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7.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闺色有毒》作者:一碧榶榶   文案:   成亲当日,她略施计谋,以‘接错亲’为由毁了婚书,踹了渣男。   本以为从此可以继续做快乐且骄傲的单身狗,但让景玓没想到的是——   前脚刚踹了渣男,后脚就惹上一个更渣的。   渣王爷主打的就是一个魅力天下无敌,除了自行其是、自视甚高、自命不凡……还厚颜无耻的与她大谈‘三妻四妾’之道。   “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何况是本王这般玉树临风的男子。本王对你所求不高,其一,只需你替本王打理好内宅,管好那些女人。其二,为本王诞下子嗣。其三……”   景玓抱臂,冷笑打断他,“王爷,要许愿,去许愿池找王八。”   她后来才知道,这渣王爷之所以百般纠缠非她不娶,不过是因为她能为他挡灾而已。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回二十一世纪的办法,可就在她毅然决然要离去时,渣王爷彻底慌了——   “你回来!本王不要那些女人了!” 第1章 悔婚   醒目的‘囍’字,摇曳的红烛,锦缎织绣的百子被,铺天盖地的红,无不透露着今日的喜庆和美好。   然而,自新娘短暂晕厥后,新房里的气氛就变了味儿。正当丫鬟香杏准备喊人时,新娘倏地睁开眼,然后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周一切。   香杏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经受不住打击,此刻见她苏醒,立马哽咽道,“小姐,您若伤心那便不要嫁了,我们这就回侯府,把那杜元然的恶行告诉侯爷,让侯爷为您做主!您可不能为了如此三心二意的男人想不开啊!”   景玓纹丝不动,只木讷地把她盯着,不是她不想接话,而是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刚从父亲手里接过公司股权,哥嫂不甘心父亲把公司交给她打理,便跑到公司闹事,她那不成器的哥哥被嫂子挑唆得直接对她动手,没想到她挨了一耳光,竟被打得穿越了!   她很想安慰自己这是梦境,可原身的记忆如潮水般强行涌入她脑海,逼得她不得不正视眼前的一切。   这地方叫大蜀国,她现在这身体与她同名同姓,也叫景玓。其父景良域是安启侯,当今皇后的兄长。她原身虽在家中排老六,但却是安启侯府最小的嫡女。   换言之,她现在有着不同凡响的身份。   今日是她原身与青梅竹马杜元然的大喜之日。   原本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的婚姻本该是让人乐赞的,可原身花轿入府,刚与新郎官拜完堂便听说有顶小轿从侧门抬入,原来新郎官今日不但娶妻,还在同一天纳了翰林院侍讲家的庶女唐滢滢为妾!   且唐滢滢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   先不说原身的身份,就说原身与新郎官的关系,新郎官杜元然能有今日的身份地位,那全都是托原身的福。   杜元然出生寒门,自小无父,与母亲李氏相依为命,仅靠着李氏给绣坊做活维持母子俩生计。   原身七岁那年随母亲去绣坊,因贪玩便趁母亲与丫鬟不注意时偷偷跑出了绣坊。在街上遇见一乞丐,乞丐见其穿着精致富贵,便心生歹意欲抢夺她身上值钱的饰物。   正当她饱受惊吓时,杜元然出现了。   十二岁的杜元然虽然瘦巴巴的,可也勇敢地帮他呵斥退了乞丐。   两人的缘分就此结上。   许是为了报恩,又许是欣赏杜元然的小小男子汉气概,原身从此对杜元然十分友爱,不但让他同自己一块习武、识字,还托关系送他去军营历练,甚至在他成年以后引荐他到帝王身边当差,然后让他有了各种表现和立功的机会。   杜元然也不负她期望,从一名小小的御前侍卫渐渐地出人头地,在一次舍身护驾后,被帝王破例封了将军,在这皇权至上的京城拥有了姓名……   而杜元然也向原身许下海誓山盟,今生会一心待她,绝不辜负。   结果呢?   原身做梦都没想到,这嘴上矢志不移的男人却是这般朝三暮四,在许她海誓山盟的同时还搞着别的女人!   别说原身受不了这般打击,就是穿越过来的景玓都心窝子喷火,越想脸色越阴沉难看。   一个得鱼忘筌的渣男,也配做她男人?   她当然不会承认这桩婚姻!   可眼下的处境又让她不得不冷静,毕竟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时下的婚礼制度可不是她想否认就否认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想从这桩婚事中抽身,还得费一番心计和手段……   看着低泣的丫鬟,她美目微眯,问道,“香杏,眼下有一计可使我脱身,但需你出力,你可愿?”   闻言,香杏立马回道,“小姐,您说的哪里话,奴婢的命都是您的,别说奴婢出力,就算现在让奴婢豁出命去杀了杜元然那负心汉,奴婢也愿意!”   她通红的眼眶里布满了对杜元然的恨意,景玓不用问也知道,杜元然同天娶妻纳妾一事不但伤害到了她原身,还将她原身身边的人也激怒了。   有这么个忠心的丫鬟,她也不再有顾虑,起身开始宽衣解带。   “小姐,您这是要做何?”看她动作,香杏很是不解。   “你我互换衣裳,再把福妈和柳妈叫进来,我交代她们一些事,顺便让她们掩护我离开新房。你穿着嫁衣暂留此处,若被杜元然发现,便咬死是他们接错了亲。待我回府告知父亲一切,便带人来把你们接回侯府!”   ……   今日抚远将军府宾朋满座,此刻又正是开席之际,几乎所有人都在大院中,就算花园小径有人,那也是府里忙碌奔走的下人。   景玓的原身熟悉这府里的环境,所以在离开新房后,景玓靠着原身的记忆很轻松的避开了有人的路径,没一会儿便到了后院停马搁轿的地方。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及近,她想也没想,果断地钻进了一辆马车内。   她想的是,先避人,等人离开后再找处低墙飞出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马车内竟然有人——   四目相对!   一时间,不仅她愣,马车内的男人似乎还被她吓了一跳,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掠过一丝惊诧不说,斜倚着车壁的身子还下意识地绷紧坐直了。   景玓很快从原身的记忆中搜出了眼前男人的信息——   钰王夏炎雳!   要说这钰王夏炎雳,可一点不简单,其父在世时是大蜀国的太师,当今太子的老师。而这夏炎雳不但出身显赫,更是凭着文韬武略的才干深受帝王器重,甚至被帝王赐封王位,成了大蜀国唯一的异姓王!   因太师的缘故,这夏炎雳与太子、也就是她的表哥司空恒易自小一块长大,关系甚是要好。   也因此,夏炎雳同安启侯府也深有往来,原身对夏炎雳并不陌生。   只是,这夏炎雳风流桀骜、花名在外,在原身的印象中并不怎么好。   “六小姐这是?”回过神的男人挑弄着眼尾不停地打量她,磁性的嗓音含着戏谑的笑意,很明显对她此时的装扮和出现表示十分的好奇和不解。   景玓不自然地拔了拨刘海,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不过她并没有怯退,而是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故作出卑躬弱小之态,垂眸哀求道,“恳请钰王爷行个方便,送小女回安启侯府。”   “王爷……”从茅厕方向过来的影风察觉到车内多了一个人的气息,提防地掀起车帘,待看清楚自家王爷对面端坐的女子时,一双眼睛猛地瞪直,“六……六小姐……”   不怪他惊呼,今日安启侯府最小的嫡女出嫁,满城皆知。   他们来抚远将军府,就是喝喜酒的。   可谁能告诉他,为何出嫁的新娘子会一身丫鬟装扮出现在他家王爷的马车上?!   担心自己看花了眼,影风忙用手搓了搓眼皮,再定眼一看,发现并非幻影。   但不等他再开口惊乍,马车内原本一脸戏谑的男人骤然沉下脸,冷声道,“去安启侯府!”   触及到自家主子不悦的神色,影风即将脱口的声音瞬间咔在喉咙中,纵有千般惊讶万般疑惑,他还是很快恢复了该有的恭敬和沉肃,随即快速上了马车。   景玓本来还有些忐忑的,虽说这钰王与安启侯府颇有往来,但要他从别人家把别人的新娘带走,这种事换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答应,即便他拒绝帮她,她也会理解,大不了再想别的法子……   所以在听见他施令时,她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遂忍不住抬了抬眼,不吝啬的露出感激之意。   钰王的座驾,抚远将军府的门房自不敢盘问。   悄悄透过小窗看着马车离抚远将军府越来越远,景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眸色泛起了冷意。   只要离开这里,她便要让杜元然知道得鱼忘筌的后果!   “六小姐不打算为本王解惑么?”   听着含笑的戏谑声,她立马调整好心绪,认真地看向对面的男人,只见他盯着她的丫鬟装束,满眼尽是揶揄。   不得不说,这钰王是真出色!   修长的躯干和四肢,玉冠金带,既有让人敬畏的贵气,又有迷人的潘安之貌,虽说人风流之名在外,可人家也有风流的资本不是?再细瞧这面相,狭长的桃花眼,眉梢自带勾魂摄魄的气息,天生的微笑唇,即便不笑也透着与生俱来的邪魅,加之比女人还白皙的肌肤,这等绝色之姿,说妖孽都不为过。   “六小姐这般看着本王,莫非今日逃婚,是为了本王?”   “……”   她能说他是花孔雀开屏自以为是吗?   她出生商门,自小在商海历练,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不敢说自己多精明老练,但识人断物的本事不在话下。同这种荤素不忌的人来往,她知道,迎合只会助长对方的恶趣味,最好的姿态便是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并且保持不失礼貌的微笑。   所以她没有言语,只用微笑回应,全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然而,看着她娇美的脸庞上不但没有一丝羞怒,反而红唇轻勾,夏炎雳俊眉挑弄,似讶异的再开口,“莫非本王说中了?”   “……”景玓自诩得体的微笑脸有些僵,额角隐隐有黑线滑落。怕自己再不回应,他还会继续拿自己取乐,于是她抿了抿唇,做出腼腆又慎小的样子,低声回道,“今日得以从杜家逃出,多亏钰王爷相助。钰王爷的大恩大德,待小女回到家中禀明父亲,定让父亲携礼上门道谢。”   她先前眸底的那一抹冷色以及此刻小心翼翼的模样,夏炎雳皆看得真切,听着她顾左右而言他的话,他唇角的笑非但没收敛,反而越发带着几分坏笑,“逃?听闻六小姐与杜将军自幼相识,情深似海,如今喜结良缘,不该称心如意么,为何要逃?”   要不是今日得于他相助,景玓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张冷脸以及一对白眼。但她也很清楚,如今的自己是在另一个世界,所用的身体和身份皆是另一个人的,初来乍到,她不能任性。   暗垂的眸子闪了闪,她突然有了应对之策。下一刻,她红唇一扁,双手捧着脸‘嘤嘤嘤’哭了起来,“钰王爷……求您不要再问了……小女不想再提那人……呜呜呜……”   演戏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并无难度,所以她哭得并不假,不但把眼泪逼出来了,连鼻涕都逼出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胡乱的揩抹眼泪和鼻涕,接着又把手上的眼泪鼻涕在身上胡乱的擦,擦完又继续揩抹自己的脸……   对面,男人听到她的哭声就有些无语了,再看她的动作,脸上邪魅的坏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嫌弃,甚至身子不由得朝车壁倾斜。   从指缝中看着他的反应,景玓心下一阵好笑。   像他们这样出生衿贵的人,最见不得的是什么?   当然是粗鄙了!   抚远将军府在城西,安启侯府在城东,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景玓也哭了半个多时辰。   而某个男人自她哭起来后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跳下马车的那一刻,景玓还揩抹着眼泪鼻涕,不过也没忘向马车福身行礼,哽咽道,“小女拜谢钰王爷!”   影风凌乱了一路,望着她跑进侯府大门,憋了一路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回头朝车内问道,“王爷,您说这到底是如何回事?这六小姐都嫁进抚远将军府了,怎么还能逃婚呢?”   夏炎雳揭起车帘,狭长的桃花眼还带着深深的嫌弃,但望着侯府大门,他转而促狭一笑,“今日抚远将军府还有热闹可瞧,不如我们返回去瞧瞧?”   “……”   “太子应还在席间,若他知晓此事,不知是何反应?”   影风一脸哭笑不得,刚过门的新妇逃婚,于哪家来说都算丑闻。何况还是他们把人家的新娘子送回娘家,眼下还要去瞧新郎家的热闹,这……   会不会有点不厚道?   ……   安启侯府。   今日嫁女,与府中热闹的气氛相比,安启侯景良域在书房里静坐了好几个时辰,就连午膳时管家前来请膳,他都将其拒之门外。   最小的女儿是他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如今出嫁,就似有人硬生生从他手心里将宝珠抢了去,这叫他心里空荡荡的,怎么都不得劲儿。   偏偏这般的伤感还无处倾说。   “爹!”   书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熟悉的嗓音让景良域猛然一怔,看着飞奔进来的身影,他目光都充满了恍惚,仿若在做梦。   “爹,我不嫁了!” 第2章 与渣男撕破脸   直到小女儿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景良域才如梦中惊醒,忙从大椅上起身,急步绕过书桌,拉住女儿的手腕,打量着她丫鬟的装扮,再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及满脸的泪痕,沉声问道,“出何事了?”   景玓随即便将杜元然同时娶妻纳妾一事说出。   她都未加油添醋,景良域听完便一脸是火,勃然大怒,“你出嫁之日他就抬妾室进府?他怎么敢?”   景玓扁着嘴抹眼泪,“爹,香杏还打听到,那唐滢滢已经怀了杜元然的孩子……爹,女儿是喜欢杜元然不假,可他背着女儿与人私通,如今唐家庶女珠胎暗结已是孕身,女儿再是对杜元然情深义重,也实难接受这等屈辱……”   “什么?!”景良域更是震怒不已,“不要脸的东西,他们竟背着你做下这等廉不知耻的事?!真是气煞老夫也,看老夫今日如何宰了他们!”   景玓知道,原身是很受这个爹疼爱的,而且原身当初选择要嫁给杜元然时,这个爹是极力反对的,毕竟以原身的条件,那些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她随便挑都不成问题,可原身却挑了一个出生寒门的杜元然,这搁谁家,谁家父母能没点意见?   也是爱女心切,加之杜元然也有那么几分进取心,景良域这个做爹的才勉强点头同意女儿下嫁。   如今得知杜元然如此种种不堪行径,他自是不能忍!   看着他愤怒得恨不得杀人泄恨,这自然是景玓要的效果。但见他就这么冲动的要去找杜元然算账,她眼疾手快的将他拉住。   “爹,去肯定是要去的,但不能就这么去。”   景良域顿住脚步,心疼得嗓子都沙哑了,摸着她的头问道,“玓儿,告诉爹,你想如何做?你放心,有爹在,有安启侯府在,爹绝对不会放过那忘恩负义的畜生!”   景玓挤出眼泪,伤心地说道,“爹,眼下妾氏已进杜家,我若明着与杜元然撕破脸,外人定会说我善妒、不够宽容大度,如此不但我名声受损,就连安启侯府也会受我连累遭人非议。可我又不甘如此受杜元然欺骗,除了想解除与他的婚约外,我还想给他一点教训,让他这些年对我的利用和算计全都落空!”   景良域一脸憎恶地点头附和,“婚约是一定要解除的!他如今的荣华皆是你给的,既然他有负于你,那势必要将他‘打回原形’,让他知道背叛你的下场!”   景玓抹了抹眼角,随即便踮起脚在他耳旁低语起来,“爹,您现在派人去杜府,就说他们接错了新娘……”   ……   抚远将军府新房里。   杜元然应酬了宾客后,微醺的他在下人搀扶下晃晃悠悠的入了新房。   “玓儿,为夫来了,让你等久了。”   他径直走向床边盖着喜帕的新娘,原本伸出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微醺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并且添了一抹心虚,低语道,“玓儿,有一事我不该瞒着你……我……我也不想的……”   虽说他现在在朝中立了足,但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她。对于抬唐滢滢进府一事,说他没有顾虑那是假的,他甚至能想象安启侯府的人会有多恼怒,依照景良域对女儿疼爱的程度,是绝对要找他讨要说法的。   不过忐忑归忐忑,他相信木已成舟,再加上她耳根子软,只要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她自己的难处,她也一定会接受的。   “玓儿,你是不是生气了?”见她不回应自己,杜元然咽了口唾沫,开始愧疚的解释,“非是我要抬唐滢滢进府,而是娘逼迫我应下的。你有所不知,早些年娘受过唐滢滢恩惠,娘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她,听说她在家中受嫡母嫡姐欺压,处境十分艰难,娘心生不忍,便擅作主张替我纳了她。玓儿,你知道我是最在意你的,你对我的真心我也不敢辜负,可父母之命,我实是难违,加上娘以死相逼,我更是不敢忤逆……”   他解释完,见喜帕下的人儿还是纹丝不动半点都无回应,于是忍不住将喜帕揭开,想看看她究竟是何反应。   然而,当看到喜帕下香杏的脸庞,他双眼猛瞪,倒退了两步,惊道,“香杏,怎么是你?!”   随着惊诧,他目光下意识地环视身周,欲把他的新娘给找出来。   “呀!姑爷,怎么是您?”香杏也似惊吓到了,赶紧起身,不可置信地一边张望一边急声道,“奴婢怎会在此?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看着她受惊的样子,杜元然脸色唰白,指着她,怒火从喉间喷薄而出,“好你个贱婢,竟敢顶替主子出嫁,是活腻了吗?玓儿呢?你把她藏何处了?”   香杏‘啊’地哭了起来,“姑爷,究竟发生了何事?今日也是奴婢出嫁啊,奴婢怎会在此?”   杜元然一听,愤怒的俊脸变得青白交错,指着她的手都止不住颤抖,“你出嫁?何时听说你许配人了?你这贱婢真是胆大包天,信不信我杀了你!”   也是新房中没有利器,否则他是真想一刀给这贱婢捅过去!   面对他一身愤怒的杀气,香杏哭丧着脸,瑟瑟发抖道,“姑爷,这或许就是一场误会,是接亲的人接错了……”   她话还没说完,外面的陪嫁婆子和丫鬟闻着动静跑了进来。   “啊!”看着身着喜服的香杏,一个个直惊呼。   杜元然回头,怒不可遏地吼问道,“你们小姐呢?谁给你们的狗胆调换新娘?”   丫鬟们似吓住了,个个瑟瑟地低下头。   为首的两名婆子,福妈和柳妈,皆面带震惊之色。   两人也同时环视了一遍屋子,然后福妈先上前,拿过喜帕瞧了瞧,惶恐道,“将军大人……怕是真的接错亲了……这可如何是好……”   杜元然脸色铁青,怒吼不断,“接错亲?本将军亲自去安启侯府接的新娘,众目睽睽之下,你告诉本将军接错了?”   说完,他朝门外又是一嗓子,“喜娘呢?死哪去了?”   喜娘是男家在举行婚礼时所雇请的通晓礼仪的妇女,跟陪嫁婆子和丫鬟相比,算是男家的人,且从接亲到引新人入洞房,一切礼仪细节皆由喜娘指引和安排。   这就不怪杜元然唤喜娘了,毕竟整个婚礼中,她是最贴近新娘的人,如今新娘换了人,他自然要找喜娘质问。   可是,任由他嗓门再高,也不见喜娘身影。   福妈和柳妈暗暗地对了一眼,嘴角都划过一丝窃笑。   按她们玓儿小姐的吩咐,喜娘早让她们打发了。   只要银子管足,别说让喜娘跑路,就算让喜娘永远在京城消失,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她们二人也只露出了那么一瞬间得意,随即继续进入到早已编排好的戏中。   柳妈皱着眉道,“将军大人,今日您上侯府接亲,晚了半个时辰,那时我们玓儿小姐正同香杏在一个屋子说话,为了赶上吉时,喜娘慌忙中就带走了一个新娘,恰好我们玓儿小姐和香杏那时都盖着喜帕,根本没来得及分辨……”   “你!”杜元然愤然怒指她。   然而,回想起接亲时的情景,他心下也有些虚,正是因为这点心虚,让他一肚子怒火不能完全爆发。   接亲的时辰本是定好了的,但今日一早,唐家派人来传消息,说唐滢滢不知怎的动了胎气,他母亲听闻后,担心唐滢滢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便让他去安启侯府接亲前先去唐家一趟……   等他去了唐家然后转去安启侯府,自然就晚了时辰。   而他为了不错过吉时,便没进侯府,只在府外催促喜娘快些将新娘接出来,然后接着喜轿匆匆回府拜堂。   也正因为事多,加之匆忙,他便没仔细留意送亲的队伍及陪嫁的丫鬟婆子,所以也不能确定香杏是否在陪嫁队伍中……   福妈露出了恼意,“将军大人,眼下喜娘不见踪影,定是发觉接错了新娘而畏责躲起来了,您便是有任何不满也该找喜娘说事,为难奴婢们有何用?此乃我们玓儿小姐的终身大事,难道奴婢们不盼着玓儿小姐出嫁?”   杜元然气得更是胸膛剧烈起伏,随即不甘心又指着香杏复问,“从未听玓儿说过把你许配人,你如何能出嫁?所嫁之人是谁?何况与主子同日出嫁,你何德何能?”   言外之意,他还是不认可接错了新娘,始终怀疑是她们做了手脚!   香杏低着头,一边抹眼泪一边‘嘤嘤’哭道,“奴婢年纪不小了,玓儿小姐念及奴婢服侍多年,早有意还奴婢自由身,遂亲自为奴婢挑了一门婚事……将军大人,奴婢还想问您呢,为何会把事情弄成这样,如此您叫奴婢如何做人?奴婢又该如何向我家玓儿小姐交代?”   杜元然捏着拳头,正铁青着脸想给她吼过去,突然听到管家周顺焦急忙慌的来报,“将军,不好了,侯府来人了,说是您今日接错了新娘!”   杜元然俊朗的五官都扭曲了!   接错了新娘……   从接亲到此时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若真接错,侯府的人才发现吗?!   ……   满座宾客,推杯换盏,喜庆而热闹。   不过,这喜庆热闹的场面随着景良域的突然出现戛然停歇。   特别是看到一身红嫁衣的景玓跟随景良域一同出现时,在场的人大到权贵高官,小到仆从丫鬟,无一不傻眼。   满场错愣震惊的目光,可谓是比大白天见了鬼还壮观。   毕竟他们亲眼观礼,看着一对新人拜天地,又目送新娘被喜娘引入洞房,这会儿一身红嫁衣的新娘从大门外进来……   那先前与新郎拜堂之人是谁?!   “舅舅,这究竟是如何回事?玓儿不该在新房里吗?怎会同您一道?”   从上宾席中走来一男子,玉冠金带,挺拔的身姿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立马转移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蜀国当今太子司空恒易。   在走到景良域身前时,司空恒易眼尾不自然地朝不远处扫了一眼。   那里,站着离席复返的钰王夏炎雳,其挂在脸上的招牌笑容三分随性七分邪魅,外加挑动的眉梢,毫不掩饰自己看大戏的心态。   就在先前,这好友让影风偷偷向他传话,他正难以置信呢,没想到自家舅舅就带着表妹来了。   不过他也掩饰得极好,温和的询问声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晓。   景良域一脸怒容,扫了一圈众宾客,回大侄子话时有意扬高了声量,“殿下,您有所不知,今日本是玓儿出嫁,可杜将军派人去侯府接亲时,竟将玓儿身边的大丫鬟当做新妇接走!我碍于颜面没敢声张,想着杜将军在途中定会发现失误,不曾想我们父女在府中等过了午时都不见杜府来人,我实在气不过,便只能带着玓儿来将军府讨要说法!”   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顷刻间,满场哗然,议论声四起。   司空恒易眸光轻闪,投向身着嫁衣的表妹,用着不解的语气问道,“玓儿,怎会出现如此差错?”   他这问话也是满场宾客最好奇和不解的,于是议论声骤停,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景玓。   景玓红着眼眶,带着哭腔回道,“太子哥哥,您有所不知,我早前为香杏许了一门亲事,准许她与我同一日出嫁。今日将军府来接亲,来得迟不说,那喜娘不问明身份就将香杏接走了。当时我只以为是接香杏的花轿到了,便没有出声,不曾想竟会造成如此误会……”   她说到最后低头拭泪。   在场的人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任谁都觉得此事过于荒谬了。   司空恒易接着又问,“杜将军那时在何处,为何没亲自去接你?”   景玓更是委屈地道,“我也不知他那时在何处……”   投入戏中的她也不忘暗中观察某一处。   那个送她回府的钰王笑得跟看小品似的,真是该死刺眼。   不过,她也不担心这人会举报她,毕竟她能这般演戏也多亏了他的助力,如若他拆穿她,那无疑是自己跳粪坑,自惹一身污。   只是,这男人不是已经离开婚宴了吗,怎又回来了?还笑得跟个猥琐怪似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带这样的!   “侯爷!”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所有人寻声望去,就见杜元然的母亲姚珠花带着丫鬟婆子从女宾席那边过来。   那急走的步子及焦急的神色很显然是已经知晓了情况,待她近到父女跟前,看着一身嫁衣的景玓时,她一把拉住景玓的手,愧疚道,“玓儿,都是我们的错,挑了那么个瞎眼喜娘,让你受如此大委屈。玓儿,你别生气,今日是你和然儿的大喜日子,千万别气着了身子,否则我们可是会心疼的。走,我亲自送你回新房……”   她说着话,拉着景玓就要走。 第3章 婚书作废   景玓双脚未动,并用了几分巧劲挣脱掉她的手。   也就原身那只傻瓜才会把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当婆母敬重,换做她以前的性子,别说给这种人恶心自己的机会,就是对方还没开口就能被她的保镖给轰走。   “玓儿……”姚珠花扭头看着她,面对她冰冷的眸子,既心虚又尴尬。   “今日不把事情处理妥当,我是不会承认这桩婚事的。”景玓红唇勾起了一丝讥笑,“何况此时新房中已有新妇,我再去新房,杜老夫人是嫌一个女人伺候你儿子不够?”   在场的宾客也再一次议论起来。   没有觉得她的话太尖锐,反而觉得她说得在理。毕竟此时新房里已经有位新娘了,就算安启侯府的六小姐再怎么名正言顺,两个新娘在同一间新房里,这像什么话?   姚珠花脸色变得灰白。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且对她敬重有加的人今日会这般不讨喜,甚至当众给她难堪。   正在这时,今日的新郎杜元然现身了,从新房里出来不说,手里还拽拖着一个一身嫁衣的女子。   正是景玓的大丫鬟香杏!   不等杜元然激动开口,香杏抢先一步跪向景良域和景玓父女,哭诉道,“侯爷、玓儿小姐,杜府的人接错了亲,错将奴婢当成了小姐,还让奴婢同杜将军拜了堂,奴婢有冤,且愧对玓儿小姐,恳请你们赐奴婢一死吧!”   福妈和柳妈二人带着陪嫁丫鬟也惊慌失措地跑来,齐齐跪在父女俩身前。   福妈先道,“侯爷,奴婢们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先前杜将军到新房,揭开新娘盖头才发现新娘不是玓儿小姐!”   柳妈接着道,“侯爷,造成如此失误,杜将军不思错处,竟怀疑是奴婢们调换了新娘,还想拿奴婢们问罪。恳请侯爷为奴婢们做主,今日接错新娘一事,完全与奴婢们无关,就算奴婢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破坏玓儿小姐的婚姻大事啊!”   见她们一人一嘴又哭又嚷的,杜元然那真是气到脸色铁青,就差天灵盖喷出滚滚黑烟了。   可碍于满院宾客,加之景良域就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忍下火气,急声向景玓解释道,“玓儿,今日都是喜娘粗心,没辨清楚人便将香杏当成你接进了府中!你别生气,我这就把司仪官叫来,我们重新拜堂,可好?”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近景玓,欲像平日里那般深情款款去牵景玓的手。   只是,不等景玓避开他,景良域便手快的将女儿拉到身后,瞪着杜元然厉声道,“如此失误,毁的不仅是玓儿的名节,更是我安启侯府的颜面,你只道一句‘喜娘粗心’便想将此错揭过,你把我安启侯府当什么了,把玓儿当什么了?便是你再想娶玓儿,你都别忘了,眼下你与他人拜了堂,如今香杏才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新妇!”   “我……我……”他句句如伐,击得杜元然无一点反驳之力,在众宾客议论纷纷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侯爷息怒。”还是姚珠花厚着脸皮出声,面带愧疚地道,“今日所铸之错都怨我们,是我们让侯府蒙了羞、让玓儿蒙了屈,请侯爷放心,我们定是要给玓儿一个交代的,绝不会让她带着半分委屈下嫁。”   在景良域身后,景玓嘴角翘着嘲讽的冷笑。   真TM破袜子做口罩,臭不要脸!   什么叫不会让她带着半分委屈下嫁?难道让妾氏与她同一天进门不叫委屈?未婚夫娶她之前就与别的女人厮混还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这也不叫委屈?   不过碍于现在目的没达成,她便是再想怼人也只能先压下这口恶心气。   出来前,她就同景良域细细商讨过,这会儿姚珠花所说的话都在他们的意料中,景良域看着愤而又不敢言的杜元然,厉色不减,“你还想娶玓儿吗?”   闻言,杜元然立马朝他跪下,哀求道,“侯爷,我对玓儿一片深情,今日之过绝非我意,只要侯爷能将玓儿嫁我,哪怕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誓死奔赴!”   似乎是他态度坚定,景良域的情绪总算缓和了几分,“要不是你尚有几分真心,我是绝不会再把女儿嫁给你的!只是眼下有两件事你必须做到,否则你和玓儿的婚事就此作罢!”   “但凭侯爷吩咐!”杜元然恭敬应道,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为他的真心牺牲任何。   “其一,你与玓儿的婚书作废。其二,你给香杏一封休书。”   “这……”   杜元然抬起头,张着嘴,眼中是明显的惊讶和抗拒。   景玓从景良域身后走出,先扫视了一眼满场的宾客,然后看着这个曾经与她原身山盟海誓过的男人。   其实原身眼光也不算太差,这杜元然长得浓眉大眼,也有几分帅气。加之多年习武的缘故,身材健拔壮硕,按二十一世纪女生的评判标准来说,算得上一枚型男。   可惜……   这男人被原身的真情喂得太饱,肚子涨了气就开始飘了!   她忍着满心满肺的厌恶,佯装出委屈,道,“杜哥哥,婚书是你我缔结姻缘的证明,但你今日八抬大轿迎娶他人进门并拜堂,这与婚书不符,好比一场闹剧,实难让我心平。我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重新按六礼迎娶我,既如此,那必须要让现有的婚书作废,且还需休掉今日与你拜堂之人,如此才能还我该有的名分和体面。”   通过原身的记忆,她知晓这时代的婚礼制度。她原身和杜元然的婚事流程是按标准的礼制走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个步骤都没少。而这时代的婚书等同于二十一世纪的结婚证,上面不但有她原身和杜元然的生辰八字,最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有介绍人、证婚人、主婚人、双方长辈的信息。   悔婚悔婚,真正要解除她和杜元然的婚约,那可不是一纸休书的事,把那份婚书毁了才能叫真正的毁!   看她泫然欲泣委屈无比的模样,杜元然忙起身安慰,“玓儿,是我大意让你受此委屈,只要你能消气,别说打骂,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愿意。你别难过了好吗?你这样我亦是心如刀绞。”   听着他诉衷肠的话,景玓只差没把隔夜饭……   不,是想把二十一世纪吃过的饭都吐出来!   “杜将军。”司空恒易突然开口,一向温润如玉的太子难得正色严厉,“今日这婚的确如同闹剧,本宫的玓儿表妹对你一往情深多年,实在不该受此屈辱。何况安启侯府并非寻常百姓家,如此失误也事关本宫母后的颜面,不论你对玓儿情深几许,始终要给侯府一个说法。”   “殿下教训得是,我……”杜元然躬身应着。比起先前在新房里的愤怒,此时的他温顺得如羔羊,一丝脾性都不敢彰显。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其母姚珠花便忍不住拉住他衣袖,很是不情愿地道,“然儿,咱们是错把香杏抬进府与你拜的堂,你只需一封休书给香杏即可,那婚书实在没必要……”   景良域恼火地打断她,“玓儿乃是我景家堂堂嫡女,杜老夫人这般说词,是想让玓儿忍辱将就?如果你们非要如此羞辱玓儿,那这婚事就此作罢!你们未能八抬大轿将我玓儿娶进门,我玓儿便不是你们杜家人,便是有婚书,老夫也会豁出脸面替玓儿否认!”   他随即怒视着杜元然,掷地有声,毫无商量余地,“你若真想娶玓儿,那便废除现有婚书,择日上我侯府重新下聘,否则此生你休想再见玓儿!”   姚珠花急得还想再说话,但杜元然显然妥协了,忙将她制止住。   事到如此,他对接错新娘一事纵有千百疑惑,也无力辩驳,何况满堂宾客中大都是朝中同僚,他们都见证着这一场闹剧,更有景良域和太子司空恒易同时向他施以威压,他更是没有二路可选。   他目光恻然地看着景玓。   以往她都向着他,旁人看不起他的出生,她会向旁人夸赞他的好。旁人觉得他平庸,她会尽一切所能为他创造条件,让他展示自己的才干,让旁人觉得他们般配……   然而,此时看着她,他心底莫名发慌。   熟悉的鹅蛋脸还是那般娇美,可她端正着站在景良域身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对于他暗示的眼神没有一点回应,冷漠得好似与他不识。   “玓儿……”他喉咙发紧,一阵阵心虚窜上心头。   她这般冷漠,定是因为他纳唐滢滢为妾的事生气了!   景玓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如果可以,她现在恨不得一拳将这渣男放倒,然后踩上他那张无耻的脸,直接逼他交出婚书!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同他说道,“杜哥哥,为了你,什么委屈我都能受,但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必须要一份体面。你是真心想娶我与我共度余生的,对吗?那你就把婚书当众撕毁,让我们的婚事按礼制再行一次,好吗?如此不但我的体面保住了,也更加说明你对我是真心的,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能将我们拆散。”   堂堂侯府嫡女用着如此哀求的语气,可以说彻底断绝了杜元然说‘不’的念头。   再观宾客们的反应,非但宾客们议论纷纷,就连几位朝中好友都同时向他使眼色,意在提醒他别寒了安启侯府的心。   杜元然还能说什么?   唯一不赞同的人也就只有其母姚珠花了。   可太子威颜近在跟前替安启侯府撑着腰,而安启侯府父女俩又非要计较今日的失误,姚珠花纵有千百般不愿,也只能看着儿子吩咐管家将婚书取来。   她暗暗瞪着景玓,气恨得心痛,同时心里忍不住嚼劲儿,待她儿将人娶进门,她非要好好‘立威’,让这不懂事的死丫头知道他们母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不多时,管家赵海捧来一只精美的匣子交给杜元然。   杜元然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红纸折成的册子,递给景良域过目。   景良域沉着脸接过,确定无误后再交还给他。   现场,突然变得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杜元然手中的红册子上。   杜元然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景玓。   景玓没接他的眼神,只作委屈的低着头,捻着手绢抹拭眼角。   杜元然咬了咬后牙,将空匣子丢于脚下,接着用力将婚书撕裂。   紧接着又让赵海取来笔墨,写下一封给香杏的休书。   看着香杏接过休书的那一刻,景玓扭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然而,她这一扭头,不经意间便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正是把她送回娘家的钰王夏炎雳!   他倚着一棵树,满身的悠然懒散,妖孽的俊脸带着玩味儿的邪魅笑容,好似在告诉旁人,今日自己看了一出十分精彩的好戏……   景玓上扬的红唇刹那间僵住,不知道为何,额角有掉黑线的冲动。   她随即移开眸光,想掩去某些窘迫感。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扫到远处的屋檐下,那里站着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   她娇容瞬冷,心中作呕得厉害。   先不说杜元然同时娶妻纳妾这一事有多伤害她原身,就唐滢滢作为妾氏过门,竟穿着同正妻一样的红衣,这简直就是把她原身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杜家母子俩是把她原身当孤儿了吗?   她美目微眯。   正想着要如何把杜元然和唐滢滢的事抖出来呢,没想到这唐滢滢如此沉不住气,居然自己跑出来了。   心下涌起报复欲,她随即一手拉住景良域的衣袖,一手指向屋檐下的女子,佯装不解地道,“爹,您快瞧,那不是唐家的庶女吗?她怎么在抚远将军府?还穿着嫁衣呢!”   府里动静之大,唐滢滢在偏院中自然听说了。对于接错新娘一事,她也是极为震惊的,而且在这震惊中还生出了几分惊喜,所以不顾丫鬟婆子劝阻便跑了出来,就想瞧个真切。   而听到景玓的话,所有宾客都忍不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又把不少宾客惊到了,哗然声再起。   杜元然和姚珠花转身,像被抽干了血一般,母子俩脸色瞬间白得吓人。   “杜元然!”景良域猛然厉喝,指着远处屋檐下的唐滢滢,直接喷上了火,“你竟敢在娶我家玓儿的同天迎娶二妇?!你是当我安启侯府的人都死绝了吗?!” 第4章 渣男惹众怒   姚珠花忙回转身解释,“侯爷……误会……误会啊!那是……那是……”   然而景良域根本不听她解释,立马朝福妈和柳妈下令,“去,把那唐家庶女‘请’过来!”   “是!”福妈和柳妈齐应声,然后快速朝唐滢滢的方向跑去。   陪同唐滢滢出来的丫鬟婆子见状,吓得手足无措,慌张中就要带唐滢滢离开。   “小姐,不好,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快些回房吧!”   “回什么房?难道我就如此见不得人?”唐滢滢用力甩开左右的手,冷着脸斥道,“我人已经在将军府了,就算是以妾氏身份进门,我也已经是将军的女人,难道他们还敢替将军撵我出府不成?”   说完,她双手抚着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并微扬着精致的下巴主动朝福妈和柳妈而去。   远远看着她的行动,杜元然整张脸白如死灰。   就是因为唐滢滢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他才答应让唐滢滢在今日同景玓一道进门。但他也早已安抚过唐滢滢,让她务必低调,看在安启侯府的面上,暂时不要抛头露面。待她平安生下孩子,到时母凭子贵再想办法给她更好的份位。   谁知道这女人不但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竟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出现!   他双手紧着拳头,心口颤得生疼,既恨唐滢滢的不懂事,又惧安启侯府的怒火。眼下,见纸已包不住火,他只得一脸愁苦看向景玓,急声道,“玓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抬她进府并非我的主意……”   可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唐滢滢已经到了众人眼前。   她先向司空恒易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随即又向景良域和众宾客分别行礼,“见过侯爷,见过诸位大人。”   接着她低眉垂眼姿态卑微地站到杜元然身侧,柔柔怯怯地问道,“将军,出何事了?为何姐姐不在新房中?侯爷怎么也来将军府了?是舍不得姐姐吗?”   她这一声声‘姐姐’算是自荐了身份,满场宾客议论声骤然停歇,除了杜元然的那几个好同僚外,其他宾客皆是认认真真看起了热闹,一会儿瞅这个,一会儿瞅那个,生怕错过了一丝精彩。   杜元然那脸都无法形容是什么色了,说白吧,白里泛着青,说青吧,青中带着紫,瞪着唐滢滢的眼神,如同喷毒汁般,怒火完全压不住。   “谁让你出来的?滚回房去!”接着就朝管家赵海咆哮下令,“把她带下去!”   “将军……”唐滢滢一双美目因为恐慌瞬间溢满了晶莹的水光,双手下意识护着肚子,仿佛他的吼声随时会对她的肚子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她这‘下意识’的动作,因为手掌压着衣料,‘不经意’便让肚子显得突兀。   看得景玓直发冷笑。   其实用她的眼光来看,这唐家庶女也没什么看头,像她这种自小就出商入市的人,什么人什么皮骨她不敢说能看得百分之百精准,但也没看走眼过,这唐家庶女说好听点叫温柔可人、娇美昳丽,可满身茶味比身上的脂粉味还浓,实在让人作呕。   讲真,曾经的她都不屑跟这种人照面。   但瞧着杜元然像头暴躁的狂狮,她还是忍不住提醒,“杜哥哥,别那么凶嘛,当心吓着唐小姐腹中的孩儿。都快要当爹的人了,如此暴躁,可是有失将军之范呢!”   她不说话满场的气氛就已经很尴尬了,她这一开口,好比油锅里放把火,直接把场面引炸了——   “这唐家庶女居然有了身孕?”   “杜将军竟早与唐家庶女有私情?”   “这唐家庶女怎如此不知检点,未出阁便暗结珠胎?”   “杜将军可是早与景六小姐有婚约的,他们怎么可以背着景六小姐做下这等龌龊之事?”   比起先前的窃窃私语,这会儿宾客们议论的声量真是压都压不住,毕竟瞧热闹是一回事,遇上这种不守妇道的行径,有几人能忍住不唾弃?   听着不绝于耳的唾骂声,唐滢滢脸色白了,溢满泪水的美目中是真的露出慌乱。她之所以现身,就是想光明正大的做杜元然的女人,毕竟她已经入了抚远将军府,而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傍身,她不想自己与杜元然的关系再遮遮掩掩下去。   然而,她完全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   “赵海,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人带下去!”眼见众宾客开始数落儿子的不是,姚珠花也开始抓狂了,对管家下令的脸又凶悍又扭曲。   赵海哪里还敢迟疑,赶紧带着一名婆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唐滢滢的手臂就走。   唐滢滢还满是怨念和委屈呢,但见姚珠花如此恼怒,吓得也不敢不从,只能被迫离场。   只是,她虽然离开了,可造成的影响却没法平息。   宾客们的议论声仍旧此起彼伏,甚至因为唐滢滢的离开,许多唾弃的言语都直接针对杜元然。   听说那些说她儿子‘朝三暮四’、‘忘恩负义’的话,姚珠花恨不得下令让人把这些嚼舌根的宾客打出府去。   可一瞧太子司空恒易宛如神祇般威严冷肃地立在近前,她一肚子恶气根本发不出来,憋得老脸青白交错。   “玓儿,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行吗……”关键时刻还是杜元然最先恢复了冷静,知道眼下最应该把景玓安抚住。   可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景玓,景玓便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微笑道,“今日是杜将军纳妾的大喜日子,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恭贺杜将军纳妾得子双喜临门。”   语毕,她转过身,没再看任何一人,提脚就离开了抚远将军府。   婚书作废,杜元然得陇望蜀的心思也昭然若揭,她已经被苍蝇恶心够了,没必要再看苍蝇如何刨屎。   “玓儿……”   眼见她就这么离开,杜元然拔腿就要去追。   突然,一条修长的手臂挡去他的去路。   他定眼看去,惶恐不安,“太子殿下……臣……”   司空恒易那张俊脸虽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极为冷冽,“杜将军,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可别为了旁人而冷落新妇。”顿了一下,他语气陡然沉冷,“虽说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可纳个妾而已,劳斯本宫前来祝贺,也未免太辱没本宫了!”   语落,他一甩华袖,阔步离去,只留下一股股恼怒的气息朝杜元然扑面而去。   杜元然猛打激灵,扭头朝宾客们看去。   只见不少品级较高的官员不约而同的寒着脸,接着都像司空恒易那般,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也不能说司空恒易说话刻薄,接错新娘可以说是失误、是闹剧,但随着杜元然和景玓的婚书作废,今日便不是杜元然迎娶正妻的日子,只是纳房小妾而已,身为当朝太子,来给小妾捧场,那等于是把他太子的脸面踩在脚底羞辱,没有向杜元然发难,已经算是他仁慈了。   而经司空恒易这么一走,其他官员哪里还能坐得住?   就算杜元然是当朝最年轻有为的将军,可纳房小妾也用不着他们亲自来道贺吧?他们今日能来,完全是看在安启侯府和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来观礼景六小姐的。如今景六小姐与杜元然断绝了婚约,他们再留下,说好听点是可笑,说难听点那就是自降身份了!   一刻钟不到,宾客们全走了。   之前还喜庆热闹的婚宴场地只剩残羹剩酒,也如同杜元然此时的心情般,原本在高高的云端上畅游,转瞬间就跌到了地上,摔得他既措手不及又狼狈不堪,甚至连疼痛都喊不出来,望着空无一人的宴席,如僵石久久地立在原地。   羞愤、难堪、懊悔、甚至发慌的迷茫……   为何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而不止是他羞愤、难堪、懊恼,姚珠花也比他好不了多少,甚至没了宾客,直接将一切火气全发泄在了下人身上。   “你们是死了还是没长眼?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这些都撤了!”   “一群饭桶,可是嫌平日里吃得太饱了?”   “再不好好干活,当心我把你们都发卖了!”   在她尖厉且刻薄的斥骂声中,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清扫起宴席来。   杜元然缓缓抬起头,颤颤地提脚朝书房而去。   “然儿!”姚珠花不但冲下人撒气,连他也恼上了,“你还不赶紧去安启侯府?咱们花了如此大力气操办这门亲事,婚书可以再立,日子可以再选,但她景玓总不能不嫁吧?”   杜元然眼神恍惚,今日这场闹剧让他里子面子全没了,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此刻还要他顶着难堪去安启侯府……   “娘……我想静一静……别打扰我……”   “你!”姚珠花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身形微晃,仿佛脚上拴了千斤石一般,她也只能把到嘴的话咽回去。   正在她又要拿下人撒气时,赵海跑来,指着偏院急声禀报,“老妇人,唐姨娘喊肚子难受,怕是动了胎气!”   姚珠花脸庞又变得凶悍扭曲,目光跟刀刃似的狠狠朝偏院方向瞪去。   对唐滢滢,她其实是不喜的。区区一个翰林院侍讲的庶女,那唐关函也不过是个六品官,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家世如何能同皇后娘娘的娘家安启侯府相比?   她也知道唐滢滢使了手段才得到她儿子的青睐,为此更是打心眼瞧不起唐滢滢。可谁知道唐滢滢突然怀了身孕,看在这是她老杜家的种的份上她才同意儿子将其纳进府。   “这不要脸的狐狸精,明明是她勾引我儿,却让我儿替她受骂,要不是她怀了我儿的种,我非叫我儿打死她不可!”   “赵海,去把大夫请来,让大夫好好瞧,要是她敢装病,就让她禁足在房里,直到生下孩子为止!”   “是!”管家赶忙应声,然后飞快的去请大夫了。   姚珠花咬着后牙,恶狠狠地又瞪了偏院方向许久。   她现在看谁都恨,更何况是唐滢滢,今早要不是唐滢滢出幺蛾子非要她儿去一趟唐家,她儿也不可能因为赶时辰而接错新娘!   好好的一门亲事,就这么被破坏了,她儿不但与景玓断了婚约,还惹恼的安启侯府,甚至因为唐滢滢这贱蹄子搭上了她儿的名声……   试问,她如何能不恨?   如果唐滢滢能给她老杜家生下带把的大孙子那还好,要是生不出带把的大孙子,她铁定让她儿把唐滢滢撵出府!   ……   安启侯府。   一回去景玓就借口心情不佳,把自己关在闺房里。   景良域理解她被杜元然伤害的心情,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担心她想不开,便把香杏和福妈、柳妈叫来跟前认真叮嘱了一番,要她们务必留意女儿在房里的动静。   景玓耳力好,听着他在门外叮嘱的话,不禁叹了口气,满脸哀愁。   如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死后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她会毫不犹豫的了结自己——   她父亲之所以那么仓促把公司全权交给她打理,是因为她父亲前不久查出了癌症。   可是她那大哥实在不争气,被她大嫂王梓迪撺掇着总与父亲作对。谁都看都出来她大嫂是个捞女,恨不得把他们家的家产一夜之间全捞去她娘家,可她大哥却总说他和王梓迪从高中便相恋,他们有着十多年的感情,王梓迪除了一心一意对她好,根本没有别的心思。   她大哥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的恋爱脑让父亲根本不敢放权给他,而父亲对她大哥的防备,又恰好给了王梓迪吹耳旁风的机会。在王梓迪各种搅合下,她大哥也越发叛逆,与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差,可以说完全进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所以她很揪心,不知道患病的父亲会怎样,她不在的日子,谁会在身边照顾他……   “小姐,您一天没进食了,大厨房做了不少好吃的,都是您喜爱的,奴婢给您拿进来可好?”门外突然响起香杏的声音。   景玓仰头,将眼眶的湿润逼回去,然后才朝房门开口,“进来吧。”   香杏推门进入,瞧着她双眼泛红,忙把食盘放桌上,然后走到她身前安慰她,“小姐,您莫要伤心了,为那种男人气坏身子不值当!那杜元然配不上您,侯爷也本就不想您下嫁于他,如今看清了他的为人,也是幸事。您是有福之人,可不能叫他毁了您的终身!”   景玓长卷的眼睫不自然地颤动。   “嗯。”   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她主动到桌边开始进食。   见她胃口不错,香杏忍不住松了口气,还趁她不注意时悄悄的到门外向福妈和柳妈汇报情况。   第二天。   景玓刚起床,就听下人来报,说杜元然要见她。   香杏正为她梳妆,一听这消息,顿时恼道,“他还有脸来?”   景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满眼都是嫌恶。   为了让杜元然毁掉婚书,他们不得已承诺允许杜元然重新走六礼程序。如此看来,那杜元然不娶到她,是一定不会罢休的。   她还得想办法,把这渣男彻底摆脱掉才行! 第5章 渣男上门求原谅   “小姐,您可不能再受他欺骗了!不管他来做何,您都不能心软!”尽管逃婚是景玓的主意,但香杏还是怕她心软,遂忍不住担忧提醒。   景玓‘嗤’地一声轻笑,“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是一把烂草。不用大惊小怪,经昨日一闹,本小姐牙口挑得很,那些烂花烂草的入不了本小姐的眼。”   香杏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微落回原位。   看着铜镜里自家小姐精致无双的脸庞,她不由得开始发愣,总觉得自家小姐变了……   不,准确的来说,昨日小姐在抚远将军府的新房里昏厥醒来后就有些不同了。   说逃婚就逃婚,那果断决绝的样子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以往小姐有心事总会同她倾诉,可昨日至今,小姐都寡言少语。要么不说话,要么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子傲气。就连看人看事的眼神都少了许多温柔,那漫不经心的眸光里多了一丝无所畏惧的气息。   跟着小姐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不透小姐,不知小姐究竟只是在赌气还是被杜元然伤得太深才会变了性情……   “走吧,去瞧瞧他还能说些什么。”   在她发呆之际,景玓已经从妆台前起身朝门外去了。   香杏回过神,紧张地追出去,“小姐……”   ……   昨日安启侯府与抚远将军府断绝婚姻一事,其实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但景玓没出房门,自然不知道有多热闹和轰动。   包括安启侯府中,其实上下都很震惊,但景良域亲自发了狠话,不许任何人多嘴,还派人暗中盯着,一旦发现嘴碎之人,就地杖毙然后丢弃乱葬岗。   有他这么一道死令,谁敢在背地里闲言碎语?   就连景玓走出闺阁,都不见一个下人敢在暗中偷瞧她一眼。   杜元然能进府,自然是得了景良域首肯的,只不过今日接待杜元然与以往有所不同,杜元然被请到了一间小偏厅,连个奉茶的下人都没安排。   看着她出现,杜元然十分激动,上前就要去拉她的手——   “杜将军,请自重。”景玓早有准备,及时避开了他的碰触。   “玓儿……”杜元然一双手僵在空中,目光戚戚然地看着她。   景玓走向主位,坐下,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着。   两个人一个冷漠,一个满脸痛苦,不知道的还以为受情伤的人是男人呢……   香杏站在景玓身侧,实在看不下去了,冷脸问道,“杜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杜元然垂下眼帘,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玓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听信娘的话纳唐滢滢为妾,不该背弃对你的承诺……”   景玓突然发笑打断他,“呵!杜元然,你这话说得好像我要你忤逆父母一样。我这还没过门呢,不但给我安上大逆不道之名,还想给我安上妒妇之名?”   杜元然抬起头赶忙解释,“玓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是我娘说唐滢滢对她有恩,还说唐滢滢在唐家过得屈辱,逼着我救唐滢滢……你也知道,我自幼与娘相依为命,她的话我不敢不从。”   景玓含笑听完,道,“这十年来,我出钱为你寻师,教你习文练武,又托家人为你打点铺路,让你能出人头地。你母亲跟着你,同时享受着我的照拂,难道在你母亲眼中,我对你的恩情与她无关?我很好奇,唐滢滢对你母亲的恩情有多深,竟比得过我倾心所付十年?”   “我……我娘她……她……”   “杜元然,说一句我对你们母子有再生之恩,不为过吧?”景玓起身,微笑的脸庞美得不可方物,“不论是你娘逼迫你纳妾,还是你东食西宿,亦或者是唐滢滢主动勾引你,我景玓要的都是一个结果。如果结果不尽人意,那便是人的问题,是做事人态度的问题。你把你娘拉扯进来,就能否认你的过错吗?退一步说,就算你娘以死相逼,那也是你的问题,你作为儿子、作为男人,没能说服自己的老娘,那便是你无用。常言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能让你娘拿捏住,可见你这儿子当得有多不称职。为了纳妾,你娘可以逼迫你背弃我这个对你们有再生之恩的恩人,那如果有一天,你娘看我不顺眼,你是否会为了孝道把我给休了、杀了?”   “玓儿!”杜元然猛地低喝,一张俊脸涨得乌青发紫。   也不怪他激动,因为他所认识的景玓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景玓不但不惧反笑出了声,“呵呵,杜哥哥,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   杜元然一双眼凌厉地瞪着她,也是第一次当着她面对她动了大怒。   不过真要形容,与其说他恼羞成怒,不如说他更难以接受。十年,他们相识十年,面前的女子有多温柔善良他再清楚不过,别说奚落和嘲讽他,就是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何况是这般夹刀含箭的刻薄言语,那更是不可能……   然而,面前这个比他矮一个头的人儿此时就是这么副样子,不但言语尖锐得剜人心肺,就连那绝美的笑容都变得陌生了,就像蘸毒的花,笑得越美毒性越强。   他甚至才发现,她今日连衣着妆饰都换了。平日里她最喜欢清雅的碎花襦裙,配上简单的发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和优美的气息。可今日她一袭红裙紫衫,腰间美玉摇曳,发髻中别致的珠簪也晃眼得紧。   那个清雅柔美的女孩不见了,此时的她美艳、骄傲、高贵、华丽……   仿若落入人间的妖精,让人不敢触碰!   景玓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自视了一下,然后漂亮的眸子朝他微微挑动,“杜将军,可是觉得这样的我很美?以往为了照顾你的心情,为了让人觉得你我般配,我不得不简素低调。如今我发现这样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才配得上安启侯府嫡女的身份。”   就是个聋子也听得出她对杜元然的挖苦和讽刺,可杜元然却安慰自己,她是太生气了所以才说这些话……   “玓儿,是我对不住你,你别这样行吗?”收起一身怒火和凌厉的目光,他满脸痛色和哀求,“我是不该背着你同唐滢滢来往,都是我的错,是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行吗?我向你发誓,我不会再看任何女人一眼,就算唐滢滢做了妾氏,我也不会再碰她!虽然她怀了我的孩子,但只要她生下孩子,我便让那孩子过继到你的名下,让那孩子认你做母亲,绝对不会给唐滢滢威胁你地位的机会!”   景玓的笑虽然不友善,但至少她还能笑,可听他说完这番话后,瞬间笑容僵住,然后垮下脸,好比被人强喂了一碗米田共,直让她差点犯干呕。   要她与人共侍一夫已经够恶心了,还要她帮别人养孩子……   TM!   真是邻居门口放花椒——麻了隔壁(妈勒个逼)!   “玓儿,要如何做你才能原谅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能原谅我,就算要我去死我也愿意!”杜元然痛心疾首地表态度。   “那你就去死吧。”景玓美目微眯,毫不留情地开口。   “我……”杜元然双目圆瞪。   “呵!”看他不敢置信的震惊样儿,景玓再拾笑容,并朝他近了两步,微微倾身,道,“杜哥哥,我等着你托梦哦。”   语落,她都不看杜元然青红翻转的脸色,抬着下巴头也不回地朝小厅外而去。   小厅里,不仅杜元然僵硬着没动,就连香杏都傻愣着久久没反应。因为不仅杜元然从未见过如此高傲冷情的景玓,连跟着景玓一块长大的香杏都没见过她如此伶牙俐齿的样子。   不过比起杜元然无法接受,香杏是彻底的放下了心,知道自家小姐是真的醒悟了,不会再受杜元然欺骗了。   “杜将军,请回吧,恕不远送。”回过神,她冷冷地瞪了一眼杜元然,然后拔腿追出了小厅。   杜元然张着嘴望着空荡荡的厅门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十年,他们十年的情意,难道说没就没了?   不!   他不信!   她那么喜欢他,为了他,她不惜忍受旁人嘲笑,还立誓非他不嫁,她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她之前种种尖利、刻薄、无情的话,皆是因为她生气所致……   对!是她气到极点了,所以才这般口无遮掩!   定是如此!   ……   刚从小偏厅离开,景玓正想回房,突然见景良域身边的小厮阿立找过来。   “六小姐,侯爷让您去前厅一趟。”   “有什么事吗?”景玓问道。   “回六小姐,钰王爷来了。”阿立笑了笑。   “……”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妖孽邪魅的脸庞,景玓不由得抿了抿唇。   对钰王夏炎雳,她跟原身一样没啥好感。别说原身不喜欢那种风流男子,就她都觉得夏炎雳太过油腻。   不过昨日她能顺利且轻松地离开抚远将军府,这夏炎雳确实帮了她大忙。人情世故她是懂的,不管这夏炎雳多不着调,她都得好好感谢人家。   跟小偏厅里受冷待的杜元然比起来,坐在前厅里的夏炎雳那是直接被奉为了上宾,仆从添茶、丫鬟打扇,就连景良域都笑容满面的陪着聊天。虽说夏炎雳与安启侯府交情并不差,但景玓明显感觉到景良域今日对夏炎雳的热情不同以往。   “玓儿,你来了。”见她入厅,景良域慈爱地朝她招手。   景玓懂他的意思,直接走到夏炎雳身前,蹲膝道,“拜见钰王爷。昨日多亏钰王爷相助,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   她一身紫红裙衫,仿佛由原本的丑小鸭脱变成了高贵典雅的天鹅,让人眼不亮都不行。   夏炎雳盯着她的变化,眉梢连挑了好几下。   “六小姐免礼。”   “多谢钰王爷。”   景玓直起身。   因为她的沉默,厅堂里变得尤为安静,一时间似乎还多了点尴尬的气息。   “咳!”景良域突然清了清嗓子,“玓儿,钰王爷奉太子所托前来看你,正好你无事,那便陪钰王爷去花园走走吧。”   “……”景玓忍不住朝他看去,两道柳眉直接皱紧。   奉太子所托来看她?   那太子表哥想作甚?   还有这爹的态度,以前不是不喜欢钰王接近他女儿吗?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介于受过别人恩助,她虽然心有不愿,但还是应着景良域的话邀夏炎雳去了花园。   她在前,夏炎雳在后,连着走了两条小径,一直无话。   而夏炎雳也没像昨日那般主动找话,一路欣赏着园中景致,仿佛就是来安启侯府逛花园的。   就在他们快要到一座凉亭时,杜元然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   “玓儿!”   景玓脸色瞬间一沉,眸光冷冷的朝他看去。   居然还没走!   杜元然跑到她身前,双眼直直地盯着她身后的夏炎雳,“不知钰王爷来侯府有何要事?”   他眼中的敌意景玓看得懂,同是男人的夏炎雳又岂会看不懂?   只是不等夏炎雳开口,景玓便冷声道,“钰王爷来侯府做客,轮得到你来质问?”   “玓儿……”杜元然受不了她这般态度,继续之前的苦苦哀求,“你别这样行吗?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怎样都行,求你别不理我!我回府就将唐滢滢送去别处,保证你以后绝对不会再见到她!”   “杜将军,今日有贵客在,请你自重,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别让人笑话了去。”   “玓儿……”杜元然欲伸手拉她。   但他每次这样的举动景玓都如同有粪便靠近,几乎是下意识地嫌恶避开。   杜元然再次拉了个空,既难堪又不甘心,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扑通朝景玓跪下,双眼泛红地看着景玓,哽咽道,“玓儿,我愿任由你处罚,只要你能消气!”   景玓一脸黑线。   回头朝夏炎雳看去,只见他靠着一棵树,慵懒抱臂,咧开的嘴角都笑变形了。   她更是无语得不行。太子表哥和她爹的意思她已经猜到了,估计是知道杜元然不会死心,特意要这钰王来为她‘挡煞’。   昨日没人的时候这钰王就跟个二流子一样的调戏她,没想到今日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安分了! 第6章 本王稀罕她   抿了抿唇,她重新看向杜元然,冷声道,“杜将军,你若真要如此,那我便当你在拜谢恩情。今日受你一拜,前尘恩怨到此终了。从今以后,还请杜将军莫要再纠缠于我。”   闻言,杜元然又猛地从地上起身,哭丧着脸看着她,“玓儿,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不敢辜负,也不能辜负,求你看在我们十年的情分上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对天发誓,此生若再负你,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景玓后退了一步,美目除了嫌恶,还染了怒火。   “香杏!”   “奴婢在!”   因为她带夏炎雳来逛花园,香杏很自觉地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此刻听到她冷声唤自己,赶忙跑了过来。   “请杜将军离开!他若不走,便以私闯府邸为由报官处置!”   丢下狠话,景玓转身离去,连不远处树下笑看热闹的妖孽男人也不管了。   杜元然今日来求和,是揣了九成以上把握的。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景玓非但用尖锐的言语戳他心窝子,甚至完全不顾往日的情分,冷血无情得叫人害怕!   “杜将军,看来六小姐这气一时难消啊!”   听着揶揄的笑声,杜元然扭头看去,迎着那张妖孽的俊脸,他不由得攥紧双拳,“这是下官与玓儿的私事,还请钰王爷莫要插手,免得引人非议!”   夏炎雳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折扇,潇洒甩开,摇着扇子笑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别说像六小姐这般既有傲人家世又美艳绝伦的女子,纵是本王风流多情,也免不了为之心动。”   杜元然脸色唰青,咬紧了后牙,“玓儿是不会喜欢你的!”   夏炎雳‘哈哈’笑,“无需六小姐喜欢,本王稀罕她便可。”   “你!”杜元然险些吐血。   面前的钰王虽风流之名在外,但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若是让他看中景玓,那自己明显就是遇上了强大的劲敌!   最可恨的是,这该死的钰王很受帝王器重和宠爱,就连太子都拿他当手足看待,他若真对景玓起了心思,他还不能拿他怎样!   但很快,他突然一改阴沉,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恕下官多嘴,玓儿偏执,下官纳妾都无法接受,若钰王爷真对玓儿有意,怕是无法为了玓儿放弃您那些红颜知己。”   “何以见得?”夏炎雳挑动起迷人的桃花眼。   “钰王爷,玓儿与我自幼便互许终生,还请您莫要开此等玩笑!”杜元然咬着牙狠狠宣誓着主权。   许是怕再听到什么更激怒他的话,他也不再多留,夺步离开了安启侯府。   香杏怕他不会轻易离开,故而赶紧尾随上去。   等他们一走,影风从不远处跑来,对着四周猛翻白眼,嘴里不满道,“王爷,您昨日可是帮了六小姐大忙,安启侯府怎好意思利用您?”   夏炎雳摇动着折扇,笑道,“谁叫本王‘臭名昭著’呢!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不是么?”   影风汗,“……”   夏炎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走吧,去太子府,太子答应了要把吉鸿米行今年的利润全部给本王。”   影风更是无语凌乱。   敢情是自家王爷为了银子才牺牲色相?   ……   景玓刚回房,景良域便找了过来。   “爹,有何事吗?”她起身相迎。   景良域不停的打量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玓儿,你没事吧?那杜元然……”   不等他把话说完,景玓便主动接过话,“爹,以后不要再让他进府,我既然敢悔婚,这辈子便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景良域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钰王爷今日前来……”   景玓再次打断他,并朝他微微一笑,“爹,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其实没必要如此,区区一个杜元然我能应付,何必再欠他人人情呢?”   面对她的变化,景良域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不习惯归不习惯,他也乐见女儿变得沉着冷静,而不是成天到晚都只想着那杜元然。   “爹,府里太无聊了,我能否做点别的事打发时间?我瞧着那杜元然一点都没死心,还想着挽回我,您能否安排一下,让我既有事可做,还能不动声色的躲他远远的?”景玓突然开口。   要她整日待在一个几十平米的地方,那是绝对不行的。   而眼下,‘疗养情伤’无疑是最好的借口,让她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人情世故,如此她才有机会去寻找偏门回二十一世纪……   对于女儿的要求,景良域自然应允,毕竟他也不希望女儿再有功夫去想杜元然,如果旁的事能分散女儿的心思,那再好不过了。   “你大哥应货商相邀去了京外,怕是还要两月才能回来,正好我们锦荣米行缺人,你要是觉得无聊,便去米行走走,顺便查看一下米行这一月的账簿。”   “好!”景玓一听,立马应下。   安启侯府在京城虽有地位,但在朝中并无实权。帝王忌惮外戚拥权,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过帝王对他们景家也不赖,让他们景家在商行恣情发展,如全国最大的锦荣茶行、锦荣米行、锦荣布庄,就都是他们景家的产业。   景良域已过半百,如今侯府所有产业的话事人是长子景炫。在景玓原身的记忆中,景炫是个工作狂,如今二十有八了,还没成家立业。   景家二女景知玥也是原配所出,不过已经嫁人,如今是沂丰城城主夫人。   景玓头上还有三哥、四姐、五姐,这三位都是姨娘傅书琴所生。三哥景骁帮着大哥景炫打点家族生意,平日里也鲜少在家中露面。四姐景知婳和五姐景知琇是一对双胞胎,只比景玓年长一岁,如今十八,都还待字闺中。   景玓原身跟那三个庶哥庶姐并不亲近,除非有要事聚在一起,否则几乎不怎么来往。而且四姐和五姐喜欢打扮成一模一样让人无从分辨,她总觉得这是恶趣味,更是不愿同她们多来往。   有了景良域首肯,景玓当天就带着香杏去了锦荣米行在京城的一家分铺。   这家分铺不临旺街,生意比起其他分铺来很是冷淡。她去了以后,在铺子里闲逛了许久都没见到一个买客。   掌柜周兴当着她的面笑眯眯的,但每每转过头看大门时都忍不住叹气。   “周掌柜,叹何气呢?”香杏好奇地问他。   周兴看了看柜台后的景玓,张着嘴想说什么,但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又啥都说不出来。   景玓虽然在翻看账簿,但账簿上就那么几笔生意,压根就没啥看头。   瞧着两鬓斑白的老掌柜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索性将账簿合上,微笑地问道,“周掌柜有何话但说无妨,若是有何难处,也可说来我听听。”   “唉!”周兴似乎憋不住了,经她这么一鼓励,便也打开了话匣子,“不瞒六小姐,小的掌管这间铺子也好几年了,这间铺子不临街,生意素来冷淡,以往都将这处铺子当做粮仓所用,上月初,三公子突然下令,要小的招揽生意,说是秋收快到了,为了给新米腾地儿,仓里的旧米必须在这月底卖尽,否则就辞退小的……”   景玓低垂着眉眼,听他突然停顿,这才抬起眼,笑问,“三公子的意思是要你尽快清仓?”   周兴点头,“是的,六小姐。”他为难道,“只是这处铺子较为偏僻,平日里都没几桩生意,突然间要小的把仓里上万斤米卖尽,小的实在做不到啊!”   景玓道,“只是清仓,不难办。反正京城就两大家米行,据我所知,另一家吉鸿米行是太子的产业,我们做几日清仓活动他应该不会有意见。”   周兴眨巴着眼望着她,对她所说的话明显没听懂。   景玓也不卖关子,直接交代起来,“先让人准备一块牌匾,要大,挂在外面最显眼的地方,上面落字,‘从明日起,为期三日,凡在此铺购米,买一石送一斗,售完为止。’   闻言,周兴嘴巴不由得张大。   香杏在一旁也听得咋舌,“小姐……这……这能行吗?”   景玓微微勾唇,“这叫刺激消费,不搞点赠送活动,这太平盛世的,谁会往家囤米?何况京城大米都让我们锦荣米行和吉鸿米行垄断了,就是正常卖价折四成也有赚,一石送一斗,完全不亏。再者,平日里的垄断恐怕早就让百姓生了怨言,如此惠卖,说不定还能换来些好口碑。”   香杏面露担忧,“此事要不要知会三公子?”   景玓摇头,“不用。”随即她朝周兴抬了抬下巴,“去吧,就按我说的做。”   周兴从未在她手下做过事,也没想到她行事作风如此果断洒脱,一时间还真有点打鼓不敢应。   但转眼一想,她是侯府六小姐,侯爷最疼爱的小女儿,她都如此交代了,就算三公子有何异议,也有这位六小姐撑腰,他何须畏手畏脚?   “是是……小的这就让伙计去办!”   “等一下。”景玓突然又将他唤住,“别忘了,让伙计带上锣鼓去外面吆喝,得把消息放出去才行。”   “诶,小的这就去!”周兴笑着往后堂跑了。   看他那充满期待的兴奋劲儿,景玓也忍不住笑了。   时下的古人应该是没见过这等营销活动,不然这周兴也不会如此惊讶。   不过话说回来,一石米约120斤,一斗米约12斤,对普通百姓而言,反正大米都是要吃的,突然一下子白得12斤,一家三口差不多半月口粮,谁会放着这么大的便宜不要?   ……   钰王府。   夏炎雳在书房处理完要事,正准备出去,突然影风来报——   “王爷,不好了,您的银子要飞了!”   听着他咋呼的声音,夏炎雳瞬间拉长了脸,没好气地斥道,“什么银子飞了?谁敢抢本王的银子不成?”   影风一边喘着气一边详细禀报,“王爷,那锦荣米行突然大开粮仓售米,买一石送一斗,半个京城的人都去了,一个个抢着买,就跟不要银子似的!”   夏炎雳皱起了眉,“谁出的主意?为何本王没得到消息?”   影风道,“王爷,听说是六小姐出的主意!”顿了一下,他一脸忧愁,“王爷,太子不是说把吉鸿米行今年的利润都让给您吗?可锦荣米行如此拉客,吉鸿米行还会有生意吗?本该是您的银子,这不得眼睁睁飞了嘛!”   听到这,夏炎雳一张桃花面直接黑成了锅底,桃花眼里也迸出了怒气。   “好个景玓,本王几次帮她,她竟敢恩将仇报!”   “王爷……”   “走!去找那女人!”   “……”   ……   米铺厢房里,景玓正用着午饭,突然一人气冲冲踹门而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启侯府三公子景骁。   “景玓,如此大的事,你为何不同我们说一声?你可知你这一出让我们亏了多少银子?”不等景玓招呼他,景骁先怒发咆哮。   景玓没起身,冷冰冰地看着他,“怎么,家里的生意是三哥你说了算吗?”   景骁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般伤人,顿时恼怒得更加厉害,一对眼珠子都快瞪突出来了,“就算家里的生意不是我说了算,也轮不到你一个女子指手画脚!”   景玓不怒反笑,“我指手画脚怎么了?至少我将大米卖出去了!”   景骁上前,激动地拍起了桌子,还是那声咆哮,“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我们米行亏了多少银子?”   眼前的这位三哥,景玓原身的记忆中就没什么好印象。此刻面对他连番咆哮,景玓更是生出了几分厌恶。   “亏,我是没见着,我只见到银子哗哗的来。”   “你还狡辩!”   “怎么,三哥这是要对我动手?”见他捏紧拳头,景玓美目紧敛。   正在这时,一抹挺拔的身影从门外进来,带着戏谑的声音,“哟,好生热闹,看来本王来得正是时候!”   景玓抬眸望去,黑线瞬间暗涌。   这钰王来做什么?   吃饱没事干么?哪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第7章 请王爷看她演戏   对于夏炎雳的出现,景骁也很是意外。   但碍于礼数,他不得不收起火气,拱手拜道,“见过钰王爷。不知钰王爷来此有何要事?您若有何吩咐,派人来知会一声便可,劳您亲自前来,景骁实感愧疚。”   听着他那捧人的奉承话,景玓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夏炎雳一袭红底金绣长袍,摇着纸扇,迈着八字步,说不出的张扬和耀眼。他先是冲景骁笑了笑,随即眸光便投向景玓,狭长的桃花眼眯起,“三公子先退下吧,本王有要事找六小姐。”   景骁惊异无比地扭头看向景玓,很明显的不解,为何他们二人会有交集?   但景玓冷漠的脸上他什么也看不出来,碍于夏炎雳亲自发话,他也不敢不从,便只能躬着身退了出去。   出了房门,他也没在米铺久留,随即就带着小厮气冲冲地奔回了安启侯府。   房间里,就景玓和夏炎雳。   景骁一走,夏炎雳直接摆出了一张臭脸,往桌边一坐,纸扇‘啪’地重重拍在桌上。   景玓满脑子都是问号。   景骁来找她闹事她能理解,毕竟她擅作主张卖了家里的东西,她大哥不在京城,景骁临时代为掌事,而她这一出,景骁肯定以为她想抢夺他手中的权力。   可这钰王臭着脸来找她,这是为了哪门子?   “六小姐可真有能耐!”   冷不丁的嘲讽,更加让景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皱着眉,微微偏着头,盯着他那张如同臭水沟里打捞起来的脸,问道,“不知钰王爷是何意?小女何处得罪您了?”   夏炎雳猛地拍桌,“你擅自贱卖大米,可有问过本王?本王许你那般做了吗?”   景玓眨了眨眼,不答反问,“小女售卖自家的米,与钰王爷您有关系吗?”   闻言,夏炎雳怒起,指着她鼻子道,“你可知吉鸿米行这一年的营收都归本王?你擅作主张送米,那吉鸿米行的米还卖的出去?”   景玓汗,“……”   原来是这般缘故!   面对男人恨不得扒她皮的模样,她不慌不忙地起身,解释道,“实在抱歉,小女不知吉鸿米行与您有关。不过昨日小女就派人给太子哥哥送了话,太子哥哥听说后,非但没有反对小女的提议,还说要将吉鸿米行的米转到我们锦荣米行,让我们帮着清仓售卖。”   夏炎雳一听,俊脸黑得快冒烟了,“什么?他还同意了?”   景玓皱着眉,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似的。   “钰王爷,马上秋收要到了,若不把旧米卖掉,待新米上市,旧米还有市场吗?您想多赚钱,小女能理解,可也得顾及市场需求不是?再说了,我此举除了清仓外,也是为了快速回笼资金,不然新米上市,既没地方囤米,还要筹备收购新米的银子,你确定压着粮仓一斤一斤的卖是好事?”   听她如此一番解说,夏炎雳一脸怒火僵住。   景玓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手边,继续说道,“薄利多销也是一种手段,开门做生意,谁不想多赚银子,何况我做的这一次活动,并未亏本。再者,京城的米都叫我们两大米行垄断了,卖多少价,都是我们说了算,只要我们两家米行配合得当,完全可以一同把做生意做大做强,你又何必纠结于这点小利呢?”   夏炎雳端起茶抿了一口,脸上黑沉的怒气很明显地消退了。   待品过她的话后,他眯着桃花眼,狐疑地看着她,“这是谁教你的法子?本王居然不知道六小姐还有如此经商之才!”   如果可以,景玓很想翻个白眼给他。   在二十一世纪烂大街的营销手段,在他们眼中居然叫有才……   好吧,时代不同,她不与古人计较。   “钰王爷,只今日一天我这米铺的米就已经卖完了,相信明日就该轮到吉鸿米行的米了,您且回去等着数银子吧。”   逐客令?   夏炎雳眉梢挑起,看她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深究。   “六小姐这几日的行径无不让本王刮目相看,本王甚是好奇,为何六小姐与往日判若两人?”   景玓身体不自然地一僵。   她完全没想到,最先对她的变化提出质疑的人居然是这钰王……   不过,她也很快敛去不自然的反应,略微低了低头,装出一副受情伤的模样,“人总是会变的,特别是被心爱之人欺骗后……曾经脑子里装了多少水,如今便会流多少泪……”   “可是本王没瞧见六小姐真心掉过一滴眼泪。”夏炎雳指着桌上丰盛的饭菜,有鸡有鸭有鱼肉,讥笑地扬起唇角,“六小姐食欲不错,想来是心情极好。”   “……!”景玓暗咬后牙。   她能把这人轰走吗?   “小姐!”香杏突然跑了进来。见夏炎雳在房中,惊愕地刹住脚,紧接着赶紧上前行礼,“参见钰王爷!”   景玓瞧她急匆匆的,问道,“你不是在外面帮忙吗?何事如此慌忙?”   香杏直起身,一脸不悦地指着门外,“小姐,那唐滢滢找来米铺,非得要见您!周掌柜嫌她碍事扰了生意,便想撵她走,可她居然跪在外头,说见不着您便不起来!她怀着身孕,奴婢不敢让人动她,万一伤到她肚子,奴婢担心给您添麻烦!”   景玓脸色骤冷。   她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杜元然指使唐滢滢来的!   摊上这么个烂桃花,她是真想骂街!   “让她进来吧!”   “可是……”   “没事,正好我也有话想同她说。”景玓摆手,示意她照做就行。   香杏小心翼翼地朝夏炎雳看去,见他丝毫没有动身的举动,虽不明白这钰王来做何,但碍于对方身份,她也不敢冲撞,只得先听从景玓的话退了出去。   没多久,唐滢滢被香杏领着进了屋子。   瞧见桌边的男人,唐滢滢也是一脸惊讶。   也不能说他们大惊小怪,毕竟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本就不妥,何况还是风流在外的钰王,谁看到这一幕不得吃惊?   “钰……钰王爷……贱妾参见钰王爷……”回过神,她唯唯诺诺地上前行礼。   “嗯。”夏炎雳桃花眼微眯着,只淡淡地给了她一个眼角。   景玓坐回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唐滢滢,问得直接,“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唐滢滢见夏炎雳没叫自己起身,谨慎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会责怪后,这才直起身看向景玓,小声道,“玓儿姐姐……我有话想单独同您说……”   景玓下意识地朝桌边男人看去。   他纹丝不动,压根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眸光暗转,微微一笑,“唐姨娘有话但说无妨,钰王爷是为了米行生意而来,不会影响你我谈话。”   唐滢滢更为吃惊,这钰王同景玓何时有这等私交了?   不过吃惊归吃惊,她没忘今日前来的目的,于是立马奔向主题,“玓儿姐姐,滢滢是来向您请罪的……”说着话,她眼泪直接涌了出来,就似堤坝放闸,一瞬间就哭得梨花带雨,“是我不知羞耻勾引将军,求姐姐别生将军的气,您若要怨就怨滢滢,滢滢可任凭您处置!”   景玓知道唐滢滢是为了杜元然而来,也猜到唐滢滢会说什么,但真正听到时,恶心的感觉还是超过了想象。   “唐姨娘过虑了。”她端着得体的微笑,用着感慨的口吻道,“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杜将军这些年有了身份地位,想坐拥齐人之福也是人之常情。何况男欢女爱是人之本性,你们能契合相交,说明你们身体都很棒,你没有隐疾,杜将军也没有隐疾。”   “咳咳……咳咳……”   桌边的男人突然剧烈咳嗽,地下还溅着一口被呛出的茶水。   景玓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正好男人也扭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她满眼都是嫌弃,无声的责备他打扰了她说话。   而夏炎雳呢,紧抿着绯红的薄唇,两腮也紧绷着,肉眼可见的在憋笑。可似乎又恨难憋住,年纪轻轻的竟将眼尾纹都挤出来了。   瞧着他们对视的样子,唐滢滢快看傻眼了。   这景玓莫非与钰王有私情?   眼见她正望着他们,连眼泪都不掉了,景玓正了正身形,继续先前得体的微笑,“唐姨娘,我与杜将军的婚书已作废,虽说我爹答应过杜将军可以再上门向我提亲,可我现在觉得独身也挺好的。你所谓的请罪,实在没必要,毕竟我不是杜将军他母亲,杜将军要娶谁、要纳谁,那是他的自由,我无权过问。所以今日过后,你也不用再为我和杜将军的事操心。”   唐滢滢听完,突然朝她跪下,眼泪又如决堤,“玓儿姐姐,您说这些分明都是气话,说明您还是生气的……玓儿姐姐,我已经答应将军,待生下孩子就将孩子过继到您名下,由您亲自抚养,滢滢绝无半句怨言。求玓儿姐姐回到将军身边吧,将军不能没有……”   “打住!”景玓忍不住呵斥。   “……”唐滢滢抬起头,白净秀美的脸盘上挂满了泪。   “你的孩子凭什么要我抚养?我是上辈子扒了你坟还是上辈子欠了你债?我是生不出孩子吗?我想要孩子我自己不会生?堂堂安启侯府未出阁的嫡女给你们养孩子?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世人大牙!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景玓冷脸怒道。   “咳咳……咳咳……”桌边男人又猛咳起来,但这次不是被茶水呛的,明显是被口水呛的。   景玓直接翻了个白眼过去,然后盯着唐滢滢继续说道,“我不管今日是谁叫你来的,以后好好做你的姨娘养你的胎,别有事没事就往我跟前凑!回去再告诉杜元然,本小姐有洁癖,别人用的东西本小姐嫌脏!”   说罢,她朝香杏睇去,“送客!”   香杏上前,冷着脸道,“唐姨娘,请回吧!”   唐滢滢膝盖没动,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一边流着泪一边自责万分地道,“玓儿姐姐,您今日要是不原谅我,我便只能以死谢罪了!”   见状,香杏大骇,原本想去拉她的手立马收回,并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就连桌边旁观热闹的夏炎雳都忍不住正眼看向她,然后丰眉挑得老高。   景玓美目敛紧,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样过激的举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夏炎雳问道,“钰王爷,您都瞧见了吧?”   夏炎雳眸光投向她,天生的微笑唇似笑非笑,“嗯?”   景玓摊手,耸肩,“您瞧见了,小女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这抚远将军府的唐姨娘一会儿要小女帮她养孩子,一会儿又要小女跟她男人好,我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如此逼迫我做那些事,真是惊世骇俗世间罕见。我不停劝说,这唐姨娘还不领情,这会儿还要以死相逼。钰王爷,您说说看,这究竟是何世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安启侯府的小姐,青天白日的被人以命相逼去搞男人,这还有天理吗?”   夏炎雳,“……”   香杏,“……”   唐滢滢,“……”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特别是唐滢滢,脸色白如石蜡,握着匕首的手都止不住颤抖,仿佛见到什么妖魔鬼怪受到了巨大惊吓。   她是来替杜元然向景玓说和的,而她说的做的皆是婆母教的,为的就是让景玓原谅杜元然,如此才能让杜元然保住如今的荣华富贵。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的这一番请罪行为竟被景玓如此曲解……   他们的神情景玓都看在眼中,心下好笑的同时,面上又装出一副无辜、无奈、无语的模样,继续对夏炎雳道,“钰王爷,幸好今日您在此,否则小女就是跳进护城河也洗刷不了清白。如果今日唐姨娘死在这里,您可得为小女作证,她的死绝对与小女无关。”   夏炎雳别开俊脸,宽阔的肩膀抖个不停。   景玓看向已经不知该做何反应的唐滢滢,美艳绝伦的脸狠狠冷下,道,“唐姨娘,你的所言所行钰王爷都看着呢,你想死,那便动手吧。” 第8章 怕他死在她那里   唐滢滢哪可能真的自尽?   杏眸大瞪着她,就跟傻了似的。   不过有一点景玓说对了,她所言所行都是为了让景玓原谅杜元然,让他们重修于好。   如此,那对母子才不会恼她。   她知道杜元然能有今日的荣华,都是景玓在为其铺路。若没有景玓,杜元然的将来不定是什么下场,她选择嫁给杜元然,是奔着母凭子贵去享福的,若杜元然失去一切荣华,那她所有的期盼岂不是要全落空?   所以,即便知道来此会承受许多屈辱,她也咬牙忍着。   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温柔的侯府六小姐竟是这般难接触,言语不是犀利便是挖苦,浑身上下更是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傲气,不单单对她,就是杜家母子在这六小姐眼中仿佛都变成了小丑……   “香杏,送唐姨娘离开!”见她迟迟不动手,景玓不耐地下令。   瞅着唐滢滢那不知所措的难堪样子,香杏也不再害怕了,脸上换上了鄙夷,上前去拉人,“唐姨娘,你还是回去好好养胎吧,争取为杜将军生个大胖小子,说不定看在儿子的份上,杜将军直接将你抬为将军府正妻呢!”   她这话一出,唐滢滢双眼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然后深深地望着景玓和夏炎雳。   这侯府六小姐与杜元然断婚不是因为接错了新娘?   而是因为钰王?   十年的帮扶、十年的照料、十年的真心……六小姐都不要了?   对景玓的‘变心’,唐滢滢很难相信。可此刻钰王就在她面前,她亲眼看着他与景玓同处一室,虽说她没听到钰王开口说过什么,但是他和景玓的‘眉目传情’她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还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能说服人的?   震惊过后,唐滢滢内心突然泛起了一股欢喜。就像香杏所言,如果景玓不再嫁杜元然为妻,那她将来生下儿子,是否可以母凭子贵做上将军府的正妻?   想到这,她也没有心思再留在这里了,赶紧顺杆子爬,借着香杏的拉扯离开了米行。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唐滢滢虽走了,但景玓的气儿明显还没平复下来,忍不住便爆了句粗口,“神经病!”   “六小姐爱慕杜元然十年,当真能说放下便放下?”   耳边戏谑的声音让景玓没好气地看过去,“时候不早了,我还有要事忙,就不招待钰王爷了。”   谁知男人纹丝不动,只一个劲儿的看着她发笑,“六小姐先前不是说吉鸿米行的米也会运来锦荣米行吗,正好本王今日得闲,那便在此帮着数数银子吧。”   看着他那邪魅的俊脸,活脱脱一妖精转世,景玓就忍不住皱眉。   对其他人而言,这男人随便一笑就勾魂摄魄,可在她看来,就是一种心智不成熟的表现。当然,她也能理解,毕竟他才二十出头,这种年纪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就是个刚入社会的萌新青年,她跟一个愣头青年计较什么?   随后她没再撵人,专心投入到米行的生意中。   而另一头——   唐滢滢回到抚远将军府,便跪在姚珠花和杜元然母子面前声泪俱下地讲诉自己去找景玓的经过。   景玓的话已经足够犀利和无情,都不需要她添油加醋。当然,她也不忘把钰王爷夏炎雳在场的情况说给母子俩听。   座上的杜元然全程黑着脸,双手紧紧抓着大椅扶手,一身隐忍的怒火仿佛会随时自爆自燃。   别说他气恨,就姚珠花听完唐滢滢所描述的,都气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道,“景玓同钰王爷好上了?这不可能!她对我然儿掏心掏肺的付出,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又怎么可能见异思迁?”   唐滢滢哭道,“老夫人,滢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您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钰王爷这会子还在锦荣米行呢,且他们孤男寡女一直都在一个屋子里……”   ‘啪’!扶手断裂声响起。   “够了!”杜元然从座怒起,咆哮着道,“滚下去!”   随即,他头也不回地冲出厅堂。   “然儿……”姚珠花担忧地喊了一声,但见儿子很快没了影,她也只能作罢。见唐滢滢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朝门旁丫鬟使了使眼色,“春儿,扶唐姨娘起来。”   丫鬟应声,上前将唐滢滢从地上扶了起来。   姚珠花火气很大,但瞧着唐滢滢的肚子,终究还是没把火撒在她身上,只是还是不信景玓会背叛她儿转投他人怀抱。   “滢滢,你再将景玓和钰王的情况仔细说一遍,他俩究竟是怎样的!”   唐滢滢一边用手绢抹擦着眼泪一边回道,“老夫人,滢滢真的没有看错,也没有撒谎,景玓不但当着钰王的面说那些话,还一直同钰王眉来眼去,看那副模样,他们只怕早就好上了。”   姚珠花喷出一口粗气,骂道,“好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我就说呢,然儿去侯府请罪,她怎么就突然变了副脸孔,原来是早就跟钰王勾搭上了!如今想来,那日婚礼恐怕也是让他们做了手脚,不然怎么可能‘接错亲’?”   景玓的变化,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更是他们不能接受的。这么一个‘大佛’,‘保佑’了他们母子十年,如今说与他们翻脸就翻脸,换谁来谁能甘心?   听着姚珠花的骂声,唐滢滢心里都乐开花了。尽管在景玓那里受了屈辱,可事情的发展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毕竟只要这对母子认定了景玓水性杨花,那景玓退婚一事便不会怪在她头上!   “老夫人,听说负责接亲的喜娘莫名失踪了,这事任谁听了都觉得蹊跷。如今细细一想,只怕是六小姐早就有悔婚之意,故而成亲当日才会出现那种差错。”她趁热打铁地分析起来,“六小姐对将军一直都很用心,若非移情别恋背叛了将军,她怎舍得让将军在成亲当日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出丑?若真是接错亲,她大可及时提醒喜娘,可是她却没有,任由喜娘接错人,然后又带着侯爷兴师动众来将军府闹事……”   这本就是杜家母子最想不通的地方,如今经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姚珠花气得额头青筋直冒。   就算她不愿接受,可也必须得承认唐滢滢说得在理。若非变心,景玓怎会让她儿子在成亲当日出那般的丑,都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了!   不行!   她得亲自去问问景玓,看看那死丫头到底想怎样!   ……   锦荣米行买一石送一斗的活动,除了城里的百姓外,连城外有钱的大户都派人前来抢米。   景玓有想过生意火爆,但没想过会如此火爆。他们锦荣米行的米只用了一日半就清仓完了,好在吉鸿米行及时把米转运过来做了补给。不过两大米行的米,只用了两日半便全售一空。   看着从京外来拉米的一辆辆板车,景玓忍不住问周兴,“周掌柜,这些京外的大户按理说都该有自己的耕地,缺不了粮食才对,怎么一个个的跑来凑热闹?”   周兴遮着嘴凑近她,小声说道,“六小姐,京城就我们锦荣和吉鸿两大米行,有些人是知道两大米行底细的,我们这次买赠活动,让他们感到意外,甚至有人私下猜测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担心闹粮荒,所以攒了劲儿地想多囤些米。”   “……”景玓哭笑不得。   她就只是随便做个活动而已,居然能让人如此草木皆兵!   突然,一辆马车停在米铺门口,小厮阿立在上面唤道,“六小姐,侯爷让小的接您回府。”   景玓点了点头,扭头对周兴微微一笑,“周掌柜,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等忙了今日,放你半月假,你回家好好陪陪家人。”   周兴笑得满脸皱褶开花,忙拱手拜道,“多谢六小姐!”   没多久,景玓带着香杏回到了安启侯府,然后直接奔去了景良域的书房。   看着女儿回来,景良域‘哈哈’大笑,毫不吝啬地夸赞,“我玓儿的好主意,可是让两大米行赚足了银子!”   景玓看向书桌一旁的景骁。   此时的景骁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怒火,正一脸含笑地看着她,还附和景良域的夸赞,“是啊,没想到六妹如此聪慧,竟能想出这等良策,让我们两大米行在短短三日之内便售空了仓里的旧米!”   景玓谦虚道,“多谢三哥夸赞。”   景良域又笑,“没想到玓儿也有经商之才,依爹看,可是丝毫不输你大哥呢!”   景玓余光观察着景骁的反应,果不其然,景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难看。   她唇角微勾,对景骁的心思一目了然。   他这位庶子,在身份上就不受重视,平日里都只是帮着大哥景炫跑跑腿,如今她这个只知道围着杜元然转的幺女都变得聪明能干了,还得到父亲如此夸赞,那他这个庶子岂不是更没地位?   好在她无心拉仇恨,所以也没有接景良域的赞赏,而是岔开了话题,“爹,女儿这几日心情舒畅多了。只不过杜元然还没死心,总是派人来打扰女儿清净,女儿实在不堪叨扰。爹,女儿想外出散散心,离杜家的人远一些,好让他们彻底死心。”   闻言,景良域一脸的笑转瞬冷却,沉着脸思索了片刻后,点头道,“你出去走走也好,为父也不想他们三天两头就来侯府,实在烦人得紧!这样吧,你先回房休息,这几日为了米行你操劳了不少,多休息几日,也让福妈和柳妈为你好好准备准备,等你养足了精神,为父让人送你去卢通你外祖父家。”   景玓福了福身,“多谢爹爹,有劳爹爹安排了。”   去哪,其实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要做的是离开京城。一来,能摆脱杜元然纠缠,二来,她想找偏门。   既然她能穿越来这个异世,那她坚信一定会有办法再穿越回去……   而这种事,是玄而又幻的,她不可能找正常人打听。而那些玄而又幻的人,大都隐匿于世,不可能自己上门,她必须自己去找。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会放弃。   离开景良域的书房后,景玓回了闺房。   原身的住处精致典雅,跟她原来的大豪宅比起来,论豪华程度是没什么差别的。唯一不同的是,这时代没有任何电子产品,一回卧房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似乎只有睡觉才能打发时间。   她嘴上答应在家多休息几日,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明后天就找个机会离开,只带些银子,连香杏都不带。   当天夜里,突然变了天。夜风‘呜呼’刮着,如鬼哭般刺耳。   一道闪电炸响,景玓从床上坐起,完全没了睡意。   ‘咚’!   重物落地声从窗外传来。   她听得格外清楚,不由得皱起了眉。   香杏、福妈、柳妈早就被她打发下去了,她不是原身,不习惯她们在门外守着,所以这会儿只能自己出门去查看情况。   借着闪电的光亮,她清楚地看到窗户下躺着一个人,看身形还是个男人。   见对方一直没动,她提脚走了过去,正准备用脚踢踢,又一道闪电落在远方,让她瞬间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钰王?!   她美目瞪大,震惊得不行。特别看到他身上染了大量的血后,赶紧蹲下身去拍他的脸,“钰王爷!醒醒!醒醒!”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只知道,这人不能死在她这里!   许是她下手越来越重的缘故,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伴随着闷哼声吃力的掀开了眼皮。   景玓松了一口气,随即便道,“你还行不?要不要我帮你叫府医?”   闻言,男人猛地一把抓住她手腕,“别……别让人……发现……”   景玓没听完就有些来气,“不告诉别人?不告诉别人的话万一你死在我这里,我拿什么赔?”   “你……”夏炎雳因为她这话差点翻白眼晕死过去。   景玓见状,也不敢再同他说话了,随即便将他从地上扶起,然后一步三晃地将他带进了房。 第9章 把她闺床当窝   将人放在床上,景玓又摸黑去烛台,将烛火点亮。   “门……”床上的男人吃力地指着敞开的房门。   “……”景玓黑线连连。   顶着张黑脸,她走去将房门关上,然后去衣柜,翻出一只小箱子。   原身自幼习武,免不了磕磕碰碰受伤,所以自备了不少好药。   她把小箱子捧到床边,望着满身是血虚弱无比的男人,两道柳眉拧成了扭曲的虫子。   就他这一身血污,让人没法分辨究竟是哪个部位受伤了。再瞧他气若游丝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断气,她想仔细询问都担心他气上不来。   别的还好说,这万一真在她房里噶了,她是真脱不了关系!   深吸一口气后,她也不再迟疑,坐到床边开始解他衣带。   胸膛上没伤。   接着又翻转他身,见背上也白皙无痕。   她低头看着他裤子,双手犹豫了。   “本王……没……没受皮……皮外伤……”   景玓猛地朝他苍白的脸庞瞪去,“你就不能早点说吗?既然没受伤,那这身血哪来的?”   “咳……别……别人的……”   “……!”景玓开始捏拳,她想打人了!   然而,她还没动手,男人眼皮一沉,彻底晕死了过去。   习武之人虽不会行医,但或多或少会探脉,景玓凭着原身的经验,伸手摸了摸他手腕上的脉搏,只感觉到他脉象混乱不堪,明显是内伤所致。   再看被她扒下丢在一旁的染血外袍,她已经有所明白。这人应该是与人厮杀,用内力伤了别人,所以被溅了一身血的同时自己内力也受了重创。   她从小箱子里翻出两瓶药,都是调息内力用的,然后掰开男人的嘴,将两瓶里的药丸一股脑地倒进男人嘴里。   都是强身健体的东西,就他这么严重的情况,她也不敢给少了。大补总比不够强,反正是他不愿请人看的,有什么后遗症也不关她的事。   她能做的就这么多。   做完好事,收拾好药箱,她回到床边,看着死猪一样的男人,她突然间为难地发起了愣。   虽然她不是时下保守的古人,没什么守贞观念,可这么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睡在自己的床上也不是办法啊,这要是让人看到了,她可是百口莫辩……   让她没想到的是怕什么来什么,院子外突然就传来脚步声。   她心中一骇,没有多想的便朝烛火挥去一道掌风——   烛火熄灭刚两三息,房门外就传来景良域的声音,“玓儿!”   她手脚忙乱地整理床铺,一边把男人往床里塞,用被褥盖住,一边做出被吵醒才有的惺忪声调,朝门外问道,“爹……这么晚了,有何事吗?”   然后她故意跺了一下脚,做出套上鞋的声音,接着才小跑去开门。   门外,景良域一脸紧张,还忍不住往她房内看了一眼。   屋子里熄了灯,自是什么也看不见,他看的这一眼也不是刻意,而是充满戒备的下意识举动。   “爹,这么晚了您怎还未歇下,瞧您紧张不安的,是出何事了吗?”景玓一边揉着惺忪眼一边关心地问道。   “玓儿,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景良域试探地问着,并转身扫了一眼院内的情况。   “什么动静?没什么动静啊!就是今晚雷声过大,我被惊醒了好几次。”   “玓儿……”   “爹,有何话您便直说,同女儿支支吾吾作甚?”   景良域又看了一眼院门口把守的家丁,然后才压着嗓门同她说道,“今夜淮王府进了刺客,那刺客逃匿,被淮王府的人追到了附近,有侍卫称看到刺客进了我们侯府……”   景玓惊讶,“进了我们侯府?那还得了?”说完她就要回房,“爹,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裳就随你去抓刺客!”   景良域一把抓住她,“玓儿,你不用如此紧张,我就是过来看看,担心刺客跑你院中来了。你这边没事便好,为父也放心了。”   景玓摇头,“爹,我这边什么事也没有。你知道我本事的,若真有刺客闯入,我肯定早发现了。”   闻言,景良域点了点头,然后叮嘱她,“淮王府的人还在外面,这事我必须亲自带人搜查,然后向他们回话。你回屋歇着,也别声张,任何人问起都说不知道。”   “是,女儿记住了。”景玓乖巧地应道。   很快,景良域带着家丁离开了。   望着院门,景玓眉心蹙了又蹙,想起此刻正在自己床上的男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钰王也真是会挑地方躲!   本来她都打算这两日离开京城的,结果让他这么一打扰,还受那么重的内伤,她这两日怕是哪都不敢去了!   得!   看在她帮自己逃婚的份上,她这一次就帮他,算是还他那份人情吧!   ……   对于昨晚半夜一事,有些人听到了动静,但因为是景良域亲自带队,府里上下的人也不敢多打听,所以他们只知道景良域半夜带人巡府,并不知道是在搜查刺客。   早上,香杏前来伺候景玓梳洗,忍不住问她,“小姐,昨夜奴婢迷迷糊糊中听到来人了,好像是侯爷。侯爷大半夜来此,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景玓微微一笑,“没事,就是睡不着来看看我。”   不等她再说什么,景玓又道,“这两日我不打算出门,想好好休息。你也别为我梳妆了,把早膳送进来就行。前几日你在米行帮忙,累坏了吧,我放你几日假,你自行安排吧。”   香杏赶忙摇头,“小姐,奴婢不累。奴婢知道您心情不好,奴婢不打扰您休息,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有事您随时唤奴婢。”   景玓又是微微一笑,“前几日我没做什么都累得不行,你帮着扛了几日大米怎可能不累?行了,就按我说的,放你几天假,你若觉得实在没事可做,便去街上走走,顺便帮我挑两身简素的成衣,方便我出行穿。我爹说过几日会送我去外祖父家,我觉得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些为好,免得路上太招眼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香杏这才点头,“是,奴婢一会儿就去。”   她送了饭菜到景玓屋中,等她一走,景玓便关上房门。   然后走向床边,拉开床幔。   她本以为夏炎雳还没醒,准备试着把他弄醒,没想到拉开床幔就见他不仅醒了,还正盘腿打坐调整内息。   因为没衣物给他换,所以此时的他光着膀子,结实的腱子肉及性感的肌肉明晃晃地呈现在她眼前,比上千瓦的日光灯还刺眼。   她眸光不自然的抬高,盯住他俊脸。   这会儿的他不仅有气了,而且还明显的气粗气紧,特别是脸色,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极度的不正常。   “那啥……王爷,您没事吧?”她下意识地问道。   男人缓缓掀开眼皮,冷不丁开口,“你给本王吃了什么?”   景玓微愣,随即回道,“没给你吃什么呀,就两瓶补气调息的药丸。”   闻言,夏炎雳眸孔紧敛,眸光如利针喷发,且咬紧了后牙,“你当是喂猪吗?用得着那么多?”   景玓下意识地往后倾,精致的柳眉拧得紧紧的,“你不让我请府医,我也不会行医,只知道那药对内力有帮助,我还不是担心给你吃少了没效果!”   “你!”夏炎雳的出气声更紧了。   “王爷,你这副样子,貌似是药丸吃过量了?”景玓挑了一下眼角,想笑,但极好的憋住了。   “你说呢?”夏炎雳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咬死她。   瞧他那凶悍的模样,景玓也不恼,拉下床幔便转身去了桌边用早膳。   刚喝上第一口粥,就听床内传来男人冷硬的嗓音,“给本王找身衣袍!”   景玓咽下嘴里的粥,冷淡地回了两字,“没有。”   “随便给本王找身蔽体的衣物!”   “没有。”   “……”   床幔里传来磨牙声,且一股子冷气穿透出来,逐渐在屋子里弥漫。   景玓也有些不悦,毕竟被人当丫鬟一样使唤,这感觉是真不爽。   好在她也无心得罪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端起分出来的粥碗走向床边,揭起床幔递进去,“王爷,是你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的,我连贴身丫鬟都打发走了,你让我去哪里弄男子的衣物?”   听她这么一说,夏炎雳眸底的怒意这才有所消退。   他也没客气,伸手接过粥碗,大口咽下。   景玓接过空碗,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试探地问道,“王爷打算何时离开?”   夏炎雳瞥了她一眼,突然把眼皮合上了,仿佛很是嫌恶她。   景玓蹙眉,道,“昨夜淮王府的人追刺客追到侯府附近,还怀疑刺客躲进了侯府,把我爹都惊动了,他老人家亲自带人在府里巡视了一夜。”   闻言,夏炎雳合上的眼皮不自然地颤动,但他没睁眼,只是反问了句,“侯爷来你这里查过了?”   “嗯,来查过,被我打发了。”   “那好,本王就暂住在你这里,多两日再离开。”   “……!”景玓美目忍不住瞪大。她告诉他这些,是希望他能赶紧离开,不是要他赖在这里不走的!   许是感受到她的怒火,夏炎雳闭着眼主动解释,“朝中大臣都知道本王前日就去了京外办差,若是现在回府,定会引起淮王怀疑。既然侯爷已经查过这里,那这里便是最安全的,本王很放心。”   他放心?   景玓都快被他气笑了。   能不能要点脸?他一个堂堂的王爷把她的闺床当窝,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夏炎雳狭长的桃花眼突然掀开一条缝,定定凝视着她,“六小姐别忘了,本王是如何帮你离开抚远将军府的。”   景玓忍不住掉黑线,索性又道,“可我这两日便要出城去我外祖父家!   “无妨,把本王带上即可。”   “……!”   就在景玓被他的要求气得快要暴走时,门外传来香杏的声音,“小姐!”   她赶紧放下床幔,快步去开门。   “何事?”   “启禀小姐,那杜老夫人在府门外,说什么都要见您!门房告诉她您身子抱恙,她还是执意不走,甚至耍泼把门房都给骂上了!”香杏急声禀道。   景玓捏了捏拳头。   杜家这对母子,不停地挑战她的素质和底线,真是让她快忍无可忍了!   “让她进来!”   “小姐……”   “这种死不要脸的东西,不给她点难堪,她还真当我是软柿子!”   面对她冰冷的脸庞和凌厉的眸光,香杏也有些怕,遂赶紧应声往大门方向跑去。   没多久,姚珠花被带进了她院中的花厅。   景玓未梳头,披散着一头乌发坐在主位上,既没笑容也没起身相迎,娇美的脸绷得又冷又硬。   “玓儿,听说你身子抱恙,可好些了?”姚珠花仿佛没看到她冷漠的神色,一见面便关心地问道。   “杜老夫人如此着急见我,是有何要事?”景玓不答反问。   “玓儿,成亲那日的事都是然儿的错,是然儿疏忽大意才让你受了委屈,我今日前来是替然儿向你赔罪的,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然儿吧!”姚珠花满脸愧色。   “你的面子?”景玓忽地勾起唇角,“杜老夫人有何身份与我谈面子?只是仗着比我年长么?”   “……”面对她的讥笑,姚珠花老脸唰地白了。   景玓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脑海中也翻出她曾经的模样。   十年前,这妇人给人做活,勤劳淳朴,见着她总是毕恭毕敬的。也不知道从何起,这妇人打扮得越发光彩华丽,言行举止也再不见卑微谨慎,同她原身说话莫名的就端起了长辈才有的架子。   原身善良,对她的变化从未计较过。可她不是原身,她对这种一朝飞上枝头就飘的人着实喜欢不起来。更何况动不动就拿脸面说事的,试问,她脸有多大?是生过她、养过她、还是人生路上给了她指引和帮助?   啥也不是!   “杜老夫人,既然你今日来了,那便看在你年长的份上,我多与你说几句吧。”她收了收唇角的讥笑,端正严肃地直视着她,“在你儿背着我与唐滢滢搞在一起时,他便没有资格再让我下嫁。这十年来,在你们母子最艰苦贫瘠之时,你们的吃穿用度皆由我付出,就连你儿如今的成就也全是我为他铺的路,十年付出,我什么都不图,就图他对我一心一意,难道这要求很过分?不是我抨击你们,你儿还没把我娶到手呢就开始享受齐人之福,这未免也太不是人了!我景玓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是什么给你们的自信,让你们以为我会与人共侍一夫?”   “玓儿……”   “杜老夫人,请叫我六小姐!” 第10章 钰王是拆台高手   姚珠花瞪着双眼,不可置信的表情如同僵死的鬼,配着白漆漆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吓人。   成亲当日景家父女要毁婚书,她可以认为是景玓受景良域教唆,一时闹脾气才要与她儿子断绝婚姻。   后来她儿前来请罪,听闻景玓一改从前温柔顺从,很不留情面的给了她儿羞辱和难堪,她都只当景玓还在气头上。   哪怕唐滢滢说景玓同钰王夏炎雳同处一室,她都还对景玓抱有一丝期望……   然而,眼前座上冷漠高傲的女子,那声声贬斥的话犹如一句句利棒敲在她头骨上,打得她闷痛,脑子里浑浊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了。   唯一清醒的念头就是——   景玓变了!   真的变了!   变得陌生了……   不,是变得让她根本不敢认了!   那个爱慕了她儿十年的女子,何时在他们母子面前端过小姐架子?别说架子了,就是大声说话都没有!因为爱慕自己的儿子,她不但会放下身段,还会事事为他们母子着想,处处关怀备至,生怕他们母子因为两家身份悬殊而自卑……   可面前这个女子,哪里还有一丝温柔善面?那冷漠的眼神,傲慢的姿态,是那般的高高在上,仿佛在她眼中,他们是污浊,是草芥,是不值一提的物件。   “杜老夫人,不用为本小姐如今的变化感到惊讶,你们的所作所为让本小姐寒心,本小姐只是清醒了而已。”景玓起身,虽一身素衣乌发披散,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越发让人不敢直视,她斜眼睥睨着姚珠花,语气凉薄得没有一丝人情味儿,“你,以及你的宝贝儿子,在本小姐眼中什么也不是,还请你们有点自知之明,别再纠缠本小姐,否则就不是面子上的难堪了!”   语落,她挺胸扬着下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厅。   姚珠花立在原地,容色扭曲,浑身打着颤,仿佛被景玓的话刺痛得遍体鳞伤。   “杜老夫人,你请回吧。”香杏不耐地下逐客令。   姚珠花拖着颤抖的双腿,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脸上没有了光彩,身上没有了威风,满身难堪,比当年做穷苦百姓时还狼狈。   回到抚远将军,见到儿子,她才像回了魂儿般。   而她清醒的瞬间,一耳光狠狠扇在儿子脸上。   杜元然猝不及防地挨了巴掌,捂着脸很是不解地问道,“娘,发生何事了?您作何打我?”   姚珠花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连个女人都解决不了,还要我一把年纪为了你丢尽老脸!景玓说得也没错,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就跟唐滢滢那贱人勾搭上了?你不知道你要娶的人是安启侯府的嫡女吗?区区一个小贱人就把你迷得姓什么都忘了,到底是荣华富贵重要还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重要?我怎么就生了你这种拧不清轻重的东西!就因为把一个小贱人弄大了肚子,失去了那么大一座靠山,你这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啊!”   骂着骂着姚珠花往地上一坐,瞪着腿捶着地面放声哭嚎了起来。   杜元然见状,也不顾脸上疼痛了,忙蹲下身要去搀扶她,“娘,是儿子不好,是儿子让您丢脸了,您别这样,先起来……”   但姚珠花撒着泼,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哭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杜元然实在没撤,只能朝门旁两名大丫鬟喝道,“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扶老夫人回房!”   两名大丫鬟也不敢再愣着了,上前合力将姚珠花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着自家母亲的背影,杜元然整脸黑沉,心中凝聚着无法倾诉的恨意。   不用说也知道,她娘一定在景玓那里受了委屈!   他是真没想到,景玓不但翻脸快,还翻脸得如此彻底!那是他娘,他娘都亲自去求她了,她竟连他娘都不放在眼中!   ……   见完姚珠花后,景玓冷着脸回了房。   正在她床上打坐调息的男人感受到她身上反常的气息,掀开眼皮睨了她一眼,调侃道,“既不喜,为何又要去找气受?”   景玓十分嫌弃地回了他一眼,“就他们,还没资格给我气受。”   “那你为何不悦?”   “因为我没骂爽!”   “……”男人嘴角暗暗地抽动。   “那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就该往死里骂,骂得他们没脸见人最好。可惜我还是修炼不够,没把心里话全骂出来,想想都怄气!”   夏炎雳眉眼微斜,看她的眼神如同看怪物般。   还有因为骂人没骂够而置气的……   “你真是侯府六小姐?”   “……”景玓微愣,然后狠狠朝他甩了一记眼刀,“我不是难道你是?”   男人唇角垂下,眸光泛起了一丝冷意,明显是不满她的顶撞。   景玓看了看他的气色,脸上的红晕已经淡了,气息也明显平稳了。   但她也清楚,他这只是表面好转,像他这般内力耗损严重的情况,没个十天半月是不可能痊愈的。   “王爷,我决定今晚就离开京城,你行不行?”   闻言,夏炎雳俊脸唰地比锅底还黑。   景玓没反应过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见他脸色难看,以为他是在怪她太过仓促,遂解释道,“我爹说过几日让人送我去我外祖父家,如果我正大光明地离开,你肯定没法与我同行。何况你一直留在这里,就算今日不被人发现,明日、后日我也保证不了。所以我想尽快离开京城,你身体如果吃得消,那咱们就今晚行动。”   夏炎雳脸色稍微好转,“你打算去何处?”   景玓转身望着虚空,“去哪都无所谓,反正我现在不想待在京城。”侧目看了他一下,“若王爷不想跟着我,等出了城再合计怎么安置您。”   夏炎雳眼眸微眯,眸光深沉地盯着她清冷的侧颜,像要透过她白皙无暇的肌肤探究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当真要放下杜元然?”   景玓朝衣柜走去,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   别说向旁人解释,她连提杜家母子都觉得恶心。   盯着她整理细软的背影,夏炎雳探究的眸光越发的复杂,眉心都不由得皱得紧紧的。   ……   鸡鸣时分,景玓留下一封给景良域的书信后,便带着夏炎雳偷偷离开了安启侯府。   虽说夏炎雳受了严重的内伤,可她原身是个练武高手,飞檐走壁这些完全不在话下。出了安启侯府后,她直奔东城门,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出了城。   “王爷,我这次出门也没有目的,您跟着我恐怕多有不便。我们已经出城了,如果您有想去的地方便告诉我,我可以送您去。”   “本王没地方可去!”夏炎雳语气有些冷硬。好歹他也帮过她,可轮到她报答时,她却把他当成了包袱,恨不得立马扔掉!试问,他心里能舒坦?   “既如此,那我们便走一段路吧。我知道离京最近的一个镇,半日功夫就能到,我们先去那落脚,买两匹马的同时也给你买两身衣物。”景玓扫了一眼他身上穿的。   为了他不裸露,她特意去下人房里偷的!   不过她运气似乎不怎么好,偷的衣物不怎么合身。好在古人的衣物都做的宽大,穿在他身上只是短了一截而已。   她不提还好,她一提衣物,夏炎雳就忍不住磨牙。   低头看着自己露出的脚踝,他都想掐人了!   侯府里那么多男的,再怎么不长眼,也不至于给他偷一身孩童的衣物……   他真的很怀疑,这女人是故意的!   就是想看他丑陋的样子!   景玓紧抿红唇,掩去发笑的冲动,先提脚走在了前面。   正常出行,的确只要半日功夫便能到景玓所说的永关镇。可某爷毕竟是伤员,实在不宜这种跋涉活动,所以只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日头高升,景玓有些饿了,便选了一处林子休息。   打开包袱拿出两只水袋和两团干粮,递给了他一份。夏炎雳也没嫌弃,同她一起吃着。   景玓润了喉咙后,突然看向他,问道,“王爷,以您的身份应该见多识广,您可知大蜀国哪座寺庙最灵验?”   夏炎雳喝水的动作一顿,眼角瞥向她,“怎么,你想出家?就为了一个男人便看破红尘?”   景玓瞬间黑线,“……”   这什么逻辑?问寺庙就是要出家吗?   收起心中腹诽声,她微微一笑,“王爷,我只是最近被噩梦困扰,想寻个得道师父指点指点。”   谁知男人放下羊皮制的水袋,眸光认真地将她上下打量起来,“你这两日睡得比猪沉,何时噩梦过?”   看着他那人神共愤的妖孽脸,景玓都想给他一爪子抓花他!   能不能好好说话!   为了把床让给他,她睡了两晚地铺,他毫无感激之心也就算了,居然把她比作猪!   许是看出她生气了,夏炎雳不自然地干咳一声,然后换了副不解的语气,问道,“你找得道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景玓垂下眼眸,眸光暗闪过后,她哀伤地叹了口气,“王爷,实不相瞒,我就是想找人卜一卦,看看这一生运势是何样的。想我这十年一心一意待人,可临到婚前却被人那般辜负,要说我心中不气恨,那自然是假的。我不想认命,可我又怕命运如此,所以就想找个大师为我指点迷津,好让我及早走出阴霾。”   夏炎雳听完,突然‘嗤笑’,“如你这般能吃能睡,也叫为情所困?”   景玓忍不住抬眼瞪他,“这是女儿家的心事,你懂什么?难道非要我把‘为情所困’几个字写在脸上才能体现出我的伤心难过?”   夏炎雳不怒,反而笑得越发讥讽,“你确定你有半分伤心难过?”   景玓深深呼吸。   这男人相处是好相处,但就是跟他说话太费劲儿!   得!   她不问了总可以吧?   于是她不再开口,只专心的吃起干粮来。   “本王认识一高僧,在承德寺。只是他常年在外云游,不定何时在寺中。”   听到他突然给出的信息,景玓这才又抬起头朝他看去,“承德寺?在何处?”   夏炎雳饮了一口水,“离京三百里,沂丰城境内。”   景玓又垂下眸子。   沂丰城?   她原身二姐所嫁的地方?   思量了一下,她决定还是要去一趟。   不管那所谓的高僧是否有本事,她都要去碰一下运气!   ……   安启侯府。   看着女儿留下的书信,景良域满心忧郁。   香杏、柳妈、福妈同她的心情一样,都不放心景玓独身在外。   最后还是景良域安抚住他们,“六小姐离家一事别声张,若有人问起,便说六小姐突染疾病,被送去他处休养了!”   他自然不放心女儿,可一想到杜元然对女儿的伤害,看着女儿这几日都在强颜欢笑,他心里也不好受。   如今,只能随女儿去,只要女儿能彻底忘掉杜元然,离家就离家吧……   ……   抚远将军府。   一家人都在景玓那里受了羞辱后,杜元然也消停了,没有再出面去纠缠景玓。   不过,他有派人盯着安启侯府的动静。   听说景玓被送出府去别处养病了,他立马就察觉出不对劲儿。   就连姚珠花都不相信,愤愤然道,“然儿,前几日我们见景玓时她都好端端的,这一出称病分明就是假的!”   “娘,她应该是在躲我们。”杜元然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躲我们?她对我们那般态度,用得着躲我们吗?”姚珠花不信,狠狠咬着牙道,“真是巧了,钰王最近也不在京城!”   闻言,杜元然的脸唰地泛起了一层绿光。   以他对景玓的了解,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相信景玓会移情别恋。   就算看到钰王在景玓身边,他也觉得那是景玓故意气他的。   可眼下,钰王不在京城,景玓也不在安启侯府,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然儿,你可要查清楚,千万别让景玓真的同钰王好上了!”   “娘……”   “你派人去好好打听,绝对不能让景玓和钰王在一起!我们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如果景玓真敢背叛你,那你也别手下留情!” 第11章 除掉她!   看着母亲狠戾的神色,杜元然有些惊,“娘,您的意思是要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他知道母亲能听懂。   姚珠花喘了一口恨气,咬着牙道,“然儿,我们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景玓给的,有她帮衬,你才能坐稳这将军之位。但你也要知道,如果景玓与我们翻脸,我们随时会失去所有的荣华富贵。景玓现在没给你使绊子,不代表往后不会使绊子,毕竟只要她开口,皇后娘娘和太子一定会站在她那边,而朝中大臣多是太子的拥趸者,他们一人给你穿一只小鞋,就算皇上赏识你,你也扛不住大臣们背地里对你的排挤和打压。”   杜元然阴沉着脸,因为母亲说的都对。   他之所以在朝中一路青云直上,就是因为景玓是太子的表妹,虽然他是靠才干获得了皇上的信任和赏识,但如果没有太子及那些大臣帮着他在皇上面前觐言,别说他出人头地了,只怕连皇上的身都近不了!   他一步步从庶民到如今大蜀国最年轻有为的将帅之才,景玓的确是他正笏垂绅谒圣君的铺路石……   若是没了她这块铺路石,他还能高官厚位多久?   就在他越想越发寒意时,只听姚珠花更为狠戾地道,“然儿,若是景玓还能与你重归于好,那就当娘今日什么也没说,可若是景玓执意要与你断情绝义,那我们势必要先下手为强,要让她没机会报复我们!如此,你才能保住一切!”   杜元然阴沉地俊脸也彻底染上了狠色。   虽然他与景玓断了婚书,但那日景良域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他可以再向景玓求亲,也就是说在外人眼中,成亲那日只是一场闹剧,他和安启侯府还没撕破脸。   如今景玓不理他,也不过是在气头上。若是此时景玓悄无声息地死了,也赖不到他头上,反正侯府的人也对外宣称景玓突然重病,不是么?   只要在景玓报复他们母子之前他先下手,那他如今的一切就能安稳。就算太子因为成亲那日的闹剧对他有所不满,看在他与景玓十年的情分上,也不可能太为难他。   对!   就如此做!   “娘,儿子心中有数,您且放心,儿子这就让人去打听景玓的去处,势必让她永远都回不了侯府!”   ……   三百里的路程,景玓花了快一个月才到承德寺。   在永关镇时,她是很想将身旁男人甩下,可惜堂堂的钰王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让她完全找不到机会开溜。   最后,她不但要管他吃穿住,还要负责为他调理内伤。   她每次只要不满时,就会听钰王说,“本王当初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帮你离开杜家,如今正是你报恩之时,你若将本王丢弃在外,便是恩将仇报!”   景玓都想啐他几口唾沫了!   她若真的恩将仇报,早就把他丢去淮王府了!   本来她就不擅长照顾人,要不是原身记忆中会点生活技能,她照顾自己都有难度,何况还要照顾这么个男人,搞得她像丫鬟似的,憋屈得她都想将两辈子积攒的素质当场喂狗了!   然而,郁闷了近一个月还不算,到了承德寺,听说那位弘恩禅师外出云游已经半年多,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景玓整个人就像皮球放完气,直接蔫了。   夏炎雳看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便向僧人借了一间寮房。   坐在寮房里,景玓就跟石塑一样既不动也不说话。   哪怕男人亲自将素斋端到她面前,她也没抬一下眼。   “是何要紧事让你如此上心?竟比‘为情所困’还难受!”男人把食盘放在她腿上,盘腿坐在她对面,狭长的桃花眼罕见的没有了轻挑,而是复杂又认真的审视着她。   景玓拿起食盘中的筷子,夹了一片青笋送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下,然后抬头看着他,“钰王爷,您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也感激您不辞辛劳陪同我来这里,小女知道您在京中还有要职,不敢劳烦您太多……”   不等她说完,夏炎雳便沉脸打断,“你又想丢下本王?”   景玓柳眉蹙起,“王爷言重了。小女的意思是,小女这次出门就是为了游历江湖的,而您是一国王爷,有国家要事在身,小女不敢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所以今日便想与您就此别过。”   谁知夏炎雳听完,白皙的俊脸越发黑沉,“本王不识路,独自一人无法回京!”   景玓,“……”   这阵子,她对他都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了,已经翻得不想再翻了。   既然甩不掉他,那她便不说了。   低下头,她继续吃着斋饭。心情虽然低落,但热乎乎的饭菜还是让她很有食欲,毕竟她也不知道明日会去到哪里,多吃点是很有必要的。   “景玓。”   不知道何时起,他不再唤她六小姐,而是直呼名讳。   景玓又抬起头,眸光冷幽幽的。   “接下来你打算去何处?沂丰城?若本王没记错的话,你二姐乃是沂丰城城主夫人。”   “不想去她那里。”   “那你想去何处?”   “没想好。”   “那你慢慢想,本王不急。”   “……”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而食。   景玓每日都会在心里吐糟他,但这一个月来随着两人结伴,她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只是让她略有不解的是,这位钰王爷似乎不太讲究。按理说他那种世家贵胄出生的人,应该眼高于顶,对人对事很挑剔才对。可这一个月来,他们风餐露宿,吃干粮、睡荒野、甚至几天不洗澡……他居然没一句怨言!   有时她都忍不住怀疑,他如此忍受,到底有何目的?   “你看本王作甚?”见她时不时盯自己一下,夏炎雳扬起薄唇,笑得又邪又魅,“不会是看上本王了吧?”   “呵呵!”景玓干笑。   “怎么?真看上本王了?”夏炎雳一双桃花眼挑动着秋波。   “王爷,您老拿这种事开我玩笑,就不怕被人笑话?”景玓又忍不住白眼。   “无妨,喜欢本王的女子数不胜数,便是你承认中意本王,被笑话的也不会是本王。旁人只会夸赞本王魅力无穷,竟将侯府六小姐都迷住了,六小姐为了本王甚至放弃了多年所爱。”   “……!”景玓一脸黑线。   她能骂人吗?   为了彰显他的个人魅力,竟拿她充数!   因为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去,用过素斋后,景玓找到寺里僧人,添了一些香油钱,请僧人借他们两间寮房,让他们暂住一夜。   好不容易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景玓打算今晚早点休息,睡到自然醒再离开。   当天夜里。   她睡得正熟,突然间听到僧人的呼救声——   “失火了!快救火!”   和衣而睡的她猛地挺身坐起,然后快速跑了出去。   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她直接抽了一口冷气。   她和夏炎雳各住一间寮房,只一墙之隔。此刻,夏炎雳所住的寮房房门大开,房中火光熊熊燃烧,伴随着火光的黑烟也不停地往门、闯外溢,大有往隔壁蔓延的趋势——   “夏炎雳!”她忍不住喊叫,熊熊大火就在面前,可她后背却是冷汗如雨。   “女施主,有人潜入寺院放火,那位男施主追出去了!”一名僧人急声向她说道。   景玓一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随即展开轻功便飞了出去。   承德寺建在山上,僧人所指的地方是在寺院后面。等景玓以最快速度飞去山背时,就见两个人影正激烈地打斗着。   其中一人正是夏炎雳!   对方是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剑,满身嗜血杀气。看得出来夏雳炎功力深厚,气势上不输蒙面人,可奈何蒙面人有兵器,饶是夏炎雳功力深厚也没占到对方多大便宜。   她快速抽出缠在腰间的鞭子,飞身而上,并大喝,“让开!”   夏炎雳也很是配合,立马寻到机会闪退。   ‘啪’!   鞭子如猛龙出世,狠、厉、绝地冲向蒙面人。   那蒙面人露出的双眼猛睁,明显骇了一跳。不过他身姿敏捷,及时避开了她这一鞭子。   景玓也没追击,而是立于夏炎雳身侧,冰冷无情地瞪着蒙面人,“何人派你来的?报上名来!”   “哼!”黑衣人冷哼,突然挤住嘴角吹了一哨。   哨音刚落,四周便现出数十道黑影,凌厉的杀气仿佛汇聚成一张巨大的网朝他们扑面而来。   此情此景,不仅景玓皱眉,他身旁的夏炎雳也皱起了眉,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有如此多人。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不似他们面前的蒙面人手持利剑,这些人各个手持弓箭,且箭已经悬在了弓上!   “跳——”   景玓大喊,抓住夏炎雳的手腕就往身后山崖飞去——   ‘嗖嗖嗖!’   利箭如雨落在他们先前站过的位置。   领头蒙面人气得双眼瞪突,不甘心地跑上前往崖下看去。   黑不见底的崖下,哪里看得着两人身影?   “头儿,这怎办?”一名手持弓箭的黑衣人上前,一边看着崖下一边询问。   “去下面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领头黑衣人厉声下令。   “是!”   ……   再说崖下。   景玓卷缩在地,强撑着一口气没让自己昏死过去。   幸好崖壁上横着长出一棵树替他们挡了一劫,让他们先落在树上再坠下,否则她现在恐怕已经摔成人肉酱了。   不过,就算保住了一条命,她也没好受。因为落在树干上的时候她来不及反应,腹部撞在了树干上,要不是夏炎雳及时搂了她一把,缓减了她的冲撞,这会儿她怕是也死里难逃。   突然,身子腾空,她吃力的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肯定会追来,我们先离开!”男人步子迈得极大极快。   景玓不知道他是否受了伤,想问但又没机会,他在荒野地里奔跑导致颠簸过重,她实在受不了眩晕感,眼皮一合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掀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简陋的床上。   “醒了?”床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定眼看去,只见他一身长袍全是皱褶,原本妖孽的俊脸微微泛着白,人还是帅的,但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和狼狈。   她下意识地要坐起身,但身子一动便忍不住龇牙。   腹部痛得她想打滚!   “别动!大夫说你需要躺上一阵子!”男人抬手压住她的肩,眉心不满地皱成了沟壑。   “我睡了多久?”看他唇周青茬都长出来了,景玓很好奇自己究竟晕了多久。   “不多,三日。”   “……”   “大夫说你今日应该会醒,所以我一直把药温在炉火上。”夏炎雳说着话,起身走向屋子西角。   那里安放着一只小炉子,炉上坐着一口药罐。   他将药罐里的药汁倒进碗中,然后端着药碗回到床边。   景玓打量他上下,问道,“你没事吧?”   “无碍。”夏炎雳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将她后脑勺托起,让她方便服药,“把药喝了。”   景玓忍着苦涩的臭味,很快将药全喝下了肚。   随后她又被他放回枕头上。   看着他去放空碗的背影,景玓忍不住问他,“你觉得他们是谁派来的?”   夏炎雳回到床头边坐下,不但反问,“你觉得呢?”   “不像是追杀你的。”   “何以见得?”   景玓阴沉着脸,道,“如果是追杀你的,在我没出现之前,他们就应该合力对付你了。可他们却放弃对付你的最佳时机,等着我出现后才全部现身!”   夏炎雳听完,眉梢挑了挑,“你惹了什么仇敌?”   景玓沉默。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在翻找原身的记忆。   实在想不起来原身与谁有深仇大恨。且原身温柔善良,助人为乐的事反倒挺多的,得罪人的事几乎没有。   “想不到就别想了,相信他们还会出现的。”   “……!”景玓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饿了吧?我给你拿些吃食。”   “多谢王爷。”景玓感激地道了一声。   随即她突然一怔,这才发现身上不对劲儿。   身上凉凉的,好像只穿了一件肚兜。   察觉到此,她瞬间黑线了。   该不会是他…… 第12章 钰王爷的告白   “那个……我的衣服……是你帮忙脱的?”在他出门前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夏炎雳转身的动作一顿,然后狭长的眼角睨向她,“别想太多,你那二两肉都不够的身板,还入不了本王的眼。何况本王不缺女人,犯不着占你那丁点儿便宜。”   语毕,他便给了景玓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   景玓不仅掉黑线,脸都快黑成炭了。   二两肉?   丁点儿?   他是眼瞎吗?居然敢这么嘲讽她的身材!   也不怪她呕血,她原身家世优渥,不缺吃穿不缺钱,不论嫡庶,子女成长期间都有教养嬷嬷陪伴,不仅言行举止要被约束,就是吃喝也有标准,所以后天的发育几乎都是无可挑剔的。   而她现在的身材,就算不是波涛汹涌,但也绝对是前凸后翘无懈可击,只有眼瞎的才会贬低她,没有第二种可能!   用过吃的,景玓才知道,他们现在在一个村子里,是夏炎雳花银子临时向一村民租的。   而吃食也是村民做的,第一天醒来她不宜大补,只吃了一些清粥小菜。第二天夏炎雳向村民买了只鸡,煲了汤给她用。   “包袱还在承德寺,一会儿我去取。”在她喝鸡汤的时候夏炎雳突然说道。   “好。”景玓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那一身皱褶的长袍,但面容又恢复了干净无暇,精神也饱满了,想来昨夜应该是休息好了。顿了一下,她提醒道,“注意安全,如果再发现那些黑衣人,你就想办法回京吧。那些人是对付我的,你没必要受我连累。”   “你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夏炎雳挑眉。   “猜的。”   “说来听听。”   景玓抿了抿唇,想到他们也算是患难与共过,她便也如实道出,“我从来都与人为善,不曾得罪任何人,就算无意中得罪了什么小人,也犯不着别人如此追杀。而唯一能对我起杀心的人,我能想到的也就杜元然了。”   夏炎雳含笑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景玓又道,“那夜的人训练有素,不像是散养的杀手。杜元然做将军这两年来,虽没有接触到兵权,但手下的人脉也不少,他若对我起杀心,是不会缺人手的。”   夏炎雳突然‘嗤’笑出声,“可后悔这些年对他的付出?给自己养肥了一条毒蛇!”   景玓抿唇沉默。   她有什么好后悔的,她充其量只是运气差,摊上了一条毒蛇。   夏炎雳明显是想取笑她,但玩笑玩笑,就他一个人笑,又怎么玩得起来?   笑了两声后,他无趣地撇了撇唇角,起身道,“你休息吧,我去寺院取包袱。”   “等等。”景玓突然唤住他。   “嗯?”   “等我伤好一些了,我们便回京吧。”   “为何?”夏炎雳挑眉,“不是要游历江湖么?这才游了不足两月就想回去了?”   “回去找机会对付杜元然!弄死了他我再出来游历也不迟!”景玓眸底一片寒凉,即便因为伤势提不高嗓门,可语气里也不失恨绝之气。   夏炎雳双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眸中多了一抹深意。   ……   承德寺。   因为扑救及时,那场火只烧毁了两间寮房,并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而夏炎雳此刻坐在一间宽敞的寮房里,与人谈论的却不是那夜失火之事。   一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合掌恭敬地面对着他。   夏炎雳罕见地收起一身纨绔风流气,沉着眉眼正色问老者,“老禅师,还记得早前你同本王说过的话么?你说本王会在无意中‘拣’上一女子,她会是本王的妻,还说本王命中有一生死大劫,只有她能替本王化解。”   弘恩禅师笑眼弯弯,问道,“敢问王爷,是前几日那位要见老衲的女施主?”   “嗯。”   “既然王爷与那位女施主的缘分已到,那便好生珍惜吧。”   夏炎雳拧了拧眉,“本王今日前来,只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生死大劫,需要她来替本王化解?”   弘恩禅师突然合上眼,念道,“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他还没念完,夏炎雳便不满地打断,“本王愿再捐万两白银,以助老禅师救拔更多疾苦众生。”   弘恩禅师睁开眼,含笑看着他,“王爷能与那位女施主结缘,是前世造化。那位女施主来历非同寻常,王爷与其追根问底,不如好好珍惜这场缘分。”   夏炎雳眸底起了一丝不悦。   一万两银子都买不了他想要的答案,看来他只能从那女人身上着手了!   ……   在小村子里养了半个月,景玓好得也差不多了。   原本她是存了心离开京城,且没有再回去的打算,谁知道某些人竟趁她没有庇护之时对她下此杀心……   别的她还能逼着自己忍忍,但生死攸关的大事,她是绝对不会忍的!   若不回京解决,那她以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   最最主要的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能行动之后她便和夏炎雳动身回城。   回去的路上,潇洒不羁的钰王爷突然一本正经地向她告白——   “依本王看,你不如嫁给本王。有本王护着你,谁也不敢给你气受。”   “像本王这般的男子,多少女人趋之若鹜,你嫁给本王,不亏。”   “你看啊,自你爬上本王的马车起,你与本王便多次患难与共,这不就是天赐的缘分么?”   景玓从一开始的无语到逐渐的想吐血,一路绷着脸,不知道忍下了多少次想打他的冲动。   没错,从她爬上他马车起,他们之间好像就扯不清关系了。不是她救他,就是他救她,说患难与共的确也没错。   可这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正经,就连现在说话的态度,娶他都像在向她施以恩惠般。她真想问问他,到底他那张脸皮是几千层鞋底做的,不然为何如此厚?   “多谢王爷厚爱,不过王爷也说了,爱慕您的女子数不胜数,比我优秀的也大有人在,相信王爷一定会娶到更加称心如意的女子为妻,我无德更无福,就不凑这热闹了。”她脸上的笑假得不能再假。   可夏炎雳就似看不到似的,又邪魅地朝她挑动眼角,“你不用妄自菲薄,经过这些日子相处,本王已对你情根深种,相信本王早晚会打动你的芳心。”   景玓狠狠吞咽。   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对她情根深种?   他是不是对‘情根深种’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她承认,这段时日他们相处得极为融洽,在行事上面也有较高的默契度。可相处不代表相恋,默契不代表他们般配。何况这男人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纨绔不羁之气,不是她眼光高,而是他真的不是她的菜。   哪怕他有傲人的家世和身份,入不了眼就是入不了眼。   再说了,她从未想过要留在这个异世,更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她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和朋友!   回京城,他们只用了一日半的功夫。   进了城门,分开时,夏炎雳看着她,一边扬着他那自诩魅力无边的笑容一边很有自信地放话,“景玓,相信本王,钰王府是你最好的归宿。而本王也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臣服!”   看着他打马扬鞭而去,景玓牵着马儿站在原地,脸上都快出黑出包浆了。   让她心甘情愿对他臣服?这是王八想骑凤凰背,做梦呢!   ……   听说女儿回来了,景良域又惊又喜,赶忙放下书房里的事务赶到女儿院里。   香杏、柳妈、福妈围着景玓不停的嘘寒问暖,景玓差点招架不住。   好在景良域来了,让她不用同时面对三张嘴。   “玓儿,你去了哪里?这才多久,你竟如此消瘦?可是发生了何事?”景良域握着女儿肩膀,看着她明显削瘦的脸庞以及憔悴的神色,满眼都是心疼。   “爹,我只是心情不好,去了一趟承德寺。”景玓微笑着回道。   “你要去散心,好歹也带个人在身边啊,你都不知道爹有多担心!”景良域忍不住嗔怨。   “我这不回来了嘛?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饿了吗?瞧你这一身,同乞丐都没差别!”景良域随即朝香杏她们吩咐起来,“还杵着做何?还不去给六小姐拿吃食?热汤备好,伺候好六小姐梳洗!”   “是!”香杏、福妈、柳妈三人赶紧应声。   在三人服侍下,景玓美美地洗了澡,又换上了艳丽的衣裳。   刚填饱肚子,就听柳妈来报,说四小姐和五小姐来了。   景玓还没来得及放松,便皱起了眉。   侯府的景知婳和景知琇是孪生姐妹,虽然她们都在一个府中,但她原身从小到大就不喜欢跟这对姐妹来往。   很快,两道倩影进了她所在的花厅。   一样的妆容,一样的衣着,一样的亭亭玉立,一样的婀娜多姿。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找不出一丝差别。   香杏在一旁看直了眼,因为她完全分辨不出到底谁是四小姐、谁是五小姐。   “六妹。”景知婳和景知琇同时开口唤她,可谓是把‘默契十足’展现得淋漓尽致。   “四姐、五姐,你们怎么来了?”景玓面上虽客气,但坐在椅子上的她并没有起身相迎。   左边女子道,“爹嘱咐娘为六妹做了两身新衣,不过娘今日身子抱恙,怕把病气过给了六妹,便让我们把新衣给六妹送来。”   右边女子让丫鬟上前,笑着说道,“六妹可试试,看合不合身?”   景玓微微一笑,“让傅姨娘费心了。”   随即她给香杏使了使眼色,示意香杏接下。   景良域的原配,也就是她原身的亲娘多年前病逝,景良域并未再续弦,但府里始终需要女人管理后院,所以现在都是妾氏傅书琴在当家主事。   好在景良域作为父亲,也是个能拧轻重的,虽说姨娘当家,但傅书琴所生的几个子女也不敢招摇放肆。   不过这些景玓不感兴趣,她现在唯一感兴趣的是面前这对姐妹——   “不知你们哪位是四姐?哪位是五姐?”   “六妹,我是四姐。”   “六妹,我是五姐。”   两女子同声回道。   景玓微微眯眼,从头到脚认真地打量起她们来。她也不怕她们会不悦,毕竟是她们非要打扮成一模一样,那就别怨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们了。   不得不说,这姐妹俩是真的像复制粘贴出来的,无暇的脸上找不出一颗痣来分辨,就连发际线都完全一样。   如此相同,可见是有多用心。   只是,当看到她们的耳朵时,景玓唇角暗暗地勾划了一下。   “四姐和五姐真像,不仔细分辨,还真是瞧不出谁是谁。”   景知婳和景知琇一听,二人皆有些惊讶,相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问道,“六妹能分辨出我们?”   景玓起身走向她们,在离她们一步之遥立定,微笑地盯着她们的耳朵,“四姐耳坠上肉比五姐的饱满。”   闻言,景知婳和景知琇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止惊讶,脸色还有些泛白。   景玓朝香杏看去,“香杏,记清楚了吗?以后见着四小姐和五小姐,可别弄错了。”   香杏赶忙应声,“是,奴婢记下了。”   “那个……六妹,娘还交代了我们一些事,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对呀,爹说你刚从外面回来,你多休息,改日我们再来看你。”   姐妹俩一前一后说完,便带着丫鬟匆匆离开了。   望着她们走远的背影,香杏很是不解,“小姐,她们急什么呀?”   景玓勾唇,笑得别有深意,“谁知道呢!”   ……   一回侯府,景玓便让人放出消息。   听说她回家了,且还安然无事,杜家母子瞬间便坐不住了。   姚珠花惶恐不安地道,“然儿,她怎么没死呢?那么高的悬崖,竟没有摔死她!如今她回了侯府,这可如何是好?”   杜元然安抚她,“娘,你不用担心,她不会知道那些人是我派去的。就算她怀疑,也没证据。”   姚珠花惶恐难消,“我现在就怕她对付你!”   杜元然阴沉着脸摇了摇头,“娘,在外面没杀掉她,眼下她回京了,我们一定要掩饰好,绝不能让她看出我们对她有杀心。我会再去找她,即便不能挽回她的心,也要稳住她,让她没有理由对付我。” 第13章 姐姐们把她当肥猪宰   安启侯府。   景玓在府中休息了两日,杜元然一家子没出现,但景知婳和景知琇又来找她了,说是景良域嘱咐她们多来陪陪她,免得她抑郁成疾。   在姐妹俩热情相邀下,景玓随同她们去了街上。   京城有一家的珠宝行,名聚福楼,东家是谁无人得知,但聚福楼里所售的珠宝稀罕别致,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能来此的顾客要么有钱、要么有权,普通百姓连踏入的资格都没有。   景玓原身曾来过此处,是大哥景炫带她来的,为的是给皇后姑母挑生辰贺礼。所以今日前来,那门房小厮一眼便认出了她,行礼问候了一番便请她们三姐妹入了楼。   聚福楼一共分三层,一楼分布陈列着各种珠宝和首饰,玛瑙、翡翠、砗磲、珍珠……总的来说,大多都是女人所用之物。   二楼也是展厅,但多字画、摆件、兵器之类,多为男子所用。   三楼她没去过,据说是供客人休息的场所。当然,这可不是免费的。   聚福楼能让人一掷千金的地方不单单是货品上档次,更为重要的是这里的货品几乎都是独一无二的。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比如一串玛瑙,红、黄、白、紫、蓝、绿,不仅品相好,颜色还如此多,虽然在二十一世纪这种东西已经不稀罕了,可架不住眼下的朝代,那就是稀罕物,仅这么一串玛瑙就得上千两!   她今日来,并没打算买什么,只是纯粹地看看,当是涨涨见识。   但景知婳和景知琇就不一样了,姐妹俩一进楼,那两眼就恨不得粘到珠宝首饰上面。   景玓神色淡漠,绕过那些昂贵的梨花木展台停都没停顿一下。她一直走,姐妹俩也不好驻足。相视一眼后,二人便一左一右包夹着她。   “六妹,你喜欢这里的珠宝吗?”   “嗯。”   “六妹,我和四姐挑两件首饰如何?”   “随便。”   景知婳和景知琇一听,又相视了一眼,美目中全是兴奋的喜色,随即便跑向一展台,让伙计把一串珍珠取给她们。   景玓离她们有些远,也不知道她们对伙计说了什么,只见伙计先朝景玓看了一眼,然后一个劲儿的对她们哈腰点头,接着景知婳和景知琇又挑了两件,连同那条又大又圆又亮的珍珠一起让伙计装进匣子里……   景玓唇角一划,冷笑过后,便独自往展厅深处走去。   突然,两道娇柔的女声传来——   “大哥,长玲喜欢这只翡翠镯子!”   “表哥,舒儿喜欢那支红玉簪花!”   而被唤‘大哥’和‘表哥’的男人口气阔绰,“既喜欢,那便都买下!”   对于别的客人,景玓本来不关注的,可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她不由得转身看去。   某个男人似乎也发现了她,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男人绯红的微笑朝一侧勾勒,轻挑又邪肆。   景玓目无二色,淡漠地扫过他左右侧的女子。   她原身对这两名女子有印象,鹅黄襦裙的女子叫夏长玲,是钰王的胞妹。换言之,也就是前太师嫡亲的女儿。   另一位月白色襦裙的女子叫兰昭舒,是前太师表妹的女儿,其父乃是广安城首富,很久前就一直住在太师府。听说太师夫人很喜欢这位表侄女,早有意让其嫁给钰王。但奈何钰王是帝王宠臣,且还是当儿子宠的那种,对于商户之女,帝王压根看不上,便一直压着钰王的婚事,迟迟不为钰王赐婚。   景玓透过原身的记忆,大概都能算到,这兰昭舒做不成钰王正妃,但侧妃是没跑了。   她收回视线,继续朝深处而去,对于那个与她朝夕相处近两个月的男人,仿佛从来就不识。   当然,不是她有什么想法,只是她看着兰昭舒和夏炎雳郎才女貌的样子,她实在不想去打扰。   “从来没听说六小姐喜欢这些,今日怎么想起来聚福楼了?”   她刚拐过一架展台,身后便传来男人含笑的声音。   景玓回头,眸光淡漠如水,“以前是不喜欢,现在喜欢了。女人嘛,没几个不爱美的。”   夏炎雳挑眉,“那可有看上的?”   景玓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各式珠宝,眸底不经意间露出一丝不屑,“这些东西实在普通。”   她没说谎,什么玛瑙珍珠,原来的她真的不会多看一眼。她有的是私人订制的衣服、包包、首饰,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够想象的。   “普通?”夏炎雳随着她眸光也扫了一眼各处展台,蹙眉道,“聚福楼最便宜的珠宝都得上百两银子,且皆是独一无二,哪件普通了?”   景玓不语,只对他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   转回头,她又提脚朝深处去。   她本以为他有妹妹和情妹妹陪着,应该只是过来同她打声招呼,谁知道他竟撇下妹妹和情妹妹跟上了她。   “钰王爷,您有什么事吗?”她驻足,不满地朝他看去。言外之意,别在她面前晃,她不待见他!   “吃味儿了?”夏炎雳冷不丁地反问。   “……”景玓眨了眨眼,一时间没领悟他这话的含义。   “你放心,以你的身份嫁给本王那必是正妃无疑,舒儿只会是侧妃,不会威胁到你任何。”   听他说完,景玓脸黑如炭,差点忍不住给他一耳光扇过去。   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他那一身锦袍及玉冠,时刻提醒着她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是大蜀国,不是二十世纪,在这里谈男女感情,那是可笑至极的。   她转身欲走。   突然,手腕被抓住。   她黑着脸,斥道,“钰王爷这是想做何?”   谁知夏炎雳丝毫不觉得这般做有何不妥,且也一脸不悦,问她,“景玓,本王已经给过你准话了,你可想好了?”   景玓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钰王爷,等处理完一些事,我还要去寻得道高人为我看卦,在没找到得道高人之前,我是不会考虑婚嫁的。为了不耽误钰王爷,钰王爷还是另寻良人吧,反正您也说了,您不缺女人,不是么?”   夏炎雳抓着她手腕的大手猛地收紧,“若本王就要你呢?”   景玓盯着他愠怒的俊脸,美目眯起,“王爷,你这般无来由的霸道,让我不禁怀疑,之前那些日子你是有意跟着我,亦或者说你有目的。”   闻言,夏炎雳放开了她的手腕,俊脸瞬间又恢复了邪魅的笑,“爱慕本王的女子多得是,但她们都没你有趣,这理由可让你满意?”   “呵呵!”景玓笑了。   当然,是不达眼的笑。   她有趣?   这是她活了两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   “你笑甚?”   “王爷,时候不早了,小女该回府了。”景玓福了福身。如果说杜元然是渣男,那面前这位绝对是神经病,而且还是中晚期那种!   夏炎雳见状,又收敛了笑。   可就在他又准备抓住她时,这次景玓不但有防备,还扬高了声音朝某处喊道,“夏小姐!兰小姐!钰王爷在这里!”   夏炎雳下意识地朝她喊人的方向看去。   景玓趁机一口气跑出十来步。   回头瞥了一眼男人黑沉的俊脸,她轻蔑地勾了勾唇,然后避开所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聚福楼。   ……   她是一个人回侯府的。   听说景良域在府中,她直奔书房。   “玓儿,听说你随你四姐和五姐出门了,怎如此快就回来了?你四姐和五姐呢?怎不见她们?”景良域放下手中一卷文书,满眼疼爱地问道。   “爹,我是随四姐和五姐出门了,可她们带我去聚福楼,我实在没心情挑那些珠宝,而且手里也没多的闲银,所以就先回来了。”景玓笑着说道。   “你若真有看中的珠宝,便让管家去账房支银子。前阵子你帮着售米,让锦荣米行和吉鸿米行赚了不少,爹嘱咐过账房,给你备了一千两做奖励。还有太子那边,太子也给你备了赏赐,说是等你回府便叫人送来。”   景玓一听,愉悦地扬了扬唇。   虽说她原身不缺钱,但这是她来这个异世赚的第一笔钱,她自然是开心的。   嘴上她说道,“爹,聚福楼的珠宝都贵都出奇,我就算喜欢也买不下手,还是算了吧。虽说我们侯府不缺银子,可也要养不少人,处处都需要花销。再说了,大哥如今为了家族东奔西跑,我若是铺张浪费,那也太对不起他了。”   闻言,景良域‘哈哈’大笑,“玓儿当真是懂事了!”   他笑声还没落,就见管家邱玖从外面进来,躬身禀道,“侯爷,四小姐和五小姐回来了,还带着聚福楼的人。”   景良域不解地朝他看去,“聚福楼的人来做何?”   邱玖回道,“听四小姐和五小姐说,六小姐在聚福楼为她们挑了几样首饰,聚福楼的人是来收银子的。”   景玓惊讶地道,“我为她们挑首饰?没有呀!”   邱玖又道,“六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是那样说的,说您应允了的。”   景玓赶紧向景良域解释,“爹,我没有!我看到那些珠宝都不敢动心,怎可能叫四姐和五姐挑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景良域脸色沉着地瞪向邱玖,“把四小姐和五小姐叫过来!”   “是。”邱玖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景良域脸上的怒气,景玓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安慰他,“爹,您别生气,就几件首饰而已,我替四姐和五姐付了银子便是。”   景良域没好气地道,“你付什么付?你没看出她们是故意的吗?再说了,你手上的银子都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哪有拿自己嫁妆给她人随意使用的?”   景玓被训得低下头。   但心里,她实则笑得不行。   她原身的母亲病逝前把自己的嫁妆分成了三份,给自己所生的三个孩子每人一份。二姐景知玥出嫁时,嫁妆有多少大家都看到了,对傅姨娘这一房的子女来说,不眼红才怪!   而她断了与杜元然的婚事,她的嫁妆也都收回来了。那景知婳和景知琇带她去聚福楼,看着她们同伙计窃窃私语的样子,她就猜到这二人的目的。   把她当肥猪,想从她身上刮油,真是可笑!   没多久,景知婳和景知琇进了书房。   二人先给景良域行礼问安。   见景玓也在,景知婳先惊讶道,“六妹,你何时回府的?你离开聚福楼怎不告诉我们呢?我们到处找你,都快急死了!”   景知琇接着道,“是呀,六妹,你离开怎不叫上我们,害我们都急死了!”   景玓心里腹诽得不行。   急死了?   真要急死了,那回府时应该是先报她失踪,而不是一回来就要她付银子!   “够了!”看着小女儿低头不语的样子,景良域忍不住呵斥,“让你们陪玓儿多出去散散心,你们就是这般陪她的?还把玓儿带去聚福楼,让玓儿出银子给你们买首饰,简直不像话!”   景知婳和景知琇一听,立马异口同声否认,“爹,不是我们要六妹买的!”   瞧着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儿,景良域平日里没多在意,只当她们觉得有趣,便随了她们去。可眼下,看着同样的人,听着同样的声音,他莫名反感,怒火更甚,遂忍不住指着她们,“瞧瞧你们,成何体统?别的双生子生怕被人辨错,你们可倒好,生怕别人辨出你们!你们成天打扮成这幅模样,是何居心?从明日起,再让我看到你们如此,那以后便不要出门了,省得出门让人笑话!”   姐妹俩很少见他生气,突然被他指着训斥,都吓白了脸。   相视一眼后,二人又异口同声道,“是,谨遵爹爹教诲。”   “说说吧,聚福楼的事!”景良域沉着脸拉回正题。   “爹,真不是我们擅作主张要买那些首饰的。”景知婳先开口,看着景玓,委屈道,“六妹,我们问过你的,是你同意后我们才去挑选的。”   “就是呀,六妹,是你同意后我们才去挑选的。”景知琇紧接着开口,同样委屈地看着景玓,“你快向爹解释,可别让爹误会了。”   面对二人如此委屈的模样,景玓走到景良域身侧,拉了拉他的广袖,低声道,“爹,算了吧,都是姐妹,我不想被四姐和五姐嫌弃,说我小气。”   景良域非但没消气,反而继续指着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儿骂道,“打玓儿嫁妆的主意,你们可真是好样的!今日的花销我可以让账房拿给你们,但这笔账要算在你们的嫁妆上!”   闻言,景知婳和景知琇美目圆瞪,都难以接受,同时变了脸。   正在这时,门房来人,在书房门口禀报,“启禀侯爷,钰王府来人了,说是钰王爷在聚福楼为六小姐挑了几样珍宝,要六小姐亲自收下。”   这消息一来,景知婳和景知琇的脸色那更是难看了,瞪向景玓,眼珠子仿佛都要突出来般。   景良域也很是意外,不明所以地看向小女儿,“玓儿,钰王爷这是?”   景玓额角掉着黑线,暗咬着后牙槽,都不知道该怎么摆表情了。   之前夏炎雳要跟着她出城,还要赖在她身边,她以为他是想借机避开淮王府。可自打夏炎雳在回京路上向他‘表白’后,她就觉得他心思不纯。   但具体他打的什么算盘她又猜不透,只能当他脑子抽风,没事拿她当乐子。   眼下他这么大张旗鼓的送礼,完全不避任何人,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别有居心! 第14章 钰王发请柬   “那个……”面对景良域的询问,她很快便解释起来,“爹,前阵子米行的事您还记得吧?钰王说过,太子哥哥将吉鸿米行今年所有营收都赠予了他,那次清仓售米,可以说钰王获利颇丰,他突然派人送礼给我,想来应该是与售米一事有关。况且近日在聚福楼我遇见钰王了,他可能以为我是去聚福楼买那些东西的,所以才会送我那些。”   这理由,毫无破绽,因为搞活动售米的当日,夏炎雳在他们米行待了一整日,周兴可以为她作证,那人是很在乎收益的。   景良域听完,明了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随即他笑着抬了抬下巴,“既然是钰王的谢礼,那你便收下吧。凭我们侯府与钰王的交情,若是不收反倒显得见外了,何况这也是你应得的。”   景玓能说什么?   当然是表现恭顺,然后乖乖地出去接礼物。   她着急着离开,并没有看到景知婳和景知琇二人相视时那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   接过钰王府管事送来的礼物时,景玓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   好大的手笔!   一套步摇、一只手镯、一块无字红玉、还有一条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鞭子。   首饰她没瞧上眼,唯独鞭子让她越看越喜欢。   跟寻常的鞭子比起来,此鞭细了些,但有韧性,而且鞭身不知道抹过什么,指甲划过都不留痕,可见其有多结实。   这东西,更适合绑在腰间!   送走钰王府的人后,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天夜里。   睡梦中的她总感觉身边气氛不对,她睁开眼,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   她没放床罩,任由窗外月光肆意洒进,可就是这皎洁的月光,让她清楚的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让她生出过无数次念头想扇飞的男人!   她惊得挺身坐起,不仅瞌睡全无,甚至比经历鬼压床还刺激。   “钰王爷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府中,跑我这里来做何?”她几乎是咬着牙问的。   别说古人保守难以接受这种人和事,就是再开放的社会那也是需要隐私的。试问,一个男人大半夜的潜进一个女人房中,能说不是找打?   “睡不着,便来看看你。”   他背对着窗外,尽管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但景玓也能看到他唇角上扬的弧度。   还不等她开口,就听他又道,“本王说了,对你情根深种,更何况前些日子与你朝夕相处,本王已经习惯你在身侧,这不,长夜漫漫,本王孤枕难眠,便来找你了。”   景玓冷笑,“那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这么想着我!”   两辈子,她都没这么憋屈过!   来异世近两个月,就算杜元然一家恶心她,她也有能力对付。可唯独这个男人,她只能憋着。   打伤他,她赔不起。且一旦事情闹大,不管她占理还是不占理,她都捞不到半点好处。就拿此刻来说,她也可以大声喊叫,可喊叫的后果……   指不定就如他所愿,被迫与他‘喜结良缘’了!   这不是她臆想,而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结果。试问,换谁来谁不憋屈?   “你不必感动,你只需嫁给本王即可。”男人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和怒意,反而顺着话对她挤眉弄眼。   “王爷,时候不早了,您请回吧。”景玓往枕头上一倒,冷着脸下逐客令。   虽然她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她也很清楚,只要她不点头,他就拿她没辙!   如果他真有自信,那就不会选择缠她了,而是直接向侯府下聘。他为何没那样做,最主要的是原因就是她有靠山。   安启侯府背靠皇后和太子。而他与太子那般交情,若他用卑劣手段得到她,那势必会与太子生出龃龉。   “今日送来的那些,你可喜欢?”男人未动,非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还有要与她彻夜长谈的趋势。   “我同家父说,因为上次售米之事,王爷您获利不少,故而派人给我送了如此多谢礼。”   “你……”   夏炎雳俊脸微沉。   可就他刚说出一个‘你’字时,突然一道破空声从窗外袭来——   他身形猛地一闪。   然后借着月光定眼一看,只见一柄飞镖钉在床柱上。   镖尾绑着一张小纸条。   景玓在他闪身的瞬间也第一时间滚到了床里角。盯着那支飞镖,她脸色又青又白,随即快速弹跳过去,将飞镖用力拔下。   本就冷冽的俏脸在看清楚那张纸条上的字后,如同刚从千年冰窖里出来一般,难看得都快崩裂了!   “杜元然?”男人靠近她,眸光扫了一眼纸上的字。   虽然屋中没点灯,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足够让他们看清楚纸条上的字迹。   上面写着:丑时,老地方,不见不散。   景玓将纸条撕成碎渣,咬着牙重新躺回床上。   看着她的反应,夏炎雳站在床边,眸光来来回回在她身上转动,显然是有些看不懂。   “你不去吗?”   “你觉得我该去?”景玓是真想骂人了。   “本王不喜你再与他接触,但本王极喜你挖苦他们时的样子。”   “……!”   她将被褥一拉,蒙着头索性不理他。   他爱咋地咋地,反正她就当他是疯子。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再说杜元然那边,杜元然所提的‘老地方’乃是侯府后山的一棵大槐树旁,以前每次二人想见面时,都会约在那里。   “你真不去?”被角被人拉扯。   景玓猛地扯下脸上的遮盖,恼道,“我去做什么?捉鬼吗?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有病啊!”   许是见她真生气了,又许是她那句‘有病’意有所指,夏炎雳突然清了清嗓子,“咳!是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府歇息了。”   顿了一下,他从袖中取出一份请柬,放到她枕边,“明日本王生辰,记得早些来。”   语毕,他大摇大摆的朝房门而去。   景玓真是快内伤了。   别人半夜做贼,那是生怕被人发现。可这男人就是变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当采花贼!   可她确确实实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凡她叫一声,让府里的人知道了,那等待她的结果——   不嫁也得嫁了!   她喘了两口气,稍稍平静一些后才将枕边的请柬拿起。   生辰?   才二十二岁?   毛都没长齐的青瓜子,还妄想娶她?   她撇了撇嘴,将请柬往床角一扔,然后扯被褥蒙住头,睡觉。   翌日。   香杏在整理床铺时,突然发现床柱上有个孔,盯着孔很是不解地问道,“小姐,这是何时有的,奴婢怎么不记得了?”   景玓正在洗脸,听到她的问话,回头瞥了一眼。   “应该是老鼠啃的吧。”   “啊?老鼠啃的?”香杏朝她懵懵地眨了眨眼。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亲切的嗓音传来——   “六妹!”   景玓抬头看去,就见景知婳和景知琇带着两名丫鬟前来,丫鬟手中都端着食盘。   “四小姐、五小姐。”香杏迎着她们的方向福身行了一礼。   今日的双胞胎姐妹罕见的有了变化,虽然都是一袭白色襦裙,但景知婳罩的是绿衫,景知琇罩的是鹅黄衫。发簪虽还是同款,但发髻的方向一左一右,也算是有区别。   景玓挑了一下眉,看来还是当爹的厉害。   “四姐、五姐来得真早。”   “六妹,你还没用早膳吧,我们把早膳端来你这里,一起用。”景知琇说着话,她们身后的丫鬟已经走向桌子,把食盘里的吃食摆上了桌。   “六妹,昨日的事是一场误会,你可别往心里去,千万别同我们置气。”景知琇走到景玓身侧,挽住她的手臂,一边说话一边将她往桌边带,“你是我们的妹妹,我们理应照顾好你,以前是我们不懂如何照顾人,如今我和四姐都发心要悔改,你可千万别与我们疏远了。”   “六妹,快坐下,看看这莲子粥可合胃口?”景知婳殷勤地亲自为景玓盛了一碗莲子粥。   “六妹,以后啊你想吃什么便告诉我们,我们去帮你做!”景知琇也不甘示弱般献殷勤。   两张口,左一句‘六妹’,右一句‘六妹’,景玓鸡皮疙瘩都不知道起了多少。   莲子粥她是接下了,但并没有立马就喝,而是端着碗,像要与她们谈话而无心用食般,“四姐、五姐今日打扮得如此光鲜美艳,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景知婳和景知琇相视了一眼,景知琇先笑,“六妹,你知道今日是何日子吗?”   景玓摇了摇头。   景知婳见状,接笑道,“六妹,你怕是故意忘了吧,今日可是钰王生辰!我们侯府同钰王素有往来,你最近又与钰王走得近,不可能没收到钰王的邀约!”   景玓心中默了一下,然后佯装惊讶地问她们,“四姐、五姐喜欢钰王?”   姐妹俩又相视了一眼后,同时朝她露出了一抹羞涩。   景知琇道,“六妹,昨日我们上街时就看到了钰王府的马车,所以才拉着你去聚福楼,就是想见上钰王一面。”   景知婳接道,“虽然我和五妹喜欢了钰王多年,可我们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往他跟前凑,只敢偷偷的看他一眼。如今你同钰王有所交集,我们才敢厚着脸皮来找你,想你帮我们在钰王面前多美言几句,要是能引荐我们到钰王跟前,那我们会更加感激你的。”   景玓唇角狠狠一抽。   倒不是觉得她们痴心妄想,而是觉得两姐妹肖想同一个男人……   多少有些那啥!   “呀,小姐,钰王府的请柬怎么在这里?”整理床铺的香杏突然惊道。   也不怪她惊怪,钰王生辰宴的请柬被景玓随便丢在床尾旮沓角,这多少有点对钰王不敬了。   不过敬不敬的没人在意,景知婳和景知琇只看到香杏手中红底烫金字的请柬,二人就跟见到宝物一样,立马朝香杏走了过去。   景玓眸光暗闪,随即朝她们微微一笑,“四姐、五姐,我今日身子抱恙,无法前去给钰王贺寿,不如四姐和五姐代我去一趟钰王府吧。”   “真的?”景知婳和景知琇同时转过头看着她,两张脸都布满了惊喜。   “真的,你们带着请柬,快些去准备吧,别误了时辰。”景玓点头,还忍不住催促她们。   对于她的大方,景知婳和景知琇仿佛并不意外,二人从香杏手里拿过请柬,也不再耽搁片刻,立马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望着她们兴奋的背影,景玓勾了勾唇。   她们之所以能来求她,就是料定了她跟钰王没什么。毕竟她前脚才甩了杜元然,就算再有新欢,也不会如此之快。   “小姐,您怎么把请柬给她们了呀?要是钰王怪罪起来,您当如何解释?”香杏不安地问道。   “没事,说不定钰王还高兴呢!”景玓暗笑。   就凭那男人的行为举止,就不是个有底线的。既然他要恶心她,那她就给他‘找点事’……   两个一模一样的美女,够他开心了吧!   “小姐……”香杏还想说什么。   景玓回头打断了她,“把她们带来的吃食都撤了,一会儿我们去城郊的庄子,那里风景不错,最适合我散心了。”   ……   景家的庄园,占地上千亩,良田肥沃,风景也是真的美。   景玓原身时常去庄里,所以景玓对这地方并不陌生。   庄头是一对中年夫妻,对她很是恭敬。   见她今日来,夫妻俩赶紧为她做了不少好吃的。   她刚填饱肚子,庄头田福就来报,“六小姐,杜将军来了!”   景玓挑眉。   来得真快!   因为昨夜她放了杜元然鸽子,她知道杜元然肯定会派人盯着她出行!   吩咐田福把人带来后,没多久,杜元然就一脸憔悴地出现在她面前。   一见面,杜元然就忍不住嗔怨,“玓儿,你可知我等了你整整一夜?”   景玓笑,“杜将军,我不解你的意思,你等我,等我作甚?我何时与你有约了?”   杜元然一脸受伤的痛,“玓儿,别这样好不好?你能否听我好好同你解释?” 第15章 本王今日生辰,贺礼呢?   景玓自认自己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可面对眼前的男人,她还是由衷地佩服。   佩服他厚颜无耻!   “杜将军,请随我出去。”   见她朝田间而去,杜元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紧跟了去。   田间,佃农们忙活着,景玓也尽量不靠近打扰,在一个十字路口便停下了脚步。   十字路口边上,堆着如小丘般的牛粪。   她回头看了一眼杜元然,随即勾着红唇走到牛粪前,从怀兜里拿出一锭银子,丢在牛粪上。   “玓儿,你这是?”杜元然惊愕,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何。   “杜将军,是不是觉得这锭银子脏了?”景玓微笑问他。   “好端端的,你……”   “你只需回答我,这锭银子脏了吗?”   “脏……脏了。”杜元然看不懂她的举动,但不得不回应她。   “我也觉得脏了。”景玓收起笑,眸光陡然变得冷漠,“所爱之人有二心,就如同这锭银子,弃了吧,可惜,捡起来吧,又恶心。”   杜元然这会才明白她的用意,看着牛粪上的银子,脸色青白交错,可以说是羞愤,可自知理亏的他又不敢怒不敢言。   景玓走近他,微微垫脚在他耳旁低语,“实话实说,我嫌你脏。一想到你拿亲过别人的嘴来亲我,我就恶心。换做是我,我拿别人的口水喂你,你吃得下吗?再说难听点,搅过屎的棍子,你会舔吗?”   说完,她端正身形,带着一张如花笑面朝房舍而去。   正午十分,艳阳高照,阳光下她婀娜娉婷的身姿仿佛被镀了一层金光,美艳得不可方物,华丽得不可高攀。   与之相比,同在艳阳下的杜元然,面色如抹了田地里的泥,即便是一身富贵的锦袍衬着,也掩盖不住他的难堪和狼狈……   景玓回到房舍中,刚坐下喝了一口茶,田嫂就来报,“六小姐,杜将军没走,还在庄门那跪着,说是您不原谅他他便一直不起。”   景玓‘呵’了一声,“随他吧。”   香杏一脸愤懑,“小姐,杜元然他是想用苦肉计啊!”   景玓给了个眼神安抚她,“同他十年前的日子比起来,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幸福的,何来的苦?就我曾经对他的帮扶,说是他再生父母都不过为,别说他跪个一时半会儿,就算跪断了腿,我也受得起。”   香杏恨恨附和,“就是!他靠着小姐您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却不知好好珍惜您,这样的人,您没狠狠教训他已经算是仁慈了,他还厚颜无耻地纠缠您,依奴婢看,别说跪断了腿,就算跪死那都是他活该!”   “六小姐!”田福突然现身门外,躬身禀道,“钰王爷来了。”   闻言,景玓瞬间拉长了脸。   阴魂不散的人除了杜元然外,还有个没分寸感的夏炎雳!   还不等她开口,就见一抹红褐色长袍踏门而入。   对方的脸比景玓拉得还长,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阴仄仄地瞪着她。   仿佛要账的上门……   “参见钰王爷!”田嫂和香杏蹲膝拜道。   “你们都下去,本王有要事同六小姐说!”夏炎雳睇了他们一眼,如同主人般下令。   田福、田嫂、香杏三人都畏惧他的身份,但到底还是担心景玓,并没有因为怕他而退缩。   景玓瞧着三人惶恐不安的样子,扯开唇角微微一笑,“你们去忙吧,有事我再唤你们。”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且对夏炎雳不惊不惧,三人俩俩交换眼神后,这才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夏炎雳立马指着景玓,恼道,“谁让你将请柬给他人的?”   景玓微微靠着椅背,左腿搭在右腿上,眼角微斜的睨着他,“所以钰王爷是来问罪的?”   跷二郎腿,是人追求舒服姿势的表现。可这坐姿在大蜀国并不时兴,只会让人觉得别扭和碍眼。   特别是她慵懒中带着轻蔑的神色,让夏炎雳俊脸黑沉冷冽。如果说先前只是气恼,那这会子便是有些动怒了。   “景玓,本王在给你机会,你竟不把本王放在眼中!”   “呵呵!”景玓轻笑出声,“给我机会?钰王爷要给我什么机会?做你王妃的机会吗?不好意思,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我对钰王爷你没兴趣,就算爱你爱到要死要活,那也不是我说了算的。钰王爷若真有诚意娶我,大可到侯府下聘,用身份逼迫我出嫁,也不知钰王爷是何居心?”   夏炎雳脸色铁青,眸底的怒火全化成凌厉的寒芒,“你能与杜元然私定终身,为何就不能同样与本王私定终身?”   “那我既然能与杜元然解除婚约,便能拒绝你的虚情假意。”   “你!”   “钰王爷,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应该知道,有些事闹到台面上并不好看。不过我瞧着钰王爷似乎不懂这些道理,所以呢今日我决定将话一次性说清,免得钰王爷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景玓起身,清冷的眸光迎着他眸中迸出的寒芒,“做我的男人,婚前德性如何我可以不过问,但婚后,只会有我一人。别说侧室偏房,就算夸一句别的女人都不行。钰王爷,不知你可做得到?”   “你……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本王!”夏炎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般,怒不可遏的瞪大了眼。   “刁难?十年真情,就因一名小妾我便能毫不犹豫的放弃,不知道钰王爷有何底气能让我改变原则?”   她这问话还真是把夏炎雳问得哑口无言。   可不是嘛,那个与她有十年情意的男人此刻正跪在庄子大门口,苦苦求她回头呢!   因为他的哑口无言,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着她清冷无波的眸子,夏炎雳突然‘哈哈’大笑,“景玓,你先前那番话实是有些惊世骇俗,不过倒是让本王对你越发感兴趣了。拈酸吃醋嘛,是人之常情,本王可理解。不过本王也可向你保证,本王不是杜元然,不会为了侧室偏房而冷落你,更不会宠妾灭妻让她们的地位凌驾于你之上。”   景玓眉心狠狠蹙起。   她说了半天,敢情是在放屁?!   得!   既然他‘不懂’,那她便不说了。   她收回眸光,提前就往外走。   见状,夏炎雳立马就伸手抓她——   可景玓早有防备,瞬间便侧身闪躲,丝毫没给他面子。   “你!”   “钰王爷,你若再如此纠缠,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景玓一脸阴霾,多日以来积攒的怒火让她眼中起了杀气。   她只想找寻回二十一世纪的办法,说难听点,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与她毫无关系。真把她惹急了,她是会杀人的!   此刻的她美色不减,但眸底释放出来的狠戾之气却是夏炎雳没见过的,所以当场便有些惊愣。   但他堂堂的钰王爷,会被一个女人吓唬住?所以惊愣片刻后,他勾起唇角,又露出他风流邪魅的痞笑,“别这样嘛,好歹今日是本王生辰,看在我们曾经患难与共的份上,你就不能给本王几分好脸色?”   景玓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心下再次确定,此人对她绝对有所图谋!   “走!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趁她不作反应之际,夏炎雳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快速往外奔走。   景玓是想挣脱,但他明显察觉到了,一路奔走一路向她保证,“放心,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以本王的身份,犯不着强迫一个女人。何况本王也不想得罪侯府,就算要得到你,也必须是你心甘情愿。”   景玓白眼都懒得翻了。   因为杜元然在庄子大门边跪着,他们也不便走大门,于是从另一处小径离开了庄子。   让景玓没想到的是,夏炎雳居然将她带到了聚福楼。   且直接带她上了三楼。   面对宽敞华丽的厢房,她防备心顿起,直接问他,“你到底想做何?”   夏炎雳‘呵呵’一笑,“不做何,就是带你来见两个人。”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一刻钟后,他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看着他身后之人,景玓不由得愣了。   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   虽然穿着大蜀国的服装,可他们这容貌明显就不是大蜀国人。   “他们是域国人,这聚福楼的珠宝有一半都是他们从域国带来的。”看着她吃惊的神色,夏炎雳走到她身侧,主动向她介绍起来,“这是阿詹,这是阿史。他们本名叫什么詹姆斯、史密斯,本王嫌拗口,便给他们改了名字。”   景玓,“……”   她能替两位洋大人吐糟他改的名字吗?   两位金发碧眼的域国人很恭敬地上前向景玓弯腰行礼,“景六小姐好。”   蹩脚的大蜀国腔调,听得景玓眼角一阵狠抽。   虽然她很意外在这里遇见洋人,但中国自古的朝代里就有不少漂洋过海而来的外国人,如此一想后,她也不觉得惊讶了。   相反的,她现在对一件事更感兴趣,于是扭头问夏炎雳,“聚福楼是你的?”   夏炎雳朝她勾了勾唇角。   答案很明显。   景玓心下明了,这才对两位洋人说道,“二位不必客气。”   夏炎雳接着道,“不知你喜欢怎样的珠宝,所以本王特意把他们叫来,你若有喜欢的式样,可告诉他们,让他们为你做出来。”   闻言,景玓忍不住笑了,“王爷这是打算用珠宝打动我?”   她像是那种用金银财宝就能砸到手的人吗?   夏炎雳俊脸微沉,有些不满她的说法,“本王只想证明本王的诚心!你可知,这聚福楼是多少女子想进而无法进的?”   景玓,“……”   那她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谢他隆恩?   “你现在想不出要什么,也无妨,待你想到了,你随时来找他们,直接吩咐他们做事便可。”夏炎雳说完,对两位洋人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   “是。”两位洋人毕恭毕敬地应道,然后退了出去。   景玓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收域国的人当伙计!   不得不承认,这事还真有点趣头。   突然,她面前出现一张摊开的大手。   她不禁拧眉,不解地看着他。   “本王今日生辰,贺礼呢?”   “……”景玓差点吐血。   她有说要给他庆生吗?   “本王昨夜给了你请柬,你不去钰王府便罢,贺礼难道也没准备?”夏炎雳板起了脸。   “王爷,你给了我时间准备吗?”景玓抱臂,真要被他气笑了,“半夜三更的,你叫我去哪准备?”   “本王不管,既然邀请了你,而你也接下了请柬,那就必须给本王准备贺礼!”   “我……”景玓深吸一口气。她能送他一个耳光吗?   就在两人为贺礼起争执时,影风出现在门口。   夏炎雳不满地瞪他,“做何?”   影风禀道,“王爷,老夫人差人来请您回府。”   闻言,景玓又忍不住拿看怪物的眼神看他,“王爷,你不会是丢下宾客偷跑出来的吧?”   夏炎雳也给她瞪了一眼,“你当是谁造成的?”   景玓把头扭向别处。   突然又听他询问,“你去否?”   她头也没回,“不去。”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既然来了聚福楼,那我得好好转转。”   夏炎雳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没再说什么,随即便带着影风离开了。   他们一走,景玓便往那铺着波斯毯的大椅上一窝,望着屋里各处的精致与奢华,非但没有惊艳之感,内心里反而涌起一股茫然感。   她又起身,打算去楼下转转。   就在她刚拐角下楼梯时,隔壁屋子里传来两道异语声——   不,对她原身来说是异语,可在她听来,那就是英语!   两个洋人交谈不说,声量还一点都不遮掩,很明显,他们是料定了没人能听懂。   景玓也不走了,就背靠着扶梯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她眉心先是蹙起,接着脸色难看。   两个洋人用英语交谈的内容是——   景家是皇后的亲戚。   有钱。   要想办法从景家大捞一笔。   听到后面,她已经听不下去了,于是朝那间屋子走去。   “二位好啊!”她假笑着招呼,“不知二位在谈论什么,如此兴奋?”   俩洋人是真的满脸兴奋,就连看到她突然出现也丝毫没变色,只是语气变了,也不再用他们的语言了。   “回景六小姐,我们正在讨论一件艺术品。”   “是啊,景六小姐喜欢艺术品吗?不如同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在他们面前摆着一件高大的玉珊瑚,两人说话间,还忍不住对着玉珊瑚比划。   景玓走近,仔细地瞧了瞧玉珊瑚,然后抬头冲他们微微一笑,“It is beautiful!”   她语音一落,只见俩洋人脸色瞬间变了。 第16章 王爷怕不是有什么癖好?   “怎么了?二位见鬼了吗?”景玓笑问。   詹姆斯和史密斯对视了一眼,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可不就是见鬼了嘛!   这大蜀国就他们两个万里而来的域国人,他们敢指天保证这里没人能听懂他们的语言,突然间出现个人,不但能听懂他们的话,还字正腔圆的说他们的语言……   这如何能不让他们震惊?   “景……景六小姐去过我们国家?”左边的詹姆斯试探地问道。   “你们是哪国人?”景玓不答反问。   “……”詹姆斯无语地瞪大眼。不知道他们是哪国人,那她怎么会说他们的语言?   “景六小姐如何会说我们的语言?你的老师是何人?”右边的史密斯突然笑了,一口大白牙笑得特别亲切。   景玓看着他们,先前这两人商量着要通过她去捞侯府的钱,这会儿就像两个要哄她糖吃的怪蜀黍,阴阳婆的脸都没他们会变!   她红唇朝一侧轻勾,故意笑得有些诡秘,“My teacher呀?Up there!你们要见吗?我送你们去?”   闻言,两个洋人再一次变了脸。   如果说刚才的白脸是因为震惊,那此刻他们的白脸就是有些恼怒了。   景玓美目突然眯起,娇俏的脸庞上再没有一丝笑意,语气也骤然转冷,“敢打安启侯府的主意,上天堂那都是便宜你们了!”   俩洋人又相视了一眼,紧接着都低下了头。   他们当然明白,先前他们说的话全都让她听了去,且还都听懂了。   这会儿被人当场拆穿,不低头还能怎样?   景玓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朝屋外而去。   她也没心情待在聚福楼了,径直回了安启侯府。   而她没有发现的是,当她在房里与詹姆斯和史密斯说话时,门外不知何时立了一抹黑影,黑影屏息敛气将他们的对话全听了去,一直到景玓放狠话震慑詹姆斯和史密斯,黑影才闪身离去……   钰王府。   今日钰王生辰,并没有大操大办,但来的客人并不少,且都是各大家族中到了适婚年龄的妙龄少女。   不过,这些女子并非夏炎雳邀请来的,而是夏炎雳之母、太师夫人袁甄安排的。   用袁甄的话来说,这大儿子成天在外风流无度,实在不成样子。奈何帝王把持着大儿子婚事权,又迟迟不肯为大儿子指婚,她实在没法,只能先给大儿子挑挑侧妃人选。   虽然兰昭舒这个侄女已经被她内定了,但依她对大儿子的了解,一个女人哪够啊,她多挑几名优秀的女子,待大儿子迎娶正妃后,便把这些女子全接进府里,她就不信,一群女人还降不住她这纨绔的大儿子!   只是,今日的‘相亲宴’让她有些意外。   她请来了那么多贵女,整个钰王府如同百花盛开,如此多姿多彩的场景,可她那一向风流倜傥的儿子却像丢了魂儿似的,要么一个人喝闷酒,要么对空皱眉。哪怕一群贵女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也当她们不存在似的。   袁甄有些纳闷了。   她请的贵女可都是姿容上乘的,要说一两个瞧不上眼那还情有可原,可十几个婀娜多姿的人儿,总不能一个都没看上吧?   但今日她是打着自己的名号邀请那些贵女前来钰王府游玩的,遂也不便当着那些女子的面询问大儿子的意见,所以对大儿子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再说今日的正主钰王爷。   的确,今日的他完全没心情搭理任何人,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给他气受的女人。   特别是看到府里这群女人想尽各种办法博他青睐时,再对比景玓给他的冷脸,他心情那更是沉到了谷底。   老方丈要他好好珍惜那个女人。   可他心意表了,礼也送了,那女人非但没有感动,反而越发与他有了间隙……   “王爷,影韵来了。”突然,影风到他耳边低语。   “嗯?”夏炎雳眉心拧紧。   影韵的职责是守卫聚福楼,突然回钰王府,要么是聚福楼出事,要么便是那个女人有事。想到这,他丢下一堆正在吟诗作乐的女子,快速去了书房。   书房里,一名黑衣女子正笔挺地候着他前来。   女子虽五官标志,但眉眼冷肃,并没女子该有的娇柔之气。特别是一身黑色男式夜行衣,更是让她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女人味儿。   “主子!”见夏炎雳出现,女子肃色中立马多了一份恭敬。   “何事?”夏炎雳语气也罕见的严肃。   女子随即便将聚福楼里发生的事禀出。   听完,夏炎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她会说域国话?”   同自家王爷一起进书房的影风在听完之后也惊异不已,“影韵,你没听错吧?那景六小姐也算是同王爷一起长大的,又没去过域国,怎可能听得懂域国话,何况还会说?”   影韵看了他一眼,随即很肯定地向夏炎雳回道,“主子,属下不敢撒谎。”   影风还想说什么,但夏炎雳突然说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影韵应声后,很快离开了钰王府。   等她一走,影风就忍不住开口,“王爷,您不觉得此事很诡异吗?”   夏炎雳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影风皱着眉道,“王爷,景六小姐不可能会域国话,如果会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定是被妖魔附身了!”   夏炎雳没接话,坐在大椅上的他突然垂下眼帘沉默起来。   他记得弘恩禅师同他说过,她来历非同寻常……   来历……   非同寻常……   “王爷。”影风突然将头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可是被吓到了?”   “……!”夏炎雳抬起头,黑着脸朝他斥道,“本王有那么胆小吗?”   “王爷不是胆小之人……”影风忙改口,但还是忍不住替他紧张,“王爷,自景六小姐出嫁之日起便性情大变,如今想来着实太不寻常了,依属下看,您还是离她远些好。”   夏炎雳不满地剜了他一眼,“可弘恩禅师说只有她才能化解本王所遇的劫难!”见影风还想说什么,他随即又道,“管她是人是妖,只要对本王有利,就算她是妖魔鬼怪又如何?何况那两个域国人背地里多有不安分,本王正愁无人能听懂他们说话,如今有了景玓,不是正好替本王解了忧虑?”   影风听他这么一分析,如醍醐灌顶,立马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也是!”   夏炎雳勾起唇,又恢复了邪魅的笑,“还别说,跟那女人在一起,确实挺有趣的。兴许是矫揉造作的女子见多了,她那不冷不热的模样倒是对极了本王胃口。”   影风暗掉黑线,“……”   这也是王爷喜欢的理由?   王爷怕不是有什么癖好?   ……   安启侯府。   景玓刚回府就听门房向她禀报,说大公子回来了。   这是原身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对她原身疼爱有加,跟她在二十一世纪的亲哥比起来,这位兄长是很让她有好感的。   就在她准备去见一见这位‘兄长’时,没想到这位‘兄长’竟先来找她了。   “玓儿,你跑哪去了?听说你去了庄子,我派人去接你,结果听说你同钰王离开了。这才多久,你怎么和钰王走那般近?”一见面景炫就板着脸追问。   面对眼前的男子,景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丰眉邃眼,身如玉树,很是英俊不凡。最重要的是他才二十七八的年纪,身上就有一种让人压抑的沉稳的气息。   “大哥。”她像原身一样甜甜地叫他。   “走,回你院子说话。”景炫扫了一眼四下,明显有话要同她讲,不想让任何人听见。   景玓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香杏还在庄子里没回来,福妈和柳妈见到他们,赶紧忙着为他们煮茶上点心。   兄妹俩在花厅里坐下后,景炫沉着脸先开口,“你与杜元然的事我都听爹说了。你做得对,那样的男子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景玓微微低着头,语气充满歉意,“大哥,我知道曾经的自己很傻,为了那样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伤了爹爹和你的心。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那样的傻了。”   景炫神色缓和,抬手伸过茶几,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能说这些,说明你是真懂事了。”   景玓又甜甜一笑。   不过景炫随即便皱起眉,又板着脸问道,“你与钰王是如何回事?”   景炫赶紧解释,“大哥,你别误会,我能同杜元然解除婚约,多亏了钰王。因为欠着他这点人情,故而最近才同他走得有些近。”   景炫脸上的严肃并没有减退,“我们侯府同他有些来往,要你完全避着他也着实难办。只是他生性风流,绝非良配,如果他花言巧语接近你,你定要多加防备,更不可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去了,知道吗?”   不得不说,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景玓笑着应道,“大哥,我知道钰王的为人,杜元然纳小妾我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钰王那种视女人如衣物的男子,你和爹爹就放心吧,我会同他保持距离的。”说着说着,她突然露出一抹伤感,叹道,“经过杜元然的背叛,我现在对男女之事已经心灰意冷,若无可靠的良缘,我是不会再为谁动心的。”   任谁都知道她和杜元然有十年的情意,此刻见她伤感,景炫不免心疼,遂赶紧转移话题,“听爹说你把两大米行的旧米都卖完了?我是真没想到,我家玓儿竟然有如此经商之才。看来把你困在闺房中属实有些屈才了,你要是愿意,往后就同大哥一起打点外面的生意吧!”   景玓一听,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于是赶紧应下。   兄妹俩正谈得高兴,突然见香杏从外面跑了进来。   见景炫也在,她赶紧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福身行礼道,“见过大公子。”   景炫沉着脸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香杏下意识地朝景玓看去。   景玓立马就猜到了一些,随即便对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用隐瞒。   香杏这才向景炫回道,“回大公子,自从六小姐与杜将军解除婚约后,杜将军多有不甘,一直纠缠着六小姐,试图挽回六小姐的心。今日六小姐去庄子,杜将军也找去了,还在庄子外长跪不起。本来我们也不打算理睬他的,但他在烈日下跪了多时,突然晕倒了。”   闻言,景炫忍不住朝景玓看去。   景玓瞧他反应,明显是在担心她会心疼杜元然。   她心下好气又好笑。气的是杜元然死不要脸,笑得是这大哥太过敏感。   “大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了与他再无可能,便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何况是他自己要跪的,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他那体魄,你信他会因为跪几个时辰就体力不支吗?”   景炫蹙紧的眉心这才舒展开来。   不过,他也厌恶道,“这杜元然实在欺人太甚!辜负你多年付出,如今竟还有脸再作纠缠!”   “大哥,他已经是我心中的过去了,我都不再为他难过,你也就别为他置气了。为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依我看短时日内他是不会死心的,你留在京城只会受他打搅,回头我与爹说说,送你去别处避避。”   闻言,景玓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哥,我出去避了,但你不知道,杜元然如今也是有些本事的……我在外面那些时日,遇到了不少训练有素的杀手,害得我从悬崖上跳下才逃过一劫……”   “什么?!竟有这事?!为何我没听爹说?”景炫从座怒起,激动得语气都拔高了。   “我是怕爹担心所以就没说……”   “该死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景炫怒得忍不住咒骂。   “大哥。”景玓起身,拉了拉他的衣袖,“我知道是他做的,但没证据。此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待我们想别的办法暗中对付他。”   闻言,景炫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门房来人,向景玓禀道,“启禀六小姐,抚远将军府来人,说是杜将军被送回府后一直胡言乱语,杜老夫人担心杜将军犯心病,便想邀您去一趟抚远将军府。”   景炫听完,本就火大的他更是怒不可遏,“他人是死是活与我们有何相干?叫他们滚!” 第17章 钰王爷的审问   他这一嗓子,门房吓得赶紧跑人。   香杏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景玓盯着那张凶恶的怒脸也有些直愣。记忆中,这大哥严肃归严肃,但也是稳重的,很少这般对人大吼大叫。   回想起另一个世界自己的亲哥,只会为了外人冲她发火。说了都不怕人笑话,活了两辈子,她现在才体会到被哥哥保护的感觉,心里一湖冰冷的水像是注入了暖阳,暖得让她想哭。   “大哥……”她又拉住景炫的衣袖,“别为那种人置气,不值得。”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景炫抬手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地道,“你性子温软,我真怕你会放不下他。如今见你这般冷静,我也总算是放心了。玓儿,你记住,你是景家的嫡女,是我们捧在手里的明珠,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曾经你不懂事,我们理解,如今你长大了,不但要学会冷静,还要学会心狠。如此,将来不管你嫁给谁,你都不会落人下风。”   “我知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会改变曾经的软弱,让自己变得坚强勇敢,不让任何人欺负,更不让你和爹爹再为我担心半分!”她坚定的表态。毕竟这也是一个契机,能让她摆脱原身的包袱,真正做回自己。   “大哥信你!”景炫欣慰地点着头,但紧接着他眉心蹙起,始终有些不解气,“只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好好教训杜元然才是!”   闻言,景玓笑了。   “大哥,他如今百般求我原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怕我给他使绊子,怕他被打回‘原形’么?这些年来,他对我的利用已经成了习惯,只要我不回心转意,他便会惶惶不安。对他那样的人,最大的报复就是让他求而不得。我越是高高在上,他越是自卑无望。”   “玓儿言之有理。”景炫赞许地附和。突然,他深眸微闪,“玓儿,要不这样,大哥认识不少青年才俊,不如给你挑一个?看着你嫁他人,想必杜元然更加悔不当初,如此岂不更加痛快?”   “呃……”景玓汗。   好歹他也是安启侯府的大公子,手中握着千万产业,这种损招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哈哈!逗你的,你还当真了不成?”看她傻眼的样子,景炫朗声笑了起来,“我家玓儿才貌兼备,世上女子无几人能及,何愁嫁不出去?你信否,若是大哥为你举办一场招亲比试,哪怕十丈高墙也会被人踏平?”   “……”景玓冷汗和黑线同流。   “好了,大哥刚回京,还有许多要事去办。前不久认识一古董商,他求我帮他卖一批货,还许我不菲报酬。我带人去验过那些货,都没问题。听说太子认识聚福楼的东家,我打算请太子引荐,若是聚福楼能提供场所,那这批古董便是稳赚了。”景炫突然同她说起生意上的事来,并宠溺地笑了笑,“等货到了京城,玓儿可去挑一挑,若有喜欢的,便留下添作你的嫁妆。”   景玓对他后面的话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前面的——   “大哥,我们在京城有不少铺面,自己开一间古董铺就好,为何同聚福楼合作?”她一想到夏炎雳那张脸就烦人。   而听大哥的话,貌似他还不知道聚福楼的老板就是夏炎雳!   景炫认真道,“我们是可以自己开一间铺子,但古董非常物,要请人谨慎看护,与其出这笔花销,不如让几分利给聚福楼。听说聚福楼那两名域国人擅长经营,再加上聚福楼这块招牌,我们的货不怕卖不出好价。”   提到那两个洋人,景玓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本来那两人就想打他们安启侯府的主意,如今他们主动上门求合作,这完全就是羊入虎口……   “大哥……那个……”   “怎么了?”见她欲言又止,景炫不解地问道。   “我觉得此事不用找太子哥哥,我知道聚福楼的东家是谁。”   “什么?你知道?是谁?”景炫惊讶不已。   “不是别人,是钰王。”   “钰王?聚福楼的东家竟是钰王?”   “你不知道吗?”景玓眨着眼反问。   “我的确没想到……”景炫又叹又笑,“聚福楼在京城开了一年,我也多次想结识其背后的商主,但太子每次都阻止我,说那商主不便出面。我便当聚福楼是与宫里某位有关,也就没再打听。且我多次去聚福楼,还遇见过钰王几次,每次都见他让手下使银子,哪曾想他竟是有意做给旁人看的。”   “大哥,要不这桩生意让我去谈吧?我闲着没事,总喜欢东想西想,要找点事做才觉得踏实。”景玓主动提议。   她不怕夏炎雳使手段,就怕那两个洋人坑她大哥!   不过景炫却是皱起了眉,明显有些担忧,“玓儿,不是大哥不信任你,而是你既知道聚福楼是钰王的,那便要同他疏远,他那人……”   不等他说完,景玓便笑道,“大哥,你不用担心,钰王那花花肠子,我是真瞧不上。你别忘了,我是刚从另一个坑里爬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再跳一个坑?就算我曾经一时眼瞎心盲,但也不会傻到一直在粪坑里找蛆。”   听完她的形容,景炫唇角不禁狠狠一抽。   话是没错,就是有点不雅……   ……   今日夏炎雳生辰,景玓原本没打算送礼的。   但为了接下来的生意,她在送走景炫后便开始了精心准备。   贵重,首先就得抛开。一来,她舍不得花大银子,二来,像夏炎雳那样的身份,聚福楼都是他的,她送再贵的都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这礼物,主打的就是一个特色,而且还不用花一文钱。   傍晚,她便将礼物准备好了,正准备交代香杏让她送去钰王府,就见景知婳和景知琇两姐妹跑来她院中。   “六妹!”   看着她们笑面如花的样子,景玓假装八卦地问道,“四姐、五姐,瞧你们高兴的样子,这是见着钰王爷了?如何,钰王爷可有让人好好款待你们?”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都瘪了瘪嘴。   景知婳先道,“见是见着了,但钰王压根就不理睬我们……不对,他今日心不在焉的,去了好些大家贵女,他对谁都没兴趣!”   景知琇接着道,“不过我们见到了太师府的二公子,那二公子可喜欢我们了,还邀了我们去燕湖的画舫上玩!”   景玓心里微讶。   太师府的二公子,夏炎雳的弟弟夏长皓?这姐妹跟夏长皓玩一起了?   不怪她惊讶,因为这夏家两兄弟一个比一个渣,名声一个比一个臭。   不过两兄弟除了好女色这点相同外,别的又有很大区别。同是前太师的儿子,帝王对夏炎雳那真是视如己出的偏爱,在夏炎雳幼年时,帝王便将夏炎雳接入宫中,让其同太子一块生活,习文、练武、礼仪……看似是给太子找了个陪伴,但夏炎雳弱冠之年便被帝王封了王。   也正是因为这封号,夏家两兄弟的地位也有了天与地的差距。   夏炎雳有帝王宠信,又有封号加身,主动倒贴他的女人那真是数之不尽。   而夏长皓呢,却是啥都没有。家世条件好的都被自家大哥把魂儿勾去了,哪怕他是太师府二公子,可也没几个女子能看上他。长年累月下来,这就使得他心理失衡,如果说夏炎雳是风流,那他便只能用下流来形容,更别说欺男霸女那些事了,数都数不过来。   眼下听这姐妹俩跟着夏长皓出去玩,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那啥……四姐、五姐,你们出去玩的事还是低调些为好,别让爹知道了。”   谁知听到她提醒姐妹俩非但不着急,景知琇还一脸羞红,娇声道,“六妹,二公子的德行我们早有耳闻,但你不知道,其实二公子并非传言那般不堪。今日我们同二公子出去游玩才发现,二公子那人很是风趣,待我们也极好,没有一点贵公子该有的架子。”   景知婳也赶紧点头,“没错,那二公子很喜欢我们,还说要回去准备,然后上侯府向我们提亲!”   景玓不听则矣,听到这只觉得三观都要炸裂了。   “向你们提亲?他要同时娶你们吗?”   “是呀!”姐妹俩异口同声,且两张脸都布满了娇羞和喜悦。   “……!”景玓一脸黑线,看着她们娇羞和喜悦的模样,无语到了极点。   到底是夏长皓心理有问题还是她俩心理有问题?   她们居然能为这种事高兴!   景知婳还欢喜道,“六妹,虽然二公子的模样和身份都不及钰王,可是我和五妹同二公子接触后,觉得他挺不错的。就我们俩庶出的身份,要做世家公子的正妻根本不易,二公子说只要我们同意,他愿以一妻一平娶我们。”   景玓牵了牵唇角,想笑都觉得困难,“四姐、五姐,婚姻大事,还是让爹为你们做主吧。你们最好提前跟爹说一声,让爹有个准备。还有傅姨娘那里,你们最好也告诉她。”   “六妹,你就放心吧,我们会说的!”景知婳和景知琇又异口同声道。   景玓不再说什么了。   两姐妹嫁一夫,还这般高兴,恕她见识短浅,真接受无能。   但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再无法接受也只能旁观。不过她知道,他们的爹要是知道这事,一定会勃然大怒,不会有第二种反应。   送走两姐妹后,景玓看了看天色,把一尺长的匣子交给香杏,让她送去钰王府。   ……   而钰王府这边,等了一日都没等来某个女人的消息,钰王郁闷得脸色就跟落日后的天一样,阴沉沉,灰蒙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就在他准备待夜深亲自去找某个女人算账时,香杏把礼物送来了。   打开匣子,见里面只是一卷画,他阴着脸,心中的不满简直到了极点。   那女人是吝啬鬼转世吗,准备了一日就准备了这么个东西打发他?!   然而,当听说是她亲自作的画,他也好奇,于是便展开了画卷。   这一看不打紧,只一眼就让他瞪大了双眼。   “王爷,六小姐到底画了什么?”影风瞧着他的反应,好奇地到他身侧。这一看,也是同一副震惊的表情。   画上只一个人头,而且还是他家王爷的人头。   但这人头画得就像他家王爷把头贴上去的一样,何止一个惟妙惟肖,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王爷,这六小姐作画的功力简直神了……不不!神仙都做不到!”   听着影风的惊叹,夏炎雳敛紧震惊的眸子,可面色平静了,内心里依旧是波涛汹涌。   那女人真是鬼魅来的?   一副炭笔画,竟能被她画得如此逼真,仿佛他不是在看画,而是对镜自赏!   “王爷,若没别的事,奴婢便回府了。”香杏不知道画里内容,也没胆子凑上去瞧。但听到影风的赞叹,她也猜到钰王爷对她家小姐的礼物很满意。   既然满意,那她也就没必要再留下了。   夏炎雳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唤道,“影风,送客。”   ……   晚上,又是迷迷糊糊中,景玓再次察觉到屋里多了一股人气。   有了上次被吓到的经验,她这次很是冷静,连翻身都没有,只懒洋洋地朝床头边看去,“钰王爷,你这半夜做贼的习惯可得改改,若是传出去,真的会笑死不少人。”   夏炎雳坐在床头边,将卷画放她身上,直接问道,“如此高超的画技,你是从何学来的?”   景玓坐起身,拿着画卷冲他微微一笑,“怎么,钰王爷不喜欢?这素描画可是我花了一个时辰才画好的!”   闻言,夏炎雳将画卷从她手里夺走,然后眯着眼深深地盯着她,“你还没回答本王的话!”   景玓撇嘴,不想搭理。   结果下一刻又听他问,“域国话你也会!”   他用的不是疑问语气,而是笃定语气。景玓不用想也知道,白日她和那两个洋人的谈话,都叫人偷听了去。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聚福楼那种地方,暗中怎么可能没有人?   “王爷,有什么奇怪的吗?”她眨了眨眼。   “难道不奇怪吗?”夏炎雳沉声反问。   “你觉得奇怪就奇怪吧。”   “你!” 第18章 王爷,不如我们结拜吧?   感觉自己被她言语戏耍了,夏炎雳怒了,伸手捏住她下巴,龇着牙道,“别以为你不说本王就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景玓!”   景玓猛地一僵。   今晚的月光没有昨晚明亮,屋里的光线也没昨晚的强,但两人凑得近,他怒视着她,她眼也不眨地瞪着他,都将彼此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味儿。   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大打出手。   景玓唇角一翘,发出一声轻‘呵’,然后把他的大手从下巴上扯开。接着往床上一倒,闭眼入睡。   夏炎雳一脸怒火更是难消,忍不住就想伸手把她抓起来——   “王爷,你自幼与侯府来往,那些年从未见你对我动心,突然间你百般纠缠,还非我不娶,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一定没安好心。一个没安好心的人,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以势欺人?”   伸出的手僵在她肩膀上方。   景玓没睁眼,毕竟她有不输的底气。   堂堂一国王爷,想娶一个女人,却连登门的勇气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重点在她身上。   她几乎能断定,他的最终目的是她这个人,就算侯府同意把她嫁给他,而她内心抵触,多半也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所以,这就是他为何私下纠缠,非要她点头,却不直接带着聘礼上侯府的原因!   “呵呵!本王还真是不敢小觑你!”夏炎雳一改先前的怒容和怒言,一边笑着一边道,仿佛与她拉家常般,“你说,你到底是何来历?放心,本王嘴巴严实得紧,绝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别忘了,我们可是一起跳崖经历过生死的,看在这份生死之交的份上,你就不该对我有所隐瞒。”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这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善变了。有好几次都是如此,明明他盛气凌人,可转眼就会变得随和潇洒,那情绪收放就跟人工剪接似的,说好听点那叫会审几度势,但说难听点那就叫阴晴不定了。   从而言之就一句话,这人很狡猾!   她睁开眼,再次坐起身,冲她甜甜一笑,“王爷,既然我们有生死之交,那不如我们结拜吧?”   闻言,夏炎雳双眸大瞪。   看着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瞪得全是眼白,妖孽的俊脸在昏暗中仿佛抹了一层石灰,整个人就跟鬼一样,景玓忍着笑,还一本正经地道,“你呢,也不缺爱慕你的女人,亲妹妹、情妹妹也都有了,就差一个异性兄妹了。不如我们就此结拜吧,从今后起,你就是我义兄。王爷,你觉得我这提议可好?”   “好个屁!”夏炎雳先前好不容易熄下的怒火又止不住上涌,甚至突然间扑向她,把她重重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恶狠狠的瞪着她,“本王讨好你,你当本王是在儿戏么?”   被一个男人压着,景玓能不失火?   犹豫了一秒,她还是强忍住了打人的冲动,笑道,“王爷若是没把我当儿戏,那眼下王爷有两个选择。一是请王爷去向我爹提亲,二是王爷此刻睡了我。前者是何结果我不好说,万一我爹被王爷的诚意打动,说不定就点头同意了。但后者我却敢保证,只要王爷今晚敢睡,明日我爹便会将我藏起来,为了我的名声,也为了安启侯府的名声,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京城。”   安启侯府,可以让女儿下嫁,但绝对不会让女儿忍辱出嫁!   夏炎雳压着她,本想让她对自己生出几分惧意,从而好受他掌控。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连挣扎都没有,甚至还有心情笑着威胁他1   看看她此刻的笑面,眉眼弯弯,皓齿分明,在昏暗中比星辰还耀眼夺目。但就是这么一张比万千星河还迷人的脸庞下,却有一颗让人捉不到的心!   回想起来,她似乎很常笑,但每次发笑,要么带着讥讽、要么带着虚伪,让人恨不得把她脸给撕了!   “本王不跟你一般见识!”他黑沉着脸从她身上翻下,狭长的桃花眼阴仄仄地斜视着她。不碰她,但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恼。   景玓微微运功,挺身坐起,然后盘着腿,环抱双臂,偏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王爷,做笔交易如何?我可以教你域国话。”   “……”   “我想借聚福楼卖一批古董,不知你能否行个方便?”   “呵!想白借?”夏炎雳讥笑。   “域国话!”   屋子里,气氛又突然安静,静得只闻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男人先出声,“景玓,你可真当本王傻?同聚福楼做交易,这事如果换做你大哥出面,本王少不得分五成利。而你,竟想白占聚福楼便宜?”   景玓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回他一笑,“王爷,域国话可不是那么好学的,更何况一对一授课,这在哪都需高昂的费用。你聚福楼那两个域国人,相信你也不是绝对的信任他们吧,若是信任,你早让他们为你授课了。”   夏炎雳薄唇紧抿。   景玓又道,“你没让他们教,是对的。那二人心思不纯,就算教你域国话,也一定会起歪心思。”   夏炎雳继续沉默。   他垂着眼帘,又默不吱声,加上光线昏暗,可以说很难琢磨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但景玓却笑得胸有成竹,“王爷,跟我合作,你吃不了亏的。那两个域国人擅于设计珠宝首饰的式样,实话告诉你,他们会的,我也会,但我会的东西,他们可不一定会。如果你把场地借我,我还有可能帮你策划策划,让聚福楼营收大增。这些收益,我敢保证,绝对比你向我们索要的分利多得多。”   如果是曾经的景家六小姐向他说这些话,夏炎雳半个字都不会信。   可面前的女人,他已经见识过了她的不同寻常之处,自是不会怀疑她的话。何况,仅是教他域国话这一条件就足以吸引他,赚银子反倒是其次。   “行,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本王就同你做下这笔交易。不过入我聚福楼的货,必须本王的人亲自验货。”   “没问题!”景玓这次是真笑了。   生意就这么谈妥了,夏炎雳一时间都忘了自己今夜前来的目的,看着她笑得就像偷腥的猫,他才猛然反应过来。顿时,俊脸一沉,倾身靠近她,眸光如同判官一般凌厉又严肃地盯着她。   “你还没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是何来历?”   “呵呵!”景玓笑着抬手将他推了推,“义兄,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你的钰王府吧。”   这一声义兄,直接让夏炎雳变了脸,脱口骂,“见鬼的义兄!本王要你心甘情愿做本王的女人,不是来同你结亲戚的!”   景玓肩膀抖得厉害,要不是怕把他刺激到,她是真想放声大笑。   ……   两日后,景玓带着景炫的小厮去了钰王府。   因为鲜少有人知道夏炎雳就是聚福楼的老板,所以她也不便约夏炎雳去聚福楼谈合作事宜。   只是,她没想到,谈个生意,竟然谈出一身火气——   他们去的时候很不凑巧,夏炎雳被帝王宣进宫了,还没回府。   景玓本想就此离开,但在路过主院花园时,遇上了一女子。   兰昭舒,夏炎雳的表妹,太师府夫人看中的未来儿媳。   她认识,但是与之并不熟,所以也就没打算同对方打招呼。   谁知道,兰昭舒却主动将她拦下,很惊讶地问她,“这不是景六小姐吗?不知景六小姐来钰王府有何要事?”   既然对方先招呼她了,出于礼貌,景玓还是微笑着回道,“我来找钰王爷谈点事,既然钰王爷不在府中,我只能改日再来拜访了。”   谈事?   听她那云淡风轻的口吻,兰昭舒不由得皱了皱眉。   也不怪她多心,毕竟肖想她表哥的女人实在是多,何况还是景家这位有着倾国之姿的小嫡女。   “听说景六小姐两月前与抚远将军解除了婚约,如今景六小姐又恢复了待闺之身,不知道是何要紧事,竟需景六小姐抛头露面亲自来钰王府?正好表哥今日不在府中,景六小姐不妨告诉我,回头我向表哥转述。”   提到‘表哥’二字,她很是骄傲的扬高了下巴。   景玓不是傻子,何况同是女人,对方是什么心思,她连研究都用不上便能一眼看穿。   别的好说,但有意在她面前提‘杜元然’,这就有点恶心她了。   “兰姑娘,是吧?我今日是奉家兄之命前来钰王府,事关一些营商机密,还请恕我不便相告。”   “营商机密?”兰昭舒笑着打量她,“素闻景大公子有经商之才,但我竟不知景六小姐也懂经商之道。我还以为景六小姐同杜将军退了婚,会整日以泪洗面呢,没想到竟在外做起了抛头露面的买卖。”   她这最后一句话,不止景玓瞬间冷了脸,就连身旁的小厮罗玮都来气了,忍不住斥道,“我们六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兰昭舒见状,立马委屈地看向他,“我说错什么吗?我只是觉得好奇,景六小姐出了那么大的事,竟还能像无事人般为家里打点生意。我可是听说了,杜将军最近病的严重,还听说是因为思念景六小姐过度所致呢。”   眼见罗玮还要再开口,景玓给他使了个眼色。   看着面前造作娇柔的兰昭舒,她也不再客气,“兰姑娘也还未出阁吧?虽然我听说太师夫人有意将兰姑娘许给钰王,可不知道为何,这桩婚事始终未定下。同是未出阁的女子,兰姑娘既能在外抛头露面,甚至常年住在有未婚男子的家中,为何我却不能抛头露面在外行走?再说了,抚远将军府的事,我在外抛头露面都不曾听说,没想到兰姑娘却如此清楚。兰姑娘,莫不是你住在杜将军隔壁?”   “你……你敢损我清誉?!”兰昭舒一双杏目赫然大瞪。   “你还真是扁担搂柴,管得宽!”她一变脸,景玓自是同样不给好脸,“张口闭口‘抛头露面’,我抛头露面花你家银子了?我退不退婚又碍你何事了,你是我爹还是我哥?何况本小姐退婚又如何,本小姐高兴!”   看着兰昭舒被她怼得花容失色,她唇角突然勾起一丝坏笑,朝兰昭舒走近了一步,然后倾身低语,“你信不信,只要本小姐开口,你表哥会立马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钰王府?劝你啊,对我客气点,到时我做大、你做小,说不定我还能对你好点。”   “你胡说!我表哥才不会娶你这种与人退过婚的女子!”兰昭舒激动地险些跳脚。   但就算没跳脚,她一脸灰白,娇气的瓜子脸都被气扭曲了。   景玓抱臂,微微扬头,“不信啊?那你去问问你表哥,看他会拒绝我不?”   给她添堵?   看她不给她堵回去!堵到她心梗脾烂肾抽风!   “你……你……”兰昭舒指着她‘你’了半天都‘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为别的,因为景玓的家世在那里摆着!   何况她那表哥一向风流,景玓又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他们之间不论谁起点心思,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而她表哥的婚事,连她表舅母都做不了主。景玓那边要是皇后帮着在帝王面前说几句,就算她表哥不同意,一道圣旨也会逼得他表哥接受的!   她知道自己做不了表哥的正妃,但一想到表哥的正妃是面前这个有极大家世的景玓,她也不甘心!   毕竟这样的女人一嫁进钰王府,就算她表哥再不喜欢也不敢冷待!   “兰姑娘,劳烦让让,别挡道!”景玓端正了身形,冷着脸走向她,胳膊直接将她撞开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王府大门而去。   看着她那骄傲的背影,兰昭舒稳住身形后,恨恨地瞪着,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她今日才发现,这景家六小姐竟是这般厉害之人!   这样的女人,她是绝对不允许她接近她表哥的!   不管表哥有多少女人,她都能忍,但她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女人骑在她头上!   午后。   夏炎雳回府。   还没坐下来听府里人禀报景玓来过的消息,就见兰昭舒哭哭啼啼到他面前。   “表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第19章 景玓伤重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哭相,夏炎雳微微蹙眉,问道,“发生何事了?”   兰昭舒一边‘嘤嘤嘤’一边诉状,“表哥,那景六小姐羞辱舒儿,还污蔑舒儿清誉……”   一听景玓的名字,夏炎雳双眉皱得更紧,“景玓来过钰王府?”   兰昭舒赶紧点头,“是的,她不请自来,还仗着安启侯府嫡女的身份欺负舒儿,舒儿……”   谁知夏炎雳再次打断她,并朝门旁的侍女问道,“景玓何时来的?”   侍女躬身回道,“回王爷,景六小姐辰时来的,听闻您不在府中,不到一刻钟便离去了。”   兰昭舒以为夏炎雳要帮她出气,便接着哭诉,“表哥,那景六小姐太嚣张了,简直目中无人……”   再一次,夏炎雳打断她,“她是侯府嫡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她不目中无人,难不成还指望她讨好人?”   闻言,兰昭舒这才听出些不对味儿来,于是抬起红红的泪眼,委屈又充满狐疑地看着他,“表哥,那景六小姐太过嚣张了,舒儿主动向她示好,可她非但不领情,还出言羞辱舒儿……”   “她羞辱你什么?”夏炎雳正色问道。   “她……她羞辱舒儿抛头露面,还羞辱舒儿不该住在表舅府中……”   “她是吃饱了撑得慌?”   “她……”   “没事跑来钰王府专程羞辱你?”   “……!”听到这,兰昭舒整个人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瞪圆了杏目。   “侯府嫡女,本王见着都要礼让三分,你是何身份往她面前凑?以后没事避她远些!”夏炎雳沉着脸说完,起身绕过她,头也不回离开了厅堂。   倒不是他不心疼自家表妹,但接触景玓久了以后,他对景玓的性情也有些了解。   那女人脾气差归差,但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反倒是主动贴上去的人,一旦招她厌,那就别怪她出口无情。   到了书房,他把府中管事影霄叫到了跟前,询问了景玓来去的细节。   影霄一五一十回禀,包括兰昭舒和景玓的对话。   听完详细经过后,夏炎雳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一股厌恶之气从眸底溢出。   “以后景玓再来府上,把闲杂人等一律清除出府,别让他们给本王添乱!”他都还没搞定那女人呢,就被兰昭舒给得罪了,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是,王爷,属下记住了。”影霄躬身应道。   他刚要退下,就见兰昭舒哭唧唧地跟来了书房。   瞧着书桌后神色不悦的夏炎雳,兰昭舒哽咽问道,“表哥,你要娶景六小姐吗?为何会是她?”   他们是自小长大的表兄妹,对夏炎雳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如此直白的问话,也谈不上什么冒犯。   但今日,夏炎雳一改平日对她的纵容,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模样,非但没关心怜爱,甚至语气都冷硬了起来。   “本王要娶何人,是你能过问的?安安分分待着,不该管的少管,不管问的少问,不该惹的少惹!”   “可是……为何是她啊……”兰昭舒是真不明白,遂眼泪也掉得更汹涌。   “为何不能是她?“夏炎雳冷声反问。   “表哥,她是与人有过婚约的女子,纵然她家世显赫,但她险些就做了他人之妇,女子闺誉已然受损。何况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与抚远将军少时便相许,你若娶了她,清誉必定受她连累。表哥,她家世是傲人,但她属实配不上你啊!”兰昭舒字字如伐,只差没骂景玓不要脸了。   “说够了吗?”夏炎雳脸色犹如乌云笼罩,往日邪魅的桃花眼此刻迸射出凌厉,“本王再说一次,本王要娶谁,你无权过问!若想将来能在钰王府有一席之地,本王劝你对她尊重些,否则她若要给你难堪,休怪本王坐视不理!”   “表哥……”兰昭舒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眼泪止住,身子却不受控制的颤栗。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她已经看出,表哥对景玓是真的……   他竟真的动了娶景玓的心!   哪怕景玓曾经芳心他许,哪怕景玓与人有过婚约,哪怕景玓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他都不在乎!   更可恨的是,如此多不堪之事附注于身,景玓竟然混不在意,不但她自己不在意,旁人还拿她无可奈何!   一想起景玓那过人的容貌,还有皇后娘娘为其撑腰,她心里就痛恨得无以言表。她承认,这样的女人足以吸引任何男子,可正是如此,她才会忌惮、才会嫉妒、才会害怕,毕竟这样的女人到了她表哥身边,其他人还有出头之日吗?   她本是表舅母看重的儿媳,钰王妃的位置也本该属于她,可她非但做不了表哥的正妃,还要被一个名誉不堪的女人狠狠压一头……   她实在不甘心啊!   然而,今日的夏炎雳就像是看不到她的委屈和难过,还头一次暴戾地指着她,“回太师府待着去,别来碍本王的眼!”   兰昭舒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到了,也被他凶恶的样子伤到了,捂着脸哭着跑出了书房——   夏炎雳手肘搁在书桌上,指腹重压着太阳穴。   以前看着那些女人哭,他还觉得挺招人心疼的,可今日看着兰昭舒哭哭啼啼的样子,他莫名心烦,甚至有一股冲动想亲自将人扔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   再说景玓离开钰王府后。   上了马车,行了不到二里,突然马车被人拦下。   “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去路?”充当车夫的罗玮不满地瞪着前方拦路之人。   景玓揭起车帘望出去,只见路中一中年男子,蓬头垢面,身着补丁,面色并不具危险之气,反而怯怯地,一直都不敢直视马车上方。   不过在罗玮质问他后,他随即上前,将一封信快速搁在罗玮身侧,低着头道,“有人让我在此等候,一定要将此信交给景小姐!”   说完,他转身飞快跑进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罗玮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还是将身侧的信拿起来拆开。   不过只看了一眼,他便回头朝马车里的景玓看去。   景玓朝他伸出手,“我看看。”   信是杜元然写的。   看完心中内容,景玓冷冷一哼。   罗玮皱着眉道,“六小姐,不是说杜元然对您相思成疾吗?怎么还能邀您去燕湖?”   景玓嗤笑,“外头那些谣言不过是他有意放出去的,一来为了证明对我的真心,二来利用舆论对我施压,好让我不得不回心转意。”   罗玮看着她手里揉成一团的信,“那我们还是别理他了,让他等去吧!这种人,自己用情不专,还想让您原谅他,同是男人,小的都替他感到丢人!”   景玓垂眸,心中突然有了一计。   “罗玮。”   “六小姐有何吩咐?”   “你速去找我大哥,要他借几个人给我用用,我也想来一场苦肉计!”   “……”   ……   午时。   钰王府。   夏炎雳刚忙完帝王交代的事,正准备出府,突然听到影风来报,“启禀王爷,景六小姐受重伤了!”   “……!”夏炎雳惊愕地瞪着他。   “就在半个时辰前,景六小姐在回府的路上遭人伏击,听说受了很重的伤,侯府里更是有人在传,说景六小姐恐怕不行了……”   影风话音还未落,一道风便从他脸上掠过,他定了定神,身前已不见自家主子。   一旁的影霄抓住他快速追了去,边跑边惊呼,“这可如何是好啊?景六小姐可不能死啊!”   主仆几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安启侯府。   一进大门,就感觉气氛不同以往。门房往常见着他们都是恭维的笑脸,但此刻一个个全绷着脸。   其中一门房还歉意地道,“钰王爷,实在抱歉,今日府中出了大事,我们侯爷怕是没空见您。”   谁知夏炎雳连脚步都没顿一下,绕过他们便直奔景玓的院子。   景玓闺房外的小花园内,此刻快挤满了人。   景良域、景炫、姨娘傅书琴、景知婳和景知琇、以及各人的小厮、丫鬟、婆子。   看到夏炎雳飞奔而来,一众人又惊讶又不解。   景炫最先上前,一边拱手相迎一边问道,“钰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景玓呢?死没有?”   “……”景炫两眼一瞪。前一句话还中听,后一句话任谁听了都想打人。   “不知钰王爷找玓儿有何事?”景良域也上前询问,一向好客的他难得板着脸迎客。   “本王只想知道,景玓现在如何了?”夏炎雳怒问着,并想绕过他们往景玓的闺房去。   “钰王爷!”景炫手臂一抬,挡住他,冷着脸道,“舍妹伤势严重,不宜见客。何况此刻府医正在为舍妹医治,还请您慎行!”   慎行?   如果可以,夏炎雳真想把他们丢开!   那女人可是关系着他的生死,她若是死了,那谁来帮他化解生死劫难?   影风和影霄跟着跑进了院里,瞧着自家王爷那一副想‘冲关’的样子,二人赶忙上前把人拉到一旁。   “王爷,您别冲动,侯府的人都在这里呢!”   “是啊,王爷,先看看再说。”   夏炎雳一脸横气,可以说看谁都不顺眼。但被两手下提醒后,也不好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只是他安静了,景炫依旧冷着脸,眸光犀利的直视着他,“钰王爷,舍妹的事应该与您无关,不知您这般火烧眉头是为了哪般?”   夏炎雳在影风和影霄再三的暗示下逐渐的恢复了冷静,面对景炫防贼一般的审问,他忽然‘呵呵’笑了笑,“大公子,本王之所以着急,是出于对六小姐关心,仅此而已。毕竟六小姐与本王谈过一桩交易,事关利益,六小姐出事,本王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这话,骗鬼恐怕鬼都不信。   借聚福楼的地盘售卖古董一事,景炫是知道的,而且这还是他的主意。可再交好的伙伴关系,也不至于在听到他妹妹重伤之后是这般剧烈的反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同自家妹妹有多亲密呢!   景炫越想越觉得反常,遂一动不动地把夏炎雳盯着,毫不掩饰地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侯爷!”门房匆忙来报。   “何事?”景良域板着脸问道。   “禀侯爷,听闻六小姐出事,杜将军在外求见!”   闻言,景良域和景炫快速对视了一眼。   景良域随即朝傅书琴和双胞胎女儿看去,“有外客,你们先回房吧。”   虽然傅书琴如今打理着侯府内宅,但作为姨娘,却一直都很低调。就比如对待景玓,她平日里几乎不与景玓见面,除非景良域亲自叮嘱。   倒也不是说她害怕景玓,而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跟景玓打交道,不论态度是好是坏,都免不得被人议论。与其让自己尴尬,还不如少见面。   听到景良域的遣声,她其实求之不得,遂带着一对女儿很快离了去。   随后,景良域让门房将杜元然请进来。   时隔两月,再次踏入侯府,杜元然没有了曾经的熟络和自然,一步一行都显得有些僵硬。特别是他的气色还带着明显的憔悴,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只是见到夏炎雳也在场时,他明显一怔,双眼瞬间变得阴鸷。   “见过钰王爷。”他冷着嗓子行了一礼,接着就转向景良域和景炫,语气陡然一变,充满了紧张和心疼,“侯爷、大公子,听说玓儿受了重伤,可是要紧?”   父子俩对他是真拿不出好脸。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了。   香杏领着府医从房里出来。   夏炎雳见状,第一个健步如飞地冲了过去,瞪着府医就问,“六小姐伤势如何?”   他这反应,让在场所有人都傻愣了一瞬。   特别是杜元然,那本就气色不佳的脸,直接黑到像抹了两把锅底灰。   府医看了看在场的人,特别是夏炎雳和杜元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也聪明,观察完所有人的神色后,干脆低下头,说道,“玓儿小姐流血过多,伤势实在过重,小的已经尽了全力,只要玓儿小姐能挺过今晚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闻言,这一次杜元然动作最快,激动地绕开众人冲进了房里。   夏炎雳见状,不甘示弱般也冲了进去—— 第20章 抓现行   房里,福妈和柳妈正在清理血污。   衣篓中是换下来的衣裙,有被剪过的痕迹,但被鲜血浸染得都瞧不出原色了。   桌上的水盆里也是一片红,如同墨汁。   床边还有未来得及收拾的白纱、药箱、药瓶……   总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看到杜元然和夏炎雳先后闯进来,福妈和柳妈惊吓得顾不上行礼,忙挡在床边不让他们靠近。   “玓儿小姐伤势极重,还请钰王爷和杜将军不要打扰!”   “钰王爷、杜将军,我们玓儿小姐都这样了,你们有何事请同侯爷和大公子说吧!”   她们挡着,杜元然和夏炎雳看不清床上的全貌,只能看到枕头上那一张脸。而这张脸受了伤,缠着白纱,也只能看到紧合的双眼以及失血的唇瓣。   原本娇美和生动的人儿此刻透着一股死气,仿佛已经香消玉损了。   “玓儿……”杜元然哽咽低唤,提脚想继续上前。   “杜元然!”冷喝声从门口传来。   杜元然下意识地回头,只见景良域和景炫父子俩满身是怒进来,很快接替了福妈和柳妈的位置,挡在床边,同时冷冷地瞪着他。   冷喝声景炫发出的,此刻他铁面指着杜元然,再次厉喝,“你与玓儿已解除婚约,谁允许你进来的?当我们都是死人吗?出去!”   安启侯府的家主虽然是景良域,但作为嫡长子,景炫早已主事当家。有他在的时候,景良域甚至把话事权都让给大儿子,可以说景炫在侯府中有着绝对的地位和权威。   杜元然也深知这一点,故而面对他时也总是多了一分小心翼翼。   此刻面对景炫的怒火和驱赶,他一脸痛色,突然跪下,哽咽哀求,“大公子,我自知对不起玓儿,不该伤了玓儿的心,可我与玓儿相许十年,我也是真心爱护玓儿的。如今玓儿这般伤重,我实是心痛,还请大公子看在我与玓儿往昔情分上让我留下,我想在她身边陪伴她度过这一劫难……求大公子成全!”   说完,他开始磕头。   额头敲着地面‘砰砰’作响,一连磕了十来个也不见停。   “够了!”景炫又怒喝。   景良域似是被他诚意打动了,神色较之前软和了一些,并对儿子道,“玓儿都这样,就让他留下吧。不管怎样,他与玓儿相识多年,我相信他对玓儿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许是老父亲亲自发了话,景炫也不好拒绝,故而‘哼’了一声,“看在我爹为你说话的份上,便让你留下!但我得警告你,务必照顾好玓儿,要是玓儿出现任何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杜元然一听,感激地又向他们父子磕了一头,“多谢侯爷!多谢大公子!”   一旁,夏炎雳未说一句话,只沉着脸把他们几人反复打量着。   当然,他也有偷偷盯看床上那张如同死人一样的脸。   所有人的注意力仿佛都只在杜元然身上,以至于没人发现他神色悄然起了变化,从一开始的沉冷到渐渐的一双桃花眼充满了疑惑。   “钰王爷,此乃玓儿闺房,不便招待您。有关生意上的事,我就代玓儿与您商谈吧,还请您随我来。”景炫似乎才发现还有这么一个外男,随即便对夏炎雳引道。   夏炎雳离开前朝杜元然斜视了一下,绯红的薄唇倏地抿紧,一抹冷气从眼角溢出。   没多久,他随景炫出了景玓的闺房。   只是,到了花园里,景炫突然停下,并指着花厅的方向,道,“钰王爷,您请那边歇一会儿,待我把玓儿院中的事交代完毕,再去见你。”   夏炎雳眉心微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景炫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不满地朝花厅的方向望去,正犹豫着是否要听景炫的安排,突然一个人影从墙角飞出来——   他定睛一看,双眸露出惊色。   因为看清楚了来人,故而他也没出手,但对方却扑过来,一把抓住他不说,还有些粗鲁地带他飞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怕他会呼救似的,对方把他抵在树干上的同时重重地捂住了他的嘴。   “你来干什么?”   看着女人气恼的脸蛋,夏炎雳眉眼上扬,将她的手从嘴上拉下,并紧紧收握在自己大手中。   “你再不出现,本王可就要为你殉情了。”   “……”景玓一脸黑线。   特别是他握着她的手,很是用力,像是要把她指骨捏断似的,她不堪受痛,正想挣扎,没想到他另一只手突然搂住她的腰肢,紧接着两人身形转动。   他将她抵在树干上!   “你干什么?”景玓怒不可遏。但她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得把嗓门压了又压。   结果她这嗓门一压,听在夏炎雳耳中,那就跟撒娇嗔恼一样,他非但没生气,反而低着头抵着她额头,笑问,“把本王骗惨了,你说该怎么罚你?”   他先前在屋子里就觉得不是很对劲儿,怎么都不愿承认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她,没想到自己的直觉还挺准的……   手被他握着,腰被他搂着,身体还被他抵着,两人几乎是体面相贴,连呼吸都是彼此喷出来的气息。   景玓一身鸡皮,忍不住咬牙,“放开!”   夏炎雳脸上自诩邪魅的笑突然凝固住,迷人的桃花眼中闪烁出不悦。   景玓猛地推开他,嫌弃地揉了揉鼻子,“自己身上啥味儿不知道吗?比我一个女人还香,也不怕把人熏晕!幸好我对香味不过敏,要是过敏,我非揍你不可!”   夏炎雳又僵又冷地瞪着她。   生平第一次听说,身上有香气也会遭人嫌弃!   景玓冷着脸看了看他,然后转就走,“我还有要事,就不招待钰王爷了!”   以他的聪明劲儿,她觉得她的出现应该能让他明白,他们一家是故意作戏给杜元然看的!   但她也低估了钰王爷的脸皮。   她一走,夏炎雳立马跟了上去。   景玓走了没几步,回头看向他。   她脸色不佳,男人的脸色同样不佳,甚至眸光似刃,恨不得剜她几刀。   景玓转过身,抱臂朝他哼道,“我没给摆脸色就够了,你还专程跑来给我摆脸色,怎么的,是觉得你那情妹妹受了委屈,所以特意来教训我?”   “你!”夏炎雳差点吐血。   “你不用专程跑这么一趟,就算你来了,我也不可能向她道歉。还请钰王爷回去告诉你那些情妹妹,有那能耐就管好自己的男人,没那管男人的能耐就别在外面丢人现眼。我虽然不会夺人所爱,但惹恼了我我可是会打人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要来教训你了?”夏炎雳捏着拳头挺胸向她,整个胸膛都被气得剧烈起伏。   “不是替你的情妹妹来的?”景玓撇了撇嘴,“那就当我骂错了,慢走不送!”   语毕,她脚尖一点,运起轻功就飞远了。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夏炎雳一口银牙咬得‘咔咔’响。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为她受伤一事担惊不已,可她非但没感动,甚至半分好脸色都不给!   ……   景玓的闺房里。   景炫虽然同意杜元然留下,但也不是只让他一人在房中。   香杏、福妈、柳妈都在房中陪他守着床上的人儿。   而且有她们三个在,杜元然几乎接触不到床上的人儿,只能离着一段距离远远看着。   这一守,便守到了深夜。   其中柳妈端来了饭菜请杜元然食用,但杜元然情绪低落,每每抬头都是一脸担忧和难过,面对柳妈端来的食物也毫无胃口。   府医也来瞧过,但瞧过之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玓儿她如何了?有好转的迹象吗?”杜元然忍不住将他拦下。   “回杜将军,玓儿小姐的伤势不容乐观……唉!”府医叹气。   杜元然还想再问什么,府医摆了摆手,似乎没心情与之多说,很快出了房门。   香杏、柳妈、福妈在床边忍不住抹眼泪。   杜元然朝她们走去,沙哑地道,“你们都累了一整日了,都下去休息吧。”   三人抬头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儿,都不约而同的摇头。   见她们都不愿离去,杜元然道,“你们都在这里守着也无济于事。今晚就让我好好陪着玓儿吧,你们下去休息,若是明日玓儿有所好转,还需要你们伺候。若是你们都累坏了,那玓儿需要人时谁来伺候呢?”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反驳不出来,俩俩相视过后,都觉得他说的在理。   但三人也不可能全都去休息,于是香杏对福妈、柳妈说道,“你们去休息,我留下同杜将军一起守着小姐。”   福妈和柳妈点了点头。   很快,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香杏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头,生怕床上的人醒来自己不能第一时间发现。   杜元然依旧在桌边坐着,再次盯着香杏的后脑勺,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难过,眼神也变得阴鸷凌厉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端起茶壶,低沉道,“香杏,好几个时辰了,玓儿滴水未进,你能否去打壶热水,我想为玓儿润润唇。”   香杏回头看他,随即走过去接过茶壶。   屋子里很快便剩下杜元然一人。   他绕过桌子,走到床头边,总算能够靠近床上的人了。   此时夜深,屋中只点了一盏烛火,光线比白日暗了许多。   但他没有低头去近瞧床上的人,只伸手抽出女子后脑下的枕头,然后快速的看了一眼房门。   确定门外没人后,他俊挺的五官突然扭曲,咬着牙瞪着眼的将枕头狠狠压在女子脸上——   没错!   他就是要让景玓断气!   今日他邀景玓去燕湖,本想再好好求她原谅,可景玓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一次又一次的哀求和忏悔,都换不来她的原来,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和唾骂,他心里很清楚,他们这辈子没有可能了……   而就在他深感无望之时,突然听到她伤重的消息。   他担心消息有误,还特意去她出事之地查看,那里打斗痕迹厉害,到处都有血迹,他当时就生出一计,于是便立马赶来了侯府。   正所谓‘趁她病要她命’,只要他能留下来,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弄死她!不管她是否重伤,不管她是否能活,总之他都要亲眼看着她断气!   只有她死了,他才能高枕无忧,同时他还能换回一些深情不移的美名……   回想起这两个月来景玓对他的羞辱,他神色越发狰狞,压着枕头的双手也越发用力,恨不得将整个枕头塞进景玓的脑袋里!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声爆喝从门口传来。   杜元然猛地一颤,实在惊吓过度,‘啊’地松手往后退,连压在景玓脸上的枕头都忘了拿开。   等他回过神,想去把枕头拿开时,两道人影已经飞扑到床头边——   其中景炫拿起了压在‘自家妹妹’脸上的枕头。   景良域飞起一脚狠狠踹向他。   “唔!”随着腹部一痛,杜元然不受控制的仰倒在地。   等他撑起身,看着两张铁青的怒脸,他惊恐无措,连疼痛都顾不上了,挣扎着起身并着急地解释,“侯爷……大公子……你们听我解释……我……”   景炫提着枕头,冷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在给我妹妹盖被子?”   景良域手指着他,怒吼,“你这没人性的东西,我玓儿这些年对你如何,你都忘了吗?你不但辜负她,还想要她的命,你简直禽兽不如!当真是玓儿错付了,她那十年对你的好还不如养一条狗!”   杜元然扑通跪下,嘴上还忍不住狡辩,“侯爷……大公子……我没有……我……我只是为玓儿挪动枕头……我爱玓儿啊……我怎么可能杀她……”   景炫将枕头猛地砸向他,“你还能再无耻一些吗?”   “我……”   就在杜元然还要继续狡辩时,一道轻笑声从门口传来,“杜元然,都被抓了个现行了,且人赃并获,你还怎么狡辩?要不,你换个说词,就说我呼吸困难,你见不得我难受,所以拿枕头捂我口鼻,只为让我早些解脱?” 第21章 从云端跌落深渊   “玓儿,你没事?!”看着她完好的现身,跪在地上的杜元然如诈尸般跳起,惨白着脸,颤抖地指着床上的人,“那她……她……”   “她?”景玓走到景良域和景炫中间,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冲杜元然笑道,“一具女尸而已。”   “女……女尸……”杜元然像是被抽干了血,脸色比床上的女尸还难看。   “杜元然!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景炫早已憋了一腔怒火,此刻已经忍无可忍,上前就是一拳挥向了他的脸。   “唔!”杜元然还处在震惊和心虚中,根本来不及避开他,生生让他一拳头打得再次倒地。   血,顺着他唇角溢出。   可景炫还不解气,一脚狠狠踩在他心口上,嘶吼着怒骂,“玓儿告诉我说你派人伏击她时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当真是猪狗不如!这些年来,玓儿掏心掏肺的对你,哭着求着让我们接纳你,甚至为了你的前程让我们拉下脸面各处为你打点,只为你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可你呢,你是如何对她的?你负她深情不说,还要害她性命,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认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我……我……”杜元然想张口说话,但景炫脚下仿佛有刀,恨不得让他断气,痛得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力抓住景炫脚踝,然后痛苦不已地朝景玓求救,“玓儿……玓儿……”   面对他的狼狈,景玓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还想上去补几脚。   但这时景良域却上前,给大儿子使了使眼色,“炫儿,先放开他,为父有话要同他说。”   景炫一身暴戾,但从自家老父亲的暗示中也恢复了几分理智,遂将脚收回。   景良域负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杜元然,虽没景炫那般暴戾,但接下来的话也冷硬得让杜元然心凉,“杜元然,玓儿虽安然无恙,可你杀她之举我们亲眼所见,由不得你狡辩!从今日起,你是我们安启侯府的仇人,你既对玓儿心狠手辣,那就别怪我们对你赶尽杀绝!”   他随即朝门外扬声,“来啊!把杜将军请出府!”   杜元然颤抖的把他们望着,眼中一片惶恐和绝望,特别是看着无动于衷的景玓,他眼中是说不出的懊悔和悲凉……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只知道,自己完了。   一切都完了……   管家邱玖带着家丁入内,见他不动身,几乎是粗鲁的将他架起带走。   屋子里,景炫的怒火最盛,反观景玓,却是最平静的。   景良域拍了拍大儿子的肩,“他到底是有官衔在身,你动他,等于无视王法。想当初,他能到圣前当职,也不过是皇上看在玓儿的份上,为了让他能配得上玓儿才赋予他官衔。否则,凭他一个毫无家底之人,他连宫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这种人,心比天高,一朝得势便得鱼忘筌,相信皇上得知这一切,也不会再重用他。他既是咱们侯府一手扶持上去的,那便让他怎么上去的就怎么跌下来!待他没了官衔,再想办法解决他也不迟。”   “是。”景炫点了点头。   父子俩就这么商议着对付杜元然,景玓倒不是乐于旁观,而是这家中有爹有哥,她想强势也得有那个机会才行。   何况景良域说得在理。杜元然有官衔在身,擅自动他,貌似有些不把帝王放在眼中。得先扒掉他那将军之衔,把他打回原形,让他好好体会从云端跌落深渊的滋味。   因她一直没吭声,景炫在与父亲说完话后,走到她身前,摸着她头顶,温声道,“玓儿,别怕,有爹和大哥在,无人敢伤你半分。”   景玓垂着眼,都不敢直视他们,怕泄露自己看戏的心态。   “爹,大哥,有你们真好。”不过话却是发自她的内心。   有爹宠着,有哥护着,他们都是她的依靠,这样的亲情曾经只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从来没有想过,她竟在异世体会到了父兄齐心齐力的爱。   如果那个世界他们一家也如此……   那该多好。   景良域也走了过来,突然问道,“玓儿,你同钰王是如何回事?为何他听说你伤重竟比杜元然还紧张?前一次是太子委托他来膈应杜元然,可这一次我们没接到太子的口信啊!”   “呵呵……”提到夏炎雳,景玓只能干笑,“爹,大哥,我也不清楚他为何会来。”   “玓儿,那你对钰王?”景炫意有所指地问道。   “大哥,我都说了,那是不可能的!”景玓正色保证,“别的不说,就说今日我去钰王府,凑巧遇见了他那表妹,你们是没看到,她那表妹见着我就跟我抢了她男人似的,说出的话难听至极,险些没把我气死。就钰王那种人,身边的花花草草一园子都装不完,我又不是花匠,放着家里有福不享,去帮他管园子修枝剪叶,我才没那么傻呢!”   听她如此说,景炫笑出了一口白牙。   景良域也点着头,欣慰地笑道,“玓儿长大了,终于不用我们再为你的事操心了。”   景玓低下头,向他们福了福身,“爹,大哥,请你们相信,经过退婚一事,玓儿是真的懂事了。以后玓儿一定多听爹爹和大哥教诲,做爹爹的乖女儿,做大哥的乖妹妹。”   景炫和景良域相视一眼,经过今日对杜元然的试探,他们除了看清楚杜元然的为人外,也确定了她是真的放下了杜元然,甚至还学会了分辨是非善恶。   ……   抚远将军府。   看着受伤回府的儿子,姚珠花吓坏了,一边让人请府医,一边愤懑开骂,“景家父子欺人太甚!作戏把你骗去,还把你打成重伤,真是太没人性了!”   杜元然挨了景炫一拳,是真的大牙都掉了一颗,不但半边脸肿胀得厉害,被景炫踩过的心口都青了。   府医在给他擦药时,姚珠花看着这些伤痕,更是气骂不停,从景良域到景炫,再到景玓,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   直到杜元然忍不住低喝,“行了!别骂了!”   姚珠花心疼的看着儿子,“娘这是为你打抱不平,瞧瞧他们都把你伤成什么样了……”   “娘,别说了,一切都完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杜元然突然摇头,一脸的无助和绝望。   “什么一切都完了?”姚珠花没听明白。   可杜元然什么也没再说,闭着眼颓败的靠着床头柱子。   姚珠花随即接过府医手中的伤药,并对府医挥了挥手,示意府医退下。   待府医离开后,她推了推儿子肩膀,焦急道,“到底还发生了何事?你快说啊!”   杜元然眼都没睁,像醉酒一般痛苦呓语,“完了……一切都完了……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瞧着他又丧又绝望的样子,姚珠花总算反应了过来,顿时忍不住惊呼,“儿啊,是不是他们要对付你?”   杜元然似再也忍不了她的聒噪,挥着手嚷道,“出去!都给我出去!别来碍我的眼——”   姚珠花懵了。   她先前以为儿子是在说气话,可此刻看着儿子浑浑噩噩的像是丢了魂儿,她心里这才开始害怕了。   想到安启侯府真有可能对付她儿,想到他们会变得一无所有,她双腿开始打软,身形摇晃着,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都完了……都完了……”   听着儿子一遍又一遍绝望的呢喃,瘫坐在地上的她脸色越来越白,突然双眼一翻,‘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门外。   唐滢滢将母子俩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本来睡得正熟,听丫鬟说杜元然受伤了,她想着过来看看,趁机搏点好感。   没想到竟听到母子俩这般对话……   杜元然要完了?   那她还跟着他作甚?   他没有安启侯府做靠山,若是丢了将军之位,那便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庶人!   她再不济也是六品朝臣的女儿,难道要她跟着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庶人吃糠咽菜?   绝对不能!   想到以后悲苦的日子,唐滢滢双眼一狠,转身便朝库房的方向而去——   再说杜元然,自从景良域说出那番话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可他没有想到,景家父子动作之快,多一天的好日子都不给他留!   第二天他就接到圣旨,帝王罢黜了他将军之衔!   就这么一道圣旨,他不仅从朝中除名,就连府邸及府中一切都被抄没!   就这么一夜,他的天就塌了。   比一场噩梦还惊悚。   比要他的命还难以接受。   站在院中,看着府中上下跑的跑、喊的喊,他仰头望着炎炎烈日,感受不到一丝灼热,甚至手脚及躯干冷得发抖……   正在这时,姚珠花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跟前,拍着大腿嗷嚎大哭,“然儿……不好了……库房里值钱的东西都让唐滢滢那贱人卷跑了……我们的宝贝啊……全没了……”   杜元然僵硬且缓慢地看向她,突然扭曲着脸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贱人,他失去了一切!   太可笑了!   十年的心血,一朝覆灭!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享受这京城的繁花盛景……   是他太自满了。   他以为凭着景玓的喜欢,他便能平步青云应有尽有。   他以为凭着景玓的温柔,她会容忍他的一切。   他以为凭着景玓的天真,他可以掌控更多。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只是纳了一个妾,她便性情大变,甚至收回了给他的一切……   “然儿……然儿你别这样……然儿……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以后该怎么过啊……”看着他如同疯魔般狂笑,姚珠花抓着他的手也痛哭起来。   可杜元然却没有安慰她,反而狠狠甩开她的手。   她一个不稳,被甩倒地。   还不等她哭着爬起来,就见一向对她恭孝有加的儿子指着她,一脸狰狞地向她咆哮,“都是你!是你把毁我了!要不是你看重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在成亲当日抬那贱人进府?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平日里总是在景玓面前倚老卖老,她怎么可能恨我?现在好了吧,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了吧?”   姚珠花被他骂得浑身不停地颤抖。   悔恨,布满了她双眼。   回想过往,她确实只有头几年才费心费力的巴结景玓,随着儿子越来越有出息,她的心也越来越骄傲,对景玓便是越来越挑剔。   毕竟她是要做景玓婆母的人,哪怕景玓再有家世,她也是长辈,是长辈就应该要受儿媳敬重,是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架子……   咆哮完,杜元然也并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像一头狂躁的野兽冲出了府。   姚珠花见状,激动地嘶喊,“然儿——”   ……   安启侯府。   景玓昨夜睡得晚,今日午时才起。   听说景良域和景炫天不亮就出去了,她也没多问。   刚过午时,香杏激动地跑来禀报消息。   得知杜元然被罢黜了将军之衔,她唯一的反应就是笑了笑。   香杏很是不解地看着她,“小姐,您不高兴吗?皇上为了您,连由头都没有就直接把杜元然从朝堂除名了!他现在不但是庶民,甚至连家都被抄没了!”   景玓微微一笑,“早都能猜到的事,有什么好高兴的?总不能让我去他们母子面前敲锣打鼓庆贺一番吧?”   尽管她表现得淡然,但香杏却是开心得不得了,“小姐,奴婢去告诉福妈和柳妈,让她们午膳多做两道菜,不能去杜家母子面前敲锣打鼓,但我们可以为小姐庆贺!”   瞧着她欢快跑走的身影,景玓哑笑地摇了摇头。   对外人来说,杜元然的下场可能很突然,可对他们安启侯府来说,这都是杜元然自找的!   大蜀国最年轻的将军……   试问,一个一没家世背景,二没杀敌建功的人,仅凭舍身保护过帝王就被赐封为将军,这可能吗?   如果这样就能被封将军,那御前护卫都能做将军。   帝王封赐,不过是看在安启侯府的面子上,不想她这个最小的嫡女嫁得太委屈,毕竟这也关系着当朝皇后的面子。   这也就是杜元然虽有头衔但始终没有实权的原因。   而杜家母子不但飘得太高,还飘得太早,以为有了头衔就有了一切,以为有了头衔就能高枕无忧,以为有了头衔就安于盘石……   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他们倒好,水都没吃到便想把挖井人埋了! 第22章 你到底嫁不嫁?   午膳摆在花园里,很丰盛,一桌都是景玓原身喜欢吃的。   瞧着香杏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景玓正想招呼她们三人一起坐下,突然一抹身影进了她的院子。   男人摇着纸扇,走路带风,尽显张扬不羁,就跟逛自家花园一般。   “参见钰王爷。”香杏、福妈、柳妈三人立即福身行礼。   “免礼。”夏炎雳不仅不请自来,还径直往景玓身旁一坐。   景玓斜睨着他,最后视线落在他腰间。湛蓝色的锦袍配着大红腰带,也不知道该夸他洋气还是骚气。   “钰王爷这是掐着饭点专程来蹭饭的?”   “本王闲来无事,到你这里来坐坐。正巧你还未用膳,那本王便勉为其难与你一同用吧。”   “……”景玓暗咬后牙。   犹豫着要不要让香杏她们拿笤帚来,就见香杏已经跑去了厨房,很快便为夏炎雳添了副碗筷。   再瞧福妈和柳妈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突然指了指桌上三道菜,“我与钰王爷有事商讨,不用你们候着了。这几道菜都不是钰王爷喜欢的,你们撤下去用吧。”   夏炎雳盯着她手指的三道菜,俊脸瞬间泛起黑。   大鱼大肉都撤了,就剩一道萝卜一道青菜……   当他是兔子么?   香杏和福妈、柳妈自然是不敢得罪他的,但架不住景玓用眼神暗示,故而三人也只能大着胆子将那三道荤菜撤去了厨房。   花园里,就他们二人了。   景玓认真瞧了一眼男人泛黑的脸,然后执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到他碗中,关心道,“王爷,你今日气色不太好哇,可是近来天气燥热导致大便不通?来来来,吃点青菜,据说多吃素食能通便……”   “景玓!”   夏炎雳猛地将纸扇拍在桌上,咬牙瞪眼恨不得下一瞬掐死她!吝啬佳肴也就罢了,居然还在用膳时说这般恶心的话!   景玓眉心皱了皱,接着就将他碗里的青菜夹起,放进自己嘴里,“不吃就不吃吧,反正大便不通的人又不是我。”   “你!”夏炎雳双手用力抓着桌沿,仿佛下一刻就要掀桌。   “你干什么?”景玓一记冷眼横过去,“来吃饭就好好吃,我把你当客,你却跑来给我使脸色,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   夏炎雳倏地敛紧双眸。   他突然才发现,这女人一点都不好相处!   以往她虽然也会使性子,但对他多少也有几分恭敬在。可今日的她,明显就没把他当回事了!   景玓又夹了块萝卜放嘴里,咽下后才又朝他看去,“王爷,天干气燥的,我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好不容易想吃点素食,你别扫我兴,行么?”   夏炎雳都想吐血了。   她没胃口?   没胃口还尽说那些恶心的话?   正在这时,突然又有人进她的院子,而且还是连冲带跑的进来——   “站住!”两名门房还追着进来,一见花园里桌边的景玓,门房赶紧刹住脚,自责地道,“六小姐……杜将军非要见您,小的们没拦住他。”   此时的杜元然一身煞气,原本俊挺的五官扭曲着,特别是那一双眼,在看到她和夏炎雳同桌时,就跟要吃人般瞪得通红。   意气风华的将军就跟野兽似的……   景玓微微侧身,对门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院门口候着,然后她腿搭腿,翘着二郎脚,懒洋洋又轻蔑的看着杜元然。   “杜将军如此激动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杜元然抬手一指夏炎雳,暴怒质问,“你就是为了他所以才不要我?十年情分,你就这般待我?就为了他毁掉我的一切?”   景玓朝夏炎雳看去,“王爷,你确定要坐在这里被人误会?”   谁知道夏炎雳丰眉一挑,不但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反而扬高嗓门,笑着说道,“本王的心意早已向你表明,只待你点头,本王明日便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便是杜将军误会也无妨,毕竟你与他已无婚约,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本王便是坐在这里也碍不着他。”   景玓眉心一蹙。   之前他都是偷偷摸摸的,没想到今日他如此直白。   而夏炎雳直白的话也让杜元然神色越发扭曲狰狞,捏着拳头便冲向夏炎雳。   就在他要绕过景玓时,景玓突然起身,一巴掌风驰电掣般甩出去——   ‘啪’!   杜元然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挨她巴掌,更没想到的是景玓不但给了他一巴掌,紧接着还一脚踹出——   “唔!”   随着他痛呼,健壮的身体也砰然倒地。   景玓沉着脸,面对他狼狈又痛苦的样子,她眼神没有一丝怜悯,除了厌恶便是没有温度的冷色。   “给你脸了!”   “玓儿……”从来没有如此被她对待过,更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无情的模样,杜元然来时的一身暴戾之气仿佛被她打散,满眼是痛的望着她,哆嗦地开口,“我错了……玓儿……我知错了……我不该背着你与唐滢滢来往……不该伤你的心……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景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不是原身,自然不会为他这些话动容。   只是,她实在受不了这人的无耻,也不想他将来再来恶心她,既然今日要断,她便与他断个干净!   她提脚朝他走去。   杜元然以为她要来扶自己,更是痛苦地呻吟起来,并举手伸向她。   但景玓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开始清算过往——   “杜元然,年少时我被乞丐抢夺财物,是你挺身而出帮我赶走了乞巧,我感激你的善良,欣赏你的勇气,故而回报你,为你请私塾,教你习文、练武。待你有所长时,我又怜悯你们孤儿寡母三餐不济、囊空如洗,为让你们母子生活安稳,我又恳求爹爹,求他务必想办法让你出人头地。爹爹身为当朝国舅,一生受人敬重,为了你不惜四处低头。正所谓‘一生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就连皇上听闻你我之事都生了恻隐之心,故而一再给你机会,让你一朝扬名,如此你才能配得上我。”   “玓儿……”听着她说出的这些过往,杜元然通红的眼眶里涌出泪水。   “可你们母子是如何待我的?自你有了名后,你母亲一改温厚,不但把我对你们的好视作理所应当,甚至连你犯个小病,她也出言斥责我,说我家中藏着好药不给你。她生辰之礼,我用最名贵的云锦为她亲手缝制衣裳,她却嫌我针线粗糙。你生辰之时,她甚至嫌我所赠之物不够名贵,配不上你将军之名。”景玓突然蹲下,‘呵呵’笑起来,“杜元然,你们还真是有了衣食想做官,得了皇帝想成仙,你们母子何止一个贪得无厌能形容,简直就是死不要脸!你当将军这些年都没为府中添块铜镜吗?怎不好好照照你们的德性,蝼蚁之腹还想吞食大象,你们也不怕撑死?”   “玓儿……玓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杜元然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   可他的手还没抓到景玓,景玓便直起身避开了他。   面对他痛苦悔恨以及泪流满面,她冷笑着继续道,“这些年,你一旦做了让我不开心的事便把责任推给你娘,口口声声都是你娘逼的,我就纳闷了,你这么孝顺听你娘的话,你就陪你娘过呗,赖上我做什么?我乃侯府嫡女,生来便是金枝玉叶,放眼这天下,不论我嫁给谁都是去享福的,真不知道你们母子哪来的脸,竟妄想让我给你们做奴做婢!最可笑的是你们竟在成亲当日便把小妾抬进府,呵呵,杜元然,到底是你太飘还是我拿不动刀啊?”   杜元然‘扑通’又朝她跪下,低着头哽咽哀求,“玓儿……求你不要说了……我改……我通通改……以后再不会那样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你的……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不能没有你……”   景玓笑,“原谅?你人都被别人用过了,我还怎么原谅你?原谅你以后,你和你娘继续利用我?原谅你以后,你继续抬你的妾进门?原谅你以后,我帮你养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杜元然,我是贱吗?我没让你们娘俩给我舔脚就算了,你们倒好,铆着劲儿的恶心我,就你这种要求,许愿池的王八听了都得摇头!”   桌边,听着她骂杜元然,原本看戏正起劲儿的夏炎雳突然脸色有些黑,桃花眼如针尖似的戳着景玓后脑勺。   什么别人用过了……   总感觉她不是单单在骂杜元然,而是连着他一起骂了!   杜元然跪在地上,已是被她说得无地自容,只一个劲儿的痛哭流涕。   “杜元然,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尽,还请你以后好自为之,别再做痴心妄想的美梦!你当初对我的那点恩情,这十年里你们母子享够了富贵,也算是我报答尽了!”景玓冷着脸说完,朝院门候着的俩门房下令,“把他带出去!我安启侯府,不是谁都可以来的!”   “玓儿,你听我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愿意改,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哪怕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见她发令,杜元然急了慌了,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景玓抬手指着他,咬着牙道,“从你对我起杀心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配再说‘原谅’二字!你的命,我留着,看你如何作死!毕竟亲手宰了你,我嫌脏!”   语毕,她转身,只留给他一道冷然又绝情的背影。   杜元然自然不甘心就此被她驱赶,可他起身要去追,门房就已快速上前将他拦住。   “让开!”他暴躁怒吼。   “杜公子,我们六小姐已经言尽,还请你另寻他处撒野。”门房也不示弱的嘲讽起来。   杜元然看向桌边,只见夏炎雳正扬着他惯有的招牌笑容。   那放肆的邪魅笑容,仿佛是对他最大的耻笑。   什么叫天大的难堪?   这便是!   再看一眼门房嘲讽的嘴脸,他猛地转身,如来时一般激动地跑出了院子——   花厅里。   景玓端着茶杯连喝了几口茶水。   不多时,某王爷便又出现在她视线中。   “本王真是好奇,你是如何做到这般沉稳冷静的?”   “王爷,看戏看够吧?该回府了。”景玓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她和杜元然的事算是彻底落下帷幕了。   接下来,她就该想办法摆脱面前这位了。   只是她很清楚,他不是杜元然,对付他还得另辟蹊径,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帝王视如己出的异姓王、侯府与他还有一定的关系。   “时候还早,本王不急着回府。”夏炎雳也不气恼,径直坐到她右手侧,然后笑看着她,“何时入我钰王府?本王的聘礼早已备好!”   景玓假笑,“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嫁人,但我这人拗得很,我得弄明白,钰王爷娶我的真正目的。你可别说是为了两家族联姻,我们景家已经出了一个凤后,不需要再助长旁的势力。而你钰王爷深受君王宠爱,真正对你有利用价值的是朝中那些有实权的重臣之女,我们景家不掌权势,对你来说帮扶并不大。”   夏炎雳斜眼剜了她一下,“本王实心实意娶你,与名利权势毫无相干!”   景玓摸着下巴,低语,“不图名利、不图权势,那图……命?”   闻言,夏炎雳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但很快,他放声笑道,“哈哈!你这般能干聪慧,本王若能娶到你,实是三生有幸,可不得把你视作本王的命?”   瞧着他那犯贱式的笑容,景玓嫌恶地别开头。   多看一眼她都怕忍不住动手。   先前扇杜元然可是没扇够,她这会儿都还后悔呢,不介意给他也扇两下!   “说真的,你到底嫁不嫁?”眼见她又要无视自己,夏炎雳也不笑了,在她面前,他自觉已经拿出了几辈子的耐心,她要是再拒绝他,他是绝对会翻脸的!   “嫁,我当然要嫁,女人哪有不嫁人的。”景玓回他一笑,“但我这人善妒,不与他人共侍一夫,想必王爷也看到我是如何对待杜元然的,如果王爷能做到对我忠贞不二,那我便考虑考虑。” 第23章 把你的猪蹄拿开!   她看出夏炎雳没了耐心。   而她之所以敢提这种‘不与人共侍一夫’的要求,也是有底气的。毕竟她与杜元然决裂的过程,他全程旁观,既然她能因为这个原则而放弃多年所爱,那她自然也不会为了他人而打破这个原则。   再者,以夏炎雳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更为现实的是,他正妃人选都没定呢,侧妃就早已内定了。那兰昭舒不就是嘛,这在京城贵胄之家已不是秘密了。   而她打的主意就是,明知他做不到,故意刁难他,让他知难而退,别再纠缠自己。   果不其然,听她提完要求,夏炎雳脾气瞬间上头,瞪着她恼道,“本王的身份,婚事自是身不由己,你如斯要求,实是刁难本王!”   景玓耸了耸肩,“没办法,我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既然王爷也没法接受我的要求,那便注定我们是无缘的。既无缘,那便作罢吧。”   夏炎雳狠狠地吸了两口气,突然道,“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做不到,但本王可以向你保证,只宠你一人。”   景玓斜着眼角,盯着他胯部,“王爷,你说一根筷子在尿壶里搅过,你还会用这支筷子吗?不觉得恶心?”   夏炎雳顺着她视线低下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比喻是何意,顿时俊脸唰黑,‘啪’地拍桌而起,指着她大怒,“你敢说本王的是筷子?”   “……”景玓张着嘴,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就在她无语凌乱之时,夏炎雳突然到她身前,双手抓住她座椅两侧的扶手,俯身压着她,龇牙道,“本王现在给你机会,让你亲手验货,看看本王是否细如筷!”   景玓像看傻der一样直直盯着他,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逼着验鸟……   这算不算耍流氓的最高境界?   “怎么,不敢?”夏炎雳放开一侧扶手,突然抓住她的手,直接往他身上放。   “你有病啊!”   怒火再也憋不住,景玓吼着将他推开。   夏炎雳稳住身形,俊脸比之前更黑更冷更沉。   景玓也咬着牙,不甘示弱地怒视着他。   这一刻,谁都不服软,仿佛对方是自己的死敌,还是有血海深仇的那种。   “小姐,怎么了?”香杏听到她的吼声跑进花厅,一瞧两人剑拔弩张的气焰,吓得狠狠哆了一下,“发……发生何事了?”   “无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张脸也同时别开。   香杏,“……”   她睁大眼,左看看右看看,满脑子都是疑惑。   “咳!”景玓先恢复常色,“王爷,小女身子抱恙,先回房休息了,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她提脚先离开了花厅。   看她那淡定从容的背影,夏炎雳黑沉的脸色根本就恢复不过来。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摸了他都不见她害臊!   ……   眼看着夏炎雳有逼婚的架势,景玓虽然生气,但也并不惧怕。   还是那句话,她有爹和大哥,只要她不想嫁,谁逼她都没用。而夏炎雳也只敢在她面前横而已,要是他真有底气,早把聘礼送来侯府了,还用着威逼诱惑她?   倒是杜元然那一头,回房以后她越想越不得劲儿,看杜元然离开的架势,总觉得他不会死心。   傍晚,她借独自逛花园之名,逛着逛着就偷偷离开了侯府,借着昏暗的天色潜进了抚远将军府。   就一天的功夫,原本气派的将军府便让景玓感到陌生。如同被打劫似的,‘抚远将军府’的门匾不见了,满院的娇花翠叶折的折、断的断,各院落的房间皆被搬空,剩下的就是一些衣物和帐子,散乱的被弃于地上。   她在府里走了一圈,连个鬼影都没见到,不得已她只能离开,往城郊而去。   而城郊的一处荒屋中,女人哭啼的声音时而传来,在夜深中显得很是惊悚,让原本就荒凉的郊外变得更加瘆人。   女人哭了许久,泪都快哭干了,但不远处靠墙而坐的男人却一直没吭声。   “然儿……娘饿了……”女人爬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   这些年,享受惯了差奴使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突然间穷困潦倒,姚珠花很是不习惯。   何况一整日滴水未进,她饿得浑身无力,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烦我!”杜元然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尽管他已经压低了声音,可语气里依旧充满了暴戾。   “然儿……”黑暗中尽管看不清儿子的脸,但姚珠花望着儿子在黑暗中的轮廓,是那么的陌生和害怕,仿佛她眼前的人不再是她所生的儿子,而是一个暴戾无情的恶魔。   听着她充满害怕的低唤,杜元然依旧没有回应。   因为他恨!   无比的痛恨!   特别是一回想起景玓数落他们母子的话语,他就羞愤难当,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杀了以抹去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不理睬姚珠花,同样也是因为恨。恨姚珠花太过骄傲自满,明明她应该把景玓当亲生闺女对待的,可她却在拥有了富贵之后拿着长辈的身份处处刁难景玓。明明她早前吃过那么的苦,在拥有了一切之后却一点都不珍惜。明明她可以在他犯错时站出来指责他,可她不但不指责反而教唆他去挑战景玓的容忍度……   这样的母亲,他要如何再敬重?   眼见姚珠花又要哭,他暴躁得再也忍不下去,起身怒骂,“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饿了就去街上讨食,告诉我又有何用?难道我就不饿?”   不想再听那烦人的哭声,他随即便要离开荒屋。   可就在他刚要踏出破烂大门时,一盏灯笼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顺着灯笼火光往上,待看清楚女子容貌时,他蓦然一怔,很是意外,“你……”   “杜将军……”女子友好一笑。   但她刚开口,杜元然便冷着脸暴躁打断,“这里没有什么将军,你若是来看我笑话,那便恕杜某无礼了!”   女子笑容僵了僵,似是察觉到自己喊错了,遂立马改口,并且直接表明了来意,“杜公子,我来见你,不是为了嘲笑你,而是来帮你的。”   闻言,杜元然双目紧敛,目光如剑地盯着她精致的瓜子脸,“帮我?你有那么好心?”   女子正色道,“景玓不要你,是因为她看中了钰王妃之位。而钰王妃之位是我的,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抢走的。如此,你还怀疑我的来意吗?”   若是别人如此信誓旦旦的要做钰王妃,杜元然肯定是嗤之以鼻的,甚至会骂对方痴心妄想。可面前这女子,他不止认识,还知道她底细,凭她和钰王的关系,她不想钰王妃之位被人抢走,确实说得过去。   “兰小姐的来意杜某明白,但兰小姐似乎找错了人,如今杜某沦落至此,别说挽回景玓的心,便是见她一面都没资格。”   “杜公子,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只要你答应同我联手,我相信很快你便能得到景玓。到时候成米煮成熟饭,你还怕挽不回景玓的心?”   看着她脸上自信满满的笑意,杜元然不禁沉思了起来。   ……   深夜,景玓偷摸着回府。   刚一踏进自己的小院,就被一道磁性的嗓音‘问候’,“去哪了?”   她惊了一跳,待看清楚树下熟悉的身影时,赶紧跑过去,笑呵呵地问道,“大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是不是我院里的夜景比你院中的好看?”   景炫板着脸斥道,“油嘴滑舌!说,去哪了?”   景玓也不敢跟他玩笑了,低着头道,“今日杜元然来找过我,被我气跑了,当时钰王也在,我没来得及去追踪杜元然下落,等我想起来时,发现已经迟了,杜元然和他娘不知踪影,我寻遍了他们可能去的地方,但都没发现他们。”   景炫叹了口气,“你就不知道来问大哥?”   闻言,景玓抬起头,面露惊喜,“大哥,你知道?”   “我有暗中派人盯着他们母子,日暮时他们母子在城郊废墟,后来有一女子去找他,将他们母子带走了。”   “女子?谁啊?唐滢滢?”   “唐滢滢昨夜卷了财物私逃,去向不明。”   “呃?”这消息,景玓还真是大感意外。那唐滢滢上赶着要给杜元然做小,她是真的以为她和杜元然是真心相爱的,不然杜元然怎么会冒着惹恼侯府的危险在娶妻当日抬唐滢滢进府,还让她一个小妾披大红嫁衣。   不过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大哥,你说有一女子去找杜元然,谁呀?”   “钰王表妹,兰昭舒。”   “……!”   景玓不听则以,听到这,脸色瞬间便冷了。   要说其他人去找杜元然,说是可怜杜元然,她还不会多心。   可兰昭舒去找杜元然,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兰昭舒的‘用心’了!   “大哥,那兰昭舒把杜元然带哪去了?”   “她身边有太师府的人,我派去的人担心被发现,便没再跟踪他们。”景炫神色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摸着她脑袋,叮嘱道,“那兰昭舒是何心思你应该明白,她与杜元然勾结在一起不会有好事,以后你得离钰王远些。”   “大哥,我对钰王真的没那个心思,都是他,不知道犯什么病,老是找各种理由缠着我。”景玓委屈地噘着嘴。   该告状的时候她是不会心软的。   景炫‘哼’道,“这钰王,实在无德,身边女人数多,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纠缠你!”又摸了摸她的头,“早前让你身边多养几个手下,你非不同意。从今起,我让罗玮跟着你。”   景玓本不想答应的。   原身以前不同意身边带手下,是因为怕杜元然吃味儿。现在的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多个人在身边她觉得自由被限制了。   不过仔细考虑,她现在还在京城,这是非之地,身边没个人的确不方便。香杏她们虽然也很忠心,但她们只适合内宅,不适合抛头露面。   “好,都听大哥安排。”想明白后,她乖巧地应道。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房睡觉!”景炫板着脸催促。   “是。”   景玓麻溜的往闺房去。   然而,当她推开房门的瞬间,便嗅到屋里不对劲儿。   除了人的呼吸声,还有一股某王爷身上的香气。   她没出声,默默关上房门,然后径直朝床边走去。   拉开床幔,她抓起枕头,对着卧在床上的人就是一顿暴打!   “你……”男人跳起,在挨了两次打后便开始抢她手里的枕头。   景玓力气不小,但他也没留余力,于是一抢一拉,景玓直接栽到了床上。   枕头瞬间从她手中脱离。   紧接着,一条修长的大腿压在她背上。   而且是很用力地压着她,让她完全直不起身。   不得已,她只能抬头朝男人瞪去,“夏炎雳,你别太过分了!”   夏炎雳腿压着她,双手却是环臂,冷冷地开口,“你还是舍不得他,对吗?既然舍不得,那为何又要逃婚?既然舍不得,为何又要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景玓,“……”   她听得出来他在生气,而这生气的语气中还充满了浓浓的酸味儿。   “你今日不给本王一个交代,那就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景玓险些内伤,不知道的是还以为是她出轨被他抓奸了呢!她扭了扭被压疼的后背,咬着牙道,“想我好好说,就把你的猪蹄拿开!”   “你!”夏炎雳更气恼。   可对上她喷火的双眸,他还是将腿从她背上移开。   景玓立马就想下床,结果她刚一动,腰间又突然一紧,她原本挂在床下的双脚飞离地面,整个人落入他怀中。   “夏炎雳,你这样有意思吗?”坐在他腿上,看着他那占有欲十足的神色,景玓都被他气冷静了。   “说!为何要去寻他?”夏炎雳一手紧搂着她腰肢,一手捏紧她下巴,生怕她不会正面回答一般。   “我就想看看他的下场有多凄惨,可惜……”景玓突然一改凶恶,委屈地噘起嘴,“可惜我没看到他的下场,你那表妹就把他们母子偷偷带走了。我都不知道你表妹居然是如此人美心善,见不得这么一个外男受苦。”   “兰昭舒将杜元然带走了?”夏炎雳眉心蹙紧,对这消息显然很是意外。 第24章 贱人!你竟然不是完璧!   “怎么,你不信?”景玓趁机推了他一下,“那可是我大哥亲自告诉我的,就是你表妹兰昭舒带走了杜元然母子!”   她推是推了,但夏炎雳手臂跟铁箍一样搂着她腰肢,她没推动不说,反而让他下意识地更加收紧了手臂。   且嘴上听他道,“没想到她居然喜欢杜元然。”   景玓,“……”   夏炎雳低下头,几乎是与她眼贴眼、鼻贴鼻,“既然她喜欢,那便成全他们,省得本王整日担心你对杜元然余情未了。”   黑暗的光线下,他五官没有那么清晰,但一双眸子泛着幽幽黠光,真真如同一只勾魂的妖孽。   更何况此刻他们俩的姿势,别提多暧昧了,呼吸里全是彼此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景玓心口都漏跳了一拍。   但很快,她皱着眉低恼,“放开,疼死了!”   疼……   夏炎雳微微一怔,似是反应过来自己用力过度,这才缓缓将手臂松开。   景玓立马从他腿上滑下去,背对着他道,“天快亮了,我要睡了,麻烦王爷挪地儿!”   夏炎雳虽然放开了她,可手臂还是保持着方才搂她的姿势。   景玓看不到他神色的变化,但明显感觉到他情绪已经平稳,又准备催他离开时,只听他低沉问道,“他们二人,你想如何对付?”   闻言,景玓诧异地回头。   夏炎雳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嗤’声笑道,“本王是非分明,绝不会姑息养奸,即便她是本王的表妹。”   ……   两日后。   景玓收到一份请柬。   太师府送来的,还是太师夫人亲自邀请她去太师府做客。   设的还是晚宴。   而就在她收到请柬的半个时辰后,夏炎雳又派影风前来给她送信。   信上就两个字:放心。   她看了信,笑。   一家子搞个鸿门宴,想把她当猪宰,她能放心?   影风瞧着她看信发笑,回去复命时,还不忘描述她看信时的模样,“王爷,六小姐看到您的信,很开心。您这般惦记她,想必她很是感动,相信要不了多久她便能对您死心塌地。”   夏炎雳正吃着茶,听到他的话,不禁抬起眸子,微眯着把他盯着。   脑海里不断地回想某个女人笑时的模样……   开心?   别人发笑是否开心他不知道,但那女人每次发笑,跟‘开心’可是扯不上一丁点关系!   “王爷,您怎么了?”瞧着他忽明忽暗的眼神,影风头皮有些发麻。   “无事,退下吧。告诉影韵,务必保护好她,不许她少一根毫毛!”夏炎雳垂下眸光,语气是无比的冷硬。   “是,属下会交代好影韵的!”影风赶紧立正身形。   ……   景玓如约去赴宴了。   景炫也把罗玮派到了她身边,但景玓没带她进太傅府,只交代他,“一个时辰后我若没出来,你便找借口去太师府里寻我。”   “是,六小姐。”罗玮对她也是言听计从。看她带着香杏进了太师府后,他便在太师府附近躲了起来。   对于太师府,景玓的原身没有太多记忆。   虽说侯府跟钰王走得近,但钰王被封王后便有了钰王府,而太师早逝,太师夫人一直深居简出,一般宫宴上能见得到她一面,其余时间几乎很少有她的消息。   她一进太师府大门,门房便有一位老婆子迎向她,行礼问安后便毕恭毕敬地引她到了主院。   夜色并没有掩盖住太师府的富贵气派,一路灯笼高悬,层楼叠榭、雕栏玉彻更显得金碧辉煌,再衬着古树的荫影,如梦如幻般,说是置身琼楼玉宇都不夸张。   “安启侯府景六小姐到!”   随着传报声,景玓进了正厅。   厅里明如白昼,她一眼望去,便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认真来说,也不是她熟识的,而是她原身熟识的,都是朝中有名望的官家小姐。   见她出现,那几位小姐都朝她展露微笑。   她也礼貌地回她们一笑。   “玓儿小姐,我们可是等了你多时,总算把你盼到了!”太师夫人袁甄热情的招呼着她,“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许久未见,玓儿小姐真是越发倾城绝色了。”   这种亲切和热络,若是熟悉的长辈,景玓自是愿乐悦见。可这位太师夫人,她们一年都不一定能见一次面,对方却热情得如同她亲大姨似的,要她能喜欢,这还真是有些为难她。   “景玓见过太师夫人。”但面上,她端得典雅温柔,并没有因为袁甄的亲切和夸赞忘了礼数。   不等袁甄再开口,坐在袁甄左侧方的一男子突然起身,笑着拱礼,“六小姐能来,真是让我们太师府蓬荜生辉,长皓这厢有礼了。”   景玓微微扭头看去。   夏长皓,夏炎雳的弟弟。她知晓此人的存在,但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说实话,若不是知道他和夏炎雳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还真是很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也不说是这夏长皓有多丑,认真来说,他也不丑,五官清秀,摆在明面上的举止也温润优雅,但跟夏炎雳那张精雕细琢的妖孽脸比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妈生的。   “见过二公子。”她也温柔地福了福身,算是回礼。   “景六小姐。”夏长皓下手方的女子也起身同她招呼。   女子没有前面的母子俩热情,与景玓招呼时下颚还微微抬着,语气也很明显的生冷。   这便是太师府的三小姐,夏炎雳的胞妹夏长玲。   “三小姐。”景玓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对她也福了福身。   “景六小姐能来太师府,真的算是稀客。”夏长玲身侧的女子笑着出声。   此人正是兰昭舒。   景玓美目轻扫,并未接她的话,随即便转身给香杏暗示。   香杏将带来的礼盒奉上。   景玓道,“太师夫人,虽我不知今日是何日子,但蒙您相邀,实乃荣幸。小小礼物,还请您别嫌弃。”   袁甄打开礼盒看了看,笑得眉眼弯弯,更显得亲和热情,“玓儿小姐真是有心了!快请玓儿小姐入座!”   景玓在夏长玲和兰昭舒的下手位落座。   可以说,她在这一侧,算是坐在了尾巴上。   不过她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一直保持着温柔婉约、落落大方。   “夫人,这么晚了,怎还不见钰王?”她刚落座,斜对面的一名女子便出声询问。   袁甄脸上始终带着热情的笑,但听到问话时,笑容有那么一丝僵硬。   景玓捕捉到了。   只听袁甄道,“我家雳儿就是如此,整日里忙得都不见影,明明说好今晚会回来的……唉,改明儿我一定好好训训他!”   她话音一落,不仅那提问的女子,就是其他闺秀们也都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气氛……   景玓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所有人,特别是夏长皓,面对闺秀们的一脸失望,他神色也明显的变得不好看,仿佛有个隐形人在他面前甩了他一耳光似的。   活了两辈子,景玓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一场夜宴,她必须得夸一夸太师夫人袁甄。   真是太‘有心’了!   突然,席间一女子起身,说是要去花园里欣赏夜景。   她刚走出大厅,景玓便也起身朝大厅外而去。   对于这样一场各怀鬼胎的夜宴,她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与其让他们给自己下套,她宁可自己先挖坑……   至于坑死哪些人,这就不在她的考量中了。   先离开大厅的女子带着丫鬟往东面花园去了,而她则是选择了西面。因为来时,她便发现西面有一处荷塘。   香杏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并小声询问,“小姐,我们这是去哪?”   景玓没说话,到了荷塘边,仔细听了一下四周动静,这才压着嗓子叮嘱,“香杏,一会儿我会落水,你不必慌张,只管呼救。待我上岸以后,不管他们如何安排,你都不能跟着,哪怕假装晕迷都行。”她神色微沉,语气加重,“想要活着看他们的‘好戏’,一定不能跟着我,知道吗?”   香杏身子一颤,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顺从地点头,“是……奴婢记住了。”   景玓这才浅露微笑,随即纵身跳进荷塘。   见状,香杏也是真吓到了,立马惊呼起来,“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我家小姐——”   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她放开的呼声极为震耳,加之荷塘与大厅的距离并不远。   很快,便有两名侍卫奔来。   紧接着,袁甄带着一群闺秀们也纷纷赶来。   侍卫跳下荷塘,很快便把景玓救上了岸。   也没人询问景玓是如何落水的,只听袁甄急切吩咐,“快把玓儿小姐扶去西厢房!”   两名婆子上前,合力扶着浑身湿透的景玓快速离去。   香杏本想追去,但突然想到景玓先前沉冷的叮嘱,突然‘啊’一声倒向地上。   她这一倒,立马传来一道女声,“这侯府的丫鬟怎么回事,如此便被吓晕了?”   接着又传来袁甄的声音,“把她扶去后院!”   ……   另一头,被两个婆子扶进西厢房后,景玓换了她们给的衣裙,但仍旧窝在床上一个劲儿的打颤。   ‘阿嚏’!   ‘阿嚏’!   “六小姐,已经安排人去熬制姜汤了,您再忍忍,待喝了姜汤便会暖和起来的。”其中一婆子很是温柔的安慰她。   “多谢。”   景玓刚冲她感激,就见一曼妙身姿从门外进来。   “六小姐,这是我表舅母特意嘱咐给您熬的姜汤,您快服下吧。”兰昭舒亲自端着碗到她面前。   “有劳兰小姐了。”景玓从被窝里伸出手,将汤碗接过。   但她没喝,而是朝两名婆子说道,“我有几句话想同兰小姐说,不知你们能否行个方便?”   两名婆子倒也没迟疑,很快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她和兰昭舒。   景玓用脚踢开被子,改坐在床边,一边吹着姜汤一边对兰昭舒笑说道,“上次在钰王府与兰小姐生了那样的不快,我还以为兰小姐会记恨我呢,没想到兰小姐居然如此不计前嫌。”   兰昭舒柔声道,“六小姐,上次是舒儿不对,不该那般冒犯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才是。”   景玓腾出一手,对她招了招,“你过来些,有关钰王的事,我真有话同你说。”   闻言,兰昭舒不疑有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她倾身。   只是下一瞬,景玓猛地出手,指尖点在她穴位上。   兰昭舒一张俏脸顿时扭曲。   但已经迟了。   不但动不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景玓起身,抓住她后脑勺的头发用力下拉,迫使她仰头后,将姜汤汹涌地灌进她嘴里。   管她会不会被呛死,她接着用力将兰昭舒往床上一推。   再然后,一记凌厉掌风熄了灯。   她没有离开,而是飞到了房梁上。   一刻钟左右。   房门被推开。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进来,并快速关上房门。   景玓在上方屏住呼吸,虽看不清楚对方是谁,但从对方身形来看能确定是个男人。   而这男人到了床边后,把床上的女人摸了一遍,然后就开始撕拉女人的衣物。   看得出来他很急,急得他自己的衣物都没脱完便扑到了兰昭舒身上。   屋里黑,景玓看不到细节,但很快听到男人发出咬牙切齿的咒骂声,“贱人!你竟然不是完璧!”   这声音,景玓比谁都熟悉。   不是杜元然还能是谁!   杜元然如何识破兰昭舒不是处丨子之身的,她不知道,此刻她意外的是,兰昭舒还没嫁人就已经与男人发生过关系了……   谁?   夏炎雳?   “贱人!你这不守妇道的贱人!自己早已失身,却还嫌弃我脏!”   “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看我今日不弄死你!”   “是你这贱人害我失去一切!弄死你!我弄死你!”   床上,除了男人咬牙启齿不断输出的谩骂声外,最让景玓觉得辣眼睛的是男人的暴戾。   除了疯狂起伏的身体外,还有打在女人身上的拳头声!   景玓都有些后悔留下来观摩了,这种残暴的场景,她要多少消毒水才能把眼睛看到的污秽洗净…… 第25章 把他们的恶行全揭了!   兰昭舒被她点了穴,一直没声儿,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杜元然打死。   不是她同情兰昭舒,她可以发誓,她巴不得兰昭舒死在杜元然身下。毕竟杜元然能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证明兰昭舒的阴险和恶毒,这种人,死多惨都活该。   她只是被杜元然恶心到了,毕竟他嘴里骂的那些污秽之言都是冲她去的,就连他想奸丨污的人也是她,看戏是一回事,但被人当做意丨淫和泄丨欲的对象,这真不是一句‘被侮辱’就能形容的!   趁着杜元然在极端疯逼的状态中,她如魅影般落在床边,一记掌风化成利刃狠狠地劈向那正挺动的后腰——   “唔!”   伴随着闷痛声,杜元然栽在了兰昭舒身上,所有不堪入目的动作皆停止。   景玓多一眼都没看,转身便奔向房门。   如同她想的那般,门外并无人。   今晚到底有哪些人想犯贱她暂时没定数,但兰昭舒没离开房间杜元然就进来了,单从这一点上就可以推断,门外没人,或者说是有人事前就打点好了,为的就是方便房里的人尽情发挥……   出了房门,她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一棵大树上。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这会儿离开有点扫兴,再怎么说主人家盛情相邀,她得亲自‘感谢’人家一番才是。   只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刚从房里出来不到一刻钟,又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现。   借着高悬的灯笼,她这次看清楚了,对方竟是这太师府的二公子夏长皓!   看着夏长皓离房门还有一段距离便开始脱衣,藏在树枝中的景玓如同被人强行灌了粪尿,这一刻,何止是恶心,她连杀人鞭尸的心都有了!   “美人,小爷来了……啊!”   在夏长皓一声惊呼后,很快,房里便亮起了烛火。   紧接着他跌跌撞撞跑出门,如鬼叫般大喊,“来人——来人——”   人,很快便来了。   领头的还是太师夫人袁甄。   身后跟着先前扶景玓回房的那两个婆子。   在后面是太师府三小姐夏长玲以及来太师府做客的闺秀们。   借着高悬的灯笼,大家都看到了夏长皓衣衫不整的样子。袁甄忍不住恼问,“何事如何慌张?”   “娘……里面……里面……”夏长皓一手提着裤头一手指着屋里,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来的人太多了,至于他话都说不利索。   袁甄皱着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带着人快速进屋。   很快,屋里发出一阵阵惊叫。   然后那几名前去瞧热闹的闺秀们纷纷逃也似的跑出来。   此时此刻,藏在树上的景玓很是懊恼。她应该晚点再出来的,如果早知道今晚设的局是为了让夏长皓奸丨污她,她应该在房中等着夏长皓,然后让他和杜元然、兰昭舒来一个双龙御凤,保证成为明日京城最劲爆的消息……   可惜了!   趁着混乱,她从树上快速飞下,落在远处,然后佯装漫步一般朝那间屋子走去。   “发生何事了?”   看着她突然出现,还在屋子里的人全变了色,比见了鬼还精彩。   夏长玲最先回过神,指着她怒问,“你怎么不在屋子里?你去哪了?”   景玓笑,“三小姐这话问得,我就该在屋子里吗?我就不能出去透口气?”   “你!”   “玲儿,住嘴!”袁甄低喝。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亲切和热情,保养得体的容貌虽然还是那么精致典雅,但神色却是极度的严厉和刻薄。   如果可以,景玓真想捅她几刀。   兰昭舒的目的是想让杜元然玷污她,这太师夫人是想让她儿子玷污她,都是畜生,没有差别!   “钰王到——”   门外突然响起传报声。   房里的人,除了景玓外,其余人脸色更是难看到吓人。   刚好那两个婆子把床上的男女给弄醒了。   夏炎雳一进门,便看到杜元然赤着身从床上滚下来。   而兰昭舒因为被点了穴无法动弹,但此刻的样子那真叫一个无法直视——   成‘大’字型不说,身上的衣裳全都杜元然给扯裂,可以说是一丝不挂!   除此外,她一身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鼻青脸也肿,一丝不挂的身上全是被打过后的伤痕,说是触目惊心都不为过。   还是夏长玲扑过去,扯过床上的被褥把兰昭舒的身子给盖住。   “发生了何事?”夏炎雳怒气响彻房梁。   “大哥,舒儿她……她……”夏长玲抬手便指向景玓。   景玓立马接话,“三小姐,你不会说是我把兰小姐玷污了吧?抱歉,我是个正常女人,我不好女色。”   夏长玲恼羞成怒,吼道,“是你把杜元然带来的!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   景玓冷着脸,同样抬手指着她,“把你粪口闭上!如果你不是太师之女,就凭你方才的话,我能打得你娘都认不出你!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与杜元然的婚约是我主动退的,我恨他都来不及,我能把他带来跟你们府里的人睡觉?别以为自己有张嘴就能随便喷粪,敢给我泼脏水,你信不信我立马告上金銮殿?我安启侯府的清誉绝对不允许任何贱人污蔑!”   她最后一句‘任何贱人’是咬着牙磨出来的,磨牙声是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夏长玲美目狠蹬,激动地还想再说什么。   ‘啪’!   突然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   动手的不是别人,而是她亲娘袁甄!   “你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袁甄厉声怒斥,随即便朝一旁婆子下令,“把三小姐带下去!”   夏长玲捂着脸,被打了一耳光已经算是被震慑到了,再抬眼看向夏炎雳时,蓦地哆嗦了一下,在两个婆子一左一后抓住她胳膊时,她咬着唇再没敢说一句话,低下头任由俩婆子带着她离开。   没了女儿在场,袁甄似乎也冷静了不少,随即便一脸怒火地质问地上的杜元然,“你是如何进来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到我府中行这等奸丨淫之事?”   在从床上滚到地上的时候,杜元然就看到了景玓,再看到夏炎雳出现,他整个人都处在惊吓和难堪中,所以一时也没出声。   这会儿被袁甄审问,他似乎才回过神。   他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看着床上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兰昭舒,他脑子也没废,立马指着兰昭舒辩解,“是兰小姐带我进太师府的!也是她勾引我的!”   即便他想玷污的人是景玓,可眼下的场景容不得他说实话。毕竟就算他说了实话,也只会成为笑话。   试问,他到太师府与安启侯府嫡女苟合,这话说出去谁信?   “满口污蔑之言!”袁甄气急怒道,“舒儿乃清白女子,岂会做出那等不知廉耻之事?你瞧瞧她现在的样子,都被你害得不成人样了,这是勾引人的女子该有的吗?”   “清白女子?”杜元然忽地笑了,满眼厌憎且嘲讽的笑,继续指着兰昭舒说道,“她都不是完璧之身,哪来的清白?你们要不信,可前去查看,看看她是否有落红……”   ‘红’字音还没落下,突然一记拳头砸向他的脸。   “你给我闭嘴!”   突然的一圈打懵了杜元然,也把看热闹的景玓给看直愣了。   站在杜元然面前的夏长皓一身暴戾之气,虽然已经整理好了衣裤,但捏着拳头一脸狰狞的他莫名地处在发狂状态中……   这TM啥剧情?   信息量貌似有点大!   景玓缓缓扭头朝身侧的某王爷看去。   反倒是他最为平静,除了俊脸黑沉气息冷冽外,那眼神也没见过多的怒火。   她嘴角突然勾勒,故意放大嗓音问道,“王爷,兰小姐不是您的侧妃人选吗?怎么她失身您一点都不着急?”   这个节骨眼上,她开口,等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袁甄脸色肉眼可见的失血。   夏炎雳给了景玓一记冷眼。   但景玓丝毫不惧,还快速走到床边,‘啪啪’在兰昭舒身上点了两下。   从兰昭舒满身通红的状态来看,十有八九与那碗姜汤有关。而她也很清楚,杜元然虽然跟兰昭舒办了事,但事儿只办了一半……   果不自然,她刚为兰昭舒解穴,兰昭舒便扭动着身体呻吟。   她眼神涣散迷离,神志明显不在常态。除了身体辣眼睛地扭动外,呻吟还伴随着哀求声,放浪地响彻整间屋子,“大表哥……快给我……求你快给我……嗯啊啊……”   她在床上那叫一个放浪形骸、骚气冲天,而屋子里的人则如同置身冷天雪地,每个人的脸色都如同被冻紫冻青了一般,连呼吸都好像凝固住了。   “哈哈!”景玓忍不住大笑,朝屋子里三个男人看去,“你们三个,到底谁上啊?”   “放肆!”袁甄激动厉喝,一双眼睛恶毒地瞪着她,恨不得把两只眼睛抠出来她砸过去般,“我太师府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放肆?”景玓倏地收起笑,撸起衣袖不甘示弱地开骂,“谁请我来的?是你吧,太师夫人!我落水,是谁的人煮的姜汤?也是你的人吧,太师夫人!没错,我是没喝姜汤,而是给兰昭舒喝了,可谁知道她喝了姜汤能变这么骚,我想问问太师夫人,这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姜汤的问题?杜元然如何来的,他已经交代了,是兰昭舒让他来的!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太师夫人你作为过来人,应该也装不了糊涂吧?你的二儿子也来了,门还没进衣服就脱了一半,怎么,是我请他来的吗?我就想问问太师夫人,如果那碗姜汤我喝了,是什么下场?”   “你……我……”袁甄被她怼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景玓朝她走了一步,阴着脸咬着牙,满身杀气地抬手指着她,“看在你是太师夫人的份上,我不骂你太师府是毒窝,也不骂你们有多阴险肮脏,但我景玓今日以安启侯府之名起誓,如若你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便是赔上安启侯府所有人性命,我也要你们一家为我的清誉陪葬!”   狠话,谁不会!   横事,谁不敢!   她景玓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之辈,这些毒妇再毒,她也能以毒攻毒!   何况,她本就不是这异世人,不需要给任何人留脸面!   袁甄是真没想到她会这般凶悍,语无伦次后,她猛地朝夏炎雳跑去,痛声哭道,“雳儿,不是六小姐说的那般,今夜之事与母亲无关,母亲是听你说对六小姐有好感,故而才邀请六小姐来府中做客……雳儿,真的,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事是如何发生的,你相信我!”   景玓‘哈哈’笑,“好一句不知道!”   “够了!”夏炎雳低吼。   袁甄瞬间止住了哭声。   原本一脸狰狞的夏长皓狠狠颤了一下,目光充满了心虚,几乎是不敢正视他这位兄长。   夏炎雳深吸一口气,又低吼,“影韵!”   他吼声一落,一名黑衣女子从外面飞进来,单膝跪地,“主子!”   “今夜之事,你如实道来!”   “回主子,今夜之事,如景六小姐所言。只是,景六小姐并非失足落水,而是故意落水。夫人安排厨房熬制姜汤,在汤中落了药。兰小姐负责给景六小姐送姜汤,但景六小姐早有疑心,故而将姜汤为兰小姐灌下,并点了兰小姐哑穴。后面便是杜元然与二公子相继入室,都想玷污景六小姐,殊不知房中之人已换成了兰小姐。”   影韵的出现,让景玓暗自惊讶,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人盯着!   除此外,她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夏炎雳,这叫影韵的女子是他安插的‘监视器’她能理解,但让影韵当众说出事情全部经过,这就等同于当众放监控视频……   她是有意要太师府难堪的。   一来,跟太师夫人硬刚,不但能解一些恨,还能让这帮烂人再不敢对她耍阴谋手段。二来,她和太师府有了矛盾,就间接的同夏炎雳有了龃龉,往后他便不能再纠缠她。因为是太师府先耍阴谋,夏炎雳就算有怨,也输了底气,不会因此而迁怒安启侯府,对他和太子的关系也造不成影响。   可她没想到的是,他非但没有站在她的对立面,还让手下直言不讳地揭露自家老母和兄弟的阴险无耻行径……   这TM唱的哪出?! 第26章 钰王爷的理解力   “雳儿,不是影韵说的那样!”袁甄拉住了儿子的手,急声说道,“六小姐落水,我担心她受凉,是让人为她熬了姜汤,但是,我绝对没让人在汤里落药!”   “是吗?”夏炎雳狭长的眼角斜向她。   此刻的他,没有了平日里的邪魅不羁和肆意张扬,整个人透着一股森寒的气息,就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生养他的母亲,而是陌而不识的路人。   想起杜元然曾经对姚珠花言恭事从的孝顺模样,此刻景玓紧盯着他们母子,眉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复杂。   毕竟时下的人崇尚‘孝道’,夏炎雳这般神情和态度,活脱脱一逆子……   很快,她暗暗摇头。   与夏炎雳接触这两个多月以来,他言行举止浮滑轻狂,明显就不是个受世俗约束的。他都不把礼数观念放在眼中,那有多大可能会对父母言听计从?   袁甄突然怒指着床上,痛哭道,“雳儿,都是她做的!你也听到杜元然亲口承认了,是兰昭舒带他进太师府的!他们勾结,存了心要毁六小姐清白,那姜汤是她端去给六小姐的,那汤里的药也一定是她落的!你相信母亲,母亲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加害六小姐!再说你弟弟他跑这边来,一定是今晚饮酒过多醉糊涂了,所以才走错了地儿!”   听到她如此说,原本不敢直视夏炎雳的夏长皓立马跪在地上,一脸的懊恼,直认错,“大哥,我真不是有意来这里的,我只是饮多了酒迷糊了而已。大哥,你相信我,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对六小姐起那种心思。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再贪杯!”   景玓一对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这对母子,狡辩功力之深、默契程度之高、脸皮尺度之厚,只怕平日里没少做这种烂事被抓!   这一刻,她冷笑着看向床上的兰昭舒,她还在放浪的呻吟着,真是辣眼到让人作呕,可偏偏夏家这母子仨竟没一个上前弄晕她,反而被袁甄和夏长皓‘卖’得彻底!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觉得兰昭舒可怜。   许是她盯着床上的缘故,夏炎雳也看了过去。   没人看到,他眸底闪过的憎恶。   “既然兰昭舒早已非完璧,而今又因勾结外男欲玷污景六小姐不成而反遭外男玷污,那她便再没资格做钰王府的女人。”他又斜视着袁甄,字字冷硬如凿,“母亲,她一直受你管教,如何婚前失贞的,恐怕需要你费心彻查一番了,否则怕是不好向表姑一家交代。”   “是……是……我一定会彻查清楚此事!她既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自是没资格再入钰王府,这些我都会同你表姑一家讲明的!”袁甄不停点头。   “影韵!”夏炎雳沉声喝道。   “主子,属下在!”   “杜元然入太师府行奸淫之事,将其拿下,送至官府!”   “是!”   杜元然没吱声,除了细听他们母子对话外,也在不断的盘算自己要如何脱身。听到夏炎雳要将自己送官,他一脸大骇,瞬间从地上跃起,然后使出轻功就朝门外飞去——   见状,影韵都没等自家主子再吩咐,迅猛追了出去。   景玓神色沉着,也追了出去。   这渣男一再挑衅她底线,她今日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大门内的空地上,杜元然被数名黑衣人围困住,虽然他没占到上风,但黑衣人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拿下。   眼见影韵要加入,景玓叱喝而上——   “都给我让开!”   黑衣人一见她加入,很明显的露出了一丝谨慎,并立马收了攻击性动作。   杜元然看着飞驰而来的她,以为她是来替自己解围的,顿时心中雀跃,激动的嗓音都沙哑了,“玓儿……”   ‘啪’!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被他组织出来,一条黑色的犹如长蛇般的东西便落在他身上!   “唔!”   随着鞭子生猛的力道,他高大健硕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去。   落在地上,他还心存幻想般忍着疼痛仰起脖子,目光戚戚地望着落在自己身前的人儿,“玓儿……我……”   “杜元然,没了将军之位,凭你这身武功,要饿死你其实也挺难的。我本没有想过对你赶尽杀绝,但你不改狼心狗肺,合着他人想玷污我,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今日把债全部讨回来!你的武功都是我花银子请人教的,那我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吧?”   “你——啊——”   看着她冷绝无情的脸蛋,杜元然始终不愿接受这是那个喜欢了他多年的温柔女孩。然而,当她收起鞭子,手持一把匕首凌厉刺下时,他才彻底相信……   她是真的变了!   或许应该说,曾经爱慕他的那个女孩不在了!   从成亲那一日起,她的眼中再没有他,她的身上再没有一丝温柔,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让他觉得害怕……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座太师府。   随着四肢筋脉被人强行割断,杜元然身下殷红一片。但紧接着又是‘咔咔’骨头碎裂的声音,直到杜元然痛晕过去,女子才停手。   夜色下,她精致的容颜宛若仙子,绝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可那绝美的容颜下散发出来的气息又仿佛带着世间最剧烈的毒药,只看一眼都能让人窒息。   影韵带着黑衣手下僵硬地立在她和杜元然周围,每个人无不是眸孔大开。   因为景玓不仅亲自挑断了杜元然的手脚筋脉,还生生拧断了杜元然的四肢!   其实对他们这些暗卫来说,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做这些事的人换成了一个娇柔昳丽的世家小姐,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而这位娇柔昳丽的世家小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像绣花一样从容,这种视觉冲击力,更是叫人瞠目结舌。   景玓直起身,像是没看到周围人的反应,只平静地对影韵道,“可以了,他不会再跑了,送官府去吧。”   影韵紧抿地唇狠狠一抽。   这便是他们未来的主母……   景玓随即朝大门的方向而去。   这太师府,她是一刻都不愿再待。今晚是没把太师夫人和夏长皓那对母子怎样,但她也知道,只能这样了。   若是夏炎雳护短,她或许会和那对母子刚下去。   但夏炎雳明显是知道自己母亲和兄弟的德行有问题,他手下在禀报经过时,都没为那对母子遮掩,就这态度,她再刚下去,反而显得咄咄逼人了。   既然他已经清楚了所有经过,那她便退一步,就当是给他个面子。   大门外,侯府的马车已经在等她了。   不止罗玮候在马车旁,香杏也不知道何时出来的,跟罗玮一同等着她。   马车帘子是揭起的,里面还坐着一个人。月光照不进去,但从身形上她一眼便知是谁。   她踩着脚踏上了马车,在他对面坐下。   罗玮和香杏随即也跟着上了马车,一车四人直奔安启侯府的方向。   “以后不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景玓靠着车壁昏沉沉地想睡过去时,对面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皮,“嗯?”   “若无大事,以后不会再让你踏进太师府。”   这话若不仔细听,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他不欢迎她去太师府。可从他低沉的嗓音中,景玓还是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没事,我本来也不喜欢串门。”   “我向母亲提过与你的事,她还是那样,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夏长皓。”   景玓笑,“看出来了。她打着你名号邀请那些大家闺秀,其实不是在为你挑女人,而是在挑选二儿媳。”   夏炎雳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随即低沉的语气一改,也跟着她笑,“既然你都明白了,那本王也不再多做解释。自从我爹去世后,太师府便是如此,你若不喜,可学本王这般,远离他们。”   景玓,“……”   古人不都尊从孝道吗?他这般,就不怕别人说他离经叛道?   很快,她突然反应过来,于是沉了脸,没好气地道,“说得好像我已经嫁给了你似的,他们如何样,与我何干?”   她话音刚落,气氛骤然变冷。   冷气很明显的从她对面传来,她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张嘴——   “阿嚏!阿嚏!阿嚏!”   这连声的阿嚏不仅把鼻涕刺激出来了,连眼泪都刺激出来了,正当她想拿手绢时,对面男人朝她倾来,紧接着一块手绢塞进了她手中。   “赶紧擦掉,鼻涕都打到本王身上了!”   “……!”她感激的话咔在喉咙口,暗暗地咬紧了牙。   是她让他上马车的吗?   她现在把他踹下去可行?   后面,似是真嫌弃她了,夏炎雳再没多说一句话,景玓也乐得清净,便靠着车壁养神。   说是养神,可她越安静越觉得头重。只是因为对面坐着某人,她只能克制着不适感,强撑着回到安启侯府。   结果一点都没让她失望,当天晚上,她便出现了高热。   香杏叫来了府医,经府医诊治,她的确是落水所致的高热。   听闻消息,景良域和景炫赶来了她院中。父子俩听说她在太师府落水,又是惊讶又是生气。可香杏和罗玮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得已,父子俩只能先守着她,待她退了热以后才离去。   而天已经快亮了。   景玓迷迷糊糊中,突然接触到了一具温暖的怀抱,恰好她在梦中梦见自己回了家,正同父亲一起吃饭,父亲亲自下厨为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还不停的为她夹……   “爸……”   听着她梦语,夏炎雳眉心起了褶皱。   罢?   还是抱?   而怀里的女人正好用手抱住了他,他豁然明了,于是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但怀里的女人一点都不安分,不但扭来扭去,还不停的发笑,嘴里亦迷糊地呢喃,“喜欢……我还要……谢谢……爸……”   她断断续续的呓语声,听在夏炎雳耳中,整个人都僵了,特别是她扭动的身子,直接让他耳红脸臊,浑身如同着火一般。   他严重怀疑这女人没发病,是在故意撩拨他!   或者是白日里故意装高冷,晚上在梦中便显露了原形!   总而言之,她是喜欢他的!   如此一想,他心中顿然涌起一股喜悦,盯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他眸光不由得凝聚起了火热的气息……   景玓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景炫过来看她。   在府医确认她已经没有大碍后,景炫这才坐在床头边,一边喂她喝药一边询问她昨夜去太师府的经过。   而景玓也没隐瞒,将昨夜太师府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她不隐瞒,是因为没必要。   像袁甄和夏长皓母子的那些行径,她巴不得拿个大喇叭宣传,让更多的人知晓那对母子是如何的变态,避免其他女孩子受到他们伤害。   而景炫听完一切,震怒得差点把手里的药碗给摔了。   “该死的,一群畜生!谁给他们的狗胆,竟敢对你下手!”   “大哥,你先别生气。杜元然已经玩完了,没必要再为他动怒。至于太师府,听钰王的意思,他母亲和兄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太师夫人偏心二儿子,她那些动作,明摆着就是在为二儿子谋福利。”   “他们真是卑鄙无耻!”   “大哥,他们的德行我算是看清楚了。只是通过这事,我很好奇,为何都是太师的骨肉,皇上会那般看重钰王?如此云壤之别的待遇,这很难不让人心态失衡。”   闻言,景炫摇了摇头,“不是你一人好奇,是所有人都为之不解。钰王不仅仅是深受皇上器重,且自幼便被养在宫中。有人说太师在世时劳苦功高,因为英年早逝,皇上为之惋惜,便对其长子着力栽培,以承太师文韬武略之荣耀。”   景玓笑了笑,“可那夏长皓也是太师亲骨肉,长子都被封王了,怎么次子连在朝中露面的资格都没有,好歹有个一官半职才说得过去啊?”   “许是那夏长皓品行不端,所以才不受皇上器重吧。”   景玓唇角抽了抽。   夏长皓品行不端她赞同,可夏炎雳貌似也不咋地…… 第27章 死男人,居然嫌她口臭!   “药凉了,快喝掉。”说了这么多话,景炫才想起正事,于是赶紧又拿起勺子往她嘴里送药。   “大哥,我自己来吧。”景玓伸手想去接碗。   “你别动!”景炫用手背挡开了她的手,接着一勺一勺往她嘴里送。   都说长兄如父,景玓看着严肃但却体贴入微的他,再想着另一个世界的哥哥,心里酸涩翻涌,眼里不受控制的有了湿意。   “大哥……”   “嗯?”   “以后有了大嫂,你还会这么疼我吗?”   景炫蓦地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但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他随即朗声一笑,揉了揉她脑袋,道,“若有了大嫂,那她必定会同大哥一起疼爱小妹。”   “那大嫂万一是个不讲理的人呢?”   “不讲理?”景炫眉心微蹙,“若品行不端,大哥为何要娶?嫌你们日子过好了,娶个人回来给你们气受?你当大哥是那种拧不清的?”   “我……”   景玓还想再说什么,脑门被他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就听他板着脸道,“都不知你这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尽想些不着边际的!大哥身为长子,岂能随随便便就娶亲?明明昨夜受了那么大委屈,还把自己弄得一身病气,你就不能说点有志气的话?”   景玓垂眸。   见她不吭声了,景炫又软了语气,“怎么了?”   景玓眸光暗转,突然吸着鼻子抬头,委屈地道,“大哥,我好气啊!一想到太师夫人和夏长皓昨晚对我的算计,我就想打人。可她毕竟是太师夫人,仗着太师生前威名赫赫,又有异姓王长子撑腰,别说我不敢对她动手,京中再有权有势的人也得给她七分面子。她坏就不说了,她那个二儿子夏长皓也坏,还有她的三女儿夏长玲……大哥,你都没看到当时的场面,如果我不是侯府的嫡女,只怕昨晚夏长玲一个人就能把我欺负死。大哥,我好憋屈,好难受啊,能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就算弄不死他们,让他们一家不得安宁也好啊!”   景炫沉下脸来,深邃的眸中满是厌恨。   景玓接着道,“大哥,我想到一个办法,可我又担心你不答应。”   闻言,景炫又摸了摸他的头,“你说。”   “大哥,你帮我找个人,要赌场里混得有点名气的。”   “嗯?”   “大哥,我知道太师府牵扯的人和事太过复杂,轻易动不得,也不好动。咱们不明着来,只需在暗中花点钱,把夏长皓诱进赌场即可。像他那种人,我不信他不上钩。只要他堕进赌坑里,别说太师府不得安宁,我还能让他把整个太师府赔进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景炫几乎是没有迟疑地点头,但突然又沉眉,“但我听说那太师夫人管教颇严,据夏长皓平日里的行径,除了好玩女人外,也不见其人有多阔绰……”   “呵!这有什么难办的?”景玓嗤笑,“拉他进坑,自然需要诱饵。如果太师夫人平日里把银子看得紧,让夏长皓长期处于捉襟见肘的状态,那让夏长皓尝到甜头后,他只会飘得越高。”   景炫勾起薄唇。   景玓突然低下头,小声问道,“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坏了?”   “坏?”景炫又摸她脑袋,感慨地道,“那种人,留在世上只会是祸害!何况是他们先招惹你的,还差点祸害你,就如同你所说,就算我们要不了他们的命,也绝不能让他们好过!玓儿,曾经的你满心满眼都只有杜元然,大哥真的很不喜欢那样的你。我宁可我的妹妹心狠毒辣一些,毕竟在这皇城中,太过天真善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景玓本来还有些顾忌,怕他会反感耍心眼的自己,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他这样的鼓励……   她正想再开口,门外传来柳妈的声音,“大公子,钰王爷来看望六小姐了。”   景炫俊脸瞬间的拉得又黑又长。   见状,景玓赶忙拉住他手腕,安慰他,“大哥,让我来应付他吧,正好我要和他谈谈那批古董买卖。就先前我们说的事,还要麻烦你去安排,记得一定要找可靠一点的人,别让任何人查出是我们在背后使坏。”   景炫仍旧有些恼,“谈生意是一回事,他擅自跑来你院中算怎么回事?”   景玓,“……”   她若说夏炎雳时常在夜里潜入她房中,她这大哥会不会瞬间提刀出去宰人?   景炫端着空药碗起身,严肃叮嘱,“你给我好好休息,我出去见见他,顺便教教他一些规矩!”   ……   白日里,有景炫拦着,夏炎雳并没有见着景玓。   当天夜里,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动静,景玓平静地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你同你大哥说什么了?为何他对本王有如此大的敌意?”男人一到她床边,听着她呼吸声便知她没睡,于是直接兴师问罪。   “他是我大哥,你蓄意接近我,他不该对你有敌意吗?”景玓冷哼,“我还没把你半夜来的事告诉他呢!”   “你要敢说,本王就办了你!”似是怕她看不到他凶恶的样子,夏炎雳低下头,捏着她下巴威胁,“本王相信,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敢真杀了本王!”   “你幼稚不?”景玓拉开他的手,坐起身,没好气地瞪着他,“我现在是病人,你是见不得我休息,想逼我起来跟你打架?”   她话音刚落,男人突然抬起手,用手背触碰她的额头。   景玓怔住。   但接下来他的话把她惊得真差点蹦起——   “还是迷糊的时候好,不但乖巧,还会主动投怀送抱。”   “你……”她美目圆睁,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迷糊过?   嗯……   难道昨夜这混蛋来过了?可香杏一晚都在房里陪她啊?   不对!   香杏今早趴在桌上睡得很沉,她醒了香杏都还没醒!她没往心里去,只当香杏昨夜照顾她累坏了……   “你昨晚来过?”   “嗯。”   “……”果然!景玓脸色黑透,忍不住咬牙,“钰王爷,你要再这么无赖,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夏炎雳收回手,坐在床边,眯着眼斜视着她。   那眼神,似探究、似疑惑、似不解……   但很快,他又扬唇笑道,“本王知道你脸皮薄,即便对本王欢喜也羞于开口。放心,本王不会笑话你的,你喜欢本王,大大方方承认便是,不用憋在心里只敢在梦中讲实话。”   景玓一脸黑线,只觉得脑门喷出的黑烟都快把自己熏晕了!   她喜欢他?   他是哪只眼睛看到的?!   梦中讲实话?   说梦话还有可能,她都不喜欢他,哪来的实话可讲?!   “药服了吗?”夏炎雳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包油纸,放到她手里,“这是本王下午进宫顺的,听说那些娘娘们爱吃,你尝尝,若是喜欢,本王下次进宫多顺些。”   景玓打开油纸包,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她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   蜜饯。   这东西在二十一世纪并不稀罕,可在时下却是奢侈品,普通的有钱人都不一定能吃上。   不对……   她猛地抬头又瞪着他,“你偷的?”   夏炎雳点头,“是啊,偷的。不然被问起,本王该如何解释?本王也是要脸的,总不能告诉别人本王喜欢吃这种女人才吃的东西吧?”   景玓面部都僵硬了。   要脸?   他对‘要脸’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承认喜欢吃蜜饯丢人,那偷东西就不丢人了?   “赶紧的,尝尝,不然本王听你说话都带着一股子臭味。”   “我……”景玓捧着油纸包,差点当作碗盘给他脸上扣过去!   死男人,居然嫌她口臭!   她嘴里有味儿,那是喝药喝的!   “怎么,你不喜欢这些甜食?可本王瞧着那些女人喜欢得紧……”见她一动不动,夏炎雳不禁往她面前凑近了一些,“你若不喜欢这个,那本王下次顺点别的。”   景玓觉得,再听他说下去,她一定会原地自爆!   于是往被窝里一缩,“王爷,我身子抱恙,想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谁知男人纹丝未动,语气低沉了几分,“那你睡,本王坐一会儿。”   景玓深呼吸。   她一定前世造孽太深,所以才会被这种男人缠上!   得!   既然他不走,那她便与他谈正事。   于是,她又坐起身。许是嘴里存留的药气太重,她还是捻了一颗蜜饯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开口,“王爷,那批货你派人去验了吗?若没问题的话,过两日就进聚福楼吧。你今晚来了,我就顺便把我的营销方案同你说说,争取让那批货早点被抢光。”   被抢光?   夏炎雳眉眼挑起,想起上次米行售米的情景,买米的人如同灾难降临般,恨不得把所有大米都抢回家囤起来,他是真服了她,所以这会儿听她说‘营销方案’,直接兴致高涨。   “你说的词儿真是新鲜!什么营销方案,快同本王说说!”   景玓也不含糊,认真说道,“你那聚福楼档次是有,但始终还差一把火。我家那批古董入场后,我打算借聚福楼的招牌办一个会员专享活动。凡是加入‘会员’的才有资格买那批古董,而且想成为会员,必须花一百两银子买一张特制的会员卡。”   闻言,夏炎雳脸上的兴趣瞬间变成了嘲弄,“你当别人是傻子么?那批古董件件价值不菲,能买得起的人本就不多,你还要他们花一百两买资格,你是想银子想疯了还是想把聚福楼的招牌给砸了?”   景玓轻笑,“你别不信,如果真按我说的去做,需要一百两银子才有资格购买那批古董,绝对有人抢着要。要是普通物件我也不敢这么做,可那是古董,件件都是独品,主打的就是一个独一无二。你想想,有钱人最在意什么?当然是脸面了,越是与众不同的东西越让他们有优越感,一旦他们被捧上了头,便会想拥有更多,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身家实力。你想想,拍卖一件东西时,为何大家都抢着要?哪怕明知这件东西价格被抬高了数倍,可依然要硬着头皮买下,这便是死要面子的虚荣心在作祟。”   “……”夏炎雳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完全找不到话反驳。   “王爷,这营销计划是否顺利,少不得人为烘托。我打算让你和我大哥……对了,把太子哥哥也叫上,反正外人不知道聚福楼是你的,你们三个就假装买主,先办一张会员卡,然后找机会向那些达官贵胄宣传。我相信,只要有你们三个出手,别人想不跟风都难!”   夏炎雳轻抿的薄唇狠狠一抽,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有毒的怪物似的,“你把别人当傻子也就罢了,还要算计我们三个?依本王看,你不是要赚银子,你是嫌命长了,想被剖皮抽骨!”   景玓皱起了眉,“说话别这么难听行不?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   夏炎雳哼道,“为了帮你们侯府买货,堵上本王一世英名,别说太子那边不好交代,本王现在都想给你两巴掌!”   他的反应,景玓也理解,毕竟时代不同,她也没法向他解释太多。   “唉!”她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既然你不同意,那便作罢,就当我发癔症乱说话吧。行了,时候不早了,王爷请回吧。本来我是打算病好了再去聚福楼找你说这事,既然你反对,那我也不用去聚福楼了。回头古董入场的时候,我让罗玮去盯着,我就不去了。”   说完,她又往被窝里一钻。   “你!”夏炎雳突然黑脸,扯开她身上的被褥,将她抓起来重新坐好,咬着牙道,“听你的便是!反正也不是本王的货,卖不出去也同本王无关!本王为了你,就当一回傻子!”   “那麻烦王爷代我跟太子哥哥说一声,让他也配合一下。”   “他若要收拾你,可怨不得本王!”   景玓笑了。   一个太子、一个侯府大公子、一个钰王爷,京城最耀眼的三个男人同时代言她的会员卡,她就不信赚不了钱!   不过瞧着男人那黑沉沉的脸,她也不敢笑得太放肆,清了清嗓子后,她突然转移话题,问道,“王爷,那兰昭舒怎样了?我很好奇,她昨晚中了那种药,最后是谁帮她解的?” 第28章 答应嫁钰王   “本王昨夜不是与你一道离开的?你问本王,本王问谁去?”夏炎雳双眸一厉,很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景玓微微侧目,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她不是你未过门的侧妃人选吗?她婚前失贞,你一点都不在意?还是说你早就知道她……”   其实她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出昨夜夏长皓在看到杜元然玷污了兰昭舒后的反应不正常,他身为夏长皓的亲哥,应该更加了解自己兄弟的德性才是。   她只是好奇,一个既定的未婚妻还没过门就给自己戴了最少两顶绿帽,他是如何做到这般视若无睹的?   夏炎雳又瞪了她一眼,比方才那一眼还要凌厉。   景玓撇嘴,“不说就不说呗,说得好像谁稀罕听似的!”   说着话她又要躺下。   但夏炎雳这次反应比她快,长臂一出,不但搂紧了她腰肢,还把她身子往他怀里摁。   “唔!”   景玓的鼻子猝不及防地撞在他肩上,疼得她忍不住闷哼。随即她抬起头,冷脸斥道,“你是不是有病?我……”   “嫁给本王,聚福楼便给你。”   “……”   景玓的怒火还没爆发出来,听到他的话,刹那间收了声,然后一脸的不可置信。   怕她没听清楚似的,夏炎雳垂眸凝视着她,复道,“嫁给本王,聚福楼便是你的。”顿了一下,他又改口,“嫁给本王,条件你开。”   景玓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地问他,“你自己说过的,你不缺女人,而我也看出来了,想嫁你的女人排成了队。可是,为何非得是我?”   “不为何。”   “……”   “你就说嫁不嫁吧!”   景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我说我有要求,你能同意吗?”   闻言,夏炎雳原本黯沉的眸子豁然一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本王说了,条件你开!”   景玓沉默了片刻,然后示意他松开手。   许是她有了点头的意思,夏炎雳也听话的放开了。   景玓盘腿,认真地看着他,道,“要我嫁,也行,但我有几个条件:一,婚后不与你的母亲及兄弟姊妹同住,即便他们上门,我也有不见他们的权利。”   说完,抿紧唇等待他答复。   一条一条的来,若是第一条都接受不了,那他就有多远滚多远。   说她大逆不道也好,说她故意刁难他也罢,反正这些都是她嫁人的硬性要求,哪个世界她都不会改变。   再说了,就他家里那些人,整一窝变态,她作死才会跟他们住一起!   她本以为这要求对夏炎雳来说是天方夜谭,但夏炎雳几乎没做犹豫就点了头。   “应你!”   但既然他点头了,那她便接着往下提,“二,我不做伺候人的事,不论是你的长辈还是你,端茶倒水、铺床叠被的事我都做不来,也不会做。有钱就差奴使婢,没钱就别耽误我。别给我整那些什么三从四德贤良淑德的,我不接受。”   “应你!”   “三,婚后我有自由行动的权利,更不能抹杀我的兴趣。比如赚钱这种事,我喜欢参与,抛头露面是免不了的。别给我整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腿长我身上,我想去哪我爹和大哥都不一定管得着。”   “应你!”   “四,婚后不同房。”   夏炎雳眉心一簇,眸光突然有些泛凉,“成亲岂有不同房的?”   景玓挺了挺背,一本正经地道,“我那方面冷淡,总可以吧?没兴趣就是没兴趣,再说了,你不是说我身无二两肉,既然你瞧不上我这身板,想必你也不会有性致!”   “……!”夏炎雳后牙糟咬得有些紧。但他眯着眼在她身上盯了片刻后,他唇角悄然地勾了一下,随即又点头,“应你便是!”   “五……”   “还有什么?”听她还有条件可提,他忍不住打断。就她所提的那些条件,娶块牌位都比娶她强!说不定牌位还能保佑他平安渡劫呢!   “你急什么?”见他态度变差,景玓也开始冷脸,“就五点要求,又不要你的命!”   闻言,夏炎雳不得不忍下火气,“你接着说!”   景玓这才又接着道,“除了聚福楼给我外,你每月还得给我伍仟两零用。我赚的钱你不能过问,但如果你需要我帮你赚钱时,所赚的盈利必须分我五成。”   “应你!”   “我这人现实得很,不信什么金口诺言,若王爷真有心娶我,以上条件必须以契约的形式存在,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夏炎雳深呼吸,要不是最终她答应嫁他,他真想立马掐死她!   不过也正如她所说,只要不要他的命,一切都好说。反正不管怎样,先把人娶到手,容她在身边帮他度过劫难,到时候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想到这,他心情一下子平静了,脸上也多了邪魅的笑,凑近她耳边,暧昧地道,“爱妃说了算,本王都应你。既然如此说定了,那本王明日便派人前来下聘。”   鼻翼里全是他身上的香气,耳边也是他喷洒的男性气息,景玓忍不住推他,“行了,我要休息了。在我没反悔之前,王爷还是赶紧离开吧!”   这一次,夏炎雳很听话,起身站在床边,就像投饵钓到了一条肥美的鱼,唇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房门终于被关上了,房里也终于清净了。   景玓却是躺在床上没了睡意。   她知道夏炎雳不是真心要娶她,所以她才开出那些不合礼数、大逆不道的条件。   那种条件他都能接受,也就更加能证明他对她有所图谋。   话说回来,她愿意嫁给他,也不是一时冲动。   这两个多月,她已经见识到了夏炎雳的无赖。她不嫁,他整日夜里往她这里跑,活似他们偷情一样,搞得她既被动又无奈。   这是没让人发现,可要是被人发现,她满身长嘴也解释不清楚,到时候为了颜面,侯府不同意也得同意。与其跟他那样不清不楚的拉锯战,还不如主动出击。掌握了主动权,她也能从中为自己谋些利益。   比如,自由。   侯府里虽然有爹有大哥,但闺中女子束缚多,她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实在不方便。   那夏炎雳不与家人同住,有自己的钰王府,这是她最看重的一点。待她进了钰王府后有契约做支撑,别说侯府再管不了她,就算夏炎雳也没资格管束她。   再者,夏炎雳有封号,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而他本人性子张狂不羁,如果她有什么需要的,还能直接甩锅到他身上。   至于感情……   其实她很清楚,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结婚对象都不可能是普通人。不说非一定要利益联姻,但也绝对是门当户对。   之前她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过是刁难夏炎雳的借口。合则来、不合则散,如果一个对她以及对她家族毫无助力的男人,她拿来又有什么用?她有钱有家世,像杜元然那样的男人随便一抓一大把,各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爱到死,可有用吗?那种不切实际的爱,要再多也不会长生不老。   像夏炎雳这样的,他们互相图谋,等到没有价值时,说句散伙就成。反正他也不缺女人,大家都拿得起放得下,不用担心甩不掉……   翌日一早。   景玓在睡梦中被香杏摇醒。   “小姐,您快醒醒,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景玓虚眯着眼惺忪地问她。   “钰王爷来府里下聘!而且他还带了皇上的圣旨,说是皇上亲自为您和他赐婚!”   “……啥?”她坐起身,瞌睡瞬间少了大半。   “皇上下旨为您和钰王爷赐婚,钰王爷这会子正在前院呢!”香杏焦急不已地又说了一遍。   “皇上下旨赐婚?”景玓一张俏脸瞬间拉得老长。   她与夏炎雳谈妥婚事,是建立在契约上,帝王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昨儿半夜才谈好,今日一大早就有了圣旨!   那帝王是闲的吗?为了一个臣子娶媳妇连夜拟旨?!   “玓儿!”景炫低沉的嗓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你醒了吗?”   “大哥,我醒了,你进来吧。”景玓赶紧回应他。   景炫进门,先对香杏说道,“你去准备,一会儿服侍六小姐洗漱。”   “是。”香杏顺从的退了出去。   景炫随后在床头软凳上落座,眉心拧的很紧,神色很明显的不好看。   景玓先开口,“大哥,香杏已经告诉我了,你放心,我能接受。”   景炫深邃的眸底卷着怒火,“我早看出钰王对你有不轨之心,但我没想到他竟搬出皇上向你施压!”   景玓眼睫闪了闪,低声道,“大哥,与钰王的婚事,其实是我先同意的。”   闻言,景炫震惊得呼啦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同意的?你何时与他……”   “钰王答应把聚福楼给我当聘礼。”   “就为了一座聚福楼你就把自己给卖了?!我们安启侯府是养不起你吗?!聚福楼算什么,你若想要,大哥可以为你造十座!”   他近乎咆哮的声音震得景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但她还是伸手抓住景炫衣袖,“大哥,你别急着生气,听我说说,行吗?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嫁给他的,不是一时冲动。虽说他那人看着不靠谱,但我们有姑母撑腰,而他又与太子哥哥情同手足,他就算再不靠谱,也不敢轻易给我委屈受。”   景炫狠狠喘了两口粗气,“就算有姑母和太子为你撑腰,可我实在看不惯他那张扬不羁的德性!”   景玓摇了摇他的衣袖,“大哥,你别这样,他还是有优点的。”   闻言,景炫瞪她,“他有何优点?”   “大方啊。你看聚福楼都送我当聘礼了,这手笔整个大蜀国都找不出第二个。”   “……!”   ……   主院大厅。   景玓到了才发现,太子司空恒易也在。   “见过太子哥哥。”   “玓儿免礼。”司空恒易笑着抬了抬手。   “谢太子哥哥。”景玓直起身后才又转向侧面的某位王爷,“见过钰王爷。”   “咳!免礼。”   “谢钰王爷。”   厅堂里,别看司空恒易笑得温暖如阳,但气氛并不好。   主要问题还是在景良域身上,他那脸色就跟地里刨出来似的,绷得冷硬且没有血色。别说看某位王爷了,就是眼神掠过司空恒易这个亲亲大外甥,都是带着一股子怒气的。   可今日司空恒易明显‘胳膊往外拐’,见景玓来了,还笑着同景良域说道,“舅舅,让玓儿和炎雳说说话吧,我许久没陪您下棋了,今日得空,让我好好陪陪您。”   景良域抿唇瞪了一眼夏炎雳,这都不知道是第几眼了。率先起身走出厅堂的他,身上就跟刮着阴风似的,留了一地的冷空气给身后的人。   有圣上赐婚,别说征询女儿的意见,就算他反对都没用。何况就算他反对,圣旨都下了,难不成他还能让圣上收回成命?   他只怪钰王太过卑鄙,背地里打他女儿的主意不说,还给他整这么一手!   很快,厅堂里就剩下景玓和夏炎雳。   景玓看了一眼门外,也不装端庄了,直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看着对面妖孽般的男人,她冷冷一笑,“王爷真是好大的面子,连夜都能拿到圣旨。”   夏炎雳不怒反笑,“可觉得荣耀?”   景玓直接送他一对白眼。   他们刚说上话,外面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其中还夹杂着景良域怒不可遏的吼声,“胡闹!简直胡闹!”   景玓立马撇下对面的男人起身跑出去。   花园里,有人正在放置东西,红木箱子、锦盒、布匹……摆放成了两堆,每一堆都一模一样。   其中领头的男子躬着身对景良域说道,“侯爷,我们二公子诚心迎娶四小姐和五小姐,还请侯爷成全。”   景良域胸膛起伏着,明显被气得不轻。   景玓不用问都看明白了,这是夏长皓来侯府向景知婳和景知琇提亲了!   虽然之前景知婳和景知琇向她提过这事,可她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婚姻大事,哪是她们想嫁谁就能嫁谁的。   何况夏长皓还想同时娶二人……   真不要怪景良域发火,但凡是个正常的父亲都不可能答应! 第29章 逛窑子被逮了   只听景良域怒道,“回去告诉你们二公子,承蒙他抬爱,但小女乃庶女,不配嫁他为妻!”   他话音刚落,景炫便接着道,“还请你们将聘礼抬回去!”   太师府的人面面相觑,尴尬不说,还不知所措。   领头人更是为难地望着他们父子,“侯爷,我们二公子不嫌四小姐和五小姐是庶出之身,愿意以正妻……”   “来人!”景良域怒喝。   “侯爷有何吩咐?”老管家邱玖赶忙上前应话。   “把太师府的聘礼抬出去!并请太师府的人离去!今日本侯要招待太子,恕不待外客!”景良域低吼完,拂袖而去。   景炫给邱玖使了一记眼色,也跟着离开了。   看着两堆丰厚的聘礼,司空恒易温润如玉的脸上都露了一丝厌恶。   先不说夏长皓品性如何,挑在今日同自己大哥一道上侯府提亲,仅是如此做法就让人不喜。   何况他还想同时娶二妻!   侯府没叫人打上门去,那都是看在已故太师的面子上,懒得与夏长皓计较!   见夏炎雳也跟着出来了,司空恒易轻叹了口气,然后提脚往景良域父子的方向去了。   景玓回头看了一眼跟出来的男人,讥笑道,“你兄弟胃口真不小,也不怕哪天噎死?”   夏炎雳撇嘴轻哼,“噎死也是他的事,与本王何干?”   景玓‘呵呵’,“你还真得感谢皇上,若非他赐婚让我爹和大哥不得不点头,就凭二公子今日这一出,我爹怕是会连你一块轰出去,就算太子哥哥当媒人都没用。”   夏炎雳沉下脸,眼神如镰刀一般剜着她,“你就不能像当年要嫁杜元然那般为了本王寻死觅活?”   景玓张着嘴,一脸黑线狂下。   她原身当年为了要嫁杜元然的确是寻死觅活过,可是……   那种傻缺行为,要她做,那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痛快!   “走,去你房中!”夏炎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往她院子的方向去。   “你干什么?”景玓忍不住惊呼。大白天的,他是想被群殴?   “签契约!”   “……”   ……   太师府。   看着被抬回来的两份聘礼,夏长皓直接跳脚暴怒,“好个安启侯,竟敢拒绝本公子!区区两个低贱的庶女,本公子愿意娶算是给他老匹夫脸了,他竟如此不知好歹!”   袁甄听闻消息赶过来,看着一地的东西,不用问也都明白了。   于是指着领头人怒问,“林博,怎么回事,不是去侯府下聘吗,为何都抬回来了?”   林博低着头颤兢兢地回道,“夫人,侯爷说今日要宴请太子,不见外客……”   袁甄又怒问,“那大公子呢?他可有在侯府?”   林博脑袋埋得更低,“钰王大公子……在……在侯府……”   袁甄还想再问什么,夏长皓已经不耐听下去了,叉着腰恶狠狠地骂道,“安启侯府如此厚此薄彼,简直欺人太甚!夏雳炎能娶他女儿,本公子娶他两个庶女怎么了,凭什么拒绝本公子?那夏炎雳不就是有个封号嘛,老匹夫,狗眼看人低!呸!”   瞧着儿子口不择言的样子,袁甄忍不住恼他,“你也是的,挑一个就行了,挑人两个女儿,谁会轻易同意?”   闻言,夏长皓不服气地道,“一个有什么可玩的?何况娶一个也是娶,娶两个也是娶,那姐妹俩又是孪生,我只娶一个,那另一个嫁谁?一模一样的的二人嫁两家,将来谁分辨得出来?”   袁甄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   她之所以赞同儿子娶景家那对孪生庶女,主要也是想拉拢安启侯府。虽然大儿子同侯府有往来,甚至交情颇厚,可大儿子鲜少为自己兄弟谋福祉,平日里只顾自己,根本不管自己兄弟死活。听说今日大儿子要去侯府下聘,她便想着,趁此机会也让小儿子出出风头,反正两家都是要结亲的,一门亲二桩喜,这不比亲上加亲更热闹?   谁知景良域竟以宴请太子为由把她儿的聘礼给拒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这分明就是看不起她儿!   “娘,我不管,我就要那对姐妹!”夏长皓骂完后并不解气,跺着脚开始撒泼,“我非要把那对姐妹弄到手,不然我死给你看!”   袁甄一脸是怒,可又不舍得他如此被人轻视,沉默片刻后,她把儿子拉到一旁,小声道,“行了,这事娘会为你做主的。我听说如今侯府内宅是那傅姨娘在打理,那对姐妹便是她所出,改明儿我就找那傅姨娘说说去。景良域瞧不上咱们,我就不信那傅姨娘也会瞧不上咱们,她那对女儿出身卑贱,就算嫁人也只配给人做妾,嫁给你做妻,那是她们高攀了,如此浅显的道理我就不信那傅姨娘不懂!”   听到她如此说,夏长皓双眼一亮,脸上也有了算计的笑,“那景家父子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既然他们反对,那我们就另想办法,我就不信两个小贱人还弄不到手!”   袁甄见他火气消了,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便问道,“皓儿,兰昭舒那里你安抚好了吗?你这般大张旗鼓的娶妻,她不会同你闹吧?”   夏长皓得意地扬起唇,“娘,你放心吧,我已经把她哄好了。我告诉她虽然杜元然碰了她,但我是不会嫌弃她的。只是那晚有几家小姐都在,为了平息非议,这才让她暂时住在别院避避风头。何况这种事也关乎她家颜面,她不能回家。我还告诉她,等我在京城谋出头,我便娶她,她也真信了。娘,你就放心吧,她本就是我玩过的,如今又被杜元然睡过,不论是为了自己名声还是为了家族名声,她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哪里还敢使幺蛾子,哼!”   袁甄赞赏地点了点头,“嗯,就是要稳住她。虽然她已是残花败柳,也不能再嫁夏炎雳帮我们监视夏炎雳,但你表姑父一家富甲广安城,这么一棵摇钱树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我知道!”   ……   安启侯府。   拿着某王爷签字画押的契约,景玓好不容易才把他送走,就见景知婳和景知琇急匆匆地找来。   “六妹……”两姐妹一见到她便同时开哭。   “怎么了?”景玓很是不耐。今日可是她的大喜日子,这俩货是来触她霉头的?   “六妹,听说夏二公子来提亲了,但被爹赶出去了!”   “六妹,夏二公子说过要娶我们的,他兑现了承诺,可爹为何要反对啊?你嫁给钰王,我们嫁给二公子,我们姐妹一同嫁进夏家,不是亲上加亲吗?”   听着她俩委屈又不甘心的话,景玓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嫁同一个男人,就她们还觉得光荣!   这些话要是被她们爹听去,要么当场被她们气死,要么当场把她们打个半死!   “六妹,你说我们该如何做啊?”景知婳哭着问道。   “六妹,那二公子风趣幽默,而且家世又那般好,我们只想嫁好一点,难道这也有错?”   “今日夏二公子来向你们提亲之事我不太清楚,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你们有何不懂的可以去问爹,要是担心挨骂,也可以去问大哥。不然你们也可以同傅姨娘和三哥商议,先听听傅姨娘和三哥的意见。总之婚姻大事,还是谨慎些为好。你们也不要羡慕我,毕竟我和钰王的婚事是皇上所赐,是家族利益结合,与情爱无关。而你们不需要做家族利益的棋子,就算爹多留你们几年,我想他也是为了让你们嫁得更好。”   姐妹俩见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便也只能抹着眼泪离开了。   等她们一走,香杏便问道,“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究竟是如何想的?姐妹共侍一夫,这说出去多叫人笑话啊!”   景玓摇了摇头,“随她们怎么想,反正我们别掺和就行。毕竟庶出有别,又牵扯到婚姻大事,若她们嫁得不好,将来她们悔恨,只会怨到我们头上。”   香杏‘嗯嗯’点头,“小姐,您放心吧,奴婢和柳妈、福妈她们不会乱嚼舌根的。”   有关夏长皓今日下聘一事,景玓并未往心里去,只当看了一场笑话。毕竟她对景良域这个爹还是很有信心的,就算景知婳和景知琇是庶出,可他也从未想过要把女儿当利益联姻的棋子。   至于那两姐妹的心理爱好,景玓表示不感兴趣。   她现在感兴趣的是,怎么整治夏长皓——   当天夜里。   她一身男装带着罗玮偷偷离开了侯府。   目的地,京城最大的赌坊,运来赌坊。   “六小姐,你瞧那夏二公子,赢得可真开心!”角落里,罗玮不断的向景玓使着眼色。   不远处,夏长皓正下着赌注,身前的银子堆成了小山,目测好几千两。许是赢的多,使得他那瘦长的腰板挺得比别人直,甚至在全场赌徒中,催促庄家的嗓门都属他最大。   “先让他高兴两天。”景玓冷冷发笑。   听说景炫安排的人今晚就会行动,她始终有些不放心,所以特意出来看看。眼下,看着夏长皓因为大赢特赢而快笑烂的脸,她可以放心了。   突然,罗玮目光凌厉的瞪向某个方向,并压低着嗓音道,“六小姐,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他不愧是跟着景炫天南海北行走的人,明锐度和警觉性都极高。景玓顺着他视线瞥了一眼过去,轻笑道,“没事,盯上就盯上呗。”   罗玮不放心,“六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有大公子的人,无需您亲自出面。”   景玓想起什么,突然问他,“你之前说我大哥今晚约了人在春香楼谈生意?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闻言,罗玮一脸惊色,“六小姐,那春香楼您可去不得……”   但他话音还没落,景玓已经没影了。   春香楼是大蜀国京城最有名的风月场所,景玓身为女子自是不便前去,但今晚她恰好穿了一身男装,摇着一把纸扇,虽说那纤瘦的身板跟风流倜傥沾不上边,但也像足了隽秀的小书生。   门口的老鸨非但没拦她和罗玮,听说他们是来赴侯府大公子的约,反而更加热情的把他们请进了楼,还亲自送他们到了景炫所在的房间。   二楼阁楼上,数不清有多少房间,但每个房间都极为热闹,不是吹拉弹跳就是调情欢笑,一路上罗玮都处在尴尬中,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听这些卖笑和买笑的声音,他很是担心自己一会儿会被自家大公子劈成两段。   反倒是景玓从容得就跟逛自家花园一样,摇着纸扇的她八字步迈得那叫一个沉稳潇洒。   再老鸨亲自为他们敲开房门时,看着他俩的到来,果不其然,景炫直接从酒桌上怒起。   “谁让你们来的?”   罗玮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大公子……我们……”   景玓打断他的声音,笑着道,“大哥,长夜漫漫,不能只你一人出来打发时间,我也睡不着,所以便也出来寻寻乐子!呵呵!”   “胡闹!”景炫一身黑气笼罩,直接伸手要把她拉出去。   “景兄,这位小兄弟是?”软塌上一男子起身笑问。   景玓闻声望去。   男子五官丰神俊逸,身材挺拔有型,唇角浅显的笑温柔如风,特别是那双眼像装着湖泊般潋滟迷人。细看着装,锦绣缎袍,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雅韵。   很有气质的一个人!   “让奕阳见笑了,这是舍妹景玓。”景炫惭愧地开口,“都是我疏于管教,才让她这般任性妄为。”   景玓,“……”   她本想借男装在这里混混,结果一分钟不到就被人揭穿了,而且这个揭穿她身份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大哥!   而如此坦白相告,这也是在间接的向她说明,景炫与这位叫奕阳的男子关系匪浅!   “原来是六小姐,失礼失礼。”白奕阳笑着向景玓拱了拱手。   景玓正准备向他行礼,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进来——   “真是热闹!本王来得可真巧!”   景玓回头,顿时黑线连连。   特别是对上那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肉眼可见的邪魅笑容,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那笑眼中像藏了暗器似的。 第30章 绿茶的炫耀   “见过钰王爷。”白奕阳上前拱手,“没想到今日钰王爷也在春香楼,失敬之处还请钰王爷见谅。”   “好说。”夏炎雳扬了扬下巴,径直走到景玓身侧,冲景炫勾唇笑道,“大舅哥生意繁忙,无暇管教玓儿,不如提早把玓儿交给本王,本王可向大舅哥保证,一定把玓儿管教得听话懂事!”   白奕阳露出讶色,清涟如湖的眸光不停的在他和景玓之间打量。   景炫本就黑沉的脸在听到他那‘管教’之词更是难看得有些吓人,甚至开口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我家玓儿自幼乖巧懂事,用得着你管教?”   圣上赐婚他们父子不敢抗旨不遵,但自家妹妹的婚事如此被定夺,少不得这位钰王从中耍手段,他本就憋着一口气,眼下这不要脸的钰王还敢当着他的面说要管教他妹妹,他要还能忍那就不是男人了!   夏炎雳瞧着他那怒相,眉心不由得一沉。   景玓见状,赶紧拉了拉景炫的衣袖,“大哥,别生气,我这就回去,不给你添乱了。”   说完,她朝白奕阳福了福身,“今日是小女不懂事,惹恼了兄长,让奕阳公子见笑了。”   白奕阳还是笑得温和有礼,“无妨,今日我与景兄来此只是把酒叙家常,六小姐既然来了,留下玩耍片刻也无伤大雅。”   景玓‘呵呵’,“多谢奕阳公子款待,小女还是不打扰你同我大哥把酒叙话了。”   一旁,见她只顾着同旁人说话,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自己,夏炎雳明显更不爽了。直接抓住她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大舅哥多喝点,本王送玓儿回府!”   “你……”   景炫完全没料到他会当众劫人,硬是愣了一瞬才回过神,可等他要追出去时,门外已经没影了!   “景兄。”白奕阳跟着走出房门,在他身后笑问,“钰王爷唤你‘大舅哥’,可是他与六小姐有婚约?”   “……”提到这,景炫就忍不住咬牙捏拳。   “他们既有婚约,便让他们去吧。”白奕阳笑声中多了一丝不可思议,“素闻钰王爷风流不羁,可奕阳瞧着,钰王对六小姐格外看重,似是有几分真情。”   景炫顺着他别有深意的目光朝夏炎雳和景玓消失的方向看去,咬着后牙槽道,“就他那点虚情假意,玓儿不需要!”   在他看来,夏炎雳连杜元然都不如。杜元然受他们侯府扶持,再怎么着也得看他们侯府脸色,即便他有二心,他们侯府也能随便拿捏他。   可夏炎雳这厮……   谁拿他都没撤!   “罗玮!”   “大公子,小的在。”   “还杵着做何,还不快跟去!”   “是。”   ……   钰王府。   宽敞的房间,几盏琉璃灯同时点着,把房间照得明如白昼。   景玓斜坐在软塌上,似睡非睡地闭着眼。   不远处的桌边,男人阴着脸,周身笼罩着怒火,每看一眼软塌上的她,那‘咔咔’磨牙声就止不住地响。   两个人风格迥异,仿佛各自处在自己的世界中,谁也融入不了谁的。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景玓整个人都蜷在软塌上,险些要睡过去时,突然一只大手用力抓住她胳膊,粗鲁地把她扯了起来。   “给本王解释清楚!”低吼声在她耳边爆发。   景玓皱眉,冷漠十足地斜眼睇着他,“解释什么?你逛窑子,我也逛窑子,大家都逛窑子,而你是男的,逛窑子玩女人,我是女人,逛窑子看男人玩女人,你玩女人都有理了,我看男人玩女人有何不可?”   “你!”夏炎雳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活了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人把逛窑子这种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王爷,我真不知道你在生啥气,先不说我们还没成亲,就算成亲了,我们也签了契约,你别忘了我有抛头露面的权利。”景玓正色提醒他。   她今日才知道,这家伙不但脾气大,还特别能耗!   把她带他府上来,就那么干坐了快一个时辰,这期间硬是屁都没放一个!   这要不是天快亮了,他是不是还得继续耗下去?   “你……你……”夏炎雳一肚子怒火,可到嘴边硬是只能发出一个音。   “你什么呀,你要不睡觉,那就把灯熄了让我睡!点得这么亮,是要找虱子吗?你要不让我睡,那我就回家去……”   她话音还没落,夏炎雳突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她忍不住恼,“干什么?”   “回房,睡觉!”   “……!”   夏炎雳说的房就在隔壁,先前那只是一间偏厅。   这不是景玓第一次来钰王府,但却是第一次入他卧房,还是被他给强行抱进房的。   卧房里没点灯,她只能通过窗外的月光打量内室。虽不是很清晰,但大概轮廓还是看得出,这间卧房很宽敞,且屏风高大,帐幔层层,足以显示主人家的讲究。   “就在这里睡!”男人走到床边,直接将她抛出。   好在床上柔软,景玓没摔疼。可他那样的行为对她而言跟暴力狂没两样,气得她坐起身直骂,“夏炎雳,你是有病还是想打架?”   夏炎雳转身背对着她。   那背影把本就昏暗的光线挡了大半,景玓看不到他的神色,只看到他被一身暗黑气息笼罩着,就跟一煞神似的。   她撇了撇嘴,睡到枕头上。   不是她随便,而是这种情况下她没得挑。总不能真跟他打一架吧?打完就算她回府,就这男人的尿性说不定也会跟着她去。   换言之,都是独处一室,在哪有什么区别?   门外——   罗玮也与人僵持了许久。   看着面前个头不及自己高、年纪不及自己大但却一身冷酷气息的女子,他都不知道跺了几次脚了。   “我说你究竟要拦我到何时?那里面的人是我家六小姐,你们将她如此软禁,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那是我们未过门的王妃。”影韵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一个多时辰,不管罗玮再跳脚,她始终挡在他身前,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换过丝毫。   罗玮几次都想硬闯,但不远处的房间里并未发出任何异样的声音,甚至连谈话声都没有。   最后理智告诉他,再忍忍。以他家六小姐的身手,就算打不过钰王,也不可能任人宰割。   冷静下来后,罗玮开始抱臂,仔细盯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女孩,饶有兴致般地问道,“没想到钰王身边竟有女暗卫!你叫什么,多大了,可有许配人?”   “……”   ……   翌日。   景玓惺忪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窗幔,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夜的事。   就在她双腿刚落下床,房门被推开。   “六小姐,王爷让小的服侍您沐浴更衣。”   “……”景玓沉默地把她看着。那晚在太师府见过,也记住了她的名字,叫影韵。她对这女孩的印象不错,凌厉飒气,自带一股高冷之气。   影韵一手一桶水,径直往屏风后面去。   放好洗澡水,她又将桌上一套叠好的衣裙拿进屏风,然后才到床边同景玓说道,“六小姐,可以沐浴了,需要小的为您宽衣吗?”   景玓看了看身上的男装,昨晚她就是穿着这么一身睡觉的。   “那啥,我自己洗,你有事就去忙吧。”   “六小姐,王爷去了聚福楼,他让您用了膳去聚福楼找他。您先沐浴更衣,小的去厨房给您准备膳食。”影韵说完便退出了房门。   景玓也没再拘谨,一边解着腰带一边往屏风后面去——   半个时辰后,她走后门上了马车。   听说罗玮昨夜也在钰王府,且一早就被夏炎雳带去了聚福楼,景玓无语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和夏炎雳什么时候好到可以互换手下用了?   憋着一股子郁气,她进了聚福楼。   再见到她,詹姆斯和史密斯两个金发碧眼的域国人热情得就跟见到上帝般。   “六小姐,您多日没来,我们很是想您。”   “六小姐,几日未见,您比上次漂亮了。”   听着两人蹩脚的大蜀国话,景玓暗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知道要换老板了,怕被炒鱿鱼,所以开始狂拍她马屁了?   “钰王爷呢?”她不屑与他们寒暄,直接问人。   “钰王爷正陪莫小姐在楼上看宝物。”詹姆斯笑着回道。   “莫小姐?哪个莫小姐?”景玓好奇地抬头望向三楼的方向。   “莫小姐是礼部尚书的女儿。”   景玓沉默,翻着原身的记忆,很快有了那位莫小姐的信息。   莫晓悠……   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对詹姆斯和史密斯说道,“行了,你们忙去吧,我自己转转。”   “是!”二人恭恭敬敬地应声后才离开。   景玓随后带着影韵上了二楼。   听罗玮说,那批古董已经进了聚福楼,但时间仓促,展柜那些还没弄好,她今日来就是顺便看看位置的。虽说现在聚福楼都是她的了,但那批古董是景炫花了真金白银投资的,她肯定要多上点心。   二楼没有一楼的那些珠宝首饰闪耀,但贵重程度可一点都不逊色,比如文豪的绝笔佳作、可吹毛断发的宝剑、某朝代帝王用过的文房四宝……   比起一楼的那些珠宝首饰,景玓在二楼将每件珍品都看的很仔细,心里甚至盘算着,要是将这些东西带去二十一世纪拍卖,数0都能数到她眼抽筋。   “六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她转身看去,就见一标致的古典美人踩着小莲步盈盈而来。   “莫小姐。”出于礼貌,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莫晓悠到她跟前,瞧着她手里捧着的东西,掩嘴笑道,“这行炉有何好看的?楼下珠宝首饰甚多,六小姐何不去楼下挑选一二?”   景玓也笑,“楼下那些珠宝首饰价值不菲,我买不起,只能到楼上随便看看。”   莫晓悠露出一丝讶色,“六小姐,听说皇上给你和钰王爷赐了婚,钰王爷一向出手阔绰,怎么他没带你来这里挑选一两件呢?”   景玓收起笑,垂眸叹了口气,“莫小姐,你也说了,我们是皇上赐婚,钰王爷他不一定对我满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不久前我才与杜元然断了婚约,就凭这一点,钰王爷怕是厌恶我都来不及,又如何能对我上心呢?”   莫晓悠漂亮的杏眼中露出满满的同情之色,柔声安慰她,“六小姐,你别妄自菲薄,你可是我们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钰王爷是多情之人,连我这般平平无奇的人钰王爷都舍得赠我礼物,何况你还与他有了婚约,我相信再怎样他也不会苛待你的。”   闻言,景玓又惊讶又羡慕,“什么?钰王爷赠了你礼物?”   莫晓悠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块铜制的牌子。牌子打磨得很光亮,上面刻着‘聚福楼’三字。   “其实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是一块聚福楼的贵宾卡。”莫晓悠将铜牌递到她面前,笑着同她解释,“六小姐,你有所不知,这聚福楼来了一批绝世宝物,但一般人买不着,就算看一眼都不行,必须要有这种贵宾卡才行。而且这一张贵宾卡就要一百两银子,还不是谁想要就能买到的。钰王爷听说我对那些宝物感兴趣,特意买了一张贵宾卡赠我。”   “真羡慕你……”景玓盯着做工精美的铜牌,面上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但心里都快笑翻了。   莫晓悠也只给她看了一眼,很快将铜牌收回了怀中,还紧贴心口的位置放,然后又柔声安慰她,“六小姐,你可别误会,这一块贵宾卡没别的意思,只是钰王爷见我喜爱贵重之物,故而帮我引荐,仅此而已。”   景玓将手中的行炉放回原位,然后低垂着肩同她说道,“莫小姐,抱歉,我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失陪了。”   她正准备从莫晓悠身侧走过去,一抹熟悉的高大的身影便从侧面过来。   还不等她给对方一记白眼,莫晓悠便温柔地迎上去,“钰王爷,您瞧那是谁?没想到今日六小姐也会来聚福楼,小女正同她说着您,也不知道小女哪里说错了,六小姐突然就不高兴了。”   景玓,“……” 第31章 她这是拐着弯骂他脑子里装粪?   她知道莫晓悠的底。   她那皇后姑母曾经想把这位礼部尚书家的嫡女许给夏炎雳,但夏炎雳的婚事被帝王把得死死的,不论是皇后还是太师夫人,谁为夏炎雳挑选正妃都不行,只许了她们给夏雳炎挑选侧妃的权利。   换言之,这位莫晓悠也是夏炎雳的侧妃人选。   所以看着莫晓悠来自己跟前暗戳戳的炫耀,她也能够理解。毕竟以后会围着同一个男人转,地位拼不过,还可以争宠嘛!   只是,这都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卖茶’了……   整得好像谁不会的似的!   “王爷……”她也不走了,跟着迎上去,抓住夏炎雳的广袖,吸着鼻子哽咽道,“玓儿委屈,王爷给莫小姐买那么尊重的贵宾卡,却连句好话都不愿同玓儿说,玓儿心里堵得慌。王爷,您不喜欢玓儿,玓儿知道,可你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呀,好歹玓儿以后是您的正妃,您这样是会让玓儿被人笑话的。”   夏炎雳眉心拧紧,眯着眼狠狠地瞪着她,完全没明白她这是在干嘛。   “本王……”   然而,他刚开口,景玓便放开他广袖,捂着耳朵跺脚,“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王爷那些伤人的话……王爷不给玓儿买贵宾卡……就是心中没有玓儿……玓儿好伤心哦……”   跺完脚,她捂着脸带着哭声便朝展厅外跑去——   夏炎雳,“……”   暗中跟随的影韵,“……”   望着景玓跑离的背影,莫晓悠暗恨地咬了咬牙,心里骂着:真是不要脸!都是嫁过人的了,要不是圣上赐婚,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嫁出去!不找个地方了结自己,竟还有脸到钰王跟前诉屈!   她收回视线,看着夏炎雳紧拧的眉心,心里又暗暗生起一股子得意。   果然,钰王爷是厌恶景玓的!   不过面上,她还是柔声替景玓说话,“钰王爷,六小姐她应该不是故意在您面前使性子的,您可千万别同她计较。毕竟你们很快便要成亲了,她再有小性子也是您的王妃,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景侯爷的面上,只能委屈您对她多包容了。”   夏炎雳盯着一脸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的她,唇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这女人是猪吗?   没瞧见景玓演得有多假?   以前怎么没发现,身边的女人竟一个比一个蠢!   “咳!”他清了清嗓音,“莫小姐,本王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今日本王赠你贵宾卡之事,还请莫小姐切莫声张,毕竟聚福楼有聚福楼的规矩,有些消息泄露出去,易让旁人眼红嫉妒。”   “钰王爷,您放心,小女不会乱说话的。”莫晓悠娇羞的应道,并对他福了福身,“今日多谢钰王爷了。”   夏炎雳勾唇,邪魅地笑过后,随即转身潇洒而去。   待他一走,莫晓悠摸了摸心口那铜制的贵宾卡,不仅心里得意,脸上也溢满了得意。   一百两银子对钰王爷来说虽然不多,可这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那些爱慕钰王的小姐们若是知道,不定怎么嫉妒!   哼!   ……   奢华的雅室中,景玓正看着面前一堆铜牌发笑。   罗玮在一旁,除了兴奋外,还一脸的崇拜,“六小姐,钰王爷说这贵宾卡是您想出来的,您可真是厉害,竟能想到这种法子。您是没看到,今日这贵宾卡一问世,拿到的人比捡了宝还开心。那鼎香茶行的少主白奕阳一口气买了五块,连眼都没眨一下。”   景玓惊讶地挑眉,“买了五块?”   罗玮笑着点头,“是啊!六小姐,依小的看,咱们都不用卖古董了,就卖铜牌算了!”   “哈哈!”   正在这时,夏炎雳从门外进来。   见状,罗玮立马收起笑容,躬身迎道,“钰王爷。”   夏炎雳睇了他一眼,“你先下去,本王有事同你家六小姐说。”   罗玮看向景玓。   见景玓点头,他这才退了出去。   待他一走,夏炎雳径直走向软塌,在景玓身侧坐下。   “用过膳了?”   “嗯。”景玓斜了他一眼,“你没用?”   “急着帮你卖牌子,哪有那功夫!”   “……”   突然,她腰间一紧,被迫贴到他身上,她不得不正视他,只见他扳着脸,仿佛很幽怨,“本王现在才发现自己亏了。聚福楼不仅给了你,本王还要给你当伙计。”   景玓‘呵’道,“想要报酬?”   夏炎雳薄唇一勾,贴到她耳边道,“本王不缺银子,你不如慷慨些,换种方式补偿本王,嗯?”   面前的俊脸,邪魅迷人,一双桃花眼更是赤裸裸地要勾人魂魄,但景玓却嫌弃的冷哼,“王爷,给莫小姐的贵宾卡你没掏一两银子,不掏银子就算了,还拿去讨别的女人欢心,最后还要我补偿你。王爷,你这算盘打得子儿都快崩我脸上了,好意思让我补偿你?”   夏炎雳微征。   她不说他还没意识到,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咳咳!”   “行了,别急着向我卖乖,你用魅力招揽来的生意虽然有油水可捞,但那些女人在你身上得到的甜头越多便会越恃宠而骄,她们一旦得了骄宠,便越有针对我的底气。银子,我是赚了,但赚得多少有些膈应。”景玓嫌弃的将他推开。   “她们敢么?”夏炎雳不满地皱起眉。   景玓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轻笑,“在男人眼中,温柔的女人都是单纯善良的,撒娇的女人都是值得呵护的。男人们成天在外耀武扬威,可面对一个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就跟脑子装粪的傻逼一样,明明是被女人骗得团团转,还非觉得是自己魅力大。”   “你……”夏炎雳脸色越发难看。   她这是拐着弯骂他脑子里装粪?!   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影韵的声音,“启禀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景玓起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府了。昨晚没回去,我爹没派人来寻我,多半是我大哥在帮我打掩护。”   待她走出雅室,夏炎雳便冷声传唤,“影韵!”   影韵在门外应声,“王爷?”   “把她看好了!”   “是!”   ……   景玓刚带着罗玮走出聚福楼,还没走几步,便察觉到身后有人。   主仆二人回头看去,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他们一停下,影韵也跟着停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六小姐,这丫头不好说话,而且也不好打发。”罗玮小声道。   “算了,她也是听令行事。”景玓说完,抬脚继续往前走。   她很清楚,夏炎雳一直都有派人监视她。   她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是没发现夏炎雳有恶意。眼下,影韵光明正大的要跟着她,她也只能默认。   就当多个使唤丫鬟吧。   要不然人家在暗处盯梢,还不是一样没隐私可言。   “六小姐,我们现在去哪?”罗玮又问道。   景玓正要开口,突然一个又瘦又矮的人从她身侧经过。因为对方看似像个孩子,所以她并没防备,可谁知道那人从她身侧经过时,竟突然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嘿嘿……”对方不但猥琐她,逃跑的时候还回头朝她发出得逞的怪笑。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脸,而是一张成年人的脸!   罗玮那叫一个怒,拔腿便追了出去,“敢当街调戏我家小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景玓冷着脸,只觉得那假孩子的怪笑不正常,正想叫罗玮别冲动,可没想到眨眼功夫罗玮便追出了数十丈外——   她暗叫不妙,立马运起轻功追了去。   她一动,身后不远的影韵也快速追去。   三人一前一后到了一处废墟。   “狗东西,有种别跑,看我抓住你不把你给阉了!”罗玮转着圈大骂。   “……”景玓额头有些掉虚汗。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有异响。   三人都听到了,不约而同的变了脸。   而罗玮也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咒骂,“该死,中计了!”   景玓都没机会向他翻白眼,因为一群蒙面黑衣人已经现身并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杀气,像龙卷风般朝他们袭来。   罗玮和影韵几乎是同时将景玓挡在身后。   景玓快速扫了一圈,好家伙,二三十个!   虽然都蒙着脸,但那一双双眼里都没有温度,全是冷冽无情的气息。   “你们是谁的人?”影韵冷声问道。   但黑衣人们完全没有理会她的问话,不吭一声就围杀过来——   罗玮有戴剑,拔剑迎了上去。   影韵不知从何处变出两把短刃,也迎了上去。   景玓也抽出藏在腰间的鞭子,迅速加入战斗。   说是战斗,其实就是想杀出一条可逃的路。   尽管他们三人身手都不弱,但对方杀伐重,且人数是他们的近十倍,厮杀起来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几乎都是在拼命的抵御和躲闪。   过了没几招,影韵突然将身上的一物抛向空中。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是信号。   但黑衣人们并没有丝毫退怯的意思,反而进攻得更加凶狠勇猛。   特别是景玓,被对方重点包围。她手中的鞭子能伤人,但不能一鞭子取人性命,伤了几个,立马又有新的替补,可以说对方只靠人数就把她的退路堵的死死的。   上一次在承德寺遇袭,有悬崖可跳,她和夏炎雳没与人动手。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无路可逃,人数悬殊巨大,十几鞭子后她就感觉到挺不住了。   “唔!”罗玮突然发出一声痛哼。   看着他侧身受伤,景玓的心态更加不稳了,飞旋的身子都堪堪颤栗。   一把剑从她身后凌厉劈下,她来不及躲,也没能力避,只能认命受住——   “六小姐!”   罗玮和影韵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随着剧烈的疼痛,景玓重重的落在地上。   这一摔,更是摔得她七荤八素,因为震到伤口,痛得她连喊叫声都发不出,只觉两眼一抹黑——   “景玓!”   ……   再次睁开眼时,景玓已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是趴着的。   稍微一动,后背就是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生生把她折断,痛得她龇牙呻吟。   “玓儿,你可算醒了!”最先传入她耳中是景良域的声音。   她吃力的扭头,就见屋子里不仅景良域在,还有景炫、夏炎雳。   三个男人并排站在她床边,都紧张地盯着她。   “爹……大哥……”她虚弱的开口。   “玓儿,你别动,府医说你要好好休息!”景良域伸手轻压着她的肩,并扭头吩咐香杏,“快去厨房把药端过来!”   “是!”   景玓咽了咽口水,问道,“那些人……是……是什么人?”   景炫沉着脸道,“先顾好自己身子,别的事不用你过问。”   景玓垂下眼帘,不再说话了。   她身上是真疼,如果她没判断错误,应该是伤到骨头了。   没多久,药来了。   在他们一双双眼睛严肃地注视下,她忍着疼喝下了药,然后晕乎乎地又想睡。   闭着眼的她只听夏炎雳开口,“侯爷和大公子守了一夜,你们去休息吧。本王留下来,会守好玓儿的。”   父子俩相视了一眼。   景炫是反对的,可他拒绝的话还没出口,景良域便给了他一个眼神。   虽然夏炎雳是男的,但圣上已为他和自家女儿赐了婚,他留下来照顾自家女儿,也没什么不妥的。   何况他也想看看这钰王的心思,是否在意他的宝贝女儿。   景炫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他离开了。   其他人也纷纷退出了屋子。   听着床头边落座的动静,景玓又缓缓的睁开眼。   但也只是睁了一下眼,后背的伤实在疼痛,她稍微说句话仿佛都能扯到伤口,疼得她眼冒金星。   就这么,她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觉,每次都是夏炎雳亲自喂她喝药,喝完药她又接着睡。   就连影韵带着香杏给她换药,她迷迷糊糊的视线都看到夏炎雳还在屋子里。   直到第三天,她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而夏炎雳总算不见了。   香杏和影韵喂她喝药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影韵,“罗玮还好吗?他可有大碍?”   影韵回道,“他没有性命之忧。”   景玓皱眉。   没有性命之忧?   换言之,他的伤也不轻!   她认真盯着影韵,“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有调查出来吗?”   影韵身子微僵,并且不自然的低下头。   “小的不知。”   景玓眉头皱得更紧。   不知?   不知的话心虚什么? 第32章 王爷被抓现场   “玓儿!”景良域从门外进来,见她正偏着头同影韵说话,上前问道,“还疼吗?除了后背的伤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爹,我好多了。”看着他心揪的神色,景玓眼眶也有些发涩,仿佛看到了爸爸的模样,“爹,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嗯嗯……”景良域摸着她的头,然后吩咐香杏,“玓儿需要进补,吃食上一定要精细,切不可马虎大意。”   “是!”香杏毕恭毕敬地应道。   景玓突然看向影韵,“这几日你照顾我也很是辛苦,你先去休息吧。”   影韵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退出了房门。   景良域也有眼力劲儿,自己一来,女儿就把夏炎雳的人打发出去,很明显是有话要同他说,于是他也对香杏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没多久,屋子里就他们父女。   景玓问得很直接,“爹,我想知道是谁?”   闻言,景良域表情凝固,眼神也不自然地垂下。   “爹,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觉得我应当知晓。”   “是……”景良域抬眼看着她,皱眉叹道,“是三公主。”   “三公主?”景玓努力的翻寻着原身的记忆,很是不理解,“我同三公主交集鲜少,更没有过节,她为何要对我下杀手?”   “唉!还不都是你和钰王的婚事!”景良域一脸苦相,“那三公主倾心钰王,皇上突然把你许给钰王,她嫉妒生恨,所以……”   景玓都想吐血了。   夏炎雳这厮,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坨牛粪,那么多屎苍蝇围着他转!   难怪他这两日一直守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多上心呢,原来他是知道下手的人,因为心里愧疚所以才格外的寸步不离!   “爹,说实话,我有些后悔了。在钰王纠缠我要我嫁给他时,我不该那么草率答应。”她是真后悔了!   “皇上都下旨了,后悔又有何用?”景良域没好气地瞪她,“我本以为你在看清楚杜元然的为人之后能有所长进,没想到你竟背着我们又同钰王好上了……你说爹该拿你如何是好?我承认钰王是比杜元然出色,有出身有地位,模样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俊,就连才干都少有人及,可他人情事脉复杂,与他扯上牵连,别的还好,就这姻缘……唉!他绝非良人啊!”   景玓低下头。   两辈子,她没谈过恋爱,她承认自己挑男人的眼光还有待提高。   可她也没打算真心实意跟夏炎雳过一辈子,对她而言,她只觉得夏炎雳比杜元然有背景,可利用的机会更多罢了。而且夏炎雳行事作风很随性,这种人不缺女人,玩得也潇洒,将来拜拜的时候不会有太多麻烦……   她哪里能想到,他的桃花里还有厉害的人物。   想到什么,她又抬起头,不解地问道,“爹,既然钰王那般受皇上器重,为何皇上不直接把钰王招为驸马?反正都当亲儿子宠了,做女婿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景良域摇了摇头,“帝王心难测,没人知道为何,也没人敢问为何。三公主喜欢钰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此事很早前就被皇上知晓,且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多嘴。这些还是早前你姑母偷偷告诉我的,否则我们也不会知晓。”   景玓拧眉,怎么想都觉得不合常情。   帝王的态度已经不能用谜来形容了,而是大写的‘奇葩’。   夏炎雳半夜三更同她商量的婚事,第二天一早就有了圣旨,这速度快得就好像帝王在等着她的消息般……   换句话说,夏炎雳的婚事不是帝王做主,而是帝王在等他自己做主!   是什么样的宠爱才能达到如此境界?   既然能得到如此的宠爱,可为何帝王又不把女儿嫁给夏炎雳?   “玓儿,此事你不要多问。”景良域摸着她的头,低沉安慰她,“但你也不要怕,你的委屈不会白受,你受的罪我们会替你讨要回来的!”   景玓乖顺的点头。   她现在也只想赶紧把身体养好,老这么趴着,真的很难受。   至于报仇……   不管爹和大哥是否会替她讨回来,她只知道自己是很记仇的!   而且她最是没耐心,什么等待机会伺机报复,那不过是无能之人安慰自己的借口。她,景玓,向来是有机会就上,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三公主就等着吧!   景良域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没再说那些让人郁闷的话题,都是叮嘱她要精心养伤的话。   景玓也趁机向他要了个外出的机会。   景良域答应了,临走时还摸着她的头说道,“只要你乖乖好起来,等痊愈后爹就安排让你出去散散心。你同钰王的婚期爹会找借口替你拖延,婚事我们无法抗旨,但多一两年再让你出嫁,爹还是能办到的!”   闻言,景玓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就是嘛,她都忘了这一点。圣旨上只说择日完婚,可没说具体时间。   ……   这天晚上。   香杏和影韵刚为她换好伤药,便有一道美艳的身影进了她的房。   来人算得上稀客,毕竟这位傅姨娘平日里都不怎么在景玓他们面前刷存在感。   “六小姐,听说你还没用晚膳,我见厨房熬着鸡汤,便给你端来了。”   傅姨娘虽然代替着主母掌管着侯府内院,但在嫡出的几个子女面前,她姿态一直放得低,并没有因为掌事就翩翩然,反而给人一种很有自知之明的感觉。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侯府内宅虽然是她在管,但上下都较为睦和,没有别家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   “有劳傅姨娘了。”景玓感激地点了点头,见她端正立在床边,一副毕恭毕敬之态,遂招呼她,“傅姨娘,坐下说话吧。”   傅姨娘微微一笑,随即在床边的软凳上落坐。   景玓对香杏和影韵使了使眼色。   二人会意,默默地退出房。   “这么晚了,傅姨娘找我一定有要事吧?”她开门见山地问道。毕竟平日里都没什么交集,她懒得费时寒暄。   “六小姐,我今日来找你的确是有点事……”傅姨娘微微垂眸,声音也越发低细,“是关于婳儿和琇儿的婚事。”   景玓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傅姨娘有话但说无妨。”   傅姨娘垂下的眼睫连续颤了好几下,然后才做下决定般,抬眸向她恳求道,“六小姐,求您帮帮婳儿和琇儿吧。之前夏二公子来府里向她们姐妹提亲被侯爷拒绝了,我知道侯爷的意思,姐妹同嫁一夫属实不妥,可婳儿和琇儿从小便形影不离,如果将来因为婚事强行将她们分开,她们也不会愿意的。可侯爷不听贱妾解释,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们嫁去太师府。六小姐,我知道不该向你开这个口,但侯爷最是心疼你,只有你帮婳儿和琇儿说话,侯爷才有可能答应。”   景玓眯着眼听她说完,只问道,“你只希望她们嫁去太师府,不在意她们所嫁之人品行如何?”   傅姨娘垂眸道,“我知道那夏二公子品行不怎么好,但他毕竟是太师之子,且他兄长还是钰王……六小姐,不瞒你说,我也希望婳儿和琇儿能安逸幸福,但她们出身卑微,门第之见只会让她们与主母无缘,如今能有机会嫁进太师府,对她们而言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何况太师夫人向我保证过,只要婳儿和琇儿嫁过去,夏二公子一定会收心敛性,并会好好待她们的。”   “太师夫人找过你?”景玓有些意外。   “嗯,就在昨日。”   “……”   “六小姐,婳儿和琇儿也很是喜欢夏二公子,这是千载难逢让她们翻身的机会,我真的不想她们错过。求你看在与她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她们吧。侯爷那里谁说话都不好使,只有你说话侯爷才听得进去。”傅姨娘说完,从软凳上起身,直接朝她跪下,“六小姐,求你了!”   她为人母,为子女谋幸福,这份心没什么可质疑的。且她说得也够坦诚,那两姐妹庶出的身份在那摆着,能嫁进太师府做主母,的确算是打了个翻身仗。身为侯府的姨娘,分位这种事,只怕没人比她更有体会。   正因为理解这些,所以景玓对她并没多少反感。   只是……   那夏长皓属实不算个东西,她今天一旦帮了忙,回头夏长皓被她整死,那不等于把景知婳和景知琇也整了?   虽然吧,她对那两姐妹也没啥好感,但她们也是景良域的女儿,她坑了她们也没法向景良域这个爹交代。   “傅姨娘,你先起来,坐着说。”   听她语气明显有商量余地,傅姨娘喜色微露。从地上起来后她也没再坐,而是垂着头立在床边,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   景玓也没勉强她,只认真说道,“四姐和五姐的婚事你也不用着急,毕竟我和钰王的婚事在先,这会儿让爹点头,等于是要把他女儿全嫁出去。不说夏二公子为人如何,这突然间把女儿全嫁完,搁谁做父亲都不好受。我觉得傅姨娘可以等等,等我和钰王的婚期敲定了再去说服我爹也不迟。”   “这……”傅姨娘微微皱眉。   “傅姨娘不用过虑,那日我爹也没明着拒绝夏二公子的提亲,只是说不便接待外客。再说了,如果夏二公子真心想娶四姐和五姐,也该拿出点诚意,不可能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何况钰王是他大哥,就算爹现在同意了他的提亲,他也不可能赶到钰王前头成亲。傅姨娘,你说是吧?”   傅姨娘仔细一想,似乎也在理。   见她无话可说了,景玓假装打了个‘呵’,“傅姨娘,我困了,若没别的事你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傅姨娘也识趣,临走前还不忘向她福身,“六小姐,劳你费心了,我替婳儿和琇儿在此先谢过。”   “嗯。”景玓也应下了。   可不得谢她嘛。   若不是看在这些年她这姨娘做得安分,没搞什么幺蛾子,她才不会管景知婳和景知琇死活。说不定她还会在后面拱火,直接把她们送进火坑。   待傅姨娘走后没多久,景炫来了。   他一来,便找了个借口把影韵和香杏打发出了院子。   景玓见状,知道他有事。   果不自然,景炫与她谈的便是赌坊的事。   “夏长皓一开始赢了近万两银子,只一夜便同那些狐朋狗友在春香楼挥霍殆尽。昨夜他再去赌坊,输了近万两,今日正四处筹银子想回本。”   “呵呵!他当真没让人失望!”景玓忍不住发笑。但这显然还不够,她随即朝景炫说道,“大哥,既然我们做了,那就势必要让他吐血才行。劳烦你给背后那人说一声,半个月内若是让夏长皓背负上百万的债务,我私人掏腰包给他一万两。”   太师夫人……   未来婆母是吧?   敢给她下药毁她清白,她非得让她后悔生了那么个玩意儿!   景炫摸了摸她脑袋,笑说道,“有大哥在,还用得着你掏荷包?”   景玓也没跟他客气,随即换了个话题,“大哥,聚福楼那边怎样了?”   景炫笑得更是愉悦,“那些贵宾卡做人情都不够,更别说买了,如今是一卡难求。白奕阳有先见之明,一次买了五块,如今他手中的贵宾卡比珠宝还值钱,有人甚至向他出价一千,只为求一卡。”   景玓,“……”   这是高手啊!   一百两银子买块铜牌本就很荒谬了,结果被炒到上千两,黄牛都没这么狠!   兄妹俩正说着话,突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香杏和影韵是肯定不敢如此擅闯的,兄妹俩都惊了一跳,然后齐齐朝门口望去。   这一望,不止他们兄妹僵愣,大摇大摆而来的钰王爷也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僵住。   景炫最先回过神,瞬间沉了脸,“钰王爷,我侯府是没大门吗?”   “咳!”夏炎雳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天色太晚,不想劳烦门房,走院墙更为方便。”   景玓一脸黑线。   被当场抓包都能如此淡定从容,他还真是把‘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第33章 气死三公主   房间里,气氛真是难以形容。   景炫捏着拳头,看夏炎雳的眼神那真就是看贼儿,恨不得上前将其狠狠揍一顿。   然而,做贼的某王爷在短暂的尴尬之后继续大摇大摆走向床边,还一脸关心地询问,“玓儿,好些了吗?可还有哪里不适?本王今日专程去了御医院,请御医给你调制了特效疗伤药。”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只阔口白玉瓶。   景玓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神色,心里忍不住腹诽,该不会是去御医院顺的吧?   不过,景炫盯着那白玉瓶,神色明显好转,甚至还客气道,“有劳钰王爷了。”   景玓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白玉瓶,真是好东西?   在他们兄妹俩的注视下,夏炎雳将白玉瓶放在枕头边。   景炫也就片刻的好脸,随即便沉声道,“时候不早了,玓儿要休息,钰王爷不如去我院中,正好我有些事想请教钰王爷。”   夏炎雳盯着景玓,绯红的薄唇抿得有些紧。   但最终他还是跟着景炫离开了。   看着他那不情不愿的背影,景玓直接撇嘴相送。   先前是兰昭舒伙同杜元然想毁她清白,接着就是三公主妒忌生恨要她性命,和他只是契约婚姻就被他的桃花如此针对,要真成亲了,她就算是有九条命的猫恐怕都不够别人害……   ……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景玓被精心伺候着,吃的是最补的食物,用的是最名贵的药材,加上原身身体底子也不错,两个多月恢复了八九成,也算是神速了。   这两个多月,她养伤期间也没闲着,时不时给聚福楼的生意提点建议,景炫投资的那批古董不但被一抢而空,连带着其他生意也翻了倍。   景炫对她赞不绝口,景良域也为她的聪慧大加赞赏。景玓伤好以后,便趁机向他们讨了个差事,把茶庄的事揽到了手里。   她对茶庄感兴趣,也不是为了要改变茶庄的经营模式。相反的,景家的茶庄有固定的进货渠道,且主要是供向宫中,其次便是京城那些达官贵族。这种供需关系,有别于普通市场,她再胆大也不可能搞所谓的营销。   她看重的是茶庄的链头工作。为了茶叶的品质,时常要去各地查访,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需要出差实地考察。   景家父子也有心要她远离京城,故而她一开口便同意了。   当然,有了可以随时外出的机会,景玓也没急着马上就离开京城。反倒是伤好之后,她第一时间去了钰王府。   自打景炫撞上夏炎雳夜闯自家妹妹闺房后,景炫便加派了人手十二个时辰轮流盯守。这两个多月,夏炎雳再也没半夜出现,就算白天从侯府大门进,也几乎被景炫给拦住了。   而影韵,也被景炫强硬的送出了侯府。   两个多月没见,这次景玓到钰王府,可不是因为想念某人,而是打算在离京之前报个仇——   “六小姐,您来之前怎么不告知一声,小的可去接您呐!”见到她突然前来,影霄很是意外,一边将她往府里引一边关心询问,“六小姐,您的伤痊愈了吗?可还有要紧的?今日实在不巧,王爷早朝之后就去了外头办事,您先进屋坐坐,小的这就派人去把王爷叫回来!”   “有劳影管事了。”景玓笑得很随和,“我只是许久没有王爷的消息,有些想他了,所以特意来钰王府见他。您不用张罗什么,我身子已经好利索了,也不着急回去,有的是时间等王爷回来。”   一听她想自家王爷了,影霄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更是热情了,“六小姐,王爷要是知道您如此想他,定是会高兴坏的!”   景玓随他进了厅堂。   影霄立马让人准备茶点,因为天气闷热,还让人在厅堂里多添了两盆冰。   景玓也一点都没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跟在自家一样随意。   影霄见她吃喝惬意,非但没生气,还想找话题陪她说话。可就在这时,门房侍卫来报,说三公主来了!   影霄下意识地朝景玓看去。   景玓惊讶,“三公主吗?她怎么来了?”   还不等影霄开口,一抹华丽的身影便步入他们视线。   对方一见景玓在场,原本充满悦色的脸蛋突然染了怒,气势凌人地质问影霄,“雳哥哥邀本宫前来,为何景六小姐也在?”   影霄盯着她,眉心皱了又皱。   他们王爷邀请三公主来府上?   为何他没收到消息?   景六小姐突然来,他还能想得明白。可这三公主说是他们王爷邀请来的,这属实有点怪异了……   “小女参见三公主。”景玓从座起身,恭敬地蹲膝行礼。   “免了!”司空恒雅抬着下巴,一双美目睥睨地傲视着她。   “谢三公主。”景玓起身,然后微笑着吩咐影霄,“王爷没在府中,咱们可别怠慢了三公主,这些茶点都撤下去吧,给三公主换上新的,顺便叮嘱厨房,让他们多备些酒菜,一定要好好招待三公主。”   影霄应道,“是。”   但司空恒雅却瞬间喷火,抬手指着景玓,“你算什么东西?这钰王府轮得到你说话?”   闻言,景玓没变脸,但影霄先变了脸,“三公主,景六小姐虽未与我们王爷成婚,但皇上已下旨赐婚,除非皇上撤除圣旨,否则景六小姐便是钰王府名正言顺的主母。且王爷有令,凡是景六小姐吩咐的事,钰王府所有人必须听令,违者按以下犯上之罪杖毙!”   景玓微愣。   夏炎雳发过这种话?   她看向司空恒雅,只见其精致的脸庞像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青一团红一团的。   她唇角悄然勾起一丝冷笑。当着司空恒雅的面吩咐影霄做事,她就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膈应司空恒雅。没想到影霄如此给她撑面子,直接用圣旨把司空恒雅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影管事,别这么同三公主说话,三公主还未婚配,哪里懂这些世故和道理?”她微笑着安抚影霄,并继续吩咐他,“你去忙吧,我在这里陪三公主说说话。”   司空恒雅端庄的脸庞都快气变形了。   待影霄走出厅堂,景玓笑眯眯地走近司空恒雅,在离她只一步的位置站定。她也不在意外面是否有暗卫,遮着嘴轻声笑道,“三公主,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司空恒雅不但脸色大变,美目中更是下意识地露出了一抹心虚。   这种神色景玓岂会看不懂?   可收拾她之前,她还得再出口气,不把人气到半死她也是不甘心的!   随即她又向司空恒雅倾近,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司空恒雅耳边低语,“可惜了,我没死,钰王妃的位置依旧是我的,钰王人也是我的。你知道吗,我和钰王的婚事是钰王求来的,不是求的皇上哦,是钰王求着我嫁给他。三公主,钰王宁可要我,都不愿娶金贵无比的你,足可见你这人不行。你呀,也别妒忌我了,毕竟再妒忌你也得不到他,还不如大大方方祝我和钰王早生贵子……”   “景玓!你这贱人——”   ‘啪’!   随着司空恒雅凌厉的低吼,一记耳光清澈地响在景玓脸颊上。   但司空恒雅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中,吼声戛然而止,并且美目瞪得眼球都突出来了。   因为,落在景玓脸上的巴掌不给她给的……   而是景玓自己扇的!   她被景玓的这一巴掌惊懵,而景玓趁着她没回过神的空档,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飞速地划破自己腰间的绸缎,然后在她继续傻眼中将匕首塞到司空恒雅的手中。   接着后退了两步,对着司空恒雅恶狠狠道,“呸!你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一嫔妾生的,当自己是嫡出的啊?你敢杀我,我一定会告诉我姑母,让她对付你母嫔,让你们母女在宫里没好日子过!”   “景玓!你这贱人!竟敢辱骂本宫!本宫杀了你!”司空恒雅爆怒,总算回过神了!   景玓的一连串操作她没看明白,最后又被景玓放肆的辱骂和威胁,可以说她所有理智在这么一瞬间全被怒火湮灭,握着匕首的她直接朝景玓冲了过去——   景玓当然不会站在原地傻傻被她捅,立马转身朝厅堂外跑。   待司空恒雅追出厅堂,她扯开喉咙大声呼救,“救命啊!三公主要杀人啦!” 第34章 你可真狠,连自己都敢下手!   一群侍卫将司空恒雅团团围住,看着他们手中的利剑,司空恒雅如魂魄回体一般,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   “本宫没有……是那贱人……是她……”   影霄听到呼救声速度赶来,将景玓挡在身后,很是不满地瞪着司空恒雅手中的匕首,“三公主,纵然您身份尊贵,但这里是钰王府,容不得您放肆!”   司空恒雅看了看手中的匕首,怒道,“这不是本宫的,是那贱人给本宫的!”   影霄和一群侍卫看她的眼神都像看疯婆子似的。   匕首在她手中,是她追着景六小姐跑,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她竟说匕首不是她的,见过颠倒是非的,但这般颠倒是非还是第一次见。尽管他们只是钰王府的侍卫,但也轮不到他人这般侮辱他们脑子。   “贱人?”   突然一道冰冷夹怒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影霄和众侍卫肃然转身,齐声恭迎,“王爷!”   景玓也转身看去,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她满眼的泪水可忽略,可那红肿的半张脸却让夏炎雳蓦地眯起了眼,再看她腰间被利刃划破的衣裙,他俊脸刹那间布上了一层寒霜。   “雳哥哥……”司空恒雅见他回来,立马将手中匕首扔到地上,指着景玓告状,“这便是你要娶的王妃吗?你可知她方才都做了什么?”   景玓用手背揩了一下眼眶,然后向司空恒雅福了福身,“公主殿下什么也没做,待人亲切随和,视臣女如姐妹。公主殿下没有扇臣女耳光,是臣女自己扇的自己。公主殿下也没有对臣女喊打喊杀,是臣女把匕首放到公主殿下手中的。影管事他们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公主殿下在同臣女玩乐。”   “你!”司空恒雅刚刚恢复的理智瞬间又叫怒火侵蚀,甚至发出尖锐的嘶吼,“景玓,你这贱人,本来就是你自己扇的自己,那把匕首也是你给本宫的,你还辱骂激怒本宫,所以本宫才想杀了你!”   景玓点头,哽咽道,“是的,公主殿下说的都是真的,所以臣女都认下了。而且公主殿下的心思臣女也都明白,请公主殿下放心,为了臣女性命,臣女会主动放弃钰王妃的身份,把钰王还给你的。”她转身面向夏炎雳,“王爷,想来你也看到了,并非小女悔婚,而是小女命薄福浅,实在消受不起钰王妃之位。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父兄,让父兄替小女求皇上废黜你我婚约。”   语毕,她提脚便朝要离开。   “站住!”夏炎雳猛地一声怒喝。   景玓瞬间停住脚。   不等她抬头,就见他夺步到她身前,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修长的大手抚上她红肿的脸颊,景玓疼得下意识龇牙,想撇开他的碰触。   下一瞬只见他双眸如利剑,冷冷地瞪向司空恒雅,“三公主真是好大的威风,竟敢以势欺人逼迫本王的王妃退婚!你是把圣旨当儿戏还是当本王死了?”   司空恒雅脸色大变,收起怒火着急地解释,“雳哥哥,你别听她胡说,我真的没有……真的是她自己扇的自己,匕首也真的是她给我的……”   “是啊,都是她做的,她不是也承认了么?”夏炎雳嘲讽地扬了扬唇角。   “我……”司空恒雅被堵得脸色青白交错,随即又怒不可遏地指着景玓,“好你个景玓,竟敢算计本宫!你当本宫真的不敢把你如何吗?”   景玓转过身又看着她,附和道,“是是,都是臣女的错,是臣女算计了你。公主殿下尊贵无双,威严不可辱,你要臣女死,臣女哪敢苟活?臣女这就回府告诉父兄,让他们和臣女一起准备身后事,然后到公主殿下面前领恩受死。”   “你这贱人,还敢污蔑本宫,看本宫今日不把你……”司空恒雅再次失去理智,抓起地上被扔掉的匕首就朝景玓冲去。   安启侯府那是皇后的娘戚,她是公主不假,可她也没傻到去招惹皇后。景玓的言语,明着是捧高她的身份,可实则却是在诋毁她,是在诬陷她要与安启侯府作对!   这叫她如何能不怒?   眼见她执刀行凶,这次景玓并没跑。   因为夏炎雳已经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到了身后,只见他迎上疯魔般的司空恒雅,一脚狠厉地踹出——   “啊!”   司空恒雅直接被踹飞,‘咚’地一声落在青石铺的地面上。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两眼一抹黑便不动了。   影霄赶紧上前,查看过后朝夏炎雳禀道,“王爷,三公主昏死过去了。”   夏炎雳咬着牙道,“送回宫中!若有人问起,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报!”   影霄领命,随即招呼侍卫麻利的将司空恒雅带走。   因为帝王的某些禁令,司空恒雅不敢明目张胆来钰王府。这次出来,也仅是带了个宫女充当车夫,而且还是从后门入府的。   这也就是为何大半天功夫都没有见到司空恒雅的手下的原因。   瞧着钰王府的侍卫像抬死狗一样把司空恒雅抬走,景玓悄然地勾了一下唇,紧接着也朝大门的方向而去——   “站住!”怒喝声再次响起。   景玓再次顿住脚。   手腕猛地被他抓住,很用力,随后便被他带去了他卧房。   ‘砰’!   他用脚将房门踹上,下一刻便将她抵在门上。   两个多月未见,景玓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变了。以往见面,他那天生的微笑唇总是带着邪魅的笑,狭长的桃花眼也总是散发着轻挑的光泽。   许是她和三公主的事惹恼了他,今日的他一身低沉气压,俊脸也绷着的冷硬死板,那眸光沉沉冷冷的,好似谁欠了他千儿八百万似的。   “伤好了?为何不派人告诉本王?”他一开口便如判官审问。   “我这不是亲自来告诉你了吗?”景玓仰视着他,红唇微勾。   夏炎雳抬手轻抚着她红肿的脸颊,语气里更有明显的怒火,“你可真狠,为了对付她,连自己都敢下手!”   景玓微僵。   但很快,她佯装不解,“王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炎雳轻哼,“三公主是乖张偏执,但也不是那种会随处撒泼的蠢货。若非被你激怒,她岂能失去理智?”   景玓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还是听不懂。不过你们都是大人物,你们高兴随你们说,大不了闹到御前让皇上论公道。”   她敢做,就不怕把事情闹大。   何况厅堂里她所做的那些,绝对没第三人看到,只要没证据,打死她都不会承认。至于司空恒雅,随便她怎么解释,反正越解释越会被人当傻逼。   “你……”夏炎雳胸口微微起伏,主要是被她无赖的模样给气的!   “王爷,麻烦你让开些,别压着我背!”景玓伸手推她。他拿身体困着她就算了,但她背后抵在门板上,是真不舒服。   对她伤势恢复情况,夏炎雳并不清楚,听她这么一说,立马退了一步。   就在他准备仔细询问时,影霄突然在门外禀报,“启禀王爷,二公子又来了,哭着求您务必借他五十万两银子。”   景玓一听,差点没忍住乐出声来。   不过,她虽然忍着没笑出声,但唇角那一瞬间的弧度还是让夏炎雳眼尖地捕捉到了。   他眉心蹙起,问道,“你高兴什么?” 第35章 王爷,我怀疑你命格克妻   景玓‘呵呵’,“弟弟找哥哥开口就要借五十万两银子,能不好笑?”   夏炎雳剜了她一眼,随即朝门外冷声道,“告诉二公子,本王不是开钱庄的,他要乞讨,请去别处!”   语毕,他又抓着景玓的手腕往床榻走去。   摁她在床边坐下后便开始扯她衣裙。   “干什么?”景玓抓住衣襟,恶狠狠地瞪着他。   “看看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本王与你的婚期迟迟未定,就是因为你受伤的缘故。如今你伤势痊愈,若无大碍,便可择吉日完婚。”   “是好得差不多了,但府医说短期内尽量别动武,不然容易落下后遗症。”   “捂着作甚,本王看看!”夏炎雳拉下她的手,强硬的把她衣裳扯开,嘴里还嫌弃道,“上次承德寺受伤不也是本王给你搽的药,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遮的?再说了,就你这扁担似的身板,有几两肉可看?”   “……”景玓黑着脸深呼吸。反正现在也没人,她要不要给他一顿暴揍?   但夏炎雳拉下她衣裳后也是真没有乱看,哪怕月白色的肚兜下凹凸有致,他眸光也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真的翻看着她后背的伤痕,甚至还顺带检查了一圈她腰身。   景玓闭着眼,不停地告诉自己,随他便吧,反正这身体不是她的。   突然,她屁股腾空,被他抱起。她睁开眼正想发火,突然又被他放到床上,还被迫平躺着。   被褥盖在她身上的同时,只听他低沉道,“你先休息,本王让人取一套衣物来。”   语毕,他捡起她那身被划破的衣裙离开了卧房。   景玓,“……”   ……   书房里。   夏长皓跪在地上,又是痛哭又是磕头。   “大哥,求你帮帮我吧,娘变卖了所有家当,可也只筹够了五十万两,对方只给我三个月时间,还有几日,我实在筹不够另外的五十万两……大哥,对方说三个月还不上一百万两便要我拿命去抵,我真的不想死,求你看在我们手足情分上救救我吧!我发誓我真的戒了,再也不赌了!”   夏炎雳坐在大椅上,讥笑地盯着他,“不是还有兰昭舒吗?若本王没猜错,她应该是你的女人吧?她父亲乃广安城首富,区区一百万两银子,对兰家来说不过是拔根毛,为何不让她帮你?”   夏长皓抹了一把眼泪鼻涕,低着头道,“兰家只想兰昭舒嫁给你为妃,你不娶她,兰家是不会在他人身上花费银子的。我承认我跟她早有夫妻之实,可她心心念念想嫁的人都是你。大哥,你若拿不出五十万两,要不你就答应兰家娶了兰昭舒吧。待她出嫁,嫁妆必定丰厚,到时让她把嫁妆拿出来给我还债……”   ‘砰’!   他话还没说完,书桌便响起震耳的拳头声。   他颤抖地抬起头,就见夏炎雳黑沉着脸死死瞪着他,“你玩过的女人也敢给本王?你当本王是泔水桶吗?”   “大哥,我这不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夏长皓颤抖着,但还是鼓足勇气跪爬到他脚边,抱着他腿肚哀求,“你别生气,我不提她了行吗?大哥,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娘已经因为这一百万债气病了,若我再出事,你叫她如何活啊?”   “滚开!”夏炎雳无情的将他蹬开,冷冽地斥道,“是本王教你好赌烂玩吗?本王搬出太师府时没带走府中任何一件东西,父亲留下的家业足够你们一辈子吃穿不愁,可你都干了些什么?但凡你有一点进取之心,皇上也会给你入仕的机会,可你呢,你是如何做的?仗着父亲名号不是嫌苦嫌累,就是抱怨别人没将你放在眼中,人事没干几样你还想别人把你当人看?从小到大,你惹了多少祸你自己数得过来么,还觉得本王给你擦的屁股不够?”   “大哥……”   “影霄!”夏炎雳已听不进去他的声音,随即便下令,“把他给本王扔出去,从今以后不许他踏进钰王府半步!”   眼见自家王爷怒火鼎盛,影霄也不敢迟疑,上前扭住夏长皓就往外拖。夏长皓哀嚎得越厉害,他拖人的步子就越快。   没一会儿,他返回书房,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您借旁人之名买下太师府所有,等同于您替二公子出了五十万两。眼下还差五十万两,您不借给二公子,只怕会被夫人记恨,以为您不顾手足死活。可您已经拿出五十万两了,哪里还有闲银呢?”   夏炎雳薄唇抿得死紧,脸色也是阴郁失血。   “王爷……”影霄还想再说什么。   夏炎雳低沉打断,“此事本王心中有数,你无需替本王着急。”   影霄点了点,“是。”   卧房里——   景玓穿着一身男装在床上打坐,看着去了近半个时辰才回来的男人,那空空的双手让她忍不住冷嘲热讽,“不是去给我拿新的衣物吗?拿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了?”   夏炎雳站在她面前,眸光定定地凝视着她。   此刻她身上穿着他的长袍,大衣大袖挂在她身上,属实有些滑稽。   “干什么?”景玓没好气地瞪他,“你把我衣服拿走了,还不许我穿你的?说吧,把我留下来有何目的?”   当真以为她是傻逼,看不出他有心算计?   拿走她被匕首割破的衣服,她可以当作他是在替三公主司空恒雅销毁证据。可不给她穿的,意思就是让她走不了,变相的想困住她。   当然,她也可以穿着他的衣服离开。可真要那样,一旦被人发现,她就是满身长嘴也解释不清了。   “你怎知本王有目的?万一本王只是单纯的想留你呢?”夏炎雳弯下腰,凑到她眼前勾唇展笑。   “王爷,你我之间没必要玩这种暧昧的把戏。”她伸手推开他的俊脸,很明确的不受他美色诱惑。   “景玓。”夏炎雳捏住她下巴,挑着眉眼笑说,“不瞒你,本王还真是对你倍感兴趣。你若像其他女人那般满眼都是本王,说不定本王还瞧不上你,可你偏偏一副对本王无所谓的模样,倒叫本王对你上了几分心。”   “那我应该感到荣幸?”景玓也扬了扬唇。   “不,应该是本王感到幸运。”夏炎雳放开她的下巴,指腹往上轻抚着她精致的柳眉,迷人的桃花眼忽而变得有些深邃,“本王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景玓,虽然本王还不清楚你的来历,但本王不会嫌弃你。不但不会嫌弃你,只要你对本王多用点心,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   景玓忍无可忍地挥开他的手,拉长着脸,道,“王爷,有何话直接说!”   见状,夏炎雳俊脸微沉,“两个多月未见,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念本王?在别人面前都能作戏,在本王面前,你连装一下都不愿意?”   景玓直接给了他一对大白眼。   以前她还能同他敷衍他几句,全当打发时间。可被他的一朵朵桃花伤过几次后,她现在看他,是真觉得他就像茅坑里的东西……   她随即往身后一倒,然后侧卧,闭眼。   “王爷,有事你就去忙,我先睡个午觉。对了,一会儿记得叫人把我的衣服拿进来。”   “你……”夏炎雳忍不住磨牙。眼见她是真要睡觉,他深吸一口,坐上床,手臂穿过她脖子将她捞起,“答应本王一件事,本王不但能让你睡踏实,还能陪你睡!”   景玓睁开眼,黑线一条接一条往下掉。   她的无语自然被夏炎雳当成是默认,于是继续说道,“运来赌坊你知道吧?听说你大哥认识运来赌坊的东家,你给你大哥说一声,让他替本王引荐一下。”   他这一开口,景玓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心下乐得不行,但她面上佯装着不解,“运来赌坊?东家?你要做什么?”   夏炎雳沉着脸道,“不作甚。夏长皓在赌坊输了百万两银子,还差五十万两还债。那运来赌坊的东家神秘莫测,连本王都打探不出他的底细和行踪,本想找他要个人情,希望他能宽限些时日,奈何……”   景玓一脸‘好奇’,“一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就算还差五十万两,那另外的五十万两如何筹到的?展开详情说说。”   夏炎雳沉着脸继续道,“我母亲为了替夏长皓还债,变卖了太师府名下所有产业,买家正是本王。如今本王花掉了所有现银……”   “等等!”景玓举手示意他打住,皱眉问道,“你拿出所有身家去替二公子偿债?意思是你现在是穷光蛋一枚?王爷,不是我说,你这样掏空一切,等我们成亲时你拿什么娶我?”   “本王……”   “还有,二公子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你这种伏地魔,也着实可怕。我要是嫁了你,我是不是还得倒贴银子帮你扶弟?我们的婚事,我觉得有必要好好计较计较。”   “计较什么?本王买下的那些产业都转到了你名下,如今太师府的一切都成了你的,你还有何不满的?”   “什么?太师府的一切都转到了我名下?”景玓双眸圆睁地瞪着他,不是一般的震惊,是根本想不到的事!   夏炎雳突然搂住她腰肢,低声道,“本王知道你厌恨他们,本王也不想替他们说好话,只求留夏长皓一条命,他毕竟是本王胞弟。”   景玓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在对付夏长皓的时候早就猜到他会出手,但他把太师府的产业都送给她,这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一时间还真是让她有点心软。   毕竟白得了那么大一个家业,若再把人搞死,就显得有些不地道了……   “行吧,看在王爷如此有心的份上,我回头帮二公子向我大哥说说,让我大哥去找运来赌坊的东家讨个人情。”她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你说!”夏炎雳定定凝视着她,没有丝毫犹豫之色。   “一,我不会做无名英雄。不管运来赌坊最终如何做,这份人情都得二公子背,也必须让你母亲知晓,是我和我大哥在背后为二公子斡旋。”   “本王会提醒他们,要他们对你心存感激。”   “二,我与三公主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何原因,我想王爷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景玓对他勾起一丝冷笑。   “本王知道。”对此,夏炎雳并没否认。   “她是公主,我一个臣女要不了她的命,但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今日之事你必须无条件帮我作证,除了搞臭她的名声外,最好想个办法让她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省得我费心思去对付她。”   夏炎雳垂眸沉默。   片刻后,他才又开口,“皇上早有让她去塞外联姻之心,本王可向皇上建议,让她早日出嫁。至于名声,她若嫁去塞外,代表的是大蜀国,本王觉得今日之事还是不要声张为好。”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但你且放心,今日之事本王不会对皇上隐瞒。”   以上的条件,景玓多少是带着刁难之意,虽然他没有全部一口答应,但态度上,她属实挑不出毛病。   “行吧,既然你都同意了,那我这就回府找我大哥去。”说着话她便要推开他下床。   对于他们的相处方式,不但她觉得他有病,甚至觉得自己也有病。什么地方不好谈事,非得每次都在床上。   别说没结婚,就是感情上都完全不达意,偏偏他们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似的,能在床上一本正经的商讨问题,还能圆满谈妥。   只是她双脚还没落地,便被他搂了回去。   “干嘛?”她没好气地瞪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本王为你做了如此多,你就没觉得感动?”   “感动?”景玓‘呵’道,“又不是我逼你做的,凭什么强迫我感动?再说了,我出几次事都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纠缠我,我跟你毫无交集可言,那些爱慕你的女人会对我下狠手?她们不对付我,我能受伤受罪?王爷,不是我说,你应该找个大师给你算算,我怀疑你命格克妻。我这王妃还没过门呢,就因为你九死一生,我要是过门了,你说我是否需要全身盔甲武装?”   “……” 第36章 夏炎雳,你是不是玩不起?   看着他俊脸肉眼可见的变黑,景玓抿着唇咽了咽唾沫,然后撇开头说道,“那啥,开个玩笑。”   虽然她说的都是心里话,可到底这是他的地盘……   “开玩笑?”夏炎雳捏住她下巴板正她的脸,咬着牙溢道,“本王告诉你,你若敢悔婚,那便是抗旨不尊,到时别说安启侯府,就是皇后娘娘也要受你牵连!”   “……”   这威胁……   是变相地承认自己克妻?!   短暂的无语过后,她决定转移话题,“王爷,能不能轻点,我伤势还没痊愈,你别真把我勒出后遗症了!”   夏炎雳勒着她腰肢的手臂松了一些劲儿,但并没有放开她。   “不是要睡觉么?看在你愿意帮夏长皓说情的份上,本王便自荐枕席陪你睡。”   “睡……”景玓黑脸,忍无可忍地恼道,“睡你大爷!谁要跟你睡觉了?赶紧拿衣服给我换!我要回侯府!”   这克妻男,硬是要把她逼成悍妇才甘心!   似是被她凶恶的样子吓到了,夏炎雳这才不情不愿地松手,然后绷着俊脸下床。   没多久,他亲自给她拿来一套衣物。   景玓接过衣物,正准备解身上的男装腰带,见他一动不动的立在床边,眸光还放肆地落在她身上。   她一脸黢黑,“不是没看头吗?那还看什么看?也不怕污了眼!”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侮辱她身材了,不过她都忍了,反正身体又不是她的,就算骂她飞机场她也可以不在乎。   只是这变态,又嫌弃她又要占他便宜,简直是立牌坊的高手!   “哼!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夏炎雳撇着唇角转身。   “……!”景玓咬牙。   她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快速把女装换上。   当走过他身侧时,手腕又突然被他抓住。   “当真不留下吗?”   “留下来做什么?跟你斗嘴?不是还要我去帮二公子说情吗,我不回府,你是想我大哥亲自来钰王府?那我这边建议你还是放弃二公子吧!”景玓一脸的没好气。   “那本王晚些时候去找你,你让景炫把你院里的那些人都撤了!”   景玓斜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腕径直离去。   心里暗骂:撤个屁!   ……   听她说完夏长皓的近况,景炫并无什么反应,毕竟他也有派人盯着夏长皓的动静。   但听说夏炎雳把太师府以及太师府名下一切都送给了自家妹妹,景炫吃茶的动作一顿,深邃的黑眸中露出巨大的讶色。   “都给了你?他竟如此大方?”   “大哥,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景玓语气笃定。虽然夏炎雳很烦人,但接触这么久以来,他说的话还算靠谱,虽然有时挺出人意料的,但也没什么妄言妄语,几乎都落到了实处。   “玓儿,那你的意思?要看在钰王的面子上放过夏长皓?”   “呵呵!哪可能?”景玓笑着坐到他身侧,压低了几分嗓音,“大哥,为了整夏长皓,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心力、人力、财力,钰王的面子可以给,但还不至于为了他几句话就放下心中所恨。我想到一个办法,既能不驳钰王的情面,又能继续整治太师夫人和夏长皓母子俩。”   “哦?快说来听听!”景炫放下茶盏,挑高了眉把她看着。   “夏长皓不是还差五十万两无法偿还嘛,咱们给他搞个分期偿还。就说看在钰王的面上,不要他一次性还清,只需每月固定偿还一定的数额。五十万两,可以分成五年,每年十万两,每个月八千多两,还钱日期就定在每月初一。当然,五十万两的利息是要算进去的,而且要按五年的利息给,总利息多少分摊到每个月头上。”   景炫听完,朗声大笑,“哈哈!玓儿这主意甚是妙啊!既卖了人情给钰王,也让我们有利可图,实在是高招!”   景玓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景炫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玓儿,那太师府都被太师夫人变卖了,你打算把他们母子赶出去吗?”   景玓微笑,“大哥,我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们是钰王的至亲,若是没地方可住,势必会搬去钰王府。不管我何时嫁进钰王府,只要婚约在,这钰王府都不可能让他们容身。回头我会直接告诉钰王,为了不使他母亲和弟弟流落街头,我看在他的面子上行个方便,把太师府租借给他们。如此一来,不但有银子进账,还能做一做好人。而且太师夫人留在太师府,也算保住了她的体面,在钰王那里,我也算送了他一个人情。”   景炫又忍不住愉悦大笑,“哈哈……”   自打没了杜元然以后,他这小妹不但脑子灵光了,甚至腹黑得让人无法招架。   坑起人来,那真是一套又一套,而且招招杀人不见血。他现在都有些同情钰王了,他小妹还没嫁进钰王府就把太师府弄得家业不保,若是以后嫁去钰王府,不知他那钰王府是否能保住……   最重要的是,若钰王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小妹的主意,不知是否会吐血身亡?   翌日。   景玓正睡着懒觉,香杏突然来叫门,“小姐,三公主来了,说是找您有要事!”   景玓缓缓睁开眼,随着清醒,惺忪的眸光逐渐染上了一层冷气。   司空恒雅是嫌昨日没被‘教训’够,今日又主动上门‘讨打’?   她没着急出去,而是不慌不忙的梳洗,用完早膳才去到花厅。   司空恒雅端坐在椅子上,一身华服尊贵不减,但神情与昨日判若两人,完全没有乖张和傲慢之色。   “见过三公主。”虽然厌恶她,但景玓还是规规矩矩地向她蹲膝行礼。   “六小姐免礼。”司空恒雅不仅神色亲和,连语气都低软温柔,甚至昳丽的脸蛋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谢三公主。”景玓直起身,也带着礼貌的微笑,问道,“三公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六小姐,昨日之事本宫很抱歉,是本宫脾气不好才惹得你不悦,本宫今日是专程来向你赔礼的。”   司空恒雅也很直接,随即让人将好几只礼盒放到桌上,并打开盒子一一给景玓过目。   景玓扫了一眼礼盒内的东西,但最终饶有兴致地盯着司空恒雅,“三公主,昨日发生了何事,为何臣女不记得呢?”   派几十个杀手杀她,害她差点丧命,在床上像死狗一样趴了两个多月,最终却用一句‘脾气不好’就想把所有事都翻篇……   做梦没醒呢!   既然你装傻,那就别怪她玩失忆!   果不其然,司空恒雅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不过声音还是克制着,依旧温柔说道,“六小姐,昨日是本宫任性,父皇已经狠狠训过本宫了,本宫也深刻的认识到错误,还请你宽容大量莫要再与本宫计较。本宫发誓,以后本宫定拿你当手帕看待,绝不让人欺辱你半分。”   景玓唇角不由得往一侧咧。   岂止恶寒,简直是恶心到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要跟她做手帕之交?确定不是拿她当抹布?   还不让人欺侮她半分?   真是笑话!   她乃侯府嫡女,皇后亲侄女,太子亲表妹,满京城除了高贵的公主们,谁敢欺负她?就算公主再高贵,除了嫡公主,别的公主见着她也得看在皇后的面上礼让她几分,除了这位三公主外,还有谁能不知好歹地对付她?   她严重怀疑,这三公主今日是来搞笑的,目的就是要笑死她然后好继承她的嫁妆!   “启禀小姐,钰王爷来了!”柳妈的声音从花厅外传来。   景玓眉心微蹙。   再看司空恒雅,只见她快速起身,迎向门口,待某王爷一进来便乖声唤道,“雳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夏炎雳看到她,跟景玓的神色几乎一致,眉心微蹙,冷声问道,“三公主来此作甚?”   司空恒雅眼眶突然泛红,哽咽起来,“雳哥哥,父皇要我去塞外和亲,嫁给神坞族那个残暴的大公子,以平息大蜀国和神坞族多年纷战。”   夏炎雳点了点头,“那恭喜三公主了。神坞族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但其物产丰饶、兵强马壮,其实力不输周边诸国。听闻那大公子勇猛刚强、骁勇善战,有着让人闻风丧胆之能耐,三公主与他甚是般配。”   景玓听得唇角抽搐。   原身的记忆中也有神坞族的一些信息,那神坞族没有国号,但却比任何一个国家好战,而神坞族的大公子也的确举世闻名,说好听点是勇猛刚强、骁勇善战,但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凶狠嗜血、残暴不仁。好像还有传闻,说他要吃人肉啥的,而且还要自己的女人主动鲜肉给他吃,以示忠诚……   反正就一句话,那就是个变态。   先前她还挺意外的,不明白司空恒雅怎么突然转性了,听完夏炎雳的话她才彻底明白,原来如此……   此刻她再看司空恒雅,一点都不意外,只见司空恒雅如同被人抽了血一般面如死灰,华丽的身子也微微颤抖着,更是朝她哭起来,“六小姐,求你行行好,帮我向父皇求个情,让他收回成命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对雳哥哥有半点非分之想了。我祝福你和雳哥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景玓是那种别人说一两句好话就会心软的人?   她若是,那她上辈子在生意场上就被人坑死了,也就没机会穿越来这异世了!   不过对方是公主,她不能动粗、也不能爆粗,只能选别的方式解恨——   “三公主,你别这样,你这样可真是折煞臣女了。”她佯装受到惊吓般,一边摆手一边朝夏炎雳去,然后依偎到他身前,抱着他腰身委屈轻诉,“王爷,我真不懂三公主的意思,联姻这种事不是皇上做主吗,怎么问到我这里来了?”   夏炎雳眸光直愣地看着身前的她,腰身被她两条粉臂抱着,让他挺拔的身体都不由得变得僵硬。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   他回过神,眸光闪动,抬手将她拥住。   两个人,就这么不顾场合的抱在一起,还是严丝合缝的那种拥抱。旁边香杏和福妈、以及三公主的随从瞧得耳根发红,都纷纷垂下头。   唯独司空恒雅瞪圆了眼,双手突然紧握。   景玓没回头都能感觉到那股无形的敌视气息,顿时心下更是一片冷笑。   方才不是祝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吗?这才几秒钟的功夫就受不了?   “王爷……”她有意无意地在夏炎雳身前蹭着,声音也越来越嗲,“你快帮我劝劝三公主,让她回去吧。我一个柔弱女子,可不敢过问公主的婚事。”   唔!   夏炎雳深深地吸了口气,不仅身体绷得僵硬,连俊脸都绷着冷硬。   怀里的女人故意的!   故意撩火!   关键是,他竟该死的被诱惑到了!   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他‘反击’的时候,他努力压制着体内那股臊热,眸光凌厉地朝司空恒雅看去,“三公主,皇上之命你都不敢违抗,凭何要玓儿去帮你求情?何况在我们看来,三公主性情直率豪放,嫁去神坞族再合适不过。听说皇上已经责令礼部为三公主准备嫁妆,五日后便会送三公主出塞。三公主与其来叨扰玓儿,不如回宫好生待嫁。时候不早了,玓儿该休息了,本王送她回房,三公主请回吧。”   语毕,他弯下腰将景玓打横抱起,转身大步离开了花厅。   “雳哥哥!”司空恒雅大叫。   可夏炎雳走得那真叫一个快,就眨眼的功夫便抱着景玓没了影。   香杏和福妈本想追去,但一瞧三公主还在,二人都不敢动,都心生防备地把她盯着,担心她做什么过激的事出来。   宫人硬着头皮小声说道,“三公主,还是回宫吧……”   司空恒雅两手紧紧攥着,一口银牙磨得咯吱响,端庄昳丽的脸蛋上已经找不到半点先前的温柔和亲和,内心的绝望全化作了愤怒,源源不断的将自己笼罩着。   比起对景玓横刀夺爱的恨,她更恨夏炎雳的视而不见!   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她哪里配不上他了?   可他不但不正眼看她,还在她被推入深渊时无动于衷……   难道这些年她的一腔真心就如此付出无果吗?   她不甘心!   ……   ‘砰’!   房门被一脚揣上,景玓又一次被抵到门上。   特别是这一次比昨日还压得紧,她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夏炎雳,你有病啊?作戏而已,你是不是玩不起?”她承认先前自己故意撩他,可这男人不是花名在外嘛,撩一下就上火,这完全说不过去!   “玩?”夏炎雳捏住她下巴,邪气地对她冷笑,“本王许你玩了?大庭广众之下勾引本王,还敢说本王有病?”   “我……唔!”景玓被他说得心虚,正想辩解,他俊脸猝不及防地压下来。   陌生的气息窜入口鼻中,她当场呆了! 第37章 她跑,他追   反应过来自己被侵犯了后,她下意识的就想打人。   可不等她扬起手臂,身前的男人便先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双手反剪置身后。他一只大手像铁索似的把她手腕箍紧,腾出一只手将她身体托高,迫使她双脚不得不攀上他腰身。   除此外,他的吻像攻城掠地般,发狠地在她唇齿里纠缠。   景玓都想吐血了。   先不说男女身高和体力有悬殊,就凭这男人一气呵成的动作,就知道他是个老手!   跟这么个情场老手‘博弈’,硬钢只会输得裤衩都不剩……   理智一上头,她便立马放弃了挣扎,甚至软了身子任由他胡作非为。   察觉到她的顺服,夏炎雳仿佛不信似的,动作突然一顿,微眯的双眼紧紧凝视着她。   确定她是真没有反抗的意思,他放开了她的一双手腕,也从她唇齿间退出。不过他也没放她下地,反而一双手都托着她臀部,把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身上。   景玓心下得意。   毕竟像他这种人,玩的就是征服和刺激,她都顺从了,他还有什么可征服的?   不过面上她伪装得极好,腿不能着地,便抬手搂着他脖子,侧脸娇娇软软地靠在他肩膀上。   她这动作,让夏炎雳下意识地绷紧了几分,不止呼吸急促,眸光也比先前更火热。只是他没有再做任何,只是定定地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进心底深处。   然而,他这样的安分,换景玓不自在了。   毕竟是逢场作戏,谁稀罕跟他搞真暧昧?   “那啥……放我下去,我有事要说。”她直起身,推了推他。   “你说。”   两个字从他喉间溢出,罕见的沙哑,足以见他高涨的情丨欲还没退下去。   景玓没撤,怕又刺激到他,便只能继续挂在他身上,很是认真的说起正事。   所谓正事,自然是夏长皓偿还那五十万两的事。   听她说完,夏炎雳一如既往的爽快,“可以,就按运来赌坊说的,五年期限,每月按时偿还。”   接着景玓又说起太师府的事,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她又补充道,“太师府算我租借给他们住,我要的也不多,每月给三百两就行。回头我会拟一份租赁合同,到时让你母亲签个字就成。”   “嗯。”   “夏炎雳。”   “嗯?”   景玓认真盯着他,问道,“你把太师府送给我,而今我还要收你母亲的租金,你就不怕你母亲知道了生气?”   夏炎雳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底已没有火热的气息,连嗓音都变得冷硬,“她溺爱夏长皓,以至于夏长皓一无是处。若不是太师府的名号护着他们,就凭夏长皓闯过的祸,他们早已流落街头。而今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教训,有容身之地足以,还没让他们当街乞讨,他们有何资格生气?”   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以及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怨念,景玓也能理解。   毕竟偏爱这种东西从古到今,哪怕是几百千年之后的科技社会,都严重的存在。律法都管不着的,又岂是个人能左右的?   何况这还是他的家事,她没资格过问,也不想过问。   谈完了赌坊和太师府的事,她正想趁他冷静下来后让他放开他,但夏炎雳突然沉下俊脸,不满地瞪着她,“不是让你把院中护卫撤了吗?”   景玓暗暗咬牙。   但面上她还是继续装,“不是我不想撤,是那些护卫只听我大哥的,我大哥说什么都不愿意撤,我能有什么法?”   夏炎雳眸底蕴起火苗。   见状,景玓赶紧安抚他,“行了,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在先,我大哥那么做也只是为了保护我。你站在他的角度上想想,有人夜闯你妹妹闺阁,你能放任不管?虽然我知道你没那种心思,可我大哥不信啊!”   “你就确定本王没那种心思?”夏炎雳突然勾起唇角,不但笑得别有深意,那眸光还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前。   或许之前没有,但今日之后……   景玓开始挣扎,甚至在他胳膊上用力掐。   是真的掐,夏炎雳一痛,立马松了双手。   景玓跳到地上,推开他便快速远离,还很不客气地冷哼,“不是嫌我没肉吗?还说我是扁担身材,那你就等等吧,等我长出母猪那样的身材,王爷再来求欢也不迟。”   “你……”夏炎雳让她堵得头顶冒烟。   她是母猪,那他是什么?!   这死女人,方才就不该放过她!   一天到晚心不在他身上,整事倒是一件比一件能耐,是不是非得让他把生米煮成熟饭她才知道安分守己?   “大公子!”门外突然传来柳妈的声音。   景玓赶忙跑去开门。   景炫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的男人,搁在身侧的拳头都绷紧了。   “钰王爷很闲?”   “咳!”夏炎雳不自然的轻咳后,悠然闲雅地背手走出房门,“听说玓儿伤势痊愈了,本王特意来看看她。”   景炫看了一眼自家妹妹。   景玓冲他摇了摇头,他这才转身。   待他们离开后,景玓便关上房门,然后开始收拾包袱。像上次一样,就几件衣裳,几张银票加一袋碎银。   太阳刚落山,她写了一封信让香杏给景炫送去,然后又一次偷偷离开了侯府,在城门关闭前离开了京城——   这次,她是有目的的南下!   在养伤的那两个月内,为了让她打发时间,景炫给她找了许多书,而她专挑那种玄而又幻的画本子看,还借着兴趣爱好向景炫打听了不少东西。   景炫走南闯北,见识自不一般,也向她说了许多各地的稀奇见闻。   让景玓印象最是深刻的地方便是蜀南城。   据说蜀南有位得道方士,已经修炼到能辟谷了,很是厉害。   不过景炫说他并未见过此人,因为他不怎么信俸那些东西,加上家族的身份地位,也不敢去沾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景玓也不敢问得太详细,怕惹他怀疑,只得打着外出散心的由头亲自去蜀南撞撞运气。   她始终坚信,既然自己能到这个异世,那一定存在某种链接,这个链接一定能让她回去二十一世纪……   ……   看望自家妹妹的信,景炫很平静。   而钰王府。   夏炎雳回去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期间把影霄叫进去了两次。   五日后,他要奉命送三公主出塞和亲,有关夏长皓欠债及太师府租赁这些事必须交代影霄去办。   夜幕落下,他倚着大椅,思绪回到白日那一幕。   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明明是要利用那女人,只要得到她的心,只要她认可了他,只要她能为他赴汤蹈火……   可他今日竟差点没管住自己!   他抬起手,修长的指腹轻轻蹭着自己薄唇,微眯的狭长的眼缝中闪烁着的回味的笑意。   那女人,除了薄情性淡外,滋味儿倒是不错!   正在他思绪陷入某种旖旎的画面时,影霄突然来报,“王爷,影韵来了,有急事禀报!”   “何事?”夏炎雳瞬间坐得笔挺,把先前的一切神色都抹了去。   影韵从门外进来,单膝跪地,禀道,“王爷,六小姐出城了!”   闻言,夏炎雳倏地从大椅上起身,瞪道,“出城?作甚?往哪去了?”   影韵回道,“不知六小姐要去何地,只知往南边去了。但请王爷放心,属下得到消息时已经派人跟去,此时没人回来,便是没跟丢。”   夏炎雳胸膛狠狠的起伏着,脸色黑沉得如同要吃人般。   死女人,给了她那么多东西,她竟敢跑!   别让他逮到,否则他一定把她办得牢牢实实!   “影霄,去准备,本王要南下!”   “啊?”影霄惊道,“王爷,皇上命您护送三公主出塞,您这会儿南下?”   “把影磊叫回来,让他代替本王护送三公主出塞!”夏炎雳随即朝影韵看去,“你去把影风叫上,随本王南下!”   “是!”   ……   半月后——   景玓抵达蜀南城。   在城郊的地方租了一处民宅。   屋主据说是一对中年夫妻,但因为一些事搬去了外地,房子暂时留给男主人的婶子看守。婶子丈夫姓杨,因在家排老三,所以她自称杨三婶。   杨三婶热情外向,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拉起家常来那真是口若悬河,唾沫星子都不带停的。   租下庭院后,景玓也没跟杨三婶拐弯,直接问起了她,“听说蜀南城有位厉害的方士,不知三婶可见过?实不相瞒,我从外乡来此,为的就是找到这位方士,家中遇到一些棘手的手,想请教他。”   “厉害的方士?”杨三婶想了想,反问道,“你是说庚华岛青吟宗的法师吗?这我知道,青吟宗的法师很是厉害,随便一个都能降妖捉鬼。景姑娘,不知你家中遇到的是何事?”   “呃……”景玓唇角暗抽。   杨三婶似乎看出她不信,接着又道,“景姑娘,你别不信,那青吟宗的人是真厉害,我们蜀南城的百姓谁要有个大病小灾的都喜欢去请他们看事,去过的人没有说不灵验的!”   景玓硬扯出几分笑意。   说降妖捉鬼就降妖捉鬼吧,可能她还信上几分,可降妖捉鬼的人还能充当大夫给人看病,这就有些扯了,她脑袋里直接蹦出二个字——邪丨教!   “那啥,三婶,我明儿去一趟庚华岛,先拜访一下再说。”   “行,你要是找不到就同我说,我找人带你去!”杨三婶热忱地拍了拍胸膛,仿佛什么事都可以找她,她包办到底。   “那我先谢谢三婶了。”   考虑到她远途来的,杨三婶也没打扰她太多,没多久便离开了。   因为宅子平日里都有打理,屋子各处也都被拾掇得整洁干净,景玓几乎是拎包入住,倒也没什么可弄得,选了一间光线最好的房间后便早早睡下了。   翌日一早。   一道铜锣声把她给惊醒。   而且铜锣声响个不停,她就是想赖床都觉得嘈杂心烦。   昨日和衣而睡,她没怎么收拾,套上鞋就去大门外查看情况。   没想到一打开门就见门外挤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在看她隔壁的热闹。   听他们议论声,景玓才知道,原来她租的这房子隔壁住着一对祖孙,小孙子昨夜不知怎么的,上吐下泻还高热不退,当奶奶的连夜赶去庚华岛请来了青吟宗的法师,这会儿法师正在祖孙俩家中做法呢。   景玓听着议论声,心里是大写的无语。   不过她对这青吟宗属实好奇,于是回了院里,爬到墙头往隔壁看去。   隔壁的房子又低又破,虽然院里围满了人,但她站得高,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人群中央有一灰袍男子,留着八字胡,看年纪三、四十左右,一只手拿着一张符纸念诀,念的什么听不懂,反正那嘴皮子动得很快,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桃木剑,时不时在空中比划,仿佛在他面前站着一个没有形体的玩意儿,他正与对方谈判似的。   景玓看得眼角直抽。   这就是庚华岛青吟宗很厉害的法师?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差点喷笑——   只见那法师念诀比划一番后,用桃木剑挑着符纸在法坛上烧掉,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纸上一片空白,他举止白纸在院子四角走了一遍,然后回到法坛前,端起一杯液体喝掉,对着白纸用力喷出。   只见纸上赫然显出四个大字——同意和解。   看到这,景玓差点从墙头栽下去!   这种骗人的把戏,二十一世的小学生都知道是什么原理,这什么鬼宗,分明就是个坑蒙拐骗的邪丨教!   然,事情还没完。   那法师把烧掉的符纸兑水,然后端进了屋子。   没一会儿,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欣喜地喊道,“没事了,小狗蛋退热了!”   顿时,人群一阵阵拍手叫好,一个劲儿的夸赞法师厉害。   就在景玓嗤笑着想下墙头时,只见杨三婶拉着那法师从屋子里出来,见景玓趴在墙头上,她赶紧指着景玓对法师说道,“法师,就是我家这大妹子,她有事想找青吟宗,本来都打算去宗里请你们的,既然您来了,那就顺便帮我这大妹子看一看吧!”   “……!”   景玓那叫一个汗。   这次是真没稳住,直接从墙头栽下去——   然而,还不等她用功化解,突然一道人影飞扑过来,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定眼一看,直接石化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男人居然阴魂不散地追来了! 第38章 你叫不叫?你不叫我叫了哈!   “怎么,短短半个月就不认识了?”男人一脸阴沉,眼眸中深不见底的怨念,托着她的手臂更是用力得仿佛要将她勒断。   “夏炎雳,你发什么神经,放手!”景玓也忍不住咬牙。这里不是京城,她不需要再有多好的态度。   “放手?”夏炎雳气得直冷笑,“敢背着本王私跑,你看本王如何弄死你!”   说罢,他提脚就要往不远处的房间去。   正在这时,大门被人推开。   杨三婶带着青吟宗的法师来了。   见景玓正坐在一个男人臂弯上,杨三婶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景姑娘,这位是?”   景玓正要开口,只听男人先脱口而出,“我是她相公!”   闻言,杨三婶‘呵呵’笑,虽说景玓的脸色任谁都看得出来不好看,但见她并没否认,杨三婶又问道,“敢问公子贵姓?如何称呼?”   “鄙姓夏,单字钰。”   “夏公子,失礼了。”杨三婶躬了躬身,然后又看向他怀里的景玓,笑着把称呼也改了,“夏夫人,你不是要去庚华岛吗?看,我把青吟宗的法师给你带来了,省得你再跑一趟!你方才应该瞧见了吧,青吟宗的法师是真厉害,几下就把小狗蛋给治好了,你有何所求,可尽管告诉法师,法师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景玓赶紧推了推夏炎雳的胸膛,忍着怒火低声道,“放我下去,先把人打发走!”   夏炎雳这才松开手臂任她跳到地上。   景玓瞬间换上笑脸,走向杨三婶和法师,满口歉意,“三嫂,很是抱歉,让你如此为我操心。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之前同相公走失了,我怕他出事,听说青吟宗的法师很厉害,所以就想找法师帮我算算我相公的近况,没想到我相公找来了……”她接着看向法师,同样充满歉意,“不好意思,我已经和相公团聚,不用法师再费心了。”   法师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很随和地点了点头。   杨三婶一听她是那么个理由要找青吟宗,有些哭笑不得。但既然人家夫妻已经团聚,她自然也知道没自己啥事了,于是笑着招呼法师,“法师,不好意思,我这大妹子已经和她相公团聚,我们还是再去小狗蛋家看看吧。”   没多久,二人离开了。   杨三婶还体贴的为他们把大门关上。   没了外人,夏炎雳那一身气息瞬间就变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景玓后,顶着一张阴沉的脸便去了卧房。   也不知他是如何精准的认出景玓昨夜所睡的房间,反正景玓是特佩服他。   她跟进去,就见双边躺着一双黑靴,黑靴的主人已经睡在了床上。   整张床都散发出一股冷冽的危险的气息,让她不得不离床三米站定。   “你这干嘛呢?来之前怎不招呼一声?”   “哼!”   “你吃过了没?我还没吃,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街上买点吃的。”景玓说着话就要往外去。   只是她刚抬脚,床上就传来威胁,“你敢走出房门半步,本王今日就让你血溅在此!”   景玓,“……”   她斜睨了他一眼,最后脚尖转移了方向,走到桌边坐下。   四目相对,他满眼是冷冽的恨气。   她喘了口粗气,无语道,“我就出来办点事,你至于嘛?”   “办点事?”   男人斜卧在床,单手撑着头,看似悠然惬意,可满身冷冽的气息以及凌厉的眼神,跟他悠然惬意的姿态完全不搭边。   “我家在蜀南城不是有生意嘛,我这次出来就是奉我大哥之命来蜀南巡视的。鼎香茶行你应该知道吧?我要去鼎香茶行暗访。”   “暗访?”夏炎雳勾唇讥笑,“白奕阳与你大哥乃多年好友,且是生死之交,鼎香茶行需要你去暗访?”   “……”景玓黑线。   M的!知道的比她都多!   突然,有人从外面进来。   她转头看去。   只见影韵提着两只食盒,上前禀报,“六小姐,这是王爷让属下去酒楼买的吃食。”   虽说她是夏炎雳的人,一直都听夏炎雳的话办事,但在自己养伤期间,她随叫随到、毫无怨言、同香杏、福妈、柳妈一起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所以看到她,景玓也不好拿出太多冷脸。   “影韵,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坐下一起吃吧。”她也不客气,接过食盒打开。   影韵唇角暗暗地抽了一下,并下意识地朝床上看去。   景玓没好气地道,“我请你吃饭,你看他做什么?”   瞧着自家王爷那怒不可遏的脸色,影韵赶紧低下头,“回六小姐,小的吃过了,您和王爷慢用,小的先退下了。”   景玓还想招呼她,结果眨眼功夫人就没影了。   她撇了撇嘴,把食盒里的饭菜摆上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见她只顾自己吃喝,连个眼角都不再给自己,夏炎雳立马从床上坐起,咬着牙找存在感,“你找法师究竟为何?”   景玓抬头,冲他皱了皱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若要留下便留下,若是专程来搞破坏的,那就恕我不便招待。不怕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找不到有能耐的高人,我是不会回京的。”   有婚约又如何,她人都不在京城,他有本事就找个人替她出嫁。   再说了,答应嫁给他,本来就是应付他纠缠的权宜之策,谁当真谁就是傻逼。   “你……”夏炎雳气得抬手怒指。   可不管他银牙磨得多响,也不管他神色多吓人,桌边的女人都没一丝惧意,那双眼眸要么泛着冷意,要么充满厌恶……   如果说在京城里她还算客气,那此刻的她完全就没把他当回事!   “行!你要做何随你高兴!”他放下手臂,倒在枕头上。   这一次,翻过身面朝着床内。   无视他那一身快气到升天的怒火,景玓低下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她亲自去后院打水。隔壁的热闹声已经消停,周围来看热闹的邻里也都散了。   在墙角洗脸的时候,景玓听到孩子的哭声。   同时还有那位法师的声音,“那邪祟虽然答应放过小狗蛋,但小狗蛋失了阳气,短时日内不会太好。只有去青吟宗静养,在我宗弟子的施法下,小狗蛋才能尽早痊愈。”   “多谢法师!你可真是我们祖孙的救命恩人啊!我家小狗蛋就拜托给您了,请您受老婆子一拜!”   “阿婆免礼,我们青吟宗替天行道、拯救苍生,救助黎民百姓本就是分内之事,无需道谢。”   景玓皱眉,忍不住又攀到墙头上往隔壁看去。   只见一白发老妪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那法师原本抱着个四五来岁的孩子,见老妪非要磕头,便腾出一手去扶老妪。   讲真,这法师于她而言就是个骗子,那什么青吟宗多半也是个骗子组织。可她也清楚,时下这个社会,老百姓的信仰根深蒂固,别说她没法打假,就算打假,恐怕还没等她准备好证据,那些百姓就先把她给打了。   何况,也没人说这青吟宗骗财骗命,既然是你情我愿的,那她更是没必要多管闲事。   然而,就在她准备落下墙头时,那法师突然抬头,并直直地朝她的方向看来。   对方跟先前一样笑眯眯的,但不知道为何,景玓就觉得他这幅笑脸特恶心。   从墙头落下后,她倒了洗脸水,又装了盆干净的水端进房里。   床上,男人纹丝不动。   虽然他背对床外,但景玓从他呼吸声中也分辨得出状况,顿时有些诧异。   这啥人啊,竟然睡着了!   将水盆放下后,她又出了房门,把藏在暗处的影韵叫了出来。   影韵和影风都现了身。   景玓指了指另外几间房,说道,“这里不是京城,没必要藏着躲着,万一被附近住的百姓看见,还容易闹出误会。你们自个儿挑一间屋子,自己去打扫。”   影韵听话的去做事了。   影风咧着嘴凑到景玓跟前,说道,“六小姐,您怎不留个消息就出来了呢?您是不知道,我们王爷听说您不见了,可着急了。本来皇上派他护送三公主去和亲,但王爷为了您安危,直接撂了事儿就出来寻您。这一路上王爷更是没怎么合眼,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到您身边。”   景玓红唇微勾,“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感谢你家王爷的厚爱?”   影风立马道,“六小姐,您不用见外,这些都是王爷应该做的。王爷在乎您,那真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您。不过,六小姐,王爷为了您是真辛苦,您要觉得过意不去,可以试着对王爷好点……”他举起手,用大指姆掐着食指尖,嘿嘿笑道,“哪怕好上这么一点,王爷就心满意足了。”   景玓‘呵呵’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你很有前途。”   随后,她转身离去。   留下影风愣在原地望着她背影纠结。   她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夏炎雳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天都黑了才醒。   景玓原本的计划是今天去一趟庚华岛,但今早见过青吟宗的法师后,她直接打消了去庚华岛的念头。   一时没了计划,加上夏炎雳主仆三人的到来,她只能被迫做点别的,于是下午闲着没事便把影韵叫去市集买菜。   晚上,夏炎雳睡足了,精神了。景玓都做好准备迎接他找茬,没想到他一改脾气,只安静地吃喝。   她租的宅子除了厅堂,还有四间房,影韵和影风各占了一间后,本来还有一间空的。但也不知道影韵和影风是不是故意的,把一些多余的家具摆设全丢进了这间屋子,搞得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更好笑的是,屋中那身床上还摆了几盆花草!   两个手下吃了晚饭便早早回了房,以至于她想阴阳怪气几句都找不到人。   不得已,她只能被迫跟夏炎雳同屋。   两个人,夏炎雳坐在桌旁,她坐床边,谁也没搭理谁。但没多久景玓便觉得困,于是蹬了鞋子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中,身侧的位置有响动,她双眼掀了一条缝,只见屋里的烛火已熄灭,身旁赫然躺着一具修长的身体。   好在对方也老实,她最终选择视而不见,闭上眼继续睡。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呜呜呼呼’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起头朝窗外看去,就见一抹白影飘过。   这一眼,她猛地一激灵,瞬间瞌睡全无。   她还没回过神来呢,身旁的男人突然将她抱住,脑袋还夸张地埋进她颈窝里——   “你干嘛?”她无语得不行。   “有鬼。”   “……!”   没错,她是看到鬼了,白色的,一闪而过。   可她此刻斜眼盯着他,只想给他两记拳头,那白色的鬼影该不会是他安排的吧?   腹诽是这么腹诽,但她知道,没那个必要。他人都在她房里了,两个人还同一身床,说不定随时都能发生点什么,这种情况下弄个假鬼出来吓唬人,这不是摆明了破坏气氛?   “放开!”她用力推开他,紧接着就要下床。   “去哪?”手腕被他抓住。   她没好气道,“还能做啥,捉鬼呗!”   闻言,夏炎雳语含轻笑,“你不怕?”   景玓翻了个白眼。   别说她不相信,就算相信这世上真有那种东西,可他们还没睡着呢,就敢出来吓唬人,这‘鬼’胆未免也太大了!   夏炎雳将她按回原位,突然压低了声线,“看看再说。”   景玓没吱声,算是默许了。   两个人继续躺着,没一会儿,窗外继续传来呼呼呜呜的声音,而且比先前还大了不少。   屋子外是一块空坝,树都没栽一棵,不可能是风声树声。   景玓不动声色地看着窗外,那白影也是过分,不停的来回。   她忍不住碰了碰身侧的男人,“别躺着了,人家如此卖力表演,咱好歹配合一下。赶紧的,起床叫两声。”   叫两声……   黑暗中看不到男人的黑脸,但能从他眼眸的光泽中看出几分无语和鄙弃。   “你叫不叫?你不叫我叫了哈!”   “……!”   在白影又一次从窗户闪过去时,景玓‘啊’地坐起身,扯开嗓门大喊,“有鬼啊——” 第39章 我们演的是老夫老妻!   随着她叫喊声,白影不见了。   没多久,影韵和影风破门而入。   “王爷!六小姐!你们没事吧?”影风紧张问道。   影韵则是快速摸黑到桌边,拿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火光一亮,屋子的情况便一览无遗。   看着床上并肩而坐的男女,影韵赶紧低下头。   影风则是尴尬的直摸后脑勺,“那个……王爷,属下和影韵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的……是……是听到六小姐喊声……”   景玓抿紧了唇。   啥叫打扰他们?   没看到他们衣服穿得规规整整吗!   不过眼下她也没心情同他们计较,指着门外道,“先前窗外有鬼影,你们出去看看!”   闻言,影风道,“六小姐,那鬼影刚出来不久我们便发现了,是人扮的。不过您方才那一叫,他们便跑了。”   景玓拧眉,“他们?几个?”   “二个。”   景玓抿了抿唇,沉思了片刻后,对他们道,“这些鬼不知是何来历、有何目的,你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先观察一下。”顿了一下,她接着严肃提醒,“出门在外,别动不动就‘王爷王爷’的叫,你们王爷这么大个身份,若是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禁忌,得到的不会是别人的恭敬,只会被人灭口!”   影风看了一眼自家王爷,随即低下头,改口,“是,少夫人,小的们会注意的。”   景玓一脸黑,“……”   得!   摊上他们主仆,她若事事都要计较的话,早都吐血了。   既然喊她‘少夫人’,那就别怪她拿‘少夫人’的架子!于是她大手一挥,“行了,你们下去吧。若那些鬼再来,你们就当睡死了。我和王爷有功夫在身,不会怕他们,最多配合作戏喊两声,好让他们有成就感。”   有成就感……   影风听得目瞪口呆。   还是影韵识趣,随即便抓着他退下了。   只是临走时,影韵还不忘说道,“公子、少夫人,你们早些休息。”   景玓无语地瞪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待房门被关上后,她扭头朝身侧男人看去,就见一直没说话的他莫名的在发笑。   “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把你扔影风房里去?”   夏炎雳一记掌风熄了烛火,然后摸黑搂住她腰肢,一同躺下,“夫人,该歇了。”   景玓哪会跟他这样睡?当即就挣扎着从他臂弯里了滚出去,后背贴着墙恼道,“要演夫妻就好好演,别动手动脚的,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闻言,夏炎雳语气突然变得低沉,明显不悦,“夫妻不该搂着睡?”   “我们演的是老夫老妻!”   “……!”   夏炎雳只咬牙,不说话了,他怕再说话会被这女人活活气死!   见他翻身面朝着床外,景玓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拿起一只枕头放到另一头,与他头足颠倒。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夏炎雳坐起身,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指骨捏得‘咔咔’响。   翌日。   杨三婶来看他们,还给他们带了些自己种的青菜。   景玓邀她进堂屋坐,并让影韵为她沏了茶。   寒暄过后,这次景玓主动打开了话闸子,并且佯装好奇地问杨三婶,“三婶,这地方是不是不怎么太平呀?”   杨三婶正美滋滋地吃茶呢,一听她问话,不解地反问,“不太平?哪里?”   景玓掩着嘴神秘道,“昨晚我听见了鬼哭的声音,还有,我和相公都看到了一个白影。”   闻言,杨三婶立马直起脖子,“不可能!这是我大侄子的房子,从来没出过事,怎可能闹鬼?”   景玓赶紧安抚她,“三婶,你别急,我没说是这房子的问题,我是说这周围可能不太平。前晚我一个人住都没怪事,可昨晚却突然有了,我怀疑是外头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   杨三婶皱起眉,“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最近是不怎么太平,附近好几个村都有怪事发生,每个村都有那么一两个孩子‘闹腾’。”   景玓试探地问道,“那些孩子都怎么闹腾?跟隔壁的小狗蛋一样吗?”   “是啊,那些孩子都是上吐下泻的,严重的还会高热不止。”杨三婶点头,“还好我们这里有青吟宗,他们不计回报帮助各村百姓,不然那些家里穷的,连药都买不起,怕是只能活活等死。”   “青吟宗真是菩萨心肠。”   “是啊是啊,都说青吟宗的人个个都是菩萨转世!”   “……”景玓嘴角暗抽。   “他们啊不仅帮百姓消灾解难,那些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儿,他们不但救治,还会发善心帮养。”杨三婶继续夸赞道。   “帮养?就是像小狗蛋那样带去青吟宗吗?”   “嗯嗯嗯!本来那些孩子在家就过得苦,跟着青吟宗,不但有吃有住,还能学到青吟宗的本事,好多人巴不得把自家孩儿送去呢,不过青吟宗也不是什么人都收,他们也要看那些孩子是否有那个天赋和缘分,没天赋和缘分的,他们也不会收。”   “……”景玓缄默。   “夏家娘子,你别怕,就算有妖魔横行,青吟宗也能对付。你和夏公子先住着,回头我就去青吟宗找法师来看看。”杨三婶见她不说话了,以为她是在害怕,所以赶紧出声安慰她。   景玓摇了摇头,并冲她微微一笑,“三婶,不用如此麻烦,兴许是我相公前几日赶路累坏了,所以才眼花看错了。再说了,我们这不是没事嘛,而且我们是大人,阳火旺得很,就算有什么我们也不怕。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去请什么法师,万一只是虚惊,多麻烦别人呀。”   杨三婶仔细看着她,见她是真不害怕,这才点头,“行,我暂时不去麻烦法师。不过,你们夜里把门窗关好,若是再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多谢三婶,让你费心了。”景玓感激道。   正在这时,夏炎雳从外面进来。   杨三婶回头瞧了一眼,掩嘴对景玓说道,“你可真是好福气,嫁了这么一个俊俏的相公!我帮人做媒十几年,还没见过哪个男子有你相公这般的容貌和气度。瞧这身量、这眉眼、这唇红齿白的,比画里谪仙还美呢!”   景玓心里那叫一个汗。   好看能当饭吃?   若是能当饭吃,她现在给夏炎雳贴个价签拉去市场卖,可行?   虽然吧,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出手阔绰这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可她自己能赚钱的情况下,他给的那些东西真打动不了她。对他,她不仅瞧不上,甚至跟他在一起,她还觉得很拉垮。   不是她说,这异世再有能耐的人,去了二十一世纪,那也就是个白痴的存在。   会啥呀?   文韬武略?呵呵!文方面随便抓个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都比他们懂得多,武方面,在法治社会、科技时代,就夏炎雳这样的,阿拉伯数字都不认识,混得好可能当个保镖,混得不好也就只能去看大门。   就问问,这样的男人怎么入她的眼?   当小狼狗养她都觉得膈应。   不过面上,她还是保持着最礼貌、最迷人、最温柔的微笑,“三婶过奖了。”   杨三婶笑呵呵地同他们夫妻道别。   送她出了厅堂后,景玓转身看着已落坐的男人,问道,“你这次出来带了多少人?”   “作甚?”夏炎雳挑眉,被杨三婶猛一顿夸奖,他心情是出奇的愉悦。这说明什么,说明所有人都有眼光,就是面前这女人不知好歹,不受他美色诱惑。   “你不会只带了影风和影韵吧?”景玓试探问道。   “出来得匆忙,就只带了他们二人。”   “……”   景玓无语地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沉着眉闷闷地叹了口气。   见状,夏炎雳略有不解,“想做何便直说!”   景玓斜眼朝他,真是越看越嫌弃。   好像有他在就没什么好事!   本来她一个人好好的,结果他一来,麻烦就跟着来了,真是克她不成?   “没什么,我只是怀疑我们被‘妖魔鬼怪’盯上了。”   “你指的是昨夜那鬼?”   “嗯。”   “今晚再看看。”   “嗯。”   当天晚上。   亥时左右,窗外又传来呜呼呜呼的声音,甚至比昨晚还阴森凄厉,仿佛有只厉鬼在外面随时会进来向他们讨命。   景玓假装睡得很熟,想看看那鬼能演到什么程度,突然另一头的男人动了,她以为他要起身去抓鬼,正准备招呼他别去,谁知下一刻,男人把枕头搬到了她这一头,不但贴上了她,还抱紧了她。   “干什么你?”景玓忍不住咬牙。   “有鬼。”   “……”   “我怕。   “……”   听着他那幼稚到极点的话,景玓心肝脾肺都在颤抖,就差被他刺激到内伤了。   她转过身,双手抵住他胸膛,咬着牙道,“你要害怕就爬起去叫,叫两声他们就跑了!”   夏炎雳冷哼,“我一个大老爷们,叫不出口!”   “那你怕个毛线!”   “毛线?何意?”   “我……”景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有想把人咬死的冲动。   许是感觉到她怒火濒临爆发,夏炎雳把手从她身上拿来,只老老实实地躺在她身侧。   景玓狠狠瞪着他,确定他规矩了以后才转移注意力,继续留意着窗外的动静。   今晚她是不打算叫的,就看那些鬼表演……   而窗外的鬼也没让她失望,从亥时一直呜呼到了丑时,丑时一过才消停。   翌日。   杨三婶又来了。   主要是询问昨夜的情况。毕竟这房子暂时由她看管,要真有什么问题,她必定是最着急的。   但景玓回她,“三婶,昨夜很太平,我和相公都睡得很香。我就说,肯定是我相公赶路疲累致花眼了。”   闻言,杨三婶狠狠松了口气。   送走杨三婶后,景玓叫上了影韵去逛街。   夏炎雳想跟去,但被景玓嫌弃了,“你去做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要是遭人惦记上了,那些狂蜂烂蝶只会又来找我麻烦!”   夏炎雳无言以对。   等她们一走,他问影风,“你说她是何意?”   影风笑着回道,“王爷,六小姐那是不放心您,换言之就是太在乎您了。您长得如此好看,若是出去把那些女子迷住了,六小姐肯定要吃味儿的。与其让您出去招蜂引蝶,还不如让您待在家中,如此她也能放心些。”   夏炎雳眉心微皱,“是吗?”   那女人会为了他吃味儿?   为何他一直没瞧出来?   ……   景玓带影韵出去,回来时带了两大包袱。   天刚黑的时候,她就把影风和影韵叫去了一间房中,亲自为他们做妆造。   当然,过程中她也不忘同他们讲解今晚的行动,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   听完她的计划后,影风和影韵都特别感兴趣。   景玓不但给他们化妆改造,自己也做了改造。大红广袖长裙一换,面粉往脸上一抹,披头散发往墙角一站,配合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场把影风和影韵看得毛骨悚然。   正巧夏炎雳进来,想看看他们在房里多时究竟在干什么,结果就看到墙角边立着一个红衣‘女鬼’,惊得他神色大变,瞬间把手放在腰间,差点把软剑抽出来给她劈过去——   ……   依旧是亥时左右,呜呼呜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当那白色的影子从窗户边闪过时,另一道白色的影子也从窗户边闪过,且紧跟住前面的白影。   前面的白影明显察觉到身后有异样,回头一看,就见一白衣女子一动不动的笔挺的立在离他十来步远的地方。对方微低着头,一头黑发披散着,虽然遮住了眼睛,但鼻子以下的部位暴漏在空气中,月光下,那脸色白得极其刺眼。   “你……”白影惊得差点大叫。   眼见他受惊,藏在墙头下的景玓也快速现身。   但她没过去,而是展开双臂,同时运起内功,使两片大广袖像翅膀一样飞动起来,在夜色中发出噗噗的声响。   如此大的动静,白影哪能没感觉。   他下意识转身。   入目的便是一张如同刷了白漆的脸,不止龇牙狰狞,那一身红衣在月色下醒目又诡异,活脱脱一厉鬼——   “鬼啊——”   白影发出惊叫,接着飞向大门旁的高墙,以最快的速度逃了。   在他下墙逃跑的时候,景玓清楚地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   她轻哼着勾起唇角。   敢到她面前作乱,吓不死他们! 第40章 你都说完了,还要本王说什么?   “六小姐,小的还没上场呢,您怎就把人吓跑了?”影风从拐角处跑出来,一脸的幽怨和不甘心。   他本打算藏在拐角那里,只要那假鬼再走几步,他就可以现身……   景玓给了他一记白眼,“谁让你跑那去的?自己不会挑地方,还嫌别人跑得快?”   影风抓头。   景玓朝影韵抬了抬下巴,“再观察一会儿,若是他们没回来,你们便回房洗洗睡吧。”   “是。”影韵躬身应道。   景玓瞧了一眼影风那没出场的惨白脸,忍不住打趣,“你要觉得不过瘾,也可以不卸妆,说不定明晚还有用呢,也省了一碗面粉。”   “……”影风摸着自己的脸,无语反驳。   没多久,景玓回了卧房。   因为要卸妆,所以她先去桌边点了烛火。   余光瞥了一眼床上,只见某位王爷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掌什么火,也不怕把本王吓出好歹!”   景玓心下冷哼,巴不得把他吓出好歹来呢!   没理会他,她到墙角卸了妆,又拉上屏风换了衣裳,然后到桌边铺纸写信。   “你做何?”夏炎雳不知什么时候已到她身侧。   “给我大哥写信,让他想办法支援我,我要把青吟宗给灭了。”   把青吟宗灭了?   夏炎雳眼角微抽,跟一个江湖势力作对,她说得可真是云淡风轻!   但这还不是重要的是,他随即抽掉她手中的笔,板着脸道,“本王就在你跟前,你不向本王求助,却舍近求远找帮手,本王在心中就那般无用?”   景玓转动脖子,仰头望着他,“王爷要出手?这几日我瞧着王爷挺淡定的,就连我们扮鬼王爷都在一旁看热闹,我以为王爷不喜掺和这种事。”   夏炎雳俊脸有些泛黑。   让他扮鬼,也只有她敢说!   他愤懑地把桌上的信纸拿起来揉成一团,咬牙问道,“要如何做,你告诉本王!”   景玓微微勾唇,“不用太麻烦,做到两点就好。一,统计好青吟宗大概多少人,准备的人手要是他们的两倍。二,需要王爷做一回诱饵。”   夏炎雳丰眉紧拧,“展开详情说!”   景玓倾身为他拉过一只凳子,示意他坐下。   然后她才不急不慢地继续说道,“本来吧,我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你也瞧见了,对方不但不收敛,反而骚扰得越来越过分。我们下午出去,也打听出了不少东西,像小狗蛋那样的情况在蜀南城已经司空见惯了。”   “有人说是蜀南城风水有问题,所以才导致怪事频发。可我和影韵经过细致打听,发现出怪事的总是那些穷人家庭,除了共同特点家里穷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些人家里都有孩子,且要么父母双亡,要么单亲,都是没有后台和家底的。”   “而那些被‘妖魔鬼怪’缠上的孩子,无一例外都被带去了青吟宗,还都被青吟宗告知是为了帮孩子恢复阳气,然后又告知那些孩子的家人,要收下那些孩子做弟子。这一点,杨三婶也向我证实了。”   “通过这些事,可以看出青吟宗大仁、大义、大德……我无话置喙。可我和影韵还打听到,像我们这种外乡人遭遇撞鬼事件的也不少,最终都是花了大量银子请来青吟宗的人才解决掉。这几日被‘鬼’骚扰,查都不用查便知道是谁在背后作妖。我现在不但怀疑他们骗财,还怀疑他们拐卖儿童。”   说到这,她朝夏炎雳笑了笑,“王爷以为呢?”   夏炎雳睇了她一眼,“你都说完了,还要本王说什么?”   景玓‘呵呵’笑,“所以接下来就希望王爷好好配合,我要大量的人手,防止抓捕时有漏网之鱼。但青吟宗在蜀南城的名声太好了,普通人说他们几句坏话估计能被百姓用唾沫喷死。我希望王爷能以身涉险,去一趟青吟宗充当大款,后面咬死被他们欺骗。王爷有身份有地位,代表的是朝廷,先给他们扣一顶坑骗亲王的大帽子,让拥护他们的百姓不敢为他们发声。然后让影韵和影风去搜集那些被青吟宗带走的孩子的信息,找到他们的家人,说服他们的家人上青吟宗讨要孩子。有王爷亲自做原告,加上他们又交不出那些孩子,结果会怎样,王爷应该能想到吧?”   夏炎雳眯着眼,眸光凌厉地盯着她,“你不去做军师真是屈才了!”   这就是一场剿匪行动,结果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玩似的,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景玓‘呵呵’笑,“做军师有什么好,帮别人打江山?我这人最多擅长睚眦必报,无聊了就整点无中生有的事,反正一句话,别人不要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安宁。就这么点志向,王爷可不要太抬举我。”   夏炎雳唇角狠狠抽搐起来。   “时候不早了,王爷该去安排人手了,别耽误了计划。”景玓起身往床边走去。   看着她脱鞋上床,夏炎雳又板起了脸,“事儿都让本王做了,你做何?”   景玓冲他眨了眨眼,“你方才不是说我有军师之才吗?那军师不就是坐着动动脑子和嘴皮子?我已经动脑子想出了办法,且把详细计划都告诉了你,剩下的当然就是看你们行动了!再说了,我一不入仕,二无大志,这是你们大蜀国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夏炎雳被她堵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但紧接着他眸孔一收,唇角突然勾起邪气的笑,“你总算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我否认过什么吗?”景玓也笑,笑得无所畏惧。   夏炎雳磨牙。   这女人,真是长了副鸭嘴,嘴壳硬得让他恨不得把她脖子给拧了!   ……   第二天一早。   杨三婶又来跟景玓打招呼。   不过景玓一改昨日的态度,拉着杨三婶就开始嘤嘤嘤哭诉,“三婶,我们真的撞邪了!昨晚我相公又听见鬼哭的声音,他壮着胆子去看,就被一个红衣女鬼吓坏了,回房后就一觉不醒。天不亮我就让丫鬟去请了大夫,可大夫来看过后说我相公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疲累过度所致。可是,再疲累过度也不能那样啊,何况我相公身体一直很好,这都过去七八个时辰了,怎么也该醒醒了吧!三婶,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夫妻才刚团聚,他要是出何意外,我也不要活了……呜呜……”   杨三婶在她带领下进了他们的卧房。   床上,夏炎雳脸色灰白,整个人气色就如同得了大病,更别说一直沉睡不行了。   “夏公子!夏公子!醒醒!醒醒!”杨三婶也试着唤了几声,还伸手推了推夏炎雳的肩。   但人就那么僵睡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三婶也急了,赶紧对景玓道,“夏公子明显是被鬼魅给缠上了!这种虚病得找青吟宗才行,你们且等着,我这就去青吟宗请法师!”   景玓忙将她拉住,抹着眼泪说道,“三婶,让青吟宗来回跑太麻烦了,我想把我相公送青吟宗去。”   杨三婶一听,又瞧了瞧夏炎雳的气色,点头道,“如此也好!”   景玓趴在床头边,开始对着床上的男人哭,“相公啊,你可千万别出事啊,我们还年轻,还没个一儿半女,你要是有个三张两短,我该如何向老夏家交代啊!相公啊,你可一定要争气,要挺住啊!”   “少夫人,别难过了。”影韵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她不是个善言辞的,而且又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性子,这冷调的语气加上景玓的悲伤痛苦,不止一旁的影风看得无语,连杨三婶都有些被吓到。   知道的是当床上的男人病了,不知道还以为床上的男人去了呢……   而夏炎雳被点了穴没法动,但意识却是清醒的,听着女人哭丧的声音,那真是险些被气死过去。也幸好他被点了穴,不然铁定诈个尸给他们看!   影风赶紧到床边将夏炎雳抱坐起,然后对杨三婶道,“三婶,我们这就去青吟宗,劳烦你为我们带个路。”   杨三婶点着头上前帮忙。   就这么,四个人用一辆板车把夏炎雳拉到了庚华岛。   说是岛,其实与水无关,就是深山中的一处坳地,取名岛而已。   但这山坳占地宽广,在四方山势重叠中,显得极为神秘,给人一种世外桃源之感。   而青吟宗就在这山坳之中,虽谈不上金碧恢弘,但房舍联排成群,多到数不过来,也堪称壮观气派。且下山入宗时,还有高大的牌坊矗立,据说还是周围的百姓帮忙修建的。   杨三婶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名气还是不差的,青吟宗的不少人都见过她。   有她引带,景玓四人几乎是畅通无阻。   只是当他们进到青吟宗宗堂大院时,有两个灰袍男子神色显得很诧异,其中一个还就是几天前在景玓隔壁为小狗蛋祛邪做法的法师。   杨三婶替他们说明了来意。   景玓接着也哭诉,“昨夜不知道哪来的红衣厉鬼,把我相公吓成这样,还请你们救救我相公……”她不仅哭,还对着一众灰袍弟子跪下磕头,“求你们大发善心,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请务必把我相公治好。”   磕了好几个头后,她从怀里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颤抖地打开,“这些若是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凑。我在城里还有个远方亲戚,只要你们开口,我这就去找他们借。”   钱袋子的碎银少说也有一百多两,何况她还要去凑……   那日帮小狗蛋祛邪的法师忙上前扶她起来,亲和地说道,“少夫人快请起,你对丈夫一片赤诚真心,我们又岂能见死不救?”   另一灰袍男子简单看了一下夏炎雳的气色,然后为难地道,“周师弟,这位公子的虚病可不轻,可见他们遇见并非一般鬼魅,咱们是可以作法,可需要烧去的东西实在太多,这花销可不再少数。就算有那么一两百银子,也不够啊!”   杨三婶赶紧拉着景玓到一旁,小声说道,“青吟宗的法师都是清修,平日帮人看事都不会索要报酬,所以他们一直过得拮据。他们要为夏公子作法祛邪,势必要许多元宝香蜡,而且遇上越厉害的鬼祟,要烧的元宝香蜡就越多,这笔开销只能事主自己掏银子。”   景玓赶紧点头,“没事的,我能凑到银子。”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几位法师,问道,“五千两够吗?只要能让我相公好起来,我给你们五千两,要烧多少元宝香蜡你们做主,若有剩便当我们夫妻捐赠给贵宗。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没齿难忘。”   五千两……   旁边杨三婶都被吓到了。虽然她早就看出这对小夫妻气度不凡,可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富有和阔绰。   她活到现在,还没见过五千两呢!   青吟宗的法师们也是愣直的眼,还是给小狗蛋作法的‘周师弟’先回过神,笑着说道,“少夫人救夫之心感天动地,你放心,有你那一番话,我们青吟宗一定会让你丈夫好起来的!”   景玓赶紧把钱袋子塞到他手中,“周法师,我现在就去城里找亲戚借银子,我丈夫就留在这里拜托你们照看了!”   说完,她吩咐影风,“你留下来听法师他们差遣,我和影韵去凑银子,很快便回来。”   影风躬身应是。   随后,在法师们的带引下,影风将自家王爷背去了一间屋子。   而景玓和杨三婶、影韵离开了青吟宗。   快到家的时候,景玓对杨三婶说道,“三婶,我现在去亲戚家,就不劳烦你了。今日之事还多亏了你引荐,待我相公好了以后我们一定重重谢你。”   杨三婶一听,两眼都笑成缝了,但嘴里却说道,“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景玓坚定道,“要的要的,你也是我们夫妻的恩人,我们是一定要报答你的。我先去了,回头若有需要我再去找你。”   与杨三婶分手后,景玓带着影韵在城中晃了半圈,确定没人跟踪后,二人偷摸着去了城主府——   而此时,青吟宗内,夏炎雳也没有被冷待。   姓周的法师带着一名师兄弟在夏炎雳面前开坛作法,又是念念有词又是往夏炎雳身上不停喷符水。   一旁影风看得都想大喊救命了!   自家王爷没醒,他觉得自己快凉了!   这哪里是作法,这分明就是恶搞他家王爷! 第41章 变个鬼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他都不敢想象,等王爷醒来后会是如何的动怒……   “周法师,瞧我家公子一点好转都没有,要不要再想点别的办法?”他上前蹲在自家王爷的头边,卷起广袖给自家王爷擦脸。   他们风华绝代的王爷啊,怎受得了别人如此亵渎?这些骗子王八蛋,等王爷穴道解开,这些人就是有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周法师见他给夏炎雳擦脸,赶紧出声,“小兄弟,快让开,这些符水都是有灵气的,现在还擦不得!”   说完,他又含了一口符水,‘噗’地朝夏炎雳擦干净的脸喷去!   影风,“……!”   先前他们王爷也只是脸上溅着符水,这会儿可是直接对脸喷,这王八蛋是想死了以后被挫骨扬灰吗?   他怯怯地垂眸近看,只见自家王爷原本灰白灰白的脸都变得灰黑灰黑了……   完了!   是真完了!   他猛地起身,指着周法师怒道,“你作法就作法,往我家公子脸上喷什么,不嫌恶心吗?我家公子最爱干净了,你再亵渎我家公子,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周法师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火,跟旁边的师兄对视了一眼。师兄随即就从法坛上拿起锣,开始围着夏炎雳敲起来。   而周法师也赶紧跟在他后面,同样围着夏炎雳转,嘴里念念有词。   影风没管他们怎么念怎么敲,替自家王爷再一次擦干净脸后就一直护着自家王爷的头,反正他决定了,他们再敢亵渎他家王爷的身子,他便不作这场戏了,立马给王爷解穴,让王爷起来杀了他们泄恨!   法事一做就是个把时辰。   其中周法师还喷火、舞剑、天灵灵地灵灵地叫了许久,可夏炎雳依旧身体僵硬,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师兄弟二人也瞧出不对劲儿了,一边擦着满头的汗一边不停地交换眼神。   影风见他们停下,不耐烦地催促,“你们到底行不行啊?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何我家公子还是一点好转都没有?不仅没好转,这气色还越来越差了!”   也只有他才知道,自家王爷的气色为何差,除了景玓精妙的化妆技巧外,很大一部分都是被这两个骗子给气的!   周法师严肃道,“缠上你家公子的女鬼太厉害,都成魔了,解决起来自然麻烦。我们方才也只是略施法术,就是为了先护住你家公子的三魂七魄,只要三魂七魄不受损,待把一切贡品备齐后,就能请我们的天师老祖下来收服厉鬼了!”   周法师的师兄姓刘,刘师兄也赶紧附和,“小兄弟,我周师弟说得对,你别心急,这种事急不来的。稍有差错,不但你家公子性命不保,就是我们作法的人也要遭受反噬。若无绝对的把握能救你家公子,我们也不敢揽这活啊,毕竟我们也是搭上了性命在救你家公子,你说对不?”   影风心里都笑翻了。   这些骗子,拿个桃木剑在哪里比划,还没他舞剑舞得好呢!   但面上,他还是佯装紧张,催促他们,“那你们赶紧去准备啊,我家夫人已经去筹银子了,你们尽管去准备贡品,我们不会少你们一个子儿的!”   师兄弟二人点着头,步伐匆忙地离开了屋子。   过了大概一刻钟,他们返回屋子,并带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虽然上了些年纪,但身板硬朗,走路带风,很有仙风道骨的派头。那一脸皱纹虽多,可眼神矍铄犀利,瞧着就不是普通人物。   而老者来了以后,也没跟影风打招呼,径直到夏炎雳身边,直接搭上夏炎雳手腕上的脉搏,然后还扳着夏炎雳的脸仔细查看。   “周法师,他是谁呀?”影风皱眉问道。   “小兄弟,这是我们青吟宗的魏法老。”周法师介绍道。   影风没说话了,只是沉着脸紧盯着魏法老。   通过这老者探脉的动作,他看的出这老者是个行家,行医的行家。   而且老者探完脉后,快速地在夏炎雳身上点了两下。   见状,影风大惊,“你干什么?”   老者直起身,犀利的目光冷冷射向他,“你家公子有得罪什么人吗?”   影风摇头,“我们是从外乡来的,才到蜀南城几日,哪里去得罪人?魏法老,看你的样子应该懂岐黄之术,我家公子到底怎么了?”   “你家公子被人点了穴!”   “怎么会?我家公子就昨晚见到了红衣鬼而已……不会……不会是红衣女鬼做的吧?”影风惊讶得都跳起来了。   魏法老眯起了眼,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才接着道,“你家公子身上不但有虚病,还有实病。虚病易治,我们作法便成,但实病还得等作完法才能下针用药,而且也得等虚病祛除了才能诊断出实病病因。”   影风赶紧哀求,“魏法老,你大慈大悲,可一定要治好我家公子啊!”   魏法老一脸肃色,“人既然到了我们青吟宗,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虚实病掺杂在一起,不是那么好办的,所以你也别着急,耐心点。”   影风‘嗯嗯’直点头。   但心下他却是耻笑不止。   还得等虚病祛除了才能查出实病病因,这些人可真是不要脸,骗鬼都不带脸红的!   那所谓的虚病也不过是他们编造出来的而已,这些人还上赶着要作法祛邪,简直可笑至极!   至于他家王爷的实病……   他们暗卫营有种药,如若不幸落入敌人之手,服下此药便能成假死状态。假死以后可以避免对手用刑逼供,同时有一定的几率被抛尸,从而逃脱。如果对手非要毁尸灭迹,那也算得了个痛快。   只是他们王爷也没把那假死药全吃了,只服了一半让自己留了口气好陪他们玩。   不管虚病实病通通都是假的,而这些人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见他们有多虚伪……   就这么,魏、周、刘三人陆陆续续的作法,一直持续到傍晚。   影风知道他们的心思,一直不上贡品,就是在等景玓拿银子来。   夜幕落下,终于有人来了。   但来的不是景玓,而是数百官兵。   青吟宗的人根本没想到,而且官兵数量之庞大,他们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火把照亮了山坳,所有进出要道在第一时间被官兵占领。   官兵冲进夏炎雳所在的房间时,魏、周、刘三人还在敲锣念诀作法。   面对官兵的长矛长剑,全都傻眼了。   魏法老不愧是最年长的,最先回过神,主动向领头人问答,“不知官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领头官差看了一下门外,突然躬身退后。   只见一穿着官袍的中年男人神色不安地进来,一见房中木板上躺着的男人,立马扑跪过去,“钰王爷!下官来迟了!”   闻言,魏、周、刘三人瞪突了眼。   影风瞧见来人的官袍,立马断定了来人的身份,上前将人扶起来,“你是苏明哲苏城主吧?”   中年男人拱手回道,“下官苏明哲,不知钰王爷屈尊降临,有失远迎,还请王爷……”   影风摆手,“行了,别说那些客套话了!我家王妃让你来,是来办正事的,不是让你来拉家常的!”   苏明哲赶紧点头,“是是!下官见着钰王妃了,钰王妃也向下官说明了一切,但因为点兵要经御史之手,所以下官才来晚了!”   影风不屑听他说这些,随即指着魏、周、刘三人,恨道,“青吟宗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匪穴,他们打着降妖捉鬼的幌子招摇过市,坑蒙拐骗罪大恶极,赶紧将他们拿下!”   闻言,魏、周、刘三人惊恐不已地跪下,直呼冤枉。   周法师还无辜地辩解,“小兄弟,说话可得凭证据啊,我们发善心救你家公子,你不该如此冤枉我们!”   影风冷笑,“救我家王爷?我家王爷需要你们救?”   他从怀中摸出一粒白色药丸,喂进夏炎雳嘴里。   十息不到,夏炎雳睁开了眼。   看着他挺身坐起,魏、周、刘三人真如见了鬼一般猛打哆嗦,一个个眼突脸白,就差没当场过去。   夏炎雳端坐在木板上,勾着唇笑看着他们,问道,“本王被厉鬼缠身?”   周法师结巴道,“是……是你们说的……”   夏炎雳笑面一收,声线陡然变冷,“我们说见到厉鬼你们就信?你们不是最擅长驱邪捉鬼吗?难道连判别真假的能力都没有?”   苏明哲指着他们三人大骂,“好个青吟宗,本城主还以为你们真能降妖除魔,没想到你们竟是一窝骗子!”   “冤枉啊!”周法师大呼,“我们不是骗子,我们真的是在替天行道、降妖除魔、保护一方百姓!”   “是吗?”门外传来充满讥诮的女声。   众人扭头看去。   苏明哲赶紧迎上去,“钰王妃,您这么快就把证据收集到了?”   景玓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魏、周、刘三人面前。   “你们不用紧张,我呢只是想看戏,看你们驱邪捉鬼的戏。青吟宗不是最擅长嘛,听说你们见鬼就捉,不管哪里有邪物你们都能摆平。我承认,昨晚的红衣女鬼是我扮的,不知道是否有把你们吓着?讲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鬼,今日有幸来青吟宗,不知是否有幸见一见传说中的妖魔鬼怪?你们既然能驱邪捉鬼,那这青吟宗一定关着被你们捉到的鬼。趁着王爷和城主都在,你们就大显身手让我们开开眼。”   说完,她转头问夏炎雳,“王爷,你想看吗?”   夏炎雳勾唇,“你做主便是。”   景玓又笑着问苏明哲,“苏城主,你见过鬼长何样吗?想不想看?别怕,就是叫他们把鬼放一只出来咱们欣赏一下,当是长长见识。而且他们有捉鬼的本领,有他们保护,就算放个十只八只出来也不敢伤害我们。”   苏明哲知道她的用意,遂赶紧附和,“下官也想长长见识。”   景玓随即朝魏、周、刘三人抬了抬下巴,“开始你们的表演吧。但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今日我们见不到鬼,那就让你们现场变成鬼!”   一旁影风忍不住发笑,“你们可得卖力作法,要是请不出鬼,那就说明你们是名副其实的骗子,死了以后可别说自己是冤死的!”   魏、周、刘三人全哆嗦着往角落里躲。   景玓‘呵呵’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朝着他们三人扬了扬,“既然你们没法把鬼叫出来让我们长见识,那我们就做点别的吧,这两年,你们青吟宗以救苦救难为旗号,收了不少贫苦孩子做弟子,其数目有近百。这本册子上记载着他们的名字、年龄,何时被青吟宗带走的。这些孩子自入青吟宗后再没回过家,他们的亲人都极为想念他们,这样吧,你们把那些孩子叫出来,我见见他们,回头好向他们的家人回话,让他们的家人能安心。”   闻言,已靠在墙角的三人更是哆嗦得厉害,那姓刘的法师竟还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见状,景玓冷脸斥道,“装什么死呢!要你们弄个鬼出来你们不做,要你们把孩子叫出来,难道也是为难你们吗?人家爹妈千辛万苦生下来,难道问问孩子的情况都不行?”   正在这时,一名官吏从外面匆匆进来,急声向苏明哲禀道,“城主,有人全招了!青吟宗的弟子根本不会法术,而且那些以弟子之名被收进青吟宗的孩子全都被转卖去了他乡!除了近几日收进来的孩子外,其他的生死一概不知!”   苏明哲脸色失血,下意识朝夏炎雳看去,人都止不住哆嗦。   他所管辖的城池出了这么一群骗子,不但行骗坑财,还拐卖如此多幼童……   更可笑的是这群骗子在蜀南城名声甚大,深受百姓敬重!   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这一城之主要如何向朝廷交代?!   “来啊!把青吟宗所有人拿下、带走!明日午时当着全城百姓问审!”惶恐的他勃然大怒,并带走冲了出去。   魏、周、刘三人随即就被人绑着带走了。   热闹看到这,景玓也没跟出去,只凑到夏炎雳跟前,弯着腰好奇地打量他上下,“王爷,你干什么了,这袍子是今早才换的吧,怎么像掉过坑里似的,都是灰渣渣?还有你这脸,我给你化的妆可不是这个色儿,你自己抹了什么?” 第42章 要你亲手为本王擦洗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连串的询问直接点燃了夏炎雳的怒火,从木板床上起身指着她大骂,“你以为是谁害的?本王答应你做诱饵,可没答应任人侮辱!”   影风在一旁都快看哭了,赶紧给景玓比手势打暗号。   景玓看他比划完,立马明了。   但面对夏炎雳的怒火,她也不服气,垮着脸道,“又不是我侮辱的你,你冲我发什么火?再说了,那些人这会儿都在外头,你要不爽,去外面砍啊,骂我就能消气?”   屁本事没有,脾气倒是臭,她可不会惯着他!   她转身就要走,结果夏炎雳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很是不满地瞪着她,“本王受人亵渎,都是为了你,就算你不哄本王开心,但你也休想撇下本王不管!本王现在命令你,回去后伺候本王沐浴,要你亲手为本王擦洗!”   景玓一脸黑线。   这啥人啊!   硬要麻雀生鹅蛋,简直蛮不讲理!   “咳咳……”影风干咳着出声,“王爷,属下去外面看看,免得有人逃走。”   他一溜烟跑了。   景玓也直接开喷了,“作为一个王爷,你能要点脸么?我做这些事,又是出谋划策、又是东奔西走,最后功劳都落在你身上,我没找你要好处就算了,你还要我伺候你?”   夏炎雳黑着脸道,“本王不就是在奖赏你么?想伺候本王的人多了去了,你看本王给她们机会了么?”   “呵呵!”景玓干笑,笑得无比讽刺,“王爷的赏赐我消受不起。再说了,我做不来伺候人的事,也不会去学伺候人的活,王爷还是把这赏赐给其他人吧。”   “你!”她虽然在笑,可眸底酝酿着怒火,夏炎雳岂能看不见?他黑脸瞬间一变,连语气都骤然低沉,“本王同你开玩笑的!你怎这般无趣,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景玓拳头都捏好了,谁知道他瞬间就跟换了三魂七魄似的,面对他含嗔似怨的眼神,她真是气血都止不住倒流。   这还不算,夏炎雳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近,接着又是一脸温柔,关心问道,“跑了一天,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他低下头在她耳侧轻嗅,一嘴的心疼,“一身汗味,一定累坏了吧?等会儿回去,让影韵给你多炖些鸡汤补补。本王知道你这般辛苦都是为了本王好,本王很感激,才舍不得你劳累呢,等回去后本王亲自伺候你,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景玓抬手扶额,他这是现场表演AI换脑?   正在这时,影韵从门外进来。   “启禀王爷,一共抓捕了一百一十三人,其中五名弟子在外未回,且不见宗主。据青吟宗弟子交代,他们宗主向来神秘,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每次现身都会带着面具,无人知晓宗主长何模样。”   这消息一来,夏炎雳也不跟景玓肉麻了,俊脸直接绷着冷硬。   景玓问道,“一个人都没见过宗主吗?会不会是他们嘴硬不肯交代?”   影韵被问得面露难色。   毕竟她不管审讯,只传报结果。   景玓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我不是问你,只是脱口道出的疑惑。这青吟宗的人以坑蒙拐骗为生,且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是一天两天,这种人嘴硬是很正常的,有些狠起来连自己都骗,对付他们,得另辟蹊径。”   影韵躬身,“请六小姐明示!”   景玓看了一眼夏炎雳,见他并没有要打断她擅作主张的意思,便压低了几分嗓音,“把法老们找出来,谁的嘴硬就先灭谁,反正这些人死不足惜,当着他们的面杀几个嘴硬的,摧毁他们的侥幸心理。再把这些人分别关押,防止他们串供。然后跟他们谈条件,谁举报的消息越有用,就放了谁。他们能入青吟宗,能团伙作案,总不能说自己一无所知吧?”   说到最后,她向影韵挑了挑眉。   影韵清冽的双眼中不由得露出钦佩之色,并朝自家王爷看去。   夏炎雳点了点头。   她躬身应道,“六小姐,小的这就去告诉苏城主。”   待她一走,景玓沉着脸道,“王爷,这事是我们挑起的,且我们已经暴露的身份,漏网之鱼厉害与否尚且不知,但这些漏网之鱼多少会成为隐患,随时都有可能找我们报仇。特别是那位神秘的宗主,更是大隐患。所抓的骗子让苏明哲去处理,让影韵和影风监督就好,我们去庚华岛附近转转,看看能否搜罗到一些跟神秘宗主有关的信息。”   对于她的提议,夏炎雳也没多加犹豫,‘嗯’了一声便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景玓垂眸看着他收紧的大手,眉心轻拧,本想示意他松手的,但抬眸瞧见他紧绷的侧脸比任何时候都严肃,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们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悄然离开了青吟宗。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虽然他们不是去杀人放火,但却是夜探庚华岛附近各处的最佳时刻。   之前景玓就打听过了,庚华岛附近有三四个村子,分别叫芦村、李村、桃村、柳村。   但一夜暗访,他们并无所获。   眼见天半露白,夏炎雳便提议回去休息。   景玓提议暗访,其实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纯粹想碰碰运气罢了。可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很是平静,实在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她只能接受他的提议,暂时先回去。   就在他们穿过一处密林,正要走上大道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他们对视一眼,寻着声音方向过去。   只见一个年岁半百的老头跌倒路旁的水沟里,正吃力的想从水沟里爬出来。   见到他们出现,老头吃力的挥手求救,“快救救我……拉我一把……”   景玓正欲上前,但手腕被夏炎雳一把抓住。   她回头看他,就听他不满道,“这时辰,你不觉得蹊跷吗?”   景玓看了看天色,突然笑了,然后贴到他耳边低声道,“若对方有问题,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闻言,夏炎雳反驳不出来。   但他也没让她上前,而是自己上前,亲手将老头从水沟里拉了起来。   因为在水沟里挣扎的缘故,老头一身都是泥浆,又脏又狼狈。但他被拉起来后,没急着感谢,而是趴在水沟边,吃力的去捞水沟里的东西。   景玓和夏炎雳同时看去,只见水沟里有只大背篓,还有不少散落的红薯。   二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无语的感觉。   但最终景玓还是跳下水沟,将大背篓和红薯全捡了起来。   老头抱着大背篓,像心疼宝物一样,这才朝他们感激道,“多谢二位帮忙!”   景玓蹲在他身边,问他,“老人家,你没事吧?摔到哪没有?”   老头摇了摇头,“我没事,只要这筐红薯好好的就成。要是这筐红薯没了,我再好也会变不好。”   景玓看了看篓里大约三十来斤的红薯,继续问道,“老人家,瞧这天色,你是大半夜出来挖红薯的吧?白天出来挖不行吗?这晚上乌漆嘛黑的,你又上了年纪,要是出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老头扫了一圈四周,然后‘嘿嘿’一笑,压着声音说道,“丫头,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我们村长要的红薯。一背篓,五十个铜板,别人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我一晚上就能挣五十个铜板!”   景玓惊呼,“就背一篓红薯,就赚五十个铜板,这也太好赚了吧?你每晚都背吗?这一背篓要吃不少天吧?你们村长家人口多吗,吃得过来不?”   老头笑道,“他家吃不吃得过来我不知道,反正我有铜板赚。”   景玓好奇问道,“老人家,你哪个村的?”   老头道,“我桃村的。”   谈话到此,景玓直起身,笑着朝夏炎雳看去,“相公,要不咱们送送老人家吧。他方才那一摔,肯定不能再背重物了。”   夏炎雳用眼神剜了她一下,虽然俊脸黑沉,但还是上前,抓住背篓的绳将背篓挂到自己肩上。   景玓将老头扶起来,一脸和善地继续同他聊天,“老人家,我们送你回去吧。你放心,我们是外乡人,跟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不会把你说的告诉别人的。”   老头感激道,“你们可真是大好人啊!”   随后他领着他们往南边桃村的方向而去。   “老人家,你贵姓?怎么称呼?”   “我姓贺,没有名字,从小到大别人都喊我贺老三。”   “那我喊你贺三爷吧?”   “呵呵!好好!”贺老三一脸是笑的应道,一边走还一边盯着景玓打量,“丫头,我以前学过给人相面,我瞧你这面相,不是普通人啊,而且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可是来历非凡。”   景玓微愣。   但也只是瞬间的功夫,她就露出惊讶之色,“你还会相面啊?”   贺老三回头看了一眼夏炎雳,突然压低声音,“丫头,你说实话,这不是你相公吧?以我的眼光,你应该还未婚配才是,且我瞧着,你将来的相公必是体贴专情之人。这位公子虽然生得极好,龙之骄子,气宇非凡,可他面带桃花相,不像是个专情的……”   “咳咳!”景玓赶紧出声打断,并下意识回头。   果然,某个男人停住了脚,满身阴沉戾气直冲他们而来,那脸色更是冷得有些吓人。   她赶紧拉着贺老三急走了几步。   但贺老三仿佛没察觉到危险,还继续说道,“丫头,我是看你心善才提点你的,事关终身大事,你可不能太草率。俗话说,得不到的才珍贵,你将来的福气可是大着呢,可不要随随便便就被花言巧语迷惑住了。”   景玓都快被他的话逗笑了。   说他是骗子吧,可他说的好像都对了。   说他没问题吧,可这老头的言行举止直叫人起疑。   走到一处竹林边,贺老三突然停下,并转身去接夏炎雳肩上的背篓,“二位,就送到这里吧,过了这片竹林,很容易被人发现。我们村长脾气怪得很,不喜欢外村人。”   夏炎雳把背篓给他。   景玓上前帮他背好,还笑眯眯地叮嘱他,“那你慢些,别再摔倒了。”   贺老三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道,“我们村长家就在村口东面,第一家就是。你们若想知道谁每天吃这么多红薯,欢迎你们去村长家做客。不过要记得,一定要晚上去,我们村长惧光。”   说完,他背着红薯进了竹林。   景玓和夏炎雳瞬间脸色大变。   不是因为他说走就走,而是因为他竟健步如飞,就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入竹林不见了!   他们拔腿追进竹林,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一只装了红薯的背篓被丢在竹林里!   而贺老三无影无踪!   景玓想往深处去,但夏炎雳又一次抓住她手腕。   她拧眉看向他,只听他低沉道,“没听那老头说吗,村长惧光!把人手调集过来,再去也不迟!”   景玓盯着那只背篓,神色和心理一致充满复杂。   从一开始他们便觉得那老头有怪。   谁大晚上的进野山挖红薯?不怕喂狼啊!   随着老头的健谈,他们越来越怀疑老头的身份,只是为了吊住对方,景玓才一直表现得格外亲和。   没想到,这老头突然给他们来这么一手……   不但有高强的身手,甚至还在他们眼前玩起了消失!   “王爷,你信他的话吗?就不怕他故意引我们进圈套?”   “你觉得他的圈套能有多大?能套住整座蜀南城的官兵?”夏炎雳笑问。   “……”景玓缄默。   没错,那老头儿并不像要害他们。   因为如果要害他们,可以直接把他们带进圈套中。可他在这里停住了,而且临走时还说出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说简单点,对方其实是在提醒他们,桃村村长有问题,还是个见不得光的,他们若要去,最好晚上去,同时还附赠了村长家的具体位置!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老头好像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她很不能理解,这老头究竟什么来历,为何要帮他们?   桃村村长……   是青吟宗宗主么?   “王爷,我在这里守着,你去调人来吧。” 第43章 说她是妖怪   “天刚亮,急什么?”夏炎雳不满地拿眼神剜着她,“何况让你一人在此,本王如何能安心?”   “……”   “累了一宿,就在此处休息吧。本王在路上落了暗记,影风和影韵见到自会寻来。”夏炎雳说着话,开始寻找可以落坐的地方。   景玓想了想,也只能先听他的。   附近几个村子几乎只有一条路进出,他们都离开的话,万一村里有情况,错过就损失大了。可不论谁离开,留下的那一个都得做好独自面临危险的准备。最好的办法也只有等影韵和影风寻着他留的暗记找来,然后再视情况做部署。   夏炎雳很快找到一处较干净的地方,背后还有团竹干挡着,恰好能挡住他们,不易被进出之人发现。   忙了一天一夜,按理说该是疲惫不堪的,可不知道怎么,景玓回想起那贺老三的话,心里越发不能平静,也越发没有睡意。   那贺老三夸她‘来历非凡’,她当时只当是赞美之词。毕竟从她和夏炎雳穿的衣服质地来看,这就不是普通百姓该有的。何况夏炎雳那天生的贵公子气质,只要有眼睛都能断出他们不是普通百姓。   可这会儿,她越是琢磨越是觉得那贺老三话里有话。   还有,他夸夏炎雳什么,龙之骄子?这异世,龙代表天子,是能随便用的吗?龙之骄子是什么,那是龙的儿子,既然是夸赞,用天之骄子不行,为何要用龙?   龙之骄子……   她蓦地睁大双眼,并下意识朝身侧的男人看去。   “作甚?”见她莫名瞪眼过来,夏炎雳不由得皱眉。   景玓脑血翻涌,直有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她敛了敛双眸,突然试探地问他,“王爷,你多大入宫陪伴太子的?”   夏炎雳狐疑地盯着她,反问,“问这作甚?”   景玓‘呵呵’笑,“没事,就是一时无睡意,想与你聊聊天。再说了,我从来没问过有关你的事,想多了解一些。怎么,说不得吗?若是触了什么忌讳,你直说就是。”   闻言,夏炎雳这才恢复常色,“没什么可忌讳的,本王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你不了解,本王也能理解,毕竟你也不是景家真正的六小姐。”   景玓不自然地撇开脸。   她是想证实一些事,可没打算把自己的事交代出去,想反套她,门都没有。   不过她似乎想多了,夏炎雳并没有就她的身份展开话题,而是主动回答了她的提问,“本王三岁便被皇上接入宫给太子作伴读。”   闻言,景玓又转头看向他,好奇地问道,“我看你母亲对你弟弟偏爱甚多,可是因为你自小不在她身边的缘故,才导致你们母子关系并不亲厚?”   夏炎雳望空,突然幽幽叹了口气,“也许是吧。三岁前的事本王记不得,在本王记忆中,自小到大都未与她亲近过。有时想与她亲近,但每每看到她宠溺夏长皓的模样,心中便无端生厌。这些年,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让本王觉得不可理喻。本王甚至觉得,有这样的家人是毕生之耻,故而宁可独处也不愿与他们多来往。”   听到这,景玓只觉得,答案似乎已经有了……   只是,这种事事关皇家秘辛,别说这只是她的猜测了,就算证据摆在她面前,也不是她能七嘴八舌的。   “景玓?”   听到他低沉的唤声,景玓赶紧回神,下意识地反问,“干嘛?”   “你也叫景玓?还是另有其名?”   “……”   夏炎雳微眯着眼盯着她,眸光犀利,带着一丝不容她逃避的威压,“本王告诉了你许多,该你向本王坦白了。”   景玓险些吐血。   她就随口问了两个问题而已,且都不是什么秘密,他居然以此作条件想换她的秘密!   随着她的抿唇沉默,夏炎雳俊脸晕染起了一层薄怒,那眼神如同无形的刀片割着她,让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知道,他早就怀疑……   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侯府的景六小姐。   “我也叫景玓。”她嘴角轻扬,似笑却不达眼,“六小姐出嫁那日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醒来就这样了。我觉得吧,六小姐应该是听到杜元然同时娶妻纳妾的消息而无法接受,活活被气死的。”   夏炎雳沉眉,“本王对六小姐的死因不感兴趣,本王只想知道你的身份,属哪国人?”   景玓轻‘呵’,“我不属于你们这里,跟你们这里的哪个国家都没关系。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是细作。”   夏炎雳越听越不满,“别顾左右而言他,本王没说你是细作!”   这女人,但凡她再蠢一点点,他都不用如此恼火!   “唉!”景玓装模作样的叹气,“我也没办法向你解释清楚,我们那个国度,不是大蜀国、也不是这个陆地上的国家能比的。”   “展开详情说说!”   “王爷,你见过万丈高楼吗?”景玓眸底黠色闪过,然后一本正经地比划,“你们这边最高的建筑物也就塔寺,而那些两三层的楼阁就已经算是豪宅了,可我们那里,楼高万丈,如林耸立。你们这边出行全靠马提升速度,可我们那里有飞机,一日能行万里。再说通讯,你们最快的也只是飞鸽传书,而我们那里不管是千里之外、还是万里之遥,都能随时见面和说话。”   见他目瞪口呆,完全听傻了似的,她又叹了口气,“很难想象我们的世界是何样,对吗?所以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说了你也无法理解,甚至你可能会觉得我在骗你。罢了,不同的世界,多说无用,就当我在骗你吧。”   没错,夏炎雳的确听傻了,哪怕她边说边比划,他也无法想象出她描述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   楼高万丈?如林耸立?   那什么飞机,一日万里?   千里万里之遥能随时相见和谈话?   这已经不是离奇古怪就能形容的了,简直就是鬼怪之地!   景玓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佯装关心地问道,“王爷,我是不是吓着你了?你要是害怕,那我下次不说了。”   夏炎雳身形猛地一震,一双眸瞳瞪着她,真是把她当鬼怪了!   但细想他们接触以来的日子,她似乎很正常,除了冷漠和无情一些外,也没异于常人的地方。再加上弘恩法师的话一直刻在他脑海里,他突然间还有种‘原来如此’的感悟。   心中畏意瞬间消失,他神色也由震惊变得好奇,冷不丁压低了嗓音问道,“那你能告诉本王,你本体是何物?在你们那个世界要修炼多久才会幻化成人?”   “噗!”   景玓喷笑。   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他当成妖怪,但是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的问出来!   实在憋不住了,她放声‘哈哈’大笑。   夏炎雳先是不满的皱眉,但随着她放肆的笑声,他眸光沉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认识数月,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发自内心的笑声。眉眼如弯月,迷人中透着少许俏皮,一口整齐的小牙,虽然有失优雅,但却让她显得灿烂灵动。   说实话,她那张脸,其实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大多时候,她面上的情绪或多或少的都掺着假。假笑、假哭、假温柔、假胆怯、假服软、假和气……   他就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作呢?   像现在这般恣情至心有何不好?   “王爷。”景玓笑着笑着,忍不住将头凑近他,挑着眉问道,“你觉得我本体应该是什么?”   夏炎雳眉心蹙紧,眸底当真多了一丝审视。   见状,景玓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你可别说我是什么蛇精、狐狸精之类的!”   “那你究竟是什么?”夏炎雳没好气地问道。   “哈哈……”景玓擦了一把眼角,然后傲慢地晃了晃脑袋,“就不告诉你!”   夏炎雳似乎早就猜到这结果,便拉长了俊脸不再开口了。   不过景玓却是玩心大发,忍不住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王爷,以后别随便对我动手动脚,我们精怪一族最喜欢食啖人精血。你不动手是最好的,你若动我,万一我控制不住妖性,那可就麻烦了。”   “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夏炎雳双眸一瞪。   他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被她戏耍了!   如果她真是妖怪,去承德寺那一次便被弘恩法师收了!而弘恩法师早早就算准她会出现,那她必定有过人之处,否则弘恩法师也不会说她能替他挡灾!   他相信她描述的那个世界是存在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她为何与众不同。   但她绝对不是什么山精野怪……   “王爷!”突然,竹林口传来影风的声音。   景玓赶忙收住笑,从地上起身。   很快,影风就到了他们跟前,见他们安然无恙,狠狠松了一口大气,“王爷,六小姐,你们可叫属下好找!还好属下看到了王爷所留的暗号,不然属下真要哭了!”   景玓微微一笑,问道,“你一个人来的吗?影韵呢?”   影风回道,“影韵一直跟着苏城主的,他们押着青吟宗的那些人,这会儿应该入城了。”   景玓回头看了看夏炎雳,“王爷,接下来如何安排?”   夏炎雳沉思片刻,低沉问影风,“暗卫营的人何时到?”   影风道,“回王爷,最迟子夜,最快傍晚。”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无需再惊动城中各官员。”   “呃……”影风看了一眼四周,不解地问道,“王爷,您和六小姐为何在此?是出了什么事吗?”   夏炎雳也没瞒他,随即将贺老三出现的经过说出。   影风听完,很是惊讶,“真的假的?那贺老三不会也是骗子吧?”   夏炎雳拧眉摇头,“他的行径确实让人起疑,但他举报的人也有必要探一探。是真是假,探过便知。”   影风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王爷,您和六小姐还没吃东西吧?属下从影韵身上拿了几块干饼还未来得及吃,要不您和六小姐先垫垫肚子?”   说着话,他从怀里拿出一团油纸包。   景玓也不客气,接过油纸包便打了开,见里面正好有三块干饼,于是一人分了一块。   影风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背篓,惊喜道,“有红薯?王爷,你和六小姐先休息,属下给你们烤红薯!”   有他的加入,景玓心下轻松了许多,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于是她在吃了干饼后也没管他们主仆要做什么,倒在清理干净的地上便开始睡了起来。   一天一夜,说不累那是假的。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觉直接睡到傍晚,醒来时她看着竹林外的天色都吓了一跳。   再看夏炎雳,俊脸上的疲色也没有了,显然他也是睡过的,只不过他醒得比她早而已。   “影风,我们睡了一天,这里没出什么状况吧?”   “六小姐,什么状况都没有。”影风说道,望向桃村的方向,眼中多了一丝肃色,“一整天了,村里竟没一个人出入,这村真是可疑得紧!”   景玓微讶,一个村民都没出现?   夜幕降临——   竹林总算有了动静。   但不是村里的人前来,而是密密麻麻的黑影。   要不是提早就知道夏炎雳的人会来,景玓恐怕早就吓变脸了。黑影们没到他们跟前,只分布在林中,刹那间竹林里全是冷冽的肃杀之气。   她粗略的扫了一眼,起码有四五十号人!   对于他们的出现,夏炎雳没作反应,是影风主动去接应的。   没多久,前来的暗卫们便分成四队,借着夜色掩护进了桃村,并朝四个方向而去。   景玓和夏炎雳也没闲着,随着暗卫探路,他们也快速地进了村,然后朝村长家的方向而去——   这是一次抓捕行动,没有理由,就是硬闯硬抓。   当暗卫进了村长家后,村长家瞬间爆发出了不少惊叫声。   老的、少的、女的、男的都有。   景玓和夏炎雳出现时,只看到一双双惊惧的眼,而且充满了无辜。   一名鹤发老者被暗卫扭押着,十分恼怒地吼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狂徒?为何来我家作乱?”   景玓微微皱眉,瞧着男女老少那无辜又恐惧的模样,心中有点虚。   那个贺老三不会是玩他们的吧?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出现,向夏炎雳禀道,“王爷,后院枯井里藏有人!” 第44章 饲血认主   那鹤发老者一听,脸色瞬间有变,但他不是心虚认怂,而是冲那暗卫吼道,“什么藏有人,简直胡说八道!你们这些狂徒,实在蛮不讲理!”   “蛮不讲理?”景玓冷笑,抱臂看着他,“是不是藏人,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老者愤恨瞪向她,干瘪的双眼很是狰狞。   夏炎雳将景玓往身后一扯,冷声下令,“把井下的人捞上来!”   “是!”暗卫领命速离。   景玓暗暗观察着,也就是暗卫进来禀报消息的时候,屋中年过花甲的老妪、一对中年夫妇、两个十来岁的孩子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变安静了。   这一家人,明显的三世同堂,要不是听了贺老三的话,这样的家庭结构真的不会让人多想。   可事实就是,贺老三没有骗他们。   没多久,暗卫将枯井中的人全捞了上来。   全都是孩子。   八个,最大的不到十岁,最小的才三、四岁,一个个面黄肌瘦不说,且都软软瘫瘫,像得了软骨病似的,叫唤都叫唤不出,只不停的哼唧。   当看着这么一群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小家伙时,景玓怒火心烧,随即让暗卫把老者带到后院,抽出腰间的鞭子便狠狠朝他甩出——   “啊!”老者被猝不及防地鞭打,痛声惨叫,不需要暗卫扭押便倒在地上抽搐。   “狂徒是吧?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啥叫狂!”   景玓可没心软,接着又连抽了他好几鞭,打得他一把老骨头像虫子一样蜷缩,嘴里亦是杀猪般的嗷叫。   夏炎雳也没拦着她。   因为她不动手,他也会叫暗卫动手。   暗卫中有人懂医术,上前查过那些孩子后,向夏炎雳禀道,“王爷,这些孩子都被喂过软筋散。”   景玓蹲下身,用力抓住老者头顶的髻发,逼迫他仰起头。   “怎样?还有话说吗?是我们逼供?还是你自己交代?”   “我……我……”老者痛苦不已,但眼神仍旧狰狞。   “哼!”景玓冷哼,“你这种人就是属鸭的,死了嘴壳都是硬的。不过,你不说也没关系,大不了屠村就是。别说你们想保护谁,哪怕青吟宗宗主变成怀孕的母猪,我们也不会放过!”   老者眸孔大开,收都收不住。   别说他对景玓这个人感到恐惧,就是旁边的暗卫瞧着景玓那身狠劲儿和冷厉的语气,都忍不住露出敬畏之色。   正在这时,影风来报,“王爷,所有村民都被控制,几个头硬的已经被解决了。”   景玓拍了拍老者的脸,冷笑,“咋样,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老者似是被她打服了,这才喘着粗气认怂,“那些孩子是……是别人请我看管的……那人给了许多银子……我……”   “别人?怎样的人?”景玓沉声问道。   “一个戴面具的男子……我也不知他的底细……真的……我……我就知道这些……”   “是吗?”景玓冷笑。   “我发誓……我真的没见过他真容……我只负责帮他看管那些孩子……若有人买……那人会亲自来带走孩子……”   景玓眯着眼盯了他许久。   然后起身往堂屋的方向去。   夏炎雳不解她要做何,便提脚跟了去。   但景玓并没有进堂屋,而是隐藏在门侧偷看里面被控制的人。   发现男人跟来,她用手指比了个‘嘘’,示意他别出声。   夏炎雳顺着她的视线观察着,一开始也没明白她的用意,只觉得里面的人都很识趣、很安分。   但猛地他双眸敛紧,眸光寒光乍现。   瞧着他反应,景玓赶紧拉着他到稍远的角落,低声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夏炎雳挑眉,“想考验本王是否是傻子?”   景玓瞪了他一眼。   见状,夏炎雳这才正色道,“他们不像一家人。一家人再冷漠无情,面临生死时也不会如此无动于衷。”   景玓‘嗯’了一声。   没错,她就是觉得这点很诡异。老头被她鞭打,叫得那般惨烈,其他人居然没吭一声。不说帮忙叫屈,眼泪好歹也流几滴吧,但堂屋里那个老妪、那对中年夫妇、那两个孩子,硬是什么表现都没有。   要么就是这家人太冷血无情了,要么……   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突然,夏炎雳凑近她耳边,低声问道,“你说,屋里那几人,谁是我们想抓的人?”   景玓直接翻了他个白眼,“我只是看不惯那老头叫嚣的德性才动手的,不是来帮你办案的!想我好事做到底,你给我多少报酬?”   夏炎雳瞬间黑了脸,“你这女人,本王亏待过你吗?”   景玓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非但没有,好像她在他身上还捞了不少好处。   “行吧,看在你够大方的份上,我再帮你试探试探。”她勾唇一笑,随即往堂屋去。   这一次,她握着鞭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堂屋。   高堂大椅霸气坐下,她冷笑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一家人’。   “那老头交代了一些,不过可惜,问话问到一半就被我整断气了。你们也别演了,不是一根藤上的,就算黄瓜刷了漆也变不成南瓜。”   被绑的五人虽然都低着头,但身体都不约而同地绷紧。   景玓又继续道,“那老头也交代了,青吟宗宗主是个女的,只是可惜了,我下手太狠,他还没说完,就断了气。”   闻言,那老妪和中年女子同时抬起头。   老妪是直接看向她。   而那中年女子却是看向老妪。   在察觉到中年女子的视线后,老妪目光生厉,恶狠狠地朝她瞪了过去。   景玓突然‘哈哈’大笑,指着那老妪问道,“你瞪她作甚?她出卖你了吗?”   老妪一张干瘪的老脸顿时变得蜡白。   突然,坐在地上的她一跃而起,随着一股无形的戾气从她身体内爆发,只见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砰然崩裂!   这一幕只在眨眼间发生!   下一刻,老妪干瘦的双手化作利爪,猛地朝景玓冲过去——   景玓敢坐在这里‘炸’他们,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而且对方极有可能是头目,她更是不敢轻敌。所以在看到她震断绳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从椅子上飞起,老妪那一双利爪袭来时,她完美地避开了。   老妪扑空,自是不甘心,回头就要继续对付她。   但堂屋里的黑衣暗卫们可不是吃素的,先前那一刻没反应过来,这一刻还敢旁观?于是七八个暗卫同时出手,也不管是不是以多欺少,手上的短刀长剑全往老妪身上招呼。   那老妪凶相毕露,加上满身戾气,确实吓人。可一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七八个训练有素的暗卫。连三招都没放出来,就遍体鳞伤惨叫着倒下,肚子上还插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那一对中年夫妇和两个孩子看得瑟瑟发抖,被五花大绑的他们像虫子一样直往旁边蠕动,嘴里都在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看着老妪呕血断气,景玓微微皱了一下眉。   主要是觉得对方死得太便宜了。   随后,夏炎雳让暗卫把那老者带进堂屋,看着老妪惨死,老者软瘫在地,除了哆嗦外,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接下来的事,景玓没有再亲力亲为,就看着影风带着暗卫忙活。   影风开始审问那一对中年夫妻,他们也如实招供了。   他俩是真正的夫妻,两个孩子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而老妪和老者并非他们爹娘,也非夫妻,而是主奴关系,老妪的确是青吟宗宗主,老者只是老妪的手下。   桃村跟其他村子不同,没有根基,是几年前才有的。他们夫妻二人是第一批进村的人,当时也不叫进村,只是带着孩子逃难至此。   后来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难民,老妪和老者因为早早占据这里,加上老妪会功夫,于是二人便软硬兼施地收服了那些来此的难民,并许诺带他们发家致富,从此再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青吟宗做的那些事他们都知晓。而整个村子的建立,除了给青吟宗所干的恶事打掩护外,也是他们最先帮青吟宗打响了名号。   试想一下,整个村子都在传播青吟宗如何如何的厉害,加上青吟宗里有几个懂医术的人,谁家有个病痛,让他们帮忙看看,看好了就说是鬼怪作祟,久而久之,谁能怀疑他们是骗子?   而青吟宗一方面靠着口碑,打着收徒的旗号贩卖孩子,专挑那些家贫的没有后台的,因为这种人家最好对付。另一方面他们专挑那些外来客欺诈,先是装神弄鬼吓唬一番,然后让那些人求上门,明目张胆的收取高额‘贡品费’。就算事后有人反应过来被骗了,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谁又敢去与这样有着高口碑的宗派作对呢?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装神弄鬼几年,竟栽在了景玓手上。连续几日装神弄鬼非但没把景玓吓住,还把她惹毛了,直接带头简单又粗暴的把他们全端了!   此事对景玓来说,到此为止。有关后续的事,她并没有再参与。   因为随着青吟宗被剿,加上桃村村民被抓,此事已经轰动了整个蜀南城,这已经不是当地官员能解决的了,而是要通报朝廷,让朝廷来发落了。   何况景玓也不想再出风头,当满城百姓都在议论青吟宗时,她却在暗暗地打听贺老三。   凭着记忆,她用素描画了一张贺老三的画像,连着多日走访各村落,可让她失望的事,竟没一个人见过贺老三。   包括‘村长’家那对中年夫妇她都问过了,都说没见过此人。   这几日,她四处找贺老三,夏炎雳则是每日在城主府,两个人几乎没见面。   这天傍晚,夏炎雳回到小宅院,听说景玓在屋里睡觉,他便把影风和影韵叫去了另一间房,直接问他们,“这女人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们有何办法能让她安分地留在本王身边?”   影风挠了挠头,提议道,“王爷,要不咱们给六小姐用点药,然后您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听说女人失身给了男人后,便会对男人言听计从。”   夏炎雳直接给他一记刀眼,“你看她那德性,是一般女子吗?还生米煮成熟饭,你就不怕本王被她生剖了煮熟?”   影风脖子一缩,不敢吱声了。   夏炎雳随即又看向影韵,“你好歹跟了她一段时日,你说说,本王该如何做?”   影韵垂眸,回道,“王爷,六小姐的确异于常人,属下觉得,您可试试饲血。”   闻言,夏炎雳丰眉立蹙,“饲血?饲什么血?”   影韵道,“传闻神魔以血饲才会认主,六小姐来自诡秘异世,就算不是神魔,但也绝非凡人。属下以为,可以用您的血试试,说不定饮了您的血,六小姐就能为您所用了。”   夏炎雳摸着下巴,低沉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女人究竟是何异类本王尚且不知,但听她所述的世界,绝非人类,说不定饲血后真能让她认本王为主……”   ……   另一头。   景玓连着奔波好几日,今日特意回来早些,就想补补瞌睡。   可就在她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房门被推开。   不同以往某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进来,她斜着眼看去,就见他垫着脚,微微弯着腰,像做贼一样又轻又慢的朝床边靠近。   她瞬间就没瞌睡了!   几日不见,这家伙是脑壳神经打结了?   她没出声,假装沉睡。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男人一到床头,突然伸手点了她的穴,让她无法动弹。   她猛地睁开眼,直接开骂,“夏炎雳,你有病是不是?”   对于她的骂声,夏炎雳这次出奇的没有生气,还扬唇得意地笑了笑,“别怕,本王不会害你,一会儿就好了。”   景玓脑袋里不由得想起一些颜色画面,心下暗恼,这混蛋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吧?   就在她酝酿火气准备骂他不要脸时,突然见他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   她脸色瞬间失血,“你……你想干什么?”   夏炎雳往床头一坐,还不满地剜了她一眼,“你别紧张,本王说了,本王不会害你,只是想喂你一口血而已。听话,乖乖喝了本王的血,回头本王一定好好待你!”   闻言,景玓眸孔放大。   特别是看到他用匕首割破自己指腹,将血珠强行滴进她嘴里时,她只觉得自己快原地爆炸了!   “夏炎雳!你TM变态啊!” 第45章 把景玓得罪大了!   她不骂人还好,她这一骂,夏炎雳不满地皱起了眉,然后用力挤压指腹,让更多的血滴进她嘴里。   那腥咸的血味入口,景玓便忍不住作呕,可男人不但变态放血喂她,还捏着她嘴巴逼她咽下去。   入喉的那一瞬,她眼泪都出来了。   那是人血啊,她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被人强灌人血,这简直比被他睡了还膈应!   见她龇牙咧嘴满眼是恨,夏炎雳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指腹,不禁拧眉低语,“饲血后就该认本王为主的,怎么还越发凶悍了呢?是血喂得少,还是哪里没做对?”   听清楚了他的话,景玓都差点翻白眼死过去。   认他为主?!   谁TM告诉他的?!   这混蛋玩意儿,把她当什么了?!   “夏炎雳,你给我把穴道解开!”她咬着牙命令。傻逼玩意儿,她今天非揍他一顿不可!   “你还敢直呼本王名讳?”夏炎雳瞬间冷了脸,捏着她下巴威胁,“你饮了本王的血,便与本王签下了生死契,以后你的命便由本王做主了。记得,从今日起,本王是你的主子,你要学会臣服。”   景玓真是快被他气疯了。   这傻逼玩意儿说的是什么鬼话?   生死契?   生他大爷的契!   可面对男人那霸道又得意的样子,仿佛她已经成了他掌心的鱼肉,她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   狠狠吸了两口气后,她软了语气,“既然你我已结契,那就把我穴道解了吧。”   夏炎雳俯身盯着她,从眉到下巴,每个五官都没放过。最后盯着她双眼,又仔细瞧了片刻,然后哼道,“刚结契,本王不放心,先观察一晚上再给你解穴。”   景玓又差点爆粗大骂。   可转眼一想,这变态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她如果还要抓狂,这变态不定还要做出什么事出来。   得!   看在他变态的份上,她忍!   眼见她闭上眼,浑身气息也变得平和,夏炎雳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   包扎好指腹上的口子,他把匕首往床下一扔,然后合衣躺在她身侧。   “这几日本王也累了,正好守着你睡一觉。”   “……”景玓暗暗咬牙。如果可以,她真想变成他脑中臆想的东西,一口咬死这傻逼玩意儿!   如果他们像平时那样各睡各的,那也还好,可今日的男人从放血那一刻起就明显不正常,这不,刚躺下不久,他手臂便穿过景玓后颈,将她整个人捞到他怀里。   脸被迫贴在他颈窝中,呼吸中全是他身上的气息,景玓面上五官都扭曲了。   这还不算,男人低沉的话紧接着传入她耳中,“为了以后你能与本王多些默契,本王便勉为其难与你多亲近亲近,好让你记住本王的气息。”   正所谓怒极反笑,此时的景玓便是如此,被他一系列的骚操作气得只能发笑了。   “王爷,你要不要再喂我几根骨头,说不定我与你更亲!”   “……”夏炎雳猛地一怔,箍着她腰肢的大手抚上她精致优美的脸颊,狭长的桃花眼盯着她,发出似惊奇的光耀,“你本体是犬?”   面对他认真无比的眼神,要不是景玓深知自己的来历,她都快要怀疑自己真是妖怪了!   得!   既然他非要说她是妖怪,那她就当妖怪吧,跟这种没见识过二十一世纪的土包子相处,她但凡有一点点逞强都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呵呵!王爷,我是狗,所以你要格外小心,说不定我哪天狂犬病发作,连主人都咬!”   “……”夏炎雳眉心顿蹙。   就在景玓以为他会放开她的时候,他突然扳着她的脸看来看去,然后又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这一系列动作看着猥琐,但他俊脸绷着,并没有一点情丨欲的气息。   等到他上上下下摸完,他又搂住她腰肢,突然发出笑声,“瞧本王……你现在用着景家六小姐的身子,是个活生生的美人,怎么可能发犬病?”   景玓被他一通猥丨亵,脸色已经发黑了,结果听到他的话,心肝脾肺一阵阵抽痛,差点被他整出内伤!   “不管你是什么,本王都不会嫌弃你。你只要对本王忠心,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夏炎雳拍了拍她的背,开始哄她睡觉,“睡吧,本王也乏了。”   这一晚,景玓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反正是一直咬着牙。   第二天醒来,她一口牙都是痛的。   但身旁已经没人了。   影韵听到她起床的动静,推门进来,像往常一样服侍她梳洗。   想到夏炎雳喂自己喝血的事,她面无表情地问影韵,“王爷人呢?”   影韵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铜镜中的她,然后垂眸回道,“回六小姐,皇上任命莫尚书为钦差大臣前来接手青吟宗案事,王爷此时在城主府接见莫尚书和莫小姐。六小姐不用太过想念王爷,王爷说他交付完案事便会回来。”   景玓唇角狠狠一抽,回头睇了她一眼。   她是从哪里看出她想念夏炎雳的?!   等等……   “莫小姐?”她突然拧眉,问道,“莫晓悠?”   “回六小姐,是的,莫小姐随莫尚书一同来了蜀南城。”   “……”   二人正说着话,大门突然被人拍响。   影韵随即去开门。   没一会儿,景玓就看到被影韵领着进来的莫晓悠。   影韵禀道,“六小姐,莫小姐来看您了。”   景玓脸色有些难看。   但不是针对不请而来的莫晓悠,而是针对影韵的。   把夏炎雳撇除在外,不管是谁来,最起码都应该征得她同意,可她没想到影韵竟直接把人带了进来……   呵!   这些人!   当然,看到莫晓悠那含笑又娇媚的模样,她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莫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她坐在妆台前,没一点要起身相迎的意思。   “姐姐,我今日是来向你报喜的!”莫晓悠亲切的上前,主动拉起她的手,欢喜无比地道,“皇上已下旨赐封我为钰王侧妃了!以后我们便能一同服侍钰王爷了!姐姐,我好高兴,所以迫不及待的就来找你了!”   景玓斜眼睨着她。   单说模样,这莫晓悠长得是真不赖,瓜子脸,柳眉,杏眼,标准的古典美人。   可惜,满身茶味,浓得都快熏死她了!   还记得上次在聚福楼,这女人现场表演‘茶艺’,她那些话真就如同茶水,烧(骚)得都沸腾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一边搓着一边开口,“恭喜莫小姐了。只是我们如今还没入钰王府,姐妹相称未免早了些。莫小姐迫不及待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觉得还是矜持些为好。”   昨天被夏炎雳恶心到内伤,今日又被绿茶膈应,别问她心情如何,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一处屎坑里,到处都是屎味儿,恶心死她了!   看着她搓手的动作,莫晓悠脸上的笑有些凝固。余光瞥了一眼影韵,她突然轻噘樱桃小口,低声问道,“六小姐可是不喜欢悠儿?”   景玓‘呵’了一声,也看了一眼影韵,然后朝莫晓悠冷笑道,“莫小姐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我若说喜欢你吧,这与我的态度相违,显得我很虚伪。可我若说不喜欢你吧,又显得我傲慢无礼。我倒是想问问莫小姐,我跟你熟吗?我为何要喜欢一个不熟的人?何况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我只喜欢男的,你一个女的,我若喜欢你那我成什么了?”   说完,她朝影韵挑了挑眉,“影韵,你说说,我说得可在理?”   影韵一僵,清冷的眼神蓦然变得懵愣,不明白她为何会询问自己。   莫晓悠听完景玓的话,脸上瞬间布满了难堪。   可不等她开口,景玓又朝她冷笑,“莫小姐,我猜你一定会去找王爷,说我排挤你,无端给你气受。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你来看我并没有其他心思,就是单纯的来向我示好的,毕竟咱们以后是要成为共侍一夫的姐妹。呵呵!”   “我……我……”莫晓悠白着脸张着嘴,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话都叫她一个人说完了!   景玓才没管她是什么脸色,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突然,莫晓悠喊住她,并快速朝床边跑去,将地上躺着的匕首捡了起来,指着上面干涸的血迹,一脸震惊地问景玓,“钰王爷手上带伤,是你伤了他?”   景玓转身,看着那匕首,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莫晓悠的瓜子脸上染了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钰王爷!”   景玓唇角朝一侧勾划,反问,“有没有可能是钰王爷自残?”   “荒谬!”莫晓悠更是大声呵斥,“谁会自己伤自己?钰王爷手上有伤,而你房中有匕首,且这上面还有血迹,分明就是你伤了钰王爷!”   景玓深吸一口气。   她体内的‘洪荒之力’快要压不住了!   转头,她问影韵,“你家王爷昨天傍晚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影韵垂眸回道,“知道。”   “那你告诉莫小姐,王爷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是王爷自己割伤的。”   景玓又看向莫晓悠,“听到了吗?”   莫晓悠能信?   当然不能!   她怒不可遏地指着景玓,“你分明就是颠倒黑白!你是侯府嫡女,未来的钰王妃,如此当众质问一个丫鬟,她岂能不顺着你!”   景玓笑着看向影韵,“影韵,听莫小姐的意思,好像是我用身份压迫了你,所以你不得不顺从我。可是我瞧着,你也没顺我多少啊,至少你给莫小姐开门请莫小姐进来,都是你自己的主意,既没经过我的同意,也没有受我指使。你来说说,这‘顺’可存在?”   听着她的话,影韵一向无波的脸瞬间失了色,‘咚’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六小姐恕罪,是小的越距了!请六小姐责罚!”   景玓赶紧抬手,佯装受到惊吓,“哎哟,你可别这样,我可受不起!本来别人就说我仗着侯府嫡女的身份压迫你,你这一跪,我真是跳河都说不清楚了!得,都怨我,怨我不该租这院子,怨我不该容留你们主仆三人在此,如今外人登堂入室不说,我还惹得一身骚!”   影韵面色更是惨白,猛地瞪向莫晓悠,寒声道,“还请莫小姐离开,莫要打扰六小姐!”   见状,莫晓悠似是抓到了景玓把柄一般,激动的继续指着景玓,“你还说自己没威胁钰王爷的人?你自己看看,你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景玓冷冷地斜视了莫晓悠一眼,继续对影韵道,“虽然我知道你是奉命来我身边做事的,但这些日子以来,我是真的挺感激你的照顾。不过感激归感激,我得声明一点,不论你为我做了什么,都是你的意愿,也是你主子的意愿,我没强迫你半分。说回正事,你我并非主仆,所以我有权利请你离开,毕竟谁也不想身边养着一头狼!”   “影韵知错!请六小姐责罚!”影韵低下头,身体都开始颤栗了。   “责罚?笑死人了!你又不是我的丫鬟,我有什么权利罚你?你赶紧起来吧,我现在多和你说一句话,我‘欺压人’的罪名就重一分。你要继续这样,我就不得不怀疑,你和莫小姐是勾结好了的,故意找我的茬,好让我名声臭败!”景玓说完,冷笑一收,冷眼射向莫晓悠,“莫小姐,这里是我租住的地方,不是你家,也不是钰王府!要发疯请去别处!”   “你……你……”   景玓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影韵,提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   影韵见状,起身要追出去。   莫晓悠赶忙上前拉住她,还委屈地道,“你看看,这就是侯府养出的贵女,她连你都不放在眼中!此事,你可一定要同钰王爷说清楚,让钰王爷知道她是有多目中无人!”   影韵满脸寒霜之气,眸底甚至卷席了杀机,一把挥开她,“六小姐和王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语毕,她拔腿奔出卧房。   一眼扫视完庭院,她冰冷的眸底瞬间多了一丝惊惶。   就片刻功夫,景玓已不知去向!   她也不敢迟疑,准备去寻人,可就在这时,夏炎雳带着影风回来了。   瞧见她神色不对劲儿,影风最先问道,“出何事了如此惊慌?”   “六小姐不见了。”   “她又出去了吗?”   影韵没再回他,而是向夏炎雳跪下。   可不等她开口,莫晓悠从卧房里跑出来,带着眼泪奔向夏炎雳,“钰王爷……” 第46章 终于给了他一巴掌   眼见她要投怀送抱,夏炎雳冷不丁喝道,“哭哭啼啼作甚?”   莫晓悠被他这凌厉的一嗓子吓停了脚,隔着三步之遥泪眼汪汪望着他,哽咽哭说起来,“王爷,小女好心来看六小姐,可六小姐非但不领情,还污蔑小女勾结影韵找她麻烦……王爷,小女冤枉,还请王爷为小女做主。”   夏炎雳眸光一紧,瞪向跪地的影韵,“说!”   影韵低着头,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其中包括每个人的对话,她几乎是一字不落的复述。   莫晓悠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她本来是想好好笼络一番这丫鬟,毕竟能随钰王爷出来的人,肯定深受钰王爷信任。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丫鬟竟如此实诚!   不过她也没啥可心虚的,眼见影韵禀报完了,她立马接道,“王爷,影韵说的都是真的,可六小姐实在任性,她伤了您,不但不承认,还反口说是您自己伤的自己。小女与她理论了几句,她就骂小女和影韵。影韵向她下跪,结果她还不领情,还冷嘲热讽,仿佛影韵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对不住她似的……”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夏炎雳便一声怒喝,“够了!”   影风在旁边暗暗打颤,眼见自家王爷发怒,他忍不住上前责骂影韵,“你呀你,怎么就如此糊涂呢?王爷让你跟着六小姐,那六小姐便是你的主子,你怎能让六小姐对你生出这样的误会?”   影韵没吭声,只从裤管里抽出一把匕首——   见状,影风一把夺过,更是大骂道,“以死谢罪有何用?当务之急是把六小姐找到!还杵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找!”   他真是服了!   那六小姐关乎着王爷的生死,还有哪个女人比六小姐更重要?别说六小姐怀疑她跟莫小姐勾结,连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收了莫小姐的好处!   哪有不经主子询问就把别的女人往主子跟前带的!   他现在真怕王爷一刀子把影韵捅了,遂赶紧把影韵从地上拉起,然后往大门外推——   这一幕,看得莫晓悠再次目瞪口呆。   而这一次不等她再开口,夏炎雳便怒视着她,道,“莫小姐,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过问了?本王要自残,难道还要经过旁人允许?本王闲来无聊,就不能划破手指消遣消遣?”   影风也忍不住附和,“就是!莫小姐,你未免管得太宽了!何况影韵已经替六小姐作了证明,你还冤枉六小姐对我家王爷行凶,你这般也未免有些是非不辨了!”   “我……”莫晓悠花容失色,眼泪挂在眼眶里,吞又吞不回去,掉又掉不下来。   可谓是狼狈得紧!   毕竟她是想趁机告景玓一状的,哪知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让夏炎雳对景玓生厌,反而让夏炎雳对她生出了极大的怒火。   突然,她扑通往地上一跪,一边抹泪一边哭着认错,“王爷,是小女不好,是小女没弄清楚事由便误会六小姐。王爷,小女知错,小女定会当面向六小姐赔罪,恳请王爷莫要动怒,别因为怒气伤了自个儿身子。”   看着她那哭相,夏炎雳嫌恶地皱起眉。   他什么也没说,带着冷脸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外而去。   “王爷!”影风赶忙追出去。   留下莫晓悠跪在地上,既狼狈又难堪,像足了傻子。   她通红的杏眸布满了恨意,一口银牙咬得‘嚯嚯’响。   她就不明白了,景玓那个贱人到底有哪里好,明明是个被退了亲的破烂货,可非但没有遭受世人唾骂,还突然被皇上赐婚给了钰王做正妃!   更让她不解的是,前阵子钰王才送了她聚福楼的贵宾卡,是如此的重视她,这才多久的功夫,钰王不但追着景玓跑,还被景玓迷得团团转!   一个曾经做过别人的新娘而不贞不洁的贱人,何德何能做钰王正妃?!   ……   城里最大的酒楼千里香。   景玓点的酒菜刚上桌,雅间的竹帘便被人掀起。她执筷的动作一顿,颇为惊讶地望着来人。   “玓儿小姐可真是见外,来了蜀南城多日,竟一声不吭。”   男人优雅踏入,俊逸的脸上笑容温暖又潋滟,如同邻家大哥哥般亲切随和。   景玓放下筷子,起身福礼,“见过奕阳公子。”   白奕阳在她对面站定,笑眼嗔着她,“我与你大哥乃至交好友,你应唤我一声‘白大哥’。”   他与景炫的关系,景玓从夏炎雳嘴里都听说了许多,故而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改口,“白大哥。”   白奕阳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询问,“就你一人在此吗?钰王爷呢?若不是青吟宗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们到了蜀南城。你也是的,为何不差人到白府报信,多少我们白府也能帮衬着些。”   景玓微微一笑,“白大哥,我这次是偷偷出来的,没想过要麻烦你。何况青吟宗的事有些复杂,若是把白家牵扯进去,稍有不当便容易给白家招致仇恨。你同我大哥可是有手足之谊,我要是给白家添麻烦,我大哥铁定把我骂死!”   “哈哈!”白奕阳朗声大笑,但笑过之后又嗔了她一眼,“你能为白家着想我很是感动,但你若是有个闪失,我也没法向你大哥交代!以后有何事尽管开口,在蜀南城别把自己当外人。”   “是。”景玓乖巧应声。毕竟这是她大哥的好友,她得拿出小妹妹的姿态来。   随后白奕阳反客为主邀她落座,然后又唤来自己的随从白鑫,让其去厨房张罗更好的酒菜。   听着他那语气,景玓不难猜测,这千里香酒楼是白家开的。   没多久,白鑫带着酒楼伙计给他们换了一桌酒菜。   这期间,景玓都极为安静乖巧。   白奕阳时不时打量她一下,等到换了酒菜,他示意白鑫和伙计退下,然后才温声开口,“有心事?”   景玓没憋住,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白奕阳微笑,“说来听听。”   景玓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钰王爷未过门的侧妃,一早就跑来扰我清净。一会儿说钰王爷受伤是我造成的,一会儿又说我欺压钰王爷的手下。我啥也没做,就被泼了一身粪,冤死了。”   白奕阳丰眉微蹙,“你与钰王爷还未完婚,他就有侧妃了?”   景玓一脸苦瓜味儿,“就是今日来蜀南城的莫尚书的千金莫晓悠。我还不知她做钰王侧妃的事,她自己跑到我跟前,说皇上已经下旨赐封她为钰王侧妃了,还说特意来找我分享好消息。”   闻言,白奕阳绯红的唇角微微扯动,“一个侧妃而已,竟如此嚣张?”   景玓叹气,“可不是嘛!”   “那钰王爷呢?他如何看待的?”   “唉!”她摇了摇头,“白大哥,你就别问了,钰王爷跟那莫小姐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能允许那莫小姐出现,其心思还用说吗?人家莫小姐长得温柔可人,连说话都是娇娇柔柔比百灵鸟唱歌还好听,人家一句‘王爷’能把人骨头叫酥,我哪能跟她比?白大哥也是男子,想必你应该懂钰王爷的心思。”   她那声‘王爷’故意叫得又嗲又媚,惹得白奕阳忍不住失笑。   但笑过后,他出声安慰,“别同那些女人一般见识,她们除了用手段迷惑男人外,也就那样了。若钰王爷看重那些女人的矫揉造作,那说明他也无可取之处。男人若是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如何能做大事?你不用为了别的女人妄自薄菲,你是景家的嫡女,有自身的骄傲,无需与他人攀比。”   “白大哥果然是做大生意的,睿智通透。”   这一声夸赞,景玓是带了几分真心的。   她欣赏理性的人,跟理性的人交流起来更舒畅。   那些动不动就把喜欢挂在嘴上的,眼皮子还浅的人,多少都有些神经质,就比如夏炎雳。   想到什么,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画,“白大哥,你对蜀南城再熟悉不过,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此人自称‘贺老三’。”   白奕阳抬手接过画。   定眼的瞬间,他便惊愕不已,“这……是你画的?”   景玓微笑地点了点头。   白奕阳一副发现珍宝的模样,朗声大赞,“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绝神的画技,这何止栩栩如生,简直就是真人跃入了纸上!”   对于自己所作的素描画,景玓知道会让人惊艳,所以面对他惊奇的神色,她一点都不意外。   “咳!那个……白大哥可见过画上的人?你在蜀南城人脉广,可否帮我打听一二?”   白奕阳不解地看向她,“不知你寻找此人所谓何事?”   景玓说出自己早就编造好的理由,“我们之前在暗查青吟宗时,此人曾救过我,若没有他,我们也不会发现桃村的秘密。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向他表示感谢。只可惜,他只留了一个‘贺老三’的名字,其他的我一无所知。周边村寨我都有打听过,可都说没见过此人。”   白奕阳又看了一眼逼真的素描画像,笑说道,“此画我先收下,回头我便让人去打探。”   “那就有劳白大哥了!”   随后白奕阳将画卷好,收入袖中。   二人开始用餐。   就在景玓再次执筷时,竹帘又被人掀起。   看着满脸黑气活似讨债而来的男人,景玓顿时冷了脸,且完全没了食欲。   白奕阳回头看了一眼,起身笑迎,“见过钰王爷。不知钰王爷要来,有失远迎,还请钰王爷莫怪。”   夏炎雳冷硬地‘嗯’了一声,然后径直走到景玓身侧,毫不客气地坐下。   感受着他罗刹附体般的气息,景玓偏头冲他笑得清甜可人,“王爷,怎么了,可是莫小姐服侍不周到?不应该啊,那莫小姐温柔体贴,王爷受点小伤都仿若要了她的命似的,她怎么可能服侍不好王爷呢?”说着话,她抓起他的手腕,看着他食指指腹上的伤口,一脸心疼,“我的爷啊,这伤口瞧着真挺吓人的,要不你回京让御医看看吧,这会儿启程回京还来得及,要是再耽搁下去,我怕回京后找到御医伤口都痊愈了!”   白奕阳一开始以为她是真关心这位钰王,可听到后面,他唇角狠狠一抽,赶紧撇开视线。   夏炎雳手臂一展,紧紧勒住她的腰,眸光阴仄仄地瞪着她,“你昨晚去哪了?”   景玓仿佛没感觉到腰间的力道,依旧笑得清甜,“你的侧妃找来了,正所谓百里送娇躯,你不得好好宠幸她?虽说地方是我租的,但人家不辞辛劳为你而来,我要不挪位,人家肯定要骂我一直占着茅坑。王爷,我是不是很贴心?”   “景玓!”夏炎雳怒喝,勒着她腰肢的手臂更是猛收力道,仿佛要把她折成两节。   ‘啪’!   突然,一记耳光落在他脸上。   桌对面的白奕阳为之一震,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而被打的夏炎雳更是直接被打懵了。   景玓趁机扳开他手臂,迅速闪出几步之遥。再看他僵愣懵傻的样子,她脸上清甜的笑容全化成了厌恶,就连迷人的双眼都溢满了恶气。   “夏炎雳,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要多少女人我管不着,但请管好你那些女人,别跑来我跟前恶心我!老娘吃自己的住自己的,结果让你们一帮人整得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破口大骂完,她冲向竹帘便要跑。   结果影风挡在门外。   她头一次没有耐心,暴躁怒吼,“给老子滚开!”   影风也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激动,所以她一掌击出时,他都来不及躲避,生生被她一掌打退。   景玓随即冲出去,并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千里香酒楼。   她是真的忍够了!   而这里是京外,忍无可忍时她绝对不会惯着谁!   “六小姐!”影风捂着胸口追了几步,奈何她跑得太快,他想起先前那一响亮的巴掌声,于是赶紧返回,满是惶恐地跑进雅间里。   果不其然,自家王爷黑沉着脸,满身煞气不说,连俊美无双的脸都气变形了,“王爷……六小姐她……”   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他也郁闷啊,明明两个人很好的,不但朝夕相处,且还一起收拾骗子……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正在这时,一抹娇柔的身影从外面进来,急匆匆呼道,“王爷,小女瞧见姐姐……”   还不等莫晓悠说完,夏炎雳猛然低吼,“给本王滚!” 第47章 把他挂墙上   影风也不满的上前,挡住莫晓悠不让她靠近自家王爷,“莫小姐,你怎么跟来了?我家王爷这会子心情不好,还请你别来打扰!”   他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怎么就如此没有眼力劲儿呢?   她想向王爷示好,他能理解,可明知道王爷和六小姐在斗气,她还跑来叽叽喳喳,真是不怕死!   莫晓悠还真是没领会到他阻拦的好意……   不,也不能说她没领会到影风的好意,而是看着夏炎雳被景玓惹恼,她觉得这正是自己表现的机会。   特别是看到夏炎雳一侧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痕,她更是不甘心错过这种机会!   于是她像是受到惊吓般,瞪着夏炎雳的脸,惊呼,“王爷,您的脸怎么了?可是姐姐打的……她怎敢如此!”   影风一脸黑线,都无语得想给她跪了。   以前他总觉得这莫家小姐温柔细腻,很会讨人欢心,现在才发现,她竟是如此蠢不可及!   果不其然,夏炎雳再次爆发怒吼,“耳聋了吗?本王让你滚!”   连番被吼,莫晓悠这一次总算哆嗦了。可她还是没打算离开,甚至掉下了眼泪,“王爷,您有何气尽管冲小女发,只要您能开心起来,就算打小女一顿都没关系。”   这一次,影风都忍不住恼了,“莫小姐,你耳朵不好使吗?可是想我家王爷亲自把你扔出去!”   莫晓悠还想开口。   但夏炎雳突然行到窗口,纵身飞了出去。   见状,莫晓悠也想往窗口去。   不过影风这次没掉链子,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下,并嫌恶十足的瞪着她,“莫小姐,你若想博取我家王爷好感,还请你识趣些,别自以为是的出现,免得适得其反!”   莫晓悠委屈不已,“影护卫,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王爷心情不佳,我想关心他、想为他排忧解难,难道这有错吗?”   影风沉着脸道,“你没有错,但也得看我家王爷是否需要!何况替主子排忧解难是我们分内之事,莫小姐还没有入钰王府,不敢劳你费心!”   本来王爷同六小姐好好的,眼看着王爷都快拿下六小姐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突然出现,不但坏了王爷的好事,还把六小姐气得东躲西藏!   连带着他们这些手下近来所做的一切都化成了泡影,若不是这女人是尚书千金,他都想动手打人了!   莫晓悠捂着脸,伤伤心心大哭起来。   影风本就瞧她不爽了,听到她哭声,更是厌恶得厉害。于是他也跑到窗口,跟自家王爷直接跃窗飞走。   雅间里,白奕阳看足了热闹。   他也不觉尴尬,在主仆走后,便把随从白鑫唤了进来。   “公子?”   “可有派人保护玓儿小姐?”   “回公子,有的。”   白奕阳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一眼桌上还未动过的酒菜,温声交代起来,“这些酒菜撤下去吧,看看玓儿小姐去了哪里,重新为玓儿小姐做了送去。以后一日三餐,玓儿小姐的吃食都由你负责,务必要将玓儿小姐视为主子,别怠慢了。”   “是!”白鑫躬身应道。   随即叫来酒楼伙计,将桌上的酒菜全部撤下。   等桌子一空,白奕阳仿佛才看到莫晓悠一般,上前关心问道,“莫小姐,你没事吧?”   莫晓悠抽噎着抬起头,含泪的杏眸瞪了他一眼,然后愤然跑出了雅间。   白奕阳唇角微动,扬起鄙夷的弧度。   ……   离开千里香酒楼后,景玓一时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便去了城外一湖边。   轻风拂动着湖面,涟漪不绝,在午阳下如同金鳞,绚烂生辉。在这份独特的宁静中,景玓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这此来蜀南城,她并非一无所获。   相反的,她觉得收获不小。   比如贺老三。   如果他只是一个检举恶势力的百姓,她或许不会太在意。可他不但在她面前展现他上乘的轻功,还神秘失踪,任她怎么都打听不到。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人奇特,说不定他就是景炫说的那位得道方士……   如果不是因为寻找这位方士,她现在已经转去另一个城市了,也不至于在这里被人恶心。眼下,她把最后的希望放在白奕阳身上,祈求白奕阳能给她带来好消息。所以,她说服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别跟那些傻逼计较。   等她回到二十一世纪,谁还记得他们!   就在她望着金光灿灿的湖泊出神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异动。   她回头看去,只见三男两女一共五人正朝她而来。   这五人穿着同色系的马褂,只是男女式样有些区别,且他们不是并排而来,而是以一种半包围圈的朝她靠近。   扫了一眼他们手中的武器,她从鹅卵石上起身,冷脸相迎,“几位有何贵干?”   站位最中间的年轻女子最先开口,不答反问,“听说你在找贺老三?”   景玓蹙眉,眸光复杂地盯着她。   女子又问,“你找他作甚?”   景玓被问笑了,“跟你们有何关系?”   女子还想说话,她右手侧的男子立马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男子说道,“他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若想找到她,需报出名讳,我们确定你不是找他寻仇才能带你去见他。”   景玓眨了眨眼,脸上充满了单纯,“你们是贺三爷什么人?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男子咧嘴笑了起来,“你先回答我们的问话,你与贺三爷是何关系,为何满城找他?”   见他们一个劲儿的套自己话,景玓也不装了,“我找谁跟你们有关系?你们家住海边吗?管得真宽!”   中间女子也瞬间变了脸,“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厉喝完,紧握长剑便朝景玓刺来!   五人的位置从一开始就把她困在湖边,她这一动手,景玓只能使出轻功,欲从他们头上腾飞而过。   但其他四人似是看准了她想逃,一下子全都飞身阻拦,并以包剿之势全力攻击她。   景玓心中暗叫不妙。   可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寻找贺老三会被人对付。听中间那女人直呼贺老三名讳,明显就不是贺老三那边的人,反而像极了贺老三的仇敌。   如果他们是想寻贺老三报仇,那就找贺老三去啊。她不过就是打听贺老三而已,怎么就招惹到他们了?   究竟是什么变态如此不可理喻!   面对五人围攻,她腹部差点被人捅中,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放弃突破重围,调转身形朝湖中而去。   只是避开了那致命的一捅,但还是让那利剑擦到了她腰身。落入湖中的那一刻,景玓因为疼痛狠狠地呛了一口水。好在湖水的凉意缓减了她几分痛意,让她能忍着伤潜水。   “景玓!”   “六小姐!”   “玓儿小姐!”   就在她正准备潜水逃走时,突然听到好几道呼声。   她脑袋抬出水面,就看到夏炎雳和影风、影韵朝她飞来,还有几个陌生的身影跟那五个人厮杀了起来。   看着为首的男人不顾形象地扑入水中,不多时便游到他身边。许是知道危险解除了,她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眼皮突然打沉——   “景玓!”   失去知觉前,她耳膜被狠狠震了一下。   ……   等她再睁开眼时,看着房间里的陈设,她一颗心比浸泡在湖底深处还凉。   还在租住的地方。   意识被吞灭的那一刻,她心中不断的祈祷,希望自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一睁开眼便是她真正的家,爸爸就在她身边……   她不明白,一耳光都能让她穿越,为什么濒临死亡时却不能穿越回去!   几次晕厥都没能让她回到二十一世纪,那要怎样才能成功?   心酸、无奈、无助交织于心口,让她眼眶瞬间溢满了泪,泪珠顺着眼角汹涌地落入耳鬓。   “醒了?可是伤口痛?”   耳旁突然响起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   她没去看男人一脸的疲色和不安,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上方。   夏炎雳揭起被子,往她腰间看了看,嘴里嘟哝道,“没出血了,难道是药用得不对?”   他把被子重新为她盖上,然后出了房门。   没一会儿,他带着一名女子进来。   女子三十多岁的模样,不同于一般妇人,虽然盘着发髻,可身上罩着长袍。   女子先给景玓把脉,接着也揭开被子看了看她的腰间,然后又看了看她的脸庞,最后转身对夏炎雳说道,“回钰王爷,玓儿小姐已无大碍,只需卧床静养便可。”   夏炎雳指着景玓的脸,不满地问她,“那她为何哭?”   女子不自然地扯动嘴角,然后回道,“玓儿小姐是郁结在心,所有才会流泪。”   夏炎雳立马抿唇不语了。   女子又看了一眼景玓,微微笑道,“钰王爷放心吧,我家公子有令,玓儿小姐所用之药必须是最好的。汤药还在炉上,小的这就去为玓儿小姐端来。”   待她一走,夏炎雳便一屁股坐上床头,胸膛莫名地起伏着,黑着脸瞪着景玓。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本王都没同你置气了,你还有何不解气的?”   景玓把头偏向床内侧,闭上了眼。   见状,夏炎雳忍不住咬牙。   但很快,他双肩一垂,语气随之软下,“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任你处罚,这总行了吧?”   景玓还是没理他。   他随即朝门外一喝,“影韵!”   影韵从门外进来。   不等夏炎雳说什么便主动跪下,“六小姐,影韵知错,请六小姐责罚!”   夏炎雳俯下身,将景玓的脸扳向床外。   “本王早已将她给了你,如今她是你的人,你要罚则罚、要杀则杀,悉听你的!若是你觉得她无用,亦或是不可靠,她也没必要活着!本王会让人处决了她,再扔去乱葬岗!”   景玓深呼一口气,要不是受伤,她是真想把他们打出去。   瞧瞧他们演的都是什么鬼?   她都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能遇上他们这种奇葩!   见她虚眯着眼始终不吱声,夏炎雳明显也没耐性了,沉着脸朝影韵道,“你可以去死了!”   “是!”   影韵起身,转身就往门外去。   景玓忍无可忍地开口,“站住!”   夏炎雳看着她,道,“你若不喜欢她在你身边,那便不要。回头本王再为你挑个可心的、会做事的。”   景玓本就失血的脸上更是蒙上了一层青色气息。   她不敢大声说话,因为会震着伤口,只能咬着牙溢道,“就要她了!”   闻言,夏炎雳又沉着脸朝影韵看去,“还杵着作甚?”   影韵转回身,回到床边,又跪下,“多谢六小姐不弃!”   景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摆手,“我想静静,你们都出去吧。”   再多看他们一眼,她都觉得自己会短命。   影韵磕头后顺从地出去了。   但夏炎雳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主动与她说了起来,“你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吗?”   景玓轻掀眼皮。   见她总算正眼看自己了,夏炎雳赶紧道来,“五个人,跑了三个,死了一个,好在抓到一个。据那人交代,他们是天煞宗的人。”   天煞宗?   景玓眉心紧皱,眸光紧紧盯着他。   夏炎雳也没卖关子,继续道,“据那人交代,贺老三与他们宗主有宿仇,天煞宗追杀了贺老三几十年。”   景玓忍不住问,“他们与贺老三有仇,管我什么事?”   “因为贺老三在外从未现过真容,且也从未告诉任何人他叫‘贺老三’,你拿着他画像四处寻找,被天煞宗发现,因你见过贺老三真容,所以他们认定你与贺老三关系匪浅。”   “……就这?”景玓差点吐出一口恶血。   就因为见了一个老头一面,就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是这世道太奇葩,还是她太倒霉?   夏炎雳接着道,“白奕阳原本想托人打听贺老三的下落,得知此消息后,便收回了你给的画。”   景玓‘嗯’了一声。   出了这种事,她肯定不能再明目张胆的打听下去了。   突然,夏炎雳低下头,眸光讨好的看着她,“玓儿,你那画工真是神笔之作,可否为本王也作一副画?”   景玓眯眼,突然勾唇,“可以,我给你画张像,你表框好,挂墙上,没事就让人来瞻礼瞻礼你这绝世容颜。”   “真的?!”夏炎雳难掩激动。   时下女子为男子作画,意义非同寻常。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某一天他在另一个世界看到别人挂在墙上的遗像时,那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多难看,只恨今日没把景玓掐死…… 第48章 谢他祖宗十八代   看他那期满满满的样子,景玓心下冷笑,想着后面能恶搞他,心情这才舒爽了不少,神色也没那么冷漠了。   “画的事等我伤好了再说,我现在想知道,那天煞宗是做什么的,在什么地方?”   “天煞宗在蜀南城外北面的一座山里,那里是江湖地带,鼠狼杂乱,朝廷都不愿管的。至于那天煞宗,也就一下三流宗派,以给人作打手营生。”提到天煞宗,夏炎雳神色严肃了起来。   “给人作打手?他们宗派很强大吗?”景玓皱眉,这不就是江湖混子嘛!   “你无需担心,在大蜀国,江湖势力再强,也不会和朝廷作对。他们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敢对你下手。”夏炎雳以为她是害怕了,低沉安慰她。   “我不担心,我只会因为杀不死他们的头目而不甘心!”   “……”   看着她眸底凝聚的寒气,夏炎雳有些哭笑不得。   但景玓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随即便向他要求,“我要天煞宗宗主的信息,有办法弄到吗?”   夏炎雳摸了摸她的头,“本王会让暗卫营去办,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伤才是最要紧的!以后别再乱跑了,行吗?在外不比京城,鱼龙混杂,什么危险都可能发生,你要出了事,本王可如何是好?”   这话……   如果他们是相爱的情侣或者夫妻,听到他这番话,景玓一定感动落泪。   可现实是,他们除了有道赐婚圣旨外,啥也不是。   看着男人迷人的桃花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安,她非但没一点感动,反而恶寒得厉害。   啥叫她出了事,他如何是好?难不成没了她,他还活不下去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冷笑,“王爷,你说这些话,若是叫莫小姐听见了,该情何以堪?我瞧着,人家对你可是情真意切呢!”   闻言,夏炎雳拿眼神不满地剜着她,“你是本王求来的,她是皇上赐的,能一样?别说她没法跟你比,就是以后钰王府挤满了女人,也没人敢凌驾于你之上!”   好在景玓对他没任何心思,不然这会儿铁定当场吐血三升。   杜元然是怎么被她甩的?   眼前这男人竟当着她的面宣扬妻妾成群!   “呵呵!”   景玓真是被气笑了。   说他情商低吧,可他有时候很会见风使舵,为了讨好她,什么违心的话都能说,其中不乏甜言蜜语和深情。   说他情商高吧,可他有时候做事完全不会考虑他人感受。   在情感上,这是一个比杜元然更渣的男人。   但他跟杜元然又有不同之处。   杜元然毕竟是吃软饭成长起来的,他若有异心,很容易让世人唾弃。可这位钰王有身份有背景,不用顾忌任何,就算他私生活再不检点,别人也只会觉得是他魅力大。   打个比方,杜元然背叛她,她对付杜元然,别人会说杜元然活该。但如果夏炎雳背叛她,她休夫抛夫,世人就会骂她不知好歹。   这不是双标,是时下的阶级地位造成的。   “你笑什么?”夏炎雳微微眯眼,因为看出她笑声并不达心。   “笑王爷将来会有许多女人。”景玓回得也坦诚。   “这有何好笑的?男人嘛,女人越多,说明男人的能耐越大。帝王还有三千佳丽呢,本王府中多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你有脑子、有手段,将来必定能替本王打理好后院,有你帮衬着本王,女人再多,本王也不愁。”   他轻扬着唇角,把‘女人’说得云淡风轻,同时又对她充满了肯定。   这一刻,景玓犹如听到世界级笑话般,真的从胸腔里发出了笑声。   这不过就是一个脑子没开窍的男人……   得!   看在弟弟年纪小的份上,她就不跟他置气了。不然,就他那满院女人出现的时候,她吐血都能吐成干尸。   夏炎雳有留意她的神色,见她心情明显好转,他俊脸上也有了几分光彩。   正在这时,先前的女子进来了。   夏炎雳起身,主动接过她手中的药碗,“这里有本王,你下去吧。”   女子将药碗给他后,也没急着离开,转身向景玓说道,“玓儿小姐,小的名唤白芍,乃白府女医,奉我家大公子之命为您疗伤,您身子有何不适,可随时传唤小的。”   景玓朝她点了点头,“谢谢你,也请你代我感谢白大哥。”   女子微微一笑,然后才转身离去。   很快,房里又剩下他们二人。   夏炎雳端着药碗重新坐上床头,将药汁吹得刚好能入口时,单手托起她的头,喂她慢慢喝下。   景玓想自己喝,却被他轻斥,“又不是没这样喂过,有何好害羞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景玓就想起上一次去承德寺,那次为了逃命他们不得不选择跳崖,她也是腹部受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有一点她还是要客观承认,这男人别的方面不讨喜,但照顾起人来还是很有一套的。   喝完药,她后脑勺刚被放回枕头上,影风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启禀王爷,莫尚书求见,说是来看六小姐的。”   夏炎雳俊脸一沉,正准备起身的他下意识的朝景玓看去。   景玓闭上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你先睡会儿,本王去打发他!”   ……   房门外,莫成旺和莫晓悠父女俩给夏炎雳行了礼后,莫成旺便关心地问起景玓的伤势。   听说景玓并无性命危险后,莫成旺又体贴提议,“王爷,六小姐伤重,身边定是需要人照顾,不妨让小女留下来照顾她吧。”   夏炎雳想都没想直接拒道,“不劳莫大人费心,本王自会照顾好她。”   莫成旺道,“王爷,恕下官冒昧,六小姐乃待嫁之身,您照顾她多有不妥,小女与六小姐同为女子,有她在六小姐身边,不但能照顾好六小姐,还能陪六小姐说说话解闷。”   看着莫晓悠出现的那一刻,夏炎雳就想起了景玓给他的那一巴掌。再想想莫晓悠明里暗里的挑拨是非之举,他更是对莫晓悠反感到了极点。此刻见莫成旺极力推荐女儿,他怒气直接上头,冷声斥道,“要不是你女儿搬弄是非惹玓儿生气,玓儿能跑出去受此伤?说什么照顾,依本王看,莫大人还是回去把女儿教好了再来吧!”   莫成旺被他训斥得当场难堪。   猛地转身,一巴掌扇向女儿。   “混账东西,你做了何事惹恼六小姐?”   莫晓悠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很是委屈地哭诉,“爹,那只是一场误会,女儿并非有意的……女儿见钰王爷受伤,太过心疼钰王爷,碰巧在六小姐房里看到有匕首,便误以为是六小姐……爹,女儿没有搬弄是非,真的,女儿可以对天起誓,女儿真的是无心的!”   “你!”莫成旺不听则已,听她说完,举起巴掌又要打。   莫晓悠吓得连忙退了两步,并哭着哀求,“爹,女儿知错了,女儿定会向六小姐赔礼请罪的!”   莫成旺喘了两口粗气,放下手,对夏炎雳躬身道,“王爷,是下官管教无方,还请您看在下官的薄面上宽恕小女一次吧。下官这就让她去给六小姐赔罪……”   “不必了!”夏炎雳不等他说完便冷声打断,“玓儿需要休息,不便见任何人!至于赔罪,等玓儿伤势痊愈再说!”   他眸光睇向莫晓悠,“莫小姐,虽然皇上恩赐你为本王侧妃,但本王还是要提醒你几句,你贵为尚书府嫡女不假,但玓儿将来是钰王府主母,尊卑有别,你若进了府,便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凡是以主母为尊。若本王再发现你居心叵测,别怪本王将你拒之府外!”   莫晓悠被自家父亲打了一耳光,本就有失颜面,此刻再被他如此严厉无情的警告,那染了泪水的脸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身子都忍不住打哆。   “……是……小女谨记王爷教诲……”   “行了,你们走吧,这里窄小,恕本王不留你们。”夏炎雳说完,转身进了卧房,‘砰’一声将房门关响。   那响声如同耳光落在莫成旺的老脸上,难堪又羞愤的他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拂袖离去。   莫晓悠哭着跟他离去。   房里。   门外的话景玓一字不落都听清楚了。   看着男人黑沉着脸进来,她忍不住调侃,“王爷,那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又是那般的在意你,你是怎么舍得开口骂人家的?”   夏炎雳剜了她一眼,哼道,“她人蠢品行又不端,难道不该骂?本王可以容忍旁的女人存在,但最厌恶心机深重之人!还没过门便如此不安分,要是过了门,那本王府中还有宁日?”   站在当家人的角度,景玓还是赞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王爷如此明辨是非,不错,比那些宠妾灭妻的男人好多了。”   她这一夸赞,对夏炎雳来说等于是得到了她认可,不但笑开了颜,还安慰她,“你放心,是非对错本王拧得清,发妻便是发妻,妾室再有能耐那也是妾,本王是绝不会容许妾氏爬到主母头上作威作福的,也看不起那些宠妾灭妻的男人!待你我成婚后,府中事务皆由你说了算,那些敢以下犯上忤逆你之人,随便你处置!”   景玓干笑,“那我得提前说一声,谢谢你嘞!”   谢他大爷!   谢他祖宗十八代!   这渣货的脸皮不是千层鞋底做的,简直就是千层不锈钢打造的!   傍晚。   白奕阳来看她。   询问了她的情况后,白奕阳主动提到了天煞宗。   景玓安慰他,“白大哥,不用同天煞宗计较,他们虽然伤了我,但也死了一个,不是么?此事到底为止吧,毕竟我们也不会在蜀南城常住。”   就算要报仇,她也会想别的办法,不可能把白家拉下水。那天煞宗是江湖上的混混,专给人做打手的,若是因为她让天煞宗和白家结下仇恨,她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   她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道义还是有的。   白奕阳道,“你无需替白家担心,天煞宗敢伤你,便是没将我白家放在眼中。何况我们杀了天煞宗一名弟子,此仇已结,他们若敢造次,我白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景玓沉着脸,心中突然生起一股狠气。   那贺老三说不定就是她大哥说的得道方士,她势必要找到贺老三才甘心。可突然冒出个天煞宗,以他们那种追杀贺老三的劲儿,别说她前路受阻,就算贺老三想现身恐怕也没那胆子。   这么下去,她还打听个屁啊!   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天煞宗干掉!   想当初,她能把对手公司一个接一个干趴下,如今对付一个宗派,她怕啥?   “玓儿小姐,想什么呢?”见她神色异常,白奕阳不放心地问道。   “白大哥,我在想用什么办法把天煞宗从大蜀国除名!”   “……!”白奕阳双眸大瞪。   景玓‘呵呵’笑道,“你别紧张,我如果真要做,绝对是斩草除根,而且绝对让人服气!”   白奕阳哭笑不得,“你一介女子,如何能对付江湖门派?何况北面那山头,朝廷都不管的!”   “正因为朝廷不管,所以他们胡作为非。可如果他们与朝廷作对呢,难道朝廷也会放任不管?”   “……”   “虽说现在朝廷没理由动他们,可没理由我们可以创造理由啊。”   “……”   白奕阳真是被她的话惊吓到了。她一个柔弱女子,要与江湖势力作对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偏偏景玓一点玩笑都没开,很认真地问道,“白大哥,你有办法联络上那天煞宗宗主吗?能否将他约出来?”   白奕阳见她真不是开玩笑,沉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景玓严肃地点头,“真的!我有办法让那宗主有来无回!也有办法把天煞宗全端了!如今皇上任命的钦差就在蜀南城,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白奕阳一拍大腿,起身道,“好!既然你有把握,那我便应了你,明日我就托线人给天煞宗宗主送信,就以‘误杀天煞宗弟子想同宗主和解为由’把天煞宗宗主请出来!”   正在这时,夏炎雳推门而进。   “还没说完吗?” 第49章 能狠成这样,这女人到底是何动物?   景玓瞥了他一眼,进来得真是时候!   换言之,这家伙就是一直在门外听,听得差不多就进来了。   白奕阳从床边的软凳上起身,转向夏炎雳,拱手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在下该回去了。若有何需要,可随时差人去白府。”   “嗯。”夏炎雳微微抬着下巴,嘴上应着,眼神似眯非眯的多少有些不爽快。   “白大哥慢走。”景玓礼貌的送他。   白奕阳回头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才离开。   待他一走,夏炎雳一屁股坐上床头,撇嘴轻哼,“白大哥,叫得可真亲切!”   景玓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不叫白大哥,难道叫白老弟?”   夏炎雳瞪她,“你对本王都是直呼名讳!”   景玓抬手摸着下巴,作思考状,“那我下次不叫白大哥了,直呼他名字也挺好的,毕竟在我们那里,只有关系好的人才会连名带姓的叫。”   闻言,夏炎雳不仅瞪眼,还脸黑,“你敢!”   景玓又斜了他一眼,“白大哥不能叫,白奕阳不能叫,那你告诉我,该叫他什么?奕阳?阳阳?阿阳?阿奕?”   “你……我……”夏炎雳瞬间舌头如同打结。   “有病!”景玓直接闭上了眼。   夏炎雳气得狠喘粗气。   但片刻之后,他又伸手捏她脸颊,“说!你想如何对付天煞宗?”   景玓拉下他的手,没好气地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不然就让影韵请你出去!你不是说影韵是我的人了吗,我想看看,她是否会为了我对付你?”   “你!”夏炎雳险些内伤。   若影韵不对付他,那便说明影韵对她不忠,她便有足够的理由赶走影韵。   若影韵对付他,那他势必要和影韵动手……   那可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手下啊!   这女人,太毒了,竟要他们主仆反目为仇!   景玓轻勾着红唇,笑不达眼地看着他臭脸。   她也是才发现,这男人不管怎么生气,但总能在片刻之后就会恢复冷静。据她观察,其实这家伙脾气并不好,绝对不是那种能忍则忍的,可偏偏每次在她这里受了气,他都能忍下去。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纠缠她是有原因的,说不定还跟生死有关。本来吧,她对这原因并不好奇,可现在她有些上心了,到底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能让这个生来就备受帝王器重的‘高端人士’对她无底线的开恩?   这一次也没例外。   夏炎雳气闷了一会儿,脱了长靴和外袍便上了床。   因为景玓腹部有伤,不能随意挪动,为了方便她换药、喝药,她只能睡床外侧。   夏炎雳默默地到床里侧。   先平躺了一会儿,然后侧身,单手撑着侧脸把她盯着。   “可以了,你说吧,要如何对付天煞宗?”   面对他的‘乖巧’,景玓还是很不客气地送了他一对白眼。   不过私事归私事,正事归正事,加之自己想做的正事还得他出力,她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王爷,想必你先前在门外已经听到我说的话了,要一举剿灭天煞宗,势必要有朝廷非剿灭不可的理由。我现在有两步计划,不过得靠你帮忙才行。”   “嗯。”夏炎雳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栽赃。”景玓沉着脸道,“咱们也不栽赃别的,就让暗卫营偷几百斤食盐放天煞宗去,举报他们偷盗官盐并走私贩卖。同时,在白奕阳将天煞宗宗主约出来之际,想办法盗取他们身上的物件。在湖边我们不是杀了一个天煞宗弟子嘛,让一个暗卫穿上那人的衣服,假装成天煞宗的弟子去死牢晃一晃,顺便把从天煞宗宗主那里偷来的物件扔到死牢里。我就不信了,物证如此齐全,天煞宗还能翻身!”   夏炎雳双眸敛紧,额头一滴冷汗悄然落下。   然而,景玓还不屑地道,“若这两条‘罪’还不够,我还可以给他们多加几条,保准他们下下辈子都别想翻身!”   夏炎雳喉结狠狠滚动,“那个……本王觉得应该够了。”   俗话说仙鹤顶上红,黄蜂尾后针……   不,这女人皆不是,她根本就是抹了鹤顶红的尾后针!   景玓扭着头,眯眯眼,唇角微咧,“王爷,那就有劳你和白大哥配合了,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哦。”   看着她清纯无害的笑颜,夏炎雳的唇角怎么都勾不上去,后背甚至莫名的发凉。   能狠成这样,这女人到底是何动物?   影韵出的馊主意,让他饲血,可依着这女人的表现,饲血认主这一招根本无用!   反倒是影风的提议,生米煮成熟饭……   可这女人狠起来太可怖了,都没搞明白她究竟是哪一类就冒然与她交配,万一她是螳螂呢?   听说母螳螂与公螳螂交配后会把公螳螂吃了……   看他眼神恍惚,似有恐惧在眸中打转,景玓忍不住出声,“想什么呢?你要是害怕就直说,别逞强,大不了我另外想办法。”   夏炎雳猛地打了个冷颤,回神,黑着脸瞪她,“谁说本王怕了?”   他连她都不怕,还怕一群普通人?   可笑!   ……   两天后。   白芍在给景玓换伤药时告诉她,“玓儿小姐,我家公子已经收到天煞宗宗主的回信了,对方说三日后会去千里香酒楼见我家公子。”   景玓点了点头,然后与她说道,“我现在没什么大碍,等伤口结痂了就能下床走动了。你把伤药给影韵吧,让她帮我煎药换药。你回白大哥身边去,这次我们要对付的是宗派头目,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白大哥身边多个得力的手下,必定多一份保障。”   “这……”白芍犹豫起来。   “没事的,就就告诉白大哥,是我要求的。他是为了我才选择与天煞宗作对,我若不是受伤,我铁定会亲自去保护他。”景玓认真道。   见她如此坚持,白芍也只能听从。   傍晚,她同影韵交接完后便离开了。   终于又能近身服侍景玓了,影韵很是小心翼翼。   许是怕景玓还生气,她在景玓面前一直都低着头,本就不善言辞的她显得更加木讷和僵硬。   “王爷呢?”景玓也不喜欢太沉默的气氛,便主动同她说话。   “回六小姐,莫尚书邀王爷去周边查访民情,王爷还未回来。”   “嗯。”   正在这时,大门又传来拍响声。   影韵如同受惊一般,身子微震。   虽然弧度并不大,但景玓还是眼尖的看到了。   “去看看,是谁来了。我有预感,又是莫晓悠。”   闻言,影韵冷着脸道,“六小姐,小的这就去打发她!”   景玓忽地笑了,“你别紧张,如果真是她,你让她进来。”   影韵低着头不吭声。   景玓收起笑,认真道,“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没生你气了。不过这莫晓悠着实烦人,既然她欠虐,那咱们就成全她,虐她一次至少能消停好几日,也是不错的。”   影韵这才应声,“是,那小的出去看看。”   没多久。   影韵将人领进了房。   不是莫晓悠还能是谁?   莫晓悠带着食盒前来,一见面就展现自己的温柔和体贴,“六小姐,我爹忙,没时间来看望您,您别见怪。听说鸽子补身,对伤口恢复有好处,我爹特意让我炖了一锅鸽肉汤给您送来。”   说着话,她将食盒递给影韵。   影韵接是接了,但却转手放到了桌上,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莫晓悠也没意见,接着又继续关心景玓,“六小姐,您恢复得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适?大夫说多久能痊愈?王爷可是盼着您能好起来呢,待蜀南城的事处理完后,回京便是您同王爷的大婚,我们可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景玓‘呵呵’干笑,话锋直白且讽刺,“莫小姐,能真诚一点吗?瞧你这般模样,我都替你感到累。这里又没王爷,你真没必要做作。”   莫晓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景玓勾了勾唇,继续道,“我和王爷的婚事我们都不着急,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是怕我迟迟不进钰王府,你也迟迟进不了钰王府?其实你真没必要如此讨好我,你若心急想先入钰王府,大可去求皇上或者王爷,只要他们点头,别说你能比我早进钰王府,你就是今晚与王爷洞房都没人敢有意见。”   莫晓悠脸上的笑荡然无存,且脸色阴白阴白的,看景玓的眼神都充满了怨恨。   没错,既然王爷都不在,她何须伪装自己?   再者,景玓说这些话,本就是对她赤裸裸的羞辱,难道面对羞辱她不能生气?   “六小姐,我知道王爷宠你,就是不知道你用了何种手段让王爷对你神魂颠倒?如果可以,能否教教我?”   景玓笑,“就因为王爷宠我,莫小姐就说我用了手段。依照莫小姐的意思,王爷是个只爱美色而没脑子的废物?只要是女人用点手段就能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   “你!”莫晓悠杏目狠瞪。   “我什么?不是你说的吗?我只是复述你的话而已,你急什么眼?呵!”景玓嗤笑一声,随即更是不留情面地道,“奉劝莫小姐,既然选择做妾,那就要有做妾的自觉,别以为做了妾还能翻身,王爷可是说了,宠妾灭妻的事他做不出来,他也最恨宠妾灭妻的男人。这是他的原话,不信你问影韵。换言之,你若进钰王府,那便一辈子都是妾,一辈子都得匍匐在我脚下。讲真,我要是你,我不会去跟未来的主母对着干,我会想方设法让王爷同未来主母退婚,如此我才能真正有机会坐上正妻之位。不然,一旦木已成舟,就算你干掉了主母,以大蜀国的律法,续弦也只会另娶她人,而不是抬妾氏上位。”   房间里,莫晓悠磨牙的声音很是响亮。   就在景玓以为她会因为难堪而羞愤离去时,只听她咬牙切齿地道,“景玓,你别得意得太早!三公主在去和亲的路上逃婚了,你想做钰王妃,门都没有!你抢了她最爱的男人,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景玓皱眉。   这消息来得着实突然!   夏炎雳知道吗?   本来该是他护送三公主去和亲的,眼下发生这种事,后果谁来负责?   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如同莫晓悠所说,司空恒雅肯定不会放过她!   尼玛!   看着她变脸,莫晓悠仿佛有了胜利的快感,得意地扬起唇,“六小姐,我是做不了钰王正妃,但只要三公主一日不嫁,谁也别想跟她抢钰王爷!”   景玓一对白眼翻向她。   说的好像她稀罕夏炎雳似的!   再说了,夏炎雳的身份那么迷,要是她猜测的是真的,夏炎雳真是帝王的种,别说三公主一厢情愿了,就算三公主和夏炎雳互相看对眼,帝王也会剁了他们其中一个!   “莫小姐说完了吗?说完了便滚吧。”   “你!”莫晓悠再次咬紧牙关,狠狠道,“我就看着你怎么死!”   放下狠话,她挺胸抬头,高傲离去。   目送她那故作出来的高傲背影,景玓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随即问影韵,“三公主逃婚的事你家王爷知道吗?”   影韵点头,“昨日王爷便收到了消息。”   闻言,景玓有些不满,“怎么没听他说起呢?”   影韵回道,“六小姐,王爷说三公主死活与他无关,他不想过问,所以便没告诉您。”   景玓,“……”   她也是服了那傻逼玩意儿!   三公主死活是与他无关,可三公主认定了她横刀夺爱,特么,跟她有关啊!   正在这时,影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六小姐,王爷派属下回来告诉您,他今晚有事走不开,让您先歇息,别等他了。”   景玓无语。   他回不回来关她屁事!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声女子尖叫——   “啊!”   景玓脸色瞬变。   这叫声是莫晓悠的!   她随即朝影韵使眼色,“去看看!”   “是!”   影风在门外自然也听倒了,他和影韵正准备冲去大门看看情况,突然数道黑影从墙外飞进了院中——   来人杀气横溢,直让他们变脸。   影风怒斥,“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第50章 教训莫晓悠   可来人根本不搭理他,手中白光晃动,举着利剑便杀向他们!   这架势,影风和影韵哪敢掉以轻心?   影风立马拔剑迎上!   影韵朝天吹了一声哨响后,也快速迎杀了上去!   房间里,听着兵刃相交的声音,景玓自然不敢再躺下去。   她伤口虽然没痊愈,但并非剖腹产那般严重,大不了就是震裂伤口,还不至于要命。   那日夏炎雳放血的匕首还在房中,她下了床,拿到匕首,用轻功飞到了房梁上。   而外面,那些杀手似乎并不想要影风和影韵的命,只是一个劲儿的想冲进景玓的房里,所以他们不断的用缠斗的方式,一部分杀手负责纠缠影风和影韵,试图把他们引开,好让同伴有机会冲进去。   影风和影韵从一开始就看准了这些人的目标是景玓,自然不敢放空子给他们钻。只要这些杀手靠近门和窗,他们便拼了命把人击退。为此,二人身上都负了伤,可都咬着牙坚挺着。   但他们到底不是三头六臂,二人对付八个,着实有些难度。特别是对手还很强大的份上,就比如此刻,影韵胳膊被划伤,对方就趁她吃痛的瞬间便踹门冲了房里。   房里的烛火早让景玓给灭了,五个身影一进去,直奔那张大床,连分辨都没有就挥着剑对床上一顿乱砍!   景玓屏息看着他们的暴行,背上凉意直窜,心里怒火涌沸。   若是她现在还躺在床上的话,已经被剁成肉酱了!   要多大的怨恨,才会下如此手?   “六小姐!”   影风和影韵冲进房里,看着杀手们的动作,二人身体都止不住颤抖。   而杀手挥剑乱砍之后发现不对劲儿,床上软绵绵的,除了被褥根本没人。   可影风和影韵并不知道,二人颤抖着,接着发狂了——   “你们今日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影韵扬手打出一掌,一串飞镖从她指尖凌厉而出。   床尾两名杀手瞬间痛哼,捂着脖子倒下。   另外三人避开后,立马攻向他们。   正在这时,门外的三人也杀了进来。   影风反应极快,一剑劈去,喝退他们的同时一脚踹上房门,暂时将他们挡在了门外。   屋子里,三对二,比起先前轻松了不少。但在房梁上的景玓沉不住气了,因为她察觉到影风和影韵明显受了伤。   她也不再迟疑,从房梁上俯冲而下,一脚踹飞了正偷袭影韵的杀手,紧接着身形飞旋,同他们一起对付另外两名杀手。   “六小姐!”   二人看到她,都很是激动,同时势气大涨,杀气大开。这下三人对付两个,一点都不费力,杀得那两人鲜血飞溅。   而被挡在屋外的三名杀手再次冲了进来。   “杀!”景玓没废话,忍着痛怒喝,并凌空一跃,将鞭子甩向他们。   三名杀手根本没想到她还能加入,故而那鞭子横扫而来时,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一人被击退,一人撞在门框上,一人眼角被鞭尾割伤,痛得失声惨叫。   影风和影韵见状,立马飞身上前补刀收割!   景玓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也想倒在地上打滚,肚子上两寸的伤口裂开,比被利器割破时还痛,她都想哭爹喊娘了!   突然,身后一股杀气袭来。   “六小姐!”   影韵一声厉喝,正弯腰捂肚的景玓回头,就见一个没死透的杀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正举着剑朝自己劈来——   “唔!”   “影韵!”看着影韵用背后硬生生挡住那柄剑,景玓失声大喊。   下一瞬,那杀手被影风一脚踹开。   也是他这一脚来得及时,那杀手的剑还未落下全力。   不过影韵没被腰斩,也受了钝创,当即便从景玓身上滑落,直接不省人事。   “影韵!”景玓蹲下身,也不知是刚才那一幕太过刺激了,还是影韵那一瞬间太过勇猛,她眼泪止不住地往外飚。   房里的恶斗刚结束,还没等他们消停,外面又传来打斗声。   影风往门外一看,重新握紧了手中利剑。   原来,除了那八个人外,院外还有四人望风。   本来杀手们胜利在握的,但谁也没把景玓算进去,结果就因为景玓的加入,让他们反胜为败。四人发现情况不对劲儿,正准备冲进去搭救同伙,没想到暗卫营的人赶到了。   二十几个暗卫对付四个,那就如同切菜一样,没一会儿便把那四人解决了。   影风大喊,“别管他们了!快来救六小姐和影韵!”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等夏炎雳赶回来的时候,白芍都已经被请来给影韵包扎好伤口了。   白奕阳也在景玓房里陪景玓说话。   景玓看到夏炎雳的第一眼便问,“事办妥了吗?”   影风已经向她解释了,暗卫营的人这几日都在忙着栽赃天煞宗一事,除了要偷盗官盐,还要把官盐弄进天煞宗,两边都不敢马虎,所以来蜀南城的四五十号暗卫全出动了。   这也就是为何那些暗卫没有一个及时出现的原因。   而夏炎雳在外,除了应酬莫成旺外,今晚他们还邀请了城中大小官员。用影风的话来说就是,他家王爷拖住官员们玩乐,好让暗卫们行动更加顺利。   本来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谁知道半路蹦出那么些杀手,这真的是谁都没料到的。   夏炎雳黑沉着脸到床边,问道,“可有大碍?”   景玓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伤口裂了,白芍已经为我重新上了药。”说完,她复问,“事情办好了吗?”   “嗯。”夏炎雳一屁股坐上床头,看着桌边白奕阳,“本王这边已经安排妥当,就等天煞宗宗主露面了。”   白奕阳点了点头。   随即他起身,对景玓说道,“玓儿,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   “有劳白大哥了。”   夏炎雳目送白奕阳出去,俊脸一直阴仄仄的。   可看到景玓那苍白无色的脸,有些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来。   听闻自家王爷回来了,影风从影韵房中过来。   影韵还在昏迷中,不过好在没有伤中要害,问过她的情况后,景玓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不管影韵内心忠于谁,认谁做主子,对景玓而言,都不重要了,毕竟影韵是真的拿命保护了她。   “影风,莫小姐怎样了?”景玓问道。   “回六小姐,莫小姐被那些杀手打晕了,之前处理杀手尸体的时候,小的就已经让人把莫小姐给莫大人送去了。”   “你挑一个轻功高的,把莫晓悠盯住,看看她最近是否有同‘外人’联系!”   “六小姐的意思,莫小姐与今夜那些杀手有关?”影风有些不敢信。   景玓冷冷地勾起唇,突然别有深意地看向夏炎雳,“王爷,这些杀手训练有素,且默契度很高,绝非外面散装的杀手组织。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闻言,夏炎雳拿眼神睇着她,“要说就好好说,阴阳怪气作甚?本王又没说会放过三公主!”   有他这句话足矣!   景玓又对影风说道,“三公主嫉妒心之强,我们都领教过了。同样是要嫁给你家王爷,为何那么好的机会,三公主的人会放过莫晓悠?而且莫晓悠今夜来看我,真的只是来为我送鸽子汤?王爷今晚在哪,跟什么人在一起,她莫晓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   影风听她分析完,立马绷紧了脸,“六小姐说的在理,小的这就派人把莫小姐盯住。她若与三公主勾结,必定还会有往来!”   景玓随即道,“你安排下去就是,今夜你也受了伤,记得找白大夫多拿些药,早些回房休息。”   “是!”   影风应声后看向自家王爷,见他点头,以示没什么事了,他这才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剩下他们二人。   景玓直接甩起了脸色,“赶紧的,睡觉!”   她没喊,不代表她好受。两寸的伤口裂开,比新割的还痛。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试问,她要如何拿出好脸色?   夏炎雳也没再说什么,上了床,很乖巧地躺在里侧。   ……   第二天晌午。   景玓醒来后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   白芍服侍她进药的同时也向她汇报了消息,“数百斤食盐失窃,惊动了城中大小官员,王爷一早就被请去了。”   “嗯。”   她刚喝完药,影风就来了,同样带来了一个消息——   “六小姐,您猜得没错,那莫小姐真的与三公主有勾结!昨晚那些杀手一个没回去,三公主那边定是不安,所以又派了一个杀手去见莫小姐!”   景玓脸色乌青,纯粹是被气的!   司空恒雅,她们梁子结大了!   还有莫晓悠那绿茶渣子,以为她受了伤就收拾不了她?   等着!   “六小姐,您别生气,这事王爷会为您做主的!”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气得不轻,影风赶紧安慰她。   “我有手有脚,干嘛要王爷替我做主?”景玓冷哼,“若是连那种女人都对付不了,那我也没必要活了!”   “……”影风汗。   景玓盯着他,眸光有些深意,“要接这个活么?我私人出一万两!放心,不要那死女人的命!”   闻言,影风哭笑不得,赶紧道,“六小姐,有何事您直接吩咐便是,小的定会为您办妥!”   他是他家王爷的救星,他哪里敢得罪她啊!   景玓微微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客气了。莫晓悠那女人装得很,也特别会扮无辜。不过现在不能杀她,毕竟我和她现在正‘争宠’着,她若是死了,谁都会怀疑是我做的。我不让她死,先陪她玩两把。”   影风很识趣地上前,洗耳恭听,“六小姐,要怎么玩?”   “去找两个乞丐……”   白芍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听完景玓的主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影风也是哈着腰直应声,“六小姐,您放心,小的一定让人办好这事,绝不让您失望!”   ……   街上。   一顶二人轿刚停在一家胭脂铺门前,丫鬟揭起轿帘把莫晓悠从轿子里扶下来,两名乞丐便突然跑到她们跟前,又是作揖又是哀求,“行行好,给点银子吧,我们快饿死了。”   两名乞丐穿着破烂,裤子都烂到大腿根了,头上和脸上也不知沾了什么黄乎乎的东西,把莫晓悠吓得差点倒回轿子里去。   好在丫鬟及时扶住了她。   随即丫鬟朝俩乞丐怒斥,“哪里来的乞丐,滚远些,吓坏了我家小姐,我家老爷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一乞丐委屈道,“我们只想要点银子……”   另一乞丐继续哀求,“求你们行行好,给我们一点银子吧。”   丫鬟更是厌恶地道,“吓着我家小姐没让你们赔银子就算好的了,你们还有脸要银子?赶紧滚,不然要你们好看!”   见她如此凶恶,俩乞丐也开始不满了。   “你家小姐多金贵?没缺胳膊没少腿的,竟要我们赔银子?”   “就是,不就是穿得体面点嘛,有多了不起?”   “你们!”丫鬟气炸了,见过缠人的乞丐,但还没见过如此无礼狂妄的乞丐,她涨红脸,指着他们脱口而出,“我家小姐是尚书嫡女,劝你们说话客气些,不然要你们狗命!”   一乞丐惊呼,“就是那个任钦差来蜀南城的莫尚书吗?”   丫鬟将鼻孔抬上了天。   俩乞丐对视了一眼,突然往地上一倒。   “哎哟!莫钦差的女儿打人了!”   “莫钦差的女儿欺压穷苦百姓了!”   “丧天良啊!要出人命了!”   “救命啊!”   在他俩放声高喊下,街上的行人纷纷围了过来。   见状,莫晓悠脸色失血,完全没想到他俩会突然倒地喊冤。   丫鬟那叫一个气啊,上前就是一脚狠狠踹向乞丐。   这一下,俩乞丐更是哀嚎不止——   “救命啊!钦差之女当街欺压百姓了!”   “丧天良啊!”   人群亲眼看到丫鬟这一脚,顿时也有些激动了,纷纷指着莫晓悠交头接耳。   乞丐大声哭诉,“我们就是想讨几个铜板而已,她们不给就算了,还说自己是那个莫钦差的女儿,要取我们的狗命……求求好心人帮帮我们,钦差大人就可以随便打人杀人吗?天理何在啊!”   莫晓悠差点让他俩给气晕过去!   一直没开口的她,忍无可忍地怒道,“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此污蔑我?” 第51章 名声败坏   她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两名乞丐便抱头大呼救命。   人群立马将他们围得更紧,甚至有愤怒者上前挡在俩乞丐身前,冲着莫晓悠怒怼,“莫大人是皇上派来的钦差,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他们不过就是讨几个铜板而已,你们凭什么打他们?这里是蜀南城,你爹官再大,这里也不是你家!我们蜀南城不欢迎你这样骄横跋扈的人,你给我们滚出蜀南城!”   “对!滚出蜀南城!”旁边一男子也愤慨大吼。   有人牵头为俩乞丐打抱不平,这种正义之举一经蔓延,好比火势喷发,围观群众纷纷直着脖子朝莫晓悠和丫鬟嚷了起来。   “太仗势欺人了!”   “让他们滚出蜀南城!”   “就是!我们蜀南城不欢迎这样的恶人,让他们滚!”   莫晓悠浑身都开始颤抖了。   原本气焰最为嚣张的丫鬟此刻不但没了气焰,还躲到了莫晓悠身后。   莫晓悠怒不可遏,转身就给了她一巴掌,并恶声骂道,“没用的东西!都是你干得好事!”   骂完,她往轿子里钻去,并厉声朝轿夫喝道,“还杵着作甚?走啊!”   ……   宅院里。   听着暗卫带回的消息,景玓只是勾了勾唇,毕竟这才开始呢!   接着她就又交代起来,“把莫晓悠盯紧了,再发现三公主的人去找她,你们就……”   她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   但暗卫耳力好,听完她的交代,应了声‘是’便快速退去。   景玓勾着冷笑。   待把莫晓悠收拾了,下一个便是三公主!   反正她没打算在这个世界久留,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尽管来,来一个整一个,来一双整一双,就算夏炎雳的人不做,她有的是银子买人帮她做事!   ……   莫成旺来蜀南城,临时住在驿馆。   官盐被盗,虽说数百斤也不是多大的数目,但其性质恶劣,衙门又惊又慌,可盗贼丝毫线索都没留下,官员们不得不找上任命钦差的莫成旺。   莫成旺一听这事,当着官员的面是焦急不已,实则内心都乐开花了。   这次来蜀南城接手剿匪一事,本就捡了个大功。眼下有人在他眼皮下盗窃官盐,如此重案,若是办好了,不说升官几品,帝王的赏赐定是少不了的!   他随即便召集城主苏明哲和廖印戎,还让人把夏炎雳请去,共商此事。   要说此事谁最紧张,那必定是城主苏明哲了。   在自己的管辖内,接连出现这么多恶性事件,每一桩计较起来,都是不把朝廷放在眼中。特别是官盐被盗,更是明目张胆的和朝廷作对,这案子办不好,只怕自己脑袋都得搬家!   故而一群人商讨着对策,他是一句话都不敢出,只顾着不停掉冷汗了。   夏炎雳暗中瞥了他好几眼,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苏城主,官盐非寻常物,走私官盐更是抄家灭族之大罪,普通盗贼便是有那贼心也没贼胆。本王来蜀南城也有一阵子了,听说城外北面有一处三不管之地,那里帮派成群,各个势力非常。苏城主掌管蜀南城多年,难道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   苏明哲脸色更是失血。   他颤巍巍地正要说话,突然外面传来喧嚷的人群声,其热闹和鼎沸程度把他们议事的声音都盖住了。   莫成旺立马差手下去大门外查看情况。   没多久,手下回来,着急禀道,“大人,外面聚集了上百人,都是城中百姓。他们说……说小姐在街上仗势欺人……还……还殴打了两名乞丐……”   ‘砰’!   莫成旺拍桌而起,怒斥道,“胡言乱语!小女自幼乖巧懂事,如何能当街行凶?”   说罢,他丢下一众官员往大门而去。   其他官员面面相觑,许是外面喧嚷声太大了,让他们无法抵御好奇之心,便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就夏炎雳坐着未动,并且狭长的眼缝中闪烁着疑惑。   最终他也耐不住好奇,也跟了出去。   驿馆大门外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要不是有官兵把守,上百的人早已冲破大门了。可就算被挡在外面,人群的愤怒声依旧没停歇,不但没停歇,反而越发激动。   “让他们滚出城!”   “我们蜀南城不欢迎他们!”   “欺压百姓,何德何能做父母官!”   “滚出去!滚出去!”   看着自家爹爹现身,莫晓悠‘哇’一声便扑过去,委屈大哭,“爹……快把这些刁民赶走……”   “出何事了?”莫成旺怒问。   “爹……我……”   本来她是想乘轿离开,可有好事者堵着不让轿夫走。两名轿夫见状,直接弃轿而去。   面对两名乞丐的诬陷,莫晓悠已经很感委屈了,眼见百姓不明真假的声讨她,她也逐渐失去了理智,便说了几句狠话,想把他们吓走。谁知道她不开口则以,越是说话越是让百姓揪住了她尾巴。   不得已,她和丫鬟只能冲开人群逃回驿馆。   哪知那些百姓不但不放过他们,还一路追来了驿馆!   莫晓悠刚哭诉完经过,被挡在外面的一个百姓就愤懑痛斥,“她说谎!她和丫鬟当街踢打乞丐,我们都瞧得一清二楚!她不仅仗势欺人,还威胁我们,说要莫钦差你把我们通通关进大牢!”   “就是!就是!”   人群高声附和,一个比一个激动。   莫成旺那叫一个怒啊,转过身就给了女儿一记耳光——   “你这混账东西,不在房里待着,跑出去作甚?为父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百姓有难,一定要体恤百姓,不能坐视不理!你把为父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爹……不是的……我没有……”莫晓悠捂着脸,一边哭一边辩解。   但面对乌压压的一群百姓指控,别说她的委屈显得做作,就是现在浑身张满嘴也无力为自己开脱。   突然,她双眼一闭,直接瘫软在地。   莫成旺见状,立马给手下使眼色。   手下会意,赶忙和丫鬟合力将莫晓悠扶走。   众官员们瞧着这一幕,谁都没敢出声。特别是苏明哲,恨不得现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夏炎雳站在官员们身后,看着人群中几个熟悉的面孔,绯红的唇角不自然地抽动。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看着难堪又狼狈最后以‘昏迷’退场的莫晓悠,他抽动的唇角上染了一抹鄙弃。   面对女儿激起的民愤,莫成旺也不愧是混迹朝廷的老臣,随即便拱手向百姓作了一揖,很是诚恳地道,“诸位,是莫某管教无方,才让小女如此骄纵蛮横,莫某罪过,在此向诸位赔个不是,还请诸位给莫某一个机会,莫某一定严加管教逆女。为了表达莫某的诚意,从明日起在驿馆施粥半月,望诸位百姓相互转告,若有饥寒苦困者,可前来免费领取粥食。”   大门外,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莫成旺这揖作得是相当到位,不但没有一点官架子,甚至姿态还带着一点卑躬。   何况人家还要无偿施粥半月。   如此之下,若还有人闹事,那就显得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人群中有几人得到夏炎雳的暗示后,也消停了。   接着又有几名官员站出来为莫成旺说好话,在他们劝说下,上百的人群这才逐渐散去。   驿馆门外总算恢复了宁静。   ……   厢房里。   莫晓悠被扶进房时就睁开眼‘苏醒’了。   坐在房里,她是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生气。   从小到大,她是京城出了名的温贤闺女,凡是见过她的,就没人不夸赞她。何时受过这种气,被百姓指着鼻子唾骂,还追着她唾骂,甚至当着蜀南城所有官员的面唾骂!   当莫成旺进入她房间时,她又是‘哇’的一声委屈大哭。   “爹……我真的没有仗势欺人……真的……求您相信我……”   莫成旺胸膛起伏,怒不可遏地道,“就两个乞丐而已,你都打发不了吗?明明是几个铜板的事,可你瞧瞧,你惹了多大的祸?现在整个蜀南城的人都知道我莫成旺的女儿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不可理喻,你叫我这张老脸往哪搁?这事要传入京城,你叫我莫家颜面何在?你太让我失望了!”   莫晓悠扑通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道,“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莫成旺狠狠喘着粗气,咬着牙道,“方才我让人找过,那两名乞丐早已不知踪影,依我看,那两个乞丐很有问题!”   莫晓悠停住哭声,仔细回想,越想神色越扭曲,“他们就是故意的!我和屏儿根本没碰他们,他们就自己倒在了地上,引来人群后,他们又故意激怒我们,使得我与屏儿方寸大乱,然后一步步失去理智!”   莫成旺阴沉着脸问道,“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莫晓悠微愣,随即抹了一把眼泪,恨道,“爹,此事明显是有人在幕后指使,而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景玓!”   闻言,莫成旺气不打一处来,“你又去招惹她了?”   莫晓悠心虚地低下头。   见状,莫成旺拳头一捏,瞪眼大骂,“你要我说多少次,要你接近她是为了讨好她,不是让你去得罪她的?她是皇后亲侄女,虽然你也是靠着皇后被指婚给钰王,可你跟她能比吗?得罪她,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是以为钰王能高看你一眼,还是想得到皇后赏识?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莫晓悠双手无脸,嘤嘤哭了起来,“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冷傲的样子……凭什么她一个嫁过人的还能做钰王妃……不就是靠着一张脸嘛……她除了有一张脸外……我哪里输给她了……凭什么她能得到钰王宠爱……”   “凭她是安启侯府嫡女!凭她是皇后的亲侄女!”莫成旺近乎低吼,指着女儿继续大骂,“只要皇后一日不倒,你就别想压过她!你要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看你也别做钰王侧妃了!”   莫晓悠一听,知道他不是说气话,当即便吓得磕头求饶,“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别生气……求您再给女儿一次机会……”   莫成旺狠狠地喘息着。   “你给我记住,你若再敢任性妄为去招惹景玓,别说钰王爷,就是我都不会饶你!”   放下狠话,他转身愤然离去。   莫晓悠抬起头,指甲掐着手心,红肿的泪眼中全是委屈和不甘。   ……   当天夜里。   她正睡着,突然听见窗户被人敲响。   她猛地惊醒,赶紧下床,摸黑披了件外衫便去开门。   一黑衣人闪进她房里。   待她关好门后,黑衣人冷声问道,“三公主叫我来问问,今日发生了何事?”   提到这事,莫晓悠一肚子怨恨又如烈火升起,随即便咬着牙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黑衣人冷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做?是要收手,还是要继续同三公主联手?”   莫晓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景玓那贱人蓄意败坏我名声,这笔仇我能不报?”顿了一下,她突然叹了口气,“只是出了这事,我爹很是生气,我现在也不敢再做什么。”   黑衣人道,“三公主的意思你想听听吗?”   莫晓悠皱眉,“你说。”   “杀了景玓!”   “谈何容易?”她直接否决,“景玓本就被钰王爷的人保护着,加之那晚你们失手,现在钰王爷的人更是将她看护得紧,别说杀她,就连我接近她都不行了!你告诉三公主,还是别轻举妄动了。就算要景玓的命,现在也不是时机。”   黑衣人还想再说什么,突然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异香。   “不好!快把鼻子捂住!”他脸色一变,当即怒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莫晓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突然感觉脑袋很沉,整个人开始摇晃,然后不受控制地倒下。   黑衣人捂着口鼻冲向房门。   而就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一把利剑朝他袭来——   他反应也迅速,快速后退。   然后这一惊一吓,他吸了不少空气中的香味。   顿时,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软倒。   房门被推开,两个蒙面黑衣人如影子般窜进屋中,一人奔向黑衣人,一人奔向莫晓悠,快速将他们衣物扒光后,将两人都扔到了床上—— 第52章 你只能属于本王   翌日清早。   驿馆响起丫鬟惊惧的叫声。   因为官盐被盗一事,昨日莫成旺同不少官员议事到很晚,甚至有几名官员因离家远临时歇在驿馆内。   丫鬟的叫声响起后,驿馆便有了许多奔走的动静,官员们正好刚起床,听到动静不同寻常,便纷纷前去查看。   这一看不打紧,看着一个男子从莫晓悠房里被抬出来,所有人都险些惊掉眼珠子。   男子不知是死还是昏迷,没一点反应,虽然身体裹着被褥,但肩臂和小腿都裸露在外。而且还是从一个待嫁的女子房中被抬出来,这代表什么,别说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是个孩童见着了也会刮着脸皮说‘羞羞’。   当看着莫成旺如同黑罗刹从房里出来时,官员们回过神,无不懊恨自己的好奇心。   毕竟谁也不想因为看这种热闹而被灭口……   ……   宅院里。   因为夏炎雳昨夜回来得很晚,景玓早早就睡了,所以今日难得她比身旁的男人先醒。   原本熟睡中的男人感觉到了她的动静,掀了掀眼皮,惺忪地看了她一眼。   “做了什么美梦如此高兴?”   “你猜。”景玓心情好,语气也比平日里好了不少。   夏炎雳本是面朝她侧卧的,突然压向她。   但他也不是全身覆盖,而是用一只手肘抵着床面,撑起上半身,另一手抚着她神采奕奕的脸蛋,勾着唇调侃,“受伤了还这么折腾,不嫌累么?”   昨晚走出驿馆时,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而景玓也知道暗卫们是绝不会隐瞒他的,见他还有心情反问自己,她突然搂住他脖子,笑问,“王爷,你的女人不洁了,你不生气?”   夏炎雳俊脸一沉,抚着她脸蛋的大手忍不住捏她,“你背着本王偷人了?”   景玓刹住笑,眼眸一瞪,“我说的是莫晓悠!”   谁知夏炎雳更是不满地道,“她洁不洁关本王何事?”   景玓,“……”   夏炎雳继续捏她的脸蛋,有些恶声恶气地威胁,“只要你不背叛本王!你要敢背叛本王,本王定会亲手宰了你!”突然,他顿了一下,眸光闪露出一丝黯光,冷不丁问道,“你在那个世界可有伴侣?有没有跟哪个禽兽……交配?”   伴侣?   禽兽?   交配?   景玓脸色直接垮拉,比锅底还黑。   夏炎雳紧视着她的神色,似乎看出她生气了,立马软了语气,“没有就好,反正你只能属于本王。”   景玓不是不想骂人,可这男人奇葩得,她骂人都觉得浪费口水。   因为她的沉默,气氛显得并不美好。夏炎雳又改为抚摸她的脸蛋,勾唇魅笑,蓄意哄她,“你让本王的人做了那么多事,本王都没一句怨言,你说,该不该奖励本王?”   景玓双眸微眯,“想要什么奖励?”   夏炎雳眸光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没有任何商量,直接低头自取。   “你……”景玓想吐血。   可她嘴一张,等于又给了他机会,让他毫无阻力地攻城掠地。   先不说景玓没想与他这么发展,就是这大清早的状况,口都没漱,她也不好这种重口味啊!   然而男人巧妙的压着她身子,堵着她唇吻得很是认真,她想动手,他便抓住她的手往他身上一放。   “唔唔……”她被刺激得摆头挣扎。   可对身上男人来说,她这点挣扎形同虚设,甚至她越抗拒,他便纠缠得越深入。   舌尖让他吮麻了,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景玓不得不妥协,任由他如饿狼般尝个够。   本以为他吻够了便会放过她,然而,当她顺从后,夏炎雳从她唇齿中退出,喘着粗气到她耳边,沙哑开口,“你受了伤,本王不动你,可本王难受,你要如何帮本王纾解?”   景玓看着自己被他强行带动的手,忍不住咬牙,“你确定这是发情,而不是尿憋多了?”   闻言,夏炎雳绷紧了身体,没好气地瞪着她,“你要试试?”   景玓用力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偏开头不看他。   跟一个变态没什么可说的……   “哼!不帮就算了!”夏炎雳也似赌气般,从她身上离开,翻身面朝床里,“本王自己弄!”   “……!”景玓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当着她的面,这傻逼玩意儿还能再变态些吗?   “王爷,您醒了吗?”门外突然传来影风的声音。   夏炎雳转身,抬起头没好气的朝门外吼,“没醒!今日谢客,任何人都给本王轰走!”   门外瞬间缄默。   景玓噗嗤笑出了声。   夏炎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愤懑地瞪着她,“有何好笑的?不都是你勾出来的火?撩了本王又不负责,要不是看你受伤,本王今日非办了你不可!”   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吗?   景玓送他一记白眼后,索性闭上眼装睡。   夏炎雳随即下床,套了外袍就去开门。   “何事?”   “回王爷,驿馆传来消息,说莫小姐与外男通奸,并被抓奸在床,还让蜀南城的好几位官员都撞见了!”   “都知道的事,还假模假样的来禀报,当本王很闲吗?”   ‘砰’!   房门被关响。   影风,“……”   他抓着后脑勺,完全没弄明白,这一大早的王爷生什么气……   就算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可作戏要作全,当然得禀报才显得他们与那事无关啊!   景玓虚着眼缝看着男人气呼呼的爬回床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多欲求不满?   “王爷,我觉得你应该还是去看看。”她扭头看着他,眼中带着认真,“毕竟她是你未过门的侧妃,出了那样的事,你过问才显得正常。”   夏炎雳睇了她一眼后,又翻身将她半压着,气恨道,“本王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必须得补偿本王!”   语毕,他再次封住她的红唇——   ……   驿馆内。   莫晓悠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几次都想撞墙,好在丫鬟都及时抱住了她。   “小姐,您别这样!求您了,别这样!”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活着还有何意义……”莫晓悠一双杏眼哭成了鱼泡眼,满眼都是绝望,“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啊……”   “你还有脸问为何?”莫成旺踏入房门,一脸铁青的他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女儿就厉声斥骂,“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真是把我莫家的脸都丢尽了!你干出这种事,我如何有颜面回京面见皇上?”   “爹……不是那样的……爹……我没有……不是那样的……”莫晓悠悲痛地不停摇头。   “不是那样?那是哪样?难道你做下的事都是假的吗?你当那么多人都是瞎子吗?”莫成旺更是怒不可遏地低吼。   “我……我……”   “你给我老实交代,那男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你房中?又为何会与你……那样!”莫成旺走到她近前,严厉质问。   事到如今,莫晓悠已绝望到底,还有什么可隐瞒的?眼下她唯一的希望便是取得父亲的原谅,说不定父亲还能为她扭转一番……   遂她捂着脸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道出。   听女儿说完,莫成旺简直不敢置信,震怒之下竟抬起脚踹向女儿。   “你这混账东西,竟敢背地里与三公主往来,还谋划要景玓的性命?!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   莫晓悠倒在地上,痛都不敢叫,只能不断的流泪再流泪。   丫鬟在一旁都不敢上前,只能哆着身子假装无视。   莫成旺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继续骂,“枉自你还是京城贵女,三公主算什么东西,你看不出来吗?那就是一个不得宠的皇族废物!皇上若宠她,早就把她许给钰王了,可皇上宁可她出嫁野蛮之地也不愿成全她和钰王,就这么一个不得宠的废物,你竟选择与她勾结?她能给你什么?是能给你钰王妃之位,还是能保你荣华富贵?你这蠢到家的东西,我告诉你,她连自身都难保!如今她逃婚,势必会惹恼神坞族,那神坞族的夜迟瑟生性残暴好战,定会因为三公主逃婚而对付大蜀国!你想想,皇上会放过三公主吗?”   他狠狠喘了几口气,颤抖地指着女儿继续骂,“如今你害人不成反失清白,这是你活该!我原本以为你是最聪明的,枉我这些年对你疼爱有加,没想到你竟蠢到这般田地!”   “爹……女儿知错了……求您别骂了……您若觉得女儿丢人……女儿愿以死保全莫家名声……”莫晓悠哭着从地上爬起,又准备去撞墙。   “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死了我莫家的脸面就保住了吗?”莫成旺厉喝。   莫晓悠一听,再次捂住脸痛哭起来。   莫成旺仰着头连作了好几下深呼吸,然后咬着牙道,“事到如今,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你好生反省,我去找钰王,先求得他原谅,看看他的态度再做打算。若他不追究此事,回头让皇上废黜你们的婚约,待此事平息过后,我再为你打算将来!”   莫晓悠又软瘫在地。   她原本只想做钰王的女人,如今竟是连钰王侧妃的资格都失去了……   莫成旺刚走出女儿房门,就听手下来报,“大人,钰王爷来了。”   莫成旺又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神色后,这才走向前院。   厅堂里,夏炎雳吃着茶,一身的悠然闲雅。   莫成旺见他第一眼时,心下忍不住打鼓,不知道他这幅模样到底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纯粹来闲玩的。   “王爷,下官……”   不等他行礼主动请罪,夏炎雳眼角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本王甚是好奇,究竟是何样的男子能让莫小姐为之倾心,连本王的侧妃都不愿做了。”   莫成旺往地上一跪,沉声呼道,“求王爷开恩!小女并非另有所爱,而是被他人害了!求王爷明鉴啊!”   夏炎雳放下茶盏,似好奇地询问,“被他人害了?听莫大人这话,想必此事另有内情?”   莫成旺突然老泪纵横,“王爷,下官恳请王爷替小女做主!并非是小女不守妇道与他人行那苟且之事,而是三公主嫉妒小女做您的侧妃,故而派人前来玷污小女清白!”   夏炎雳又挑起眼角,“三公主?你确定?”   莫成旺一脸痛色地点头,“确定!那人被下官抓获,已严刑逼供,他交代出自己是三公主派来的!”   “那莫大人希望本王如何做?”   “王爷,小女如今已是不洁之身,自知不能再与您婚配。下官惭愧,待回京之后下官便奏明圣上,求圣上废黜小女与您的婚约。王爷,下官不敢求您做什么,只求您不要怪罪小女,她毕竟也是遭人迫害才不得已……”莫成旺重重的向他磕了一头。   “好吧,既然你知道你女儿是如何失贞的,那本王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了。”夏炎雳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当初你们是如何谈妥莫小姐与本王的婚事,解除婚约一事便由你们全权负责,反正本王不知情,就当这桩婚约从未有过。”   “谢王爷!”莫成旺又恭敬地磕了一头。   “行了,没本王什么事,本王便回去了。”   “恭送王爷!”   目送夏炎雳离去后,莫成旺捏着拳头,满脸乌青,如同覆盖了一层毒气。   她女儿既与三公主勾结,又岂会与三公主的人苟合?   何况他发现二人在床时,他们都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这是通奸吗?分明就是被人设计陷害!   而能如此对付她女儿的人,除了钰王外,就只有景玓了!   事到如今,这女儿是彻底废了,他就算不愿接受也必须接受。可是,他不甘心,在他眼皮下,竟有人如此毁他女儿清白,让他莫家如此丢尽颜面!   “来人!”他起身后,便把门外的手下叫了进来。   “大人?”   “你近前来,我有事交代你去办!”   手下恭敬上前。   只是听完他的交代后,手下一脸惊愕。   “大人,这……小姐她……”   “这种废物,留着也没用了!” 第53章 死在她家门口   厢房里。   莫晓悠的眼泪就没停过。   莫成旺的手下到她房里,看着她绝望的模样,抿了抿嘴才说道,“小姐,大人让小的来告诉您,钰王同意取消与您的婚事,同时也不计较您所犯之过。”   这结果,莫晓悠已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时,还是难以接受,顿时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祝丁上前,压低了声音安慰她,“小姐,事已至此,您再伤心也无济于事。大人让小的告诉您,与其伤心难过折磨自己,不如想办法报仇!”   莫晓悠哭声骤停,抬起婆娑的泪眼看着他,无助又迷茫地问道,“祝丁,你说我该如何报仇?”   祝丁道,“小姐,大人说,让您先把所恨之人的种种恶行记下,由您亲笔所书,待找到机会,大人便将那人的恶行公之于众,让其身败名裂!”   对景玓的恨,莫晓悠早已如剜心断骨。她每次面对景玓都以难堪收场,可因为钰王偏宠,没人看到景玓不可一世的嘴脸,更没人看到她的委屈,以至于她内心苦闷无处可倾诉。   眼下爹愿意帮她报仇,只需她写下景玓的恶行……   她求之不得!   她要让世人知道景玓有多虚伪!   她要让世人知道景玓那张虚伪的脸皮下是怎样的冷漠和恶毒!   她要让世人看到景玓的目中无人和不可一世!   她要曝光景玓不为人知的一切!   ……   宅院里。   白芍正准备给景玓换伤药,夏炎雳就推门而入。   景玓挑眉,“哟,这么快就回来了?莫大人没留你在驿馆用膳?”   夏炎雳不满她的揶揄,剜了她一眼后,上前接过白芍手中的药瓶,冷声道,“你先下去,本王替她换药。”   白芍没说什么,只对景玓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景玓想把她喊住,但夏炎雳很霸道的挡住她视线,她只能作罢。   夏炎雳也不说话,沉默地坐上床,然后熟练的解开她衣带。   换别的女人,只怕早都羞得双颊滴血娇声连连了。可景玓就是这么平静,别说双颊滴血,连一丝羞赧都没有,甚至还很认真地盯着他的动作。   许是这数月以来习惯了吧,每日躺一张床,早都睡熟了。又或者是知道他霸道,她懒得费力拒绝。不然就是把他想成外科医生,把他们当医患关系。   总之她就是能说服自己坦然面对。   要说她心里真实的感受,其实也就那么一个原因,因为她太现实了。   身体不是她的,这世界也不属于她,包括他的婚恋观更是与她不在一个维度,试问,有什么值得她脸红心跳为之动心的?   突然,裤腰带被人扯动,她游走的神识立马回体,涣散的眸子瞬间激起怒光,抓着他手腕恼道,“干什么?”   夏炎雳勾着唇邪魅一笑,“本王看你裤带系紧了,想为你松松。”   景玓一脸黑线。   死变态!一大早逼着她‘玩鸟’,这会儿还想占她便宜!   夏炎雳似是没看到她一脸的凶恶,俯下身,突然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早晚也要坦诚相见的,不用害羞。今早本王不是也叫你看过了吗,本王不也没害臊?”   景玓心口恶血翻涌。   当她跟他一样变态吗?   “玓儿小姐。”门外突然传来白芍的声音。   及时地打断了他们的‘打情骂俏’。   景玓抬头便问,“何事?”   白芍在门外道,“我家公子派人来传话,说天煞宗宗主改在今晚赴约。公子说,若您想去的话,他好早做安排。”   “好!劳你转达白大哥,我要去!”   “是。”   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景玓正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对上他幽深发黯的桃花眼,她清了清嗓子,干笑地问道,“王爷要去吗?”   夏炎雳冷哼,“没经本王允许便答应外男邀请,你今日不把本王哄开心了,哪都别想去!”   闻言,景玓立马拉长了脸。   要是可以,她是真想把他拍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   可权衡利弊后,她内心一口喟叹,还是妥协了。   主动搂上他的脖子,抿了抿唇,忍着别扭贴上了他俊脸。   可惜,她这一吻,夏炎雳神色根本不见好转,反而扣着她后脑勺,惩罚性地覆上了她红唇——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四、五……   景玓今日都让他轻薄够了,这会儿不但麻木了,甚至也豁出去了,试着配合他,省得自己多遭罪。   而她生涩的回应让夏炎雳蓦地一僵,定定地看着她,呼吸都为之一滞。   但很快,他回过神,搂紧她肩膀,加深了这一吻——   ……   千里香酒楼。   白奕阳的办事效率,景玓不得不佩服。   夏炎雳带着她赶到酒楼时,天煞宗的人已经让他给放倒了!   一个宗主、两个长老、四名弟子,一共七人,全不省人事,且被泡过油的大绳绑得紧紧的,扔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   白奕阳让人搜光了他们身上的东西,并扒了他们的外袍,然后交给夏炎雳。   夏炎雳接都没接,直接招了暗卫把东西带走。   “玓儿,这几人要杀吗?”白奕阳随即问道。   景玓摸着下巴想了想,“白大哥,能不能弄一个长老到隔壁,我有些事想打听打听。”   白奕阳点点头,随即让手下把其中一个长老带去了隔壁屋子。   随后夏炎雳将景玓抱去了隔壁。   景玓本想单独同那长老说话,但仔细想过后,还是没赶夏炎雳离开。反正自己的来历他已经知晓,避他也避不了什么。   那长老被弄醒后,眼见自己被人捆绑,一张脸瞬间就扭曲了,如视死敌般恶狠狠瞪着他们,“你们究竟是何人?”   景玓坐在他身前的凳子上,微笑地看着他,“我们是何人你管不着,你也没资格知道。还有,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别傻傻的跟我们逞凶,对你没一点儿好处。”   长老铁青着脸怒问,“你们究竟想做何?”   景玓收起微笑,眸光凌厉起来,“信不信我现在一刀捅了你?别拿什么天煞宗来威胁我,我要怕你们那屁宗我就不会把你们连带宗主一起弄了!”   看着她眸底凝聚的杀气,长老敢怒不敢言了,只死死的充满怨毒的瞪着她。   景玓也不跟他废话,冷声问道,“天煞宗和贺老三有什么深仇大恨?”   长老双目收紧,开始用复杂的眼神打量起他们来,然后反问,“你就是那个寻找贺老三的女子?”   景玓没应。   长老莫名发笑,“你既然见过贺老三真容,那应该知道贺老三底细,何必再问我?”   景玓不满地皱起眉,“见过他真容就一定知道他底细?”顿了一下,她声音再次变冷,“少废话!我现在就问你,你是说还是不说!反正你们好几个人,你不说总会有人说的!”   长老似犹豫般低眉垂眼,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道,“贺老三得罪了我们天煞宗上一任宗主,老宗主下令,不论何时何地,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杀掉贺老三!”   景玓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做了什么事把你们老宗主得罪了?”   “我们老宗主在世时,一心修炼不老秘术,谁知即将得成之际,贺老三把我们老宗主的东西全盗走了,还让我们老宗主得到反噬,不久便损命西去。”   “不老秘术?”景玓不满地睇着他,“你确定你说的是真事?”   “如果你觉得有假,那你寻找贺老三作甚?”长老不满地反问。   “……”   景玓是真不相信他说的话。   虽然世间不乏诡异之事,就比如她这样的穿越经历。可那些长生啊不老啊之类的事,她始终难以相信。   但话说回来,她若不相信有那种事存在,那为何又要找贺老三呢?找贺老三不就是为了解决稀奇古怪的事么!   “你们天煞宗也在修炼秘术?”她试探地问道。   “只有老宗主才好那些,我们天煞宗宗旨是拿钱替人办事。”   “那贺老三有何本事?”   “他会堪舆算卦,且通晓阴阳之道。”   “呵呵!”景玓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嘲讽,“你们既知他通晓那些事,竟还想对付他?就不怕他先把你们灭了?”   “他是世外高人不假,但他最惧因果。他若杀生,定遭天谴!”   “……”   好吧,景玓承认,她这次没说赢对方。   因为涉及的领域她也不懂。   那长老似乎看出她没什么可问的了,便又咬着牙问道,“问完了吗?我们宗主呢?何时放我们离开?”   景玓又露出最开始的微笑,“你们跟贺老三有仇,而我有求于贺老三,你说我会轻易放过你们吗?”   “你!”那长老的脸又扭曲了,而且比之前还狰狞。   但景玓没再看他,而是回头看了看杵在身后一直没出声的男人。   只见他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一副神游姿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感觉到她的视线投来,夏炎雳才恢复常色,不屑地瞥了一眼那长老,然后弯下腰将景玓打横抱起。   二人并没有在酒楼久留,同白奕阳告别之后便回了宅院。   对于那位宗主,景玓压根就没想过要与之单独见面。因为见了面,也只会有仇恨,她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她只需要确定贺老三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十有八九就是景炫所提的得道方士。   如此就够了。   只要确定了,她心中便有了目标,有了希望,有了回二十一世纪的动力!   至于天煞宗的死活,她才不管。   毕竟是他们先招惹她的!若不是她命大,现在已经是刀下魂了!   翌日——   衙门再次传来惊天消息,有人劫狱。   初步调差,是天煞宗的人所为。   夏炎雳又被莫成旺请去了。   因为捡到了天煞宗落在大牢里的物件,这次线索明确,莫成旺召集官员们开会以后,便直接发兵攻去了天煞宗,然后在天煞宗的地盘上发现了被盗的数百斤食盐……   天煞宗的结果可想而知。   一连几日,夏炎雳都是早出晚归。   景玓也知道他是在帮自己收拾烂摊子,可他不在的这几日,她是真的乐得清闲。   心情一放松,就连伤势都恢复得极快。   这日,白芍陪她在院子里走动,影风突然来报,“六小姐,莫小姐求见。小的驱赶她,可她说什么都不走,还在大门外跪下了。”   景玓顿时拉长了脸,“她又来做什么?”   影风道,“莫小姐说之前有许多得罪您的地方,如今她悔恨交加,想当面向您赔罪。”   景玓冷笑,“我要是她,真觉得心虚,我会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免得再自找难堪。赔罪?打死我都不信!”顿了一下,她朝影风和白芍挑了挑眉,“咱们来打赌如何?百两银子,我堵她今日来是不安好心!”   白芍忍不住掩嘴笑,“玓儿小姐,小的也认为她是不安好心。”   影风立马接道,“六小姐,这赌约不行啊,小的想的跟你们一样!”   景玓‘呵呵’,“既然我们想的都一样,那说明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既然都觉得莫晓悠没安好心,那就让她跪着吧。”   说完,她慢步往卧房而去。   至于莫晓悠的诚心,她是真不屑。   何况从正常角度来说,莫晓悠完全没有再与她见面的必要。她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好,就算有过节,也都是没扯破脸的。如今莫晓悠与夏炎雳退了婚,正常的做法便是隐退,哪里有再来找她赔罪的道理?   影风见她回了房,赶紧又跑向大门。但他没出去,只是站在大门旁偷偷盯着外面的情况。   晌午。   景玓刚吃完饭,正准备午休。   影风突然慌张来拍门,“六小姐!不好了!莫小姐死了!”   闻言,景玓猛地一震,差点扯到快要痊愈的伤口。   “怎么回事?”她下床去开门。   “六小姐!那莫小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吐血死了!”影风急声指着大门外。   “快叫白芍!”   没一会儿,他们全到了大门外。   莫晓悠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但她一脸青紫,嘴角流着黑色的血水,瞪着一双瞳孔,死相异常狰狞。   白芍检查后,沉着脸道,“玓儿小姐,她是中毒身亡!”   景玓的脸比中毒还难看。   她随即问影风,“有一直盯着她吗?这段时间,有什么人接近过她?”   影风摇头,“小的一直盯着,没有任何人接近过她!”   白芍又道,“玓儿小姐别慌,她不是在此中毒的,而是早就中毒了,只是在我们这里发作了而已!” 第54章 来,跟我一起骂凶手   “早就中毒了?”景玓眸底一片黯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让她脱口而出,“都回去!”   白芍和影风相视一眼,二人也立马反应了过来。   然而,还不等他们三人抬脚,从侧面小道跑出几个人,直奔他们而来。   领头男子瘦高瘦高的,三十来岁,跑得最是快速,一到莫晓悠跟前便惊恐地大叫,“小姐!小姐!快来人啊!小姐死了!”   景玓眯着眼打量着他们。   瘦高男子大叫完,跟来的四个家奴模样的人立马跪地,悲恸无比地大哭起来。   白芍扶着景玓,轻声道,“玓儿小姐,小的扶你回去吧。”   然而,那瘦高男子猛地起身,指着景玓激动开嚷,“是你!是你杀了我们小姐!我们小姐今日来此向你赔罪,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要杀害我们小姐?”   影风立马站到景玓身前,高大的他把景玓完全挡在身后,不甘示弱地扯开嗓子冲对方斥道,“你简直血口喷人!没人请你家小姐来,你家小姐自己跑来这里跪着,跪死了关我们何事?”   瘦高男子指着莫晓悠的尸体质问,“你们眼瞎吗?我家小姐这幅模样,是跪死的吗?分明就是你们对她做了手脚害死她的!”   景玓活了两辈子,怎么都没想到会遇上这种碰瓷!   她从影风身后走出,笑着冲瘦高男子道,“你在场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对你家小姐做手脚将她害死了?”   瘦高男子一见她出来,嚷得更激动,“我是没亲眼看到,可是我家小姐说了今日来见你!她现在死在你大门外,还是如此惨死,你别想摆脱干系!”   景玓耸肩,“那便报官吧。”   心里,她已经在筹谋,如何把这幕后主使弄死!   想搞她,她景玓现场拿命打赌,那人要能活着离开蜀南城,她就自挂城墙当肉干!   影风也愤怒地附和,“赶紧去报官!我们等着!”   瘦高男子立马向一名家奴使去眼色。   那家奴急忙从地上爬起,跑去报官了。   有居民路过,看到情况不对,赶忙奔走相告。   没一会儿,附近的居民都跑来围观。   连杨三婶也来了。   前些日子青吟宗的事,杨三婶可是吓坏了。因为她对青吟宗能捉鬼降妖之事深信不疑,以至于这些年她逢人就夸青吟宗,给青吟宗带去了不少生意。青吟宗骗人行径曝光后,她一是自责,二是害怕被连累,遂这段时日都没敢出门。   听说自家大门外死了人,她这才不得不露面。   “夏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死人了?”   “三婶,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回事,她自个儿死在外面的。”景玓扫了一眼好热闹的居民,故意拔高了声量,“已经去报官了,相信官府会查清楚的。”   那瘦高男子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继续指着景玓痛斥,“我们小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别想装无辜推卸罪责!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小姐死不瞑目,就是变做鬼也会找你报仇的!”   景玓听着他斥声,差点被逗乐。   她一个异世来的灵魂,还怕鬼?   不过眼下的气氛实在不适合笑,就算笑,她也是冷笑。   懒得理会他,她转身朝附近的居民说道,“乡邻们,你们都看着的,他家小姐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这人非说是我害死了他家小姐。天地良心啊,我连碰都没碰过她,就凭她死在我大门外,就说是我害的,这让我如何解释得清啊?现在也只能等官府来查明了,不过官老爷来之前,我还是要对天发个毒誓,以示我的清白。谁是害死这位小姐的元凶,他生儿子没屁丨眼,就算有儿子也断子绝孙!他本人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他死,也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毒誓,想想都打冷颤,可她却从容不迫,居民们谁还会再怀疑她?顿时所有居民都直瞪着那瘦高男子。   杨三婶作为屋主,更是忍不住站出来替景玓打抱不平,“你是哪里来的?平白无故的为何来这里闹事?你家小姐年纪轻轻,不在家待着做女红,跑这里来作甚?夏夫人自来了我们这里,一直安守本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睁着眼就在这里污蔑她,究竟是何居心?赶紧把你家小姐弄走,死在我家门外,真是晦气!呸!”   她啐了一口唾沫,以示愤怒到了极点。   “你……你们……”瘦高男子本就因为景玓的毒咒而脸色失血,此刻再被杨三婶唾骂,更是气得大喘粗气。   其他居民见杨三婶开骂,也纷纷指着他骂起来。   “就是,死也不死远些,死在这里,真是晦气!”   “死在别人家门外就说是别人杀的,真是不要脸!”   “大姑娘家家的不在家待着,如此死在外面,也不知是干了什么不光彩的事!说不定是被哪个野男人杀的!”   “你们闭嘴!”面对众多指骂,瘦高男子激动怒吼,“你们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我家小姐可是钦差大人的女儿,容不得你们在此诋毁羞辱!”   他不吼还好,这一吼完,居民中有个老婆子立马接话,“钦差大人的女儿?她就是几日前在闹市殴打乞丐的钦差大人的女儿?哎呀,原来是她啊!”   居民们一听,更是沸腾了,纷纷上前围看。   莫晓悠已死,且死状狰狞。可他们非但没怕,还指着莫晓悠的尸体痛批她死得活该。   瘦高男子那叫一个怒啊,忙喝令家奴驱赶他们。   “滚开!都给我滚开!我家小姐本就死不瞑目,你们这群刁民再敢对她不敬,当心我家大人要了你们的狗命!”   杨三婶又带头骂,“那你们死远些啊!死我家门前还不许我们瞧个够吗?”   居民又纷纷附和。   一时间,场面变得剑拔弩张。莫家的人嚣张鼎盛,但众居民也是愤懑激勇。   景玓站在居民们身后,虽没有上前帮腔,但有给影风和白芍暗示,莫家这些人就该骂,让居民们骂个够,但如果他们敢动手,便不用客气,打死他们再说,毕竟法不责众嘛……   可就在这时,远处有人高喊,“衙门来人了!衙门来人了!”   景玓和影风、白芍分别交换眼神,都不由得勾起一丝冷笑。   这里离衙门少说也有五六里路,来得可真够快的!   瞧见四五名衙差前来,居民们立马歇了骂气,并纷纷后退。   景玓很清楚,真正的‘战斗’才开始,于是她扬声道,“各位乡邻,感谢大家的信任,谢谢你们为我挺身而出,但此事牵扯甚大,我不能连累你们,还请各位乡邻速速回家。余下的事我会向官爷们禀明清楚,相信咱们蜀南城的父母官一定能秉公办理,还好人清白,将作恶之人绳之于法!各位乡邻,有劳了,我再次深表谢意。”   她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居民们对她的好感那真是腾腾往上涌,可到底事关命案,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哪有不怕被连累的?   杨三婶又牵头,招呼道,“都回去吧,咱们听候消息便是!”   不多时,居民们都退了。虽然仍有好奇的,但也只远远地躲在屋墙下面看。   见维护景玓的人都离开了,瘦高男子气焰又高涨起来,指着景玓冲领头的衙差激动哭诉,“官爷,你们可要为我家小姐伸冤啊!我家小姐来拜访她,可她却让我小姐跪在大门外,害得我家小姐无辜毙命!这个杀人凶手,你们一定不要放过她!”   领头衙差是个络腮男,瞪着一双眼,说好听点叫威严,说难听点满脸都是横气。   听完瘦高男子哭诉,络腮男蹲到莫晓悠身旁,看了看她的死状,便朝四名同伴挥手喝道,“把他们通通带走!去衙门问话!”   四名衙差听令走向景玓。   但不等他们靠近,影风和白芍便将景玓挡在身后。   影风冷着脸怒斥,“不问缘由就抓人,你们衙门就是如此办事的?这是收了多少好处?”   一直没说话的白芍也开口道,“这位莫小姐乃中毒身亡,我们玓儿小姐碰都没碰过她,你们凭一具尸体就想把我们玓儿小姐带走?呵!”   络腮男见状,怒目瞪视,“命案在此,且有人告发是你们作案,我们例行公办,势必要将你们都带去衙门过堂审问!”   影风冷冷一笑,“带谁去?我家少夫人吗?那可对不住了,我家少夫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使唤的。再者,我家少夫人连死人衣角都没摸过,你们无凭无据就要让我们少夫人过堂受审,未免也太任性妄为了。要查,死人就在这里,你们尽管查,要审,还轮不到你来审,若你们真想破案,那便把你们俞大人叫来,再带上仵作,在此当场审案!”   过堂,但凡上了堂,不论身份贵贱都少不得一顿板子。   想到景玓无端受那种刑,影风冷笑的眼中还夹杂着一丝杀气。   “你放肆!”络腮男怒喝,一脸横肉显得更是凶狠,“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指使我们俞大人做事!”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诬陷我们未过门的王妃杀人!”影风也瞪狠了眼,“敢动我们未过门的王妃试试,看看今日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语毕,他朝天猛拍两巴掌。   几息后,从附近冒出一群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把莫家家奴和衙差们围了两圈。   见状,那瘦高男子惊惧大喊,“你们要做什么?”   其他家奴吓得腿软,别说出声了,大气都不敢喘。   五个衙差也是瞬间变了脸。   影风扬了扬下巴,挑衅般地哼道,“你们试试,看看你们今日是否能活着离开!别说除掉你们,就是你们俞大人,我们也敢先斩后奏!钦差在此又如何?若不是因为莫晓悠被赐给我家王爷作侧妃,就凭莫成旺这么个礼部尚书,还想来蜀南城捡便宜功劳,真是可笑!如今莫晓悠不守妇道与外男通奸,莫成旺还想靠我家王爷爬位升官,做梦吧!”   他突然抬手,指向络腮男身后的一名衙差,气势凛然地下令,“你,去把俞大人请来!今日这案子必须审,审不出结果我们就去京城,让皇上亲自审问!其他人,谁敢挪动半步,通通给我杀!”   那被点的衙差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冲出暗卫包围圈,跌跌撞撞地跑了。   半个多时辰后——   衙门提督俞遥来了。   同来的还有莫成旺。   夏炎雳也在他们之列。   以及不少官兵、家奴。   一时间,宅院外面的空地挤满了人。   面对女儿的尸体,莫成旺当场跌软,扑在女儿尸体上嗷嚎大哭。   “悠儿……悠儿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么就去了呢……悠儿……我的悠儿啊……你怎狠心让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人,上百个。   但就他一个人的哭声。   悲痛欲裂、肝肠寸断、闻者动容、见者落泪……   不过其他人也没有打扰他。   直到他自己哭够了,才抬起头,一脸仇恨地问道,“到底是谁杀了我女儿?”   瘦高男子赶紧将情况道出。   莫成旺听完,放开女儿起身,仇视地瞪着景玓,“我女儿特意来向你请罪,敢问景六小姐,为何要置我女儿于死地?”   景玓抱臂,‘呵呵’笑,“莫大人,你都不查一下你女儿是如何死的吗?查都不查一下,便听信手下之言笃定是我杀的人?朝廷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官员,可真是朝廷的福气!”   “你……”   “我之前发过誓,莫小姐的死与我无关,谁是真凶,生儿子没屁丨眼!就算有儿子也断子绝孙!谁是真凶,我祝他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死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莫成旺一脸铁青。   “莫大人,别这么激动,我可不是在骂你,我是在骂凶手。毕竟这凶手太可恶了,居然给莫小姐下毒,让莫小姐死得这般惨!莫大人,你是莫小姐的亲爹,你应该比我更痛恨凶手,你不能光哭,毕竟哭不能解气。你得骂,像我这样把凶手往死里骂,除了骂凶手,还要骂凶手十八代祖宗,诅咒凶手十八代祖宗被人掘坟,如此才能彰显你的愤怒和悲痛!” 第55章 当心本王死给你看   那‘十八代祖宗’一出口,莫成旺的脸不止铁青,还咬牙切齿的让脸都变扭曲了。   影风忍着笑,扬声附和景玓,“莫大人,你看莫小姐之死,六小姐比任何人都痛恨凶手,甚至替你们诅咒凶手十八代祖宗,可你们呢,一个个不分青红皂白,连莫小姐的死因都不查便冤枉六小姐杀人。知道的是当你们昏了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六小姐才是莫小姐的亲人呢!”   “你……你们……”莫成旺被嘲讽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蹦不出来,可他又一脸的扭曲痛恨,显然还是咬定了女儿的死跟景玓有关。   衙门提督俞遥见此情况,不得不出声,“莫大人,依下官看还是先查莫小姐的死因吧。”   他话音刚落,影风便发出讥笑,“提督大人是蜀南城的父母官,人命在前,如何办案应是你说了算。你请示莫大人,莫非你要让位,让莫大人亲手查办此案?那依小人愚见,这桩案子干脆别查了,你们直接就地宣判吧。”   俞遥脸色唰地失血,并下意识朝夏炎雳看去。   因为他见过影风,知道影风是夏炎雳的人。   面对他投来的目光,夏炎雳嘴角咧向一侧,三分邪气七分打趣的开口,“看本王作甚?难道本王的人说错了?”   俞遥立马低下头,“王爷息怒,下官并非那个意思。”   “呵呵!”夏炎雳从怀里拿出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似耍宝般递到他眼皮下,“俞大人,忘了说,本王虽然不是皇命钦差,可是有皇上的金牌御令,你非朝臣,应该没见过这种东西,想必你也不知道这金牌御令的妙处。说实话,本王自得到这块金牌御令迄今,还从未用过,俞大人想不想长长见识,看本王如何拿这金牌御令砍人脑袋?”   金光闪闪的牌子上,九爪金龙威风凛凛。   俞遥双眼瞪大,扑通便跪在了地上,颤抖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止他被吓到了,莫成旺看着那块金牌,也赶紧跪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了景玓、白芍、影风、以及暗卫们外,其他人也都跟着俞遥和莫成旺跪在地上。   夏炎雳‘哈哈’一笑,“瞧你们,这是做何啊?本王只是让你们瞧个新鲜,又不是要把皇上请出来治你们的罪。再说了,你们都尽职尽责的,本王哪会无端砍你们的人头。”他随即朝俞遥挑眉,“俞大人,你说是吧?”   “是是……”俞遥双手撑在地上,脑袋点得跟啄米似的。   夏炎雳突然指着莫晓悠的尸体,话锋一转,“俞大人,赶紧查案吧,毕竟死者为大,再耽搁下去,莫小姐怕是得发臭了。”   俞遥抹了一把额头,起身后,他看了一眼莫成旺,随即沉着脸开口,“仵作何在?”   在衙役最后方的位置抬起一颗头,接着此人起身,毕恭毕敬地到俞遥身前,“大人,小的在。”   “还杵着做何?难道还要本官教你如何做?”俞遥怒斥。   “是……”   仵作赶紧跑向莫晓悠的尸体,蹲在尸体旁一番查看。   检查尸体的时候,他在莫晓悠身上摸出一张信纸。   随后他将信纸呈到俞遥面前,躬着身禀道,“大人,经小的查看,莫小姐乃中毒身亡。除中毒外,莫小姐身上并无外伤。此信是从莫小姐身上发现的,还请大人过目。”   俞遥展开信纸,只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脸色就变了,拿信纸的手都有些哆嗦。   夏炎雳挑眉笑问,“俞大人,何事把你吓成这样?”   “这……这……”俞遥舌头如同打结般,怎么都发不出第二个音。   夏炎雳伸手,修长玉指取走他手中信纸。垂眸看着信纸,夏炎雳同俞遥的反应截然不同,甚至边笑边将纸上内容念出——   “安启侯府嫡女,字玓,品性嚣张,擅伪装,吾备受欺压,怒而不敢声张,至郁结,病弱……”   他一口气念完信中内容,且越念至后面越充满笑意。   等到全部念完后,他捻着信纸朝莫成旺挥了挥,含笑道,“莫大人,自景六小姐与杜元然退婚后,本王为追求景六小姐,几乎日日与景六小姐相见,莫小姐称倍受景六小姐欺压,为何本王不知?莫小姐还称景六小姐品性嚣张,本王甚是好奇,景六小姐何处嚣张了?是广庭广众之下仗势欺人了,还是上莫府挑事生非了?若本王没记错的话,莫小姐与景六小姐见面,都是莫小姐主动求上门。本王实在不解,上门者不受主人待见,就能说主人家嚣张跋扈吗?可是莫大人的家风便是如此?凡是上门求见者,不论贵贱、不论好坏,都必须敬为上宾?如此,那本王改日可得上莫府坐坐,看看莫家如何将本王供起来,若是供得不够高……呵呵!”   一声‘呵呵’结束,在场人纷纷低下了头。   莫成旺一张脸就如调色盘似的,忽红、忽白、忽青、忽紫……   夏炎雳随即将信纸还给俞遥,继续笑说道,“俞大人,也不知这封信是否是莫小姐的绝笔信,但通过这封信,本王猜测你很快便能结案了,毕竟莫小姐所述的每一字都在控诉景六小姐,似乎是在告诉他人,她是经受不住景六小姐的欺压,所以选择了轻生。本王要是景六小姐,你让本王长几千嘴恐怕本王都洗刷不了清白。无妨,俞大人尽管判吧,回头本王带着景六小姐的牌位去你府上做客,到时还请俞大人好好款待,若是有半点不顺本王的心,当心本王死给你看。到时还请俞大人宽容大量,带着全族老少把脖子洗干净些。”   “王爷,下官惶恐!”俞遥又扑通跪地。   “你惶恐啥?”夏炎雳一副不解的看着他,“就凭莫小姐这封信,你不该立马斩了景六小姐吗?还不赶紧下令,本王还等着去你们府上做客呢!”   事关人命,场面本该是严厉冷肃的,可在场百来号人,就他一个人如同游戏人间般,不是调侃就是发笑,就像是专门在这里搞破坏似的。   他笑得是那般张扬肆意,可偏偏却带动不了一点活跃的气氛,反而许多人都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自他开口后,景玓便一直沉默着。   眼下的场景其实是她没想到的,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靠夏炎雳为她伸冤。那块金牌御令一出,别说其他人震骇,连她都有些傻眼,是没想到为了她,他竟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随便拿出来……   看似显摆,可实际却是在镇场!   特别是听到他说要带着她牌位去俞遥府上做客,她非但没有一点生气,反而差点失笑,甚至……   还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得!   既然他愿意为她出头,那她便领下这份人情吧。   而此时的俞遥,跪在地上莫名地打哆。   “王爷说笑了,莫小姐之死下官还未调查清楚,岂敢随便结案?何况仅凭一封书信,只是莫小姐个人之言,其藏有私心,属实不能作为本案的证供!还请王爷放心,下官一定将此案调查清楚,绝不放过真正的凶手!”   夏炎雳勾着唇看了一眼莫成旺,不过莫成旺低着头,没人能瞧见他此刻的神色。   俞遥起身后,又朝仵作下令,“让你仔细查看莫小姐尸身,你还瞧出什么线索了?”   仵作一震,结结巴巴回道,“回……回大人……小的还发现莫小姐所中之毒并非……并非烈性剧毒……而是……而是一种慢性毒药……莫小姐应该……应该是中毒数日了……”   闻言,莫成旺猛地抬头,怒视他,“你说什么?我女儿中毒数日了?你确定没断错?”   仵作躬着身转向他,“莫大人……小的……小的不会断错的……若莫大人不信……可换他人再作验证……”   夏炎雳笑着走向仵作,眼神不停在他身上打量,“你是仵作?怎么查个尸体吓成这样?是天生口吃还是胆小怕死?”   仵作‘咚’地一声双膝跪地,且不停地磕头,“小人已认真查看过莫小姐尸首,不敢有半点大意,更不敢有半句谎话!求王爷明鉴!”   夏炎雳嗤笑,“本王又没说你说谎!”随即他又看向俞遥,“俞大人,此案甚大,为保险起见,本王觉得还是多找几个人,一同细查莫小姐死因,不知你意下如何?”   俞遥能说什么?   他额头上的汗就似下雨般往下淌,随即便让手下去多找几名仵作。   经好几名仵作查验莫晓悠的尸体,得出一致结论——   莫晓悠中毒已有数日之久,只是今日毒发身亡而已!   听到这结论,影风指着那瘦高男子,高声斥道,“你还有什么说的?”   那瘦高男子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影风又道,“莫小姐中毒多日,跟景六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景六小姐这几日都在养伤,别说给莫小姐下毒,她的吃食都是我们一手操办!你们含血喷人,不但来此闹事,还诬陷景六小姐是凶手,不知是何居心?”   在几名仵作来之后,莫成旺也仿佛变了个人,没有再仇视谁了,只蹲在地上抱着莫晓悠的尸体悲恸哭泣,“我的悠儿啊……你死得好惨……你怎就如此想不开寻短啊……有何委屈你大可告诉为父……你就这么死了……我和你母亲该如何过啊……”   听着他哭声,景玓忍不住咬牙。   说女儿是自杀的?   TM,不还是想要把罪名安在她头上!   她忍无可忍走向俞遥,“俞大人,莫小姐之死太过蹊跷,且听莫大人的意思,好像莫小姐是被人逼死的,有莫小姐那封‘绝笔信’,貌似我还是无法洗刷清白。既然如此,那小女便恳请俞大人,既然要查案,便彻彻底底地查,哪怕莫小姐是自杀的,也得拿出自杀的证据,让人信服。否则,小女就今日之事定要告上金銮殿,誓死要为自己的清白讨个说法!”   俞遥看了一眼莫成旺,脸色阴阴的,然后对她点头,“景六小姐,此案本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夏炎雳走到景玓身侧,搂住她的肩,对俞遥勾了勾唇,“俞大人,莫要让本王失望哦,不然本王今晚便去你府中做客。”   景玓本来还冷着脸的,听他这一声话,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随后,俞遥下令,让人将莫晓悠的尸体带去衙门。   但莫成旺却不同意,当场恼道,“我女儿死得如此之惨,你们还要折腾她,是要她做鬼也不安宁吗?”   景玓抱臂朝他冷笑,“莫大人此言差矣。你看莫小姐,本就死不瞑目,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她恐怕真的会做鬼都不安宁。你想想,真凶没抓到,她会不会半夜去找你给你托梦?”   “你……”莫成旺又狠狠瞪着她。   “你别这样瞪着我,与其在这里叫嚣,不如赶紧让俞大人查案,不然你女儿变成干尸都还入不了土。”   俞遥这次很果断了,下令让衙差把莫晓悠的尸体强行抬走。   见莫成旺还想阻拦,他沉着脸道,“莫大人,下官知你难过,但为了莫小姐能瞑目,下官只能得罪了。”   眼见莫晓悠尸体就要被带离,那瘦高男子突然跪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呼,“大人,小的招供,是小的杀了小姐!大人,小的认罪,求大人发落!”   他这一呼,在场的人无不惊讶。   包括景玓都忍不住挑眉。   但仔细一想,她又不觉得意外了。   于是似笑非笑地问他,“我同你有仇吗?为何你要嫁祸于我?”   那瘦高男子摇头,“我与六小姐无冤无仇,只是我对我家小姐一直怀有爱慕之情,因求而不得所以才对我家小姐生出杀心。可杀人要偿命,不得已我只能嫁祸给六小姐你,因为我家小姐一直对你生有怨恨,嫁祸给你定不会让人起疑。”   “呵呵!就这?就因为你爱而不得所以杀了自家小姐?”景玓好笑。 第56章 还要馋她身子   “六小姐,小的说的句句属实,是小的该死,小的不是人……”瘦高男子一边认错一边狠抽自己耳光,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景玓朝莫成旺看去,莫成旺似乎难以置信,只干瞪着这个杀害自己女儿的手下。   她‘哼’道,“莫大人,凶手自己招认了,骂呀,怎么不骂了?之前给我扣屎盆子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嘛,恨不得剖我皮喝我血,现在傻愣着作甚,还不赶紧骂死他为你女儿报仇雪恨?”顿了一下,她又冷笑,“不会在你心中,女儿的命还没手下的命重要吧?你方才不是嗷嚎大哭不知道怎么过了吗,怎么眨眼间就不知道如何替女儿报仇了?”   莫成旺双手紧握成拳,额角脖子上的筋脉贲张,很明显情绪快绷不住了。   从旁人角度来看,他似乎痛心疾首到了极点。   而那瘦高男子比莫成旺还激动,突然从地上跃起,然后冲向一名衙差,快速夺下其别在腰间的大刀,猛地往自己脖子一拉——   随着一股血喷溅而出,瘦高男子鼓着一双眼睛,摇晃着倒在地上!   几息之后便不动了!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着,但没一个人上前。   在那瘦高男子冲向衙差时,景玓就看出他想做什么,其实她有想上前阻拦,毕竟恶心了她这么久,以她的脾气她岂能让对方死得这么便宜?但她刚一动,肩上那只大手突然收紧了力道,迫使她没法冲出去阻拦。   上百人的现场鸦雀无声。   气氛死静,似乎都被瘦高男子的举动震惊到了,所以久久回不过神来。   最终是夏炎雳先开的口打破了死静的气氛,“既然凶手伏法认罪,那本王的玓儿便是洗脱了嫌疑。不过莫大人,本王的玓儿虽然洗脱了嫌疑,但受到的惊吓可不小,不管你女儿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是你教导无方所致。若本王的玓儿因为此事而落下心病,本王必定将此账算于你头上!”   说完,他朝俞遥的方向看去,挑动眉梢,唇角别有深意的勾了一下。   俞遥身体绷得笔直,脑袋僵硬地垂下,犹如落日时分的向日葵,莫名地透着一丝心虚。   景玓随着夏炎雳的脚步回了宅院。   影风随即给暗卫们指令,在暗卫们离开后,他才和白芍回了宅院,并关上了大门。   一回房,景玓就把夏炎雳的手刨开,没好气地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径直往床边去。   夏炎雳跟在她身后,待她坐上床,他便倚着床柱,笑说道,“那人叫祝丁,跟了莫成旺十来年,是个死忠。你就算阻拦了他,他也不会改口的。”   景玓承认他说的在理,可心中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就算他不改口,死都要揽罪,那也不能让他死这么便宜!折磨一番不行吗?”   夏炎雳坐到她身侧,搂着她肩,突然认真了起来,“既已知晓真凶是何人,再折磨他人,并无意义。何况莫成旺还是太子的人,他这些年一直向着太子,便是要对付他,你好歹也要问问太子的意思。”   景玓抿紧红唇。   她这数月以来都是怎么高兴怎么来,管他是何人,干就完事了,只要自己痛快就行。   他也是一直陪着她‘胡作非为’,算得上是各种纵容了。而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他劝阻她,不让她再冲动。   站在她的角度,她肯定是无所畏惧的。   但站在他的角度,她也能理解。莫成旺不是江湖人士,那是朝廷命官,真要对付他,那必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混迹朝堂的人,谁也不是孤军奋战的。别说他位居尚书,就是一个芝麻小官,也可能牵扯到许多盘根错节的人和事。   何况还涉及到太子。   这关系清算下来,她确实不敢把莫成旺怎样。   “之前我还在心里发誓,若让凶手活着离开蜀南城,我就自挂城墙变干尸!得,弄不死他是吧?那我去兑现自己的誓言!”说着话她便要起身。   只是她一动,夏炎雳便将她肩膀搂得更紧,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对别人狠就算了,何必对自己也如此狠?区区一个尚书,有多了不得?就不能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让他多活一阵子?你是小辈,当有宽限的肚量!”   景玓翻了翻眼,不过也被他的话逗乐了。   得!   看在莫成旺年纪比她大的份上,她就宽限他多活一段时日!那老匹夫最好收着点,不然她一样搞事弄死他!   见她笑,夏炎雳也唇角上扬,像撸猫一样从上至下抚着她一头乌发,嘴里道,“莫晓悠勾结三公主对付你,你让她痛失贞洁,这是她该有的报应。如今她死,不管下手之人是何人,终究是替你解了气,不是么?不管真凶是否是莫成旺,他失去一个女儿,还赔上了一个心腹,于他而言,损失都最为惨重。你说,本王说的可在理?”   景玓偏头看着他,笑道,“王爷,你不做和事佬真是屈才了!”   夏炎雳俊脸一沉,没好气地道,“本王这是在逗你开心!真是,一点风情都不解!”   换个女人来,他如此纵容和讨好,不说感动得以身相许,但也绝对能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这女人……   简直没心!   “风情?啥风情?”见他埋怨上了,景玓撇嘴,“哼!自打跟你在一处后,我这日子就没太平过几日,究其缘由,你心中没点数吗?这个女人要杀我、那个女人要膈应我,连带着她们背后的势力,也是各种对付我。若是没有你,我不知道有多洒脱,可你瞧瞧我在别人眼中算什么东西,都恨不得剜我心喝我血!我本来不用得罪他们,可因为你,我不得不长出尖牙利爪,因为我不狠,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说我不解风情?那你怎不说离我远些?我都不解风情了,你还缠着我做什么?”   说到最后,她是真来了几分气性。   夏炎雳一见苗头不对,突然将她扑在床面上,一改埋怨,邪笑地抵着她额头,“本王知你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本王以身相许,可行?”   景玓也没挣扎,只是‘呵呵’一声干笑,随即沉着脸,双眸空洞地转向一侧,“夏炎雳,我心情很不好,真的。”   她以往只会在气恼的时候才会直呼他名讳,此刻的她没有火气、没有怨念、也没有排斥,很平静的喊出他的名字,一时间让夏炎雳有些不太适应。   倒不是不满,而是他真的感觉到了她心情低落。   他也不笑了,很认真地道,“你说出来,本王替你排忧解愁。”   景玓推开他,坐起身,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膝盖,如同自言自语般,哽咽道,“我父亲查出绝症,我想回家,想看他,我怕自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夏炎雳神色冷凝,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直到看到两滴清液从她眼眶里滚落出来,他轻启薄唇,低沉问道,“要是你回去了,还会再来吗?”   景玓眼睫不自然地扇动,但她极好地控制住了某些表情,低声道,“我父亲是那个世界唯一疼爱我的人,只要了却了他的事,我肯定会来的。毕竟这里还有一个家,有爹有哥,且他们待我那般好,我可舍不得他们。”顿了一下,她赶紧补充,“还有王爷你,芝兰玉树、貌若谪仙、文韬武略、惊世绝艳,简直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男子。最重要的是,王爷还许我正妃之位,让我大权在握为你打理内宅。这是全天下女人都羡慕不来的,试问,我如何能舍弃如此厚重的宠爱和荣华?”   她都快吐了。   可是,为了前途顺利,她必须得拿出哄鬼的精神头,免得这男人在她寻找贺老三的路上使绊子!其他人阻拦她寻找贺老三她可以解决,可这男人要是暗地里使手段,她还真不好解决。毕竟,他那一个营的暗卫们真不是盖的!   夏炎雳没说话,继续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眸光幽暗,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景玓抹了抹眼角,继续哽咽道,“我还有一个哥哥,但是我那个哥哥没有景骁这个大哥争气,他只会惹父亲生气,事事都与父亲对着干,父亲的病有一部分原因都是被他给气出来的。而父亲就我一个女儿,对我的生养之恩倍于常情……可他有病我却不能膝下尽孝。”   说到这些,她眼泪是真的忍不住往下落,用力咬着唇,逼着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这种哭法,夏炎雳是真没见过,顿时心口一紧,用力将她揽到怀里。   “本王许你寻找回去的法子,但本王得先说明,一旦找到法子,你可以回去,但必须得回来!如若你舍不得父亲,你可将他一并带来大蜀国。多一个他,本王养得起。”   对父亲的愧疚和思念,景玓是发自肺腑的。   可对他,她……   她只能说,爸爸只有一个,男人随便!   毕竟他都有养满院女人的愿望,难道就不许她养一屋子‘小奶狗’?   但眼下,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支持,她是肯定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面上她感激涕零,还主动抱住他腰身,“王爷,没想到你这么好。你这样宠我纵容我,叫我怎么忍心不要你?要是我父亲知道我给他找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婿,说不定他一高兴,病全都好了呢!”   相处这么久,这还是夏炎雳第一次听到她认可的话,顿时眉眼飞扬起来,连唇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既然知道本王的好,那你不该好好回报本王?”他低头轻咬着她肉肉的耳坠,暧昧到了极致,“何时把自己交给本王,嗯?”   他唇上的温度落在她耳肉上,如同火撩一般,景玓心里直接吐血了。   缠着她人就算了,现在还要馋她身子,这混蛋玩意儿咋就这么欠揍呢!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抬头娇羞地嗔了他一眼,然后又将头埋在他肩上,“王爷,人家伤势刚好,还不适合剧烈运动。再说了,婚前就做那种事,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你倒无所谓,可我颜面难保啊。”   夏炎雳脸上的笑意凝固,不满地拧起眉,“怕什么,睡一起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你想等到洞房花烛夜,本王可等不了!”   就算今日不行,他也得给她提个醒,不管她愿意与否,他势必要得到她!   这女人,肚子里藏着八百个心眼,不把她吃干抹净他实在不放心!   只有她主动把自己交给他,他才可能放她回她的世界,否则一切免谈!   埋在他肩上的景玓一脸的黑线。   她居然跟一个男人如此认真的讨论‘睡觉’问题……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男人在她耳边咬重了语气。   “好好好,你是我未来夫君,你说了算!”她也是豁出去了。睡就睡,说得好像她不敢似的!   有她首肯,夏炎雳又重拾邪魅笑脸,眸光落在她微噘的红唇上,他喉结一动,不客气地覆上——   “王爷!”   门外突然传来影风的声音。   夏炎雳欲展开攻势的动作顿时刹住,俊脸直接又黑又沉。   “咳咳……”景玓赶紧推开他,然后端坐在床边,朝门外唤道,“进来!”   影风推门进房。   感受到自家王爷身上的低气压,他问道,“王爷,您怎么了?还在为外面的事生气吗?”   夏炎雳立马给他一记刀眼。   影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指着门外,道,“王爷,莫大人已经带着莫小姐的尸体离开了。俞大人还没走,还在外面,说是要求见您。”   “嗯。”夏炎雳冷硬地发出一个音。   “王爷,属下这就让他去堂屋候着。”影风说完,拔腿便跑了出去。虽然他不知道自家王爷为何发怒,但傻子也瞧得出来王爷心情不妙。   景玓在一旁瞧着男人黑沉的俊脸,忍不住低笑,“行了,又不是亲不着了?赶紧去看看,我也想看看那俞遥会说什么!”   那俞遥一开始明显是同莫成旺一伙的,只不过在夏炎雳拿出金牌后,他才改变态度。   当时他那一头的汗便是证据!   谁知夏炎雳没立马动身,而是一把将她抓回怀中,霸道无比地再一次覆上了她的唇—— 第57章 王爷吃醋   去到堂屋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俞遥坐在椅子上,手旁的茶水点心几乎没碰一下,久不见夏炎雳出来,他也没露出任何烦躁和不耐,就那么安静地端坐着。   总算等到夏炎雳现身了,他这才起身,紧接着直接跪地。   “俞大人,你这是何意?”夏炎雳撩袍落座,含笑地询问他。   “王爷,下官有罪,下官是来请罪的!”俞遥双手撑着地面,脑袋犹如千斤重般垂着,看不到他表情,但语气充满惶恐不安。   夏炎雳接过影风递来的茶盏,闲雅地喝了两口,才抬起眸子,笑问,“请罪?俞大人何罪之有?”   俞遥抬头朝景玓看去,一脸的愧疚,“景六小姐,今日一早那祝丁便找到我,说莫小姐今日会出事,要我到时见他眼色行事。他是莫大人的手下,我以为他是受莫大人之托要我保护莫小姐,故而没问缘由就满口应下,还安排了几名衙差给他使唤……景六小姐,我是真的没想到祝丁所说的莫小姐会出事竟是……我更没想到他会拿莫小姐之死嫁祸于你。景六小姐,我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事到如今,景玓能说什么?   夏炎雳已经说服她暂时放莫成旺一马了,她再细究,也还是这么个结果。莫晓悠的死,凶手只会是祝丁!   “俞大人,好在最终我洗刷清白,没有被卷入这场命案中,如今凶手已死,那这事就过去吧。”   “谢景六小姐深明大义!”俞遥感激地磕了一头。   一个衙门提督行如此大礼,可以说是卑微,也可以说是屈辱,要是换做旁人,早已惊起,并将他扶起来连连说‘使不得’,可景玓呢,坐得四平八稳,非但没有起身的意思,还瞥开眼角假装没看到。   要说她傲慢,那是一定、肯定、加绝对的。   可她傲慢也有傲慢的理由和底气。于她个人而言,如果不是夏炎雳一番劝说,别说她会放过莫成旺,就这位提督大人她也能毫不手软地整下去。北边不是山匪头子多嘛,给他弄个勾结山匪之类的罪,就算弄不死他,也能让他丢掉头顶的乌纱帽。   再者,如果今日她真被判定成了杀害莫晓悠的凶手,安启侯府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景家在朝廷里没话语权,可皇后和太子不是摆设,要对付一个地方提督有多难?   说到底,她不计较已经算是饶了俞遥一命,受他一拜,她担得起!   而这些道理,身为一方父母官的俞遥又岂会不懂?对他而言,不但景玓身后的人他惹不得,就是面前这位钰王爷,他都得罪不起。   那块金牌一出,他都感觉自己像被利剑抵住了脖子,随时有断气的可能……   “俞大人,既然玓儿不愿再追究了,那你便起来吧。”夏炎雳唇角始终含着笑,但不管他笑得再平易近人,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笑意并不达眼,“不过本王得提醒俞大人,以后凡事多加思索,做事前最好把人心看清楚,可别做了别人手中的利剑还沾沾自喜。”   “王爷训诫得是,下官定谨记于心,再不会受人摆布了!”俞遥又向他磕了一头,然后才起身。   “想必俞大人还有不少事要处理,那本王就不留俞大人了,俞大人请回吧。”   “是,下官就不打扰王爷和景六小姐了。”   俞遥对他们二人又拱手拜过,随后离开了宅院。   他刚走不久,白芍来到堂屋,向景玓禀道,“玓儿小姐,我家公子来了。”   景玓一听,面上立马露出微笑,“快请白大哥进来。”   一旁,夏炎雳倏地沉了脸,桃花眼眯成的眼缝就跟刀刃一样剜着她。   但景玓仿若未见,甚至在白奕阳进堂屋时,还笑得更加热情,“白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一旁某爷的脸色就有多阴沉。   白奕阳又不瞎,岂能看不见?   不过他还是先回了景玓的话,“听闻这边出了一些事,我不放心,故而来瞧瞧。”然后才向夏炎雳拱手礼道,“见过钰王爷。钰王爷今日气色不对,可是身子抱恙?白芍精通医理,若钰王爷有何不适,可尽管驱使。”   夏炎雳冷哼,“本王身体强健,好得很!倒是白公子,似乎很闲?”   白奕阳看了一眼景玓,“玓儿遇上麻烦,白某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好在听说事情解决了,白某这才松了口气。”   景玓笑着说道,“白大哥,不用担心,我好得很。”说完抬手招呼,“白大哥,请坐,别尽站着!”   白奕阳也没客气,在她这一侧的客椅上落坐。   这一坐,他离景玓的距离也很近。   夏炎雳脸色不止阴沉,如刀的眸光都快迸出火星子了。   可偏偏景玓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同白奕阳聊了起来——   “白大哥,天煞宗已被一网打尽,白家这次也出了力,不知是否会对白家有所影响?”   “玓儿放心,白家没卷入太多,外面只道是天煞宗与朝廷作对,所以才被朝廷剿灭,对白家并无影响。”   “那就好。”   “眼下没了天煞宗,玓儿还要寻找那贺老三吗?”白奕阳突然问道。   “要的。”景玓点了点头,“这贺老三应该就是我大哥所说的得道方士,我遇到点事无法用寻常手段解决,只能寻求他帮忙。”   “如今没了天煞宗,寻找贺老三应该不再是难事。我会安排下去,让人多方打听,一旦有贺老三的消息,定及时告诉你。”   “多谢白大哥。这次来蜀南城,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大恩大德我都不知如何报答你。”景玓感激道。   “我与景兄情同手足,便是把你当自家妹子,你说这些未免太见外了。”白奕阳笑着与她聊天的同时也没忽律她旁边某爷散发出来的冷气,他随即起身,向某爷拱手,“钰王爷,玓儿便托您照料了。时候不早了,在下就不多叨扰了。”   他再不走,夏炎雳是真快忍不住要动手把他扔出去了!   目送白奕阳离开,景玓扭头看向那张黑得快冒烟的俊脸,“干什么?人家来看望我的,又不是来问候你的,你摆什么脸色?”   夏炎雳猛地从座而起,指着门外冲她恼道,“本王还没生气,你倒是先怨上本王了!”   景玓拉长了脸,“是我先怨上吗?分明就是你无中生有!白奕阳作为我大哥的好友,他来看我有哪里不妥?我都没避着你,你却摆着一张死人脸,活似我偷了人一样!”   “你是没避着本王,可你当着本王的面与他眉来眼去、谈笑风生!”   “……!”   “本王在此你都如此无视本王,若本王不在,你们只怕更加没有分寸!”   “你!”景玓被他气得一脸黑。这混蛋玩意儿,咋不原地爆炸呢!先不说她是在正儿八经的待客,就算她真的跟谁谈笑风生,那又如何?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事业型女性,应酬之事家常便饭,别说谈话说笑了,就是跟人喝个交杯酒,那都是见惯不怪的事。何况这还是她的个人自由,搞得好像她出轨了一样,真是不可理喻!   “怎么?心虚了?知道自己理亏了?”见她不吭声,夏炎雳抬起了下巴,一副自己占理十足的模样。   景玓只给他一对白眼。   她很好奇,要是这种男的去了二十一世,面对大街上那些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情侣,他会不会直接冲过去指着别人骂伤风败俗?   就他这德行,估计待不了三天便会被人报警抓去精神病院!   她是无语到不想说话,但在夏炎雳眼中,她就是纯粹的心虚和理亏,于是更为严厉的教育起来,“以后再见白奕阳,不许笑,更不许唤得那般亲热!”   景玓开始掉黑线。   不笑?难道要她哭?   亲热?人家无偿的帮她,她不该亲切有加?   气也气了,教训也教训了,夏炎雳也不忘给她‘甜头’,随即便软了语气,道,“你养伤多日,许久没出门了,今日本王得闲,便带你出去走走。想买什么,你尽管开口。”   不等她开口,他上前将她从椅上拉了起来,然后揽着她肩膀就往外走。   景玓能说什么?   ……   不过,多日未出门,一上街,确实有几分新鲜感。忽律掉身旁霸道的男人,景玓心情还是有些好转的。   白芍和影风也跟着出来了,但二人没有紧跟,而是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尽量不打扰到他们。   瞧她出来后眉眼舒展,夏炎雳脸上也逐渐有了笑意。   “你们那个世界有如此热闹繁华吗?”   “没有,我们那地方穷得很,老百姓上街都没银子可带。”景玓随口回道。   “如此贫瘠?”夏炎雳顿住脚,不可置信地侧目看着她。   “是啊,我们那边的百姓连蜡烛和油灯都没有,吃水也没井,夏天连打扇的人都少见,取暖也不敢在家烧炭,连拉屎都没竹片。”   “那老百姓的吃住用行如何解决?”   “一言难尽。”景玓摇了摇头。   “如此贫瘠,想必你在那个世界受了不少苦。”夏炎雳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跟着本王,本王少不了你荣华富贵。”   景玓笑,“呵呵!那多谢王爷了!”   正在这时,她余光瞥到远处,脸上的假笑顿时僵住。   夏炎雳自然也察觉到了,眼角淡扫过后,他没再说话,而是牵起她的手往旁边的巷子走去。   进了巷子,二人默契地站到墙边。   很快,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跑进巷子。   见到他们二人,此人立马僵住,并转身就要跑。   “站住!”影风大喝,同白芍一起堵住了对方去路,并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跟踪我家王爷?”   “是我!”对方将斗笠一把扯下,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   “三公主!”影风皱起了眉,并下意识朝夏炎雳和景玓看去。   夏炎雳俊脸沉着,没有任何欢喜之色。   反倒是景玓很是惊讶般,热情招呼,“三公主,你怎么在此?你不是出塞和亲了吗?这是和亲完了回娘家探亲来了?”   司空恒雅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随即看向夏炎雳,“钰王,本宫有话想单独与你说!”   谁知夏炎雳很是不给面子,“本王与你无话可说。”   “你!”司空恒雅瞬间一脸的难堪,然后抬手指着景玓,“就因为她吗?为何?本宫哪里比不上她?为何你宁愿要一个嫁过人的破鞋,都不愿正眼看本宫一眼?”   破鞋?   景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人骂得这么难听!   她本打算等伤势好了再对付这位公主,没想到这公主比她想象的还没耐心,既然她自己要出来找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王爷……”她转身一头扑进夏炎雳怀里,委屈道,“三公主好过分哦,居然说你搞破鞋!她说玓儿就算了,可她竟连你一起骂!”   “景玓,你个贱人,竟敢当着本宫的面搬弄是非!”司空恒雅险些让她气得跳起来。   “王爷,三公主好凶哦,人家好怕怕。”景玓抬起头,委屈地把嘴噘得老高,“你说说看,人家哪里搬弄是非了?”   对于她的作戏,夏炎雳早都习惯了,而且还习惯地当成了乐趣。   他冷眼看着司空恒雅,道,“三公主,玓儿是皇上赐给本王的王妃,即便身份不如你高贵,但本王的女人,也容不得你如此诋毁羞辱!你若识趣,就请离开,否则别怪本王不留情面!”放下狠话,他揽着景玓便要离去。   但司空恒雅哪里肯放过他们……   不,是哪里肯放过景玓?   她立马从腰间拔出利剑,狠厉地朝景玓刺去——   夏炎雳自然不是吃素的,余光察觉到她的动作,立马带着景玓飞跃躲过。   景玓没出手,但一口牙却咬得死紧。   她是真的想亲手宰人了!   托这位公主的‘福’,她身上的伤还没好透,没想到这公主不但不死心,还亲自上门来杀她!   “司空恒雅!”落地的瞬间,夏炎雳满身杀气溢出,瞪着司空恒雅,“别不知好歹!本王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第58章 送三公主去和亲   他将景玓护在怀中,除了半个后脑勺,景玓整个人几乎都被他宽敞的大袖遮住。   见他将景玓护得如此紧,司空恒雅更是受到刺激般,脱口骂道,“这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把你迷住了,竟让你如此对我!你可以不爱我,可我与你一同长大,难道你我之间青梅竹马的情义都是可有可无的吗?曾经不见你对她倾心,为何一夜之间非她不可?曾经你如兄长般爱护我,为何如今却对我如此狠心绝情?你说,这贱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任谁都听得出来此刻的她是崩溃的,可谁眼中都没一丝同情。   景玓甚至忍不住拱火,在夏炎雳怀里抬着头,用着撒娇的口吻同他说道,“王爷,你不但与三公主青梅竹马,在京城里与你年岁相当的女子都可以说和你是青梅竹马,我也算的。”   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   她这就是!   影风在司空恒雅身后差点忍不住喷笑。   白芍也扭开头偷笑。   夏炎雳垂眸看着她撒娇的样子,真真是哭笑不得。   她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景玓的确是不会让自己吃亏,可司空恒雅却彻底被激怒了,举着剑便朝景玓猛刺——   “贱人!本宫一定要杀了你!”   眼见她彻底失去理智,夏炎雳再一次带着景玓腾空躲避。   而影风和白芍也快速上前,同时对司空恒雅出手。   但二人都清楚司空恒雅的身份,没敢伤她,只能阻拦她。   “你们滚开,谁敢阻止本宫杀那贱人,别怪本宫把你们一块杀了!”司空恒雅非但没停手,反而叫嚣着威胁他俩。   见状,夏炎雳将景玓放在一面高墙上,转头飞向司空恒雅,趁她用剑疯狂劈砍影风和白芍之际,从她身后偷袭,一脚踹在她肩膀上——   “啊!”   司空恒雅惨叫一声,狼狈地扑倒在地。   也不知道夏炎雳那一脚用了多少力道,她趴在地上并没有起来,只是抬头扭着脖子,绝望又不甘心地瞪着夏炎雳,“为何?到底是为何啊?我哪里配不上你,你说啊!你不接受我我忍,可为何还要让我去和亲?你就那么容不下我吗?就因为一个女人,你抛下我们成长的情义,连我死活都不顾了?”   夏炎雳负手而立,满身肃杀的冷气,就连看她的眼神除了厌恶还是厌恶,“本王说过,本王不喜欢你的性子,何况做本王的女人要承受颇多,不是谁想担任便能担任的!”   司空恒雅眼泪瞬间如潮涌,“雳哥哥……我改还不行吗?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收敛性子,再不会任性妄为,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不要和亲,我只要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有一席之地,雳哥哥……”   景玓站在高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果然恋爱脑都是可悲的。   堂堂一国公主,又是这般的花容月貌,只要她愿意,不知多少男子会心甘情愿做她的舔狗。偏偏这公主恋爱脑上头,心甘情愿去做别人的舔狗,还添到这种毫无尊严的地步。   再者,夏炎雳的身份很迷,幸好他对这三公主没男女之情,若是他对这三公主有男女之情,万一哪天爆出大雷,说他是……   那才是人间狗血加悲剧。   话说另一面,夏炎雳的用词也相当有内涵——‘做本王的女人要承受颇多,不是谁想担任就能担任的。’   景玓嘴角扬起嘲讽。   突然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感觉。   这傻逼玩意儿!   以为得到了她她就能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奉献一辈子?   她飞下高墙,落在司空恒雅的面前。   见状,司空恒雅立刻如同长牙的动物,猛地从地上爬起,还欲重拾利剑——   但不等她再出手,景玓迅猛出手,先点了她的穴!   “你!”司空恒雅僵硬不动了,可嘴里却吼骂起来,“贱人!你敢对本宫动手!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啪’!   一记耳光扇过去,把司空恒雅的脸瞬间扇偏,从而也不用再看她那灌满仇恨的狰狞模样。   “这才叫动手!”景玓冷哼,“别拿你的公主身份压我,我不吃你那一套。还‘信不信本宫杀了你‘,呵,你信不信我亲自把你送去神坞族?正好我现在无聊,把你打包送去神坞族,除了让你顺利和亲,避免大蜀国与神坞族交战外,我还能捞到一个‘护送公主和亲有功’的名号。”   “你敢!”司空恒雅转不过头来,但是嗓门却是声嘶力竭的,“景玓你这个贱人,我便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呵呵!讲真,恨我的人起堆堆,各个都说做鬼不会放过我,虽说你是当朝公主,但你也的排个号。再说了,把你送去神坞族以后,你做鬼也是神坞族的鬼,能否找我报仇你得问问夫家的意思。十七八岁的人了,咋这点规矩都不懂呢?”景玓抱臂失笑。   “雳哥哥……”司空恒雅突然大哭起来,“雳哥哥救我……雳哥哥……”   然而夏炎雳站在她身后,对她的召唤仿若没听到。   景玓抬眸看向那负手而立满身阴沉的男人,一脸的认真,“王爷,三公主逃婚,是你失职。一旦神坞族以此事作为发兵的理由,你的罪名可就大了。眼下三公主就在面前,也不用任何人劳心劳力去找她,依我看,你就走一趟,亲自把三公主送去神坞族吧,可别再出岔子了。”   赶紧走!   通通都离开她,她才会好过!   夏炎雳双眸微眯,紧视着她,“你若同本王一道护送三公主出塞和亲,本王就去。否则,免谈。”   “可皇上下令要你护送……”   “三公主誓死要逃婚,就算是本王护送也阻拦不了她的任性。皇上如何处置,本王不在乎。”   “……”景玓嘴角僵硬的抽搐。这狗皮膏药,她是撕不掉了吗?   如果可以杀司空恒雅,她现在就可以动手。可司空恒雅就这么死了,后续的麻烦更多,除非她马上就能回二十一世纪,不然的话,她只要在大蜀国一日,大蜀国皇帝就会追着她问罪。   可不杀司空恒雅,她又没好日子过。最佳的办法就是把她送去塞外,让她没机会再回大蜀国找她麻烦。   只是……   要她同去送亲?   “王爷,我身子还没好,只怕不能长途跋涉,要不你先去吧,等我的伤痊愈了,我再快马加鞭去追你。”   “你想得美!”夏炎雳一口回拒,而且盯着她的眸底蕴起了怒火,“你若不同行,那便如此吧,本王明日便让人将三公主送回京城!”   景玓一听,忍不住咬牙,“行,一起就一起!”   反正蜀南城这边有白奕阳帮她寻找贺老三,她只需要告诉白奕阳自己的去向,后期保持一定的联系就行了。   “雳哥哥……”见他们二人就如此做下决定,司空恒雅自是不甘,又开始哭着呼唤起来,“雳哥哥……我不要去和亲……求你别让我去……只要你让我留下……我再也不对付景玓了……雳哥哥……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与景玓好好相处……”   但夏炎雳都没多看她一眼,直接朝影风下令,“把三公主带去宅院,严加看守!若有人胆敢带走三公主,无论是谁,全当劫匪,格杀勿论!”   “是!”影风领命。   随即他走向司空恒雅,先点了她的哑穴,然后将她像货物一样往肩上一抗。   目送他离去,景玓立在原地,出来后的那点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夏炎雳冷冷地瞪着她,但见她都不看自己一眼,他瞪着瞪着,突然呼出一口气,然后走到她身侧,将她揽进怀里。   “先前撒娇的劲儿呢?”   “当屁放了。”   “你!”   “王爷,我饿了,想找个地方吃饭。”景玓推开他,绷着脸往箱子外走去。一想到后面有段时日要天天看到司空恒雅,她就郁闷。   夏炎雳能说什么?   他心里也有火!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女人就是想把他支开!   可跟她置气,那也得入她眼才行。就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就是在她面前气死了,她恐怕都以为他是躺在地上纳凉!   就这样,景玓绷着脸走在前面,他绷着脸走在后面,而白芍瞧着二人‘疏离’的模样,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的继续跟在他们后面。   ……   天黑。   回到宅院。   景玓刚在堂屋坐下,就听影风来报,“六小姐,莫大人让人给您送压惊礼来了,就在外面。”   压惊礼?   景玓稍稍一默,这才想起夏炎雳对莫成旺说的那些话。   ‘若本王的玓儿因为此事而落下心病,本王必定将此账算于你头上!’   她勾唇冷笑。   这莫成旺还真是上道,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就把礼物都准备好了!   “都送了些什么来?”   影风将一份礼单呈给她。   景玓接过,打开扫了一眼。   七八件礼物,其中五匹布、一套茶具、一套首饰。   她随后将礼单给影风。   “就说我要养伤,不方便出去,你替我收一下。回头把这些卖了,银子算你的。”   “啊?”影风没想到她会如此安排。   “没什么好惊讶的,他送的这些东西又重又占地方,你家王爷不是要护送三公主去和亲吗?不卖掉换银子,难道我们一人扛两匹布上路?”   影风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呵呵’傻笑。   ……   宅院的四间屋子,还有一件被影风他们弄了杂物间,不过司空恒雅被影风扛来以后,那杂物间被收拾出来了,司空恒雅便被关在了里面。   夏炎雳也够狠的,直接安排了二十个暗卫把间屋子盯着。   而他也决定明早就出发前往塞外。   蜀南城的事,青吟宗解决了,天煞宗也被端了,剩下的事也根本用不着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其实都不影响。   当天晚上景玓就让白芍回了白家,并让白芍代自己向白奕阳告别,同时她也让白芍代为传话,只要白奕阳这边一打听到贺老三的下落,她就会立马赶回来。   但没想到的是,白芍天天亮时又回到了宅院,还带了好几只鼓鼓的包袱。   “玓儿小姐,公子不放心您,特命小的随您一同出塞。”白芍还介绍其自己带来的包袱,“这些都是公子让人连夜为您准备的,除了干粮外,还有不少蔬果点心。”   “……”景玓汗。   她本想拒绝白芍同去,但想到她是医者,且影韵伤势还未痊愈,有她在身边,貌似也不错。   ……   就这么着,因为司空恒雅这根铁刺,景玓不得不随夏炎雳踏上了出塞的路。   三辆马车,一辆‘关押’着司空恒雅,影风负责看守,白芍和影韵坐一辆,而她和夏炎雳坐一辆。   如此寒酸的和亲队伍,也算史无前例了。   一路上,景玓都很平静。   虽然有些被迫,可为了把司空恒雅‘解决’掉,她也说服自己忍一段时日。   然而,他们的马车刚驶出蜀南城不久,突然就被一群蒙面黑衣人拦住去路。   “你们是何人?”影风打头阵厉声问道。   “把三公主放了!”领头男子举着刀威胁。   “呵!”影风冷笑,“三公主和亲事关大蜀国和神坞族邦交,你们居然敢公然抗旨!识相的赶紧散去,别自寻死路!”   然而,那领头人根本不受威胁,立马挥刀下令,“杀!救出三公主!”   景玓在马车里看着,真是吐血好几升。   祸害!   都是一群祸害!   特别是夏炎雳,这傻逼玩意儿,居然还逼着她同去!   明明都是他招惹的烂桃花,关她什么事?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然而,就在她心里腹诽痛骂夏炎雳和司空恒雅不做人时,数名黑衣人带着满身杀气杀向了他们的马车,一把利剑直接从小窗狠刺进来!   还不等景玓闪躲,夏炎雳已经将她拉进了怀中,并带着她飞出马车。   暗卫们也出现了。   两方人数差不多,很快便杀成了一片。   景玓手里捏着鞭子,突然挣开夏炎雳,冲向司空恒雅的马车,将她脑袋拉出车帘,对外面吼道,“谁敢再动手,我立马杀了她!” 第59章 要她监视钰王   见她凶恶地掐住司空恒雅的脖子,那些黑衣人立马收了刀剑。   暗卫们趁机将他们团团围住,防止他们靠近三辆马车。   为了防止司空恒雅逃走,也为了不听她的叫骂声,影风用了些手段把司空恒雅弄晕,此刻的司空恒雅人事不省,就跟一块鱼肉似的被景玓捏握着。   领头黑衣人很是暴躁,满眼的杀气恨不得下一瞬就扑上去杀了景玓。   “你们把公主怎么了?我奉劝你们,要是敢伤公主,我们定要你们给公主陪葬!”   “威胁我?呵!”景玓冷笑。   “是不是威胁,试试便知道了!”黑衣人咬牙切齿,满身的暴戾之气特显狰狞。   其他黑衣人虽没开口,但个个紧握刀剑,都充满了视死如归的横气。   有暗卫营的人在,景玓自然不怕。   但面对这种势均力敌的场面,她心里也免不了打鼓,再次衡量起利弊来。   此去塞外,路途遥远,时间上可以不急,就当游山玩水,可如果一路上都是这种埋伏、偷袭,那不得把人逼疯?   她不是来这个异世打怪的!   也不是来这个异世通关升级的!   想到这,她突然有一种把司空恒雅当死狗甩出去的冲动——   “放肆!”影风站在马车头上,指着那些黑衣人厉喝,“三公主逃婚,你们知道是何罪吗?我们王爷护送三公主出嫁,你们竟敢阻拦,是你们嫌命长了,还是你们嫌三公主命长了!”   领头黑衣人恶狠狠道,“只要三公主不愿意和亲,谁都不能强迫她!”   影风抱臂,“哼!公然抗旨?”   黑衣人丝毫不示弱,举着利剑又指向景玓,“把三公主还给我们!”   景玓把手从司空恒雅的脖子上拿开,飞到夏炎雳身侧,冷冷一笑,“王爷,还是你来定夺吧。三公主是因为你才逃婚的,从头至尾都与我无关系,我可不想被人当成靶子。”   本来她就不想去塞外,提议让夏炎雳送司空恒雅去和亲,不过是想把他们都撵走而已。眼下司空恒雅的人如此难缠,那她还去个屁!   夏炎雳一直没出声,但不等于他置身事外。   此刻景玓把话语权还给他,他自然不会再沉默。   “本王可以不送三公主去塞外和亲,但本王有皇命在身,若三公主逃婚,本王难辞其咎。”他随即朝影风看去,“传令下去,和亲之程取消,送三公主回京,一切事宜交由皇上定夺。在三公主抵达京城之前,谁敢造次,当乱匪处置!”   “是!”影风领命,然后朝那领头黑衣人说道,“听到了吗?我们不送三公主去和亲了!但我家王爷有皇命在身,即便三公主要抗旨悔婚,我们也必须把她带回去交给皇上发落!如果你们还要劫人,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领头黑衣人不说话了,与左右两侧的手下交换眼神后,他点了点头,“那行,既然你们要送三公主回京,那我们便不为难你们。不过我们是三公主的护卫,有职责护三公主周全,所以我们必须跟着!”   影风朝自家王爷看去。   夏炎雳回了他一个眼色,然后带着景玓重新入了马车。   影风接到自家王爷的暗示后,也没直接回领头黑衣人的话,而是向暗卫下令,“让他们跟着,若他们不安分,杀无赦!”   四五十个黑衣人随后收起刀剑,自觉地分列成队走在三辆马车后面。   马车里。   景玓抱臂靠着车壁,无语至极。   还是夏炎雳主动与她说话,“此去塞外,没有朝廷兵马护送,依照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只会与我们不死不休。我们身边虽有暗卫,但因为三公主而出动暗卫,且要暗卫为之牺牲,她属实不配。”   景玓淡淡地掀开眼皮,“你送三公主回京就行了,干嘛一定要带上我?我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万一有贺老三的消息,我还得跑来跑去,你不嫌累,我嫌啊!”   夏炎雳俊脸微沉,“本王没阻拦你寻找贺老三,但你必须带着本王一道,休想把本王撇下!”   景玓咬牙,“夏炎雳,你过分了!”   夏炎雳全当没听见,这次换他靠着车壁闭上了眼。   景玓能怎么着?   他能从京城追到蜀南城,那她再跑,他一样能追。这家伙不是单单地缠着她,而是死赖上她了!   赖就赖吧,可这人是麻烦精转世,跟他在一起就没一件好事!   夏炎雳假寐了一会儿,轻轻掀开一条眼缝。   见她绷着脸郁气难消,最终还是他先坐不住,妥协的一声喟叹后,他倾身过去,将她从对面一把拉到自己腿上。   “干什么你?”景玓现在是横竖看他不顺眼。   “怕你颠着。”   “我……”   “乖,累了就睡一会儿,本王给你当座椅。”夏炎雳还体贴的为她换了个姿势,让她在自己怀里更为舒适。   别看他一脸魅笑很是讨好,那圈着景玓的双臂可是一点力道都不减。   景玓干笑,“王爷如此贴心,我真谢谢你嘞!”   “你我早晚都是夫妻,不用如此见外。”   “……”   “本王知道那些女人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所以回京以后,本王会尽快安排成亲事宜,待你我成亲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钰王妃,到时那些女人便不会再对钰王妃之位抱有幻想,而你也可凭借自己正妃之位对她们施以惩戒。”   又听他这些洗脑的言论,景玓是彻底无语了。   跟这种人在一起,但凡她表现出一丝丝不悦,都是对自己人格的不尊重!   而她的沉默和平静,在夏炎雳看来,就是自己的安慰起到了作用,遂他也松了口气,唇角甚至微微上扬。   他就说嘛,哪有不好哄的女人!   只要他拿出足够的耐心,这女人便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   司空恒雅逃婚,不是小事。   夏炎雳虽没亲自护送她去神坞族,但至少也亲自将她带回了京城。   帝王司空擎早就得到消息,并龙颜大怒。   待夏炎雳将司空恒雅送进宫后,司空擎直接下旨将司空恒雅打入天牢。   景玓本想回安启侯府,突然被紫萱宫的人拦下了。   对于皇后姑母的召见,景玓也不显意外,随即便随宫女去了紫萱宫。   在金碧辉煌的殿宇中,她见到了这位大蜀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玓儿拜见姑母,姑母万福金安。”因着许久未见的缘故,她恭敬地向景良姗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快起来!”景良姗端坐在凤榻上,笑着向她招手,“不过是数月未见罢了,怎与姑母这般生分了?快过来,让姑母好生瞧瞧。”   “谢姑母。”景玓磕头谢恩,然后模仿着原身的举止毕恭毕敬地到她身前。   景良姗从凤榻上起身,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声道,“怎么削瘦了如此多?听说你跑去了蜀南城,可是在那受了委屈?”   景玓低垂着眉眼,轻声道,“回姑母,玓儿没受委屈。”   景良姗立马嗔道,“还说没受委屈?姑母可是都听说了!”顿了一下,她反问,“莫晓悠被赐为钰王侧妃一事,你可是怨姑母?”   景玓摇了摇头,“景玓不敢。”   景良姗突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怨姑母的。这事姑母本不想瞒着你,但你突然跑去蜀南城,姑母都来不及同你细说。”   景玓抬起头,主动接过她的话,“姑母,玓儿知道,您也是不得已的。莫小姐是官宦世家中较为优秀的女子,而莫尚书在朝中又一心向着太子哥哥,您早有意为莫小姐和钰王牵线,让莫尚书和钰王将来能更团结地为太子哥哥做事。早前玓儿与杜元然私定终身,与钰王并无牵扯,所以并不影响什么。只是您不曾想到,玓儿会与杜元然解除婚约,并且与钰王有了交集,甚至皇上还亲自下旨为我们赐了婚。可您许诺莫小姐在先,又怕寒了莫尚书的心,便只能遵从约定让莫小姐给钰王做侧妃。姑母,这些玓儿都懂的。”   景良姗抬起手,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姑母真怕你会为此生姑母的气,好在你懂事,知道姑母的难处。”她微微沉眉,“只是姑母看错了人,没想到莫晓悠竟那般不识好歹,擅自跑去蜀南城见你也就罢了,竟敢勾结三公主对付你!本宫看重她是不假,可我景家的人,岂是任由她们欺负的?如今她死了,她要是不死,本宫都不会轻饶她!”   景玓心下微讶。   但转眼她便想明白了,这应该是夏炎雳让人传回来的消息。   毕竟莫晓悠是帝王赐婚的钰王侧妃,她的死总要有个交代。尽管她的死最后算到那个祝丁头上,但她与三公主勾结的事还是可以添上的。   换言之,夏炎雳是在帮她拉同情。   面上,她道,“姑母,莫小姐已经死了,这事便让它过去吧。”   景良姗继续拉着她的手,关心问道,“听说你受了伤?伤势可痊愈?姑母让御医来给你瞧瞧……”   “多谢姑母,我伤势已无大碍,不用劳烦御医了。”景玓赶紧摇头。   “你也是的,一个人跑那么远作甚?听说那边又是骗子又是匪徒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如何是好?”景良姗嗔怪道。   景玓作出心虚状,垂眸不说话了。   “玓儿,来,坐下陪姑母好好说说话。”景良姗睇了宫女一眼。   宫女立刻会意,抬来软椅安置在凤榻边。   景玓乖顺地坐下。   景良姗坐回凤榻,很是认真地问道,“玓儿,你如何同钰王好上的?姑母听说皇上为你们赐婚时,很是惊讶。你与杜元然情意破灭,姑母能理解,可如此短的时日你便与钰王有了感情……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姑母不知道的?”   景玓面上虽腼腆,但其实已经悄悄地打量了景良姗好几遍了。   大蜀国最尊贵的女人,在她原身的记忆中,这位亲姑姑对景家是绝对亲厚的,对她原身这个侄女也足够疼爱,感情上没任何可指摘的。   她看着景良姗端庄优雅的面容,道,“回姑母,玓儿与钰王之间其实……之前为了摆脱杜元然,玓儿利用了钰王,随后便与钰王有了交集。也不知钰王如何想的,他非说玓儿与他甚是般配,于是假戏真做便成了现在的样子。不瞒姑母,玓儿为此婚事也很是意外,按理说玓儿心中曾有过人,可钰王却丝毫不嫌弃,还在玓儿不知情的情况下求得皇上赐婚。”   “钰王能娶到你,那是他的福气。你又不输任何女子,何须妄自菲薄?”景良姗又嗔了她一眼,然后继续道,“早知道他能看上你,姑母就不为他牵莫家的红线了!那莫晓悠瞧着聪明,没想到那般沉不住气,幸好她还没嫁钰王,要是嫁了,只怕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景玓微微皱眉。   这话怎么听都有内涵!   还不等她主动询问,景良姗便道,“玓儿,你若能嫁钰王为妃,姑母便是再心安不过了!这大蜀国,没人比你更适合留在钰王身边!”   看着她变得严肃的神色,景玓心里已经有了小九九。这是原身亲姑姑,遂她也不用假装什么,直接道,“还请姑母明示。”   景良姗突然叹了口气,“玓儿,你是自家人,所以姑母不瞒你。钰王自小便在太子身边,外面只道他是皇上给太子安排的伴读,只当钰王受皇上器重是因为前太师的缘故……唉,哪有那么轻巧的事哦!我也是看着钰王长大的,皇上对钰王宠爱到何种程度,我悉皆看在眼中,在某些时候,皇上对钰王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太子。你说,我心里能踏实吗?”   景玓心中微颤。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怀疑夏炎雳是……   随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她一个外人,只同夏炎雳接触了几个月便有了那样的怀疑,身为皇后,这么多年,能看到的、能想象的比她多了去了,有这种怀疑那才叫正常,没有怀疑那才叫奇怪呢!   她眼睫轻颤,试探问道,“姑母的意思是,让我用心留在钰王身边,监视钰王的举动,顺便查出钰王的真实身份?”   她能先吐口血吗?   她想摆脱夏炎雳都来不及,现在还要她当细作……   咋的?要是证实夏炎雳是帝王的龙种,是不是还要她把夏炎雳给噶了? 第60章 本王就抱抱,什么也不做   景良姗点了点头,语气微沉重,“玓儿,非是姑母利用你,姑母从未想过要利用景家任何人,毕竟愿意为我和太子效命的大有人在,若非必要,姑母是绝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去涉险。早前姑母看中莫晓悠,想把她指婚给钰王为妃,其实并非为了拉拢莫成旺。若是为了套牢莫成旺,姑母大可把莫晓悠指婚给太子。姑母想那般做,就是为了让莫晓悠替我监视钰王,查明钰王的身份。奈何那莫晓悠不成器,太让人失望了。”   景玓没接话,只认真地看着她。   景良姗见她没有任何抵触情绪,便又接着道,“从皇上赐婚你和钰王的婚事,你就该看得出来,姑母所言非虚,皇上对钰王不是一般的偏宠,几乎是钰王开口,皇上便会满足于他。姑母之前是真没想过要把你往钰王身边送,可谁知道你突然就同钰王有了交集。你说,姑母能不把希望放在你身上?”   对于她的话,景玓是相信的。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她原身和杜元然从相识到谈婚论嫁,这位姑母是真的没有干涉过任何。以她长辈及皇后的身份,真要把她原身这个侄女当成棋子使用,她原身和杜元然根本就走不到一块。更别说太子还在暗中提携杜元然,他们母子要起了利用之心,只怕早就暗中做掉杜元然了。   “姑母,若是查到的结果正是您猜测的那样,您会如何?”她比较在意的是这个。   “唉……”景良姗长叹,神色黯淡起来,“那得看皇上的态度了。太子和钰王从小一块长大,情同手足。若事实真如我猜测的那般,最为受伤的恐怕还是太子。玓儿,景家的将来能走多远,都压在太子身上,不论是谁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景玓如何听不懂她的意思?   换做是她,谁敢威胁到她的利益存亡,她也不会放过对方的。   只是……   “姑母,您放心吧,玓儿知道该如何做。”她懂事地点点头。   景良姗倾身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玓儿,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好,暂时不要告诉你爹和大哥,毕竟姑母现下也只是捕风捉影,多一个人知晓对谁都无益处。”   景玓再点头,“姑母,我知晓此事的厉害,不会乱说的。”   ……   离开紫萱宫。   走出宫门,景玓本想直接回安启侯府的,结果就看到一辆马车等候在宫门外。   影风站在车头直对着她笑。   她也没客气,踩着脚踏入了马车。   “出来多久了?”她先发问。   “半个时辰了。”夏炎雳慵懒地靠着车壁,没有任何的不耐。   “哦。”景玓在他对面坐下。   讲真,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她就是个穿越者而已,被这个男人缠上,惹来一堆麻烦已经够心烦了。现在还让她卷入皇室的争权夺势中,这能不让她无语?   “怎么了?见你姑母不开心么?”   “又不是我亲姑母,我开心什么?”景玓白了他一眼。   闻言,夏炎雳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遂勾起唇角转移话题,“本王先送你回安启侯府,晚上再去找你。”   景玓一听,直接皱起了眉,“就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   夏炎雳俊脸微沉。   气氛陡然变得僵冷。   正在这时,影风刚要把马车驶出去,突然来了一辆马车拦住了他们去路。   景玓从小窗看出去,就看到景炫从那辆马车下来。   她也没管夏炎雳是何表情,立刻钻出马车跳下。   “大哥!”   看到她,景炫大步到她跟前,抓住她胳膊便上下打量,眼中带着明显的恼意,“发生那么多事为何才回来?白芍说你受了伤,伤好了吗?还说你让人省心了,结果还是一点都没变,非要让我和爹急死你才甘心?”   白芍跟着他们来了京城,因为夏炎雳和景玓要去宫里,她便在进城后直接去了安启侯府。   景玓笑说道,“就一点皮外伤,现在都脱痂了,没事了。”   景炫抬头,朝对面马车车窗看去,低沉且冷硬地开口,“多谢钰王爷照顾,舍妹我就先带回去了。”   说完,他直接抓住景玓的手腕上了自家马车。   景玓坐上马车后,透过小窗看了对面一眼,对上那一双如刀片的眸光,她一点都不意外。   侯府的马车很快驶走。   景炫先开口,“白芍把蜀南城的事都告诉我了!”   景玓‘嘿嘿’一笑,“大哥,那你想就哪一件事骂我?还是从第一件事开始骂?”   闻言,景炫先是狠狠瞪着她,接着又忍俊不禁,然后板起脸道,“你当大哥同你玩笑吗?多大的人了,还要惹是生非!”   景玓低头。   见状,景炫哪里还训斥得下去?   一口气叹出,他突然转移话题,“去了宫里,有去见姑母吗?”   景玓点头,“姑母有让我去紫萱宫,她还向我解释了为何会让莫晓悠做钰王侧妃。莫晓悠勾结三公主要加害我的事姑母也知道了,姑母很生气,说她看走了眼。”   景炫又问,“你老实说,在外那些日子,钰王对你如何?我可是听说了,他夜夜都宿在你房中!”   景玓尴尬地抿了抿唇,但还是选择抬起头直面他,“大哥,我与他是走得近,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放心吧,我有底线的,不会容忍那种事发生。其实,我跟他在一起,都是我气他,他拿捏不住我的。”   景炫有小道消息,自然知道她没说谎。再说了,他要是没弄清楚这些,之前见到钰王时他只怕已经动手把钰王揍一顿了!   见他不言,景玓又安慰道,“大哥,我不是要为钰王说话,在外面他和他的手下都挺照顾我的。虽说钰王的性子不讨喜,但他还是维护我颇多,在莫晓悠和三公主的事情上,你可以问白芍,钰王处理得都不错。”   “算他还像个人!”景炫哼道。   ……   知道景玓回京后,香杏、福妈、柳妈都很是开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等着她回府。   景玓回府后,先是同景炫去前院见景良域,也主动向他们说了一些细节情况。当然,除了寻找贺老三的事、以及设计莫晓悠跟三公主的护卫睡一起的事,她避之未提外,其他事她都有吐露。   对于那两个宗派的事,景良域反应不大,唯独对莫晓悠之死,父子俩听说莫成旺险些嫁祸给她,都很是气愤。   景良域甚至拍桌怒骂,“好个莫成旺,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做畜生不够,还欲嫁祸给我女儿!”   景玓安慰他,“爹,别为这种人动怒,不值得。再说,那祝丁揽下了所有罪行,我们也没证据证明莫成旺就是主凶。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是希望你们以后再与他打交道时,务必对这种人多留几个心眼,这种人狠起来是没有人性可言的。”   景良域感慨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对于去紫萱宫的事,景玓也有说,但是只说了景良姗对她的关心,她并没有将景良姗的交代泄露半句。   之后回到她的院子,被香杏、福妈、柳妈包围着伺候,景玓不免有些触动。   不管去任何地方,家的温暖都是无处可取代的。   她是如此渴望回家……   那位真正的六小姐,不知她此刻在何处,她也一定很想回家吧……   毕竟这个家里有那么多爱她的人。   因为舟车劳顿,刚到傍晚景玓就歇下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房门‘吱嘎’一声,紧接着就是细微的关门声。   用内力去感受对方气息,她都不用睁眼便知道是谁。   等到床幔被揭起,她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很是无语地瞪着来人。   男人揭开床幔,对上她瞪视的眸光,很是愣了一下。   但也就只尴尬了那么一瞬间,他便蹬掉长靴上了床,嘴里还说道,“来晚了怕扰到你睡觉,所以本王提早来了,没想到你睡得如此早。”   景玓斜眼瞪着他,“你就非一定要跟我挤一个屋?非要让人逮着你才甘心?”   此时的男人完全没有下午分别时的怨怒,看她的眼神既温柔又讨巧,“挨着你睡觉,踏实。”   景玓,“……”   躺下的男人突然伸手穿过她脖子,紧接着把她往怀里一摁,不等她挣扎,他便先哄道,“本王就抱抱,什么也不做!”   景玓脑海中突然想起景良姗的话。   她之所以答应景良姗当行走的‘摄像头’,其实跟谁都没关系。她只觉得自己早晚会离开这个异世,为了暂时的平静,她应下景良姗的交代也无所谓。   然而,当面对景良域、景炫、香杏、福妈、柳妈他们时,她对景良姗的交代还是有些抵触的。如果有一天那个六小姐回来了,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她不但招惹了钰王这样的男人,还接了一个不知凶险几何的‘任务’……   “想什么?”见她眸光涣散,仿佛魂儿游走了一般,夏炎雳忍不住捏她的脸。   “唉!”景玓回神,看着面前邪魅迷人的脸,忍不住叹息。   “好端端的叹何气?”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好端端的了?”   “……”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两道女声——   “六妹!”   “六妹!”   景玓一听,立马从夏炎雳怀里坐起。   她要睡觉,习惯性的把香杏她们打发了,完全没料到景知婳和景知琇会来找她!   而她刚坐起,房门就被推开了。   她惊得赶紧把被子一股脑的往夏炎雳头上盖,然后从床幔中间探出头,盯着不请自来的姐妹二人,“四姐、五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景知婳嗔道,“六妹,你这院里怎么连个人都没有?香杏她们呢?丢着主子不管跑哪偷懒去了?”   景玓面无表情地道,“我刚从外面回来,舟车劳累好几日,只想早些休息,所以便早早打发了她们。”接着她问,“你们有事吗?”   景知琇道,“六妹,我们来找你,还是为了夏二公子的事。爹始终不肯点头我们嫁给他,你能不能帮我们劝劝爹?前不久太师夫人带着媒婆亲自上门,可爹始终不松口,为了不得罪太师夫人,他只敷衍地说要考虑考虑。”   景玓暗暗咬牙,真想两巴掌给她们呼过去。   景家咋就出了这么多恋爱脑?   一个她原身就够了,这对孪生姐妹更甚!   那夏长皓如今负债累累,每个月还得还她大几千两银子,包括那太师府都不再是那对母子的了,就这样的男人,她们还想嫁?   嫁过去喝西北风吗?   也不怕天天喝风窜稀!   “既然爹说考虑,那你们就容他考虑考虑呗。”她没好气道,“你们好歹也是景家的女儿,多少也该矜持些,别搞得好像嫁不出去似的。”   “可是六妹,我们嫁给二公子,以后便是太师府的少夫人,做正妻总比做妾强。”景知琇面带委屈道。   “可他要同时娶你们二人,这于理不合,会让爹和景家都被人笑话的!”还少夫人呢?屋都没了,叫黄土坡夫人还差不多!   “可是……”景知婳也想表达自己的想法。   但景玓不耐地打断她,“你们跟我说没用,如果你们真想做太师府的二少夫人,那你们就好好商量,谁退出?”   闻言,景知婳和景知琇对视起来。   而且姐妹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景知婳先道,“琇儿,我是姐姐,你应该让着我。”   可景知琇丝毫不服,“你是姐姐,我是妹妹,该你让着我!”   “我比你大,该我先出嫁!”   “我是妹妹,理应受到疼爱,你怎么能同我抢男人?”   “那是我先看上的!”   “我先!”   就这么着,以往如同连体婴般的姐妹二人当着景玓的面激烈地争吵起来。   景玓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会让她们变成这样……   “够了!要吵出去吵!我还要睡觉!”尼玛!她被窝里还躺着个男人呢!   这两朵奇葩简直了!   但她的恼喝并没有起多大用,景知婳突然哭着对她道,“六妹,你快帮我们评评理,到底谁该嫁给夏二公子?” 第61章 死女人,你竟敢骗本王!   见她找景玓评理,景知琇不甘示弱地道,“六妹,你好好评评理,做姐姐的是否该谦让着妹妹?就像我们谦让你一样!”   景玓嘴角微抖。   谦让她?   这姐妹二人何时谦让过她了?记得之前,她们去聚福楼买珠宝首饰,还想让她这个妹妹做冤大种来着!‘谦让’这种话,真亏她们说得出来!   她是恨不得立即、马上、加急把她们轰走,可床里面躺着个大男人,她只要揭开床幔,那高高鼓鼓的被子便会藏不住……   突然,她灵机一动,一本正经地道,“你们一个是我四姐、一个是我五姐,我帮谁你们都会觉得我偏心。要不这样,你们去准备准备,明日比试一番,也不比其他的,就比琴棋书画,如何?毕竟要嫁的人是太师府的二公子,将来是要做少夫人的,要是没点才情,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景知琇先道,“六妹说的是!就比才情,谁赢了谁嫁!我这就回去准备!”   景知婳不服气地道,“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六妹亲自评判,输的那一个别想耍无赖!”   “哼!”二人对冲哼道。   然后争相恐后跑出了景玓的院子。   待她们一走,景玓立马瘫在床上,嘴里忍不住爆粗,“两个大傻逼!”   此刻,被她用被褥盖住的某爷狠狠扯掉被褥,黑沉着脸把她瞪着,“你是想闷死本王吗?”   景玓斜了他一眼,“闷死了吗?没闷死就闭嘴!”   “你!”   “没看到我在忙吗?”见他还来气了,她挺身坐起,冷声道,“这事我还没和你计较呢!你那兄弟想同时娶景家两个女儿,你作为兄长,都不管一管吗?我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与你母亲和兄弟计较,结果他们母子是一点都不懂收敛。如今你那兄弟负债累累,竟还不死心,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想通过娶景知婳和景知琇来打安启侯府钱财的主意!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就你母亲和兄弟那德性再继续下去,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炎雳抿着薄唇。   他不止安静了,甚至一点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景玓本想问他给个意见呢,结果换来他当哑巴,于是忍不住拿手肘碰他,“你倒是放个屁啊!”   夏炎雳拿眼刀子剜她,“他们做事,本王向来不过问!”   他语气充满了厌烦,仿如‘他们’与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景玓不解,“你不过问,那夏长皓欠百万巨款时,你怎么自掏腰包为他还账?”   “本王只是不想因为他而让父亲成为世人的笑话!”   “那你就不能直接收拾他?”   “母亲袒护,谁要动夏长皓一下,她便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让人觉得本王是个极度不孝的逆子,久而久之本王自然不愿再管他们。”   “那这次你也不打算管了?”景玓直接问道。   “不管。”   看着他黯沉的眸子,景玓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若他真是龙种,那他可就真是悲催了。养母不像母,亲娘又不知,涉及到皇位,还要被暗中针对,搞不好哪天怎么死都不知道……   “那啥,我只是随口问问。”她语气软了几分,“方才让景知婳和景知琇比试才情,只是为了把她们打发走而已。我就纯属看个热闹,不介入任何。”   夏炎雳眸光深深盯着她,突然朝她一扑,大赤赤地将她压在身下。   吻,不由分说落在她唇上。   “你……唔……”景玓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忍不住捶他后背。混账东西,她收回刚才那点点同情心!   然而,她越是打他,夏炎雳的吻便越是紧密深入,吮着她恨不得将她吸进自己的身体中。对于她双手落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他浑然不在意,他的一双大手在她身上又拉又扯,带着点火的势头钻进了肚兜里。   景玓绷紧了身体,同时也不敢挣扎了。   因为她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当他的唇转移到她鹅颈上时,她一边深呼吸着一边抓住他‘胡作非为’的手,盯着他炙热的眸子,问道,“夏炎雳,如果我的身体已经属于了杜元然,你会介意吗?”   男人如同被点了穴,所有的动作刹那间静止,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没有了。   他炙热的眸子变得冷冽和凌厉,身上火热的气息也全被阴沉取代。   但景玓还是毫无畏惧地盯着他,复问,“你介意吗?”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并猛地从她身上翻下去,一言不发地穿上黑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比那些去烟花之地风流后提起裤子就走的人还冷酷决绝!   听着脚步声远去,景玓却是笑了。   敢侵犯她,看她膈应不死他!   ……   钰王府。   看着突然回来的主子,影风很是诧异,“王爷,您不是去六小姐那里了吗?怎么回来了?”   夏炎雳不止阴沉着脸,身上的气息也带着一股暴戾,一脚踢在房门上,只见那房门砰然倒塌!   “……!”影风吓得连退了两步,脖子都缩紧了。   “去,把醉香院的女人给本王带来!”   随着他怒吼,影风更是不解了,硬着头皮问道,“王爷,可是又和六小姐吵架了?六小姐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她就是一头顺毛驴,您多顺着他一些,多说些好话,她……”   不等他说完,夏炎雳转身冲他怒吼,“本王让你去,你耳聋了吗?”   见状,影风哪里还敢说话,赶紧拔腿往醉香院跑。   醉香院,是王府最为独特的一个地方。因为这里住着许多漂亮的美人,有些是王爷买回来的,有些是别人送的。   环肥燕瘦的美人们个个能歌善舞,不过自从景六小姐出现后,他家王爷好像就把醉香院忘记了,一心扑在景六小姐身上……   他也不知道王爷究竟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又要这些美人了。   一刻钟后。   四名美人步入夏炎雳房中。   个个轻纱薄衫,若隐若现的肚兜下全是婀娜曼妙的身段,配上一张张又娇又媚的脸蛋,足以叫任何男人看了都血脉贲张。   影风都只敢把她们送到院门口便红着脸跑了。   房间里,因为美人们的到来,空气中瞬间蔓延着一股刺鼻的香气。   本是女人撩人的芬芳,可坐在床榻上的夏炎雳脸色非但没见好转,反而面色更显阴沉。   他眸光盯着那一个个曼妙的身段,脑海中突然浮出一具纤瘦的身子。他其实没说谎,跟这些前凸后翘的女人比起来,那女人的确没啥肉。   可不知道为何,数月未见这些女人,再看到时,他眉心紧蹙,竟有一种肥腻的感觉……   女人们到了他跟前也很自觉,几乎不用他开口便开始宽衣解带。   夏炎雳眸孔大开,没有以往任何的激动,反而脱口吼道,“都滚出去!”   女人们呆呆地望着他,有胆怯、有不解、有无措……   “滚!都给本王滚!”夏炎雳猛地抓起枕头砸向其中一个美人。   “啊!”   美人们回过神,惊吓得抱头直跳,而且也不管是否衣不蔽体,逃命似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影风跑进房里,很是不解地问道,“王爷,怎么了?是这些女人没服侍好您吗?”   “出去!”   “……是。”满屋子都被暴戾的气息充斥着,影风缩着脖子退到门外。   转过身,他望着天上那孤零零的明月,抓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王爷到底怎么了?   就算在六小姐那里受了气,也不该对美人都失去兴趣了啊!   难道……   是王爷的身子出了问题?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房里传来动静。   他转过身。   可不等他开口,就见夏炎雳带着一张阴沉脸走出来,然后纵身一跃,快速没入黑夜中——   ……   另一头。   终于一个人能睡清净觉了,景玓睡得格外香,连带着做梦都是美好的。   她梦见自己有了贺老三的消息,正兴奋地去往贺老三所在的地方。   可就在她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周围突然起了一层雾气,厚重的雾气不但让她迷失了方向感,甚至让她连腿都迈不开了……   “啊!”她拼命叫唤,这一叫直接让她惊醒。   然而,当睁开眼的瞬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比做噩梦还激动,“你……你不是走了吗?”顿了一下,她双眸大瞪,怒不可遏地道,“夏炎雳,你发什么疯?把穴道给我解开!”   “哼!”男人冷哼,非但没听她的话,反而还拉开了她的腿。   “你……”景玓激动得想骂人,但他又快速点了她的哑穴。   接着就听男人冷硬的声音传来,“把身子给了杜元然,是吗?那本王就亲自验一验!”   景玓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僵硬的身体都止不住颤栗。   她说自己现在已不是完璧之身,只是为了让他嫌弃而已。只要他嫌弃,便不会再纠缠她,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想睡她。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男人,谁能接受婚前失贞的女人?   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这男人如此变态!   明明已经被气走了,可他竟又跑回来,还要验她身……   验身!   成年人了,这身要怎么验,她能不知道?!   可她现在动不了、说不了,别说反抗,就是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扯下她裤子——   从未有过的屈辱感笼罩着她。   自诩强大的她在这一刻忍不住飚泪。   片刻之后,男人愤怒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死女人,你竟敢骗本王!” 第62章 暴打钰王   似是要她给说法,他随即解了她身上所有的穴道。   然而,景玓一言不发,只推开他,然后默默将裤子、衣裳穿好。   “你做何?”看她穿得齐整,夏炎雳一脸的不解,不知道她要做何。   可景玓仍旧不予理睬,下床后开始把床幔撩到头尾两侧。   夏炎雳越发不满了,“你这是作甚?”   ‘啪’!   突然,一记清脆的响声落在他脸上。   “你!”火辣辣的痛意让他蓦然失色,捂着脸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你这是第几次对本王动手了?景玓,本王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本王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老娘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景玓忍无可忍地吼出,飞起一脚凌厉地踹向他。   那一巴掌夏炎雳挨了,可发现她满身暴戾气息后,他眼疾手快做出了反应,在床上翻了一圈躲过了她那一脚。   但景玓可没打算放过他,接着拿出鞭子,对着床上的他一顿猛抽——   “唔!”闷痛声从男人嘴里发出后,随即便是他暴怒声,“死女人,你敢拿鞭子抽本王?信不信本王弄死你!”   关键是那条鞭子还是他送给她的!   如今她却用他送的东西对付他,他能不吐血?   他抓了狂,可景玓也没收手,甚至下鞭子的力道更狠、更快。   床就那么大一点点,要在床上施展武艺,那就如同螺蛳壳里做道场,根本打不开场面。夏炎雳连挨了两三鞭子,知道她是动真格后,他便开始上跳下窜躲避,既像猴子又像小丑,可谓是既狼狈又滑稽。   “死女人!给本王停手!”   “听见没有!本王让你停手!”   “唔!”   “你再不停手,本王弄死你!”   可他越是叫嚣威胁,景玓越是抽打得厉害。就如同他欺负她时一样,她越挣扎他越是过分。眼下总算能报仇了,她想到这数月因为他而受的伤和委屈,她就恨不得将他活活打死!   管他是不是龙种,他现在在她房里,她弄死他后就说是他轻薄她在先,她出于反抗才失手杀了他,大不了他死后她陪葬!   到时她穿一身红衣,变成厉鬼,定让他做鬼都不得安宁!   房间里,鞭声、吼声交织在一起,穿破房顶,在漆黑的夜里很是惊人。   香杏、柳妈、福妈以及同她们住一起的白芍都听到了动静,纷纷跑来查看。   透过窗户看到房里的情景,香杏、福妈、柳妈吓的直接腿软。还是白芍最为镇定,忙给香杏说了句悄悄话。   香杏跌跌撞撞地跑了。   不多时,她返了回来。   身后多了一个人。   景炫一脚将房门踹开,看到屋里的场面,心脏都险些漏跳。   “玓儿!”他飞奔过去,一把将景玓的手腕捉住。   此时的夏炎雳已经没力气蹦跳了,在床上翻滚着,见景炫来,他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带着一身伤跳下床,蹦到景炫身后,指着景玓恶狠狠地告状,“大公子你来得正好,这死女人要谋杀亲夫!”   景炫,“……”   他脸色本是黑的,毕竟大半夜看到自家妹妹房里有男人,他能不生气?   可他回头,借着月光看清楚夏炎雳狼狈的样子,身上的袍子全是鞭裂的痕迹,还能闻着一股血腥气,除此外,那脸上也有一道伤痕,发冠也散了,本该一丝不苟的束发凌乱地落下几缕……   他眼角忍不住狠抽起来,要不是自制力过强,说不定直接喷笑了。   “咳!钰王爷怎会在舍妹房中?”   “玓儿在外受了伤,本王担心她伤势未愈,特意前来……”夏炎雳解释着,但没解释完又指着景玓怒道,“你这女人,一点都不知好歹!别以为仗着本王宠你你就不把本王放在眼中,本王告诉你,今晚的事本王跟你没完!”   说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捂手又是捂脚,嘴里不停呻吟——   “疼死本王了……” 第63章 讹人的钰王   景玓攥着鞭子的手又忍不住收紧,恨不得继续往他身上招呼。   但景炫立马给她使了个眼神,很严肃地制止了她。   只是,看着坐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他也有些无语。好歹也是皇上钦赐的‘钰王’,他是真没想到钰王会这般无赖!   “白芍!”他随即朝门外唤道。   “大公子有何吩咐?”白芍从门外进来。   “太晚了,也不便请府医过来,有劳你帮钰王爷看看,伤势可严重?”他温声有礼的朝白芍说道。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多的人看到这一幕!   钰王无赖不无赖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自家妹妹把钰王伤成了这样,要是传出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家妹妹!   白芍岂会不懂他的意思?   “大公子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白芍微笑着走向夏炎雳。   但不等她伸手,夏炎雳便怒瞪着她,“关你何事?你给本王让开!”随即他抬手一指,指向景玓,“让她来!是她重伤本王,她要不把本王治好,本王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景玓满身杀气收都收不住。   侵犯她、侮辱她、现在还要讹她……   他怎么不去死!   “玓儿!”景炫都有些被她此刻冷冽的杀气吓到了,忍不住低喝,“不得胡来!”   而夏炎雳放出威胁的话后,突然又往地上一倒,嘴里更是痛苦的叫唤,“哎哟……本王要死了……要死了……”   “你!”景玓一口牙都快咬碎了。这不就是现实版的‘不给钱就不起’嘛!这死变态,真是疯到连脸都不要了!   看着夏炎雳那叫唤的样子,景炫心里也是飚火星子。   不过心里火归火,但他理智还是在的,回头看着自家妹妹,深眸中闪过一丝为难。   而他的担忧和为难,让景玓也不敢造次了,沉默了片刻,她最终还是垂下了双肩,泄掉了一身暴戾的气息。   终究是她冲动了。   早知道这混蛋玩意儿这么不要脸,她就该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动手,如此还能就地挖坑埋尸!   她走到夏炎雳身旁,弯下腰欲将地上的他扶起来。   但夏炎雳却很横,指着景炫和白芍他们嚷道,“冤有头债有主,是她打伤的本王,本王要她负责,与你们无关,你们都给本王出去!”   景炫都快让他气笑了。   把不要脸说得如此正义凛然,这当真是那个钰王?   他要不要把事情闹大,多叫些人来看看钰王此刻的德性?   “大哥,你们出去吧,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知道如何处理。”景玓开口。   “嗯。”景炫也干脆,转身便对白芍使了使眼色。   要是以往,他肯定会反对夏炎雳的提议,毕竟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可瞧着夏炎雳此刻的伤,甭管他是不是讹人,但那些伤终究是真的,都是被她妹妹打出来的。   换言之,他妹妹占据上风。   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随后,他和白芍离开了屋子,只让香杏往屋子里送了药和水。   一番折腾,屋子里又剩下他们二人。   夏炎雳躺在了床上。   屋子里也点了烛火,在火光照耀下,他身上的伤也全都暴露了出来。一道道血痕,从脸上到脚踝,就没几处地方是躲过去了的。   夏炎雳也不叫唤了,只阴沉着脸死死把景玓瞪着,视如仇敌的那种。   景玓站在床边,手里捏着药瓶,同样恶狠狠地把他瞪着。   她是真后悔先前没下死手!   看看,这就是祸害的表现,只要没弄死,他还能喘气,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她!   “还杵着作甚?难道要本王把御医请来?”最终是男人没沉住气,先开了口。   景玓咬着牙溢道,“你没长手吗?自己不会脱?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动不动就会扒别人的裤子?”   闻言,夏炎雳挺身坐起,恼道,“本王只扒过你的!”   景玓深深呼吸,一字一字道,“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看着她愤怒到失血的脸蛋,夏炎雳薄唇抿紧,几下将身上的衣袍褪个精光,然后大刺刺地躺在床上。   景玓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能做到这样完全没有一点羞耻心!好像那鸟不是什么私密玩意儿,而是随时可以供人欣赏的!   得!   既然人家敢露,她有什么不敢看的?何况被他逼着都不知道摸过多少次了,这一次不过是正式‘见面’而已!   她随即坐上床,开始为他处理各处鞭伤。   对她而言,也没什么难度,就是把渗血的地方擦一擦,然后抹点药就完事。   但也不知是否是她没有轻重,她每处理一条鞭痕,男人就忍不住叫唤,“嘶……轻点!本王是血肉之躯,不是铜墙铁壁做的!你这死女人,就不能温柔点?”   景玓压根不理会他的叫唤。   见她完全无视自己的难受,夏炎雳又忍无可忍地抓住她的手腕。   对上她冰冷的眸子,他突然像打蔫的茄子,语气陡然变得低沉小声,“本王就是一时冲动所以才……那也要怨你,骗本王不说,还拿那种事骗本王,但凡是个男人,有几人能冷静?如今你打也打了,本王都没还一下手,你还想本王怎样?”   “只想你离我远些!”景玓冷冷开口。   “做梦!”夏炎雳瞬间又拔高了嗓门,“你我有婚约在身,如今你是本王没过门的妻子,想与本王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景玓垂下眼。   不是不敢看他,而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夏炎雳突然又软下语气,并握着她的手放在他脸上,“还要如何你才能消气?就算你想再打本王,也得给本王留口气才行。你要真一下子把本王打死了,那以后可就没机会再拿本王消气了,你说是不?”   景玓无语地扭开头。   这一扭头,直接面对他那一丝不挂的身体。   不得不说,这男人是真的很有卖相。一米八几的身高,宽肩窄腰大长腿,八块腹肌还带筋……   至于那玩意儿……   估摸着是中看不中用!   一般像这种爱露的,多半都有病,正所谓那句话‘越缺什么就越想证明什么’!   评完他的身材,景玓也没忽略他身上的鞭痕。也不怪景炫会制止她,就他这一身鞭伤,若是传出去,她是真的会吃不完兜着走。   心中叹了口气后,她又重新拿起手帕,继续为他上药。   夏炎雳明显地感觉到她动作比之前轻了,只是看着她那清冷无波的神色,他眉心一直皱着,心里胀起了一股郁气。   这女人当真是个怪物!   他都脱成这样了,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要是换成正常女人,不说直接扑到他身上,最起码也会羞赧尖叫!   可她呢,连一丝丝怜爱都没有!   门外——   景炫也没离开,而是带着白芍在外面听动静。   他已经不担心自家妹妹会吃亏,这会儿他更多的担心的是自家妹妹会不会再把钰王打残。   毕竟钰王是帝王的宠臣,他家妹妹还没过门就把钰王打成伤残人士,这传出去,损害的可是自家妹妹的名声。   好在屋子里再没有打斗的动静。   而且还听到了钰王哄他妹妹的话,他听得差点绷不住大笑。   景玓也知道他们在门外,在为夏炎雳处理完身上的鞭伤后,她扯过被子盖住他身体,冷着脸说道,“我让我大哥给你找身衣物,你穿好后赶紧滚!”   夏炎雳又露出一脸不满,“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叫本王滚?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本王告诉你,要么你让本王在你这里养伤,要么你随本王去钰王府养伤,不然本王就去告御状,把你的恶行公之于众!”   “你!”景玓气得脸黑,又想拿鞭子出来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   景炫从门外进来。   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他肃色道,“钰王爷,玓儿虽莽撞了些,但你私闯她闺房,也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换言之,想搞臭他妹妹的名声,那他也不会顾及他的颜面!   夏炎雳突然掀开被子,指着胸前几道显然的鞭痕,恼道,“你管这叫鲁莽?哼!本王不管,反正本王现在是被她打伤了,她要不对本王负责,你们就给本王准备好一副棺木吧!”他接着冲景炫咬了咬牙,“记得,要两人躺的那种!”   景炫听得直接沉了脸。   见状,景玓咬着牙开口,“行,我送你回钰王府!”   他们之间的拉扯,她不希望景家的人被牵扯进来。与其在她院里闹笑话,还不如回他圈里去!   听她答应跟自己回府,夏炎雳脸色这才好转,而且还直接翘起了唇角。   瞧他那小人得志模样,景炫只觉得眼疼,突然有一种想上前补拳的冲动……   看了一眼自家妹妹,他最终还是松口,“行,就让玓儿送你回府,不过得把罗玮带上!”   ……   钰王府。   影风正与影霄一人拿着一壶酒,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说着昨晚的事。   影霄听得直笑,“这有何大惊小怪的?”   影风很不解,“这还不够惊讶?那些美人可都是王爷的最爱,可王爷居然把她们都赶跑了!”   影霄呵呵,“王爷八成是对六小姐动了真情,所以眼里才容不下其他女人。”   闻言,影风恍然大悟般直点头,“你说得没错,王爷八成对六小姐动了真情!原先我以为王爷只是把六小姐当作消灾避难的护身符,可渐渐的我发现王爷对六小姐和别的女人很不一样!”   影霄白了他一眼,“亏得你日日跟着王爷,连王爷心思都看不透!依我看,还是你留在府里管事,我跟着王爷得了!”   影风也回了他一记白眼,“想得美!我比你更懂六小姐喜好,知道如何讨她欢心,而且她也认可我了,对我很是信任,我在她和王爷身边做事,绝对比任何人牢靠!”   二人正谈得起劲儿,突然听一名手下来报,“影管事、影护卫,不好了,出大事了,王爷受伤了!景六小姐刚送王爷回来……”   二人都没听完,惊得直接把酒壶扔了,撒开脚就往前院跑——   寝卧里。   景玓扶着‘要死不活’的夏炎雳刚踏进房门,就闻到一股香气。   待走近床榻时,她脚步一顿,眸光落在地上几件彩色的薄衫上。   花花绿绿的彩衫散落一地,夏炎雳自然也看到了。他身子不自然的便僵,眼角缓缓地斜向身侧。   但景玓微低着头,他实在瞧不出她的表情,只能隐隐从她沉默的气息中感觉到一丝不妙。   本来‘要死不活’的他连走路都打晃,非要她搀扶着才能行走,可眼下的一幕让他犹如回光返照般,不但身板挺直了,还冲门外用力吼道,“影风!死哪去了!给本王滚过来!”   正赶来的影风和影霄让他吼声吓了一跳,二人急匆匆冲进房里,但又在一瞬间刹住脚步,然后同时变了脸。   夏炎雳指着香艳的彩衫,近乎咆哮,“这些东西如何来的?你们最好给本王解释清楚!”   影风差点哭出来。   昨晚那几个女人光着身子跑了,连衣裳都没捡。   而他也因为忙别的事忘了收拾房间……   “那个……王爷,多半是那些女人不守规矩,擅自跑来这里故意扔的,她们就是想引起您的注意。”影霄赶忙打圆场,“都是属下失职,没看好她们才让她们乱跑。”   说着话,他已经跑过去,将地上的彩衫捡起来裹进怀里捂着,生怕再被人看到似的。   夏炎雳朝景玓看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这事与本王无关,本王昨夜一直都在你那,即便中途离开,也只是躲在侯府附近,绝对没有回来过!”   影风赶紧点头附和,“是的是的,六小姐,王爷昨晚一直同您在一起,绝对没有回府!”   景玓扭着头,眸光淡淡地从他们主仆三人脸上扫过。   她没说话,只是转身朝门外去。   “你去哪?”夏炎雳一把将手腕抓住,很是不满地道,“你说了要伺候本王伤愈的!”   景玓斜眼睨着他。   就他这样,还需要人照顾?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腕,嫌恶地开口,“我是答应照顾你直到伤愈,但我没答应来这里受恶心!我瞧着这屋子脏得要死,不知道那身床有多少女人爬过……”   她话还没说完,夏炎雳便用力打断,“本王没让她们上床!”   他话音一落,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又冷又静,隐隐中似乎还刮起了一股阴风…… 第64章 景玓不爱男人爱美人   “呵!”景玓看着夏炎雳,一声轻笑之后是夸赞,“王爷可真是好体魄,短短一个时辰,除去来回的功夫,剩余的时间竟能一男御几女。”   “本王没……”   夏炎雳还没解释完,只见她已经出了房门。   他黑着脸朝影风和影霄瞪去,“还杵着作甚?还不赶紧收整干净!”   影风和影霄二人大气都不敢出,赶忙在房里检查起来,生怕哪里还会出现女人的东西。   而夏炎雳急步追出去,但追到花园便停了下来。   景玓也没有离开,只是坐在花园的石桌边。   看着男人脚步飞快地到自己跟前,她红唇微扬,用着调侃的语气说道,“没想到几件女人的衣服竟有治病的功效,能让王爷的伤好得如此迅速。”   “别乱说!”夏炎雳黑沉着脸斥道。   “王爷不用解释,毕竟解释得越多,越显得我不够大度。更为重要的是,会让人觉得我是在妒忌。”   她的面容精致姣美,浅浅的笑意更是迷人心扉,可这般迷人的笑生在这般绝色的脸庞上,竟让人感觉到一丝温暖,仿佛她是一朵冰花,盛开的娇艳无双,但触及却是砭人肌骨。   夏炎雳眸光直愣地盯着她,不知道为何,对于这样的她,他心中陌生生出一丝惧意。   就似害怕她会……   可这惧意刚起,他猛然一回神,然后微扬着下巴轻哼,“不错,算是本王没看走眼,你如此包容大度,当得上钰王府主母。”   怕什么?   放眼京城,哪个权贵世家不是一府的女人?就连那些穷酸书生还整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他若是一个女人都没有,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毕竟他是正常的男人,又没隐疾!   景玓从怀里拿出一纸,展开,放在桌上,微微对他一笑,“王爷,此契一式两份,皆有你我落名画押。前些日子出门在外,被诸多事分散了注意力,都快把这份契约忘了。不论是今日入你府中还是来日嫁入你府中,还请王爷谨遵契约,莫要再有任何越矩之行。否则,我有权离开,甚至休掉你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就算皇上降罪,秉着契约精神,我也会誓死违抗。”   “你!”夏炎雳拍桌大怒。完全没想到她会把这份契约带在身上,而且还拿出来逼他遵守!   毕竟他的那一份早就让他撕成了碎渣!   他们约定的五条,其中四条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唯有一条——   婚后不同房!   真是笑话!   哪有夫妻不同房的?   何况当初他也并非本意答应,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想套牢她而已!   “怎么,白纸黑字,王爷不打算认了?”景玓挑起眉梢,并将契约折好收回怀兜里。就他这副炸毛样,她还真有些担心他会毁掉她手上这一份契约。   “景玓,你别过分!本王已经足够纵容你,你还想本王如何?”夏炎雳气得抬手指着她。   “王爷,别这么火大嘛。”景玓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说我这身子曾经属于杜元然,你不是也很嫌恶吗?都一样,你跟别的女人摸摸搞搞,我也会嫌脏。这就好比,你拿嘴亲过别的女人,然后又来亲我,我感觉就像是通过你我在吃别人的口水。你说,是这个理不?”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这不是事实吗?”她突然起身,唇角侧勾,如他一样露出邪恶的笑,“王爷,你在激动什么?是怕我抢走你的那些女人吗?其实你不激动我反倒没多想,你这么一激动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可以试着去与那些女人接触,跟她们亲亲、抱抱、睡觉觉,说不定比跟男人在一起有意思。得,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影风,让他给我挑几个胸大臀圆的!”   说完,她绕过石桌就要离开。   夏炎雳张着嘴瞪着眼,一整个石化姿态。   她说什么?   要跟那些女人亲亲、抱抱、睡觉觉……   不怪他一时间凌乱无措,而是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要同男人抢女人的……   “景玓!”他猛地发出一声爆喝。   可景玓才不给他抓的机会,直接用轻功飞出十丈远。   见状,夏炎雳抓狂般追着飞去,一边追一边咆哮,“死女人,你要敢乱来,本王就剁了你!”   影风和影霄刚检查完自家王爷的卧房,正出房门呢,就看到一男一女在花园里你追我赶。   二人愣在原地直接傻眼,不明白又出了何事。   而这时,景玓从他们头顶飞过,笑着对影风说,“去给本小姐挑两个美人过来,记得,要她们洗干净些,本小姐今晚要好好享用。”   她声音刚落,追过来的夏炎雳便朝影风怒吼,“谁敢去本王弄死他!”   二人仰着头,更是傻掉了魂儿一般,完全做不出任何表情。   景玓停在一棵树干上,对着夏炎雳发出厌恶的冷笑,“我就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你能拿我怎样?你要是舍不得,我可以去春香楼,那里美人多的是,谁稀罕跟你抢似的!”   她这话一出,影风和影霄如被雷击一般回过神,看着树干上的她,比看到妖怪还惊悚。   啥?   他们听到了啥?   六小姐喜欢……   女人?!   而夏炎雳不仅被气炸了,那狂怒的吼声比爆炸声还震耳欲聋——   “死女人,收回你的话——”   眼瞧着他朝自己猛扑而来,景玓鞭子一出,毫不留情地甩了过去!   夏炎雳这次可没傻傻地挨她抽了,立马飞转身形避开,接着更狂躁地要逮她!   比起在房里施展不开手脚,这钰王府偌大的花园无疑是最好的打斗场地。   而这一次,也是他们二人第一次正式交手。   景玓轻功不及夏炎雳,但胜在灵敏!   夏炎雳在怒火中爆发力虽强,但毕竟之前受过伤,那些鞭伤虽不致命,可就如他所说,他也不是铜墙铁壁,扯到伤口岂有不疼的?身上的鞭伤直接拖了他后腿,以至于他好几次都要逮住人,可都被景玓给逃脱了!   于是乎,两人一个逃一个追,鞭痕呼啸中夹杂着女人的挑衅和男人的咆哮,一时间不单单是影风和影霄凌乱无措,府中所有人,侍卫、丫鬟、婆子、小厮……全被这二人激烈又夸张的打斗吓到了!   而你打我躲、你追我赶的二人也不知怎么就到了醉香院——   一群女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看。   景玓不是第一次来钰王府,之前她还在钰王府过了夜呢,只是她这是第一次看到钰王府里的女人,而且没想到的是,这醉香院里的女人之多,几十个,简直比窑子还壮观!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夏炎雳不止一次的向她提要求,要她以后帮他打理后院。她一直以为他会在婚后收揽满院的女人,哪里能想到,人家早就收藏了一院子的女人了!   她是真气到不行。   这种气不是吃味儿,而是一想到他一边死皮赖脸的占她便宜,一边还要跟不同的女人亲亲我我,这种感觉比被人强行喂屎还恶心千万倍!   偏偏那死男人还不觉得有什么,还理直气壮地向她宣扬三妻四妾的骄傲感!   把她按进泔水桶里游泳,还逼着她在泔水里找肉沫!她活了两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得!   今天不给那死男人恶心回去,她就诅咒自己永生永世回不了老家!   本来只是路过的她猛地调转方向,直接俯冲到一名美人身边。   ‘啵’!   一个响亮的亲吻落在美人脸上!   紧接着她的手又往美人屁股捏去,笑得邪肆张扬,“别说,肉嘟嘟的还真有弹性,摸着真舒服!”   这一幕何止惊悚,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世骇俗!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院里的美人们呆若木鸡。   赶来的影风、影霄、以及侍卫、丫鬟、婆子、小厮们无不惊恐。   就是夏炎雳都在这一瞬间定住了身形,一双桃花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先前因为怒火而涨红的俊脸此刻换成了死灰一样的颜色。   偏偏景玓仿佛看不到所有人似的,搂着美人又‘吧唧’地重重亲了一口,还笑道,“真香!我喜欢!”   “啊——”最先发出惊叫是这位被她又搂又亲的美人!   她先前没吱声,不是她不想吱声,而是被从天而降的景玓突如其来的轻薄给吓懵了。   直到被景玓再次轻薄,她才如梦魇中惊醒。   “六小姐……”影风手掌捂着脸,简直不敢直视景玓的举动,可他又忍不住开口,“您……您别这样……”   要命啊!   六小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她要是好女色,那他们王爷怎办?   ‘咔咔!’指骨捏响声从夏炎雳的双手传来。   此时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阴沉冷冽,夹杂着的暴戾,充满了毁山灭林之势,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就算有想惊叫的都不得不憋着!   “来人!”   “王爷?”影霄硬着头皮上前,根本不敢看他那愤怒到快吃人的脸。   “把六小姐碰过的女人扔出府!谁敢勾引六小姐,乱棍打死!”   夏炎雳咆哮着下令,然后带着一身炸燃的怒气飞身离开了醉香院!   那被景玓‘轻薄’的美人激动的朝他飞走的方向挥手,眼泪狂飙,“王爷……奴家没有对不住您……王爷……奴家是清白的……”   其他数十个美人见状,纷纷尖叫着往屋子里跑,全作鸟兽散,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景玓抓住轻薄。   府里的侍卫们、丫鬟们、婆子们、小厮们原本挤在院门口的,这会儿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毕竟看到这惊世骇俗的一幕,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被灭口。于是一个个也是逃难似的,眨眼功夫全跑没影了。   比篮球场还大的院坝里,就剩下景玓、影风、影霄、以及那位被景玓轻薄了的美人。   但美人遭了夏炎雳嫌弃,瘫软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瞧着影风和影霄那受到惊吓后尴尬的表情,景玓也没向他们解释任何,只冷着脸扬长而去。   ……   书房里。   桌椅断裂,书架坍塌,满地狼藉。   影风和影霄缩着脖子相视一眼后,由影风先上前安慰,“王爷,六小姐来历非常,这您是知道的。属下以前看过一些杂书,听说有些动物乃雌雄同体,说不定六小姐便是……”   夏炎雳站在坍塌的书架边,身躯猛然一震。   雌雄同体?   影风又道,“王爷,属下知道您很难接受。但属下觉得,其实您没必要生气,毕竟您娶六小姐的目的是因为她能为您挡劫化灾,管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她有用处就成,不是么?”   夏炎雳张着嘴想说话,可又一个音都发不出,一张俊脸憋得更是铁青吓人。   之前影霄就笑说过,他们王爷八成是对景玓动了真情。此刻看到自家王爷那愤而不甘的神色,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于是他提议,“王爷,要不这样,把醉香院那些女人送去别处吧?不管六小姐是否喜欢女人,只要六小姐见不着她们,那她眼中必定只有您。何况六小姐在府中,您也没心思搭理那些女人。”   这主意还算说道点子上了,于是夏炎雳大手一挥,“赶紧去办!在没确定那死女人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之前,不许让那些女人回府!”   “是。”影霄忙跑出了书房。   剩下影风,看着一屋子被自家王爷砸烂摔坏的东西,只能默默地收拾起来。   正在这时,门房来报,“启禀王爷,安启侯府四小姐和五小姐来找六小姐了。”   闻言,夏炎雳还没消气的俊脸又变黑了。   他现在一听到女人就莫名恶心!   “不见!让她们滚!”   “可是,六小姐已经去大门外见她们了!”   夏炎雳双眸一瞪,紧接着双手攥紧拳头冲出了书房——   ……   景知婳和景知琇之所以找来钰王府,都是因为昨夜景玓的提议,让她们比试才情,谁赢了谁就嫁给夏长皓。   景玓也是真没想到,她们二人为了分个高下,竟然能找到钰王府来!   “六妹,你怎么跑来钰王府了?真叫我们好找!”   “六妹,我和四姐准备好了,你快帮我们评评,到底谁该出嫁!”   面对奇葩的姐妹二人,景玓正想轰人,突然感觉到某个男人的气息靠近,她顿时一改轰人的想法,站在姐妹二人中间,一手搂着一人的肩膀,笑得娇媚如妖,“比试的事不着急,多准备几日也行。走,随我进府里玩玩,一会儿让人准备几壶好酒,我们姐妹仨好好畅饮一番!” 第65章 治恋爱脑   景知婳和景知琇从未见过她如此亲切热情,很是受宠若惊。   可就在她们要随景玓进钰王府内院时,只见夏炎雳从天而降,一瞬间落在她们面前。   “啊!”姐妹俩都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特别是看到他一脸阴沉,目如弯刀般凌厉,她们莫名一抖,同时跪下颤巍巍地行礼,“参见钰王爷!”   然而,夏炎雳压根就没理睬她们,只迅猛出手,将立在她们中间的景玓抓住,一把扯离她们!   景玓这次也没跑了,不但没跑,还微笑地看着他。   “王爷,都说了,火气别这么大,你身上可还有伤呢,这外伤未愈又添内伤,我可是会心疼的。”   心疼?   夏炎雳眼、鼻、口都快被她气歪了!   “依本王看,你是恨不得把本王气死!”   “呵呵!”   简单一声轻笑,意思为何,自行体会。   夏炎雳搂着她的腰肢,用着狠劲儿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侧,然后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两姐妹。   “你们来此有何事?本王身子抱恙,不待客!”   “回王爷,我们是来找六妹评判才艺的。”景知婳先开口解释来意,“六妹答应我们,谁才艺胜出,谁就有资格嫁给二公子。”   “……!”夏炎雳沉眉,看她们的眸光就如见到无可救药的傻子。昨夜景玓与她们的对话他悉皆入耳,但没想到她们竟把景玓的提议当了真,还真要比试!   按理说,面前这两位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他弟妹,他见着她们如此中意自己的兄弟,甚至不惜姐妹翻脸也要抢着嫁给自己的兄弟,他应该替自家兄弟感到高兴和欣慰的。   可是,他非但没有替自家兄弟感到高兴和欣慰的念头,甚至还觉得荒谬可笑。   安启侯为人开明正直,怎生出的女儿全是倒贴的货色?   不久前才被杜元然坑死了一个,如今又有两个争先恐后要跳火坑,还是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六小姐要照顾本王,近日无暇看你们比试!回吧!”他重声逐客,随即搂着景玓便要走。   好不容易把人逮住了,他非得让身边这女人脱一层皮不可!   喜欢女人是吧?   不用急,等她做了女人,她自会知道做女人的乐趣,到时她还不得巴巴的求着他宠!   此刻的景玓当然知道他不会便宜她,但对于他心中细节的画面那肯定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估计能当场给他表演‘暴打熊头’。   正在这时,门房来报。   “启禀王爷,二公子在外求见。”   二公子,自然是夏长皓。   景玓不禁挑眉,真巧啊!她这两位姐姐刚到钰王府,那夏长皓就出现了!   一听‘二公子’,景知婳和景知琇立马激动地挺直了腰板,美目中还闪出灼灼亮光。   瞧着她们跟花痴似的,景玓真想一人给一个大耳刮子。   别说夏长皓的人品不值得侯府嫁女,就是夏长皓如今身负巨债,侯府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他的!哪怕夏长皓只娶一人,也是连窗都没有!   可这姐妹二人就跟中了蛊一样,不但各种想入非非,还一天到晚把她给缠上,搞得她都不得安宁。   要说动手打醒她们吧……   恋爱脑上头的人,有几个是能被打醒的?说不定越打反骨越硬!   最重要的是她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要说成全她们吧……   等于是跟景家父子作对。   他们父子是真心疼爱家人的,让他们难受,她有点于心不忍。   可要如何对付恋爱脑呢?   得想个办法让她们自己清醒过来……   “四姐、五姐,你们随我进去!”她沉着脸开口。   “可是……”姐妹俩二人又恢复了默契,都眼巴巴地望着大门外,哪里也不想去。   “你们要么进去,要么回府!这钰王府是钰王爷的地盘,不是你们跟外男幽会的场所!”景玓语气很重,威胁之意满满。   不管夏长皓这会儿出现是巧合还是蓄意,若是让他和景知婳、景知琇见面,她都少不了‘帮人牵线’的嫌疑。   若她们敢不听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姐妹二人见她有生气的趋势,不得不收起激动的心情,垂着头跟着她往内宅去。   因为夏长皓的到来,夏炎雳也只能暂歇怒火把景玓放开。   好在景玓也没有像先前那般对景知婳和景知琇左拥右抱,他神色才稍微舒展,然后命人把夏长皓放进来。   “大哥!”夏长皓一进府,看到他便激动地问道,“听说景家四小姐和五小姐在你府上?她们现在在哪?”   夏炎雳斜眼睇着他,冷飕飕地反问,“与你何干?莫非你当真以为能娶到她们?”   夏长皓瞬间垮下了脸,“大哥,你能娶景六小姐,我为何不能娶那两个庶女?何况还是亲上加亲的美事,我不明白你为何不帮我?”   “帮你?”夏炎雳冷冷一笑,“你与兰昭舒苟合之事兰家还不知情吧?若是兰家知晓你暗中玷污兰昭舒,你猜他们会如何?当然,你也可以用父亲的名义去震慑兰家,让他们同意把兰昭舒嫁给你。可安启侯府呢,你得罪得起?你以为父亲的名义在哪都好使?”   夏长皓立马挺直脖子,不服气地道,“大哥,我哪里得罪安启侯府了?我现在想娶那对孪生姐妹,便是替你笼络侯府!”   夏炎雳俊脸一沉,“本王‘多谢’你的好意!可惜,本王不需要笼络任何人!”   夏长皓自是不信他的话,“不需要笼络任何人?那你为何娶六小姐?京城那么多贵女任你挑选,你却偏偏选了六小姐,甚至不嫌弃她曾经与杜元然好过!”   “闭嘴!”那一句‘好过’让夏炎雳的脸阴沉到发黑,暴戾的脾气更是直接上头,指着门外朝门房喝道,“来啊,把二公子送回太师府!”   “大哥……”   夏长皓哪里肯走?   可门房两名侍卫抓着他胳膊,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半拖拉半拽扯的送他出了大门——   而此时在厅堂内。   景知婳和景知琇又因为比试的事争执得面红耳赤,谁都不服输,仿佛她们已非默契十足的孪生姐妹,而是水火不容的仇家。   景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两朵奇葩。   就因为一个男人翻脸至此?   且那个男人还是个吃喝嫖赌乱搞男女关系、烂到不能再烂的东西……   “六妹……”姐妹二人分不出胜负,只能向她求助。   二人如同拔河般,抓着她左右两袖往各自那一边拉。   景玓黑着脸恼道,“行了!这里是钰王府,不是侯府,你们是想让钰王府的人把你们的事传出去,好让别人笑话我们侯府吗?”   姐妹二人这才松开她的衣袖。   景玓起身,左右各瞪了一眼,道,“就你们这样,就算才情比试完了,输的那人也不会甘心!我不如请个算卦的给你们算算,看你们和二公子是否有缘!正好爹和大哥不在这里,偷偷算一下你们心中也好有个数!毕竟就算爹答应你们嫁给二公子,也得让人为你们看八字合婚姻,我提前让人给你们看一下,若是你们八字般配,你们也可拿此去说服爹爹。你们说,这主意可行?”   比什么才情?昨晚提一嘴,不过是为了打发她们离开,不想让她们发现夏炎雳在她房里!   她才没那闲工夫看她们犯花痴病!   姐妹二人一听,对视了一眼后,同时点头。   “这主意不错!”   “我觉得可行!”   景玓美目中闪过一丝算计,唇角也悄然地勾勒起来。   随即她让姐妹二人在厅堂先吃茶点,她离开厅堂找到影风,并拉着影风一番交代。   影风听完她的交代,很是不解地问道,“六小姐,为何要让人骗她们呢?”   景玓道,“这是根治恋爱脑最管用的法子!”   “恋爱脑是何物?”   “呃……”面对他那一脸的好奇,景玓突然有些词穷。想了想,她解释道,“所谓恋爱脑就是选择性眼瞎症。类似于睁眼瞎,懂吧?”   “呵呵!懂了!”影风笑着点头。   “那你去吧,记住我的交代就行!”   “六小姐放心,小的保证办妥此事!”   ……   半个时辰后。   一名身着道袍的须发老者被影风领进了钰王府。   景玓向景知婳和景知琇介绍道,“这是影护卫托人帮你们请到的大师,若不是看在钰王府的面子上,人家大师可不会轻易露面。”   景知婳和景知琇自然是倍感荣幸。   景玓走向老者,微笑着向他道明情况。   老者不苟言笑,姿态拿捏得高冷严肃,随后便问了姐妹二人的生辰八字。   至于夏长皓的生辰八字,景玓已经提前让影霄向夏炎雳打听了,这会儿一并告诉了老者。   老者一手捋着下巴的白须,一手掐着指腹,还高深莫测的闭上了眼。   景知婳和景知琇都很是紧张地盯着他。   没过一会儿,老者睁开眼,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她们姐妹二人,认真说道,“二位小姐命格高贵,又生有富贵之相,将来必定荣华不尽。只是……”   “只是什么?”姐妹二人齐声问道,盯着老者的双眼都不带眨的。   “只是那位公子的命格……恕老夫直言,若二位小姐嫁了那位公子,只怕富贵似流水,荣华似浮云,如朱雀折翅,不死也伤啊!”   “啊?!”姐妹二人同时惊呼。彼此相视过后,景知婳忍不住先问,“大师,那位公子可是富贵人,我们嫁给他,怎会有死伤?”   老者捋了捋白须,叹道,“不瞒二位小姐,那位公子是富贵人不假,可他命中克妻,就算你们有泼天的富贵,也经不住被他冲克。”   闻言,景知婳和景知琇脸色瞬间比纸还白。   老者没有再说什么,只对影风作了一揖,“老夫还有别的事,告辞了。”   影风看了看姐妹二人,为难地问道,“大师,她们特别喜欢那位公子,您看?”   老者也看了看姐妹二人,又叹了一口气,“老夫只算卦,不过问结果,若二位小姐不信命,便是神仙也难救。只是可惜了,如此好的命格……”   最后的话他没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景玓朝影风抬了抬下巴,“快去送送大师。”   等影风一走,她一脸严肃地同景知婳和景知琇说道,“大师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我也没想到会算出这种情况。眼下如何抉择,你们看着吧。反正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们今后好赖都跟我无关系。”   姐妹二人脸色是真的差到如同大病一般。   但她们又没法质疑大师的话,毕竟是钰王府请的人,而且夏长皓还是钰王的胞弟,人家没理由在钰王的地盘上诋毁钰王的胞弟!   “六妹,我突感身子不适,先回府了。”景知婳难受地道。   “六妹,我也是,先回府了。”景知琇也病恹恹地道。   “行吧,你们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若是你们执意要嫁给二公子,我再想办法帮你们说服爹爹。”   闻言,景知婳和景知琇脸色更加难看了,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钰王府。   等她们一走,景玓忍不住喷笑。   影风跑进厅堂,见她乐得不行,忍不住追问,“六小姐,您如何确定四小姐和五小姐会对二公子死心?”   景玓白了他一眼,“如果有个女人克夫克子克全家,你会娶吗?”   影风立马摇头,“当然不会!”   景玓笑道,“就是嘛,你都不会娶,那她们姐妹又如何敢嫁?”   从古到二十一世纪,不论哪个年代,名和利都是人所追崇的。   哪个不想富贵?   哪个不想做有钱人?   而景知婳和景知琇看中夏长皓,本来就是为了嫡妻之名。如果让她们冒着被夏长皓克死的风险去做嫡妻,她们能同意?   治她们那种恋爱脑,好话什么的是没用的,必须用特殊手段。   “六小姐。”影霄走进厅堂,毕恭毕敬地道,“王爷让小的来问,您何时回房?”   “……!”景玓本来在笑,结果一听夏炎雳的名字,瞬间冷了脸。   回屁的房!   她现在只后悔下手不够重,应该把那男人打到半身不遂才好! 第66章 婆媳交锋   影霄见她纹丝不动,并没有催促她,只是安静的恭敬的低着头候着。   影风瞧着他那样子,也赶紧站到影霄身侧,同他一道低眉顺眼地候着。   景玓一人送了一记白眼,最后还是起身去了卧房。   房里,男人躺在床上,听到她脚步声,扭脖子冷冷地睇了一眼,仿佛很是嫌弃她一般。   “说好的对本王负责,你就是这般负责的?本王不叫人去请你,你怕是忘了本王还活着了!”   景玓站在离床四五步远的距离,抱臂看着他,“那你死了吗?没死就少逼逼!”   ‘逼逼’具体是何意夏炎雳不懂,但是整句话连起来,他还是听得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瞧着她那完全不把自己放眼中的态度,他突然泄气般,幽幽叹了口气,眼神也不凌厉了,语气也低软了,“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消气?本王发誓,本王昨晚真的没碰过那些女人!都怪影风,是他把那些女人叫来的!昨晚从侯府回来,影风见我满身郁气,便自作主张叫了几个女人过来,说是让她们陪我解闷。那几个女人也不安分,一到本王跟前就搔首弄姿,甚至宽衣解带,本王厌恶,便把她们呵斥跑了。”顿了一下,他补充道,“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们,昨晚要是本王碰过她们一根手指头,就叫本王不得好死!”   景玓听到最后,不禁笑了。   这根别人嚼过的甘蔗渣,也就只敢拿‘昨晚’发誓了吧……   见她笑,夏炎雳眸底一亮,趁热打铁的哄道,“你信本王一次,行吗?本王真的不能没有你,就是太在乎你了,所以你拿杜元然气本王,本王才会那般失控……本王真不是有意要羞辱你,真的!”   景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人士,对于男人哄女人的鬼话,她自己都能出本书。对于他的表白,她真的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王爷,折腾了一夜,你不累吗?”   “你不在本王身边,本王无心休养。”男人嘴里的好话越说越溜,桃花眼中的深情也越来越浓烈,“玓儿,你也一夜没休息好,过来陪本王一起睡吧。”   景玓嘴角下撇,丝毫没遮掩自己的嫌恶,“你这身床也不知道躺过多少女人,想我也躺在上面?哼!安启侯府不缺床!”   闻言,夏炎雳立马翻身坐起,拧着眉问,“那你想如何?本王照做便是!”   好不容易把她讹来府中,她还想回侯府,门都没有!   景玓没理睬她,只朝门外唤道,“影风,你进来!”   影风立马奔进屋中,笑呵呵地问道,“六小姐,您有何吩咐?”   “准备纸笔,我要炭做的笔。等我把需要的家具画出来,你负责让人打造。”   “是!”   没多久,影风便把她要的东西准备妥当了。   景玓坐在桌边,捏着炭笔在纸上专心勾画起来。   她知道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个世界,也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轻易让她回侯府,那她在这里就得好好享受,反正钰王府不差银子!   她要现代化的家具,床、衣柜、沙发、茶几……   影风站在她身侧,盯着她所画的东西,眼睛越来越大,最后实在忍不住指着她画的床问道,“六小姐,这床未免太简素了,而且看起来好像只能睡得下一人……”   景玓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床,摇了摇头,“雕镂刻画的样式我不喜欢,红漆也是,看着瘆得慌,回头告诉工匠,全都要原木色。”她接着看向影风,“至于床的大小,我一个人睡,要那么大做什么?”   “呃……”影风朝自家王爷看去,果不自然,自家王爷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他赶紧道,“六小姐,您和王爷终是要成亲的,成亲后是要睡一起的,这床……”   夏炎雳那难看的脸色景玓当然也看到了,她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接着又在纸上勾勒起来。   “那就把床做成两层,上下铺。你家王爷若表现好,我可以让他睡上铺,若是他想跟其他人睡,我把上铺拆了就是。”   “……”影风再一次凌乱无语。   果然这位六小姐就是个异类……   床还能有上下铺的吗?   谁家的床会弄成这样?   要是每对夫妻都如此,那还如何生孩子?   “影风,拿给本王!”床上沉默良久的男人终是忍不住了。   影风看了看景玓,见她没反对,便拿起画纸朝床边去。   夏炎雳接过,看着纸上那所谓的上下铺,顿时后牙糟磨得‘咔咔’响。   但他这次也控制住了脾气,没当场发飙,只是朝影风猛使眼色。   影风背对景玓,恰好也挡住了景玓的视线,接收到自家王爷的暗示,他很有默契的点头。   夏炎雳随即把画纸塞回他手中,一本正经地道,“按六小姐交代的去做!”   上下铺又如何?   把床做大做宽敞,照样能睡两个人!   他就不信她还能把床劈成两半!   影风又将画纸摆上桌子,笑着问,“六小姐,还有别的交代吗?”   景玓指了指画上的单人沙发,“坐垫和靠背的地方要多用棉花,我喜欢又厚又软的,不喜欢硬邦邦的。还有床头靠背,也要加塞棉花,尽量柔软。你先找人做着,如果细节上有不能把握的地方随时来问我。”   “是!”影风应道。   “一会儿你去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在新家具没做好前,我先住那屋。”   “这……”   “反正我不会在这屋过夜,毕竟其他女人踩过!如果非要我住这里,那我就去醉香院跟那些女人睡!”景玓板着脸很坚持。   她就是要告诉夏炎雳,以后少拿别的女人来恶心她,不然她会用她的方式让他难堪!   不管他以前有过多少女人,以后想要多少女人,至少在她眼皮下,她不允许脏污出现!   床上,夏炎雳一肚子火气,可一点都不敢发,只能憋着,硬生生憋到脸青筋涨。   影风是懂他的,知道他不出声便是默认,于是毕恭毕敬的把景玓的要求应了下来,然后拿着一沓图纸跑出了房门。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但从昨晚开始,他们就形同水火,只差没拼个你死我活了。所以这会儿独处,气氛冷凝成冰。   傍晚的时候,影霄来请景玓,说是收拾好了另一间屋子,就在隔壁。   景玓起身正要去,突然门房来报,“启禀王爷,老夫人来了。”   景玓一听,不禁皱了皱眉。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去了隔壁。   隔壁的屋子明显被人精心布置过,床上用品一看就是崭新的,包括桌椅柜子都被擦得铮亮。   景玓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人推门进来。   她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出于礼貌,她起身问候,“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福。”   袁甄也没带任何人进屋,只她一人,径直走到景玓对面,优雅落坐。   “六小姐如今是待嫁之身,怎会在钰王府?”   听这质问的口气,景玓就知道来者不善。   迎视着袁甄刁难的眼神,她浅笑开口,“不瞒老夫人,我也很想知道,钰王爷何时才能放我回家?你瞧,我在这里多不合适啊!”   说完,她朝门外一喊,“影风!”   很快,影风在门口应道,“六小姐,您有何吩咐?”   景玓扯开嗓门问,“我现在是待嫁之身,老夫人问我,我怎么会在钰王府?你去问问王爷,何时放我回家?我再不走,老夫人都有意见了!”   影风跨进房门,看向袁甄,禀道,“老夫人,是王爷将六小姐留在府中的,没王爷的命令,六小姐不得离开。”   袁甄起身,不满道,“这不是胡闹吗?王爷任性,你们做手下的,为何不劝着他一些?这要是传出去,就不怕别人笑话?”   景玓附和,“就是啊,若是传出去,可不得被人笑话!王爷也真是的,非要如此执拗,这还好是老夫人,要是别人看到我留宿钰王府,少不得骂我不知廉耻!”   袁甄脸色沉下。   影风脸色也沉下。   只是他们立场不同,心中不满的人自然也不同。   景玓看在眼中,冷笑于心。但面上,她绕过桌子到袁甄身边,轻挽着她的手臂,语气充满安慰,“老夫人,您别生钰王爷的气,钰王爷他就是任性了一些,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将来等我正式嫁过来,我一定好好管束他,非要他改改性子不可。”   接着她收起笑,又一脸埋怨的对影风道,“老夫人说的没错,你身为王爷的大护卫,理应督促好王爷。这府里多的是女人,随便使唤几个都能服侍好王爷,何必把我留下来招人笑话呢?若是王爷不听你们的劝,你们还可以告诉老夫人呀,老夫人身为王爷的母亲,她说的话王爷肯定会听的!”   影风张着嘴,连表情都不知道该如何摆。   而袁甄,同样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话都被景玓说完了!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气色突然变差了?”景玓忙扶她坐下,然后为她倒了一杯清水,嘴里歉意道,“老夫人,我自小失去母亲,在孝敬长辈这件事上多少有些欠缺,若是有何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多见谅。”   看着她递来的水,袁甄脸色更是不好看。   她之所以过来,就是听说这景家六小姐在钰王府,她想着总算找到机会可以立立威风了。谁知道她这威风没立成,反倒被她弄得哑口无言,仿佛自己说什么都站不住理……   “六小姐真是蕙质兰心的妙人儿,难怪钰王如此心悦你,还未成亲便与你寸步不离。”她接过清水,皮笑肉不笑地夸着。   “老夫人谬赞了。”景玓不好意思的掩嘴笑了笑,“能与钰王爷婚配,是我的福气。”   “我突然想到那位杜将军,错过六小姐这样的可心人,不知道他该多后悔?”袁甄突然感叹。   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把杜元然‘抬出去’是何用意,这还需要人猜吗?   景玓非但没生气,还‘呵呵’笑了起来,“老夫人,正所谓有福之人不嫁无福之家,杜元然本来就配不上我,他错过我,这也是老天的安排。否则,我怎能与钰王定下婚约呢?您说是不?”   袁甄敢说不是?   她现在若说景玓配不上她大儿子,要么得罪景玓,要么贬低大儿子没福气,横竖都不得理!   “对了。”景玓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也突然转移话题,“听说二公子去侯府向我四姐和五姐提亲,被我父亲挡在门外。我之前在外面游玩,都没机会过问此事,老夫人,这到底如何回事?”   同样的,她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袁甄却是直接冷了脸,没好气地反问,“那六小姐以为,为何侯爷会拒绝这门亲事?”   景玓为难地摇头,“这是家父的决定,我自是干涉不了的。不过出于对家父的了解,我想应该是他觉得我那两个姐姐配不上二公子吧?毕竟我那两位姐姐是庶出之身。”   袁甄突然展开笑颜,“六小姐,小儿对你四姐和五姐情根深种,非她们不娶,你都快要成为皓儿的长嫂了,不如你给皓儿出出主意?”   景玓叹道,“老夫人可真是抬举我了,姐姐们的婚姻大事岂是我能插手的?别说我插不了手,就算我能为姐姐们说话,家父也不一定听得进去。我家虽然没有攀权附势的心思,但家父一直希望子女都能配得好良缘。特别是嫁女之事上,家父对乘龙快婿的要求也颇高……”顿在这里,她突然一脸认真的问道,“老夫人,敢问二公子平日作何行业?有何才能?”   “你……”   袁甄差点拍桌!   好个景玓,竟拐着弯骂她儿子一无是处!   景玓瞧她动怒,又无辜地问道,“老夫人,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都说了,我亲娘去世早,我这人没啥教养,要是说错什么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袁甄敢顺着她的话骂她没教养吗?   她是景家的女儿,皇后的亲侄女,骂她没教养不等于是骂皇后?! 第67章 谁坑谁不一定呢!   最终她选择强颜欢笑,再一次对景玓夸道,“六小姐说笑了,六小姐蕙质兰心,我可喜欢了!我就是想起小儿太过无用,都快郁气成疾了,唉!要是皓儿像他大哥那般能干,能入皇上的眼,能被皇上器重,我也不至于整日忧愁!”   景玓腹诽,还算她识相,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是个废物!   不过面上,她始终展现得温柔体贴,并善解人意地安慰道,“老夫人,您也别为二公子操心,二公子那般精明,早晚会出人头地的。何况您不还有钰王爷嘛?钰王爷得圣上器重,也是扬了太师府门楣,告慰了老太师在天之灵,您身为钰王爷生母,这后半生自是享福的,何须再忧愁呢?”   “是啊,六小姐开解的是。”袁甄笑着点头。   但景玓明显看出她笑不达眼。   不过假笑归假笑,至少袁甄没再拉脸色了,还一副慈母模样地拉着她的手,说道,“能有六小姐这样的可心人做儿媳,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之前因为杜元然的事,我对六小姐偏见颇多,但跟六小姐熟络以后我才发现,是我心胸狭隘了。”   景玓暗暗挑眉。   咋的,狗要改掉吃屎的毛病了?   袁甄接着越发亲切,“都快成一家人了,你我之间不该太见外,玓儿,你说是吗?”   虽然她称呼改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景玓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玓儿,今日太晚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吧,明日我们去聚福楼,你意下如何?”   “多谢老夫人相邀,我身为晚辈,自当作陪。”   “那么就如此说定了,明日巳时我在聚福楼等你。”   “好。”   见她如此爽快答应,袁甄的气色不但好转,眼中也多了欣喜的神采。   影风随她离开后,景玓一屁股坐下,越想唇角的冷笑越深。   “想什么呢?”低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她眼皮轻抬。   夏炎雳径直走向她,眼神在她身上扫视了一遍,“母亲没为难你吧?”   景玓‘呵呵’,“为难我?你觉得我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捏?还是觉得我受了气会憋着?”   区区一个太师夫人,她是真没放在眼中。   因为像袁甄这样的,太容易收拾了!她随便说几句话便能把袁甄激怒,只要袁甄被激怒,她立马化身软绵小白兔,再演一点苦肉计,保证袁甄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了,她连他都敢打,还会怕他‘老娘’?   婆媳……   在她这里,得先有‘婆’,再有‘媳’!   夏炎雳似是没听出来她的讽刺,舒了一口气,道,“她没为难你便好。”   景玓笑道,“她是没为难我,可是却在想办法套路我!”   夏炎雳丰眉微蹙,“套路你?何意?”   “她今日来应该是想给我立威的,也有可能是为了二公子的事逼我帮忙的。只是‘良心发现’后,她改策略了,改成约我明日去聚福楼。聚福楼,王爷应该懂吧?”   “……”   “王爷,你说这聚福楼我是去还是不去呢?去的话我得带多少银子才够?”景玓笑着反问。   “去什么去?本王如今是伤患,你的任务便是照顾本王!”夏炎雳俊脸一沉,直截了当地替了她做了决定。   “可不去赴约的话,会显得不尊重她,毕竟她是你母亲,不是么?”景玓说着说着调侃起来,“王爷,要是让你母亲知道聚福楼原本是你的,而你又将聚福楼送给了我,你说她会不会提刀当场砍了我?”   夏炎雳抿紧薄唇,眼神狠狠地剜着她。   对于这话题,他明显不想再继续下去。随即将一瓶药放到桌上,然后走向床榻,脱了长靴,又将衣物脱个精光,大赤赤地躺到床上。   “该给本王换伤药了!”   “……”景玓一肚子郁气瞬间聚到脸上,比锅底还黑。   她在左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最佳状况,这才起身过去给他换伤药。   不是怕自己长针眼,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给他打成半身不遂!   以这男人不要脸的程度,真半身不遂了,只会碰瓷得更加厉害,到时候说不定端屎倒尿都得赖上她……   翌日。   景玓听说醉香院的女人已经被全部送走了。   至于送去了什么地方她也没过问,反正影风一脸讨好的向她禀报,末了还不忘安慰她,“六小姐,那些女人一无是处,您还是别想着她们了,多想想王爷吧。我们王爷可是在乎你得紧,哪怕您要天上的星星,王爷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帮您摘。”   景玓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样。   她说她喜欢女人,他就信了?!   “知道了。”怕他再说奇葩言论,她随即转移话题,“影风,今日我要去聚福楼赴老夫人的约,你提前去一趟聚福楼,替我交代詹姆斯和史密斯一些事。”   “是。”   ……   巳时。   景玓按时走进聚福楼。   她一出现,一名伙计便迎上前,看似热情接待她,实则悄悄向她汇报情况。   袁甄一大早就来了。   与她同来的还有当朝太傅许淳中的夫人纳兰氏。   二人带着随行的丫鬟在聚福楼参观了许久,还点名要看楼中最名贵的珠宝。   “她们人呢,现在在哪?”   “回六小姐,她们现在在三楼雅室休息。”   “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去找她们。”   “是。”   随后,景玓径直上了三楼。   在一间雅室中,袁甄正与一位满身富态的女人吃茶说笑。   见到她,袁甄忙亲切地唤道,“玓儿,你来啦?”   她身旁的许夫人却是发出一声轻笑,“六小姐可真是大忙人,婆母相邀,竟还踩着时辰出现。”   景玓上前,先是礼节地问候,“让老夫人和许夫人久等了。”接着她一脸无奈,叹气,“老夫人邀我来此,是我的荣幸。奈何钰王爷不放人,我想早些来他都不同意。”   许夫人不止穿着富态,容貌也富态,稍微有点表情便能挤出三层下巴。只见她眼神鄙弃,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安启侯刚正不阿,没想到养出的女儿竟是这般,还没成亲便住进了未婚夫君家中,也不知道安启侯平日里是如何管教女儿的。”   面对她直言不讳的羞辱,如果景玓看不出她们唱的哪出戏,那她两辈子真是白活了!   当朝太傅许淳中在朝中颇有威望,这许夫人自然是妇凭夫贵。袁甄把这许夫人叫来,就是想借别人的口中伤她。   毕竟外人的口舌毒起来,那是最狠最伤人的利器!   她面上丝毫不恼,还笑盈盈地道,“许夫人,你想知道我爹是如何管教我的,你可以去问他,他一定会给你答案的。至于我住进未婚夫君家中的事,说实话,我也做不了主。钰王爷想在婚前与我培养感情,不但皇上恩准,连我姑母也毫无异议。他们中不论谁的意见我都不敢违抗,许夫人,我正为此事为难呢,不如你教教我,我该如何做?”   许夫人脸色一冷。   完全没有想到她竟会把皇上和皇后抬出来!   景玓不等她开口,接着又自说起来,“唉,如今的我不但名节有损,还连累了我爹,我真是混账。幸好今日得许夫人提点,不然我都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等着,我这就进宫面圣,求皇上恩准我离开钰王府。像我这么不自爱的女人,真是辱没了钰王爷的名声,希望皇上最好把我和钰王爷的婚事也取消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见状,许夫人直接从软塌上起身,一脸怒容。   袁甄也赶紧起身,上前把她拉住,嘴里安慰道,“玓儿,瞧你说到哪去了?许夫人可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曲解了她的好意。”   景玓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许夫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很不解地问道,“许夫人,我差点都忘了,钰王爷的母亲还在这里呢!我与钰王爷的事老夫人是再清楚不过的,瞧着你与老夫人的关系不错,你怎么不问问老夫人的意思呢?”   她接着就朝袁甄问道,“老夫人,我住进钰王府的事您是知情的,对吧?昨日您去钰王府见着我,也没见您有何不满……”   袁甄瞬间露出一抹尴尬。   景玓冲许夫人一笑,“看吧,老夫人都是知晓的,而且老夫人也没当着我和钰王的面反对。许夫人,你提点的事这下更叫我为难了。钰王爷的主意,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德,我爹的默许,如今再加上未来婆母的认可,你教教我,我该先违抗谁?”   许夫人一双小缝眼都快喷火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换来她一箩筐话,而且完全让她下不来台!   然而,景玓何止让她下不来台,接着一番话更是如同耳光般扇在她脸上——   “许夫人,有些人不是你我能指划的,有些事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太傅大人这一生桃李天下,但不代表他身边的人都有学问。好为人师没有错,但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当某些人的老师。许夫人,你说我讲得可对?”   许夫人牙口都快咧歪了,富态的脸肉甚至露出了几分狞色。   袁甄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赶忙打圆场,“玓儿,许夫人真没那个意思,她只是误会了而已。今日是我邀你们出来游玩,应该开开心心的才是。之前我看中了几样首饰,走,我带你去瞧瞧,想必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景玓没再出声了,算是给了她这个面子。   她们朝一楼展厅去。   那许夫人虽然摆着怒气,但还是跟着她们去了。   一到楼下,袁甄就叫来了伙计,要伙计把先前挑中的珠宝拿出来。   伙计一听,为难道,“老夫人,真是不巧,您刚才挑中的珠宝被人买走了!”   闻言,袁甄赶紧去展台,一看,果然展台上空空如也。   她顿时便来气了,“那明明是我先挑中的,你们怎可再卖给其他人?对方是谁,有何来头?竟能一下买走价值万金的珠宝!”   景玓听得心底直飚寒气。   价值万金?   这死女人真是够狠的,是想把她‘宰’得骨头架子都没了!   伙计也不惧她的怒气,从容地说道,“老夫人,您只说喜爱那几件珠宝,可没说要买。那位客官恰好也看中了那几件珠宝,直接掏银子把珠宝买走了。非是小的得罪您,而是我们楼中的规矩,谁先付银子谁得宝。至于那位客官的身份,请恕小的无法告知,因为这也是我们楼里的规矩。”   袁甄气得想吐血!   她把景玓邀来这里,就是想让景玓掏银子为她买珠宝首饰的!   她是长辈,景玓是小辈,讨好她这个未来婆婆本就是应该的。何况侯府是做大买卖的,根本不缺银子,所以她才专门挑了几样最贵的!   她请许夫人一同前来也是有目的的,毕竟当着外人的面,景玓再不愿意也肯定抹不下那个脸面!   待得到珠宝后,她转手变卖,如此便能替她的皓儿偿还一部分债务……   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竟有人捷足先登!   瞧她气得喘气都不匀称了,景玓赶忙上前,一边轻抚着她胸口为她顺气,一边柔声道,“老夫人,我知道您喜爱我,但我没想到您竟对我如此大方。我还没过门呢,您就舍得万金为我购买珠宝首饰。老夫人,我真是太感动了。”   袁甄双眼一瞪。   景玓假装没看到,接着安慰她,“老夫人,您的心意我领了。那些珠宝首饰既然已归他人所有,那便随缘吧。其实玓儿不挑的,只要是您送的,价值多少都无所谓,您随随便便买个千儿八百两的首饰送我我也是很开心的!”   “我……”   “老夫人,您瞧那对红玉手镯如何?”景玓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展台,惊喜不已地道,“那红玉手镯好漂亮哦,才一千多两!我马上要和钰王爷成亲了,这对手镯不但颜色讨喜,寓意也是成双成对,不如就它们了!就当您提前送我的改口礼吧,等我和钰王爷成亲后您不用再给我准备礼物了,毕竟我也得孝敬您,不能让您太破费!”   袁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双眼一翻,身子一软,直接往地上栽去——   “老夫人!” 第68章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起初,景玓以为袁甄晕迷是假装的。   但请来大夫瞧过后才知道,她是急火攻心,真晕!   要不是那位许夫人在场,她真想大笑。   区区千把两银子就把堂堂的太师夫人给吓晕了,这要是传出去,真能笑死几个人!   介于袁甄的身份,聚福楼自是不敢怠慢,詹姆斯和史密斯两个也很快露了面,得知袁甄只是晕迷后,二人用着蹩脚的大蜀国话同袁甄的丫鬟交流,想让丫鬟代他们转达关心之意。   可没想到,丫鬟非但没感动他们的关心,还拦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你们不可走!我家老夫人在你们聚福楼出事,虽说大夫说没大碍,可谁知到会不会落下病根?我家老夫人可不是普通人,她可是钰王爷生母,要是落下病根,你们赔得起吗?”   二位洋人当场愣了。   就连景玓都倍感意外,完全没想到丫鬟会有如此讹人之举!   特么,夏炎雳碰瓷她就算了,她‘老娘’也动不动就来个碰瓷,莫非他们是亲母子,之前她怀疑夏炎雳的身份纯属是想多了?   詹姆斯用着蹩脚的语气问道,“这位美丽的姑娘,不知你要我们做什么?”   史密斯也道,“这位美丽的姑娘,那位大夫说了,老夫人没有大碍,醒过来就可以回家了。而且是老夫人自己晕的,与我们无关,我们不需要赔偿。”   丫鬟恼道,“赔不赔偿是你们说了算吗?你们东家在哪,把你们东家交出来,这事必须让你们东家给我们一个交代!”   詹姆斯和史密斯偷偷地瞥了一眼景玓。   景玓在旁边都看笑了。   这聚福楼所有东西都价值不菲,若每个人动不动就因为价格昂贵而晕倒,那这聚福楼还开不开了?   回头她是不是要贴个牌子——胆小者慎入?   丫鬟见他们偷看景玓,更是不满地道,“你们看她作甚?她现在还不是我家老夫人的儿媳,没资格替我家老夫人做主!此事你们必须把你们东家叫出来,待我家老夫人醒来后亲自同你们东家谈!”   詹姆斯和史密斯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无语之色。   二人甚至用他们的语言商议起来——   “这老夫人醒来肯定要敲诈我们一笔,怎么办?”   “不能泄露六小姐的身份,要不找钰王爷吧,这是他母亲,他应该有办法?”   “好主意。”   其他人听不懂他们的洋话。   唯独景玓。   她一边忍着笑一边假装站在丫鬟这一边,愤懑道,“你们要是不拿出个说法,我们可就报官了!”   在丫鬟和许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朝二人使了使眼色。   这种事,找谁都不好使。   还不如直接上公堂,闹一闹,看谁更丢脸!   她这主子亲自发话了,詹姆斯和史密斯自然是要听的。而且二人也不笨,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詹姆斯对丫鬟道,“老夫人自己晕倒的,与我们无关,你若是不讲理,那我们就去找官老爷评理!”   丫鬟脸色微白。   同时有些不满地瞪了景玓一眼。   若告上官府,他们老夫人还要不要脸面了?这侯府六小姐看着聪慧,怎么如此拧不清?   真是添乱!   接收到她恶意的瞪视,景玓也不惯着,假装无辜地问道,“你瞪我作何呀?老夫人在聚福楼昏迷了,该让他们狠狠赔偿,毕竟老夫人可是钰王爷的生母,身份高贵着呢!瞧聚福楼这帮伙计,根本不会办事,何况他们也是帮人干活的,就算卖了他们也凑不出百两银子,老夫人在这里所受的委屈要想讨回,只能靠官府了。有官府替老夫人撑腰,别说一点赔偿,说不定能让聚福楼赔到倾家荡产!”   她说到最后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替袁甄看到了数之不尽的雪花银。   丫鬟白脸转成了黑脸,瞧着榻上的袁甄,最终只咬牙憋出了一句,“奴婢可做不了主,待我家老夫人醒来,让她定夺!”   景玓也不跟她说话了,转身看向一直没出声的许夫人,露出甜美的微笑,“许夫人,老夫人这样我们也不便打扰,你还要看珠宝首饰吗,要不我陪你?”   许夫人纳兰氏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特别是听到大夫说袁甄是气急攻心真晕厥了后,她更是惊诧不已,毕竟就一千多两的物件,堂堂的太师夫人竟被当场吓晕,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再说难听点,属实有些丢人了!   眼下见袁甄的丫鬟还要向聚福楼讨要说法,一副不赔偿不罢休的样子,她在旁边瞧着都极其尴尬,恨不得自己不认识袁甄。   毕竟在聚福楼在京城是最有名的藏宝楼,能来这里的人皆是非富即贵,就算珍宝昂贵买不起,贵客们也只敢说自己看不上眼,哪有像太师夫人这样,光是听到价钱就吓晕的?   丢人啊!   真是太丢人了!   “那啥……我想起我家老爷交代的一些事还未办妥,先告辞了。”   说完,她给自己的丫鬟打了个眼色,然后带着丫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聚福楼。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此事传出去,她以后会被朝中的那些官家夫人和小姐们笑话!   看着她离去的样子活似避瘟神一样,景玓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得,看在太傅大人的面子上,今日就放过她。要是下次再遇上,她非得让这许夫人知道,不是有个好老公就可以张着嘴随便喷粪……   詹姆斯和史密斯站在房里,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想走,又怕袁甄的丫鬟闹事,可留在这里,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于是二人都看向景玓,眼里充满了求助。   “你们两个还不退下?留在这里不嫌碍眼吗?若是打扰到老夫人苏醒,你们更是赔不起!”景玓忍着笑,假装板起脸训斥。   有她这话,二人赶紧往门外跑。   “谁让你们走的?”袁甄的丫鬟见他们离开,自然不同意。   但景玓却板着脸对她道,“他们两个只是聚福楼的伙计,你把他们留下来作何?何况他们还是域国来的男人,老夫人身份何其尊贵,怎能让他们在此守着老夫人苏醒呢?”   丫鬟被堵得无可反驳,只能气呼呼地干瞪眼。   景玓走到门口,懒洋洋地半倚着门框。   她现在是聚福楼的老板,赔是不可能赔的,她留下只是单纯的想看热闹,看看这袁甄能把落魄的丑态展现到何种程度……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从楼下跑上来,见到景玓立在房门口,她微微一愣,随即激动地冲进房里。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母亲你醒醒啊!母亲您可千万别出事啊!您要出事了,我和二哥可怎办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师府的三小姐夏长玲。   看到她,景玓便想起上次在太师府发生的事,这夏长玲为了帮兰昭舒说话,那真是当场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颠倒黑白的模样险些让她忍不住动手。   一个夏长皓、一个夏长玲,这兄妹俩真是一个妈生的,德性都一样。   她心里正腹诽着,就见夏长玲从袁甄身旁直起身,指着她鼻子就骂,“你是怎么伺候我母亲的?我母亲邀你出来,你就让她变成这样?说!你到底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景玓搓了搓双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心痒得很。   夏长玲还在继续骂,“真不知道我大哥看中你什么了,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别人嫌弃都来不及,他却当个宝似的,简直把我们夏家的脸面都丢尽了!还没进门就把我们母亲气成这样,要是让你过了门,我们家还能安生?”   “闭嘴!”景玓还没动手,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到了她身边,搂着她肩步入房中,冷眼瞪着夏长玲,“本王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既然母亲身子弱,那便让她好生在府中养着,跑出来作甚?你身为夏家唯一的女儿,未出嫁前在母亲身边尽孝乃是本分,自己做不到孝道有何脸面指责旁人?何况这旁人还是你未过门的长嫂,你有何资格指使长嫂做事?”   “大哥!你怎么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夏长玲被他训得双眼泛红,既委屈又不服气地继续指着景玓,“她是给你灌了迷魂汤吗?你竟如此袒护她!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妹妹,躺在这里的人是你的母亲,她景玓,不过是一个外人!”   “外人?”夏炎雳勾唇轻笑,“皇上钦赐的钰王妃,在你眼中是外人?”   “她……”   夏长玲不服气的还想再抨击景玓,但夏炎雳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突然厉喝,“影风,把她扔出去!”   影风在门外早都听不下去了。   他们王爷为了把六小姐娶到手,可是受了不少委屈,本来这两日六小姐就不待见他们王爷,这三小姐竟当着面辱骂人,简直就是在六小姐头上泼油……   把人气着还算小事,如果六小姐一个不高兴又跑了,累得还是王爷和他们!   所以一得到命令,他也是一点都不迟疑,立马带了两名伙计进屋,抓住夏长玲就往外拽。   “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哪里做错了?分明就是你袒护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大哥,她根本配不上你——”   景玓脸色如何,影风都没敢看,只忍不住在夏长玲身后狠狠推了一把!   要说景玓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但身旁男人完全不给她发飙的机会。   看着他们兄妹水火不容的样子,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哥,曾经他们兄妹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莫非这是报应?   可转眼,她就否定了心中的自嘲。   他哥的女朋友可是妥妥的扶弟魔一枚,之所以看上她哥,就是因为他们家有钱。跟她现在的处境完全是两回事,毕竟她可没怂恿夏炎雳对付他的家人。   而她也不图夏炎雳什么,反倒是夏炎雳对她有图谋,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向她妥协,甚至是低头认错。   唉!   虽然这男人也没啥优点,但到底还是站在她这边的,看在他不是妈宝男、也不是弟控、妹控的份上,她就当被蚊子叮了一口吧。   “王爷怎么来了?”她假装关心地问道。其实她很清楚,这聚福楼虽然在她名下,但楼里做事还是他的人,不需要她吩咐,楼里的暗卫们便会把消息传到他那里。   “本王也想来看看热闹。”   “那你来晚了。”   “是吗?”夏炎雳挑眉。   正在这时,袁甄缓缓睁开眼。   “老夫人,您醒了?”丫鬟欣喜不已。   “我听到玲儿的声音,是玲儿来了吗?”袁甄虚弱地问道。   “是……但是……”丫鬟怯怯地朝夏炎雳看了一眼。   袁甄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男一女,顿时不顾刚苏醒地虚弱,激动地坐了起来。   她跟夏长玲几乎一样,抬起手就怒指景玓,“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一句话,她接着朝儿子告状,“雳儿,她太过分了!母亲没向她索要任何,她竟向母亲索要昂贵之物!”   景玓唇角抽动着。   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而且还长了两辈子都没有的见识!   夏炎雳依旧搂着她,听完袁甄的诉状,直接反问,“不是母亲邀玓儿来聚福楼吗?既是母亲相邀,那理应是母亲为玓儿挑选礼物,玓儿索要礼物何错之有?”   袁甄本来白森森的脸更加失血了。   “既然母亲无意赠玓儿礼物,那以后便不要轻易邀玓儿出来,免得叫人笑话!”夏炎雳沉着脸,不耐烦地道,“此事就此作罢!这聚福楼的东家与本王有些交情,希望母亲别失了身份和体面!”   说完,他搂着景玓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而他留下的话也充满了警告,断了他们找聚福楼闹事的心思。   袁甄见状,气得浑身打抖,险些再一次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她今日把景玓约出来,是想大赚一笔的……   然而,什么都没捞到,还出了如此大丑!   “老夫人,您当心着身子。”见她怒火鼎盛,丫鬟赶忙劝道。   “我不甘心!”袁甄咬牙溢道。   身为婆母,她竟拿捏不住自己的儿媳,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第69章 反正不是本王的!   丫鬟跟了她有十年了,再了解她不过。见她为景玓如此气恨,忍不住与她分析,“老夫人,恕奴婢直言,您操之过急了。您应该等钰王爷大婚后,再拿捏景玓,待您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婆母,她自然不敢忤逆您半句。再说了,景玓与那些官家贵女不同,别的贵女想的都是攀龙附凤好为家族谋利,但景玓有皇后娘娘做靠山,只有别人攀附她的份,所以她才那般傲慢、才让人无法拿捏。”   随着丫鬟的分析,袁甄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她太心急了。   景玓的确与别的女子不同,想让景玓像别的女子那样对她服服帖帖,确实需要一番筹谋。   想明白这些后,她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丫鬟再接再励地安慰道,“老夫人,安启侯最是疼爱这位六小姐,她的嫁妆必不会少,如今她和王爷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您还怕她跑了不成?您且耐心些,待她过门后,咱再想法子让她把嫁妆吐出来,到时有的是银子替二公子还债。”   “嗯。”袁甄眼中的怒火总算散去了,一想到景玓的嫁妆,她眼中甚至露出了贪婪的光亮。   正在这时,府中管事林博找来。   “老夫人,您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袁甄没好气地问道。   “老夫人,小的有急事禀报!”林博看了一眼房门,随即示意丫鬟去把房门关上,然后到袁甄身侧低语,“禀老夫人,别院的张妈带回消息,说兰小姐有了身孕。”   “什么?!”袁甄震惊地瞪大眼,“消息属实?可有找大夫去瞧过?”   “回老夫人,张妈说前两日兰小姐感染风寒,便为兰小姐请了大夫,结果大夫诊出兰小姐已怀有身孕,虽然只有月余,但绝对没有诊错。”林博如实道。   “这……”袁甄脸色拉得老长。   天知道她在兰昭舒的事情上有多生气!   钰王这个长子,从小就不受她掌控,所以她很早就与兰家定好亲事,想把兰昭舒嫁给钰王。   一来,兰家是广安城首富,兰昭舒做了她儿媳,她和小儿子后半生不愁银子用。   二来,让她皓儿得到兰昭舒,到时就以此事做威胁,让兰昭舒彻底沦为他们母子手中的棋子,一边给他们母子提供银子一边替他们母子监视钰王。   本来她都做好了一切谋算,可谁知道皇帝竟把持着钰王的婚事,非要横插一手,要亲自替钰王选妃……   不得已,她只能说服兰昭舒和兰家,让兰昭舒做钰王妃侧妃。   也是看在钰王深受帝王器重,兰家和兰昭舒才都做了退步。   但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又冒出一个景玓,夺了钰王妃的位置不说,还设计让兰昭舒和杜元然苟合……   如今兰昭舒有孕,她本应该高兴的。就算兰昭舒不愿意,就算兰家有意见,但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能说服兰昭舒嫁给她的皓儿。   如此,她的皓儿便能直接做兰家的乘龙快婿,一样能从兰家得到利益。   可是……   一想到兰昭舒被杜元然玷污过……   她就很是担心,万一兰昭舒肚子里怀的是杜元然的野种呢?   “走!回府!把二公子也叫回府去,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这会儿,她也没心情再去想之前的事了,满心满眼都是兰昭舒丰厚的嫁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另一头。   景玓被夏炎雳带走后,径直去了一间宽敞奢华的雅室。   虽说聚福楼变成了她的,但她对聚福楼并不熟悉,生意上的事除了有夏炎雳的人插手外,其他的就是景炫在负责。   这雅室有书房和寝卧,再看身旁男人那信步闲雅的姿态,不用问都知道这是他的私人住处。   “来这里做什么?”   “问问先前的情况,不行?”夏炎雳剜了她一眼。   “你把那两个洋人叫来,问他们就行了。我也只是来看热闹的,对你母亲的事不方便评价。”景玓撇着嘴道。   “本王是担心你受委屈,你怎如此不识好歹?”夏炎雳又忍不住脸黑。哪怕她做作点,假装撒个娇抱怨几声,也能让他拥有点存在感。   可这个女人现在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多谢王爷能站在我身边为我说话。”景玓虚假地道了一声。她至多嘴上感谢,不可能感动,毕竟让她受委屈的人是他母亲,亲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受的委屈都是他带来的。   这就好比,他给她带来了风雨,而他担心她淋雨便给她打了一把伞,然后她就对他感激涕零?   她怕是有病!   一个男人,既然要给女人带去风雨,那就要有遮风挡雨的本事,别啥能耐都没有,还嫌女人没把伞打好。   她景玓既不接受强行洗脑,也不接受任何道德绑架!   夏炎雳像是没听出她敷衍的假谢,将她揽到身前,又换上了讨好的语气,“你知道本王会不计一切护你便好!本王什么都不怕,就怕你看不到本王的真心和诚意。怎样,心情可否好一些?是需要在这里休息,还是让本王带你去别处走走?”   景玓深呼吸。   夏炎雳勾起唇角,搂着她转身往外走,“午时快过了,走,本王带你去吃好吃的。”   ……   他们走出聚福楼,也没乘坐马车,而是往闹街最大的酒楼而去。   其中路过街角一间药铺,景玓无意中扫了一眼,突然顿下脚步。   “怎么了?”夏炎雳扭头看她。   景玓精致的下巴朝店铺抬了抬。   夏炎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皱起眉沉下脸。   只见一女子在店铺里,神色慌张,如同做贼一般到处张望,同时还不停地催促正在抓药的伙计快些。   之所以此女让景玓驻足,是因为她对此女的记忆太过深刻……   一个妄图嫁给哥哥又跟弟弟不清不楚的女人,她可不会忘记。最重要的是这女人还勾结杜元然想玷污她清白,虽然最终她把这女人和杜元然弄到床上去了,可这笔仇不代表就此揭过去了!   她随即拉着夏炎雳站到一根柱子后面,约莫过了一刻钟,兰昭舒捂着一包药快速离开了药铺。   本来吧,买药这种事景玓没必要在意,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生病的时候。但她好奇的是兰昭舒的举止,就跟做贼似的。   因着有仇的缘故,她不得不多几个心眼。万一这女人买什么毒药报复她呢,毕竟她把人整得那么惨……   撇下夏炎雳,她独自进了药铺,然后将一粒碎银子塞到那抓药的伙计手中。   “小哥,先前来抓药的女子抓的什么药?我是她姐姐,她多日没回家,我很担心她。”   伙计看着手中的碎银,眼中难掩惊喜。随即他仔细瞧了瞧景玓,见其面露担忧,于是遮着嘴小声道,“姑娘,本来我不该多嘴的,看在你如此担忧你妹妹的份上,我就偷偷告诉你吧。你妹妹刚刚在我们这里抓了一副落胎药。”   闻言,景玓忍不住惊诧。   那伙计见状,忙安慰她,“看你妹妹的模样,应该还没嫁人吧?你也别担心,说不定她是帮别人抓的药呢!”   景玓说了一声‘谢谢’,随即出了药铺。   见夏炎雳正不耐地等待她出来,她红唇一勾,笑问道,“你猜你那兰表妹买的什么药?”   夏炎雳直接扭头,“她买药与本王何干?”   虽然他不想知道,但景玓还是如实道,“伙计说是落胎药。”   闻言,夏炎雳微征,转回头看着她,眸底露出几分不可思议,“她有身孕了?”   对于这事,景玓是能理解旁人的震惊的。毕竟时下的社会可一点都不开放,未婚先孕,那真的能当爆炸新闻。   当然,她和夏炎雳是例外,毕竟他们身后有帝王和皇后,他们做出再出格的事,也有帝王和皇后为他们撑着。就像那位太傅夫人,那般尖酸刻薄,她一把帝王搬出来,不也得乖乖闭嘴?   兰昭舒就不同了。   若她真是有了身孕,那可就有大戏瞧了!   想到什么,她嘴角挂起邪恶的笑,并拿手肘碰了碰夏炎雳,“王爷,你猜她要是有了身孕,孩子会是谁的?”   “反正不是本王的!”夏炎雳咬牙。   “我又没说你跟她有什么,你气个什么劲儿?”景玓白了他一眼。顿了一下,她直接问道,“要不要去瞧热闹?你要不感兴趣的话那你就先回府,我自个儿去。”   夏炎雳能说不去?   ……   太师府。   袁甄把小儿子叫回来后,立马就向小儿子说了兰昭舒有孕的事。   夏长皓一听,恼道,“母亲,你不会让我娶她吧?我现在只想娶安启侯府那对姐妹,兰昭舒那破鞋,我才不要呢!”   袁甄瞪他,“你不要她,那兰家的家业你也不打算要了?”   夏长皓哼道,“我要得到吗?上次我找那贱人帮忙,想让她替我筹一百万两银子,那贱人说什么,说她做不到!那贱人,只想嫁给大哥,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她还逼我娶他,可她连一点银子都舍不得给我,我凭什么娶她这么个残花败柳?”   袁甄恨铁不成钢地道,“如今机会不就来了吗?她怀了身孕,就算兰家怪罪,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别说正合我们心意,就算我们不娶,兰家想要抬起头来,也得巴巴的求着你娶!而我们正好能借此机会提一些要求!”   夏长皓听完,也不免心动起来。   只是……   他皱着眉,嫌弃道,“娶她倒是没问题,可那贱人终究是被杜元然玩过,脏不说,她肚子里怀的说不定还是杜元然的野种,这要是娶了她,不就当了绿头龟?”   “你傻啊!”袁甄斥道,“你娶她是为了兰家的家业,又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把她娶进府,她的嫁妆就是咱们的,至于她肚子里的野种,找个机会做掉不就行了?”   “母亲,这法子好是好,可我现在不喜欢那贱人,我喜欢侯府那对姐妹……兰家和侯府都不差银子,但论富贵地位,侯府是兰家没法比的。要我放弃那对姐妹花娶一个破烂货,我才不愿意呢!”   “你闭嘴!眼下有个现成的,只要你点头,我们很快便能得到兰昭舒的嫁妆!至于那对姐妹,回头再想办法得到她们不就成了?反正景玓也要和你大哥成亲了,一旦太师府和侯府结成了亲家,以后走动的机会就多了,自然就比现在容易‘下手’了!”   “这……”夏长皓眨着眼,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现在是没机会接近那对姐妹,可只要景玓和他大哥成了亲,两家有了牵扯,那走动的机会自然就多了起来……   只要他有机会下手,还怕侯府不同意?   “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去别院,把兰昭舒接回府!”袁甄冷着脸下令。   “好,我这就去把她接回府!”   ……   城郊一处别院中。   之前大夫为兰昭舒诊脉,为她开了几副安胎药。兰昭舒去了药铺后,把买回的落胎药偷偷放进那几副安胎药中,然后又找借口说自己要亲手煎药。   照顾她的张妈也没多想,由着她在厨房忙活。   就这么,兰昭舒自己煎了药,在厨房喝完才回卧房——   夏长皓带着一脸喜色到别院。   然而,当他推门进到兰昭舒卧房里时,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   “舒儿……你……”看着半床刺眼的血污,他简直不敢置信。   “皓哥哥……”兰昭舒脸白如纸,虚弱的朝他唤道。   “来人啊!快来人!”夏长皓激动地朝门外大喊。   张妈很快跑进来,看着兰昭舒半身躺在血污中,也是吓得惊叫。   但兰昭舒却伸手,虚弱地朝夏长皓哭道,“皓哥哥……这孩子不能留……不管是嫁给你还是嫁给雳哥哥……这孩子都不能留……”   夏长皓脸都扭曲变形了!   兰家瞧不上他,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他现在就指着这个孩子让兰家点头,可她却把孩子给打掉了……   “该死的!谁让你把孩子打掉的?”他气急不已,仿佛自己的摇钱树被她砍了一般,顿时一巴掌狠狠给兰昭舒扇了下去,“贱人!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第70章 那你今日别想走了!   兰昭舒刚小产,正虚着,哪里能受得了他这一扇,连叫声都没有机会发出就被打晕了过去。   景玓和夏炎雳潜在房顶的翘檐边,虽然没听到兰昭舒的动静,但夏长皓巴掌扇在肉上的声响却是清晰入耳。   同时还有他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你这贱人,比娼妓还贱,小爷我想娶你,全赖着你肚子里的野种,没想到你竟然给我把野种打掉!”   “下贱的玩意儿,谁让你打的?谁让你打的?”   “一毛不拔的东西,小爷找你帮忙你还跟小爷哭穷,还想小爷娶你,你怎么不去死?”   “别以为你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女,还想嫁给夏炎雳做钰王妃,我看你做梦还差不多!”   “信不信小爷我转手把你卖了?你个千人骑万人睡的狗东西!”   听着瓦砾下精彩又激烈的声音,景玓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连带着看夏炎雳的眼神都多了一丝鄙夷。   眼瞅着她神色不善,夏炎雳不满地压低声线,“盯着本王作甚?”   景玓道,“不觉得你兄弟太畜生了吗?像这种男人,哪个女的跟了他都是八辈子倒了血霉。”   她原身的记忆中也只有关于夏长皓的一些基本信息,比如说好逸恶劳、不求上进、纨绔风流。可自打与夏炎雳接触以来,了解了他母亲和兄弟以后,她对那对母子的德性简直到了没词儿形容的地步。   骂他们不要脸都是抬举了。   夏炎雳沉着脸道,“本王早说过,他们行事本王向来不过问,于本王无关!你少拿他们做的龌龊事扣到本王头上!”   景玓暗暗地撇了一下嘴角。   瓦砾下,传来劝阻的声音,“二公子,您快停手,再打下去可就把兰小姐打死了!”   夏长皓似乎也打累了,不停地喘粗气,但嘴里还是愤懑不已地骂道,“这贱人,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还真当自己是个宝了!张妈,你说说看,我该不该打她?我外头欠了那么大笔银子,我找她想办法,她竟然说没办法为我筹到银子!这贱人,在太师府里住了那么久,我们供她吃喝,她竟如此不识抬举,如今她又把孩子打掉了,多半兰家也不会同意把她嫁给我,你说这种贱人留着还有何用?”   张妈安慰道,“二公子,就算要打死她,也得先把兰家的钱弄到手啊。您现在把她打死了,那可真是什么也得不到了。”   夏长皓叉着腰,满脸横气地道,“我何尝不想得到兰家的好处?可是我现在要娶了这贱人,就没法娶侯府那对姐妹花了!这贱人,家里是有些钱,可如何能同那对姐妹花比?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有野种的份上,母亲都不会点头!”   张妈‘呵呵’一笑,“二公子,那你就听老夫人的话,先娶了兰小姐吧,等兰小姐过门后,你得了好处,再去想侯府那对姐妹的事,不冲突的。”   夏长皓点着头,“母亲也是如此想的。”   在张妈的劝说和安慰下他火气去了大半,此刻瞧着刚刚小产半身污血且还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兰昭舒,冷静下来的他突然有些心虚了。   “张妈,你看她这样……”   “二公子,你别慌,奴婢先找大夫过来,等兰小姐醒了以后……”张妈走近他,附耳低语了起来。   “嗯嗯……”夏长皓笑得又得意又无耻。   随后张妈让人去请大夫,在大夫来之前她把床上收拾了一番。   大夫看到兰昭舒的样子时都被吓了一跳。   张妈解释道,“我家小姐无法接受自己有了身孕,故而偷偷买了落胎药把孩子流掉了。不但如此,她还自暴自弃,甚至虐打自己。”   大夫盯着兰昭舒脸上的伤,嘴角暗抖。   好好一张美人脸,发肿发青都快变猪头了,这能是自己打出来的?   但他也识趣,并未拆穿张妈,随即写了药方让张妈去抓药,然后又细细地交代了一番,便离开了。   兰昭舒醒来,天色已经黑了。   “舒儿,你总算醒了!”她一醒来,夏长皓就俯身抱着她,哽咽地道,“对不起,舒儿,我不该动手打你,我只是太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了!你知不知道,当看着你身下全是血,我的心有多难受?那可是我们的孩儿啊,你怎么忍心不要她?”   虽然小产时的疼痛没有了,可脸上的痛意让兰昭舒很是难受,在他哽咽中她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幕,顿时忍不住想推开他。   “你滚……”   “舒儿,别这样!”夏长皓抓住她的手,将她白皙的指尖放在嘴上不停地轻啄,又自责又心疼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对你动手的!舒儿,我是为你难受啊!你为何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你为何要如此残忍?我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两行清泪顺着他脸颊滴在兰昭舒的指尖上,突然间浇灭了她心中的怒火。   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夏长皓竟会落泪……   还是因为孩子而落泪!   想到什么,她也哽咽起来,“皓哥哥,那孩子是耻辱,不能留……”   夏长皓赶紧道,“什么耻辱?我根本就没嫌弃过你!舒儿,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就算你被杜元然那个……你也是我的女人啊!至于那个孩子,我根本不在乎他是谁的,因为我一直都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舒儿,我钟爱你,所以我能包容你的一切!再说了,失去孩子,那得多伤身子,你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呢?”   兰昭舒双眼通红,被他的话感动得泪如雨下。   而夏长皓更加情真意切地道,“舒儿,你知道吗,当得知你有了身孕时,我是有多高兴?我要当爹了,母亲终于能抱上孙子了,而你我也终于不用背人了,我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娶你了……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却擅作主张,狠心把我们所有人的幸福都打掉!舒儿,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没错,我是打了你,可我打你的时候我的心也在滴血啊!”   “皓哥哥……我错了……”兰昭舒抱住他腰身,激动地大哭起来。   而房顶上。   景玓听得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夏长皓的现场PUA了,这才拉着夏炎雳离开。   翌日,她让罗玮把景炫请来了钰王府。   把夏长皓和兰昭舒的事全讲给了景炫听,同时也交代了自己请假大师给景知婳和景知琇算命的事。   景炫听完,忍不住骂了句,“那夏二公子可真够恶心!”接着他又夸赞,“玓儿做得对,就该让你四姐和五姐清醒清醒!本来爹就在为太师府提亲一事头痛,她们非但不理解爹的良苦用心,还在背后诸多抱怨,属实不知好歹!难怪昨日她们回府后都没去烦爹了,原来是听信了‘大师’的话,呵呵!”   景玓微微笑着,“大哥,其实我也没想要帮她们,只是不想你和爹为她们的事着急上火。”   景炫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道,“昨日礼部的人去了府中,与爹商讨你与钰王大婚的细节,说是皇上让钦天监的人算过,下月初十是这一年中最好的日子。你今日不请我来,我也会来找你。就此事,你如何看?”   景玓抿了抿唇。   因为之前她说过自己不喜欢夏炎雳,会尽量想办法拖延婚期。   可这数月与夏炎雳的接触,让她知道一件事,不论是否拖延婚期,夏炎雳都会以各种理由赖在她身边。   除非她马上回去二十一世纪,否则这大蜀国的境界,她跑再远都摆脱不了他!   既如此,拖延婚期也就变得没意义了。   何况,她和夏炎雳的事,她那个皇后姑母也在背后给了任务,想必也是希望她和夏炎雳能尽早完婚的。   “大哥,我与钰王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你和爹也别再为这事操心了,就照礼部说的办吧。”   “玓儿,你确定自己不会委屈?”景炫郑重地看着她。   “呵呵!”景玓笑着打趣,“大哥,你看我和钰王在一起,究竟谁更委屈?”   景炫想到那晚她用鞭子抽打夏炎雳的场面,顿时也笑了,同时也压着声线道,“只要你不让自己受委屈,你想如何做大哥都支持你!”   “嗯!”   ……   自打婚期定下后,景玓发现夏炎雳较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数月以来,她都没见夏炎雳去上过朝,最近竟发现他每日勤于朝政了。   她当然乐得清闲。   但她毕竟不是深闺里养出来的小姐,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要夏炎雳去上朝,她必定会去外头,各处打听有道之士。   其中她也见过好几个据说能掐会算的大师,可见了面之后,都让她失望至极。毕竟像她这种特殊的人,要考验对方是否有能耐,是很容易的。反之,如果对方将她视作普通人,那自然也没啥大本事了。   这日,她刚从一家酒馆出来,正准备回钰王府,突然从墙角跑出来一个破履烂衫的妇人。   “姑娘,行行好,给我点银子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啊!”   妇人拦住她,可怜兮兮地乞讨,可乞讨的话还没说完,便如同见了鬼一般惊叫。   而她抬头惊叫的瞬间,景玓也意外地愣住了。   因为此刻向她乞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原身的前准婆婆——姚珠花!   “呵!杜老夫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你……你……”姚珠花眼中不再有可怜之色,而是充满了恨意。   看着蓬头垢面的她一身褴褛,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一股子酸腐味刺鼻得很。景玓揉了揉鼻子,假装不解地问道,“杜老夫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干净的呀!想当初,我买下最贵的绸缎想为你做身衣裳,你非说我挑的花色太老气,不符合你的气质,穿出去会给你儿子丢脸……啧啧啧,杜老夫人,你这身破洞衣裳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时下京城里流行这种款式?不过还别说,你这种打扮还真是特别,站在人群中的确有‘鹤立鸡群’的气质!”   “景玓,你别得意!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早晚要遭报应的!”姚珠花被她激怒得破口大骂,一双黑眼硬是被她瞪成了死鱼眼。   “我遭报应?”景玓笑道,“呵呵!我要遭的报应就是没把你们母子玩死!”   杜元然被她打断了手脚,如今在牢中,死不死的她不知道,反正她只知道他这辈子只能当个废物!   至于这姚珠花,之前她有派人找过她,就是担心这女人不老实。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躲的,派去的人都没找到。   原来,这女人早已沦为了乞丐婆。   “你这贱人!别以为攀上了钰王这棵高枝你就能有荣华富贵了,男人都是善变的,钰王早晚也会嫌弃你的!何况像你这样狠毒的女人,老天一定会收拾你的!”姚珠花用她那脏兮兮的手指着景玓,恨不得现场把景玓给咒死。   从一开始,景玓就没同情过这对母子,更何况是现在?   看着姚珠花丝毫没有悔过之意,她沉下了脸,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要靠着攀高枝才能享受荣华富贵?姚珠花,比狠毒,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你?你不仅仅是狠毒,你还虚伪势利、忘恩负义!老天收不收拾我我不知道,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老天在收拾你们母子!”她上前一步,邪恶地勾起嘴角,“对了,你就不想你那个废物儿子吗?要不要我把你送到他身边,让你们母子能有个伴?”   闻言,姚珠花身体剧烈的抖了抖,尽管满眼都是恨意,可也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恐慌。   “景玓,走着瞧!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放下狠话,她转身便跑。   见状,景玓运起轻功,快速从她头顶掠过,然后稳稳地落在她前方。   “啊!”姚珠花吓得惨叫,一屁股摔在地上。   “不让我好过?”景玓到她跟前,冷冷地盯着她,“杜老夫人,既然你都向我下战书了,那你今日也别想走了。” 第71章 你这女人,能不能别如此扫兴?   本来吧,她都没想斩尽杀绝的,毕竟生不如死才是对杜家母子最大的惩罚。谁知落魄至此的姚珠花依然不知悔改,像这种憋着怨的东西流放在外,那就等于放养祸害,她岂能再心慈手软?   眼见她要对付自己,姚珠花惊恐的大叫,“救命啊——”   这条街虽然不是闹街,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但景玓也没想过在这里动手,只是想抓她而已。   听到姚珠花呼救,她面色一沉,下一刻就要点她的穴。   “住手!”   突然从旁边传来一道厉喝声。   景玓伸出的手猛然一顿,然后斜眼朝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十来步开外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   男子一米八几的个头,身形魁梧壮硕,且模样也极其出挑,浓眉大眼配着小麦肤色,显得特有型。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男子,握着剑,随时听候命令的姿态。   她再瞧领头大高个,对上他犀利的眼神,她抱臂一笑,“怎么?见义勇为?打抱不平?”   握剑的手下冷声斥道,“当街欺负乞丐,你还有理了?”   景玓‘呵呵’,眼神鄙夷又嘲讽地看着他们主仆,“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们想当英雄没错,可当英雄前最好调查清楚人和事,不然很容易被人骂眼瞎。”   “你!”手下见她如此嚣张蛮横,忍不住拔剑挥出,“敢骂我家公子眼瞎,找死!”   景玓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等着被他劈,当即运起轻功飞离。   而那手下还不死心,挥着剑追刺。   见状,景玓有些炸了,抽出鞭子迎了上去。   鞭尾如灵蛇般缠上对方持剑的手腕,她猛地收力,对方顿时吃痛地惨叫。   利剑也‘哐当’落在地上。   景玓火气上了头,看准了他脖子,忍不住再次挥鞭——   ‘嗖’!   破空的声响从侧面传来,她眸孔一紧,来不及多想便飞转身形。   一道暗器从她眼前穿梭而过!   而她稳定身形,眼角余光又发现有人猛烈袭来。此人不是那手下,而是那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的男子!   “妈的!”她忍不住爆粗。   就在她握紧鞭子准备杀上去时,突然一道颀长的身影飞落在她身前,不仅将她挡在身后,还替她接住了男子的偷袭。   她定眼一看,嘴角不由得勾勒。   不是夏炎雳还能是谁!   那男子在看清楚来人后,突然收手,并极快地退开数步,诧异地开口,“钰王这是?”   夏炎雳一脸冰寒,仇视地瞪着他,“敢到大蜀国来伤本王的女人,信不信本王要你躺着回去!”   男子神色微沉,但片刻之后,他露出浅笑,并向景玓的方向抱拳,“这位姑娘,一场误会,是夜某冲动了。”   景玓都做好了准备看他们打架的,谁知道他们不但停手,听彼此的对话,好像还是认识的……   面对男子的赔礼,她没吱声,只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夏炎雳。   夏炎雳转身搂住她的肩,狭长的桃花眼又轻蔑地看了那男子一眼,“他便是神坞族的大公子夜迟瑟。”   景玓讶异地抬高了眼皮。   夏炎雳明显不想过多搭理外人,垂眸看着她,不满地道,“现在是越发不着家了,没有哪一日你是比本王先回府的!是不是本王不出来寻你,你连府都不回了?”   景玓不以为意地道,“你回府又没个准时,我不出来玩,还能做什么?”她突然挑眼,“要不你把那些美人接回府,让她们陪我?”   “你做梦!”夏炎雳脸色有些黑。他都让影霄把美人们全送走了,她竟还惦记着,简直是欠打!   景玓想笑,但憋住了。   扭头看向某一处,她脸色唰地又变了。   姚珠花已经不见了!   真是够狡猾的!   “看什么呢?”夏炎雳扳回她的脸,不喜欢她无视自己。   “先前碰到了杜元然他娘,本来我想逮着她收拾一顿的,结果让人‘英雄救美’给放跑了!”   英雄救美?   夏炎雳回想了一下杜元然他娘的模样,再斜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主仆二人,唇角顿时坏坏地勾起,“夜大公子对女人一向口味独特,如此‘英雄救美’也符合夜大公子的气质。”   夜迟瑟,“……”   夏炎雳才不管他是何神色,搂着景玓便扬长而去。   “饿了吗?”   “不饿。”   “本王饿了。”   “……”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夜迟瑟沉眉唤道,“安狄!”   “大公子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女子的底细!”   “是!”   ……   钰王府。   难得今日他们一同回府,影霄让厨房做了不少菜。   桌上,景玓没啥胃口,动了几筷子便把夏炎雳看着。   “那夜迟瑟来大蜀国是为了三公主的事?”   “是,也不是。”   “说清楚!”景玓没好气地轻斥。   夏炎雳夹了一些菜到她碗中,示意她继续吃,见她重新拿起筷子,这才同她说道,“大蜀国与神坞族早有联姻之意,但迟迟不见大蜀国送人过去,那夜迟瑟以为大蜀国要悔婚,便跑来兴师问罪。”   “然后呢?”   “皇上谎称三公主身子抱恙,以此安抚夜迟瑟。但没想到夜迟瑟见过三公主后,竟没看上三公主,于是便要求皇上另择和亲之人。”   “这几日你按时点卯,就是去宫里忙这件事?”   “嗯。”   景玓低头吃了两口菜,然后又问道,“为何大蜀国要送人去神坞族呢,这显得大蜀国好像低人一等似的。怎么不叫神坞族把他们那边的女子送过来?”   夏炎雳突然笑了起来,“据说那神坞族的女子个个彪悍,最不擅长的就是相夫教子,起初皇上也有此意,但奈何各皇子嫌弃。毕竟,谁都不想府中多个悍妇,且这悍妇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像祖宗一样供着。”   景玓嘴角狠狠一扯。   她怀疑他在影射她……   可惜她没证据。   又扒了两口饭,她继续道,“和亲这种事,看重的是两国的诚意,那夜迟瑟如此嫌弃三公主,也属实傲慢了。而且这种事可以派使者前来,他亲自现身,你们不觉得太小题大做吗?”   夏炎雳道,“他亲自前来,的确让人意外。皇上也不是等闲之辈,不可能在此事上大意,于是便让人调查,不过没查出什么异样。夜迟瑟这次出使大蜀国,只带了十来名手下。”   十来个人,换言之,根本就没有作乱的条件。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说明夜迟瑟是带着诚意来的。   景玓一边吃着一边点头。   可能是今日跟人起了争斗,所以她对那个叫夜迟瑟的男人才有所偏见。不过也只是偏见而已,她又不是这两个国家的人,顶多八卦八卦看看热闹,至于其他的,跟她无关。   这几日夏炎雳都是早出晚归,而景玓也是到处走动,两个人坐在一起用膳,还如此和谐美好,一旁影霄和影风看着他们的互动,二人不停的对视,都深表欣慰。   他们终于不吵不打了……   真是太难得了!   ……   京城驿馆。   男人斜卧在榻上,听着手下安狄带回来的消息。   有关景玓的事,安狄打听了不少,如同说书一般说了近半个时辰。   听完后,榻上的男人笑着坐起,语气也带着一丝玩味儿,“没想到那女人如此有趣!”   安狄想到什么,接着补充道,“大公子,先前我们救下的那位妇人便是景玓曾经的婆母。那妇人也不是个善茬,曾受恩于景玓,可最终却是恩将仇报。”   夜迟瑟眉心微蹙,“如此说来,我们是好心办了坏事?”   安狄低头道,“是我们冲动了。”   夜迟瑟棱角分明的双唇抿得有些紧,特别是回想起景玓那番阴阳怪气的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俊脸也不由得绷紧了。   良久后,他低沉道,“听说那聚福楼珠宝无数,你明日去挑几样珠宝首饰,给景玓送去,算是本公子向她赔罪。”   “是!”   “对了,贺老三的事打听到了吗?”他突然话锋一转。   “回大公子,属下已经放出消息,相信在重金诱惑下,很快便会有贺老三的消息。”   “我们前来大蜀国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到贺老三,在没找到他之前,我会想办法留在大蜀国。但你们一定要尽力去找,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知道吗?”   “是!”   ……   早上,景玓睁开眼,懒腰一伸,突然打到身旁的男人。   “唔!”   听到吃痛的闷哼声,她扭头一看,问道,“你怎么还在?”   这阵子她都是独自睡到自然醒,突然睁眼就看到他,她还有些不适应了。   “本王今日休沐!”夏炎雳咬着牙瞪她。好不容易陪她睡个懒觉,结果一醒来就被打,这女人是存了心跟他过不去是吧?   “你早说嘛,吓我一跳!”景玓揉着眼坐起身,准备下床洗漱。   但她刚坐起,一条手臂就缠上了她腰肢,紧接着她被动倒回去,然后一庞大生物压了下来。   “干什么?”她双手抵在他胸膛上。   “昨日本王英雄救美,你还没给好处!”夏炎雳一脸坏笑,意思再明确不过。   “王爷,我觉得你应该是尿急了!”景玓面无表情地朝他腹下看去。   “你……”夏炎雳俊脸一黑,直接粗暴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你这女人,能不能别如此扫兴?”   “扫什么兴?人早上起床想尿不是很正常的?就算你不想,我也想啊!”   她是铁了心哪壶不开提哪壶……   出恭这种事,憋一憋没什么,但一个劲儿的说,那感觉又不一样了!   夏炎雳从她身上翻下去,坐在床边,龇牙瞪着她,满眼都是不甘心,“给本王等着!”   景玓别开头,得逞地笑了。   一大早,钰王爷就没尝到甜头,心情自是很不好。   影霄服侍他们二人用膳时,明显发现自家王爷脸色不好看,心里又开始打鼓颤抖了。   这两位祖宗,还没好上一天呢,又闹哪样啊?   可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只能默默的安静的当个背景板。   对于钰王爷的不高兴,景玓心知肚明,但这并不影响她进食的心情。   正吃着粥,突然门房来报,“启禀王爷,神坞族的夜公子派人给六小姐送了不少珠宝首饰,说是为昨日的事向六小姐赔罪。”   闻言,夏炎雳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谁稀罕他的珠宝首饰,本王买不起吗?”   但景玓反应却是与他迥然不同,很好奇地问门房,“都送了些什么?拿来看看!”   门房瞧着二人的反应,一时间不知所措。   “咳!”关键时刻还是影霄出声,“对方再怎么说也是神坞族的大公子,王爷不妨让人先进来吧?”   夏炎雳没说话。   但也没反对。   于是门房在影霄暗示下,这才退了下去。   夜迟瑟没亲自来,只叫了手下安狄前来。而安狄在转达了自家公子的歉意后,将五只精美的礼盒放在景玓身边,便告辞了。   看着精美的礼盒,景玓忍不住失笑。   影霄惊道,“六小姐,这不是聚福楼的珠宝吗?那夜公子可真是大手笔,一下买如此多!”   他话音一落,夏炎雳一记冷眼便射向他。   景玓见状,也没好气地瞪他,“你犯哪门子病了?影霄有说错话吗?这是聚福楼的礼盒,人家买这么多,等于是给聚福楼送银子!”   夏炎雳让她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景玓随后将礼盒挨着打开,越看越满意。   都是楼里中上价位的珠宝首饰,可以看出夜迟瑟不是一般的豪横!   不过身旁男人那张臭脸着实碍眼,她接着把礼盒全推向他,“行了,我在乎的是楼里有银子进账,至于这几样珠宝,你要喜欢你拿去,我不收总可以了吧?”   搞得她好像劈腿出轨了似的!   闻言,夏炎雳一脸黑气这才散去大半,随即瞪了一眼影霄,“还杵着作甚,还不将礼物收进库房!”   “是!”影风赶紧照做。   随着他把礼盒带走,气氛总算有所缓和。   景玓正准备问他今日如何安排,突然又见门房前来。   “启禀王爷,三公主差人来请六小姐,说是因为之前的事想向六小姐赔罪,还请六小姐务必前去。”   这一下,换景玓黑脸了。   又是赔罪?   TM,倒是拿点诚意出来啊!   人神坞族的大公子因为一个误会就为她花了上万两,司空恒雅差点要了她的命,不但一毛不拔,还要她亲自去!   去她大爷! 第72章 睡觉都得在他怀里摆出他喜欢的姿势   “不去!”不等景玓开口拒绝,一旁的夏炎雳就替她做了决定。好不容易休沐,他还想与她增进感情,别说三公主,就算今日皇上传召,他也会装死!   门房见景玓并没有表态的意思,这次很果断的领命退下了。   “王爷,你这样,就不怕三公主又在心中给我记笔账?”虽然景玓也没打算去,但还是忍不住调侃他。   “你与她之间的账还少了吗?多一笔少一笔又何妨?”夏炎雳起身,牵起她便离开膳厅。   “诶,干嘛?”景玓忍不住想扯住他。   “回房睡觉!”   “……!”   景玓被他刚拉到卧房门口,影风突然跑来。   “王爷,侯府派人来接六小姐了!”   闻言,夏炎雳立马拉长了脸。   不等他开口,影风便又道,“还有几日便是您与六小姐大婚,侯爷让六小姐回府待嫁。”   对于这事,夏炎雳完全没有借口反对。   看着他那不情愿的样子,景玓都不由得好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多情深义重呢!   不过为了能回府,她只能逼着自己作戏,嘴上安慰他,“王爷,虽然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但是来日方长,等成了亲,天天都能见面的。短暂的分别也是为了长久的将来,不是么?”   夏炎雳眸光沉沉地盯着她,“你说的是真心话?为何本王如此不信呢?”   景玓,“……”   尼玛,还骗不了这家伙了!   她索性也不演了,直接怼,“我在哪住对你来说有区别吗?侯府的人还能拦住你不成?但我不回去待嫁,那区别就大了,要是我爹和侯府被人笑话,你也别怪他们将来不给你好脸!”   见她来气,夏炎雳也只能抿紧薄唇。   反正也如同她所说的,他随时都可以去侯府,她在哪都没关系。为了‘来日方长’,他忍几日又何妨?   就这么着,景玓在他冷眼注视下上了安启侯府的马车——   多日没见到女儿,一见到女儿,景良域就拉着女儿上下左右360°打量。   景玓有些哭笑不得,“爹,我在钰王府很好,您不用担心。”   看着女儿气色红润,景良域也不好说某人亏待了他女儿,不过他还是有抱怨,“钰王也着实不像话,哪有把未婚妻子接去府中住的?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他做得出来!要不是你大哥替他说话,我都想去钰王府找他理论了!”   景玓挽着他手安慰,“这不是说明他在乎我吗?”   景良域忍不住拿眼神嗔他,“这就开始向着他说话了?”   景玓干笑。   随即她转移话题,问道,“爹,四姐和五姐现在还闹您吗?”   景良域脸色立马严肃起来,“你大哥已经将夏长皓的事告诉我了,包括你骗你四姐和五姐的事,这事你做得很对,就是要让她们对夏长皓死心。那种不求上进、人品低劣之人,我就是把女儿嫁给乞丐也不会嫁给他!”   父女俩刚说上话没多久,门房就来报,“启禀老爷,三公主派人来请六小姐去宫中叙话。”   景玓一听,脸色瞬间泛冷。   司空恒雅这是不见到她不死心啊!   景良域盯着女儿,皱眉道,“听说三公主被皇上放出来了,她这是又要找你麻烦?”   景玓道,“之前她就派人去钰王府请我,王爷替我回拒了。没想到她还没死心,追到侯府来了!”   “看来她对钰王爷还没死心呐!玓儿,你与钰王爷大婚在即,这段时日,能不见她最好别见。如果她非要见你,让她自己来侯府,我要看看她到底想怎样!”   “爹,您放心,我有数的。”   “玓儿,你先回房休息,我去打发三公主的人。”   “那就有劳爹爹了。”景玓乖巧的笑了笑。   听说她回府,香杏、柳妈、福妈又欢欢喜喜的为她做了一桌好吃的。   白芍也还在侯府,而且最近都跟香杏她们在一起。   景玓对她也不见外,甚至都没问一声她为何还没回蜀南城。虽说她是白奕阳的人,可在心里,景玓差不多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毕竟她受伤的那些日子,白芍照顾了她许多,她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感激的。   四人围着她边吃边聊,正起劲儿呢,傅姨娘带着丫鬟婆子来了。   “六小姐。”   “傅姨娘怎么来了?”虽说对方份位不高,但看在是长辈的份上,景玓还是起身招呼她。   “六小姐,侯爷吩咐我为您准备嫁衣,昨日府里的绣娘就赶制出来了,正好今日您回了府,我就拿来让您瞧瞧。您看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也能趁早让绣娘改过。”   她说着话,丫鬟和婆子将一套嫁衣呈到她面前。   景玓看了一眼,微笑道,“多谢傅姨娘,让你费心了。”   她的嫁衣,质地自不会差,何况是府上绣娘缝制的,做工更不用说,那绝对是不敢马虎的。   上次她原身嫁杜元然时就穿过一次嫁衣,只不过那一件香杏她们嫌晦气早给扔了。   虽说这一次的嫁衣是自己穿的,但这桩婚事……   所以她对这嫁衣也不看重。   倒是柳妈和福妈主动接过嫁衣,笑着催促她,“六小姐,要不您现在就回房试试吧?若是哪里不满意,可让绣娘早些修改。”   景玓不但不看重,甚至有些排斥。一个对新郎官都不期待的人,怎么可能对嫁衣充满期待?   “那个……你们先把嫁衣拿去房里吧,我先填饱肚子,等沐浴过后再试。”   “是。”柳妈和福妈笑着往卧房去了。   傅姨娘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歉意道,“六小姐,不好意思,打扰到您用膳了。”   景玓摇了摇头,“不碍事的。”   傅姨娘并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双唇不自然地张合,反而一副有话但无从开口的感觉。   将她的欲言又止收入眼中,景玓也很直接,“傅姨娘有何话直说无妨。”   傅姨娘垂下双眼,又别扭地沉默了片刻,才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六小姐,我听婳儿和琇儿说了她们在钰王府的事,我就想问问,那位大师所言可是真的?夏二公子真的有克妻之命?”   对于她的疑问,景玓一点都不意外。   她知道,这傅姨娘是很希望两个女儿能嫁进太师府做正室少夫人的!   “傅姨娘,我也不知那位大师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是那样说的。而且,那大师是钰王府请去的,我对那位大师的底细也不了解。”她微笑着回道。   “如此说来,婳儿和琇儿是与夏二公子无缘了?”傅姨娘眼中流露出失落,整个人神色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被人抽了精气神似的。   “傅姨娘,婚姻讲究是缘分,四姐和五姐有家世有相貌,会觅得如意郎君的。”看在她心疼女儿的份上,景玓也忍不住安慰她。   “六小姐,您接着用膳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景玓不由得皱了皱眉。   景知婳和景知琇明显已经对夏长皓死心了,但愿这傅姨娘别搞出什么幺蛾子。   “六小姐!”门房的人突然跑进了她院子里,“六小姐,三公主亲自来了,正在大门外!侯爷刚刚出府办事去了,您看……”   对司空恒雅,景玓本来是打算冷处理的。   但没想到司空恒雅如此顽固……   不!   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什么请她去宫中,可两次被她拒绝后,半个时辰的功夫都没到,就已经出现在侯府大门外了。   这代表什么?   代表司空恒雅根本就不在宫里!   说是接她去宫中,她若是真去了,这会儿恐怕还不知道被接去什么地方了呢!   “请三公主进来!”   “是!”   ……   景玓端坐在花厅里,看着司空恒雅领着宫女出现。   那高贵的气场,傲慢的姿态,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景玓都没看出一丝善意。   果然……   还赔罪呢!   谁信谁是傻逼!   她没起身,甚至连招呼声都带着嘲讽,“是什么要紧的事啊,竟然让三公主屈尊降贵亲自来侯府?”   司空恒雅站在花厅中央,美目微眯地盯着她。   她身后的宫女突然出声,“六小姐好大的架子,见到公主竟然不行礼!”   景玓沉脸,非但没起身,还搭起了二郎腿,冷眼射向那宫女,“是我求着三公主上门来的吗?三公主打着赔罪的旗号几番邀我进宫,难道就是为了让我行个礼?”接着她看向司空恒雅,勾唇冷笑,“好大的架子?我看三公主才是好大的架子!耍威风都能耍到侯府来了!”   “你……”宫女忍不住抬手指着她。   “退下。”但这次宫女没说完,司空恒雅便主动喝退她。   “是。”宫女领命,毕恭毕敬地退到花厅门边。   景玓心里好笑。   这女人上次吃了哑巴亏,这次总算学乖了,知道要人在旁边盯着了。   眼见景玓没有待客之道,司空恒雅也不客气,径直走向客椅,坐下便扬起得意地笑容,“景玓,没想到吧,本宫非但得了自由,还不用出塞和亲了。”   景玓也笑,“不是不用出塞和亲,应该是被退货了吧?三公主真是与众不同,我头一次见被人退婚还如此沾沾自喜的!”   “你!”司空恒雅瞬间被她激怒。   而她越是沉不住气,景玓越是把她当傻逼一样看。   “三公主,你也不用气恼,我相信以你的身份,皇上定会为你寻到如意郎君的。不过……”她嘴角侧勾,笑得很坏,“不过你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嫁给钰王爷的。”   “景玓,你别以为还能像上次一样激怒本宫然后栽赃嫁祸本宫,本宫绝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就算我嫁不了钰王,钰王也不会是你一个人的!你等着吧,只要钰王娶了正妃,他的侧妃便会随之入府,你得意不了几日的!”司空恒雅一脸怨毒地瞪着她。   “无所谓啊,我不介意的!”她越是怨毒,景玓笑得便越发明艳动人,故意要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钰王爷亲口许诺过我,他会把钰王府交给我打理,到时候会有满院的女子,但这些女人不管什么身份,都不能凌驾于我之上。如果不听话,随便我处置。反正女人对他来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顿了一下,她突然对司空恒雅眨了眨眼,“对了,三公主,你与钰王爷自小一块长大,他这个人擅长说谎哄女人吗?说实话,他对我的那些承诺我其实并不太信,可是他身份摆在那里,我不信也不行。”   司空恒雅脸色开始失血,手里的丝绢被她扯得绷紧。   景玓突然对空叹气,“唉!被人喜欢的感觉真的好烦啊,特别是被钰王这样的男子喜欢,真是太辛苦了。偏偏钰王就是要缠着我,不但如此,他还喜欢管着我,吃饭要吃他夹的菜,穿衣要穿他喜欢的式样,就连睡觉都得在他怀里摆出他喜欢的姿势。”   “够了!”司空恒雅忍无可忍地拍桌怒起,指着她骂道,“景玓,你怎么能如此不要脸?还没成亲就与钰王同塌而眠,你这样如荡妇有何区别?”   “呵呵!”景玓轻笑,“我再荡,钰王他也喜欢我,他就是不喜欢你!”   “你!”   “三公主,抱歉了,我这人说话就是如此直率,总是不过脑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哈!”景玓假装出一脸的无辜。   她这次也不想演被欺负的戏码了,就戳戳这傻逼公主的心窝子吧……   还别说,她这一通对夏炎雳缠人的抱怨,对司空恒雅而言,真是万箭穿心般的难受。   司空恒雅气得浑身都开始发抖了。   “景玓,别高兴得太早!只要本宫不死,早晚要你好看!”   放下狠话,她带着一身怒火离去。   景玓撇嘴。   一个不知道被多少人舔过的二皮脸,竟会被人争着要。   这些女人,真是白做人了!   司空恒雅带着宫女气冲冲地往大门去,路过一处花园时,突然碰上正在花园里散心的傅姨娘。   傅姨娘一眼便认出了她,赶紧带着丫鬟婆子行礼,“参见三公主殿下!”   司空恒雅瞧着她富贵又光鲜的体态,试探地问道,“你就是侯府的傅姨娘?”   “回三公主,贱妾正是。”   司空恒雅美目中突然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但面上,她却亲和地将傅姨娘扶起来,“傅姨娘快请起。本宫瞧你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何心事?正好本宫今日闲来无事,傅姨娘若是信得过本宫,不妨同本宫说说,说不定本宫能为你解上几分忧愁。”   “这……”傅姨娘惊讶地看着她,明显有些受宠若惊。 第73章 钰王爷是禽兽   晚上。   不出景玓所料,夏炎雳又跟贼一样溜进了她闺房。   她都快睡着了,听到他动静,她也就掀了掀眼皮,然后闭着眼继续睡。   本以为男人很自觉,不会影响她入眠,谁知突然传来他惊讶地声音,“这是嫁衣?”   景玓又掀开一条眼缝,就看到男人已经拿起傅姨娘送来的那套嫁衣,还走到窗边借着月色仔细地欣赏。   她嘴角忍不住抽搐,顿时瞌睡醒了大半。   这还没完,男人突然将嫁衣抱上床,都没管她是否睡着,便将她拉了起来。   “快,给本王换上,本王看看是否合身!”   “你有病吗?这什么时辰了?”景玓忍不住咬牙,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赶紧的换上,本王想看!”夏炎雳说完,没了耐心似的,伸手就开始拉扯她的腰带,“乖,你要是困的话就睡你的,本王为你换。”   “……!”景玓汗。   这傻逼玩意儿不会还有什么癖好吧?   眼看着他三两下就扯开了她的里衣,她赶紧用手挡住胸前,忍无可忍地道,“你给我一边去!”   夏炎雳不情不愿地转身。   “那你快些,天气转凉了,别冻着了。”   “你……”景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骂人了。深吸一口气后,她恼道,“去,把灯掌上!黑漆漆的,看鬼啊!”   大晚上的让她试嫁衣,也不怕瘆得慌!   一听掌灯,夏炎雳动作也利索,立马就去了烛台。   景玓趁机快速把嫁衣披上,然后拢着衣襟下床,尽量让他在掌灯后能少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然而,就在她拉拢衣襟的时候,突然胸前一痛——   “嘶……”她忍不住龇牙。   夏炎雳刚好把灯火点亮,听到她吃痛声,快速到她身前,盯着她问道,“怎么了?”   景玓眸光低垂,缓缓地松开衣襟,借着火光,清楚地看到一根针扎进了她肚兜,再准确点说,那根针就刺在她心口的位置!   夏炎雳眸孔蓦然收紧,随即便将那根针拔掉,然后将她身上的嫁衣快速褪去,并重重往脚下一扔!   “该死的!谁做的?”   “傅姨娘送来的。”景玓眸色也泛着冷意。   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肚兜,蹲下身便在那嫁衣上面摸索起来。   除了刚刚那根针外,还分别在袖口、后背的地方找出了两根针!   这一下,她不仅眸色泛冷,整个人身上都飚出了一股暴戾气息!   这种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只是一根针,她还能说服自己那是绣娘粗心落下的。可不止一根,那就不是巧合了!   再者,嫁衣是叠平整了才送来的,难道叠的时候没有用手吗?既然能叠平整,那又为何摸不到上面的针?   “快上床去,本王看看,可伤得厉害?”夏炎雳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拉起,接着让她躺回床上。   景玓还在愤怒的情绪中没走出来,顿觉胸口一凉,只见肚兜已经让他拉到了腰间。   “你……”   “都流血了,本王去给你拿药!”不等她脱口骂人,男人便转身去了衣柜。   那里有只药箱,里面有些常用伤药,数月前他夜探淮王府被伤后逃到她房里,她给他用的就是这些伤药,所以他很清楚。   见他拿着药过来,景玓赶紧伸手,“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结果她话音一落,不但换来男人不满的瞪视,还冷冷地威胁道,“你想本王点住你?”拉下她的手,他嘴里还不屑地道,“哪里本王没见过?有什么好遮的?”   景玓白了他一眼,索性躺平了让他伺候。   那针扎得不深,也只是渗出了一点点血,但也不能小看了针眼的厉害,何况还是心口的位置,说不疼是假的。   夏炎雳一开始的确是认真帮她上药,但上好药后,盯着她雪白又柔软的肌肤,眸色不受控制地变得火热。   随着他喉结一动,吞咽声清晰地响起,原本为她上药的指腹改成了整个大掌——   “啊……唔……”   景玓反应过来,可不等她惊叫,男人猛地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与以往明显不同。以往景玓只当他是占便宜,可这一次,伴随着他身体炽热的变化以及手掌的动作,她深深地感受到他身上发出来的情丨欲味儿。   可唇舌皆被他占据,她一发声便是变了调的暧昧声。想推开他,一面又被他半压着,一面又因为呼吸不畅而绵软无力。   直到他的手扯动她的裤带,她才恢复了几分理智,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玓儿……”男人从她唇齿间退出,喘着粗气沙哑地开口,“本王想要!”   “起开!”景玓咬紧了牙,同时别开了脸,不想被他双眼中的炽热蛊惑。   然而夏炎雳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腾出手扯开被褥,直接把他们都盖住。而他就似个赖皮怪般搂着她,不但身体在她身上蹭着,脸也在她耳边蹭着,似是要把身上的热度传递给她。   “夏炎雳!”景玓开始捏拳了。   “本王向你发誓,不进去,但本王是真难受,你帮本王纾解纾解,可好?”他在她耳边沙哑又难耐的哀求。   “你自己不会啊?”景玓不是想吐血,而是想喷他一脸。   “要你帮本王……”   “做梦!”   “玓儿……”   “夏炎……唔!”   炽热的吻又堵住了景玓的唇,且这次不是景玓抓他的手腕,而是她的手腕被抓住,被迫落在他身上。   景玓哪会干这种事啊?   别说做这种事,就是看都觉得污眼!   可偏偏身上的男人如发情的动物,比任何时候都霸道,也比任何时候都粗鲁,甚至比任何时候力气都大。   反正就是一句话,他非得在她身上满足了才行……   翌日。   景玓醒来,身旁已经没了某个色痞的影子。   只是,床幔中多了一股异味。   她呼啦坐起身,将被子蹬下床,龇着牙咧着嘴,脑子里过了一百遍把某个色痞咬死的画面!   死变态,为了解决他那种事,他竟在后面真的点了她的穴!   “小姐,您醒了吗?”听到屋里动静,香杏在门外唤道。   “进来。”   很快,香杏推门进来。   看到地上的东西,她忍不住愣住,不解地道,“小姐,这是?”   不但被子在床下,昨日傅姨娘送来的嫁衣也在地上。   “做梦做的,把被子蹬下去了。”景玓随便造了个理由,然后吩咐她,“拿一床新的单子和被褥来,这床盖久了,不暖和了。”   上面都是那男人的味儿,她还怎么盖?   想想她就吐血。   说他禽兽吧,可他还真是‘遇门不入’。   说他不禽兽吧,他就跟交配期的野兽似的,非得弄出点东西才甘心!   香杏听话的将地上的被褥卷起来,只是看着同样在地上的嫁衣,她继续不解,“小姐,这嫁衣怎么在地上?是不合身还是您不喜欢?”   景玓拉开衣襟,将肚兜微微扯下一点,给她看心口上结了痂的小红点。   “这嫁衣里藏了针,昨晚试衣服的时候被刺了一下。”   “什么?!”香杏惊得丢下被褥到床边,盯着她心口,很是气愤地道,“绣房里的人怎会如此大意?这事必须告诉傅姨娘,让她好好管管!”   景玓挑眉,“我找出三根针,你觉得会是绣房的人大意落下的吗?”   闻言,香杏先是一默,随即变了脸,“小姐,这是有人故意的!”   景玓没正面回答,只吩咐她,“去绣房把负责嫁衣的人叫过来,就说有几处我不满意,要当面交代如何修改。”   “是,奴婢这就去。”香杏领了命,还不忘把地上的被褥再卷起来抱走。   待她一走,景玓也下了床,把嫁衣从地上捡起来平铺在桌上。   不多时,香杏领着一名叫阿欣的中年女子进了房。   景玓已经穿戴好坐在了桌边。   阿欣到她跟前行了礼,看了一眼桌上的嫁衣,毕恭毕敬地道,“六小姐,听说您对嫁衣有几处不满意,可否告诉奴婢是哪几处,奴婢这就拿去修改。”   景玓打量着她,没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神色。   她将手里握着的三根针放到嫁衣上,嘴角挂着别有深意的微笑,“你叫阿欣是吧?这三根针是从嫁衣上发现的,你看看,可是你们平日里使用的?你们也是,就算针不值钱,但也不能乱抛乱撒啊,毕竟一针一线都是府里买的,乱抛乱撒多浪费!”   阿欣看着那三根针,双眼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   紧接着,她扑通一下跪地,惊慌无比地道,“六小姐,奴婢冤枉!奴婢是负责为六小姐缝制嫁衣,可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事,求六小姐明鉴!”   “不是你撒的针啊?那怎么嫁衣上会有针呢?难道是你做好后就随手扔到一边,都没仔细检查过?”   “不是的!”阿欣更是慌张地摇头,并激动解释,“六小姐,奴婢发誓,奴婢绝对没有对您的嫁衣有任何不敬!嫁衣缝制好后,奴婢不但自己检查过,还请了绣房的吴妈帮着查看,就怕有针线出错……六小姐要是不信,可叫吴妈前来。后来秋水来取嫁衣,说是要给您过目,奴婢和吴妈还把嫁衣熏了香,然后叠平整了才交给秋水的!六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那这就奇怪了,这三根针是如何落在嫁衣上面的?”景玓托着腮,似怎么都无法理解。   “回六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阿欣忍不住磕头,带着哭腔恳请,“奴婢在侯府做事已有十载,侯府的规矩奴婢再清楚不过,恳求六小姐彻查此事,为奴婢洗刷清白,奴婢不想因为此事蒙上不白之冤,奴婢更不想离开侯府……”   说着说着她伤伤心心哭了起来。   景玓给香杏使了使眼色。   香杏上前,将阿欣从地上扶了起来,严肃的与她说道,“六小姐叫你来,就是想为你主持公道的。你可知,若此事传到侯爷那里,不管这几根针是谁放的,负责缝制嫁衣的你都脱不了干系。”   阿欣泪眼婆娑地望着景玓,迷茫而又无措。   景玓也不再逗她了,指着嫁衣吩咐起来,“你将嫁衣带回绣房,假装修改。这几根针的事暂时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不可对任何人泄露。但如果有人主动来询问你嫁衣的事,或者借嫁衣打听我的情况,你必须一五一十地向我禀报。否则,抓不到放针之人,我就只能拿你问责了,懂吗?”   “是……是……奴婢懂的……”阿欣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地点头。   送走阿欣后。   景玓开始用膳。   正吃着呢,傅姨娘就来了。   “六小姐,嫁衣您试过了吗?可合身?”   面对她的关切询问,景玓也温柔地问道,“本来想试穿的,但那袖口有一处边角没缝制好,我便让绣娘拿回去修改了。”   傅姨娘眉心微蹙,“绣房的人如此大意么?真是不像话,六小姐的嫁衣,她们也敢不上心,回头我定好好罚她们!”   景玓摇头,“不碍事的,那么繁杂的针线活,有疏忽也是难免的。倒是傅姨娘,我的婚事让你如此操心,真是太过意不去了。”她突然哀伤地叹了口气,“我娘走得早,二姐又嫁得远,要不是傅姨娘,我都不知道母爱是何感觉。傅姨娘视我如己出,我真的很感动,特别是你不计名分地为侯府操持,这份心更是难得。我一定要向爹说说,让爹抬你做平妻,不能让你再这么委屈下去了。”   闻言,傅姨娘很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些话。   当然,愣过之后,她是难掩惊喜和激动,只不过嘴上还是卑微道,“六小姐,可使不得,我何德何能做侯爷的平妻?你可莫拿此事开玩笑,更别到侯爷面前说,不然侯爷还以为是我教唆的呢!”   景玓起身,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认真说道,“傅姨娘,若是你自私自利、为非作歹,我肯定不会向着你说话,可你这些年恪守本分、为侯府兢兢业业的付出、不计任何回报,你的好,大家都看在眼中。若将来爹真把你抬为平妻了,那也是你该得的。”   当然,若是有一天她被扫地出门,那也是该得的。   她这番话说完,傅姨娘的脸有些僵,眼神也有些躲闪,甚至在景玓含笑的直视下,她不自然地垂下眸子,用着不好意思的口吻道,“六小姐……我从未想过要任何名分。”   景玓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随即朝她身后的丫鬟看去,盯着丫鬟秋水手中的食盒问道,“傅姨娘是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吗?” 第74章 我想要她们明日归西!   傅姨娘突然朝秋水靠近,在挡住秋水手中的食盒同时,笑着说道,“我院里的食盒被老鼠咬坏了,这是我让秋水刚去买回来的食盒。六小姐喜欢吃什么,回头我让人做,多给您送些过来。”   听此话,景玓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呵呵!我以为傅姨娘给我送吃的来了,没想到是我误会了。没事没事,我这里有福妈和柳妈,她们做的已经够我吃了,就不用傅姨娘再操心了。你管着府中这么多事,可别为了我再操心,不然爹和大哥会说我不懂事的。”   傅姨娘已没有了先前僵硬的表情,温柔和蔼,笑眼中充满了母爱,仿佛景玓真是她亲生的一般。   “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回头再来陪你。你这里有什么短缺的,可随时告诉我。”   “多谢傅姨娘。”   很快,傅姨娘带着秋水离开了。   来得突然,走得也急促。   待她们一走,景玓便散去了脸上所有的笑,阴沉沉地盯着院门的方向。   香杏道,“小姐,奴婢瞧着秋水手中的食盒沉甸甸的,而且根本不像是新的,傅姨娘明显是在说谎!”   景玓点了点头,只是她眸中有很深的疑团,“食盒里的东西如果有问题,那她明目张胆对付我,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有嫁衣,放几根针就为了扎我?”   昨晚她就该想不通的,但有夏炎雳那变态玩意儿在,完全让她没功夫去思考这些不合逻辑的问题。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傅姨娘没安好心!   就因为在钰王府为景知婳和景知琇请了大师为她们算命吗?傅姨娘是认为她挡了那姐妹俩的上位之路?   白芍从门外进来,见她们神色严肃沉冷,忍不住问道,“六小姐,何事令您如此不开心?”   景玓冲她微微一笑,“没什么事,就是内宅里的一些鸡毛蒜皮。”   白芍突然盯着她漂亮的眼眸,眉心微微蹙起。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景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梳洗过,不应该有脏东西才对。   “六小姐,请把手给小的。”白芍冷不丁要求。   “咋了?”景玓没作多想,出于信任,下意识地将手腕递给她。   白芍一把握住她的手,利落地探上她的腕脉。   而她的脸颊莫名地绷紧,两片红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   景玓不明所以,直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六小姐眼白泛灰,应是中毒之相!”白芍沉着嗓子道,“但六小姐脉象平稳,肺腑未探出异样。”   “……”景玓愣住了。   一旁香杏也听得格外震惊,忙道,“白姐姐,您可瞧清楚了,我家小姐真中毒了吗?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毒?”   白芍不答反问,“六小姐这两日可吃过什么不寻常之物?”   景玓眉心也紧蹙着,摇头道,“这两日饮食很规律,回府之前在钰王府用过一餐,但都是平日里吃的那些,且都是总管事影霄亲自负责的,不可能出问题。回府后,也没吃过旁的食物,都是柳妈和福妈亲手做的。”   白芍眼中闪过疑惑,继续盯着她的双眸,“那就奇怪了,为何六小姐会有中毒之相?且这毒还极其特殊,竟然探不出来!”   对于她的判断,景玓一点都不怀疑,因为她打听过白芍的底细。白芍出生医药世家,从小就接触医理,医术绝对是过硬的。   何况,白芍也没理由骗她。   想到什么,她双眸一紧,突然起身,道,“随我回房!”   白芍和香杏随她回了闺房。   景玓将那三根针交给白芍,并将昨夜被针扎的事告诉了她。   白芍捏着针先是细看了一番,接着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又请景玓褪了衣裳,查看她被针扎过的地方。   “六小姐,恕小的直言,世上毒药千万,有些毒无色无味,寻常手段实难分辨。但依您的情况,应是与这三根针有莫大的关系,还请您容小的下去,小的需查明针上是否有毒,是何毒,然后才能为您解毒。”   “白姐姐,那我家小姐现在有危险吗?”香杏紧张地问道。   “六小姐脉象平稳,并无任何异样,暂时应该没有大碍。”白芍沉着脸道,“在没有查明清楚之前,六小姐的吃食一定要格外谨慎。”   “是!我们一定会注意的!”香杏也沉着应道。   景玓听着她们的对话,抬手摸了摸心口那粒针眼,除了隐隐有些疼意外,并无其他不适。   她又到妆台前,想通过铜镜瞧一瞧自己,可瞧了好一会儿,她都没瞧出铜镜里那双眸子有何不对。   待白芍离开后,她打发香杏,让香杏带着福妈和柳妈去厨房检查食材。   没多久,她偷偷出了房门,直奔绣房——   另一头。   傅姨娘带着秋水回到所住的院子。   四下无人,秋水晃了晃手中食盒,不解地问,“主子,为何不将吃食给六小姐用呢?她若是被针扎过,那等她用了这些食物,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她没被针扎,就算给她用了这些食物,她也会相安无事。您突然否定这些食物是给她送去的,奴婢反而觉得容易让她起疑。”   傅姨娘坐到软塌上,满身都是低落的气息,“你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吗?”   秋水更是不解了,“您与六小姐的对话奴婢都听着的,没听出六小姐有何反常的。”   “不,她话里有话!”傅姨娘深锁着眉心,眼神很笃定,同时也有些惧意,“她拉着我的手说的那番话,分明就是在警示我!如果她没试穿嫁衣便好,就怕她试穿了但却蓄意隐瞒,我再把吃食给她,她一定不会吃,反倒落了把柄在她手中。”   那一刻她心里是忐忑不安的……   所以才打了退堂鼓!   “主子……”   见丫鬟还想说什么,她眼神一厉,瞪道,“咱们要做,就必须做得天衣无缝,任何证据都不能留下,知道吗?”   少有见到她如此严厉,秋水只得应道,“是。”   “赶紧的把食盒里的东西处理了!”   “是。”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傅姨娘一人。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掀开眼皮时,她眼中全是阴鸷的气息。   景玓比她想象的更精明,她绝对不能让人抓到任何蛛丝马迹!   虽说她差一点就把食物给景玓了,只要景玓一吃下,合着那些针上的毒,不出三日景玓便会毒发身亡……   可她实在害怕。   说她胆小,她认。   毕竟她在侯府里熬了这么多年,以景良域如今的年纪,也不可能再续弦,只要她不出差错,侯府的主母只能是她。   但景玓着实可恨!只顾自己嫁得好,完全不顾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明明可以给人做正妻的,都是景玓那贱人搞鬼,骗得她两个女儿现在说什么也不嫁夏二公子了!   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是一定要教训景玓的!只不过她不能太过激进,得重新想个法子,能让她不被怀疑的法子……   脑海中突然浮出司空恒雅的脸,她眼中精光乍现。   待秋水处理好了食盒里的东西回来后,她对秋水吩咐道,“你去绣房走一趟,问问嫁衣的情况。”   秋水自然懂她的意思,随后便去了绣房。   ……   阿欣拿着嫁衣回到绣房后,想着景玓的话,便拿剪刀在嫁衣的衣袖和领口处挑断了几针。   吴妈听说她被景玓叫去了,过来询问,正看到她把剪刀放下,遂好奇地问她,“阿欣,出何事了?六小姐把你叫去,可是对嫁衣有何不满?”   阿欣冲她笑了笑,“六小姐对嫁衣是有几处不满,我按她的吩咐拿回来准备修改。”   “六小姐没生气吧?”   “没有,六小姐性子极好,她只交代了需要修改的地方,没有责罚我。”   “那就好。那你好好改吧,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多谢吴妈。”   目送吴妈离开后,阿欣便陷入了沉思中。   不会是吴妈的,因为她缝制好嫁衣后,就请吴妈过目了一遍,最后也是她叠好嫁衣交给秋水的……   秋水……   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秋水是傅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如果是秋水做的手脚,那说明真正的幕后之人便是……   想到这,她赶忙摇头,不敢去细想了。   然而,有些事不是她不去想就能避开的。正在她越想越恐慌时,就见秋水来了。   “秋姑娘,有何要事吗?”她放下嫁衣,起身笑迎了上去。   “听说六小姐对嫁衣不满,到底是对哪里不满?拿给我看看呢!”秋水一边询问一边朝桌边走去。   她拿起嫁衣查看,还故意抖了抖,确定嫁衣上的针不见了后,她又问,“阿欣,六小姐真的没有试过嫁衣吗?”   阿欣摇头,“奴婢不知,奴婢被六小姐叫去时,六小姐只说嫁衣有几处不满意,她想让嫁衣更加华丽,便嘱咐我要多用些金线。”   秋水暗自皱眉。   难道主子没有猜错,六小姐起疑心了?   如果针还在,说明六小姐没试穿过。   可针不见了。   那种藏针的办法,不会随便掉的。   要么六小姐被扎了,要么被她发现取了。   可不论是哪种情况,她都应该大发雷霆才对。   想到什么,她又问阿欣,“六小姐真的只交代你多用金线,没再说别的?”   阿欣回道,“六小姐没有说别的。”   秋水的脸色开始泛白了。   看来主子说得没错,六小姐肯定是藏了疑心!还好主子最后没有把食盒给六小姐,若是给了,六小姐还真不一定会吃!   随后,她敷衍地交代了阿欣几句,让她好好按景玓的要求缝制嫁衣,然后便匆匆离开了绣房。   她一走,藏在暗处的景玓也悄然地尾随她去了。   秋水一回去,便将针失踪的事告诉了傅姨娘。   许是在意料中,傅姨娘反而异常镇定,“无妨,那些吃食我们已经处理了,就算她发现嫁衣上有针,我们也有替罪的。”   闻言,秋水这才冷静下来。   傅姨娘随即说道,“明日我会约景玓出府,你派人给三公主送个口信。”   “是!”   景玓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在安启侯府老实了多年的傅姨娘居然狠毒到这种程度。   不但做手脚要她的命,还跟司空恒雅勾结了!   好!   好得很!   明天‘名门宴’是吧?   行!她倒要看看,到底谁把谁搞死!   傍晚时分。   白芍进了景玓房中,神色沉冷地道,“六小姐,小的查出来了,那针上果然有毒!只是这毒单独使用毒性并不烈,且三日后毒性便会自行散去。但是……”   景玓打断她,“但是如果此毒配合其他的东西,毒性便会改变,那时便回天无术,对吗?”   白芍惊诧不已,“六小姐,您是如何知道的?”   “我听到了傅姨娘和秋水的一些对话,然后根据一些情况自己判断出来的。”   “……”白芍有些哭笑不得。她还是低估了六小姐的聪明!   “白芍,明日有场生死考验,我需要你帮忙。”景玓也不隐瞒她,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三公主和傅姨娘想置我于死地,我想要她们明日归西!”   她对司空恒雅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而傅姨娘,既然要跟三公主狼狈为奸,那就一块去死吧!   这些糟心的玩意儿,死绝了才好!   白芍正要说话,香杏突然急匆匆来禀报,“小姐,钰王爷来了,侯爷在前院大发雷霆呢!”   “出什么事了?”景玓脱口问道。   “听说钰王爷来府里给您送嫁妆,侯爷很是不解,询问钰王爷为何要为您准备嫁衣,钰王爷便将您被针扎伤的事告诉了侯爷,还说侯爷管教无方,竟让府里的人对您下手。侯爷很是震怒,已经派人去绣房问罪了!”   “什么?”   景玓听得脸色大黑。   夏炎雳这傻逼玩意儿,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跟她通个气!   她也没再多问,拔腿便跑向了前院。   此刻,前院里,景良域正勃然大怒,还把景炫也从外面叫了回来。   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除了绣房里的人外,还有傅姨娘以及傅姨娘院中所有的下人。   景玓刚到,就听到夏炎雳冷嘲热讽的声音,“身为嫡女,竟被如此对付,真不知幕后之人是何居心?难道六小姐出事,某些人能得到好处?是能得到六小姐的嫁妆、还是能取代六小姐的身份、亦或者是单纯的看六小姐不顺眼?” 第75章 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景玓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来侯府为自己出头。   虽然,她是有几分感动的。   只是……   看看景良域和景炫满脸的怒气,再看看一地下人颤哆哆的样子,她心里又多了几分纠结和忧愁。   她不想把嫁衣藏针的事闹大,就是想挖出幕后之人,然后找机会暗中反击。特别是听到傅姨娘让秋水去通知三公主时,她心里已经有了弄死她们的计划。   但眼下,事情闹开,等于就是打草惊蛇。   而且主谋还不一定认罪呢……   果不其然,在夏炎雳嘲讽声落下后,傅姨娘便哭着向景良域说道,“侯爷,贱妾真不知道发生了这等事。贱妾为了六小姐能风光出嫁,对六小姐的嫁衣不敢有半点马虎,不但多次叮嘱绣房的人要上心,待嫁衣做好后贱妾还亲自给六小姐送去。本来贱妾是想伺候六小姐试穿的,但六小姐昨日刚回府,说是等沐浴过后再试穿,贱妾也只能遵从六小姐的意愿,留下嫁衣便离开了。今日贱妾不放心,还特意去询问了六小姐嫁衣是否合身,但六小姐只字未提嫁衣里藏有绣针。侯爷,嫁衣是贱妾督办的,就是给贱妾一百个胆子,贱妾也不敢在嫁衣上做手脚啊,求侯爷明鉴!”   景良域见女儿到来,忙把女儿招呼到身边,严厉问道,“究竟如何回事?明明被针扎伤了,为何隐瞒不报?”   景玓干干一笑,“爹,就是被针扎了一下。毕竟嫁衣绣工繁杂,一两根针落上面而已,我真没放心上,所以就没告诉你们。”   她说着话,暗戳戳地睇了夏炎雳一眼。   希望这家伙能懂她的意思!   夏炎雳接收到她的眼神,两道丰眉拧了拧。   同时他身旁的景炫也看到了自家妹妹的暗示,稍作沉凝后,他开口道,“爹,傅姨娘在府中掌事多年,一向恪守本分、尽心尽责,我相信此事与她无关,多半都是某个下人所为。不妨让傅姨娘先彻查一番,由她给玓儿一个交代。”   景良域怒视着傅姨娘。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傅姨娘充满了失望。虽然此次事件的凶器只是几根小小的绣花针,可背后之人的居心,着实让他生寒。   活了一把年纪,他什么手段没见识过?特别是一些阴毒的手段,那真是杀人于无形,如今自己的府邸中竟出现类似的险恶手段,这叫他如何能不震怒?   但儿子的话他也有听进去,遂压制着几分怒火,对傅姨娘下令,“我安启侯府绝不允许有阴毒之人用阴毒之法害人,此事你若不调查清楚,给玓儿一个交代,你这姨娘也别做了!”   “侯爷,是贱妾管教无方才出现这种事,贱妾辜负了您的信任,贱妾一定彻查清楚给六小姐一个交代。恳请侯爷暂时息怒,莫因为贱妾气坏了身子。”傅姨娘一边哭着一边磕头。   “哼!”景良域气得愤袖离去。   景炫扫了一地的下人,对傅姨娘道,“这里就交给傅姨娘了。”   说完,他给景玓使了使眼色,随即也离开了。   景玓见他们都去了书房,也拉了拉夏炎雳,带着他一块去了景良域的书房。   待他们人都到了后,景良域一瞧女儿那含笑的眸子,便忍不住训斥,“还笑?你是想急死爹不成?”   景炫也绷着脸催促,“玓儿,究竟如何回事,你赶紧道来!”   本来景玓是打算私下里收拾傅姨娘和三公主的,这会儿面对父子俩的审问,她也只能将傅姨娘和秋水的谈话复述给他们听。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景良域听完,心口还没消下去的怒火瞬间飚至脑门,拔腿就要去找傅姨娘算账。   “爹!”景炫眼疾手快将他拦住。   “拦我作甚?我要去问问那毒妇,她到底对玓儿有何不满?为何要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对付玓儿?”景良域气得脸上和脖子上的青筋猛涨。   “爹,您没听玓儿说吗,傅姨娘与三公主有所勾结,此时您去质问她,她定是不会承认的。虽说玓儿亲耳所闻,我们相信玓儿的话,可没有确凿的证据,旁人只会说您偏听偏信,就算用刑逼迫傅姨娘承认,也不会服众的。”   “这……”   “爹,此事玓儿最清楚不过,您不妨听听玓儿的意思。”景炫扶着他到大椅上坐下,然后给自家妹妹使了使眼色。   景玓也没沉默,认真说道,“大哥说得没错,爹,你现在去质问傅姨娘,她是一定不会承认的。虽然我不知道她和三公主是如何勾结上的,也不知这次事件究竟是谁的主意,但偷听到傅姨娘和秋水的对话,我相信她们一定会联手对付我,而且肯定会在我和王爷大婚之前动手。我们暂时不吭声,就当给她一次机会,看看在今晚之后她是否有所醒悟,若是她仍旧要对付我,我定会想办法让她原形毕露,到时你再惩罚她也不迟。”   景良域咬牙道,“我看在她为景家生儿育女的份上,这些年又见她本分守己,便将偌大的侯府交给她打理,没想到她安分的背后竟是如此狼子野心!”   景炫怕他气出好歹,便温声安慰他,“爹,此事还需查明清楚,您先消消气,别把身子气坏了。”   景良域突然抬头瞪向他,“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迟迟不肯成婚,我至于将侯府交给一个妾氏?你瞧瞧你,老大不小了,连玓儿都出要出嫁了,你这大哥却还单着,我这张老脸都为你感到害臊!”   景炫,“……”   景玓肩膀轻轻颤了颤,忍着笑上前帮景炫说话,“爹,婚姻讲究的是缘分,大哥现在不想娶,说明缘分还没到。咱们侯府也不是小门小户,大哥将来娶的是当家主母,可不能太随意了,您说对不?”   景炫感激地瞥了她一眼。   景良域许是在气头上,所以说话也没怎么把门,对着儿子就骂道,“明年一过,你虚岁都三十了,人家成婚早的,都能做祖父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对哪个女人多看两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呢!”   “咳……”景玓赶紧别开头,差点没绷住喷笑。   “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景炫忍不住黑脸。   “爹说错了?”景良域不服气的继续瞪他,“你要是个正常男人,那你就给我娶个儿媳进门!别说我要求苛刻,我现在对儿媳要求不高,只要是个女的,我立马把侯府交给她打理!”   “爹……”景炫无语。   任谁都看的出来他爹是在用激将法,他自然不可能上当!   对这事,不论谁的决定景玓都干涉不了,她只能不厚道的看热闹了。只是,余光不经意瞥到某位王爷,她这才发现自到了书房后,某王爷一直没吱声。   于是转头朝某王爷看去。   结果就见他盯着景炫,眼神如同看隐疾患者,七分窥视,三分嫌弃。   她额头不禁滑下一排黑线,拉住他就往外走,“爹,大哥,你们慢慢聊,我带钰王爷下去,有些话想单独同他说!”   ……   回到她院里,一进房间,景玓就忍不住兴师问罪,“你说你,做事前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打乱我的计划?傅姨娘都打算明日联合三公主对我出手了,这下好了,打草惊蛇了!”   夏炎雳被训得俊脸拉长,不满且不服气地道,“你不是最不能受气吗?何况本王是你夫君,替你讨要说法也是应该的!”   景玓捏着拳头想敲他脑袋,“我是不会委屈自己,可这也得看情况啊!就算现在把傅姨娘处置了,三公主还是逍遥在外!你那么能,你去把三公主搞定啊,那是你招惹的人,理应你去摆平她!”   夏炎雳直皱眉头,“本王恨不得躲她远远的,见到她就心烦!你要有主意,你就直接说,大不了本王给你收拾摊子!”   景玓揉了揉太阳穴。   她可以再打他一顿吗?   把这祸害彻底消灭了,说不定她就安宁了!   ……   翌日清晨。   景玓正在睡梦中,被香杏唤醒。   “小姐,侯爷差人来叫您去前院,说是傅姨娘查出藏针之人了。”   “哦。”   对此消息,景玓一点都不惊奇。   除非是傅姨娘负荆请罪,否则啥都是假的。   不过她还是去了前院。   在厅堂里,一名老妇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正跪在地上接受审判。   景玓认得,那日傅姨娘给她送嫁衣,带的就是秋水和这名婆子。   只听傅姨娘向景良域说道,“侯爷,贱妾连夜审问,最终查出是萍妈所为!”   景良域拍桌质问,“萍妈,我侯府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在六小姐嫁衣中藏针?六小姐哪里得罪你了,要你如此阴险对付她?”   跪在地上的萍妈一副认罪姿态,边哭边回道,“回老爷,六小姐没有得罪奴婢,是奴婢见不得六小姐好。奴婢跟了傅姨娘十余载,平日里最是疼爱四小姐和五小姐,可就是因为四小姐和五小姐是庶出之身,以至于样样都不及六小姐,奴婢为此很是替四小姐和五小姐抱不平。凭什么六小姐能嫁钰王爷为妃,可四小姐和五小姐却不能嫁给夏二公子,奴婢想不通,便想借嫁衣教训一下六小姐,替四小姐和五小姐出口气。”   景良域冷哼,“听你的口气,你现在都还不服气,是吗?”   萍妈低垂着头只哭不说话了。   见状,景良域厉声道,“自古嫡庶有别,四小姐和五小姐再如何得你心,她们也没法骑到六小姐头上!何况,我侯府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低贱的下人来指手画脚!眼下,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悟,我岂能再容你?邱玖!”   “侯爷,老奴在。”老管家赶紧上前应道。   “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奴带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是!”   听到自己的结局,萍妈连哭都没哭了。   老管家随即使唤下人把她带下去。   傅姨娘也没再说一句话,只低着头,任由萍妈被带下去处决。   景良域突然转头盯着她,“你就没有想说的吗?”   傅姨娘立马跪地,自责道,“侯爷,是贱妾管教无方,才让六小姐受此委屈。但贱妾敢以性命担保,贱妾绝无非分之想,更不敢藐视侯府规矩,还请侯爷明鉴!”   “是吗?”   “侯爷,看在贱妾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的份上,恳请侯爷再信贱妾一次,贱妾真的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傅姨娘哭着哀求,并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好,我再信你一次。但你记住,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若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被我发现,我定不会心慈手软!为了骁儿、婳儿、琇儿,希望你好自为之!”   “是……侯爷,贱妾一定谨记您的教训,贱妾不会让您失望的。”   ……   随着萍妈被处决,嫁衣里藏针的事便在明面上被揭过去了。   侯府的规矩一向严厉,也没人敢嘴碎,没过两日,府里便一派和气,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眼看着成亲之日越来越近了。   景玓难得过上了几日清闲的日子。   不过她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以三公主那偏执成狂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让她顺利嫁进钰王府?   这不,眼瞧着还有三日,这天一大早,傅姨娘就来到她院里,就上次嫁衣藏针的事向她赔罪。   依旧是那个借口,是她没管好身边的下人,才让她受了伤害。   为此,她要在景玓出嫁前为景玓挑选几样首饰,一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二来表达对她这个晚辈的疼爱。   景玓欣然受邀。   然后她们便去了聚福楼。   傅姨娘带着秋水,景玓则是带着白芍和香杏。   在聚福楼里,景玓连挑了两件贵重的珠宝,价值万两银子。   看着傅姨娘那变色的脸,她心里笑得不行。   虽然她不知道傅姨娘哪来的银票,但对于这种大冤种,她肯定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许是肉疼得厉害,怕她再买别的,她们在聚福楼没待多久傅姨娘便提议,“六小姐,晌午快到了,我们不妨找处酒楼歇歇脚吧。”   景玓心下冷笑,但嘴上却是顺从地道,“傅姨娘做主便是,我听你安排。” 第76章 害人终害己   锦祥酒楼。   雅间内,十几道菜肴摆满了桌子。   傅姨娘还嫌不够似的,温柔地同景玓说道,“我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所以便让他们把招牌菜全上了。”   景玓看了看秋水、香杏、白芍三人,笑着道,“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不如让她们坐下一同用吧。”   傅姨娘赶忙制止,“六小姐,这哪能行啊,她们是做下人的,怎能同您一桌进食?这要是让人瞧见了,还不得说我们侯府没规矩?”   秋水也附和道,“六小姐,使不得,奴婢们身份低贱,不敢与您同桌进食!”   香杏和白芍只微笑不语。   景玓盯着一桌子菜,皱眉,“可是如此多菜我们如何吃得完?要是让爹和大哥知道我如此铺张浪费,少不得训斥我。”   傅姨娘‘呵呵’笑,“不碍事的,等您吃饱了,再让秋水她们用。”   景玓点了点头,“也好。”   傅姨娘接着便催促她,“六小姐,您快尝尝,不知他们家的菜色可合您口味?”   景玓提筷,扫了一遍菜肴后,将筷子伸向那盘笋子炒肉。   夹了一片肉,但她没往自己嘴里送,而是转向傅姨娘身前的碗,满嘴敬重的道,“傅姨娘你先吃。今日你为我买了那么贵重的珠宝首饰,真是比我亲娘还疼爱我,我今后一定好好孝敬你。”   傅姨娘盯着碗里的肉片,眸光微滞。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反应,随即她便提筷,受宠若惊地笑道,“六小姐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侯爷的一房妾氏,岂能与夫人相提并论?就算夫人已经过世,可她在我们任何人心中都是不可亵渎的!不过六小姐的心意,我还是要领的,多谢六小姐。”   看她吃下肉片,景玓微微一笑,也准备开吃。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进来。   还不止一人。   景玓抬眼看去,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夏炎雳打头,身后是太子司空恒易,接着是神坞族的大公子夜迟瑟,最后是三公主司空恒雅。   三公主会来,景玓是算准了的。她早就同夏炎雳通过消息,让他今日务必出现,因为他出现,三公主铁定会现身。   但司空恒易和夜迟瑟也来了,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当然,他们出现不是坏事,相反的,有这二人的加入,今日这场鸿门宴只会更加‘热闹’!   就是吧,司空恒雅和夜迟瑟这二人能同时出场,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别扭。那句话咋说的?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用在这二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瞧着四人出现,傅姨娘惊震不已,随即放下筷子便上前叩拜,“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三公主!参见钰王爷!”   因她不识夜迟瑟,便只能把夜迟瑟给忽略了。   景玓也带着一脸惊讶的起身迎去,蹲膝拜道,“参见太子哥哥、三公主、钰王爷!见过夜大公子!”   秋水、香杏、白芍也都跪在她们身后叩拜行礼。   司空恒易温和地抬了抬手,“都起来吧。”接着他看向景玓,笑说道,“本宫今日陪夜大公子游玩京城,不想在酒楼外遇上了钰王,听说钰王来此寻你,便跟着上楼来坐坐。玓儿,你不会介意吧?”   景玓乖巧回道,“太子哥哥言重了,您能赏脸是玓儿的荣幸,玓儿怎么可能介意呢?”   司空恒易扫了一眼那一桌的酒菜,笑得更愉悦,“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宫和夜大公子游玩半日,正当饥饿,没想到还能遇到现成的酒菜!”他扭头朝夜迟瑟看去,“夜大公子,你不会介意吧?”   夜迟瑟一进门,那眸光便一直盯着景玓。他不似司空恒易的温润优雅,也没有夏炎雳的张扬随性,不说话的他深沉内敛,眸光如鹰一般,带着几分犀利和霸气。   听到司空恒易问话,他没有开口,只是出于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客随主便了。   但傅姨娘却被司空恒易的话给吓到了,忙摆手道,“太子殿下,使不得,桌上这些吃食已经被贱妾和六小姐动过,哪能再让您用呢?还请太子殿下稍等,贱妾这就传唤店家前来,重新为你们上一桌更丰盛的!”   说罢,她就要出门去找店里的人。   但司空恒易却开口道,“傅姨娘且慢!我们今日在外游玩,食膳只是图个方便,不用格外张罗,免得多引旁人生议。”   听到这,景玓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太子表哥的出现,多半同夏炎雳有关!   她偷偷朝夏炎雳看去。   就在这家伙正不满地瞪着夜迟瑟,也不知夜迟瑟哪里把他得罪了。   因为这家伙时不时脑子会抽风的原因,她也懒得深究。何况这种场合下,也不方便他们对话。   至于司空恒雅,她站在司空恒易和夜迟瑟的身后,反常地保持着低调和沉默。   “傅姨娘,太子哥哥一向亲和随意,既然他不嫌弃,那便应太子哥哥的意思吧。反正这么多酒菜我俩也吃不完,而且方才我们只动了那一盘笋肉,其他的都还未碰过。”景玓一边招呼着傅姨娘一边回到桌边,指着几道大菜吩咐香杏和白芍,“你们让店家添张桌子,再添几副碗筷,把这几道菜给太子殿下他们布上。再让店家添扇屏风,好让太子殿下、夜大公子、钰王爷他们能吃喝尽兴。”   按她的布置,就是男女各一桌,中间隔着屏风,也不易引人闲话。何况十几道菜肴,分成两桌完全足够他们食用。   香杏和白芍赶紧应声照做。   司空恒易似是很满意景玓如此安排,随即便邀夜迟瑟往里去。   傅姨娘脸色如同刷了白蜡。   眼见他们真要留在这里用吃的,她还想开口说什么,但司空恒雅突然瞪了她一眼。   她这才将到嘴的话全咽回去,然后立正垂眸,摆出一副恭候他们的样子。   没一会儿,雅间内就按景玓的要求布置妥当了。   屏风左面的三位,当今的太子殿下、远道而来的神坞族大公子、皇帝最宠爱的臣子。   屏风右面一桌,司空恒雅高傲地坐着,景玓一直展露着得体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最别扭的是傅姨娘,走也不是、坐也不是,面对房里如此多人物,只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遁了。   在接收到司空恒雅的眼神暗示后,她才挤着笑同景玓说话,“六小姐,快吃呀,不然菜都凉了。”   景玓微笑,“三公主都未动筷,臣女如何能用?傅姨娘,你应该请三公主先用才是。”   傅姨娘僵硬地扭头,突然莫名地结巴,“三……三公主,请用。”   司空恒雅瞪着她,冷声道,“你如此紧张作甚?本宫会吃了你不成?既然我皇兄都不在乎礼数了,那你便坐下吧,陪本宫和六小姐一同用膳!”   “……是。”傅姨娘毕恭毕敬地应道。   看着她们吃上了,景玓才微笑着提筷。   整个雅间的气氛,与其说诡异,不如说清奇。屏风里面那一桌的男人们吃得是否开心,景玓不清楚,她只看到司空恒雅和傅姨娘面对别人的招牌菜,如同嚼蜡似的,也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合她们的胃口……   肚子填饱后。   景玓最先提告辞。   “太子哥哥,我出来已许久,该回府了,不然爹爹和大哥该责备我了。”   没想到司空恒易也起身,并与夜迟瑟说道,“夜大公子来京城多日,还未去过安启侯府吧?正好今日得闲,不如随本宫去侯府坐坐?”   夜迟瑟自出现便几乎没发一言,此刻面对司空恒易的邀约,他也如先前一般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司空恒雅突然道,“皇兄,我还有事,就不作陪了。”   司空恒易笑着看向她,“有何事比得过陪皇兄?再说,夜大公子远道而来,我们身为东道主,理应陪夜大公子游玩尽兴才是!”   景玓低头勾了勾红唇。   一个是嫌弃她并退了她婚约的未婚夫,一个是她心心念念想嫁的男人,二个都在跟前,换谁来谁也待不住啊!   但司空恒易明确发话了,司空恒雅也没再说什么,只得乖巧地跟着他们。   就这么,一行人分坐三辆马车前往安启侯府。   司空恒易和夜迟瑟坐一辆,景玓和夏炎雳坐一辆,三公主看着夏炎雳钻进景玓那辆马车时,不顾旁人地咬紧了牙,眼神怨毒得仿佛能喷毒汁。   傅姨娘自知身份低微,本没想过要上马车的,许是三公主缺个伴,便恩赐她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出后,傅姨娘便自责地道,“三公主息怒,非是贱妾办事不力,是根本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来,更没想到他们还要食用那些酒菜……”   “行了,吃就吃了呗,仅仅吃点那些东西,又死不了人!”司空恒雅嫌弃地斥道,“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那么紧张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酒菜里加了东西?”   傅姨娘纠结地问道,“眼下所有人都去安启侯府,再让杀手出现,有太子殿下在,会不会……”   她话没说完,司空恒雅再次打断她,“你是蠢货吗?有太子在,当然不能再动手了!现在让杀手出来,太子他们都会替景玓解围,那些杀手的武器上都抹了毒,没伤到景玓是小,要是伤到太子和夜迟瑟,你我便等着被砍头吧!”顿了一下,她咬着牙道,“在遇上太子时,我便让人给杀手传了信,让他们撤走。景玓这贱人,这次算她命大!”   傅姨娘听她说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把杀手撤走了,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那桌酒菜都是为景玓准备的,只要景玓用了,后面再派杀手对付景玓,只要景玓受伤,哪怕只是破块皮,她也在劫难逃!   可她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太子会出现,且还要与她们分食……   就在她们说话间,马车猛地停下。   “啊!”车内二人都没有防备,吓得花容失色并惊声尖叫。   司空恒雅一手抓住车壁,一手扯开帘子,朝车夫怒骂,“没长眼……”‘吗’字还没出口,她身子便不受控制地颤抖,紧接着惊恐大叫,“救命啊!”   傅姨娘也看到了外面的场景,同样也吓得浑身直哆嗦,“你们……你们是何人……”   马车停了,车夫不但倒在车下,且浑身都是血,动都没动一下。   还有她们二人的丫鬟和宫女,都倒在了血泊中,包括秋水!   马头前,五名蒙面黑衣人握着滴血的长剑,正杀气腾腾的瞪视着她们。   试问,这场面,谁不怕?   可此刻,外面除了黑衣人外,就是几具不动弹的尸体,另外两辆马车已不见踪影。   “上!”   一名黑衣人高声令下,紧接着两道黑影飞上马车,挥着血剑劈向了她俩——   ……   当傅姨娘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躺在自己的房中。   回想起那恐怖的一幕,她如噩梦中惊醒,“救命啊!”然而,一动弹的她下一刻又发出惨痛的叫声,“啊!”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肩打了绷带,除了痛还是痛,钻心的痛,要命的痛!   床边,站着好些人。   景良域、老管家邱玖、还有府医、以及几名丫鬟婆子。   见她醒来,邱玖最先开口,“傅姨娘,你可醒了!”   傅姨娘喘着气,充满恐惧的脸上还有着惊魂未定,“我……我没死吗?”   她以为她会死,没想到,她竟还活着!   邱玖皱着眉道,“傅姨娘,幸好钰王的护卫赶到及时,救下了你和三公主。但是你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傅姨娘脸色本就失血,听他这话,更是惨白得有些吓人。   “什么不容乐观?”   府医上前,道,“傅姨娘,小的发现你中了一种剧毒,此毒毒性强烈,三日内若无解药,你们恐有性命之忧!”   “什么?!”傅姨娘惊震不已,随即又痛得龇牙咧嘴。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会中毒?为何会有杀手杀你们?为何太子和夜大公子也受伤了?”景良域厉声质问。   此时此刻,傅姨娘完全是吓懵了。   三日……   她仿佛没听到景良域的质问,只颤抖地问府医,“我……我中的究竟是何毒?”   府医低着头,道,“是两种无色无味的药物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毒药,你们今日用过的食物中含有其中一味药物,那些杀手的武器上抹了另一味药物,所以……”   “不!不可能!”傅姨娘猛地激动起来,一双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鼓出来了! 第77章 三公主不打自招   “什么不可能?”景良域指着她鼻子怒斥,“傅氏,莫非你知道那毒药来历?”   “我……”这一次,傅姨娘有听进去他的质疑声了,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她顷刻间收了声。而她这才注意到景良域的怒火,以及那指着她仿佛下一刻便会掐死她的大手,她身子忍不住哆嗦,并下意识往床里靠,可即便冷静下来的她眼中还是充满了慌乱,“侯爷……贱妾不知道……贱妾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一惊一乍作甚?”景良域忍着没动手,接着方才的问话继续质问,“你们今日在锦祥酒楼用的酒菜全被人动了手脚,听玓儿说是你选的酒楼,也是你点的酒菜,你老实说,是巧合吗?”   “侯爷,贱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酒楼的确是贱妾选的,酒菜也是贱妾点的,可是这与贱妾有何关系?贱妾也用了那些酒菜啊!”傅姨娘开始落泪,并委屈反问,“侯爷是怀疑贱妾在那些酒菜中做了手脚吗?难道贱妾连自己也毒害?”   景良域收了几分怒火,只是语气仍旧严厉,“此事关乎到太子和夜大公子的性命,我过问一番难道不该吗?如果此事不查明清楚,你可知后果?”   傅姨娘看了看府医,一边掉眼泪一边向景良域哀求,“侯爷,求您想办法救救贱妾,贱妾还没有看到骁儿娶妻、还没看到婳儿和琇儿出嫁,贱妾还不想死,求侯爷想办法救救贱妾啊……”   “救?拿什么救?皇上责令御医想办法,整个御医院都束手无措!三日,只有三日,三日内若没有解药,别说你活不了,就是太子和夜大公子也活不了!一个是我大蜀国储君,关乎社稷大任,一个是神坞族继承人,若他们二人有何闪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景良域沉痛地叹息,接着又指着她骂,“这都是你干的好事!没事谁让你们跑出去的?不知道这世道险恶吗?”   “侯爷……呜呜呜……”傅姨娘哭得不能自已。   “侯爷,您先别动怒,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解药,若无解药,您再生气也没用。”老管家邱玖劝道。   景良域这才停止了指骂,转身对丫鬟婆子下令,“好生看着她!”   随后他便带着邱玖和府医离开了傅姨娘的院子。   待他们一走,傅姨娘用没受伤的手抹了一把眼泪,双眼充满了厉色,问丫鬟婆子,“如今是什么情况?给我如实道来!”   婆子颤兢兢回道,“回主子,你们回府的路上,不但您和三公主受了伤,太子和夜大公子也受了伤,虽然你们的伤势都不危及性命,但是府医为你们治伤时发现你们四人都中了毒……”   “秋水呢?”   “回主子,秋水她……她死了……”婆子红了眼眶。   傅姨娘垂下眼皮,狠狠地咬住了唇。   良久之后,她又问道,“那太子和夜大公子此时在何处?”   婆子又回道,“在钰王府……因此事甚大,不敢声张,听说是皇上的意思,让他们先在钰王府养伤,方便寻找解药。”   傅姨娘扭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肩膀,痛还是那么痛,可眼下她要面临的事比断胳膊断腿还难受……   她有解药。   可她敢用吗?   ……   书房里,景玓正与景炫说着今日的事。   夏炎雳也没回府,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景玓。说他像个护卫吧,但他坐立行丝毫不客气,吃着茶斜着眼听兄妹俩聊天,时不时拉长脸,比主人家还像主人。说他是个王爷吧,可他又像条跟屁虫似的,把景玓盯得那叫一个紧,完全不在乎旁人的感受。   好在兄妹俩也不是寻常人,且能保持一致的默契不多搭理他。   景良域进到书房。   景玓最先起身迎上去,问道,“爹,傅姨娘反应如何?”   “我按你们的交代骗她说太子和夜大公子都受了伤。府医也配合作证,说他们所中的毒三日内必须解,否则性命不保。眼下,就等着她自露马脚吧!”景良域叹息地摇了摇头,除了满心满眼的失望,还有难以形容的痛恨,“我是真没想到,她会真的与三公主勾结!那日嫁衣藏针一事,让她自审自查,就是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她竟毫无悔改之意!”   景炫到他们身边,沉声道,“如何处置她,爹要考虑清楚。毕竟三弟、四妹、五妹都是她所出。傅姨娘心思恶毒,死不足惜,但若是三弟、四妹、五妹因此生恨,那侯府便永无宁日了。”   景良域咬着牙道,“谁敢滋生事端,一律按家规处置!若有不服者,逐出侯府便是!”   景炫道,“爹,我和玓儿的意思是,将人交给皇上发落,您就莫要插手此事了。”   景良域冷着脸思索了片刻,再看了儿子和女儿一眼,点头道,“就按你们的意思办!”   见他们把事情商议完了,一直被冷落的某王爷起身,“侯爷,时候不早了,本王该带玓儿回府了。”   景良域和景炫同时黑脸朝他看去。   啥回府?   人还没嫁过去呢!   “咳!”景玓清了清嗓子,“那啥,傅姨娘这边就有爹和大哥监视,我随王爷去一趟王府,毕竟三公主在那。”   父子俩这才缓和神色。   景炫叮嘱道,“别事事都自己出头,不该你做的,让旁人去做,知道吗?”   旁人……   除了某王爷还能指谁?   景玓忍着笑,乖巧点头,“知道了。爹,大哥,你们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而一旁的某王爷脸色又僵又臭。   偏偏他是什么脾气也发作不了。   直到上了钰王府马车,在回王府途中,他才忍不住冷哼,“以前杜元然那般差劲儿,在没成亲之前,也没见他被冷落过,难道本王在你们心中,连杜元然都比不上?”   景玓直接送了他一对白眼,“我又不是原来的六小姐,你这些话冲我说有何意义?你这么能,你之前为何不当着他们父子的面问清楚?”   夏炎雳恼道,“他们父子是爱屋及乌,所以才没给过杜元然冷脸。而他们敢对本王冷脸,那便说明你根本不在意本王!”   景玓心下好笑。   不错嘛,终于脑子正常一回了,连爱屋及乌的道理都明白!   的确,原来的六小姐喜欢杜元然,所以景家父子爱屋及乌,不愿给杜元然难堪。可她嫁给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强迫造成的,那景家父子自然给不了他好脸色。   夏炎雳见她不吭声,更是气急不已,嗓门都忍不住拔高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本王?!”   马车突然颠了一下。   但很快又趋于平稳。   影风手抖地抓紧缰绳,一张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王爷也太不矜持了……   这种问题回房关着门问不行吗?还故意问得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与六小姐相处不融洽?   马车里。   景玓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男人,他那一脸的郁气和怒气她都看在眼中。   思绪不由得回到数月前,他们初识时的样子。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那个邪魅不羁、潇洒傲慢的钰王好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喜欢无理取闹的小气男人……   突然,对面伸来男人的手臂,粗暴的将她扯到他腿上。   前一刻还见他快要抓狂,下一刻又听他低沉在她耳边说道,“本王所求不多,就想你多看本王几眼,别老想着他人。”   景玓沉默也是有沉默的原因。   其一,对于他们的关系,她不会回应。就算回应,那也一定是作戏。毕竟早晚都要分道扬镳,她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留在这里。   其二,他不懂真正的男女之情。他的身份、地位、性别,注定了他不会只属于她一人,何况他自己也说过,女人是男人的门面,女人越是多,越彰显男性尊严。   所以,她能说什么?   不过,为了自己想做的事能顺利,也为了他不拖她后退,她哄一哄他似乎也是可行的……   “今日这么多人和事,没顾得上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总行了吧?”   “就这样?”夏炎雳皱着眉瞪着她,狭长的眸底充斥着深深的不满。   “不然呢?”景玓瞧着他得寸进尺的样子,又有想打人的冲动了。   见她是真的一点风情都不解,夏炎雳索性低下头,直接覆上她的唇。   景玓瞪大眼。   但随着他大手托紧她后脑勺,她心里无奈一叹。最终搂住他脖子,配合他。   就当忍辱负重吧……   而她的配合也是真的取悦了夏炎雳,等到吻得她气喘吁吁,他才放过她。看着她窝在自己臂弯里喘息,内心里的满足总算让他扬起了唇角。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多亲几次,她习惯了自然就会喜欢。   等成亲后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做了他的女人,别说还会给他冷脸,只怕她比其他女人更喜欢争宠!   ……   钰王府。   司空恒雅的伤同样在肩上。   但她毕竟比傅姨娘更养尊处优,如此严重的伤让她醒来后简直无法接受,又哭又闹又嗷的,把钰王府的丫鬟们折腾得都想跟着她尖叫了。   特别是宫里的内务总管顺德公公到了以后,司空恒雅更是抓狂了——   “三公主,您现在不仅伤重,还中了毒,三日之内若无解药,只怕性命危矣。还请三公主莫要再使性子,免得诱发体内毒性。”按照嘱咐,顺德公公演得也很是严肃认真。   但司空恒雅又震惊又愤怒,完全不能接受,激动地哭吼,“傅氏那贱人,都是她害的!你们还杵着作甚啊,还不赶紧去找那贱人拿解药!快去啊!”   顺德大为不解地问道,“三公主,据说那傅姨娘也受了伤,她也中了毒,她如何能有解药?”   “那种毒出自那贱人之手,她自然有解药!”   “老奴还是不明白,三公主为何知晓那种毒出自傅氏之手?”   “……”   司空恒雅惨白着脸,突然僵愣了。   不怪她失去理智招供出傅姨娘,因为在得知那些黑衣人的武器上抹有另一种毒药时,她是真的崩溃了!   那桌酒菜她原本可以不用的,可是太子和夜迟瑟的出现让她不得不陪着吃下。   她明明都已经取消计划了,但没想到突然冒出一群黑衣人,且他们的刀剑上还抹了另一种毒药。   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氏!   因为只有傅氏才清楚那种毒,那些黑衣人一定跟傅氏有关!   然而,面对顺德公公的疑问,她才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傅氏也受伤了,那些黑衣人就不能是傅氏的人!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刚刚她都说了什么?!   果不其然,顺德公公变了脸,“三公主,此事已经惊动皇上,也是皇上下令让老奴彻查此事!三公主若是想活命,还请如实告知老奴真相!”   “我……”司空恒雅身子一软,突然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门外。   不止景玓和夏炎雳在偷听房里的动静,司空恒易也在。   司空恒易最先推门而入,看着床上昏迷过去的人,一向温润的他难得沉冷厉目。   “殿下。”顺德朝他唤道。   “带回宫,交由父皇发落!”   “是!”   景玓也跟着进屋,站在司空恒易身侧,低声问道,“太子哥哥,这次不会又放过她吧?”   司空恒易转身向她,低沉道,“她几次三番置你于死地,父皇其实都清楚,只是碍于她身负和亲重任,父皇假装不知。如今夜迟瑟已退掉与她的婚约,这次她伙同傅氏谋害你,证据确凿,父皇定不会再容忍她。”   顿了一下,他温声安慰,“放心吧,她不会再有机会害你了。”   闻言,景玓再看向被宫人抬起的司空恒雅时,心里总算落了一口气。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没有让司空恒雅在死前知道一些事的真相……   着实有点不爽啊!   如果让司空恒雅知道某些真相,不知道她会有多‘精彩’的反应? 第78章 与夜迟瑟对暗号   待司空恒易他们离开后,景玓也准备回侯府。   但夏炎雳不放人,还把她拉进了卧房。   一进门就将她抵在门后,不由分说搂着她就亲。   “夏炎雳,你又发什么疯?”景玓被他亲得有些恼。   “都要成亲了,亲一下又如何?又没说现在洞房,你紧张什么?”夏炎雳沉着脸不满地瞪着她。   景玓脑海中不由得就想起那晚的事,这变态玩意儿自己有五指姑娘不用,拿她的手当发泄工具……   这会儿再看他那不要脸不要皮的样子,心尖尖都是火,“你一天到晚的能不能说点健康的?除了那档子事就没别的可说了吗?”   闻言,夏炎雳唇角拉垮,狭长的桃花眼中蓄满了怨怒,“你动不动就与本王置气,从不与本王交心谈话,就算那个世界的人和事,你也从不与本王主动提及,哪怕本王主动询问,你也是敷衍寥寥!你说,除了那档子事,本王还有什么可想?还有什么可说?”   “我……”景玓一时哑口无言。   她有那么冷漠无情吗?   不对!   她确实不想搭理他,主要是烦他啊!   明明是他德行不佳,反过来指责她不通人情?有这样颠倒黑白的吗?   就在她脸色不好的想要反斥他时,眼前突然多了一只玉簪。   通体玉质,水润剔透,满紫的色泽浓郁又妖冶,虽说形状简单,但此玉种水色绝对是帝王紫中的极品,别说这个世界的普通人难以见到,就是放在千百年后,那也是收藏级别的大高货!   “这是我爹偷偷给我的,说是给儿媳准备的。”男人说着话便要将玉簪插入她发髻中。   但景玓却一把抓住他手腕。   夏炎雳双眸微紧,“怎么了?”   景玓不自然的别开眼,“太贵重了,我不想要。”   寻常的礼物,她可以当作贪小便宜收下,但这种赋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她再喜欢也不会要。   “为何不想?”夏炎雳紧攥着玉簪,不仅语气冷硬,俊脸也绷得冷硬黑沉。   景玓抬眸,定定地凝视着他,“夏炎雳,我承认你很懂得讨女人欢心,知道如何做能让女人对你死心塌地。可是,你懂的是那些女人,不是我。”   “是!本王是不懂你!可你给过本王懂你的机会吗?没有!”许是她波澜不惊的眸光深深地伤到了他的自尊,夏炎雳情绪一下激动起来,并把玉簪强硬地塞进她手里,“既然本王给了,那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是扔是留悉听尊便!”   语毕,他放开她,暴躁地拉开房门快速离去。   景玓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是何必呢……   “六小姐,王爷让小的送您回侯府。”影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景玓将玉簪放进怀兜里,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门。   她知道夏炎雳生气了,但她没多问一句。反倒是影霄跟在她身后,一脸纠结模样,还忍不住叹了好几口气。   直到走出钰王府大门,上了马车。   影霄才憋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六小姐,小的可以向您保证,王爷对您是真心的。”   景玓淡淡勾唇,似笑非笑看着他,“你们对他也是真的忠心。”   影霄赶忙举手发誓,“六小姐,如果小的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接着他哀求道,“求六小姐好好跟王爷过日子吧,王爷是真的很在乎您!”   景玓理解他,所以对他的言论也没嘲讽,只是别有深意地道,“对女人而言,最骄傲的不是她有多受人喜爱,而是爱她的那个男人能为她拒绝除她以外的所有女人。”   影霄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六小姐,小的明白您的意思,可是王爷他……他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要求他什么呀。”景玓笑。   她笑得很坦诚。   然而正是因为她这不含嘲讽、不含怨怒的笑意更让影霄替自家王爷狠狠捏紧了心窝子。   “六小姐……”   但不等他再说什么,景玓便放下车帘,低声道,“影管事,时候不早了,快些送我回侯府吧。”   她不跟任何人谈情说爱,自然也不想跟任何人讨论情感。   她有她的坚持和原则,谁也改变不了。   影霄也识趣,一路上没再说任何话。   但一回王府,他便将景玓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向夏炎雳复述了一遍。   夏炎雳听完,下巴一抬,直接发出冷哼,“这女人,就是善妒!本王都许她王妃之位了,她还要本王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是异想天开!试问,这天下间的男人哪个不逢场作戏?这偌大的钰王府只养她一个女人,那本王不得被世人笑话死?”   若是以前,影霄肯定会附和。   可自打那晚王爷把那几个女人吼出房门后,他对王爷便有了改观。   此时此刻看着自家王爷傲娇不羁的模样,他嘴角暗暗抽搐,怎么看都觉得自家王爷是在嘴硬……   罢了!   他也管不着主子的事,眼下唯一的心愿就是王爷能顺利把六小姐娶进府,只要人过了门,哪怕就是把屋子掀了,那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   ……   侯府。   傅姨娘躺在床上,尽管伤重痛得厉害,可她却如同躺在针毡上,心里的恐惧不安比伤痛感难受不知多少倍。   景知婳和景知琇守在床边陪同她说话,也没能让她平静下来,直到景骁听闻她受伤的消息从外面赶回来。在看到儿子的那一瞬间,傅姨娘压抑的恐惧才彻底爆发出来,没受伤的手抓着儿子的手腕,崩溃大哭。   没有解药她会死。   拿出解药她一样会死。   天知道,她有多煎熬和无措……   “骁儿……骁儿……”   “娘,儿子都知道了!您放心,儿子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解药的!您别害怕,别哭!”景骁蹲跪在床头边,心疼不已地哄道。   “是娘对不住你们啊……呜呜呜……”她知道这事一定会暴露,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连累到儿子。他儿子聪明能干,虽然被景炫这个嫡长子压了一头,可她儿的才干也是少有人能及的。   此时此刻,她终于清醒了,也后悔了……   景骁回府的路上就听说了事情全部,此时听到她这么一嗓子,顿时双眼大睁,有些结巴地问道,“娘……您不会……不会的,对吗?”   傅姨娘收住手,咬住唇,任由眼泪如泉而涌。   景骁脸色失了血,简直不敢置信,“娘……”   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傅姨娘痛苦摇头,“骁儿,不关你的事,你什么都别问。”   景知婳和景知琇在一旁看得又心疼又疑惑,忍不住同声问道,“娘,什么事别问?”   景骁猛地抬头瞪向她们,“你们都出去!”   姐妹二人平日里就有些怕他,被他这一吼,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相视一眼后,也听话的退出了房门。   很快,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没人知道他们母子究竟说了些什么。   直到顺德公公带着宫中侍卫到了侯府——   傅姨娘让儿子领着两个妹妹离开,然后当着景良域的面承认了一切。   同时还交出一瓶解药。   “侯爷,都是贱妾的错,是贱妾心胸狭隘见不得六小姐好,所以才伙同三公主对付六小姐。”此刻的她平静地承认错误,没有之前的一切激动情绪。   景良域也没再动怒,同样很是平静地看着她,“你在侯府多年,应该了解侯府的规矩。何况这次牵涉到太子和夜大公子,就算我想饶你,国法也饶不了你。”   傅姨娘低着头,无声,只眼泪汹涌的落下。   景良域抬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他并非凉薄之人,可他也厌恶心狠歹毒之辈。   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他对这种事姑息,那今后人人效仿,他偌大的侯府怕是再无宁日!   然而,就在他刚要踏出房门时,只听房中丫鬟惊呼,“主子!”   他回头,双眼瞪大。   只见傅姨娘脑袋偏在床边,源源不断的黑血从嘴角溢出,那双瞳孔正望着他的方向,已经没有了转动的迹象。   对于这一幕,顺德公公显然没有想到,惊诧过后赶忙上前查看,然后追到景良域身边,道,“侯爷,傅氏断气了。”   景良域移开眼,没让任何人看到他眼中的情绪,只低沉回道,“她便是死也是罪人,一切凭公公处置。”   顺德公公回头看了一眼,“洒家定会如实向皇上禀报,至于傅氏的后事,还是侯爷做主吧,相信皇上也不会在此事上与侯爷计较。”   说完,他朝宫中侍卫们使了使眼色,随后便离开了侯府。   景玓和景炫在书房里。   听到傅姨娘服毒自尽的消息后,兄妹俩同样很是诧异。   但细想之后,他们也能够理解傅姨娘的做法。   毕竟站在她的角度,这是最好的结果。   倘若真被带去宫里审问,少不得受刑。最重要的是,一旦传开,景骁、景知琇、景知婳这三兄妹今后要面临些什么,很难预料。   但景玓对傅姨娘可一点都不同情,只觉得太便宜她了,毕竟傅姨娘不是一次要害她!   若不是她谨慎,这会儿她的灵堂怕是已经搭起来了!   “大哥,你说她一个内宅妇人,如何得到那些毒药的?”   “……!”景炫俊脸一沉。   ……   傅姨娘死了。   灵堂都没搭一个,第二天天没亮便被抬出了侯府。   景玓大中午醒来的时候听香杏说起情况,侯府还是给傅姨娘买了一口薄棺,但葬在哪里没人知道。   因为傅姨娘所犯的事,景良域甚至没让景骁、景知婳、景知琇兄妹三人去送葬,只许他们在自己院中戴孝。   对于那三兄妹的反应,景玓有问,但谁都不清楚。   晌午。   景玓正准备去找景炫,突然听门房来报——   “启禀六小姐,神坞族的夜大公子来了,他说是专程来见你的。”   景玓有些意外。   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让人将夜迟瑟请到了主院正厅,收拾得体后才不慌不忙地前去主院见客。   一见面,夜迟瑟便退下左右。   景玓见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想着这是在自家府中,她也不惧,紧跟着也示意香杏退下。   “六小姐,你欠夜某一个人情。”只有他们二人后,夜迟瑟开门见山,且语气冷硬霸道。   “……”景玓愣了愣,随即轻笑,“夜大公子,恕小女愚昧,不知这‘人情’从何而来。   不会是那几件珠宝首饰吧?   “锦祥酒楼一事,夜某配合你们作戏,甚至不惜以身涉毒……怎么,难道在六小姐心中,夜某的命无足轻重?”   “……”   景玓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事找上自己!   “呵呵!夜大公子,您的命关乎两国邦交,可不是‘轻重’二字就能形容的。”景玓笑着回道,但随即话锋一转,“但小女并没有邀请夜大公子去锦祥酒楼用餐,不是么?如果夜大公子非要说帮了我们一把,那也应该去找小女的太子表哥,向他讨要这个人情。”   “六小姐还真是会过河拆桥!”讥讽声从夜迟瑟凉薄的唇间溢出。   面对他幽沉的黑眸,景玓也收起了笑,“夜大公子有何事可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夜迟瑟双眸微紧,又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冷硬开口,“听说六小姐见过贺老三,且还有贺老三画像。”   闻言,景玓难掩惊讶。   一个江湖术士,一个神坞族的继承人,而且是两个国家的人,她实在不能把他们想在一起。   “敢问夜大公子,你是如何知道贺老三的?不知你找他有何贵干?”   “无可奉告。”夜迟瑟回得很冷,也很绝。   景玓再次愣了。   她找贺老三,是为了回二十一世纪。   这神坞族的继承人不远千里来大蜀国打听贺老三,难不成……   想到什么,她皱起眉,紧紧盯着他,试探地开口,“可乐、炸鸡、汉堡包,夜大公子可喜欢?”   夜迟瑟也皱起眉。   漆黑的眸底一片幽暗,丝毫没有一点惊喜之色。   “中国?”   “……” 第79章 守着接新娘   ‘中国’二字说出口,见他还是毫无异色,景玓心下便有了定断。   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就算对方是个大男人不一定会泪汪汪,但也绝对不会是这种毫无波澜的反应。   换言之,是她想多了。   既然不是她想的那样,那她也用不着多客气。   “夜大公子,我说的你都没听过,那你找贺老三究竟是为何?你若不表明清楚,那我也可以回复你,无可奉告!”   而夜迟瑟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被她试探了,盯着他的幽眸中也多了一丝不悦,“这是夜某的私事,六小姐如此过问,未免不妥。”   言外之意便是她管得太宽了!   景玓‘哼’了一声,“没办法,既然你是上门询问,等于是求我,那我自然要问清楚。”   夜迟瑟盯着她的眸光变得深邃复杂,“如此说来,六小姐不但认识贺老三,且与之交情甚好?”   景玓立马白了他一眼,“夜大公子,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你这种试探对我没用。”   夜迟瑟抿紧薄唇,尽管来时他神色就不怎么友善,但此刻脸色是明显的不好看了,那幽深如潭的黑眸盯着她,仿佛藏着数不清的暗箭随时朝她喷发。   偏偏他越是这样,景玓越是不待见,直接下逐客令,“夜大公子请回吧!”   求人,那就得拿出求人的姿态!   一来就拿‘人情’绑架她不说,还整得像她欠了他万儿八千两似的,她景玓是那种被吓大的?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夜迟瑟非但没起身,反而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摊放在身旁的茶几上,“这是五万两,买贺老三的画像。”   “呵呵!”景玓笑出了声,“夜大公子,你看我像是缺银子花的人吗?别说五万两了,就是五十万两黄金都不一定能入我的眼。”   “六小姐是执意不给夜某面子?”夜迟瑟双眸迷成了缝。   景玓必须得承认,面前这位神坞族的大公子确实很出色。   外界对他的传言是杀伐果决、残暴不仁,虽然这些她还没有领教过,而且真实性有待考究,但从她接触下来的感受,这人刚硬内敛,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何况他这一身压迫性的气息,天生的王者之气,普通人就是被他盯一眼都能腿软。   不过,她景玓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面子?”她从座而起,明艳的笑容下尽是不屑,“夜大公子觉得,在这大蜀国,除了皇上和皇后外,我还需要在意谁的面子?”   “你!”夜迟瑟也起身,颇有发怒的征兆。   “与其跟我谈面子,不如跟我谈态度。”景玓轻哼,压根不将他怒火当回事,“你站在大蜀国的地盘上,进的是我侯府大门,所求之事又这般不同寻常,你以为就凭你的身份,以及你给的几张银票,我堂堂的安启侯府嫡女就该为你所用?”   “那你想如何?”夜迟瑟忍不住咬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怒火抑制住。   景玓走近他,近距离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当然,她可不是看人是否帅气,纯属就是在审视他的动机。   “我瞧着,夜大公子这般气势寻找贺老三,应该不是结善。那就很抱歉了,别说我也不知贺老三的行踪,就算知道我也会替他隐瞒。”   她不怕贺老三有仇人,她只怕有人像天煞宗一样,成为她寻找贺老三的阻碍。   毕竟她的终极目标是回去二十一世纪,不是来这个世界帮贺老三清除仇敌的!   面对她审查坏人一般的姿态,夜迟瑟一张俊脸爆黑,忍无可忍的怒道,“本少主不是找他寻仇!”   景玓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抱臂笑看着他,“不是寻仇的?那是做什么的?”   夜迟瑟深吸一口气,沉着嗓子溢道,“那是我神坞族的机密,无可奉告!”   景玓又问,“夜大公子出使大蜀国,是为了和亲之事,还是为了贺老三,亦或者是为了别的?”   夜迟瑟眸光如剑地瞪着她,声线咬得很重,“本少主对大蜀国没有恶意!”   “行吧,那我问点别的。”景玓坐回椅上,端出了几分正色,“为何想要贺老三的画像?”   夜迟瑟没有立马回答,也没有坐回椅子,而是负手而立地盯着她,如先前一般幽深冷冽。   面前这个女子,若只是从表面看,与那些大家世族的闺阁女子没有两样,至多比那些女子漂亮几分。   可短短的三次见面,这女子就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   有多牙尖嘴利就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她那柔弱的外表下有着让人无法捉摸的心机!   自视甚高的人他见多了,他也承认她有自视甚高的资格,可让他气愤的是,他一个大男人竟拿这种自视甚高的女子毫无办法!   在她面前,他仿佛低了她一头!   不过她有一句话倒是在理,这是在大蜀国的地界上,他不得放肆……   “夜某没见过贺老三,但多年打听,知道其每一次出现都会易容。听说六小姐不久前去过蜀南城,在蜀南城见过贺老三,且有人证实,六小姐所见的贺老三乃是他的真容。”   “夜大公子打听消息的手段真是厉害!”景玓笑着赞道。   夜迟瑟抬手点了点桌上那几张银票,沉眉冷目地看着她,“夜某收回之前的条件,不再看贺老三的画像。既然六小姐也在寻找他,夜某便想与六小姐结个伴。这五万两算是夜某的诚意,不作任何要求。待找到贺老三时,夜某另有重谢,到那时想要什么六小姐可尽管提。”   说真的,景玓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豪横的人。   上次是价值上万两的珠宝首饰作赔罪礼,这次是随随便便五万两作合伙诚意金,还都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别说,她还真有些心动了。   当然,不是因为这些银子而心动,她是要回二十一世纪的人,要这么多银子有何用?   她现在看重的是夜迟瑟寻人的手段!   如果这家伙不是找贺老三报仇的,只要不妨碍她的计划,那她与他合作也就不存在吃亏的现象……   “夜大公子,能问一下吗,为何要同我合作?毕竟我一介女子,除了见过贺老三一面外,也帮不了你什么,不是么?”   夜迟瑟淡淡地勾了一下薄唇,“不为何,只凭直觉,有六小姐在,夜某相信一定能找到贺老三。”   景玓,“……”   凭直觉?   她凭直觉还觉得这家伙不是好人呢!   ……   夜晚,景玓躺在床上,想起夜迟瑟求合作的事,她便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她便忍不住皱眉。   床幔被揭起,男人先朝床里探了一眼,然后便窸窸窣窣的宽衣解带。   景玓真是呕血得厉害。   昨天他翻脸走人,她心中还有些小高兴。   终于冷战了,她总算能清净清净了。   可谁能想到,就一天而已,他又半夜来爬床了!   夏炎雳从床尾上的,到床里侧躺下,一直都没出声。   景玓也没出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有些沉,即将睡过去时,突然身旁的男人贴紧了她,将她一把卷进怀里。   “夜迟瑟来找过你?”   “嗯。”   “他找你做什么?”   “找贺老三。”   “然后呢?”   “谈合作。”   “合作?”夏炎雳突然抱着她坐起,昏暗的视线中都能看出他俊脸绷得死紧,“他要同你一起找贺老三?”   这语气……   莫名的带着一股酸味儿!   景玓只觉得好笑,“夜大公子人脉强大,他自愿找我搭伙,我当然愿意了。”   “那本王呢?你要撇下本王跟他去找贺老三?本王不许!你若敢抛下本王,本王定不让你好过!”   “……”景玓是一句话都接不上。   而且也不想接。   什么叫他不许?他算老几啊?   还不让她好过?跟他在一起后,她好过了几日?   “你不是生气离开了吗?”她故意岔开话题。   “你就巴不得本王离开,然后好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   “夏炎雳!”景玓抓住他衣襟,忍不住喷火,“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我现在就把你打出去!”   果然,她这一威胁,男人沉默了。   不但沉默了,还猛地转身背对着她,开始生闷气。   “……”景玓一脸黑线。   这啥人啊!   要不要这么幼稚?   他乱说她和夜迟瑟的坏话她都没生气,他居然还有脸生气!   “你睡不睡?你要是不睡就回你钰王府去,别打扰我睡觉!”她往枕头上一倒,顺便再威胁一嘴。   想她哄他,做梦去吧!   梦里啥都有!   又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僵硬地倒下。   再过了一会儿,他钻进被窝,又将她卷进怀里。   “本王可以同意,但你与他见面,必须本王在场!”他是妥协了,但也不忘强硬的提要求。   “你……”景玓又想发飙。   “听说夜迟瑟心狠手辣,对女人更是残暴无情,本王不想你受到伤害!”   “呵呵!”   她是真的被逗笑了。   说别人残暴无情,难道他对女人就很好?   不过是大哥与二哥的区别,他是怎么好意思诋毁别人的?   “笑什么?不许笑!”夏炎雳低头抵着她额头,很是不满地威胁,“别以为本王只是嘴上说说,你若再敢与他单独见面,本王绝对不会饶你!”   “行了!”景玓也想投降了,不想跟这傻逼较真,免得拉低自己的智商,所以她语气软和了下来,“本来啥也没有的事,被你这么一闹,好像我真的水性杨花似的。你是希望我跟他有什么吗?”   “你敢!你要是敢对不起本王,本王现在就弄死你!”夏炎雳猛地勒紧了她的腰肢。   “那你就别再提他了!”景玓也不惯他,回怼道,“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提别的男人,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闻言,夏炎雳这才没再出声。   景玓枕着他的肩,也安静了。   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得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他身上的气息,不似早前那般有着浓郁的香气,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身上的味儿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最让她不解的是,不知道何时起,她也习惯了两人这样不清不楚的相处模式……   ……   大婚之日很快来临。   这是景玓这具身体第二次出嫁。   相比前一次原身和杜元然的婚礼,这一次嫁钰王,婚礼排场更是隆重。   景玓天不亮就醒了。   不是香杏她们叫醒的。   而是被新郎官给叫醒的!   睁开眼看到那张邪魅的俊脸时,景玓都险些呼他一巴掌。   “快起来梳妆!”   “夏炎雳,你是有什么大病?谁家新郎官跑新娘子闺房里等着梳妆的?”   “谁家?你家的我不就是!”夏炎雳不以为耻,反而傲娇地扬着下巴,“反正本王要看着你,免得你跑了!”   他没忘记她嫁杜元然的那一天,她不但从新房里跑出了抚远将军府,还跑回了娘家,最后还说杜元然接错了亲……   所以,他得盯着,从头到尾盯着!   “……!”景玓一脸黑,但还是咬牙忍住了某种暴力冲动。   虽说她打心里不承认自己与他的婚姻关系,但是今日是特殊日子,她始终要保持几分体面。   不然,她绝对将他打成猪头!   等到香杏她们进房时,瞧着床头边坐着的一身喜袍的男人,一个个惊得差点大叫。   “参见钰王爷!”   “起来吧。”夏炎雳心情好,语气也很好,只不过耐心还缺点,随即便催促道,“你们动作快些,别耽误了吉时!本王还想早些带你们小姐去看新房呢!”   “……”一众丫鬟婆子就没有不汗颜的。   景玓嫌丢人,都懒得跟他多话,赶紧下床到屏风里面沐浴更衣。   夏炎雳也完全没有要避一避的意思,依旧神采飞扬的坐在床头边。他是一点都不尴尬,可香杏、柳妈、福妈他们尴尬得都不知道如何摆表情了。   关键是,这位爷她们也不敢请他出去!   “香杏,把布巾拿给我!”景玓在屏风内喊道。   香杏低头一看,果然布巾在自己手上。   就在她准备往屏风里面去时,床边的男人总算动了,而且直接朝她过来,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布巾,然后直接进了屏风内—— 第80章 到底嫁的是钰王府还是太师府!   “夏炎雳!”看到他进来,景玓原本被水汽熏得水润剔透的脸蛋瞬间黑成了锅底。   但夏炎雳脸都不带红的,径直走到浴桶边,还冲她笑出一口白牙,“早都看过了,有何害羞的?”   景玓在水下捏着拳头,咬牙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你别逼我发火!”   夏炎雳这才收起笑,将布巾搭在浴桶边。他侧转着身体做着要离开的动作,可眼神还是热乎乎地往水里飘。   “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不嫁了!”景玓扶起一捧水朝他泼了过去。   见状,夏炎雳这才夺步跑出屏风。   对于这种没羞没臊的事,他们二人可以不当回事,可在香杏她们眼中,那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了——   所以当夏炎雳跑出屏风时,就看到一张张震惊的脸,个个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出来了。   “你们愣着作甚?”瞧她们那傻样,夏炎雳立马板起脸。   “王……王爷……”福妈最先开口,虽然怕得罪他,但欲言又止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能否请王爷去花厅小坐片刻,待我家小姐梳妆完毕您再过来?”   新郎官迫切的心情她们能理解,新姑爷在意她们小姐她们也为之高兴,但是……   哪有这样守着新娘沐浴梳妆的?   别说她活了半百岁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夏炎雳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福妈顿时吓得赶紧把头低下。   一旁柳妈和香杏也忍不住轻颤,心里暗道要完了。毕竟这位钰王爷不是普通人,他要是为难她们,就算侯爷和大公子也不一定能保住她们。   “本王就在门外候着,你们动作麻利些!”就在她们心忐忑不安至极,耳边响起不耐的催促声。   她们抬起头,就见红袍新郎官已经出了房门。   三人面面相觑,紧张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避免新郎官再进来做些让她们尴尬的事,三人随即忙活了起来。   因着数月前出嫁杜元然,她们也有了经验,所以这一次有条不紊的配合着,半个时辰不到便让景玓美美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小姐,钰王在门外等着呢,可要奴婢请他进来?”香杏小声问道。   “急什么?让他等着!”景玓回头嗔了她一眼。   顺便朝房门的方向瞪了一眼。   平日里发疯就算了,结婚还跟个神经病似的,一想到这,她都觉得丢人!   见她对钰王不满,香杏又忍不住说道,“小姐,奴婢觉得钰王爷是真的在乎您。还从来没有听过,花桥未到,新郎官就先到的,可见钰王爷是把您放在了心尖尖上的。不像上一次,那杜元然来接亲,不但为了一个妾氏耽误您出嫁的吉时,且还连府门都没进,当真是过分!”   景玓嘴角微翘。   原身那个恋爱脑,就跟中了杜元然的蛊似的,也正是仗着这一点,杜元然才敢一次一次地试探原身的底线。   要是那日她早穿越一个时辰,别说她会上花轿,她绝对第一时间让府里的人砸了花轿,然后让杜元然有多远滚多远!   看着铜镜里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庞,景玓的心不由得飞远。   上辈子,她从未想过要嫁人,因为对她而言,她不是相夫教子的料,对婚姻、对男人、对孩子从未有过任何幻想和期待。   哪怕是此时,她都没把这桩婚事当成真……   不是自己的脸,也不是自己的身体,更不是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试问,这个婚有何意义?   如果非要她选择,她再不挑,也会找个对象谈一场恋爱,等到该结婚时,享受一次被求婚的感动……   而非这般儿戏。   “想什么呢?”耳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回过神,扭头看去,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并弯着腰和她一起看着铜镜。   而香杏她们,已经不在房里了。   她转过身,毫不掩饰自己的烦躁,“夏炎雳,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我要真逃婚,你拴得住我吗?一天天的,你就不能干点正经事?”   夏炎雳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一把搂住她的腰肢,让她紧贴着他。   狭长的眸子盯着她精致无暇的脸蛋,眸光带着少有的认真和严肃,“本王的正经事就是把你娶回钰王府。景玓,你逃不掉的,这辈子你都逃不掉。”   两人相贴站一起,景玓必须得仰头看他。   这张脸讨厌是真讨厌,好看也是真好看,从眉眼到下巴,每一处都如雕似凿,挺拔的身躯配上这一身大红喜跑,衬得他更像人间妖孽。特别是他这一双桃花眼,狭长勾魂,哪怕什么表情也不做,都比女人还媚三分。   瞧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夏炎雳‘嗤’地一声笑开,收紧手臂示意她回神,“怎么?被本王迷住了?”   景玓汗,“……”   如果看个帅哥就被迷住了,那她这两辈子得被多少人迷住?   夏炎雳低下头,指腹突然落在她柔软的朱唇上。   他眸底肉眼可见地变得炙热,像有一簇火苗在‘哧哧’燃烧,景玓见状,赶紧把他推开。   但他似乎早就防备着她,她一动,他搂着她的手臂就更加收紧。   “夏炎雳!你是不是又想挨打?”   “随你!只要你不怕今日宾客看笑话!”男人冷哼,满嘴的不在乎,“反正打伤了你要负责伺候本王,打死了你也得为本王殉葬!”   “你!”景玓都要为他的不要脸滑跪了!   见她要发怒了,夏炎雳突然话锋一转,“你要的那些家具已经做好了,昨日影风就带人把家具都添到了新房里,本王一早前来,就是想早点接你回府,看看那些东西可否让你满意。”   景玓心下微动。   还别说,她还真是有些期待。   “玓儿!”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景良域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   景玓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景良域和景炫父子俩黑着脸,就差一人拿把笤帚了!   这次不用她发令,夏炎雳便主动放开了她,转身朝父子俩拱手拜道,“岳父大人、大舅哥,我来接玓儿了!”   “钰王爷来得可真早!”景炫先开口。   咬重的嗓音任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满。   但偏偏某王爷听不出来,还笑着回道,“大舅哥过奖了,我是担心下人伺候不好,怕有所疏忽,所以提早过来陪同玓儿。”   景炫嫌弃到抿紧薄唇,干脆不说话了。   景良域也不搭理他,转头关心地问女儿,“玓儿,你准备得如何了?”   景玓笑着点了点头,“爹、大哥,我这里准备得差不多了。”   景良域这才看向准女婿,冷硬地道,“王爷,花轿还未到,不妨到前厅坐坐?”   “不了。”夏炎雳也是脸厚得称绝,直接果断地拒道,“让玓儿一人在此等候花花轿,本王担心会闷着她,本王就留在这里陪她吧。”   “……”父子俩脸色更黑。   谁见过新郎官陪同新娘子等候花轿的?!   眼瞧着气氛不对,景玓赶忙打圆场,“爹、大哥,前院可能有许多事要忙,我这里准备得差不多了,而且有香杏、柳妈、福妈,你们不用担心。钰王爷他来得早,去前院叫人瞧见了也不妥当,就让他留在这里吧。”   父子俩一向都是爱屋及乌,有她替夏炎雳说话,他们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人轰出府吧?   不过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后,景炫笑着对她道,“上次大哥在外面没赶回,这次大哥要亲自送你出嫁,那大哥便留下陪王爷说说话吧。”   景良域附和,“嗯,你留下,为父去前院张罗别的。”   “好。”景玓乖巧的应道。   扭头朝身侧看去,果不其然,某王爷拉长了脸。   待景良域走后,景炫笑着招呼,“妹夫,这才刚天亮,想必花轿没那么快到侯府,不如我们去花厅对弈一番?”   夏炎雳朝景玓看去,只见她正努力的憋笑。   “哼!”   他一甩大红广袖,拔腿朝门外而去。   景炫目送他背影出了卧房,转回头朝景玓皱了皱眉,“这钰王实在任性,今后他若再如此,你别太惯着他!若是他敢不听你使唤,你便收拾包袱回侯府,大哥替你做主休了他!”   “呵呵!”景玓被他的话逗笑了,随即拉着他衣袖哄道,“大哥,你放心吧,我要是受了委屈,我肯定会先打他一顿,然后再卷包袱回侯府!”   因为她戴着凤冠,景炫抬手只能摸着她额头,声线突然变得低沉,“大哥是真舍不得你嫁人。之前你与杜元然成亲,大哥虽在京外未能赶回来,但极大的原因是大哥不愿回来,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坏了你的终身大事。眼下大哥还是有此心思,真想把钰王给狠狠打一顿,我们玓儿如此优秀,怎能嫁他为妻?”   景玓听得鼻子反酸,两世的记忆混合在一起,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看着她眼眸中泛出水光,景炫忽地扯开唇角,沙哑地道,“好了,大哥不同你玩笑了,得去把我那妹夫看好,免得他再做出有违常理之事!”   “……嗯。”   景炫随后便去了花厅。   没了夏炎雳在旁边,景玓总算能清净片刻了。   辰时,老管家邱玖奔来报喜,“六小姐,花轿已到大门口了!”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喜娘和两个小丫鬟。   香杏正准备帮景玓整理盖头,就见夏炎雳从花厅过来。   “钰……钰王爷……”   喜娘和两个小丫鬟见到他,一个个满脸露出惊恐。   夏炎雳见到她们,也是瞬间冷了脸,并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这一幕,把景玓他们全看傻眼了。   接亲的喜娘自然是男方家安排的,可他们这一见面就跟谁也不认识谁一样,莫名透着诡异。   新娘还没来得及开口,夏炎雳突然一脚踹向她,直接把她踹翻在地。   “啊!”那两个小丫鬟当场惊叫,并且拔腿就要跑。   然而,还不等她们跑出两步,夏炎雳已经腾空飞跃到她们前面,满身杀气的转身怒视着她们。   “说!谁派你们来的?”   见状,两个小丫鬟双腿一软,扑通跪地,直磕头求饶,“钰王爷饶命啊!我们是奉老夫人之命来接六小姐去钰王府与您成亲的!”   听到这话,景玓脸色失血,忍不住冲出房门。   邱玖和香杏、柳妈、福妈全都跟在她身后,一个个也都充满了怒火。   然而,不等他们开口,夏炎雳已经先朝虚空喝道,“影韵,出来!”   下一刻,只见房顶上飞下一身影。   景玓看着她那轻盈的身姿,知道她伤势已痊愈。只是她没想到,夏炎雳这家伙如此腹黑,放人到她身边也不说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   “去大门外,把人全给本王杀了,一个不留!”夏炎雳咬牙下令。   他那满身满眼的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就连景玓都没见过他如此阴沉暴戾的一面。   虽然她也很生气,但好在她还存有几分理智,于是上前拉了拉他,“大喜之日,别见血光。”   其实她想说的是,别在侯府大门外杀人。   景家父子又没得罪他们,凭什么受这种晦气?   夏炎雳侧目看了她一眼,随即改了口,“把人全部拿下!明日本王要当着老夫人的面将他们凌迟!”   “是!”影韵领命,并快速朝大门外去。   而在这里的喜娘和两丫鬟已经吓得半死,哆嗦得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   景炫从花厅走出来。   他虽然没说话,但脸色同样阴沉冷冽。   没一会儿,景良域赶过来。   得知是太师夫人派人来接亲,他也是气得不轻。   对袁甄,他几次留情面,没有因为四女儿和五女儿的事与之撕破脸,但没想到袁甄如此过分,竟在他小女儿出嫁之时动歪心思,这叫他如何能再忍?   所以,他直接向夏炎雳发难,“王爷,老夫人此番做法是何意?”   夏炎雳沉着脸道,“岳父大人放心,此事本王自有主张!”   “哼!”景良域重重一哼,“老夫人居心叵测,我玓儿嫁你,今后还不知要受她多少委屈!”   “爹……”景玓想说话,主要是怕他气过头。   “你别说话!”景良域难得冲她发脾气,“此事我定要计较个清楚明白!你到底嫁的是钰王府还是太师府!” 第81章 大闹新房   “玓儿嫁我,自是入我钰王府!”对于他的质问,夏炎雳也没有含糊,态度表得明明白白,“我早与玓儿约定,成亲后不与母亲同住,互不干涉彼此生活。”   景良域眼神询问地看着女儿。   景玓点了点头,“是的,爹,我们早就商榷过这些事。今日太师夫人这一出,应是她擅作主张,与王爷无关。”   虽然夏炎雳不讨喜,但今日接亲这件事上,她还是相信他的。   正在这时,影韵回来复命。   “启禀王爷,暗卫营将人全拿下了,共六十八人!”   “……”景玓心呼,好家伙,这队伍够庞大的!袁甄这女人,还真是‘有心’!   夏炎雳欲开口发号施令,但景良域怒不可遏地先发声,“既不是钰王府的人,那便是劫亲的匪贼!敢在我安启侯府嫡女出嫁之日蓄谋劫夺新娘,本侯第一个不饶她!邱玖!召集府中所有人,速将劫匪送至官府,本侯定要官府严办此案!”   不怪他如此失火,因为稍加细思,便能让他为小女儿捏把汗!   不是钰王府的人接亲,一旦他小女儿上了花轿,那会被接到何处?   差错之下,他小女儿又会与何人拜堂?   一旦礼毕,又将是怎样的后果?   他不敢细想,他只知道,他小女儿这次出嫁,任何一步都不能出错!   就算今日抗旨悔婚,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打着任何旗号伤害他的女儿!   景玓看向夏炎雳。   他要杀人,只是泄愤。   而景良域要将人送官,可以说是诛心了。毕竟事情一闹开,袁甄绝对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就算她与夏炎雳母子关心不亲,但也是夏炎雳的母亲……   “影韵!”夏炎雳沉冷地开口。   “王爷,属下在。”   “听侯爷命令,将人全部送至官府!”   “是!”   景玓微讶,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   而景良域见夏炎雳如此妥协,也没再对他发难,只是转身严肃叮嘱儿子,“炫儿,今日你负责送嫁,务必保护好玓儿,谁敢造次,格杀勿论!一切后果,我安启侯府担着!”   “是!”景炫也严肃应道。   就在景良域欲离开之时,远处又传来唢呐的声音。   不多时,便见影霄和影风出现。   以往他们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长袍,今日二人难得改装扮,都穿着白底长衫,外罩大红马褂。但也不知他们二人干了什么,长衫凌乱,马褂污浊,脸上也是汗迹斑斑。   “王爷恕罪,属下们来晚了!”   “禀王爷,花轿行至闹市时,一帮耍杂的艺人堵住了属下们去路,属下们费了一番功夫才赶到侯府。事发突然,还请王爷恕罪。”   二人虽禀明了原因,但说得不够详细,明显隐瞒了一些内情。   夏炎雳没说什么,只给了一个他们才懂的眼神。   见钰王府的人终于到了,景良域也不啰嗦,“既然花轿已到,那便让玓儿上轿吧!”   景玓按习俗,随即向景良域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然后披着盖头,由钰王府的喜娘搀着她步向大门。   今日多了一出‘大戏’,对她而言也不都是坏事。最起码,后面的流程里,所有人都会打起二十万分精神,会倍加小心谨慎。   这次婚礼比上次她原身嫁杜元然时隆重了不少。钰王府接亲的队伍加上安启侯府送亲的队伍,以及上百担的嫁妆,铺了近七八条街,绕着半个京城行了一圈,在宣天的铜锣唢呐声中,整个队伍威风又浩荡、隆重又喜庆,引得街头巷尾的百姓们纷纷出动,一时间,整个京城比过年还热闹。   而钰王府,更是宾朋满座,戏台子都搭了七八处,忙活的下人除了府里的,还有太监宫女老嬷嬷的身影。   这一路,除了因为百姓看热闹而有些堵以外,一切太平。   八抬大轿进府,在宾客们欢悦声中景玓被夏炎雳抱到了喜堂。   没错,夏炎雳亲手将她抱出喜轿、抱着她跨火盆、抱着她从宾客中走过,直到到了喜堂才将她放下。   而在她落脚之时,她透过喜帕下面的空隙看到高堂大椅下方的一双镶着宝石的绣鞋,她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还用问嘛!   这当然是她的‘准婆婆’了!   而到了喜堂后,她同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她不能揭开盖头,只看到高堂上那一双脚绷得有些僵硬,隐隐之中有一束厉光如针似剑落在她身上。   “一拜天地——”   随着司仪官扯开嗓子,她在喜娘搀扶下转身。   对袁甄,她是厌恶的,但世俗礼仪摆在她面前,她再厌恶也只能憋着,该拜高堂还是得拜。   礼毕后,她立在原地,夏炎雳如之前抱她进府那般,依然不顾宾客们起哄的声音,将她打横抱起去了新房。   一到新房里,还没到床榻,她自己扯下了盖头。   “急什么?”夏炎雳不悦地瞪着她。   景玓正想回嘴,但下一刻便被新房吸引走了全部目光,原本冷暗的脸色刹那间散去,眸中露出几分欢喜。   夏炎雳刚把她放床上,她就立马跳下地。   她让影风打造的那些家具,影风都办到了!   而且主动把那些家具都布置好了。   这间卧房很宽敞,目测有四五十平,进门便是沙发、茶几,超大的玉雕屏风作隔断,隔断里是睡觉的地方,一整面墙都是她想要的大衣柜,柜子里的隔板也都是按她要求做的,包括衣架。   她打开柜子的时候,里面已经叠放好了不少衣物。   不过她没仔细翻看那些衣物,所以没发现那些衣物中有一半都属于男款。   对这些现代化家具,她很满意,唯一让她不满的是——那上下铺的床!   站在床前,她一脸黑线,简直都没法形容了!   不是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而是没法形容这张奇大无比的上下铺!   整床高起码五米,都快顶到房顶了。   她可以忍受。   上铺一米多宽,她也能忍。   可下铺的长宽最少有四米……   这是床吗?   简直就像专门为她搭的一座戏台子!   那大床罩一放下,就跟大戏落幕似的,更绝了!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满意?”夏炎雳站在她身侧,勾着她腰肢在她耳边问道。   “呵呵!”景玓干笑,“满意!满意得不得了!”   她记得她在图纸上标注了尺寸长短的,结果他们却把床打造成这样……   是觉得他们两个人在外头打架不方便,所以专门给他们造了个擂台,方便他们切磋武艺?!   好!   好得很!   “拜见老夫人!”   门外突然传来香杏、福妈、柳妈以及陪嫁丫鬟们的声音。   “王爷还在里头吗?”   “回老夫人,王爷在里面。”香杏回道。   “叫王爷出来!”   “这……”   听着袁甄那毫不客气的命令声,新房里的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冷了脸。   景玓一言不发坐到床边,拿喜帕重新盖上了头。   看在今日日子特殊的份上,她暂时让一步,眼不见为净。   夏炎雳冷着脸去开门,母子俩隔着门框如仇敌般对视着。   “母亲有事?”   “你说呢!”袁甄一开口就抑制不住激动,指着他鼻子怒骂,“在你眼中,我还是你母亲吗?”   “不是母亲?那母亲先前为何端坐高堂?”夏炎雳嘴角勾起,看似是笑,实则充满了嘲讽。   “放肆!”袁甄更是激动得脸都扭曲了,语气尖锐又嘶厉,“你这不孝的东西!就算你与我不亲厚,但我也是怀了你十月之久的生身之母,你这般待我,就不怕遭天谴吗?我身为你亲母,为你操持婚事,有何不对?可你这逆子,不但不感恩为娘,还把为娘的人全送进了官府,你这是嫌为娘多事,要逼为娘去死吗?”   对于她的厉声斥骂,夏炎雳也没反驳,只是用着讥笑的语气回道,“那多谢母亲的好意了。”   “你!”   袁甄咬着牙,突然上前,猛地甩出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落在夏炎雳的脸上。   门外一众丫鬟婆子全惊呆了。   就连坐在床上的景玓都忍不住扯下了盖头,不敢置信地望向房门。   可惜他看不到夏炎雳的神色,只看到他偏着头,然后僵硬地直起脖子。   偏偏袁甄还没发泄够,指着他继续痛声骂道,“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种不孝的逆子!明明我才是你最该亲近的人,可你眼中只有君臣没有母子,更别说你的亲兄弟、亲妹妹了!这些年,你是逍遥快活了,要名有名、要势有势,可我们呢,你何时管过我们死活?我怀胎十月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儿子,他的婚姻大事我做不了主也就罢了,他娶什么人我也可以不过问,可我作为母亲,连给儿子操办婚事的权利都没有,还被儿子厌恶、践踏,甚至还要被亲生儿子送上公堂!你说,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她一通叫骂加数落,激动之处还忍不住捶胸顿足。   然而,她越是如此,夏炎雳越是沉冷平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底没有一丝情绪,只淡淡地轻启薄唇,问道,“母亲骂完了吗?”   “你这逆子!看看你的德性,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袁甄跺着脚,突然往地上一坐,嗷嚎大喊,“亲儿不孝,家门不幸啊!我不要活了!”   门外的香杏她们个个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一幕,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景玓微眯着双眸,看着男人那挺拔但散发着寒气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同情。   堂堂的钰王,帝王的宠臣,可谓是集荣华和名利于一身,但偏偏却有着这样一个家庭……   若换做她,母亲是这幅德性,她怕是得疯!   虽然她严重怀疑夏炎雳的身世有问题,可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一天没有证据,那袁甄就是夏炎雳的亲母。就算他再厚脸皮、就算他再得圣宠、就算他再强大,一个‘孝’字都得把他脊梁压住。   “王爷!”影霄和影风来了。   一看地上撒泼嚎叫的袁甄,二人都沉了脸。   对视了一眼后,二人干脆利落地上前,从背后点了袁甄的穴,然后合力将她架起来快速带走——   袁甄是走了,可是挺立在房门口的男人久久都没动。   景玓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起身朝他走去,将他拉进屋子,然后把房门关上。   大喜的日子,就算她把这桩婚事当儿戏,但这般被人搅合,谁心里能好受?   骂一声晦气都不够!   她主动把人拉到沙发上,然后倒了一杯清水递给他。   夏炎雳接是接了,但接过后便又坐着不动了。就像一尊没有生机的石像,脸上晦暗无光,眸中淡然无波,周身都被一种冰凉的气息笼罩着。   景玓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模样,除了不习惯外,还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依照她的脾气,她肯定是要和袁甄大吵一架的。   可还是那句话,‘孝’字如山,能压死这个时代的任何人!   就算知道袁甄德性有亏,她也不可能怂恿他跟袁甄断了母子关系!   “半天了,水都没喝一口,不渴吗?”她干脆说点无关重要的话题。   夏炎雳眼皮微动,突然瞥了她一眼,用着沙哑的嗓音问道,“我是不是很差劲?你说如果真有天打雷劈,我会被劈吗?”   景玓微微一笑,“别把老天想得那么坏,老天是有眼的,而且是讲理的。要是凭嘴巴喊一声就要被雷劈,那老天岂不得忙死?”   夏炎雳自嘲的扬起唇角,“可我的生母指着我骂我大逆不道!”   “她不讲理啊,所以她骂什么都觉得自己占理!其实吧,孝顺父母没错,父母人品好,真心疼爱子女,多顺着父母一些也是子女该做的,可要是父母人品不端,而且胡作非为、蛮不讲理,那我觉得就不能顺着他们。因为我们顺着他们,一旦他们做了恶事,那我们就是助纣为虐。他们有子女孝顺是高兴了,可那些受他们伤害的人呢,岂不是太无辜了?”   “是这样的吗?”许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评说孝道,夏炎雳眸底总算有了一丝光亮。   “不然呢?反正我不会助纣为虐,我会试图跟父母讲道理,道理讲不通就远离!我们可以感激他们给了我生命,但生而为人,我们也要有做人的原则,毕竟行得端坐得正,堂堂正正做人那也是无愧于父母的一种体现,同样也叫孝理。”   夏炎雳眉心微蹙,“你们那里的人都是如此吗?”   景玓想笑。   对于这问题,她自然是拒绝回答的。   眼见他总算恢复了一些表情,她干脆转移话题,“外面还有宾客呢,你不出去应酬?” 第82章 本王只想要你!只要现在的你!   结果夏炎雳把左面脸颊转向她,“本王这幅模样,能出去?”   景玓定眼一瞧,顿时闭嘴了。   虽说他是男人,又是习武的身体,按道理来说是抗揍的。可架不住他天生丽质肤白貌美,袁甄那一巴掌有多重她不知道,反正他半边脸颊是红的,还有些肿。   她起身去开门,让香杏去找影霄拿药。   不多时,香杏拿了一瓶膏状的跌打伤药回来,并禀道,“小姐,听影管事说,已经让人将老夫人从后院送回太师府了。”   景玓点了点头,并叮嘱她们,“好生守着,别再让任何人进来。”   香杏朝屋子里望了一眼,眼中充满了惊奇,小声道,“小姐,新房是谁布置的,好奇特哦,奴婢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式样的家具!”   景玓早就想好了说词,“聚福楼不是有两位域国人吗,影风找他们设计出来的。别着急,回头让你们好好参观。”   香杏笑了笑,然后识趣地退到一边。   她作为小姐的大丫鬟,随时都能进小姐房中,自然不急在这一时。   景玓重新关上了房门,然后回到沙发,将装着药膏的阔口药瓶递出去,“呐,自己抹!”   谁知男人非但不接,还撇开脸,“本王挨打,也不知道为了谁!”   景玓,“……”   片刻后,她坐到他身侧,拔开瓶塞,用食指挖了一小坨,然后抹到他脸上。   见他还傲娇的僵着,她一边抹一边没好气地道,“能不能配合一下?”   谁知她话音一落,男人长臂一伸,直接将她勾到他腿上。   景玓抿紧红唇瞪着他,但他却侧着脸,拿红肿的地方对着她。她咬了咬牙,又挖了一小坨药膏往他脸上糊。   药膏是浅褐色的,涂抹开以后有些偏黄,不但与他那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看起来有点像……   “呵呵……”抹匀后她忍不住发笑。   “笑什么?”她无端发笑,自然引得他不满。   “没……没什么,呵呵!”景玓别开脸,总不能说他脸上像糊了一层屎吧?   夏炎雳也不傻,不用问都能猜到是自己的脸把她逗乐了。本该心情低落的,本该不满她嘲笑的,可看着她情不自禁由内而发的笑容,他一时间什么也没做,就定定的专注的把她看着,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   被他视线盯得紧,景玓很快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甚至觉得有点别扭。   他先前静如石雕,满身都被寒凉的气息包围着,此刻他也一动不动,但眼神不再冷滞无波,而是深邃如潭,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那个,我让香杏弄点吃的……”她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此刻只想回避。   但不等她从他大腿上挣扎下去,夏炎雳突然一手勒紧她腰肢,一手托住她后脑,不发一言地低下头吻住了她。   他的吻,鲜少有温柔的时候,每次都是急切又蛮横的纠缠,就像她是氧气,他恨不得将她吸干。   这次也不例外。   他用舌尖撬开她的唇齿,便是一番攻城掠地,恨不得立马让她臣服。景玓皱着眉,难受的捶了他好几下,但他却浑然不在意,甚至有些激动地将她压在沙发上。   “唔……”她想骂人,但只要一出声,喉间的一切声音全变成了轻吟。   这轻吟又娇又软,落入男人耳中,犹如邀约的号角声,刺激得他更是深入的纠缠。颀长的身躯压着她,抵得紧,勒着她腰肢的手也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   他从不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欲丨望,何况还是今天这样的日子。景玓觉得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蛮横,仿如一头饥饿的野兽要大开杀戮。   有那么片刻她被他弄得毫无招架之力,脑袋也像被吸干了空气,一片空白。突然,胸前一凉,她这才发现身上衣物都快被他扒完了,理智也在这时回归大脑。   于是奋起力气将他推开。   “夏炎雳!别忘了我们的契约!”虽然身体不是她的,可感觉是她的,她并不想有那方面的尝试!   “见鬼的契约!”夏炎雳垂眸盯着她,眸底一片炙火,恨不得把她吞噬。但对上她抵触的眸光,他忽地又软了语气,薄唇落在她耳上,极致诱惑地道,“拜了堂,你便是本王的女人。你放心,本王会温柔的,只要你别闹,本王会尽量不让你受疼。”   景玓汗。   这什么不要脸的鬼话?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她很认真地看着他,问道,“夏炎雳,你应该知道这具身子不是我的。你说喜欢我,究竟是喜欢我的灵魂,还是喜欢我这具身子?如果有天真正的六小姐回来了,你该如何选择?”   空气,一瞬间凝固。   就连男人急促的呼吸声都静止了。   气氛如火辣的六月天直接到了寒冬之季。   景玓再用力将他推开,这次成功地逃离他身下,然后坐到一旁平静地整理衣物。   就在她快要系回衣襟上的盘扣时,夏炎雳突然又靠近她,用力地抓住她的双手。   “你还要和她换回身子吗?”   他喉咙仿佛被什么梗阻,嗓音低沉又暗哑。   景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狭长的桃花眼除了充满纠结外,还有着明显的不舍。   要不是他以往那一番又一番有关三妻四妾的言论,她觉得自己都快被他的‘真心’打动了。这样痴情的神色,这样为她着迷的眸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可她还是那句话,她不是时下的女子,不会为了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动心。她很现实,她对那些所谓的男欢女爱没有追求,她只想回家,回到她真正的家。   “王爷,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我不知道,是否能回去我也不知道,这具身子最终属于谁我更是不知道。”她露出一丝微笑,“我做不了主的。”   “可本王只想要你!只要现在的你!”夏炎雳大手收紧了力道。   “你是觉得六小姐很美,所以馋她的身子,对吗?可万一真正的我比六小姐还美呢?你现在动了六小姐的身子,不怕将来后悔吗?还是说你都想要?”景玓笑着问他。   “本王不管你长何模样,哪怕就是天仙,本王也只要现在的你!”   “可我说了,我做不了主。”   “死女人,你非要在今日气死本王不可?”夏炎雳一脸是恶地又扑倒她。   “王爷,我不是气你,我是说真的。”景玓耐着性子开始给他洗脑,“你想啊,你现在得到了我的身子,万一六小姐回来了,岂不是很尴尬?而且我不是答应过你吗,如果找到回家的办法,也把你带上,万一你觉得真正的我更美,你又想要真正的我呢?我不是拒绝和你好,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智点,考虑清楚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和六小姐始终是两个人,你可以接受两个女人,但六小姐不一定能接受你,到那时,她不但恨你,也会恨我,你想想,我夹在中间岂不是很难堪?”   “……”   “我说这么多不是拒绝你,而是希望你能多等一些时日,等我和六小姐的事有了结果,你再做选择。最起码,我也要想办法确定六小姐是否还能回来,若她不能回来,那我便可以毫无保留的把这具身子给你。”   不得不说,她一番长篇大道理是真的戳到了夏炎雳心口处。   让他久久地说不出话。   看着他呆滞的反应,景玓知道自己成功了,为了躲避这家伙的兽丨欲,她还得再使一招——   于是,接下来她主动抱住他,脸蛋埋进他颈窝里,感伤地道,“王爷,这就是为何我一直不愿与你过分亲近的原因。我希望你喜欢的是我的灵魂,而不是我的身子。如果我过分与你亲密,那将来有一天六小姐回来,我会很难过、很痛苦、很纠结、很不舍。”   她如此深情的抱着他,在他怀里说着如此沉重的话,夏炎雳越听,将她拥得更紧。   “好!本王答应你,暂时不动你!”   在他颈窝里,景玓得意地勾起唇角。   小样!   不过她得意得有些早——   夏炎雳突然低下头,抵着她额头,满眼郁气的瞪着她,“本王可以不动你,但本王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总会有所求,你总不能叫本王时时刻刻都憋着吧?”   景玓差点都想说,那你去外头找别的女人啊!   但转眼一想,顿觉不妥。   他跑去外面鬼混,就算不动她,也会对她有亲密的举动,到那时岂不是要把她恶心死?   他将来有多少女人她管不着,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最起码要保持‘干净’!   “王爷,那种事就非得有吗?就不能为了我清心寡欲一段时日?”   “自打认识了你,本王还不够清心寡欲?人太监还有对食的呢,本王作为正儿八经的男人,还不能纾解纾解?”夏炎雳继续瞪着她。   听着他不要脸的言论,再看他那没脸没皮的样子,景玓岂能不懂他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是脑子抽筋了还是怎么的,竟咬牙点头,“行!我帮你纾解!”   闻言,夏炎雳瞬间便咧开了嘴角,一口大白牙笑得又坏又邪,“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别反悔哦!要是你做的不够让本王满意,本王可不管什么六小姐……”   言外之意,她要是不伺候好她,他一样会要了她的身子!   景玓心里都呕了一滩血水了。   老天!   他们究竟在谈什么?   果然,跟变态在一起久了,她都快成变态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影霄的声音——   “启禀王爷,太子殿下让属下来请您过去。”   沙发上叠在一起的二人立马收声。   景玓推了推他,故作羞赧地嗔了他一眼,“行了,你还是出去吧,不然容易让人笑话。”   夏炎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觉得本王这样能出去?”   景玓噗嗤一笑。   他这张抹了药的脸一出去,指不定会让人怀疑他掉进了茅坑……   许是司空恒易来请的原因,夏炎雳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出去,随后他便让影霄打来清水,把脸上的药膏洗净,然后才离开了新房。   景玓独自待在新房里,看了一眼那身超级大床,怎么看怎么嫌弃。   她干脆坐在沙发上,让香杏她们进来给自己卸妆。顶着好几斤的凤冠,真是沉死了,连打个架都施展不开手脚。   香杏她们也总算进了新房。   一个个对着房里的家具惊讶又赞叹。   景玓没有过多解释,任由她们参观研究。   夏炎雳这一出去,便是好几个时辰。   她都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了,醒来后听说夏炎雳还在陪司空恒易他们喝酒,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无所事事的待在房里,她是真的闷。   就在她准备去房门口透口气时,突然一个身影飞速从房门掠过。   一瞬间的事,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要不是景玓眼力劲儿好,只怕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可她能肯定,不是眼花,是真的有人,还不是府里的人!   “谁?!”   她拔腿追出去。   门外除了花园,就是两侧的长廊。   根本没人!   “小姐,怎么了?”香杏她们见她神色有异,赶紧跟了出来。   柳妈、福妈、以及陪嫁的丫鬟婆子此时都在房里,一个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把景玓望着。   景玓突然对空喊道,“影韵!”   下一刻,影韵从房顶飞身落下。   景玓沉着脸问她,“先前有人来过,你可瞧见了?”   影韵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疑惑,“回王妃,属下一直在房顶上守着,并未见到任何人前来。”   “除了你,这新房周围还有多少人?”   “回王妃,除了属下,还有十名暗卫。”   “真的没看到外人?”景玓再确认。   “回王妃,属下真的没有瞧见。”影韵见她神色不对,也沉着脸反问,“敢问王妃,方才您瞧见什么人了?”   “一个灰色的身影,看体型,像男子。”   “……”影韵脸色泛起了冷意。   她肯定不会怀疑王妃的话,但是,他们这么多暗卫都没发现有陌生人,那此人该有多厉害?   “王妃,属下这就去请王爷回新房!” 第83章 让本王孤枕难眠,门都没有!   “不用。”景玓唤住她,“宾客正在兴头上,现在把他叫回来,容易引人关注。何况对方已经不见了,他回来也无济于事。”   “那属下告诉暗卫营,让他们提高警惕。”   “好。”   影韵很快离去。   景玓转身看着香杏她们,道,“没事,虚惊一场而已。”   她正准备进屋,眼角余光突然瞥到门框。   那门框的缝隙上正夹着一张纸条!   她过去将纸条取下,展开一看,眉心顿时蹙紧。   ‘抚远将军府——贺老三。’   寥寥几字,但苍劲有力。   最重要的是落尾名字!   景玓努力地回想先前掠过的身影,但对方速度实在快,她还真不能将其和贺老三联系起来。   “小姐,谁留的字条呀?”香杏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景玓一口否决,但见她神色充满担忧,便又扯了个谎,“此事莫要声张,这是找王爷的,等王爷回房我会交给他。”   她承认,确实很意外。   心里甚至有些暗喜,没想到贺老三会主动找她。   可意外归意外,惊喜归惊喜,这种神神秘秘的联络方式,她也不会全然当真。   特别是纸条上要求她去抚远将军府,那地方是她能随便去的?   杜元然虽然以奸污兰昭舒之名落了狱,但他曾在京城威风了好些年,谁也不能保证他没有死忠粉,万一是他的死忠粉要替他报仇,那她冒然前去岂不自投罗网?   这事,影韵虽然说会让暗卫营的人加强戒备,但她还是偷偷通知了夏炎雳。   一刻钟的功夫,夏炎雳便回了新房。   不过他是被影风和影霄夹着扶回新房的,整个人像是醉得不省人事,连路都走不了。   但一进新房房门,他便立马挺直了身板,把影风和影霄给赶了出去。   影风临走时还冲景玓‘嘿嘿’解释,“王妃,王爷是喝了不少,不过也没醉,只是不这样王爷便没法脱身,太子殿下那一帮人太难缠了,喝倒好几个他们还不认输,非说要把王爷灌醉才行!”   景玓,“……”   很快,房间里就他们二人。   夏炎雳俊脸绷得紧紧的,直接问道,“可有看清是何人?”   景玓将纸条拿给他。   夏炎雳接过一看,哼道,“想把你引去抚远将军府?这人当本王是死的吗?”   成亲当日便有人来搞破坏,还是景玓原身曾经的‘旧爱’的居所,这换谁来谁不生气?   景玓嗔了他一眼,“看落款!”   醋个什么劲儿啊!   谁知夏炎雳不满地回道,“本王没瞎!你以为本王会当真?要真是贺老三,他又没做亏心事,大可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你我面前,何必如此故弄玄虚!依本王看,这就是陷阱!”   景玓沉默了。   因为他说的也在理。   如果真是贺老三,他要来便直接来,实在没必要如此鬼鬼祟祟。   夏炎雳随后开门,吩咐道,“打水来,本王要沐浴!”   景玓仔细看了他一眼,虽然他没醉态,但一身酒气也是真冲。   没一会儿,香杏她们便在房里摆上了浴桶,准备好了一切洗浴的东西。   “出去出去!”不等她们自己退下,夏炎雳便不耐烦地先撵人。   等到房里又只剩他们时,他便凑到景玓面前,搂着她,突然摇头晃脑,“本王有些醉了,避免醉晕在水中,还是你帮本王洗吧?”   景玓一头黑线。   这就醉了?刚刚撵人的劲儿哪去了?   而且他还多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容易淹死在浴桶里!   见她不为所动,夏炎雳又开始不满了,“先前不是说好了吗?本王答应你不会动你,不就是让你帮本王搓个澡吗,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有怕吗?”景玓白了他一眼,她只是不想长针眼而已!   “既然放心本王,那便别再磨磨蹭蹭的,不然水都凉了!”夏炎雳一手搂着她,一手开始拉扯自己的腰带。   景玓也不是没见过他那啥样,但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给她看,说好听点叫‘献宝’,说难听点那就叫变态了!   最让她无语的是……   他还扯她的腰带!   “夏炎雳,你是不是找打?”她抓住他的手,满眼都是威胁。   “你帮我搓背,难免弄湿衣裳,本王只是帮你把外衫脱了,好让你也能松敞些。”男人不以为耻,反而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你自己脱!进了水再叫我!”景玓推开他,快步去了屏风外侧。   没多久,屏风里面想起入水的动静。   而景玓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正她打定了主意,他爱洗不洗,不洗拉倒!   她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那张纸条的事。   究竟是何人要把她引去抚远将军府?   而且对方连个确切的时辰都没说,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思考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正决定等男人洗完澡后告诉他,突然间她发现屏风里许久都没动静了。   先前还听到水声,这会儿安静得好像房里只她一人……   “夏炎雳?”她朝屏风隔出的卧室喊了一声。   然而,没人回应她。   她忍不住皱眉,起身朝卧室里去。   浴桶摆放在墙角,她一踏进屏风就瞧见某人一只胳膊搭在浴桶边沿。人是在水里,但脑袋却是垂着的,完全没一点动静,更别说抬头看她了。   “夏炎雳!”她心下暗道坏了,不会真出什么意外了吧?毕竟他喝了一下午的酒!   她拔腿跑过去,捧起他的脸,只见他闭着眼,是真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也顾不得是否会长针眼了,赶紧架住他的肩膀,将他从水里扶起来。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把他弄出浴桶时,突然她腰间一紧,然后双脚离地,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她不但入了水,还以极度暧昧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   “你!”看着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如狡猾又得逞的狐狸一般,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马尿喝多了撑出病了是不是?我真TM想咬死你!”   她说完,真的张口对着他肩膀咬去。   但男人压根没喊疼,反而圈紧了她,在水中开始脱她的衣物。   “夏炎雳!”   “乖,别闹,我不进去。”夏炎雳低头吮住她耳肉,沙哑的嗓音又酥又热的安抚着她,“我只是难受,你帮帮我。”   洞房花烛夜,要他什么都不做,那是不可能的!   景玓恼道,“你自己没有手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   四目相对,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尴尬。   特别是他们此刻就隔着一层布料,还是在水中湿透的情况下。   景玓想撇开眼,但浴桶就这么大,就算不看水下,看水面上他白晃晃的肌肤,她也觉得头晕目眩。   有一点,她一直都在回避的,就是这男人的外在条件,那真是半点能挑的地方都没有。特别是他那兄弟,叫嚣起来比他本人还威风!   就在她愣神之际,他绯红的薄唇覆上了她的,她的手也被迫放到了他身上。   “你……唔……”   “嘘!小声些!速战速决,帮本王解决了就放你出去!”   “……!”   一刻钟后——   两人穿着干净的里衣坐在床上。   景玓指着这身大到夸张的床,开始追问,“这是你的主意?”   夏炎雳像是看不见她的怨念,还一脸认真地问她,“喜欢吗?”   景玓反手指着自己,“你看我像是喜欢的吗?”   夏炎雳冷哼,“谁让你只考虑自己睡觉的?让本王孤枕难眠,门都没有!”   景玓深呼吸,“那你睡这里!我睡上铺!”   闻言,夏炎雳脱口反对,“自古男为天、女为地,岂有女人骑在男人头上的道理?”   景玓突然盯着他小腹下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要是没记错,方才我就是骑在你身上的!还是你强迫的!”   “那能一样吗?”夏炎雳俊脸有些黑。   “哼!”景玓冷哼,实在不想再搭理他了,接着便跳下床。   “去哪?”见她去衣柜找衣物,夏炎雳也赶紧下床跟着。   “去找夜迟瑟!”   “什么?!”   景玓扭头看着他黑青的脸,没好气地道,“他不是也在找贺老三吗?我打算让他代我去抚远将军府!若是有陷阱,那也是他帮我试险!”   闻言,夏炎雳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常。   细细一思索,这法子的确很妙。   不过,他是肯定不会让她单独去见夜迟瑟的,要去,也是他去!   于是他找出自己的衣物,比她动作更快地穿戴好。   “本王去同他说,你去交代影韵,让她清点人手,随时待命!”   ……   今日夜迟瑟也在钰王府吃喜酒。   听说贺老三现身后,他拿着夏炎雳给的纸条看了许久,然后别有深意的问道,“贺老三邀的是钰王妃,钰王让夜某前去,是何意?”   夏炎雳唇角扯开,坦白又直接,“你不是与本王的王妃合作,要一同寻找贺老三吗?眼下贺老三出现,但本王担心有诈,自不会让她去涉险,所以这事只能夜大公子去办。”   夜迟瑟嘴角狠狠一抽,也不客气地嘲讽,“那夜某还的感谢钰王,多谢钰王看得起!”   夏炎雳的厚脸皮也不是虚的,接着便严肃地交代起来,“好不容易才有贺老三的消息,夜大公子可务必上心,别叫我们失望了。”   夜迟瑟脸色微沉。   这钰王可真是够无耻的!   他是没手下吗?   随便派个人去打探一番即可,却非要他亲自前往!   不过,他确实很想找到贺老三,所以哪怕知道这钰王是在坑他,他也只能应下!   ……   自从杜元然被罢黜了将军之衔后,原本的抚远将军府便被摘了牌匾,如今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府邸。   景玓和夏炎雳带着暗卫营的人尾随着夜迟瑟进了这座废府,暗卫营的人自觉散开,把各处出入口盯住,打算用夜迟瑟作诱饵,来个瓮中捉鳖。   要真是贺老三那就当开出大奖,可喜可贺。   如果真有陷阱要对付景玓,那便趁着夜黑风高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然而,事实远不像他们想的那般——   夜迟瑟在抚远将军府里转悠了一圈,别说埋伏了,连个鬼影都没出现!   影韵也回到夏炎雳和景玓身边禀报消息,“王爷、王妃,没发现府中有任何可疑之处。”   景玓皱着眉,分析道,“难道是我们把时辰选错了?”   主要是那张纸条上并没有明确要求,她自以为的是晚上!   又过了一会儿,夜迟瑟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出来吧!”他眸光冷冷地瞪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已经检查出这里没有异样,景玓和夏炎雳自是没必要再躲下去,带着影韵飞下了大树,落在他身前。   夜迟瑟也不说话,只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瞪着他们。   但很明显,他表情再恨,在他们面前也是浪费的。   景玓道,“王爷,我亲自去看看。”   夏炎雳拔腿跟上。   影韵也不落下,同样跟上了他们。   只留下夜迟瑟一个人顶着张黑脸在原地吹冷风……   对于这座府邸,景玓脑海中的记忆是很熟悉的,所以每个地方她都清楚。   大小各处院落她都去了,那些隐蔽的角落她也有仔细查看。   包括后院。   下人的住所,马棚,甚至连茅厕都没放过。   但的确什么异样都没有。   忙活了一圈,她也有些累了,便停在后院休息。   后院靠墙的位置有口井,以前府里的人用的都是这口井里的水。   影韵见他们累着了,便请示道,“王爷、王妃,你们渴吗?属下为你们打些水喝吧?”   景玓随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影韵便去了厨房拿家什。   到了井边,她打起了井水,舀了一勺后,突然惊道,“咦?”   景玓走过去,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王妃,这井水很凉!”   “嗯?”景玓接过勺子,碰了碰里面的水。   当真是凉的……   不,是寒的,还有些冻人的感觉!   “不该啊!这还没到冬日,而且以前也没听说这水井的水是这样的!难道是许久没用过的原因?”一口生活所用的井,里面的水像千年寒潭似的,这多少有些不正常。   “王妃,莫非这口水井有什么奇特之处?” 第84章 你就算打死本王本王也不会说的   景玓围着井口走了一圈,又探头望了望井中。井水深不见底,加上今晚夜色不佳,着实瞧不出什么。   非要说点诡异的地方,也只能说怪阴森的。   乌云密布的夜色下看井,可不就是阴森嘛!   夏炎雳也走了过来,同样碰了碰勺子里的水,又把手伸进打水的木桶中,然后面带疑云的也围着井口走了一圈。   “这口井是有点怪!”   景玓扭头白了他一眼。   夏炎雳接收到她的鄙夷,也没生气,低声问她,“你看出什么了?”   景玓道,“这座府里有两口井,东西各一处,东面那口井离主院远,下人鲜少去,通常用的都是西面这口井。这么多年了,没听说这口井有什么奇特之处。”   “那去东面那口井瞧瞧?”夏炎雳提议。   景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行,过去瞧瞧吧!”   反正来都来了,就当玩了。   于是,他俩带着影韵前往东面。   找到那口井后,影韵打起了一桶水。   虽然这桶水也带着一股凉意,但是是正常的凉,并不像西面那口井的水凉得发寒刺骨。   影韵道,“王爷、王妃,西面那口井下莫不会有寒潭?”   景玓点了点头,“也许吧。”   她只是很疑惑,如此不寻常的井水,还是经常被使用的,可杜元然母子住在这里那么多年,竟然没听任何人提过。   夏炎雳板着脸道,“就算有寒潭又有何用?难道喝了能长生不老?”   景玓斜了他一眼,“就好奇而已,又没让你喝!不乐意出来就回府去,除了瞎咧咧啥也不是!”   “你!”   “我什么?我说错你了?”   “哼!”   自觉吵不过她,夏炎雳只能甩脸色以示不满。   但景玓可不惯他,对于他的臭脸都不带多看一眼的,叫上影韵就走。   影韵虽然听她的话,但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有些同情地朝自家王爷看去。   景玓也回头,瞧了瞧影韵的眼神,又瞧了瞧井边生闷气的男人,忍不住唤道,“还愣着做什么,想在这里借宿?要不要让人把铺笼罩被给你送过来?”   夏炎雳咬着牙,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在手下面前,就不能给他留点颜面?   不过心里再怎么愤懑不平,他双腿还是不由得朝她迈过去。   一到她身边,他长臂一伸,又蛮横又霸道的将她搂住,仿佛这样就能宣泄他心中所有的愤懑。   景玓抬眸睇了他一眼。   对此,她只能两个字形容——幼稚!   他们回到大门。   夜迟瑟负手仍立于夜色下,虽然行只单影,甚至还有一种‘被冷落’的尴尬,但那傲然于世的气质也不是盖的。   “不好意思,夜大公子,让你久等了。”景玓虽然也不待见他,但今日明晃晃的利用他,这一点她还是得承认,所有该有的礼貌她还是得有,“今夜虽一无所获,但夜大公子能亲自前来,我与王爷仍是感激于心。今夜之劳累,他日我们夫妇定备足酒菜,好生款待夜大公子。”   既然有了合作,那请人吃顿饭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她这般擅作主张请客,夏炎雳明显不乐意。但一听到她说‘我们夫妇’,他到嘴的话又生生憋在嘴里。   甚至反复细嚼这几个字时,他内心甚至有些小激动。   果然这女人心中是有他的……   不然她为何能将‘我们夫妇’说得如此顺溜?   “既然王爷与王妃有心相邀,那夜某便恭候佳音。”夜迟瑟也不推辞,直接应下了。   景玓客气完后便想打发他离去,但不等她再开口,只听夜迟瑟问道,“对今晚之事,不知王爷和王妃如何看?”   景玓暗暗纠结,正想着要如何同他解释,身旁某王爷便先开了口,“夜大公子无需往心里去,那留纸条之人应是冲本王的王妃而来的,为的就是寻本王的王妃报仇,只不过夜大公子前来,吓退了对方,所以我们才扑了空。”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忍不住拿手肘碰了一下他的腰。   利用人家就利用人家,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可他不但明晃晃的说出来,还让人别往心里去……   这二货,欠打不成?   夜迟瑟沉着脸,眸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问向景玓,“不知王妃的仇家是何人?可有用得着在下的?”   景玓干笑,“夜大公子有心了,只是我的仇家……”   不等她说完,夜迟瑟便接过话,“无妨,王妃若是信得过夜某,可直言告知。夜某虽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如果有人拿贺老三做文章妨碍夜某,那也便是夜某的敌人,夜某绝不姑息!”   不得不说,他这理由是站得住脚的。   毕竟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再加上有个不要脸的钰王,明目张胆的利用他,与其稀里糊涂被人使唤,还不如问明清楚,免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景玓面露难色。   “呵呵!”一旁某王爷突然笑了,“夜大公子有心,本王甚是感动。听闻夜大公子暂居驿馆,想来平日出行也不大方便,若是夜大公子不嫌弃,改明儿可搬去本王府中,如此一来有关贺老三的事,也易于我们夫妇与夜大公子及时商讨。夜大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夜迟瑟眉心顿皱,深邃的黑眸满是戒备地盯着他。   让自己一个外人借住在他府上,这钰王能如此好心?   似是看出他不信自己的诚意,夏炎雳接着便道,“内子的仇家不在少数,如今夜之事,一时难以判断是何人所为。待夜大公子住进钰王府,本王自会找机会好好与夜大公子说道,到时再请夜大公子帮忙拿主意。”   夜迟瑟不听则以,听完俊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利用了他一次不够,还想把他骗去他府上随时利用!   这钰王,真是无耻至极!   景玓险些没忍住喷笑。   好在她憋住了,然后拿手肘又撞了撞某王爷,暗暗地嗔了他一眼。   人家好歹是神坞族的继承人,他竟想把人家当保镖使用,当人家是傻子么?   偏偏某王爷就是不走寻常路,还垂眸看着她,问道,“玓儿,你觉得呢,为夫邀夜大公子过府暂住,可有何不妥?”   景玓肩膀抖了抖。   虽然心中腹诽他,但论关系,夜迟瑟是外人,她也没道理帮着夜迟瑟说话。   “王爷是钰王府的主子,自是王爷说了算。”   “那便如此说定了,明日本王便派人去接夜大公子过府。”   “好。”   “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回府休息了。”   “嗯。”   夏炎雳说完,便对影韵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安排人手把这废府盯住。   然后便搂着景玓出了大门,上了钰王府的马车。   大门内,夜迟瑟再一次被丢在漆黑的夜下吹冷风。   望着那对夫妻扬长而去的背影,他把拳头都攥紧了,黑眸中更是蓄起了熊熊怒火……   他们能要点脸吗?   他有答应去钰王府吗?   他就问了一句景玓的仇家而已!   ……   回去的马车上,景玓总算能笑出声了。   夏炎雳见她如此,忙把俊脸凑到她跟前,笑问,“本王做得可对?”   景玓立马收住笑声,给了他一记白眼,“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谁知道夏炎雳道,“就算引狼入室,也不是本王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   闻言,景玓双眸微眯,“啥意思?”   “夜迟瑟此番来大蜀国,看似是为了和亲而来,但他退了三公主的婚事后,却又迟迟不提和亲之事,皇上自是有所忌惮。就算他真是为了寻找贺老三,皇上也不放心,毕竟贺老三是大蜀国有名的方士,别说他是大蜀国君王,就是寻常百姓也不会将自己人交出去为他人所用。所以皇上早提点过我,找机会监视夜迟瑟,务必要清楚他在大蜀国的一举一动。”   听着他徐徐道来的主要原因,景玓不禁冷汗。   “是你将夜迟瑟寻找贺老三之事告诉皇上的?”   “不是。”夏炎雳一口否认。怕她不信,他接着压低了声线,“皇上的眼线遍布各处,大到城池部落,小到达官府邸。”   换言之,什么消息都瞒不住,更别说神坞族来的夜迟瑟,那更是需要监视的重点对象。   听到这些,景玓自是震惊的。   但短暂的震惊后,她也能想明白。   寻常人还有八百个心眼子呢,何况是一代君王。   想到什么,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认真问道,“那我的事,皇上也知道?”   “嗯。”   景玓双眸大睁,是没想到他竟毫不含糊地应了!   她语气一下子冷了起来,“是你告诉皇上的?”   夏炎雳低沉道,“不是。”   景玓哪里会信?   “不是你告诉他的,他怎么会知道?夏炎雳,再怎么说我还是信任你的,你这般出卖我未免太过分了!”   “本王说了,与本王无关!”见她误会,夏炎雳也忍不住激动,“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本王没有出卖你!”   景玓紧抿红唇,眸光厉而发寒地瞪着他。   除了他外,还有谁能出卖她?   可是,看着他决绝否认的样子,她心里又不确定了。   这家伙品性是不咋的,时而脑子抽风,时而缺点德,但有一点还算好的,那就是他够直白。   许是他的身份让他骄傲,所以他做什么事都能理所当然,哪怕被人诟病,他主打的也是‘我乐意我高兴我先干嘛就干嘛’,这种敢作敢当的个性还是值得肯定的。   所以泄密这种事,如果真是他,他也没必要否认。毕竟这二货天天欠打,也不差这么一次两次。   “夏炎雳,你老实交代,皇上是如何知道我来历的?”   对于她前面的提问,夏炎雳都是立马做了回答,但对于她这一问,他却不自然的别开了头。   见状,景玓有些失火,“你说不说?”   夏炎雳一直搂着她,这会儿突然将她放开,坐到了她对面去。   景玓,“……”   更绝的是,只听他不耐地道,“别逼本王,你就算打死本王本王也不会说的!”   顿了一下,他接着又补充,“就皇上知道而已,你大可放心,他对现在的你很满意,不会对你怎样的!”   说完,他往车壁一靠,闭上眼假寐起来。   景玓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忐忑不安又无措至极。   啥叫皇上对她很满意?   满意个啥?   最重要的是,皇上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皇上有什么神通不成?   她沉闷地瞪着对面,可不管她怎么瞪,以往都会主动贴上来的男人这会儿像死透了一般,根本不在乎她的情绪……   马车到了钰王府。   夏炎雳先跳下马车,更是直接丢下她先回了新房。   景玓回到新房后,只见他已经宽衣解带躺在那身超级大床上,呼吸匀称,一动不动,俨然睡熟了。   这一次,是她想同他说话,但是他却故意躲着她。   她甚至都想把他抓起来暴打一顿逼问,可瞧着他背对着她入睡的样子,肉眼可见的疏离和冷漠,她最终还是打消了一切念头。   罢了。   他不愿意说,就算逼供,也不一定能听到实话。   与其听谎言,还不如当什么事都不知道。   可是……   她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吗?   合衣躺在床外侧,她辗转不停,内心始终平静不下来。   一个贺老三还没搞定,又出来个皇帝,都是她不能掌控的人……   是不是她这一生只能在这里,永远与那个世界告别了?   想到这,她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涌。   她只想再见爸爸一面……   哪怕只是一面……   就算要她去死,她也愿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床里面的男人总算有了动静。   轻轻地缓慢地挪到她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看着她眼睫上挂着的晶莹,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为她揩去。   “留在这里有何不好?那个世界穷得叮当响,有何值得你回去的?留在这里本王供你吃供你穿,不比回去过穷日子强?”他不满地呢喃着,接着又是一哼,“反正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本王说了算!你想离开,门都没有,除非本王死!” 第85章 取喜帕   “说够了吗?”景玓突然掀开眼皮。   从他为她揩泪,她就醒了。   本来不想搭理他,但他的声音就跟屎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个不停,先别说她是否听清楚了他的话,就他这扰人清梦的行为也够她厌烦。   夏炎雳也不意外她醒来,瞪着她又哼了一口气,“睡你的!”   嘴上是如此恶劣,可搂着她的臂弯又收紧了几分,还闭上眼将俊脸埋进她秀发中。   景玓吸了吸鼻子,因为哭过,鼻子有些堵,加上他抱得紧,她更是觉得呼吸不顺畅,便试着推了推他。   但夏炎雳岂会如她意?   立马睁开眼威胁道,“不想本王做点别的就赶紧睡!”   景玓此时没有心情与他斗嘴,加上是真的困了,便移了移脑袋的位置,然后重新闭上了双眼。   许是听出她呼吸不畅,夏炎雳臂弯松了几分力道。   他们之间最和谐的时刻也就是睡着的时候,他不乱来,而她则安静柔和地窝在他怀中。   很快,又传来她平稳匀称的呼吸声,夏炎雳再次掀开眼皮,看着她甜美的睡颜,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他眸中又蓄满了幽怨。   这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有多少新人会在洞房花烛夜盖着被子纯睡觉的?   偏偏他娶的女人,不知是什么妖精来着,碰又不能碰,忍又忍得难受,真真是憋屈死了!   天刚亮。   新房门外便传来影韵和一个老婆子的争执声。   “我是奉老夫人之命前来收喜帕的,你凭何阻拦我?”   “王爷和王妃还未醒,任何人不得打搅!”   “什么打搅不打搅,新妇进门,过了洞房,自然是要见喜帕的,不然有损新妇名声,难道这些道理你不懂?到底是睡觉重要还是王妃名声重要?”   “不懂!”   “你!”面对油盐不进的影韵,老婆子气得不轻,不但嗓门大了,气势也更尖锐了,“你算什么东西,竟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中?新婚第一日,不交喜帕也就算了,还贪睡不起,不去向婆母敬茶请安,这像什么话?就算是王妃,那也不能坏了体统规矩,这要是传出去,别说王妃,就是王爷都会被人笑话!”   房里。   睡得正香的二人早被老婆子的声音吵醒了。   景玓看着地上,那里躺着一块白帕。   昨晚是铺在床上的。   但是夏炎雳洗澡时,他们在水里‘闹’了一场,后来他们从浴桶出来,随手就把那白帕当浴巾给用了,然后扔在了地上。   袁甄的意思她懂。   就是要见到她的落红。   落红……   她冷冷地朝男人看去。   他母亲一大早就派人来搞这么一出,安的啥心,她就不信他不清楚!   反正落红是不可能落的,落毛她还能拔两根!   “你继续睡,本王去看看。”夏炎雳沉着脸下床,还不忘把床幔为她拉上。   景玓想的就是让他出马,毕竟婆媳之间的矛盾,根源都在男人身上,他要是敢当甩手掌柜,那就别怪她当悍妇了。   为老不尊的人还想给她下马威,那也得看看自己抗不抗揍。   见他自觉,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到现在还没睡到两个时辰,她是真的困。   门外。   见夏炎雳出来,老婆子忙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夏炎雳负手立在她身前,面如覆冰,冷声问道,“老夫人叫你来的?”   老婆子低头应道,“回王爷,老夫人让奴婢前来取喜帕,顺便接王妃去太师府给老夫人行礼敬茶。”   夏炎雳双眸含怒,“老夫人让你们只接王妃?那本王呢?”   老婆子一听,急回道,“王爷自是与王妃一同回太师府。”   谁知,她话音一落,便听夏炎雳冷哼,“要本王回太师府,那也得本王得空才行!你们当本王是闲人,说上哪就上哪吗?”   老婆子,“……”   不等她再说话,又听他斥骂,“既然是要本王和王妃一同回太师府,那本王没空,王妃自然也没空!”   老婆子缓缓抬起头,一脸又懵又无语。   然而,这还不算完。   夏炎雳眯着眼阴仄仄地瞪着她,语气更是冷厉,“大胆贱奴,仗着老夫人撑腰便跑来钰王府生事,你当本王是死人吗?本王的府邸自是本王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敢到本王府中勒令王妃交喜帕?影韵——”   “属下在。”影韵立即应道。   “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本王扔出去!告诉门房,没有本王的许可,除了皇上,任何人敢踏进钰王府半步,一律不留活口!”   “是。”   下完命令,夏炎雳连个眼角都没再给那老婆子,直接转身回了新房。   那老婆子见状,脸色失血,但还是想唤住他,“王……啊……”   但她刚发出声,一记拳头便落在她腹部,痛得她惨叫飞出去,然后四脚朝天地落在地上。   影韵先前还能应付她几句,此刻的她满眼寒光,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吓得那老婆子落在地上都不敢喊疼,如同见了鬼魅一般‘啊啊’惊叫,然后连滚带爬地往大门去,一边逃一边还忍不住回头,生怕影韵追上她继续打。   新房里。   景玓本来是要睡觉的,结果男人声音太大,让她没法睡。   特别是听到他对老婆子说的话,她甚至还有几分想笑的冲动。   夏炎雳揭开床幔就发现她坐起了身,并且神色温和愉悦,明显心情极好。   他顿时也忍不住扬起薄唇,“好了,本王已经提醒过门房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景玓收起和悦的表情,哼了一声,“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我早就说过,婚后不与长辈同住,你的长辈和家人也不能仗着身份干涉我的一切。你母亲为人如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若针对我,那皆是因为你,所以就该由你出面摆平。”   夏炎雳瞬间板起脸,“本王又没说要邀功!”上了床,他往被窝里一钻,气呼呼地道,“睡觉!”   景玓撇了一下嘴角。   二人重新睡下。一个仰躺望天,一个拿背示人,谁也不搭理谁。   这一睡,睡到午时。   景玓睁开眼时,大床上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香杏、福妈、柳妈她们进了新房,瞧着她脖子上的痕迹,都笑得极其暧昧。   景玓只当她们是在为自己结婚而高兴,直到梳妆的时候,透过铜镜看到脖子上那一处‘草莓印’,她才反应过来,顿时就气黑了脸。   那混蛋玩意儿,什么时候给她弄的?   “小姐,王爷待您真好。”香杏一边为她盘发一边向她汇报,言语里都是夸赞,“你还没醒的时候王爷就亲自跑去厨房,叮嘱厨子以后的吃食都以您的口味为主。他还说您昨夜受累了,让厨房务必为您炖锅鸡汤,说要您好好补补。小姐,奴婢向府里的人打听过了,他们都告诉奴婢,说王爷还从未如此对待过哪个女子,您是第一个。”   “……呵呵!”景玓笑。   那混蛋玩意儿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要是让别人知道昨晚他们没洞房,那他脸往哪搁?   虽然香杏她们是自己人,但对于一些事,她也有所隐瞒。所以这会儿,她就算内心再腹诽,面上也得演出新婚燕尔恩爱无比的样子。   “王爷对我是不错。以前我还有所顾虑,但现在来看,是我想多了。他能让皇上为我们赐婚,自然是真心喜欢我的。”   “可不是嘛,奴婢也这般认为。”香杏点头附和。但她突然想到什么,梳头的动作顿住,噘着嘴道,“就是太师夫人不太可!以前杜老夫人就仗着儿子明里暗里欺负您,总想给您下马威,好在您最终清醒,摆脱了杜元然,也让那杜老夫人再无法嚣张。可是奴婢瞧着,这太师夫人比杜老夫人更难对付,小姐,您可想好如何与她相处?”   景玓笑了笑,“该怎么处就怎么处,你们有安启侯府撑腰,她那边若敢对付你们,你们就把我爹搬出来。实在忍无可忍,动动手也无妨,打伤了由侯府出药费,即便是打死了,也不过是一口棺材的事。反正你们只需记得一句话,不能怂。毕竟你们代表的是侯府的颜面,就算我爹的名字不好使,还有皇后娘娘呢!”   香杏哭笑不得,“小姐,奴婢不是在担心自个儿,奴婢是担心您,怕那太师夫人仗着婆母的身份刁难您!”   景玓回头嗔了她一眼,“有王爷在呢,不用怕。再说了,王爷是有封号的,我这钰王妃也不是虚名,是实打实的钰王妃。太师夫人虽然是我婆母,但她没有诰命加身,我和她的婆媳关系,有别于那些皇子妃和宫中妃嫔娘娘的婆母关系。论品级,我这儿媳的品级比婆母大,倘若我真跟她较劲儿,她占不了上风的。”   听她这么一说,香杏也觉得很有道理,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对了,王爷呢,可在府中?”景玓随后转移了话题。关于袁甄,她能不提就不提,提得多了真是会影响心情。   “回小姐,王爷在书房呢。半个时辰前,宫里大总管顺德公公来了,王爷这会儿还在书房同顺德公公说话。”   “哦。”   正在这时,影霄和影风来了。   景玓也刚梳妆完,便出了新房去见他们。   “属下给王妃请安!”二人一见她便主动行起跪拜大礼。   这一声正式的‘王妃’告别了以往的‘六小姐’,算是他们对她身份的认可。   其他人来不来无所谓,他俩一个是钰王府总管事,一个是暗卫营头领,就他俩在,就足以代表了夏炎雳身边的所有。   “香杏,把衣柜里那只檀木盒子拿来。”她回头吩咐香杏。   “是。”   没一会儿,香杏捧着檀木盒子到她身侧。   景玓接过盒子,打开,从里面取了两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一人一张递给影霄和影风。   二人接过银票,都喜呆了。   “王……王妃,这太多了吧?”影风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好歹你们叫我一声王妃,也不能白叫的,拿着吧。”景玓笑道。   虽说他们都是夏炎雳的人,但他们也是实实在在为她做了不少事,她都记着的。何况是当钰王妃第一天,她也不能太过小气了。   “谢王妃赏赐!”影霄和影风高兴地拜谢。   景玓又拿了三张同等面额的银票递给香杏,“你的、福妈的、柳妈的。柜子里还有一袋碎银,因为你拿去打赏给其他人。”   香杏吓得摆手,“小姐,这太多了,奴婢们可不敢收!”   景玓塞到她手里,“让你们拿着就拿着!”   她不缺银子,就这几个月,聚福楼就已经为她赚了不少。何况是身边的她们,她更加不想亏欠。如今她们跟随她出嫁,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如果哪天她不在了,这些银子也足够她们另谋生路。   “影韵。”她抬头唤了一声。   “回王妃,影韵被王爷派出去办事了,估摸着晚上才回来。”影风回道。   “她的那一份你帮他收着,等她回来再给她。”景玓又给了他一张银票,看了看盒子里,还有两张,她全拿出,递给影霄,“这一千两,你负责分给府里的下人和暗卫营的兄弟们。”   影霄和影风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大大的‘服’。   他们的王妃简直就是散财童子转世!   一挥手就是几千两银子,直接把所有人都收买完了!   “行了,你们该忙忙,我先回房整理东西了。”她挥了挥空盒子,转身进了新房。   进了房,她先去了衣柜。   然而路经大床时,她余光扫到什么,猛地停下脚步。   只见那床幔上贴着一张纸条……   她脸色一沉,夺步故去将纸条取下。   同昨晚那张纸条的字迹一模一样,但内容却是——   抚远将军府,只你一人去!   这次没有落名。   捏着纸条,景玓只觉肝火旺盛。   ‘贺老三’到底耍什么名堂?   他若是真的贺老三,何须如此遮掩?搞得有人要吃他似的!   如果他不是贺老三,那她去做什么,送死么?   “哼!”   她直接将纸条撕了!   她就不去!   既然有本事出没钰王府,那就给她老老实实现身! 第86章 王爷学写‘1’   就在她刚把纸条撕碎,门外就传来影霄的声音,“王妃,顺德公公让您出来接旨。”   景玓微微皱眉,不懂帝王要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极快地平复纸条给她带来的坏心情,理了理仪容,然后端庄地走出房门。   花园里,不止夏炎雳在,还有帝王身边的大红人顺德公公,双手托着圣旨正一脸慈祥地望着她笑。   她行上前,恭敬叩拜,“钰王妃景氏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德公公随即展开圣旨宣读。   旨意宣读完毕,从顺德身后走出好些宫人,每人将捧着的东西一一呈到景玓面前。   景玓认真看着,嘴角忍不住抽动。   谁敢质疑夏炎雳不是帝王亲儿子,她真的会怼!   他们新婚,还没去宫里向帝王谢恩呢,帝王就送来一堆赏赐。   虽然吧,她不缺贵重物品,但是这些东西哪怕就是地摊货,冠着帝王的名号,那也是光宗耀祖的。   何况十来件,换其他人怕是激动得能当场晕厥。   “谢吾皇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最多就是意外,然后便端着恭敬叩谢。   “恭贺钰王和王妃新婚!”顺德公公满面慈祥的道了贺,接着又道,“咱家出来多时,也该回宫复命了。”   “有劳公公了。”夏炎雳笑着点头,随即便吩咐影霄送他出府。   待宫里的人都走后,景玓才从地上起来。   看着香杏她们喜上眉梢的样子,她也配合地笑了笑,然后吩咐她们把东西收房里去。   夏炎雳见她面带笑意,凑到她跟前,像邀功似地问道,“喜欢吗?”   “嗯。”景玓硬挤着笑。这问的是送头题吗?皇帝钦赐的东西,她敢说不喜欢?   “喜欢就好。”夏炎雳伸手将她圈住,“皇上给了我三日婚假,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我们趁着这三日出去好好玩。”   景玓心里嫌弃。   这交通落后的社会,三天时间能去到哪里?   她抿了抿唇,转移话题,“方才又看到‘贺老三’的纸条了。”   闻言,夏炎雳眉心顿蹙,“在哪?”   “房里。”   “什么?!”   看着他双眸瞬间泛起寒芒,景玓一点都不意外。   要知道那可是他们的卧房!   卧房!   卧房里出现纸条,那代表什么?   代表那个‘贺老三’就在他们身边!对方不但神出鬼没,且能在他们眼皮下无所顾忌的出现!   而且钰王府还潜藏着那么多暗卫,这更是说明对方神通广大,能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纸条上写了什么,让本王看看!”夏炎雳摊开手。   “还是让我去抚远将军府,而且要我一个人去,我气得将纸条撕了。”   “……”   景玓淡淡地扫了一眼整个花园,突然拔高了嗓门,“装神弄鬼的玩意儿,还想指使我,做梦吧!有本事就自己滚出来见我,不然就滚远些!我找贺老三是不假,但找不到他我又不会少块肉,搞得谁稀罕他似的!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我就不信有本事的人只有他!”   她是对着夏炎雳说的,但说给谁听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夏炎雳本来阴沉的俊脸也逐渐的恢复常色,搂着她肩膀,露出一丝坏笑,“爱妃所言极是,那贺老三说不定就是个骗人的神棍,这天下能人异士多了去,改明儿我们就去别处另寻高人。眼下我们新婚燕尔,该尽享恩爱时光,对于那些无关紧要之辈,你可不能再想了,不然本王要吃味儿的!”   说着话,他搂着景玓就往卧房去。   景玓一边起着鸡皮疙瘩,一边违心地依偎着他,附和道,“就是,咱们新婚燕尔,该好好过我们的二人世界,才不要理睬其他人呢!”   一进房门,夏炎雳便把她抵在门后,低头笑看着她,“二人世界?就是只有我们二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本王逼你的。”   景玓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抬头对他翻着白眼,“哪天不是我们两个人?成天到晚呆在一起,你都不腻吗?”   夏炎雳突然安静,眸光忽沉忽沉地盯着她。   不腻吗?   跟她在一起后,他貌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细细想来,他非但不腻,反而还觉得不够。他甚至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总之是恨不得拿绳索将她绑在自己身上,或者把她捏成糖人儿大小随身揣着……   果然,这就是妖怪的魅力,能把人魂儿勾走。   偏偏他还不能把这只妖怪怎样,只能捧着供着,毕竟弘恩禅师说了,他将来的劫,只有她能解……   “你要求的事本王都照做了,可你答应本王的事还没兑现呢。”突然想起两人的锲约,他忍不住抱怨。   “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说要教本王域国话!”   “……”景玓还真是忘了。   “怎么,你想食言?”夏炎雳又开始来气了,“敢情本王的事你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别乱给我扣帽子!之前只是没机会教你而已,毕竟学那些需要时间和耐心,你以为学一两天就会了?”景玓嗔了他一眼。   “那你多久学成的?”   “我两岁开始学的,25岁结业。”   “如此之久?”夏炎雳不听则以,听完震惊得目瞪口呆,“那本王现在开始学,岂不是要到知天命之年才能有所成?”   “咳!”景玓艰难地忍住笑,脸不红地道,“差不多。”   “就没有什么捷径吗?”夏炎雳始终有些不甘心。   “没有。”   瞧着他失望地垮下脸,景玓眸光轻闪,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她承认,之前承诺教他英语只是一时诱惑,但如果为了那两个洋人就学这门语言,费时又费力,她觉得实在没必要。   “王爷,要不我教你点别的吧。”   “教什么?”夏炎雳不满地瞪着她,总觉得自己被她骗了!   “阿拉伯数字。”   “什么玩意儿?”   “就是极简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   景玓推开他,去门外把影风叫了过来,让其准备笔墨纸砚。   没多久,影风便将她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景玓又关上房门,把夏炎雳拉到沙发上,再把文房四宝摆上茶几。磨好墨后,她一边在纸上书写一边向他解说。   “你们这里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作大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作小写,我们那边习惯性用阿拉伯数字,就是1、2、3、4、5、6、7、8、9、10,你瞧瞧,哪个更简单?”   夏炎雳直着脖子,虽然有认真看她书写,但是却撇嘴道,“简单是简单,可学这个有何用?”   景玓轻笑,“方便书写和计算,运用起来省时又省力。”   但夏炎雳却不以为意,满眼都是嫌弃,“本王用得着吗?又不是请不起账房!”   面对他满满的傲娇和嫌弃,景玓一时间还真有些无言以对。   但在她心里,这二货只配学这个,她根本没耐心教他别的!   哑了片刻之后,她没好气地道,“那你习字做什么,请人帮你读不就行了!写字不是更费劲儿,还要这文房四宝做何,随随便便请个人代笔就好了!照你的观点,也别要脑袋了,长在身上除了增添重量,还要洗头洗面,多费劲儿啊,不如直接用别人的脑袋!”   这一下,换夏炎雳瞪着她哑口无言了。   景玓把笔往他手里一塞,板着脸态度强硬地道,“我说教什么就是什么,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天黑之前学不会,你就给我搬出去,别想再进我这间屋子!”   夏炎雳俊脸黑得就跟烧焦的锅底似的,大手握着毛笔,就差把笔杆折断了!   他就想学点稀奇的东西,谁要学这些像鱼钩一样的字符!   只是,面对她强势的样子,他满腹的不满都只能憋着。   “哼!学就学!”   景玓忍着笑,又拿起一只笔,蘸了墨汁,开始教起来,“看好了,我只教一遍,‘1’……”   “1!”男人跟着念出声,但下笔的动作很重,明显是在赌气。   “重写!”景玓立马瞪道。   男人咬着牙,又写了一遍。   景玓再下令,“一个字写十遍,加深印象!”   男人‘哼’了一声,还是照做了。   就这么着,在景玓的教导下,他一笔一笔认真写起来。   景玓把头转向他身后,憋笑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是真的想教会他阿拉伯数字,毕竟简单嘛。   但堂堂的钰王爷,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埋头写着幼儿园小朋友写的字,怎么看怎么滑稽……   她没当场笑死过去,真的是她定力强!   再说某王爷,咬牙切齿地学写字,都恨不得把茶几给掀了。可余光瞧着女人憋笑的样子,他牙咬着咬着便松了劲儿,最后反而越写越认真。   此时的他说白了就是在讨她欢心,但他完全想不到,今日所学的东西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有多大的用处,至少不会让他在拿起手机时连拨号都不会……   十个数字,他也没用多久的时间便会了。   景玓心情大好,且见他态度端正,便又试着教了他一些别的,比如古今单位的换算。   夏炎雳从一开始的抵触,渐渐地越听越来劲儿,越学越精神。   当然,他也免不了的开启‘十万个为什么’。   许是他态度超好,景玓倒也拿出了不少耐心,一一为他讲解。   谁也想不到,今日是他们新婚第一日,两个人关在房里一整日,就这么在学习和交流中度过……   第二天。   一大早。   景玓又被吵醒。   昨天是太师府的老婆子来取喜帕,今日是太师夫人袁甄亲自到场。   还是影韵将她拦了下来。   可袁甄不是老婆子,老婆子是下人,多少有些顾忌,而袁甄则是一点都没把影韵放在眼中,见影韵阻拦自己见儿媳妇,直接给了影韵一巴掌——   “你这狗眼长在头顶的东西,以为有王爷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有种你今日就杀了我,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影韵是不敢还手。   但她也不惧,仍旧展开着手臂挡着袁甄,不让她靠近房门。   “给我滚开!听到没有?”袁甄几近咆哮。   “王爷有令,他们未起时,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影韵面无表情地道。   “我是钰王生母!你这狗东西,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袁甄凶恶地骂着,又忍不住抬手要打她。   “住手!”   房门打开,夏炎雳连外袍都没披就踏了出来。   总算看到儿子了,袁甄突然收起凶相,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撕心裂肺地大哭,“逆子不孝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被亲儿嫌弃不说……连儿子的门都进不了……天理何在啊……”   门内,景玓也是只穿着里衣,因为袁甄打人的动静,让他们气到没时间穿衣打扮!   听着她撒泼的哭嚎声,她除了厌恶外,对夏炎雳的同情又增添了不少。   ‘孝’字压死人,就是因为袁甄是‘生母’,所以她做任何事,夏炎雳最多远离她,完全不能把她怎么样。   一次、二次、三次……   他们成亲才两日,往后总是这样,是个人都得被逼疯!   此时此刻,她心中有了一种想法。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找到证据,证明夏炎雳不是袁甄的亲生儿子……   而且,这也是她皇后姑母交给她的任务。   这事她早晚都要调查的。   只是……   这种事,真要做起来,该如何着手呢?总不能把袁甄抓起来逼问吧?   除了袁甄外,也就只有皇上知晓了。   皇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这,她感觉思绪越来越烦躁,于是走出房门,站到夏炎雳身侧。   见到她出来,嗷嚎的袁甄顿时就像热油浇了火,呼啦从地上窜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个目无尊长的东西,做了我夏家的媳妇,却不敬公婆,你简直枉自为人!安启侯府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我要是把你的德行传出去,看你们安启侯府如何在京城立足!”   景玓冷冷地看着她,真的就是看小丑的眼神,“你可以试试。” 第87章 当真不是袁甄的亲儿子!   “你……你……”袁甄气得浑身直抖,尖锐的手指突然转向夏炎雳,“雳儿,这就是你娶的王妃?你自己看看,她有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中吗?”   夏炎雳阴沉着脸,道,“母亲说错了,她不是儿子娶的王妃,她是皇上指婚给儿子的钰王妃!你要让她如何孝敬您?是晨昏定省、铺床叠被?还是三叩九拜、为您是从?”   袁甄被问得脸色惨烈失血,真是说不出来的难堪。   这儿子是钰王不假,可她既不是宫中妃嫔,更没有诰命在身,她至多只是钰王的母亲。除非这个儿子默许,否则她想拿捏景玓这个儿媳,那就是与皇上作对。   看着她被夏炎雳几句话就堵得跟哑巴似的,景玓嘲讽地扬了扬唇角。   对这种婆婆,要她敬重,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要她耍点心眼,把他们一家搞得鸡犬不宁,她倒是很乐意。   心下有了主意后,她轻挽住夏炎雳的手臂,柔声说道,“王爷,说起来,也真是难为母亲了。你是御赐的钰王,因着身份不得不与母亲分府而居,这就导致母亲在太师府无人照料。而我身为你的王妃,要为你操持府中事务,也无暇分身去母亲身边尽孝。依妾身看,不如早些让二弟成家,待弟妹过门后,自有弟妹照料母亲,如此以来,也就解了母亲孤独之苦。王爷,你意下如何?”   闻言,袁甄双眼微亮,是没想到这事能被她先提及……   而她的表情都被景玓和夏炎雳收入眼中。   夏炎雳故作沉思,语气较之前温和了几分,“玓儿所言甚是在理,长皓已到娶妻之年,是该为他成个家了。如此,母亲身边有人陪伴照料,我们也能够安心。”   景玓看着他,微笑,“就是不知道二弟中意哪家闺秀?”   袁甄立马道,“皓儿的婚事我会替他张罗,既然是为了侍奉我的,那自然是要挑选我满意的儿媳。”   这话,都不能说是含沙射影了,而是直直白白的在告诉景玓,她并非袁甄满意的儿媳!   景玓也不恼,毕竟她也不认可这个婆婆啊!   她挤着微笑,问道,“不知母亲为二弟挑中了哪家小姐?”   袁甄‘哼’了一声,别开脸,“还能有谁,自然是雳儿表姑的女儿兰昭舒!”   对此,景玓没有一点意外,毕竟她和夏炎雳亲自去听的墙角,夏长皓已经决定暂时舍弃景知婳和景知琇两姐妹了,人家要先把兰昭舒娶到手,等得到兰昭舒的嫁妆后,再想办法得到景知婳和景知琇。   见他们二人都不说话了,袁甄又瞪向儿子,“既然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皓儿着想,那皓儿的婚事你就不能袖手旁观,何况你是长兄,正所谓长兄如父,皓儿成亲所需的花销你就该全部负责!我一个内宅妇人,没有谋生的本事,你总不能指望我赚银子给你弟弟成家吧?”   景玓唇角微抽。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是她亲手把夏长皓整到变卖家产负债累累,如今连太师府的房契都在她手上,袁甄和夏长皓这对母子只是租客而已,他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可是再清楚不过。   袁甄一次又一次的来他们面前刷存在感,立威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银子。想嘛,他们连还没过门的兰昭舒的嫁妆都能算计,她那上百挑的嫁妆,他们会不眼馋?   果不其然,她一提夏长皓的婚事,这袁甄就歇火不骂了。   而她之所以主动提起夏长皓的婚事,也是想让袁甄转移注意力,她只想找寻回二十一世纪的法子,没心思搞婆媳宅斗。袁甄想薅‘羊毛’,让她找兰昭舒薅去。   面对母亲的要求,夏炎雳虽一脸沉冷,但也没拒绝。   见儿子没反对,袁甄眼中也露出了喜色,更为霸道地道,“皓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先由你出面替皓儿去兰家下聘,至于成亲事宜,待我回去算一算,看需要多少花销,到时你直接把银子交给我!”   夏炎雳随即让影韵把影霄叫到了跟前,冷着脸吩咐影霄,“去账房拿两千两银子给老夫人!”   闻言,袁甄立即皱眉,“两千两……”   然而不等她嫌弃完,夏炎雳便冷声道,“这两千两还是皇上刚给的赏赐,若是母亲嫌少,那便推迟二弟的亲事,待我攒够了银子再为二弟操办婚事!”   袁甄脸色很是难看。   毕竟这点银子还不够她皓儿还月账,她当然不满了!   可如果连这两千两都没有,她皓儿根本没有银子娶亲,那兰昭舒迟迟不过门,他们又如何能得到兰昭舒的嫁妆?   “好!”袁甄咬着牙点头,然后很是不耐地催促影霄,“还愣着作甚?没听到王爷交代吗?”   “……是。”影霄拉着脸应道。   王爷摊上这种如血吸虫一般的至亲,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耻辱!   可惜,王爷摆脱不了,只能不停地被这些吸血虫吸血,而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吸血虫吸王爷的血……   待袁甄随影霄离开后。   景玓抱臂,冲夏炎雳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王爷,在我们那边,如果父母怀疑孩子不是亲生的,可用一些手段验证亲子关系。可惜啊,这大蜀国条件有限,要不然我真想建议你同你母亲做一下鉴定,看看你们到底是真母子还是假母子。”   夏炎雳眯着眼,拿眼神剜了她一下,“这种事岂能有假?母亲又不是不能生养,为何要白捡我这么个儿子霸占长子之位?”   景玓挑眉,“听你的意思,你也怀疑过?”   夏炎雳倏地抿紧薄唇。   见状,景玓又笑了笑,“行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毕竟谁摊上这种母亲都会压抑憋屈,我也是怕你郁疾于心。”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   袁甄捞到这笔银子,肯定会忙着张罗夏长皓的婚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刺激她。   至于夏炎雳,反正花的是他的银子,他们又没有财富共享,她用不着替他心疼。   她回房,夏炎雳自然跟着回了房。   两人前后上了大床。   被袁甄这么闹,都没了睡意。   “玓儿。”   就在景玓闭目养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他亲昵的唤声。   景玓肉麻地抖了抖肩,掀开眼皮看向他,“啥事?”   “你方才说的……”夏炎雳沉着脸,欲言又止下是明显的纠结。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可不是挑拨你们母子关系。”就算是挑拨,她也不会承认!   “我的意思是,你有办法为我解惑吗?”夏炎雳别扭地问出。   “解什么惑?”景玓开始装不懂。   “从小到大,我便与她疏离,非是我不愿亲近她,而是她不愿亲近我。我一直很迷惑,就算我自小不在她身边,可母子亲情能因距离而疏远吗?”夏炎雳虽没有看着她,可他低沉的声线加上一身落寞的气息,也算是将积压在心中多年的苦楚当着她的面剖了出来。   景玓细细感受着他流露出来的哀伤和无奈,一时间也组织不出语言。   她一个外人都觉得袁甄不像亲娘,何况是他这个主角。   他要说他一点感受都没有,那才叫不正常!   夏炎雳缓缓地转过头,眸光幽幽看着她,“曾经无数次,我都在想,要是她不是我生母,那该多好……我也不想做那大逆不道之人,可对他们,我实难敬爱。”   “你要真怀疑,那就去查啊!”景玓脱口而出。   “可我……”夏炎雳眸光心虚地垂下。   “你又要怀疑,又怕查出的事实让你无法接受,对吗?”   “嗯。”   “所以你就想让我去帮你查?”   “嗯。”   景玓眉心一紧,忍不住恼道,“我看你是真有病!你查我查,结果不一样吗?而且,我叫你帮我找能人异士,你左推右推,现在知道求我做事了,我凭什么帮你?”   夏炎雳小心翼翼地抬眼,“你就不想查出结果?还是你喜欢这样的婆母?”   “我……”景玓恼着恼着,突然就让他气乐了,“夏炎雳,我是上辈子欠了你命,还是上辈子刨了你坟?”   虽然她也会查袁甄同他的关系,可他主动提这种要求,那就是他过分了!   夏炎雳伸手搂住她的肩,勾唇讨好,“咱们现在是夫妻,夫妻就该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我的事自然就是你的事,不是吗?”   景玓‘呵呵’干笑。   果然这男人纠缠她就是有目的的,这才新婚第二日就开始给她洗脑了!   可她景玓是那么好利用的?   “王爷,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你说。”夏炎雳眸光开始有了亮色。   “那贺老三应该是个能人,不然夜迟瑟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大蜀国来找他。像他那种能人异士,应该最能掐算了,不如你先配合我把他找到,然后让他帮你算上一卦,说不定他能直接通过异术帮你解惑。”   “……”夏炎雳俊脸立马绷得又冷又硬。   “呵呵!”景玓才不看他脸色呢,拉开他的手臂,轻笑着下床,“本想睡个回笼觉的,看来也睡不着了,起吧!”   夏炎雳能怎么样,自然是跟着她下床穿戴。   ……   半个时辰后。   二人悄悄潜进太师府。   因为夏长皓输光了家业,如今的太师府差不多就剩一个壳子了,别说养多少下人,就是袁甄和夏长皓、夏长玲一家三口的生活来源都快成问题了。   府里少了许多下人,使得他们隐藏起来更加方便。   二人也没躲别处,就躲在袁甄房中,在房顶最角落的横梁上。   听说自家母亲拿了两千两银子回来,夏长皓还没出现,夏长玲便先找来了。   “母亲,听说你去钰王府了,大哥还给了你两千两银子?母亲,我的嫁妆都被二哥拿去抵债了,这笔银子你可得给我留着作嫁妆!”   “你急什么?当务之急是让你二哥尽快把兰昭舒娶过门!等兰昭舒过门,咱们就等于得了个财神,兰家作为广安城首富,你想想她的嫁妆能少吗?就算比不得景玓,但也绝不会寒碜!”面对女儿的提议,袁甄直接板着脸轻斥。   “可是……”   “可是什么?孰轻孰重你都拧不清吗?你与兰昭舒本就交情甚好,待你们做了姑嫂,你向她开口要东西,我就不信她敢不给!”   夏长玲无法反驳她的话,可一想到那两千两银子都要给夏长皓,她又满心不甘,气呼呼地道,“都怪二哥好赌!他要不去赌坊乱赌,我们何至于此?父亲留给我们那么多家业全都叫他败光了,甚至连我的嫁妆都让他给赔了去,你说我空顶着太师府嫡女之名又有何用?别说我还没嫁人,就算嫁人,两手空空的出嫁那也是笑话!我真的恨死二哥了!”   袁甄恼道,“事都发生了,你现在生气又有何用?你二哥再怎么不堪,那也是你亲哥哥,你将来的倚仗!”   夏长玲眼眶积起了眼泪,“可他那么不争气,我将来能指望上他吗?”   袁甄道,“就算指望不上他,不是还有你大哥吗?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做主把你嫁给你大哥!”   闻言,夏长玲惊讶不已,“母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大哥不是我亲大哥,可世人不知内情,我要那样做,还不得被世人骂死?”   房梁上——   景玓竖着耳朵双眼睁得老大。   她提议偷偷来太师府,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出点线索。   哪曾想,这对母女竟然直接就告诉了他们答案!   夏炎雳当真不是袁甄的亲儿子!   她转头朝身旁的男人看去。   果不其然,他浑身紧绷,脸色铁青得像鬼魅附身。   她仿佛能感觉到他五脏六腑震动的频率,胸腔里的东西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她赶紧抓住他的手腕。   可不想他跳下去!   这个时候下去同她们对质,明显早了!   下面——   袁甄继续道,“怕什么?到时母亲为你换个身份,让你名正言顺的嫁进钰王府!如此一来,你也能正大光明的跟着你大哥享福!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你大哥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他同意!毕竟我们夏家养了他多年,我虽然没有生他的功劳,可养恩大于天,他还不起这笔债的!” 第88章 穿越的真相   景玓是真没想到误打误撞就把夏炎雳的身世之谜给解开了!   还有袁甄的算计,拿捏不住养子,就想把亲闺女变养女,然后嫁给养子……   这都不是卑鄙无耻了,这简直就是脱了裤子上吊,死都不要脸了!   而夏长玲听到母亲的话,也露出了满脸期待,“母亲说的即是,就我们夏家对大哥的恩德,他这辈子都难以偿还。我就算将来做不了他的王妃,那景玓也不敢拿我怎样!”   袁甄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蠢?那景玓能和你比?就算她是皇上指婚的钰王妃,就算她有皇后娘娘撑腰,可你是你大哥的妹妹,就算不是亲兄妹,你们的关系也是外人不能比的!别看他们现在新婚燕尔如漆似胶,以你大哥的性情,女人就如衣裳,只要出现比景玓更出色的女子,他自然就会嫌弃景玓,不管出现多少女人,她们遇上你大哥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早晚被弃!而你与你大哥的关系,那是一辈子都断不了的!”   夏长玲被她鼓舞得满脸飘红光。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时,门外传来管家林博焦急的声音——   “老夫人,不好了,讨债的又来了!”   袁甄一听,也顾不得跟女儿再说下去了,赶紧去开门,便走边骂,“这些狗东西,还没到时间呢,又跑来闹事,真是太可恨了!”   夏长玲也赶紧随她离开了房间。   景玓坐在梁上,看着身旁如坠冰窖浑身冷冽的男人,低低地开口,“走吧,先回王府。”   ……   一回王府,夏炎雳便去了书房。   并在景玓要踏入书房门槛之前‘砰’一声把房门关了。   景玓差点撞上鼻子。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后看着紧闭的房门,瘪了瘪嘴后,她也没多留,转身便往卧房去。   说白了,其实他怎样的身份都跟她没关系,就算他是皇帝的儿子,最多说他血统高贵点,又不影响她的吃喝拉撒。   等等……   景玓刚进卧房,脚步猛然一顿。   只听到袁甄亲口道出夏炎雳不是她的亲儿子,貌似还没有证实夏炎雳是皇帝的儿子。   这个要如何证明?   寻常人家里他们可以去做做贼听听墙角,可皇帝那儿,他们敢去听墙角吗?   “小姐,您不是和王爷一起出去了吗?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王爷呢?怎不见王爷同您一块回来?”香杏询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呃……”她转身,微笑地看着香杏,“王爷刚接到一点任务,这会儿正在书房忙呢!”   “什么要紧的任务?您和王爷这才大婚第二日,天大的事都该往后放一放!”香杏忍不住替她抱屈。   “呵呵!国家大事,自然是胜过一切的。”景玓说完,有意转移话题,“我这里也没什么事要做,你下去自行安排吧。”   “是。”   目送香杏离开后,景玓望了望天。   看夏炎雳的反应,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这点她能理解,也知道他需要时间接受现实以及调整心态。   这段时日,她身边应该能清净了。   想到这,她关上门,打算好好给自己设定一个计划,最好是想个办法离开京城……   然而,就在她坐上沙发时,突然瞳孔一睁。   只见茶几上又躺着一张纸条!   她拿起纸条,还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只是这次纸条上的内容多了些,‘丫头,你若再不来,我便走了,后会无期!’   景玓瞬间从沙发上蹦起。   她不去抚远将军府,就是想同这家伙比比耐心,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谁知道这家伙竟开始威胁她……   她是真不能理解,都能来钰王府送几次纸条了,可见钰王府的暗卫们都拿他没撤,那他现个身又能怎样?   非她要去抚远将军府,去那里能成仙吗?   不过她心里骂归骂,双脚还是忍不住往门口去。   不为别的,就怕这人真的是贺老三,万一他真的跑了,后会无期,那她岂不是白白错过……   这一次,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假装在花园里散步,然后避开有暗卫气息的地方,从墙角根偷偷飞出了钰王府。   收到第一张纸条的时候,她有担心过安危,怕有陷阱,所以才让夜迟瑟先去探路。   第二次、第三次收到纸条,她就觉得自己想多了。对方神出鬼没到这种境界,若是想杀她,她怕是早死了,没必要再把她引到别处动手。   不多时,她到了抚远将军府。   在府中各处转了一圈,又到了西面这口水井边。   那次是夜间,光线不好,这会儿太阳高照,她再将头探向井中时,清晰可见自己的倒映。   想到这井水的怪异之处,她试着打了一桶水上来。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打上来的水温度正常,除了微凉的感觉外,并没有冰寒刺骨的感觉。   “嗨,真是怪了!”她盯着水井口,忍不住惊叹。   突然,身后传来异样的声响。   她警觉回头,就见一抹灰影闪到了一棵大树后。   她想也没想地拔腿追了过去。   可树后根本没人。   但树干上却贴着一张纸条——后山见!   她用力捏着纸条,最后一咬牙,出了后院便往后山去了——   抚远将军府后面有座小山,地势不高,也不险峻,景玓原身曾经来这里玩过两次,所以景玓对这里的地形还是较为熟悉的。   只是她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就不再往上去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冷着脸对虚空道,“你要么自己出来,要么我就回去了!”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就飞出一个灰色身影。   来人如影般落在她跟前,‘哈哈’笑道,“你这丫头,怎就如此没耐心?”   再次相见,景玓是一点欢喜感都没有,只拿出一张冷脸给他。   贺老三见状,也微微板脸,“丫头,你不是要找我吗?如今我出现了,你就这般冷漠?这可不是求人该有的姿态!”   面前的老人,不像那晚掉进沟里满身泥浆又脏又狼狈,此时的他穿着灰色的大长袍,身姿硬挺,面带红光,虽然跟道骨仙风还差一些,但精神面貌和举止气质也不太像年过半百的人。   见他对自己不满,景玓从石头上起身,冷冷一笑,“贺三爷,到底是谁求谁,你应该最清楚。”   “……”贺老三面色顿然一僵。   “你我原本毫无关系,可以说八竿子都打不着,可你却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为的是什么?”景玓冷哼地分析着,“你为我们指路,让我们能发现桃村的猫腻,这点我确实很感激。但撇开这件事,你故意给我和钰王相面,很明显是想在我们心中留下神秘感。你成功的吸引了我们的主意,让我不得不把你的容貌画下来寻找你,然后再经天煞宗证实你是有大能耐的人,从而让我更加坚信自己要寻找的人就是你。贺三爷,如果是我主动寻找你,那可以说是我对你有所求。可事实证明,是你在引导我寻找你,你害怕我找不到你,这说明什么,说明有求于人的那个是你!你说,我讲得可对?”   “哈哈……”听她说完,贺老三捋着下巴上的白须朗声大笑。   景玓沉着脸紧紧盯着他。   然后就见贺老三围着她转了半圈,眉眼中充满了惊叹,“当真是异世来者,不可小觑啊!”   随着他观察研究的神色,景玓额角隐隐掉起了黑线。   夏炎雳那家伙把她当做妖怪,这老头又把她当成什么?   而她满身的戒备和敌意,贺老三都看在眼中,惊叹完后,他突然叹了口长气,主动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自己出的差错,总得自己负责,可有些人不给我改正的机会,我要是轻易露面,自己也会有麻烦!”   他叹息的话景玓一句都没听懂。   贺老三也不急着解释,突然指着不远处,道,“那边有条小溪,我们去那说话吧。”   景玓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跟着他去了。   到了他说的地方,她这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溪水沿着山脚流动,山崖下有个洞,洞边摆着炉子柴禾瓦罐这些生活用具。   贺老三也没邀她进洞,就在洞口安放了两块草席,邀她席地而坐。   她一直没说话,最后还是贺老三主动开口,“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就是想回去。”   景玓斜眼看着他,“别的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想做什么?”   贺老三再一次长叹,“唉……”   见状,景玓没了耐心,“你引我到这里,就是听你叹气的?”   谁知道贺老三突然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她,“不瞒你说,是我把你弄来的!”   闻言,景玓双眸大睁。   贺老三接着道,“按景家六小姐的命格,本应是让你们交换,但那日我不小心失手,只把你们魂儿给换了……”   景玓从草席上跃起,怒不可遏地瞪着他,“换魂儿和换人有区别吗?我远在异世,不曾得罪你,你为何要如此做?”   贺老三双眼垂下,明显心虚,“我也是受人所迫。”   “受谁所迫?你有这种本事,谁能逼迫你?”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   “……”   景玓沉默,脸色肉眼可见的失血。   这老头懂邪术,别人怕他都来不及,谁能叫他害怕?   只可能是那位!   找不到这老头她心里焦急,没想到找到他之后,她的三观……   不,她的五官都快颠覆了!   她死死地攥着拳头,克制着内心的震撼和激动,一字一字地问道,“我,还能回去吗?”   贺老三抬起头,朝她招了招手,“丫头,你别这样,坐下,咱们好好说话。”   景玓看着他,满眼都是恨。   贺老三缩了缩脖子,道,“你放心,我肯定会送你回去的。只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现在不行?”要不是看他年纪大,景玓真想暴揍他一顿。   “天时不许,我现在也没撤啊!”   “还要多久?”   “这……得看天象。”   ‘咔咔’!   景玓一双手指骨捏得脆响,“说!你为何要主动告诉我这些?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贺老三一双老眼中闪过心虚,“我就是想你帮我救个人。”   “救人?救人你不会找个医生过来,你找我做什么?”   “只有你和景家六小姐的命格匹配,我也是没办法……”   “打住!”景玓烦躁地喝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废话,你老老实实把这一切给我交代清楚!”   她就说嘛,怎么挨了自家哥哥一巴掌就穿越了,原来是这里的人动用邪术!   而这件事还扯上了这里的皇帝……   更是荒谬!   贺老三见她是真的气到不轻,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同她说起来——   “我原本是想为儿子治病,不想着了皇帝的道……他把我骗去,说是可以让御医医治好我儿,但条件是我必须为钰王改命。据说那弘恩老和尚为钰王推命,算出钰王命中有一生死大劫。也是那老和尚向皇帝推举的我,然后我就被皇帝给骗了去。”   “所以你就用邪术把我弄来,为的就是帮钰王化解劫难?”   “是。”   “……”景玓一口恶血卡在喉咙里,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她就说嘛,夏炎雳那家伙为什么会缠上她!   以前景家六小姐在的时候,都不见他对人家有想法,突然间就对她动情了……   更可恶的是,那家伙还假模假样的带她去找弘恩禅师!   混账玩意儿!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当做了吉祥物!   “丫头,你坐下,我们好好谈谈!”贺老三又对她招了招手。   景玓很想骂人,除了骂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心中的愤怒。   可看着他那哀求的眼神,她一时又忍不住心软,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得更多。   所以她又坐下了。   但这次,她主动问道,“你确定我还能回去?”   “能!我保证,一定能让你回去!”贺老三很笃定地点头。   “大概要多久?”   “不出一年。”   “一年?!”景玓忍不住咬牙,“你玩我是吗?你知道一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第89章 你别无理取闹,更别没事找事!   “丫头,你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不等贺老三解释,她便愤恨地打断他,泪水,夺眶而出,“我父亲检查出重疾,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被你们生生弄来这里,被迫与他父女分别。你可知,他那是绝症,没有多少日子了,就因为你们的私心,我可能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一刻,她只觉得崩溃。   一年……   一年后她还能见着爸爸吗?   看着她汹涌而出的眼泪,贺老三也不说话了,只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叹息。   景玓拿手背揩了一把眼泪,问他,“那六小姐呢?”   贺老三立马抬起头,认真与她说道,“六小姐在那边,我卜算过,她没事。”   景玓恨恨地瞪着他,要不是还想回去,她是真的会剖了他!就算打不过,她也会拉着他同归于尽!   贺老三也是一眼可见的心虚,但心虚之中又透着几分无奈,“丫头,其实也不全怨我,你与那钰王上一世缘分深厚,只可惜你投错了胎,错生在了异世。本来你们该是一对的,就因为异世相隔,他要没了你,也活不长久。”   景玓冷声怼道,“怎么,你还想做月老?我跟谁一对那是我的事,要你多管闲事!”   贺老三道,“这姻缘的事我可管不着,正所谓前世因今世果,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来到这里。我再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改不了天地法则。你可有听过一句话,‘菩萨畏因,众生畏果’,像我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因果之报。要不是你投错胎,我岂敢钻此空子涉及别人因果?说白了,不过是老天有意成全而已。”   他说得认真严肃,可景玓却是听得鸡皮疙瘩飞起。   跟夏炎雳前世有缘,今生还要捆绑在一起?   做梦!   别说做梦,做梦她都嫌弃!   她要的男人绝对是把她排在第一位的!   就算别人说她对男人要求苛刻,就算别人说她自私狭隘,她也绝不妥协。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就要最好。随便找个男人磕磕碰碰的过日子,她怕等不到年老拔对方氧气管的那一天,在受委屈的那一刻就能把对方送上天……   “贺三爷。”她再一次认真打量起他来,嘴角勾起一丝讥笑,“你越说越玄乎,我咋越瞧你越像神棍呢?”   贺老三微愣,然后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哈哈’笑了起来,“可是觉得我这般模样难登大雅之堂?丫头,我不靠卜算谋生,本就是田间一朽翁,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景玓白了他一眼。   能人异士,或仙风道骨,或清高威肃,哪像他,满嘴油腻,跟神棍骗子真差不了多少。特别是在说起她和夏炎雳的事时,像收了夏炎雳的好处费似的,着实让人厌恶。   想到夏炎雳,她突然问,“贺三爷,钰王真是皇帝的儿子?你可知其中内情?”   贺老三皱起眉,不满地瞥了她一眼,“皇家的事,我如何知道?”   “你不是会卜卦嘛!”   “会卜卦就得事事卜?你可知泄露天机的后果?我是嫌命长了不成?”   “既然如此,那你说的我与钰王之间的事便不可为信。”景玓撇起嘴角,“先不提什么前世今生,就说当下,你看我与钰王哪里般配了?”   “呵呵!”贺老三捋着胡子浅笑。   景玓眸光微闪,接着话锋一转,“贺三爷,我对你的话始终不怎么相信,你说我可以回去,可是你又说我与钰王缘分匪浅,你不觉得这太过矛盾了吗?要不这样,你当着我的面做场法事,把我跟钰王的缘分斩了,同时让我开开眼界,如此我便信你。”   闻言,贺老三脸上的笑一下全收,甚至从草席上弹起,双眼怒瞪着她,“胡闹!因果缘分岂是我能做主的?你这是要我命!”   景玓冷哼,“那我强行被你们带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也是要我的命?要么你现在送我回去,要么就断了我和钰王的缘分,不然……”   不然怎样,她刻意没说。   因为她也不知如何才能威胁到他们这群人,总不能来一句‘死给你们看吧’?   但是,她就算拿这些人没辙,也绝对不会认怂。出来混的,谁还不会个虚张声势呢!   “你……”贺老三一下子熄了火。   眼前的女子,就连他都看不透。说她冷傲吧,可她也有热心的时候,比如在桃村外的那晚。说她热心肠吧,可她又执拗不屈。   偏偏她还无所畏惧,让人只看到她的镇定、从容、冷静……   见她抱臂一个劲儿地冲自己冷笑,他又叹了口气,“丫头,你对钰王究竟有何不满?”   景玓挑了挑眉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晚你说过,钰王面带桃花相,不像个专情的,还提醒我不要随随便便就被花言巧语骗了。怎么,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贺老三哭笑不得,“我那不是调侃他嘛!何况,我说的也是你没出现之前,你出现后,他不也有了转变?难道你没发现?”   景玓抿唇。   贺老三接着又道,“丫头,你就当发发善心做做好事吧,如此以来,你好、我好、钰王好、谁都好。”   “我不好!”景玓很冷硬的回道。   “我……”贺老三无力地垂下肩膀。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开启了僵持局面。   景玓可谓是拿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冷酷到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夕阳西下,贺老三最先沉不住气,道,“丫头,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我若是不走呢?”景玓斜着眼看他。   “算我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再忍耐一段时日吧,待天象出现,我一定让你回去!在此之前,你千万别说见过我,更别将我们的话告诉任何人,你要知道,那人为了钰王,是不会放你离开的,要是他知道我私下见过你,只怕你是真的再也不能回去了!”贺老三抱拳哀求道。   “那我现在回去了,后面如何找你?”   “这……”   “听说你擅长易容术?既然如此,那你就易容跟着我吧。”景玓冷着脸要求。这老头是她回去的关键,想她放他走,没门!   贺老三皱起眉犹豫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也行。”   见他答应,景玓脸色这才有所温和,并交代起来,“我今晚回去安排,明日午时你换个模样到钰王府,就说你是柳妈家的那位,往后就在我身边当个打杂的。”   ……   抚远将军府早被夏炎雳监视了起来,景玓后来才知道,她独自去之前,贺老三已经把那些暗卫引开了,所以也没人看到她从后门前往后山。   至于贺老三用的什么办法把暗卫引开的,景玓也没问。   回到钰王府时,天已经黑透了。   听说她回来了,影霄和影风焦急火燎地跑到她跟前——   “王妃,您去哪了?”   “王妃,您可是又跟王爷置气了?”   “王妃,您快去书房看看王爷吧,王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头一下午,到这会儿水都没喝一口。属下之前想进书房,险些被王爷扔的砚台砸伤,而且王爷还怒喝,不让属下们靠近。”   “是啊,王妃,您快去看看王爷吧!真不知道出了何事,属下们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暴躁!”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如同火烧到了眉头。   景玓摊手,“我没惹他呀!而且之前是他把我关在门外的,我还差点让门板撞了鼻子呢!”   闻言,二人皆为震惊,同声道,“不会吧?王爷怎会把您关在门外?”   景玓道,“骗你们做什么,不信我带你们去。”   说完,她率先往书房走去。   有关夏炎雳的身世,她是不会乱说的。哪怕清楚夏炎雳为何暴躁,她也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到书房门口,她朝二人挤了挤眼,让他们看着,她一样会被轰走。   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里面并没有响起暴躁的轰人的声音。   影霄和影风见此情形,立马双手合十朝她拜了起来。   那意思就是,求她了,让她赶紧进去哄哄。   景玓有些黑线,又将门推开了一些。   房里依旧很安静。   影霄和影风合十的双手拜得就跟啄米的鸡冠头,不停地挤眉催促,就差给她跪下了。   景玓无语得很。   她就装模作样来看看而已,这两个家伙还真把她当成靶子了!   天黑,书房里也没点灯,就算开了一半的门,她也瞧不清楚书房里的情况。在两个家伙拜神一般的催促下,她最后咬牙,提脚踏进了门槛。   “滚出去!”书房后面的大椅上传来男人低吼的声音。   景玓满身戒备,主要是怕他甩东西过来。   她在门口杵了好一会儿,见他并没有动作,这才反手把房门关上,然后朝书桌走去。   “王爷,你要搞清楚,是你硬娶我进府的,要我‘滚’可以,只要你同意,别说我滚出这道门,就是滚出你的世界都没问题。”   书桌后面的大椅上,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   景玓摸黑搬了一把椅子到大椅边,学着他的形态歪躺着。   别说,累了一天,这样躺着还挺舒服的。   就是身旁的温度有些低,像旁边有台立式空调似的,冷气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吹。   她抹了抹两手臂的鸡皮,微微坐起身,单手撑着扶手,朝大椅上仰躺的身影看去,“我说,一天了,你也该接受了吧?真搞不懂你,明明你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世,如今不过是听到答案而已,你不该高兴吗?换作是我,我只会释怀,并且心存感激,感激自己不是她亲生的,绝不会像你这样要死不活的!”   “难道本王不该伤感?”大椅上,传来低沉的嘶哑的嗓音。   “伤感没错,但你别搞得好像我给了你气受似的!你这样,我怎么向他们解释?”景玓没好气地道,“你去看看他们,都急成什么样了!”   夏炎雳依旧没动,身姿仍旧像一摊泥一般。   景玓起身。   “去哪?”   “饿一天了,当然是吃饭啊!”她回头瞥了一眼,“你是要在这里吃,还是回房?”   夏炎雳仍旧没动。   景玓冷着脸走向房门,打开门唤影霄和影风,让他们把饭菜送到书房。   影霄和影风见此情形,高兴得不得了,没一会儿就把吃的送来了。   但二人不敢进去,只敢在门外把吃食交给景玓。   景玓没撤,只能把吃食摆上书桌,又点了一盏烛火,就着昏暗的火光一个人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见她只顾自己,都不招呼他,夏炎雳总算坐不住了,起身一把夺过她的筷子,还黑着脸恼道,“你就不管本王么?”   景玓抬头送了他一对白眼,“我管得了吗?”   “本王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你去哪了?”   “不是你把我关在门外的吗?”   “我……”男人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又恼道,“你脸皮何时变这么薄了,就不能跟着进来?”   景玓都快让他气笑了,“呵呵!夏炎雳,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但你别无理取闹,更别没事找事!”   她跟着进来,进来做什么,享受他身上的冷气,还是看他的臭脸?   夏炎雳被她怼得无法反驳,最后只能重新坐下。   手里握着她用过的筷子,接着又夺过她的碗,埋头吃了起来。   景玓闭眼吸了一口气。   得了!   不跟这种幼稚男置气,免得真把她智商拉低了!   她重新取了一只碗,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汤。   但就在她要喝时,身旁又伸来一只大手,把汤碗也给夺了。   她脸色一沉,忍无可忍地扭头瞪着他,“干什么?还要不要人吃饭了?你饿,我就不饿吗?”   男人低垂着眼,冷哼,“谁让你一下午不现身的!”   “你!”   “哼!”   景玓抓着桌沿,犹豫着要不要掀桌。   男人突然斜眼睇着她,“你再盛一碗不就行了?赶紧吃,吃完去库房挑礼物,明日回门,本王陪你回侯府!”   景玓这才想起来,明日归宁。   这家伙,是想拿这事威胁她,以为他不陪她回门,她就会丢人吗?   她敢说,景家父子还不想看到他呢! 第90章 说!不然我罚你去扫马圈!   “你下午去了哪里?”男人斜着眼,开始追问。   “没去哪,就是去了一趟抚远将军府。”景玓表现得比他更加不满,“本来想叫你一起去的,结果你把自己关在房里,还不让我进门,我能怎么着,难不成打晕你拖着你去?”   “那可有发现?”似是心虚,夏炎雳语气软和了许多。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有发现吗?”景玓不答反问。   夏炎雳眼眸微眯,还真是盯着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景玓‘哼’了一声,低头吃自己的,再也不搭理他了。   两个人,昨天还待在一起学习,今天就跟翻了脸似的谁看对方都充满了不满。   吃了个半饱,景玓就放下碗筷起身,冷着脸道,“明日归宁的事你让影霄安排吧,我累了一天,想先回房洗个澡。”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还以为他会受多大刺激呢……   夏炎雳瞪着她冷绝的背影,俊脸绷得尤为冷硬,一时间也没胃口进食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跟了出去!   影霄和影风二人在门外看着他出来,忙上前问候。   “王爷,您和王妃用完膳了吗?”影霄问道。   “王爷,王妃说她先回房为您准备沐浴的热汤,您就别生气了,王妃其实很在乎您的!”影风也为景玓说话。   “是啊,王妃很在意王爷的。”影霄接着道,“听说您把自己关在书房许久,王妃怕您出事,着急地过来看您。王爷,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何事您就好好同王妃说,别再自个儿生闷气了,您这样不仅容易气坏自个身子,还容易让王妃和属下们担心。”   夏炎雳本是冷硬的俊脸,在听完他们二人的话后,神色不知不觉就变得舒软了。   也是,要是那女人不在乎他,又何必跑进书房受气?   说到底就是她太过执拗,明明在乎他在乎得紧,却一点都不肯服软!   景玓自然是没听到他们主仆对话,更不知道他得意的小心思,若是听到他们对话,估计当场能每人喷一口血……   她现在住的地方叫玉嬛院,还是夏炎雳亲自给新房提的名。   回到玉嬛院的她假装交代沐浴的事,在后厨找到柳妈,同柳妈说了好一番悄悄话。   柳妈虽然不知道景玓要做何,但对于景玓的话,她都是言听计从,点头表示会紧记交代,与景玓安排的人好好作戏,绝不让钰王府的人看出破绽。   景玓自是信得过她们,所以交代完事情后便回了卧房。   一进卧房,便见某王爷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还冷飕飕地瞪着她,“不是回来沐浴吗?热汤呢?”   “热汤不用烧吗?就这么点功夫,劈柴的时间都不够!”景玓冷着脸怼他,然后便去了衣柜那边。   她打开衣柜,找出一套崭新的衣裙,准备明日穿艳丽些回侯府。   就在她捧着衣裙转身时,一堵高大的人墙堵住了她的去路。   “干什么?”今天被他甩门就已经很不爽了,再想到贺老三说的那些话,她现在是看他哪哪都不爽。   什么前世今生,若是真的,那她前世绝对眼瞎!   “本王不该把你关在门外。”夏炎雳双手撑在衣柜上,将她困在衣柜和自己之间,此刻的他没有了先前那番冷色,狭长的眼缝中透着温和又迷人的光泽,连语气都变得讨好起来,“是本王过激了,为弥补你,一会儿本王伺候你沐浴。”   “呵呵!”景玓干笑。   这是打一板子再给糖吃?   男人啊,有时候真的很那个……   起色心的时候一副面孔,好比世间最痴情的种,可一旦满足了兽欲,那真是拔鸟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   夏炎雳突然将她抱紧,摁着她脑袋,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不该冲你发脾气,可我也只想你多哄哄我,特别是在外面,你多少给我点颜面,别叫他们把我笑话了。”   景玓没挣扎。   因为跟他这种太过情绪化又阴晴不定的人真的没啥好说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平稳的心态,把这段时间忍过去就好了。   “玓儿……”抱着她充满馨香的身子,夏炎雳低头寻到她唇瓣,又忍不住动情地吻住她。   但不等他深入,景玓便将他推了开。   “王爷,我累了一天,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她没看他不满的眼神,抱着衣裙径直往衣架去。   越想越恶心。   还前世今生呢,这都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用过的几手货了!   何况在他心中,她只是个为他消灾解难的吉祥物,这种孽缘谁稀罕谁拿去!   而她的排斥,夏炎雳自是不满的。   可一想到是自己先把她关在门外,他确实也心虚。所以,这一次他没追过去纠缠她,就连香杏她们送热汤进来后,他也没再去她面前找骂。   两个人前后沐浴完,待他上床时,躺在被窝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他熄了灯火,摸黑到床边,然后揭开被子钻了进去……   翌日一早。   景玓在被骚扰中睁开眼,摸着微疼的脖子,恼得想打人,“夏炎雳,你一大早发什么情?”   看着她脖子上属于自己的烙印,夏炎雳唇角勾上了天,“今日回侯府,总得让他们放心,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相信本王是真心疼你的。”   景玓后牙糟都快咬碎了!   一大早啃她脖子,就为了在她身上种点印记,好证明他们十分恩爱?!   她是不是还要谢谢他,给她如此‘体面’!   夏炎雳翻身坐起,回头再看了一眼她脖子上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后,这才下床穿戴起来。   两个人吃完饭,带着一马车礼物前往安启侯府。   景良域和景炫早就在府中等上了。   一见到景玓,父子俩就拉着她各种打量各种关心,对于某王爷,都没正眼多看一下。   “玓儿,在钰王府可还习惯?”   “钰王对你还好吧?”   “在钰王府可有短缺的?缺了什么告诉我们,我们让人给你添置。”   见着他们,景玓阴郁了一天一夜的心情总算放晴了,特别听到他们的问候,完全没把夏炎雳放在眼中,她更是忍不住想笑。   “爹,大哥,你们放心吧,我很好。”   “要是你在钰王府过得不舒心,就回来陪爹。反正就几条街的距离,而且爹一把年纪了,也得有人陪,你大哥忙起来根本顾不上我。”   “呵呵,好。”景玓又偷偷瞥了一眼某个坐冷板凳的王爷,果不其然,那脸都黑得发亮了。   景炫在打量她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看某个妹夫的眼神那就更是不待见了。   还是景玓担心某人会炸毛,所以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爹,大哥,三哥、四姐、五姐那边怎样了?”   景良域脸色微沉,“他们要给傅氏守孝,我便让他们待在自己院里,没让他们出来。”   景玓想了想,“也好,出了这种事,虽然傅姨娘是自作自受,但我现在见着他们三个也别扭。”   景炫突然问道,“玓儿,听说夏二公子要成亲了?”   “嗯。”景玓点头。   “那就好,四妹和五妹总算不用再被人纠缠了!”   “大哥,你想得太简单了。”景玓又看了一眼夏炎雳,见他没有不满地意思,便别有深意地对他们父子俩道,“咱们侯府要想不被人盯上,最好早做打算。人家是要娶妻了,但不代表会死心。”   父子俩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她的暗示。   虽说夏炎雳不招父子俩待见,但父子俩为他们准备了极其丰盛的酒菜。   午后,景炫还把妹夫叫去了棋室,天黑后他们在侯府用过晚膳才放他们回钰王府。   景玓也好好地陪了景良域一下午,期间景良域让老管家拿了不少礼盒出来,笑着对她说道,“前一次你二姐婆母身体抱恙,她走不开,这次你与钰王成亲,她又怀了身子没法回来,便叫人给你捎了不少东西。”   景玓看着堆成小山的礼盒,心有感动。   她原身这个二姐比她原身大八九岁,十年前就嫁给沂丰城城主了,本就是远嫁,加上出嫁的女子大多以夫家为重,所以几年才回京一次。   “二姐有心了。”   “我也许久没见到你二姐了,我打算等她分娩时,去一趟沂丰城。”提到二女儿,景良域忍不住伤感,“还好你嫁得近,不像你二姐,想回家一趟都不容易。”   “爹,等你去沂丰城的时候带上我,我们一起去看二姐!”景玓笑哄着他,“二姐生头胎时我还小,没想过为她和孩子准备什么,这次她生产,我得给她准备大礼。”   “好,到时爹带着一块去!”   就这么着,他们带了一车礼物去侯府,又装了一车礼物回王府。   影霄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他们了。   见他们回来,忙上前禀报,“王爷、王妃,夜大公子来了!”   闻言,夏炎雳和景玓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差点忘了,是他们把夜迟瑟请来府里住的!   影霄想起什么,突然又对景玓禀道,“王妃,柳妈的丈夫听说柳妈随您到了钰王府,今日午时找来了,柳妈是您的人,小的不好安排他做事,便让他先进府中等您。”   景玓微微一笑,“柳妈之前同我说过,她丈夫年纪大了,一个人在老家很孤独,而我又舍不得柳妈离开,所以便答应让她丈夫同来我身边做事。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安排的。”   “是。”影霄恭敬应道。   “王爷,这夜大公子怎么安排?真要留他在府上么?”景玓不着痕迹地把关注点引到夜迟瑟身上。   “怎么,你不想他留下?”夏炎雳转头看着她,“你不是与他合作一同寻找贺老三吗?那贺老三如此狡猾,留下他大有用处,不是么?何况,你也知道本王还有任务在身……”   景玓心下汗。   她已经找到贺老三了,夜迟瑟自然失去了利用价值。   留他在身边,反而碍事!   但他受了皇帝嘱咐要监视夜迟瑟在大蜀国的举动,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在眼皮下……   略微迟疑后,她道,“我没啥意见,这事还是你做决定吧!”   “那你先回房,我去见见他。”   “嗯。”   就这么,夏炎雳带着影霄去了大厅。   景玓赶紧回到玉嬛院。   得知她回来后,柳妈便带着一个老头来见她,而且演得一本正经,“小姐,这就是我那老头子。”   老头在她催促的眼神下向景玓跪拜,“小人马进拜见六小姐!”   如果不是自己一手安排的,景玓都不敢信,面前这个驼背老头就是贺老三!   瞧瞧这长相,满脸皱纹不说,还一脸黝黑,最主要的是五官全变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小眼睛大鼻子,别说跟贺老三判若两人,这简直就是两个人嘛!   “那个……你都会些什么?”天知道她此刻有多别扭。   不,应该是她此刻有多想笑……   “回六小姐,小人不怕吃苦,什么都肯做。”马进一副小心翼翼地姿态,生怕她不让自己留下似的。   “那以后我若是出门,你就给我充当车夫吧。你年纪大了,我也不好让你做什么,何况钰王府也不缺人,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你就帮柳妈她们打打下手,反正都是自己人,你们看着办就好。”   “多谢六小姐!”马进激动地向她磕了一个头。   瞧着他这演技,景玓不服都不行。   不过这会儿除了香杏和福妈在一旁外,也没外人,她突然压低了声线,“夜迟瑟来了钰王府,极有可能会在钰王府住下。”   闻言,马进下意识地抬起头,眼中露出几分惊诧。   景玓没好气地道,“还不都是你,搞得那么神秘,钰王本想利用他寻找你,这下好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马进变了脸,低声哼道,“我又不去伺候他,怕他作甚?何况就算我在他跟前,他也认不出我!”   “我很好奇,他找你到底是为何?”   “别管他!”   “这么说你是知道原因的?”   “呃……”   “啥原因?说!不然我罚你去扫马圈!” 第91章 本王也困了,一起睡!   马进从地上起身,用手遮着嘴角,将声音压到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我儿的性命被皇上捏着,我如何能帮外邦做事?再说了,那夜迟瑟找我,是为了定国安邦之事,他们想让我为神坞族卜算国运,你说这事我能做吗?”   “就这?”景玓皱起眉头。   “可不!”   “……”   见她无话了,马进赶紧又道,“你不是大蜀国人,这事告诉你也无妨。神坞族之所以百年来都未有国号,就是因为他们祖上被人诅咒过。如今百年已过,他们想建国立号,可又担心诅咒还在,便想找人为他们彻底破除诅咒。据说,被他们请去的人都没有活路,他们担心国运一事被人泄露,便将那些能人异士全杀了。”   景玓嘴角微微抽动,“我瞅着你就跟说天书似的,讲真,你不去江湖做神棍真是屈才了。”   谁知马进非但不生气,那易容后的小眼睛还朝她翻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江湖神棍多逍遥自在,谁会像我这样被逼着四处躲藏的?”   景玓随即摆手,“行了,你别跟我发牢骚,我拯救不了你!”   对于他的话,景玓也不能说不信,但绝对不会全信。这老头看似是被皇帝要挟做事,但其实也是夹了私心的。   换句话说,他接近她同样是有目的。   就是不知道他那儿子是什么情况,他想要她救他儿子,怎么救法,这些他还没有露底。   反正,就没一个好人!   而她之所以没有反抗,也不是怕他们,而是她暂时处于下风,一个皇帝、一个钰王、加上这不靠谱的贺老三,甚至还要把那个什么弘恩禅师算进来,等于她是一对四,逼得她现在不得不隐忍。   人,只有在被需要的时候才能体现价值,她,只有在这些人露出底牌时才有与他们谈判的资格……   没多久,柳妈将马进带走。   景玓坐在沙发上,闭目沉思。   夏炎雳的身世已经有了答案,她还需要面对另一个人——皇后姑母!   这位皇后姑母给她下发任务时就已经表露了态度。如果夏炎雳真是皇子,后果会如何还用想吗?   凡是能威胁到太子地位的人和事,这位皇后姑母绝不会放过。   她能理解皇后姑母的立场。   可站在她的立场,她却十分为难。   一旦夏炎雳的身份曝光,皇后不能容忍,而皇帝又想方设法要保这个儿子,到最后谁最遭罪?   当然是她!   “唉!”   她忍不住叹气。   正巧某王爷回来。   “做何叹气?”   景玓抬眸朝他看去,何止叹气,她都想吐血吐到原地死去!   一切因果全由他起,如果哪天她绝望了,保准第一个把他掐死!   见她不说话,夏炎雳坐到她身侧,更加关心地问道,“可是累了?”   “没有。”有时候她是真的佩服他的睁眼瞎,难道她的冷脸摆得还不够明显?   事实也确实如她腹诽的一样,夏炎雳仿佛没看到她冷漠的姿态,还主动与她聊起来,“我让影霄把玲珑院收拾出来,让夜迟瑟暂时住进去。”   “嗯。”   “他问我这两日可有贺老三的消息,我没告诉他你后面又收到了纸条。”   “嗯。”   “如果他因为贺老三的事前来找你,你随便应付一下便可,不能与他太过亲近。”   “……”   夏炎雳突然搂住她的肩膀,“本王留他在府中,并非本王所愿,只是遵从圣意罢了。但他终究是外男,你既然做了本王的王妃,便要恪守内宅妇人的本分,与外男保持距离。”   他的占有欲那真是摆得明明白白的,一副随时防着她出轨的样子,看得景玓眼疼、肝疼、哪哪都疼!   “时候不早了,我困了,想睡了。”她拉开他的手臂,起身就往大屏风里去。   “本王也困了,一起睡!”   ……   第二天一早。   景玓独自醒来。   在用早膳的时候,还不等她询问,香杏便主动向她禀报,“小姐,王爷今日上朝去了,他说会尽早回府陪您。”   “嗯。”   “小姐,原来奴婢还觉得钰王配不上您,不值得你托付。如今看着钰王对您这般上心,奴婢真替您高兴。而且钰王府的人也极为尊敬您,府中吃穿用度皆以您的喜好为主,奴婢们也沾您的光,影管事和影护卫他们对奴婢们都很是客气。”香杏又欣慰又骄傲。   “呵呵!”景玓硬挤出笑声。   正在这时,影韵突然出现,“王妃,属下有事禀报。”   景玓朝她扬眉,“何事?”   “昨晚聚福楼失窃,一只百年玉碗不见了!”   “嗯?”景玓顿时皱起眉,“二楼的东西?价值多少来着?”   “回王妃,是二楼的藏品,价值五万两。”   景玓放下碗筷。   虽然聚福楼是夏炎雳送给她的,她没花一点本钱得到手,但不等于别人就可以随便窃取!   “影韵,你先去聚福楼,我一会儿就到。”   “是。”   待影韵离开后,景玓又对香杏吩咐,“去叫马进准备马车。”   香杏也赶紧应声去办。   没一会儿,景玓出了王府大门,正准备上马车,身后突然传来磁性的嗓音,“王妃这是要去何处?”   景玓眉心快速的皱过后,她回头,微微笑道,“夜大公子这是要出去吗?”   “夜某闲来无事,便想出去走走。”夜迟瑟负手走近她,打量了一遍马车后,复问,“王妃这是去何处?”   “呵呵!我突然想起,前阵子在聚福楼定了一套首饰,今日正巧得空,便想去取回来。”   “听说聚福楼珍宝无数,夜某来大蜀国也有些日子了,只派人手下去过,还未亲自去瞧过呢。正巧今日无所事事,不如夜某随王妃去聚福楼开开眼界。”   “这……”景玓直接拉长了脸。   先不说贺老三现在变成了马进充当她的车夫,就她此刻的出行,一辆马车坐他们两个……   她要未婚还好说,她现在挂着钰王妃的名号,与他一同出行绝对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怎么?有何不妥吗?”夜迟瑟不解地看着她。   景玓白了他一眼。   妥不妥的他心里没数?   随即她朝门房扬声唤道,“给夜大公子准备一辆马车,保护好夜大公子!”   说完,她钻进马车,对马进道,“走!”   看着马车疾驰离去,夜迟瑟非但没有生气,还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而去往聚福楼的马车上,景玓揭开了帘子,盯着赶马的驼背老头,别有深意地问道,“三爷,你觉得聚福楼怎样?”   随着她的问话,马进扬鞭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回头朝她笑道,“我又没去过,我哪知道!”   景玓倏地冷了脸,“放眼整个京城,能在暗卫营眼皮下来去自如的人就只有你了,别告诉你是清白的!你要敢不承认,我立马把你弄水井里淹死!”   聚福楼是什么地方,里面的暗卫人数虽然比不上钰王府,但也绝对不是盗贼敢去放肆的!   马进突然将马儿勒住,将马车停稳后,冲她咧嘴,“丫头,就一只碗而已,你何必如此小气?”   景玓拧眉,“你知道聚福楼是我的?”   马进笑得更讨好,“就是知道是你的,所以我才敢去啊!”   景玓忍不住咬牙,“我好心好意留你在身边,你居然盗我的东西,还大言不惭的说‘而已’!贺三爷,你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马进心虚地低了低头,“实不相瞒,那碗不是一般的玉碗,是千年寒玉所制,我就是觉得用它给我儿盛药,能提升药效。”   景玓摊手,恼道,“我这里不是做慈善的,拿银子来,不然我就报官了!”   闻言,马进立马可怜兮兮哀求,“你看我像是有银子的吗?我穷得就剩一个儿了!你就行行好,把那玉碗送我吧,大不了我帮你做件事。”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除了要我现在帮你离开这里,其他都行!”   景玓都想给他一脚踹他下马车了!   马进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子,放在她摊开的手掌上,“这可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了,换那只玉碗,外加许你一件事,这总行了吧?”   看着他给的木牌,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唯一的特色就是陈旧,都起包浆了,还是黑得发亮的包浆……   景玓一脸黑线,想给他砸过去,“你拿我一只碗还可以去讨饭,我要你这块破木头能做什么?”   马进板起脸,不满地道,“你可别小看了这块木头,这可是我祖上传了几十代的雷击木,驱鬼辟邪作用可大了!”   景玓,“……”   一个夏炎雳已经够把她气半死了,这老头,能把她直接送走!   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停在他们马车旁边。   从小窗里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王妃,出何事了?为何停在此处?”   景玓暗暗吸了一口气,挤出礼貌的微笑,透过两道小窗向他回道,“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家王爷快下朝了,我想等他一块去聚福楼。夜大公子若是赶时间,可先前往。”   “无妨,夜某本就是出来闲逛,既然王妃要等钰王,那夜某便陪王妃一同等吧。”   “……”   景玓本就笑得虚假,听他这么一说,假笑都绷不住了,直接垮下了脸。   马进也聪明,低着头当着卑微的车夫。   因着景玓的冷漠,气氛明显变得尴尬。但夜迟瑟似乎感觉不到,突然将视线投向马进,似找话题一般问道,“王妃,钰王府不缺手下,为何会让一驼背老翁为你扬鞭策马?”   马进一听,忍不住扭头瞪了他一眼。   景玓暗叫不妙,但面上她还是保持着平静,不冷不热地道,“马伯是柳妈的丈夫,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他和柳妈一样做事牢靠,我喜欢!”   夜迟瑟唇角微勾,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马进的眸光多了一抹深意。   景玓也没再搭理他。   不过心里却在盘算,夜迟瑟寻找不到贺三爷,一定不会轻易离开大蜀国。而他不离开大蜀国,天天在她面前这样晃荡,这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困扰……   得想个法子,把这人支开!   等会儿回去,她就让贺老三再整个纸条,最好把夜迟瑟引出京城!   就这么定了!   “王妃,夜某突然想起还有事,就不陪你在此等候钰王了。”就在她刚打定主意时,旁边马车里传来请辞的嗓音。   “夜大公子慢走!”她回得也很果断,巴不得他赶紧滚。   没多久,夜迟瑟的马车消失在前面的转角。   景玓随即便跟和易容成马进的贺三爷商议起来,“这夜迟瑟不是个好相处的,你最好想个办法把他引出京城!”   而夜迟瑟乘着马车离开后——   在一个巷口让充当车夫的手下安狄将马车勒停。   “公子,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王妃的车夫有问题?”   “公子,属下觉得是有些古怪。”安狄回头看着马车内,认真分析,“钰王府又不是无人可用,何况钰王对他的王妃也极为上心,可堂堂的钰王妃,出行不带人就算了,还让这么个驼背老头做车夫,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还有一事……”夜迟瑟微眯的眼缝着泛着深沉的黯光,“自那夜去过抚远将军府后,贺老三仿若失踪了,再没听到有关他的半点消息。”   “公子,你别说,还真是不合常理!”安狄附和道,“不管对方是否是贺老三,按常理来说,对方有意引王妃去,必然是有后续的,可好几日过去了,也没再听钰王和钰王妃提过此事。”   “你去安排一下,找人试试那老翁的身手。”夜迟瑟沉着脸吩咐。   “公子的意思是?”安狄反应过来,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   ……   景玓的马车还停在原位。   主要是想等夜迟瑟走远,实在不想与他再碰面。   就在她思索着下一步是要继续去聚福楼还是回钰王府时,突然从前方拐角处冲出来四个蒙面人,以极快的速度将马车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何?”   “把身上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留下,不然对你们不客气!”一蒙面人站在马头边,举着大刀朝马进恶狠狠的威胁。   “啊!小姐,救命啊!”马进大叫着钻进车内!   “……!”景玓没被劫匪吓到,险些被他吓一跳。死老头,躲个屁啊,几个劫匪而已,难不成还要她亲自上? 第92章 出嫁从夫,懂吗?   “丫头,我不能动手,得你上!”马进低声说完,将她用力往外一推。   景玓是真让他弄得既想笑又想骂人。   她现在可是主子!   见过遇到危险主子挺身而出保护下人的吗?   只不过已经被推出马车了,她也只能飞上马车顶部,面若冰霜地扫视了一遍四名劫匪。   这一看也让她瞧出了一点端倪。   四人身形相当,气息相当,虽然面部都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四双眼睛也都有着一样如鹰眼般凌厉的气势。   当街行凶的劫匪能这般训练有素?   “你们要钱是吧?”她勾了勾唇,眸光最终投向马头边的男子。   “少废话,把身上的银子全都交出来,不然你们休想从此路过去!”男子举着大刀再一次恶声恶气地威胁。   “要银子没有,命倒是有一条,就看几位是否要得起?”   “兄弟们,这娘们儿不识好歹,上!”男子很是不满地厉喝。   面对这种对自己喊打喊杀的,景玓向来不会惯着,就算知道对方不是寻常的劫匪,可她要是横起来,连自己都敢下手的,又怎会把对方幕后主使放在眼中?   鞭子一出,她瞬间腾空,朝着三个围攻自己的蒙面人就是一顿狠抽。   “臭娘们儿,还真是低估你了!”马头边的男子一看她如此凌厉,忍不住叫骂。叫骂过后又朝同伙喝道,“撤!”   “想走?”景玓猛地俯冲向他,鞭子呼啸着朝他袭去。   男子眼露惊恐,千钧一发之际闪转身形。   他避开了鞭子,但遮面的黑布被鞭尾扫过,瞬间从他脸上脱落。   景玓定眼,虽然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但并不认识。   “说!你们究竟是谁的人?”景玓又回到马车顶上,轻蔑的眼神继续扫视着她们。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纤瘦柔弱,神色是那么的傲慢不屑,十足富家大小姐骄纵模样。可就是这么一副柔弱的皮囊下却有着让人敬而生畏的杀气,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所有人,让四名男子眼中都有了慌意。   特别是她紧握的鞭子,也不知是何材质做成,如藤条般柔韧,又如铜铁般坚不可摧,在她灵巧的运作下杀伤力不可小觑。   “不说是吧?”景玓冷冷一哼。   就在她欲反击打算逮一人回去刑讯逼供时,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那颀长健硕的身姿带着冷冽威压,像一道厚墙将她挡在身后。   景玓抬头看着男人的后脑勺,略有些惊讶,“夜大公子不是走了吗?”   夜迟瑟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正欲返回钰王府,不想竟看到你被歹人围困。王妃,你没受伤吧?”   “……没。”景玓摇了摇头。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正常情况下英雄救美应该都是心怀感动的,可她就是感动不起来。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那几个劫匪突然朝四个方向飞去。   连声招呼都没打!   景玓见状,运起轻功就要去追。   但一条手臂横在她身前,“王妃,别追了,当心有埋伏!”   景玓又抬头看着他,眼波带着几分沉冷。   易容成马进的贺老三从车里探出头,怯怯地问道,“王妃,劫匪都跑了吗?”   景玓飞下马车。   夜迟瑟也飞身落在她身侧,然后盯着马进,对景玓道,“王妃身娇体贵,出行应当多带些人手才是。像这般年迈无用之人,留在府中打杂就可,随主出行,非但不能保护主子,还要拖累主子,实在不该!”   这番话算是指着马进鼻子骂了。   马进驼着背爬下马车,跪在景玓脚边开始磕头,“小姐,是小的没用,小的没有能耐保护小姐,恳请小姐让小的回老家吧!”   景玓正要开口,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天而降,“夜大公子怎么管上本王府中的事了?”   她刚抬头,一抹绛紫色身影就将她困住,不但夸张地抱住她,还带着她潇洒地转了两圈,直接与夜迟瑟拉开了一段距离。   夜迟瑟像是没看出他的用意,微微一笑,“钰王下朝了?方才有几个匪徒拦路欲抢劫王妃财物,幸好夜某赶到及时。好在有惊无险,没让王妃受伤。”   “那真是多谢夜大公子了!”夏炎雳似感恩地回他一笑,然后垂眸观察着怀里的人儿,“没受伤吧?”   “没有。”   “没有就好。”夏炎雳随即朝跪在地上的驼背老头看去,双眸微眯,“这是?”   “柳妈的丈夫,叫马进。”景玓介绍道。   “你出来就只带着他?”夏炎雳皱起了眉,看马进那驼背的身形以及黝黑粗糙的肤色,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景玓没接他的话,只低声说道,“我在聚福楼定了首饰,约好了今日去取。你若有空便陪我去吧,若没空你就先回府。”   闻言,夏炎雳立马搂着她飞上马车。   见马进还跪在地上,不满地喝道,“还不赶紧上来?一把年纪了不好好待在府里做事,要不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本王对你定不轻饶!”   “是是……多谢王爷饶恕!”马进从地上起身,许是被嫌弃得太惨了以至于惶恐过度,爬了好几下都没爬上马车。   他一个下人,也不可能专门按个脚踏,所以只能继续挣扎往上爬。   景玓都快看笑了。   这老头咋这么能演呢?   瞧着他双手双脚并用,顶着个驼背跟乌龟似的,她忍不住从马车里探出身体,伸手抓住他胳膊用力提上来。   “多谢小姐!”马进颤颤惊惊的但还不往谢恩。   “走吧。”景玓抬了抬下巴,随即又朝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夜迟瑟看去,微微一笑,“夜大公子,我和王爷去聚福楼了,你请自便。”   很快,马车快速驶出。   待他们的马车离开后,安狄赶着马车也到了夜迟瑟身旁。   夜迟瑟上了马车。   “公子,我们现在去何处?要跟上钰王他们吗?”   “嗯。”   “公子,您觉得那老头可能是贺老三吗?”   “八九不离十。”夜迟瑟凉薄的唇角微微上扬。   安狄回头看着他,满眼都是不满,“公子,那景玓也太不够意思了,说好要同您一起寻找贺老三,可贺老三已经被她找到,还跟在她身边,她却故意隐瞒!”   夜迟瑟眉眼沉沉,对于此事自然也是不满的。   但片刻之后,他低沉道,“既然贺老三已经出现,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躲起来。我现在十分好奇,景玓寻他究竟有何目的?”   安狄点了点头,“是,公子,属下知道该如何做。”   夜迟瑟双眸微抬,认真叮嘱他,“叫那四人暂时不要再出现,以免被景玓认出。景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慧,需记住,能忍则忍,别轻易得罪她。”   “是!”   ……   马车上。   夏炎雳绷着俊脸,两次揭起帘子看马进,每次都是一脸嫌弃。   “以后别让他出来了,钰王府又不是没人可用,不知情的还以为本王亏待你呢!”   “王爷,你就不少说几句?”景玓白眼翻都都疼了。这傻缺,知不知道他在骂谁?要是人家翻脸,给他改个命下个咒啥的,就问他怕不怕!   “本王都是为了你着想,你还不领情?”夏炎雳不满地瞪着她,“像今日之事,若是对方穷凶极恶,你应付得了吗?还有那夜迟瑟,本王有的是人保护你,何须要他做那英雄!”   说白了,他就是在吃味儿。   景玓无语,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要真是个痴情的男人爱她从而为她吃醋,她也能接受,可他的吃味儿仅是因为大男子主义作祟,那她自然是不会领情的。   不但不会领情,反而只会嫌弃。   夏炎雳突然将她拉到自己腿上,用力圈着,语气也是霸道至极,“以后别随便出来,要出来也得等着本王!”   景玓‘呵呵’,“咋的,拉屎撒尿也得叫上你才行?忘了以前怎么说的?不许干涉我的行动!”   夏炎雳当即黑了脸,“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是景家六小姐,现在你是本王的王妃!出嫁从夫,懂吗?”   景玓的脸也开始黑了。   出嫁从夫?   依她看,这男人就是欠揍!   揍到他唱征服为止!   ……   到了聚福楼,他们装作买主找到史密斯和詹姆斯。   二人把他们请到三楼雅室,关上门以后,立马跪着请罪,同时诉说着宝物被盗的经过。   “王妃娘娘,我们真的不知道宝物是怎么不见的,护卫也都说没瞧见贼人,您一定要相信我们呐!”   “王妃娘娘,一定要相信我们!”   价值五万两银子的东西,那绝对算得上宝中极品了。二人平日里虽然有些小九九,但也不敢搞这么大的动静。毕竟他们是知道暗卫的厉害的,除非他们想客死异乡。   当然,撇开这些,最重要的原因是,景玓已经知道谁是贼了,自然不会降罪于他们。   不过不降罪归不降罪,戏还是得演一演。   “此事我已经知晓,从影韵那里也得知,与你们无关。不过这事不宜声张,贼人能瞒过所有暗卫盗取宝物,说明此贼很是厉害。如果声张,我担心会遭贼人报复。你们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其他的交给我和王爷就可。”   “多谢王妃娘娘!”二人赶紧磕头感谢。   “行了,你们下去吧。如果有人问起我们,你们就说我们是来取货的。”景玓挥了挥手。   “是!”   二人离开以后。   夏炎雳盯着景玓,满眼都充满疑惑,“此事应报官,为何不声张?”   他这聚福楼做的是开门生意,又不是干的鸡鸣狗盗之事,有何不能声张的?   景玓垂着眸子,低声道,“能避开暗卫来去自如的,除了贺老三,我想不到第二人。我猜此事多半与他有关,如果将此事声张,我担心他躲在暗处会使坏!”   听她如此一说,夏炎雳神色微沉,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管怎样,先忍忍再说吧。”   夏炎雳双眼突然迷成了缝,“你何时这般能忍了?”   景玓汗,“……”   她还不够能忍吗?   她要是不够能忍,早都把他打成棕熊了!   “行了,这聚福楼现在是我的,我说了算!”她干脆使了几分小性子,起身道,“我饿了,要去外面吃饭,你去不去?”   夏炎雳启有不去的?   二人出了雅室,下了楼,从后门离开,打算就近找个酒楼。   然而,就在他们二人走在窄小的巷子里时,突然从拐角处跑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小孩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以至于没察觉到他们的出现,那小脑袋猝不及防地便撞在了夏炎雳大腿上。   “啊!”   小家伙忍不住惊呼。   夏炎雳更是恼火,指着他恼道,“哪里来的野孩子,跑什么跑?大白天见鬼了吗?”   景玓拿眼神剜了他一眼,然后上前将小孩子拉了起来,弯着腰问道,“撞疼了吗?”   而就在她看清楚小孩子容貌的瞬间,她双眸大睁,以为自己花了眼,又连续眨了两下。   这孩子……   咋长得这么像她大哥景炫!   不,不是像,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一张脸是幼童版,一张脸是成年版!   “对……对不起……我……我……”虽然她语气温柔,可架不住旁边某爷神色凶恶,小孩子揉着额头,眼中充满了胆怯。   “你是哪家的孩子?你的父母呢?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一个人乱跑?谁在追你吗?”景玓连番发问。   “我……我……”然而小孩子除了怯意,完全说不清楚话。   夏炎雳本来还鼻孔朝天的,待瞧清楚小家伙的模样后,他也猛然一怔,然后弯下腰瞪着小家伙。   结果他这一靠近,小家伙吓的连退好几步。   可退了步以后,他又紧张地回头看。   见状,景玓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弯下腰将他抱起,转身快速跑进了聚福楼后门——   在后院角落里,夏炎雳依旧瞪着小家伙猛瞧,就跟发现了稀罕物件似的,“啧啧……这小东西,怎么跟我那便宜大舅哥长得一模一样?不会是我那便宜大舅哥遗留在外的种吧?”   “你让开!”景玓忍不住拉开他。这二货,没瞧见小家伙怕他吗?   突然,院墙外传来几道脚步声。   那小家伙如惊弓之鸟般快速躲到大树后面。   景玓瞧着他的反应,眉心皱得死紧。   这孩子绝对跟景炫有关!   只是,从来没听景炫提过……   别说提孩子了,连女人都没听景炫提过半个字,突然间冒出这么个小家伙,说实话,她心里还真有些震撼。   “奇了怪了,明明看到那小畜生往这边跑的,怎么不见了?”院门外突然响起粗狂的骂声。 第93章 你给我闭嘴!一边歇着去!   “去前面看看!那么小个东西,不信他能飞了!”   “走!前面看看!”   听动静,约莫四五个人。   他们跑远后,景玓立马唤了影韵出来。   “王妃有何吩咐?”   “刚才跑过去的那些人,去查一下底细,看看他们是哪家的,什么来头?”   “是!”   待影韵离开后,景玓绕过树干,蹲在小家伙面前,笑着同他说道,“你别怕,那些人已经跑了,就算他们再回来,我也会帮你打他们的!”   说着话,她还握起拳头在他面前举了举。   小家伙睁着漆黑如珠的大眼睛,嘴角淡淡地咧了咧。   他这一笑更是像极了景炫。   景玓越瞧越惊奇,忍不住伸出双手,“你要觉得我是好人,就过来我抱抱,我带你去里面吃东西,还要让那些人再也找不到你。”   小家伙连眨了好几下眼,很明显是在犹豫。   回头望了一眼那高大的围墙后,他一下子扑进了景玓怀里。   景玓抱起他。   见夏炎雳在旁边干瞪眼,她顿时没好气,“瞪什么呀?不就是被他撞了一下!少拿你那一套威风来吓唬人,要是把人吓哭我跟你没完!”   夏炎雳一边瞪着小家伙搂住景玓脖子的一双小胳膊,一边不满地道,“本王又没说什么,你凶本王作甚?还有,这孩子来历古怪,你别让他靠近你!”   景玓连白眼都不想给他了,抱着小家伙就往阁楼里去。   回到那间奢华的雅室后,她叫来了楼里的小二,让其弄来一些糕点食物。   小家伙大眼盯着吃的,只差直接流口水了。但他也克制,怯怯地看了一眼景玓,在景玓微笑的招呼下,他才伸出小手抓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冲她咧嘴笑。   景玓蹲在他身边,又仔细地打量着他。   这小家伙穿得很破旧,但脸盘儿和手脚都干干净净的,没有受虐待的痕迹,最多只能看出条件不是很好。   “你长得好可爱,叫什么名字呀?”她一边夸一边试探询问。不过也不是假夸,而是真夸。   景炫浓眉大眼,是标准的大帅哥,这小家伙有着同他一样精致的五官,加上白白嫩嫩像豆腐做的,比年画娃娃还漂亮。   “孜柒。”   “你爹娘呢?告诉我他们在哪,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景玓笑得很温柔。非是她哄骗孩子,而是她很想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爹……”小家伙突然皱紧了小眉头,乌黑的大眼仁充满了可怜,“我没有爹……”   “那你娘呢?”   “娘……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你娘是谁,还是不知道你娘去哪了?”   “不知到她去哪了。”   “那……那些人为何抓你?”   她话音一落,小家伙立马将左手藏在身后,并且低着头不吭声了,连右手握着的糕点都不吃了。   景玓双眸微眯。   四五岁的孩子,不可能藏得住心思。这不,他明显就有秘密。   “乖,你左手有什么,让我看看行吗?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坏人。”她继续诱哄,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秘密。   许是被她救了,小家伙对她也格外信任,被她这般温声细语的哄着,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瞄了她一眼,然后将左手慢慢伸到她眼皮下。   景玓轻轻握着他的小手,没发现手上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于是把他的衣袖往上撸了撸,突然发现肘窝里有团紫红色。   她以为是受伤了,忙问道,“谁弄的?那些追你的人吗?疼不疼?”   “不疼。”小家伙摇了摇头,并且眼神忽闪个不停,“这不是伤,是胎记。”   “……”景玓愣。随即凑近定眼细看,又轻轻摸了摸,还真不是淤青,只是颜色像而已。不但如此,认真细看,才发现这胎记像一簇燃烧的火焰,紫红紫红的还有些妖艳之感。   这么个发现,是她没想到的。   而旁边的某王爷也忍不住过来,弯着腰盯着小家伙的胎记猛瞧,然后沉着眉道,“这胎记瞧着怎么有些眼熟?”   景玓抬头看他,“你见过吗?”   夏炎雳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像艮焰族的图腾,但我没见过实物,只在书上见过。”   闻言,景玓不禁好奇,“艮焰族?什么地方?”   夏炎雳认真道,“古书有云,艮岳之上有一族人,肉可作药、血可作引,食之可长生不老。”   景玓,“……”   夏炎雳也蹲下身,先是细细看了看小家伙的胎记,又细细地看了看小家伙的模样,突然勾起唇角笑道,“野史中的记载,还以为艮焰一族是妖族之类,没想到竟然是人。呵呵!景炫真是走大运了啊!竟然把艮焰族的女人睡了,还整出这么大团‘药丸’!若是论斤买,这得值多少银子?”   他不笑则以,笑起来便是三分痞气七分邪气,更别说他说出来的话了,当场就把小家伙吓得钻进了桌子下!   景玓见状,一把把男人从地上扯起来,黑沉着脸道,“你要么别说话,要么就好好说,看把人吓得!还论斤卖呢,我看你这牛高马大的个头,更值钱,要不要我也给你标个价?”   “诶,本王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又没说真要把他卖了!”夏炎雳赶紧换上了无辜的表情,“再说了,都是野史记载的,本王又不知真假!”   “你给我闭嘴!一边歇着去!”景玓指了指沙发。   “好了好了,本王不说笑了,这就让人去侯府把景炫叫来!”夏炎雳立即服软。毕竟这女人是真的会动手,他可不想在外面被她追着打!   而就在她刚要出门时,影韵回来了。   “启禀王爷、王妃,属下已经查到了,那些追拿孩子的人是丞相府的人!”   “丞相府?”景玓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   包括夏炎雳,也真的不开玩笑了,冷着脸朝影韵下令,“继续查,查清楚丞相府有何目的?”   “是!”影韵又迅速退下。   景玓瞧着小家伙还躲在桌子下,甚至小身板一个劲儿的哆嗦,也不知道是被夏炎雳吓到了还是被‘丞相府’三个字吓到了。   她重新蹲下身,低下头朝他招手哄道,“孜柒宝贝乖,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样。那个叔叔是跟你开玩笑的,他跟我是一伙的,所以他也不会加害你。你相信我,好吗?”   小家伙先是探出半个脑袋朝夏炎雳望去。   夏炎雳见他视自己如猛虎,很是不悦地板起脸,只不过被景玓瞪视威胁,他也不敢再开口了,干脆一甩广袖离开了雅室。   他一走,小家伙才从桌下钻出   景玓瞧着他右手里的糕点都捏成渣了,便赶紧拿手帕为他擦手,然后又重新拿了块糕点给他。   怕他再害怕,她抱起他坐到软塌上,用心地安抚着他,“孜柒宝贝乖,一会儿要来一个叔叔,他人很好,你不要害怕哦。”   小家伙扬起精致的小脸盘,乌黑的眼仁儿很认真地盯着她,稚声稚气地问道,“姐姐,你为何要对我好?你也会像他们一样要吃我吗?”   景玓有些哭笑不得,摸着他脑袋道,“谁敢吃你,我剖了他的皮!”   本来她是想纠结他,不该叫‘姐姐’,但想想,这小家伙身份还没彻底弄明白,让他改口叫‘姑姑’也不合适。   想到什么,她继续同小家伙聊起来,“孜柒宝贝,你同我说说,那些人为何抓你?就是为了吃你吗?”   “嗯。”   “他们在哪儿抓到的你?”   “山里。”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会钻洞,从洞里逃出来的。”   “你娘叫什么名字?”   “玫夭。”   “她漂亮吗?”   “漂亮!”   “你今年多大了?”   “五岁。”   “你娘有没有告诉你,你爹是谁?”   “没有。”小家伙偏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娘说她也不知道。”   “……”   就这样,景玓一直哄着他聊天,看得出来小家伙对她很是信任,不但有问有答,偶尔还会多说一些。   虽说讲起一些事的时候他也会露出恐惧和害怕的神色,但是对这么个五岁的孩子,只是恐惧和害怕,已经很优秀了。换做胆子小的,早就嗷嗷大哭任人宰割了,能从丞相府这个地方跑出来,她敢保证,这小家伙还有长项!   半个时辰不到,景炫来了。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景良域。   父子俩神色凝重的出现,主要是某王爷派人去送消息,送的话是景玓捡到了景炫的儿子,让他们去认领!   听到这消息,正在吃茶的景良域一口茶直接喷出,然后就指着身旁儿子大骂,“你个不争气的,叫你娶媳妇你不娶,却在外面乱留种?”   景炫当场就变了脸色,一句话没解释便赶往聚福楼。   景良域自然也坐不住啊,大孙子都出来了,他还不得赶紧来瞧大孙子!   当父子俩瞧着景玓怀里的小家伙时,两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景炫更是刹住了脚浑身绷得僵硬,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黑到发亮。   跟他的震惊滞愣比起来,景良域却是异常的激动和兴奋,飞奔向女儿,一把就将小家伙抱到自己怀里,上瞅下看左查右瞧,眼珠子恨不得黏到小家伙身上。   如此酷似儿子的小娃,谁敢说这不是他儿子的种?   “你……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他的激动,小家伙明显害怕,身子一抖一抖的不说,还眼泪汪汪地看向景玓,“姐姐……”   景玓笑道,“爹,你别激动,吓着他了!”   景良域能不激动?   盼儿娶妻生子的他都快盼成怨父了,突然出现这么个大孙子,要不是为了多看两眼大孙子,他高兴得都想晕过去了!   眼见大孙子不回答他,他也不生气,笑着道,“没名字也无所谓,祖父回头给你取一个响当当的大名!”   景玓汗,“……”   对于她伸出的手,景良域也完全视而不见,抱着小家伙又蹭又摸的。余光瞥到不远处形如石雕的儿子,他扭头看去,瞬间变脸大骂,“还杵着作甚?还不赶紧过来看看你儿子!真不知道你如何想的,明媒正娶的女人你不要,背地里却金屋藏娇,还让我大孙子流落在外,你可真是我好大儿啊!一会儿就去问个黄道吉日,把那女子接回府中,尽快让我大孙子认祖归宗!”   景炫黑沉的脸突然间转白。   景玓瞧着他的反应,忍不住上前低声问道,“大哥,你不会连哪个女子都不知道吧?”   景炫拧着眉剜了她一眼。   景玓替他掉了一脸黑线,“真的啊?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景炫脸色泛白,薄唇紧抿,眸光也黯沉得没有温度。   景玓看得出来,他对这孩子的出现是极为震惊的。   甚至还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也不怪他如此反应,突然喜当爹,换做任何人一个人都不可能淡定。他只是没说话而已,已经很克制了。   再瞧另一边,景良域抱着小家伙坐到软塌上,已经自发的同小家伙培养起感情来了——   “别怕,我是你祖父,祖父带你回家可好?”   “我的大宝贝哦,你瞧瞧你这身行头,是不是在外面吃苦了?都怨你爹,他就是怂包蛋,害得我的大宝贝流落在外,可心疼死我了!”   许是他太过亲热,小家伙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有了怯意,乌溜溜的大眼仁儿不停地盯着他和景炫反复看。   景玓走向他们祖孙,低声打断了景良域的激动,“爹,孜柒的来历有点不同,你暂时别声张,免得他遭遇危险。”   闻言,景良域立马看向她,脱口问道,“什么危险?这么小的孩子,谁会害他不成?”   景玓也不瞒他,将如何碰到小家伙、又如何救下小家伙的经过告诉了他,包括影韵跟踪那些人得到的消息。   景良域犹如听到天方夜谭似的,瞠目结舌地道,“什么?丞相府要吃……吃我大孙子?!”   “个中缘由还无法判定,不过爹,孜柒宝贝是从丞相府逃出来的,这是事实,其他的王爷的人正在调查,为了孜柒宝贝的安危,你还是先别声张。”景玓劝道。   景良域抱着小家伙起身,怒不可遏地走向儿子,“你还杵着作甚?你儿子都快成别人的盘中物了!” 第94章 给我打!   景炫眼也不眨地瞪着他怀里的小家伙。   而小家伙也睁着黑漆漆的眼仁儿看着他。   虽然一个难以接受,一个天真好奇,但两人五官相似,神色也相似,对视的画面莫名的充满了喜感。   瞧着儿子的反应,景良域更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对小家伙说道,“这就是你爹!”   “爹……”小家伙卷翘浓密的眼睫开始不停地扇动,微微偏着头,明显是在思考面前这个‘爹’的真实性。   他软糯稚气的‘爹’字一出口,景炫绷紧的身躯猛地一震,双脚不受控制般往后退。   小家伙见他往后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朝他伸出手,并且小身板朝他扑去。   景良域自然不会摔着大孙子,赶紧朝儿子靠过去。   小家伙得到他助力,一把搂住景炫的脖子。景良域顺势松手,小家伙本能地张开腿,快速攀在景炫腰间。   景炫脸色又变黑沉了,冷冷地把他瞪着。   而小家伙攀着他,没有之前的胆怯,反而仰着小脸盘冲他咧嘴,稚声稚气地问道,“你是我爹吗?”   瞅着儿子一直无动于衷,景良域忍无可忍了,低吼道,“你要敢把我大孙子摔着,我死给你看!”   景炫像是被他吼醒了一般,这才僵硬地抬起手,托住小家伙的身子。   瞧着他们祖孙三人,景玓在旁边看得忍俊不禁,“大哥,孜柒可是个宝贝哦,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呢!”   她话音一落,景炫立马收紧了臂力,将小家伙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身上。   他是愿意抱小家伙了,但景良域却开始吃味儿了,赶紧伸手将大孙子从他身上扯下,嘴里斥道,“不会抱就别抱,抱那么紧作甚,勒坏我的大孙子你赔得起吗?”   小家伙也很识趣,顺着他的力道放开景炫的脖子,转身就搂住景良域的。   乐得景良域‘哈哈’大笑,“瞧我大孙子多有眼力劲儿!”   雅室里,算是他们一家人团圆。虽然景炫始终不吭声,看不出任何喜乐,但架不住景良域这个爷爷的激动和兴奋,含饴弄孙的美梦一下子变成了现实,就好比买彩票突然中了奖,乐他一直合不上嘴。   半个下午,他们都待在雅室里和小家伙培养感情,直到影韵出现,才让雅室里的欢声笑语停歇——   “王妃,丞相府为何抓小小公子暂时没查到缘由,但暗卫回来禀报,说小小公子不见了以后,淮王第一时间赶到丞相府,且很是动怒。”   “淮王?”景玓柳眉轻蹙。   她来这异世后,还没真正与淮王司空恒玙见过面。仅有的印象就是夏炎雳受伤那一次,也不知他为何要亲自去淮王府做贼,被淮王府的人追得逃到她院里。   淮王妃魏清漾便是丞相府嫡女,所以司空恒玙去丞相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孜柒一失踪,司空恒玙就跑去丞相府,还很是动怒……   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难道司空恒玙也参与了要‘吃’孜柒的行动?   “影韵,让人继续盯着丞相府的动静,不过也要提醒兄弟们,注意安全,别让人察觉到了。”   “是!”影韵领命。   待她离开后,景玓看向景良域和景炫,父子俩面覆寒霜,眼中都凝聚着不可言说的怒火。   不用问都能猜到,他们一定想到了某些可能。   “爹,大哥,你们也听到了,孜柒如今有危险,极可能还与淮王有关系。咱们得从长计议,看如何保护好孜柒。”   景良域揪着眉突然问儿子,“艮焰族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招惹上艮焰族的女人?”   景炫似是憋了许久太过难受,终于忍无可忍了,咬着牙溢道,“是那女人招惹的我!”   这话,信息量不小,景玓是听出来了。   但景良域没听出来,板着脸斥道,“那女人如何招惹你了?为何从来都没听你提过?”   景炫突然涨红了脸,激动地脱口,“我提什么?提她用手段对我霸王硬上弓?”   景良域,“……”   景玓,“……”   她知道肯定有内情,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她还是震惊得不行。甚至不由自主的去YY那种场景,可面对这沉稳内敛的大哥,她又实在想象不出那副场面。   这大哥做事稳重又极具主见,而且身手也过硬,如此一个内外皆强的人竟会被一个女人那啥……   “咳!”景良域清了清嗓子,虽然火气降下来了,但对儿子的嫌弃却是上升了,“堂堂男子汉,竟被一个女人那啥……你也真是‘能耐’!”   “爹,你就不能少说几句?”景炫气闷得起身。他真是待不下去了!   见状,景玓赶紧帮他说话,“爹,这算是大哥的私事,你就别苛责他了。眼下孜柒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得想办法保护好他。”   景良域一脸恨意,“倘若丞相府和淮王真要加害孜柒,我就是死也要拉他们垫背!”   景玓看着他怀中小家伙的模样,严肃地分析起来,“孜柒与大哥长得如此相似,我不信他们没发现。孜柒是在聚福楼后门附近躲开他们的,那些人一定还会来附近搜寻他的下落。而聚福楼现在在我名下,普通人可能查不到聚福楼的底细,但对淮王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要查聚福楼的底细不是难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查到聚福楼与我有关。到时他们稍加分析,说不定就会找上我。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提议,不知爹和大哥能否接受?”   “你说!”景良域不假思索地抬了抬下巴。   “之前没考虑到淮王,所以我想过把孜柒暂时藏起来。眼下把淮王考虑进去,再把孜柒藏起来我觉得反而不合适。不怕别的,就怕淮王先发制人,说我们拐人,到时我们反而处于被动中。与其这样,不如尽早让孜柒认祖归宗,孜柒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若是他人再打孜柒的主意,那便是与我们安启侯府作对,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反击。”   景良域原本是想让儿子把大孙子的娘接回侯府,再安排正式的仪式让大孙子认祖归宗。此刻听完女儿的分析,也觉得大孙子认祖归宗这事宜早不宜迟。   “嗯!”所以他果断点头,“回去我就让人安排,明日就让孜柒祭拜祖宗,让所有人都知道孜柒是我安启侯府的长孙!”   正说到这呢,史密斯突然进来,向景玓禀道,“王妃娘娘,淮王殿下来了聚福楼,钰王爷正与他在楼下说话。而且淮王带了不少手下,小人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   景玓、景良域、景炫不约而同地冷了脸,是没想到司空恒玙动作如此快!   景玓道,“爹,大哥,你们在此陪着孜柒,我去楼下看看!”   景炫有些不放心,“你能应付吗?要不大哥陪你去!”   “不用!”景玓微微一笑,“对付这种人,就算我不行,不是还有钰王嘛!”   说完,她给史密斯使了使眼色,带着史密斯快速离开了雅室。   二人刚到一楼,就听见展厅中央夏炎雳的声音,“淮王,这毕竟不是你的地盘,凡事还是三思为好。别说你无权搜查这里,就算让你搜了,这楼里宝物无数,万一遭了什么损失,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就算有损失,本王也照价赔偿!”   “可淮王觉得,本王缺那几个银子吗?”   “钰王既不缺银子,那让本王搜查一番又如何?”   景玓冷着脸过去,直接怼道,“我们是不缺银子,但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见她出现,夏炎雳丰眉微蹙,“你下来作甚?”   景玓冷哼,“有人来砸我们的场子,我当然得下来看看!”说完,她冷冷地直视着对面玉冠锦袍的男人,“想必淮王早就知道这聚福楼的东家是谁,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拐弯抹角了。今日淮王带着诸多手下来我聚福楼闹事,势必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请问淮王,我们聚福楼犯了何罪?”   面对她的出现,司空恒玙并不意外,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这刚与钰王成亲的景家六小姐竟是这副模样……   一来就先发制人!   他双眸紧敛,眸光凌厉地打量着她。   然而,还不等他把景玓打量完,就听景玓扬声怒喝,“史密斯,立马召集所有人来此!当今淮王仗势欺人,无端闯入正当商铺闹事行凶,为了保护商铺财产,我们不得已反攻!凡滋事闹事者,不论是何身份,给我打!” 第95章 你如此喜欢孩子,要不我们也生一个?   她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主,更何况是在这异世!   帝王有多在乎钰王,她不需要向任何人求证,她能出现在这异世就是最好的证明!仅凭此,她今日就敢把事情闹大,给淮王扣顶仗势欺人的帽子将他打死打伤,看看帝王会不会把她处死!   “你!”听到她命令声,司空恒玙怒不可遏又不敢置信,完全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比夏炎雳还嚣张,甚至完全没把他放在眼中!   “我什么?淮王要是不想难堪,便收起你的威风赶紧滚!我家王爷给你脸那是他心慈人善,不代表我就能容忍你的仗势欺人!”景玓更是无所顾忌地开骂。   孜柒那么像景炫,这些人还不放过孜柒,说明这些人根本没把安启侯府放在眼中。而他们如此搜寻孜柒,说明他们仍旧加害孜柒,就算孜柒认祖归宗有了身份,想必他们也不会放过孜柒。既如此,那还留脸面做什么?   他们都不怕得罪安启侯府,她还怕把事情闹大吗?   反正以后再无往来,那就闹得人仰马翻!谁怕死谁是孙子!   许是从来没受过如此辱骂,司空恒玙铁青着脸,怒指夏炎雳,“钰王,管好你的女人!胆敢辱骂皇子,你可知是何罪?”   谁知夏炎雳退到一旁展柜边,半倚着掌柜,抱臂朝他笑道,“她是皇后娘娘亲侄女,有皇后娘娘为她撑腰,本王可不敢管她。再说了,本王先前好言相劝,是淮王你非要坚持搜查聚福楼的,她作为东家,便是在自己楼中打死入侵者那也是你自找的,不是吗?”   对自己的女人,他信心十足。   相信她一定能把淮王这狗东西打得鬼哭狼嚎。   反正只要她不对自己动手,她对谁动手他都开心,毕竟有热闹可瞧不是?   “你!”司空恒玙再一次被气得说不出话。   他满身阴戾的气息不断的散发,铁青着脸,紧咬着牙,眼神如剑,恨不得当场把这对夫妻给撕了!   但夏炎雳‘无意’说出的话还是给了他几分警示,也是这几分警示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景玓不过是一介妇人,他可以不将其放进眼中,可是她是皇后的亲侄女,论身份,她是比不上皇子公主高贵,但在皇后心中,她的存在可不输皇子公主!   一旦他真与景玓动了手,那便变成了他母妃与皇后的较量……   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他朝手下怒喝,“撤!”   随即他带头离开了聚福楼。   目送他们走出大门,景玓不满地朝展柜边的男人看去,“你到底跟谁一伙的?忘了上次是谁伤的你,不想报仇吗?”   夏炎雳立马走向她,一脸无辜地道,“天地良心,本王自然是跟你一伙的!你没看到本王都把地儿让出来了吗?本王也没想到他会那么怂,说走就走!”   景玓没好气地骂道,“你就知道拖后腿!等我把人打趴下了再把我姑母‘请出来’不行吗?”   夏炎雳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哄着她,“打不起来的,他就是个怂货。”   正在这时,史密斯带着几十个人跑来。   景玓眼尖的发现,除了正常的伙计外,还有一半的是暗卫,只不过这些暗卫暂时打扮成伙计的模样。   “王妃娘娘,淮王呢,走了吗?”史密斯四下张望。   “走了。”景玓随即严肃地交代起来,“淮王是走了,但是我们和他的梁子结得不小,他肯定不会放过聚福楼。一会儿你和詹姆斯拿着名册去点货,把楼中所有货品全收起来,让暗卫护送到钰王府。咱们最近不营业了,顺便也放你们一段时日的假,半个月后再开门。”   “这……”史密斯朝夏炎雳看去。   “看本王作甚?如今楼里的事都是王妃说了算!”夏炎雳斜了他一眼。   “是!”史密斯赶紧回景玓的话,“詹姆斯在库房清理新货,小人这就去告诉他。”   随后他挥挥手,带着伙计们又退下了。   没一会儿,聚福楼的大门便关上了。   夏炎雳突然搂着景玓,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你如此喜欢孩子,要不我们也生一个?”   “……”   “那艮焰族的人似邪似妖,所以生出的孩子才那般不同寻常。你来自异世,虽然本王还不知你的本体为何物,但本王觉得,倘若我们也生孩子,孩子定是稀世珍宝,绝不比那妖孩差!”   景玓一脸黑线,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摆表情了,一肚子鬼火冒,再好的素质在他面前都能崩塌瓦解。   每一次听他把自己当作妖怪,她就想打人。什么饲血、交配之类的鬼话,整得她怀疑人生,现在竟还要跟她生比妖孩还厉害的娃……   那是什么娃?   不,应该问,在他心中,那究竟是什么物种? 第96章 夫妻连嘴   “你要不说话,本王就当你默认了,今晚就生孩子!”夏炎雳搂着她腰肢的手臂用力收紧,几乎是让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身上。   “你当生孩子是变戏法,眨眼就能出来?”景玓挣脱不掉他的禁锢,只能用力踩他脚。   夏炎雳痛得立马将她放开,单脚跳出两步开外,一边龇着牙缓减疼痛一边怨恼道,“本王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嘛!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得动手动脚!再说了,本王说的‘生孩子’是交配,又不是让你立马把孩子生下来!”   景玓无语得直咬牙。   交配他大爷!   夏炎雳的脚背缓减疼痛过后,又忍不住靠上去抱住她,若有似无地在她身上蹭着,“咱们都成亲多日了,能不能别总是这样?何况本王是个正常男人,要是不想那种事那才不正常呢!”   “再正常也给我憋着!憋不住你就找别的女人去!反正你女人多,不是吗?”这次他抱得不紧,景玓直接将他推开,然后转身就走。   说得好像他为她守身如玉似的!   难道之前养在府里的女人们都是摆设?搁她面前装处,想想都够恶心的!   “你……”   夏炎雳气得不行,瞪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心口如灌了猛火一样烧得难受!   明明成亲前还好好的,为何成亲以后反而一日不如一日?   ……   虽说孜柒的娘没出现,甚至景炫这个做爹的连儿子的娘长何模样都说不清楚,但是凭着小家伙与景炫那如出一辙的模样,景良域认定了这就是自己的大孙子。   为了让大孙子不受伤害,他听从了景玓的意见,第二天就大放鞭炮,并请了不少权贵人士前来观礼,共同见证自己的大孙子认祖归宗。   景玓和夏炎雳也在场。   还有太子司空恒易也来了,甚至他还带着太子妃庄灵濡来了。   景玓穿越过来,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太子妃表嫂。不过她知道这位太子妃表嫂的情况,半年多前其大病了一场,据称是为了让她静心修养,太子派人将其送回了她老家鼎洲城,最近才被接回京城的。   庄灵濡的背景没有淮王妃魏清漾强大,她父亲只是鼎洲城刺史。当初帝王帝后为太子选妃,据说司空恒易从一堆美人画像中一眼选中了庄灵濡。虽说皇后对庄灵濡不太满意,总觉得她是京外长大的,没有京中贵女那么典雅娇贵,但架不住儿子坚持,便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个儿媳。   不过景玓在亲眼见过这位太子妃表嫂之后,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庄灵濡跟美艳沾不上边,五官只能说秀气,就是那种乖乖巧巧的邻家女孩感觉,不过她微微一笑便有一对梨涡,平添了一份俏色。   也不怪她那皇后姑母瞧不上这儿媳妇,单看庄灵濡,完全可以说是眉清目秀,可跟满身衿贵、身如皎月、风华绝代的司空恒易站在一起,就显得她像个腼腆的丫鬟。   祭祖的仪式,庄重严肃,现场鸦雀无声,景玓不知不觉打量了庄灵濡许久,直到庄灵濡有所察觉,扭头朝她看来。   她顿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赶紧恢复从容并朝庄灵濡微微一笑。   庄灵濡也回她一笑,两朵梨涡像盛开的水莲,清丽脱俗又带着几分俏皮。   景玓随即端正身形继续注视着仪式,突然耳旁传来某王爷不满的嗓音,“笑什么笑?本王还没死呢!”   她拧眉拿眼角剜了他一眼。   这二货,还真以为她男女通吃啊!   仪式结束,前来的宾客们纷纷向景良域和景炫道贺。   景炫绷着俊脸,全程就他这个当爹的最没有表情了。好在他平日里沉稳出了名,此刻的不苟言笑倒也不算太突兀。   真正高兴的莫过于景良域了,抱着大孙子接受宾客们的道贺,容光焕发,笑得合不拢嘴,好似年轻了十岁。   就在满堂笑语声时,突然堂外响起传报声——   “淮王殿下到!淮王妃到!”   宾客们逐渐安静,并纷纷朝堂外看去。   就见一男一女一前一后朝他们而来。   景良域的脸就像坠入万年寒潭,顷刻间满脸冰霜冷气,瞪着堂外的眼神就差飞出冰刀子了。   “爹……”景玓走到他身侧,悄悄碰了他一下。大喜的日子,别急着生气,先看看对方来意。   景良域在她暗示下努力的平复气息,让自己神色恢复正常,将大孙子塞给景炫后,这才迎了出去。   “什么风把淮王吹来了?”   “侯爷,听说你寻回了流落民间的长孙,今日还在府中设宴,本王得闻后很是好奇,便不请自来凑个热闹,顺道恭贺侯爷和大公子。”司空恒玙虚抱着拳,笑容亲和地道贺。   “淮王是大忙人,本侯不敢打扰您。没想到淮王还亲自来为我小孙儿道贺,真是让本侯受宠若惊。”尽管面无温度,但景良域还是拱手还了礼。   其他宾客也纷纷行礼参拜。   司空恒玙含笑回应后,便径直走向景炫,盯着景炫怀里的小家伙,似是很新奇般不停打量。   “敢问侯爷,如何得知此童便是景家骨血?安启侯府可不是寻常人家,这认错骨血之事可万万发生不得。”   他这话一出,满堂气氛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气氛中。   抱着儿子的景炫再没表情,也倏地一脸阴沉。   景良域更是双眼直接涌起了怒火。   但不等父子俩开口,站在景炫身侧的某王爷突然嗤笑,“亏得淮王在翰林院担任要职,没想到眼神如此不好使……不不,这哪是眼神不好使,分明就是睁眼瞎。”   他这嗤笑声更是让满堂的宾客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双双目光投向他,眼睛全瞪直了。   唯独景玓抬手掩嘴,努力地憋住笑。   可夏炎雳仿佛才是睁眼瞎的那一个,压根没看司空恒玙变得难看的脸色,还走到景炫身后,将景炫和小家伙的头挨在一起,大声笑道,“就这两张脸,若他们不是父子,那世上的父子恐怕没几个是亲生的了,哈哈!”接着他朝司空恒玙挑眉,“淮王,若本王没记错,你家小世子的长相好像随了淮王妃,你要不要把你家小世子抱来让大伙瞧瞧,你家小世子要真是长得不像你,你可得当心啊,当心错养了儿子!”   他这番话一出,不止司空恒玙脸色难看,他身侧的淮王妃魏清漾脸色更加难看,抬手便怒指着他,“钰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夏炎雳一脸坏笑,“淮王妃,本王不过是顺着淮王的话说而已,你气恼什么?”接着他环视一圈,“诸位,你们评评,本王有说错什么吗?前阵子本王在宫里见过淮王的小世子,一点都不像淮王,也没见淮王对小世子有何意见,怎么今日倒是质疑起别人的父子关系了?”   众宾客不少都是朝中权贵,可一个个全都掉着冷汗。   也就钰王不怕死敢说……   景玓在旁边听得都想鼓掌助兴了。   虽然她忍住了鼓掌的冲动,但没忍住帮腔,对着司空恒玙笑问,“敢问淮王,您觉得孜柒宝贝不是我景家骨血,那他该是谁家的骨血?您不会说孜柒宝贝是您的骨血吧?我的天,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您家淮王妃要是生了一个孩子像我大哥,那可是不得了大事啊!” 第97章 你果然对她有意思!   “钰王妃,你血口喷人!你可知污蔑皇子妃是何等大罪?”魏清漾纤纤玉指转向她,被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景玓抱臂,偏头冲她冷笑,“淮王妃,你听话只听一半的吗?没听见我说‘玩笑’二字?怎么,只准淮王开人玩笑,我们不能开玩笑?大蜀国律法也没规定皇子有随便开人玩笑的特权啊!既然你们可以,那我们礼尚往来有何不可?”   魏清漾抬了抬精致的下巴,咬着牙傲慢地道,“就算律法没有规定皇子可以开人玩笑,但钰王能与我家王爷相提并论吗?他不过是一个异姓王,你一个异姓王妃又算什么?”   景玓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没错,她只是一个异姓王妃,的确没有皇子妃高贵。这魏清漾不但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妃,还是丞相之女,更是京中其他贵女不能比的。   她承认,魏清漾有骄傲的资本。   但是,她不觉得自己会输啊!   就在她欲开口回怼时,一旁传来温柔的嗓音,“弟妹,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这里是安启侯府,你们是来做客的,就算不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也该给主人家应有的体面。钰王妃即便身份比不得你,但你也不该拿着皇子妃身份与人说教。”   景玓意外地朝看庄灵濡看去。   是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庄灵濡会在这种场面下帮她说话……   而且庄灵濡这番话还说得一点都不含蓄,只差没把‘不懂礼数、仗势欺人’几个字贴到魏清漾脑门上了。   “呵呵!”庄灵濡话音刚落,司空恒易便发出低低的笑声,与司空恒玙说道,“二弟,你们皇嫂也没说错,这是国公府,我们都是客,既是客,那便不该端着皇子与皇子妃的身份,二弟妹此番骄蛮,实在有失皇家颜面。”   话语权突然间转移到了他们夫妻身上,夏炎雳似是不甘落伍般欲要张口。   景玓眼疾手快地扯住他衣袖,并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二货,这种风头有什么可抢的?难不成他还要宣扬自己的身份?   那司空恒玙和魏清漾一个仗着自己是皇子、一个仗着自己是丞相府嫡女,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喷粪,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用魔法打败魔法,而司空恒易和庄灵濡站出来无疑就是最合适的。   不是皇子、皇子妃吗?   难道还有比司空恒易和庄灵濡更高贵的皇子和皇子妃?   果然,司空恒易和庄灵濡一同开了口,魏清漾便被堵成了哑巴似的,脸色忽红忽青,除了羞愤就是难堪。但她不敢瞪司空恒易,只敢瞪庄灵濡,那杏仁眸子生生瞪成了斗鸡眼。   被哥嫂当面指责,司空恒玙脸面也挂不住,扫了一圈满堂宾客后,他朝景良域和景炫冷冷一哼,“侯府门槛高,本王不配踏入!多有打扰,告辞!”   说完,他朝魏清漾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然后甩袖离去。   魏清漾被他这么一瞪,面色微变,赶紧提脚追了上去。   因着他们的出现,侯府欢快热闹的气氛被打破,景良域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努力的招呼大家,“都是本侯招待不周,让诸位看笑话了。本侯已令人备好了薄酒,今日诸位可得给本侯几分面子,痛快畅饮、不醉不归!”   今日前来的宾客,与其说是他的好友,不如说都是太子司空恒易在朝中的拥趸者。司空恒玙来这一趟,虽然有些坏气氛,但能看着他灰溜溜的离去,大家伙也是乐见其成的。   在景良域热情的招呼下,宾客们很快又热热闹闹地前往席间。   景玓他们也离开了祠堂。   因为先前庄灵濡站出来帮她说话,她有意靠近庄灵濡,打算向她道声谢。可就在她快走到庄灵濡身侧时,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接着她重心不稳,被扯到了某爷身边。   “你干什么?”她小声恼道。   “你又想干什么?”夏炎雳也低声恼道,并龇着牙威胁,“不许把本王丢下,不然有你好看!”   景玓抬手扶着额头,真是被这家伙打败了!   要不是看在他今日当众怼司空恒玙的份上,她压根不想给他好脸!   “我就是去找太子妃说说话,没别的意思。”   “谁知道你对太子妃有没有意思?”夏炎雳一脸臭气,铆钉了她随时有红杏出墙的可能。   “就算我对太子妃有意思那又怎样?她是我表嫂,难不成我还会去挖我表哥的墙角?”   “你果然对她有意思!”   “……!”   景玓险些喷他一脸血。   突然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早知道这家伙如此难缠,她上次就不该说自己喜欢女人了,现在她是男人靠近不得,想交个女闺蜜也要被他阻拦!   ……   淮王府的马车上。   司空恒玙一脸是怒地瞪着魏清漾,“你开什么口?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魏清漾双眼含满了委屈的泪光,“妾身也是想帮你出头啊!难道看你被欺辱,妾身就该视若无睹?”   司空恒玙怒火收了几分,但语气仍旧冷硬,“本王昨日就同你说过,那景玓与早前判若两人,很是不好对付!你就算要逞威风,也要看清场面!”   魏清漾委屈的泪光逐渐染上了一丝怨毒,“庄灵濡那贱人命真够大的,那样都让她活了下来!她今日帮着景玓说话,分明就是在向我们报仇!”   司空恒玙脸上也布满了阴沉,“如今庄灵濡身子受损,再难有孕,没必要再去针对她。眼下最要紧的是那个孩子,如今他被安启侯府认了回去,我们想再把他弄到手便不是易事!若是侯府的人都知晓那孩子的来历,那我们接近那孩子更是难上加难!”   魏清漾用手绢擦了擦双眼的湿润,突然说道,“王爷,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不能接近那孩子,可以使唤其他人啊!”   “使唤其他人?”司空恒玙不解地看着她。   “侯府的三公子景骁。”魏清漾也没卖关子,接着便与他说了起来,“听说侯府当家的傅姨娘是因为景玓才死的,个中内情虽然无人知晓,但这事肯定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我就不信景骁对此事毫无波澜!何况侯府家业被景炫这个长子把持着,景骁作为庶子,一辈子都别想出头。如果王爷能从景骁下手,说不定……” 第98章 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听着她的话,司空恒玙唇角高扬,眸底的阴沉也逐渐散去,明显是看到了希望。   而魏清漾的主意还不仅仅打在了景骁身上,接着又道,“王爷,侯府还有一对孪生姐妹,也是那傅姨娘所出,就是不知王爷是否瞧得上眼,若王爷感兴趣,妾身改日找机会把她们约到府上,你瞧瞧先?”   闻言,司空恒玙眸底更是闪过一丝亮光。   但他没有明确表态,只是故作认真地点了点头,“爱妃做主便是,本王听你的。”   魏清漾见他情绪总算好转了,精致的脸盘上也露出了微笑。   她不在乎司空恒玙有多少女人,甚至她会时不时的给他安排女人。而那些女人,多是上不得台面的,就算有容貌过人者,出生和家世都十分低贱,她从来不担心这些女人会骑到她头上。毕竟她有丞相府做依仗,又有儿子傍身,司空恒玙敢负她,除非他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侯府。   景玓好几次都想找庄灵濡说话,奈何某爷又开启了脑抽模式,盯她盯得紧就算了,在朝中大臣们面前他还对景玓寸步不离,完全不顾他人异样的眼神。   当然,大臣们也是人精,知道他不好惹,都不敢打趣他,再加上他们二人新婚,大家瞧着他‘黏人’的劲儿,最多是会心一笑。   这还不算,酒席刚过,夏炎雳就跟得了软骨病似的,脑袋往景玓肩上一搁,嘴里难受地哼道,“本王不胜酒力,可能醉了,要不我们先回府吧?”   景玓差点没忍不住拔出鞭子把他给绑了!   一个号称千杯不倒的人还没喝醉呢就喊醉了,他是一点都不怕人笑话的吗?   瞧着女婿那不要脸的样子,景良域都替女儿感到脸热,赶紧唤来老管家,“邱玖,你去安排一下,护送钰王和六小姐回钰王府。”   景玓原本打算今晚在侯府住一晚的,没曾想某爷临时脑抽风,又变得跟智障一样。而她不想跟着他在人前闹出更多笑话,她只能扶着‘醉酒’的某爷提前离开侯府。   一上马车,醉酒的某爷立马酒醒了,搂着她卖乖似的笑说道,“本王知你不喜欢人多的场面,所以才想出此法带你提早离开。本王如此体贴,你可有感动?”   景玓一脸黑线,五脏六腑都抽搐得发痛。   感动他大爷!   他哪知眼睛看到她不喜欢人多的场面了?她一个曾经的企业接班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要不是这时代女性地位低,别说区区一个聚会了,就算到了金銮殿她也不会惧场!   “王爷,你能不能正常些?都是成年人了,别玩这么幼稚的把戏行吗?”她紧紧盯着他,很是真诚的请求。   “幼稚?你敢说本王幼稚?本王那都是为了谁?”夏炎雳瞬间垮下了脸,对她的措词严重不满。   景玓撇开脸。   他越是蛮不讲理,她越是冷漠到底。   见状,夏炎雳又瞬间软了语气,“本王也只想你多看看本王而已,这难道有错吗?不让碰就算了,连亲近都不让了,那本王活着还有何意义?连在意的女人都搞不定,真是枉做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景玓都让他说笑了,“咋的,我要是继续这样,你是不是打算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夏炎雳低下头飞快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然后裂开唇间露出一口白牙,“一哭二闹倒不至于,但上吊就说不定了。不过本王一定会留一口气的,毕竟本王死了,你也要为本王殉葬,要是留口气,这辈子你就得寸步不离的伺候本王,直至终老!”   景玓无语得脸黑。   二人回到钰王府。   听说夜迟瑟正在厅堂吃茶,夏炎雳转头便对景玓道,“你先回房。”   景玓求之不得。   她一回玉嬛院,就立马让柳妈和马进到跟前,装作问话的样子。   然后让柳妈在门口把风,她也不与马进拐弯抹角,直接开口,“你之前许我一个条件,我现在要你兑现!”   马进挑高了眉,“何事如此急迫?”   景玓没接他的问话,继续道,“我要你帮我弄死淮王和淮王妃!”   马进脖子一缩,像是被吓到般后退了一步,“丫头,你这也太猛了!我是许了你一个条件,可杀人这种事我如何能做?何况还是杀两个!”   景玓在想弄死司空恒玙和魏清漾的时候就想到让这老头去办,还真是没考虑他是否会杀人。这会儿见他反应剧烈,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激进了。   那是当今的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如果不明不白地死了,帝王肯定会追究到底的。   她知道帝王对夏炎雳有过多偏宠,可偏宠也不能说帝王就不在乎其他的儿子。   这事是她欠考虑。   “丫头,能不能换一个条件?那是当今的皇子,别说我不造杀虐,就算我破戒,我也不敢啊!我儿还在皇上手里呢!”马进看出她不是在开玩笑,便也认真说起了自己的难处,然后可怜兮兮地道,“我儿要是出何闪失,那我也不活了。如果你真要那样做,那你干脆把我杀了吧!”   景玓呼出一口气,也收敛了内心的暴躁,平和地道,“我们跟淮王和丞相府结下大仇了,就算我不对他们出手,他们也会对我们出手的。论背景,我们侯府有皇后娘娘撑腰,可淮王背后有丞相府。据说当年皇上登记时,丞相魏金淼和我祖父都是功臣。如今我祖父已仙逝,侯府又不涉及朝堂之事,魏金淼这个丞相反倒是在朝中大权重握,很有份量。在这种情势下,就算我们和太子联手与淮王硬碰硬也不一定能占到上风。明面上斗,极有可能两败俱伤,所以我才想暗中对付淮王和淮王妃。”   马进听完,也认真说道,“可你们也不能太冲动,而且你要知道,皇上对我是知底细的,若事情做得太过诡异,他第一个便会怀疑删我。”   “那我们不一次性解决完,逐个对付,如何?”景玓两眼弯弯地看着他。   “我只答应许你一个条件,所以只能替你办一次事!”马进立马不满地瞪着她。   景玓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你是只许了我一个条件,没错,那我现在就要求你,把我讨厌的人干掉!”   马进,“……”   景玓‘呵呵’笑,“我就这么一个条件,不过分吧?”   马进黑着脸咬牙,“死丫头,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谁在屋中?还敢辱骂王妃?”突然,门外传来怒斥声。   正谈话的二人瞬间变了脸。   而为他们把风的柳妈‘啊’地一声,吓惨了,“王……王爷……您……您怎么从房顶上下来……”   夏炎雳一脸怒火地跨进房门,对着柳妈怒道,“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乐意从哪出现就从哪出现!” 第99章 肉吃不了,难道汤也不能喝一口?   骂完柳妈,他又指着沙发上坐着的马进,冲景玓怒问,“这谁?谁给他的狗胆进我们卧房?又是谁给他的狗胆让他坐下的?”   景玓和马进对视了一眼。   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但这一眼却莫名地有着默契。   二人起身。   马进‘哈哈’笑道,“小伙子,你这脾气得好好改改,不然景丫头跟着你,真是吃大亏了啊!”   听着他的声音,夏炎雳莫名地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于是便敛紧了双眸紧紧地审视着他。   马进又笑,“怎么,不认识了?老夫那一篓红薯真叫你们白吃了!”   闻言,夏炎雳惊讶地脱口而出,“贺老三?!”   景玓过去,一把把他嘴巴捂住,没好气地骂道,“你个憨憨,叫什么叫?”   夏炎雳把她的手抓下,收入大掌里,盯着贺老三此时的样子,很是怨念,“听说你把柳妈夫妇叫到房中,青天白日的还关着门,你叫本王如何能不生疑?”接着他话锋一转,不满地瞪着她,“为何找到人了都不告诉本王?若不是本王今日来抓……咳,若不是本王心生好奇回房撞见,你是不是要一直隐瞒下去?”   抓什么?   景玓想呼他!   就连易容成马进模样的贺老三都露出了看病人一眼的眼神!   因着二人郁闷都不想搭理他,气氛突然就显得有些僵,而且还有些尬。   夏炎雳放开景玓的手,搂着她往沙发去,笑着问,“玓儿,你们在聊什么呢?给我说说呗!”   景玓和贺老三先前达成的默契就是不想再在他面前隐瞒马进的身份,毕竟后面极有可能需要他的协助。何况他与夜迟瑟不同,夜迟瑟找贺老三是有目的的,而他对贺老三而言纯属是个酱油角色。   景玓斜视着他,“我们在谈如何对付淮王和丞相府,你听着就好,没叫你开口,你不许说话!”   夏炎雳一脸宠溺地回道,“你放心,你要做何,本王都支持你!”   见他如此自觉,景玓也不好再指摘他什么,于是又接着之前的话题与马进说了起来,“我就这么一个条件,干掉我讨厌的。不过你放心,我最多让你在中间跑跑腿,杀人越货这种事我更喜欢自己来,不会让你当侩子手的。我就这么一个条件,你若答应便留下,你若不答应,那我自然不会再留你,以后有啥事你也别找我,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她料准了贺老三有求于他,故意态度很强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马进虽然没像先前一样跳脚,但也为难地皱起了眉,眼瞧着她不好说话,而旁边的钰王爷跟个二傻子似的更加指望不上,思索良久后,他咬牙点头,“好,就当为你做个跑腿的伙计!”   景玓这才露出笑容,“那就委屈你老人家了!还有,我要做的事,需要你紧守秘密,可别回头就把我卖了。我这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有人对不起我,哪怕是死我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马进如何能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当即便板着脸道,“我是那种人吗?与其担心我背叛你,还不如担心你身边这位!”   闻言,夏炎雳立马冲他斥道,“你说什么?本王一心一意对玓儿,岂会背叛她?”   马进‘嘿嘿’,一双小眼睛眯成了缝,笑得有些诡异,“希望钰王能说到做到。”   眼瞧着他俩还争执上了,景玓趁夏炎雳发怒前制止住了他,“行了,人家好歹是个老人,你让着点不行吗?”说完,她朝马进看去,认真说道,“我知道要对付丞相府和淮王府不容易,必须从长计议,这样吧,你就先去替我监视他们。今日淮王和淮王妃去了侯府,他们在侯府受了羞辱肯定不甘心,我想知道他们下一步计划。既然做不到一步把他们干掉,那就先见招拆招。”   马进点头,“这简单!”   他也是实干人,答应下来后便去办事了。   不过,临走前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夏炎雳,还留了一句话,“钰王爷,你脾气不好,真得好好改改!”   “你!”夏炎雳气得从沙发上蹦起。   奈何马进打开门就消失了,压根不给他回怼的机会。   马进离开后,柳妈也跟着告退了。   看着夏炎雳炸毛的样子,景玓没好气地道,“人家也没说错,你这脾气本来就不好!”   夏炎雳黑着脸瞪着她,“你当本王生气都是为了谁?”   景玓抿唇扭头。   夏炎雳又坐回她身侧,突然将他扑压在沙发上。   没有招呼,直接吻上了她。   景玓无语得要死,下意识便要推他。   奈何他抓住她双手,结实的大腿也压着她的双腿,硬是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一番蛮横的唇齿纠缠,他主动退出,伏在她耳边沙哑地道,“帮帮我……难受……”   景玓气还没喘匀便黑着脸骂道,“你脑袋里只装着这种事吗?”   “不然呢?谁叫你不给我!我肉吃不了,难道汤也不能喝一口?”   “……”   在景玓心中,他就跟一变态似的,哪怕不玩全垒打,摸摸搞搞也能让他如痴如狂。   关键还是,他才是那个被‘亵玩’的人!   ……   马进自答应做探子后,连续两日都不见踪影。   直到第三日晌午,景玓正在用膳,他突然现身进了膳堂。   “有消息了?”   马进径直走向饭桌,盯着桌上饭菜不停咽口水,嘴里还嗔怪道,“钰王府就这般寒酸,一壶酒都舍不得。”   景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即让香杏去拿酒。   见她如此识趣,马进露出了笑,并且主动汇报起了消息,“那对夫妇还真是一丘之貉!你最好告诉你爹,让他把他儿女看紧些,可别着了人家的道!”   闻言,景玓皱着眉盯着他,“儿女?你指的是谁?”   马进剜了她一眼,“你非要我说得很明白吗?你爹有几个儿女你不清楚?除了你和你大哥,还能有谁?”   景玓心下一紧,面上也难掩惊讶。   是说傅姨娘的那三个孩子,景骁、景知婳、景知琇?   “淮王和淮王妃究竟想做什么?”   马进喂了自己一口菜,边享受地嚼着边回她,“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景玓一脸黑的想掀桌。   让他去做探子,他居然拿神棍那一套来应付她……   这老头,耍着她玩呢! 第100章 一个敢编,一个敢信。   可不管她怎么臭脸,马进都不愿再说更多。   景玓只能先压着不满,然后让香杏亲自跑一趟,去侯府给景良域送消息,让他务必将景骁、景知婳、景知琇兄妹三人看好。   马进呢,则是捧着酒壶美美地喝着酒。   景玓吩咐完香杏后,见不惯他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直接把酒壶给他抢了。   “丫头,你这是作甚?”马进很不爽地瞪着她。   “你知道这壶酒怎么来的吗?那可是皇上御赐的,多少银子都买不到!让你做点事,你连街边摆摊的相师都不如,怎么好意思喝这种极品佳酿?”   “你……你不讲理!”马进气得双唇打颤,见她抬着下巴傲慢又得意,他拉着老脸起身,负气甩手,“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似的!”   语落,他已经出了膳堂。   景玓完全没有喊他回来的意思,端着碗继续吃自己的。   “启禀王妃,三小姐来了,说是要求见您。”影霄突然现身门口,毕恭毕敬地说道,“王爷说过,不让太师府的人随意来钰王府,您若不愿见他们,可随意打发。”   景玓放下筷子,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景家的那几个兄妹不让人省心,夏炎雳这边的家人更是让她头疼、牙疼、哪哪都疼。   特别是确定夏炎雳并非太师夫人亲生子后,她一想到被迫与这些人做亲人,那就好比被人强行灌了一盘子苍蝇,百般恶心,偏偏又无可奈何。   还有这夏长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听信自己母亲的教唆要嫁给自己的哥哥!   就算不是亲兄妹,可也是同姓养兄妹,传出去那也是有违伦常的。而夏长玲听信自己母亲的话,她们还商量着要对付她!   “让她进来吧。”   见一面无所谓,依照夏长玲前几次的脾气,像这种女的,她对付起来轻而易举。就像之前对付司空恒雅一样,她扇自己一巴掌,就可以让对方百口莫辩。   何况小姑子打嫂嫂的性质可比公主打臣女要厉害得多……   影霄征得她的同意把夏长玲放了进来,并带夏长玲去了厅堂。   景玓又扒了几口饭,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前去厅堂。   “大嫂!”她刚踏入厅堂,一抹倩影便飞扑而来,亲热无比地挽住她的胳膊不说,满嘴都是娇声娇语,“嫂嫂,总算见着你了!你都不知道,大哥他好凶,不让二哥来钰王府就算了,连我都一并嫌弃上了,要不是我苦苦哀求影霄,我都见不着你!”   面前的女孩与她同岁,长得亭亭玉立优雅动人,景玓定定地看着她,若不是早前的印象太深刻,她都要把这一幕姑嫂相亲相爱的画面当真了。   可惜,她忘不了那一晚被太师夫人邀去太师府所发生的事,面前这位小姑子为了兰昭舒又是颠倒黑白向她泼脏水又是恶毒瞪视她,若不是夏炎雳及时到来让人把这个妹妹带下去,估计这小姑子能当场与她干一架。   她更忘不了那天她和夏炎雳潜进太师府偷听她们母女俩说话的样子……   “三妹好不容易来钰王府,快请坐吧。”她不着痕迹的拉开夏长玲的手,温和地指了指客椅,然后吩咐影霄,“快给三小姐奉茶。”   影霄随即示意丫鬟。   而景玓坐到主位上,满面温柔地看着夏长玲,说道,“你大哥今日上朝还没回来,可能是皇上有什么交代耽搁住了,你且耐心等上一等。”   夏长玲摇头,“大嫂,我今日来不是找大哥的,我是专程来见你的。”   景玓似不解,“哦?见我?是有何要事吗?”   夏长玲突然瘪起嘴,双眼可怜地看着她,“大嫂,你现在嫁进了夏家,便与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我们就不该瞒着你。你有所不知,数月前我二哥嗜赌,不但输光了父亲留给我们的全部家业,还欠下庞大的赌债,就连太师府的府邸都抵押了出去给他还赌债……如今的太师府连空壳子都算不上,好在大哥出手帮二哥斡旋,才封锁住了消息,暂时保住我们父亲一世英名。大嫂,为了补贴家用,母亲便想让我早早嫁人,可如今我连嫁妆都给了二哥还赌债,你说我现在嫁人岂不是要让婆家看笑话?我拒绝了母亲也惹恼了母亲,她便把我赶出了太师府……”   说到后面,她开始不停流泪。   景玓听着。   但也就只是听着。   见她不说话,夏长玲接着边哭边道,“大嫂,如今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能不能向大哥说说让我在钰王府住上一段时日,待母亲消气以后我再回太师府。”   景玓微微勾唇,“这事你应该找你大哥才对。”   夏长玲用手绢抹了一把眼泪,吸着鼻子道,“大嫂,你就别谦虚了,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大哥最在乎你,事事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口,大哥他才不会反对。”   景玓不紧不慢地道,“外人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你大哥的性子你们应该最是清楚,他是钰王,皇上的宠臣,如此有体面的男人,岂会以我一个女子为尊?我也是把你当自家人才对你说实话,他在外面捧着我、给我尊荣,不过是碍于皇后娘娘和侯府的颜面罢了,你可千万别被外头那些流言蜚语误导了。”   夏长玲从客椅上起身,突然扑通朝她跪下,刚擦掉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哭得不能自已,“大嫂,我求你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你可千万别见死不救。我承认我以前有些任性,对你也有不小的成见,可那都是受了兰昭舒的鼓动,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对你怎样。大嫂,你原谅我一次行吗?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听信他人煽风点火了,正所谓长嫂如母,我今后一定倍加敬重你,和大哥一样事事以你为尊。”   景玓认真地看着她演……   不对,是耐心地听着她哭求。   她必须得承认,这夏长玲真是演戏的能手,没当上戏班子台柱子真是屈才了!   以前只觉得这太师府的三小姐骄纵跋扈,没想到她还有如此‘能屈能伸’的一面,这可比他们母亲强了不少。   关键是,夏长玲这么一示弱,她还真不好办!   毕竟夏炎雳不是夏家骨血这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连太师夫人都不敢揭露夏炎雳的身份,可见这事背后的水有多深。   而她也不可能因为厌恶夏长玲就把这个秘密抖开。   不抖开这个秘密,也就意味着她得把夏长玲当‘当家’。把夏长玲当‘家人’,那她作为大嫂,就拒绝不了夏长玲的求助。而留下夏长玲,就等于给自己身边按了个定时炸弹。人家不仅仅要抢夺她的男人,还随时可能要她的命……   “影霄,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她心中有了计,便有意把影霄支走。   “……”影霄有点不舍。   他能说他看戏看得正起劲儿吗?   这三小姐是何德性,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眼瞅着她在自家王妃面前演得这般楚楚可怜,他一来感慨这三小姐的演技,二来又担心自家王妃受蒙骗,所以他不是很愿意离开。   “你去外面看看王爷回来没有?”景玓对他使了使眼色。   “……是。”影霄不情不愿地应声。   但他离开厅堂后也没走远,而是快速躲到窗户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景玓从座而起,走到夏长玲身前,将她扶了起来,突然间红了眼眶,哽咽道,“三妹能如此信任我,我真是太感动了。可惜啊,大嫂让你失望了。之前我说你大哥在外面捧着我是作戏给别人看,其实都说轻了,真实的情况你根本不敢想象,其实你大哥他……他完全没把我当人看!”   夏长玲美目大睁,“怎么会?”   景玓泪如泉涌,不但哭得比她还凄惨,甚至还伤心欲绝地瘫坐在地,“三妹,你有所不知啊,你大哥他根本就瞧不上我,就是因为我曾经与杜元然谈婚论嫁过。他在人前对我有多好,在人后便有多厌恶我,甚至从成亲到现在都没碰过我,我现在还是处丨子之身呢……”   夏长玲听得更加不敢置信,“你们……你们还未圆房?”   景玓哭着点头,“三妹,我是把你当自家妹妹才对你如实相告的,要是换做旁人,这等羞耻之事我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的。你若不信,你可以去问母亲,新婚第二日母亲派人来取喜帕,还叫你大哥给骂了回去。他为何骂人,就是因为他没碰我,根本拿不出喜帕。”   “……”   夏长玲和袁甄母女连着心,这事她自然清楚,她只是很意外,没想到他大哥不但嫌弃景玓,还嫌弃得如此彻底。   景玓继续哭,“三妹,不是大嫂不帮你,而是大嫂真的帮不了你。你没瞧见影霄方才都不愿离开吗,他就是奉了你大哥的命令监督我的,但凡我有一点做得不对,轻则挨训,重则克扣我吃喝。我也希望你能留在钰王府里陪我,多一个人在我身边,你大哥可能会收敛些,可是我是真的不敢擅作主张啊,求你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外面窗户下——   影霄一脸黑线,蹲在地上的他凌乱得想就地打滚。   王妃编的故事会不会太荒诞了……   轻则挨训,重则克扣吃喝?   别说他不敢,就是王爷都没那胆子!   还有,他啥时候奉王爷的命令监视她了?府里的每个人保护她都来不及呢!要知道,她可是天选之人,来为他们王爷消灾解难的,他们都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而厅堂里。   看着景玓瘫坐在地哭得悲痛委屈又可怜无助的样子,夏长玲的眼神已经变了,没有了之前的讨好和哀求,取而代之的是嘲讽和得意。   她还以为景玓过得有多好呢,没想到背地里竟是如此狼狈和不堪。   不过,她也学聪明了,没有完全显露的厌恶,假惺惺地把景玓扶了起来,又佯装同情地道,“大嫂,你别伤心了,我不为难你便是,回头我找大哥亲自说去。”   “谢谢……”景玓一边抹眼泪一边致谢。   “大嫂,我瞧着你在钰王府过得并不开心,要不这样吧,明日东郊有庙会,我们一起去逛逛庙会。我还从未与你一同玩耍过,明日我们好好去散散心,行吗?”夏长玲突然提议。   她可不是真那么好心。   她不想再得罪景玓,是因为她知道景玓有着花不完的银子!她出嫁时的嫁妆,那可不输历朝历代的公主,试问,全京城哪个女子不羡慕妒忌?   要是哄一哄就能取得景玓的信任和好感,那她陪景玓出去游玩又有何妨,说不定把她陪开心了就能捞到不少好东西呢!   对于她的邀请,景玓没有正面回应,依旧入戏十分地道,“等你大哥回来后我求求他,看看他是否同意。”   闻言,夏长玲赶紧道,“就算他不同意,我们也可以趁他不在府中时偷偷出去,到时他若怪罪你,我替你挨罚!”   景玓更是一脸感动,“三妹,没想到你对我如此好。”   夏长玲微微笑,“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大嫂,我不对你好又该对谁好呢?好了,我也不在这里让你为难了,我这就另外想办法落脚去。明日我会找机会来接你的,你务必等着我!”   交代完,她也不多留,赶紧离开了钰王府。   因为这个秘密太让人意外了,她必须要将景玓不受宠的事告诉母亲!   她还要和母亲重新计议,看如何能从景玓手中套出银子!   目送她远去的背影,景玓的哭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嘲讽的冷笑。   “王妃。”影霄冲回厅堂,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哭笑不得地道,“您为何要骗三小姐呢?您这样编造,岂不让别人把您看轻了?只见过粉饰自己身份地位的,还没见过像您这样自己贬低自己的!”   景玓拿手帕把脸擦了擦,呵呵笑道,“你没看到三小姐有多难缠吗?我这样,以后就可以把所有问题都甩给王爷!再说了,她不也在作戏,那我也作戏逗逗她们有何不可?”   “把什么问题甩给本王?”随着低沉的嗓音,某王爷黑沉着脸踏入厅堂。 第101章 咱们这次做个‘好人’,免费帮他们扬名。   “王爷,您回来了。”影霄赶紧迎向他,关心问道,“王爷,您用过午膳了吗?”   “王妃用过了吗?”夏炎雳不答反问。   “王妃刚用过不久,只是因为三小姐来钰王府,王妃失了胃口,便没用多少。”   “再去做些可口的饭菜,本王同王妃一起用。”   “是。”   待影霄一走,夏炎雳便向景玓追问,“长玲来找你做何?”   景玓不解,“你刚回来,没碰上她吗?”   “听说她来了,本王没走正门。”   “……”   夏炎雳站到她身前,抬手托起她精致的下巴,看着她通红的双眼,眸光泛着冷意,“她欺负你了?”   景玓从他紧视自己的眼神中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关心。   她眼睫轻闪,拉下他的手,微转脖子望着厅门外,将先前的事告诉了他。   她是边说边笑,但夏炎雳却是听得俊脸上笼罩了一层黑气,脱口不满道,“本王在外面处处让着你,你却在背后处处摸黑本王,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景玓嗔了他一眼,“我不这样,她们能有优越感?再说了,那是你的家人,我因为嫁给你才被她们针对,难道不该把事情推到你身上让你去解决?”   夏炎雳被她说得毫无反驳之力。   景玓接着又冲他笑了起来,“我现在只想低调做人做事,算是愿意在人前给足你男人脸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高兴?   夏炎雳心下忍不住腹诽。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要的是人前那点脸面吗?他又不靠脸面吃饭!   他要的是她发自内心的臣服!   “走了,吃饭去!影霄也没说错,因为夏长玲来,真是败了胃口,搞得我还没吃饱呢!”景玓朝他招呼了一声,提脚就朝厅堂外走去。   夏炎雳瞪着她后背暗暗磨牙。   不怕她嚣张,早晚定要叫她好看!   两个人在膳堂,一开始各吃各的,渐渐地景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身旁的男人看似是在吃东西,可夹菜的动作僵硬又缓慢,食物入口后,他也是慢动作般的咀嚼,过许久才会咽下去。   依着他的脾气,他若是对她不满,肯定会表露出来,最次都得瞪她几眼。可此刻的他没有别的情绪,就是神色呆滞、动作迟缓,仿佛丢了魂魄似的。   “出什么事了吗?”她转头盯着他,好心地问道。   夏炎雳神色一震,仿佛魂魄回体。看了她一眼后,他极其不自然地摇了摇头,“没事。”   “哦。”   景玓淡淡地应了一声,接着继续夹菜吃。   见她如此淡然,夏炎雳反倒不悦了,将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放,绷着脸开始生闷气。   景玓连吃了两口,才又转头看去,眼里是说不出来的嫌弃,“问你呢你又不说,不问你呢你又要使脸子。夏炎雳,你若真想好好过日子,麻烦你记住,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会做你肚子里的蛔虫。与人相处最大真诚便是坦诚,而不是相互揣摩猜测。”   夏炎雳眼神剜着她,哼道,“还真诚呢,你要真诚,就不能多问本王两句?”   景玓‘呵’了一声,“我是嫁男人,不是养儿子!还多问你两句?那你要是真诚,咋不主动说呢?”   她放下筷子,起身要走。   只是还不等她提脚,手腕便被他抓住,然后一扯便将她扯到他腿上。   “我今日试探了皇上。”   “嗯?”听着他低沉的语气,景玓微讶,“你试探了皇上?怎么试探的?他什么反应?”   “我假装向他倾诉母亲的刁难以及在夏家的不易,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说让我尽量远离他们。还说若是母亲和二弟拖我后腿,便让我想个由头把他们送出京城。”   “……”景玓默。   哪有当皇帝的教唆臣子背叛亲离的?只有皇帝是他亲爹,才会有如此的底气。不然他真对夏家的人无情无义,被世人唾骂时,谁能替他撑腰?   夏炎雳也沉默了良久,低沉的嗓音突然有些发紧,“我想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谁,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可惜我没勇气问出口。”   景玓眼瞅着他眼眶发红,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我觉得皇上早晚会告诉你真相的,只是他应该有苦衷。就算不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仅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去衡量,你觉得你能轻易地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吗?你从小就受皇上宠爱,早已让不少人眼红妒忌,只是你不是皇子,威胁不到皇子们的地位,所以他们再眼红妒忌也不会真正对付你。可如果一旦你的身份暴漏,那你觉得司空家族的皇子们还会容忍你吗?耐心点,把这事交给皇上吧,我相信他早有打算。”   她现在已经够苦逼了,若是他身份曝光,那不知道要招惹多少敌人。别的皇子不说,就她那个皇后姑母就是最大的敌人。   他倒是有皇帝保护,可她呢?夹在中间怎么活?   何况除了皇后、太子,还有淮王以及别的皇子,那些人要对付起他来,她作为钰王妃能被放过?   所以她决定了,只要她在大蜀国的一天,打死也不能让他暴漏皇子的身份!   难得听她一口气说如此多说,而且都是温声细语,夏炎雳心中还是很感动和欣慰的,便也认真点了点头,“本王知道该如何做,不会冲动的。”   景玓又拍了拍他的肩,夸道,“真乖!”   下一刻,夏炎雳又板起脸,“本王是你男人,有如此夸自己男人的吗?”   景玓,“……”   正在这时,香杏从侯府回来了。   还带了个人一同回来。   景玓赶忙从夏炎雳腿上跳下去,高兴地迎了上去,“白芍,你怎么来了?之前我回侯府,爹说你外出了,我正想着怎么找你呢!”   白芍先是朝他们夫妻行了一礼,然后才笑着回道,“王妃,小的最近走访了不少名医药馆,本来近期是打算回蜀南城的,但收到公子来信,说他不日后便会来京城。小的也想念您,便厚着脸皮来叨扰了。”   景玓忙道,“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早都把你当自家姐妹了。一会儿我就让香杏给你收拾房间,你就安安心心在钰王府住下吧。”   “多谢王妃!”白芍恭敬地谢道。   听她们说完话,香杏才开口,“启禀王妃,奴婢已经将消息带给侯爷和大公子了,听侯爷说,明日东郊有庙会,四小姐和五小姐昨日便向侯爷请示过,她们要去庙会为傅姨娘诵经祷告,好让傅姨娘能泉下安息。侯爷已经答应她们了,不过听完您带去的消息,侯爷说他会加派人手盯着四小姐和五小姐的,请您放心。”   景玓微微皱眉。   又是庙会,看来明天庙会很‘热闹’啊!   她随即转身看向夏炎雳,“据可靠消息,淮王和淮王妃想把主意打到景骁、景知婳、景知琇兄妹三人身上。我让香杏回侯府传话,你也听到了,那对孪生姐妹明日要去庙会,按‘可靠消息’来判断,淮王妃应该也会出门。你说我要不要把太子妃叫上,一起去瞧瞧热闹?”   夏炎雳敛眸犹豫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点头,“可以,不过要把影韵带上。”   景玓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这傻逼,还在担心她挖太子墙角!   ……   翌日。   景玓带着影韵、白芍出门。   至于夏长玲说要找她一同去庙会的事,她则是完全忘在了脑后。   昨儿下午她给太子妃庄灵濡送去邀请信,傍晚时分收到庄灵濡回信,与她约好在东郊集市口会合。   大蜀国的宗教文化有些特殊,京城东南西北四面都建有一座寺庙,平日里不接待任何香客,而是每月选一吉日轮流举办庙会,供四面八方信男信女前去烧香祈福。寺庙周围设有临时的集市,附近百姓可以在此贩卖货物,所以每次庙会都是人山人海,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   这月轮到东郊寺庙了。   景玓她们到集市口时,庄灵濡已经早早等上她们了。   “表嫂,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钰王妃,是我太心急所以才来早了。”庄灵濡有些不好意思。   “表嫂,你跟我怎么如此见外?太子哥哥可都是唤我‘玓儿’的。”景玓笑嗔道。   庄灵濡似是也觉得太见外了,便腼腆地改了口,“玓儿。”   两人相视一笑,正准备商量接下来的活动。突然,影韵在景玓耳边小声道,“王妃,淮王妃来了。”   闻言,景玓立马抓住庄灵濡的手,快速躲到旁边一摊位的招牌幡后面。   没多久,就见魏清漾从摊位前走过去,身后跟着两名丫鬟、四名男仆。   瞧她们行进的方向,明显是直接去往寺庙。   景玓刚想招呼庄灵濡跟上,突然发现庄灵濡瞪着魏清漾的背影,满眼仇恨。   “表嫂,怎么了?”   “没想到魏清漾今日也出来了。”庄灵濡咬着牙道,但道完后她丝毫察觉到自己失态,便快速露出梨涡浅笑,“玓儿,我与她有些过节,若是迎面碰上了,只怕今日会扫你的兴。要不今日还是别去庙了,我们去附近走走吧。”   “表嫂,我没告诉你,我今日出来就是为了她!”景玓笑着抓住她的手腕,边走边道,“你与她有过节,正好我也看她不顺眼,走,今日咱们好好会会她。”   “……”庄灵濡有些怔愣,但因为被她抓住,只能被迫地跟着她走进人潮中。   而她带出来的两名丫鬟被白芍拉到一旁,窃窃私语一番后,两名丫鬟便像白芍和影韵一样,扮作了去庙里祈福的香客。   别看寺庙一年就开那么几次,但这可是皇家古刹,庙里气氛庄严肃穆不说,整座寺庙修得也很是宏大气派。   因为早做了安排,景玓和庄灵濡进了寺庙后没多久便找到了景知婳和景知琇。   两姐妹在一处佛堂里正学着僧尼打坐诵经,看样子认真又虔诚。   只是当魏清漾也进了佛堂后,姐妹俩立马放下经文,像见着亲人般朝魏清漾迎了去。   “淮王妃,您可来了!”   “淮王妃,我们都在此坐了快一个时辰了,您要再不来,我们都险些睡着了!”   魏清漾亲切随和的一手拉着一个,“我也是怕被人发现,所以才来得晚。我家王爷早就来打点过了,后院为我们准备了寮房。走,我们去寮房说话。”   两姐妹欢欢喜喜地跟着她离开了佛堂。   看着她们如同姐妹般要好的背影,景玓脸色沉了又沉。   景知婳和景知琇这俩傻缺,她就说嘛,她们怎么会那么懂事孝顺了,原来真是跟魏清漾勾结上了!   而且,看她们熟识的模样,她们应该早就有来往了!   这两个狗东西,真是不作不死!早知道,之前夏长皓要打她们主意时,她就该让她们跳火坑,也好过她们不知死活地出卖侯府!   “王妃。”影韵突然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道,“刚接到消息,淮王昨夜就来了,且他们为四小姐和五小姐准备的吃喝,里面落了料。”   “……”景玓惊讶不已。   她以为魏清漾只是收买和拉拢景知婳、景知琇,没想到她竟是给自己的丈夫当皮条客!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庄灵濡激动地先骂了起来,“他们夫妻卑鄙无耻,早晚会遭报应的!”   景玓扭头看着她,只见她眼中的恨意比之前还深,一副恨不得撕了司空恒玙和魏清漾的模样。   “表嫂这是?”她试探地询问。   庄灵濡突然红了眼眶,咬着牙恨道,“我如今不能孕育子嗣,就是他们害的!”   景玓惊愕不已。   她知道太子和淮王不合,也早看出来这表嫂和魏清漾不对付,但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深仇。   “王妃,现在该如何做?”影韵小声问道,等着她做决策呢。   “那姐妹二人既然喜欢犯贱,这次便成全她们。”景玓冷冷笑着,“别拦着他们办事,只是他们办到一半时,你想个办法把香客都引过去,咱们这次做个‘好人’,免费帮他们扬名。”   “是!”影韵听到她的主意,冷硬的嘴角都忍不住勾动了一下。   待影韵一走,景玓又小声问庄灵濡,“表嫂,想不想报仇?趁着机会,咱们把魏清漾整死如何?” 第102章 骂她个狗血淋头   庄灵濡吓了一跳,赶紧用手遮住她的唇,“嘘!玓儿,别乱说话,那魏清漾可不是好对付的!”   景玓拉下她的玉手,然后牵着她到一古树背后,小声道,“表嫂不妨与我说说,那魏清漾如何不好对付?”   提到魏清漾,庄灵濡的恨意只增不减,但她也看出景玓不是在开玩笑,遂严肃的与她说起来,“魏清漾身边那两个丫鬟,想必你也看到了,她们可不单单是丫鬟,还是丞相府从小就给魏清漾培养的女护卫,身手十分了得。不过她们不会轻易在人前动手,她们会打着丫鬟的旗号让人卸下防备,然后对付她们想对付的人。玓儿,不但魏清漾身边的人厉害,她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就是因为对付不了她,所以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报仇。”   景玓眯着眼问道,“你说你无法孕育子嗣是魏清漾害的,这事太子哥哥知道吗?”   庄灵濡红了眼眶,“他知道。可是因为魏清漾做得滴水不漏,我根本没办法揭穿她的恶行,除了殿下,没有人相信我。”   景玓又问,“听说你数月前回娘家养身子,就是因为这事?”   庄灵濡哽咽地点头。   景玓开始沉默了。   照这么看,那魏清漾必须得弄死!   她和司空恒玙都把手伸到安启侯府了,一旦景骁、景知婳、景知琇兄妹三人被他们蛊惑,那安启侯府还有几人可活?   不过,看庄灵濡又恨又怕的样子,那魏清漾应该是真的不好对付。   唉!   也是原身不太争气,早前一颗心都拴在那杜元然身上,无心同其他人来往。加之侯府和丞相府又各为其主,两家几乎不走动,以至于她对丞相府的人和事都没有太多记忆资料可查。   “玓儿,你可千万不能冲动,知道吗?我与殿下虽然恨死他们了,但我们也得忍着,要顾全大局。”见她不说话,明显心里在盘算事情,庄灵濡赶紧劝说她。   “表嫂,你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就算冲动,那也是有把握的前提下才会冲动。”景玓冲她笑了笑。   正在这时,有人前来古树下挂红绳,庄灵濡忙拉着她离开。   这寺庙说到底是皇家的,虽然前来的香客络绎不绝,可后院却相当于重地,并非什么人都能去。   不过,难免也有意外状况。   景玓和庄灵濡在离后院较近的地方待了小半个时辰,突然听到有人高呼——   “抓偷儿!快抓偷儿啊!”   她们从一棵树后探出头,就见一个男子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后院,在院门口的时候驻足了片刻,等到后面追来的人出现时,他才猛地运起轻功飞上围墙,然后消失。   一看他飞进后院,赶来的人群激愤不已,全然不顾那关闭的门,一鼓作气冲撞了上去。   那门也没上闩,被撞开以后,人群又接着往里冲。   只是,当一批又一批的人涌进后院,站在院中央时,全都呆住不动了。   三面都是寮房,并没有看到他们想追的贼。贼没见到,可却听到东面一间房里传来羞耻的声音,淫秽至极,不堪入耳,一群抓贼而来的百姓听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突然,从那暧昧的房里隔壁跑出来两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指着人群厉喝,“大胆!佛门净地,谁让你们进来的?”   他们不出来还好,这一出来,这一吼,直接让人群如同炸了锅。   站在最前头的一名老妇人指着他们骂道,“你们也知道这是佛门净地,那你们还在这里做苟且之事?简直太不要脸了!”   人群中突然有一人道,“这可是皇家寺院,寻常百姓可来不了这里,里面干龌龊事的人怕是大有来头。”   这话一出,虔诚的百姓便更是气炸了,纷纷大声唾骂起来——   “再有来头那也不能在这里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啊!”   “就是,玷污了佛门,惹恼了菩萨,要是菩萨降罪下来,还不是我们百姓遭殃!”   “对!这等不要脸的人,青天白日在佛门之地苟合,绝对不能放过他们,要让他们去游街,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是如何的恬不知耻!”   今日能来此的人无不有着虔诚的信仰,眼下目睹这等事,那真是谁都无法接受的。何况人多势众,只有愤怒没有顾虑,于是一群百姓纷纷朝那间有羞耻声的寮房冲去——   那两名高大魁梧的男子彻底慌了,可就他们两个,根本拦不住大十上百的人。   两人一对视,其中一人赶紧往西面的寮房跑去。   魏清漾就在西面的寮房里。   外面的情况她也都透过门缝看到了。   可她根本不敢出去!   不仅不敢出去,此时的她和两名大丫鬟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被人发现了!   见手下跑来找她,关上门的瞬间,她一记巴掌就扇在了那手下的脸上——   “你们是废物吗?竟让人跑进来!你们是不是想王爷死?”   手下捂着脸,心虚地解释道,“王妃……属下们也没想到啊……而且属下们也不是故意的……王爷在房里办事……属下们不敢多听……所以……所以才到房里躲着……”   魏清漾咬牙咬得五官都狰狞了,“没用的东西,还不去救王爷,跑这里来作甚?是想我也被人发现吗?”   司空恒玙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仅仅想想,她都觉得难堪。   可眼下那么多百姓,她又不敢现身。毕竟自己的男人就在对门跟其他女人做那种事,她若是被人发现,她的脸又往哪搁?   而此刻——   百姓冲进那间暧昧的寮房后,被房里的场景吓得目瞪口呆。   画面是不堪入目的。   要多淫靡有多淫靡,要多羞耻有多羞耻,要多荒诞有多荒诞……   只见床上一男两女,无一遮蔽,正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男人仰躺着,没有丝毫反应,两个容貌相同的女人一边疯狂地争夺着男人,一边用力地蹂躏男人……   最关键的是,当数十人涌进来,她们还视而不见,浑然忘我地继续着她们疯狂且不耻的动作。   “啊!”一些小媳妇被这一幕羞得捂脸跑了出去。   剩下的一些男人都看傻眼了。   唯独上了些年纪的大爷大妈们还算理智,几个人上前把那两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从男人身上扯了下来。   可两个女人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不但不领情,还媚喊媚叫地搂抱他们。被大爷大妈们厌恶地扯开后,她们好像才发现房里多了其他男人,于是立马跳下床朝那些男人扑过去——   对百姓而言,伤风败俗的事可能听得多,但亲眼所见的不一定多,更遑论是这样淫丨荡不堪的景象,哪是一个伤风败俗就能形容的?   面对两个一丝不挂不知羞耻的女人,一个个男子汉也都被吓得往门外窜,好比遇上了吃人的妖精。   而景知婳和景知琇姐妹俩此刻完全处于疯魔状态,追着一群人狂奔,抓到一个就不知羞耻地往人身上蹭,也不管男女,就是拼了命要去扯人家的裤头。   有个小媳妇不幸被逮住,吓得现场大哭喊救命……   场面简直又刺眼又混乱。   那两个高大魁梧的手下见自家王爷并没有出来,跑进寮房一看,顿时就明白了自家王爷的用意,于是二人奔进人群,将淫丨荡又疯狂的姐妹俩直接用手劈晕,然后向人群说道,“这两个荡妇,趁我们王爷休息之时竟然对我们王爷下药,还把我们王爷玷污了!”   前来的百姓们都被景知婳和景知琇吓得惊魂未定,这会儿听两名手下如此解释,一时间根本没法去分辨真假,何况他们所看到的那一幕也的确是景知婳和景知琇在蹂躏男人。   两手下见他们没有质疑,更加愤怒地道,“这两个不知廉耻的淫丨娃丨荡丨妇,辱没佛门,玷污我家王爷,待我们王爷醒来,一定会严加惩治她们!”   ……   院门外。   躲在树后的景玓和庄灵濡听着墙内的动静,知道司空恒玙的丑事已经曝光了。   只是后面事态的发展有些不如人意,在听到墙内司空恒玙的人高声解释的话语,她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司空恒玙把自己从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   “王妃……”影韵出现在她们身侧。   但不等她说完话,景玓便抬手打断,沉着脸道,“我们听出来了!”   庄灵濡突然问影韵,“淮王妃不是也来了后院吗?她现在在哪?”   影韵道,“淮王妃在西面的尾房中。”   闻言,景玓双眸一亮,立马附耳交代起来,“想办法让人发现淮王妃……然后让人……”   影韵听完,立即领命又混进了后院中。   而此刻在西面的尾房中,魏清漾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颗悬着心总算落了地。   同时也佩服自己男人的睿智。   丑事曝光,她男人成了被玷污的对象,总算能保住名声了。   至于那两姐妹……   虽然后续可能难以向景骁解释,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要么三个人声名狼藉,要么那对姐妹声名狼藉,他们自然会选择第二种。   如果那对姐妹清醒之后要闹腾,大不了想个法子偷偷除掉。   对淮王府来说,这又不是多难办的事。   就在她心中充斥着得意和冷笑时,突然房门被人撞开。   她和两名丫鬟都被吓了一跳,同时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这里面有人!”一小伙子不光撞开了门,还指着屋里的她们朝人群高喊,“快来看啊,这好像是淮王妃!淮王妃竟然在这里!”   院中央,百姓们刚听完手下的解释,已经认定当今淮王是受害者,被两个女人一同玷污。没想到突然听人高呼,淮王妃也在这里,顿时人群又喧哗起来了,纷纷朝西面尾房跑去。   “天啦!淮王在隔壁被人强行玷污,淮王妃竟然躲在这里无动于衷!”   “是啊,她怎么如此淡定?明明那两个疯女人动静如此之大,淮王妃居然没听见?”   “那两个疯女人不会是她找来的吧?要不然她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我们一进来就听见那两个疯女人的声音了,她这里不可能听不见!”   “太匪夷所思了,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隔壁行苟且之事,做妻子的居然还能在隔壁吃茶!”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抨击魏清漾的声音一道接一道,道道都直击魏清漾心窝子。   魏清漾满脸失血,浑身颤栗,被气得恨不得把他们嘴巴给撕了。   她的两名丫鬟自是不能见主子被人如此辱骂,便出房门厉声呵斥,“大胆!我们王妃也是你们能辱骂的?知不知道以下犯上是何罪?”   “我的姐姐啊——”   突然,一道惊人的嚎哭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百姓好奇不已,纷纷回头。   景玓从人群中挤过,边挤边哭喊,“淮王妃,你为何要把我姐姐骗来这里?你堂堂的皇子妃还要脸吗?”   百姓们本来是被那两个丫鬟的气势震慑到了的,没想到有人不怕死地高声大骂,于是纷纷给景玓让了一个道。   景玓顺利到了人群最前端,指着那两名丫鬟,比她们更凶狠地唾骂,“你们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把你们那不要脸的主子叫出来!我要当面问问她,她还是人吗?我四姐和五姐今日来寺院为去世的母亲诵经超度,你家主子突然把我四姐和五姐带走,我当你们关系好便没阻拦,没想到她竟然把我两个姐姐骗来这里与淮王做那种苟且之事!”   两个丫鬟完全没想到她会出现,一时被她骂得毫无招架之力。   房里的魏清漾听着景玓的声音,羞愤得差点吐血。   然而,即便她没有冲动的出去,门外的景玓依旧没有停歇,激愤的嗓门像大喇叭一样向在场的百姓控诉,“父老乡亲们,你们可要为我评评理啊!我两个姐姐今日来寺院诵经为亡母超度,但中途却被这淮王妃亲自带走,我是做梦都没想到淮王妃会把她们带来这里。我相信我两个姐姐绝对不是那种不知廉耻之人,劳请诸位想想,事发时我那两个姐姐像正常人吗?当时淮王在做什么?淮王妃又在做什么?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对门苟合,淮王妃能如此无动于衷,这正常吗?就算淮王妃是聋子瞎子,那她的两个丫鬟也是瞎子聋子吗?我怎么都没想到,淮王妃竟是如此的变态,为了让自己的丈夫玩女人,不惜伤害无辜女子!这哪里的人能做出来的,简直畜生不如啊!今日在场的父老乡亲皆是证人,求求你们为我两个姐姐作证,你们当中谁懂医术,麻烦你们替我两个姐姐看看,看看她们究竟有没有被人下药,看看她们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被人迫害的!”   景玓嘶声力竭地吼完骂完,突然朝人群重重一跪,“求你们一定要为我两个姐姐支持公道啊!” 第103章 撕破脸的决斗   “钰王妃,你血口喷人!”站在门口的丫鬟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意图阻止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啊!”景玓回头看着两丫鬟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失声大叫,“救命啊!淮王妃的人要杀人灭口啦!”   两丫鬟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中,被她气得脸色煞白,犹如两个吃人的厉鬼。可面对她的吼叫以及在场百姓愤怒的神色,二人不得不被迫冷静。   毕竟眼下的事态已经对他们不利了,若是再着了这钰王妃的道,那他们更是别想翻身了。何况如此多百姓看着,万一彻底激怒了民意,后果不堪设想。   她二人瞬间看透了利害关系,停手了,可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越过百姓头顶,落在她们面前。   艳阳下,一抹白光闪晃人眼,伴随着白光飞速起落、再起落,同时响起两丫鬟惨烈的叫声——   “啊——”   随着两道血柱喷涌,看着落地的两条手臂,在场的百姓也吓得失色后退,让了很大一块空地出来。   影韵紧握着利剑,刺眼的血珠顺着剑身无声地滑落,但真正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那一身冷厉无情的杀气,比起那两个如女鬼般凶恶的丫鬟,此时的她就像从地域来的罗刹,更叫人毛骨悚然。   “敢动我们王妃!死!”   随着她冷硬的话一出,她手中滴血的剑再次挥动,直逼其中一个丫鬟的心脏——   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两只手,景玓都震惊到失去反应。   因为这一出不在她的计划内,她根本没想到影韵会突然杀出来。   而那两个各断了一只手的丫鬟见影韵还要对付她们,也顾不上痛苦,奋起身就与影韵展开了搏斗。   如庄灵濡说的那般,这两个丫鬟身手了得,哪怕各自失去一条手臂,也没影响到她们的战斗力,加上她们心怀恨气,更是拼了命的联手要置影韵于死地。   景玓哪里能置身事外?   她快速从地上跃气,冲人群厉喝道,“你们全都出去!”   语落,她拔出鞭子加入了战斗中。   有她的加入,影韵自是轻松了不少,原本的二比一瞬间变成了一对一的生死决斗。   而景玓手中的鞭子本是远攻兵器,但此时在她手中如同灵活的绳索,几次套中对方脖子,要不是对方身手过硬,早都被她勒死了。   面对他们殊死搏斗,院里的百姓哪里还敢留下,纷纷跑出了后院,隔着一堵墙观察着她们打斗的场面。   “住手!”人群离开后,魏清漾总算出现了,一出房门的她就指着景玓怒斥,“钰王妃,休得放肆!”   那两个丫鬟一见她出现,赶紧脱身,然后跌落在她面前。   看着她们血流不止的断手,魏清漾怒不可遏,双眼像是蓄满了毒针般恶狠狠地瞪着景玓,“好个猖狂的钰王妃,竟敢伤我的人!”   景玓收了手,迎着她蘸毒的双眼,冷声回击,“好个阴险歹毒变态无耻的淮王妃!真没想到,堂堂的淮王妃竟如妓院老鸨,不但给自己的男人拉客,还能坦然自若在对门听你男人和别的女人的叫床声!原来丞相府的家教竟是如此不堪,教出你这么个变态不要脸的女儿,我真替你爹娘感到害臊!”   “你!”魏清漾被她骂得满脸狰狞,指尖掐着手心,攥成拳头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我什么?我要是你,我都觉得我不配为人!我要是你,我现在就找面墙撞死!淮王妃,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不单单是丢皇族的脸面,还丢丞相府的脸面,甚至丢尽了天下女人的脸面,我都不明白,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叫骂的?”景玓内力一出,声如洪钟,气势那叫一个绝厉!   她就是要骂,骂得人尽皆知,骂到司空恒玙和魏清漾这对狗东西声名狼藉,骂到他们这辈子连头也抬不起来!   反正撕破脸,往死整就行了!   魏清漾是何等骄傲之人?自小便是家中最娇贵的女儿,嫁给司空恒玙做了皇子妃之后更是高贵得让京城贵女们只能仰视。哪怕就是面前的这位钰王妃,她也不曾看在眼中,毕竟安启侯弃仕从商,景家各人早已充满了铜臭味。而她爹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在朝中有着一定的权势和威望,就算安启侯府有皇后撑腰,那也是不能和他们丞相府相比的!   可今日,她却被一个商贾之女唾骂,还当着百姓的面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这何止是耻辱,简直就是打她皇子妃的脸面、揭丞相府的瓦砾、挑衅淮王府和丞相府的威严!   “景玓,你这贱人,本王妃今日非撕烂你的嘴不可!”她爆喝一声,一跃而起,双手运起凌厉的掌风朝景玓劈去!   这般强大的杀气景玓怎可能视而不见?   她立即飞身旋转离开原地,凌空击出一鞭!   那黑色的鞭子宛如凶厉的猛蛇,逼得魏清漾近身失败。可她越是触碰不到景玓,心中怒火越便越发激涌,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便强烈。   谁能想到,一身华服高贵典雅的她此刻就像一头野兽,原本精致的美目瞪得通红,端庄的脸盘变得扭曲狰狞,与其说她想撕烂景玓的嘴,还不如说她想把景玓活活咬死!   “我还以为淮王妃是温柔可人的内宅妇人,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景玓扬声嗤笑,“啧啧啧,难怪淮王妃有底气干老鸨拉客的勾当,如此有家世背景加上有如此身手的你,就算你不要脸的恶行暴露了,人家也不敢对你怎样啊!”   她能说她是故意的吗?   论把人激怒,她景玓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特别是这种又坏又要面子的,她最喜欢对付了!   “贱人,你受死吧!”   随着魏清漾一声爆喝,她双手隔空朝景玓击去!   十来步的距离肯定打不中景玓,真正要景玓命的是她华袖中飞出的暗器——   “王妃当心!”   “玓儿当心!”   数道呼声同时响起。   其中一道是影韵发出的,她几乎是第一时间飞身挥剑,试图打掉魏清漾放出的暗器。   另一道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不是别人,而是一直混在百姓中的白芍。   景玓让她演群众,不叫她暴露,主要是她的身份,不想让人发现她是蜀南城白家的人,免得白家被牵扯进皇子‘斗法’中。   同白芍一起飞向景玓的还有赶来的夏炎雳!   他知道自家女人要对付淮王夫妇,所以下朝后就匆匆赶来瞧热闹,谁知道精彩的一幕没瞧见,却瞧见了这惊险万分的一幕!   魏清漾放出了起码十道暗器,甚至还看透了她能躲避的轨迹,以至于景玓凌空高飞都不能将暗器全部避开。   鞭子虽灵活,但不是笤帚,也做不到把暗器一扫而尽。   她避开了几道,鞭甩了几道,影韵替她挡住了几道,最终还是有两道暗器没躲过,一道刺中了她的肩,一道划破了她的手臂。   那火辣辣的痛意让她重心失衡,眼看就要摔地上,突然地上多了一具修长的人肉垫子——   “唔!”   痛声是她发出的,因为男人那双手臂太过用力,圈住她的时候正好勒住了她被暗器划伤的手臂。   “玓儿!”夏炎雳稳稳接住她后便翻身跃起,听到她痛哼声以为她伤势极重,吓得他脸色煞白,抱着她的双手都有些发颤。   “你轻一点我就没事。”景玓龇着牙道。   夏炎雳听懂了她的意思,立马松开手臂。   而另一边,影韵和白芍已经和魏清漾打起来了!   二人明显是要为她报仇!   魏清漾的两个丫鬟虽然断了手,可依旧强忍着伤势加入战斗。   五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比之前还激烈。   不过这次是三对二,影韵和白芍明显占不到便宜。   景玓瞧得肝火腾腾燃烧,正准备飞过去帮忙,突然身侧的男人比她动作还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飞到了魏清漾身前,一记飞腿狠狠地踹在了魏清漾心口上——   “啊!”   那一脚他用了多少力道没看清楚,因为他动作太猛烈太速度了,只能看到魏清漾惨叫着飞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然后重重落下!   而她跌落的地方正好是屋檐下的台阶!   随着落地声,还清晰地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   “噗!”一口血气从魏清漾嘴里狠狠喷出。   紧接着她双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主子!”那两个丫鬟惊慌不已地扑到她身边。   而夏炎雳稳稳落在地上后,也没回到景玓身边,而是提脚便朝她们主仆三人而去。   两名丫鬟感觉到杀气,回头惊恐地瞪着他。   “钰王……你……你想做何?”   “我家主子可是淮王妃!”   “哼!”夏炎雳双手直接捏得‘咔咔’脆响,天生迷人的微笑唇此时勾起阴仄仄的弧度,“淮王妃?难道本王的钰王妃会你家主子差?信不信本王今日能亲手掐死她?”   “你……”两丫鬟已经亲眼目睹他的狠劲儿,此刻根本不敢怀疑他的威胁,于是二人同时以身护住晕死的魏清漾,并不甘示弱地斥道,“不许伤害我们主子!”   “住手!”   一道厉喝声从对门传来。   只见司空恒玙被两名手下搀扶着从寮房里出来。   他一脸黑沉的怒气,也看不出是否正常,只是被搀扶的样子有几分病态。   夏炎雳抬眸看过去,发出阵阵冷笑,“呵呵!呵呵!缩头乌龟终于出壳了!本王还以为淮王被两个女人榨干了呢,没想到还有气力!不过淮王出来得貌似晚了些,你要是出来得早,说不定还能救下你的女人!”   他冷笑地嘲讽完,还不忘对那两个丫鬟笑,“你们主子是淮王妃又如何,在淮王眼中就是一件穿破的衣裳,随时可抛弃!”   旁人可能听不懂他的嘲讽,可两个丫鬟却是比谁都明白,顿时忍不住咬牙切齿。   但却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才从寮房出来的司空恒玙!   她们主子在外面忍受着泼天的辱骂,而身为她们主子的夫君的淮王却在对门避而不出!   钰王尚可为他的王妃报仇,可淮王却置她们主子生死不顾!   “夏炎雳,你嘴巴放干净些,不然本王对你不客气!”两个丫鬟仇视的眼神让司空恒玙勃然大怒,这该死的钰王,竟然挑拨他与丞相府的关系!   “对我不客气?呵呵!”夏炎雳扬声大笑,“你淮王何时对我客气过了?”突然,他收住笑,斜着眼角打量着司空恒玙,“淮王这般中气十足,不像是被人暗算过的啊!被人下药、同时御二女,淮王还能有这等精气,可着实叫天下男人佩服!”   “你!”司空恒玙见他是一点都不留口德,气得也无法镇定了,随即冲左右下令,“辱骂皇子,本王今日要他死!”   反正事已至此,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左右手下得令,立马拔剑就要对付夏炎雳——   “太子殿下到——”   墙外突然想起高亢的传报声。   紧接着,一男一女带着大批精锐侍卫进入院中。   那两名手下不敢上前了。   司空恒玙脸色更是铁青得彻底。   而景玓则是又开始了激情表演,也不顾自己的伤,直接冲向司空恒易,顺带一个滑跪,然后放声哭诉,“太子殿下,求您为臣女和两个姐姐做主啊!淮王妃充当老鸨,把我两个姐姐当成娼妓让淮王睡,事情败露后,他们非但不承认自己无耻的行径,还假装无辜,说是我两个姐姐强行玷污了淮王!太子殿下,您可要替臣女的两个姐姐做主啊,那么多百姓都亲眼所见,他们都可以作证的!”   司空恒易是与夏炎雳一同来的。   他身后的侍卫也是夏炎雳提议带上的。   起初他还不知夏炎雳是何意,直到进了寺院找到他的太子妃,他才知道这里竟然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不过他虽然跟夏炎雳、景玓是一伙的,但明面上他是太子,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可能偏颇自己人。   于是他拧着眉,故作为难地看向司空恒玙,“二弟,今日发生之事,本宫不解详情,也难以定断是非对错,不如一同回宫向父皇解释吧!” 第104章 刨她的底   御书房——   这是景玓穿越后第一次见帝王。   没有常人该有的皇恩浩荡,也没有常人该有的激动兴奋,她仅有的心思就是揣测和探究。   从夏炎雳和贺老三那里已证实,帝王司空擎是清楚她来历的!   不但清楚她来历,还是他让贺老三用不可解释的神秘手段把她弄来这个异世的!   如此背景之下,试问,她内心能平静?   只是,九五之尊终究是九五之尊,其身上的气场并非常人能比,哪怕他们这么多人跪在他面前,甚至跪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没见他龙颜有一丝变色,那威严肃厉的神色既让人不敢直视,又让人无从看透。   景玓还是头一次遇上如此无法琢磨的人,说没有压力那肯定是假的。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是这个帝王为夏炎雳挑中的‘吉祥物’,因为自家的‘价值’,她心里没什么忌怕就是了。   顺德公公垂首圣前,将打探的事情经过如实呈报。   有在场百姓的证言,也有御医对景知婳和景知琇看诊后的结果,一切是非经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根本不用景玓再哭天抢地的投诉司空恒玙和魏清漾的罪状。   ‘啪’!   龙案震响。   司空恒玙和魏清漾早已失色过度,不等司空擎开口,司空恒玙便‘砰砰砰’把头磕得跟敲鼓一般。   “父皇,儿臣是一时糊涂才听信了王妃魏氏教唆,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开恩……”   “父皇,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鬼迷心窍才做下如此傻事,求父皇不要怪罪淮王……”   景玓眼抽地看着他们夫妻。   别的不说,她还真没想到这对狗东西能如此有默契。更让她刮目相看的是,魏清漾对司空恒玙是如此的‘情深义重’,为了保全司空恒玙,不惜扛下所有。   事实已调查清楚,人也认罪,其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接下来自然就是定夺了……   景玓不由得把视线投向龙椅上的中年男人。   让她意外的是司空擎竟然在看她!   四目相对,司空擎那双眼睛异常锐利,像隐藏着X射线要透过她皮肉剖析她的三魂七魄般。   她懂,他这是想研究她。   怕她倒是不怕,毕竟自己是个吉祥物,人家费尽心力把她弄来这个异世给自己的儿子消灾解难,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杀了。   她只希望这皇帝不要像他那个二货儿子一样也把她当妖魔鬼怪,要是这皇帝也像个傻缺,动不动就喊她显出原形,那她才是真的脑壳痛!   “淮王妃!”司空擎锐利的目光一移,瞬间变得威严凌厉,“你身为皇子妃,不思相夫教子之道,却玩弄污人清白之术,实在有辱皇家颜面!如你这般歹毒心肠之妇,不配为我司空家族之媳!从今日起,废黜你淮王妃之名,念及你曾为淮王诞下一子的份上,留你在淮王府为妾!除此外,你蓄意毁人清白,实在罪不可赦,罚狱一年,以还景家儿女公道!”   “父皇……”魏清漾突然瘫坐,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就连司空恒玙同样震惊地望着他。   夫妻俩明显都没想到司空擎会降下如此惩罚……   堂堂的丞相府嫡女竟被贬为妾身,连侧妃都不如,这不是狠狠打丞相府的脸面嘛!   然而,他们没法接受这样的惩罚,在景玓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满。   先不说她是否讨厌景知婳和景知琇,单论这对夫妻的无耻行径,留他们在世上就是祸害!而这样的祸害,还只是坐牢一年,然后放出来继续狼狈为奸,她能满意?   毕竟她是想搞死这对狗东西的!   突然,她的手被人握住。   她扭头一看,就见夏炎雳不动声色对她摇了摇头。   很明显,他看出她不满了,同时也害怕她在这里冲动。   她懂他的意思,毕竟站在他们的角度,魏清漾能受这样的惩罚已经是很严重了。说简单点就是,魏清漾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翻身,堂堂的丞相府嫡女只能做一房小妾,这不仅仅是葬送了她的荣华富贵,同时也间接地惩罚了丞相府,让丞相府因魏清漾这个女儿蒙羞!   皇族贵胄,谁不讲究脸面?   她朝他淡淡抿唇,算是接受了他的劝阻。   而他们的小动作和小表情,司空擎皆收入眼中。对此,他看景玓的目光多了几分幽深。   不过这也只是短暂的开小差,他很快恢复威严凌厉之色,怒视着司空恒玙,“淮王!你管教无方,纵容内宅之妇胡作非为、为祸他人,同样不可饶恕!从即日起,罚奉半年,禁足半年,任何人不得擅自前去探视!”   有魏清漾被贬在前,面对如此惩罚,司空恒玙很清楚,自家父皇已经对他格外开恩了。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算有他也不敢。   “谢父皇开恩。”对于魏清漾的绝望他只能视而不见,先把自己保住再说。   “殿前侍卫何在!”司空擎厉喝。   “陛下请吩咐!”殿前侍卫纷纷上前领命。   “将淮王送回淮王府,严加看守!将贱妾魏氏送去刑部大牢,不得有误!”   “是!”   魏清漾整个人都是瘫的,像得了软骨病似的,被侍卫半拖半抬的带离了御书房。   司空恒玙也自觉的随侍卫回府服刑去了。   但离开前,他目光瞥了一眼景玓,然后才咬着牙离去。   御书房里,除了夏炎雳和景玓外,司空恒易和庄灵濡也一直在陪跪。   司空擎扫了他们夫妻二人一眼,“太子、太子妃,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且退下吧!”   “是!”夫妻二人跪拜后一同起了身。   毕竟跪的时间有些长,庄灵濡起身后明显出现了不适,好在司空恒易及时扶住了她。   庄灵濡离开前,也看了景玓一眼,跟司空恒玙那一眼的恨意比起来,她眼中则是充满了担忧。   还是司空恒易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并拍了拍她的手,她这才跟着司空恒易离开。   庄灵濡这一眼的关心,景玓心里也多了一丝暖意。   不枉她那么卖力地骂魏清漾……   随后,御书房里除了司空擎外,就只剩夏炎雳、景玓、顺德公公了。   司空擎沉声道,“钰王暂且退下,朕有话要同钰王妃说!”   他还给了顺德一个眼色。   顺德会意,忙走向夏炎雳,“钰王,先随老奴去外边吧。”   夏炎雳眉心紧蹙,向司空擎说道,“皇上,臣与玓儿互通有无,您有何话要同玓儿说,可否允臣旁听?”   景玓扭头看着他,难掩意外,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提出要留下来陪她。   司空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既然你们互通有无,那便等朕问完话,回府再让她告诉你!”   景玓肩膀忍不住抖了抖,差点没忍住失笑。   这皇帝也是可以啊!   夏炎雳沉着脸,依旧不动身。   景玓也不是不想他留下,但她大概猜到了皇帝的用意,故而只能先把他哄出去,“听话,你先去外面等我。”   夏炎雳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最终他还是没拗过她板起的脸,不情不愿地跟着顺德走出了御书房。   看着他频频回头不放心的神色,景玓眼睫轻颤,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起来吧!”   龙椅上低沉的嗓音将她杂乱的心绪拉回现实。   她缓缓起身,膝盖都快没知觉了,于是忍不住弯下腰揉捏膝盖。   见状,司空擎双目微眯,龙颜染上了不悦,“可是在怪朕让你们跪久了?”   迎着他强大的威压,景玓直起身,微微一笑,“不瞒皇上,我们那个地方不兴向人下跪,所以我来到这里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这话一出,司空擎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一改不悦,‘哈哈’笑道,“你还真够坦诚!”   景玓从容问道,“不知皇上留下臣女有何吩咐?”   司空擎从龙椅上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她正前方,又如先前那般用着锐利的眼神打量着她,“看来你应该知道前因后果了。那朕也不卖关子了,你且向朕说说,那个世界如何,有我大蜀国繁荣富足、兵强马壮吗?”   景玓顿时一脸黑线。   把她留下,就只是为了做背调?   做背调就算了,还要比繁荣富强、兵马武器……   他这是要自取其辱吗?   然而,不等她回话,司空擎便严肃的补充,“听说那是一个很神奇的世界,朕想知道,究竟有多神奇。”   景玓心里呕血。   见她垂眸不语,司空擎语气沉了几分,“怎么,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得?”   景玓叹了一口气,回道,“皇上,都不是。而是那个世界,我很难形容。”   “哦?是如何难以形容?”司空擎挑起眉很是好奇地追问。   “皇上,不瞒您,那个世界与大蜀国相比,领先了上千年。铁鸟能载百人翱翔天际,铁车能承载千人一日万里,千万里之外可随时通话会面……”她顿了顿,一脸为难的笑,“皇上,您说这些您能想象吗?”   司空擎威严的浓眉拧得紧紧的,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铁鸟载百人翱翔天际?铁车载千人日行万里?千万里外可随时通话会面?这……你没骗朕?这如何能做到?”   “皇上,我说了,那个世界领先大蜀国千余年,非时空穿梭者亲眼所见是很难想象的。”   “岂是很难想象,简直不敢想象!那个世界真的如此不可思议吗?你确定没有骗朕?”   “皇上,您觉得我有必要欺君吗?”   司空擎顿时被她反问住了,只能眯着眼把她紧紧盯着,沉默片刻后,他冷不丁问道,“那你身在如此神奇的世界里,必定有神奇的能耐。你如实告诉朕,你有何神奇的能耐?”   景玓哭笑不得,“皇上,那个世界并非神奇,而是一代又一代的人通过努力创造出来的,非神力所为。而我虽然生在那个世界,可我也只是个普通百姓,跟大蜀国的百姓一样需要吃喝拉撒。”   当真是父子,都一样有着奇葩的思想!   尽管她解释得很认真,可司空擎却一点都不满意,“你若没有神奇之处,那为何贺老三施法会把你招来?你若没有神奇之处,又如何能替钰王化劫消灾?”   景玓又是一脸黑线。   之前她才庆幸,觉得这皇帝应该不会像夏炎雳那样把她视作怪物……   她现在收回那种想法!   他们父子都没把她当作人!   而且这皇帝更直接,明明是利用她,还说得如此义正严词,TMD,就不能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害她背井离乡,他是一点都不心虚啊!   想到这,她心里压抑的难受转化成了恨意,神色也随之黯沉,“皇上,我曾经是个普通人,现在一样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会对大蜀国造成任何威胁!”   司空擎察觉到她语气生硬,盯着她又打量起来,“你有恨意?是对朕不满吗?”   景玓心口都抽搐痛了。   若他不是帝王,她能当场一巴掌给他呼过去!   她被迫离开自己的家,被迫离开自己的至亲,她不该恨吗?   难不成还要向他说声谢谢?!   可她也知道,在这个拥有绝对权利的男人面前,她什么也不能做。   不但什么都不敢做,还必须违心的迎合,“皇上过虑了,我只是离家太久,一提到家乡便忍不住思念亲人,这是人之常情的事,还请皇上能理解。”   司空擎点了点头,“朕理解,所以朕也不想亏待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朕给你补偿。”   景玓心里暗骂,要他们去死,他们可同意?   “多谢皇上,臣女没什么可求的。”可怜的她,就连想回家的愿望都不敢说。   见她如此说,司空擎明显很满意,语气随之变得温和起来,“你只管安心留在大蜀国,朕是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能保钰王平安无恙,朕便答应你,朕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任何人都不敢欺负你!”   景玓嘴角很抽。   真的要谢谢他祖宗十八代!   “对了!”司空擎突然又问道,“朕瞧着钰王对你上了心,你对钰王如何,可有动心?”   景玓是真有喷血的冲动。   这是什么狗屁送命题! 第105章 跟银子比起来,脸面算什么?   “皇上,钰王相貌非凡,性格也幽默风趣,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好男儿,我能嫁钰王为妻,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是吗?”司空擎听得仰头大笑,“哈哈!你能看到钰王的好,朕甚是欢喜!”   “呵呵。”景玓故作娇羞地陪着笑。   “顺德!”司空擎突然朝外唤道。   很快,顺德又进了御书房。   “皇上,您有何吩咐?”   “将朕收藏的那对龙凤镯拿来,朕要赏给钰王妃!”   “是。”   待顺德领旨前去拿赏赐后,司空擎恢复了威严,语气也冷肃了起来,“你与钰王在一起数月,这期间你对钰王的袒护朕都一清二楚,朕很欣慰,没选错人。虽然你的原身曾经与杜元然有过一段情意,但朕是非分明,不会将那些事算在你头上,只要你能一心一意对钰王好,朕也会像对待钰王那般对待你。”   景玓能说什么?   他们父子都一个德性——自以为是!   ……   走出宫门,坐上钰王府的马车,景玓不停地揉压着额头。   “怎么了?可是今日累坏了?”见她拉着脸一副难受又隐忍的模样,夏炎雳忍不住将她抱上自己大腿。   想与她亲近,同时也是真关心她。   “嗯,累了。”景玓也不想挣扎,是真的心累,累到不想理睬任何人。   “那本王抱着你睡一会儿。”夏炎雳体贴地为她换了个能让她舒适的姿势。   “行,到了侯府再叫我。”   景玓侧脸靠着他肩膀,面上假装睡觉,实则心里很乱很乱。   听皇帝的口气,是要把她留在大蜀国直到老死,所以贺老三也没骗她。她想要离开这里,除了要等天时外,还要避开皇帝的眼线。   鬼知道皇帝把眼线安插在哪里……   而在她假寐的时候,夏炎雳腾出一手打开了身侧的镶金礼盒,里面躺着一对帝王绿龙凤手镯。   他随即将手镯套上她左右手。   冰凉且沉重的坠感让景玓掀开了眼皮,没好气地瞪着他,“你是要我出门就被人抢吗?”   帝王绿的龙凤镯!   谁见了敢说不眼红的?   上次他送的那支帝王紫簪她都不敢戴,何况是这对手镯!   “好看!”夏炎雳勾起唇角,一双勾魂的桃花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那你拿去!”   “我一个大老爷们要它们做何?再说了,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你敢转送他人?”   景玓沉着脸将手镯取下,放回礼盒中,“本来就有皇子嫉恨你,如果我再戴这对镯子,那嫉恨你的人只会更多,麻烦也更多。”她难得与他如此严肃交谈,“夏炎雳,以前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你可以无所顾忌地享受皇上对你的偏爱。可现在你知道了,我希望你能有所收敛和改变,特别是当着皇子们的面,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你在担心本王?”夏炎雳愉悦地扬起唇角。   “是。”景玓点头,眸光更是认真地盯着他,“所以你听进去了吗?”   “本王记住了。”   景玓暗暗地呼出一口气。   不是担心他,是怕被他连累死!   在她的担心下,夏炎雳心情大好,捧着她脸蛋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景玓瞧他那得劲儿的样子,心里直骂幼稚!   “你不问我皇上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他跟你说了什么?”夏炎雳这才顺着她的话问道。不是他不想问,是他知道这女人脾气,她要说自然会说,她要不肯说,那他主动问话只会问出一肚子气来!   “他问我那个世界的情况。”   “那你怎么回的?”夏炎雳双眼含着亮光,明显也是好奇得很。   “就那样呗。”   闻言,他俊脸唰地变黑。   景玓白了他一眼,“不是我不想说,是我说了你们也接受不了。”   夏炎雳冷哼,“你都没说,你凭什么觉得本王接受不了?再说了,你就算是妖怪,本王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是本王接受不了的?”   景玓黑线,这一次忍无可忍地捶了他一拳,“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恁死你!”   “哎哟!”夏炎雳抬手捂胸,一脸痛苦地瞪着她,“本王哪里说错了?就算说错了什么,那还不得怨你,你什么也不说,只一昧地保持神秘,那本王胡思乱想又有何错?”   景玓抿唇沉默了起来。   而她这一沉默,夏炎雳又立马转变了语气,抓着她肩膀哄道,“你就跟本王说说嘛,你放心,本王嘴巴严实得紧,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半分的!”   景玓嗔了他一眼,“那你想听什么?”   “本王想知道,你们那边是如何过日子的!男人要做些什么,女人要做些什么,平日里除了吃喝,都玩些什么?还有士、农、工、商他们具体都做些什么?还有你在那个世界……”   “停!”景玓忍不住比手势,没好气地道,“你问得太多了!”   “不是你问本王想听什么吗?”夏炎雳不满地板起脸。   “……”景玓无语。   “本王不管,反正本王什么都想知道,你必须说!”   景玓咬了咬牙,“那说上十天十夜也说不完!行了,我现在没心情说,等闲下来时再慢慢告诉你!”   夏炎雳自然不答应。   景玓不耐烦地补充,“一会儿要去侯府,等把今日的事彻底解决了再说!”   闻言,夏炎雳这才面对现实,只能暂时作罢。   从庙会回宫时,景知婳和景知琇便被太子的人先送回了侯府。   他们到侯府时,景知婳和景知琇早已清醒,此时姐妹二人正被罚跪祠堂,哭得伤心又绝望。   景良域得知经过,一下子气血上头,差点过去。   看着他们回来,景良域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话都说不出来。   守在床边的景炫沉着脸问他们,“皇上如何处置的?”   景玓随即告知他们皇上对司空恒玙和魏清漾的处罚。   景良域和景炫父子俩都一脸阴沉。   很明显,他们对此结果并不满意!   景玓面对他们父子,其实心里也有些心虚。   她本来可以制止的,但魏清漾把景知婳和景知琇带走的那一刻她并没有出面阻拦,而是任其发生……   可另一面,她并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毕竟是景知婳和景知琇背叛侯府在先,她们那么大的人了,在这个社会已经算是成年人了,那势必要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丞相府、淮王府与侯府是什么立场和关系,她们心中没数吗?   要她去解救两个自己找死的人,她做不到!   一旁的夏炎雳突然开口,“岳父大人,想必玓儿早与你通过信,让你看住那兄妹三人。既然看不住,那就该早做打算。如今那姐妹二人痛失清白,怨不得旁人,只怪她们咎由自取。今日玓儿为了保全侯府名声,已是精疲力尽。要不是她卖力煽动百姓,只怕你那两个女儿还会被那对夫妻玩弄并加以利用,一旦侯府出了叛徒,后果是什么,想必你们都懂。虽然淮王和淮王妃没有受到死罪,但至少也狠狠地敲打了淮王和丞相府,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景良域抬头看了他一眼。   景炫道,“爹,事已至此,你也别再为她们置气了。路是她们选的,她们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景良域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痛声道,“我是真没想到,他们竟会背叛家族,我景家对他们不薄吗?哪里对不住他们了?看看别人家,有几个不把儿女当棋子用的?我不靠他们换名换利,不靠他们攀权附势,只想他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哪里对不住他们了?”   景炫安慰道,“爹,您没有错,是他们不知好歹,辜负了您。”   景良域闭了闭眼,深深吸气以后,道,“告诉邱玖,让他去准备,明日送她们姐妹去傅氏老家定州,我可以不将她们逐出家族,但她们以后休想再回京城!”   心痛归心痛,但他始终难以接受背叛!   他们安启侯府与太子的将来息息相关,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更不能允许任何人有二心!   景玓见景炫点头后,忍不住开口,“爹,三哥那里,您有何想法?”   景知婳和景知琇那对姐妹都是没脑子的,但景骁可不是傻蛋,她觉得最要防的应该是景骁!   景良域沉着脸道,“你三哥那人看似稳重,实则野心颇大。对于他,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景玓心下好笑。   看来他们还是了解景骁的!   景炫问她,“玓儿有何办法?”   景玓故作沉思后,说道,“我也不想凭空造他的是非,但四姐和五姐二人能与淮王夫妇勾结上,想必三哥在其中是出了力的。可我们现在又拿捏不到他勾结淮王夫妇的证据,也不好去指责他什么。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考验他一番。”   景良域一听,忙追问,“是何办法?”   景玓随即走向门口,看了看门外,然后关上房门回到床边,这才压低了声音同他们说起来。   “淮王不是被禁足了嘛,现在他肯定出不来,你们找个人假扮淮王府的人,把三哥约出去……”   听她说完后,景良域和景炫相视了一眼。   景炫点头,“爹,我觉得玓儿的办法可行!若三弟与淮王没有勾结,那他必定不会去赴约!”   景良域沉着脸道,“那便试他一试!”   ……   太师府。   庙会发生的事,夏长皓也听说了。   第一时间他便回府找到了袁甄。   “娘!告诉您一件事,那侯府两姐妹被淮王糟蹋了!”   袁甄惊讶不已,“什么?被淮王糟蹋了?何时发生的事?”   夏长皓赶紧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娘,这事都闹到皇上那里去了!皇上不但罚了淮王妃入狱,还废黜了她淮王妃的头衔,把她贬作了淮王的侍妾,而淮王也被罚禁足半年!”   “那景玓可真是好手段!”   “娘,景玓手段什么的先别提,我想跟你说的是,说不定我的机会来了!”   看着儿子难掩兴奋的样子,袁甄不解地问道,“什么机会来了?这与你有何相干?”   夏长皓咧嘴笑道,“娘,之前安启侯不是瞧不上我,不愿把那对姐妹嫁给我吗?如今那对姐妹成了残花败柳,谁还敢娶他们啊?她们这一辈子算是毁了!娘,你说如果我现在去侯府提亲,安启侯还会拒绝我吗?就他那两个女儿如今的下场,我就算把那对姐妹弄回来做侍妾,恐怕安启侯也会对我感恩戴德!”   “荒谬!”袁甄听完儿子的想法,直接斥骂起来,“我不同意!那两个女人清白已毁,还是被淮王玩过的,把她们娶回来,你是想让别人看我们太师府的笑话吗?”   然而,夏长皓却完全不接受她的说法。   “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乎什么脸面啊?难道兰昭舒就不是残花败柳?你不也一样同意我娶她?既然一个残花败柳你都能容忍,那再多几个又有何妨?”   “你!”袁甄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夏长皓抓着她的手腕,一边求情一边为她分析,“娘,你就同意了吧!那对姐妹虽然是侯府庶女,可侯府家大业大,对我们有好处啊!你想想看,我们现在最缺什么?难道你要跟银子过不去?”   不得不说,提到银子,袁甄立马没了脾气。   他们母子现在每个月都要偿还巨额债务,而这些银子还只能找夏炎雳讨要,可以说他们现在过得连乞丐都不如,至少乞丐还不用看人脸色,这个人讨不到可以换他人,可夏炎雳那里,他们每次都得找各种由头向他伸手,一旦讨要不到银子,就要被追债的恐吓威胁……   跟银子比起来,脸面真的不算什么……   ……   翌日一早。   景良域正在处理两个女儿的事。   可就在他即将让人把两个女儿送出城时,突然听门房来报,说有媒婆上门。   他一头雾水,但还是让人把媒婆请了进来。   听媒婆表明来意后,他气得直指媒婆大骂,“痴心妄想!你回去告诉夏长皓,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第106章 绑架景玓   媒婆赔笑道,“侯爷,我是吃这碗饭的,拿人钱财帮人办事,希望您能理解。还请您消消气,别因为此事气坏了身子。”   景良域哪是坏脾气的人,还不是因为夏长皓让他厌恶,加上两个女儿刚出事,夏长皓又来纠缠,这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侯爷!”邱玖突然跑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宫装的老婆子。   景良域朝她看去,立马收了怒火,问道,“孙嬷嬷,你怎么来了?”   孙嬷嬷上前行了行礼,笑着说道,“侯爷,奴婢是奉娘娘之命来见您的。”   景良域一听,目光微转,随即抬手引道,“孙嬷嬷,里面请。”   对于媒婆,他硬是没有再多看一眼,只在转身时给邱玖使了个眼色。   “侯爷……”见她撇下自己,媒婆还有些不甘心。   “郑媒婆,你看到了,我们侯爷忙着呢,没空待客。你打哪来便回哪去吧,别再为我们侯府的事操心了。”邱玖微笑着送客。   媒婆也不敢在侯府久作纠缠,见没戏后,叹了口气,带着一脸失望随邱玖离开了。   厅堂里,孙嬷嬷道明了来意。   听完自家妹子的意思,景良域惊讶得从座而起,“孙嬷嬷,娘娘真要如此打算?”   孙嬷嬷随着他起身,道,“侯爷,这就是娘娘的意思。娘娘说,不管淮王和淮王妃受到何样的惩罚,终究是两位小姐吃了亏,安启侯府失了颜面。既然淮王和淮王妃已认罪,那便让他们对两位小姐负责,如此才算是对安启侯府有所交代。”   景良域抿紧了唇。   他从未想过要让淮王负责,就是因为淮王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他不愿与淮王有任何牵连,免得他那两个蠢女儿受淮王蛊惑做出对皇后、对太子、对侯府不利之事。   眼下皇后派人来告诉他,柳贵妃向皇后求情,欲让淮王纳他两个女儿为侧妃,而皇后竟然同意了……   ……   钰王府。   收到侯府送来的消息,景玓也惊讶不已。   景知琇、景知婳和司空恒玙的事,昨日并没有听到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她以为是皇上惩罚了司空恒玙和魏清漾,所以皇后才没有出面。   谁知道一夜之间,皇后和柳贵妃竟将景知婳、景知琇和司空恒玙的婚事都商量妥当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毕竟景知婳和景知琇失去清白,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没让她们浸猪笼已经是开大恩了,她们下半辈子能活着就好,想嫁人、嫁有名望的家族,几乎是没可能了。如果司空恒玙能对她们负责,那她们下半生的幸福自然就有了转机。   当然,这是按常理来说的。   而现实问题是,太子和淮王在朝中各自为营。侯府作为太子的营地,要去跟淮王结亲,这就很不合常理!   偏偏皇后和柳贵妃却把这婚事给敲定了!   一旁贺老三捧着酒壶吧唧吧唧喝得欢,见她紧锁眉心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丫头,他们的事你管不着,别去费那个心了!”   景玓横了他一眼,“喝你的酒!”   让他说话的时候他尽说些模棱两可的废话,还不如不说!   看着他捧着酒壶美滋滋的样子,她严重怀疑,这老头之所以留在钰王府,就是为了骗吃骗喝!   “哼!”贺老三把酒壶捂进怀里,提防地瞪着她,“我可警告你,不许再抢了,不然我跟你急!”   景玓别开脸,干脆不理他。   她现在琢磨的是,如果景知婳和景知琇真做了淮王侧妃,以她们的脑子,究竟是选择做淮王的棋子、还是做皇后姑母的棋子?   “对了,小姐,送消息来的人还说了一件事。”香杏突然想起来,赶紧又禀道,“听说今早夏二公子又派媒婆去了侯府向四小姐和五小姐提亲,不过还是被侯爷拒绝了。”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他还真是会‘趁虚而入’!”   袁甄和夏长皓母子真是……   别人做人是为了一张脸,他们做人那是脸都不带!   “小姐,夜大公子求见。”门外突然传来柳妈的声音。   景玓立马朝贺老三看去。   易容成马进的贺老三瞬间瘪起了嘴,并把酒壶藏进了怀里,然后躲到了门后。   对于他‘藏猫猫’的本事,景玓自是不用担心。除非他自己想见夜迟瑟,不然夜迟瑟休想找到他。   很快,她去了前厅。   夜迟瑟见到她,也没有拐弯抹角,“王妃,你最近对寻找贺老三之事似乎有些懈怠,不知是何缘由?”   景玓微微一笑,“夜大公子,我最近的确没把贺老三的事放在心上,可这也不能怨我,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最近我和王爷身边发生的事太多,真顾不上别的人。包括你,我和王爷都有些怠慢。”   夜迟瑟眸光深邃地盯着她,突然问道,“近日王妃出行怎不见那位老仆从跟随?”   景玓眼睫微闪,随即回道,“你说马进啊?他今日身体抱恙,我让他在后院歇着。”   “是吗?”夜迟瑟凉薄的唇角突然勾勒,“王妃对那位老仆从格外看重,既然他身体不适,为何不见王妃为他请大夫?”   “哎!他年纪大了,都是些陈年旧疾,我是想给他请大夫的,但他嫌麻烦说什么也不同意。”   “听说王妃身边还有一名女医,既是医者,为何王妃不让她去为那老仆从看诊?”   “……”景玓蓦地僵住,随即变了脸。   “王妃。”夜迟瑟起身,凉薄的唇角虽勾勒,可笑意却并不达眼,“既然收了夜某的银子,答应与夜某合作,应该言而有信才是。”   景玓无话,只能干瞪着他。   上次那几个劫匪肯定是他的人!   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马进是贺老三了!   “又不是我要把他藏起来,是他自己不愿现身的,我有啥法?”   “可你知情不报。”夜迟瑟深邃的眼中多了一丝嘲讽。   “那我现在不是报了嘛!”景玓微微扬起下巴,“没错,马进就是贺老三。”   “你!”夜迟瑟俊脸瞬间又沉又黑。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定要骂她无耻!   要说心虚,景玓还是有的,毕竟收了人家不少好处费,人家也不是大冤种,找她讨要说法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   她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夜大公子已经知道马进就是贺老三,那我也不瞒你了,说实话,真不是我要把他藏起来,是他有个人原因不便现身。你找他的事他也都一清二楚,他也告诉了我他现在走不了。”   夜迟瑟沉眉,“他知道我寻他的目的?”   景玓点了点头,“知道。但他现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没法离开大蜀国。”   别说贺老三自己不想去神坞族,就算夜迟瑟要强行把他带走,她也不会同意。   毕竟她还要靠贺老三回家,他把人带走了,那她怎办?   夜迟瑟一脸沉色,抿紧薄唇久久不语。   景玓也不说话了,毕竟该说的她都说了,接下来他要如何做,可不是她能干涉的。   许久之后,夜迟瑟才又问道,“可否让我与他见一面?我有一事需当面请教他。”   景玓思索了片刻后,点头,“好吧,我帮你问问。”   “那我回房等消息。”   说完,夜迟瑟便朝厅堂外而去。   就在他即将要踏出厅堂时,一抹倩影突然奔来,险些与他正面撞上。   “呃……”夏长玲刹住脚,抬头望着门槛内的男人,直接看愣了,“这……这位公子是?”   “借过!”夜迟瑟正眼都没给,沉着脸绕过她然后阔步离去。   “大嫂,他是谁呀?”夏长玲赶紧向厅堂里的景玓问道,还频频回望男人离去的背影。   “他是神坞族的大公子夜迟瑟。”   “神坞族的大公子?”夏长玲美目闪出亮光,脱口赞道,“传闻神坞族的大公子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吗?怎么他长得如此俊朗?”   “……”看着她一脸花痴相,景玓心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即问道,“三妹怎么来了?”   夏长玲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忙亲切地挽住她胳膊,用着撒娇的语气说道,“大嫂,不是说好了昨日一同去庙会吗?你怎么都不等我?”   “昨日太子妃相邀,我不便拒绝,便没等你。”   “大嫂,我回去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来钰王府借住。我知道你不能做主,一会儿我大哥回来我自己去求他。”   “……”   之前在夏长玲面前装弱势,景玓的目的是想把问题推给夏炎雳,让他去解决自己的家人。   没想到夏长玲当真去求了夏炎雳。   更没想到夏炎雳居然同意她住进钰王府。   得知这一消息,景玓那真是郁闷到了极点,待夏炎雳回房的时候,她是直接甩出了冷脸。   “王爷莫不是忘了当初的约定?还是说你打算让我给你妹妹腾位置,然后娶她为妻?”   别怪她阴阳怪气,实在是这男人太叫他失望了!   明知道袁甄不是她生母,也明知道袁甄和夏长玲那对母女在打什么主意,他还同意夏长玲住进钰王府,这不是摆明了要给夏长玲上位的机会?   “乱说什么胡话?”夏炎雳板着脸瞪了她一眼,坐到她身侧,低声解释,“她向本王打听夜迟瑟的消息,本王瞧着他们挺般配的,所以……”   景玓扭头看着他,像看怪物一眼,“你想撮合他们?”   夏炎雳挑眉,“有何不可?难道你不想?”   景玓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你当那夜迟瑟是吃素的?你说撮合就撮合?”   夏炎雳咧嘴,笑得一脸邪气,“夜迟瑟吃什么本王管不着,但让夏长玲去打他主意,总好过来恶心我们!反正本王看他们都不顺眼,不如把他们凑一对!”   景玓,“……”   她能说自己无言以对吗?   夏炎雳随即转移话题,“柳贵妃已差人前去侯府下聘,帮淮王纳了那两姐妹为侧妃,这次虽然让淮王受了挫,但也着实便宜他了!”   景玓双眸微眯,“咋的?你羡慕?”   闻言,夏炎雳立马瞪着她,“别胡说!像那种蠢得不能再蠢的女人,本王才不稀罕呢!本王只是觉得便宜了司空恒玙,他那种人就该孤独终老!”   景玓嗔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夏炎雳搂住她肩膀,一脸讨好的又转移话题,“玓儿,这些事都与我们无关,自有人去操心,现在该来聊聊你们那个世界的事了。”   景玓,“……”   太师府。   夏长皓提亲再次被拒,气得在房里不停摔东西。   袁甄赶到他房里,忍不住给了他一记耳光,怒斥道,“你还有脸置气,瞧瞧现在太师府都被你败光成什么样了,置办这些东西不要银子吗?”   夏长皓双眼通红,指着门外大骂,“景良域那老匹夫,真是一点没把我们放眼中!两个残花败柳而已,我收她们那是给他侯府面子,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早晚有一天我会弄死他,以报今日之耻!”   袁甄也气,可也无可奈何,只能憋着恨安慰他,“就两个女人而已,没了她们还有别人,你何必如此执着呢?这事就让他过去吧,等以后我们翻了身,你要多少女人娘都帮你弄来!”   夏长皓恨道,“翻身?就我们现在的样子都快赶上乞丐了,如何翻身?”   袁甄突然得意地笑了笑,“你还不知道吧,玲儿已经搬去钰王府了。只要她跟景玓处好了关系,还怕我们没银子花吗?”   夏长皓突然转动眼珠,然后一脸算计地道,“娘,我想到一个办法,只要办好了,我们说不定能发一笔大财!”   “什么办法?”提到发财,袁甄也是一脸期待。   “娘,我们找人把景玓绑了,逼她把嫁妆拿出来做赎金!她嫁给夏炎雳时嫁妆可是有上百担,你说要是我们得到那些嫁妆,下半辈子还用愁吗?”   “绑架景玓?”袁甄有些心惊,是没想到他说的办法竟是这个。   “娘,我知道景玓有些本事,不好对付,可是三妹不是在她身边吗,咱们不好下手,可以让三妹去做,只要配合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107章 一点见识都没有,真丢本王的脸!   虽然袁甄觉得绑架景玓有些冒险,可架不住内心对银子的渴望。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生不如死,被债主追债不说,连吃喝用度都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算着。   因为夏炎雳在其中斡旋的缘故,他们府中变故的消息才得以被压住。可尽管没人知道太师府已经落魄不堪,她也不敢再与其他夫人、小姐走近,就怕她们看出她如今的窘迫。所以这阵子,她都尽量闭门不出,对任何人的邀约,她都以身子不适婉拒了。   她太想回到从前了……   那个吃穿用度皆不愁的时候……   可她没有谋生的脊梁,儿子又身无长处,即便把小女儿卖了也换不来多少银子,除了干一票大事,否则他们母子很难再恢复曾经的荣华和光耀!   沉默片刻,她咬着牙点头,“既然你有把握,那改日我把玲儿叫回来好好商议。夏炎雳已经替你去兰家提亲了,也将你与兰昭舒的事告诉了兰家,兰家虽然生气,但你和兰昭舒生米已成熟饭,加上夏炎雳的面子,兰家到底还是答应了你和兰昭舒的婚事。我决定,这个月底就为你们把婚事办了,兰昭舒早点进门,我们也能早点将她的嫁妆弄到手。除此外,你们的婚事,夏炎雳和景玓作为长兄长嫂,他们也一定会来的,到时我们就找机会对景玓下手……”   “一切都听娘安排!”夏长皓搓着手,满脸兴奋之色,仿佛面前已经堆满了数之不尽的银子。   ……   景玓找了贺老三,贺老三也答应见夜迟瑟一面。   但二人见面以后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等他们见面完后,贺老三便给景玓留了字条,说是要去某个地方找几样东西,如此就能打发夜迟瑟回神坞族。   夜迟瑟依旧住在钰王府的玲珑院里。   夏长玲搬进钰王府后,就住在玲珑院的隔壁飞霞院。很显然,这是某爷特意安排的。   而夏长玲也不负众望,直接就把夜迟瑟给缠上了。   早送香糕晚送汤,比使唤丫鬟还勤快。   就连香杏每日禀报这些,都忍不住称奇,“小姐,这夏三小姐对夜大公子是真上心啊,就差没亲自伺候夜大公子沐浴更衣了!那夜大公子也不知如何想的,对夏三小姐的殷勤之举竟然毫不拒绝。小姐,您说这夜大公子不会也喜欢上夏三小姐了吧?”   景玓吃着茶听八卦,嘴角挂着浅笑,“如此岂不是正好?既能让大蜀国和神坞族顺利联姻,夏长玲远嫁之后咱们面前少了个碍眼的人,真是一举两得。”   香杏撇了撇嘴,“小姐,那夜大公子咋想的,三公主那么高贵的身份不要,却要一个没落的太师府嫡女?这眼光也太差了吧!”   “没准人家就好那一口呢?毕竟像夜迟瑟那样的身份,娶个三公主回去等于娶了个祖宗回去,何况三公主心思不在他身上。可夏长玲不一样,她能把夜迟瑟捧着哄着,能把夜迟瑟当她祖宗。”   “小姐,您说的真有道理!”   “呵呵!”见她附和自己,景玓笑着嗔了她一眼,“我说什么你都信啊?真是傻妞!那夜迟瑟看着是不像传闻中那般残暴,但其人深沉难测,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夏长玲那种攀高枝的女子,你以为他看不出来?他要是个能轻易被女色左右的男人,那神坞族这些年就不会越发壮大了。”   “嗯,小姐说得对。”香杏继续附和。   “对了,不是说王爷今日休沐吗?他人呢?”景玓少有的询问夏炎雳的去向。主要是觉得那家伙有点不正常,以往要是休沐,那家伙绝对是狗皮膏药般的存在,扯都扯不开的,可今日一早那家伙就没了影。   “回小姐,王爷一早就把影护卫和影总管叫去了练功房,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景玓无语。这都快晌午了,那家伙练了一上午攻,咋的,是要发愤图强考武状元吗?   而此刻,练功房里。   按照自家王爷的吩咐,影风和影霄去铁铺找来一块大铁皮。   然后夏炎雳就围着大铁皮转着圈,又是摸又是敲,还托举了好几下。   影风和影霄在一旁看得迷惑不已,最先忍不住的还是影风,试探地问道,“王爷,这铁皮是用来打造盾气的,您是想为属下们打造盾器吗?”   夏炎雳微愣,斜眼睇着他,“暗卫营要盾器做何?嫌隐藏太深不够暴露自己?”   影风干笑,“呵呵!那您盯着这铁皮看了许久,到底是为何?”   夏炎雳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那块铁皮上,边研究边摸着下巴,道,“王妃说他们那里铁铸的鸟,重大拾万斤,可在天际翱翔。拾万斤……而这铁皮也不过二十来斤,都无法上天,拾万斤的重物又如何能上天?”   影风和影霄皆是一脸黑线。   王爷看铁皮看了一上午,就为了这个?   久不见他们吱声,夏炎雳扭头斜了他们一眼,“瞧你们两个没见识的样儿,这点事就把你们吓住了?本王告诉你们,这还只是皮毛,还有更惊悚的呢!”   影霄忙问道,“王爷,还有什么惊悚的?”   影风也问道,“是啊,王爷,还有什么是我们闻所未闻的?您快说说!”   夏炎雳望着虚空,微眯着眼,道,“王妃说,那里的人哪怕隔着万里,也可随时见面谈话。”   闻言,影风脱口道,“王爷,这怎么可能?那可是隔着万里呢,除非人死托梦!”   影霄也点头附和,“确实,除非人死托梦,否则不可能做到。”   夏炎雳转过身面对他们,认真说道,“王妃说那里有种东西,叫手机,只要有部手机就能做到。”   “手机?那是何物?”影风和影霄同声问道,两人语气和神色都开始同步了,都充满了好奇。   “那是一种先进的电子设备。”   “电子设备又是何物?”   “……”瞧着他们那傻不愣登的样子,夏炎雳突然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顿时俊脸唰黑,然后没好气地道,“本王又没去过那里,你们问本王,本王如何知道?”   影风和影霄同时低下头,都暗暗地抽起嘴角。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吊他们胃口啊!   “一点见识都没有,真丢本王的脸!”丢下话,夏炎雳扬长而去。   “……!”影风和影霄看着望着他嫌弃的背影,然后掉着黑线无语对视。   他们没见识……   难道王爷就见过那些惊悚的东西?   不一样嘛!   ……   玲珑院。   自打与贺老三达成秘密协议后,夜迟瑟就没再外出了,甚至连院门都没出。   “公子,三小姐又来了。”手下安狄进房禀报。   夜迟瑟正斜倚在榻上看书,听到他的话,眼都没抬,只淡淡地回了句,“让她进来吧。”   安狄没有立马退下,而是拧着眉不解地问道,“公子,钰王府的人都开始传谣了,说您和三小姐情投意合,说不定您来大蜀国联姻的对象就是三小姐。公子,您不会真的要娶三小姐吧?”   闻言,夜迟瑟眼皮轻抬,幽深的眸子睨向他,“你觉得本公子会吗?”   安狄立马回道,“肯定不会!那三小姐配不上公子!就连给公子暖床都不配!”   夜迟瑟勾起薄唇,“既然知道,那还问什么?”   安狄笑了起来,“公子,您对三小姐虽然不热络,但对三小姐的接近,您也没拒绝,属下实在不解。”   “钰王留她在钰王府,便是为了撮合我们。我若明着拒绝,只怕钰王会在暗处做手脚。与其提防他,不如假意迎合,省得多生事端。”   “还是公子考虑周全,是属下愚昧了。”安狄松了口大气。   在夜迟瑟的默许下,他随即将夏长玲请了进来。   看着榻上身姿健硕俊脸不凡的男人,夏长玲眼都舍不得眨。虽然大蜀国京城不缺俊美的男子,可像夜迟瑟这般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并不多,何况他还是神坞族的大公子,将来的当家人,如同帝王一般的存在。   试问,这样完美出色的男子,她哪能不喜欢?   虽说母亲打算让她将来做大哥的女人,以保后半生衣食无忧,可她对大哥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非分之想。何况做大哥的女人,那是她最后的退路,要是能早日觅得良缘,下半辈子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她哪里还需要大哥这条退路?   当下,夜迟瑟才是她渴望的男人!   她必须在他离开大蜀国之前将其拿下!   “夜公子,今日我特意去摘了桂花做桂花羹,很香的,您要不要尝尝?”她径直到桌边将食盘摆上桌,笑得一脸柔媚和羞涩。   “有劳三小姐。”夜迟瑟放下手中书册,起身走向桌边。   夏长玲见状,赶忙将盛好的桂花羹递给他。   但伸手递出后,她才发现他坐的位置离自己有些远,她够不着,于是便绕过桌子欲到他身侧。   也不知道她是太过羞涩还是步子迈得太过急切,突然间脚下一绊,她身子不由得失去平衡——   “啊!”   伴随着她娇呼声,她手中盛羹的碗飞了出去,同时人也不受控制地扑倒。   而碗是朝右侧飞出。   她人则是朝夜迟瑟扑去。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而她似乎被吓得不轻,双手如柳般抱住了夜迟瑟的腰身,大半个身子几乎投进了他宽厚的怀中。   夜迟瑟也没推开她,任由她抱着。   夏长玲抱了片刻后仿佛才回过神来,立马挣扎着退出他怀抱,“抱……抱歉……夜公子……我……我不是有意的……是我太笨了……”   “无妨。”夜迟瑟淡声说道,幽沉的眸光略略打量过她,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夏长玲羞涩地摇头,然后又慌张地看了看地上已经摔裂的碗,“夜公子,把你房间弄脏了,我就这清扫干净……”   但不等她行动,夜迟瑟便说道,“让丫鬟来做吧。正好我想去花园,三小姐不妨陪我去花园走走?”   “好。”听他主动邀请,夏长玲脸上是真的染上了兴奋的红晕,娇滴滴地踩着莲步跟在他身后。   ……   花园长廊的尽头。   看着远处凉亭里的两抹身影,景玓忍不住拿手肘碰了碰身侧的男人,“我还以为夜迟瑟多高傲呢,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说,他不会真看上夏长玲了吧?”   “有何不可?”   “夏长玲也真是厉害,居然连夜迟瑟这样的男人都能搞定,我还真是小瞧了她!”   “‘这样的男人’?”搂着她肩膀的夏炎雳不满地低下头瞪她,“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你何时同他有交集的?”   “我……”景玓抬头回瞪他,“夏炎雳,你别没事找事!再乱说话,我抽死你!”   “明明就是你先乱说的!”夏炎雳怨念地扭开头。   景玓也不理他,继续盯着远处凉亭。   照这么个趋势发展下去,夏长玲怕不是真的会嫁给夜迟瑟?   她是前太师嫡女,若被夜迟瑟看中,皇上封她个什么公主郡主的让她出塞和亲,这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就是,太便宜夏长玲了!   眼见她眼中只有别人,又把自己当空气,夏炎雳霸道地转身,搂着她往卧房的方向去,“走走走,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也是看本王!”   景玓,“……”   如果看他能够饱的话,她现在已经撑到快吐了!   ……   为了早日得到兰昭舒的嫁妆,袁甄故意把儿子的婚事提前。   到了成亲这日,她还亲自派人到钰王府来接夏炎雳和景玓。   景玓私心里根本就不想去,毕竟全员恶心,那感觉就好比明知那是个长满蛆的地方,非得让她去踩上一脚……   可作为名义上的大嫂,她也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   这场婚礼,说寒颤都不过为。   偌大的太师府,连戏班子都没有一台,好在还有几个吹拉弹奏的装点气氛,要不然真没人会以为这是太师府二公子娶亲。   “玓儿,你来了?”见到她,袁甄那真是从未有过的亲热,不但主动去牵景玓的手,还关爱无比的询问,“近来你和雳儿过得怎样?雳儿可有欺负你?雳儿脾气不太好,若是有哪里欺负你,你告诉母亲,母亲帮你教训他!” 第108章 将计就计,先让他们高兴高兴。   “多谢母亲,王爷待我很好,无需您为我们操心。”景玓一边回着她,一边朝夏炎雳温柔一笑。   她爱不爱夏炎雳不要紧,但扮恩爱是肯定要的。   而某爷也很上道,直接搂住她腰肢,也对袁甄说道,“玓儿温柔体贴,将儿子服侍得极好,无需母亲为我们操心。”   他这一搂,除了彰显他们夫妻恩爱外,也让袁甄没法将景玓牵走。   袁甄看着景玓腰肢上那霸道的大手,没好气地嗔了儿子一眼,“瞧瞧……瞧瞧……母亲就是问一嘴,你这是作甚?难道还怕母亲欺负玓儿不成?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嫌害臊!”   景玓故作娇羞地低下头。   实则是掩饰自己冷笑的样子。   “母亲,吉时快到了,你该上高堂了!”夏炎雳朝喜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袁甄点了点头,生怕把景玓冷落了似的,还不忘交代景玓,“玓儿,你和雳儿先观礼,母亲一会儿去找你。自打你进门后,我们婆媳还没好好说过话,难得你们今日回来,你可得多陪母亲说说话。”   景玓仍旧保持着微笑,“好的,母亲。”   待袁甄前往喜堂后,她朝身侧男人挤了挤眼,“王爷,你说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我瞅着怎么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呢?”   夏炎雳搂着她腰肢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知道她没安好心,那便跟紧本王!有本王在,她不敢把你怎样!”   景玓被他收紧的臂力勒得有些发疼,她能从这突然间的力道中感觉到他的紧张,甚至是怒意。   她长卷的眼睫扇动,抬眸看着他紧绷的俊脸。   只是,一想到他把自己当吉祥物,他再是紧张和愤怒都冲破不了她心底的防线。   甭管他表现得有多在乎她,她都很清醒,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她有利用价值的基础上……   感情,一旦掺了杂质,不论大小多少,那都不叫真。   明知不真,她又如何能犯傻呢?   她压下心中隐隐翻涌的杂念,认真与他说道,“夏炎雳,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势必会用的我的方式报仇雪恨。你呢,有空就敲打敲打他们,别没事找事,‘孝悌’二字可能会把别人压死,但你知道我来历,这二字对我来说连屁都不如。若他们成为我的仇人,那就是仇人,旁的什么都不是。”   夏炎雳被她说得眸色暗沉,“你就如此信不过本王?这么久以来,本王哪次没站在你这一边?”   景玓抿了抿红唇。   好像是的……   见她说不出话,夏炎雳冷冷一哼,“亏得本王事事以你为重,你却对本王一点良心都没有!”   景玓白了他一眼。   有种就放开她让她走啊,难不成是她求着来这个世界的?   尽管他们俩大眼瞪小眼,可从夏炎雳搂着她的姿势,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们是在斗嘴,只会当他们在打情骂俏,那‘恩爱’劲儿让旁的人都找不到理由靠近他们。   从夏长皓的婚礼排场来看,袁甄还是要脸的。   要知道,杜元然可是因为‘私闯太师府玷污兰昭舒’之名入狱的,虽然兰昭舒受辱的事没有大范围传开,但消息灵通的人还是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所以夏长皓娶她,袁甄根本不敢邀请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前来,就怕别人指指点点。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母子缺银子,从夏炎雳那里拿到的银子都拿去偿还债务了,哪里还有钱大操大办?   好在兰昭舒也知道自己的名声有损,对他们母子也不敢有过多要求。   在简单的仪式下拜过天地后,夏长皓就将兰昭舒领去了新房。   景玓和夏炎雳在厅堂里坐着等开席。   刚坐下没多久,茶水都还没奉上,太师府的管事林博就来请,“大公子,老夫人让您去一下书房,她说有些关于老太师的事要同您说。”   夏炎雳没立马应他,而是先朝身侧的景玓看去。   景玓在林博没看到的地方朝他挤了挤眼,“没事,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夏炎雳沉着脸起身,随林博离开了。   如今的太师府穷得真的一言难尽,除了两三个做事的婆子和丫鬟外,真没有多的下人。以至于夏炎雳离开后,厅堂里就景玓和白芍,连个随时候命的人都没有。   本来应该是香杏跟着景玓来的,但她小日子来了,景玓不想她难受,便让她在府里休息。而白芍听说太师府没好人,又见香杏来不了,便自荐要给景玓做一天丫鬟,于是景玓便将她带来了。   又坐了片刻,有丫鬟端着茶水前来。   候在门旁的白芍主动上前接下,“给我吧。”   丫鬟先是一愣,随即将茶盘递给了她。   白芍接过茶盘走向景玓。   对于这里吃的喝的,景玓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曾经她在这里差点吃亏,眼下袁甄又把夏炎雳叫走,谁知道这背后有没有猫腻?   于是她朝丫鬟看去,说道,“今日二公子大婚,府里有许多事要忙,这里不用你伺候,你下去忙吧。”   “是。”丫鬟还算恭敬,行了一礼才退下。   对于那茶盘里的茶水,景玓都没正眼看。   但白芍却揭开了茶壶,欲为她斟一杯茶。   然而就在她揭开壶盖的瞬间,脸色唰地变了。   茶香飘逸,景玓顺着香气朝她看去,见她神色异样,脱口问道,“怎么了?”   “王妃,这茶水中有迷丨药。”   “……!”景玓用力抓紧椅子扶手,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上一次只是给了杜元然教训,碍于夏炎雳的面子,她没有为难袁甄和她的儿女。没想到,他们是一点悔意都没有,还敢跟她故技重施!   “王妃,这太师府的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明目张胆的害您!”白芍也为她愤恨不平。   随随便便就在茶水中下药,这已经不是蠢不蠢的问题了,而是太不把这位钰王妃当回事了!   景玓阴冷地勾起唇角,“可不是嘛!”   “王妃,接下来该如何做?”白芍为她紧张,于是提议,“影风就在外面,要不让影风去把王爷叫过来?”   “王爷能被支开,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阻拦王爷过来的。我要是没料错,说不定影风都叫人支开了。”景玓朝门外抬了抬下巴。   白芍谨慎地走到厅门旁,朝门外看了看,还真是没看到影风的身影。   景玓一瞧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于是招手让她过来。   “白芍,她们的目标是我,一会儿你按我说的去做,咱们来个将计就计,先让他们高兴高兴。”   听她说完策略,白芍有些不放心,“王妃,让您一个人去面对,这太冒险了。这茶水中有毒,铁证如山,还不如直接揭穿他们呢!”   景玓摇了摇头,“没用的,以我的经验,只要没抓住他们投药的动作,他们都会百般抵赖,说不定送茶水的丫鬟就是他们选中的替罪羊。你别担心我的安危,就算我落在她们手里,影韵也在暗中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   白芍见她信心十足,也不再相劝。只是她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只拇指粗的小竹筒,塞到景玓手中,“王妃,这是我们白家祖传的解毒药。虽然不能解百毒,但对付寻常的迷丨药完全没问题。一颗能管六个时辰,您收着防身。”   景玓捏着细小的竹筒,感激地冲她笑了笑,“好!”   随后她们便按计划行事——   景玓假装喝茶后晕倒,白芍则是惊呼着跑出厅堂,“不好了,王妃晕倒了!”   她叫喊声刚起,林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赶紧问她,“出何事了?”   白芍焦急不已地指着厅堂里面,“王妃突然晕倒了,快去把王爷……不,快去请大夫!”   林博拔腿奔进厅堂里,见景玓趴在桌上不动,他也没近前查看,转身又跑出了厅堂,然后叫了两个丫鬟,“快把王妃扶到厢房去!”   随即他又招呼白芍,“王爷在东面书房里头,你快去把王爷叫来!”   白芍看了一眼厅堂里的人儿,然后朝他指的方向跑去。   景玓在两个丫鬟合力下被拖着离开了主院。   两个丫鬟也没带她去房间里,而是带着她直奔后院,然后出了后门,把她抬上了一辆马车。   车夫早已到位,待两个丫鬟上马车后,车夫都不用丫鬟招呼,便扬起鞭子赶着马儿快速离去。   景玓趴在马车里,没睁眼,只是听着动静,嘴角暗暗地勾起冷笑。   ……   而太师府里。   袁甄把夏炎雳叫去了书房,母子俩还真是在书房里说话。   只是气氛不怎么好就是了。   袁甄双眼通红,一边流着泪一边数落,“我知道皓儿的事已经让你出了不少银子,可是那笔赌债始终没有偿还干净,每月还要偿还八千多两银子,你说我上哪去弄那么多银子?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拉下脸来如此哀求你。你就算不与我亲近,但我也是你的母亲,你难道真的要看着我为银子愁死吗?”   “听母亲的意思,是要我把二弟剩下的赌债还清?”夏炎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哭诉。   “雳儿,除了你,还有谁能帮你弟弟?那可是五十万两啊!”袁甄痛苦万分地道。   “二弟不是刚娶了兰昭舒吗?怎么,兰昭舒的嫁妆还没到?就算兰昭舒的嫁妆不值五十万两,但也应该能缓减你们的困境。”夏炎雳狭长的眼缝中含着讥笑。   “雳儿,那可是别人的嫁妆,我们如何能打别人嫁妆的主意?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现在觉得丢人了?那母亲自幼溺爱二弟,纵容二弟胡作为非之时,为何不觉得丢人?”   “我……”   “银子的事母亲还是另想办法吧,我替二弟偿还了五十万两,已经仁至义尽。这五十万两,就算买断你的生养之恩,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袁甄没想到他连买断生养之恩的话都说出来了,顿时怒不可遏,“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帮你弟弟偿还债务,那是你做大哥应该的!难不成你要看着你弟弟被人打死?我是你母亲,十月怀胎生你,就算对你有所疏忽,那也是因为你过得比你弟弟好!你自小被皇上疼爱,又被皇上养在身边,待你成年后又被皇上封王加爵,而你弟弟呢,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你作为大哥,理应担起家族责任,孝敬长辈、关爱弟妹,可你却在外独享荣华富贵,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如今你还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鬼话,我怎么就如此命苦,生出了你这样的儿子……”   说到后面,袁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拍着大腿嚎嚎大哭。   “王爷!”白芍老远就听到袁甄的怒吼声,跑到书房猛地撞门冲了进去,“王爷!不好了!王妃晕倒了!”   “什么?!”夏炎雳脸色瞬变,丢下哭喊的袁甄,骤风一般刮了出去。   白芍看了书房里的袁甄一眼,然后才追着夏炎雳去了。   待他们一走,袁甄立马擦了脸上的泪水,前一刻还哭得跟死了亲儿子似的,转眼就露出一脸得逞的笑。   林博没跟着来,说明事情已经妥了!   再说夏炎雳到了前院,按林博所指的方向去找景玓。   可厢房里哪有景玓的身影,就连搀扶景玓的那两个丫鬟都不知所踪。   “人呢?”夏炎雳发怒地质问林博。   “大公子……小的……小的不知道……”林博无辜地摇着头,结结巴巴道,“小的明明吩咐丫鬟把大少夫人送来厢房的……怎么……怎么就没人呢……”   夏炎雳正想去抓他的衣襟,白芍突然提议,“王爷,我们去别处找找吧,说不定那两个丫鬟把王妃送去别的房间了。”   夏炎雳朝她看去,这才发现她虽然也面露着急,但也只是面上着急而已,那双眼睛很镇定,没有丝毫慌乱。   他眸光暗暗转动,随即便丢下林博往屋外跑去。   白芍紧跟着他。   二人正出厢房,还不等白芍偷偷跟夏炎雳说话,影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问道,“王爷,出何事了?咦,王妃呢?” 第109章 你能对天发誓是你怀胎十月生的我吗?”   白芍不答反问,“影护卫,方才你去哪了?”   影风回道,“先前我发现有人在花园里鬼鬼祟祟的,我担心有人对王妃不利,便跑去查看,没想到那人做贼心虚竟然跑了,我连搜了两处院子都没找到人!”   夏炎雳一听,冷视他的眼眸中溢满了怒火,“回府领二十棍!”   “啊?”影风惊得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属下做错了何事?”   “王妃不见了!”白芍虽然替他掉冷汗,但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什么?!”影风不但双眼瞪成了牛眼,这下脸色都唰白了,忙追问道,“王妃不是在厅堂里吗?如何不见的?”   “你问本王,本王问谁去?”夏炎雳咬着牙溢道。   “属下……”   “还杵着作甚?还不赶紧带人把太师府包围起来!”   “是!”影风身板一震,也不再废话了,转身就跑没了影。   白芍斜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博,只见林博正摸着头嘀咕,“人呢?她们把王妃带哪去了?”   夏炎雳也扭头看向林博,突然走了过去。   林博发现他朝自己走来,惭愧得正想说什么,“大公……啊……”   一只黑靴大长靴以迅猛之势踹中他腹部,让他惨叫飞起,然后重重地跌落在石阶下,摔得他七荤八素浑身直抽搐。   夏炎雳步下台阶,走到他身边,一脚踩上他喉结。   “说!王妃在哪?”   “我……我……我不知道……”林博痛苦地摇着头,也不知道是摔得太厉害,还是被他踩得太重,他脸色泛着青,呼吸紧蹙,像是一口陈年老痰咔在喉咙里,上不了又下不去。   “本王敬你是太师府的老人,平日里从未刁难你。这次王妃没出事便好,要是她少一根毛发,本王定亲手活剥了你!”夏炎雳居高临下的对着他磨牙。   许是鲜少见到他暴戾的一面,林博痛苦的老脸上多了一丝恐惧,但还是吃力地摇了摇头,“小的不……不知……”   “哼!知不知不是你说了算!”夏炎雳一身戾气汹涌,对着他脑袋便是一脚。   林博瞬间张着嘴翻着白眼昏死了过去。   袁甄跑了过来,见此情形,又惊又怒,“雳儿,你这是要做什么?林博做了何事你如此对他?”   夏炎雳提脚走到她面前,嘴角勾着笑。   可他这一笑并不友善,更没带一丁点儿敬意,反而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让袁甄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雳儿……你到底想做何?”   “母亲,我有没有告诉你,别打她的主意?如果以前我没说清楚,那我今日便郑重地告诉你,别打她的主意,否则后果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我……我不懂你说什么……”袁甄很是恼怒地瞪着他,可面对他锋利又冷冽的眸光,她说话的气势怎么都提不起来。   “不懂?没关系,长点教训以后什么都懂了。”夏炎雳阴冷地笑着,对空打了个响指。   一名黑衣男子从高墙飞来,落在他身后。   只听其禀道,“王爷,王妃被两名丫鬟从后院带走,往北边去了。不过还请王爷放心,影韵带人一直跟着,定会让王妃安然无恙的。”   袁甄脸色瞬间如同抹了石灰,比死人还难看。   夏炎雳狭长的桃花眼迷成了直线,锋利直射着她,“母亲,这府中下人不足十人,丫鬟占一半,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的丫鬟,你该不会不知道是谁吧?”   不等袁甄开口,他接着又讥笑,“让我想想,你会找什么借口……她们是临时雇回府的,你对她们底细不太了解,亦或者说她们是别人安插进太师府的细作,还有可能是她们自作主张……总之,母亲绝不会与此事沾上半点关系。”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落在他白皙的俊脸上。   只听袁甄痛声骂道,“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我真是后悔当初生了你!”   也不知道她那一巴掌多狠,夏炎雳捂着脸扭回头时,嘴角淌着一丝血。   他没有怒,只是这丝血让他勾勒的唇角更显阴冷邪肆。   他朝袁甄倾身过去,低下头在她耳畔道,“你能对天发誓是你怀胎十月生的我吗?”   袁甄的身体猛地绷得笔直僵硬,原本充满怒火的瞳孔突然间睁大,脸色更是如同烟熏火燎过般忽青忽白,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吓人的鬼魅。   “你……你……你……”   对于她的反应,夏炎雳一点都不惊奇,反而笑得更阴冷邪肆,“你予我,既无生恩,又无教养之情,你说若是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我杀了你又有几人能指责我?”   听到这,袁甄如雷轰顶,激动地把他手腕抓住,“雳儿,你不能那样做,我是你母亲,这辈子都是!我有错,我会改,我再也不打景玓的主意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保证将她毫发无损的找到!”   太师府曾经的荣耀和辉煌早已不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与亲生的儿女之所以还能立足于京城,全都仰仗着面前这个养子,她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若不做太师府嫡长子,她都不敢相信他们会面临什么……   所以她从未想过要他认祖归宗,毕竟‘养子’哪有‘亲生子’靠得住,她能仗着‘生母’之名要求他做事,可若她变成了‘养母’,那便失了一半的底气,她还如何从他身上捞到好处?   夏炎雳挺直身躯,冷漠至极地开口,“不用母亲亲自前往,只需告知我她现在在何处。”   有影韵跟着景玓的,袁甄哪里敢谎报?何况她是真被夏炎雳冷绝无情的态度吓到了,更是不敢说谎,只是问及景玓被绑去的地方,她心虚地低下了头,声音再无半点气势,“北街杏花巷……”   闻言,夏炎雳俊脸唰地黑沉,一把抓住她衣襟,暴戾往上一提,怒吼,“你真是世间少有的歹妇!”   北街杏花巷,那出了名的烟花柳巷,身为婆母竟让把儿媳妇绑架去那种地方,这叫他如何能不怒?   他是真的怒到想一把掐死这个不通人性、为非作歹的所谓母亲,可一想到景玓的安危,他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将她狠狠一推,满眼戾气地瞪着她,“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本王定会亲自把你们做成人彘,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影风,看好这里的每个人,敢放走一只蚊子,本王定砍了你脑袋!影磊,随本王去救王妃!”   语毕,他人已经飞向了大门。   看着他满身杀气的背影,袁甄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   除了心中的惶惶不安外,她更加想不明白的是,夏炎雳是如何知道她不是他生母的?   如今他已经知道她不是他生母,那以后她该拿什么身份找他要银子……   白芍也跟着夏炎雳去了,太师府就留下了影风。不过整个府里的人不足十人,他也没什么压力。   只是一想到自己之前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再不敢大意,于是握着剑柄站在袁甄身后,警告她,“老夫人,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否则我手中的剑可是不长眼的!”   袁甄无力地瘫坐在地,满身的狼狈和难堪,满脸的颓败和死气,就连心中都是沉到谷底的绝望。   再不能拿捏夏炎雳了……   以后他们母子该如何度日?   不远处的屋角边,一颗脑袋看足了热闹,鬼鬼祟祟的缩了回去,然后如做贼一般跑去了新房。   “皓哥哥,发生何事了?”兰昭舒见他紧张不已的冲进新房,很是不解地问道。   夏长皓赶紧把房门关上,然后转身提醒她,“别出声!”   兰昭舒更是不解,走到他身侧,试图通过门缝往外翘,“外面有什么危险吗?”   见状,夏长皓抓住她往喜床拖去,边走边道,“甭管外面的事,今日是我们大婚,我们该怎样就怎样!”   就算事情败露,自有母亲替他挡着,他只要躲起来就行了!   兰昭舒被他摁在床上,有些羞涩地推他,“皓哥哥……天色还早呢……”   “怕什么?难道我们洞房,别人还敢闯进来不成?”夏长皓骑在她身上粗鲁去扯她的喜服。   新婚之日,本就该是他玩乐的时候,他不睡自己的女人,难道要他去帮夏炎雳找人?   ……   另一头。   假装昏迷的景玓被两个丫鬟带进一栋楼里。   起初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直到进了一间屋子,一个身带浓烈脂粉味的妇人出现,她明白自己被人带进了窑子。   “花三娘,人我们带来了,就麻烦你‘照看’了!”其中一名丫鬟先开口。   “放心,你们主子答应分我四成银子,她现在可是财神爷,我肯定会‘照看’好她的!”妇人笑得极其兴奋。还走到景玓身前,抬起景玓的下巴,惊艳叹道,“生得真美!这盘条,要是接客,可不得把那些臭男人给迷死?”   俩丫鬟相视一眼,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花三娘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露出坏笑,“你们主子的目的是为了赎金,可没说不能做别的。这女子姿色如此绝美,正好我认识两个财大气粗的员外爷,要是把这女子给他们玩一玩,起码能赚五千两银子!”她伸开五指比了比,同时朝她们挤眉弄眼,“要是这笔银子分成三份,你们可要?”   闻言,两个丫鬟又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兴奋。   最少都有五千两……   分成三份,那她们这辈子岂不是要翻身了?!   不,何止翻身,她们下半辈子都能享福了!   其中一名丫鬟不确定地问道,“花三娘,你没骗我们?你真能把她卖个好价?”   花三娘嗔了她们一眼,“我说五千两都是最低的!瞧瞧她这模样这身段,哪个男人抵得住?”怕她们不同意,她接着卖力游说,“反正你们主子只要赎金,也没说不能玩她,咱们只是顺带做几笔交易,只要不玩死她,也一样能交差。就算最后被她家人发现,对方也只会找你们主子说事,到时你们拿到银子还会乖乖地再做别人的使唤丫鬟吗,早都跑了不是?”   她这番话,可谓是给两个丫鬟吃了一碗定心丸,激动得二人脸上都染上红光了。   “花三娘,我们答应了!你赶紧去把人找来,我们在这里看着她!”   “得抓紧些,争取今日让她多接些客!”   “好勒!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办!”花三娘笑得见缝不见眼,很快便离开了屋子。   两个丫鬟也没干等着,又合力把景玓抬到了床上。   然后准备脱光她的衣物。   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以极快地速度进了房,无声无息地到了她们身后。   两个丫鬟因为背对着房门,根本没有察觉。   影韵双手如刃,一个手刀劈晕一个,哼一声的机会都没给她们。   景玓睁开眼,坐起。   “王妃,您没受伤吧?”影韵虽然一直在暗中跟随,可还是忍不住担忧。   “没事,只是被恶心到了。”景玓下床,冷眼盯着两个晕倒在床边的丫鬟,朝影韵身手,“带匕首了吗?”   “带了。”影韵从裤管里抽出匕首,但没递给她,而是问道,“王妃,要如何做您交代便是,属下来。”   “把她们手脚筋挑了。”   “是!”   影韵没有一点迟疑,果断照做。   两个丫鬟在她手下,犹如两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其中一个丫鬟因为疼痛而苏醒,还不等她看清楚现实情况呢,又被影韵用拳头打晕了过去。   景玓靠着床柱旁观着,硬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绑架她就算了,还想用她做皮肉生意……   对于这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她没亲自动手,已经是对她们最大的仁慈。   没一会儿,两个丫鬟浑身都是血的并躺在床上。   景玓这才动手,扯开床上的被褥给她们盖上,然后拉着影韵躲了起来。   花三娘动作也快,半个时辰不到便带来了两个男人,还边走边笑,“张员外、胡员外,我敢保证,你们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 第110章 他要是死了,我夏家就彻底完了啊!   三人一进房,便见床边堆着女子的衣物,包括贴身的肚兜。   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直愣了眼,紧接着二人相视,嘴角都勾起垂涎的坏笑。   花三娘掩嘴,‘咯咯’笑得如同老母鸡似的,使劲儿地朝二人抛媚眼,“张员外、胡员外,今日她便是你们的了,只要你们留她一口气,别的怎样我都不管。”   “咳!”胡员外挺了挺大肚腩,肥腻的脸上故作一本正经,“花三娘,你把她吹得跟天仙似的,我们可得先验货,要是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可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出的!”   花三娘一听,赶忙走向床边。   此时床幔是放下的,她一把揭起床幔。   看着被褥下鼓鼓的两团,她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她也没多想,立即把被子揭开。   而就在她揭开被子的瞬间,她‘啊’的一声尖叫,双脚止不住地后退,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怎么了?”张员外和胡员外眼瞧不对劲儿,同时上前扯开床幔。   看着床上两具赤裸却满身是血的女子身体,二人虽然没花三娘那般惊吓,但也瞬间变了脸。   胡员外指着床上朝花三娘怒斥,“这就是你给我们准备的女人?不是说倾城绝色貌赛天仙吗?你看看她们是什么东西?”   张员外也愤怒道,“花三娘,我们可是出了六千两!六千两你就给我们这种女人,未免太过分了!”   花三娘已经认出床上的人就是那两个丫鬟,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脸色如猪肝般难看,根本顾不上他们的怒火,着急的就要去寻找被那两个丫鬟抓来的‘货’。   景玓也不想她寻人太过‘焦急’,于是带着影韵主动从暗处走出。   “啊!”花三娘瞧见她安然无恙,且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女子,顿时又吓得大叫。   而张员外和胡员外盯着景玓那精致柔美的脸蛋,惊艳得让他们眼珠子瞬间瞪直了。   胡员外还忍不住舔起厚唇,垂涎得口水都快掉了,“当真是美……”   他说着话便迫不及待朝景玓扑过去!   然而,他伸出的色爪还没碰到景玓的衣角边,突然一道白光劈下,就听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啊——”同时还有花三娘和张员外惊恐的叫声。   看着地上血淋淋的手掌,胡员外惨叫过后,不知道是痛还是恐惧,直接两眼一翻倒地上昏死了过去。   花三娘和张员外好比青天白日见了鬼,回过神的他们随即就往房门跑。   突然,一把匕首从他们身侧飞过,狠狠地钉在门框上。   二人又是大叫着后退,然后哆嗦地转身朝景玓和影韵看去,膝盖一软,扑通朝她们跪下——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花三娘疯狂地磕头,磕得脑门跟敲鼓似的。   “女侠……都是她……是她把我们叫来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女侠开恩……开恩呐……”张员外指着花三娘,一个劲儿地想撇清关系。   景玓走到他们二人跟前,抱着臂冷笑地看着他们,“六千两银子?两个男人睡我?”   张员外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花三娘继续磕头,继续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景玓对影韵说道,“他俩留给王爷处置,是剐是阉看王爷态度。”   闻言,还不等影韵应声,张员外便狠狠地颤抖起来,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王爷?   哪个王爷?   可不管哪个王爷,他心里都恐惧到绝望了……   ‘啪’!   一耳光狠狠扇在花三娘脸上,直接把花三娘扇趴在地。   “你这死花婆子,可是把我害死了!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他狰狞着叫骂着扑向花三娘,一拳头一拳头狠狠地砸在花三娘身上。   “啊——啊——”花三娘被打得嚎嚎惨叫。   景玓没有一点要拉架的意思,就抱臂冷冷地看着。   直到花三娘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快翻白眼了,她才给影韵使了使眼色。   影韵上前,果断狠厉地朝张员外后颈劈下一记手刀。   张员外肥大的身体‘咚’地一声栽倒在地,影韵随即将他拖到胡员外身旁。   景玓又走了两步,在花三娘脑袋边立定,弯着腰冷冷地欣赏她的狼狈,“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呢?以牙还牙吧,可你本就是卖皮肉的,给你找男人等于是便宜了你,我这人最不喜欢干以德报怨的事。把你大卸八块吧,我又觉得不够解气,毕竟你不单单与人勾结绑架我,还想让我变成娼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花三娘被张员外打得眼神涣散,爬都爬不起来了,但嘴里依旧不停地喊着,“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景玓冷哼,“你的命不值钱,我还不想要。我现在只对你的东家感兴趣,你要不想吃苦头,便把你的东家叫出来。”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门外响起许多脚步声。   紧接着十几个男子举着木棍冲进了房。   除了最前头的男子穿着绸缎马褂,其他人穿着皆是同款同色的黑衣黑裤。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们杏花楼伤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马褂男指着景玓和影韵破口大骂,紧接着挥手下令,“能来我们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敢不听话的,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们听话为止!”   “本王看谁敢!”   突然,一道低吼声从门外传来。   马褂男和打手们扭头看去,就见几个黑袍身影举着剑杀了进来——   “啊——”   “唔——”   惨叫声,痛哼声,伴随着鲜血喷溅,让马褂男惊得眼珠子都险些从眼眶里滚出来。   最重要的是不单单进来的黑袍人满身杀气,手持利剑见人就砍,门外还有不知道多少黑袍身影,完全是因为房间不够大他们才没挤进来!   杏花楼的打手们平日里横惯了,做梦都没想到来人会如此血腥残忍,完全把他们当成了牲畜,一顿乱宰乱砍。他们手中虽然都拿着棍棒,可棍棒哪能跟刀剑相比?   眼看着眨眼功夫就倒了四五个同伴,余下的七八人吓得直接丢了棍棒在屋子里逃窜。   那领头的马褂男最是聪明,一看景玓华丽的穿着便猜到对方是为她而来,于是率先朝她扑过去,欲拿他做人质——   只是他跟胡员外一样,还没挨着景玓的衣角,就遇上了一把带血的长剑。但他比胡员外厉害,及时的收手并闪身躲开,险险地保住了自己的手。   虽说劈了个空,可影韵却没打算放过他,立马挥着长剑追刺。   马褂男随手抓了个打手做盾牌。   那伙计瞪着眼珠子盯着没入胸口的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歪脖子断了气。   影韵眼都没眨地拔出剑,又朝马褂男追刺。   马褂男连尸体都不敢扔,继续抓着尸体做盾牌。   他是幸运了,没被一招夺命,可那些打手们却是无一逃过,一个个惨叫着相继倒在血泊中。   十来个人,平日里在这楼里足以震慑任何人,可在暗卫们面前,真就跟韭菜一样任由割砍。   特别是马褂男手中的人体盾牌,那更是面无全非,连带着马褂男都被溅得浑身是血,可面对影韵不停歇的攻击,他又不敢松手,只能狼狈地继续躲。   直到夏炎雳踏入房门,影韵才收手。   但也只是收手,一身杀气可没减丝毫。   见到他,马褂男惊恐得脱口而出,“钰……钰王爷……怎……怎么是您……”   夏炎雳斜睨了他一眼,随即走向景玓,搂着她腰肢,向马褂男勾唇一笑,“本王的王妃在此,本王不该来接她吗?”   马褂男脸色如同死灰一般难看,惊恐又不敢置信地瞪着景玓,“这是……钰……钰王妃?”   面对夏炎雳阴沉至极的笑唇,他一把推开被影韵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扑通朝他们跪下,带着哭腔求饶起来,“钰王饶命!钰王妃饶命!小的不知钰王妃身份,只以为是花三娘又买回了性子刚烈的女子,所以才带着人前来……钰王妃,小的真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还请您大人大量饶小的一命,小的做牛做马报答您!”   景玓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眸色没有半点欣喜,反而冷冰冰的。   夏炎雳丰眉蹙起,握住她肩膀,眸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没事吧?可有受伤?”   “没有。”   “那可受到惊吓了?”   “……”景玓抿紧红唇,用眼角扫了一圈屋子里的场面。   从床上被影韵挑断手脚筋的两名丫鬟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别说惊吓了,她甚至都没解气!   夏炎雳不是瞎子,自然看出她心情很不好,随即他眸光一寒,扫视过整个房间后,抬手指着桌下发抖的花三娘,“把她拉出来!”   影韵上前,抓住花三娘的胳膊用力往外一扯。   “啊……啊……别杀我……别杀我……”花三娘根本直不起身,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喊叫。   从她的状况来看,她是被方才的屠杀场面给吓狠了!   但景玓可没打算放过她。   包括那马褂男。   她淡淡的勾起唇,问道,“还是先前那个话,杀你们不过瘾,把你们东家叫出来。”   马褂男一脸哭相地回道,“钰王妃,我们东家不在京城,他是外乡人,一年才来这里一次,今日之事与我们东家无关……”他猛地怒指花三娘,“都是她!是她把你弄来的,这杏花楼的一切都是她在做主!您就算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对付您啊!求钰王妃明鉴,小的只是个看楼的头领,对您来此的事真的毫不知情!”   花三娘抱着头抖得更加厉害了。   景玓又朝夏炎雳看去,问道,“王爷,接下来是要报官还是要对质?”   报官,就是直接让官府介入,让杏花楼揽下绑架钰王妃的罪。   而对质,则是将花三娘带去太师府,要她指认同伙。   前者,代表放过袁甄母子。   后者,便是把袁甄母子连同杏花楼一起送官,一个都别想逃!   夏炎雳岂能不知她此话的用意?   他随即冷声下令,“影韵,将花三娘带去太师府!”   ……   看着花三娘被五花大绑地扔到自己面前,袁甄这次是半点脾气都没有,除了低头沉默还是沉默。   没多久,夏长皓被人从新房里抓出来。   前去抓他的影磊也是够绝的,连条裤子都没给他穿,就把他扔到了袁甄和花三娘面前。   夏长皓捂着下盘,羞愤不已地叫骂,“你们要干什么?知不知道今日是我成亲?”   瞧着儿子那赤身裸露的样子,袁甄都没眼看,赶紧脱了自己的外衫给他遮挡,然后向夏炎雳求情,“雳儿,这事与你二弟无关,都是我鬼迷心窍才与人合伙对付玓儿的,你别为难你二弟好吗?”   夏炎雳冷哼,眸光冷冷地朝花三娘看去。   都不用他发令,花三娘便指着夏长皓一边哭一边交代,“是他,夏二公子!他找的我,说有个女人要托我‘照看’,只要拿到赎金,就分我四成!”   “你胡说!我儿忙着娶亲呢,哪有功夫找你做那种事?你这烂婆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太师府来污蔑我儿子,你当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袁甄破口大骂,更是把夏长皓护到了身后。   “钰王爷,小的没说谎,真的是夏二公子找到我要我帮忙的!我若有半字不实,甘愿一头撞死!”花三娘痛哭着保证。   “你……”   袁甄还想为儿子辩护,可夏炎雳压根就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冷声道,“念在手足的份上,本王不对他动用私刑。但绑架本王的王妃,本王绝不姑息。影风、影韵,将他们送至官府,按律法查办!”   闻言,袁甄把手中的外衫往儿子身上一扔,跪着爬到夏炎雳脚边,一边拉扯他一边哭喊,“雳儿,你不能这样做,他可是你的弟弟啊!我夏家哪里对不起你,我向你赔罪,求你放过他吧,他要是死了,我夏家就彻底完了啊!求你想想你父亲,你不能让他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啊!” 第111章 打死人了!   夏炎雳冷笑,“哼!你在纵容夏长皓犯错时,可有想过父亲在九泉之下会瞑目?父亲在世的威望,被你们一点点败光,连同留下的家业也让你们败尽。你们非但没反省,反而变本加厉谋财害命,如今东窗事发,这怨得了谁?何况你们害的人还是皇上赐婚的钰王妃,你们有多少脑袋被砍?”   袁甄抱住他的腿,哭得伤心欲绝,同时又悔恨不已地道,“雳儿,我们知错了,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管教皓儿,绝不让他再为非作歹了!求你了,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就给他一次机会吧!若是他再敢犯错,我一定亲自打死他!”   夏炎雳垂眸看着她,没有动容,甚至满眼都是厌恶,“只是他不犯错?难道他所做的事与你无关?”   袁甄立马改口,“是是是……我也有错,是我教子无方,我今后一定改!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求你了!”   此时在场的人除了袁甄、夏长皓,就是花三娘,没旁的外人。   而花三娘早已经怂得胆都快破了,哪里还有心思八卦别人的家事?若是让其他人看到此刻的一幕,当母亲的给儿子下跪,怕是早都议论开了。   景玓从夏炎雳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他这次是动了真格,完全没有一点包庇之心。她旁观着一直没说话,主要就是在考察夏炎雳的态度。既然他态度明确,那她就没必要再做恶人了。   “王爷,既然母亲已经知错了,且也保证他们不会再犯事了,那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夏炎雳扭头看她,深锁着丰眉,很是诧异和疑惑,完全没想到她会站出来替这对母子说话。   要知道,她是睚眦必报的,惹过她的人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景玓嗔了他一眼。   咋的,她就不能做一回好人?   以为她做好人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   今天真要把袁甄和夏长皓送官,势必会引起轰动。那些怀疑他和袁甄母子关系的人,也很难再坐得住。到时一个个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她作为他的王妃,还能置身事外?   这次的仇她要报,但绝对不是这样的报法。   她想稳住现在的局面,不想在自己离开这里之前出现什么皇权之争的事。   面对她不满的眼神,夏炎雳有些纠结了,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于是假装严肃地开口,“玓儿,这事受委屈的人是你,你想如何处置他们?你放心,不管你如何处置他们本王都无异议,毕竟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闻言,袁甄又跪着爬到景玓脚边,也抱住她的脚开始忏悔求饶,“玓儿,我的好儿媳,是我对不住你,求你原谅我,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发誓,我今后一定好好疼你,把你当亲生女儿疼爱,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皓儿他不懂事,我替他向你赔罪,今后我也会严加教导他,不会再任由他胡作非为了!求你开恩,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景玓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衣不蔽体的夏长皓一眼。此刻的夏长皓不知道是羞涩还是心虚,抱着袁甄的外衫遮着身下,整个人佝偻着背,脸都快贴到地面上。   景玓讥诮地勾了勾唇,随即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这次可以饶了你们,不将你们送官。但是我能饶恕你们,不代表侯府的人就能饶了你们。我爹和我大哥要是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哪怕就是我替你们求情,他们也会向你们讨要说法。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别留在京城了,另找个地方过安稳日子吧。”   袁甄抬起头,明显不愿,“这……”   夏炎雳冷声道,“怎么,母亲还嫌不够丢人现眼?还是说,你们还想留在京城继续作恶?若你们就此离开京城,我还能给你们一些安家费用,若你们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今日‘大义灭亲’!”   他这么一威胁,袁甄哪里还敢多说什么,立马应道,“只要你们能饶过我和皓儿,一切事宜都听你们安排!”   景玓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微笑着说道,“母亲放心,王爷一定会好好安顿你们的。”   袁甄恨得恶血翻涌,可眼下她真的没有一点底气和他们对着干,只能选择先保住自己和儿子。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把这波风头混过去,她肯定会想办法再回来的……   不过面上她还是感激涕零的跟景玓道谢,“玓儿对我们的宽容大量,我们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对于景玓的做法和决定,夏炎雳没有任何异议,当即便令人把影霄叫来太师府,让他负责此事,限期三日,这对母子以及刚娶进门的兰昭舒必须离开京城。   最后,谁也没送官。   花三娘被张员外打得浑身是伤,夏炎雳让人挑断了她手脚筋并将她扔回了杏花楼。   面对已经成了废人的花三娘,杏花楼如何还容得下她?她前脚被送回杏花楼,后脚就被杏花楼的人扔到了大街上。   后来景玓听到消息,听说有人在街上见到了花三娘的尸体,是被饿死的。   而那两个高价买色的员外爷,景玓没出手,可夏炎雳却没放过他们,听说他们回家后,当天夜里在睡梦中被人割了命根子……   再说太师府里。   兰昭舒得知袁甄和夏长皓母子被夏炎雳赶出京城,一改从前的温柔贤顺,大吵着要与夏长皓和离。   这一出可是让袁甄和夏长皓怎么都没想到。   夏长皓直接给了兰昭舒一记耳光,很是无情地骂道,“你这贱妇,以前就没指望上你帮忙,如今我们流离失所,你非但不与我们共患难,还落井下石,真是良心被狗吃了!要不是我娶你,你以为谁会要你这种破烂货?”   兰昭舒被打得屈辱,捂着脸不甘示弱地回骂,“我是破烂货,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我本来可以嫁给钰王,都是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毁了我清白,如今你还恬不知耻地骂我,论良心,你更是猪狗不如!要不是看在你是钰王的亲弟弟份上,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如今钰王都容不下你们了,我凭什么还要跟着你们吃苦?”   “你这贱妇,还敢顶嘴骂我?看我不打死你!”   夏长皓本就不甘心落得如此下场,眼下被人指着鼻子骂,那可真如火上泼了油,整个人直接炸了,扑上去就是左右开弓,对着兰昭舒一顿狠揍。   兰昭舒已经同他们翻了脸,自然不会傻到任他打,尽管打不过他,可她还是卯足了劲儿的反攻,一边挨着夏长皓的拳头一边撕扯抓拽他。   夏长皓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猛,脸上被她尖锐的指甲抓出几道血痕,火辣辣的疼。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兰昭舒胡乱反攻之下,一膝盖狠狠撞向他裤裆,当场疼得他捂裆跪地,嚎嚎大喊‘娘’。   袁甄在旁边看着,本以为儿子能好好教训兰昭舒,没想到受伤的竟是自己儿子。她赶忙上前抱住儿子,瞪着兰昭舒大吼,“你这贱人是要造反吗?”   兰昭舒虽然挨了巴掌和拳头,可盛怒之下,她心中只有报复,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面对袁甄吼骂,她赤红着眼,也如老虎般厉吼,“你才是贱人!你这个老贱人,看看你生的是什么东西,一个成天只会玩女人的废物草包!你们母子作恶多端,早晚会遭报应的!”   袁甄是真没想到她会翻脸成这样,愤怒至极,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被人玩过的贱货,我同意让你进门,你非但不感激,还如此对我们,真是恩将仇报!”   “感激?”兰昭舒大笑起来,“哈哈!你们娶我,不就是为了我的嫁妆吗?你们这对狗母子,简直白日做梦!我现在不仅要和你儿子和离,还要带着我的嫁妆离开你们,让你们一个子儿也得不到!”   闻言,袁甄更是怒不可遏,几乎是跳起来大骂,“就你那点嫁妆,你还有脸说!你们兰家不是广安城首富吗?你堂堂首富之女嫁妆竟只值万余两,说出去我都嫌丢人!你看看人家景玓,嫁妆上百抬,还不包括铺子地契,你再看看你,人家那是凤凰,你简直是野鸡都不如!再说了,你嫁进我们夏家,连你人都是我们夏家的,何况是你的嫁妆,你想把嫁妆带走,门都没有!”   说起这一点,她是真的气!   兰家再怎么说也是广安首富,她本以为兰昭舒的嫁妆就算比不上景玓的丰厚,但也绝对不会少。可她做梦都没想到,兰家竟只给了兰昭舒几抬嫁妆,总共才值万把两银子!   就这点嫁妆,变卖后最多只够他们偿还一个月的债务!   娶这么个破烂货,帮不上忙不说,今后还要负责她口粮,简直是血亏!   兰昭舒也是快被她气疯了,回骂得也很是难听,“枉你还是太师夫人,竟惦记儿媳的嫁妆,说出去也不怕被全京城的人笑话!我就算是野鸡,就算我比不上景玓,但我也不至于饿死街头,不像你们母子,下半辈子只有做乞丐的份!你这老贱人连我这野鸡都比不上,把你卖妓院都没男人睡!”   “你……”袁甄放开儿子,激动地扑上去,“你这破烂不堪的贱货,竟敢羞辱我,看我不打死你!”   然而,兰昭舒根本不把她的凶恶气势放在眼中,刚刚她都能对夏长皓反击,此刻又怎会对袁甄手下留情?何况她又是打红了眼的情况下,战斗力更是爆棚。   不等袁甄抓住她,她便先蹬了袁甄一脚。   袁甄痛得捧腹。   兰昭舒趁机一手抓住她发髻,一手对着她的脸猛扇巴掌——   “打死你这个老贱人!打死你这个老贱人!打死你这个老贱人——”   “哎呦……啊……啊……”袁甄被打得凄惨叫唤。一边是头皮被拉扯,一边是脸上被打,她连眼都不敢睁,只双手胡乱地挥舞,试图把她推开。   可兰昭舒非但没松手,还越打越猛,甚至还把袁甄按在了地上,骑在她身上发疯的捶。   袁甄毕竟上了些年纪,加上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癫狂状态下的兰昭舒的对手?一开始她还能惨叫,被兰昭舒骑在身上死命地捶打后,她是白眼翻飞,出气都开始不匀了。   看着母亲如此被欺辱,夏长皓也气红了眼,忍着裤裆的疼痛,跑到桌边抓起桌上的瓷壶,对着兰昭舒的脑袋便狠狠砸了下去——   兰昭舒顿时身体一歪,从袁甄身上倒在了地上。   “娘,你没事吧?”夏长皓赶紧扶着袁甄坐起。   袁甄眼冒金星,晃着身体大喘气。   夏长皓瞪着兰昭舒倒地的身体,只觉得一点都不解气,于是上前对着兰昭舒又打又踢。   “贱人!敢对我们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我不打死你!”   袁甄缓过劲儿来,也想上前跟儿子一起教训兰昭舒,可她刚到兰昭舒面前,就猛地大叫,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夏长皓见状,不得不停手,然后不解地问道,“娘,怎么了?”   袁甄双目充满了恐惧,哆嗦地抬起手指着兰昭舒的脸,结巴得好像舌头都断了,“她……她……她……”   夏长皓在兰昭舒的背后方,自然看不到兰昭舒的脸,见袁甄如此惊恐模样,于是弯下腰去扳兰昭舒的头。   这一扳,也吓得他失声惊叫,同样的跌坐在地。   “娘……她……她死了……”   此刻的兰昭舒,双眼狰狞地瞪着,但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   不用探呼吸就可以看出,她已经死了!   夏长皓爬到袁甄身后,抓着袁甄哆嗦道,“娘……我杀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袁甄脸色惨白,哆嗦得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没沾过血,以往那些不听话的丫鬟下人,她想打就打,死在她面前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可那些都是府里买回来的,她能主宰他们的命。   但兰昭舒不一样啊…… 第112章 皇后问话   “娘,怎么办,我杀人了……”夏长皓又急又怕的都快哭了。   “别急,娘会想办法的!”袁甄拍了拍他的肩,脸上有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接着便覆在他耳边低声交代起来,“你先把她……然后咱们就说……就这样……可记好了?”   听完她的主意,夏长皓连连点头,“嗯嗯……”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影霄的声音,“老夫人,发生何事了?”   刚恢复冷静的夏长皓又慌神起来,指着门外直哆嗦,“娘……”   “你办你的事,别出声,其他的交给我!”袁甄瞪了他一眼,随即走去开门。   门外,影霄见她出来,关心地问道,“老夫人,小的听见房里吵闹得厉害,不知发生了何事?”   袁甄反手关上房门,然后示意他去花园说话。   两人站在一棵大树下,袁甄这才开始叹气,“影霄,你方才应该听到了吧?”   影霄目光微闪,笑着问道,“老夫人,小的只听到房里吵得厉害,不知你们与二少夫人为何争吵?”   袁甄很是痛心和无奈地道,“还不是因为我们要离开京城的事,那兰氏接受不了。她非但接受不了,还吵着要与皓儿和离。你说说看,哪有刚成亲就和离的道理?我和皓儿气不过便与她吵了几句,不过我们也知道是我们对不住她,这不皓儿正在房里哄她呢。”   影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二少夫人属实有些任性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怎能随随便便就说和离呢?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给了二公子,不论贫穷富贵都该与二公子共进退,何况你们只是离开京城去外地生活,又不是逃难,实在没必要为此闹不快。”   “可不是嘛!她都嫁给皓儿了,我们也不会亏待她!”袁甄附和了两句,接着语气又是一转,再次叹气,“但她毕竟是兰家的嫡女,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如果她真的不愿与我们共患难,我们也不可能拿绳子拴着她。”   影霄微笑,“老夫人,一切随缘吧。时候不早了,小的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待他施礼告退后,袁甄赶紧又跑回儿子房里。   此时兰昭舒的尸体已经被夏长皓搬去了床上,并拿被子捂着,乍一看就像睡着了似的。   夏长皓正拿着一块帕子擦拭地上的血迹,见她回来,赶忙问道,“娘,影霄说什么了?”   “别管他,我们赶紧把屋子收拾干净。”袁甄找出帕子,帮着儿子清理房间。   此刻她无比庆幸府中已经没什么下人,所以这事不易被人发现。   等天黑,他们再把兰昭舒的尸体弄到别处,然后对外宣称兰昭舒不愿跟他们离开京城,趁他们熟睡之际偷偷跑了……   ……   钰王府。   听说夏炎雳亲自发话要把母亲和二哥送出京城去往别处,夏长玲又惊又忐忑,找到夏炎雳和景玓苦苦哀求,“大哥、大嫂,做错事的人是娘和二哥,与我无关,求求你们别赶我走。”   景玓看着她那极力撇清关系的样子,只觉得又恶心又丑陋。   夏炎雳看夏长玲的眼神跟景玓差不多,甚至比景玓更多了一丝怒意,“为人子女,这是你该说的话?”   夏长玲抹着眼泪说道,“大哥,我知道这个时候与他们撇清关系是我不孝,可是娘和二哥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我跟着他们只会被他们教坏。我已经答应过你们会改正自己的缺点,那我肯定要远离他们。除非大哥能保证娘和二哥不会再犯任何错误,否则我定是不会再与他们有往来的。”   她这番话说得义正严词,颇有大义灭亲之范。   但景玓看她的眼神可没有丝毫改观。   只是,是夏炎雳做的决定,眼下要如何安置夏长玲,自然也是夏炎雳说了算,她不发表任何意见。   夏炎雳沉着脸默了许久,才又开口,“我只答应你暂住钰王府,并未答应你在钰王府常住。何况你是未嫁之身,留在钰王府多有不便。”   闻言,夏长玲赶忙说道,“大哥,你且听我说,我近来与夜大公子走得近,我看得出夜大公子也是喜欢我的,如果我与夜大公子在一起,那我将来远嫁神坞族,便不会再麻烦你和大嫂了。”   要问最想撮合夏长玲和夜迟瑟的人是谁,那必定是夏炎雳无疑!   知道自己不是夏家骨血的那一刻,得知袁甄想把夏长玲嫁给他起,他就对他们恶恨不已。眼见夏长玲看上了夜迟瑟,要不是他还有一点良心,早都亲自将夏长玲打包送上夜迟瑟的床榻了,巴不得他们今天成亲、明天生娃、这辈子都别分开……   “你确定夜大公子喜欢你?”   “大哥,我这些日子主动接近夜大公子,他将我的体贴和关心悉皆收下,若是他不喜欢我,他大可拒绝我并与我保持距离,可是他没有,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他喜欢我吗?”   “……”景玓在一旁听得嘴角忍不住抽动。她不是看不起夏长玲,但看着夏长玲这般的自信,她是真的想笑。   夏炎雳微微皱眉,对于她的话显然也是有些怀疑的,“你既确定夜大公子喜欢你,那为何不见他主动?大蜀国与神坞族有联姻的意思,若夜大公子看中你,大可直接向皇上要人。你身为太师府嫡女,出生不低,若他开口,皇上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闻言,夏长玲愣了,同时脸色微微泛白。   见她不说话了,夏炎雳清了清嗓子,“咳!此事事关邦交,不可轻言定断,依我看你还是向夜大公子问明清楚最好,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笑话。倘若夜大公子心仪你,愿意带你去神坞族,那你便不用随母亲离开京城。但若夜大公子无心于你,你便早做打算,随母亲离开。”   夏长玲低下了头,“大哥,我会找机会向夜大公子问明清楚的。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目送她有些恍惚的背影离去,景玓忍不住扭头,冲身侧的男人笑了笑,“你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见她嘲笑自己,夏炎雳拿眼角剜着她,“你以为我这算盘是为谁打的?不把她嫁远些,难道留着她膈应我们?”   景玓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然后起身回房。   夏炎雳也紧跟着她起身。   两人刚到卧房门外,就见影韵如鬼魅般突然出现。   “何事?”夏炎雳略有不满,他现在最烦有人来打扰他们!   “启禀王爷,太师府出了点状况。”   “出何状况了?”   “老夫人和二公子将兰昭舒扔进了水井。”   “……”夏炎雳惊诧地瞪大眼。   就连一晚上没怎么开口的景玓都忍不住震惊,“啥情况?”   影韵一板一眼地回道,“影管事听到老夫人、二公子与兰昭舒争吵,后发现他们趁天黑将兰昭舒抬到后院扔进水井中。”   景玓朝夏炎雳看去。   只见他已经气到胸膛起伏,脸色更是难看到没法直视。   “告诉影霄,该报官报官,别动不动就来烦本王!”咬着牙丢下话,他便转身推门进了卧房。   影韵看着景玓。   景玓干笑,“瞧我作甚?照王爷的意思去办就行。”   “是!”影韵领了令,很快便又如鬼魅般消失在黑夜中。   景玓推门进房。   只见男人端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黑气罩顶,仿佛会随时爆炸升天。   她坐到他身侧,问他,“他们自己作的,你气个什么劲儿啊?”   夏炎雳恨道,“你告诉我,先放他们一把,是为了我的身世不被曝光。可你看看他们做的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还不如昨日就将他们送官呢!”   景玓拍了拍他肩膀,“行了,生气也没用,眼下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们是放过他们一马的,是他们自己不争气,怨不得我们。”   顿了一下,她伸手拉他,“走,偷偷去看看。”   ……   太师府。   袁甄和夏长皓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还计划着明日便偷偷把兰昭舒的嫁妆给变卖了,然后带着银子离开京城。   结果母子俩刚入梦乡就被人拍打房门给吵醒了。   面对突然到来的官兵,母子俩还挺有默契的,一致反问出何事了。   领兵前来的官员姓刘,叫刘子仪。   不等刘子仪开口,影霄便主动说道,“老夫人,二公子,小的今夜去后院打水,打到一具女尸,没想到竟是二少夫人,于是小的便差人报了官。”   闻言,袁甄和夏长皓瞬间变了脸。   特别是看到兰昭舒的尸体被抬到他们面前时,夏长皓更是难掩慌张,下意识地躲到了袁甄身后。   袁甄指着兰昭舒的尸体怒问影霄,“这么晚了,你去后院打什么水?莫不是你把二少夫人推进水井中的?”   影霄微征,是没想到她竟会如此颠倒黑白,不过他随即冷笑道,“老夫人,究竟是谁所为,你们应该最清楚。”他看向躲在袁甄身后的夏长皓,“二少夫人一夜没回房,二公子都不寻人的吗?”   “我……我……”夏长皓舌头如同打了结,甚至不敢正视他们。   刘子仪突然下令,“搜!”   他带来的人很快奔向袁甄和夏长皓的院子。   没多久,去夏长皓院里搜查的人便返了回来,并将一身血衣和几块沾着血的帕子呈到刘子仪面前。   “大人,这些是从二公子房里搜出来的。”   刘子仪让人把火把拿近,伸手翻了翻血衣和帕子,然后严厉地看向袁甄母子,“老夫人,这些东西,你们做何解释?”   袁甄一脸铁青,指着影霄怒斥,“你这大胆的奴才,分明是你杀害二少夫人,然后嫁祸给二公子!这些物证是你放进二公子房里的!”   影霄嘴角狠抽,“老夫人,你这样才叫嫁祸!”   刘子仪瞧着袁甄那泼辣的样子,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老夫人这是想帮二公子抵赖?有何话,我看你们还是去衙门说吧!”   语毕,他又朝手下下令,“把人全都带走!”   高墙之上——   看着袁甄那贼喊捉贼死不要脸的模样,景玓都无语形容了。   “夏炎雳,你说她怎么就能如此不要脸呢?不但能指鹿为马,甚至还蠢到了极点,你说老太师当年是怎么看上她的?”   夏炎雳沉着脸紧抿薄唇,那瞪视袁甄的双眼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袁甄不愿离开,又是破口骂人,又是撒泼哭闹,可不管她再怎么耍横,刘子仪都没有惯着她,让人强硬地将他们全带去了衙门。   ……   翌日。   景玓正犹豫要不要去衙门打听一下情况,突然见香杏来报,“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来接您进宫。”   景玓很是意外,“现在吗?可有问清楚是为了何事?”   香杏摇头,“小邓子公公没说,只说让您即刻进宫。”   景玓没法,只能前往。   其实,她是最不愿面对皇后景良姗的。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皇后的目的,而从一开始,她也知道自己一定会辜负皇后对她的信任。   因为,她并没有想过要害夏炎雳。   虽然她不喜欢他,可两人在一起久了,就算没有男女之情,那也能算个朋友。要她做夏炎雳身边的细作,她是真做不到。   到了紫萱宫。   “玓儿,你来了?快到姑母身边来!”一见到她,景良姗便很是亲切的招她到跟前。   “玓儿给姑母请安,姑母万福。”她还是规规矩矩地先行了一礼。   “唉!你这丫头,这里又没外人,何必跟姑母如此见外?”景良姗笑嗔道,端庄的仪容上有着少见的宠溺。   景玓这才走到她跟前,柔声问道,“不知姑母唤玓儿前来有何吩咐?”   景良姗拉着她的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前次姑母交代你的事,可有眉目?你同钰王成亲好一阵子了,可有打探到什么?”   闻言,景玓心下一紧。   真的一点都没猜错,她就知道景良姗召见她绝对是为这事!   “回姑母,玓儿没用,暂时还没有查到可靠的消息。”   “一点可疑的线索都没有查到吗?” 第113章 皇上要为你赐婚,你会为了我抗旨吗?   “姑母,可靠消息确实没查到,但是可疑的事还是有的。”论咬文嚼字,景玓也不迟钝,而且她深谙某些道理,凡事无绝对,太绝对的事就意味着反常。   眼见景良姗正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不敢‘卖关子’,主动说道,“姑母,不瞒您说,我真是怀疑钰王不是袁氏的亲生子,哪有亲生母亲如此偏颇的?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袁氏眼里心里都只有二公子夏长皓,哪怕那夏长皓为非作歹,她都觉得夏长皓是块金元宝。可对钰王呢,别说爱护了,就是当着旁人的面她也不给钰王面子,总叫钰王下不来台。她那般厚此薄彼,连带着我这个钰王妃她都不放在眼中,我与钰王新婚当日她就想给我下马威呢,还是钰王怕出丑让宾客笑话,不得不将她强行送回太师府。”   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丝毫不怕任何人查。   然而,听她说完,景良姗的神色未显丝毫满意,反而语气多了一丝质问,“听说钰王要将袁氏和夏长皓送出京城,这是何缘故?”   景玓道,“回姑母,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夏长皓伙同杏花楼的老鸨绑架我,一面想逼钰王拿赎金,一面又想毁我清白,好在我自己也有几分本事,没让他们得逞。钰王得知后,怕没法向安启侯府交代,可又念及亲情不忍他们受牢狱之灾,于是便做主要送他们离开京城。”   说到这,她像是才想起来,接着又道,“姑母,您就是不召我进宫,我也会来见您的。昨晚太师府出了命案,听说袁氏和夏长皓将新过门的媳妇兰昭舒扔到了水井中。钰王派影霄前去太师府督办袁氏和夏长皓离京一事,他们的所作所为正巧被影霄看到了,于是影霄便报了官,听说昨夜官府已经将袁氏和夏长皓抓走了。”   景良姗点了点头,“本宫就是听闻了此事,所以才唤你进宫。”   景玓故意压低了声音,“姑母,我觉得这正是调查钰王身世的好机会。您想啊,现在袁氏和夏长皓落狱了,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钰王。虽然钰王会如何做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可以静观形势,说不定从中能有所收获。”   “嗯。”景良姗再次点了点头,“本宫今日唤你前来,也是如此打算的。袁氏和夏长皓入狱,说不定就是查证钰王身世的最佳时刻。”   “姑母,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查明钰王身世的!”不等她交代,景玓便胸有成竹的保证。   景良姗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语气也恢复了疼爱,“姑母没看错人,玓儿果然贴心。”   景玓一脸认真,“姑母,玓儿身为景家人,自当一切以您和太子哥哥为重,任何威胁到您和太子哥哥的人和事,玓儿绝不姑息,誓死捍卫您和太子哥哥的权力和地位!”   她这话说得更是让景良姗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好好……姑母没白疼你!”   有了她的忠心之言,有关夏炎雳身世的话题便暂时歇下了,随即景良姗便与她聊起侯府的事。   “玓儿,对于孜柒那孩子,你如何看?”   这问话一出,景玓就知道,景良域应该是把孜柒的来历都向这个皇后妹妹交代了。   她微微一笑,“姑母,孜柒那孩子很可爱,而且像极了大哥,我爹一直盼着抱孙子,如今一下子有了孜柒,他可高兴了!”   景良姗嗔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那孩子的生母非寻常女子,听说那艮焰族的人可做食药,也不知是真是假。”   景玓皱起了眉,“姑母,在孜柒出现后我也去查了史书,可查来查去都是些野史记载,根本没有考究的价值。说什么艮焰族的人可做食药,连长生不老都吹嘘出来了,可全都无一例证。再说了,这世上的人哪有长生不老的,但凡有,那也一定是糊弄人的骗子!”   景良姗掩嘴轻笑,“瞧你,姑母就是随口问问,你当姑母是要吃人不成?孜柒可是景家的血脉,就算艮焰族的人可做食药,那也说明孜柒是我们景家的宝贝,姑母一定会让人保护好他,谁也不许打他的主意。”   “呵呵!姑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野史记载的东西太过荒谬了。”景玓赶紧赔笑。   ……   离开紫萱宫后。   景玓到达宫门,就见到熟悉的马车正停在宫门外。   “王妃!”影风在马车上向她招呼。   景玓径直过去,踩着踏板上了马车。   座榻上,某爷一身绛紫色朝服,神色是少见的冷肃,没有了往日的纨绔不羁和散漫随性,突然间变得冷冷酷酷的,一时间还挺让她陌生的。   “怎么了?”她脱口问道。   “没事。”夏炎雳淡淡地回了两字,随即便吩咐影风回府。   一路上,很安静。   景玓坐在他对面,不但没见他把自己抓过去,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端坐的他眼神中也没有了神采。   她多少猜到,一定跟袁甄和夏长皓的事有关。   不过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去跟他聊天,因为景良姗的召见,她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景良姗这位姑母,在她原身的印象中是极好的长辈,可自她跟景良姗接触以来,她就莫名地抵触。   这一次见面,景良姗给她的印象更是直接拉胯。   毕竟没人喜欢做棋子。   而她,更是接受不了被人明目张胆的利用!   可偏偏她现在是景家的人,面对如此有权有势的姑母,她不能像对待姚珠花那样毫不留情的怼骂,也不能像对待袁甄那样不将其放在眼中。   她能做的就是假意迎合、敷衍她、哄她相信自己。   可是这样又能持续多久呢?   想到这,她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而她这叹息声,仿佛招魂声一般,让对坐的男人有了生机——   “皇后召你前去是为何事?”   “回去再说吧。”景玓背靠着车壁,头疼得让她恹恹无力。   “……”夏炎雳眯着眸子,充满迷惑地盯着她查看。   回了府,二人直接进了玉嬛院卧房。   景玓打发了香杏和柳妈、福妈,然后关上门,打算与夏炎雳好好谈一次。   坐上沙发后,她直白地道,“袁氏和夏长皓入狱,你打算如何做?”   夏炎雳沉着脸摇头,“什么也不想做,他们自己犯的罪,自己承担!”   “不!你得做一件事,别让任何人接近他们!”   “……”   见他不解地把自己看着,她双手烦躁的搓了一把脸,然后郑重与他说道,“皇后早已怀疑你的身份,也早交代我要调查你的身世,今日她把我叫去,就是询问情况的。你要不想身世暴露,就得想办法把袁甄和夏长皓母子的嘴捂紧,我怕皇后会趁此机会对他们做手脚!”   “你!”夏炎雳惊愕不已地瞪直了眼。   “我什么我?难不成你以为我出卖了你?”景玓拉长了脸,有些恼火地道,“你的身世之谜是我揭开的,我要是出卖你,你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   闻言,夏炎雳立马抿紧了薄唇,眼神也心虚地撇开。   确实,她若是出卖他,他不会还能坐在这里听她说这些!   景玓往沙发上一躺,惆怅地道,“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夏炎雳倾身过去,将她抱住,伏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可在乎我?”   景玓将他脑袋一推,没好气地道,“谈正经事,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你想身份曝光,我没任何异议,毕竟这是你的事,你有权做任何选择。可如果你不想曝光,那我也尊重你的隐私。但你必须把事情处理好,最起码要让袁甄他们闭嘴,别到时弄得我两头为难!”   “你喜欢上本王了,所以才如此为本王考虑?”   “……”看着他俊脸突然染上了笑意,甚至扬起的唇角上还带着明显的嘚瑟,景玓顿觉黑线无数。   她都快忘了,这货脑神经异于常人!   讲真的,她是真想掰开他脑袋,看看他脑袋里的水究竟是什么颜色的,要不然为什么他会如此自以为是!   而她的沉默,在夏炎雳看来那就是默认了。   他捧着她的脸蛋,眸光深深凝视着她,道,“其实曝光与否我并不在意,就算袁甄曝光了我的身世,我并非夏家骨血,可只要皇上不承认,我便不是司空家族的骨血。你不用为了我而为难,大可告诉皇后你所知道的。”   景玓一怔。   是啊,袁甄可以说他不是夏家的骨血,大不了他不做夏家的人罢了。只要皇上不承认他的身份,那他怎么都不会是皇子,自然也威胁不到司空家族的人。   这似乎并不矛盾……   只是,她随即皱起眉,“你说得轻巧,皇上不承认,但别人也可以把你当成假想敌,一样会想尽办法对付你。而我,身为你的‘枕边人’,同样会深陷麻烦之中不得安宁!”   谁知夏炎雳非但不着急,还对着她唇瓣落下一吻,颇具深情地道,“若真是那般,那我们夫妻齐心同进退,相信任何事都难不倒我们。”   景玓,“……”   夫妻齐心同进退?   这话她以前听着可笑,现在听着还是可笑,至于将来……   他们之间有将来吗?   想到这,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然后很认真地看着他,问,“夏炎雳,如果有一天皇上下旨要为你赐婚,你会为了我抗旨吗?”   闻言,夏炎雳眉心蹙紧。   一丝纠结很明显地从他眸中划过。   景玓看得再清楚不过。   她突然笑了,拍着他肩膀笑道,“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毕竟你早就同我说过,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像你这般身份的人,要是后院没几个女人,那是会被人嘲笑的。何况是皇上赐婚,你身为臣子,凡事都以君为重,岂能抗旨不尊呢,对不?”   夏炎雳捉住她的手,低声问道,“你真如此善解人意?”   景玓点了点头,“人嘛,都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何况是像你这样的,身不由己的事定是比寻常人更多,我哪可能不理解?”   死渣男!   幸亏她不是恋爱脑,不然她得在这个异世挖一辈子野菜!   今天把话问清楚之后,她更是决定了,从今天起,不论他们做什么,对她而言都是逢场作戏,她不会再有任何心里包袱……   既然要渣,那就互渣好了!   “玓儿,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如弘恩禅师所言,只有你才是我的缘分,我今后定会视你如珍宝,绝对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夏炎雳抱紧她,在她耳边承诺道。   “呵呵……”景玓面上笑的愉悦,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以后满院都是他的女人,让她看着他跟那些女人亲亲我我,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这还叫不让她受委屈?   这死渣男,在他心中,究竟什么才叫委屈?   “王爷,你今日出宫,心情看似不太好,是为何呀?”她推开他,故作关心地问道。   “还不是为了袁氏和夏长皓!”提到那对母子,夏炎雳瞬间沉了脸,“袁氏毕竟是前太师夫人,她入狱,此事昨晚便传到了皇上耳中。”   “那皇上是什么态度?”   “皇上欲将他们母子二人发配边塞,永世不得回京!”   “……”景玓忍不住沉默。   皇上这招,不就是她求之不得的吗!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她现在严重怀疑,皇上一定察觉到皇后有所动作,所以他才如此插手处理袁甄母子,目的就是防止袁甄母子在落魄时被人钻了空子……   “王爷,那你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自然是听他的!”   “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离京?”   “今日会下旨!”夏炎雳说完,又补充道,“今晚或许就会送他们出城!”   “这么快?”   “嗯。”   景玓心中松了一口大气。   越早越好啊!   如此一来,皇后那边她也能交代了!   等今晚袁甄母子被送走,明早她就去紫萱宫…… 第114章 没有本王为你‘暖床’,你孤枕难眠   在帝王的插手下,兰昭舒被杀一事,消息被封锁。   就连夏长玲都不知道自己母亲和夏长皓已入狱。   如夏炎雳所说的那般,当天帝王就下了密旨,并亲自指派人将袁甄和夏长皓连夜送出京城,至于将他们发配到哪处边塞,连夏炎雳都不知道。   午后,夏炎雳以公务繁忙为由独自在书房中,傍晚也不见出门。   景玓也没管他,用了晚膳后,早早上床歇下了。   因为袁甄和夏长皓,她这几日都没休息好,眼下这便宜婆婆和便宜小叔子总算要远离她了,那感觉就像有人拿走了压在她身上的包袱,她心里轻松又舒坦,要不是怕被人说闲话,她真想放几挂鞭炮庆祝。   “王妃,您歇下了吗?”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门外传来影风刻意压低的声音。   听着就跟做贼似的,景玓不禁皱了皱眉,以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于是披了外衫起床去开门。   “又出什么事了?”她不耐烦地问道。   “王妃,您去瞧瞧王爷吧,王爷一个人在屋顶坐了好几个时辰了,非但不吃不喝,还不让人靠近。属下知道王爷如此是因为老夫人和二公子,可是属下实在担心王爷的身子。”影风焦急又担心地说道。   “……”   “王妃,您那般在乎王爷,也不想王爷出事对吧?求您了,去看看王爷吧,这会儿只有您才近得了王爷的身。”影风双手合掌哀求。   “……”景玓有些想吐血。   她难得清净,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个觉?   只是看着影风那哀求的样子,念及着平日里他的好,她也不好拒绝。   “行了,我去看看吧。”   “有劳王妃了!”影风满脸感激和高兴。   随后,景玓按他指的方向,找到夏炎雳所在的那处院子。   她站在墙根往屋顶一看,当真看到檐角有抹身影。她低低喟叹,随即跃身朝他飞了去。   “没想到王爷竟是这般浪漫之人,大晚上的在此赏月。只是可惜了,今晚天公好似不作美,乌云太多,太让人扫兴了。”   夏炎雳扭头看向她,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没本王在身边,睡不着?”   景玓愣。   听他调笑的语气,再看他含笑的表情,她一时间有些无语。   听影风的描述,貌似这家伙是因为袁甄和夏长皓的事抑郁了,所以才大晚上到屋顶上吹风……   可眼前的他,哪里像是抑郁的?   不过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酒壶,正巧夜风拂过,将他身上的酒气吹来,她也不敢判定他是假抑郁还是强颜欢笑。   于是走到他身侧坐下,扭头问他,“有心事?因为袁氏和夏长皓?”   “嗯。”夏炎雳望着黑蒙蒙的夜色,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景玓没说话了。   毕竟她厌恨袁甄、夏长皓、夏长玲这三人,她拍巴掌都来不及,指望她说出什么好听的话,那真是逼公鸡生蛋,强人所难!   今晚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没有一颗星辰点缀,抬头多看一会儿,便觉压抑和沉重。多亏了屋檐下悬挂的灯笼,让空气带着一丝生机,不然景玓都想直接回房了。   她不是个浪漫的人,就算多愁善感那也只是偶尔,何况是面对这种消极的气氛、面对这个让她生不出喜欢之情的男人,陪着他在大夜晚里干坐,真真是毫无意义。   “你知道吗?看着他们今日之结果,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难过。”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并收回凝视夜空的眸光转投向她,薄唇还勾勒着浅浅的笑意,“我早与你说过,我自幼便与他们疏离,这些年替他们解决麻烦,更是厌恶他们至极。只不过想着自己是夏家血脉,想着袁氏是自己生身之母,即便再不喜也要忍着,大不了离他们远一些,眼不见心不烦。得知自己并非袁氏亲生之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庆幸,因为我总算找到理由不用再为他们收拾烂摊子了。”   “……”景玓依旧没说话,但也有认真听他说。   “他们被发配,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对于他们的恶行,皇上也早有耳闻,只不过念及父亲曾助他上位有功的情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谁知他们不修德行,还变本加厉,皇上也觉得他们是麻烦,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们发配出去。明着是罚,其实也算保全了夏家血脉。”   景玓抿了抿唇。   就这人的性格,哪是能抑郁的?非但没抑郁,甚至她还觉得他有些幸灾乐祸!   夏炎雳突然握住她的手,笑说道,“以后他们再不会给你添堵了,也再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景玓干笑,“王爷莫要忘了,还有一个夏长玲呢,她貌似逃过了这一劫。”   夏炎雳唇角的笑收了收,低沉道,“皇上听说她近来与夜迟瑟走得近,愿意给她联姻的机会,只要她能拿下夜迟瑟,便封她为郡主,代替大蜀国与神坞族联姻。若是她不得夜迟瑟心,便替她做主赐婚,也算抚慰了老太师在天之灵。”   对于夏长玲和夜迟瑟的事,景玓心里是怎么都不看好的。   她虽然对夜迟瑟不够了解,但凡是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出来,夜迟瑟不是个好相处的。夏长玲模样是不差,可人品在那摆着,指望那种女人俘获夜迟瑟,那她只能说神坞族也不过如此了。   “玓儿,皇上很看重你,还特意交代我要好生待你。”夏炎雳冷不丁地说道。   “是吗?”景玓挤出笑。   “本王骗你作甚?”夏炎雳不满地剜了她一眼。   “能得皇上看重,是我的荣幸。”   “看得出来,他对你们那个世界也极为好奇,甚至叫我有机会带你多进宫,好与他多说说那个世界的事。”   “呵呵,再说吧。”景玓忍着呕血的冲动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在这里吹风吗?”   闻言,夏炎雳起身,然后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并对她邪魅一笑,“本王知道,没有本王为你‘暖床’,你孤枕难眠。”   景玓一脸黑。   妈蛋,下次她绝对不会再信影风的话了!   而院门侧面——   看着自家王爷抱着王妃回玉嬛院,影风忍不住拿手肘撞了撞身侧的影霄,并得意地笑道,“看吧,我就说王妃出马准行!以后再遇上王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咱们不用出面,直接请出王妃就行了!”   影霄点了点头。   翌日。   夏炎雳去上朝,景玓也罕见地起了个早,然后随他一同进了宫。   她去往紫萱宫的时候,正巧其他妃嫔去紫萱宫给皇后请安。因她走得慢,被后面一队人赶超了。   就在她停下脚步准备让对方先行时,对方经过她身旁突然停了下来。   “哟,这不是钰王妃吗?今儿吹的什么风,竟把钰王妃给吹到宫里头来了?”   景玓抬头看去,顿时皱起了眉。   一队宫女太监簇拥之中,为首身着华贵的女人正是淮王司空恒玙的母妃柳贵妃!   她心里暗骂,真是晦气,早知道就该看看黄历再出门。   但面上,她假装惊讶之后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柳贵妃抬了抬手,一脸亲和的笑,“钰王妃快免礼。你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侄女,如今更是钰王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儿,以后见着本宫,可别再如此拘礼了。”   本就是冤家路窄,景玓也没想过对方会对她和气。所以听到她话里阴阳怪气的味儿,她也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对方能装,她也不会逊色,立马麻袋精附体,佯装腼腆地道,“贵妃娘娘抬举了,妾身没什么长处,奈何钰王非看重我,所以才惹来不少闲话。什么钰王心尖尖上的人儿,那不过是一些人瞧不惯妾身,故意捧杀妾身罢了。贵妃娘娘可不要听信那些,妾身虽出生侯府,可也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女子,只想安安分分和钰王过日子,从未想过要出风头。”   她话音落下,柳贵妃的神色便暗沉了几分。   景玓见状,忙故作惶恐地解释,“贵妃娘娘息怒,妾身说的是那些长舌妇,可没有说贵妃娘娘的意思。妾身不善言辞,若有说错什么话,还请贵妃娘娘宽恕。”   她不解释还好,她这一解释柳贵妃的脸直接白了好几个度。   “放肆!有你这么同贵妃娘娘说话的吗?”柳贵妃身旁的老嬷嬷厉声斥道。   景玓‘受惊’,赶紧朝柳贵妃跪下,“贵妃娘娘息怒!”   此处乃是去往紫萱宫的必经之道,柳贵妃脸色难看归难看,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稍稍匀了几口气后,她脸上又布上了微笑,并弯下腰亲手将景玓给扶了起来,“钰王妃,都说了不必如此多礼,不过是闲说几句话而已,何必如此跪来跪去?”   “多谢贵妃娘娘。”   “说起来,我也是你的长辈,也应该像皇后娘娘一样疼爱你。只不过你鲜少入宫,本宫也没有机会与你叙话。难得今日遇见,一会儿你可得去本宫那里坐坐,让我们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柳贵妃满脸和悦,并大方邀请她。   “多谢贵妃娘娘盛情相邀,妾身也早该去拜访贵妃娘娘的,奈何我家王爷不喜妾身出门,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今日恐怕也得让贵妃娘娘失望了,一会儿妾身去给皇后姑母请安后,还得去侯府看望爹爹……”景玓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听说妾身的四姐和五姐要嫁入淮王府了,虽然婚期还未定,但听家父说只待淮王解除禁足令就会迎娶妾身的四姐和五姐。贵妃娘娘,要不这样吧,回头妾身带着四姐和五姐一起去看您。她们即将入淮王府,马上就是您的儿媳了,想必她们也很乐意去给您请安。”   柳贵妃刚刚好转的神色在听她说完之后又瞬间变冷了。   提到儿子被禁足一事,她就恨不得掐死景玓,可她万万没想到,景玓见着她,非但没有半点心虚之色,还敢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有侯府那两个庶女,她一想起来就如同吞了苍蝇般恶心难受!   她好端端的儿媳,出生相府,可却被景玓这贱人害得又是入狱又是被贬做妾,为此事相府到现在还在跟他们母子置气呢!   特别是听到那两个庶女还要进淮王府做侧妃时,丞相更是在她面前放了一些狠话……   可心里再恨,她现在也只能忍着,儿子还没有解除禁足令,她不便在这个时候再生出是非。   于是在努力的克制下,她脸上再次布上了微笑,虽然笑容僵硬,假得不能再假,“钰王妃,说起你四姐和五姐,本宫还从未见过呢,改日得闲,是该接她们进宫让本宫好生瞧瞧。”   景玓点头,“贵妃娘娘,那就如此说定了,回头妾身就将这好消息告诉妾身的四姐和五姐,相信她们一定会乐坏的。”   柳贵妃此刻都后悔停下来同她说话了。   本来她是想趁此机会给这可恶的钰王妃一点下马威,可谁知道威没下,反倒被对方添了堵!   随即她转移话题,“钰王妃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正巧本宫也去紫萱宫,那便一同去吧。”   “贵妃娘娘,妾身这会儿不去打扰皇后姑母。我家王爷让妾身在此等候他,待他下朝后我们一道去给皇后姑母请安。您若赶时间,您便先去吧。”景玓一脸乖巧地婉拒。   “那好吧。”柳贵妃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带着宫人朝紫萱宫大门而去。   景玓目送着她们浩浩荡荡的队伍,心下一阵阵冷笑。   依她看,这柳贵妃怕是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虽然景知婳和景知琇的婚事是柳贵妃主动提出来的,可明白人都知道,她这是为了淮王不得已而为之。   而且,这事不会就如此完了!   只是她现在预测不了,到底这柳贵妃会耍什么花招……   待柳贵妃走远后,她赶紧换了条路,先把自己藏起来。   她去紫萱宫是说袁甄的事,奈何自己没算准时间,这个点就算去了紫萱宫也不能和皇后说上悄悄话。与其白去一趟,还不如先等夏炎雳。   等到下朝以后,她请了一个宫人去叫夏炎雳。   因为知道她来紫萱宫,夏炎雳下了朝也是直接过来找她。   两人一碰面,夏炎雳就一脸邪魅地笑,“这才分开多久就迫不及待要见本王了?当真是在乎本王得紧!” 第115章 要去找孩子的娘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看他那贱贱的欠揍的样儿,景玓就忍不住想怼他。   夏炎雳左右扫了一眼,确定四周没人出没后,长臂一伸便将她搂到身前,笑着询问,“不是去紫萱宫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景玓把他的手臂拉开,“这是宫里,规矩点!我本来是要去紫萱宫的,不巧碰上了柳贵妃去紫萱宫请安,不想与她同路,所以我便掉头走了。”   “柳贵妃?”夏炎雳俊脸微沉,“她可有为难你?”   “为难倒没有,毕竟是在紫萱宫大门外,谅她也不敢在那里找事。不过阴阳怪气的,看得出她对我恨意深重。”   “嗯。”夏炎雳又搂着她的肩,“既然今日不便,那我们先回府。”   景玓朝紫萱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相信皇后已经知道她来过了。   而昨夜袁甄母子就被秘密送走,若皇后聪明,自会知道她进宫的目的。所以见与不见面,其实并不重要。   二人随即朝宫门走去。   有可能是今日出门真没看黄历的缘故,在宫门外,景玓又意外的遇见了一个人。   丞相魏金淼!   跟满脸虚假且茶味十足的柳贵妃比起来,魏金淼在看到景玓的第一时间,那眼神锋利得就似脱鞘的剑,如果眼神能杀人,景玓怕是当场就能毙命。   “相爷还没回府吗?”倒是夏炎雳好似没看到魏金淼那满眼的恨意,不但主动上前笑着打招呼,还怕景玓不认识似的,为她介绍道,“玓儿,这便是前淮王妃的父亲,我们大蜀国鼎鼎有名的丞相大人。”   要不是他那句‘前淮王妃的父亲’,景玓都想骂他没眼力劲儿了,没看到人家恨不得把她生剖了吗,还傻哈哈的跑上去贴人冷屁股……   听完他介绍后,她才知道自己多虑了,这哪是热脸贴人冷屁股,这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不错不错,这男人毒舌起来也没让她失望过!   忍着笑,她拿出晚辈的乖巧姿态,向魏金淼微微福身,“见过丞相大人。”   魏金淼仿如置身阴霾中,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阴冷得刺骨,那脸色自是不用说,要多黑又多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钰王妃容貌倾城,难怪会得钰王宠爱,不像小女福浅禄薄,连个淮王妃之位都保不住。老夫在此可得祝钰王和钰王妃恩爱长久、百年好合!”   听着他从牙槽里磨出来的话,景玓非但没恼,还挤出温柔体贴的笑意,安慰他,“丞相大人,我与前淮王妃连姊妹都算不上,命理自然不同,再怎么说她也是您亲生女儿,您千万别因为羡慕我而菲薄她,这样会让她伤心的。”   魏金淼双眼怒瞪。   但景玓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继续安慰,“本来吧,前淮王妃做出那等事,我对丞相大人还有几分腹诽的,毕竟前淮王妃身为相府嫡女,理应有良好的家教,实在不该做出像青楼老鸨那般为夫君荐举美色的事。眼下瞧着丞相大人为女痛心的样子,我才发现是我心胸狭隘了。丞相大人既知自己女儿福薄禄浅,那想必一定是很了解自己女儿的,所以前淮王妃做出那样的事,丞相大人才如此痛心和失望。不过,丞相大人也用不着过度难过,您身为一国之相,福德深厚着呢,前淮王妃不争气,大不了您再生个闺女就是。司空家族的小皇子还有不少呢,就算您现在计划生闺女,十多年后照样能让闺女做皇子妃,到时一样光宗耀祖。”   “噗!”夏炎雳没绷住,一下子喷笑出声。   魏金淼的话不但阴阳怪气,且饱含了对他们夫妻的憎恨和威胁。   他以为她会忍不住发脾气给魏金淼骂过去……   嗯,她确实在骂。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还能这样骂,不带半个脏字,却字字诛心、句句见血,直接把魏金淼和魏清漾父女‘捅’得不成人样!   “你!”魏金淼脸色铁青的跟厉鬼附身似的,瞪着景玓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丞相大人,您别不好意思,虽然您上了些年纪,可是老来得子也是世间常有的事,只要您和夫人攒些劲儿,相信明年我们便能喝到您小闺女的满月酒。”景玓再‘体贴’地安慰过后,又朝他微微福身,“时候不早了,我和王爷也该回府了。”   夏炎雳也配合得相当默契,牵着她的手便转身往自家马车而去。   只是走了两步,他回头,冲魏金淼张扬又邪气的一笑,高声道,“相爷,我们等着相府的好消息哦!”   魏金淼一双手捏着拳头,指骨都快捏碎了,铁青的脸上青筋浮现,因愤怒而扭曲的神色吓得旁边的随从都忍不住惶恐胆颤。   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从小捧在手心里悉心疼爱的女儿,就因为景家这个最小的嫡女成为了全京城乃至整个大蜀国的笑话!   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啊!   落狱不说,还从高贵的皇子妃贬为低贱的妾氏……   景家这个小嫡女,把他女儿害得如此之惨,而今却还当着他的面极尽羞辱他们父女,这笔仇他势必要倾尽全力报复回来!   马车上。   景玓透过小窗瞧了一眼那快要被气爆炸的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身旁传来含笑的调侃声,“你这般羞辱他,就不怕他发狠对付你?”   景玓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不也一样羞辱他?”   “但本王可没你羞辱得这般狠!”   “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不管是明着还是暗地里我们侯府和他丞相府都是势不两立,羞辱得轻与重有什么区别?难道我少说两句他就会放过我?相反的,我若卑微胆怯,只怕他们屁股撅得更高。既然横竖都是斗,那就别留情,成王败寇各凭本事!”   夏炎雳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凌厉发狠的样子。   只是,这一次面对的是丞相魏金淼,而不是那些江湖混子,他是真没想到她连丞相魏金淼都不放在眼中。   是该说她太目中无人呢,还是说她太勇猛刚强?   “咳!”他清了清嗓子,突然低声问道,“你在那个世界也是如此……生猛吗?”   生猛?   景玓眼皮抖了抖,这死男人总喜欢拿一些奇葩词安在她身上,要是可以,她真想化身成他以为的某种怪物咬死他!   见她又不愿搭理自己了,夏炎雳搂着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哄道,“说说嘛,反正说了那么多,也不差这点,我这不也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嘛!”   景玓给他一对白眼,“你都说我生猛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在那个世界确实如此,就是这么生猛。凡与我作对的,我势必要搞得他没法翻身才罢休,给敌人留一线生机,就等于给敌人东山再起的机会,虽然我是混商场的,但商场如战场,稍有不慎,也是会把身家性命赔进去的。”   夏炎雳偏着头认真看着她,“如你所言,那你们生存的环境实在恶劣不堪,不但什么都紧缺,连做点买卖都要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是苦。”他单手搂着她肩变成双手圈着她,“听本王的话,还是别回去了,本王一想到你在那个世界过得如此苦累就于心不忍。你看这里多好,有下人使唤,有使不完的银子,而且跟本王在一起,本王还能帮你收拾各种烂摊子。这日子,可是普通人做梦都梦不见的。”   景玓额角掉着黑线。   她给他说了那么多现代化的东西,这家伙还以为那个世界一穷二白,他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为了他不搞破坏,不妨碍自己回二十一世纪,她必须得哄着他……   “你的好意我懂,但我是真的放心不下我父亲。你放心吧,就算贺老三帮我回去,我也一定会再来这里的。毕竟这里有吃有住啥都有,不来这里是傻子。”   “回去行,可你也答应过我,会带上我一起的!你那个世界的父亲也是我的岳父大人,作为你的夫君,我怎么得也该去拜访他,好让他老人家看看,你嫁的男人是有多出色,如此他也能放心的把你交给我!”   “呵呵……”景玓除了笑也只有笑了。   神TM出色!   她在二十一世纪要是找这么个男朋友,她爸怕是会直接提刀追砍!   两人谈话间,充当车夫的影风突然将马车停下。   “王爷、王妃,景大公子在前面。”   听影风一说,景玓揭起帘子,瞧了一眼马车对面后,赶紧起身下了马车。   对面,景炫见到她后,也下了马车。   就在他下马车时,一个小身影也从帘子里出来,并兴奋地朝景玓挥手,“小姑姑……小姑姑……”   景玓本想跟景炫打招呼的,听到这欢快的童声,立马笑着过去将他抱到怀里。   “孜柒宝贝,好些日子不见,变帅了哦!”她一手托着小家伙身板,一手忍不住去捏他的脸蛋。   自从小家伙被景良域认回去后,不但有了姓,还成了侯府人人稀罕的小小少爷。当初被景玓发现时,他衣着简陋,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而此刻景玓抱着他,明显感觉到沉了不少,而且穿着锦缎小袍子,盘着小束发,精致又帅气,简直不要太可爱。   “小姑姑,孜柒想你了。爹爹带孜柒去找你,但钰王府的叔叔说你不再府中。”景孜柒抱着她脖子主动说道。   “姑姑也想孜柒,只不过最近有些忙,便没有去侯府看孜柒。”景玓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朝景炫看去,“大哥,去钰王府坐坐吧。”   “嗯。”   景炫点了点头,随即上了钰王府的马车。   见状,景玓抱着景孜柒上了侯府的马车。   看着不请自入的大舅哥,夏炎雳顿时一脸黑。   该死的女人,她这是啥意思?   景炫仿佛没看到他不满的黑脸,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并毫不客气地开口,“说说吧,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而侯府的马车内,景玓同景孜柒也不停的说着话,小家伙对她格外亲热,不但对她有问必答,还主动同她说起在侯府的趣事。   女人的笑声和孩童欢快的声音洒了一路,听得后面马车上的影风直发傻笑。   看来他们王妃很喜欢孩子……   要是明年钰王府多个小世子,不知道该有多热闹!   等到钰王府的时候,景炫已经从夏炎雳嘴里得知了近来发生的全部事情。   但皇上已经亲自发落了袁甄和夏长皓母子,他心中虽闷恨不已,但面上也没说什么。   只是转头便对景玓说道,“爹让我想办法寻到孜柒的娘,他最近会帮我处理生意上的事,担心不能照顾好孜柒,所以就让我把孜柒送到钰王府,让你照看一段时日。”   闻言,景玓笑道,“正好,我闲得很。”   旁边,某爷黑脸都快变绿脸了。   特别是瞧着景孜柒抱着景玓不撒手的样子,他心火就不停地翻涌。   “钰王爷,你应该没意见吧?”景炫突然勾唇看向他。   “……!”夏炎雳磨牙。   帮他找到儿子还没得到一声谢呢,如今还要帮他养儿子……   可面对景玓投来的眸光,他一肚子怨念根本发作不出来。   景玓抱着景孜柒走到他面前,招呼道,“孜柒,快叫姑父。”   景孜柒也很有礼貌,赶紧稚声稚气的唤道,“姑父。”   有这一声姑父,夏炎雳的脸色才稍微有所好转。   随后,景炫让人将儿子的东西从马车上拿进钰王府。   面对新环境,景孜柒表示很新奇,在香杏带着下在花园里跑来跑去。   景玓一边看着他玩,一边小声问景炫,“大哥,你打算去哪里找孜柒的娘?”   景炫沉着脸道,“先去艮岳山看看,兴许能有眉目。”   景玓忍不住皱眉,“听说那地方很是偏远和险要,你一个人去,既不熟路,也没熟人引荐,要是遇上艮焰族的人,别人只会当你是坏人,那可如何是好?”   景炫叹了口气,难得露出一脸苦恼,“我也不想的!但爹每日在我耳边念叨,我实在烦不胜烦!老实说,我连那女人长何模样都不知道,只怕去了也是白去!”   就在兄妹二人说话之际,突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小娃娃……稀罕啊!”   景玓闻声看去,有些意外,“你老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而贺老三并未理睬她,直奔小家伙去不说,那双眼睛炯炯发亮地盯着小家伙,就像见到了什么宝物一样。   见状,景玓不由得黑脸,心中蓦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于是想也没想地拔腿冲过去,在他抓到景孜柒之前快速将景孜柒抱起,然后板着脸瞪着他,“瞧你贼呼呼的样儿,想干什么?” 第116章 现在学带孩子,是为了以后当好奶爸   贺老三扑了个空,看着景玓满眼的戒备,‘呵呵’干笑,“你这丫头,我就是瞧这娃娃长得好,想摸摸他而已,瞧把你急得,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这吃人的话放在别人身上,景玓只会当玩笑,但放在景孜柒身上,她可是半点玩笑的心都没有。   先不说艮焰族的传闻是否属实,就凭丞相府和淮王府抓捕景孜柒的举动就可以猜到,景孜柒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孩。而这贺老三也不是寻常的老头儿,她真怕这老头儿瞧出景孜柒的来历,然后也跟丞相府和淮王府一样打景孜柒的主意……   “贺三爷,你帮夜大公子办的事办好了吗?”她没接贺老三的话,而是岔开了话题。   “办得差不多了。”贺老三一改老不正经的模样,突然变得严肃认真,“我说去帮他寻几样东西,其实是去帮他寻两个人,让他们替我走一趟神坞族。早早打发掉姓夜的,免得他一直在这里碍事。”   “哦?”景玓扫了一眼四下,“那你寻的人呢?”   “他们不在家,我给他们留了消息,待他们看到后便会来钰王府。”   “……”   这时,景炫走过去,一边打量贺老三,一边问景玓,“玓儿,这位老者是?”   此时的贺老三还是马进的样子,黝黑大盘脸,小眼睛塌鼻梁,且还是个驼背,形象有些一言难尽,可偏偏他神色矍铄,双目还带着一股子精明锐利,跟他的形象搭配起来很是违和。   景玓见他对贺老三好奇,便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大哥,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说蜀南城有个得道的方士吗,他就是那个传闻中很是神秘的贺老三。”   景炫双眸大睁,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其貌不扬的老头。   面对他震惊的眼神,贺老三视若无睹,反而是一直盯着景玓怀里的小家伙,那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小家伙身上。   景玓看不惯他那‘贼呼呼’的眼神,瞥到坐在凉亭里吃茶的某爷,她突然朝凉亭里去,将景孜柒往某爷腿上一放。   “我跟贺老三说说话,你帮忙看着孜柒。”   夏炎雳本就不爽收留别人的孩子,这会儿见她还要求自己带孩子,那俊脸更是板得难看,瞪着她道,“你就不怕本王把他炖来吃了?”   景玓哼道,“你要敢把孜柒吃了,我就把你烤来吃了!”   “咯咯……”坐在夏炎雳腿上的小家伙突然笑出了声,还主动向景玓说道,“姑姑,姑父不会吃孜柒的。”   “孜柒宝贝乖,跟姑父在这里好好玩,一会儿姑姑再来陪你。”景玓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又板着脸警告某爷,“好好带娃,要是把孜柒弄哭了,我铁定抽你!”   夏炎雳郁闷得不行,他好歹也是大蜀国的钰王爷,让他带娃,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脸往哪搁?   可瞧着她那充满威胁的凶巴巴的样子,就像护犊的孩子他娘,他再瞅瞅腿上稚嫩的小家伙,眸光不自然的闪烁起来。   是不是以后他们有孩子了,就是这副模样?   如果是……   他突然抬手捏了捏小家伙细嫩的脸蛋,也学景玓板着脸凶巴巴的样子,警告道,“要听话,不许顽皮任性,不然打你屁股!”   景玓忍不住想掉冷汗。   就这二货的性子,别一会儿趁他们不注意就把小家伙扔出去了吧?   不过景孜柒倒是开心,虽然被捏了,也被威胁了,但还是‘咯咯’笑着,十分乖巧地回道,“姑父,孜柒很乖的,不会顽皮任性。”   夏炎雳‘嗯’了一声,他是不喜欢别人的孩子,但是他可以学着带带孩子,不然以后等他们有孩子了,那女人像今日一样把孩子丢给他,他还不知道怎么做呢。   景玓是不知道他脑袋里憧憬的画面,要是知道,肯定抱着景孜柒头也不回地跑。   眼下见他没有拒绝带娃,她也没再说什么,很快便回到景炫和贺老三那边,然后邀他们去了厅堂。   “贺三爷,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们家孜柒宝贝很感兴趣。”一坐下,景玓就似笑非笑地看着贺老三。   贺老三‘哈哈’笑了笑,“艮焰族的人,身上有着独特的气息,常人嗅不出来,但老夫却能嗅出。”说着他看向景炫,挑眉问道,“那娃娃是你的吧?公子真是好福气,竟能让艮焰族的女人为你诞下子嗣!”   景炫沉眉敛目不作声。   他是听说过贺老三的一些神秘传闻,正是因为知道面前这位老者不是寻常人,所以他更需慎言。   瞧着贺老三那不正经的样,景玓没好气地道,“怎么,贺三爷是想向我大哥取经,然后也找个艮焰族的女人生娃娃?”   闻言,贺老三立马不满地瞪她,“你这丫头,今日说话怎如此冲?我就随便问问而已!老夫好歹是见过些世面的,像这般稀罕的娃娃,要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才奇怪哩!”   景玓冷哼,“这也怪不得我们,凡是知道我家孜柒来历的,我们都得防着!”   贺老三一副被打败的模样,垂下肩叹了口气,“算了,毕竟是我对不住你先,我理亏,你对我有偏见也是理所应当。”   二人的相处和谈话景炫都悉皆收入眼耳中,听到贺老三这理亏的话后,他终于打破沉默,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不知贺三爷对在下的小妹做了何等理亏之事?”   景玓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但不等她急着向景炫解释,贺老三便‘呵呵’笑道,“没什么,就是之前在蜀南城老夫与王妃发生了一些不快,闹了点误会。”   景炫眸光深深地凝视着他,又问道,“传闻贺三爷乃世外得道方士,不知您为何会驾临钰王府?”   贺老三继续打‘呵呵’,“老夫与钰王、钰王妃有缘,云游来京,便在钰王府借住下了。”   景炫看向景玓。   景玓微微一笑,“大哥,他这人喜欢搞神秘,凡事总是说三分留七分,他的话你就当闲时消遣之谈,别往心里去。”   景炫点了点头,但随即他又向贺老三问道,这次神色温和,语气也多了一丝敬重,“晚辈有一事想求贺三爷,不知贺三爷可为晚辈指点一二?”   贺老三微微眯起眼,盯着他看了片刻,不答反问,“景大公子是想问那个娃娃的娘?”   景炫一点都没含糊,很诚实地点头,“正是。”   贺老三仰头‘哈哈’笑了起来,“儿女是债,无债不来,夫妻是缘,无缘不聚。景大公子不必忧心,既然孩子都来了,何愁与孩子的娘无缘?”   景炫听得微怔,眼眸中带着一丝恍惚的黯光。   景玓则是听得兴致盎然,忙替自家大哥问道,“贺三爷,你的意思是我大哥好事将近了?”   贺老三望着她笑而不语。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景玓继续追问,“那你能算出那女子在何处吗?我大哥想去寻她,可去艮岳山路途遥远又艰险,我不放心他去,所以你能为他算上一卦吗?”   贺老三用眼角剜了她一下,“没听我说吗?孩子都来了,何愁孩子他娘!”   “那她现在在何处?”   “天机不可泄露,有缘自会相见。”   “……”   瞧着她又开始对自己不满,贺老三起身,转移话题道,“我都回来半响了,还没去向那人回话,我这就去,呵呵。”   语毕,他人已经走向了厅门外。   景玓无语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后见景炫还在失神中,她微笑着道,“大哥,这老头虽然不着调,但有时候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既然他说孜柒的娘会自己出现,那你也不用去冒险了。而且我也相信,只要孜柒在我们身边,她早晚会来找孜柒的。”   景炫眸光恢复清明,不过却叹道,“我说了,我也不想去寻人。与那女子不过是露水之缘,找着了又如何,难道真要我娶一个陌生的女子为妻?对方要是贤良淑德那还好说,可要是对方品性不佳,非良善之辈,那我娶回家做什么,祸害家人么?”   这话……   景玓还真是无言以驳。   不过她还是安慰道,“大哥,你也别为此事惆怅了,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就随缘吧。当下我们要做好的事便是看护好孜柒,那丞相府和淮王府现下是跟我们结了大仇,我瞧着他们的样,肯定是不会安分的。”   景炫也认可她的说法,沉声道,“我和爹会小心应对的。虽然我不打算出去了,但我还是要把孜柒放在你身边。家中产业多,我和爹要顾及的事也太多,都不适合带孩子,我知道钰王的手下有些厉害,让孜柒在钰王府陪着你,再妥当不过。”   景玓笑道,“放心吧,我身边有柳妈和福妈,有她们帮衬着,我们能带好孜柒的。”   有关景孜柒的事就这么定下了,随即兄妹俩又说起了别的。   景玓最关心地莫过于侯府那三兄妹,于是问道,“大哥,上次让你们找机会试探三哥,可有结果?”   景炫摇了摇头,“试探是试探过了,但没试出结果。”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不过老三那人心思深沉,即便我们没证据证明他与淮王勾结,也不敢大意。”   “是,不能大意。咱们可不要忘了,四姐、五姐和淮王的婚事已经定下,不怕三哥现在作妖,就怕四姐、五姐嫁入淮王府后他才开始作怪。”   “嗯。”   对于这事,兄妹俩也只能说到这,毕竟现在抓不到景骁的错处,他们也没理由去对付他。   又坐了一会儿后,景炫便离开了钰王府。   景玓随后便去花园凉亭,结果发现带娃的某爷不见了。   “人呢?”她把影韵叫了出来。   “回王妃,王爷带着景小小公子去了书房。”   景玓微微皱眉,随即便奔向书房。   书房里很安静,一点孩童的欢笑声都没有,她推门进去后,就见某爷正在墙角找什么东西,而房里并无景孜柒的身影。   “孜柒呢?”   夏炎雳见她进来,忙招手,“快过来帮忙找找,那小屁孩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本王找了半天都没找见!”   景玓,“……”   见她迷惑的把自己看着,夏炎雳这才向她解释,“那兔崽子说他最喜欢躲猫猫,还与本王赌一盘红烧肘子。本王让他躲书房里,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见!”   景玓开始深呼吸,忍下揍他的冲动,咬着牙道,“夏炎雳,他五岁,你是五岁不到吗?”   躲猫猫……   这偌大的府邸,要是孜柒躲在了别处,他们要如何找?   “你别愣着了,赶紧帮本王找找,本王可不想输给一个兔崽子!”夏炎雳催促完,又去休息的软塌,还蹲在地上朝榻下搜索。   但书房就这么大,且还是他自己的地盘,他找遍了角落和可能藏人的地方,硬是没把小家伙找出来。   “小兔崽子,不会躲到外面去了吧?说好只藏在书房里的,要是敢躲出去,本王非打他一顿不可!”   “咯咯……咯咯……”   突然书桌边传来小家伙稚气又清脆的笑声。   景玓赶忙跑过去,就见小家伙从一画篓中跳出来。   看到他的瞬间,夏炎雳又惊又不敢置信,奔过去一把将他拧了起来,然后怒斥道,“好你个兔崽子,敢跟本王耍花招!说,你到底躲哪去了,是不是刚从外面回来?”   景孜柒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指着桌边放画卷的篓子,咧着小嘴笑说道,“姑姑、姑父,我就藏在那里的呀!”   景玓和夏炎雳同时看去。   那画篓并不大,还没一尺高,何况里面还放着画卷,怎么能藏人?   “怎么可能藏在那里面?你以为本王同你一般年岁好骗!”夏炎雳火大得很。   “姑父,我真的没骗你,我就藏在里面!不信,我可以再藏给你们看看!”景孜柒说着话便从他手里挣扎着下地,然后当着他们的面踩进画篓里。   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把景玓和夏炎雳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都能直接放进一只鸡蛋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眼前的孩子竟然会缩骨…… 第117章 三小姐跟夜大公子睡在一起了   小家伙的脖子像弹簧一样撑开,后脑勺紧贴着后背,手脚柔软如绳裹着自己的躯干,整个人仿佛不再是人,而是能折叠的人形玩具。   他就以如此畸形的姿势藏在篓里……   “咯咯……姑姑、姑父,你们现在相信了吧?”   他欢快的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景玓回过神,立马揉了揉胳膊,把一身鸡皮疙瘩抚平,然后把篓里的卷轴全拿出来,黑线连连地盯着他,“你……你这是哪里学的?”   比起夏炎雳成天把她当妖怪,她只觉得眼前的小家伙才是真正的妖怪!   景孜柒慢吞吞地伸展开四肢,爬出篓子后,又慢慢的将身体扭动回正常人的样子,然后冲他们咧嘴笑,“孜柒从小就会!上次被坏人抓,孜柒就是这样躲坏人的,然后钻狗洞逃出那个大房子!”   如今的他已经脱离了危险的环境,不用再怯怯恐慌,所以说起自己的本事时,他小脸蛋放着光彩,很是为自己骄傲。   景玓蹲下身,摸着他小脑袋,笑着夸道,“孜柒宝贝真厉害!真让姑姑开眼界了!”   夏炎雳也蹲在她身侧,抓起景孜柒的小胳膊瞧了又瞧,突然问景玓,“你说要是把他吃了,是否也能拥有他的本事?”   景玓倏地变脸,直接怼了他一脸唾沫星子,“有种你吃吃看,看我会不会把你剥了生吞!”   “咳!”夏炎雳赶紧别开脸,然后笑道,“我这不是觉得他好玩,开开玩笑嘛!”   “开你大爷的玩笑!他这么大点的孩子,万一当真了呢?”景玓起身,扯着他胳膊往外拉,“你给我出去,哪边凉快哪边歇着去,带个孩子都带不好,你说你还有啥用?”   夏炎雳被她拉到门边,突然抱住她,不满的为自己抱屈,“谁说本王带不好孩子?你问问那兔崽子,他玩得是否开心?”   景孜柒迈开小腿跑过来,拉着景玓的裙摆,仰着小脸说道,“姑姑,孜柒喜欢和姑父玩,你别赶姑父走。”   景玓低头嗔了他一眼,这也是个没心的,人家当面说了几次要吃他,他还要替人求情!   眼见小家伙帮着自己,夏炎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哼,说本王带不好孩子,本王要带不好孩子的话,他会站在本王这一边?”   “放手!”景玓轻斥着把他的双手从腰间拉开,然后转身去牵景孜柒,“孜柒乖,姑姑带你去玩。看看孜柒还缺什么,姑姑让人去给你买。”   “好。”景孜柒笑弯了眼。只是他另一只小手突然拉住夏炎雳的小指,稚声稚气地道,“姑父一起。”   景玓还真有些意外,竟没想到这小家伙如此喜欢夏炎雳。   眼见夏炎雳那下巴扬得更高,好似尾巴要撅上天,她无语的送了一对白眼给他,然后牵着小家伙的手往卧房去。   小家伙一手牵着一个,又蹦又笑的,开心得不得了。两大一小,乍一看,还真是有点三口之家的感觉。   只是温馨的画面没维持多久,一进卧房,瞧着屋子里多了小家伙的东西,夏炎雳脸色就开始泛黑气了。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他还要跟我们睡?”   “不然呢?”景玓瞥了他一眼,带着景孜柒去认床。   小家伙看到他们那身超大的床,又惊又喜,蹬了小鞋子就爬了上去,就跟上了擂台耍杂技一样,又是蹦跳又是打滚。   “咯咯……好大的床……好好玩……”   “你!”夏炎雳气得撸广袖,想上去把他拽下来。   “干什么呀?”景玓手快的将他抓住,然后没好气地道,“你要是不想跟我们睡,那你就睡上铺!”   说完,她指了指顶上那身快到房顶的铺。   当初她设计的是普通的上下铺,但被这家伙背地里篡改,把下铺做大就不说了,还把上铺做那么高,站在上铺揭开瓦砾都能直接上房顶了!   夏炎雳气得喘粗气,咬着牙道,“本王才不睡那里,要睡也是这小兔崽子睡!”   “那你们一起!”   “……”   看着那快支到房顶的上铺,夏炎雳心里吐血,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该撕掉图纸,做个屁的上下铺,纯属给他添堵的!   景玓斜了他一眼,嘴角悄然翘起。   说是要让他们睡上铺,但晚上真正入睡时,夏炎雳和景孜柒还是睡在了下铺。而且一大一小比景玓先上床,等景玓沐浴更衣去床上的时候,他俩都已经闭上眼了。   至于睡没睡着……   景玓撇了下嘴,爬到最里面。   夏炎雳睡在最外侧,景孜柒睡在他们中间。别看三人睡一头,可床实在大,再多两个人都不嫌挤。   景玓没带过孩子,她让景孜柒跟他们一起睡,主要是防止某个男人晚上做那些猥琐的事。然而,床上多了个小家伙后,她又睡不踏实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先摸摸了小家伙身上的被子,盖得挺严实的,再摸摸小家伙的脸,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坐起身,用脚碰了碰外侧某个男人的脚,小声问道,“你带孜柒如厕了吗?可别睡到半夜尿床哈!”   “姑姑,先前福奶奶带我如厕了的,我不会尿床。”小家伙稚气的声音从枕头上传来。   景玓知道他们没睡着,只是没想到小家伙会回她,于是干笑了一声,“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她躺下,闭上了眼,开始酝酿睡意。   床上瞬间变得安静,安静的只有他们三人的呼吸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吞咽声。   “姑父,你口渴吗?我先前瞧着桌上有茶水,你要不要去喝一口?”小家伙扭头,关心地询问。   “我不渴,你赶紧睡!”夏炎雳闷声闷气地道。   “哦。”小家伙又仰躺好,闭上了眼。   孩子终究是孩子,加上白天玩高兴了,体力消耗够了,没一会儿便传来他匀称的呼吸声。   景玓还想着要怎么哄他入眠呢,没想到他睡得如此之快,顿时倍感轻松。没过多久,她困意也上了头。   只是,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时,突然感觉到外侧有动静,她下意识地掀了掀眼皮子,就见一修长的身影压了过来。   “你……”   “嘘!”夏炎雳抱着她快速挪到床里侧,还不忘警告他,“别出声,当心把他吵醒!”   景玓无语至极,只能在他身上掐了一把!   但夏炎雳就跟没感觉似的,非但没松手,还把她搂得更紧,并在她耳边低语,“你喜欢孩子是不?那我们生一个可好?别人的孩子始终都是别人的,再喜欢也没用,自己生的才更香。我不管你是否回去,也不管你用谁的身体,只要你愿意生,要我做什么都行。”   景玓很平静地看着他,“可惜我不愿意。”   他哪里是像喜欢孩子的人,根本就是拿孩子做借口想消耗他体内的荷尔蒙……   再说难听点,他只想图下半身快乐!   昏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低沉的嗓音继续传入她耳中,“玓儿,我仔细想过了,我想要你,想要你身体里的灵魂,不管你用别人的身体还是自己的,我都不介意。”   “可真正的六小姐会介意!”景玓忍不住泼他冷水,“如果我和她换回身体,那她以后就是你有名有实的妻子,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那你们就不要换回来!”   “可我喜欢原来的身体。”   “你……”男人语塞,气愤又无奈地瞪着她。   “不聊这个了,赶紧睡吧,有个孩子在身边是很伤神的,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精力陪孩子玩。”景玓转移话题,不过知道他心有不甘,于是拍了拍他,哄道,“这种事来日方长,你也别太心急。老话说的好,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我能来这里与你成亲,说明咱们是命定的缘分,你说是不?”   不得不说,她这句‘命定的缘分’还真是抚平了夏炎雳内心的不满和躁动。   原本他还计划着找个机会来个霸王硬上弓,先把她办踏实了,她就算想跑也跑不了,要是再有个一男半女的,那她更只能乖乖地待在他身边了……   不过既然他们是命定的缘分,而且弘恩禅师和贺老三都能作证,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等就等吧!   何况他也很好奇她本体究竟是什么!   察觉到他气息平和后,景玓暗暗地勾了勾唇。   一个幼稚的男人,她就不信诓不了!   ……   翌日。   天刚亮景孜柒就醒了。   他一醒,景玓也跟着睁开了眼。   小家伙坐起身,见身旁另一侧的位置是空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姑姑,姑父呢?”   “他上朝去了,大概午时能回来。”景玓下床,先披了件外衫,然后再准备给他穿衣服。   结果小家伙抓过衣服就自己穿了起来。   瞧着他熟练的动作,景玓赞赏地笑了笑,“孜柒真能干!”   景孜柒冲她咧嘴笑,“娘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男子汉不能让女人帮穿衣裳。”   景玓眨着眼,看着既乖巧又懂事的他,心里不免多了一丝好奇,他娘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从孜柒的身上,她没看出他有什么缺点。相反的,他既懂礼貌又会说话,一个不明事理的单亲母亲是不可能教出这么乖巧的孩子的……   “王妃!”香杏突然推门而入,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问道。   “三小姐……三小姐跟夜大公子睡在一起了!”香杏急声禀道。   “……”   “今日一早,在玲珑院伺候的丫鬟发现三小姐睡在夜大公子的房里……这会儿三小姐还没离开,还在夜大公子房里哭呢!”   景玓皱着眉,迟疑了片刻后才道,“我先梳个妆,等下去看看。”   ……   玲珑院。   夏长玲已经穿好衣裳,只是一头乌发凌乱地披散着,坐在床边哭个不停。   夜迟瑟穿戴整齐地坐在桌边,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在他腿边,手下安狄低头跪着。   屋子里除了夏长玲的哭声,谁都没说一句话。   景玓带着香杏、影韵进了玲珑院,见房门大开,加之被哭声吸引,便直接进了他们所在的房间。   “发生何事了?”她先朝夏长玲走过去。   “大嫂……呜呜呜……我……呜呜呜……”见到她来,夏长玲更是放开了嗓门大哭,哭得浑身直颤,鼻涕眼泪混成了一团。   景玓忍着嫌弃先打量了她一番,余光扫了一眼床上,就见到床单上清晰又刺眼的血迹。   这情景,还用多问吗?   她随即转头朝桌边主仆二人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看得她满头疑惑。   夜迟瑟神色是冷了些,但没有任何心虚之色,反倒是跪在地上的安狄,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心虚的又低下了头。   “夜大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懒得多想,直接冲夜迟瑟问道。   夜迟瑟抿紧着薄唇,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还是安狄主动说道,“钰王妃,都是小的不好……昨夜小的醉酒,迷迷糊糊之下污了三小姐清白……”   呐呢?!   景玓猛地睁大眼。   “大嫂……呜呜呜……我不要活了……”夏长玲激动地哭着,然后起身便要去撞墙。   景玓将她抓住,把她摁回床边,虽然心里快笑翻了,可面上还是严肃地训斥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寻死觅活又有何用?难道死就能解决一切吗?”   “大嫂……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夏长玲抱着她胳膊继续痛哭。   景玓嫌弃得差点甩开她。   这女人,能睡在这里,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至于她为什么跟安狄发生关系,恐怕就只有他们主仆最清楚了。   “你先别哭,这事等你大哥回来再说!”安慰完,她又朝夜迟瑟看去,“夜大公子,你觉得呢?这事要如何解决,希望你也有个主意。”   “看钰王的意思吧。”夜迟瑟冷冰冰的开口。   “好,我这就让人去把王爷叫回来。”景玓说完便给影韵使了使眼色,“快去。” 第118章 没良心的女人,本王这是为了谁?   半个时辰后,夏炎雳回府了。   看到他回来,夏长玲跪在他脚边扯着他朝服哭得更加崩溃和痛心,“大哥……玲儿没了清白……呜呜呜……玲儿不要活了……”   夏炎雳是存了私心要撮合她和夜迟瑟的,可怎么都没想到,夏长玲竟然跟夜迟瑟的手下有了肌肤之亲!   看着夏长玲哭得如此凄厉,他一时间都也不知该如何做,只能瞪着桌边的夜迟瑟,很是不满地问道,“夜大公子,这是你的卧房,他们在你房中一夜,为何你不制止?”   夜迟瑟道,“在下昨夜受景大公子所邀去了春香楼,并与景大公子在春香楼待了一夜,今早才归。府中之事,在下一无所知,也是回来之后才发现他们二人睡在在下的卧房中。”解释完,他朝景玓看去,“若王爷和王妃不信,可去向景大公子求证。”   景玓忍不住皱眉,“我大哥邀你去春香楼做什么?”   她现在才发现,景炫好像特别喜欢往那种地方跑,上一次是跟白奕阳,这一次又是跟夜迟瑟,平日里瞧着就跟得了厌女症似的,可偏偏老爱往女人堆里钻,不知道是啥毛病!   夜迟瑟抿了抿薄唇,道,“在下看中了景家的丝绸,想与景家合作,待回神坞族时能先带一批货物回去。本来景大公子近来无空,但不知怎的昨夜突然相邀,在下便去了。因天色太晚,怕扰了你们休息,便未知会。”   他的话有理有据,何况证人还是景炫,夏炎雳再不满也没话可质疑。   只是事情发展成这样,作为名义上的大哥,夏炎雳也不可能置之不管。冷冷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安狄后,他沉着脸问夜迟瑟,“如今舍妹受了委屈,纵然此事与夜大公子无关,但安狄毕竟是夜大公子的人,夜大公子理应给舍妹一个说法。”   夜迟瑟点点头,“发生这种事在下深感歉意,是在下管教无方,才让夏三小姐受此委屈。但事已发生,旁的补偿再多也无法弥补夏三小姐的名声,如若夏三小姐不介意,安狄愿对夏三小姐负责,娶夏三小姐为妻。”   景玓看着夏长玲那苍白的脸蛋,满眼是泪的双眸中明显带着一丝不甘。   可事到如今,再不甘又能如何?这时代女子失去清白等于终身被毁,就算将来能再嫁他人,那也是要被人戳背脊骨的!   夏炎雳低头问道,“玲儿,你可愿嫁安狄为妻?你若愿意,那夜大公子便是你们的媒人!”   夏长玲的眼泪如溃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哭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见状,夏炎雳也不逼她,又朝夜迟瑟看去,“此事对舍妹打击过大,还请夜大公子给舍妹一两日时间,待她情绪稳定下来再与你们回复。”   夜迟瑟又点点头。   此事没有让安狄做决定,而是由他亲自做主,这也算是他身为主子的态度,换句话说也是给了夏炎雳面子。   夏炎雳随即让丫鬟把夏长玲带回了她住的飞霞院。   随后他和景玓也回了玉嬛院。   对此事,景玓几乎是旁观,没参与任何讨论。   但夏炎雳却是显而易见的郁闷,随后便将影韵叫进了房,冷声问道,“昨夜之事是如何发生的?”   影韵道,“回王爷,三小姐每日都会去玲珑院为夜大公子送吃食,昨夜也不例外……”   景玓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得可认真了。   总结就是,夏长玲半夜给夜迟瑟送酒菜,但在房里并未见到夜迟瑟,于是便放下酒菜离开了。她离开后不久,安狄便进了夜迟瑟的房间。随后夏长玲不知怎么想的,又返回夜迟瑟的房间。   然后就是第二天了。   这与安狄说的话也对得上,他应该是吃了夏长玲给夜迟瑟准备的酒菜,因为醉酒,所以在夏长玲又一次去夜迟瑟房里时便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   夏炎雳听完,沉着脸问影韵,“可有检查那些剩余的酒菜?”   影韵摇头,“夜大公子回府后便一直坐在房里,他未出声,属下们也不敢擅自去查。何况那些酒菜是三小姐准备的,属下们也没理由去查。”   “昨晚那间卧房可有掌灯?”   “回王爷,未掌灯。”   听到这,夏炎雳脸色又冷又臭,忍不住骂道,“当真是愚蠢!”   这骂的是谁,还用说吗?   景玓别开头偷笑。   夏长玲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说明夜迟瑟真不是傻子!   他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了夏长玲的心思,这些日子不拒绝夏长玲的接近,不过是人前做做样子罢了。   大晚上的夏长玲还去送酒菜,先不说她这行为是否合适,就是这种半夜出现的酒,是个正常人也不会喝的。   而夜迟瑟明明去赴景炫的约,却把手下安狄留在府中,安狄又恰巧跑去了他房里喝酒,还关着门窗在黑灯瞎火之下喝醉……   她也真是佩服夏长玲,自己喜欢的男人都分辨不出来!就算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可感觉上就没一点怀疑吗?   “玓儿,对此事你作何看?”夏炎雳突然问向她。   “我能怎么看?”景玓哼哼一笑,“我当然是坐着看了!俗话说,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想不怀好意走捷径,那就别怪人家棋高一筹反将你一军。”   “想什么呢?我是怕她不愿嫁!”夏炎雳坐到她身侧搂住她肩,低沉道,“她自小心高气傲,如今做皇子妃的美梦破灭,我担心她不会嫁给安狄。皇上是看在她极有可能被夜迟瑟看中的份上才没有将她同袁氏一起发配,若她不愿随安狄去神坞族,那便只能留在京城给我们添堵。”   “……”景玓这才明白他的心思。原来他不是懊恼夏长玲没睡成夜迟瑟,而是担心夏长玲死赖在钰王府。   “你主意多,你给拿个主意!”夏炎雳紧了紧手臂。   “呵呵!这种事,我能有什么主意?”景玓干笑。这家伙,啥事都喜欢推给她,合着看她出风头被人记恨他很爽?   “你这般聪明,肯定有办法的。你快想想,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嫁给安狄去神坞族。”   景玓真是让他打败了!   扯下他的手臂,她没好气地道,“还能怎么做,你是兄长,所谓长兄如父,你替她做主还怕被人骂不成?我要是你,我先前当着大家的面就已经和夜迟瑟商量妥当了!你看看人家,人家问过安狄一句话吗?”   夏炎雳怔住,俊脸上露出一抹懊悔,“我……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景玓侧过身背对着他,“反正这事找谁也别找我,就袁甄的德性,夏长玲铁定是随了她的。我要是掺和进去,搞不好夏长玲非但不会嫁给安狄,还会咬我一口,说是我害她失身的!”   “她敢!”夏炎雳起身,哼道,“我这就去把她婚事给定了,省得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语毕,他出了房门。   ……   飞霞院。   夏长玲被送回房后,虽然没有再哭了,可是却抓着什么摔什么,没一会儿屋子里的摆件便碎了一地。   丫鬟在门口都不敢进去。   见夏炎雳前来,她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忙上前禀报,“王爷,三小姐在房里发脾气,奴婢不敢靠近。”   夏炎雳不由得心叹了一声,果然!   他就知道她不会甘心!   黑着脸进去,见夏长玲正抓着枕头准备扔,他忍不住怒喝,“你发什么疯?当本王府中的东西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他现在才发现,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比得上景玓!   一个个除了吃喝拉撒外,一个铜板都不会赚,还只会拿东西撒气!景玓脾气不比她们小,可却从来没见她如此糟蹋过东西!   “大哥……”夏长玲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一双眼睛早已哭肿得跟鱼泡似的,别提多可怜了,“大哥,我不想嫁给那个安狄。他只是夜大公子的一名手下,我若嫁给他,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别人的奴隶?”   “不嫁他,那你还能嫁谁?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夜迟瑟?”   “大哥,昨晚的事很是蹊跷!我明明是给夜大公子准备的宵夜,为何安狄会在夜大公子房中?大哥,一定有人从中作梗!我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了大嫂,这府里就大嫂最不喜欢我,她肯定是见不得我跟夜迟瑟成双成对,所以才趁夜大公子不在府中之时勾结安狄,让安狄进了夜大公子的房中!”   她哭得是可怜,又狼狈又无助。   可听她把话说完后,夏炎雳仅有的那一点点怜悯之心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怒不可遏的低吼,“你放屁!你自己心思龌龊,还有脸责怪玓儿?你怎不说那些酒菜里的东西是本王下的?”   “大哥……你……你怎么知道……”夏长玲心虚不已地瞪着他。   “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没人知道?”夏炎雳指着她怒骂,“本王让你住在钰王府,原本是想撮合你们,你不争气也就罢了,还反过来怪罪无辜之人!依本王看,你也真就是下贱的命!”   难怪那女人只愿在旁边看热闹,原来她早就猜到了!   这些贱人,屁大的本事没有,就知道无中生有!   “大哥,你怎能如此骂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夏长玲激动的哭喊。   她还不知道夏炎雳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此时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这张亲情牌了。   然而,她不提这事还好,她一拿亲情做文章,夏炎雳看她的眼神更是厌恶至极,“本王没你这种无中生有、颠倒黑白、不知廉耻的妹妹!本王在此警告你,你若嫁,那便随安狄去神坞族,若你不嫁,那便从本王府中滚出去,以后是生是死,一律同本王无关!”   语落,他广袖一甩,带着怒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霞院。   “大哥!”夏长玲不顾满地的残碎物品,跌跌撞撞地追出去,可门外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她一时崩溃到绝望,身子不由得瘫坐在门框边。   她想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已经算好了时辰的……   她不甘心!   不甘心呐!   她曾是太师府嫡女,哪怕父亲过世早,可她也是锦衣玉食的娇娇女!曾经那么多名门闺秀巴结她,她所到之处无不受人追捧和仰望,她甚至可以与大蜀国的公主们姐妹相称……   那时的她要尊贵有尊贵,要风光有风光,要颜面有颜面……   可如今呢?   曾经的她做皇子妃都绰绰有余,现在却要嫁一个奴为妻!   这天大的耻辱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是高贵的娇娇女啊,怎么可以做低贱的奴妻……   ……   玉嬛院。   看着男人罩着一身怒火回来,景玓不由得挤了挤眼,“王爷,你这是怎么了,跟人干架去了?”   好像还是打输的那种!   夏炎雳咬着牙怒道,“太可气了!居然跟你想的一样,她自己不知廉耻,还往你身上泼脏水!”   景玓一听,‘呵呵’笑了笑,“是吧?我就说,这事我不能出头,你还偏不信呢!就袁氏的德性,夏长玲绝对不会比她逊色!”   夏炎雳坐到她身侧,气得胸膛不停地起伏。   景玓转身看着他快气炸的样子,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好笑,“我早知道她的为人,我都没生气,你气个啥劲儿?”   “哼!没良心的女人,本王这是为了谁?”夏炎雳怒瞪她。   “呵呵!”景玓拍了拍他胸膛,“行了,没必要为这种人置气,你就算气死了她也改不了吃屎的毛病。就按你说的去做,把她嫁出去就得了。”   “嫁!本王定亲自押她上花轿!”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跟夜迟瑟商量婚事!就算是嫁给安狄,聘礼咱也得收,这是礼数,你说是不?”   闻言,夏炎雳猛地起身。   “没错,不能白嫁了,这聘礼得要!她在本王府中白吃白住了这么久,方才还打坏了本王那么多东西,收到的聘礼都当做是给本王的补偿!”   看着他气势汹汹的离开,景玓这次没干坐了,也跟着起身追了出去。   谈婚事嘛,少不得讲条件,她觉得这事可以参与!   毕竟夜迟瑟也不差钱! 第119章 在下没有龙阳之好!   许是因为夏长玲是女子,在男女关系上是吃大亏的一方,在谈到她和安狄的婚事时,还不等夏炎雳提要求,夜迟瑟便主动说道,“我们随时会回神坞族,无暇操办聘礼,所以在下决定,拿出五万两白银作礼金。安狄只是在下的手下,要其拿出丰厚的聘金实属为难,这五万两皆是在下添补,权当在下弥补管教不严之过,还请王爷和王妃莫要嫌少。”   景玓本来还酝酿着要帮夏炎雳多敲他一些,没想到他豪横得让人连抬价的机会都没有。   要知道,时下婚嫁所涉及的聘礼并没有具体标准。按照安狄的情况,就算夜迟瑟帮忙,能让他们拿出个万儿八千两就已经是天价了,当朝权贵之家的小姐们也不见得就能收到如此重的礼金。   何况是五万两……   这得卖多少头猪才能卖出这个价?   景玓忍着笑朝夏炎雳看去。   正巧夏炎雳也朝她看来。   二人眼神一对视,都不由得勾了勾唇。   “咳!”夏炎雳清了清嗓子,“虽说安狄出身不高,但有个好主子,想必在夜大公子的管教下,安狄定不会辜负舍妹。如此,那本王便替舍妹应下这桩婚事。明日本王便请人相看日子,争取让他们早日完婚。”   “一切但凭王爷做主。”夜迟瑟点头。   ……   飞霞院。   听说夏炎雳收了夜迟瑟给的五万两礼金,夏长玲是彻底绝望了。   并且开始绝食。   晚上,景玓跟白芍在做驱蚊虫的荷包。虽然入秋了,但蚊虫还是有的,他们大人无所谓,只是今天中午景孜柒的脸上被咬了几个包,于是她赶紧找到白芍,让白芍配了些驱蚊虫的药,然后缝制在荷包里,打算让景孜柒戴在身上。   听到香杏带来的消息,景玓头都没抬地回道,“绝食就绝食吧,反正婚事已经定了,如果她死了,咱们就把牌位给安狄送过去,还省事些。而且那安狄不见得就欢喜这桩婚事,说不定人家更愿意娶牌位呢。”   香杏听得哭笑不得。   但不得不承认,她家小姐说得极有道理。   出事以后,都是夜大公子在说话,就没见安狄表过态。而且婚事都已经定下了,也没见安狄去飞霞院瞧一眼夏长玲。   虽说婚前不宜见面,可就夏长玲和安狄的情况来说,那种事都发生了,见一面又有何妨?就算人不到,也可以使人传话呀!   “王妃,药草我准备了多的,您要不要也给王爷做一只荷包?”白芍突然问道。   “……”景玓瞬间拧起了眉。时下女子给男子送东西,大都是那种意思,她对夏炎雳实在没有男女之情,要她给夏炎雳做荷包,实在别扭。   “王妃,您别不好意思,您和王爷已是夫妻,互赠这些也是应该的。就算您做的简陋,可也代表着您的心意,相信王爷也不会嫌弃的。”白芍笑说道。   她跟着他们也有一段时日了,能感觉出他们夫妻之间有些不正常,而且也看出这个问题出在景玓身上。   “呵呵!”景玓笑了笑,随即拿起先前一只没做好准备扔掉的荷包,“既然药草有多的,那我就给王爷做一只吧。”   白芍没说话了,只和香杏在一旁暧昧地偷笑。   ……   晚上,两大一小躺在床上。   景孜柒比昨晚睡得还快,甚至还打起了小鼾。   景玓忍不住拿脚去蹬外侧的男人,“你今下午带孜柒去哪了?玩这么累!”   “在练功房教他武功。”   “……”   趁她无语的空档,夏炎雳又从最外侧转移到最里侧,像昨晚一样和她共枕一只枕头。   只是在拉动枕头的时候,他察觉到枕下有异物,于是伸手探向枕下。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盯着手心里两只荷包,“这是你做的?”   景玓见状,赶紧拿走那只形状好看的,塞到景孜柒的枕头下,然后说道,“这是驱蚊虫的药包,白芍亲自调配的药草。”   “做的真丑。”夏炎雳冷不丁的来了句,但紧接着他修长的五指收紧,将药包握在掌心里,“不过看在是你做的份上,本王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等药性失效后,你再给本王做只好看的。”   “……”景玓忍不住咬牙。既然嫌弃,那就还给她啊!   夏炎雳将药包放进里衣里,然后搂着她躺下,“时候不早了,赶紧睡,明日还要陪那小兔崽子练功呢!”   景玓能说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让她特好奇,于是问道,“夏炎雳,我瞧着你也不像是喜欢孩子的人,对孜柒这么好,是有何目的?”   “谁说本王不喜欢孩子?本王这是在提前习惯!以后等你给本王生了孩子,本王便时时刻刻将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夏炎雳言辞凿凿的表明态度。   “是吗?”景玓信他个鬼!   “当然!”夏炎雳勾勒的唇角贴到她耳边,“不过本王喜欢儿子,你得给本王生儿子!”   “生个女儿就掐死?”景玓笑了,但却是很冷的笑。   “掐死倒不至于,但本王就是不喜欢女儿,女儿容易被人惦记,成天都得为她操心。还是儿子好,儿子可以打可以骂,哪天惹本王不高兴,本王把他扔出去都不用担心!”   “……”景玓咬着牙,只觉得这天根本没办法聊。何况她跟这男人压根就没有以后,还想要儿子,滚他大爷的!   反倒是夏炎雳说起儿子,越说越来劲儿,“相传人兽结合,生出的孩子都会与众不同,等你回到那个世界换回本体,咱们生的儿子铁定比这个兔崽子优秀!”   景玓咬着牙忍无可忍地恼道,“赶紧睡!”   神TM的人兽结合……   把她当成人会死吗?   “玓儿……”夏炎雳突然翻身将她半压着,额头抵着她的,漆黑的眸中带着一丝灼光,“我们好些天没那个了……”   “夏炎雳,你别过分,孜柒还在旁边呢!”景玓想吐血。   但下一刻,夏炎雳扯过被子盖住他们的头。   漆黑的被褥中,他霸道的堵住了她的唇,有些急切地撬开她的唇齿,肆意且火热地纠缠着她……   ……   夏长玲和安狄的婚事定在三日后。   虽然夏长玲依旧在绝食,可谁也没理会她,包括夏炎雳。每日,夏炎雳都会陪景孜柒练功,一练就是一下午,别说关心夏长玲绝食的情况了,就是问都没多问一句。   这天,景玓在凉亭里小坐。   一向很少出玲珑院的夜迟瑟却来了他们的玉嬛院。   出于礼貌,景玓接待了他,并让香杏重新煮了壶香茶送来亭子里。   “夜大公子真是位好主子,竟把那么好的机会让给了手下,像夜大公子这般大方的主子可真是少见。”   夜迟瑟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她的嘲弄和弯损?   不过他也非皮薄之人,非但没生气,反而勾挑着唇角轻笑,“在下高攀不起夏三小姐,不敢辜负于她,故而才将其托付于他人。”   景玓眸光轻闪。   他这也算是间接承认了,那晚就是故意的!   知道夏长玲要对他下手,他故意让手下去他房中,还故意熄了灯喝醉,好让夏长玲无从分辨……   她就说嘛,堂堂的神坞族大公子,哪里是会被人随意摆弄的?   只是,外面把他传得跟茹毛饮血的恶魔似的,她觉得有几分夸大。要她用自己的话来评论他,她会说,这家伙啥也不是,就是个死腹黑!   “贺老三替我找了人,今早收到消息,大约后日便到,我决定后日便启程回神坞族。”夜迟瑟突然道。   “那我提前祝夜大公子一路顺风。”景玓微笑。   谁知夜迟瑟竟开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那深邃的眸光幽幽沉沉地凝聚在她脸上,像是要透过她皮囊窥视她的内在。   景玓被他看得发怵,拉长了脸问道,“夜大公子为何如此盯着我?”   夜迟瑟没收回视线,不过眸底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下向贺老三问了一卦姻缘,贺老三说在下的姻缘与你有关。在下实在不解,你既已嫁给钰王为妻,如何能与在下有缘,莫不是你与钰王不能白头,会改嫁在下?”   景玓脸色唰地变黑,“那死老头说的?”   TM的!   贺老三那死老头这是在玩她吗?!把她弄来这里嫁给不相干的人就算了,居然还要她改嫁?!   “王妃不必动怒,在下为此事也颇为费解,遂问过贺老三,贺老三说,在下的姻缘只是与你有关,但并非是你。”夜迟瑟又道。   景玓喘了喘粗气,冷脸瞪着他,“麻烦夜大公子下次说话利索些!”   她都想杀人了!   “呵呵!”夜迟瑟罕见的笑出声,但笑过之后他又一脸不解,“景家的女子就剩下两位孪生姐妹,且都已经许配给淮王。在下甚是疑惑,王妃还有什么姐妹能与在下有缘?”   他这话还真是把景玓给问住了。   贺老三那野老头的话不可尽信,但也不能不信。   可她哪里还有姐妹能嫁给夜迟瑟的?   想到什么,她突然挑起了柳眉,“夜大公子,要说姐妹我还是有的,就我身边的白芍和香杏,我一直都把她们当姐妹看待,你若是感兴趣,不妨了解一下?”   闻言,这一次轮到夜迟瑟黑脸了。   香杏只是她身边的丫鬟,神坞族未来的少夫人,岂是一个丫鬟配做的?   而那白芍他也早就让人打听过了,是蜀南城白家的女医,虽然医术精湛,可论出生也不配做他的女人。   “王妃,在下是认真的,还请王妃莫要乱点鸳鸯谱。”   “我乱点什么鸳鸯谱?我身边就这些人,你若是听信贺老三的话非要找跟我有关系的人,那就只有她们了。”景玓笑。只要他的对象不是她,哪怕他今后娶男的她都没意见!想到这,她忍不住打趣,“我身边未婚的女子真就只有这些,若夜大公子非要按照贺老三的要求去找对象,我倒是有个建议,夜大公子可以把要求放宽些,性别别卡死,钰王府里男子较多,说不定还真有你能看中的。”   说完,她忍不住抖动肩膀。   “你!”夜迟瑟差点起身暴走,可能是不甘心就这么被气走,他冷着脸狠狠咬牙,“在下没有龙阳之好!”   景玓不敢大笑出声,憋得有些难受。不得已,她只能转移话题,以此来消化笑意,“夜大公子,外面都说你的女人数不胜数,而且跟了你的女人大都没有好下场,请问这些传言有几分真?听说你二十有八,跟我大哥年纪相当,按理说你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年纪,应该早娶妻生子了才对。”   夜迟瑟冷哼,“在下是有过不少女人,但从未娶妻。至于其他传闻,在下从不在乎。”   景玓撇了撇嘴,说得就跟自己有多洁身自好似的……   对他们这些男人而言,只要没有娶妻,只要不虐待妻子,不管外头多少女人,那都叫专情!   可在她看来,全都是渣!   “得,夜大公子的事我没资格过问太多,以上纯属好奇问问罢了,夜大公子别往心里去。你来这一趟大蜀国也不容易,虽然没有遇上心仪的女子,但姻缘这种事嘛强求不来的。既然贺老三给了你提示,那说明夜大公子也不会光棍打到底,早晚都会遇见属于你的良缘的。我在这里提前祝夜大公子早日觅得佳缘,到时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哼!”夜迟瑟轻哼,但脸色逐渐有了好转。   “姑姑!”突然,远处传来一道稚气的声音。   景玓回头看去,就见一小身影飞快地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她赶紧起身,下亭子去将他接住。   看着他脸蛋上细细密密的汗,她拿出帕子一边为他擦拭一边问道,“练功辛苦吗?”   “不辛苦,可好玩了,而且姑父教了我许多!”小家伙指了指随后而来的某爷。   景玓抬头望去,就见某爷顶着张黑脸前来,一边走一边把亭子里的夜迟瑟瞪着。   那模样,就像过来抓奸似的……   景玓真怕他脑子里的水倒流,赶紧起身迎了过去,主动说道,“还以为你们要练到晚上呢,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夏炎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她都在这里跟别的男子约会了,他还有心思练功吗? 第120章 景玓装病   夜迟瑟也走下亭子,冷峻的脸上带着少见的微笑,“王爷,在下今日闲来无事,便来玉嬛院找王妃探讨人生大事,叨扰之处还请见谅。虽在下未与王妃探讨出结果,但在下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在下定会耐心等候的。”   夏炎雳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犹如浇灌了烈油,怒火直接炸开,激动得就要去抓他,“姓夜的,你什么意思?把话给本王说清楚!你找本王的王妃探讨什么人生大事?你说什么耐心等候?”   在夜迟瑟说那番话的时候景玓就发现不妙了,眼见夏炎雳跟火炮似的,她眼疾手快的将他抓住,“干什么你?”   “你……”夏炎雳满眼是怒地瞪着她,然后又怒不可遏地指着夜迟瑟,“他……你们……”   他的脾气景玓早就知道,可还从来没见他这般激动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只能回头瞪着夜迟瑟,“夜大公子,没事就请回吧!”   之前她才评价这个男人是死腹黑,没想到他还真是一点都没让人失望!   她敢拿这死腹黑的人头做担保,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说那些模棱两可又暧昧不清的话来让夏炎雳误会!   夜迟瑟被他们夫妻同时凶,随即便一脸愧疚地道,“也不知道在下说错了什么话使得王爷这般动怒?唉!恕在下嘴拙,若有说错什么不该说的,还请王爷和王妃见谅。在下想起还有事,就不打扰王爷和王妃了,容在下告辞。”   语毕,他拱手一礼,然后微微低着头转身离去。   乍一看,就是他做了什么心虚的事仓皇而逃。   “你!”夏炎雳挥着手要去抓他,“姓夜的,你给本王站住!把话给本王说清楚——”   “夏炎雳!”景玓忍无可忍地低吼。   “你……你帮着他?!”夏炎雳垂眸,怒火翻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仿佛受了伤一般,直接冲她吼了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   景玓低头看了一眼正紧张兮兮望着他们的景孜柒,再看向同样紧张不安的香杏,说道,“香杏,小小公子出了一身汗,你先带他去洗澡,我和王爷说会儿话,一会儿去找你们。”   香杏满心不安,特别担心景玓吃亏,可接收到景玓的眼神暗示后,她又不得不听话,带着景孜柒先离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景玓瞬间冷脸,然后上了亭子,端起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面对她的冷漠,夏炎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上亭子,指着夜迟瑟离开的方向,咆哮式地怒问,“你给本王说清楚,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找你探讨人生大事?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他这些话,听在景玓耳中,就跟放连环屁一样又响又臭,她‘砰’地将茶杯放石桌上,然后抱臂,仰着头斜睨着他,“你对自己就如此没信心吗?别人随便挑拨几句,你就怀疑我跟他有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澄清的,毕竟再多的解释都抵不过‘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既如此,那赶紧把我绑了浸猪笼吧。”   “我……”夏炎雳一张美美的俊脸如同从泥垢里捞出来似的,有杀人的冲动,可偏偏在她面前却拿不出杀人的底气。   “哼!你当人家未来的族长是傻缺,明目张胆地算计人家的婚事,人家没在明面上骂你都算人家品性好。如今人家挑拨几句,你就鸡飞狗跳要上天,别忘了,是你算计在先的。”景玓开始数落他。   “你还敢帮着他说话?!”夏炎雳跺脚,捏着的拳头指骨节全白了。   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抓狂劲儿,景玓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如果非要把我跟他扯上关系,那我就如你的意,就站在他那边帮他说话!反正你也听不进去其他,我何必多做解释?你喜欢当绿头龟就当,没人阻止你!”   “你!”   “哼!”景玓背倚着凉亭柱子闭上了眼。   夏炎雳最想要的便是她的解释,可她非但不解释,还故意和他对着干……   这女人,没心没肺到令人发指!   他敢说,他就算现在在她面前上吊,她都只会当他在绳上荡秋千!   怒发不出来,气也无处可宣,连死都只能白死,试问,他能拿她怎么着?   见她对面桌上摆着一只茶盏,很明显是先前夜迟瑟用过的,他铁青着脸抓起茶盏朝亭子外狠狠摔去!   “哼!”他重重一哼,然后在她身侧坐下,喘着粗气把她瞪着。   景玓闭着眼侧了侧身。   只是下一刻,一双大手便扳过她身子,并且还嫌不够似的,紧接着又将她抱上他大腿。   她掀开眼皮,凉凉地盯着他。   男人脸上还是充满了气闷,但语气明显没了气势,“他明明在坏你名声,为何你不当面指责他?对别人你从不姑息,为何对他那般纵容?”   瞧他那一嘴小媳夫口吻,景玓气着气着都快气笑了。   “他说的话虽然暧昧,可他也没说谎,先前我们就是在谈论他的人生大事……”   “你……”   眼见他又要炸毛,景玓干脆把他嘴巴捂住,恶声恶气地道,“你给我闭嘴!想不想听,不想听就给我闪一边去!”   夏炎雳鼓着腮帮子,只敢怨恨地瞪着她。   景玓随即将之前她与夜迟瑟的对话复述给他听。   听完,夏炎雳像是不敢置信似的,“就这?”   “不然呢?你以为人家真要挖你墙角?”景玓反瞪他。   夏炎雳一身怒火顿时蔫儿了,瘪着嘴道,“谁让你不早些解释清楚的……”   景玓忍不住举拳头,“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你有打心眼里信任过我吗?何况这种情况但凡脑子正常都不会中计,可偏偏你却中计了,这怨得了我吗?就你这样的,别人随随便便挑拨几句就能让你怀疑我,若是将来你有了新欢,你的新欢在你耳旁吹点风,你怕是话都不会让我说一句就将我千刀万剐了!”   “胡说!本王有那么傻吗?”听到她对他的评价,夏炎雳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景玓面色一僵,双眸突然黯下,然后放下拳头,并从他腿上挣扎下去。   背对着他,她望着凉亭外,恰巧一股秋风吹来,她微微打了个寒战。   夏炎雳一时间也有些懵,明明刚刚还吵得激烈,而且误会解开了,他还想好好同她说话呢,没曾想她突然安静下来,并且身上隐隐多了一股子清冷无情的气息。   “你……”他起身走到她身后,低沉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歉意,“先前是我太激动了,我不是怀疑你跟他有什么,只是……只是不喜欢看你跟别的男子走得太近。”   “夏炎雳,我想回房休息。”景玓转身看着他,并难受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是在亭子里吹了太久的风,头有些痛。”   闻言,夏炎雳立马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快速奔下亭子朝卧房而去。   一直以来,景玓很少有娇气的时候,就算有,她要强的性格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突然听她喊头痛,不止夏炎雳紧张不已,就连柳妈、福妈她们都跟着紧张起来。   白芍听到消息,也赶紧过来给她查看。   只是切上她的脉搏时,白芍神色微愣,然后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床上喊头痛的人儿。   她是背对着夏炎雳的,夏炎雳自然看不到她讶异的神色,还着急地催促问道,“王妃怎样了?可有大碍?”   景玓虚弱地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吹多了风,受了些凉,有些头痛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   闻言,白芍也足够聪明,赶紧起身向夏炎雳回道,“王爷,王妃确实只是着了凉,小的下去抓一贴药,王妃服下后睡一觉便没事了。”   夏炎雳坐到床头,大手掌心覆上了景玓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没发热……”他接着便对白芍摆手,“快去拿药,尽快让王妃服下!”   “是。”白芍应了一声。看了景玓一眼,正巧接收到景玓悄悄的暗示,她顿时有所明了,于是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离开了。   “王爷,我有些困,想睡一觉,你若有事便去忙吧,不用管我。”景玓虚弱地指了指门外,“对了,孜柒被香杏带去洗澡了,你去看看,小孩子爱玩水,可别让他也着凉了。”   谁知夏炎雳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握住她的手,沉着脸道,“你都这样了,本王自然是先照顾你,那兔崽子有人看着,用不着本王操心!你若困了就先睡,本王就在这里看着,一会儿药来了本王喂你喝!”   景玓有些掉黑线。   她装病,就是不想看到他,就想图一份清净!   他若在这里守着,那她‘得病’有什么意义?   “那个……不用麻烦你,等白芍来了,我会起来喝药。”   “不行!本王不放心,就得看着!”夏炎雳强势地说完,伸手便为她宽衣起来。   “……”   白芍的动作也很快,没一会儿便端着碗回到他们房中。   看着碗里的汤水,夏炎雳丰眉不由得蹙紧,“怎么只有姜汤?药呢?”   白芍心下苦笑。   啥药啊,六小姐压根就没病!只是担心她真吹多了风,所以就熬了一碗姜汤过来……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说实话,于是面上微笑地说道,“王爷,药在炉子上煎着,小的先拿碗姜汤给王妃祛祛寒。”   闻言,夏炎雳也不再啰嗦,接过汤碗便去喂景玓。   嘴里还不耐烦地道,“这里有本王看着,你快些去把药煎好,别让王妃难受太久!”   “……是。”白芍低头退下。   待喂景玓喝完姜汤后,夏炎雳把空碗放床头,接着就开始给自己宽衣。   景玓见状,忙问道,“你干嘛?”   夏炎雳蹬掉脚上的黑靴上了床,并钻进被子里,将她搂进怀中,“你受了凉,肯定畏寒,本王先帮你暖暖,免得寒灶入体更加难受。”   景玓,“……”   他大爷的!   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可‘病痛’已经放出去了,她现在改口可还行?   突然,他修长的指腹压上她太阳穴,一边轻轻揉压着,一边低声问她,“力道合适不?如此可好受些?”   景玓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要是还不舒服,你就说出来,别硬撑着,知道吗?你我不是外人,就算你痛得满床打滚,本王也不会笑话你的!”   “……嗯。”她真是谢谢他嘞!   见她面色平静,并无痛苦之状,夏炎雳只当自己的揉压起了作用,于是指腹上的力道更加温柔起来。   景玓靠着他胸膛,平静的容颜下内心却呕着血,她想摆脱他身上的气息,偏偏弄巧成拙,搞成现在白天都还要窝在他怀里呼吸他身上的气味……   一刻钟后,白芍又来了房中,这次真端了一碗黑黑的药汁。   看到某爷也上了床,她不自然地低下头,用着吃奶的劲儿把笑意憋回肚中。   “拿来,本王喂王妃喝,你下去吧!”夏炎雳伸长手臂。   “……是。”白芍赶紧将药碗递到他手里,然后麻溜地跑了出去。   端着药碗,夏炎雳先用唇碰了碰碗口,又抿了抿药汁,发现药汁不烫嘴后,他突然仰头将半碗药汁倒进自己嘴里。   景玓瞪大眼。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他鼓着腮帮子的俊脸压下来,霸道又果断地覆上她的唇——   这一幕,着实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   早前,她在他身边也有受伤的时候,而且还不止一次,但就算她连翻身都翻不了,也没见他如此‘殷勤’过。   眼下她不过是假病而已……   这二货是不是看出她在装病,所以故意如此恶心她?!   被逼吞完药汁,她忍无可忍地把他的脑袋推开。   正想开口把他赶出去,门外突然传来影风的声音,“王爷,属下有急事禀报!”   夏炎雳俊脸微沉,不满地朝门外扬声问道,“何事?”   “启禀王爷,听说老夫人在途中病了,官差担心她出事,便在途中寻了间客栈暂住,谁知道老夫人竟趁人不注意逃跑了!” 第121章 钰王的身世   床上二人皆是一愣,这是他们完全没料到的。   景玓连病都装不下去了,推开身旁男人挺身坐起,冲门外喊道,“进来说话!”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夏炎雳回过神,赶紧扯下床幔。   影风应声进门,穿过屏风到了卧室,就见床幔晃动不止,他急忙刹住脚,瞬间涨红了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爷也太生猛了!   这大白天的,外面有老有少加上侍卫丫鬟一堆人,王爷竟肆无忌惮的在房里跟王妃办事……   突然,床幔被人扯开一条缝,景玓看着傻愣的他,迷惑地问道,“影风,干什么呢?究竟是啥情况,赶紧说啊!”   借着那缝,影风清楚地看到床上二人身着里衣的样子,顿时连耳根都跟着红了,狠狠地低下头,生怕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王妃……属下啥也没瞧见,您还是和王爷继续吧,等你们办完事属下再来!”语毕,他转身就往门外跑,活似被什么追一样。   他是真的没想到,王爷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他进来……   万一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他们也真是的,就不能把事办完了再喊他进来?   “……!”景玓问号脸目送他消失。直到收回视线,转头朝身侧男人看去,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影风话中的含义,瞬间便一头黑线狂下,然后指着夏炎雳恼道,“你看看你,大白天的挤什么床,这下好了,被误会惨了!”   谁知夏炎雳不以为意,还脸不红心不跳地搂住她肩膀,哼道,“有什么可误会的?我们是夫妻,还是如胶似漆的夫妻,做什么都是合乎情理的!”   景玓斜了他一眼。   鬼扯的如胶似漆,她只看到好大一坨狗皮膏药!   对于影风的误会,夏炎雳是真没当一回事,反倒是担心她的身体,于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认真询问,“头还痛吗?可还要揉揉?”   他眸中的认真是真的,对她的关心也是真的,触及到他这些情绪,景玓不自然地别开脸。   他不过就是怕她病死了没法再做吉祥物……   “王爷,我就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加上喝了姜汤和药汁,双管齐下,就算有病兆也被压下去了。袁氏逃走了,此事不是小事,你还是去看看吧。”   “急什么?逃都逃了,就算本王现在出去也抓不到她!”   “……”好有道理!   “你刚服了药,休息会儿,确定你真的没大碍后本王再出去也不迟。”   景玓实在是没话可说。   难得她‘作’一次,只想图个安静,谁知道安静没图到,反而让他占尽了便宜……   下次打死她也不装病了!   夏炎雳将她身体摁进怀里,双臂拥着她,像给小猫顺毛一样抚摸着她后背,“袁氏的事不用操心,我们既能得到消息,那皇上也一定得到消息了。依皇上的性子,是不会饶过她的。”   他大手一下接一下地抚摸着她,一开始景玓别扭地绷紧了身子,但渐渐的她又松懈下来,安静地靠着他胸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二十一世纪,被迫留下来的时间里,她只想日子清闲,不要再出任何事端。至于他给的这些关爱和深情,说起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与其抵触,还不如平和的受着,当作自己是在梦中……   当夜,景孜柒没和他们睡一起。   不过小家伙到房里看过她,还像小大人一般摸着她的额头认真叮嘱,“姑姑,白姨说你病了,你要好好休息。今晚孜柒就不和你睡了,免得打扰到你休息。等你明日病好了,孜柒再来陪你。”   景玓握住他的小手,满心的感动都化成了温柔,“谢谢孜柒宝贝关心,姑姑服了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待小家伙被香杏带走后,一旁的某爷‘哼’了一声,酸话随之而来,“对别人就温柔似水,本王照顾了半日也没见你对本王笑过!”   景玓扭头,冲他龇牙,“嘿嘿!这样笑可以不?”   夏炎雳瞪着她,不过瞪着瞪着他便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随后他们再次把影风叫了进来。   这次两人都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影风也赶紧将收到的消息详尽禀出。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在被发配的路途中,袁氏感染了风寒,一路咳嗽不止,病得都没法走路了。押送她的人见此情况,担心她病死在路上,于是商量过后便带着他们母子去了一个小镇,打算在镇上请大夫给袁氏治病。   可他们住进镇上客栈的当晚,袁氏便不见了。   她一个病人失踪不说,甚至丢下最疼爱的儿子。此事,不但把押送他们的官差气惨了,也把夏长皓给气惨了,还当着官差的面大骂自己的亲娘没有人生,逃跑也不带上自己这个亲儿子!   听完事情的详细经过,景玓和夏炎雳忍不住对视。   从彼此眼神中都看到了对方所想——   此事根本没那么简单!   袁氏有多爱夏长皓这个儿子,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她纵容夏长皓各种为非作歹,哪怕夏长皓身负巨债,她把祖业搭进去了也要保住夏长皓这个亲儿子,可以说,她是实实在在把一坨屎当成了金疙瘩。如此疼爱亲儿的她就算找到机会逃走,也一定是先把机会留给儿子,怎么可能扔下儿子独自跑路?   “皇上那边有何消息?”景玓问道。   “回王妃,消息是送进宫里了,但皇上并没有声张,所以属下这边没得到任何消息。”影风回道。顿了一下,他看向夏炎雳,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老夫人若真是逃了,会不会回来找您?之前她和二公子被发配,您并未出面,属下觉得她一定不会甘心,说不定会来找您讨要说法。”   他这想法也合情合理。   但夏炎雳沉着脸并没有接话。   只有景玓清楚,他虽然分析得有几分道理,但站在他们的角度去猜测,这明显不合逻辑。   袁甄已经知道,他们已经发现夏炎雳并非她亲生子的秘密,如此情况下,她还返回来道德绑架夏炎雳,这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何况还是那句话,袁甄丢下亲生儿子逃走,这一点就不正常!   良久,夏炎雳才发话,“吩咐下去,最近多留意京城各府的动静。老夫人身无长处,若没有他人帮衬,她是不可能从官差眼皮下逃走的!”   影风一听,立马明白了过来,“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影风一走,景玓突然提议,“王爷,要不把贺老三叫出来?让他卜个卦试试?”   管他灵不灵,问了再说。就算那老头不卜卦,也可以叫他去做事,说不定效果奇高!   夏炎雳犹豫了片刻,然后命影韵去后院找贺老三。   结果影韵去了后院回来回话,“禀王爷,贺三爷不在后院,不知去何处了。”   闻言,景玓忍不住咬牙,“这老头,真把钰王府当自己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早知道先前就不让他住进来,供他吃喝,他却啥事也不做,让他做点事就跟要他命一样!”   总算见到她骂别人了,夏炎雳勾起薄唇,很不厚道地落井下石,“本王也觉得他实在过分,白受供养却毫无作为。瞧他身强力健精神抖擞,毫无老态龙钟之相,改明儿本王就让他去劈柴,不劈完不给他酒喝!”   景玓听他说完,低头闷笑。   而此刻正在某处围着井口打转的老头,突然鼻子发痒,然后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打完喷嚏,他揉着鼻子骂道,“骂我一个老头,真是缺德!”   ……   密室中,伸手不见五指。   刚刚苏醒的袁甄将双眼睁到最大,可始终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最让她恐惧的是她被绑在一根石柱上,脖子到脚踝,全被绳子固定在石柱上,完全没法动弹。   “救命啊!来人!救命啊——”她只能本能的呼救。   突然,右边传来巨大的声响。   伴随着响声,白光照耀了进来。她不适应地闭了闭眼,然后再看去,就见那里是一堵能够移动的石墙……   不,应该说她所处的地方四面都是石墙,只是右边这一面可以动而已!   从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   都是一身黑衣,且脸上带着相同的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张嘴和一双眼,看上去冷酷又诡异。   袁氏忍不住哆嗦,“你们……你们是何人……为何……为何要抓我……”   女子先走到她面前,捏着她下巴,冷冷地开口,“我们抓你来自然是有要事,但你别担心,只要你好好配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问……问什么?”袁甄哆嗦着,早已经被他们吓得不行,但还是强撑着胆气直视着她。   “钰王的身世!”   “什么?”袁甄顿觉不可思议,是没想到他们把自己抓来竟是为此!   女子松开她的下巴,冷冷一笑,“别跟我们装傻,我们既然抓你来此,那便说明我们已经查明清楚,钰王并非你亲生骨肉。”   袁甄不解地反问,“既然你们已经查明清楚了,那为何还要把我抓来?”   女子双眸紧敛,目光如剑般凌厉地盯着她,“钰王生母为何人?如今是死是活?你与前太师同钰王生母是何关系?为何要帮他人养儿子?”   袁甄皱着眉继续反问她,“你先说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打听这些?”   见状,一直没出声的面具男突然上前,拔出匕首抵在她脖子上,恶狠狠地道,“让你说你就说,敢打听我们的底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既如此,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脖子一痛,袁甄立马白了脸,身体哆嗦得更加厉害,“你……你别乱来……我……我说……”   “那就赶紧说!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同你废话!”面具男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钰王的生母叫华钰,是我夫君所认的义妹。华钰不是大蜀国人,只是来大蜀国时被圣上看中,圣上与她好过一段时。但华钰为人高傲,不愿入宫为妃,于是诞下钰王后便将孩子托付给我们。而圣上拿她没辙,不得已,只能遵从华钰的意愿,让孩子养在我们夫妻名下。”   “然后呢?”   “什么然后?”袁甄嗓子发紧,都快哭了。   “华钰如今在何处?她不是大蜀国人,那她究竟是哪国人?”面具男再次逼问。   “我……我也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   “你想死吗?”面具男的匕首压紧了她脖子。   “我真的不知道啊!”袁甄惊恐地哭起来,“我与我夫君是指腹为婚,我们感情并不深厚,他有什么事都不会告诉我,我也只知道华钰是他义妹,其他的我真的一无所知。”   “你确定?”   “我都说了如此之多,再骗你们还有何意义?”   面具男和面具女相视了一眼。   随后面具男将匕首放下,不过威胁的气势不减丝毫,“那你可知皇上打算何时让钰王认祖归宗?”   袁甄摇头,“圣上的心思岂是我能揣测的?圣上只要我紧守秘密,不许向任何人泄露半句!”   ……   安狄和夏长玲成亲,府里也办了一场喜事。   就在景玓准备去道贺时,突然宫里来人,要接她入宫。   她也没多问前来接她的宫人,跟夜迟瑟打了声招呼便去往了宫里。   到了紫萱宫。   跟景良姗一见面,景玓就发现今日的她有些不一样,整个人面色清冷,看她的眼神都不再柔和和疼爱。   “玓儿拜见姑母。”她假装什么都没瞧出,规规矩矩地蹲下身行礼。   而景良姗这一次甚至没有马上叫她起身,反而是她从软塌上起身,走到景玓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玓儿,你可知姑母叫你来是为了何事?”   景玓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回道,“回姑母,玓儿知道,玓儿也正好有事禀奏。”   “哦?你想禀奏什么?”   “禀姑母,玓儿本想去狱中见袁氏的,可皇上突然一道密旨把袁氏发配去了边塞,待玓儿想去狱中时,袁氏已经被送出京城了。玓儿有负姑母所托,没办好姑母的交代,让姑母失望了。”   “你也知道有负本宫所托?”景良姗问得别有深意。   “是玓儿办事不力,还请姑母责罚。”景玓明显感觉到她语气中的冷意,可又实在猜不到她的想法,便只能先认错。 第122章 咸鱼翻身也还是咸鱼   可在她认错后,景良姗久久未出声。   景玓也不敢抬头去看她,只能从她的气息中去分析和判断,这位皇后姑母在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气,但这种气又明显地隐忍着……   她自小就对人情世故敏感,此时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这不好的感觉源头,她有十成把握是因为袁氏。   袁氏……   她双眸一瞪,身体猛地绷紧。   难道袁氏在……   想到这,她额头隐隐浮出一层细汗。   如果袁氏真在这皇后姑母手中,那夏炎雳的身世肯定瞒不住……   瞒不住都还好,她还能找借口为自己辩解。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袁氏把‘她已经知道’这事给抖出来,那她可就真没法解释了!   就在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时,沉默了许久的景良姗突然问道,“玓儿,你告诉姑母,你对钰王的情意有多深?”   景玓回过神,由蹲改为双膝落地,“姑母,玓儿与钰王相处和谐,他没有因为杜元然的事而嫌弃玓儿,且对玓儿爱护有加。”   她说不出‘喜欢’这样违心的话,但要她对付夏炎雳,她是真的做不到。   就算他和皇上把她当做消灾解难的吉祥物,可就事论事,他们也没害过她。如果夏炎雳真有劫难需要她化解,看在他们这份‘供养’的份上,她也是会出手的……   “唉……”景良姗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姑母,如果玓儿做错了何事,请姑母尽情责罚玓儿。”她额头搁在光洁的琉璃地板上,大有豁出去的意思。   如果真是为了夏炎雳的身世,她相信不用她解释太多,景良姗也懂她的意思。   只是下一刻,让她没想到的是,景良姗并没有发怒,而是弯下腰将她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她眼睫颤动着,小心翼翼地抬头。   就见景良姗一改先前的寒意和怒意,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长辈,连语气都恢复如常了,“你这孩子,姑母就是叫你来问个话,瞧你紧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犯了什么事呢!上次听说你来过紫萱宫,但因为遇上柳贵妃你又偷偷回去了,姑母那日就猜到你是为了袁氏被秘密发配的事来找姑母。这事不怨你,皇上动作太快,我们谁都没辙。”   景玓有点愣。   主要是她前后变化太大了,完全就是两张脸,一时间让她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景良姗拉着她的手,更加温柔地说道,“既然袁氏已经被发配,那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回去好好同钰王过日子。”   景玓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姑母,那钰王的身世……”   “不用你再查了。”景良姗拍了拍她的手,认真说道,“皇上秘密将袁氏发配,如此不合情理之举,足以说明一切,再查下去也没有必要。若是引起皇上猜忌,反而弄巧成拙。”   这理由……   似乎也说得过去。   “姑母,如果钰王真是皇上养在别人名下的私生子,您当如何?”她最想知道的是这结果。   “傻玓儿,钰王与太子自小一同长大,就算钰王不是皇子,他与太子的情谊也胜过了手足之情。姑母对他向来是视如己出的,只要他对皇位没那个心思,姑母自不会为难他。”景良姗笑说道。   景玓没觉得轻松,反而心底发紧。   言外之意,只要夏炎雳有野心,她便会尽一切办法除掉他?   ……   从宫里出来。   看着停靠在宫墙边的熟悉的马车,景玓深吸了两口气调整自己的心绪,然后才走了过去。   一上马车,夏炎雳便不满地问道,“杵在那里发什么愣呢?”   景玓摇了摇头,“没什么。”   夏炎雳这次没把她拉上腿,而是从对面换到她身侧,搂着她肩问道,“皇后娘娘找你,与袁氏有关?”   景玓看着他,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严肃,“夏炎雳,她应该知道了你并非袁氏的亲生骨肉,我猜想袁氏一定在她手中。”   闻言,夏炎雳蓦然一僵。   景玓揉了揉太阳穴,“我夹在中间不好处。”   她的身体是景家的,要她背叛景家,她做不到。   可如果为了权势地位除掉他,她也做不到。   尽管景良姗最后不让她参与此事了,可她并没有觉得轻松。从小在商场历练,她见多了心嘴不一的人,也早拥有了敏锐的直觉,所以她很肯定,景良姗不会就此罢休的。   只是,她现在不是棋盘上的棋子了,摸不准下棋的人下一步会如何做。   她不敢问。   而且就算她问了,景良姗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她满心阴郁和纠结,像深陷泥潭般怎么挣扎都没有出路,可身旁的男人却‘呵呵’地轻笑起来,“知道又如何,皇上不认我这个儿子,就算有人知道真相也不敢声张。”   景玓嗔了他一眼,“你倒是想得开!如果皇上昭告天下认回你呢,那你该如何做?”   夏炎雳不以为意地摇头,“我对皇位不感兴趣,不管我姓什么,我都只是我。”   认识这么久以来,景玓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野心,反而还觉得他有些不求上进。皇上安排他做事他就做,不安排他做事他就闲在府中,反正就是怎么惬意怎么来。   她低低叹气,“你可以当条没有野心的咸鱼,可别人不见得就会把你当咸鱼看,一定会防着你这条咸鱼翻身。”   “咸鱼翻身也还是咸鱼。”   “……”   四目相对,他是一脸无所谓的笑,而景玓则是一脸的无语。   心里甚至腹诽着,找老公真不能找这样的!   闲着吧,没上进心,有上进心吧,可能没命。总之一句话,这男人只适合去深山老林修炼。   回到钰王府。   安狄和夏长玲已经拜完堂,连喜酒都喝完了。   得知他们都没用午膳,香杏赶紧摆膳,并对夏炎雳说道,“王爷,这些都是夜大公子派人送来的,本来奴婢说不用,可夜大公子非要奴婢收下,说三小姐今日出嫁,您必须喝杯他们的喜酒。”   对夜迟瑟的这番说词,夏炎雳和景玓都没反驳。   毕竟名义上他们是夏长玲的大哥大嫂,这顿喜酒他们该喝。   用完膳,景孜柒小朋友又缠着夏炎雳去了练功房。   景玓从宫里出来,心情始终有些低落,便回房睡午觉去了。   傍晚,一大一小从练功房出来,都是一身汗。   香杏很快把小家伙带去洗澡了。   夏炎雳也准备叫人打水沐浴,突然就听夏长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哥!大哥!你快出来!”   “出何事了?一惊一乍的!”夏炎雳没好气地出房门。   “大哥,这婚我不结了!”夏长玲一身嫁衣,本该喜庆又美艳的她却指着飞霞院的方向,很是恼怒地道,“我在新房里坐了一日,安狄没回房看我一眼不说,这天都快黑了,他还同夜大公子出去了!哪有这样的,他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景玓在沙发上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好笑。   人家肯娶她就不错了,她还要挑剔人家,说不定人家比她更想休妻呢!   夏炎雳无语地瞪着面前这个‘妹妹’,随即把影韵叫出来询问。   影韵回道,“王爷,夜大公子准备明日启程回神坞族,今夜特意去宫中向皇上辞行。安狄身为夜大公子的大护卫,自然随夜大公子一同进宫了。”   听完,夏炎雳这才开始训斥,“听到了吗?他们主仆有要事去办,并非羞辱你!”   夏长玲不听影韵的话还好,听了影韵的话,激动得直跺脚,“大哥,他们太过分了,回神坞族都不事先告知我,而且我和安狄才刚成亲,他们如此急着离开,真的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夏炎雳脸色沉冷,都有些动怒了,“你觉得他们应该如何对你,要把你当祖宗供起来才合你心意?你别忘了,你嫁的是安狄,不是夜迟瑟,一切以主子的命令行事!”   “我……”夏长玲瞬间红了眼眶。   他的话虽然无情,可都是事实,她嫁的是奴,不是嫁的主子,作为一个奴妻,她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又有何权利去对别人作要求?   “影韵,送三小姐回新房!明日夜大公子要回神坞族,今夜为三小姐收拾好,别让她耽误了夜大公子的行程!”夏炎雳冷声交代影韵。   说白了,就是让影韵今夜把她监视好,明天将她‘打包’随神坞族的人一块送走!   影韵领了命,转身就对夏长玲引道,“三小姐,小的送您回房。”   夏长玲还能说什么?   她不但是安狄的人了,且也与安狄成了亲,就算她再不舍离开也必须随安狄离开……   打发走她后,夏炎雳郁闷的回了房。   第二天——   夜迟瑟带着神坞族的十多名手下离开了。   来时,因为他是悄悄来的,没有人远迎。但离开时,司空擎却是派了一名大将军,领着一支军队护送他们回神坞族。   虽说联姻一事一直没谈妥,但事后景玓也听说了,司空擎和夜迟瑟是签署了一些邦交协议的。换句话说,彼此今后会和平来往。   且夜迟瑟离开前,还与景家定了一笔大生意。   总之,夜迟瑟这一次来,虽然他个人上没什么收获,但其他方面都较让双方满意。   等他一走,景玓就把贺老三找到。   贺老三主动承认,给夜迟瑟找的人就混在他的手下之中。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我的事什么时候解决?”景玓没好气地道。看着夜迟瑟离开,她也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特别是昨日被景良姗召见过后,她离开的念头就更强烈了。   贺老三抬头望着天,一脸为难,“这种事得看天意,你现在就算拿刀逼我,我也做不到。”   “可我等不了一年!”   “不用等一年。”贺老三突然到她耳边压低了嗓门,“我观了天象,又去瞧过那口阴阳井,说不定年前就有异象发生。你且耐心些,再等上一段时日,只要时机一到,我必定助你回去!但这事只能你知我知,决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真的?”景玓从一脸的不耐变得一脸激动。   “我骗你作甚?我最近还得去守着那口井,如果有什么征兆,我也好提前准备。”   “行,要怎么做,你看着办。如果我有时间,就去抚远将军府找你。”   “丫头……”贺老三突然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赶紧说,别支支吾吾的!”景玓又不耐烦起来。   “你真舍得他吗?”   “……”   “实话告诉你吧,他是有一劫,但有你在,他没有性命之忧。可是还有一事,我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他命中还有一情劫,若是此劫过不去,怕是会直接没命。”   景玓一脸黑,眯着眼冷飕飕地斜视着他,“我看你就是在找理由让我留下!说那些我能回去的话,都是骗我的!”   闻言,贺老三速度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冲她摇头,“罢了,就当我没说过。”   景玓还想骂他几句,结果他直接飞没了影。   本来吧,她对即将要回去的事还充满激动和兴奋的,结果被贺老三最后的话一刺激,真是让她肝火急剧上升。   不过后面的日子逐渐平静下来,这一点景玓还是满意的。   景孜柒小朋友虽然住在钰王府,可每日最喜欢找的人是夏炎雳,而不是她这个姑母,这倒是让她落了不少清闲。   这天傍晚。   夏炎雳带着景孜柒刚从练功房出来,正准备去洗澡,突然听门房来报,说紫萱宫来人了。   景玓以为是找她的,便迎了出去。   结果到了大门口,就见两名美艳又婀娜的女子跟在一名公公后面。   公公见到她,堆满了笑,先是行礼,再主动道出来意,“钰王妃,皇后娘娘听说景小小公子在钰王府,担心您照顾不过来,特意挑了两名侍女让奴才送来钰王府。娘娘的意思是让她们在钰王府照顾景小小公子的同时,也顺便服侍您和钰王爷。”   景玓听完,脸色瞬间泛白。   刚好夏炎雳往大门来了,也听到了公公的话。   景玓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夏炎雳皱着眉瞧了瞧那两名女子,有些嫌弃,“让她们做孜柒奶娘,她们做的好吗?” 第123章 吃醋的是王爷   那公公微愣,随即便笑呵呵说道,“钰王爷,她们可能年轻缺乏经验,但只要用心调教,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完,他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眼睛抽筋,对着夏炎雳轻轻眨了一只眼。   夏炎雳虽然在景玓眼中是个傻缺一般的存在,可也不是真的傻。接收到公公的暗示,他再次朝那两名女子看去,那前凸后翘的身段,那含羞带媚的神色,何止年轻,简直就是两个美艳勾人的妖精。   他看向景玓。   景玓冲他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见状,夏炎雳皱起了眉,赶紧追着她去,一把将她拉住,“你急着走什么?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景玓抬眸看着他,笑道,“王爷,我若是没记错,你早前说过,以后府中会有许多女人。这不,皇后娘娘体恤你带孜柒辛苦,特意送了两个美人来为你解闷,不要白不要哦。何况还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那定是不会差的,比你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强多了。”   夏炎雳身体蓦然一僵。   但只僵了一瞬,他抓住她手腕的大手便用力收紧,语气莫名带着恼意,“你什么意思?是要我收下这些女人吗?”   景玓还是笑,而且笑得越发温婉柔美,“王爷,收与不收都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也是她的心意。”   说完,她用着几分巧劲儿,将他的大手扳开,然后冲那名公公说道,“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代我们向皇后娘娘转达谢意,多谢她的关心。”   公公作礼回道,“奴才会的。”   然后他朝两名美人使了使眼色,并严肃叮嘱,“你们进了钰王府,便是钰王府的人,从今以后一定要好生服侍钰王和钰王妃,知道吗?”   “是!”两位美人娇滴滴的应道。   那声音嗲得都能滴水了。   景玓望着他们,面上的微笑始终未减丝毫,仿佛很是欢迎两位美人的到来。   瞧她那眼神以及难辨真假的笑意,夏炎雳比刚才更气恼,俯身在她耳边道,“本王对她们没兴趣,你别借着本王的名头打她们的主意!”   “……”景玓额头突然掉下一滴冷汗。   待宫里的人一走,夏炎雳便板着脸打量跟随他们的美人,然后把影风叫到跟前,“她们是皇后娘娘派来服侍孜柒小公子的,你带她们去见孜柒小公子,并给她们说说府里的规矩。”   “是。”影风应声。   可两位美人一听,都忍不住怔愣,然后你看着我看着你,左面美人忍不住开口,“王爷,奴婢们还是先服侍您和王妃吧,待奴婢们熟悉了府中的规矩,再去服侍景小小公子也不迟。”   闻言,夏炎雳不满地皱起眉,“你们不会照顾孩子吗?竟敢拿本王和王妃练手?”   两位美人见他动怒,齐齐地跪下,同声呼道,“王爷息怒!奴婢们不敢!”   景玓在一旁抽眼角,有些时候她是真的不能理解夏炎雳的脑回路。   说他装处吧,他在那方面又好像特别熟练。说他风流多情吧,他脑袋好像又少了一些零件。   不过,看着他把人往景孜柒那里塞,她多少还是有些欣慰。   不管他对这些女人是否有想法,至少他没当着她的面恶心她。   两位美人初来乍到,也不敢不听从安排,随后便跟着影风离开了。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   因为景玓‘病愈’,与他们分开了一晚上的孜柒当晚又回到他们卧房要与他们一同睡。   这本来没什么,可问题就出在,那两个美人竟跟着景孜柒一块到了他们房中,美其名曰要照顾孜柒小公子!   瞧着两位美人又是铺床又是抖被的,香杏、福妈、柳妈她们都有些愣眼。   柳妈拉着景玓小声说道,“小姐,奴婢瞧着她们也不像是做事的,皇后娘娘怎会把她们派来照顾孜柒小公子?”   景玓微微一笑,安抚道,“没事,她们若有不懂的地方,你们多教教她们就是。”   柳妈盯着两位美人,又皱眉道,“小姐,这都入秋了,瞧她们的穿着,未免太单薄了。”   景玓早就发现了。   那二人岂止穿得单薄,外面的纱衣若隐若现都能看到里面的肚兜了。柳妈说‘单薄’,只是为了好听而已,要是说难听点,这样穿着暴露的女子出现在他们夫妻卧室里,真别怪旁人说闲话!   她还是冲柳妈微笑,“许是她们来得匆忙,没时间打理衣物,这不要紧,明日让影霄为她们找几身厚实点的衣物,她们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人,虽然来钰王府做下人,可咱们也不能让人冻着了。”   “是。”柳妈赶忙点头。   看两位美人在房里忙活,不但她们主仆几个别扭,就连景孜柒都很是别扭,拉着其中一个美人的衣袖,说道,“这些我姑母会做,不用你们在这里忙。”   两位美人,一个叫诗红,一个叫诗光。诗红腰如柳条,臀大丰盈,诗光肤白如脂,胸脯傲人,站一块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二人看了看很是平静的景玓,又低头看着矮小的景孜柒,诗红先开口,“孜柒小公子,奴婢们是专程来伺候您的,您在哪就寝奴婢们自然就在哪里陪着。   诗光紧接着附和,“是啊,奴婢们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您。”   闻言,景孜柒立马皱起了小眉头,“谁要你们陪睡啊?我是要跟姑姑和姑父睡,不是要跟你们睡!”   诗红和诗光低下头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某爷从外面进来,一身湿气,显然是刚沐浴完。   他一进来,景孜柒便撒腿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告状,“姑父,孜柒要睡觉,可她们却说要陪孜柒睡!孜柒只想跟姑姑和姑父睡,不要跟她们睡!”   夏炎雳不听则以,听完整张俊脸直接唰黑,指着那二人怒道,“若你们闲不住不想睡觉,那便去后院劈柴打水!”   诗红和诗光脸色微变,赶紧拔腿跑了出去。   待她们一走,景玓才出声,并且‘呵呵’笑道,“王爷,她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没必要为她们动气。何况,我瞧着这床挺宽敞的,别说多她们两个,就是再多两个也睡得下。之前我还不明白王爷为何要修改我的图纸,如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早有预见,知道以后府中会有许多美人,所以特意让人把床改造得如此大。”   说完,她不顾男人的黑脸,摸着下巴望着门外,“啧啧啧……这俩美人比之前那一院的女人都美艳动人,而且身材也好,前凸后翘的,真让人垂涎。”   “景玓!”夏炎雳何止面色铁青,直接连名带姓地吼上了。   该死的女人,她竟当着他的面垂涎那两个女人的美色!   是当他这个男人原地死了吗?   景玓非但没被他吼住,反而还送了他一对白眼,“我就说说而已,你激动个啥?”   见香杏、柳妈、福妈都紧张兮兮地把夏炎雳望着,她笑着冲她们挥手,“时候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府里突然多了两个人,要学的东西比较多,明日要辛苦你们了。”   虽然三人被夏炎雳的吼声吓到了,但瞧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加上景孜柒也同他们在一起,故而三人也没说什么,纷纷退了下去。   “姑父,姑姑没做错事,你为何要凶她呀?”景孜柒拉着夏炎雳的大手晃了晃。   “我……”夏炎雳语塞。   他再是生气,但也不可能告诉面前这个小家伙他姑母雌雄同体、男女通吃……   于是他忍着对景玓的不满,带着小家伙先上床。   景玓没跟着他们上床,而是去了沙发,满心复杂地发呆想事。   之前她就怀疑景良姗会有后招,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景良姗的后招竟是另外给夏炎雳塞人!   景良姗让她不用管夏炎雳的身世了,往好的方面去想,是不想再利用她这个侄女,可往坏的方面去想,那就是对她这个侄女不再信任。   如果是前者,她会欣慰。   可如果是后者,那真是太伤人心了。   当然,景良姗也可以说这两个美人不是来给她添堵的,只不过是安插在钰王府监视夏炎雳的罢了。   可不管哪一种情况,她心里都膈应。   “不睡觉,发什么呆?”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床走了出来,站在茶几对面把她冷冷地瞪着。   “没什么。”景玓起身,绕过茶几准备进卧室。   但就在她走过茶几时,夏炎雳一把将她抓住,用力扯进怀里,低下头凶恶地瞪着她,“本王警告你,那两个人是皇后娘娘派来的细作,你最好离他们远些!”   景玓忍不住失笑。   这二货,其实也不傻,就是非要把她当怪物看!   夏炎雳紧接着又道,“皇后娘娘打着照顾孜柒的旗号把她们送来,明日本王就把孜柒送回侯府,如此便能将那二女一块送走!”   景玓笑着摇头,“没用的!皇后已经知道你的身世,她会千方百计地防着你,你把她们送走,她还会想别的办法。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她们留下。就算她们是细作,但只要咱们坦坦荡荡的过日子,她们发现不了你有丝毫野心,皇后便能安心。相反的,你若急着把她们送走,反倒会让皇后更加起疑,说不定会招来更多麻烦。”   夏炎雳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确实在理。   可是……   他冷着脸威胁,“留下她们可以,但你不许打她们的主意,要是让本王知道你对她们有任何心思,本王定叫你好看!”   景玓忍着笑,点头,“好,我会与他们保持距离的。”   翌日。   诗红和诗光早早的到主卧门外候着。   平日,福妈和柳妈负责膳食,主卧的起居都是香杏负责。今日一看到门外多了她们,香杏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   “我家小姐起得晚,你们以后别太早过来,免得打扰到我家小姐睡觉。”   “我们在这里是等孜柒小公子起床。”诗红解释道。   “孜柒小公子很懂事,他除了吃喝需要人准备外,其他事都是亲力亲为。”香杏板着脸道。   “那……那我们该做什么?”诗光问道。   “府里人事都是影霄影管事在负责,你们先去找他吧,他会安排你们做事的。”   诗红和诗光相视了一眼,倒也利落,很快便去找影霄了。   而影霄在见过她们后,也很干脆的吩咐她们,“你们先去库房领两身衣物,然后去后院把柴劈了!”   “劈柴?”二女忍不住惊呼。   “府里各项事务都有人做,一时也找不到哪里有空缺,正巧后院负责劈柴的阿田昨日请了病假,你们既然闲着无事,那便暂时接替阿田,把今日要用的柴禾劈了吧。”影霄一本正经地道。   王爷早朝前特意交代过他,让他务必给这两个女人找点事做,最好是远离王妃的事。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后院里的事了。   “可是我们是来照顾孜柒小公子的呀?”诗红露出不满。   “孜柒小公子年纪小,认生。你们刚来,他对你们毫无了解,若你们强行去他身边做事,只会引起他的反感。”影霄瞧着她们不服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安慰道,“你们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歧视你们。别说你们现在接近孜柒小公子会招他反感,就是府里围着他打转的下人,孜柒小公子也不会随随便便与他们亲近。你们要想照顾好他,总得先摸清楚他的脾气,不是吗?”   闻言,二女神色总算有了些好转。   影霄再接再励地说道,“让你们先去后院做事,主要是后院老人多,他们熟悉钰王府的规矩,你们跟着他们做事,对于钰王府的规矩学起来也更快些。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去后院太久的,过几日就把你们调回主院。”   他都如此说了,二女也无可反驳,只能乖乖地接受安排。   待她们一走,影霄不由得望了望天,无语又凌乱。   “唉!”   别人家是女主子防着男主子乱来,可他们府上却是男主子防着女主子乱来……   这叫什么事啊!   干脆让王爷做主把这两个女人送给他和影风得了,正巧他们还没娶媳妇……   省得王爷一天到晚担心王妃被女人迷住了! 第124章 这死女人,分明就是找准了机会要丢下他!   这天,景炫来钰王府看儿子。   “爹!”景孜柒见到他很是开心,抱住他大腿就往他身上攀,跟只小猴子似的。   景炫不得不弯下腰将他抱起来。   这一抱,才发现儿子比之前有了不小的变化。   不但小身板沉了,而且小胳膊小腿儿也比以前有劲儿了,特别是那张精致的小脸蛋,黝黑黝黑的,要不是那五官模子像极了他,他都要以为抱错了娃。   不等他开口,小家伙抱住他脖子便主动向他说起来,而且还是那种兴奋的炫耀的口气,“爹,姑父有教我练功哦!我现在还不会飞,但是我爬树可快了,他们都撵不上我!”   景炫惊讶地朝自家妹妹看去。   平日里都是夏炎雳带孩子吗?   “大哥,王爷很喜欢孜柒,每日回府都会亲自教孜柒练功。我想带孜柒,可他们俩一有空就黏在一起,我完全插不上手。”景玓笑说道。   “真看不出来,钰王竟有这般天赋。”景炫勾了勾唇,虽然是夸人的话,但揶揄的成分更多。   “爹,你要接孜柒回侯府吗?”被他抱着的小家伙突然问道,但不等他回话,小家伙便又接着说道,“爹,孜柒还不想回侯府,孜柒要留在这里跟姑父学武。”   景炫腾出一只手摸着他小脑袋,温声道,“好,等你学有所成,爹再接你回去。”   景孜柒高兴得笑眯了眼。   只不过小家伙笑了一会儿,突然瘪起小嘴,“爹,那两个奶娘真是太烦了,您能不能让姑婆把她们收回去?孜柒有姑姑和姑父,也有福奶奶、柳奶奶、香杏姨姨,还有影叔叔他们,孜柒有他们就够了,不想要那两个奶娘。”   “两个奶娘?”景炫听得一头雾水,然后又朝自家妹妹看去,“姑母为孜柒找了奶娘吗?”   “呵呵!”景玓干笑。   “孜柒不小了,何况钰王府也不缺人手,无需再添置人手。”   “呵呵!”   “笑什么?是有哪里不妥吗?”见她笑不由心,景炫忍不住蹙眉。   “没什么,就是有些一言难尽。”   景炫眸底闪过一丝黯色,随即对怀里的儿子说道,“去把那两位奶娘叫出来,爹看看她们。”   “好。”   “诶……”景玓想叫住他们,但小家伙被景炫放到地上后便撒开脚丫子跑远了。   没一会儿,小家伙再次回到他们面前,身后跟着诗红和诗光。   瞧着两个美艳的年轻女子,景炫深邃的双眸不由得敛紧,盯着二人的眸光甚至泛着一丝冷意。   “奴婢拜见景大公子。”二人前来后很是恭敬地向景炫行礼。   但景炫脸色是肉眼可见的不好看,且直言问道,“皇后娘娘派你们来的?来钰王府做何?”   二女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低下头。   诗红先开口,“回景大公子,皇后娘娘担心钰王妃身边人手不够,故而派奴婢们前来照顾孜柒小公子。”   景炫是傻子吗?   当然不是!   如果真是为了照顾孩子,他们姑母身边有的是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指派两名老嬷嬷来就可以了,何须动用如此年轻貌美的人儿?   何况,就算照顾孜柒的人手不够,也该是他们侯府出人。身为中宫皇后,把自己的人往钰王府送,这种忌讳难道他们的姑母不懂?   再看这两个女子,虽然穿着下人的粗布衣裳,可一个个眉眼带媚,哪里是正经侍女该有的?   “大哥,你别看诗红和诗光她们长的细皮嫩肉,这几日在后院劈柴,她们手脚可麻利了。”景玓主动夸赞起她们来。   谁知她这话一出,直接换来景炫一记冷眼。   他这妹妹又开始犯傻了吗?   就钰王曾经风流的德性,这两个女人在钰王府,她就不担心她们给她添堵?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姑母为何要如此做?   景玓收到他的眼神了,但也只能装作啥都没看见,随后便对诗红和诗光摆手,“我大哥叫你们过来只是为了认认脸,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下去忙吧。”   “是。”诗红和诗光顺从地退下。   待她们一走,景炫立即质问道,“玓儿,你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姑母为何派这样的女子到你们身边?”   景玓虚笑,“大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姑母对夏炎雳不放心,安插两个眼线罢了。可能以前没机会,现在我嫁进钰王府了,她便借我和孜柒的名头把人送了进来。”   她不敢说出夏炎雳的秘密,只能如此解释。   而这解释,也说得通。   只是景炫多少有些不满,“就算姑母对钰王有所忌惮,也用不着这种女子!何况你嫁给钰王,便是对钰王最好的牵制,她还有何不放心的?难道你这个亲侄女还不如外人可靠?”   景玓温柔地安慰他,“大哥,你别多心,我想姑母不是不信任我,而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钰王府,所以才挑了她们送到我身边。”   景炫脸色阴沉沉的,嗓音虽压了几分,但语气添了几分冷硬,“钰王如何说?他可有老实?”   “大哥,夏炎雳他是想把人送走的,但我怕惹恼姑母,便主动劝说让她们留下。你放心吧,夏炎雳对她们没那个心思,叫她们去后院劈柴还是他的主意呢。”   “真的?”   “当然,不然你问香杏。”景玓朝香杏抬了抬下巴。   景炫朝香杏看去。   香杏立马回道,“大公子,小姐说的都是真的。王爷对那两位厌恶得很,都不让他们到玉嬛院来。”   听到这,景炫的神色才好看了一些。   随后景玓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家里的生意,顺便也问了一下景知婳、景知琇以及景骁的近况。   景炫道,“你四姐和五姐得知要到淮王府做侧妃,近来都很是安分。爹担心她们再出幺蛾子,还特意安排了人手在暗中看紧她们。至于你三哥,暂时也没看出他有何异状,反倒是比以前更勤快了,外面需要人手的地方,他都积极去处理。”   景玓点了点头,对此也没什么可评说的。   说完府里的事,景炫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还有一事,爹本来不让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应当同你说。”   “什么事呀?”景玓下意识地问道。   “你二姐夫前阵子遭了难,如今重伤在床,昨日我们收到消息,听说他已晕迷了半月至今还未苏醒。”   “如此严重?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伤他?”景玓惊讶不已。   “听说是前几年他剿匪时逃走的余孽,这次是专门向他报仇雪恨的。爹听说此事后,不放心你二姐,昨日就启程去沂丰城了。”景炫沉声道。   “啥?他一个人跑去沂丰城了?”景玓更惊,脱口道,“大哥,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   “我说我去,他非要我守着京城……”景炫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见她紧张,他低声安抚,“放心吧,我派了不少人在他身边,出不了岔子的。”   对景良域的安排,景玓也能理解。   景家在京里京外都有庞大的产业,但京城的事务更多,也更为繁杂,甚至有许多事都跟宫里有关,京城里必须留一个能主事的人,不然出了乱子,整个侯府都得搭进去。   “大哥,爹年纪大了,让他一个人跑去沂丰城,不止你担心,我也不放心。不过京城里确实不能离人,你得留下。我这就让人去打点,一会儿王爷回来我便同他说,我去一趟沂丰城。”   “嗯。”景炫没犹豫,而是直接点了头。   他今日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她代自己走一趟。   景玓也不再啰嗦,随即便让香杏把影霄叫了过来。   她刚吩咐完影霄,夏炎雳便回来了。   听说她要去沂丰城,夏炎雳直接瞪上了在座的大舅哥,让他们带孩子就算了,现在还要他女人当跑腿的,他们景家还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   不知道女子出嫁从夫吗?   要使唤他女人,好歹也该先给他打个招呼!   “王爷,我去沂丰城看看情况,很快就会回来,你不用太想我哈。”景玓讲完缘由,简单给他道了声别,然后就跑回了卧房。   夏炎雳差点没当场吐血。   就她说的那些情况,她能今天去明天回来吗?   这死女人,分明就是找准了机会要丢下他!   试问,他能同意?!   他都没时间弯损景炫几句,便追回了卧房。   就这么着,傍晚,趁着城门还未关,他们二人便带着景孜柒、影风、影韵、白芍匆匆离开了京城。   ……   三日后。   他们到达沂丰城。   景玓没有第一时间前去城主府,而是让影风先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一路上都很赶,景孜柒虽然兴奋,可始终是孩子,经过几日颠簸,累得他挨床便睡得跟小猪似的。   客栈小二给他们送吃的,瞧着他们穿着都不俗,很是热忱和友好。   “看几位风尘仆仆的,不知是打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我们是来沂丰城探亲的。”景玓笑得很和善,并主动同他套话,“小二哥,我们进城的时候看到城门那边张贴了告示,说是城主病重,重金聘请得道方士。好奇怪啊,既然是生病,那就该请名医治病才对,怎么请上得道方士了?”   小二一听,赶紧朝门外探了探头,然后主动关上房门,这才压着嗓音同他们说起来,“你们远处来的,对我们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城主大人不是病重,而是中了邪。”   “中邪?!”景玓惊愕不已,赶紧追问,“这太平盛世的,怎么会有邪乎事?而且城主大人不是一般人,什么妖魔鬼怪如此厉害,竟然敢伤害堂堂的城主大人?”   小二更为神秘地道,“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清楚,只听说城主大人每日被妖邪所控,见人就伤,还差点让城主夫人小产。”   景玓选择在客栈住一晚,主要想的就是先休息整顿一下,明日再去城主府看爹爹和二姐。   跟小二套话,不过是想八卦一下。   谁知道这一八卦,竟八卦出如此严重的内情。   待打发走小二后,景玓完全没了食欲,直接跟夏炎雳说道,“王爷,我想先去城主府了解情况。”   夏炎雳也没反对。   只是景孜柒已经在床上睡熟,他们也不方便把他带上,于是让影风留在客栈保护景孜柒,然后他们带着影韵和白芍直奔城主府。   得知女儿女婿赶来,景良域是又惊又喜。   “爹,二姐呢?她怎么样了?”景玓也不废话,直接问起来。   “你二姐动了胎气,一直都在房里静养。”景良域神色黯下,眼中充满了揪心和难过。   “爹,到底是何情况,你快同我们说说。”   “唉!”   随即景良域叹着气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半个多月前,沂丰城城主陆子斌莫名晕厥,且整整晕厥了三日才苏醒。这三日里请了不少大夫,可谁也说不准他得了什么病。   好不容易等到他自己醒来,结果性情大变。   不但见人就打,甚至还不记得任何人,连自己年迈的爹娘都没放过,险些把二老打到升天。景知玥幸好被婆婆护着,才没被伤到,不过因为这事,还是动了胎气,差点没保住孩子。   整个城主府一夜之间简直乱了套。   陆子斌就跟发疯似的,几乎把府里一半的人都打了,甚至还打死了几人。陆老夫人最终下令将他绑起来,然后就一直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里。   “爹,带我们去看看二姐夫吧。”景玓提议。主要是她身边有白芍,她想让白芍给这个二姐夫看看,就算看不出什么问题,至少白芍是学医的,在病兆上见识上多少比他们强。   “好,我这就去安排。”   没一会儿,他们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里,老远就听到如猛兽般的嘶吼声,听得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侯爷,他们是?”看守见到他们一行人,忍不住询问。   “这位是当今钰王爷,这是我小女儿。”景良域指着女儿和女婿介绍。   看守狠狠惊讶,然后赶紧下跪行礼,“参见钰王爷、参见钰王妃!” 第125章 你当孜柒是猪仔吗?想养肥了就杀?   在看守侍卫放行后,景良域带着他们到了最尽头的屋子。   里面的嘶吼声越发叫人毛骨悚然,甚至已经能听出吼叫的人嗓子都破了,可就跟一头发疯的野兽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景良域痛心地摇着头,“全城的名医都来瞧过了,可谁都说不上来是何病。不得已,两位亲家只能往虚病上去考虑,这才贴了告示要请高人来做法。我也只比你们先到一日,听说前几日他们请来了寒云寺的方丈,可方丈瞧过之后也表示无能为力。眼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景玓朝白芍看去。   白芍道,“王妃,先进去看看吧。”   出来前景玓就征求过她的意见,她也乐意帮忙走这一趟。只是此刻面对城主陆子斌诡异的症状,她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景良域也知道白家人的医术相当了得,只不过对于二女婿的情况,他对白芍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不过让他们看看二女婿的情况,这倒也没什么,毕竟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商量出一些办法呢?   随后他请看守开了门。   这一片都没有掌灯,屋子里黑漆漆的,除了嘶吼声更加渗人外,就是一股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也亏得他们这些人都是胆大的,若是胆子小点,指不定还以为这里关着一头恶鬼呢!   借着从门口洒进的月光,景玓他们也瞧到了屋子里的‘怪物’。   说怪物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   曾经的沂丰城城主是什么样子景玓不知道,在昏暗中映入她视线的就是一个被铁链绑着的人影。对方身形是人,可扭着脖子张嘴嘶吼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人样。披头散发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那一身臭味,都能把人眼泪熏出来。   最先大着胆子过去的是白芍。   被铁链绑在柱子上的陆子斌仿佛也看到有人靠近,但他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张着嘴朝白芍伸脖子,那感觉就如同有食物到嘴边,让他恨不得一口把食物咬住。   这一幕,在场的人看得那都叫一个惊心动魄。   景玓正准备喊白芍回来,但还不等她发出喊声,就见白芍身形一闪转到了陆子斌身后。紧接着就见她抬起手臂,将什么迅速刺向陆子斌后背。   原本如狮如兽的陆子斌猛地停止了嘶吼且咬人的动作,扭动不止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两下,紧接着他脖子一软,脑袋重重垂下,便再没了动静。   “白芍,他……”景良域紧张不已地跑过去,生怕二女婿就此完了。   “侯爷,快叫人进来把铁链打开,我要给他施针!”白芍难得严厉,且声音带着急迫。   景良域愣了一下,但也没含糊,急忙跑出门叫看守进来给陆子斌解了锁。   影韵也没闲着,忙过去帮忙,和景良域一同将陆子斌平放在地上。   “掌灯!”白芍又喝道。   “快,把烛火拿来!”景良域也立马招呼看守。   景玓和夏炎雳站在一旁,从来没见白芍如此严厉过,不用问也知道陆子斌的情况很不妙,否则她不会如此急迫。他们现在做不了什么,只图不给她添乱。   在他们准备的时候,白芍也拿出随身所带的羊皮袋,并从羊皮袋里抓了一把银针出来。   看守点亮了烛火,一看她这架势,便忍不住拉了拉景良域,“侯爷,这位姑娘是?”   对于白芍的底细,景良域不好介绍,因为白芍就是白家的一个女医,他担心说详细了,容易让城主府的人误以为白芍是来捣乱的。   于是他微笑着对看守说道,“你别看她年轻,又是个女子,她医术高着呢!”   看守仔细瞧着白芍的动作,老练又稳重,再加上她又是夏炎雳和景玓带来的,很快便打消了疑虑。   随着白芍开始为陆子斌施针,所有人自觉地保持了沉默。   屋子里的气氛安静又严肃。   没过多久,陆子斌身上便插了许多银针,从头顶到肚脐眼,成一排笔直的线,可以说很是触目心惊,使得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呼……”白芍突然长舒一口气。   众人这才发现就这么一炷香的时间,她脸上竟有了豆大的汗珠。   景玓忙拿出帕子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为她擦拭,“怎么样?看出来了吗?城主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白芍接过帕子,有些惭愧地道,“王妃,恕小的没用,城主大人的病因小的没看出来。小的施针,只是为了保住城主大人心脉不再受损。如他这般癫狂下去,过不了半月便会五脏俱裂暴毙身亡。不过请王妃放心,主要护住城主大人脉息,城主大人便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要如何救治城主大人,虽然小的暂时没办法,但眼下这样也好过让城主大人继续癫狂。”   闻言,刚刚准备松口气的景良域和看守又忍不住揪起心。   景玓拍了拍白芍的肩,感激道,“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白芍点头,随即对看守说道,“将城主大人送去卧房休息吧,让人好生看着,千万别碰到他身上的银针。”   “多谢姑娘出手。”看守深深地作了一揖。   随后他叫了四人进来,小心翼翼地将陆子斌抬走了。   景良域对看守道,“劳烦你去通报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声,就说钰王和钰王妃来了,这段时日会住在城主府。”   看守点头,随即便去办了。   没一会儿,城主府的老管家陆福便来到他们跟前。   景玓瞧着他手臂打着绷带,连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的,心下猜到他应该是被陆子斌伤到的,都没敢让他下跪行大礼。   老管家很是激动和感动,“钰王爷、钰王妃,你们能来,是城主府之幸啊!只是我们老太爷和老夫人身子不太利索,没法来迎你们,还请你们恕罪。”   景玓微笑道,“请转告老太爷和老夫人,让他们别往心里去,当下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   随后老管家带他们去了景良域所住的院落。   听说大孙子在客栈里,景良域便要亲自去接,还是景玓将他拦住,“爹,他睡得正香呢,您别去打扰他。等天亮,影风会带他来的。”   听说大孙子在路上颠簸累了,景良域便也只能按耐住见大孙子的心。   景玓突然提议,“爹,我想去看看二姐。”   景良域立马反驳,“你们也累了,今晚都先休息,有何事明日再说。”   夏炎雳也给景玓睇了个不满的眼神,景玓收到后,便也作罢。   没一会儿,景良域回房了。   但景玓却是没什么睡意,主要是今晚看到的一幕太过刺激了,她到现在都没法平静。   而白芍看出她心中所想,便主动说起来,“王爷、王妃,陆城主的症状与妖邪无关,小的瞧着像是中蛊之状。”   “中蛊?”她话一出,景玓忍不住惊骇。   就连夏炎雳在一旁都忍不住瞠目。   白芍叹道,“可惜小的对蛊术并不擅长,实难瞧出陆城主究竟中了什么蛊。”   景玓朝夏炎雳看去。   白芍这样的都不懂,她一个现代人更摸不着门道,只能听听他的看法了。   夏炎雳看出她的意图,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看本王做何?本王又不会解蛊!”   景玓没好气,“给点建议啊,你对大蜀国比较了解,哪里有这方面的能人,有没有什么找寻的门道?”   不等夏炎雳开口,白芍把话接了去,“王妃,陆城主中的是何蛊小的不清楚,但小的知道艮岳山的艮焰族人最擅解蛊。”   艮焰族人……   景玓有些不淡定了!   一直没说话的影韵忍不住出声,“孜柒小公子就是艮焰族人,那孜柒小公子是否能救陆城主?”   景玓一听,脸色有些白。   按书中记载,艮焰族的人肉可做药,血可做引,如果真要孜柒救人,难不成要他割肉放血?   她刚想到这,夏炎雳便说了出来,“孜柒太小,身上没几两肉,也放不出几碗血,就算要他救人,也得养大些才行。”   景玓忍不住咬牙瞪过去,“你当孜柒是猪仔吗?想养肥了就杀?”   那是个人!   活生生的人!   他们主仆的思想啥时候能正常一点?!   影韵见她动怒,赶紧低下头不再吭声。   夏炎雳则是不服气地道,“本王这不是反对嘛!”   景玓无语到了极点。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家伙之所以会好心教养景孜柒,说不定就是把景孜柒当猪仔了!   不然就凭他那玩世不恭又散漫随心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子有那般的耐心?   夏炎雳讨好似的搂住她的肩膀,突然干笑,“呵呵……艮焰族又不是孜柒一个人,大不了抓他们族里其他人……你别忘了,孜柒还有娘的!”   景玓都想喷他一脸血,“你抓一个试试?”   他当人家是什么?   野猫、还是野兔,想抓就抓啊?   再说了,孜柒的娘就是她大嫂,把她未来大嫂抓来炖了救她二姐夫,这种毁三观的事也就他才能想得出来!   看着他们斗嘴,白芍忍不住失笑,忙劝道,“王妃,不一定要伤害艮焰族的人,但如果能有艮焰族的人帮忙,说不定能救陆城主。”   这话景玓还听得。   只是她皱眉叹道,“孜柒那么小,也不知道他是否懂那些。要是能找到他娘就好了,只可惜这么久了,都不见她现身。”   夏炎雳拍了拍她的肩,“行了,这事等明天见到孜柒后再说吧。那是他二姨夫,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景玓白了他一眼。   道德绑架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适合吗?   事讨论到此,无计可施,随后景玓便让影韵和白芍去休息。   翌日一早。   景玓还没醒,就被影风的声音吵醒了。   夏炎雳去开的门。   结果就听影风焦急不已地禀道,“王爷、王妃,孜柒小公子不见了!”   景玓瞬间从床上跳下,连鞋都没穿便夺步跑出房门,睁大眼瞪着影风,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守着他吗?怎会不见的?”   影风满头是汗顾不得擦,一脸哭相地道,“属下也不知道……就在房里,属下就尿了一把,转身就没见着孜柒小公子了……”   景玓简直不敢置信。   以影风的身手,除非是贺老三那样的高手……   她回到房里,昨夜和衣而睡,没什么好收拾的,迅速套上鞋子又奔出了房。   “走!去客栈!”   ……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客栈。   在景孜柒睡过的房里,仔仔细细把每个地方检查了两遍,可都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   景玓一屁股坐上床,满眼不甘地瞪着房门口。   陆子斌莫名的中蛊,而孜柒又诡异消失,这两件事看似没一点关联,且出事的两个人都不在一起,但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些事能够串起来……   “玓儿!”景良域听到消息追着赶来客栈,瞧着屋子里并没有大孙子的身影,他老脸直接失了色,“孜柒呢?不是说孜柒在客栈休息吗?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的孜柒去哪了?”   “爹,您先别着急……”景玓起身迎上去,想先安抚住他。   “孜柒都不见了,我如何能不着急?”但景良域没等她说完便跺脚道,“我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大孙子,这可是我景家的命根啊,他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景玓冷汗连连。   夏炎雳给影风和影韵使了使眼色,“你们将客栈仔仔细细查一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最好打听清楚,昨夜除了我们入住外,都还住了些什么人!”   “是!”影风和影韵很快跑了出去。   景玓见景良域捶胸顿足的样子,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遂赶紧扶着他坐到桌边,“爹,孜柒是不见了,可这屋子里我们查看过了,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更是连陌生的脚印都没发现。影风说他就小解的功夫孜柒就不见了的,我猜想说不定是孜柒没见着我们,跑外面找我们去了。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到他的,保证不会让他出事。”   “唉!”景良域惴惴不安地道,“有些人是知道孜柒的来历的,要是他落到那些人手中,那孜柒还有命活吗?”   景玓蓦然一怔。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她,让她忍不住大胆猜想……   她刚才还有种感觉,陆子斌出事太过诡异,难不成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将他们引来沂丰城? 第126章 替我们老大劫色!   半个时辰后,影风和影韵从外面回来。   景良域赶紧问道,“怎么样,找着了吗?”   影风和影韵神色紧绷,默契地不出声。   见状,景良域仰头痛哭起来,“我的孜柒……你到祖父身边才多久……祖父还没看到你成家立业呢……”   景玓知道他宝贝大孙子,可也没想到他会被刺激成这样,看得她心口都一揪一揪的。   “爹,您先别难过,孜柒聪明着呢,而且他身怀绝技,就算落入坏人手中,他也有办法逃脱的。何况他不见时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我有相信他绝对没有落入坏人手中。”她只能耐着性子安慰他。   城主府里病的病、伤的伤,都快没主心骨了,他要是再出状况,那该哭的人就是她了!   景良域含着泪看向她,“孜柒才五岁,他有何绝技?”   景玓附耳低语。   听清楚后,景良域一脸震惊,“真的?”   景玓重重点头,“真的!我和王爷亲眼所见,还是他主动为我们表演的。”   景良域看了一眼夏炎雳,这才抹了一把老泪,总算冷静下来了。   “爹,眼下需要我们做的事很多,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保持冷静,这背后无人操控倒也罢了,就怕如此多事发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城主府已经乱了,如果我们再自乱阵脚,那更是着了别人的道、遂了别人的意。”   “对!”景良域起身,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子斌出事,明显就是被人害的!我势必要查出幕后主使!”   “爹,您先回城主府,把二姐他们看好。只要城主府稳住,不再出幺蛾子,我们才能专心致志地调查一切。不怕别的,就怕在此期间幕后之人还会从中作梗,蓄意打乱我们的行动。”   “嗯嗯!”听到女儿这般说,景良域是彻底振作精神了,提脚就走,“寻找孜柒的事交给你们,我先回城主府,免得你二姐担心!”   待他和随从离开后,景玓这才沉下了脸,问影风和影韵,“客栈情况如何?”   影风道,“回王妃,属下给了小二一些银子,从他那里问出,昨夜入住的人并不多,且都还未退房,属下和影韵暗中去瞧过,这些人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客栈里外也都找过了,该问的也都问了,都没有孜柒小公子的痕迹,周围也没人见过一个五岁的孩子。”   景玓紧抿红唇不再说话。   夏炎雳搂住她肩膀,说道,“方才你不是劝岳父大人要冷静吗?怎么自个儿还气上了?”   景玓侧目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生气,而是在想,要怎么把孜柒给逼出来。”   这话……   夏炎雳有点惊异,“你的意思是孜柒不是被人掳走的,是他自己藏起来了?他为何要这样做?”   影风和影韵也同样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都满满地充满不解。   景玓也没心情吊他们胃口,随即便与他们分析起来,“孜柒不是一般的孩子,何况他知道有人会对他不利,假设有人跑进来掳他,除非对方有瞬间遁地之术,让他来不及呼救,否则有坏人进来,从门口到床榻这点距离,哪怕对方速度再快,都足够他喊叫。可他没有出一点声音,那说明什么,说明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可孜柒认识的人,除了我们外,你们还觉得有谁?而且这个人跟他还不是一般的熟,熟到能让他放心大胆的跟对方去。”   听她说完,影风反应最快,“王爷,难道是孜柒的娘?”   夏炎雳点了点头,表示也认同他的猜想。   景玓微微一笑,“反正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能毫无声息的把孜柒带走。”   影风道,“王妃,如果真是孜柒的娘把孜柒带走的,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继续找孜柒呢,还是放任不管?”   景玓又抿唇沉默起来。   “玓儿……”夏炎雳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不想她太过沉默。   “我没事。”感受到他的关心,景玓冲他勾了勾唇,“我就是在想,用什么办法把人引出来。”   “引出来?你确定?”夏炎雳明显没底气。   “如果我们猜的没有失误,那我就有把握断定他们母子就在附近。王爷,你说如果我遇上了危险,孜柒会袖手旁观吗?”   “你的意思是?”   “呵呵!”   景玓朝他们主仆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近些,然后低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   景玓向客栈借了一辆马车,然后又请昨晚那位接待过他们的小二哥充当车夫,载着她在城里四处寻人。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街上的行人逐渐少了起来。   而马车也停在了一处阴凉的小巷口,看样子明显是稍作休息。   没一会儿,突然有三人从巷子深处跑了出来。   三人身着黑衣,蒙着面,手举着锋利的长剑,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们来者不善。   客栈小二当场吓得大叫,然后滚进了马车内。   “夫……夫人……救命……”   景玓揭起帘子出去,怒视着拦在马车前的三人,“你们是谁?想要做何?”   边上蒙面男子用着变声的嗓音凶恶地道,“我们自然是劫财的!不过看小娘子这般容貌,劫个色也不错……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站在中间的蒙面人便飞起脚踹向他,直接让他发出一声痛叫。   边上蒙面男痛叫过后,赶紧捂着腰改口,“替……替我们老大劫色!识相的就跟我们老大回去做压寨夫人,不然要你好看!”   景玓嘴角不自然地抽动着,要不是为了演戏,真想上去补一脚。   谁让他加戏的?   压寨夫人都整出来了!   “哼!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强抢民女,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她佯装恼怒,赤手空拳便向中间蒙面男飞去。   夏炎雳没想到她会先朝自己动手,脑子里不由得便闪出她追打自己时的情景,于是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往影风身后躲。   影风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当即也有点二,便往影韵身后躲。   影韵举着剑,满头黑线。   瞧着他们主仆三人就跟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似的,景玓都快内伤了。   干嘛这是?!   她先是瞪向最后面的夏炎雳。   夏炎雳别扭地不敢同她对视,只把影风往前推了推。   他装装样子就可以了,真叫他出手他还真下不去手,万一她在自己手上吃了亏,回头给他秋后算账,那他就冤死了!   毕竟这女人不是没打过他!   而影风则是哭笑不得,王爷都不敢上,他们哪里敢啊!万一把王妃伤着,王爷肯定会罚他们一顿……   景玓瞧着他俩‘怂包’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于是只能把目标对准影韵。   好在影韵没掉链子,在她眼神警告下虚张声势地举剑迎战。   景玓赤手空拳的,在气势上就明显输了影韵一头,何况旁边还有两个男的,尽管他们没加入战斗,但都举着剑盯着她们,仿佛在找机会随时偷袭景玓。   远远看去,景玓完全是被他们困住了,且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那种。   马车里的小二哥探出头看了一眼,吓得裤裆都湿了,呼救声更是震耳欲聋——   “来人啊!有人打劫!救命啊——”   但这僻静的小巷口本就没几个人路过,听到这种呼救声,再看有人打斗,谁还敢靠过来啊?   眼看着十几个来回,都没人出现,景玓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分析错误了。可戏演到这份上,她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喊停。   于是脑中又生出一计,突然装作脚崴了,然后摔倒在地。   还恰好就摔在影韵剑下。   见状,影风这才上前,也用剑直指景玓脖子,用着变声的嗓音冷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们老大做压寨夫人,至少不会吃苦头,可你偏要和我们作对,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他作势举起剑——   ‘嗖’!   一道破空声从远及近而来,主仆三人都听到了,于是想也没想便闪身躲开。   下一瞬,就见影风站过的位置插着一把飞镖!   还不等三人回过神,一抹白色身影快速飞向景玓,将趴在地上的她抓起就飞向了远空——   这一幕,直把夏炎雳、影风、影韵看愣了。   影韵最先回过神来便要去追。   “不用追!”夏炎雳喝住她。现在去追,对方会防着他们,只会跑得更快。   “王爷,现在我们该如何做?”影风小声问道。   “去城主府。”   随后主仆三人快速离开,几息功夫便没了影。   只留下那小二被吓瘫在马车里……   ……   街角的一间小客栈内。   看着进来的两个女子,景孜柒兴奋地扑向其中一个——   “姑姑!”   景玓蹲下身将他抱住,虽然早就猜到他没有危险,可此刻抱着他小小的身体,还是有些失而复得的激动感。   “你这兔崽子,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   “姑姑,孜柒不是有意的……”小家伙抬起头朝旁边的女子看去,稚声稚气地道,“娘,你快向姑姑解释,别让姑姑生孜柒的气。”   景玓也转头看去。   眼前的女子身姿纤柔,有着一张巴掌大的娃娃脸,很干净很白皙,如果不是孜柒喊娘,她都要以为这是个十来岁的女孩。   可孜柒都五岁了,对方再小也应该有二十出头了。   她松开孜柒起身,笑着唤道,“大嫂。”   本来女子神色很平静的,结果被她这声大嫂叫得瞬间红了脸,“我……我不是……”   景玓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在心里发笑,她大哥至今还不知道孜柒的娘长何模样,而她瞧着这大嫂挺顺眼的,就是不知道她大哥是否喜欢……   “那个,要不我叫你玫姐姐吧?”看出对方别扭,她只能改称呼。   玫夭点了点头。   两个女人彼此对望着,虽然称呼改了,可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还是景玓先开口,不解地问道,“玫姐姐为何一直躲着?你就如此放心孜柒跟着我们吗?”   话题一打开,玫夭也不再沉默,“孜柒被抓,我第一时间赶去京城救他,不想他逃出魔爪后遇见了你们。我见景家对他如此疼爱,权衡利弊后,便决定留他在景家。虽说要与他分别,但至少他不用跟着我受颠沛流离之苦。”   景玓更是不解,“你们不是在艮岳山吗?为何要在外面受颠沛流离之苦?”   她这问题一出,玫夭巴掌大的脸盘瞬间布上了一层寒霜之气,“一年前我族出了叛徒,几位长老死于叛徒之手,我们不得已只能在外四处躲藏。”   景玓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先前还清澈的大眼眸里此刻全是伤痛和恨意。   “可知是何人所为?”   “十有八九是丞相府,可惜我没有证据。而且凭我一人之力,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玫夭别开头吸了吸鼻子。   景玓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丞相府……   魏金淼那老匹夫!   “姑姑,喝茶。”景孜柒突然端着茶杯到她跟前。   “孜柒真乖。”景玓接过茶杯,很给面子的喝了半杯。别说,一早到现在她是滴水未进,渴是真渴。   “钰王妃,陆城主中蛊的事我是知道的。”玫夭突然说道。   景玓微愣,但是并不意外,反而严肃的对她说道,“玫姐姐,你放心吧,没人敢伤害你们母子,谁要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我第一个不同意。”   玫夭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你……你不想救人吗?”   “救人是要救,那是我二姐夫,自家人,我岂能袖手旁观?可你是孜柒的娘,是我大嫂,就算你愿意牺牲自己去救我二姐夫,我也是不会同意的!不但我不会同意,我爹、我大哥、我二姐都不会同意的!”   闻言,玫夭突然笑了。   一口白牙很整齐很漂亮,两眼更是像月牙儿一样俏丽迷人。   “其实,我有办法救陆城主,只不过我与他们不熟,不敢轻易出手。”   “所以你就故意带走孜柒?”   “是,我故意带走孜柒,想接近你。除了你,我信不过任何人。”玫夭点头承认,但随即她话锋一转,“不过要我救陆城主,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玫姐姐,你尽管提!”景玓也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何况是救人性命这种事,要是人家什么条件也没有,那才叫奇怪。   “我要当朝丞相魏金淼的命!” 第127章 这家伙真的是欠揍得很!   景玓与魏金淼没有私人恩怨,在景孜柒出现之前,她甚至都不与丞相府的人来往。就算有什么不对付的,那也是她原身家族的事,与她这个现代人并无关系。   可自打跟夏炎雳在一起后,她的人际关系就变得被动起来。   当然,这也不全怪夏炎雳。她占着别人的身体,无形中就是他们阵营中的一员,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有人对付安启侯府和钰王府,难道要她站在现代灵魂的角度去思考?她是可以不问世事把自己高高挂起,可敌人会放过她吗?   何况她和淮王司空恒玙、丞相府嫡女魏清漾已经结下了梁子,上次在宫门外遇上丞相魏金淼的时候,那老东西的神色真是恨不得剁了她。   讲通俗点,这些人不弄死,他们早晚也会把她弄死!   面对她的沉默,玫夭也没有催促,反而像什么也没说过一样,转身去收拾屋子了。   景玓收起游走的心绪,到她身边同她一起叠被。   玫夭侧目看着她。   她咧嘴一笑,“别说你要魏金淼的命,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对付他。前阵子他女儿被我弄进牢子里,还被皇上从淮王妃贬成了妾氏,他们一家子现在只怕是恨不得喝我血、吃我肉。如今淮王还在禁足中,等他一出来,他们肯定会削尖了头的要弄死我。你说就这样的情况,我能拒绝你吗?反正早晚都要与他们干上,如果有你加入,等于多了个帮手,我求之不得呢!”   这下换玫夭沉默了。   不过再看景玓时的眼神中多了惊艳、欣赏、赞叹、佩服。   毕竟要对付的是当朝丞相,可在景玓嘴里,就好像丞相是什么猫猫狗狗似的。而且,她完全看不出景玓是在讲大话,相反的,她讲这些话的时候神色舒展、从容自信,让人莫名的心生信任。   “娘。”突然,景孜柒到她们中间,抓着玫夭的衣袖摇了摇,稚声稚气地问道,“你说见到姑姑后就带我去见祖父,我们何时去啊?”   景玓一听,莞尔一笑。   说明这大嫂是真心想帮他们的,不然不会如此对孩子说话。   而玫夭的脸又浮出了红晕,尴尬地道,“咳……让王妃见笑了。”   “玫姐姐,你可以叫我玓儿。”   “玓儿。”她一口一个‘玫姐姐’,玫夭也大大方方地改了口。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景玓对这位未来大嫂好感度越来越高。   不过为了不让玫夭暴露艮焰族人的身份,她随后和玫夭商量了一下,决定为玫夭编造一个身份,随她一起去城主府。   ……   见大孙子被女儿抱着回来,景良域激动得忘了形,不但从女儿手中一把抢走了大孙子,还当众对着大孙子又亲又摸。   “我的孜柒宝贝哟,跑哪去了,可把祖父吓坏了!以后可别再乱跑了,知道吗?你再这样可真是要祖父的命啊!”   看着他那就差老泪纵横的样子,景玓眼抽得紧,有些尴尬地朝玫夭看去。   这老爹也是,人家亲娘还在这里呢!   然而玫夭见她看向自己,什么也没说,只是冲她笑了笑。   “爹,我带了个人来,二姐夫有救了!”为了帮这个爹找回点形象,景玓赶紧打断祖孙俩的团聚。   “呃……”景良域这才分给他们一点眼神。待看清楚女儿身边多出来的陌生女孩,他忍不住皱眉,“这位是?”   “爹,这位姑娘叫小玫,是王爷的一位忘年交的孙女。白芍不是看出二姐夫中了蛊嘛,王爷今早想起来有这么个忘年交,他孙女恰好就会点那方面的本事,于是王爷便让我去把小玫接了来。”景玓很认真地解说起小玫的来历。   “小玫姑娘家住何处?如此快就来了?”景良域脱口问道,眼神开始盯着玫夭不停地打量。   “爹,说来也巧,王爷的那位忘年交就住在城郊的一处园子里。”景玓笑着朝一旁的夏炎雳看去。   夏炎雳微微勾唇,向景良域点了点头,“是的,岳父大人。这小玫姑娘是本王一位老友的孙女,你别看她年轻,本事可大着呢!”   有他亲自作保证,景良域自是没什么可怀疑的,毕竟事关人命,他这小女婿再不正经,也不至于拿一城城主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他立马对玫夭多了几分敬意,将大孙子放在脚边,感激地朝玫夭作了一揖,“想必钰王爷已经将城主身染怪症一事告诉小玫姑娘了,一切便有劳小玫姑娘,老夫在此先替子婿谢过!”   玫夭上前,伸手扶起他,淡淡笑道,“侯爷,不敢当,您客气了。”   景良域这会儿离她更近,瞧得更加仔细。   要不是女儿女婿担保的人物,他都不敢相信,这女娃子怕是不到双十,如此年轻竟然会解蛊……   但二女婿那种情况,也容不得他怀疑任何。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有人肯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他没看到,脚边的大孙子正捂着小嘴偷笑。   来的时候景玓和玫夭就同他说好了,不能暴露他娘的身份,否则容易被坏人抓去。小家伙也知道落入坏人手中的厉害,自然乖巧配合。   只不过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看到大人如此隐藏身份,自然就觉得好笑。   一行人随后到了陆子斌的卧房。   此刻的陆子斌浑身还插着银针,没一点知觉。不过跟之前怪兽般的模样比起来,他身子被擦干净了,头发也被打理顺了,总算恢复人样和人气了。   玫夭上前将其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然后叹了句,“幸好封住了他心脉,否则再多过几日,怕是神仙也难救。”   景玓和景良域都感激地朝白芍看去。   白芍顿时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   “小玫姑娘,要如何才能医治好他?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您尽管开口。”景良域上前询问。   玫夭转身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对他微微一笑,“侯爷,我需要几个跑腿的,而且要对沂丰城地形很熟悉的人。”   景良域想了想,随即便吩咐人去把老管家陆福叫来。   没一会儿,陆福一瘸一拐的来了。   听说他们要人手,很快便亲自挑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   待人挑选好后,玫夭也不含糊,直接告诉他们,“你们去城外查一查,看看哪里有人豢养狮子、虎狼的,一旦发现,速来回报!”   她这要求让在场的人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景良域率先问道,“不知小玫姑娘寻找这些凶兽作何用?”   玫夭这次没笑了,巴掌大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压着嗓音道,“不用问那么多,想要救陆城主的命,照做便是!”   闻言,景良域虽满心疑惑,但一想到她是在救自己的二女婿,便不再多问,吩咐那几名护卫加急去办。   待护卫离去后,玫夭又道,“除了钰王妃外,其他人皆退下。”   景良域忍不住又想开口,但景玓这次先将他拦住了,“爹,你和王爷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景良域看了看玫夭,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儿,还是选择听话地离开了。   夏炎雳皱着眉,他才是最不想走的!   自己的女人在这里照顾别的男人,这感觉他是怎么想怎么不爽。   何况他女人男女通吃,这叫玫夭的女子怪兮兮的,万一使什么坏心眼把他女人迷住了……   景玓瞧着他那比乌鸦还黑的脸色,不用问都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但现在她没心情骂人,只能小声哄着他,“去外面等,听话,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夏炎雳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那真是憋着气离开的。   影风、影韵、白芍、还有一些丫鬟仆从都纷纷离开了。   景玓关上房门,紧张问道,“玫姐姐,要如何救我二姐夫?”   玫夭依旧绷着脸,道,“陆城主虽然保住了心脉,但蛊虫还在体内,必须得引出来才行。只是还没找到那些兽类,现在还不能强行将蛊虫引出,只能先诱惑蛊虫,让其贪我的血而忘掉自己的任务。”   景玓心下将她的话嚼了一遍,也冷下了脸,“玫姐姐的意思是,有人利用猛兽给我二姐夫下蛊,所以我二姐夫才变得跟怪兽一样见人就咬、见人就伤?需要找到那些猛兽,才能拔出我二姐夫体内的蛊虫?”   玫夭赞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是如此。”   随后她从怀中摸出一小团油纸包,打开,是一只糖人。   “这本来是买给孜柒的,没想到这会儿正好用上。”她说完,咬破右手中指,挤出血珠涂抹在糖人上。   然后她又去扳开陆子斌的嘴,将糖人搁在陆子斌的上唇和下唇之间。   虽然她这些举动看起来很搞笑,可景玓却看得尤为紧张。   玫夭转身面朝她,“在没找到那些野兽之前,只能先如此。”   景玓点了点头。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玫夭忽地笑问,“你就不好奇为何我能解蛊吗?”   景玓回她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像你这样特殊的,我只管崇拜就好。”   “唉……”玫夭突然长叹一声,“其实外界把我们族人传得太神了,我们根本不是外界所传的那般……我们祖上曾有一人被邪教抓去炼制丹药,但他命大,没死,反而因此机缘有了百毒不侵的能力。后来为了躲避邪教,他藏匿于艮岳山中,然后有了后代。而我们这些后代子孙也都继承了他特殊的血脉,渐渐的就有了艮焰族的存在。”   她顿了一下,见景玓有认真听,于是继续道,“那些抓我们的人,都是心术不正之辈,无一不是想拿我们炼制长生不老药。”   景玓哼道,“难怪孜柒从丞相府逃出后向我们告状,说那些人要放他的血!”   玫夭笑了笑,“我们是否能被练出长生之药我不知道,但我们的血肉能解毒除蛊却是真的。再厉害的蛊虫,只要闻着我们的血,就如同人醉酒一般,会丧失该有的本性。这也是那些邪门歪道之流千方百计想除掉我们的原因,只要有一个艮焰族人存在,那就是他们最大的克星。”   景玓正要再开口,房门突然被人扣响。   她以为门外有什么事,于是前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就见某爷黑着脸极度不耐烦地瞪着她,“好了吗?还要多久?”   景玓暗暗捏拳。   这家伙真的是欠揍得很!   ……   派出去的五名护卫半夜回了城主府。   “禀侯爷,在城外的安云村发现了猛虎的痕迹!只是当小的们赶到时,那养虎人已经带着猛虎离开了!而且据村民说,那养虎人是在我们去的一刻钟前离开的!”   “真有人养猛兽?”景良域惊诧不已。   “回侯爷,是真的!”   景玓和夏炎雳在一旁听着,脸色都很是难看。   一刻钟前离开的?   对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显然不可能!要是对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就应该算到他们会来搞破坏,那就没必要做下蛊这种阴毒事!   正在这时,老管家陆福又一瘸一拐的来了,着急地询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景玓和夏炎雳相视了一眼,眸底同时闪过一丝黯色。   护卫将巡查的过程再向陆福说了一遍。   陆福很是气恼地道,“那人逃去哪里了?你们为何不查清楚了再回来?让你们去办个事,你们就是这样办的?不知道城主大人命在旦夕吗?”   面对他威严的训斥,护卫们纷纷低下头,一个都不敢再出声。   景良域见他动怒,忙劝道,“这也不是他们的错,是对方太狡猾了。这府里上下需要你的地方多着呢,你还受着伤,可别再把身子气坏了。”   陆福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揪心和担忧,“城主大人如今的样子真叫人心疼,叫我如何不着急啊?我恨不得中蛊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城主大人!反正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早晚也要入土的!”   “你有这份心,城主大人一定会好起来的!”景良域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旁,景玓是越瞧脸色越沉冷。   让找人手的时候,只叫了这老管家到跟前来。   换言之,除了这老管家和五名护卫外,没人知道他们要找猛兽。   怎么可能就如此巧,护卫赶到前一刻钟就让人给跑了! 第128章 王爷也要听情话   她再次和夏炎雳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夏炎雳沉声道,“陆管家,出这么大的事,沂丰城刺史现在在何处?”   陆福回道,“钰王爷,老太爷担心城主大人的病情传出去有损城主大人的威名,便没有惊动刺史大人,所以刺史大人还不知晓城主大人中蛊。前段时日刺史大人也来过城主府探望城主大人的病情,但都被老太爷给藏掖过去了。”   “速去将郭礼峰叫来!”夏炎雳冷声下令。   “不知钰王爷叫他有何吩咐?”陆福不解地问道。   “本王想他了,想见他,怎么,不行?”夏炎雳丰眉一拧,眼角冷冷地睇着他。   “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陆福赶紧摆手,然后解释道,“城主大人的情况实在不便让更多的人知晓,这要是传出去,不但有损城主大人的颜面,还极有可能引起城内百姓恐慌。”   景玓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可不等她开口,就听夏炎雳冷哼,“早年郭礼峰在朝中任职时便与本王交好,如今本王到了沂丰城,想见见这位老友都不行?”   闻言,陆福赶紧低头,“是是,钰王爷,小的这就派人去请刺史大人。”   目送他离去,景玓后牙糟咬得很紧,“影韵!”   影韵上前领命,“王妃有何吩咐?”   “把他给我盯紧了!”   “是!”   看着女儿女婿神色异样冷冽,再听女儿这般下令,景良域也察觉到事有反常,于是小声问女儿,“怎么了?是哪里出问题了?”   景玓叹了口气,嗔道,“爹,您就没发现城主府出奸细了吗?您好好想想!”   景良域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女婿,然后瞪眼看向陆福离开的方向,很是不敢置信,“你们是说……怎么可能……他可是跟了陆家几十年的……”   “爹,我们也不会乱冤枉人,但现在的情况就是在告诉我们,城主府有奸细!至于是谁?又有哪些?您放心,女儿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显出原形!”景玓冷冷一笑。   景良域震惊过后便是满脸揪心,“到底是何人所为?子斌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为人正直,待人亲和,如何能与别人结此大怨遭人如此谋害?”   景玓抿着唇没接话了。   因为直觉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一切说不定都是冲她来的。说出去一是没人会信,二是就算别人信了,对她多半都是嫌弃。   “岳父大人,您先带孜柒去休息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即可。”夏炎雳温声道,“稍后我和玓儿会去见老太爷和老夫人,问明一些情况,再做打算。”   景良域点点头,转身去哄一旁独自玩的大孙子了。   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老两口,一个伤在腰腹、一个伤在腿上,加上上了些年纪,情况都不怎么好,以至于景玓和夏炎雳来了,老两口都只能躺在床上迎接。   “承蒙钰王爷和钰王妃前来相助,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将来做牛做马也定不会忘记钰王爷和钰王妃的恩情……”陆老夫人激动地直抹老泪。   “是啊,没想到钰王爷和钰王妃会亲自前来……”陆老太爷都快忘了腿伤,扭动着身体就要下床。   见状,景玓忙上前拦着他们二老,说道,“你们是我二姐的公婆,又视我二姐如己出,等于也是我的半个父母,既是自家人,便不要如此见外。”   老两口赶紧吩咐丫鬟为他们安座奉茶。   陆老太爷还不满地问丫鬟,“陆福呢?怎不见陆福?没瞧见钰王爷和钰王妃来了吗?赶紧去把他叫过来!”   景玓道,“老太爷,是我们把陆福支走的。”   陆老太爷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景玓没多解释,反而对服侍老两口的丫鬟们挥了挥手,“这里有我和王爷照看着,你们先退下吧。”   丫鬟们不敢不敬,只能退出房门。   陆老夫人眼力劲儿明显比老伴好,待丫鬟们一出去,她便紧张地问景玓,“钰王妃,是发生何事了吗?”   景玓冲他们微微一笑,“你别紧张,我和王爷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需要你们解惑。”   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相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钰王妃,您请说。”   景玓神色沉冷起来,开始问,“二姐夫的情况如此严重,为何要隐瞒刺史大人?你们应该知道,刺史大人有权向朝廷上奏,可就二姐夫的病情向朝廷求助。”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们一开始也想告诉郭刺史的,但随着子斌的病情越发古怪,我们也担心损坏子斌的名声……而且陆福说子斌像是中邪之症,如果将此事宣扬出去,会引起城中百姓恐慌难安。”   景玓轻哼,“不宣扬出去?可我们到达沂丰城后,却是客栈小二告诉我们二姐夫的病情。谁说的封锁消息?又是谁在负责封锁消息?”   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一听,双双瞪大了老眼。   “是陆福,对吗?”   “……是。”   见二老不约而同地点头,景玓脸色更沉冷了几分,继续问,“谁都知道安启侯府在大蜀国人脉广大,就算你们不向朝廷求助,也大可如实告诉我爹和我大哥。可他们收到的消息却只道二姐夫是受报复惨遭重伤,到底是谁纂改的消息?你们可知,如此这般谎报消息的后果?若不是我担心我爹从而连夜快马加鞭赶来沂丰城,以二姐夫的情况再多拖几日,只怕真的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陆老太爷总算反应快速了,满脸是怒地道,“是陆福说不要把实情告诉侯爷,免得侯爷他们担心!这该死的东西,他一直都在劝我们要冷静,没想到竟是没安好心!”   陆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抓住老伴的手问道,“老头子,你说他为何要那样做?耽误子斌的病情对他有何好处?”   陆老太爷恼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是个吃里扒外的!定是他勾结了什么人对付我们子斌!”   景玓也没急着安抚他们,而是将之前派人去搜查猛兽的事说给了他们听。   二老一听,直接气得双双颤抖。   景玓这才缓和了语气,道,“我不是在挑拨你们的关系,我也知道陆福是跟了你们几十年的人,按理说这样的老人是不该怀疑的,可是我二姐夫出事以来,诸多细节都经不起推敲,事实也证明城主府就是出了叛徒,不但害得我二姐夫中蛊,还想害我二姐夫的命。眼下向你们二老求证这些,看似是小事,可通过求证却使我笃定,陆福就是叛徒。”   陆老太爷激动地要下地,“我要把他叫来问问,我陆家这几十年来有哪里对不住他的,为何他要如此做!”   “老太爷,你这般前去质问他,可是想打草惊蛇?”夏炎雳突然出声。   “我……”陆老太爷顿时僵住了。   “老头子,你气归气,可别犯糊涂啊!”陆老夫人伸手将他拉回去,哽咽道,“此时还是请钰王爷和钰王妃做主吧,我们俩都这幅模样了,可不能再出何事给他们添乱了。”   陆老太爷胸口一颤一颤的,原本慈祥的老脸拧得像要吃人似的。   景玓倾过身,为他顺了顺气,“老夫人说的是,你们现在只需要好好养身即可。跟你们说这些,主要是为了得到你们的理解和支持,如此我和王爷才能放心大胆的去处理这些事。请二老放心,我二姐夫的情况已经得到控制,我们也找到为他解蛊的人,只要大家配合得当,要不了多久我二姐夫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子斌有救了?”二老顿时欣喜不已。   “嗯!”景玓很有信心地点头。   听说儿子很快便能好起来,二老对他们小夫妻更是感激涕零。   随后景玓便与他们交代了一些事,二老根本想都没想就全都应下了。   夏炎雳插不上话,全程做着背景板,但瞧着他们仨谈话的场景,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心底却生出了大写的‘服’字。   他这女人真是厉害得叫人害怕……   从五岁的稚童到七老八十的老翁老妪,好像就没有她搞不定的!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练出这等嘴皮子的,不但能忽悠人,还能头头是道的把人说得心服口服!   从二老的院子出来后,景玓就发现某爷看她的眼神有些怪。   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她突然停步,没好气地转身瞪着他,“我脸上有什么吗?”   夏炎雳唇角往一侧勾勒,搂住她肩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本王的王妃今日格外迷人!”   “……”   “能娶到爱妃这样的人儿,是本王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本王定加倍对爱妃好,事事都听爱妃的,爱妃说东本王绝对不敢说西!”   “……”景玓无语加冷汗。   这是脑子里的水又开始倒流了?   爱妃……   鬼才想做他的爱妃!   不过她突然沉下了脸,眼眸也失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回想起贺老三曾经告诉她的……   他说他们上辈子是夫妻,这辈子也该再续前缘,只是因为出了些差错,她才错投生到了另一个世纪……   此时此刻,听到他说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真是脚趾头都快抠出一栋大别墅了!   他是上辈子修了福气,那她一定是上辈子造多了孽,否则怎么会跟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怎么了?本王有哪里说得不对吗?”夏炎雳紧了紧她的肩膀,用着无比深情的语气在她耳边轻道,“你不喜欢听这些,那我说别的,可好?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景玓暗暗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冲他挤了挤笑,“王爷,你的情话说得无比动听,真是快感动死我了!”   没想到夏炎雳立马咧开嘴角,“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本王也想听你说!”   景玓顿时一脸黑线。   这是得寸进尺还是蹬鼻子上脸?   “王爷!”影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二人不得不停止‘调情’,同时朝他看去。   夏炎雳很是不满,“哼!何事?”   影风道,“王爷,郭刺史来了,已去了前厅。”   “知道了!”   影风瞧着他很不满的样子,有些不解地抓了抓后脑勺,“王爷,不是您让陆福把郭刺史叫来的吗?”   夏炎雳拿眼角剜了他一眼,然后提脚朝前厅而去。   影风只能求助似地看向景玓,“王妃,属下做错了什么事吗?”   景玓‘呵呵’笑,“没做错事,还值得表扬!”   说完她也提脚朝前厅而去。   留下影风傻在原地,愣是搞不明白他们是何意……   ……   一城的兵权,几乎都在刺史手中。   夏炎雳将沂丰城刺史郭礼峰叫来,自然是要借用他手中的权利。   而在接见郭礼峰时,他还有意将陆福留下,让他在一旁候着。   随后将陆子斌中蛊一事如实告诉郭礼峰。   郭礼峰听完,惊得从座而起,“中蛊?之前传闻陆城主被妖邪附体,我就觉得荒谬,没想到竟是中蛊!”   夏炎雳也不与他多废话,随即便要求他派出人手,除了满城搜查可疑的养兽人外,城外十里内也必须搜查。   陆福在一旁忍不住插声,“钰王爷,如此做会不会太劳师动众了?当务之急应该先想办法医治好城主大人才是!”   夏炎雳眼眸微眯,“你在教本王做事?”   陆福赶紧摆手,“不不……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太过担心自家主子了,还请钰王爷别往心里去。”   景玓眸光暗转,突然冲他夸赞起来,“陆管家对主子一片赤诚忠心,真叫人敬佩!”   陆福继续摆手,“钰王妃过赞了,这是小的的本分,不值得钰王妃夸赞。”顿了一下,他突然面露伤心,声音带着哽咽,“城主大人遭此大罪,小的真是心痛至极,恨不得替他受过!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啥用了,要是能拿我的命换城主大人安然无恙,我也心甘情愿!”   “没想到陆管家能为主子做到如此!”景玓感慨一声,突然语气一转,“陆管家,你别说,我们还真有法子满足你的心愿!我听小玫姑娘说,只要把城主大人身上的蛊虫转移到他人身上,城主大人便会好转起来!你,要不要试试?” 第129章 逼他现形   随着她最后的问话,陆福原本伤心的神色陡然僵住,就跟被点了穴定住了一般,那老脸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失血。   “怎么,你不愿意?”景玓诧异地冲他眨了眨眼。   “不不……”陆福回过神,立马将脑袋摇成拨浪鼓,然后很是疑惑地反问,“钰王妃,蛊虫真的能转移吗?会不会伤害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已经那般遭罪了,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别再让城主大人遭罪了!”   “城主大人是我的二姐夫,没有十足把握我岂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景玓不满地板起脸。   “这法子是那位小玫姑娘说的?”陆福又问道。   “嗯。”   陆福双眉顿时皱得很紧,张着嘴想再说什么,但又仿佛碍着什么又说不出口。   眼见他欲言又止,景玓道,“陆管家有何想说的,但说无妨。”   陆福朝厅门外看了一眼,随即便对着她和夏炎雳拱手一拜,压着嗓音道,“钰王爷、钰王妃,恕小的多嘴,为了城主大人的性命,小的不得不斗胆进言。那小玫姑娘年纪轻轻,着实不像有能耐之人。就算小的看走了眼,她真有那份能耐,可事关城主大人性命,也不能只听她独口断言。依小的看,她的话且信几分,为了城主大人安危着想,我们应该再多寻几位能人异士,共同商讨,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景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这老东西,还真是小看他了!   她很快露出一脸苦恼之色,叹道,“我们都没接触过蛊毒,我也知道小玫姑娘太年轻,老实说,事关我二姐夫性命,我也不太放心。可眼下我二姐夫命在旦夕,不靠她我还能靠谁呢?老太爷和老夫人卧床不起,我二姐又要保胎养胎更是无法操持这些事务,可以说现在城主府连个主心骨都没有。我和王爷能耐再大,但这毕竟不是京城,我们的人脉有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玫姑娘身上了。”   陆福低头思索了片刻,提议道,“要不小的再发一张榜单,明确寻找能医擅蛊之人,再把酬金增加一些,再等待两日,看看是否有人来揭榜。”   景玓点了点头,“这法子也行……”顿了一下,她话锋一转,又回到先前的话题上,“不过我二姐夫还是要受罪!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晚一刻钟解蛊,那便要多受一刻钟折磨,他已经遭受多日折磨了,还要他再等下去,我真怕他坚持不住。既然陆管家护主之心如此强烈,先前我的提议陆管家可愿意?”   “……”陆福一双老眼突了突,是没想到她又提起这事。   “陆管家,你没事吧?是不是怕了呀?”景玓佯装关心地问道,并安慰他,“你别怕,小玫姑娘一时间是除不掉蛊虫,可是她向我拍胸膛保证过,有十成把握可以把蛊虫转移。而且你放心,蛊虫最多转移到你身上,但绝对不会发作。你瞧,我二姐夫现在不就很平静,就跟睡着了一样。本来我都不想用这个法子的,但我瞧着你如此忠心护主,所以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其他人,我还信不过呢!”   陆福何止脸色失血,一口老血在腹部翻涌,吐又吐不出来,都快内伤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扇自己两耳光……   “钰王妃……为了城主大人能尽快好起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眼下城主府的情况,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卧床不起,夫人又要保胎养胎,府中上下还管着近百口人,这些事都少不得小的操心,小的若是出何意外……”   不等他说完,景玓便出声打断,“呸呸呸!陆管家,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可是陆家几十年的老人,你要是出何意外,我可没法向老太爷和老夫人交代,所以你可千万别诅咒自己!我这是有把握才让你去做的,可不是靠屁股热想出来的!”   旁边,夏炎雳肩膀颤抖着,几次都差点没憋住喷笑。   被景玓暗暗地瞪过之后,他直接端起茶盏假装喝茶,哪怕盏中茶水饮尽只余几片茶叶贴在盏底,他也做出一副用心品茶的模样。   景玓都不知道在心里骂了他多少遍二百五。   而他们小夫妻的一举一动,客椅上的郭礼峰悉皆看在眼中,瞧着钰王爷那一套假把式,他也是好几次抽动唇角。   许是这么干坐着也有几分别扭,他忍不住开口,“陆管家,既然钰王妃都保证了有十成把握,你也就别担心了。何况你为陆家操持了这么久,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虽说城主府需要打理的事务繁多,可如今钰王爷和钰王妃在此,有他们坐镇,谁还敢造次?”   “是是……刺史大人说的是。”陆福听教般地直点头,只是随即他又对景玓说道,“钰王妃,小的说过,只要能救主子性命,哪怕让小的替主子去死,小的也甘之如饴。只是小的还有些放心不下老太爷、老夫人、夫人以及小公子,还请钰王妃开恩,让小的去与他们道个别。”   说完,他朝景玓跪下,恳求地磕了一头。   景玓点了点头,“也是,他们视你如亲人,你是该与他们说说,好让他们放心。”   “多谢钰王妃。”陆福又感激叩谢。   “起来吧,你腿脚本就受了伤,别再这般跪来跪去了。”景玓抬了抬手,突然想起什么,十分歉意地朝夏炎雳看去,“王爷,不好意思,妾身不是有意要打断你与郭大人的谈话。你们方才说到哪了?”   夏炎雳神色瞬间恢复沉冷,眸光严肃地看向郭礼峰,“郭大人,方才本王的交代你可记清楚了?”   郭礼峰恭敬应道,“请王爷放心,下官定会派兵大肆搜查!”   夏炎雳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城主府人多嘴杂,避免陆城主的病情被人泄露,引起城内百姓恐慌,本王决定将城主府多余之人请出去,暂居他处,待陆城主好转以后再让他们回府。这些人,还需郭大人帮忙寻个住所安置,不知郭大人可愿帮这个忙?”   然不等郭礼峰开口,陆福便讶异道,“钰王爷,如此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府中上下,各司其职,突然要他们搬离,只怕更加引人恐慌!何况府里人人都恪守本分……”   “陆管家莫激动。”景玓严肃地打断他,“王爷如此做自有王爷的道理。实不相瞒,在我们进入沂丰城时,便听百姓在私传我二姐夫中邪,这些谣言不用追查也能想到,一定是府中有人嘴碎泄露了消息。眼下我二姐夫的情况比中邪还严重,若是再让嘴碎之人传出去,那才是真正损坏了我二姐夫的威名。你是最维护城主府的人,知道王爷的用意,更应该支持王爷的做法才对。”   “这……”陆福被说得找不到话反驳。   “行了,这事就按王爷的意思办,何况有刺史大人从旁协助,不会有太大麻烦的。”景玓挥手,示意他下去,“我们还有些事要与刺史大人商议,你且退下吧。给你一个时辰准备,一个时辰后我们带你去我二姐夫那里转移蛊虫。”   陆福身体不自然地变得僵硬。   但嘴里还是毕恭毕敬地应道,“是。”   目送他垂头离去,郭礼峰双眸复杂,然后看向正座上的男女,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敢问王爷、王妃,蛊虫真的可以转移吗?”   “呵呵……”景玓失声轻笑,回得意味深长,“就算不能转移,也必须要转移!”   “……”   “郭大人,王妃做事一向如此,你不必追问太多。”夏炎雳板着脸开口。   “是下官多言了。”郭礼峰赶紧认错。   “郭大人,陆城主一事,或许牵扯甚大,或有凶险难以预料,但本王可向你保证,只要一心为国,不被任何人左右,待此事落幕之日,便是郭大人加官进爵之时。”   郭礼峰起身,躬身应道,“能得钰王爷提点,是下官之幸,下官定不负钰王爷信任!”   夏炎雳唇角扬起笑,“那本王交代的几件事,郭大人速速去办吧。”   “是!钰王爷、钰王妃,下官告退!”   很快,郭礼峰离开了城主府。   待他走后,景玓盯着他离去的方向,有些不放心地问,“王爷,你很相信此人?”   夏炎雳轻笑,“大蜀国各地刺史,皆是皇上用心挑选,且通过层层考验之将才。如果他们有异心,后果必定比反贼还惨。”   景玓对郭礼峰不熟,所以才会有此一问。眼下见他对郭礼峰充满信心,她便也没什么可质疑的了。   二人又在厅堂里坐了一会儿。   大约一刻钟后,影韵突然出现,并近前向他们说了几句悄悄话。   景玓当即笑着起身,“王爷,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带白芍去我二姐那里坐坐!”   ……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与原身的胞姐见面。   好在景知玥比胞妹大不少岁,而且出嫁多年,景玓也不怕自己的变化把她吓着,所以见面后,她也没刻意去模仿原身的言行举止。   “小妹……”一看到她,景知玥便红了眼眶。   她差地流产,虽然已经保住了孩子,可此时的她气色仍旧不好,肉眼可见的虚弱和病气。   景玓坐到床头,握着她的手关心地问道,“二姐,感觉怎样,可还有哪里不适?”   “多亏了白芍姑娘,这两日好多了。”景知玥感激地朝她身侧的白芍看去。   “虽然孩子现在已无大碍,可毕竟之前见了些红,你可不能马虎大意,这几个月势必要好生将养,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景玓拍着她的手安慰她,“二姐夫的事你大可放心,我们一定会尽一切所能治好他!”   “嗯!听白芍姑娘说那位小玫姑娘擅长解蛊,我相信你们看中的人!”景知玥很是信任地点了点头。   景玓在与她说话间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他们兄妹三人,都有着不俗的容貌。景炫是那种成熟稳重的型男,景知玥是标准的温婉典雅范儿,就她原身这个老六早前恋爱脑很是拖后腿……   “二姐,你见过孜柒了吧?”景玓突然笑问。   “爹带他来过了。”提到景孜柒,景知玥一脸喜欢和疼爱,“孜柒长得真好,像极了大哥。我特意让人把洺儿从先生家接回来,他见着孜柒表弟,也是喜欢得紧。两个小家伙缠着爹要吃的,爹都快顾不过来了!”   陆舟洺,是她和陆子斌的长子,今年八岁。   景玓听景良域说了,自陆子斌出事后,府里许多人受伤,景知玥担心儿子也受到伤害,便把孩子暂时送到了先生家中。   景玓突然俯身到她耳边,神秘地笑问,“二姐,你知道小玫姑娘是谁吗?”   景知玥水眸眨了眨,被问得有些糊涂,“谁呀?”   “孜柒的娘!”   “啊?!真的?!”景知玥很震惊,震惊过后又很是惊喜,“小妹,你快说说,她长何模样?我还没见到她呢!我只听爹说小玫姑娘是钰王爷老友的孙女,竟不知她居然是孜柒的娘!”   “二姐,别着急,会见到她的。”景玓笑着安慰她。   “大哥一直没有成亲,我以为他会光棍打到底呢,没想到他竟是‘深藏不露’,不但一夜之间让我们有了嫂子,还多了这么大个大侄子!”景知玥欢喜不已地感叹道。   她这一欢喜,气色都好看了不少。   正在这时,丫鬟来禀报,“夫人,陆管家求见。”   景玓脸色瞬间沉下。   景知玥细心地发现她神色变化,忙问她,“小妹,怎么了?”   景玓从床头起身,压着嗓音道,“二姐,我本想告诉你这事,但时间有限,我现在没法同你细说。你只需记住,这陆福有大问题。一会儿你只管听他说,什么也不要答应,我躲到帐子后面,你且等我收拾她!”   景知玥双眸大睁。   然不等她开口,景玓带着白芍已经去了帐幔后面。   她看了看帐幔,又朝房门的方向看去,神色逐渐恢复平静。   自家小妹的话,她自然信得过。   她现在就是好奇,陆福有什么问题,而小妹又是如何看出他有问题的……   片刻之后,陆福端着食盘出现在她面前。   一见面,陆福便跪下,悲痛地哭起来,“夫人,老奴来向您道别……这可能是老奴最后一次服侍您了……老奴亲手为您熬的参汤……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第130章 果然是魏金淼   景知玥自幼便与陆子斌认识,嫁入陆家也有十年了,可以说对陆福很是熟悉。从来都没见陆福如此悲伤过,眼前陆福老泪纵横的模样真是叫她心疼和不舍。   “陆管家……”然而她刚一开口,便想起自家小妹的提醒,于是问道,“陆管家,出何事了?”   “夫人,那小玫姑娘说只要转移城主大人体内的蛊虫便能让城主大人好起来,老奴这把年岁已是半截身体进土的人了,所以便自告奋勇,想让城主大人体内的蛊虫转到老奴身上。夫人,往后老奴不能再服侍你们了,今日特意来向您道别。”陆福哽咽地说着缘由,并起身将食盘端到床头边,将盘里盛有参汤的碗恭敬地奉到景知玥面前,“夫人,这是老奴为您熬的参汤,希望您与腹中的小主子平安康健。老奴没有机会再看到小主子出世了,只此心意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景知玥看着碗中暗黄色的汤汁,鲜香扑鼻。   如果是平日,她定是毫不犹豫地接下……   可景玓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回荡,她暗暗地打量着这个在陆家生活了几十年的老者,还是那张充满慈祥的脸,此时布满了悲伤,那是生死离别才有的难过和不舍之情。   见她愣神不动,且也不言不语,陆福忍不住询问,“夫人,您怎么了?”   “我……”   景知玥正要开口,就见景玓和白芍从帐幔后面出来。   白芍更是以飞快的速度到陆福身边,夺过他手中汤碗的瞬间,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啊!”随着老骨头碎裂的声音,陆福的惨痛声也破喉而出。   景玓站在床头,抱臂看着他的惨样,冷笑道,“陆管家,啥叫你自告奋勇要为我二姐夫转移蛊虫?不是我好说歹说你才答应的吗?女人虚伪假打装可怜扮无辜我见多了,可你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娘们儿似的搞这一出,你不觉得害臊吗?”   陆福倒在地上,捂着被踹疼的腰腹,痛苦地望着景玓身后,“夫人……老奴没有……”   而白芍夺过汤碗后,将随身携带的银针探进汤汁中,陆福话没说完,她便将银针举个景知玥看去,“夫人,这参汤有剧毒!”   看着那通体黑透的银针,景知玥脸色被惊得灰白。   之前的那一点点不可置信此时全化成了愤怒,她撑着身坐起,指着陆福质问,“陆管家,你好大的胆子!说,你为何要这般做?”   这参汤是陆福亲自熬的,也是他亲口说的。   按理说陆福应该心虚得当场认罪,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偏偏他却震惊地瞪着白芍手中变黑的银针,不敢置信地摇头,“怎么会……那人参是从库房里取出来的,怎么可能有毒?”然后他又撑起身子对着景知玥磕头,哭得更叫一个冤枉,“夫人明鉴,老奴绝对没有加害夫人的心思!参汤是老奴亲手熬的,可汤里的毒绝对与老奴无关!”   景知玥没出声,只冷冷地盯着他。   自家小妹敢说陆福有问题,那一定是有把握的,而陆福这番辩解,明显是欺负她什么也不知道……   “呵!”景玓嘲讽地发出轻笑,“陆管家,敢做就要敢当,供出你背后的主谋,说不定还能保自己一个全尸,看在你在跟了陆家几十年的情分上,想必老太爷和老夫人能网开一面让你死得体面。你若是冥顽不灵,那可别怪本王妃手段残忍。”   “钰王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不明白你说这些话的目的!”陆福愤怒地瞪着她,一副不甘心被人冤枉的模样。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景玓往身后一坐,左腿搭上右腿,翘着二郎腿含笑地看着他,“那就等等吧,本王妃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景知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此刻莫名地觉得这个小妹比陆福更加招眼。   记忆中,他们这个小妹文静内向,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语的,遇上点大事更是习惯性躲在家人背后……   几年未见,那个腼腆娇气的小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能言会道、沉冷自信的女子。   之前听爹说到小妹如今的变化时,那真是赞不绝口,让她都有些无法想象。眼下亲眼所见,她才不得不信,他们家小妹是真的长大了!   这满身的从容自信及眉眼中流露出来的锋芒,都在告诉她,这小妹能独当一面了!   她心里更欣慰的夸赞着,突然一名身着黑袍的女子进了房,手里还拖拽着一个瘦高男子——   有景玓在床边坐着,无形的为她阻拦了一切危险,故而她没有慌张,只是在看清楚那名瘦高男子时,她脱口惊道,“阿原……这是……”   影韵将手中的瘦高男子朝陆福推去!   别看她个头比男子矮、身形也比男子瘦,可叫阿原的男子在她手中就跟扔废弃物一般!   陆福猝不及防地被阿原撞倒,痛得他又是一声痛叫。   已过花甲的他先是被踹,现又被撞,一把老骨头真是被折腾得够呛,以至于被阿原撞倒后他都没能立即爬起来。   “王妃,此人给老太爷和老夫人送毒参汤,被老太爷和老夫人识破后,据他交代,是受了陆管家指使。老太爷和老夫人让属下将人带到您面前,任您发落。”影韵沉着脸禀报。   “阿原……你……你为何要冤枉我?”陆福人没爬起来,可瞪着阿原的目光却蓄满了杀人的气势。   阿原在被摔过之后,哆嗦地撑起身跪向景玓,都没看一眼陆福,只对景玓不停磕头,“钰王妃,参汤是陆管家熬的,也是他让小的给老太爷和老夫人送去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恳请钰王妃开恩啊!”   不等景玓开口,陆福便像回光返照似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阿原吼道,“好你个阿原,平日里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栽赃嫁祸于我?是谁叫你如此做的?”   阿原还是没看他,只一个劲儿的哆嗦磕头求饶,“钰王妃饶命,真的是陆管家指使小的去给老太爷和老夫人送参汤的,小的若是有半句谎言,就让小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陆福脸色铁青,一脸的皱纹都拧变了形,瞪人的老眼更是布上了红血丝,仿佛眼珠子着了火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然不等他再指着阿原发怒,影韵一个敏捷闪身过去,出其不意地点住了他,让他瞬间变成了一尊形态可怖的雕塑。   景玓起身,发着冷笑走到他面前,与他突得狰狞的双眼对视着,不但毫无惧色,反而还轻蔑地道,“你从小就被买进陆家,非自由身,你的生死由陆家的主子决定。与城主大人有关的事,老太爷和老夫人已经全权授予我,任我主事。陆管家,你可以狡辩,也可以打死不认城主所中之蛊毒与你有关。可在我看来,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哪怕我就是没有证据证明你勾结他人谋害城主性命,我照样可以弄死你。毕竟事关城主性命,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能放过一人。所以,即便你什么也不说,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陆福说不出话,只能狰狞再狰狞地瞪着她。   景知玥痛心道,“陆管家,我们陆家如此信任你,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陆家!我们哪里待你不好了?城主甚至把你当做了他的至亲敬重,你如何能对他下得去手?”   景玓转身拍了拍她的肩,“二姐,当心着,别影响到孩子。如果你们再出事,那可就真是遂别了别人的意了。”   “……嗯。”景知玥闭着眼深呼吸,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情绪。   “眼下,别去想那么多为什么,背叛就是背叛,问出缘由又如何,难道他们谋害二姐夫还能被原谅不成?纠结答案只会让自己更加愤怒和不甘,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反击,让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他们不好过,咱们才能好过。”   景知玥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安慰人的,但她必须承认,自家小妹如此的鼓舞的确减少了她难过的情绪,还使得她精神大震了起来。   “小妹,你不是说可以转移蛊虫吗?那就别耽搁时辰了,把这叛主害主的狗东西带去你二姐夫那,让他也尝尝中蛊的滋味!”   看着她气势凌厉,身上的病气都仿佛没了,景玓满意地勾起红唇,“放心吧,二姐,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说罢,她朝影韵和白芍使了使眼色。   二人会意,随即便抓着陆福和阿原快速离去。   景知玥突然拉着景玓的手腕,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小妹,蛊虫转移后,你二姐夫真的就没事了吗?他何时能好起来,我能去看他吗?”   景玓看了看她的肚子,柔声安慰道,“还是等二姐夫好转后再去看他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受到惊吓了。自己被吓着是小事,可要是把我大侄子吓坏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景知玥摸着刚有些显怀的肚子,听话地点了点头。   景玓扶她重新躺下,然后叫了大丫鬟进来,交代了一番后才离开。   ……   对于蛊虫能转移之事,其实是景玓有意骗陆福的。   她如此说,主要是为了试探陆福的忠诚度,再加上夏炎雳当着他的面要郭礼峰派兵大肆搜查,这些足以刺激陆福。如果他心中有鬼,他一定会在显出原形前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他信了蛊虫可以转移的话,甚至从景玓的话中察觉到自己被怀疑上了,所以才按捺不住了,乱了阵脚地跑去熬毒汤……   至于其他人也信了蛊虫能转移的话,景玓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当下城主府上下都惶惶不安,她正好利用这个谎言让担心陆子斌的人能安下心来。人心安了,他们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事,不然一会儿这个出问题、一会儿那个出状况,她真怕顾不过来。   在之前关陆子斌的那间偏僻小屋中,陆福被影韵扔在地上。没有解他的穴,他就跟一座倒塌的塑像般躺在地上,别提多狼狈了。   景玓和夏炎雳带着影风和白芍走了进去。   夏炎雳就跟去看戏一般,一进去就提了把椅子坐到墙边。   景玓直接一个大写的无语。   “王妃,让属下来审问他吧。”影风撸起袖子自告奋勇地上前。   “不急。”景玓摇了摇头,眼角冷冷地睇着陆福,“他在陆家几十年,如果早有背叛之心,早就把陆家人害死了。可他现在才背叛陆家,可想而知并不是旧仇,而是新怨。能让他背叛跟了几十年的主子,这其中的缘由其实也很好猜。”   “王妃,您能猜到啊?”影风一脸的不可思议。   “以他的身份,陆家不可能亏待他,所以他应该不会缺银子。凭他为陆家的付出,他的余生也不可能凄凉,他连姓都是跟着陆家姓的,说不定死了还能埋进陆家的坟地。你说说,有什么样的人和事能让他背叛跟了几十年的主子?”景玓笑着问他。   “血脉至亲?!”影风脱口道。   “呵呵!”景玓浅笑。   再看向陆福,只见陆福的脸色白如死灰,原本狰狞可怖的老眼不经意间变得慌张起来。   影风也瞧见了他的变化,顿时激动地指着他对夏炎雳道,“王爷,你快看,他心虚了!”   夏炎雳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像看傻子似的充满了嫌弃。   景玓笑道,“行了,其实什么原因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也不需要他承认。现在只需要问出,他究竟帮谁做事?幕后主使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影风把撸到手肘的袖子推到肩上,甩着两只结实的膀子走到陆福面前,冷哼道,“像这种老匹夫,绝对不会轻易招供的,必须让他尝点苦头才行,不然他真以为我们只是嘴上逞能!”   说完,他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陆福身上——   景玓眼角、唇角同时抽动着,直接被他这一套拳击看傻了。   人都一把老骨头了,能受得了几下?   而事实却是如此,影风那铁拳没几下,陆福便口吐白沫,双眼不停地翻起白。   “影风!”夏炎雳本来是看戏的,结果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冷喝一声。   “王爷?”影风停手回头,一脸的不解。   景玓上前,将他往后拉了一步,然后解了陆福的哑穴,冷声道,“你为了什么背叛陆家我不管,我甚至可以不追究,但你若敢再嘴硬,我想以我们的能耐,想查出一切并不是难事。到时,你想保护谁都没那个机会。我现在只问你一遍,幕后主使是谁?”   到此刻,陆福是再清醒不过了!   虽然他不明白,眼前的女子为何如此聪明,不但在短短一日内就发现并揭穿了他背叛陆家的事,甚至三言两语就猜到了他背叛陆家的原因。   但他必须得面对事实,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魏……魏……丞……相……”他喘着粗气从喉咙里艰难地溢出几个字,然后脖子一歪,脑袋重重地垂落在地。   “果然是魏金淼!”景玓痛恨得瞬间咬紧了牙。 第131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丧尽天良   “王妃,他、他断气了。”影风上前探了探陆福的脉息,有些心虚,“王妃,属下不是故意的……属下还以为他是个硬骨头呢……”   景玓剜了他一眼。这么一把年岁的人,骨头能有多硬?   不过,她也不会为了一个敌人去埋怨影风,“算了,这种人死有余辜。就是让他死得太快,有点可惜罢了。”   跟魏金淼勾结,已经不用作过多解释,最后一定会对付她的!   如此阴险凶狠的敌人,她没亲自动手,已是仁慈了!   看了已死的陆福一眼,她道,“带去老太爷和老夫人那里,让他们过目。”   影风应‘是’,随即麻利地将陆福的尸体扛到肩膀。   景玓看着座椅上的某爷,揶揄道,“王爷,要不让影韵帮你把凳子挪一挪,咱换个地方看戏?”   似是听出她话中有嫌弃的味道,夏炎雳起身走向她,轻哼,“你都把事包揽完了,本王不看戏还能做何?”   以为他喜欢‘吃软饭’?   那还不都是她造成的!   她要是像个正常女子只懂绣花养草,那他自然没机会坐冷板凳!   看着他那憋屈的样子,景玓莫名地想笑。   不过她憋住了,只假装没好气地道了声,“走吧!”   对于陆福的死,陆老太爷和老夫人也是悲痛的,但悲痛的缘由不是因为陆福死了,而是几十年的主仆情义最终这般收场,这多少让人难以接受。   陆老太爷悲伤感慨时,也道出了一件事——   原来陆福年轻时娶了府中的一名绣娘,二人生有一子,叫陆兆林。   不过那名绣娘三十多岁便病逝了,陆福大多时候都把精力放在了府中事务上,对儿子疏于管教,以至于那陆兆林十几岁就偷偷去赌坊赌钱,且随着年纪增大,赌瘾越来越大,也因为他嗜赌成性,经常盗窃府中财物,下到奴仆、上到主子,什么都敢偷。   最先发现他有偷盗行径的人是陆老夫人,刚开始没有声张,只私下里训斥了陆兆林几句。然而,陆兆林非但没收手,反而仗着自家老爹在陆福多年劳苦功高,偷盗之心越来越大,最后竟将陆老夫人陪嫁的一对镯子给盗了。   陆老夫人忍无可忍,也就不再替他隐瞒。   那一次陆福让人把儿子绑了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陆兆林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本以为陆兆林会就此金盆洗手,不曾想他刚能下床就又犯瘾了,接连三日窝在赌坊里输了好几万两银子。   为了还赌债,又开始偷盗,而且更胆大地偷走了陆家的传家之宝金麒麟。   陆老太爷怒不可遏,直接报了官。   而陆福得知又是儿子所为时,一边生儿子的气,一边又哭着向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求情。   看在陆福多年为陆家勤勤恳恳付出的份上,陆老太爷网开了一面,只要陆兆林交代出金麒麟的下落,然后陆家出钱将金麒麟高价买了回来。   在陆福的求情下,陆兆林虽然免了牢狱之刑,但也没法再被陆家容留。对此,陆福也没异议,亲自将儿子送去了自己的祖籍地。   听完这些,景玓随后便给影韵交代了任务,让她去查一查那陆兆林近来的状况。   结果影韵从那个叫阿原的家奴嘴里问出了一些事,陆兆林半年前去了京城谋生,但因为没有一技之长,他又开始混迹赌坊,据说这一次他欠下了一笔天债,半个月之前偷偷跑回沂丰城找过陆福。   至于陆兆林的行踪,阿原并不清楚。他之所以帮着陆福做事,也是陆福给了他很大一笔银子。   跟老两口聊过之后,景玓向他们提了个要求,请他们暂时隐瞒陆福的死讯。   当下老两口都很是信任她,想都没想便应了她的要求。   他们从老两口那里离开后,景良域便找到他们。   得知陆福是被魏金淼收买后,景良域在他们面前一边跺脚一边转圈,不但气到咬牙切齿,还气到破口大骂,“魏金淼这老畜生,竟将手伸到了这里!等见到他,我非咬死他不可!”   景玓也恨道,“我就知道他会找我们麻烦,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了二姐和二姐夫身上,实在有够卑鄙!”   景良域懊恼,“可现在陆福死了,死无对证,我们该如何对付他?”   景玓沉下眸子,“明着与他交锋,可能牵扯甚广,估计皇上也不会乐意。既然他敢使阴招,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比看谁更卑鄙无耻!”   景良域看着她眸底凝聚的狠劲儿,景良域咽了咽口水,问道,“玓儿,你想做何?”   景玓眼睫微颤,敛去了杀气,冲他微微一笑,“爹,你的任务就是含饴弄孙,把咱们家的小宝贝们照顾好就行。至于其他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和王爷自有主张。”   一旁,某爷黑脸。   她什么时候给过他主张的机会?   从来都是她独裁专制!   景良域随即便朝女婿看去,“王爷,有把握吗?”   夏炎雳僵硬地牵了牵唇角,算是回复他了。   景良域斩钉截铁道,“若是有何难度,定要告诉我。反正我和魏金淼势不两立,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跟他同归于尽!”   “岳父大人无需担心,我和玓儿自有良策。”   “嗯,那你们就大胆去做吧!”   等景良域离开后,夏炎雳拧着丰眉问,“你有办法对付魏金淼?”   景玓冷笑,“对付他做什么?他一国之相,死了我们还得去悼哀。我要的是他断子绝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   “他不是对我二姐夫下蛊吗?那我们就先对他女儿下毒,礼尚往来也不失为君子。而他害得我二姐差点流产,那我再断他儿子一条命根子,应该很公平吧?教唆别人家奴谋害主子,把他夫人送男人床上,这也算厚道吧?”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景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王爷,比起杀人,我更喜欢诛心。再说了,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人,同样的拉屎放屁,千万别跟人比高贵,要比就比谁拉的多、谁放的屁臭。既然是报仇,主打的就是一个丧尽天良,你说是不?”   眼前的她笑得娇美如花,可怎么看都像一朵淬毒的花,有多美就有多毒,直让人不寒而栗。   夏炎雳只敢眼角斜视,都不敢正眼看她。   “行了,别愣着了,赶紧飞鸽传书回去,让影磊速速去办!如今魏清漾还在狱中受刑,正是下手的机会,我要她当破鞋破到司空恒玙不敢再穿!” 第132章 谁在骂老娘,十倍反弹!   京城。   丞相府。   魏金淼下朝刚回府,就听管家火急火燎地禀报,“相爷,不好了,大小姐在狱中出事了!”   魏金淼脸色一冷,问道,“出何事了?”   “今日一早,狱卒就来消息,说大小姐昨夜突然得了失心疯,不但大吼大叫,还欲撞墙自尽。狱卒发现后欲制止,可大小姐非但没清醒,还脱尽了衣裳对狱卒行……行不轨之事。”   最后几个字,老管家是涨红着老脸硬从喉间挤出来的。   魏金淼听完,老脸唰地犹如掉进了粪坑,直接勃然大怒,“该死的,不是交代过要他们好生照看大小姐吗?为何会出这种事?”   老管家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道,“夫人已经去狱中……这会儿还未回府……”   “备马车!”魏金淼低吼。   不多时,他到了刑狱大牢。   因魏清漾的情况特殊,在刑狱司特批后,魏清漾已被转到一间特殊的房里。魏夫人夏侯氏听闻消息赶来,并将府医也带了来。   此时的魏清漾虽然没发狂了,但意识不清,躺在床上如同梦呓般不停地叫唤着,“王爷别不要我……王爷别离开我……妾身会好好服侍您的……您要什么妾身都给您……”   她这模样搁其他人身上,别人只会道是夫妻分离太久,所以才犯此相思病。可搁魏清漾身上,身着囚衣的她蓬头垢面,大白天的还发这种似求欢的声音,这显然就是有病,且还是病得不轻那种。   魏金淼赶来时,夏侯氏正哭着。   “相爷……您可算来了……”看到他出现,夏侯氏犹如看到了希望,哭得更是心痛不已,“您快瞧瞧漾儿……府医连病根都找不到……我的漾儿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魏金淼没应她的话,先看了一眼女儿的状况,然后咆哮地问府医,“漾儿究竟怎么了?”   府医跪下,颤兢兢地道,“回相爷,小的为大小姐瞧过了,可是小的没瞧出病因……”   “废物!怎么可能瞧不出病因的?”魏金淼指着床上神识浑浊的女儿厉吼,“你给我睁大眼好好瞧瞧,你敢说大小姐是好的?”   “相爷息怒,是小的无能!”府医砰砰咳了两个头,然后无奈地解释道,“小的也看出大小姐神识昏昧,情况很不妙,可是大小姐除了脉息紊乱外,查不出任何病因。小的行医几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症状,小的只能愚昧猜测,大小姐可能是在狱中受了什么刺激,亦或者是邪祟入体……“   “荒谬!”魏金淼不等他说完就怒吼着打断,“凡事都在人为,哪里来的邪祟?”   “相爷息怒……相爷息怒……是小的无能……”府医不敢再说下去,只不停求饶。   他生怕魏金淼下一刻就被处决了,然而魏金淼突然僵住,吼声也没了。   见状,夏侯氏忙问道,“相爷,怎么了?”   魏金淼双眼瞬间溢满了戾气,吓得夏侯氏忍不住后退。   “来人!”魏金淼又猛然朝门外厉喝。   “相爷?”随从赶忙进来。   “速去把丁兆叫来!”   “是。”   待随从离开,夏侯氏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丁兆不过是炼丹的术士,叫他来做何?”   魏金淼冷冷地朝她瞪了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夏侯氏立马低下头不说话了。   小半个时辰后,一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房里。   府医早已被打发,此刻房里就剩下魏金淼和夏侯氏夫妇以及床上神识昏昧的魏清漾。   中年男子听完夏侯氏的描述,又仔细查看了魏清漾的情况,然后向魏金淼说道,“相爷,大小姐并未中蛊,而是中毒。”   闻言,魏金淼有些不可置信,“中毒?”   他听府医解释之时突然想起沂丰城那位,顿时就怀疑有人对他女儿下蛊,所以才让人来确认一番。   没想到女儿竟是中毒!   中年男子对着魏清漾皱了皱眉,“相爷,在下擅长的是炼丹制蛊,虽对医毒有所涉猎,但也只知一二,并不精擅。大小姐所中之毒在下实在看不出究竟是何种毒药,还请相爷另请高明。”   夏侯氏惊得直接哭骂起来,“到底是何人如此阴险?漾儿她可是在狱中受苦,谁那么卑鄙竟潜入狱中对她下此毒手,要是让我抓到,我非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魏金淼脸色阴沉得难看。   女儿是他稳固势力的桥梁,打从女儿出生,他就开始了筹谋……   这些年来,一切都很是顺利,女儿在他调教下出类拔萃,无人敢与她争锋。只可惜太子眼瞎,竟因一个刺史之女而放弃他女儿。   好在女儿也争气,顺利嫁给了二皇子司空恒玙,做了司空家的媳妇。   可是让他做梦都没想到,在他一切部署和筹谋都无比顺遂时,突然‘杀’出一个景玓……   他女儿一夜之间沦为了下堂妇!   一个曾经轻贱自作、只会倒贴男人的侯府嫡女,不但敢算计皇子,还能以一己之力让他女儿沦为整个大蜀国的笑话!   也将他丞相府的颜面狠狠踩在脚底!   如今女儿变成这样,对方明显是要彻底毁掉他的女儿,除了景玓那小贱人外,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此刻——   ‘阿嚏!阿嚏!’   景玓跟玫夭正在花园凉亭里讨论陆子斌的情况,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玫夭关心地问道,“玓儿,怎么了,可是受凉了?”   景玓揉了揉鼻子,然后望着天。   深吸一口气后,她猛地大骂,“谁在骂老娘,十倍反弹!”   玫夭先是一愣,接着捧腹大笑,“哈哈……”   “玓儿!”一道磁性的嗓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景玓回头看去,惊讶地从石凳上蹦起,“大哥,你怎么来了?”   语毕,她下意识地朝玫夭看去。 第133章 给他们制造机会   来人没把玫夭吓住,但她这一声‘大哥’把玫夭惊得猛扭脖子,待看清楚来人后,她又猛扭回头,巴掌大的小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血。   “玓儿,我还有事忙……”她起身要告辞。   但景玓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冲着已经上亭子的景炫介绍起来,“大哥,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小玫姐姐!”   景炫早已看到她身旁坐着一名女子,待近前仔细一看,一对浓眉直接蹙紧,“‘小玫姐姐’?这位姑娘几岁?有二八了吗?”   景玓险些喷笑。   也不怪她这大哥眼力劲儿不好,主要是她未来大嫂那娃娃脸太有欺骗性了,任谁都不会把她当个大姑娘,更不会想到她是孜柒的娘!   还不等她为玫夭解释,玫夭便主动说道,“这位公子,小女年方二十有四。”   景炫双眸在她身上开始认真打量,个头与他小妹一般高,但身板纤薄,五官精致小巧,跟个没长开的丫头似的,很明显他对她的实际年龄感到惊讶和不信。   只是……   多注视她片刻后,他眸光不自然地闪烁,只觉得眼前这女子莫名地让他有种熟悉感。   可再细瞧那张宛如童颜的脸,他又无比陌生,很肯定自己没见过她。毕竟像她这种长相的人并不多,如果见过,他一定有印象。   “听说令祖与钰王爷是忘年之交,敢问令祖尊姓大名?”   “……”玫夭不自然地僵愣。   景玓见状,忙干笑着调侃他,“大哥,你这是做何?头一次见面,你就刨人家家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人家家里提亲呢!”   她话一出,不止玫夭瞪向她。   景炫也瞪向她,板着俊脸训道,“休得胡言乱语!”   景玓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没办法,谁让她知晓他们二人的内幕呢!这就好比一个看电视的观众,看着男女主早有关系,甚至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偏偏男女主却对彼此极为陌生,吃瓜观众是何心理?   那肯定是巴不得能爬进电视里向二人揭露真相!   所以她激动过度,一时间忘了,这古代虽然流行盲婚哑嫁,可不兴乱开男女玩笑!   “那个,大哥,小玫姐姐的祖父已经过世,我开玩笑只是不想你提及小玫姐姐的伤心事。”她解释完,便对玫夭抬了抬下巴,“是吧,小玫姐姐?”   “……嗯。”玫夭反应也快,甚至与她配合默契,当即便低下头假意地抹了抹眼角,“我是爷爷带大的,但他老人家还没有机会享福便过世了。”   见状,景炫抿紧了薄唇,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也罢,有关这女子的事,他去问他那小妹夫便是。   短暂的沉默后,他认真问自家妹子,“玓儿,听说小玫姑娘明日便能为你二姐夫解蛊,可有准备妥当?”   “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小玫姐姐说要在明日午时动手,那蛊虫属阴物,午时烈阳下对付它是最佳时辰。”景玓也认真了起来。   “方才来得急,只同钰王浅聊了几句,最近这段时日都发生了些何事,你且细细与我说说。”景炫说完,撩袍坐到了她们对面。   他这一坐,玫夭是别扭到了极点。   但在接收到景玓暗戳戳的使眼色后,她也只能顺和,反正只要不揭穿她的身份,一切都好说。   景玓拉着她坐回先前的位置,与景炫认真聊了起来。   郭礼峰派出去的兵没有让他们失望,在一个山头发现了一名老者。其人不但凶狠,其驯养的猛虎也很是凶猛。   大批官兵围困着养兽老者,最后牺牲了十个几人才将老者乱箭射死。   老者一死,吊诡的事就发生了。那猛虎就像掉了魂儿一样也突然间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按照玫夭的嘱咐,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老者焚烧,直到老者化成一堆灰,才将奄奄一息的老虎给抬到城主府。   这会儿,那老虎正在后院的笼子里关着。   她讲这些经过的时候已经省去了惊险的部分,但景炫仍旧听得神色冷冽,“那蛊虫究竟如何到你二姐夫体内的?对方又是如何折磨你二姐夫的?”   景玓随即又将陆福判主的经过告诉了他,也将后面查到的详情一并道出,“那陆兆林欠了数十万两赌债,被魏金淼盯上了。陆兆林偷偷跑回沂丰城找陆福,就是因为魏金淼拿他性命做要挟,而陆福为了保住这个亲儿子,不得不听魏金淼摆布。总之就是他们里应外合,先对二姐夫下手,最终的目的就是对付我们一家子。毕竟先对付二姐夫,便很难让人想到是我的仇敌,如此谁都不会怀疑这些事同魏金淼有关。”   景炫搁在腿上的双拳死死攥着,俊脸的脸上全是冷到让人发寒的怒气。   景玓微微一笑,“大哥,你别急着生气,我已经让人报复回去了,想必这会儿那魏清漾已经要死不活了。”   “嗯?”景炫冰冷的眸底露出一丝不解。   “白芍给了我一种药,乃是白家的‘独门秘制’,保证除了我们无人能解。他们敢对我二姐夫下蛊,那我就先拿魏清漾开刀,我要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狠人!”   此时的她咬牙切齿,横气凌人,可她偏偏还带着神秘和得意,看来就显得特别古灵精怪。   本来景炫还怒不可遏的,结果一下子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你呀!”   “呵呵!”   兄妹俩的谈话玫夭都听在耳中,他们相处时友爱和睦的模样她也都看在眼里,本来还有些坐不住的她似乎被这温馨的场面感染到了,整个人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明日午时给你二姐夫解蛊,对吗?”景炫突然转移话题,向景玓确认。   “嗯。”景玓点头,“我刚才就是在同小玫姐姐商量,明日我在房里给她打下手。”   “明日在下给你打下手。”景炫眸光一转,直视着玫夭,用着不容回绝的语气说道,“陆城主毕竟是男子,玓儿在房中做事不及我方便。何况钰王心眼小,平日里最爱拈酸吃味,他若知道玓儿去照顾其他男子,定是不会同意。”   “……”玫夭猛愣。   景玓险些失笑。   可她不但不敢笑,为了她这大哥尽快抱得美人归、为了孜柒有个完整的家,她还必须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附和道,“小玫姐姐,我觉得我大哥这提议可行。他有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见识什么的比我丰富,而且武功也比我高,有他给你做护法,比我可靠。”   看着她认真又纯洁的神色,玫夭能说什么?   她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   翌日。   一切准备就绪后,陆子斌房里除了他就剩景炫和玫夭了。   瞧着玫夭拿出的箱子,里面多是他看不懂的东西,景炫再一次盯着她打量起来,“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懂这些,不知你师出何门?” 第134章 身份曝光   玫夭先是一僵,随后抬起头,用着戒备的眸光瞪着他,“景公子,我师门特殊,且仇家甚多,你若是只为好奇,那我劝你少打听,免得惹祸上身。你若不为好奇,刻意打听,那我会怀疑你的动机,当心把你视作仇家。”   景炫俊脸沉下,先不说这女人疑心重,就这女人的嘴皮功夫也很是了得。   他就问了一句,她便回他十句,且句句语气都不善。   他是哪里得罪她了吗?   “拿去,把他手脚绑起来!”就在他心中有些郁闷之际,一捆绳子扔到了他脚边。   景炫脸色更冷。   何时有人这般命令过他?   然而,不等他开口表达不满,玫夭便瞪着他先表达不满,“我说景公子,我现在是在救人性命,不是在这里耍把戏。而你主动说要给我打下手,别光说不做,你若要人伺候,那便外面待着去,我这里不需要大爷!”   景炫脸色又沉又冷又黑。   偏偏他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最后他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绳索,去将床上的陆子斌给绑了起来。   然而,更让他气恼的是,在他绑好陆子斌后,玫夭还上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生怕他没绑结实。   “你如此不信任我,那为何不自己做?”   “这是信任与否的问题吗?”玫夭冷冷地睇了他一眼,还扯了一把陆子斌身上的绳子,义正严词地道,“这叫确保万无一失!若是不绑结实,一会儿他发狂起来你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我为他解蛊,本来就会大伤元气,要是再搭上自己的性命,那我图什么?”   “……”景炫再次被怼得无语。   “记住,一会儿若是他发癫起来,务必要控制住他,直到逼出蛊虫为止!等到蛊虫出来,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外面的人,要他们点火把那头虎烧死!”虽然已经跟景玓他们沟通好了,可玫夭还是忍不住再提醒他。   事关亲妹夫的生死,景炫神色也冷肃起来。   玫夭将被绑的陆子斌扶坐起,然后自己在他对面盘腿而坐。   陆子斌身上的银针已经被白芍拔了,只是嘴里含着那根糖人。她拿出一张黄纸,在纸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黑泥般的东西,似草药捣成的药泥,但却不是草药的气息,而是一股很浓郁的腥臭味儿。   景炫眼也不眨地盯着她,接着就见她拿出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粉白的掌心,将掌心血抹在那腥臭的黑泥上。   本来对她还极度不爽的,看到这一幕,景炫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敬意。毕竟非亲非故的,人家能做到如此,他还有何可抱怨的?   可他不知道,这还仅仅是准备工作。   随后玫夭取出了陆子斌嘴里含着的糖人,将涂抹了黑泥和鲜血的黄纸拍在陆子斌的嘴上,然后快速转身到陆子斌身后,双手运气在陆子斌后背游走起来。   关键是她全神贯注的运气,全然不顾还在流血的手掌,看得景炫心惊胆战的,好几次都想开口让她先绑扎一下。   偏偏玫夭一点都不介意,仿佛流的不是自己的血,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陆子斌身上。   而陆子斌的情况也有了剧烈的变化——   他身体先是剧烈的颤抖,然后猛地张开眼,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如猛兽般嘶吼!   除了吼声震耳欲聋外,他身体也由颤抖变成了挣扎,可身上的绳索捆得牢实,挣扎不开的他开始在床上打滚——   要不是亲眼所见,景炫怎么都不敢相信,中蛊之人竟是这般可怖。那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狰狞扭曲的神色,龇牙咧嘴的凶猛之态,这哪里还有半分人样?   他这才明白为何她要检查绳索了,就他妹夫这如野兽般的模样,要真没绑牢实,指不定自己已经被他当食物咬了!   而玫夭也不知道是流血过多还是内力耗损严重,就这么短短的功夫整个人虚弱得直不起身,那白净的巴掌脸上布满了汗珠,气色更是苍白吓人。   景炫来不及管她,因为陆子斌突然滚到了床下,这一摔,让他突然大口喷血!   黑色的血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熏得景炫差点呕吐。   然而,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黑血中还蠕动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   “快……”玫夭虚弱地抬手指着门外。   景炫震骇得都快四肢僵硬了,听到她声音,他才猛地一个激灵,然后拔腿去开门。   景玓他们早就在外面等着心焦火燎了,可玫夭事前提醒过,他们又不敢冒然闯进房里打扰,见景炫出来,景玓赶紧下令点火。   花园里,那只奄奄一息的老虎被架在柴堆上,很快便被大火吞噬。   而屋里那滩血水中,那些黑色的原本在蠕动的虫子突然间像在油锅里炸一样,一只只全爆炸开来!   那场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要多恶臭就有多恶臭!   景炫站在门口,都没敢进屋。   而这时,一个小家伙冲开众人跑进房中,看到床上脸色苍白虚弱无比的玫夭,小家伙‘哇’地放声大哭,然后奔向大床,爬上床将玫夭紧紧抱住,边哭边喊,“娘……娘……你不要死……娘……”   娘?!   景炫双眸大睁,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死死地瞪着床上虚弱无力的女子…… 第135章 绑也要把你绑进洞房!   她就是孜柒的娘?!   那个把他睡了后逃之夭夭的女子?!   思绪回到六年前,他双手攥紧,后牙咬得‘咔咔’响,真想上去把这个辱了他清白的女人给掐死……   然而,小家伙的哭声是那么伤心,“娘……你不要死……孜柒不要你死……”   他看着儿子那无助又可怜的样子,紧攥的拳头不由地松开。   听到景孜柒哭声,门外负责点火烧虎的景玓赶紧带着白芍冲进房里,一看玫夭的样子,都被狠狠吓到了。   景良域、夏炎雳也紧跟着跑进房里。   不怪他们受到惊吓,主要是房里的情况真是一言难尽。空气中的恶臭那真是比搅了粪坑还恶心,陆子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被景孜柒紧紧抱着的玫夭一副虚弱之态,这叫谁看了不紧张?   好在有白芍。   “王妃,不用担心,小玫姑娘只是失血过多,加之耗损了内力,所以才有此虚弱。”替玫夭把完脉后,白芍一边拿出干净的手绢为她包扎手心的伤口,一边向景玓他们解说。   然后她又去检查陆子斌的情况,片刻后对众人微微一笑,“陆城主除了脉象疲弱外,已经没事了。”   虽然现场的情况让所有人揪心,可听她说完后,全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唯独景孜柒眨着泪眼,不放心地问白芍,“白姨,我娘她真的不会死吗?”   景玓拿出自己的手绢,一边为她擦泪一边无比肯定地说道,“你要相信白姨的医术,白姨说你娘没事,那你娘肯定没事。只是你娘太过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孜柒宝贝乖,先放开你娘,让她去休息好吗?”   有她保证,景孜柒这才彻底安心,赶紧自己把余下的眼泪抹掉。   景良域也是这会儿才知道这个叫小玫的女子就是大孙子的娘,同样的他也很是震惊。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大孙子一口一声‘娘’,容不得他有半点质疑。   眼瞧着‘儿媳妇’虚弱得都快不行了的样子,再看一旁如石头般杵着的儿子,他没好气地恼道,“炫儿,还杵着作甚?你自己的女人难道还要旁人照顾?”   景炫俊脸唰地黑沉。   什么他的女人?   就是一个占了他便宜不负责的女人!   心里怨恨得要死,可他双脚却不由自主地朝床边走去,僵硬地伸出手将玫夭打横抱起。   他努力地说服自己,不是他要接受她,而是看在她是孜柒的生母的份上……   见他把人抱走,景孜柒也赶紧跳下床追着去了。   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后,景良域也赶紧招呼夏炎雳把陆子斌扶去隔壁房间。   白芍对景玓道,“王妃,他们都需要好生调理,我去给他们弄方子,争取让他们早日恢复过来。”   “辛苦了。”景玓感激道。   “不辛苦。”白芍笑了笑,也不再耽搁时间,快速离去。   待他们都走后,景玓检查了一遍地上那些黑臭的东西,确定蛊虫被彻底消灭后才捂着鼻子离开。   得知陆子斌已经脱离危险,陆老太爷和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让人抬到了儿子房中。   景知玥也坐不住地来了。   一家人围着陆子斌,都是又哭又笑的。哭得是差点失去家里的顶梁柱,喜的是陆子斌终于脱离苦难了。   景玓、夏炎雳、景良域、影风、影韵他们都只在门外,没去打扰他们一家人。   倒是另一边的‘小三口’,景良域很不放心,遂把女儿拉到一旁,小声问道,“玓儿,你大哥和小玫姑娘究竟如何回事?为何我瞧着你大哥对她一点都不上心呢?”   景玓附和道,“就是!大哥在其他方面都很是出色,就连青楼都是常客,可偏偏对‘大嫂’一点都不上心!”   景良域嗔了她一眼,“谁让你说这些了?这些事以后再教训他,眼下是要他赶紧把你大嫂娶进门!咱孜柒都这么大了,我侯府的长孙,总不能出生不清不楚的!”   景玓忍着笑,一本正经道,“爹呀,大哥的婚事我哪有资格做主?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不过我倒是可以教您一些办法,由您出面,大哥不从也得从!”   闻言,景良域双眼一亮,“快说,是何办法?”   景玓附到他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听完后,景良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行行行……我这就去!”   景玓突然将他拉住,笑道,“爹,你就这么心急吗?不好好审核一下?人家娶儿媳要么查家世背景,要么合婚算生辰,你这倒好,啥也不弄,会不会太草率了?”   “草率?”景良域似是不喜欢听她这用词,板着脸轻斥道,“人家用半条命救子斌,这恩情咱们就没法回报。从这点上,不但说明人家心肠好,而且还有大本事,配你大哥足以!再说了,我只求你大哥能娶个媳妇,只要是个女的,我都不反对,没想到我未来儿媳如此有能耐,我还挑什么?”   再说景炫这边。   玫夭服用白芍的药很快便睡了过去。   景孜柒说什么也要留在她身边,还哭着对景炫说道,“爹,我要守着娘,要看着她醒过来。以前大姑奶奶救人,就是这么死掉的。族长爷爷说过,我们要爱惜自己,不能轻易救人,否则容易死掉的。”   景炫也没想到,他们救人会如此凶险。   看着床上陷入深度睡眠中的女子,他表面平静,可内心却如猛浪翻涌。自从儿子出现后,他就想过无数种与她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他们竟是如此相见。   他甚至想过,找到这个女人,就想办法不声不响地将其打发……   可瞧着儿子今日对这女人的在乎劲儿,他现在开始头痛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女人的存在,他们甚至承了这女人天大的恩情,这还如何能打发得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景良域的声音。   他起身走出房门。   “爹,何事?”   “孜柒他娘怎样了?”景良域关心地问道。   “就那样。”   听着儿子不冷不热的语调,他没好气地恼道,“什么叫就那样?你是怎么照顾人的?人家是何情况你都不了解吗?”   “我……”景炫很是无语。他又不是大夫,懂什么照顾人?   “行了,我让人熬了鸡汤,你去厨房拿给孜柒他娘。她元气大伤,一定要好好补身子,等她醒来,你必须看着她把鸡汤喝完!”   “府里没下人么?”景炫直接拉长了俊脸。   “那是你的女人,是孜柒的娘,不该你照顾么?”景良域老脸染了薄怒,瞪着他恼道,“要不是人家,你能有儿子?人家怀胎十月你没照顾过,分娩后你也没照顾过,现在让你照顾一下难道不该?反正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把她照顾好,等回京你们就成亲,敢不从,我绑也要把你绑进洞房!”   “……” 第136章 姑姑和姑父抱一起睡觉   自己老爹的脾气,景炫是再清楚不过。   这十年来,他都不知道被催婚了多少次,以往他都左耳进右耳出,因为他知道爹再心急也不会强迫他。但这次,他能感觉得到,爹不是单纯的威胁,而是来真的。   想到自己也确实老大不小了,加上那女人又是他儿子的生母,他的确没理由再拒绝婚事。   “行了,我知道了!”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后,他转身又回了房。   景良域走到窗户边,悄咪咪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虽然准儿媳还没醒,但是儿子和孙子都陪在床边,这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样子着实温馨,让他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有儿媳了。   如今大孙子有了,说不定明年大孙女也有了……   玫夭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看着男人亲手为自己端来的鸡汤,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儿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娘,爹说这鸡汤熬了快一天了,一直温在炉子上的,你快趁热喝,喝了才有力气陪孜柒玩。”   她眸光渐渐清明,在儿子使着吃奶的劲儿搀扶下她缓缓地坐起身。   景炫把汤碗递向她。   “谢谢。”玫夭赶紧抬手接,可她是真虚弱,抬起的手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轻晃着。   而且她手心还包扎着。   见此情景,景炫递出的汤碗猛地转了方向。   玫夭接了个空,不由得抬眸看他,就见他突然坐下,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捏着勺子搅动汤汁,然后舀了一勺递送到她嘴边。   “我……我自己来吧。”她再抬手试图去接碗。   “喝!”但景炫却冷声低喝。   “……”玫夭愣住,脸色也有些难看。   不是她嫌弃,其实她也饿了,闻着鸡汤的香气,她都快流口水了。可是眼前的男人冷着脸,满身都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气息,再加上这十分不友善的语气,仿佛要喂她饮毒一般。   “爹,你怎么能凶娘呢?”旁边的景孜柒鼓着小腮帮子从他手里夺过碗和勺子,然后不满地瞪着他,“娘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凶她,你再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景炫俊脸黑沉。   可儿子此刻眼中只有娘,根本没再多看他一眼,更没有把他的不满当回事。   “娘,孜柒喂你,你要快快好起来。”面对病恹恹的亲娘,景孜柒就像换了张脸,虽然声音稚气可笑,可动作神色都显得格外老成。   玫夭喝着儿子喂的鸡汤,眼眶里不由得积气了水雾。   景孜柒将勺子放碗里,小手在怀里摸啊摸,摸出一块手绢出来,又给她擦嘴又给她擦泪,嘴里还哄着,“娘乖哦,不哭哦,哪里痛痛就说出来,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玫夭笑着摇头,“娘不痛,娘好了。”   景炫被晾在一旁虽然心情郁闷,但此刻看着他们母子温馨的场面,胸口那口闷气不知不觉便消了大半。   等到玫夭喝完鸡汤,景孜柒把空碗放到桌上,又回到床边扶玫夭躺下。   而且还提醒她,“娘,你睡中间,今晚我睡外边。”他突然看向景炫,“爹,你睡里面。”   他这一通安排,不仅玫夭呆愣,就连景炫都瞪直了眼。   景孜柒瞧着他们的反应,小眉头皱得很紧,“你们是我的爹和娘,难道不该睡一起吗?”   这问话,更是把不是夫妻却生有孩子的两个大人给狠狠问住了。   这还不算什么,景孜柒一边推景炫上床,一边小大人语气道,“姑姑和姑父就是这么睡觉的!这次我就不睡你们中间了,免得你们像姑姑和姑父一样,先是各睡各的,趁我不注意就偷偷抱到一块去了!”   “……!”景炫一脸黑线。   那二人就是这么带孩子的?   就连玫夭都顾不上尴尬和脸红,赶紧问儿子,“孜柒,你姑姑和姑父还做了什么?你都看到什么了?”   景孜柒突然掩嘴偷笑,“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老趁我不注意就抱到一块睡觉。”   “还有呢?”景炫也忍不住追问。毕竟他这儿子才五岁,要真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还得了?   “还有什么?”景孜柒眨着眼左看看右看看,摇头说道,“没了。”   “……”玫夭和景炫同时呼出一口气。   两个人甚至不约而同地相视了一眼。   心里同时道,幸好他们什么事也没做!   然而,他们这一对视,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二人赶紧别开头,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咳!”景炫清了清嗓子,低沉道,“孜柒,你娘身子虚弱,需要安静休养,爹在这里只会打扰到你娘休息。而且这身床太小,我们三人睡不下。”   景孜柒盯着床,偏着脑袋想了想,“是哦,这床太小了,不像姑姑和姑父的床,能睡好多人。”   景炫唇角不自然地抽动。   回头他得提醒那对夫妻,以后可别带着孩子一块睡了,看看这才多久,他儿子都快学坏了!   他离开,玫夭也没说什么。   毕竟她也是巴不得他赶紧走人,她本就不得劲儿,瞧着他那死鱼般的脸色那就更是不得劲儿。   她之所以出手救陆子斌,是为了有人能帮她对付魏金淼。   可不是为了他!   别搞得好像她要缠着他似的!   他还不配! 第137章 让你守活寡是本王的错   翌日。   景玓亲自去给玫夭送早膳。   昨晚没来,是因为她知道景炫和景孜柒都在这里,一家三口团聚,她也不好过来破坏气氛。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昨晚景炫根本没睡在这里!   不仅如此,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玫夭一早就离开了!   房里就只有景孜柒!   景孜柒已经穿戴整齐,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一见景玓前来就向她传话,“姑姑,我娘说她做了她该做的事,剩下的就等着坏人遭报应了。这里没她的事了,所以她就离开了。”   景玓明白玫夭的意思。   玫夭之所以帮他们救陆子斌,是她答应了玫夭会对付丞相魏金淼。也因为信任她,所以玫夭才觉得没必要再留下来。   “孜柒,你怎么不拦住她呀?”她坐到景孜柒身旁,疼爱地摸着他的小脑袋,问道,“难道你不想爹和娘在一起?”   景孜柒低下头,扳着自己的小指头小声说道,“姑姑,娘从小就告诉我,我们不是普通人,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不管是爹还是娘,只要他们喜欢孜柒,孜柒就心满意足了。毕竟,能活着就是最幸福的事。”   景玓怎么都想不到这种话竟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   她只知道艮焰族是个特殊的存在,却不知这种特殊为他们带来了多少危险和坎坷,以至于让一个孩子拥有如此悲观的幸福感。   “那孜柒是喜欢和娘在一起还是喜欢和爹在一起?”她温柔地问道。   “我……”景孜柒依旧低着头,两滴大大的泪珠低落在他小手背上。   “乖,姑姑不是非要你做选择,姑姑只是想跟你说,事在人为,自己想要什么必须去争取。听娘的话没有错,但是你要明白,你娘在说那些话时究竟有多少无奈和心酸,因为她改变不了现状,所以她只有这样的选择,让你们原本的一家人被迫分开。她没有错,错的是残酷的现实。但她不能改变的事你可以改变呀,你想要同时拥有爹娘,那你就得做出努力,努力地想办法让他们在一起。”   景孜柒抬起头,水汪汪的黑眼仁儿里透着期待的光,“姑姑,我可以吗?”   景玓微笑着点头,“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姑姑刚刚不是说了嘛,事在人为!爹是你的,娘也是你的,他们都是你的,要如何让他们都到你怀里,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她不知道小家伙能听懂多少,但小家伙小脸绷得紧紧的,眼仁儿不停地转动,就在景玓以为他会想出什么办法时,小家伙突然拉住她的手,哀求地道,“姑姑,我还是想不到办法,要不你帮我想想?影风叔叔他们都说你最聪明,连姑父都要听你的,你帮我出出主意,我也听你的话,行吗?”   景玓眼角狠狠一抽。   这是在夸她呢还是在向她甩包袱?   得!   看在自家人的份上,她也不能袖手旁观。那么特殊的一个大嫂,不拐回自己家中,难道要便宜别人?   “那可是你说的,你要听姑姑的话,姑姑叫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哪怕挨揍也得忍着,能做到吗?”   “姑姑,孜柒不怕挨揍!”小家伙挺了挺胸,一副豁出去的小表情。   “呵呵……”景玓轻笑着,然后俯身在他耳边教唆起来,“要想你爹娘在一起,势必要先搞定你爹,毕竟他是男人,得让他主动追求你娘,所以等会儿你就……然后……”   ……   景良域昨晚就开始准备了,打算等二女婿身体好一些后就回京为儿子办婚事,所以他连夜给家中去了消息,要管家提前张罗。   美美的睡了一觉,没想到一醒来就听说准儿媳不见了。   景孜柒一见到他,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祖父,我娘不要我了,我以前没爹疼,现在没娘疼了……”   这开口的话就让景良域心肝狠狠一痛,忙把他抱在怀里哄,“我的乖孙,快别哭了,告诉祖父,到底是如何回事?昨日不是好好的吗,为何你娘要离开?是不是你爹做了什么事惹到你娘了?”   “祖父,爹不喜欢娘,还对娘凶凶。”景孜柒扁着嘴一边掉眼泪一边哭诉某个爹的‘恶心’,“别人的爹和娘都是睡一屋的,可是爹不跟娘睡一屋,把我和娘丢在房里就不管了。祖父,我要娘,我要去找我娘,爹有许多亲人,可是娘只有我一个,我不能不要她。”   说着话他在景良域怀里挣扎起来,伤心欲绝地要跑出去。   景良域怎么可能放他离开?   正巧景炫从门外进来。听说玫夭偷偷离开的消息,他也是很意外,故而赶过来瞧瞧。   景良域一边紧紧搂着大孙子,一边对着儿子连吼带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让你照顾人,你就是如此照顾的?你知道她是谁吗?那可是孜柒的娘!你不想娶她,可孜柒能不认她吗?人家十月怀胎将孜柒生下来,你不让她留下,是想活生生拆散他们母子?此等去母留子之事,你怎做得出来?”   劈头盖脸的骂让景炫黑了脸。   “我……”   然而不等他解释,景良域便怒气冲冲地放出狠话,“要么让孜柒随她娘去,要么让孜柒留在景家,你自己选!但我警告你,孜柒是我的大孙子,是我的命,如果他离开景家,那你就准备寿材给我送终吧!反正我一把年纪了,管不着你了,你爱怎么就怎么!”   对自家老爹的脾气,景炫是再清楚不过,可平日里老头子再怎么念叨也不会说这种狠话,而眼下竟然拿死作威胁,可见是真动怒了……   “爹,我没说不娶,是她偷偷离开……”   “你没有说不娶,可你也没有接受她,不是吗?”景良域不等他解释完,又继续骂道,“对于她,你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她委身于你,为你生下孜柒,这要是换做其他女子,要么没脸见人自行了断,要么带着孩子逼你负责,可她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你知道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有多艰难?敢情遭受白眼的不是你,被人唾骂耻笑的也不是你,所以你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才觉得娶人家就是你大发慈悲?”   “爹……”   “别叫我!我只给你半个月,半个月内,你若不娶孜柒他娘,那就让媒婆为你介绍一门亲事!总之,我要一房儿媳操持内宅,反正对你来说都是不喜欢的,那娶谁也无所谓!”景良域再放狠话。   景炫脸黑如炭。   他就是因为排斥盲婚哑嫁所以才不愿成亲,非自己所爱之人娶回家做什么,看着不难受么?   如果要他娶一个陌生女子,那他还不如娶孜柒的娘……   只是……   “爹,我没说不娶!”他再次为自己辩解,这一次怕再被打断,他语气重了,态度也坚定了,“只要她出来,我立马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府!”   景孜柒一听,用手背揩了一把眼泪,然后望着他,稚声稚气地道,“爹,你不用勉强,娘说你对她没有感情,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真心,与其虚情假意,还不如孤独终老。你就娶别人吧,大不了我跟着娘就是,毕竟后娘始终是后娘,就算后娘不虐待我,可后娘没生养我,我不可能孝敬她。”   说完,他抱着景良域的脖子,哭着说道,“祖父,你就忘了孜柒,当孜柒从来没有出现过吧。以后爹娶了别人,他们会为你生许许多多孙子的,孜柒当惯了野种,不在意那些的。”   景良域听得血液都快倒流了!   “谁敢说你是野种?谁敢!”他立马又对着儿子咆哮,“你看看,孜柒这些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你于心何忍?我景家的骨血,居然被人骂是野种,你身为他爹,亏心不亏心?”   儿子的话如刀刃一样也深深地插在景炫心口,让他想不愧疚都难!   他走到爷孙跟前,将儿子从老子怀里抱过,一手托着一手摸着他的头,温声说道,“爹没有勉强,爹想娶你娘,你告诉爹,你娘她去了哪里,爹去找到她,带她一起回京城,好吗?”   景孜柒摇了摇头,“不好。”   “为何?”   “因为你会让我娘守活寡的。”   “……!”景炫一张俊脸隐隐有炸裂的冲动,这种话绝对不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背后绝对有人教唆!   “孜柒啊,你从哪听说的?这什么‘活寡’是谁教你的?”景良域忍不住追问。   “没人教我,是我在那个坏丞相家里偷听到的。”景孜柒噘着嘴回道,“上次我被抓去坏丞相家中,关押我的人在门外说别人坏话,说有个女人好可怜,夫君不跟她一起睡觉,让她守活寡。娘若是嫁给爹,爹像昨晚一样不跟娘睡一起,那娘不就是守活寡吗?”   景良域听完,立马又朝儿子喷火,“你看看你,懂得还没孜柒多!”   景炫无语得想吐血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撇开六年前那一次,昨日是他和那女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哪有见面第一天就睡一起的?   他又不是禽兽!   “孜柒乖,爹答应你,只要找到你娘,我就不让她一个人睡,我们三个一同睡好吗?”他现在也没底气抱怨,只能先把面前这对爷孙哄好,至于以后的事,再说吧。   “要拉勾!”景孜柒举起右手小指头。   “好!”景炫没有犹豫,果断的与他拉了勾。   拉完勾,景孜柒终于咧嘴笑了,然后指着门外,“我娘在客栈。”   闻言,这次不等自家老头子发怒,景炫便将儿子往自家老头子怀里一塞,然后转身跑出了房。   景良域被大孙子的哭声闹得始终没法平静,虽然大孙子已经不哭了,可他还是不停地安慰大孙子,“孜柒放心,有祖父在,你爹不敢欺负你娘。他要是敢欺负你娘,祖父就拿笤帚打他,把他关起来不给他饭吃。”   “……嗯嗯。”小家伙点着头,也很懂事地说道,“祖父,孜柒以后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门外,景玓一直在听墙角,直到景炫跑出来询问她玫夭住的客栈位置。   她不知道玫夭现在住哪,只能将玫夭之前所住的客栈告诉他。   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她实在没忍住笑。   “是你教的那兔崽子?”一直在旁边陪着听墙角的某爷突然压着嗓音问道。   “嗯。”景玓诚实地点了点头,但接着又补充道,“但那什么‘活寡妇’可不是我教的!”   其实,与其说是她教的,不如说是小家伙真情实感的流露。   她只教了他一些博取大人同情的法子,但运用起来也得看小家伙自己。毕竟,她可没有办法教小家伙一字一句的说话。   夏炎雳突然搂住她的肩,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冷不丁道,“那兔崽子真是提醒了本王,你嫁给本王也有段时日了,可本王还未与你圆房,让你守活寡是本王的错,不如我们……”   “打住!”景玓掉着黑线低喝,“别把自己说得太清高,我看你就是耐不住寂寞了!”   “玓儿……”夏炎雳低下头欲亲昵地哄她。   “姑姑、姑父,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景孜柒突然从房里出来,小手还牵着景良域。   “咳咳!”景良域不自然的干咳,并嗔了女婿一眼。这大白天的,还是在别人家中,他们救不能规矩些?   被这一老一少撞个正着,景玓罕见的红了脸,很是不客气的将夏炎雳给推开。   为了缓减尴尬,她赶紧说道,“爹,二姐夫已经没事了,二姐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我们留下来也无事可做,昨晚跟王爷商量了一下,我们打算今晚就回京城去。”   对此,景良域点了点头,“这里有我和你大哥在,你们先回京也好。”   随后,景玓拉着夏炎雳回房收拾细软。   二人刚进屋就发现屋中有其他人的气息。   还不等他们作出提防的举动,一个人影就从房梁上飞下,稳稳地落在他们面前。   “贺老三!”景玓忍不住黑脸咬牙,都没称他‘贺三爷’了!大白天的蹦出来吓人,嫌她遇到的刺激还不够大?   “丫头,几日不见,真是分外想念,哈哈!”贺老三不再是马进的模样,而是他真实的容貌出场。   “你来这里做什么?”景玓没好气地问道。   “你们不声不响就跑没了影,我当然放心不下,所以就跟来了!”   景玓本想怼他几句,但突然想到一些事,于是便压了压火气,并且变出一脸甜美的笑容,“三爷,我最近遇上一件事,正想请你帮个忙,不知你可有空?”   “你想要我帮你对付魏金淼?” 第138章 当年是你禽兽不如!   他一句就道出了景玓的算盘,景玓丝毫不意外,反而‘呵呵’一笑,别有深意地道,“三爷,这么久了,咱们也该好好谈一次了。”   上次贺老三暗示过她,年前会有异象出现。   说简单点,就是她能离开了。   而他们不过是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他便大老远地追来沂丰城,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心里着急。   从答应要帮她离开起,她就知道他是有目的的,而他也给过她一些暗示,只不过她从来没有接那话题。因为她知道,他要求她做的事一定不是小事,甚至可能是超出她预想的范围。   这种随时被利用的感觉虽然令她很不爽,但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他所求的事越重要,就代表她能离开的成功率越高,这反而是件好事。毕竟砝码越大,才会越重视,不是么?   精明如贺老三,自然听得懂她的话,只是他目光突然转向夏炎雳,露出几分讨好的笑,“王爷,能否行个方便?”   夏炎雳瞬间沉了脸,瞪着景玓不满道,“本王不能听吗?”   景玓耸了耸肩,“是他不愿你听,不是我。”   在贺老三看不到的地方,她朝他眨了眨一只眼,示意他先回避,回头她再告诉他。   夏炎雳稍作迟疑,最后瞪了贺老三一眼,才极度不爽地离开了屋子。   随后景玓作了个请的手势,先到桌旁坐下。   贺老三在她对面坐下。   他先是‘呵呵’一笑,似为难地开口,“丫头啊,你应该知道,丞相可不是小民小辈,对付他可不是易事。再说了,这其中牵扯的因果太大,我一个看破世俗的人可担不起。”   景玓直接送了他一对白眼,开门见山道,“别废话,说出你的条件!”   还担不起因果?   他把她弄来这个异世,就已经有违天道,还有什么事比这因果更严重的?   贺老三瘪了瘪嘴,怨念地瞪着她,“你这丫头,说话就不能含蓄点?我好歹也是个人物,你就不能让着我几分?”   景玓抿唇,双眸冷飕飕地直视着他。   她这幅表情,就差把‘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几个字刻脸上了。   贺老三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脸上玩乐的神色逐渐散去。   “丫头,我说过,认真计较起来,你能来这里,其实不怨我。我只是钻了天道的漏洞罢了,如今你与钰王再续前缘,那本就是你们的应有的缘分,论因果,我能免去一死。相反的,我若助你回去,那才是有违天命。”   见景玓盯着他,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语气低沉起来,带着一丝很明显的心酸和无奈,“我乃孤寡之命,本该舍弃红尘是非一心求道,可偏偏却输在了情字上……”   景玓这才知道,原来他成过亲,还与心爱的女子生有一字,但他命中注定六亲无缘,妻子分娩那晚他们夫妻便天人永隔。而他们的孩子从小也是薄弱多病,好不容易养到十八岁,结果却一夜之间不省人事。   他用尽了所有办法保住了儿子,可也只能留他一丝气息……   如今他儿子躺在冰棺里,且已经躺了整整三十年。   景玓从一开始的认真聆听,到最后表情震惊,完全就跟听天方夜谭似的。   而贺老三也顺道说起了自己跟天煞宗的仇怨,就是为了给儿子续上这口气,他把人家宗里的宝贝药材全盗了,所以才被天煞宗追杀了几十年。   说到最后,他眼中泪光连连,嗓子也如同鱼鲠咔喉,充满了无尽的沧桑,“我儿今在皇上手中,我希望你能帮我救他出来。你要回去,我一定拼了命送你回去,但我希望你能把我儿一同带走。”   “……!”   景玓早就猜到他对自己的要求不会太简单,可再有心理准备,仍旧被他这要求狠狠惊到了。   而贺老三仿佛没看到她难以接受的反应,继续说道,“要我儿活命,除非与我隔世,可我就这么一条血脉,我如何舍得他死?所以我才想到把他送去异世,只要他到了异世,就会有活路。”   景玓揉压着太阳穴。   她能说很佩服这老头的想象吗?   “丫头……”   “打住。”她举手示意,“让我好好消化消化。”   “只要你能把我儿带去异世,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贺老三沉声道。   不得不说,以景玓当下的情况,他这条件真是绝对的诱惑!   大蜀国皇帝要他办事,得拿他儿子做要挟。神坞族要他办事,继承人亲自来请都没能请得动他。   这老头的本事到底有多强大她不清楚,但仅凭她能出现在这异世,就足以证明他非正常人。如此一个高深莫测的人,如果真能随她驱使,那她在这个异世还有什么好怕的?   “三爷,那个世界与这里完全不同,不仅仅我们能看到的,就连思想、教育、法制这些全都不一样,你确定你儿子能适应?”   “只要与我隔世,他便能生,其他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他能活着,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好吧,就算他能在那个世界活下去,可是你不是说他在皇上手里吗,那我怎么救他出来?你都拿皇上没撤,我又能做什么?”看在他一心救儿的份上,她没把话说得太难听。   “只要你答应救我儿并带他离开大蜀国,我自会找时机,到时咱们里应外合准能成事!”贺老三直着脖子道。   看着他那胸有成竹的神色,景玓也没什么好质疑的了。毕竟他把他儿的性命押在她身上,他没道理看着她出事。   “好吧,我暂且答应你。”只要能离开,不就是多带个人嘛,她带就是了!至于到了那个世界他儿子会怎么样,她可管不着。   见她点头,贺老三用手背揩了揩眼角,嘴角又露出了老顽童才有的笑,“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人美心善,当真没看错人!”   景玓又送了对白眼给他,“少拍马屁,我不吃那套!”   贺老三也很识趣,人都答应他的要求了,他也不再含糊,随即便说起来,“丞相包藏野心多年,只可惜皇上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昏君,让他这些年都无从下手。他原本是想让女儿嫁进司空家,然后辅佐女婿上位,再让自己豢养的术士从旁对付女婿,如此控制君王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他没想到你会出现,且害得淮王妃沦为下堂妇,他多年的计划和阴谋被你打乱,对你可谓是恨之入骨。这次陆子斌出事,说白了他就是想对付你,也是你与景家人缘分深厚,关键时刻让艮焰族人出手,又一次坏了丞相的计划。”   以往景玓要问他点什么,他要么不说,要么说得模棱两可,还美其名曰天机不可泄露,没想到这一次他竟主动向她说了这么多。   景玓深感满意,脸上也多了一丝笑。   “魏金淼豢养的术士你认识吗?”   “图财害命的邪教之辈,老夫才不屑与他们来往!”贺老三傲气地扬了扬下巴。   “没让你去认识,只需要打听他们的底细,不然我怎么对付他们?”景玓又忍不住拉长脸蛋。   “艮焰族的人都站在你这边,要对付那些邪教之辈有何难?”   “说直接点!”她快没耐心了!   “让那叫玫夭的女子帮你不就成了?艮焰族的人在那些术士眼中就是长生不老药,只要拿艮焰族人做诱饵,保证有多少就能对付多少!”   “这……”景玓不由得皱起眉。   拿那对母子做诱饵……   就算他们母子同意,恐怕她爹也不会答应!   她大哥只因怠慢了大嫂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而她要让自己大嫂涉险,那还不得被她爹提着刀追砍?   想到那场面,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事有待商榷……   有待商榷。   房门突然被拍响。   景玓无语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果不其然,某爷已经很是不耐烦了,瞪着她就是训斥,“有何话需要说如此久?”   景玓没应他,只回头朝桌边的贺老三说道,“三爷,准备一下吧,我们今晚回京。”   贺老三起身走过来,盯着夏炎雳看了又看,突然‘嘿嘿’一笑,“钰王爷,我劝你对老头子我好一些,不然你哭的时候可别说老头子不帮你。”   夏炎雳丰眉蹙紧,虽然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好话。   可不等他开口,贺老三已经挤出房门快速消失。   景玓这才开始表达不满,“你催什么催?难得他松口要为我们做事,就不能让我同他多说几句?”   “他要为我们做事?”夏炎雳明显不信,随即问道,“条件呢?”   “他儿子在皇上手中,他想救他儿子出来。”除了隐瞒自己即将要回二十一世纪的事,其他的景玓也不打算瞒他。   “要与皇上作对?”夏炎雳沉了沉脸。   “也不能这么说。”景玓摇头,并认真与他说起来,“魏金淼身边有很厉害的术士,像这次事件,就是他们搞出来的,由此可见我们要真正对付魏金淼并不容易。如果贺三爷能帮我们除掉那些邪教分子,这对大蜀国来说也是一桩功劳。他不好邀功,把功劳送给我们,那我们帮他救儿也等于是还他人情。”   夏炎雳沉默了。   她的意思他懂,就是想让他在其中斡旋,如此一来,也就不存在于皇上作对了。   沉思许久后,他低沉道,“此事回京再说吧。”   “嗯。”   ……   再说另一头。   玫夭回客栈是准备拿东西的。   可就在她刚收拾好包袱,准备退房时,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她扭头一看,当即一脸冰冷,“你来做何?”   “你要去哪里?”景炫径直过去,一把夺走床上的包袱。   “我要去哪用得着你管?”   景炫定定地看着她。   此刻的她脸上没有半分温柔之色,冰冷的眸光中带着很深的厌恶,仿佛他是一名恶徒……   想到他们之间的渊源,再触及她这份冰冷及厌恶之色,他莫名地火大,“玫夭是吧?当年夺了我清白之人!怎么,再见面,都不同我解释一番吗?”   谁知玫夭非但没有一丝心虚,整张小脸还变得煞青,仿佛下一刻会扑向他将他掐死!   “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将往事揭过?你以为仗着生了孜柒我就能原谅你?”景炫越说越有些激动,甚至咬紧了牙溢道,“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你闭嘴!”玫夭猛地低吼,然后恶狠狠地瞪着他,骂道,“当年是你禽兽不如,你怎么好意思倒打我一耙?我没找你算账都是好的了,没想到你竟厚颜无耻的跟我计较!”   “我禽兽不如?我倒打一耙?”景炫似是听到笑话般,冷冷地笑了起来,“呵呵!不是你玷污我清白,你会生下孜柒?不是你做了亏心事,你会躲起来?”   “我呸!”玫夭唾骂,指着他的手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那一夜你醉酒……不,应该说那一夜你被人下药,我好心解救你,可你却恩将仇报拿我作‘解药’!这些事你记不得,我不怪你,可你要颠倒黑白羞辱我,我死也要同你计较到底!”   景炫双眸大瞪。   脑海中不由得去回想当年的情景……   那一次,他受人邀约谈生意,只记得喝了不少酒。   晕晕乎乎之际,他记得有个女人出现,然后……   他以为那是东家为他安排的女子,当时他心中很是懊恼,自己竟然着了道!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东家找到他,看到他衣衫不整,当时就很不对劲儿。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询问昨夜的女子是谁,东家神色慌张,最后说了句,‘什么女子?我们不知道。’   后来他查证,与他共度一夜的女子的确不是东家安排的人。   然后他开始查那女子的下落,可是不管他怎么查,都没有那女子的消息。只有那床单上的血迹在告诉他,他没有做梦,是真的有个女子玷污了他!   因为这事,他耿耿于怀六年!   “姓景的!识相的就滚开,别挡我的道!看在你是孜柒的爹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对错,但你若不识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原本气势更强的景炫突然蔫了脾气。   “我什么我?我没你这么不要脸!” 第139章 去大牢里落井下石   面对她的唾骂,景炫是难以接受的。   这种难以接受不是因为被她骂了,而是当年的真相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当年他真的着了人家的道,他还不至于耿耿于怀,大不了就当自己被狗咬了,说不定恶心一阵子就过去了。但被一个不知名、不知貌的女子给睡了,作为男人,这多少有损他的尊严,所以这些年提到亲事他便没来由的抵触和厌恶,总觉得主动接近他的女人都没安好心。   他把这份耻辱藏在心底六年之久……   而今却告诉他,当年不是他被人侮辱了,而是他强迫了别人……   虽然事是同一件事,可意义却是天差地别!   就在他整理混乱的思绪间,玫夭抢回了包袱,头也不回的奔向门外。   他猛地回神,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她,但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了反应,长腿速度迈开,追上她并一把将她狠狠拉回房里。   ‘砰’!   门被他重重甩上。   人被他推到门上。   他高大的身躯如墙一般围堵住她。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眨眼间完成。   以至于玫夭抬头看着他,一时间连话都组织不出来。   “既然是我对不住你,那你更不能离开!”   他的举动就足够霸道了,再配上这不讲理的语气,玫夭愣过后,突然笑了。   被气笑了。   “呵!景大公子,你没病吧?我说了,看在孜柒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我的去留,无人能干涉。你可别因为知道真相就要说对我负责的话,我能忍受世俗的唾骂生下孜柒,就说明我不需要男人。”   “你可以不需要男人,可孜柒需要爹娘。”景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冷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说话的语气却与之前判若两人,“你离开后,孜柒哭得厉害,谁也哄不住。他说他以前没有爹,以后没有娘,为何别的孩子都有爹娘,而他却只能有一个?”   听完他的话,玫夭的眼眶里霎时聚满了泪水。   但她紧咬着唇瓣,硬生生逼着那些眼泪不掉落出来。   “艮岳山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我也知道你现在无处可去,既如此,为何不留下?我未娶、你未嫁,况且你又生了孜柒,你若留下也有名正言顺的身份,何乐不为?”   “我……”玫夭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那一丝动容。   “你认真想想,你若离开,孜柒会怎样?他是否会担心你、是否会跑出去寻找你、一旦他跑出去寻找你是否会遇见危险?你也可以带他一同离开,可外面的危险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忍心继续让他跟着你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吗?可如果你留下,却能有诸多好处。景家会是你们母子的避风港,孜柒也能同时拥有爹娘,而且还有许多亲人陪伴,他不用再害怕危险,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过安稳的日子,以他的聪明,将来必有大作为。”   他耐心细致的为她剖析各种可能,可以说每一句话都直中玫夭心口,让她想不出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看着她低下头,泪水吧嗒吧嗒的低落,景炫轻抿的唇角淡淡勾勒,深邃的眸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小样儿!   他就不信她还能飞出他掌心!   ……   午后。   看着跟随景炫回来的玫夭,景孜柒兴奋得不行,将双臂展开到最大,一手抱爹大腿,一手抱娘大腿,别看那胳膊又小又瘦,可奶劲儿大得出奇,恨不得把两个大人黏成一体。   玫夭和景炫被迫地贴在一起。   景炫还好,但玫夭却是让儿子闹红了脸,下意识地便要去推景炫。   两个人的大腿都被景孜柒抱住,别说她没推动,就是推得动,景炫也怕伤到儿子,于是抬手便将她搂住,同时也方便儿子将他们抱得更紧。   景良域、景玓、景知婳父女三人正在房里说话,听到玫夭回来后都欣喜地出去迎接,结果就看到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的场面。   景良域顿时笑得皱纹爬了一脸,忙将两个女儿拉住,“走走走,别去打扰他们!”   景玓和景知玥相视一笑,都听话地跟着他又返回房里。   “爹,大哥一家三口团聚了,为了大嫂名声着想,我看你们还是尽早回京吧,大哥和大嫂早一日完婚,我们心里也早一日踏实。”景知玥体贴地催促道。   “确实要尽快把他们婚事给办了,免得再节外生枝!”景良域点着头。   有孜柒在,他不怕儿媳妇跑太远。   可对于这个大儿子,他却是没有什么信心。谁知道这大儿子是不是一时兴起才去把人哄回来的,万一他那身倔脾气又犯了,把他儿媳妇又起跑了呢?   只是看着二女儿微凸的肚子,他揪着眉又不放心,“玥儿,子斌还要休养好一阵子,老太爷和老夫人又行动不便,我们这时回去,谁来照顾你?还有洺儿,你要顾及腹中孩子,还要照顾他……”   景知玥安抚地笑了笑,“爹,洺儿我会送他去先生那里,让先生帮忙照顾他。至于府里的事,您不用担心,女儿能张罗的。方才小妹不是说了嘛,钰王爷已经答应会留几个人在沂丰城,有他们暗中保护,城主府不会再出事的。”   “可是……”景良域还是不放心。   “爹,你要相信女儿,府里府外的事,有谁比女儿更擅长的?”景知玥说完便偷偷给景玓使了使眼色。   景玓会意,笑着劝说,“爹,就听二姐安排吧。现在危机解除了,余下的事就是休养,这府里老老少少的人都需要休养,我们这么多人赖在这里,他们也没法休息好。再者,不但王爷留了人在沂丰城,王爷午后去刺史府,也是为了交代郭礼峰增派兵力保护好城主府。如此里里外外安排妥当,我相信二姐他们不会再出事的。”   两个女儿一条心,都极力说服他,景良域‘呵呵’点头,笑得又幸福又满足,“好,都听你们的!等回去盯着你们大哥和大嫂成完亲,为父再来沂丰城!”   ……   三日后。   他们一行人回到京城。   夏炎雳第一时间去了宫里。毕竟他不告而别,总得给皇帝一个交代。而且在路上的时候,景玓便与他商量过,陆子斌中蛊一事必须上奏。   一来,他可以对他此次不告而别离京多日找到合适的理由。二来,希望皇帝能多个心眼,毕竟有人在大蜀国明目张胆的制蛊害人,且被害对象还是一方城主,若是不加以防备和打击,保不准这些阴毒的手段就用到宫里去了。   司空擎听说沂丰城之事,震怒不已。连第二天早朝都没等,当即就宣召文武百官进宫,并颁下敕令,要求各地方官方彻查,一旦发现有制蛊炼蛊之人事,官员直升三品,百姓赏金万两。若有包庇行为者,一律诛其九族。   景玓听到这敕令时,当天晚上饭都多吃了一碗。   如此重赏重罚之下,她不怕魏金淼有野心,就怕他窝着野心做缩头王八。   最重要的是,如此重令之下,就算她二姐和二姐夫身边无人保护,也没人敢在这会儿再对付他们。   而接下来的,就该她反击了!   第二天,她带着影韵和白芍去了太子府,在太子府待了半日,并且还在太子府用了午膳。   第三日,她以自己之名邀请了十来名官家小姐,共同去狱中看望据说已经神志不清的魏清漾。   当然,她邀请的这些官家小姐,其背后家族都是拥趸太子司空恒易的,有她和太子妃庄灵濡前头,这些官家小姐启有不响应的?   当数十人浩浩荡荡地抵达狱中时,那场面,把狱卒们都整得不知所措。   说赶吧,这一个个要身份有身份、要背景有背景,谁敢一下子得罪朝中那么多官员?   可任她们探监吧,一个个都跟天仙下凡似的,娇气又贵气,这阴暗晦气的大牢哪是她们能待的?   景玓领头,对狱卒们说道,“我们都是与前淮王妃一同长大的好闺蜜,听闻她近来神志失常,我们这些姐妹担心不已,故而特意前来探望。我们也知道前淮王妃现在是戴罪之身,可是作为一同长大的好姐妹,我们又岂会因此嫌弃?何况前淮王妃神志失常,我们这些做姐妹的来陪陪她,说不定还能帮她找回意识呢!”   她左一个前淮王妃,右一个前淮王妃,怎么听怎么别扭。   可她满身温柔,言语体贴,句句都充满了对魏清漾的关心,让人又不得不为她们的真情实意感动。   狱卒们也没撤,最后干脆由了她们去。   丞相府里。   自帝王颁下清查蛊师的敕令后,魏金淼便有些慌了。   他知道是夏炎雳的‘功劳’。   他也不怕丁兆被人发现,大不了让丁兆隐藏一段时日,等风头过了再出现。   真正让他惴惴不安的是,他担心夏炎雳和景玓这次去沂丰城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相爷,您别担心,钰王他们只敢将陆子斌中蛊一事上奏,说明他们手中并没有对您不利的证据。若他们有证据,皇上早就向您问罪了。”夏侯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极力安慰道。   “真是可恶!我筹谋了这么多年,就如此被他们破坏,你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魏金淼恨得牙痒痒。   “相爷,他们越是如此坏事,您更要沉住气才行。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隐忍了这么多年,再多忍一段时日又何妨?”   “哼!”魏金淼胸口起伏着,粗气不停地从鼻孔出来。   “相爷!夫人!”门外突然传来老管家惊呼的声音。   夏侯氏冷着脸去开门,斥道,“一惊一乍的,出何事了?”   老管家喘着气禀道,“相爷、夫人,太子妃和钰王妃带着京城诸多贵女前去大牢,说是探望大小姐!”   闻言,魏金淼气得双目猛突。   夏侯氏更是直接骂道,“那两个该死的贱人,漾儿已经让她们害得如此惨,她们竟还不放过漾儿!她们如此得寸进尺,真当我们丞相府是死人吗?”   ……   另一头,大牢里。   因为魏清漾突然间得了疯病,避免她伤人和自残,不得不将她单独绑在一间密室中。   魏金淼有进宫向女儿求情,想让司空擎开恩,放女儿提前出狱。   但司空擎以‘君无戏言’为由驳了他的求情,只恩准他可以为魏清漾寻医,以及他们可以派人去牢中照顾魏清漾。   反正就是一句话,魏清漾的牢狱之刑必须服满为止。   面对庄灵濡和景玓的到来,照顾魏清漾的老婆子被她们吓得不行。   一群贵女带着各自的丫鬟,几十号人把密室挤得满满当当,而且她们围着魏清漾,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就跟大戏院看猴似的。   景玓满眼怜悯,高声叹道,“这前淮王妃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不人不鬼的,可真叫人心疼啊!”   “是啊!以前高贵无比的淮王妃,今日这般狼狈,真是可惜了啊!”一名贵女高声附和。   而此时的魏清漾虽然是清醒的,但是神色完全不是正常人才有的。盯着满屋子的人影,她非但没有害怕,还咧着嘴‘嘻嘻’傻笑,“这么多美人,我全部要给王爷留着,王爷一定会夸我的!”   尽管大家都看得出来她疯傻了,可是听到她的话,在场的女子还是不约而同的露出震惊的表情。   要知道,魏清漾就是因为坑害了侯府两位庶女才被皇上发落入大狱的!   而她入狱后非但不知悔改,连神志失常了都不忘为自己的夫君进献女人……   这到底有多坏才能做到如此?   景玓上前,抚了抚魏清漾的心口,好声好语地道,“前淮王妃,这种话你怎敢再说呢?快别乱说话了啊,免得罪行再加重!”   照顾魏清漾的老婆子在一旁直接猛掉冷汗。   要不是她们把魏清漾围得水泄不通,她真想过去把魏清漾的嘴巴给堵住,免得她乱说话继续给丞相府丢人。   “让开!让开!”门外突然传来厉喝声。 第140章 你已经把丞相夫人气个半死了   来人气势很凶,众小姐和丫鬟纷纷朝门外看去,就见几名带刀侍卫护着丞相夫人夏侯氏站在门外。   庄灵濡瞧瞧地拉了拉景玓的衣袖。   景玓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慌,然后她朝从人群中挤出去,很是温柔地与夏侯氏打招呼,“丞相夫人,我们还寻思着要不要去请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快快,里面请!”   夏侯氏脸色难看得不行。   她带人擅自跑来打扰她女儿,虚情假意不说,还把这大牢当成了她的钰王府!   但理智也告诉她,当着太子妃和如此多贵女的面,她今日再火大都的忍住,绝对不能让她们看了笑话去!   “听说太子妃和钰王妃前来,不知所谓何事?这大牢阴暗晦气,可别污了太子妃、钰王妃以及众小姐们金贵的身子,不然我们罪过可就大了!”她硬挤出一丝笑扫过屋中众多鲜艳夺目的身影。   众小姐们谁都没应她的话,撇开一丝小心思不说,仅是太子妃和钰王妃在她们面前,她们也不敢去抢这风头。   而庄灵濡是出了名的温婉柔弱,哪里能跟气势凌人的丞相夫人怼话?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们该担心的。因为景玓今日邀她们来,就是纯粹的让她们当观众,好比新店开张,请她们来捧个人气的。   “丞相夫人,你这样说也太见外了!”她佯装不满地嗔道,“大家都是混一个圈子的,有什么聚会都少不得见面。何况我们和前淮王妃打小一块长大,不说手帕之情,那也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听说前淮王妃犯了病,我们前来慰问和关心也是应该的。丞相夫人,你瞧瞧,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可见前淮王妃人缘是多么的好,看着前淮王妃那神志失常的样子,你都不知道大家有多心疼。”   夏侯氏险些内伤喷她一脸恶血!   她们分明就是来看她女儿笑话的!   特别是她一嘴一个‘前淮王妃’,更是明目张胆地羞辱她女儿!   偏偏,景玓今日绿茶精附身,还是携带了鹤顶红的绿茶精,句句往她心口灌毒,“不过话说回来,丞相夫人,前淮王妃的病情实在不容乐观啊!我们这么多人到她跟前,她非但不认识我们,还口口声声说要把我们送给淮王,说这样做淮王会更加宠爱她!丞相夫人,我说点不好听的,你可别生气哦,像前淮王妃这种情况,你们得赶紧找人为她医治,她的这些疯言疯语,我们可以大度不予以计较,可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那真是怪难听的。大家都是人,都只有一张脸,咱得省着点丢,你说是不?”   她最后的话一出,屋子里的小姐和丫鬟们都没憋住笑声。   好一个只有一张脸要省着点丢……   “你……你……”夏侯氏抬手怒指着景玓,可张嘴又骂不出一句话。   “丞相夫人,我都说了,我这些话不好听,你可千万别生气!”景玓赶紧赔罪,而且还抬手给自己嘴巴呼了一下,自责地道,“瞧我这张嘴哦,真是欠抽!丞相夫人,我这人就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拐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我绝对没有恶意,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前淮王妃着想,我也希望她能早日好起来。”   她不但赔罪的语气诚恳十足,甚至还真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虽然这巴掌不重,可是仍旧叫在场的人看傻了眼,也叫夏侯氏更是气到说不出话来。   像她们这样身份的人,脸面是何等的重要,何况还是当众打自己,这简直是卑微到了极点……   普通人如此那还好说,可这位是堂堂的钰王妃啊!   钰王是什么人,在场的人谁会不清楚?   那可是皇帝的宠臣!   比皇子还受偏爱的人物!   堂堂的钰王妃卑微到如此地步,别说她没有做错事,就算真做错了什么,那也不是任何人说打就能打的!   可谁能知道,站在她们面前的这位看起来温柔昳丽的钰王妃就是这么一个狠人……   别说打自己,曾经对付三公主司空恒雅时,她连自己都捅!   瞧着夏侯氏一脸铁青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景玓心下别提多爽了。   可这仅仅只是开始……   抽了自己后,她讨好地上前搀住夏侯氏,“丞相夫人,你别生气,都怪我嘴巴太笨不会说话,以后我不提前淮王妃的疯病了。”   夏侯氏瞪着她的双手,恨不得将她甩开。   可不等她行动,景玓的脸庞突然向她后脑微侧,做出一副不敢直视她的姿态。借着这姿势,景玓压低了嗓音快速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旁人听没听清楚景玓的话夏侯氏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肺快要炸了,从一开始来这里就隐忍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于是狠狠抬手将景玓甩了出去——   “啊!”景玓惊呼着跌坐在地。   “景玓,你这个贱人,害得我漾儿失去淮王妃之位还不够,你还给她下毒让她疯傻,我要杀了你给我漾儿报仇!”夏侯氏如泼妇般厉声骂完,紧接着就朝丞相府的侍卫下令,“来啊,给我打!打到她拿出解药为止!”   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已有不少人从屋里出来,此时里里外外的贵女和各自的丫鬟们看着夏侯氏如此暴戾凶悍的模样,都被狠狠地吓住了。   庄灵濡从屋里跑出来,紧张不已地将景玓扶起来,然后恼怒地瞪着夏侯氏,“丞相夫人,你未免太嚣张、太过分了!”   夏侯氏的理智完全被仇恨占据,见庄灵濡加入,非但没冷静,反而仇恨的气焰升腾到了顶点,指着庄灵濡和景玓一块怒骂,“我女儿就是被你们害的,你有什么脸在此说话?”   庄灵濡柔弱归柔弱,但也不甘心被她如此指骂,“你女儿为了讨好淮王,坑害侯府两名庶女,这是事实!明明是她德性有亏,不配为皇子妃,所以皇上才褫夺了她淮王妃之位!你如今颠倒黑白,把你女儿卑劣的行径怪罪到我们头上,怎么,你是觉得皇上处置不公吗?那你找皇上说理去啊,凭什么骂我们?”   谁敢承认皇上处理不公?   没人敢!   夏侯氏当然也不敢!   当她也没就此歇火,凌厉的指尖直指景玓,咬牙切齿地道,“我女儿变成这般模样,都是你害的!你今日要不拿出解药来,我定不会放过你!”   她这已经是第二遍把魏清漾的疯病怪罪到景玓身上了,一旁的贵女们再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口替景玓说话——   “丞相夫人,你这般污蔑钰王妃未免太过分了!”   “就是!你女儿的症状分明就是她自己造成的,你竟血口喷人怪到钰王妃身上,你怎不说你女儿的疯病是我们大家害的?”   “别仗着自己是丞相夫人就目中无人,钰王妃虽不及你年纪大,但钰王是有封地的王侯,钰王妃身份不比你低贱!何况太子妃还在这里呢,你区区一个相府夫人,在太子妃面前嚣张就算了,竟连太子妃一起辱骂,简直就是以下犯上!”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抨击声,夏侯氏脸色失血得比女鬼还难看。   也正是这些针对自己的声音,让她也拉回了几分理智。   她是不敢出声了,但景玓却又开始了表演——   她捏着手绢擦着泪水,红彤彤地眼眸感激地看向贵女们,抽噎道,“多谢大家能站在正义的角度为我说话,但我想丞相夫人也不是故意的,她是爱女心切所以才这般口出狂言。对于前淮王妃的遭遇,是非论断自有皇上定夺,我们不敢、也不能藐视君王。至于前淮王妃的疯癫之症,如果丞相夫人非要说是我害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嘴巴长在丞相夫人身上,她怎么说都是她的权利。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又如此爱女心切,她说是我害的那便是我害的吧,毕竟这种事我也没办法自证清白。”   一名贵女立马站出来安慰她,“钰王妃,这种事你可不能乱认!她是丞相夫人不假,可大蜀国有大蜀国的律法,她再是丞相夫人,也不能肆意污蔑别人!她推你不说,还如此嚣张跋扈诬陷你,此事我们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其他贵女纷纷激动地附和,“对!我们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你……你们……”   夏侯氏浑身颤栗着,扭曲的脸庞,苍白的脸色,以及满眼无法形容的恨意,比恶毒的女巫还吓人。   景玓向众人福了福身,“多谢……”   她‘谢’字还未落音,双眼突然一翻,紧接着就朝庄灵濡倒去——   “钰王妃!”   ……   钰王府。   待一群女人纷纷离去后,景玓才睁开眼。   床边,白芍在憋笑,   夏炎雳则是一副‘拿她没辙’的眼神瞪着她。   “玩得可开心?”   听说她在大牢里被人气昏过去,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恼怒,差点就带人杀去大牢了!   这女人,一次比一次玩得大,就差上天捅窟窿了!   景玓坐起身,冷哼道,“这才哪到哪啊?我都还没把丞相府的人气死!”   白芍忍不住笑道,“王妃,你已经把丞相夫人气个半死了!”   景玓勾了勾唇。   那夏侯氏也是够可以的,见她晕过去,她也跟着晕过去,真TM无耻!   “今日这么一出,我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丞相府有多嚣张跋扈!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是我把魏清漾弄疯的,越是如此,世人越是不会相信。他日我出半点意外,我还能够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就算我现在弄不死他们,我也要让他们寸步难行!”   对于她,白芍只有深深的佩服。   魏清漾的确是他们用药把她弄疯的,可魏清漾发病之时他们正在沂丰城,在世人眼中他们根本没有作案的机会。   如此一来,王妃越是承受自己有错,便越能体现丞相府仗势欺人。   别说丞相府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那也早就失了人心,谁还会信他们半句?   “对了,太子妃呢?”景玓问道。   “王妃,太子妃已经进宫了,说是要将此事奏明皇上,请皇上为你做主。”白芍笑着回道。   “嗯。”景玓也笑。庄灵濡弱是弱了一些,但关键时刻她还是能顶事的。   “王爷,景大公子来了!”影霄在外禀报。   夏炎雳皱了皱眉,但还是朝门外道,“让他进来!”   很快,景炫急步出现在他们面前。   “玓儿,你怎么样了?”   “大哥。”   景炫到床边,盯着她不停打量,突然眯起了眼,“你这是?”   自家妹妹脸色红润,神采奕奕,这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病态……   “大哥,我没事。”   “没事你去大牢做什么?听说你还带了许多人去探望魏清漾?”景炫板着脸道,“你是吃饱了没事干,专程去找不自在?”   “大哥……”   景玓也不瞒他,随即将事情经过向他描述了一遍。   景炫听完,那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是怕别人恨不死你?”   景玓哼道,“没办法,谁叫他们太可恶了!要抓我大嫂和大侄子,又对我二姐夫下手,我若不狠下心整整他们,下一个被他们对付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可你这样也太冒险了!听说丞相夫人还对你动了手,你如此挑衅她,万一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你有想过后果吗?”   ”她一个内宅妇人,我就算被她打两拳也没什么。再说了,我还巴不得她真给我两拳呢,看我讹不死她!“   景炫无语。   突然转头瞪着妹夫,“你也是的,怎不好好管着她,就由着她如此闹,万一出何事怎办?”   “我……”夏炎雳被训得有些莫名其妙。   毕竟这也不是他能管得住的啊!   “本以为你会好好照顾她,没想到你如此不靠谱!外面的事就该你去做,你却让自己的女人去出头,这要是传出去,你以为你脸上有光?”   “……!”夏炎雳脸黑如炭。   先不说他管不住人,就是管得住又怎样?她女人是为了侯府出头,又不是为了他出头!   “大哥,这事跟王爷无关……”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景炫便继续训斥她,“你别以为嫁给了他就处处为他说话,他没照顾好你就是没照顾好你!你被丞相夫人推了那一把,他要是不为你讨要公道,我就跟他没完!”   “……!”某爷快吐血了! 第141章 你竟敢欺君?   看着他要抓狂却又不敢抓狂的样子,景玓心下都笑翻了。   赶紧转移话题,“大哥放心吧,王爷心中有数的。对了,府里情况如何,大嫂还适应吗?”   提到玫夭,景炫果然停止了对某个妹夫的不满情绪,一下子又恢复了稳重沉冷。   “有孜柒陪着她,她很好。”   这次换景玓念叨他了,“大哥,从孜柒身上我们可以知道,大嫂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不管你们感情如何,你都必须得承受,她承受的压力远远重过你。我们虽与她接触不多,可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从孜柒身上我们就能看得出来,大嫂的人品不会差。”   “这些还用你教?”景炫拿眼角剜着她,“你大哥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她品行好坏我会看不出来?”   “是是……大哥最厉害了!”景玓笑着吹捧。   “好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爹还等着我回去复命,我若待久了,他会坐不住的。”景炫说完,又板着脸扭头看向身侧的妹夫,“把她看牢实点!真要少一个毛发,我定会找你算账!”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夏炎雳捏着拳磨着牙,满身闷火却又无处发泄。   白芍早识趣的悄悄离开了。   景玓掀开被子正想下床,就见他顶着张又黑又臭的脸猛扑过来。   “干什么?”她手脚并用想推开他。   结果他动作更快,大腿压上她膝盖,大手抓住她的手,并快速将她双手推到头顶。   “别人就最厉害?本王就什么都不是?”   “……”   “你在外面捅篓子,本王不但要为你收拾烂摊子,还要替你挨骂!”   “……”   “哼!”   听着他愤懑的抱怨,景玓非但没心虚,还很不厚道的笑了,“就挨几句说而已,又不会少块肉,至于嘛!”   夏炎雳高大结实的身躯惩罚性地压紧她,俊脸垂在她眼眸前,龇着牙道,“是不至于!但你要是不给点补偿,从明日起你别想踏出房门半步!”   景玓额角隐隐掉下一滴冷汗。   这货……   她挣了挣被他禁锢的双手,轻斥,“放开!”   夏炎雳也听话,松开了大手。   景玓搂住他脖子,没有多话,红唇印上了他轻抿的薄唇。   夏炎雳一双桃花眼瞬间笑眯成了两条细缝,托着她后脑勺直接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之间,除了最后一步没突破外,其他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只是这一次是景玓发起的主动,夏炎雳明显被取悦到了,所以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急切和野蛮。   景玓也清楚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缱绻的深吻下她情不自禁地软下了身子,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般迎合他。   看着她越发迷离的眸子,夏炎雳身躯绷紧,只觉得呼吸都快不顺畅了。   他猛地从她唇齿间退出,然后紧紧搂着她,俊脸伏在她耳旁大口大口喘息。   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摁进他身体里,这力道带来的疼痛总算让景玓清醒了过来。她同样喘着气,但一丝懊恼却从她眸底闪过,也不知道是他喘息的声音太重还是两人紧贴的姿势太过暧昧,她双耳连带着面颊不受控制地发起了烫。   她这是中了什么邪?   陪他玩玩就是了,居然还沉迷其中了?   “夏炎雳,你别压这么紧……”她又试图去推他。   结果夏炎雳很不耐烦的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别动!”   他嗓音沙哑到了极致,又是贴着她耳边的,一瞬间让景玓脸上的温度更高,好像有火在烧她的脸。   更要命的是他的手在她身上捏了两下,然后将她摁得更紧密。   “启禀王爷、王妃,皇上派人来宣,要你们即刻进宫。”门外又传来影霄的声音。   两个人已经平复了许多,只是某爷就是不愿意撒手罢了。   景玓这下是彻底清醒了,赶紧嗔道,“行了,快起,大白天的你是想让他们看笑话不成?”   夏炎雳抬起俊脸,带着薄汗的额头贴着她的,迷人的桃花眼中还有清晰可见的火热,只听他沙哑地说道,“改天我找贺老头问问,何时你才能回去,何时才能换回本体,我们何时才能圆房?再这么下去,我都快憋出病来了!”   景玓用力推开他,坐起身给了他一对白眼。   还想等她换回原身圆房……   怕他再乱来,她快速跳下床,理好凌乱的衣裙和发髻后去开了房门。   就算皇帝不召见她,她也会找理由去见皇帝的。   毕竟她答应了贺老三,会想办法将他儿子从皇帝手中救出来。   ……   上次与司空擎见面,景玓就已经知道,他是清楚她来历的。不但清楚她的来历,他还是她穿越来异世的始作俑者。   对此,再见面时,她也不需要刻意去装大家闺秀。   如同上次一样,司空擎先让她单独进了御书房。夏炎雳虽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钰王妃,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   待她行礼完,司空擎依旧像上次一样没叫她起身,直接就是一顿严厉的质问。   景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回道,“皇上,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臣妇也没必要再喊冤哭屈了。”   “放肆!”司空擎厉喝。   但景玓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抿着唇把他盯着。   有脾气就下令把她杀了,别让她做什么吉祥物。利用她就算了,但利用出优越感那就是有病了!   司空擎似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不惊不惧的反应,反倒让他脸上的威严有些挂不住。   “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他语气软和了几分,“没事你去大牢作甚?那魏氏已经从皇室玉碟上除名,如今疯疯癫癫的,还能再招惹你不成?”   “回皇上,魏清漾是没再招惹臣妇,但丞相府惹了臣妇,臣妇自是要与他们计较的。何况,臣妇这般做,也不全是为了替安启侯府出气,也是为了大蜀国社稷安稳着想。”   “此话何意?”司空擎沉下了脸。   “皇上,有必要如此吗?”景玓皱着眉,略微表现出不耐烦。   他能颁下剿除蛊师的圣旨,那就说明夏炎雳已经把所知的情况告诉他了。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那还搁她面前装,这就有些过分了。   司空擎突然仰头笑了笑,然后背着手走到她面前,“起来吧。”   “谢皇上。”景玓是拉着脸谢恩的。   等她起身,便听他又换了语气,低沉道,“你说说看,有何办法让那老狐狸露出狐狸尾巴?钰王说此事你最擅长,他让朕亲自问你。朕瞧着你今日这一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丞相夫人气个半死不活,也的确是有几分能耐。”   景玓原本直着的脖子突然弯下,“这……”   “你大胆说!”   “这……”   “朕早就知道魏相野心勃勃,只是苦于拿捏不到他的把柄,只要你有办法替朕收拾他,朕可以许你一件事!”   听到这,景玓才又抬起头,并微微一笑,“既然皇上如此爽快,那臣妇还真有一件事恳求皇上。”   看着她嘴上轻勾的笑意,司空擎微微皱眉,莫名地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但他是君王,何惧被骗?   “你说!”   “皇上,我要贺老三的儿子贺玖天。”   她这要求一出,司空擎霎时龙颜绷紧,威严的双目中射出一股凌厉之色,“贺老三要你如此做的?”   景玓心中不得不承认,这皇帝真不是昏君。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他掌控中,跟这种人打交道,玩心机只会加快死亡的速度。   可不靠骗,她实在没办法帮到贺老三……   “皇上,臣妇要说跟贺老三无关,您恐怕不会相信。但臣妇提这条件,确实跟贺老三没关系,臣妇要贺玖天,只是因为贺玖天能对付蛊师而已。想必您已经知道魏金淼养蛊师的事了,那您应该也清楚,要对付魏金淼,就得先把他身边的蛊师除掉,您不把贺玖天给臣妇,臣妇再是有通天的妙计,那也很难对他们下手的。”   “贺玖天能对付蛊师?”司空擎很是震惊,同时也充满了不信,“何人告诉你的?”   “皇上,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复杂了,臣妇说不清楚,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景玓为难地叹了口气,“说多了,臣妇自己都觉得玄乎,与其嘴上逞能,还不如付诸行动。成与不成,只有做了才知道。不过若是皇上有什么顾虑,就当臣妇今日什么都没说。臣妇只想与钰王过安稳日子,可不想让皇上怀疑臣妇有异心。“”   司空擎突然沉默了。   但他双眼紧视着她,很明显是在分析和判断她的用意。   对此,景玓也不虚,端端正正地任他打量。   跟这种人较量,必须稳得住气,这对她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   良久,司空擎才又开口,声线又低沉了起来,“你有几分把握能对付魏金淼身边的蛊师?”   景玓又微微一笑,“皇上,自然是十成把握。毕竟这关乎着臣妇的生死,不是吗?”   司空擎双目露出满意之色,“好!朕就把贺玖天交给你!”他话锋紧接着一转,严厉道,“但你必须答应朕,贺玖天只能在你手中,不许让他们父子相见!”   “是!”景玓也不含糊,立马应下。   “哈哈……”司空擎又朗声大笑起来,“真是没选错人,有你在钰王身边,朕甚是满意。”   “……”景玓脸上保持着微笑,但心里却忍不住问候他十八代。   都说帝王心不可测,是真的一点都不假。   最让她不喜的是,这帝王喜怒无常,比夏炎雳还让她厌烦!   ……   见到贺玖天的那一刻,景玓震撼得如同石化,硬是愣了好久都不敢动。   贺老三说他儿子十八岁了,可是躺在冰棺里的人分明就是个孩子!   跟景孜柒差不多大的孩子!   “钰王妃,这便是贺玖天。”领她前去密窖的太监主动向她说道,“皇上吩咐过,待你们出宫后,他会派人秘密将贺玖天送到钰王府,还请钰王妃回府后做一番准备。”   “有劳公公了。”景玓向他道了一声谢,随即忍着冻人的寒气朝冰棺靠近。   她先是伸手探了探贺玖天的鼻息。   正如贺老三所言,他儿子还有一丝气息。   但除此外,就跟死人一样。   之前她还以为他儿子是植物人的模样,没想到又是自己见识浅薄了。不知道贺老三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能让一个活人长年累月睡在冰棺理还不被冻死的?   此时看着只有五六岁模样的贺玖天,其实她很纠结,甚至有些后悔太早答应贺老三了。   贺玖天能不能被治好她不知道,单说这么小的年纪,她若带去二十一世纪,要如何生活?   他要真是个成年人那还好说,起码还能做点事,不至于没有生活能力。   可这么小的人儿,她如何能放手让贺玖天独自生活?   难不成她还要负责帮贺老三养儿子?   真是的!   草率了啊!   从宫里出去后。   在马车上,夏炎雳直言问道,“听皇上说,你要利用贺玖天对付蛊师?真的假的?”   景玓呵呵干笑,“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闻言,夏炎雳眉心顿蹙,“你骗皇上的?”   “嗯。”她也没否认。   “你竟敢欺君?”夏炎雳有些激动了。   “怎么,你还想去揭发我?”景玓挑眉。   “你为何要如此做?是贺老三逼迫你的?他为何要逼迫你?”夏炎雳怎么都想不到她胆子竟会如此大。贺玖天在皇上手中的事他早就知道,但他也知道皇上是想用贺玖天牵制住贺老三,不然以贺老三的能耐,谁能拿捏得住他?   “唉!”景玓叹气,“他没逼迫我,只是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于心不忍。”   “你……”   “你放心,我答应了皇上,不会让他们父子相见的。”   “可是……”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皇上是不会知道的。”   她也不能告诉他实话,自己要带着贺玖天一同去二十一世纪。   她要敢说出真相,只怕这男人不是去皇上面前揭发她,而是直接先把贺玖天给噶了!   “那你告诉本王,你既不是为了贺老三,那为何要把贺玖天救出来?你要他做何?” 第142章 你心里只有他们,根本没有本王!   面对他不休的追问,景玓主动挽住他的胳膊,哄道,“你不是想去我那个世界嘛,贺老三就这么一个条件,他要我想办法给他儿子治病。只是治病而已,不是要我把人交给他,我想着有白芍在,让白芍帮忙瞧瞧,能治就治,不能治我们也没辙。但起码我们是尽了心力的,相信贺老三也无话可说,后面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他才能多上点心。”   这理由……   夏炎雳听完后立马歇了声。   景玓摇了摇他的手臂,继续哄道,“那孩子很可怜的,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吧。”   夏炎雳看了看她撒娇的双手,又看了看她讨好自己的神色,桃花眼眸微微一眯,“为了旁人的孩子放下身段,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景玓,“……”   平日里这厮脑子都是进水状态,没想到这会儿如此难搞!   既然他不吃撒娇那一套,那她干脆不撒了!放开他的手臂,她挪开几分位置,脸蛋别开,连他人都不想看了。   “你要不相信我,那就别问我那么多。趁着皇上还没把人送到府上,你这会儿回去让皇上收回成命还来得及!”   “你……”在她放开他的瞬间夏炎雳就变了脸。   毕竟这女人可是破天荒的对他撒娇,他还没享受过瘾呢,谁知道她就这点耐性,一刻钟不到就给他翻脸!   再听她赌气的话,他真是肝火腾腾往上飚。   下一刻,他大手伸出,抓住她的手,强迫她重新挽住他的手臂,然后恶声恶气地道,“把本王哄好了什么都依你!”   看着他那霸道又蛮不讲理的劲儿,景玓别开脸,肩膀连抖了好几下。   得!   不就是哄人嘛,又不会少块肉!   “王爷,晚上想吃什么?”   “你要为本王下厨?”夏炎雳眸光瞬亮,又惊喜又意外地看着她。因为在一起这么久,他还从未见她进过厨房,更别说为他洗手作羹汤了。   “我的意思是,你想吃什么,我们让影霄去酒楼买回来,咱们在府里吃。多买一些,把影风、影韵、白芍他们都叫到一块,大家跟着我们各种忙活,都累坏了,该弄点好吃的补偿他们。可去外面吃又人多嘴杂,坐一起不方便,要是在府里吃,就放得开了。”   夏炎雳一脸的惊喜和期待刹那间被黑沉取代,脱口道,“就他们累?本王不累?平日里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本王出,凭什么还要本王补偿他们?你心里只有他们,根本没有本王!”   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的肺腑之言!   景玓算是听出味儿来了,无语地喟叹一气后,她继续拿出耐性哄道,“在我心里,他们哪能与你相比?你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才问你想吃什么,都按你的喜好来,请他们吃不过附带而已。”   听她如此说,夏炎雳这才重拾迷人的好脸色,立即搂住她笑得又得意又邪魅,“既如此,那你做主吧。”   景玓今天第二波懊悔。   之前是懊悔不该轻易答应贺老三救他儿子,现在是懊悔不该太给这男人脸了!   果然,还是独身最好。   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都得花时间和精力顾及另一半,遇上个包容体贴的那还好,要是摊上这么个逼格大爷,那真是一辈子都搭进去了,哪还有心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当夜。   贺玖天被送到钰王府。   景玓已经跟白芍说过贺玖天的情况,白芍也答应帮忙看看。   一群人热热闹闹吃过酒楼送来的丰盛酒菜后,趁着大伙微醺,景玓便找了借口带着白芍离开。   在一间房里,看着床上五六岁的孩子,白芍也表示很难以置信,“这真是贺三爷的儿子?”   景玓点头,“听说这孩子从小就病弱,一直都靠药保着一口气。兴许是乱七八糟的药吃多了,所以才致使他停止了发育。”   白芍认真为贺玖天把起脉来。   把完脉后,她又把贺玖天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然后向景玓说道,“王妃,我看过了,贺玖天的身子是异于常人。其内腑未见病兆,异于常人之处应该是血脉。但一时我也拿不准,还需一些时日细查才能作定断。”   景玓一边点着头一边在心里盘算。   其实她对白芍并没有报太大希望,不是说她怀疑白芍的医术,而是她对时下的医疗条件没信心。   再说了,如果贺玖天的病真那么好治,以贺老头的能耐,根本没难度。他能人为地干涉他儿子的发育,让他儿子常年保持在五六岁的模样,这已经是奇迹了,还有什么比长生不老更牛掰?   眼下她最担心的事是……   “白芍,之前贺玖天都是睡在冰棺里的,如果离开冰棺,他会有性命危险吗?”   白芍笑了笑,“王妃不用担心,他离开冰棺,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她瞧了瞧贺玖天的模样,“如果我没猜错,冰棺是抑制他长大的,他离开冰棺便会像正常人一般成长。但他情况特殊,身体有所长,必会使内腑枯竭,长此下去必有损寿命。”   景玓听懂了。   贺玖天保持‘童颜永驻’的法子就是睡在冰棺里,离开了冰棺他身体便会发育,一旦身体随着年岁成长,五脏六腑各个器官的负荷便会增加……   贺老三之所以现在才对她提条件,应该是算到时机快到了,所以就算让他儿子长一点也无所谓。   等贺玖天随她去了二十一世纪,那里有先进的医疗条件,她相信通过各种先进的仪器一定能找到他的病因。   “白芍,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王妃,您有何吩咐但说无妨。”白芍笑道。   “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还在查找贺玖天的病因。”   白芍双眼轻眨,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意思。   但她也不是嘴碎的人,虽然不知道景玓究竟是何用意,但她还是点头应道,“王妃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   丞相府。   夏侯氏从大牢回去,原本是想哭诉自己所受的委屈,好让魏金淼替自己出一口气,结果魏金淼指着她就是劈头盖脸的骂,“你这个蠢妇,怎如此沉不住气?她们如此多人前去大牢,不仅仅是对漾儿落井下石,更重要的挑衅我们!你居然还对景玓动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夏侯氏心里恨得要死,但被他这么一骂,终于反应过来了。   自己着了景玓的道!   魏金淼铁青着脸继续骂,“枉你活了一把岁数,竟连她们的心机都看不穿!你自个儿丢人就算了,还弄得整个丞相府都被人唾骂,你要不要出去听听,眼下外面传得有多难听!”   夏侯氏脸色大失血,扑通给他跪下,“相爷,妾身不是故意的,是妾身一时犯傻才中了景玓那贱人的诡计!妾身真不是有意要落人口舌的!”   魏金淼气得转身把书桌上的东西全挥到地上。   夏侯氏见状,哆嗦着身子不敢再出声了。   魏金淼完全发泄不够,又一拳头狠狠砸在桌上,狰狞的双眼死死瞪着虚空,咬牙溢道,“我筹谋了这么多年,如今不但功亏一篑,还要夹着尾巴行事!景玓这贱人,我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相爷……那漾儿……”夏侯氏怕极了他此刻的样子,但女儿那边,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还管那废物做何?”魏金淼回头,目光凶狠地瞪着她,“别说她现在疯疯癫癫,就算她从牢里出来,她也是个没用的废物了!一个被皇上亲自废黜的皇子妃,就算淮王将来上位,她也没资格统领六宫!而今她无药可治,就算出狱回了淮王府,以淮王的心性也一定会找机会除掉她!”   夏侯氏张着嘴,眼眶里翻涌着绝望的泪水。   她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可魏金淼所言却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寺庙一事,对他们来说,女儿失去淮王妃之位是大,可对淮王来说,他颜面尽失才是大事。   虽说淮王还在禁足中,可这些日子以来,也没见他派什么人去大牢关心他们的女儿,甚至都没派任何人来一趟丞相府……   这说明什么?   如果他们连这点都看不明白,那他们一把年纪真是白活了!   ……   又过去两天。   这两天里,景玓正派人搜集丞相府小公子的行动轨迹。   她要对魏清耀下手。   但这魏清耀目前在国子监读书,每个月只有休沐时才回家两日。若真要对付魏清耀,比想象中更有难度。   这天,她正准备回侯府散散心,顺便看看哥嫂相处的情况。   刚准备上马车,突然就听到消息,说魏清漾死在大牢里了。   “死了?怎么会?”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回王妃,据说她是自己悬梁死的。”   “……”景玓瞬间冷了脸。   魏清漾的情况她亲自去看过,别说魏清漾被绑着,就算魏清漾手脚自由,以她那种神志,也不可能上吊!   何况还是悬梁……   她怎么爬上去的?   “王妃,丞相府听到噩耗后,已经将魏清漾的尸首接回丞相府了。”   “他们动作可真快!”景玓冷笑。   “王妃,可需要属下再派人去打探?”影韵问道。   “不用。”景玓摇头,“魏清漾已经死了,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发现我们的人,指不定他们会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既然死了,那就死了吧。”   她突然就想起莫晓悠来……   当初她把莫晓悠弄得身败名裂,再也不可能做钰王侧妃……   没多久,莫晓悠就死了。   莫成旺那老东西为了解决女儿这颗弃子,最后还嫁祸给她,可谓是把女儿利用到了极致,连死都不放过!   这一次魏清漾之死,联系到她的身份、她的未来、她与淮王司空恒玙之间的利益绑定,若说她之死与丞相府无关,鬼都不信!   “走吧,去侯府,顺便把这事也告诉我大哥他们!” 第143章 影韵!给我把她剐了!   安启侯府。   景玓高高兴兴地来,结果一进侯府就听说玫夭崴了脚,还是今早刚崴到的。   她带着影韵和香杏赶紧奔向景炫的院子。   一进院门就看到一名丫鬟跪在院子中。   丫鬟年纪不到,十二三岁的模样,面孔陌生,想来应该是新买进府的。   听到脚步声,丫鬟抬起头朝她们看了一眼,许是没见过她,所以也没有行礼问候,只是怯怯又低下了头。   景孜柒从主卧房里探出脑袋,瞧见是她们后,兴奋地踏出门槛朝她们飞奔过来,“姑姑!香姨!影姨!”   景玓弯下腰接住他,笑着摸他的小脑袋,“这么多天没见了,孜柒有没有乖呀?”   景孜柒点着头,“孜柒有乖的!本来今日说好去钰王府见姑姑和姑父,但娘崴了脚……”   他说着话,心疼地转动脖子朝房门看去。   景玓顺着他视线抬头,就见玫夭正一瘸一拐的出来,她赶紧放开景孜柒急步过去,“嫂子,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屋里去!”   影韵和香杏也紧跟过去,不由分说便将玫夭架去了床榻上。   “没事,就是崴了一下,府医说没伤到筋骨,休息两日就好了。”面对她们的紧张,玫夭腼腆又感动。   “我大哥呢?”景玓四下扫视,开始寻找景炫的身影。   “府医说有几味药材短缺,他出去寻药了。”   “派个人去就行了,怎么他还亲自往外跑?”景玓忍不住皱眉。   玫夭突然垂下眼帘沉默。   见状,景玓又问,“怎么崴的?”   “姑姑……”景孜柒刚开口。   “孜柒,快把椅子搬过来,请姑姑她们坐下说话。”玫夭突然打断儿子,然后冲景玓笑了笑,“你们不用紧张,真的没什么大碍。”   景玓眸光暗转,朝小家伙看去。   但景孜柒明显得到了玫夭的暗示,瘪着嘴不再说话,乖乖地去为她们搬椅子。   他一个孩子,哪里搬得动纯实木的大椅,香杏和影韵赶忙过去接手。   不过三人只搬了一张椅子到床头边。   景玓朝影韵和香杏使了使眼色,二人会意后便哄着景孜柒去外面玩了。   屋子里很快就剩景玓和玫夭。   景玓也没再追问她崴脚的事,开始与她拉家常,“嫂子,你住的可还习惯?”   玫夭微微脸红,“嗯。”   “大哥他没欺负你吧?”   “嗯。”   “他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或者告诉爹,就算我没机会说他,爹也会教训他的。”景玓半是认真半是打趣道,“你可能不知道,爹念叨起来可凶了,每次都能把我大哥说得哑口无言。我最喜欢看我大哥憋屈的样子,就跟个孩子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呵呵……”玫夭忍不住失笑。   “胡言乱语!”   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玫夭立马收住了笑。   景玓回头看去,就见景炫拉着脸进来,那目光跟镰刀似的剜着她,待近到她们跟前,他更是没好气的训斥道,“为兄有那么不堪吗?我看你是皮痒想挨板子了!”   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景玓也有些囧。   “那啥……大哥,听说你去寻药去了,药呢?”她赶紧转移话题。   “太子已派人去宫中取药,稍后便送来。”景炫说着话,眸光不由得看向床上的人儿,扳着的俊脸明显舒展开来,连语气都低了几分,“再忍忍。”   “嗯。”玫夭淡淡地应了一声。   若是正常情况,景玓少不得打趣他们,给他们增添点暧昧情调。但眼下的情况,着实让她有一种不安地感觉,于是认真问道,“大哥,究竟什么情况?大嫂说只是崴了一下脚,怎么还劳烦上太子表哥了?”   景炫脸色微沉,“少了几味活血化瘀的药材,不但府上缺,京城各药铺也紧缺。实在没辙,我便让人去问太子要。”   景玓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冷冽,“几味药材?全京城都缺?大蜀国京城如此贫瘠吗?”   景炫紧抿起薄唇。   但他眉宇中的冷冽之气不比景玓的少。   景玓眸光冷冷地看向门口,“大哥,外面那丫鬟是新买的吗?跪在那里做何?”   提到门外的丫鬟,景炫脸色更加阴沉冷冽了。   景玓这才得知,为了照顾好玫夭和景孜柒母子俩,景良域让管事邱玖新买了几名丫鬟回府,想着新人便于调教,邱玖便挑了几个年纪小的。   但正因年纪小,做事一点都不牢靠,要么马虎大意,要么一惊一乍,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今早玫夭和景孜柒在花园里玩,景孜柒闹着要上树捉鸟,玫夭为了哄儿子开心,当真带着他飞树上捉鸟,谁知道那个叫小笛的丫鬟看到他们母子在树上,直接吓得哇哇大叫。   她这突如其来的叫声不但吓跑了鸟儿,也把玫夭狠狠吓了一跳,脚底一滑,母子俩直接从树枝上坠了下来。   好在玫夭有些身手,关键时刻护着儿子没受伤。   但她却在落地时把脚崴着了。   也是她够灵活,没伤到筋骨。   不过再不严重,那也是疼的,多少也得抹点药才行。可府医这时才发现好几味活血化瘀的药材都没有了,让人去外面买,竟发现各个药铺都短缺。   这能是巧合吗?   傻子才会这样认为吧!   景玓听完全部经过,转身便往门外而去。   那叫小笛的丫鬟见她出来,如先前一样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王妃。”不远处正陪景孜柒玩耍的影韵见她神色不好看,便立马过来。   “把院里的人全喊过来!”   “是!”   不多时,院里做事的人全都聚集到了主卧门外。   景玓扫了一眼所有人,发现好几个新面孔,而且都是十多岁的年纪,稚气中带着生怯和谨慎。   “我嫂子回府多日了,想必大家对她也有所熟悉了。”   她冷着脸说开场话,聚集在一起的近二十人都纷纷低下了头。   景玓冷冷一笑,“呵!平日里府中来个客人,你们都殷勤有加,生怕怠慢了半分被处罚。可是我的亲大嫂,小小公子的生母,侯府的未来主母,在你们眼中竟连个客人都不如?怎么,还要我亲自教你们如何伺候主子?”   “六小姐,我们不敢。”一名老婆子赶紧出声表态。   “不敢?”景玓朝那跪在地上的小笛看了一眼,然后冲那老婆子笑说道,“你们在侯府多少年了?没有十年也有三五载吧?府中来了新人,你们不负责传教规矩么?新人做事笨手笨脚,你们竟也看得下去,我是该说你们懒呢还是该夸你们恪守本分?”   老婆子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声了。   景玓提脚绕着所有人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似打趣地道,“我猜想,你们一定不习惯府里多了个女主人吧?以往我大哥孤身一人,又时常不在府中,你们要忙活的事务并不多。如今多了两个主子,过惯了清闲日子的你们恐怕难以适应,所以忘了要如何伺候主子,是这样吗?”   所有人低着头,连大气声都不敢喘。   景玓随即对影韵使了使眼色,“把邱玖叫过来。”   “是!”   不多时,老管家邱玖跑着出现,到她面前气喘吁吁地问道,“六小姐,出何事了?”   景玓指了指那几张新面孔,以及地上跪着的小笛,很温柔地笑问,“邱管家,这几个是你买回来的?”   “是。”邱玖忙点头。   “听说这些人做事马虎,动不动就大惊小怪,咋的,我侯府缺那几个银子买奴仆?让你买人回来伺候主母,你买的是什么?到底是她们伺候主母,还是要主母伺候她们?”   “六小姐,是小的没用,小的近日忙着筹办大少爷的婚事,无暇调教她们。”邱玖直接认了错。   景玓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小笛,“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不懂事,现在我要你马上将她卖去楼子里,给我把卖身契带回来我要亲自过目!”   闻言,邱玖微愣。   那叫小笛的丫鬟一听,顿时白了脸,然后恐慌不已地磕头求饶,“六小姐饶命,奴婢知错,奴婢以后定会小心翼翼伺候大少夫人,绝不敢再马虎大意了,求六小姐再给奴婢一个机会,不要把奴婢买去楼子里……”   景玓提脚走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依旧笑得温柔似水,“你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说明你不笨啊,那怎么会傻兮兮的乱吼乱叫呢?更让人不理解的是,大少夫人摔着了,正需要药材,可偏偏府中就少了那么几样药材,更更巧合的是,全京城药铺都少了那几样药材。你说,你这嘴是不是开过光的,咋一嗓子就吼出这么多巧合来呢?”   “奴婢……奴婢……”   “如果这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你八字与大少夫人犯冲,你把大少夫人克着了,那我更不可能留你在府中了。你这一嗓子都能让大少夫人和小小公子险些丧命,要是再做点别的事,那我侯府上下上百口人还有活路吗?”   她的笑那真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迷人有多迷人,可她的语气和语调,不单单让小笛哆嗦,就连其余的下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直觉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息把他们笼罩着。   小笛稚气未脱的脸是彻底的失了血色。   景玓松开她的下巴,猛地变脸冷喝,“影韵!给我把她剐了!我倒要看看,是匕首锋利,还是她命硬!”   “是!”   影韵冷肃应声,当众从靴筒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小笛见状,吓得开始往身后挪动。   包括其他人,一个个大睁着双眼,无不充满恐惧。   然而,景玓满身冷冽的气息,完全没有半分情理可容的姿态,冷冷地盯着小笛,仿佛等着欣赏她被千刀万剐的场面。   握着匕首的影韵更是没有丝毫表情,冷酷得好像不是个人……   这可是生剐活人啊!   就连邱玖都目瞪口呆,被景玓和影韵无情的气势吓懵了。   “六小姐饶命啊!奴婢招了!奴婢全招了!是有人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让奴婢那般做的——”眼见影韵手中的匕首即将落下,小笛仿佛才明白她们不是虚张声势,于是惊恐地大喊。   影韵的匕首在她头顶上方停顿。   但也只是停顿而已,并没有收手。   景玓又露出迷人的笑容,甚至笑得比之前还美艳,“谁给你的银子呀?”   “是……是……是一个管事……但奴婢新来……不……不认识他……”小笛惊恐地望着头顶未落下的匕首,身体抖得比摇摆中的筛子还厉害。   “给你组织语言的机会,把经过如实说出来。”   “奴婢……奴婢刚来的时候便遇到一个人……他穿着管事的衣袍……他说给奴婢五十两银子……要奴婢找机会让……让大少夫人受伤……今日奴婢瞧着大少夫人和小小公子在树上……奴婢便故意惊吓……惊吓他们……”   听到这,景玓还没变脸,邱玖已经按耐不住激动,指着她怒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说,那个管事叫什么名字,在哪做事?”   小笛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往下涌,哆嗦道,“奴婢不知……奴婢只看上了那五十两银子……”   门外的一切,景炫和玫夭都听得一清二楚。   许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景炫一脸铁青地从房里出来,咬着牙下令,“邱玖,立马召集全府所有人,少一个唯你是问!” 第144章 关门、上锁!   对于新买进的几个丫鬟,景炫也不是有意纵容。只不过看在她们年纪小,又是新人的份上,对于她们事面上的小差错,比如打碎碗碟、绊倒凳子这类事,他能忍则忍。   但今日玫夭受伤,药材短缺,这些事变成了巧合后,他才惊觉这些丫鬟有诡。   只不过他忙着寻药,还没来得及追查。   眼见自家小妹把背后的阴谋逼问出来了,他哪里还能再容忍?   邱玖也明白了这事的厉害性,不敢耽搁片刻,领着几个靠谱的家奴很快把全府的人都召集到了主院的大花园内。   除了景良域外出会友还未回府外,还有景骁没回府。   问过后才知道他去外面收租子了。   好长一段时日没见着景知婳和景知琇了,景玓今日见到她们,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她们的变化。   早前的她们喜欢叽叽喳喳,有些傻白甜又有些小算计,但自傅姨娘死后,这对姐妹就很少在人前刷存在感了。特别是经过寺庙和司空恒玙的事后,在景良域的强硬禁足下,更是没什么与她们有关的消息。   今日难得出现,姐妹俩站在人群最后,都低着头,明显是不想被人瞧见,尽量地在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对于她们,景玓也没什么可说的。   自从她们跟司空恒玙扯上关系的那一刻,她们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了。景良域能同意她们给司空恒玙做侧妃,不过是为了维护侯府与皇室的颜面。   只要司空恒玙有野心皇位一日,景家就不可能接受司空恒玙这个女婿。   换言之,这对姐妹出嫁之日,便是她们被泼出景家之时。   跟礼部尚书莫家和丞相府比起来,他们安启侯府已经很仁慈了,至少景良域这个做爹的没有把她们当棋子,更没有在她们犯下大错后将她们彻底毁灭。   看看莫晓悠,再看看魏清漾,她们还能安安稳稳地在娘家等着嫁给娘家的死对头,还真得要感谢她们有个好爹。   邱玖亲自扭押着小笛去辨认给她五十两银子指使她对付玫夭的人。   然而,当小笛看完所有人,哭着摇头,“这些人中都没有那名管事……”   景炫厉声问道,“那人长何模样?多大年岁?”   小笛哆嗦着道,“长……长得很高大……浓眉大眼……还有胡子……起码……起码三十岁……”   就她描述的外貌,找个高大的人随随便便装扮一下都行。   景炫见无所获,气得不行,当场下令要将小笛杖毙。   景玓到他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大哥,别急着杀她,还有人没现身呢。”   景炫眸底厉色顿起。   所有人都在场,唯有老三景骁和他们的爹因事不在府中……   他们的爹自然不可能对付玫夭这个准儿媳!   “大哥,等我一会儿,我弄一幅画像给小笛看看。”景玓朝他眨了眨眼,随后走到小笛面前,问道,“那人胡子长在什么位置?”   “长在这里……这样的八字胡……”小笛抬手在上嘴角比划起来。   “好。”   随后景玓带着影韵和香杏去了她在侯府的闺院。   景炫疑惑地目送她离去。   不明白她要弄什么画。   但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能等她一等。   小半个时辰后。   景玓拿着一卷画回到主院大花园中。   返回后,她一言不发,直接当众把画展给小笛看。   小笛瞧清楚画中人的第一眼时就‘啊’的一声大叫,很是激动地道,“就是他!就是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叫我对付大少夫人!”   景炫见状,立马朝画像看去。   这一看,直接让他怒火冲顶。   画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老三景骁!   只不过现实中的景骁没有胡子,而画中的景骁却留着两撇八字胡!   景玓转身,举着画像朝众人走去,边走便举着画像询问,“你们认识此人吗?”   瞧着画上的人,无人不震惊。   景玓最后走到景知婳和景知琇面前,姐妹俩同样震惊得瞪大眼。   “四姐、五姐,这人你们可认识?”   “六妹……”景知婳不敢置信地摇头,“这……这会不会弄错了?”   “是啊,怎么可能是三哥呢?一定是那丫鬟故意栽赃三哥!”景知琇也极力否认,并把责任全推到小笛身上。   “呵呵!弄错了?”景玓冷笑,“如果这画像弄错了,那就是我和小笛勾结了。我拿出了证据证明三哥是收买小笛的人,可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和小笛勾结吗?”   景知婳和景知琇相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只是脸色一个比一个白。   事情到这里,可以说真相已经再清楚不过。   景炫随即朝邱玖冷喝,“去把侯爷和三公子叫回来!”   ……   在等待景良域和景骁回府期间,太子府的人送来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本来景玓是想亲自去照顾准大嫂的,结果还不等她伸手接药,一只大手就先把药瓶夺走了。   “我去就好。”   “大哥……”景玓突然唤住他。   “嗯?”景炫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对嫂子耐心点。她初来侯府,除了不习惯外,可能还缺乏安全感。别人对她如何她可能不在乎,但如果你对她不冷不热,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知道了!”景炫嘴上回得硬邦邦的,但眸光却不自然的闪了闪。   看着他远去,景玓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对影韵和香杏招手,示意她们跟着自己偷偷跟上去。   卧房里。   景孜柒犹如个小包打听,正将主院的情况讲给玫夭听。   得知景玓找出了幕后主使,玫夭又惊讶又佩服,忍不住在儿子面前夸赞,“你小姑姑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景孜柒很赞同地点着小脑袋,“是呀,小姑姑很厉害的!我在钰王府时听影叔叔说,小姑姑最喜欢收拾坏人了!那些坏坏遇上小姑姑,都被整的老惨了!”   玫夭摸着他的小脑袋,笑说,“那你要多学习小姑姑的长处,以后才不会被坏坏欺负。”   “嗯嗯!”   母子俩正说得起劲儿,景炫便推门而入。   见他手里拿着药瓶,景孜柒欣喜不已地招着小手催促,“爹,快给娘搽药,别让娘再痛痛了!”   景炫走到床头边。   但不等他开口,玫夭便伸手,“给我吧,我自己上药。你有事就去忙,我不需要人照顾。”   景炫俊脸微沉,对她的话那是相当不满意。   不过想起自家小妹先前的提点,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紧抿着薄唇在床边坐下,然后将她受伤的那只脚放到自己大腿上。   “你……”玫夭下意识地缩脚。   结果被他先一步压住膝盖。   景孜柒见状,赶紧朝她哄道,“娘,你别怕,搽了药就不痛了。”   玫夭别扭得无所适从。   他们虽然是儿子的爹娘,可是他们之间没有一点感情可言。   说是陌生人都不为过。   这几日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但也只是当着儿子的面躺一张床上,作戏给儿子看罢了。等儿子睡着后,他就在床下打的地铺。   她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因为她打心眼里也没认可他。特别是几年前那一晚,她吃了那么大的亏,他却连一句抱歉的话都没有,她心里更是憋屈。   如今他还理所当然地占她便宜,她是真不愿意!   突然,余光瞥到窗外的人影,她眼睫扇动,随即对儿子道,“孜柒,你小姑姑在外面,你去外面瞧瞧,陪小姑姑说说话。”   景孜柒朝窗户望去,立马咧开嘴跑出了房。   等儿子一走,玫夭便倾身将药瓶从景炫手中夺走,并趁他微愣之际将脚从他大腿上拿开。   “我自己搽,你别碰我,怪难受的!”   难受?   景炫的俊脸犹如被她泼了墨汁,瞬间黑透了!   “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没有的事,我只是不喜欢这样而已。”玫夭打开阔口瓶子,用指尖挖了一小坨药霜,一边抹在脚踝疼痛的地方,一边头也没抬地回他话。   景炫胸口一起一伏,真是快被她的言语和态度气炸了。   问她需要什么,她说不用。   问她喜欢什么,她说随便。   在旁人眼中,他们相敬如宾,很是和谐美好。   可也是真正的相敬如宾,让他觉得自己比件摆设还不如!   最起码她对摆件还会上手摸两下,对他呢,则是正眼都没有过!   特别是此刻,眼见他都快被气死了,可玫夭硬是把他当成空气,他更是觉得面子和里子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于是愤懑地起身,甩袖就往房门外而去——   ‘砰’!   就在他快近到房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房门重重关上!   紧急着,便传来落锁的声音!   “景玓!”他忍不住咬牙。这妹子真是白疼了,关键时刻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大哥,外面的事我和爹会处理的,嫂子现在需要人照顾,这几日就辛苦你了哈!孜柒我会带着的,你放心,我带不好,还有王爷呢!”景玓在门外扬声笑道。   正在这时,就听香杏的声音传来,“小姐,侯爷回来了!” 第145章 难道赢了她很光荣?   听到自家小妹离去的脚步声,景炫狠狠地瞪着从外面上锁的房门,满眼都是不屑。   一把锁就想困住他?   不过眼角余光侧视着床榻上的人儿时,他唇角抿了抿,收起破门而出的冲动,转身返回床榻边。   玫夭已经给红肿的脚踝抹好了药霜。   到底是宫里的东西,药性极好,脚上的疼痛得到缓减后,她神色也得到了舒展。   不过看到床边如石雕般冷冰冰矗立的男人,她眉眼中就有许多不喜,没有儿子在旁边,她的喜怒真是半点都不掩藏。   “我们谈谈!”景炫撩开袍角,霸气地坐上床。   他身材高大,叉着腿坐在床沿中心位置,无形中化身成一堵肉墙,让玫夭想下床都难。   玫夭看他的眼神更是厌恶,“谈什么?谈我们再生一个?”   景炫,“……”   因为她对自己的抵触,他本来是很不爽的,谁知道她冷不丁地冒出这种话……   看着她那巴掌大的脸蛋,鼓着腮帮子瞪着大眼睛,模样仿佛比儿子还稚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若想给孜柒添弟弟或者妹妹,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想,添多少我都配合。”   “你……”玫夭如同受到惊吓般往床里挪动,抬手指着他威胁,“你别乱来!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对我做那种事,我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你!”   结果她不威胁还好,她这威胁的话一落,景炫倏地沉了俊脸,然后欺身过去,长臂一出便勾住了她腰肢,紧接着两人便眼对眼、鼻对鼻。   “不放过我?我求你放过了吗?嗯?”   他语气冷硬,充满了不满,但薄唇中吐出的气息却如蒸汽般喷洒烫着玫夭的脸。   玫夭下意识地便要挣扎,可她的双手刚一动,便被他大手抓住,并快速将她的双手反剪到她身后。   “姓景的,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又如何?”景炫换了个姿势,一手将她半个身子圈住,一手捏着她下巴,凉薄的唇角勾起不屑的冷笑,“上次叫你给跑了,我就不信你这次还跑得了!”   “你……你放开我!”玫夭气急不已,上半身被他禁锢,她便抬脚欲蹬开他,完全都不顾自己的脚伤了。   好在景炫早有防备,在她抬脚时便一个扑压,大腿压着她双腿,高大的身躯压着她娇小的身子,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困在自己身下不能动弹。   不过,别看他身形和动作都处于上风,其实他也用了不少劲儿,因为身下的人儿根本不屈服。   不得已,他只能厉声威胁,“你要再敢动一下,我现在就办了你!”   本以为这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谁知道看着娇小的她就跟一只野猫儿似的,凶巴巴的不说,还一点都不好驯服。   “姓景的,你卑鄙无耻!不要脸!”玫夭咬牙切齿地骂道。   景炫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意压下,冷眼瞪着她,道,“你要再这样使性子,那我就继续不要脸,反正门被人锁了,出不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玫夭怒道,“你不知道撞门吗?”   景炫忍不住勾唇,“知道又如何,我现在不想出去了。等孜柒的弟弟或者妹妹生出来,再出去也不迟。”   “你!”玫夭被他的话惊得脸色大失血。   就这样的环境,以及他们现在暧昧到极致的姿态,她根本不敢怀疑他的话。   看着她惊恐不安地样子,景炫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呵呵!你真当我是禽兽啊?”   玫夭恨恨地瞪着他,哪怕他在笑,哪怕他笑得五光十色昳丽迷人,她也满眼都是恨气。   景炫笑着笑着,眸光突然深邃起来,紧紧地凝视着她,从眉眼到下巴,像是仔细端详,又像是要把她刻进眸底深处。   玫夭完全看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说他要使坏,可他却只压着她,并没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   如果说他没有恶意,可他又这般欺压着她,让她难堪。   窄小的床上,气氛又紧张压抑又暧昧不清,仿佛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又仿佛随时都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   良久,景炫再出声,低沉地问道,“那晚我欺负你,你为何要逃?”   六年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被人玷污了,谁知道竟是他把人给欺负了。   他记不得具体的经过,但他记得醒来时身边那一滩刺眼的血迹,可想而知他们那一晚有多激烈。   他景炫不是没做过坏事,生意上那些尔虞我诈的事他做得比谁都多。可那样欺负一个女子,他还是第一次。   这些日子,他想得很清楚,就算他们之间没感情,但她是自己的女人,也是儿子的母亲,他不但可以接受她,甚至可以补偿她任何……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看似乖巧好说话的女人一点都不好相处。人前她乖巧无害,背着人的时候立马就会露出爪牙,比他还善变、难测!   “哼!”玫夭别开头,“我又不稀罕你,为何不能离开?”   “你……”景炫脸色开始泛黑,扳正她的脸蛋,咬牙溢道,“非要如此同我说话吗?”   玫夭大眼瞪得圆圆的,“不然呢?对一个强要了我身子的男人,我该笑脸相迎?我艮焰族的人只有被别人稀罕的,从不稀罕任何人!”   作为侯府大公子,坐拥无数产业,有着花不完的银子,可在她眼中却像是一根不值钱的狗尾巴草,这让景炫的自尊心多少有些受伤。   但对于她的不屑,他又无语反驳。   毕竟艮焰族人在世人眼中相当神秘,在某些人眼中甚至是无价的藏宝,他能拥有一对艮焰族母子,那是何等的让人羡慕嫉妒恨,根本无法想象。若传出去,说不定还会遭人惦记,致使不少人不计代价的前来抢夺……   叹了一口气,他神色逐渐柔和。   罢了。   作何跟她计较那么多呢,就算计较赢了又如何,难道赢了她很光荣?   他翻身,坐起。   接着又摆弄好枕头,让她舒舒服服地睡在枕头上,再扯开被褥轻轻为她盖上。   “你休息吧。”   说完他便起身。   玫夭对他充满了戒备,生怕他再做出那一晚的事。突然见他放过自己,且还换上了温柔体贴,一时间弄得她有些懵。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她回过神来,脱口问道,“你去哪?”   景炫回头看着她,眸光带着几分清冷,“你不想与我在一起,我也不勉强。老三那里出了状况,我现在去解决,等解决好了,你们母子在府中才更安稳。婚事,我会同爹说清楚的,不办了,毕竟你们的身份特殊,少一些人知道你们的存在也少一些危险。等过几日我便找个理由去外面住,这样爹再撮合我们的时候,你也不用尴尬了。”   他一口气交代了不少事,每件事虽简言意骇,但意思清晰明了。   玫夭眸光微愣,张着嘴欲要说什么,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看着他走向窗户,然后推开窗跳了出去——   ……   主院。   景良域坐在正位上,胸口一颤一颤的,满身怒火无以形容。   景骁跪在厅堂中央。   在他身侧,还跪着瑟瑟发抖的小笛。   在景骁的膝盖前,摆着一张他长胡子的画像。   “混账东西,你作何解释?”见三儿子不吭声,景良域忍不住拍桌怒喝。   “我知错,我自愿离开景家,求爹成全。”景骁说完,重重地磕了一头。   他这态度,让一旁静观的景玓蓦然惊讶。   她想过许多种景骁狡辩的场面,也做好了准备怼他,反正就是一句话,今日铁青要收拾他,以绝后患!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自请离开景家! 第146章 你是想把爹气糊啊?   “离开景家?”景良域拍桌怒起,大跨步过去,猛地一脚踹向景骁的胸膛。景骁直接被踹了个四脚朝天。景良域已经不能用怒来形容了,而是深恶痛绝的恨,指着他道,“我让你离开景家,转头就屠我景家满门吗?我是年纪大了,但不是脑子不好使了!”景骁没有爬起来,就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双眼死死瞪着他,仿佛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而景良域也不是失去理智的状态,那凌厉的神色反而让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包括语气,没有咆哮、没有低吼,平稳的声线中只有冷冽和厌恶,“你娘怎么死的、你两个妹妹怎么和淮王鬼混到一起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没有证据就拿你没辙?你以为我不追究你就能继续胡作非为?景骁,你藏锋敛挫我没有意见,但你包藏毁我景家之心,天能恕你,我却绝对不会饶了你!”他这一番话,一旁的景玓都忍不住瞪眼。惊诧他此时的威严冷厉,可细想之后又觉得毫无违和。自家里的产业逐步交给景炫这个长子打理后,他就很少抛头露面与世人争锋。这十多年来,大家所看到的就是一个慈祥和蔼亲切的半百老头,几乎都忘了他曾是先皇跟前的重臣、辅佐当今皇上上位的肱骨、更是让景家商业遍及大蜀国的开创人!他的慈祥和蔼可亲不过是最子女的疼爱罢了,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子女为非作歹。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他原则性强,就傅姨娘当家那些年,这侯府怕是早就让景骁、景知婳、景知琇这兄妹三人称王称霸了,哪可能还有景炫继承家业的份?面对景良域凌厉和无情的神色,景骁眼中同样露出陌生的表情。也同样的,他在愕怔之后仿佛明白了什么,立马捂着胸膛翻身朝景良域跪下,语气蓦地低沉发软,“爹,孩儿知错,孩儿认罚,孩儿再也不敢了!”景良域摇了摇头,冷哼,“知错?你娘的死我暂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你勾结淮王一事,却是死不足惜!我景家只会辅佐太子司空恒易,绝不会判祖拥护他人!你自小聪明机智,在我景家二十多年,也该知道我景家的规矩,若非早有图谋,又岂会犯这种不可饶恕之错?”“爹……”景骁抬头深唤,眼中明显有了惧意。“我是不会放你离开景家的!你知道我景家太多事了,逐你出景家,只怕会遂你和某些人的意,好让你们更能紧密的勾结,然后对付我景家!”景骁开始‘咚咚咚’磕头,边磕边求饶,“爹,不会的,我不会出卖景家的,求您再信我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轻信他人挑拨了!”可景良域还是摇着头,“晚了!自你背叛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不是你死,便是我们亡!如果不是玓儿暗中发现端倪,我景家上百口人死在你面前,你恐怕眼都不会眨一下!景骁,你虽不是嫡子,但我为人父,也从未苛刻于你。即便家中产业没有交到你手中,可我对你的信任不比你大哥少!可惜你们都太不知足了,荣华富贵还不够,还想踩着亲人尸骨上位,实在太让人失望了!”“爹……”“阿立!”随着景良域厉喝,小厮阿立从厅门外进来。“侯爷有何吩咐?”“将他带下去!今日三公子突染恶疾,不治身亡,从今以后,侯府再无三公子!”“是!”阿立领命,随即招了手下进来。景骁这一下是彻底的傻眼、彻底的恐慌、彻底的害怕了!他不清楚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但景良域后半部分的话等同于宣布了他‘死刑’,等待他的绝非常人能接受的……景玓安静的看着,看着他充满绝望地被带走。景良域朝着门外,闭着眼不停地深呼吸,那原本健朗的身板一颤一颤的,仿佛正被什么摧残,随时都会崩溃倒塌。她心口一疼,想起另一个世界的父亲,同样是为了不争气的儿子倍受痛心折磨,以至于身体垮塌……“爹!”她上前扶住他,眸中不知不觉溢满了水,“你别激动,要以自己为重。”“我……”景良域摇了摇头,“没事,爹是老了,可还撑得住。”景玓咬着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是二十一世纪,她还能忍一口气,不去与这种不争气的兄长计较。可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这个世界比二十一世纪残酷得多,稍有不慎那便是尸骨无存,死一个还不算,说不定还要赔上所有人的命……景炫从外面进来,面无表情地走到景良域另一侧,扶着他,道,“爹,我们送您回房休息。”景良域没再说话了,任由他们兄妹二人扶着他往卧房去。至于那个叫小笛的丫鬟,早就被吓瘫了,在他们离开后,邱玖也命人将拖走了。至于拖去了何处,景玓已经没心情过问了。也是后来她才知道,景骁被关进了一处密室中。但密室在何处,连景炫都不知道,她只从景炫嘴里得知,侯府有几处隐蔽的密室,但凡进去的,无一人能重现天日。至于是死是活,连景炫都不清楚。在景良域躺上床休息后,景玓拉着景炫到门外说话,“大哥,爹年纪大了,别让他太过忧伤,咱们想个办法转移他注意力,你觉得如何?”“里里外外都是这些事,怎么转移?”景炫皱眉反问。“把你和嫂子的婚事提前,让爹高兴高兴?”“……”“咋了,这事还有什么难度吗?”见他突然拉长脸,景玓不由得疑惑。“我还想取消婚事呢!”景炫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他先前才向那个女人说明,会想办法拖延婚事,这转头就反悔,他的脸还要不要了?“取消婚事?你是想把爹气糊啊?”景玓脱口而出。 第147章 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景炫抿起唇角不出声了。   见状,景玓朝房间里望了望,景良域虽然躺下了,可一时半会儿肯定睡不着。于是她让香杏把孜柒带过来,在孜柒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孜柒很认真地保证,“小姑姑,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祖父的!”   接着小家伙就迈着腿儿进了景良域的房间,还主动把房门关上。   景玓将耳朵贴到房门上,只听里面传来稚气的声音,“祖父,孜柒困了,想睡觉。可是娘崴了脚,孜柒不敢再跟爹娘睡了,不然会挤着娘。祖父,孜柒以后跟你睡好不好?”   “好好好……孜柒宝贝以后跟着祖父睡!”   听着景良域欢喜的声音,景玓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让小家伙缠着老头子,想必老头子也没多少时间去想那些破人破事。   回过头,瞧见某大哥沉着脸,眸光盯着虚空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走过去,指了指远处的凉亭,“大哥,去那边坐坐吧。”   她早晚会离开大蜀国,但在离开前,她想为他们做些事。不然等她回去二十一世纪,她心里又放不下这里。   所以大哥大嫂的事,她势必得管管。   到了亭子里,兄妹俩一人坐一方,景玓也没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大哥,我也是女人,我看得出来嫂子对你有成见,我就想问问,当年你和嫂子究竟怎么回事,是你辜负了她还是怎么的?”   在玫夭出现前,景炫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糟蹋的一方,所以这么多年来,出于耻辱感,他从未在人前提过女人二字。   但明白事因后,他心态有了变化,从耻辱感变成愧疚感,那自然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   于是他简短地道出了他和玫夭之间的‘纠葛’。   景玓知道他们的关系不纯洁,不然不会有景孜柒的存在。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邂逅’竟是那般狗血和奇葩。   她本以为解决这种事也不麻烦,只要找出阻碍情感的原因,再对症下药就行了。毕竟带球跑的事小说里也讲得多,不说男女都有感情,但其中一方肯定是有真情的。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这对哥嫂‘邂逅’之时完全没一点感情,就是两个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陌生人。   这叫她怎么撮合?   景炫说完话后就阴郁地沉默了。   景玓虽然也沉默,但大脑却在飞速地转动。   突然,她‘呵呵’一笑,“大哥,你和嫂子的事吧,虽然有些棘手,但是也好办。”   “好办?怎么个好办法?”景炫对着她皱眉,主要是看着她那贼呼呼的样子就觉得她不靠谱。   “反正你都霸王硬上过弓了,那你何不霸王到底?”   “你……”景炫双眼狠狠一瞪,沉声斥道,“你还有点女子的样吗?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再说了,我是那种人吗?”   景玓瘪了瘪嘴,“大哥,你不是那种人,可你做过那种事。我敢说,在嫂子心中,你跟禽兽没两样。这人啊,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你一开始就没给人留下好印象,那你后面做再多也很难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   她这番话一出,景炫还真是无以反驳。   景玓‘嘿嘿’一笑,“大哥,我不是教你去欺负嫂子,你也不是那种在女人面前耍横的无能男人,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适当地放下身段和脸面,多在嫂子面前刷刷存在感。这个度要怎么把握呢……反正就是一句话,你只管对她好,她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样说,你能理解吧?”   景炫丰眉揪得紧紧的,眸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喃喃自语般道,“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景玓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明白了?”   “嗯。”   景炫突然起身,斜了她一眼,“时候不早了,你该回钰王府了!”   看着他阔步离去的背影,景玓一脸黑线。   咋的?   有媳妇了就嫌她这个妹子碍事了?   好歹她也帮他出了主意,竟然饭都不她吃一口!   不过看了看天色,她是该回去了。于是很快叫上影韵和香杏,然后乘着马车离开了安启侯府。   在路上,香杏说道,“小姐,这都过午时了,王爷还没来侯府接您,想必他人还在宫中,您没必要这么早回钰王府。”   她不提,景玓还没多想。她这一提,景玓便觉得有些反常。   夏炎雳不是那种事业心很强的人,懒散才是他的作风。一般他去上朝,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他都是早早的回府。就算迟回,也会派人告诉她。   今日她在侯府待了这么久,他人没影不说,消息也没一个……   怀着几分疑惑的心回到钰王府。   一进大门她就询问门房侍卫,结果门房侍卫回道,“王妃,王爷回来有半个时辰了。”   “嗯。”   景玓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即便往玉嬛院去。   可就在她刚进院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她带着影韵和香杏快速进去,就见诗光被按在地上,两名侍卫持着棍杖,正狠狠打在她身上。   诗红跪在旁边,都不敢看诗光的惨样,只一个劲儿的瑟瑟发抖。   景玓脸色微冷。   她不是同情诗光被打,而是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女人一定做了什么事!   “王妃,您可回来了!王爷刚吩咐小的去侯府接您呢!”影霄匆匆跑来,并指着书房的方向,急声道,“王爷被人下了药,您快去看看吧!” 第148章 夏炎雳中药了!   “被人下了药?”景玓大骇,瞪了一眼诗光和诗红后,她拔腿就往书房跑,边跑边问,“是什么药?喊白芍看过没有?”   然而,影霄根本没跟上去,而是立在原地,一脸的难以启齿。   书房门是紧闭的,景玓跑到时想也没想便推门跑了进去。   书桌后,某爷侧身卧在大椅上,且双腿蜷缩着,露出的半张脸有着明显的难受之色,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气息异常。   “夏炎雳!”她夺步过去,伸手探向他,“你怎么了?哪里不对?”   “玓儿……”夏炎雳抬起眸子,一双桃花眼涣散,像布了一层雾气。   景玓这下瞧得异常清晰,只见他脸、脖子、包括袖外的双手都泛着一丝红,而且身上的温度发烫,就像有一口无形的蒸笼在蒸煮他似的……   “你……”她还想再询问,可夏炎雳突然坐起身,一把将她扯上大腿,抱紧她的瞬间就急不可耐地吻住她。   这情景,不是景玓不反抗,而是她真的完全没料到!   等她透过他身体的变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没法挣脱他,双手只能从他腋下拍打他的后背,“夏炎雳!你给我住手!住手!”   “玓儿……我要你……”夏炎雳将脸埋进她颈项中,双手迫切地拉扯她的腰带。   “要你大爷!”景玓忍不住爆粗,并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怒道,“你给我清醒点!不是要等我回归本体吗?你现在在做什么?”   ‘啪’的一声脆响落在脸上,夏炎雳猛地僵住,涣散的眸光有了几分清明。   景玓一脸怒火瞪着他,然而对上他清明的双眸,她余下的骂声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毕竟她也看出来了,他不是有意的。   两人夜夜同床共枕,虽然他很多时候流氓至极,但也克制着最后那一步。如果他没那份自制力,随便哪一天他都能得手,又何必等到现在?   她也知道,他之所以能这么忍下去,终其原因是他对她的‘本体’充满向往,但不管是什么心思,他能克制到如此,已经属实难得。   所以这一巴掌,她打得也不好受。   “我……”   就在她开口欲说什么时,夏炎雳猛地将她从身上扯下去,然后跳下大椅冲出了书房——   “夏炎雳!”她又惊讶又慌乱。   惊讶的是他竟然把她推开了!   慌乱的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反正看着他疯狂又显狼狈的背影,她一瞬间心里堵得难受!   没有去细想,她拔腿追了出去。   “王妃,王爷往卧房去了!”影风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指着主卧的方向便朝她大喊。   景玓脚步一顿,急声道,“白芍呢?白芍现在在哪?”   影风比她还着急,跺着脚道,“王爷刚发病的时候就让白芍看过,白芍说王爷中的药不是普通的媚药,解药不好弄,就算要弄出解药也需要一定时辰,而且府里没药材,她已经出去寻药材了……”   “诗光和诗红那里问出解药了吗?”景玓冷声问道。   “那两个贱人,不论怎么打都说没有解药!”提到那二人,影风眼中忍不住蓄起杀意。   “……”景玓捏紧了拳头。她知道皇后派这二人来钰王府的目的,但她没想到她们会如此下作,她就一日不在府中,她们就趁机要对夏炎雳献身!   “王妃。”影风突然哀求地看着他,“其实我们都知道您与王爷还未圆房……这本不是属下该过问的,可是王妃,自打您与王爷成亲那日起,府中上下便认定了您是钰王府的主母,眼下王爷遇上这种事,您不能不管啊!”   景玓眼神左右晃动。   被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是觉得自己这主母当得有些不称职……   “王妃,白芍说弄解药,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若是王爷等不到解药,难道要我们送其他女人给王爷吗?”影风突然朝她单膝跪下,恳求道,“王妃,求您救救王爷吧!自打您与王爷成亲后,我们就不想再让其他女人靠近王爷了,只想您和王爷在一起!”   景玓沉下了脸。   她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吉祥物的存在,接受她,只不过是因为有人说她能为夏炎雳消灾解难。   而眼下,她又变成了他们眼中的解药……   对于这样的尊敬,她真的宁可不要!   面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满的气息,影风没再继续说了,但他也没起身,依旧充满恳求地跪着,大有她不同意他便长跪不起的意思。   “我去看看。”景玓深呼吸后,丢下话便朝主卧而去。   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她却像走出万里险滩的感觉。心中各种情绪如浪潮翻涌,这数月多来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   她不愿与夏炎雳有未来,这是真的。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景玓永远不会把自身的价值耗在一个男人身上。   可这数月的感情,抛开她吉祥物的标签,他和他手下们的用心,她也感受得到。他们处处维护她、保护她、对她有事必应……这些也是真的。   他们利用她,她何尝不是一直在利用他们?   说简单点,她和他早就绑在一起,成了利益共同体了……   既然已经认定了他们之间没有未来,那她还纠结什么呢?即便把身体给他,她也亏不着什么,不是吗?   走到房门,她也没作犹豫,推门进去,反手又将房门关上。   沙发上没有人。   她径直朝屏风内走去。   然而,看着大床上空空如也,她不禁微愣。   人呢?   就在她疑惑之时,眸光瞥到了头顶,这一看,差点没让她喷笑。   只见那靠近房顶的上铺上,某人正盘腿打坐……   “你这是干什么?”   这傻逼,不会是要修炼葵花宝典自宫吧? 第149章 下注,赌王爷什么时候出房门   “出去!”看到她进来,夏炎雳非但没领情,还很不耐烦地冷喝。   景玓脱了鞋上床,站在床中央抬头望着他,笑问,“你确定要我出去?”   夏炎雳面如蒸笼里的虾,红得熟透了。那桃花眼虽然泛着迷离,但紧紧盯着他,从他紧攥的双手也能看出来,他在克制、在压抑、甚至在做艰难的选择。   景玓还是很震撼的,毕竟这男人没有因为欲望而随便抓个女人解决,甚至她都已经在他怀里了他还能将她推开……   她眼睫扇动,也没再调侃,只开始默默地解开衣带,然后将衣裳一件件褪去。   头顶上铺很快传来男人急促的呼吸声。   她再仰头,微微一笑,“下不下来?你要再不下来我可就出去了!”   说完,她作势转身——   下一刻,一滚烫的身躯落下,像大网一般将她笼罩。   她还来不及说笑,呼吸便被他夺了去。   很疯狂、很炙热、很野蛮,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夏炎雳……唔……”她紧紧掐着他的手臂,一种彷徨无措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在。”感受到了她的颤栗,夏炎雳用着仅剩的理智凝视着她,修长的后掌爬上她的脸颊,轻柔的抚摸着,重新覆上她红唇时,他还不忘霸道地宣言,“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嗯……”   衣裳褪尽,混乱地落在一起,犹如此刻的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一场激情,如烈火遇上了油,烧到天黑。   景玓精疲力尽,可睡得并不安稳,因为身旁的男人始终不安分,明明已经不需要了,可双手还是不规矩,甚至时不时就在她脖子里啃来啃去。   她又痛又疲惫,最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用着沙哑地嗓音怒道,“你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透过窗户,屋外已是一片黑沉,虫鸣的声音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是谁点了一盏烛火,薄薄的火光虽不明亮,但透过帐幔,刚好能看得清床里的一切。   她枕着男人的臂弯,入目便是他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而那张俊脸,不正常的红晕褪去,换上的是一脸餍足的笑,精致如琢的五官在淡薄的光亮中显得格外邪魅,活脱脱一只吸食人精气的妖孽。   她翻转身体,不想多看,怕看下去会忍不住将其爆锤。   “嘶……”只是转身之际,一身涩痛让她忍不住龇牙。   “擦过药了,还痛吗?”男人的俊脸立马贴到她耳畔,“要不我再看看?”   “别烦我睡觉!”她烦躁地推开他的头。   是她主动的没错,可因为他中药的缘故,她是真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想起他那股疯狂劲儿,她身心都忍不住打颤。   反正就是有一种被恩将仇报的感觉,她心里自然就窝起了火。   夏炎雳见她是真来气了,心虚地抿了抿唇。   可看她拿冷漠的背影对自己,他也不爽,于是贴紧她后背,一手穿过她脖子,一手搂住她腰身,颇有些无赖地道,“本王现在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吃干抹净不负责!”   景玓微微偏头,眼角嘲讽地斜视着他,“你敢发誓只有我一个女人吗?”   夏炎雳脸色顿然一黑。   但很快,他便挺起脖子道,“你看到本王碰过谁了?本王可是清白之人!”   景玓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经过数次翻云覆雨,两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得不能再亲密,夏炎雳哪肯再受她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于是脾气一上头,将她翻转,强行让她面对自己,并将她牢牢锁在怀中无法动弹。   只是看清楚她脸上透出的难受和疲色后,他霸道的话一下子蹦不出口了,语气蓦然一软,低声哄道,“我本来让人熬了些参汤,想着让你用了再睡。既然你困了,那便睡吧,我让人温着,明早再喝。”   景玓也没心情去跟他挣扎,闭着眼枕着他颈窝,淡淡地‘嗯’一声。   夏炎雳不敢再扰她了,在她额心落下一吻,然后侧脸贴着她额头,陪他睡了起来。   门外——   几个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影风问道,“王爷不是让熬参汤吗?怎么不唤我们送进去?”   影霄,“估计王妃不饿吧。”   影韵,“要不我偷偷送进去?”   影风立马瞪她,“你想找死啊?先前里面多激烈你没听到?万一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当心王爷亲手削了你!”   “行了,别争了。”影霄打圆场,担心他们动静太大把里面的人给吵到,“咱今晚都别睡了,都守在这里,随时听候传唤。”   影风立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守什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喜欢听人墙角呢!王爷和王妃今日圆房,圆房耶,说不定明早他们都不会出来!咱们干守着有何意义?”   一旁香杏和白芍插不上话,只能忍着不笑出声。   影霄摸了摸下巴,突然‘嘿嘿’一笑,“要不咱们来下注,赌王爷何时出来,如何?”   闻言,大家伙全都来了兴趣。   影风最积极,笑着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我先来,我赌王爷明日午时出来!”   “我赌明日辰时!”   “我赌明日戌时!”   “我赌后日!”   “我赌三日后!”   ……   再说侯府那边。   得知儿子要去陪祖父,不再跟他们睡了,玫夭也没说任何。   但当夜幕降临,看着只着里衣进门的男人时,她却是直接拉长了脸,问道,“不是说会去别处住吗?”   “老头子不让出去。”景炫没看她,只径直走向床榻,直接往床上一坐。   玫夭下意识地往床里挪,挪完后又不甘心地瞪着他,“今晚孜柒不在,你不用作戏给他看了,隔壁有房间,你去隔壁吧!”   景炫将脚上的长靴蹬掉,侧卧撑着头,笑看着她,“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还睡不得?”   “那我去隔壁……”玫夭立马就要下床。   眼看她朝床尾挪动,景炫岂会如她意?   长臂一伸,抓住她手臂,简单又粗暴的往上一拉。   下一瞬,两人脸贴脸,眼对眼,近得呼吸都融合成了一气。   空气凝固了。   景炫还好,毕竟是他主动的。只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闻着她呼吸中清甜的气息,他微有失神。   但玫夭在短暂的惊愕后,突然‘啊’的一声大叫。   叫还不说,她猛地曲起腿,一脚踹向他——   ‘咚’!   庞然大物的落地声在屋子里格外的响亮。 第150章 在房里待个十天半月,气死他们!   踹人的时候很解恨,可真正把人踹下床,听着巨响声,玫夭又惊慌无措了。   果不其然,就在她懊悔自己太冲动时,摔下床的男人挺身立起,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双眸喷火、几近暴戾地低吼,“死女人,你是想找死吗?”   “我……”玫夭又忍不住往床里挪,挪到墙面还不停地蹭墙,仿佛想从墙体中穿出去逃匿。   “我今日要不收拾你,我跟你姓!”景炫带着满身暴戾之气爬上床。   他手长脚长,一个动作伸手就抓住了她的小腿,然后用力一扯,便把人扯到了床中央!   “啊啊——”玫夭吓得大叫,叫声仿佛濒临死亡般凄厉。   可景炫在气头上,抓心挠肺地就想报那一脚之仇!   眼见她还故作一副被欺辱的姿态,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强健的身躯猛地往她身上一压,对着那张开的红唇便发狠地堵了下去——   尖叫声戛然而止!   玫夭瞪大着双眼,乌黑的眼仁充满了不可置信。她只以为他会掐死她,哪里能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亲她!   而景炫在覆上她红唇的瞬间也怔愕了。   他活了二十八年,头一次被一个女人激怒,最重要的是这女人能把他激怒到头脑发昏、失去理智、甚至连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起开!”   趁他怔愣的瞬间,玫夭奋力推开他,然后又挪到床角,满眼敌意地瞪着他。   景炫坐起身,同样带着怒火瞪着她。   两个人就似比赛谁的表情更凶恶一般,谁也不服谁。   窄小的空间内,气氛那真叫一个剑拔弩张。   玫夭知道他为何生气,想到是自己先动的脚,故而心里多少有些心虚。何况她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她再强也不可能真把他得罪了。   所以瞪得双眼发酸时,她咬了咬唇,突然把头低了下去,低声道了句,“我不是有意的。”   景炫纹丝不动,就跟一块硕大的冰块般,只把她冷冷地瞪着。   玫夭轻颤着眼睫,抬眼瞄了他一下,见他一点都不让步,便怯生生地问道,“你……你要如何才消气?”   “哼!”景炫总算有回应了,但回应得很冷很不屑。   “不说算了!哼!”见他仍旧不好说话,玫夭也气呼呼地扭头。那意思就是,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大不了就耗下去!   景炫的眸光从她巴掌大的脸上落到她身上。   她看着娃里娃里,个子也娇娇小小,可没想到身上还是有料的……   想起方才那一瞬间的触觉,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拜她所赐,因着被‘玷污’的阴影,他这几年清心寡欲,对女人都提不起兴趣,没想到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会有冲动。   随着他某些念头越深,他眸光越发深邃,一丝促狭从眸底快速闪过,他突然往枕头上一躺,并朝她展开一臂。   “过来!”   “……”玫夭瞪着大眼眸,后背更是往墙上贴紧。   “你要不想我做点什么,就自己过来!”景炫沉着脸威胁,接着还补充道,“只给你一次机会!”   玫夭捏着拳头,瞪他的眼眸中除了敌意,还有显而易见的纠结。   因为从他的威胁中,他似乎只想搂着她睡觉,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最终她松开了拳头,鼓着腮帮子朝他挪去。   而她的一切神色和反应景炫都看在眼中,眼瞧着她靠过来,他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但面上仍旧不耐烦地将她抓住,有些粗暴地扯进怀里。   “怕什么?我真要吃了你,还会给你磨蹭的机会?”   玫夭咬着唇,浑身绷得紧紧的。   景炫将她整个人抱住不说,还故意用大腿压着她的,嘴上冷硬地道,“你要再敢对我动手脚,我就把你绑在床上,让你一辈子也别想下床!”   许是他的威胁让玫夭恼火,又或许是他这样的姿势让玫夭感到羞窘,她一张脸蛋连带着脖子都涨红起来。   “我跟你又不熟……”   “那以后都这么睡!多睡几日就自然就熟了!”   “你!”   “早晚的事,不是么?”景炫微翘着唇角,已经不能说是意味深长了,而是相当露骨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了,他也没什么再顾忌的了,遂更加直白道,“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做不来那些花前月下腻腻歪歪的事,与我而言,合则合,不合则散,我不会强人所难,但也不会白让人占去便宜。你留在侯府看似是为了孜柒,实则不过是想明目张胆的享受我安启侯府的庇护。我也不需要你承认,但我需要你明白,我是商人,商人逐利,我不会做亏本买卖。当然,我可以尽所能的保护你们母子,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是……你得给我一定的甜头。”   玫夭眼睫不停的扇动,心虚得没敢看他。   景炫也没催促她马上做回应,只是轻勾着唇角看着她。   突然,怀里的女人像是做下了决定似的,双手放到他腰间,扯开他腰间的系带。   他忍着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故作严肃地问道,“不勉强?”   “哼!又不是没睡过!”玫夭别了别脸。   看着她红彤彤的耳朵,景炫狠狠地抿唇才将笑声吞回了肚子里。   他大手往下,摸到她的脚踝,语气瞬间温和起来,“还疼么?”   “好多了。”   “那便等你好了再继续。”   “呃?”许是没想到他会因为自己的脚伤放过自己,玫夭惊愕地抬眸看着他。   景炫这下是彻底没憋住,‘呵呵’笑道,“你真当我是禽兽?来、日、方、长,我不急这一时!”   也不知道是他笑声还是他这一句‘来日方长’,玫夭不仅耳根通红,整个脸又再次烫红起来。   但这一次没掺杂一点气性。   不过她也明显把景炫高看了,就在她心里松了口气的时候,景炫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你……”玫夭有些看不明白他了,毕竟前一刻他才说过‘来日方长’的!   “我会尽量忍着你脚伤痊愈,不过……”景炫抬手抚着她皙白如脂的脸蛋,突然觉得她娃气的五官也挺入他眼的。他眸光最后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语气顿了一下后,有些沙哑地道,“可以做点别的事让我们更熟悉!”   音落,他薄唇已覆上她的——   ……   钰王府。   自押了赌注后,一群人就格外关注主卧的动静。   眼瞅着辰时已过,香杏蔫蔫的,愿赌服输。   午时快到了,见房门还未打开,且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影风有些抓急了,于是跟柳妈说道,“柳妈,快用午膳了,一会儿王爷肯定要你送吃食进去,你帮忙瞧瞧,看王爷何时能出来。”   柳妈狐疑地看着他,“你找王爷有何要事吗?”   影风‘嘿嘿’一笑,“没什么事,就是怕王爷和王妃睡过头了!”   柳妈不赞同地嗔了他一眼,“王爷和王妃刚圆房,新鲜劲儿还没过呢,让他们多睡睡不好么?”   影风,“……”   面上他是无言以答,可内心里他却不停地滴血,毕竟他押了五十两……   都够他娶好几个媳妇了!   柳妈和福妈都不知道他们下注的事,而且鸡鸣时分他们才去睡觉,早上的事他们自然不知晓,于是柳妈拉着他交代,“今早福妈送早膳进去时王爷就交代了,天大的事都不能去打扰他们。”   影风顿时想哭。   随着午时过去,他也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戌时过了,白芍也认输了。   整整一日,他们就只见到负责膳食的福妈和柳妈往房里送食送水,两位正主连个影都没露一下。   眼瞅着子时了,一群人了无睡意,远远地盯着主卧的房门。   影风懊恼道,“没想到王爷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跟影霄一样押三日!”   影霄拍了拍他的肩,虽然嘴上安慰,但脸上的笑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不用气馁,以后押注的机会多的是。”   影风羡慕嫉妒恨地瞪着他,“你少嘚瑟!”   香杏、白芍都低着头闷笑。   影韵生性冷调,虽没啥大反应,但嘴角也暗抽了好几下。   而主卧室里——   面对压着自己羞羞不止的男人,景玓苦逼得要死。   “夏炎雳,你是不是有病?没完没了是吧?”   昨天折腾得她苦不堪言,她能理解那是药物的作用。可今日这混球还不放过她,只要她吃饱睡足他就又开始折腾,一副要在田里把牛耕死的架势!   夏炎雳从她鹅颈中抬起头,笑得又坏又得意,“欠了几个月的帐,本王连利息都没收够!”   “去你大爷的!”景玓想抓狂了,直接爆起了粗口。   “乖,我会注意分寸的,不会再弄疼你。”夏炎雳好脾气又好耐心地吻着她眉眼,双手更是替她揉捏起来,意在为她缓减某些涩痛。   “我信你个鬼!”景玓根本不领情。   “嘘……”夏炎雳用指腹压在她唇上,眼角余光朝房门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性感的薄唇贴到她耳边低声哄道,“那几个家伙拿我们的事打赌,现在巴不得我们出去呢!”   “打赌?拿我们的事?拿我们啥事打赌?”景玓听得有些糊涂。这也不怪她,昨晚她是真的累极了,他没骚扰她后她睡得很沉。   “赌我们何时出门。”   “……”   景玓黑线加冷汗密实狂掉。   夏炎雳在她耳边接着小声道,“我们在房里待个十天半月,气死他们!” 第151章 好好的气氛就被她破坏了!   对门外那群家伙景玓是无语,可对面前这个男人,景玓则是想吐血。   这才一天一夜她都快散架了,再来个十天半月,那不如直接噶了她送她回老家!   就在她咬牙腹诽时,某爷又埋进她颈项中撩她的火。   她抓住他作乱的手,恼道,“能不能消停些,我真快累死了!”   牛没累死,地快废了!   夏炎雳重新抬起头,定定地垂在她脸颊上方,将大手从她掌心里抽出,轻抚着她脸颊,像是要抚平她的不满,连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玓儿,我盼这一日盼了许久,恨不得以后的每时每刻都能这般与你缠绵。”   景玓也定定地注视着他,平日里他也有甜言蜜语的时候,可她从来都是不屑的,更没落进心中半分。此刻触及到他眸底那束深情,她心口莫名发紧。   先不说他是否真心待她,就算真心又如何,她的选择是不会更改的。   爸爸只有一个。   男人嘛……   她这一生想做的事许许多多,要不要男人都无所谓。   想到这,她发紧的心口松弛了,主动搂住他的脖子,罕见地撒了几分娇,“王爷,我们在一起,名也有了,实也有了,这辈子都注定分不开了,别攒着劲儿折腾,搞得好像以后不能做似的。”   她撒娇的次数对夏炎雳来说那真是屈指可数,难得她如此温柔乖巧,他岂能不买账?   于是他翻下身,将她抱在怀中,大腿搭在她腿上,啄着她红唇,道,“那我们聊聊那个世界?”   虽然他心痒痒,怎么都要不够,可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自己确实有些过了。   对于他八爪鱼的姿势,景玓都能直接无视了。只要他现在不折腾自己,他耍什么流氓她都能忍。   “你还想听哪方面的?”   “那边成亲后,都是如何称呼彼此的?”   “看什么场合。”   “展开说说。”夏炎雳笑着在她身上捏了捏。   “要听就好好听,别动手动脚的!”景玓忍不住打他的手,见他收起笑,这才又说道,“在正式场合介绍对方身份时称‘爱人’或者‘丈夫、妻子’,在朋友面前可以称‘老公、老婆’,私下里可以叫‘亲爱的、宝贝、乖乖‘,大体就这样。”   “亲爱的?宝贝?乖乖?”夏炎雳明显对私下里的称呼更感兴趣,桃花眼转了转,他突然咧开唇角,又在她唇上啄道,“我的乖乖!”   “……!”景玓眸子微睁,一滴冷汗瞬间落下。   这语气咋听咋别扭……   “怎么,不喜欢我如此唤你?”她不喜欢,夏炎雳自然就不高兴。   “呵呵!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景玓嘴上笑着,心里却不停地抽自己。跟他说这些,不是自己恶心自己么?   但夏炎雳却如同唤上瘾了般,又连着唤了她好几遍‘我的乖乖’,然后才接着问,“我的乖乖,那边的男人平日里都做何行当?”   景玓的隔夜饭都快被他喊出来了。   不过她也顺着问话赶紧转移话题,不想再跟他掰扯称呼的事。   “那边的人完成学业后都要上班赚钱,不分男女。”   “男人在家都做何事?”   “买菜、煮饭、洗衣、打扫卫生。”   “这不是下人才做的事吗?怎么会是男人做?那女人呢?男人把女人的事都做完了,女人做什么?”夏炎雳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说白了就是不能接受她所说的。   景玓翻了个白眼。   跟一个古代的官二代聊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这比对牛弹琴还荒谬。   再一次,她深深地感觉到彼此之间的差异。这已经不是代沟的问题,这简直就是跨天际的鸿沟!   “我们那里没有‘下人’一说,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买卖人口属于犯罪。有钱的可以花钱雇佣别人做事,但一般生活琐事都得靠自己。”   “那里当真是贫瘠。”夏炎雳心疼地摸着她的脸颊,感慨道,“真不知道你在那边吃了多少苦。等见着你父亲,一定要说服他来大蜀国,本王定为他置办大宅子,让他过上差奴使婢的生活。”   “……”景玓唇角不自然地抽动。   让她爸爸舍弃大别墅,住这种喝水还要打井的地方,她脑子有病!   “你也不要有心理顾忌,本王的就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同本王说,本王一定满足你。”   景玓认真看着他,都说男人得到了女人就不珍惜,在这个时候对她许诺,她姑且相信他几分。   她露出些许巧笑,问道,“如果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闻言,夏炎雳微微一愣,丰眉随之微蹙,“一生一世一双人?”   下一刻,景玓拍了拍他胸膛,“呵呵!我就随口说说,别往心里去!像你这样的身份,后宅中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这不单单是你以前说过的话,经过这么些日子我也看得很清楚,如果我真提那种身无二妇的要求,那就是我不对了。你是钰王,更是皇族血脉,就算不喜欢其他女人,但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的你的王妃,也是安启侯府的嫡女,既要顾及你的颜面,还要顾及侯府的颜面,绝不能让别人说我善妒狭隘。”   “你真如此想?”夏炎雳眯着桃花眸紧紧凝视着她,似是要分清楚她究竟说的是心里话还是负气话。   “王爷,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一切大小事我自然要听你的。再说了,你不是也答应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更不允许任何女人凌驾于我之上,有你这些承诺,我还担心什么呀?”景玓很是开明地说着。   夏炎雳也想起自己早前说的话,如果在早前她能如此明事理,他绝对欣喜若狂。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见她这般事理分明,他心中莫名窝火。   可话都是他说的,都说覆水难收,他哪能丢下脸面收回说出的话?   而且他说的都是事实,像他这样的身份,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明知道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自然不会向她许此诺言。   “咋的了?怎么说着说着不高兴了?”景玓关心的问道,随即又展颜欢笑,“王爷,咱们继续说那个世界的事吧,刚说到哪了?”   “本王乏了,先睡吧。”夏炎雳突然松开手脚,转身背对着她。   “王爷……”景玓拿手指戳了戳他后背。   但男人像是瞬间睡着了般,既没动一下,也没任何回应。   确定他是真不理睬自己后,景玓唇角勾勒起一丝冷笑。   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把他吓阉了,还妄想跟她去二十一世纪,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爷,他们打赌你何时出房门,并没有押注在我身上,我有些闹肚子,去一趟茅厕哈。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她柔声在他背后请示道。   见他连这点都不介意了,她也不再啰嗦,麻溜地下床,快速拿衣物穿上,然后故作很急的样子跑了出去。   “该死的!”   房门一关,原本假睡的男人气闷不已地捶着床板坐起身。   好好的气氛就被她破坏了!   门外。   一群打赌的家伙确定今夜某王爷不会出房门后,都各自回房了。   府里虽侍卫森严,可王爷和王妃终于圆房这事早都传遍王府各角落,都知道自家王爷和王妃在房里办事,侍卫们也很是自觉,离主卧远远的。   这也给了景玓离开钰王府的机会。   没一会儿,她踏着夜色到了抚远将军府。   在那口阴阳井边,一老头盘着腿,手里握着酒壶,正与明月对饮,砸吧砸吧的喝得起劲儿呢!   “真是稀罕,那小子竟舍得放你出来!”见到她,贺老三懒洋洋地斜视了一眼。   “我要去哪,他管得着?”景玓嗤笑着在他身旁坐下,然后直接进入主题,“怎样了?算出具体的日子了吗?”   谁知贺老三像看稀奇玩意儿似的看着她,“你和那小子不是刚圆房?我还以为你会改变主意呢!”   “呵呵!”景玓笑而不语。特么,两口子睡个觉而已,居然搞得人尽皆知,她是该说这些人太大惊小怪还是该说这些人太闲?   “丫头,说实话,你真舍得?”贺老三忍不住再三确认,“你可要明白,你这一走,世事难料,你真舍得放弃这里的一切?”   景玓望着明月,浅浅的笑道,“我本就不属于这里,不存在舍不舍得。何况人各有志,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的。”   贺老三微眯着双眼看着她,良久叹了一气,“唉!也不怨你,是那小子不争气!你能下定决心离开也好,免得过些日子被他所伤。”   景玓皱起眉,扭头看他,“你又算出什么了?”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自然明白。”贺老三再叹气,“你们的缘分,症结在他不在你。”   “我说你这老头,非得这么说话吗?说明白些会死?”   “会。”   “……!”   景玓无语至极。   这老头人不坏,可跟他聊天那真是心累!   罢了,换个话题。   “白芍替玖天检查过身体,说是从玖天的排泄物中发现了异样。只是她也没见过这种症状,所以确定不了玖天的病因。看来,真的只有把玖天带去我那个世界,通过那些先进的医学仪器才能查出他的病因。”   “……嗯。”   看着他突然耷拉下脑袋,景玓抿了抿唇,低声问道,“要去看看他吗?”   贺老三想也没想地摇头,“我与他父子之缘本该早就断了,是我逆天而行才熬到了现在。如今他有了活命的转机,我再去见他,那我这些年所做的岂不白费了?”   景玓哼道,“你是舍得放手,可以后辛苦的是我!我自己都没孩子呢,却要帮你带孩子,你说我委屈不?”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贺老三抬起头,这次主动问道。   “我先问你个事。”景玓也不着急跟他谈条件。   “你问。”   “魏金淼能寿终正寝不?”   “不能。”   “呵呵!”景玓满意地笑了。她有没有机会干掉魏金淼她不知道,但只要知道那老家伙不得善终她就知足了。放宽心后,她这才开始跟他谈起条件,“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带玖天去那个世界,那他的将来我一定会安排得明明白白。而这里的事,我也不需要你去对付魏金淼,你只需要帮我干掉他身边的蛊师就行了。那种人,留在世上只会成为祸害,你对付他,也算替天行道。”   她本以为贺老三会犹豫一下,但没想到贺老三这次格外爽快,竟不假思索便点头,“好。”   他能答应,景玓心中便松了口大气。   毕竟,只有除掉魏金淼身边的蛊师,玫夭和孜柒母子才能摆脱危险,她希望自己离开后,他们母子能安安稳稳地留在侯府,让景良域能美美地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井,她问起一开始的问题,“到底算出来没有?哪一天?”   “初一,丑时。”   “初一?意思是还有十天我就能回去了?”   “嗯。”   景玓高兴归高兴,但看着黑乎乎的井中,她始终有些虚,“你确定这里通异世?我先说好,我不会游泳,要是把我淹死了我变成鬼也要找你算账!” 第152章 去这么久,难道掉茅坑里了?   这次换贺老三给她白眼了,“我儿的性命还在你手上,我能胡来?”   这倒也是!   景玓笑了笑,不再质疑任何。   不过她也有好奇的,“三爷,你当初是怎么把我弄过来的?按理说,我该是从井里出来才对,怎么就灵魂跟六小姐交换了呢?”   “这……”贺老三明显没料到她会提这个问题,顿时露出一抹尬笑,“说起这事,不能全怨我!当初我都准备妥当了,就等打晕六小姐将她投进井中,可谁知道她因为杜元然纳妾一事急火攻心,我怕误了时辰,便强行换了你们魂魄……说起来,这也是你们的命数,你与她本就错投了人身,如今这样也算是各归各位。”   他的话很明显省去了操作部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的意思,我和六小姐现在这样才是合理的?所以我们换不回身体了?”   “你都与那小子圆房了,还想换回身体?”贺老三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盯着她。   “……”景玓脸色瞬间失血。   “丫头,认命吧,你那与那小子是天定的缘分。何况六小姐有她的命数,如果现在将你们换回,那便是真的乱套了。”似是看出她不甘的心思,贺老三忍不住劝她,“你认真想想,如果现在将你和六小姐换回来,你愿意同她所爱之人在一起吗?就算你愿意,她是否愿意同钰王在一起?这才真是逆天而为啊!”   景玓语塞,发不出任何声音。   其实这问题她早就想过,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她一直排斥跟夏炎雳有夫妻之实。   如今她和夏炎雳突破了表现关系,那去到二十一世纪的六小姐呢,她在二十一世纪是否有属于她的邂逅?万一她跟自己处境一样,那她们再换回来,这该是怎样的尴尬?   “丫头……”   贺老三见她沉默,还想再说什么   景玓起身打断他,“行了,你不用再多说什么,我知道你心中的矛盾和纠结。一方面希望我留在夏炎雳身边,另一方面又希望我能救你儿子,要想两全其美,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让夏炎雳也随我去。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跟他没有以后,什么顺天应命、逆天而为,对我而言都是狗屁,我想要的男人必须是身心干净,绝无二心,哪怕再身不由己,刀架在脖子上,宁死也要从一而终。”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很快便没入夜色中。   “唉!”   贺老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摇头叹息。   ……   钰王府。   夏炎雳独自躺在大床上,等了一个时辰都没等到女人回来。   “去这么久,难道掉茅坑里了?”   他耐心用尽,不得不穿上衣物出门去寻人。   然而,茅厕里除了臭味,啥也没有。   他心中顿时有些急了。   正准备询问侍卫,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踏着月色从天而降。   “去哪了?”他忍不住火大,抓着她便厉声质问。   “你还没睡着啊?”景玓眨着清纯的眸子,惊讶地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不想打扰到你睡觉,于是便围着钰王府转了两圈。”   “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夏炎雳脸黑。   “爱信不信。”景玓挥开他的手,径直往卧房去。   夏炎雳拔腿跟了上去。   二人前后进了门,他用脚将房门踹上,然后飞速上前一把将他抓住,“说,究竟去哪了?”   景玓笑道,“白日里晒不到阳光,我晒晒月光都不行?再说了,你都转身睡觉了,我也不好把你叫起来一起晒啊!”   “你!”夏炎雳被说得无力反驳,毕竟是他先不理睬她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困了。”景玓说完,张嘴打起了哈欠,然后露出一脸疲色。   见状,夏炎雳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景玓没推拒,任由他抱她上床,任由他为她宽衣解带,任由他像无尾熊般搂着她入睡……   她也是真困了,在他怀中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期间,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低沉的嗓音,“以后别再说那些不受听的话,行么?本王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她没有任何回应,心中连一丝波澜都没起,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   得知昨晚夫妻二人出了房门,影风几人激动地凑到一块。   结果是谁都没押中。   影霄一脸遗憾地道,“我押三日都认为小看王爷了,没想到王爷连两日功夫都没撑到,看来以后要交代厨房,多给王爷炖些滋补的药膳。”   影风立即接话,“别只给王爷补身,王妃也得补!争取明年咱们府里多个小世子,有小世子玩,那才热闹呢!”   就在五个家伙围着说笑时,门房突然来报,“影管事,王爷起了吗?皇上急召,公公在外面等着呢!”   大家停止了笑闹,纷纷把目光投向主卧的房门。   影风拿手肘碰了碰影霄,催促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去啊。别的人咱们可以拒之门外,可皇上要找王爷,咱们可不敢拦,万一真有要事,王爷也担不起那罪名。”   影霄没撤,只能去主卧敲门。   卧房里,夏炎雳早醒了。   只是怀中的人儿没醒,他便也没动。   听到影霄唤门,景玓才睁开眼,见身旁男人不为所动,她浅浅一笑,“王爷,你几日没上朝了?再不去,当心皇上亲自来府里抓人了!”   夏炎雳手掌抚着她光滑的后背,声线微哑,“要一起去吗?”   他现在就想醉死在她的温柔乡中,任何地方都不想去。   如果非要出去,他也想将她拴在身上。   “不了。”景玓摇头,并主动与他解释,“诗红和诗光给你下药的事肯定是受皇后指使,我跟着你进宫,免不得要去紫萱宫,到时见着皇后,我真没话可说。”   提到那两个女人,夏炎雳瞬间沉下了脸,“你我都不方便处置那二人,回头我便将此事推给景炫,让他解决!”   景玓淡淡地应了声,“好。”   处置不处置都没关系了,反正还有十天她便要离开。   “那你好生休息,本王会早些回来。”夏炎雳低下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嗯。”   看着他下床穿衣,看着他那近乎完美的身材,看着他那如同妖孽般迷人的容貌,景玓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犹如欣赏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在她这般迷恋的注视下,夏炎雳心情也大好。   然而,这也说明了他不懂女人,如他们这般亲密的关系,少了那一份羞赧,如何又能称之为迷恋呢?   而等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佳人却已不再身侧……   待他一走,景玓随后就起了床。   香杏、柳妈、福妈、白芍、还有影韵,全都进了屋,除了影韵像个背景板,其他人笑得那真叫一个欢喜,比她成亲时还高兴。   香杏更是忍不住当着她面期盼,“小姐,影管事说要为小世子造一栋别致的屋子,要您制图呢!”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小世子?   呵!   “小姐,王爷出府时特别交代,让您务必把参汤喝了。”福妈端着特制的滋补品,笑得满眼都是暧昧。   “嗯。”   面对她们喜庆的笑容,景玓陪着笑,面对她们的期盼,景玓也不多言,依旧陪着笑。最后这点时光,她没什么可为她们做的,唯有让她们开心……   ……   御书房。   对于夏炎雳动不动就罢朝的举动,司空擎早都见惯不怪了。   训斥了几句,他便进入了正题上。   “那夜迟瑟来我大蜀,推掉了与三公主的婚事。可他爹一门心思要与我大蜀联姻,没娶着儿媳妇,便要把女儿嫁来大蜀,还指名点姓要你做神坞族的乘龙快婿!”   “我?”夏炎雳猛愣。   “嗯!”司空擎郑重地点头,以示自己所言并非儿戏,“朕原本想着将人指婚给淮王,但神坞族族长挑中了你,甚至愿意让女儿给你做侧妃。”   “皇上,臣刚与玓儿成亲还不满半载……”夏炎雳冷声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司空擎便打断了,“朕当然知道,可此事关乎邦交,之前三公主不知好歹,已经让神坞族丢了颜面,如今他们要嫁女,还不求正妻之位,你叫朕如何拒绝?”   夏炎雳犹如落进了冰窖中,浑身寒气直冒。   司空擎看着他这般不情愿的样子,问道,“你可是担心那神坞族女子骄纵跋扈会欺负景氏?你放心,那景氏对你有好处,朕不会让她吃亏的。既然你要纳侧妃,再多一个也无妨,朕想再为你挑一个,你意下如何?正好太傅家有名庶女,与景氏年岁相仿,而且太师生前与太傅颇有交情,若让太傅庶女进你钰王府,也能帮衬着你和景氏,任那神坞族女子也不敢任性妄为。”   “臣……”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朕看那景氏为人乐观直爽,想必她不是善妒之妇,何况这是朕的旨意,就算她有微词,谅她也不敢造次!” 第153章 钰王这是到侯府耍醉拳来了?   钰王府。   夏炎雳答应会早些回府,但这一日他不但食言了,且一整晚都没回府。   景玓没多想,毕竟皇帝急召,想来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交代他去办,所以他才忘了派人回府知会一声。   翌日。   太子妃庄灵濡突然来钰王府。   对景玓来说,她真的算是稀客。虽说她们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几次联手对付魏清漾,景玓对这位太子妃兼表嫂,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表嫂,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看我啥都没准备!”她一边拉着庄灵濡落座,一边吩咐柳妈和福妈,“难得太子妃光临,今日午膳可得做丰盛些,我要陪太子妃好好吃喝!”   福妈和柳妈笑着应是,然后麻利地去忙活了。   庄灵濡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就是来坐坐,你快别张罗了。”   景玓笑道,“表嫂,本来是我该去太子府拜访你的,多谢你几次出手帮我对付魏清漾,可我一直没挑到好时候,说起来,是我理亏惭愧。今日难得你莅临钰王府,我若不好好款待你,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提到魏清漾,庄灵濡神色微沉,“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死掉!”   景玓点着头,“是啊,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死了。像她那种人,生不如死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死,反而让她解脱了!”   魏清漾的死,她们都觉得不够解气。   但不够解气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   庄灵濡叹道,“她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死了也好,省得一想起她我就恨自己无能。”   景玓知道她与魏清漾的过节,想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突然小声提议,“表嫂,我有个朋友医术很绝,就是白芍,你上次见过的,要不要让她帮你瞧瞧?”   “这……能行吗?”庄灵濡不确定地反问,随即她低下头,难掩自卑,“我的情况,御医都说了,再也不能孕育子嗣……”   “表嫂,试试吧,我保证,绝对不声张,就我们三人知晓。”   “我……”   “没有哪个医者敢说自己能治天下所有的病,如果有,那一定是骗子。御医再厉害又如何,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要是把人生死都批定了,那世外高人岂不成笑话?”景玓知道她顾虑,所以认真劝说她。   几次的接触,让庄灵濡很是欣赏和敬佩她,也是因为这份欣赏和敬佩,让庄灵濡对她有了别样的信任。   特别是看到她眼神中那份真诚时,庄灵濡自然而然就动容了。   没一会儿,景玓便把白芍请到了她们跟前。   听说了庄灵濡的情况,白芍也极为给景玓面子,随即便为庄灵濡把了脉。   一番望闻问切后,她忍不住叹了句,“下毒之人实在阴险至极!也是太子妃调补得当,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已殒命。”   庄灵濡一听她这话,顿时便觉得有了希望,忍不住感慨,“白姑娘说得是,那时多亏了太子,要不是他为我寻到一株灵芝王,我怕是真的熬不过!”   景玓蹙眉问白芍,“孩子方面,还有希望吗?”   白芍认真回道,“王妃,太子妃所中之毒入侵胞宫,虽大部分毒气已拔,但胞宫仍有余毒之气,便是正常入药,也要二三十载才能除尽。待二三十载后,年岁已高,想孕育子嗣也是有心无力。”   闻言,景玓和庄灵濡同时布满了沮丧。   却不想白芍话锋突然一转,“太子妃的情况虽棘手,但也并无绝路。那毒性虽罕见,我未有解毒之良药,但还是有人能为太子妃拔出余毒的。”   景玓和庄灵濡的心情那真是犹如过山车一样,顿时从沮丧中兴奋起来。   “真的吗?”庄灵濡不敢置信。   “谁有这本事呀?”景玓紧紧追问。   白芍微微一笑,“王妃,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您的大嫂。”   景玓激动得从椅子上蹦起,“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艮焰族人,不就是天生的蛊毒克星嘛!   只是,她柳眉突然纠结地蹙起,“只是,要怎么开口呢?”   她相信玫夭会帮这个忙,只是一想到开口,就感觉跟魏金淼他们一样了……   看她为难的神色,庄灵濡起身走到她身边,善解人意地道,“玓儿,可是大表嫂有何良方不便泄露?如果是这样,那咱们也别麻烦她了。今日得白姑娘指点,我已是豁然开朗。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不言放弃,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别的法子的。”   景玓挤出笑,“表嫂,这事我没法给你准信,容我几日找我嫂子聊聊再说,好吗?”   庄灵濡摇头,“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事我和太子会想办法的。就算真要求到大表嫂那里,也该是我们开口,不能让你去欠这份人情。回头我与太子说说,听听他的意见吧。”   “也好。”景玓只能先应着。   “玓儿,你应该还没听到消息吧?”庄灵濡看她的眼神突然有些闪躲,“其实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表嫂,何事呀?”景玓很好奇,有什么事值得她亲自跑来钰王府?   “王妃,没别的事,小的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白芍见庄灵濡欲言又止,很识趣地告退。   “白姑娘,多谢你了。今日这人情,改日我必厚报。”庄灵濡感激地向她道谢。   “太子妃言重了,您能看得上小人医术是小人福气,只可惜小人医术不精,帮不上什么忙,还请太子妃不要往心里去。”白芍拱手拜退。   目送她离去后,庄灵濡这才彻底露出一脸的焦着,“玓儿,我也是昨晚无意间听到太子与钰王的话才得知,皇上要为钰王纳侧妃,还不止是太傅府的庶女许乔珊,还有神坞族的五小姐夜明珠!”   景玓微征。   突然想起贺老三的话——   ‘你能下定决心离开也好,免得过些日子被他所伤。’   ‘你们的缘分,症结在他不在你。’   她没想到,那些意有所指的话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玓儿,你别难过,我看得出来钰王他也是身不由己的,不然他昨夜就不会到太子府拉着太子喝得酩酊大醉了。”见她沉默不语,庄灵濡忙出声安慰她。   她抬起眸子,对庄灵濡微微一笑,“表嫂,我不难过,毕竟这些我早就想到了。”   庄灵濡微讶,似不信地盯着她打量,“这种事你怎么可能不难过?”   要是换做其他人,景玓多半都会怀疑对方是来看她笑话的。但她很笃定,庄灵濡不是那种人。   那么大的事她都没收到消息,说明有人故意隐瞒。而夏炎雳昨夜没回府,还破天荒的躲去太子府喝酒,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庄灵濡能为了此事来找她,只能是不想她被蒙在鼓里。   “表嫂,这种事我们只能听之任之,不是么?所以,我难过又有何用?”   “玓儿,看钰王的样子,很明显不是他自愿的,而且他似乎很怕你,所以不敢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呵呵!”景玓笑,“表嫂,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吧,我不会恨他,也不会与他产生隔阂,毕竟他那样的身份,会面临许多身不由己的事,如果我连这些都看不透,那我也白活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与夏炎雳白首偕老,而他也早就明确表示过他的后院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们各怀私心不假,但也从未向对方许下任何山盟海誓的承诺,所以哪怕最后路归路桥归桥,也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自然也就不会有恨了。   至于隔阂,那是有情人的专属,对她和夏炎雳来说,从一开始就不纯粹的感情,隔阂二字纯属笑话。   “玓儿,钰王醉了一夜,今我出来时他都还没醒,你要不要随我去太子府接他?”庄灵濡试探地问她。   “影风不是在他身边吗?”景玓笑着回道,“表嫂,我也想去接他,但我早就答应了我爹今日要回侯府,所以只能继续麻烦你和太子表哥了。”   庄灵濡看她的眼神开始复杂起来。   因为她根本看不透景玓,不知道她是否是强颜欢笑,也不知道她是否是有意逃避。   但到底她不是个多事之人,哪怕心中疑问满满也开不了口深入追问。   没多久,她带着侍女离开了钰王府。   待她走后,景玓也是真的吩咐影霄备马车,然后带着香杏往安启侯府去。   最后的几日,她不想再把精力浪费在夏炎雳身上了,她想好好陪陪景良域这个爹。要说在这里她最不舍的,也唯有景良域和景炫这对父子。   景良域的父爱让他敬重,景炫这个兄长让她体会到了另一个世界所缺的兄妹之情,若是自己离开,今生怕是再也不能与他们相见了……   然而,当她们到达安启侯府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景良域病了。   主仆二人匆忙跑去主院。   到了主院,见到房门外的景炫,她们又得到另一个消息。   景骁真的死了!   “怎么会死的呢?死因查清楚了吗?”景玓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是服毒自尽的。”景炫沉痛道,“今早搭的灵堂,就在他院子里。”   “那爹情况如何?他可有大碍?”景玓紧张追问。   “爹悲痛过度,刚哄着歇下。”   景玓揪着眉不说话了。   景骁的所作所为已经够令景良域痛心了,所谓虎毒不食子,面对这种背叛家族的逆子,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不得已,只能将人囚禁起来。   之前是对外假称景骁重疾身亡,现在却是真的亡了,也不怪景良域承受不住,好歹他也是用了心养育儿女的,如何能受得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不是所有爹都像莫成旺和魏金淼那般冷血无情的。   ……   傍晚。   看着一身酒气被影风扶着回来的王爷,影霄忙上前搭手,同影风一起将自家王爷送回卧房。   卧房里异常安静,安静中带着莫名的凉意,似是被这股凉意激到了,夏炎雳左顾右盼后问道,“王妃呢?”   还知道找王妃?   影霄立马判定自家王爷压根没醉!   “王爷,王妃去侯府了。而且她让人带了话回来,说是侯爷身体抱恙,她要在侯府照顾侯爷,可能近些时日都会在侯府。”   闻言,夏炎雳背脊猛地一挺,有些恼怒地斥道,“她要回侯府住,为何不派人向本王禀报?”   那女人,肯定是得到消息了,所以一生气便回娘家了……   然而他心中刚生出暗喜,觉得景玓还是在乎他的,不然她不会有这种反应,只听影霄禀道,“王爷,王妃去之前没说要留在侯府,是去了之后才发现三公子景骁服毒自尽,侯爷因为受不了丧子之痛才病倒。王妃派人回来说了,她是担心侯爷出意外所以才决定留在侯府的。”   “景骁死了?”夏炎雳很是意外。   影霄点头。   下一刻,夏炎雳立马将他和影风挥开,拔腿就往门外跑。   “王爷……”   影霄刚要追出去,突然被影风一把抓住。   影霄扭头不解地看着他,“咋了?没看到王爷去找王妃了吗?他这一身酒气,当心被王妃嫌弃!”   “这点酒气算什么,咱们府里要多两位侧妃了,你该担心的是王爷会不会被王妃抛弃!”影风难得一脸冷肃。   “什么?!侧妃?!还两位?!”影霄惊得险些跳脚。   于是影风将昨日皇上赐婚一事一股脑地告诉了他,说完苦恼地叹道,“这事都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王妃,所以王爷昨夜去太子府躲了一夜。”   影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圣意赐婚,这谁招架得住?   “是哪两个不要脸的女人想进我们钰王府?”王   “一个是太傅府的庶女许乔珊,一个是神坞族的五小姐夜明珠。”   “神坞族的五小姐?她要来给我们王爷做侧?这是什么阴谋?”一向稳重的影霄罕见地不淡定了,甚至完全不顾形象地骂了起来,“肯定是夜迟瑟在背后搞鬼!他是不满王爷撮合他和三小姐,所以就放出自己的妹子来给王爷和王妃添堵!真是卑鄙无耻,为了这点事连自己的妹妹都利用上了,我真想诅咒他一辈子难觅良缘!”   “你先冷静……”影风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   可他劝人的话还没说完,并听影霄接着唾骂,“还有那太傅府的庶女,什么货色,居然也想进我们钰王府?我管她是不是皇上赐婚,像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她要敢来钰王府,我就敢给她小鞋穿!”   影风,“……”   兄弟多年,他竟没看出来这兄弟脾气如此之暴躁!   侯府。   景良域还未醒,景玓和景炫一直守在门外。   兄妹俩正说着生意上的事,突然就见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出现。   闻着那满身酒气,景玓立马嫌弃地皱起了眉。   看着摇摇晃晃醉态憨傻的妹夫,景炫没好气地揶揄,“钰王这是到侯府耍醉拳来了?” 第154章 不能既要又要   “玓儿……”夏炎雳仿佛没听到他这个大舅哥的揶揄,径直扑向景玓,一把紧紧抱住她,还跟个要糖吃的奶娃似的,哼哼道,“玓儿……我好难受……”   就他这形象,那真叫一个没眼看。   景炫嫌弃得直接别开头,生怕多看了一眼会眼疼。   但景玓就没这么轻松了,面对摇摇欲坠的男人,她不得不架住他的胳膊,再搂住他的腰,向景炫请示,“大哥,我先送他回我院里,要是爹醒了,你派人来叫我。”   目送他们夫妻二人离去,看着那极度没形象的妹夫,景炫深眸突然眯起。   是不是只要足够不要脸,就可以为所欲为……   回想数月前,他这小妹还围着杜元然打转,但自从钰王插足后,他这小妹性情大变也就算了,还被钰王吃得死死的,甚至把杜元然忘了个彻底。   可这钰王他横看竖看都没看出什么优点来……   除了不要脸,还是不要脸。   难道女人都好这种?   另一头。   景玓刚把夏炎雳扶回房里。   还不等她关房门,某爷便一脚将房门踢上,接着便将她抵到门板上。   对于这类的壁咚,景玓是一点都不心动,何况壁咚自己的人还是他,她更是没好脸色。   “不是醉得难受吗?”   “嗯。”从喉间淡淡的应了一声,夏炎雳便低下头去亲她。   他不是没有过夜不归宿,但跟她在一起后,他第一次夜不归宿,那种感觉真是比酷刑加身还难受。   更让他难受的是,她竟毫无过问!   是不是他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一想到自己在她心中可有可无,他就不仅仅是难受,甚至是窝火到愤怒。   于是原本想亲她的动作猛然变成了咬她——   “你有病啊?”景玓唇上一痛,顿时将他推开。   “本王一夜未归,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随着她的推拒,夏炎雳也没憋住怒火,指着她一通质问。   “呵呵!”景玓笑出了声,“夜不归宿的人是你,不送消息回府的人也是你,却反过来指责我不担心你?夏炎雳,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这般的没品!”   “你……”   “是不是想挑我的刺,然后给自己纳侧妃找借口?你不好想解释,就反过来怪我对你不够用心,所以想多纳几个女人回府,好感受被女人温柔以待的滋味?”   “胡说八道!本王是那样的人吗?”夏炎雳脸色倏地铁青,几近跳脚的暴怒。但怒吼之后,他又猛地僵住,眸光不自然地闪躲,“你、你知道了?”   “其实你没必要如此,大大方方的说,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的。”景玓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仿佛他娶谁纳谁都跟她无关。   虽然在她心中,她确实已经把自己从他身边摘出去了。   可是听到她这番宽容又开明的话,夏炎雳却不乐意了,一步逼上前用力抓住她肩膀,怒不可遏地道,“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吗?到底你心中有没有本王?”   许是肩膀被他抓疼了,景玓忍不了,更为用力的将他推开,然后一改平静的微笑,厌恶十足地怒道,“你可真够让人恶心的!我问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瞬间翻脸。我大度成全你享受齐人之福,你却说我不够在意你。既然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我就想问你,你到底想我怎样?”   “我……”夏炎雳双手紧攥,铁青着脸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愿意接受皇上的安排,那就大大方方的做,别搞得好像我做错了事一样。什么我不在乎你,我不关心你,我心中没有你,这些话只会让人觉得可耻又可笑。难道我在乎你、关心你、心中装着你,你就能对我从一而终吗?相反的,从一开始我就将你的话听了进去,你说过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特别是像你这样身份的男人,女人越多,越能彰显男人的能耐,所以你将来会有满院的女人。你还说,我主意多,手段多,将来一定能替你管好那些女人。话都是你说的,我记下了,也从未反对过一句。试问,我究竟哪里做错了,需要你这般恶劣地指着我质问?”   夏炎雳双眸瞪大。   他的确说过那些……   可是,为何从她嘴里再说出来,竟是如此叫他难以接受?   景玓深吸一口气,然后软了语气,“王爷,你不能一边左右拥抱,一边又要我哭哭啼啼,人不能太贪心,知道吗?”   她语气一软,夏炎雳也瞬间收起了满身的怒焰,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双臂收的很紧很紧,像是要把她摁进五脏六腑中。   “玓儿,答应我,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抛下我!”   “好!”景玓没喊疼,甚至抬起头朝他甜甜一笑,“我相信不管有多少女人在你身边,你都一定是最喜欢我的,对吧?”   “是!”这一次,夏炎雳没有一丝迟疑。   景玓笑眯了眼。   然而,当她低下头埋进他胸膛的瞬间,她一脸的幸福瞬间变成了一脸的厌恶。   还有九日……   忍屎忍尿也要把这九日忍过去……   一番争吵,最后以温馨和平结束。   但夏炎雳的内心里却是越发的不能平静,低下头又想亲她,仿佛只有亲着她他才能稍微踏实一些……   然而,察觉到他的意图,景玓抬手遮住他的唇,嫌弃地嗔道,“一身酒气臭死人了!你等着,我让人送热汤进来!洗干净了才能上床,不然今晚把你赶出侯府!”   一听说洗干净了才能上床,夏炎雳立马咧嘴笑了。   昨晚没回府,今晚一定要把昨晚的补上……   然而,他想的是美。   等他沐浴更衣完后便发现院中没了景玓的身影,一问做事的下人才得知她去了主院给景良域陪夜。   他随后便跑去了主院,想把人抓回去睡觉。   但一到景良域的卧房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热闹的声音——   “祖父,你瞧这是爹教孜柒画的话,漂亮吗?”   “孜柒画得真漂亮。”   “祖父,爹说您的丹青登峰造极,从明日起你教孜柒好吗?孜柒不要爹教,爹老是板着脸,孜柒害怕挨打。”   稚气的告状声一落,紧接着就听景良域斥骂的声音,“看看你,有做爹的样子吗?一点耐心都没有!”   “爹……”   “你走开,我懒得看你,我有孜柒宝贝就够了!”   随后,传来某个女人熟悉的笑声,“大哥,我建议你还是回房睡觉吧,别在这里惹爹嫌弃了。”   夏炎雳推门进去。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姑父!”景孜柒立马跑到他跟前,扬着小脑袋问道,“你都好久没出现了,是不是把孜柒忘了?”   夏炎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微微一笑,“改日接你去钰王府,继续练功。”   “好!”景孜柒一脸的期待。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夏炎雳这个姑父,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喜欢。   景玓也走到他身前,柔声向他说道,“爹心情不太好,我想留在侯府和大哥他们一起多陪陪他,你如果累了,就先回钰王府吧。你放心,等爹心情好些了,我就回去。”   夏炎雳眸光幽幽地盯着她的脸。   他怀疑她在找借口躲避他。   可景骁自尽身亡,景良域身体抱恙的事又是事实,他就算怀疑她耍心眼也不敢明着说出来。   “你都留下了,那本王自然也要留下,同你们一起陪着岳父大人。”   景玓微不可查的蹙眉,但很快,她又体贴道,“你忘了皇上那里的事了?我不在府中操持,若让外人知晓,一定会说我闲话的。你得回府,亲自交代影霄把那些事准备起来,不然办砸了外人只会道是我的不对。”   “这……”   “行了,听我的,我就在侯府陪我爹几日,你要不放心,就把影韵叫来,她在我身边你总该放心了吧?” 第155章 本王不要她们了   “玓儿,府中有何事需要忙活?”景炫忍不住问道。   夏炎雳身躯不自然的绷紧。   景玓回头笑说道,“没事,就一点点小事,不过是皇上交代的,所以得我们亲自督办。”   景炫不爽地看着某妹夫,“一点点小事都还要玓儿操劳,你也够可以的!要不要我去钰王府帮你们打点呀,省得你们夫妻争来争去!”   闻言,夏炎雳脸色都有些失色。   景玓‘呵呵’笑着,赶紧催了他一把,“行了,别再磨叽了,不然我大哥真去钰王府当管事,那可就笑掉人大牙了!”   夏炎雳能说什么?   敢说什么?   对于他的厚脸皮,景炫早都见惯不怪了。想到这妹夫成亲前夜就跑来侯府守着他妹妹的情景,他也猜到他是啥心态,于是软了几分语气,道,“玓儿就在侯府住几日,我们都看着的,你还担心她跑不成?”   最终,夏炎雳还是离开了钰王府。   尽管是黑着脸离开的,可景玓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   为了自己后面失踪不让景家人担心,景玓在侯府住了两日后,主动交代了皇上要为夏炎雳纳侧妃之事。   景炫听后,当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纳侧妃?还两个?”   景玓也跟着起身,认真安慰他,“大哥,这事怨不得夏炎雳,是皇上的意思。我知你们会生气,我何尝不是呢,可是皇命难违,我不想因为这事让皇上迁怒侯府。”   “玓儿,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嫁给那混蛋!”景炫懊恼地骂道。   “大哥,不瞒你说,这事我也是很难接受,但好在我对他用情不深,所以对我而言他有多少女人都无所谓。只是我不愿意看着新人进府的场面,所以有一事还请大哥帮我。”景玓哀求地看着他。   “你说!”   “大哥,我想去外面游历。”   “这……”   “大哥,我已经连续被两个男人伤害了,京城对我而言真的是一个伤心地,我不想被困在钰王府,更不想与那些女人争宠。大哥,告诉你我的想法,是因为某一天我不在京城时,你和爹心中能有个数,不用为我的失踪而担心。”景玓神色坚定。为了侯府不因她的失踪而乱套,她只能如此骗他。   “那你想过要去哪吗?”景炫揪心问道。   “我没有目的,只想离开京城。”景玓微微一笑,安慰他,“你放心,待我寻到一个好地方,我一定会给你们消息的。”   景炫深锁着眉心,纠结了良久,最终点头。   景玓上前,拥抱了他一下,“大哥,我不在的日子里,爹就全靠你照顾了。”   景炫摸着她的头,低沉的声线带着对她的不舍和担忧,“在外,保护好自己是头等大事,知道吗?不论到了何地,一定要写信回来。”   “嗯。”景玓鼻头发酸,双眼发涩。能体会一把被哥哥包容又宠溺的感觉,对她而言,已经很满足了。   为了转移自己伤感的情绪,她随即又说了一些别的事。   比如说贺老三对付蛊师的事,“大哥,贺老三答应过我会帮我对付魏金淼豢养的蛊师,我也与他说过,如有必要,让他来找你,到时候还请你和嫂子配合一下。至于魏金淼,只要除掉蛊师,将其勾结魏金淼的证据呈到皇上那里,相信魏金淼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还说起了白芍为庄灵濡看病一事,“大哥,白芍说太子表嫂的不孕症主要是体内的余毒未除,要拔出余毒,可能需要嫂子帮忙。我猜这事太子表哥一定会找你说情的,到时要如何做,你和嫂子商议后再决定吧。”   景炫眉心皱得更紧,没好气地道,“一下子交代如此之多,怎么,你还真打算游历周国不回来了?”   景玓笑道,“我说的都是近期可能发生的事,这不是怕突然离开没机会告诉你嘛!”   ……   景骁入殓下葬后,景玓又在侯府待了几日。   期间,夏炎雳每日都有来侯府。   但景玓都没空,都在景良域身边待着,不是陪景良域散步说话,就是陪景孜柒玩乐。躲避夏炎雳是一回事,她也是真的用心在让景良域享受天伦之乐。   而夏炎雳屡次想抓她回钰王府都失败,那脸色是一日比一日阴沉。   以往景炫还会阴阳怪气几句,或者拉他下棋打发时间,但自从得知他要纳侧妃后,便对他冷漠到了极点,别说拉他下棋,连话都不愿同他讲了。   就这么着,景玓硬是在侯府磨到了三十晚上。   今晚的温度格外冷冽,仿佛一下子步入了深冬。夜幕又浓又厚,似在头顶伸手可触。除了呼呼冷风让人发寒,那时不时的一道惊雷更是令人发怵。   夏炎雳在今晚总算将她接回钰王府了。   多日没有朝夕相处,一回卧房,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景玓抱上床。   如狼似虎的索要,一直折腾到子时。   景玓全程配合。   而她的配合也彻底抚平了夏炎雳多日以来的阴郁。   然而,就在他准备去唤人打热水时,原本在他身下娇软成泥的女人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出其不意地从他身后点了他的穴——   “你……你作何?”夏炎雳没好气地问道。   景玓没理睬他,快速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物。   夏炎雳只能用眼角看她,见她一个劲儿地穿戴,更是恼了,“如此晚了,你要去何处?”   景玓走到他面前,看着坐在床沿边的他,对上他染怒的眸子,她轻勾红唇,道,“王爷,时候到了,我们该永别了。”   “你……你说什么?”夏炎雳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眸底已不受控制的有了慌乱。   “你没有听错,就是那个意思,我要回家了,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你要回家?可你答应过本王会带本王一同去的!”夏炎雳激动地厉声低吼,瞪着她的双眼更是涨出了血丝。   “没错,我是答应过你,可是你快要有侧妃了呀!”景玓噘起嘴,露出一脸的无辜,“我们那个世界只兴一夫一妻,我若是把你带走了,那你还没过门的两位侧妃怎办?还有你送去别处的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们,她们又该怎办?同是女人,我不想为难女人,所以我只能选择将你留给她们。”   “不……本王不要她们了……”夏炎雳眸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心口一阵阵剧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玓儿……我不要她们……只要你……你别丢下我……你不能食言……不能食言……” 第156章 今生、来世再不相见   景玓摇了摇头,收起一切伪作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认真,看着他道,“夏炎雳,我景玓不是依附男人的女人,更不是为了谁寻死觅活的女人,我的人生我做主,任何人都休想替我做决定。在你的观念里,女人就该对男人从一而终,连死也得埋进男方祖坟不得自由。可是在我的世界里,男人只是一道调味剂,有没有都无所谓。我不否认我骗了你,但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你从一开始就没入我的心。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感谢你一开始就把话说得坦坦荡荡,让我对你不抱任何幻想,让我不在这个世界为情所困,让我能在离开时心无挂碍。”   “景玓!”夏炎雳暴躁的吼道,“那都是以前!以前说过的话!我后悔了!听到没有!我后悔了!你给我把穴道解开!解开!你不许走!不许——”   景玓眸中没有一丝动容,甚至抬起手点了他的哑穴。   对上他因为暴躁、抓狂、慌乱而显得扭曲的双眸,她最后勾唇一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一根筷子在尿壶里搅过,你还会用吗?我这人不但强势,还有洁癖,不论是身还是心,但凡有一点点肮脏,我都觉得恶心。好了,摆脱你,我终于不用再感受这种滋味了。最后祝福你能得偿所愿,满院皆是你所爱。我们,今生、来世,再不相见。”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转身,奔向房门,拉开门快速离去。   窗外惊雷似乎更响了,每一道雷声落下都带着山崩地裂的气势,震得人心悸发怵。   可此时对于夏炎雳来说,山崩地裂算什么,他现在所承受的痛好比剜心剁骨……   痛不欲生!   她怎么可以走得如此刚硬决绝?   她明明答应过他的,即便回去也会带着他,她怎么可以骗他?   她就这么走了,那他该如何办?   他后悔了……   不该在她面前逞强……   不该在她面前自以为是……   不该幻想着她能接受他的全部……   她说今生、来世再不相见?   她怎么可以如此潇洒的说不相见就不相见!   她怎么可以!   随着他精致的五官越发狰狞扭曲,脸上、脖子、手臂筋脉卉张,强烈的暴戾之气让他仿佛随时会自爆一般——   “不可以——”   随着他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的震吼声,他猛地挥展双臂。   总算冲开了穴道!   只是下一刻,他身躯一颤,捂住胸口狂喷一口鲜血——   “王爷!”   影风和影霄本来都回房休息了,因为两位主子一回府就窝在房里亲热,他们很识趣地没来打扰。   但就在刚刚,侍卫来报,说主卧传来王爷的吼声,不知道发生何事了,侍卫们没敢擅闯,只得去把他们俩叫了起来。   影风和影霄刚准备撞门就听见里面的震吼声,二人撞门后冲进屏风内,就见夏炎雳捂着胸单膝跪在地上,那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倒下。   “王爷,您怎么了?”   “王爷,王妃呢?王妃去哪了?”   影风将他扶到床沿坐下。   影霄发现屋中少了景玓的身影。   提到景玓,夏炎雳激动地起身,完全不顾自身情况,摇摇晃晃地就往门外冲——   “快!快拦住她!”   影风和影霄再傻也知道出事了,二人都来不及多想,便追着他跑了出去。   就在他们要出院子时,影韵带着数名黑衣人突然出现,一向面不改色的她罕见的带着慌乱,急声禀道,“王爷,属下本是暗中跟随王妃的,可不知是什么人,竟带着王妃把属下甩开了!”   “去抚远将军府!”夏炎雳爆喝,并发狂般冲了出去。   ……   抚远将军府。   当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口阴阳井面前时,井边只有贺老三一人。   而井口四周摆放着九根蜡烛,蜡烛皆燃了一半,但此刻烛火已经熄灭。   “景玓——”   再不懂行,夏炎雳也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随着他一声崩溃的撕心裂肺的吼声,只见他犹如神志失常般,竟一鼓作气冲到井口边,然后一头砸进了井中。   “王爷!”   这一幕,差点吓破了影风他们的胆。   影风第一时间冲过去,看了一眼井下后,紧接着也一头砸进了井中。   眼见影霄、影韵也要排队跟着跳,贺老三忙将他们拦住,“别跳了!井下挤不了!”   “三爷,我们王妃呢?王妃去哪了?”影霄嗓子发颤,活活的一个大男人就差哭出来了。   “唉!”贺老三背过身去,只对他们抬了抬手,“井下寒气重,赶紧把他们拉上来吧。”   说完,他纵身一跃便消失不见了。   平日里他就在暗卫们眼皮下来去自如,影霄自知拦不住他,只能任由他去。   “影霄,王爷不行了,快把绳子放下来!”井中突然传来影风焦急的声音。   影霄不敢耽搁,快速将井绳抛了下去——   ……   钰王府。   两名御医揪心地看着床上昏迷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钰王这会儿陷入昏迷,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可之前他用内力强行冲破穴道,为此受了不小的内伤,后又落入井中,让本就虚弱的身体染了寒气,可谓是雪上加霜,生生把自己折腾得奄奄一息。   他们受皇上差使前来为钰王看诊,就钰王此时的情况,他们完全不知该如何向皇上禀报。   影风、影霄、影韵三人是哭丧着脸不知所措,而香杏、福妈、柳妈则是面面相觑,完全弄不清楚状态。   突然,原本被判定暂时不会苏醒的男人猛地一个挺身,犹如诈尸般坐起身——   “玓儿!” 第157章 死了就可以去她的世界找她   眼见他‘诈尸’后便要下床,影风他们明显承受不住了,三人扑到床边,一字排开跪在他面前,异口同声道,“王爷保重身子!”   “噗!”一口鲜血又从夏炎雳嘴里喷出。   紧接着他身躯一倒,又昏死了过去!   两名御医看得心跳都快不受控制了,顶着一头冷汗上前施以急救。   影风最先崩溃,堂堂八尺男儿直接抹起了眼泪,“明明回来的时候都好好的,为何会变成这样?王妃没了,是不是王爷也要离我们而去了?不是说王妃是来替王爷化劫的吗,怎么化劫化成这样?”   没人能回答得上他的问题。   其中一名御医抹着汗道,“王妃在何处,你们赶紧将人找回来!王爷急气攻心,照这般下去,怕是会有损神志!”   同样的,也没人能回答得上他的话。   屋子里的气氛比死了人还压抑。   白芍从门外进来,径直到床边,说道,“让我试试吧!”   她一直没出手,主要是两位御医在此。他们是皇帝派来的人,她自然不敢轻易出风头。   可她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越听越按捺不住。   两名御医瞧着她年纪轻轻,加上又是个女的,眼神都充满了异样。   还是影霄主动为他们介绍,“这位白姑娘是王妃身边的女医。”   一听是钰王妃的人,两名御医这才让开了位置。   白芍上前,将随身携带的针包往床头一放,不由分说便为夏炎雳施起针来。   见她行针动作娴熟,且针针入穴精准,两名御医不由地看呆了,眼中的异样皆变成了惊叹。   而白芍的每一根针落下都倾注了内力,等到施针完后,她面色微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其中一名御医忍不住替夏炎雳把了把脉,惊喜道,“王爷的脉象有所好转了!”   白芍用手背揩了揩额头上的汗,对影霄、影风、影韵说道,“在王爷内伤未愈之前,只能先如此。”   夏炎雳的情况,即便不懂医术的影风他们也能明白,致命的伤是内伤,可如果不控制好情绪,内伤根本无法医治!   两名御医待到天亮,确定了夏炎雳的脉象越发平稳后,二人才回宫复命。   对于景玓的离开,香杏、福妈、柳妈、以及白芍都难以置信。   然而影风他们却一致表示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对景玓的来历,他们跟夏炎雳一样是再清楚不过。但他们也清楚,这是不可说的秘密,因为那是皇帝千方百计为他们王爷找的女人,如果让侯府知道真正的六小姐被调了包,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再者,他们都没有亲眼瞧见景玓离开的场景,也都说不上她究竟去了哪里,自然不敢乱说。   不得不说,他们从小跟着夏炎雳,这份默契非常人能攻克。   一夜间,整个钰王府像变了天。   没有欢声笑语了。   每个人包括平日里精神头饱满十足的侍卫们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   得知夏炎雳情况严重,司空擎除了勒令两名御医保密外,竟在傍晚时分到了钰王府。   府中所有人全跪在他面前,被他一一审问。   值夜的侍卫们只道夫妻二人因为女人争吵。   而影风他们不得不将贺老三给供了出来。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司空擎震怒,当即下令抓捕贺老三。   可贺老三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更何况是偷偷把景玓弄不见了,加上贺玖天也不在司空擎手中,现在想抓到他,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景良域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急得就要去找夏炎雳算账。好在景玓事先就骗过景炫,景炫信了她蓄谋离开京城的话,所以及时地劝住了景良域。   但景良域仍旧恼火,指着儿子就骂,“如此大的事为何不提早告诉我?你现在是涨本事了,可玓儿涨本事了吗?她一个女子出去游历,万一遇上危险怎办?”   景炫能说什么?   还不是只有站直了乖乖挨骂!   景玓失踪一事,除了景炫知道缘由外,其他人皆疑惑不解。唯一的关键人物贺老三又毫无踪迹,以至于查也查不出任何线索。   这事就这么悬着,直到一个月后夏炎雳身体有所好转——   苏醒后的他没有再激动,甚至没与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只拖着两条僵硬的长腿去了抚远将军府。   在那口阴阳井边,他安静地守着,不吃也不喝,甚至靠着井口几个时辰都不动一下,就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肉壳。   影风、影霄、影韵一开始紧张不已,生怕他又跳进井中。   可后来发现他没有跳井的冲动,一个个绷紧的心这才稍稍松懈。   不过,随着他长久不动,他们还是焦急得不行。   影风道,“到底要怎样才能让王妃回来?这么下去,王爷就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啊!”   影霄问他,“那日你去井下有何发现?”   影风回道,“除了井水刺骨外,什么也没发现,就是一口普通的井!”   影霄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那王妃究竟是如何不见的?”   影风恨道,“这得问那个贺老三了!”   一直没开口的影韵忍不住说道,“可惜我们抓不到他。”   她这话,无疑是泼人冷水。   但这也是事实。   影风和影霄只能不断叹气。   突然,影风想起什么,提议道,“要不我去把皇上请来吧?王爷除了听王妃的话以外,对皇上的话也是言听计从!若是请皇上来劝劝王爷,说不定王爷就想通了呢!”   影霄和影韵相视了一眼,都觉得此法可行。   然而,当影风偷偷把司空擎请来,夏炎雳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听影风说完情况,司空擎担心他出事,立马放下一切赶了过来,谁知道他一肚子安慰人的话全被他堵在喉咙口。   看着这个憔悴得都快脱相的儿子,他脾气一下也上来了,指着他怒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朕就不信,这天下之大,会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入你眼的女人!”   “我只想一死……死了就可以去她的世界找她……”   “你!” 第158章 他悔,好悔好悔【中秋快乐!】   司空擎怒不可遏,但同时又被夏炎雳轻生的话惊吓到,瞬间怒火就不敢再发出来了。   他费了那么大的心力将异世女子弄来,不就是因为疼爱这个儿子不想他出事吗?若儿子真有个什么闪失,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白费了?   “好好……不娶别的女人!朕答应你,朕回宫就撤下旨意,取消你纳侧妃一事!”他身上的气息温和下来,一边说着保证的话一边试着走近夏炎雳,最后在夏炎雳面前蹲下身,手掌搭在夏炎雳肩膀上,温声道,“你想与她长相厮守,但你也必须保重身子。你想想,你这样下去,半死不活的,如果找到她,你还有心力把她追回来吗?听朕的话,回府好好休息,待休养好了,朕帮你找到她,如何?”   “她不会要我的……她不会要我的……”夏炎雳闭着眼颓然的呢喃。   司空擎怎么也是过来人,面对这种情况,他立马劝说道,“夫妻之间拌嘴,所言所语都是负气话,做不了真的!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哪对夫妻不是如此?你听听就罢了,她是女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夏炎雳缓缓地睁开眼,但眼神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华光亮,晦暗得如同积满了云雾,迷蒙得没有生机。   他是看着司空擎,可脑海中全是这数月以来发生的事,一幕幕不断的回放……   是他刚愎自用,以为自己魅力无边,能让她为自己痴迷从而留在自己身边。   是他自欺欺人,明明许多时候看穿了她的虚假糊弄,可他从来没自省过,总将她假意迎合当成口是心非。   是他太过骄傲,从未在意过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她那么好强的一个人,对付起那些让她厌恶的人,她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这样的她,又如何能接受与她人共侍一夫?   他悔……   好悔好悔……   “雳儿,回去吧,听话。”司空擎紧了紧握着他肩膀的手,希望他眼中能装着自己。   “我不……我要等她……她答应过我……不论去哪里都会带着我……”夏炎雳僵硬地摇了摇头。   从他受伤落进她院子的那一日起,他们几乎就没有分开过,不论如何打闹,他们都朝夕一处……   也就是最后这段时日,她去了侯府。   也就是在得知他要纳侧后,她千方百计避着他……   是他蠢!   他竟没有看穿她的用意,更没有发现她那时已经彻彻底底生了要与他了断的决心!   司空擎见如何劝说都没用,于是心下一狠,握着他肩膀的手快速松开,下一瞬直接点了他的穴。   然后冲影风他们喝道,“将钰王带回府!好生看着,要是钰王有何闪失,朕削了你们脑袋!”   “是!”他亲自下令,影风、影霄、影韵岂敢马虎?   就这么着,他们强行将夏炎雳带回府。   但回府以后,夏炎雳也没什么转变,只将景玓睡过的枕头抱着,继续不吃不喝的。   府里的人全都没辙。   既不敢碰他,也不敢说话,生怕他们的一言一行又将他刺激到。   侯府。   夏炎雳的情况景良域和景炫都关注着。   但因为他要纳侧妃一事,父子俩也赌着气没去看他一眼。   直到听说皇上撤除了赐婚旨意,又听说他在府中不吃不喝一心寻死,父子俩的心这才有所松动。   景良域道,“今晚你去钰王府看看吧,若是他对玓儿真的用情至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辜负玓儿,那玓儿送消息回来时,你便告诉玓儿让她回来。”   “是。”景炫点了点头。他也想去看看,那不要脸的妹夫到底变成啥样了!   他走出景良域卧房,刚出主院,就见玫夭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很明显在等他。   他眸光不自然地多了一抹柔色,提脚走了过去。   “等我吗?”   “嗯。”   “有事?”   “我想去钰王府。”玫夭直接提出要求。   “好。”景炫也没问缘由,答应得很爽快。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要顾及老头子身体状况,又要忙外面的生意,他们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   除了晚上一个被窝里睡觉,真是纯洁得连他都觉得好笑。   看着她一身素色衣裙,他眉心微蹙,“不是为你添了新衣吗?怎么,不喜欢?”   “太花哨了。”   “明日我让人把布匹送来府中,你重新挑选。”   “……”玫夭双眸微瞪。   “侯府有布庄,不缺那几匹布!”换言之,自家有货,随便造!   “不用了,新做的那些我很喜欢。入冬了,还是给你和侯爷多做几身吧。”玫夭赶紧摆手。   看着她那白皙柔软的手指,景炫眸光微闪,上前一把将其抓住,霸道的捏在手心里。   玫夭身子猛地一僵。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景炫已经迈开了长腿——   “既然喜欢,那便回房换身新的,你要不好意思,我帮你换!”   “……!”   ……   钰王府。   看着厅堂里不请自来的父女俩,影霄连迎客的笑都摆不出来。   “不知太傅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我家王爷近来身子抱恙,不便待客。若太傅大人没别的要事,还是请回吧。”   来人是太傅许淳中和其庶出的女儿许乔珊。   不怪影霄不待见这父女二人,因为他们,他家王妃一走了之,让他家王爷饱受情伤。眼下好不容易让皇上撤除了为他家王爷赐婚的旨意,这许家父女却深夜造访。   其心思,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许淳中一脸温和笑容,言语也充满了关心,“听闻钰王身体抱恙,老夫很是担忧,所以带着小女前来聊表问候。”   “太傅大人有心了。”影霄拱了拱手。   但许淳中仿佛没听出他生硬冷漠的语气,继续说道,“听闻王妃被歹人劫走,王爷才一病不起。老夫为此很是心痛,为了王爷能早日康复,老夫便想着,小女在家中本就无所事事,索性将她带来,让她在钰王府帮着伺候伺候王爷。”   影霄一听,僵硬的脸都快炸裂了,双目直直地瞪向客椅上的女子—— 第159章 组团捅他心窝子   见过自荐枕席的人,但还没见过被亲爹亲自带着爬男人床的!   尽管客椅上的女子长得娇媚昳丽,可影霄除了厌恶还是厌恶。以前面对这些主动接近他家王爷的女子,他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自打王妃进府后,他再看这些女子,那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小女乔珊见过影管事。”见他投来打量目光,许乔珊即从座起,温柔典雅地向他福身见礼。   “不敢,许小姐可是折煞小人了!”影霄没有一丁点儿受宠若惊,反而脸色越来越僵冷,语气更是冷漠到了极点,“许小姐身娇体贵,自该在家享受侍奉,我们王爷的安康就不劳太傅大人和许小姐操心了!”   “影管事,小女人不才,不能为钰王爷祛除病疾,但小女可以尽些薄力为钰王爷排忧解郁,还请影管事看在小女一片诚心的份上准许小女留在钰王府做个侍奉婢女。”许乔珊不仅温柔,还摆出恳求的卑微之态。   “许小姐,恕小人不敬,皇上已经撤除了您与我家王爷的婚事,如今您仍是闺阁小姐,与我家王爷男女有别,小人再不懂事,也不敢玷污许小姐您的清誉。”影霄不仅一口回拒,而且言语中难掩嘲讽。眼见许乔珊面露难堪,他也没心软半分,随即又对许淳中说道,“太傅大人,我家王爷要静养,任何外人都不得擅自叨扰,这是皇上的命令。若太傅大人没别的事,便请回吧!”   说完,他便要招呼厅门左右侍卫送客。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影管事,景大公子携夫人来看望王爷了!”   影霄微微皱眉。   这些日子,侯府一直没动静,也不知道为何,竞对王妃失踪的事不闻不问。   此时突然前来……   他不是不待见景炫这位大舅爷,而是除了觉得蹊跷外,更重要的是,他觉得王爷这种情况,不提景家人都要死不活的,再看到景家人,他真怕王爷会再一次变得不受控制。   然而,还不等他发话,又一名门房匆匆跑来。   “影管事,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影霄更是意外。   怎么全都在这个时候来?   这大晚上的,他们是商量好了的吗?   座上,许淳中一听太子和太子妃驾到,忙给女儿使了使眼色,父女俩率先迎了出去。   今晚景炫和司空恒易能同时来钰王府,其实真让影霄猜中了,他们的确是商量好了的!   不过准确的说,是景炫邀请的司空恒易。   两对夫妻刚进钰王府大门,就见许淳中带着女儿迎了出来。   司空恒易还好,诧异了那么一瞬后便恢复了常色,温声询问,“这么晚了,太傅怎会在此?”   但景炫瞧着许淳中身后的女子,那脸色直接就阴沉了起来。   毕竟他妹妹就是因为钰王要纳侧妃才远离的京城,这些觊觎钰王的女子,他都心生厌恶!   许淳中带着女儿行完礼后,向司空恒易回道,“回太子,臣和小女听闻钰王身子抱恙,很是为之担忧。这不,钰王妃不在府中,臣想着钰王身边无人照料,便让小女前来钰王府侍奉,希望钰王能早日痊愈。”   他这话一出,司空恒易都忍不住皱紧丰眉。   正好影霄也出来了,他直接朝影霄瞪去,“影霄,钰王府没人了吗?照顾钰王,竟还要劳烦太傅之女,若传出去,本宫都替钰王丢人!若府中真缺人手,明日本宫钦点几位嬷嬷前来照顾钰王!”   本来一脸厌色的影霄顿时心情大好,不过面上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惊讶道,“太子误会了,钰王府不缺人手。今夜太傅大人突然造访,想将许小姐留下乃是太傅大人的意思,小的就算再不识抬举,也分得清里外亲疏,岂敢劳烦许小姐为钰王府做事?”   他的回话可谓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许淳中父女俩,甚至让许淳中父女俩感觉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巴掌落在脸上,啪啪作响,让他们羞窘得无地自容。   许家也就这么一个庶女,也正因是庶女,许淳中对其也从不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前阵子他这个女儿居然被皇上选中要赐婚给钰王做侧妃,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可把他高兴坏了……   可谁知道这份喜悦来得突然,破灭得也突然,他还没为女儿准齐嫁妆呢,今日就接到皇上的旨意,要撤除他女儿与钰王的婚事!   从云端跌落的感觉,不仅仅是他不甘心,许乔珊更是不能接受,父女俩一合计便主动来了钰王府。他们想的是,反正钰王妃不在府中,府里也没个主事的人,看在太傅府的份上,若是许乔珊非要留在钰王府为钰王做事,钰王府的人也不敢将人赶出去。   一旦许乔珊留下,那外人必定会诸多闲议,到时为了许乔珊的清誉,钰王再不情愿也得给他们太傅府一个说法……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钰王府的管事竟如此不通人情,非但不把他们父女放在眼中,甚至还当着太子的面拆他们的台。   眼见父女二人难堪,司空恒易露出温和的笑,“太傅,你关心钰王,本宫理解,但许小姐待字闺中,如那些婢女一样被人使唤,实在不妥。影霄也没别的意思,都是为了许小姐着想而已。”   “是是……是臣冒昧打扰了!”许淳中也顺着他的话笑应。   司空恒易看向景炫,不着痕迹地给了他一道暗示。   景炫会意后,牵着玫夭的手冷着脸先朝玉嬛院而去。   司空恒易随即又给影霄使了个眼色。   影霄也看出他有话要对许淳中说,于是也赶紧离开,装模作样的为景炫和玫夭引路。   很快,没有了旁人,就庄灵濡还在司空恒易身侧。   但她一向不喜欢出风头,司空恒易说话时,她完全没有要插嘴的意思。不过她不说话,不代表心里没想法。反正她看许乔珊的眼神,或多或少带着些嘲讽。   “太傅。”司空恒易低沉开口,“本宫没有要阻拦许小姐嫁给钰王的意思,但钰王抱疾,事出突然,父皇不得不取消婚事。何况,这也是钰王在病中亲口求情的,在钰王妃未归之前,他无心任何人及事。本宫知晓你们不甘心,但钰王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妙,就算让本宫为你们出主意,本宫也不赞同这桩婚事。”   “真的不可能了吗?”尽管他把话说得很直白清晰了,可许淳中始终不甘心。   “就是神坞族的五小姐指名点姓要嫁钰王,都绝无可能了。父皇有多器重钰王,朝中之人有目共睹,便是神坞族因此事与我大蜀国交恶,父皇也定不会心软。”司空恒易难得一脸严色。   换言之,皇上连神坞族都没放在眼中,宁可为了钰王而毁掉邦交关系,也不会逼迫钰王娶那神坞族五小姐。   他们太傅府的庶女,比得上神坞族的五小姐吗?既然比不上,那就跟没希望了。   “太傅,今夜之事就此作罢,钰王府里的人口风严厉,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若无别的事,你们便回吧。”   许淳中还能说什么?   自然是带着女儿灰溜溜地离开……   而庄灵濡一直关注着许乔珊,许乔珊离开时还不甘心地转头看了某个方向一眼,直叫她很生厌恶。等他们父女一走,她便哼道,“我看那许小姐不是个省心的!”   司空恒易看向她,轻笑,“她若要自取其辱没人管得着,反正吃亏的不是我们。”   庄灵濡突然想到什么,又惊喜道,“方才那位就是大表嫂吗?长得好像讨喜的泥娃娃!”   司空恒易抿笑不语,只牵起她的手往玉嬛院而去。   两对夫妻相继进了主卧。   面对主卧别致的沙发、茶几、成排的衣柜、以及那身超大的床,四人都看直了眼。   但面对床上丢魂落魄的男人,他们再是好奇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惊叹。毕竟眼下某位王爷的健康状态才是最主要的。   “自作孽!活该!”对于某妹夫要死不活的惨样,景炫可是一点都没嘴软。   但他话音刚落,玫夭就不满地拉了他一下。   他扭头剜了玫夭一眼,“难道我说错了?有了玓儿还不够,还想左拥右抱,这不是自作孽是什么?早知道他风流成性,还以为他娶了玓儿会有所收敛,结果呢,成亲半载不到,他就想着纳侧妃!你可知,当初玓儿与那杜元然都拜堂成亲了,就是因为杜元然偷偷纳妾,玓儿在成亲当日便毁了婚约!那件事,还有钰王他的‘功劳’,可他非但没吸取杜元然的教训,还明目张胆的要纳两房侧妃,我说他活该还有错了?”   对于景玓以前的事玫夭是不知情的。   与其说景炫这番话是说给玫夭听的,不如说是特意说给某位妹夫听的!   司空恒易有心帮好兄弟说话,可张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赐婚的人是他父皇,总不能叫他骂自己的父皇吧?   “大表哥,钰王这样,想必他已经知道错了。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玓儿,让她回来,等钰王亲自向她解释清楚,一切就都好了。”庄灵濡忍不住劝说。   “玓儿那性子,别的事好说,就感情的事,她一旦做了决定,我们都拿她没辙!”景炫没好气地道。   “那你知道玓儿去哪了吗?”   “我……”景炫顿时语塞,这才反应过来差点被她套了话,于是别开脸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瞧着他不自然的神色,庄灵濡和司空恒易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过夫妻俩也默契,没就此事追着问。   庄灵濡随即看向床榻上的夏炎雳,也不管他是睡着还是醒着,自主地安慰道,“钰王爷,你别太难过了,玓儿说不定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等她知道皇上撤除了你纳侧妃的消息,她一定会回来的。她人那么好,不可能丢下京城所有人不管不问的。”   然而,她不知道,他们的话对夏炎雳来说,真是句句如刀诛着他的心!   景炫没说错,当初景玓退了杜元然的婚事,就是因为杜元然纳了妾,那件事他还是参与者……   他一个参与者竟然也会错走杜元然的路,这不是自作孽是什么?   庄灵濡不相信景玓能抛下一切,可偏偏景玓真就抛下了一切,别说什么夫妻情分,就是景家父子给她的亲情都没能留住她,可见那女人心肠有多硬!   面对他们组团的狙击,他实在忍无可忍,又如诈尸一般挺身坐起,睁着冰冷的眸子瞪着他们,“你们是来送我归西的吗?”   庄灵濡险些被他吓到失声尖叫,好在司空恒易及时搂住她,并将她往身后带。   玫夭也惊了一下,脱口问道,“钰王爷,你没事啊?”   夏炎雳咬牙切齿地低吼,“我没事,你们很不开心吗?”   景炫也赶紧把玫夭往身后拉,对着妹夫冷哼,“还以为你不吃不喝会饿死呢,没想到中气十足,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你……你们……”夏炎雳抬手指着他们四人,突然‘噗’地一声又喷出一口血。   真真是被他们气到吐出来的!   “钰王!”四人被他这一口血吓得同时惊呼。   影霄赶紧跑去把白芍叫来。   白芍很快为夏炎雳把脉诊断,然后哭笑不得地对司空恒易他们说道,“王爷内伤刚好,不宜动怒。”   景炫一脸的鄙夷,“他可真娇贵,被气跑的人都没如此,做错事的人还受不得半分气!”   夏炎雳倒在床上虽然奄奄一息,但双眼仍旧凶恶地瞪着他,恨不得激发出体内的洪荒之力把他打出去!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玫夭赶紧又拉了一把景炫,真怕他再说下去会把人活活气死。   “咳!”司空恒易清了清嗓子,温声说道,“我们知你难受,故而特意前来陪你说说话。大表哥他言语虽重,但也是爱妹心切所致。他能来看你,说明也是关心你的。”   “哼!”   这些人,什么关心不关心,只怕是商量好了,来听他临终遗言的! 第160章 我就要去找她,死也要找到她!   随后他抱着枕头,继续不理任何人。   见他都要死不活了还带着傲娇劲儿,景炫对司空恒易道,“别理他,让他自生自灭吧。等他一死,玓儿便可光明正大的改嫁了。”   司空恒易听得哭笑不得。   一边是好兄弟、一边是亲表哥,他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还是庄灵濡替他开口转移了话题,“大表哥、大表嫂,那里有座榻,我们去那里坐坐吧,让钰王先休息休息。”   景炫看了看身侧的玫夭。   见玫夭点头,他这才顺着庄灵濡的邀请,道,“也好,让那厮缓缓,真要气死他也太便宜他了!”   随后,四人走出屏风。   景炫和司空恒易在沙发落座。   对于这间装潢别致的卧房,大家都倍感新奇。   唯有玫夭注意力与他们有所不同,见白芍从屏风里出来,她主动上前,微笑着招呼,“白姑娘,我有一事想请教你,不知你能否给个方便?”   白芍赶紧拱手回礼,“大少夫人客气了。”   这里没有旁的外人,玫夭便也没藏着掖着,“听说太子妃因中毒难育子嗣,如果我给出解药,不知白姑娘能否替太子妃解毒?”   她这话一出,司空恒易和庄灵濡都惊讶了。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都难掩激动。   为这事,他们夫妻可没少纠结。司空恒易几日前找过景炫,但景炫没有应他,只将自己和玫夭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他。   好在司空恒易也明事理,知晓此事不能勉强,否则他们与那些对艮焰族有所图谋的人便没有二样。所以在向景炫提过一次后他们就再没任何表示,只当一切随缘。   眼下,玫夭亲自开口要为庄灵濡解毒,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惊喜?   在白芍点头答应帮忙后,夫妻二人上前,很是感激地向玫夭拜谢。   玫夭也大大方方的受下了。   对于她的心意,景炫也是很意外的。之前不明白她为何要来钰王府,还以为她是替自家妹妹担忧钰王的状况,没想到她竟是为了给太子妃解毒。   这一晚,两对夫妻都宿在了钰王府。   外人只道他们是来探望钰王的病情,没人知道他们在钰王府为庄灵濡忙了一夜。   而床榻上的夏炎雳,那真是几度差点被他们气死过去。   他在一边奄奄一息,了无生趣,而另一边则是欢声笑语,仿佛司空恒易和庄灵濡现场就有了孩子一般,连带着影霄和影风都忍不住向庄灵濡道贺……   试问,他能好受?   可此时的他虚弱得只剩吐血的力气了,根本没那个能耐将一干人等轰出去!   就这么,听着他们的谈笑声,他抱着枕头,闻着枕头上独属于某个女人的体香,他心情越发的低落和绝望。   当初弘恩禅师提醒他要好好珍惜这份情缘,可他自大的以为,那女人爱财贪财,只要他舍得为她花银子,给足她富贵,她就一定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而今回头再看他的所作所为,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离开,除了把他的心带走外,没有带走任何一物。   还记得他们圆房后,他问她要什么,她问‘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当时他竟看不穿她是在有意试探,还当场冷了脸,觉得她这要求实属过分,明知道以他的身份做不到独一,却还非要说那些煞风景的话……   他真的知错了。   这一生他只想要她。   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浑浑噩噩中,应该是天亮了,他听到了影霄送客的声音。   没多久,终于有人来到床边,喂他吃东西。   嗅到对方的气息,他缓缓地掀开一条眼缝,待朦胧的视线渐渐恢复焦距,看清楚了对方是谁后,他如回光返照般弹坐起,一把死死地抓住对方的手臂,扭曲而狰狞地瞪着对方,咆哮道,“你这死老头,我对你不薄,你为何要拆散我们?你快把她还给我——”   “是她要走的,你都留不住她,我能留得住?”贺老三拉下他的手,满是嘲讽地道。   “若不是你施法,她怎么可能离开?”夏炎雳双眸瞪得通红,恨不得扑过去咬死他。   “就算我不帮她离开,她留在你身边也只会痛苦。”贺老三哼笑,“难道要她看着你与别的女人拜堂成亲?要她看着你与别的女人洞房花烛?要她看着别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你多美满幸福啊,可你想过她的感受吗?钰王爷,她非笼中鸟,更非当世之人,你与她在一起数月,竟连她脾性都不了解,你有何资格留下她,又有何颜面说非他不可?同是男人,我还真是看不起你!”   他的话犹如冰冷地瀑布,瞬间熄灭了夏炎雳一身激愤的气焰。   贺老三突然长吸一口气,“你如今也不过是不甘心而已,毕竟你是风华绝代的钰王爷,爱慕你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你不缺女人,只是缺了一个不把你放在心上的女人罢了。而她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一心一意的承诺,更看重一个男人对她毫无保留的付出。你扪心自问,如果她主动回来,你会珍惜她吗?在皇上再为你赐婚时,你会为她忤逆皇上吗?你不会的,你只会觉得是她离不开你,你只会拿捏她的主动去做伤害她的事……”   “你放屁!”夏炎雳低吼,毫无形象地骂道,“你这老头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呵呵!”贺老三非但没生气,反而淡声笑道,“我倒是希望我所假设的事都是真的,可惜我所假设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她不会为任何人折腰的,她那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般卑微,你想她能主动回来,只可能是在梦中。”   同样的,他也是句句都在捅夏炎雳的心窝子,捅得夏炎雳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短暂地沉默后,夏炎雳突然跳下床,扑通跪在他脚边。   “我想去找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贺老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真真是被他的举动惊吓到了。   但夏炎雳却怕他突然消失一样,死死抓住他的裤管不放,沙哑地哀求道,“我不求她回来,我只求与她在一起,不论黄泉碧落,只求与她一起!”   贺老三嫌弃地弯下腰想扯开他,“你……你好生说话,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似我欺负了你!”   “你要不答应送我去找她,我就长跪不起!”他越是拉扯,夏炎雳越是抓着他不放,最后赶紧保住他的腿,死活都不松手。   “唉!你去了也不一定能和她在一起啊!”   “我不管,我就要去找她,死也要找到她!” 第161章 钰王的死缠烂打   贺老三不敢跟他拉扯了,只把自己裤腰带紧紧抓住,没好气地斥道,“你……你放手!”   “不放!”   “你这小子,好歹也是一国王爷,咋如此不要脸呢?赶紧的,放手!”   “不放!”   “放!”   “不放!”   两个人谁也不妥协。   贺老三抓着裤腰带,想跳脚都不行,面对夏炎雳的死皮赖脸,他眼疼无比,最后一咬牙,恼道,“你要再不放手,那我就不帮你了!”   闻言,夏炎雳还是没松手,双臂依旧如铁箍般把他大腿抱住,只抬起头不确定地问道,“你没骗我?”   “我用得着骗你吗?”贺老三瞪眼,继续恼道,“赶紧把我放开!这要是叫人看去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这张老脸呢!”   夏炎雳这才松开双手。   而他这一松手,仿佛没有了支撑,‘咚’地一下直接倒在地上。   见状,贺老三赶紧上前查探他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送进他嘴里。   “要不是看在你府中那几坛好酒的份上,就凭皇帝老儿卑鄙的手段,我才不会管你死活!”   对司空擎,他是有怨气的。   明明是求他办事,可却拿他的儿子做要挟,哪怕他儿子并未受何虐待,可如此行径是个人都受不了。   他帮助景玓离开,说白了,也有报复司空擎的心思。敢抓他儿做要挟,那他就让司空擎也尝尝儿子生不如死的滋味!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心软,没安那个狠心要彻底拆散他们这对小夫妻……   也不知过去多久,夏炎雳再次睁开眼时,又如诈尸一般挺身坐起。   “贺三爷!”   一旁守着他打盹的影霄被他直接惊醒,“王爷,您醒了?”   夏炎雳急声问道,“贺三爷呢?”   还不等影霄回话,贺老三就从屏风外进来,没好气的道,“咋咋呼呼的作甚?我只是年纪大,还没聋!”   见他还在,夏炎雳这才狠狠松了口气,然后‘咚’地又倒了回去。   “王爷!”影霄又吓了一跳。   不过夏炎雳这次不是昏死过去,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所致。   贺老三站在床边,皱眉道,“就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便是帮你,你也没那个命去见她!”   夏炎雳随即朝影霄看去,虚弱地开口,“拿吃的来……”   影霄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赶紧应声,“是是是……属下这就去拿吃的来!”   除开休养内伤那一个月,他一直消沉堕落,就算强行喂他吃的,也只能趁他晕迷时喂他一些药膳,眼下他终于开口要进食了,不止影霄高兴,府里上下也是欣喜不已。   福妈和柳妈按照白芍的嘱咐做了好几样易消化的食物,许是饿得太久了,又许是想尽快恢复,夏炎雳一口气吃了不少。   听说他一改消颓愿意进食了,司空擎也很是高兴,一口气赏赐了许多名贵药材到钰王府。   紫萱宫。   景玓的失踪,景良姗不但明着问了景家父子,且还暗中派人追查景玓的下落,最终得出两套说法——   一是,皇上让人对外宣称钰王妃被人劫走了。   二是,钰王妃因为钰王要纳侧一事离家出走了。   但不管是怎样的说法,她在得知司空擎撤了自己亲自为钰王指下的两桩婚事后,她是又高兴又惆怅。   高兴的是景玓能独霸钰王的心,她可以利用这个侄女牵制住钰王。   可惆怅的是,她这个侄女貌似被宠坏了,并不愿意受她掌控。之前让其查探钰王的身世,就足以看出她有意帮着钰王隐瞒。   换言之,她的心已经在钰王那里,指望不上了!   还有她派去钰王府的两个女子,也是蠢钝无能,在钰王府住了那么久,不但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叫钰王对她有了嫌隙!   这一连串的事发生后,她生出了极其不好的预感。今后再想往钰王身边塞人,只怕行不通了。而她那侄女,也完全指望不上,如若钰王有何心思,她该如何解决呢?   听说儿子儿媳去过钰王府后,她特意把儿媳叫到了跟前问话。   “听说钰王意志消沉,身子状况很是不妙。今早又听闻他意志恢复了,可是你与太子劝说的结果?”   庄灵濡毕恭毕敬地回道,“回母后,儿媳与太子是劝说了一番,但儿媳觉得,应是钰王自己想通的。”   景良姗皱眉,“不是说他为了玓儿寻死觅活吗?他怎么突然想通了?”   庄灵濡摇头,“儿媳也不知,儿媳也是才得知钰王进食的消息。”   听着她低细的语气,看着她娇弱的模样,景良姗心中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但眼下她需要这个儿媳去做一些事,只得比平日里多几分温柔和耐心,“听太子说你与玓儿交情不错,如今玓儿下落不明,你于情于理都该多上些心思,争取早日打听到玓儿的消息,知道吗?”   换言之,让她多去钰王府走动,如此也能掌握一些钰王的动向。她与自己的侄女关系不差,钰王对她不会有太多忌惮。   庄灵濡乖巧的应声,“是,母后,儿媳定会尽力帮着钰王寻找玓儿的。”   ……   钰王府。   自夏炎雳恢复了一些力气后,便如药膏一样紧缠着贺老三,就连贺老三上茅厕,他也亲自在外守着。   贺老三被他缠得跳脚开骂,“我出恭你是不是还要帮我擦屁股?烦不烦人啊!”   “我何时能去找她?”对于缠他的目的,夏炎雳也只有这一个。   “你以为那地方是说去就能去的?要是可以,我还想去呢!”   “我只想知道何时能去?”   “我又不是神仙能操弄天象!”   “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何时能去!”   “你……你……”贺老三被他磨得气急,索性不再理他,甩手就走。   但不管他去哪,夏炎雳都寸步不离的跟着。   如果贺老三不见了,他便跑去抚远将军府的阴阳井边,摆上大酒大肉独自吃喝。   那酒肉香气没飘一会儿贺老三便会忍不住现身。   可不等他抢食,夏炎雳便会护着酒菜,继续问,“何时能去?”   贺老三也不示弱,威胁他,“你不给我吃饱喝足,我怎么算得出天象?”   “你算出来了再给你吃喝!”   “我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算!”   “算出来了再给你吃喝!”   “你……你……”贺老三又憋了半天‘你’字,最后冷不丁放话,“我答应了那丫头要对付魏金淼身边的蛊师,你如果有办法让艮焰族的母子做诱饵,帮我引出那蛊师,我再帮你算天象!”   夏炎雳桃花眼微微眯起,“你知道景炫不同意,所以就想利用我?” 第162章 姑父连小孩子都骗,难怪被抛弃   贺老三并未正面回答他,只是义正严词地说道,“这些都是那丫头临走前交代的,你身为她男人,难道还想置身事外?哼,看来你对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   他最后一句嘲讽的话可真是把夏炎雳刺激到了,当即便涨红了脸回道,“谁要置身事外了?不就是拿艮焰族的人做诱饵吗,我有的是办法!”   说完便唤来影霄,让其去把景炫一家三口请到钰王府。   半个时辰后,景炫、玫夭带着景孜柒来了。   贺老三没现身,只偷偷藏在房梁之上,听他们对话。   本来他还挺得意的,有夏炎雳出面,自己完全不会得罪人。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夏炎雳直接向景炫表达了利用玫夭母子的目的,可在景炫发怒之前,他突然抬手指着房梁,说道,“这是那老头的意思,你们有何不满的可以找他,本王只是代为转告而已。”   贺老三不但差点吐出几十年的老血,还险些从房梁上摔下!   景炫、玫夭、景孜柒一家三口齐齐仰头。   他不得不从房梁上飞下,恼怒地指着夏炎雳就骂,“你这混小子,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我一边闭嘴去!让你做点事你而已,你竟然背刺我!都说了那是景丫头交代的,我不过是帮景丫头做事罢了,说得好像我要害人似的!”   “哼!”夏炎雳傲娇地扬起下巴。想利用他,门都没有!   对于贺老三这个人,景炫一直都觉得其神秘无比。   此刻不仅贺老三的出现让他意外,看贺老三暴躁跳脚的样子,他眼角更是忍不住抽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疯老头呢!   随着夏炎雳对贺老三的不理睬,贺老三一个人也吵不起来,顿时场面陷入了尴尬地沉寂中。   最后还是玫夭打破了气氛,向贺老三问道,“你有多少把握能对付那名蛊师?”   贺老三一改怒容,立马向她笑弯了老眼,“自是有把握才敢对其出手。想必玫姑娘应该再清楚不过,你们艮焰族人对天下蛊师的诱惑,只要玫姑娘愿意出手相助,除掉那名蛊师便是反掌之事。”   “好!我愿意和你一起除掉那名蛊师!”玫夭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应下。   “我不同意!”景炫冷声打断。   看着他黑脸,贺老三不着痕迹地往夏炎雳身后退了退。   他只需要征得艮焰族的人同意就行,剩下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玫夭扭头朝景炫看去,对上他染怒的眸子,她轻声道,“艮岳山就是被他们摧毁的,我族人也是被他们害死的,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   景炫斥道,“你也知道你的族人死在他们手中,那你就该躲着他们,而是冒然涉险!”   玫夭朝贺老三的方向看了看,微微一笑,“不是还有贺三爷吗?既然玓儿能相信他,那我自然也相信他。”   景炫眼神如箭射向贺老三,“他真要有能耐就自己动手,要女人和孩子掺和,算什么能人异士?”   贺老三一听,老脸顿然一黑,“景大公子,我可是在为你们做事!把蛊师除掉,才能以绝后患,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他都不知道走了啥背运,遇到他们这群人……   一个个的全都不把他放眼中,尽知道欺负他!   景炫还想回怼,衣袖突然被人拉了拉。   他低头看去,只见儿子扬着小脸,很认真地说道,“爹,你若舍不得娘去冒险,那就让我去吧。   景炫脸色更加不好看。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凡事应该他出头,怎可能让妻儿去涉险?   随即他问贺老三,“非要他们母子做诱饵才行吗?难道就没别的办法?”   贺老三很直接的摇头,“非她们不可!”   景炫左看看玫夭,右看看儿子,偏偏母子俩都毫无畏惧,甚至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不得已,他只能朝某个妹夫看去,“你是如何想的?”   夏炎雳沉着脸道,“你们商量就好,扯我作甚?”   谁知景炫指着他对贺老三说道,“此事除了你经手外,我还要钰王全程参与,如此我才放心将孜柒交给你们!”   玫夭一听,立马反对,“我去就行了,孜柒那么小,万一……”   但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景炫打断了,“就照我的意思办,不然谁都别去冒险!”说话间,他还暗暗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贺老三是无所谓的,当即便应了。   但夏炎雳脸色却是又黑又丑。   这大舅哥是真可以!   不关他的事,却非扯他进去!   就这么,景孜柒留在了钰王府。   小家伙开心得很,毕竟他是真的喜欢这个教他练武的姑父。   等景炫带着玫夭离开后,他就拉着夏炎雳,满眼都是小星星,稚声稚气地问道,“姑父,咱们何时再接着练武呀?我在家都学会上树了,就是不太稳!”   夏炎雳一脸黑线。   他之前主动带这兔崽子,主要是不想这兔崽子缠着景玓。他不带娃,那带娃的任务就会落在景玓身上,他是宁可自己累点,也不要看着景玓跟这兔崽子‘亲亲我我’。   现在景玓不在了,而自己还被一群无良之人利用,试问他哪里还有心思带娃?   于是他捂着胸往床上一倒,佯装难受哼道,“本王大病初愈,不宜习武,你找影风陪你!”   景孜柒趴在床边看着他,一脸的小嫌弃,“姑父,我们刚进府时遇上了白芍姨姨,她说你身子已无大碍。你装病,装得也太假了。”   “你!”夏炎雳又想吐血了。   合着现在一个小屁孩都不将他放眼里了?!   景孜柒不但嫌弃,还瘪着小嘴鄙夷道,“姑父,你连小孩子都骗,难怪被我小姑姑抛弃。平日里你肯定没少骗我小姑姑。”   夏炎雳,“……!”   其他人捅他刀子就算了,连个小兔崽子都敢捅他心窝子……   他能不能掐死这小兔崽子?!   回安启侯府的马车上——   玫夭冷着脸,看景炫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恨意。   景炫哭笑不得,当然知道她心里在责怪什么,于是向她解释道,“让孜柒留下,是因为孜柒与钰王合得来,看在玓儿的份上,钰王不会置孜柒生死于不顾。而我之所以要求钰王参与,是因为他参与了,皇上便会重视此事。有皇上保驾护航,他们的危险便能降到最低。而且一旦皇上涉足进来,那魏金淼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听他解释完,玫夭很是惊讶。   原来他是这般算计的! 第163章 孜柒会为姑父养老送终的   就在她惊讶愣神之际,景炫突然伸手。   她瞬间从座榻对面落到他腿上。   “你……”她下意识惊呼,可张开嘴后又想起帘子外面还有罗玮充当车夫,不得已她只能用双手抵触他胸膛,然后生气地瞪着他。   瞧着她憋屈的小模样,景炫如同发现了好玩的事物,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双手将她腰肢圈得紧紧的,还故意在她耳边提醒,“小声些,当心叫人听了去。”   也不知是他气息的太过灼热,还是此情此景太多羞窘,玫夭只觉得脸颊都快烧起来了,一边推拒着一边扭动身体试图逃离。   结果她不动还好,这乱扭乱动的,直接把男人惹怒了,立马给了她屁股一巴掌。   这巴掌不重,但足以让玫夭咬牙切齿。   “别动!”景炫洒在她耳畔的气息莫名加重,原本磁性的嗓音也莫名多了一丝沙哑,就连圈着她腰肢的双手都加收了力道。   玫夭被迫与他贴得更紧密,这紧密的一贴也让她瞬间发现了他身体的变化,她反应过来后,浑身不由得绷紧,完全不敢再动了!   景炫早就对她有那方面的心思,从一开始他就开诚布公地说过。   只不过碍于近段时日发生的事太多,他要么没机会与她独处,要么早出晚归,都没机会与她更近一步。   也因为早就坦诚过,所以他没有一丁点儿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地在她耳边问道,“这都好些日子了,准备好了吗?”   如此露骨之言行,叫玫夭怎么回答?   她干脆扭头不看他。   可她明显低估了景炫的厚脸皮,他既然说得出口,那自然是做得出来。何况在他心中,她孩子都给他生了,这女人捆死了都是他的,他再作出一副正人君子之派岂不是既虚伪又好笑?   所以他丝毫没客气,捏着她下巴板正她的脸,霸道地吻上了她。   说是霸道,不过是不给她抗拒的机会罢了。唇落下的那一瞬,他动作就轻柔了起来,特别是感觉到她身子越发的绷紧,他也没急切的更近一步,只抵着她唇瓣辗转轻吮。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但这一次比起数日前的强吻,不论是动作还是感觉,他都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她很香、很甜、像果酒一样让他越品越上头,而越上头他越不忍心弄疼她。   玫夭似是知道逃脱不了,这次是一点都没挣扎了,原本抵着他胸膛的双手甚至改为抱着他。   而她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景炫的心尖尖上泼油点火。   他猛然离开她的唇瓣,朝帘子外喝道,“罗玮,快些回府!”   充当车夫的罗玮差点被他的声音吓一跳,稳住身形后,他忍着笑回道,“大公子,已经很快了!”   里面的动静他多少听到一些,再听自家大公子暗哑发紧的嗓音,他哪能不懂?   可他又不能笑出声,只能狠狠憋着。   好在这是深夜,街上无一行人,马车能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可即便马儿用着最快的速度到达安启侯府,帘子里的人仿佛也等不及了,不待他将马车停稳,便见自家大公子抱着人冲出来,飞下马车直奔大门而去,并且眨眼就没了影——   罗玮风中凌乱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自家大少爷何时变得这么饥渴难耐了?   而景炫抱着玫夭一路连飞带跑,一回卧房就踹上了门,直奔主题。   漆黑的夜、漆黑的卧房里,衣料撕裂的声音格外响亮。   在这入寒的季节里,房间里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   景炫也是大能耐,一口气连要了两次后才让理智回归。   身下的女人香汗淋淋,被他欺负得喘息都带着哽噎。   可他依旧压着她不愿放过,只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轻啄着她布满香汗的脸颊。   “够了……”玫夭显然是有些怕他了,忍不住推他。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过你。”彻底掌控着主动权的景炫非但没放过她,反而还将她压得更紧密。   “你别得寸进尺!”玫夭又羞又窘。   “得寸进尺?”景炫笑着咬了咬她肉肉的耳坠,“呵呵!我就是在得、寸、进、尺,那又怎样?”   他一语双关的话配合着他的动作,完全就跟耍流氓似的,玫夭身子忍不住轻颤,又怕又无奈地放低了语气,“你要问什么?”   “六年前,你为何要跑?”   “我……我跟你又不熟!”   “你该恨我的,为何不恨?”   “哼!”玫夭冷哼着转开头。   可她这小脾气落在景炫眼眸中,那就是心虚的表现。   于是他坏心一起,大手紧扣着她腰肢,故作凶恶地道,“如实交代,不然有你好看!”   “你!”玫夭窘迫得双手抵住他胸膛,可不管她怎么用力,身上的他都宛如磐石般推不动,她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泄了气,如实交代了起来,“我族一向不与外人通婚,多年来子嗣越发稀薄。族长担心如此下去会断绝艮焰族血脉,于是让族中女子下山……”   对于她当年一走了之音信全无的举动景炫一直都不能理解,毕竟未婚生子于女人来说,那绝对是灾难一般的存在。   他猜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却没有猜到事实竟是如此……   这不追问不要紧,追问出答案后他差点吐血!   “你当年救我只是为了偷种?!”   难怪她这么多年从未想过要找他负责,也难怪她出现后不说恨他的话,原来自己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帮她生孩子的工具!   他只听说去母留子,还没听说谁去父留子的……   没想到这事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你……你……”玫夭发觉他异样,惊得开始扭动挣扎。   但景炫火气正旺了,岂会放过她?   扣着她腰肢的大手换成扣住她的脚,他带着惩罚性地开始了又一轮的索要!   这女人,真真是要气死他!   不就是要子嗣嘛!   正好,他也想!   以后留在他身边,她想生多少他都满足她!   主院——   听说大孙子被送去了钰王府,景良域着实不解。   就算钰王被抛弃成了孤家寡人,他们应该鼓掌欢呼才是,怎么还能把他大孙子送去钰王府陪钰王呢?   本来他是想找儿子问道问道,结果一连三日儿子都闭门不出。   问了罗玮才得知,儿子儿媳一直都在房里造人。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不但亲自下令禁止任何人前去打扰,他还亲自交代老管家邱玖,让其每日给他们煲足滋补汤,甚至恨不得亲自给他们房门挂把锁,把他们锁在房里直到生出孩子再放出来。   说起来,真不是他大惊小怪,要把儿子儿媳同房这种事当天大的喜事对待。   实在是他这儿子长到这个年纪,眼看着虚岁都三十了,可就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动个心。平日里只要谈及婚嫁,这儿子就像长了反骨似的,说什么都不同意,让他这个做爹的一度怀疑这儿子是个有问题的……   这不,大孙子都认祖归宗好一段时日了,儿媳也被接回来了,到现在他们才有点动静……   这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另一头。   为了把魏金淼身边的蛊师吸引出来,夏炎雳也是颇费苦心。   天天带着景孜柒外出游玩,不是湖边游船就是山中攀岩,有时一大一小还跑去戏院听戏,玩得那真叫一个开心热闹!   这日午后,一大一小又租了条小船在湖中泛舟。   看着多日来郁郁寡欢的姑父,景孜柒心生怜悯,感慨道,“姑父被姑姑抛弃了,真是可怜得紧。以前我和娘相依为命时,好歹我还有娘陪着,可姑父却只能梦中去见姑姑。”   夏炎雳本就阴郁的脸刹那间变得又黑又臭,恨不得把他给扔湖里去!   但小家伙话锋突然一转,安慰他,“不过姑父不用担心,你待孜柒这般好,孜柒不会让你成为孤家寡人的,等你老了,孜柒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你……”夏炎雳捂着胸口,只觉得刚痊愈的内伤又要复发了!   他原本是想发火的,但突然想到什么,他往船板上一倒,直接来了个现场躺尸。   见状,景孜柒吓得赶忙丢开船桨,扑到他身上直拉扯他,并哭着喊道,“姑父!姑父你醒醒!姑父你别死啊!姑父!孜柒不让你死!你快醒过来!”   夏炎雳眼皮都没动一下,不过小家伙伤心痛哭的声音倒是暖了他的心。   说明这小兔崽子还是很有良心的,没让他白带一场。   小家伙又哭又喊,始终不见他醒来,实在没辙的他用手背狠狠揩了一把眼泪,然后坐回原位抓起船桨开始往岸边划,一边划还一边哭道,“姑父,你再忍忍,孜柒很快就带你回去找白芍姨姨!”   小舟泛得不远,离岸二十来丈。不过对独自划船的他来说,还真是巨大的考验。毕竟小胳膊小腿的,只顾一侧船桨的话,小舟只会不停打转,如果同时摇两侧船桨,他胳膊明显不够,于是便只能左一下右一下,实在不行就站在小舟中央随着左右船桨上下摇摆。   最终在他一通折腾下,小舟终于要接近岸边了。   可就在这时,四个人影从岸边的灌丛中钻出来。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一身道袍装扮,但神色很阴险凶恶。此人都不与景孜柒多说一句话,便指着景孜柒对其余三人下令,“快将他抓起来!”   那三人赶忙上前,搓着手等着小舟靠岸。   比起先前趴在夏炎雳身上又哭又喊,此时的景孜柒异常平静,他没有再划桨了,只绷着小脸把他们瞪着,仿佛对被人偷袭的场景见惯不怪了一般。   他们之间隔着一人宽的湖水。   见他不上岸,中年道袍男子又下令,“下去抓!谁先抓到,赏银百两!”   那三名不知是什么来头的人一听有赏银,顿时眼都发亮了,纷纷跳进水中——   景孜柒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再冷静也不可能不怕。只是此时的他眼见三人要将小舟围住,他也没逃跑的路经,只能丢了船桨扑到夏炎雳身上,用着最稚气的语气说着最绝望的话,“姑父,你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来,孜柒以后就没法给你养老送终了……”   夏炎雳心里是狂吐血。   这兔崽子,是受了他爹的意故意来气死他的吧?   搞得好像他不能人道,这辈子生不出儿子似的!   下水的三人围着小舟,凶神恶煞地就要出手逮人,突然倒在床板上躺尸的某爷一记猛脚踹出,直接踢中一人的脸,痛得此人当场惨叫落水。   谁也没想到他会‘诈尸’,把另外两人狠狠吓了一跳。   两人快速交换眼神后,突然用力掀舟。   而夏炎雳都懒得对他们出手,将小家伙夹在腋下,一个垫脚就飞上了岸。   “你……你……”中年道袍男子见他一点事都没有,惊恐得语无伦次。   “想在本王手中抓人?呵!”夏炎雳满脸都是不屑的嗤笑,“还以为要多久才能把你引出来呢,没想到你竟如此沉不住气!”   中年道袍男人又难堪又愤怒,索性朝他扑过去直接抢人。   可他刚动手,数十名黑衣人就齐刷刷地从灌木从中杀了出来。   望着这些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他脸色更是变得狰狞恐怖,完全没料到他们躲在暗处时,暗处竟有如此多人早就盯上了他们!   而湖中的三人见状,根本不敢上岸,乱慌了神往湖中心游去。   面对数十人的包围,中年道袍男人也只有跳湖这一条路。可就在他纵身要跳湖时,不知道是谁射出一把飞镖,直接刺进了他大腿——   “唔!”   他还来不及去拔镖,一个人影如鬼魅般落在他身旁,一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脸,直接将他砸倒在地。   “快堵住他嘴巴!”一道女声赫然响起。   挥拳的影风一点都没敢迟疑,扯出一块黑布就扑过去封住了道袍男的嘴,然后用力将人反压在地。   道袍男狰狞吓人的双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可他还不甘心似的在黑衣人中搜寻那名出声的女子。   白芍也不惧怕地走出来,冷冷地与他对视,“想放蛊么?”   “白姑娘,你说这家伙体内藏有蛊毒,会伤及人,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处置他?”影风问道。   “自然是交给玫姑娘处置。”白芍冲他微微一笑,“只要让玫姑娘解决掉他身上的蛊毒,你们想怎么收拾便怎么收拾。”   那道袍男听她如此说,满眼都是恐怖的阴毒之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当场瞪死她。 第164章 报应   他如此恶毒的瞪视,仿若怨鬼随时会开启诅咒。在夏炎雳臂弯里的景孜柒吓得一哆嗦,紧紧抱住他脖子,害怕地说道,“姑父,他好可怕!”   夏炎雳拍了拍他的背后,然后朝影风睇了一眼,冷声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收敛,给本王废了他双眼!”   “是!”影风领命。   那道袍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痛得浑身抽搐。因他嘴巴被影风堵住,只能痛苦的呜咽。影韵和几名暗卫营的人忙上前协助,将其手脚和躯干狠狠地控制住。   在场数十人,没人皱一下眉头。毕竟对付这种阴毒的蛊师,他们不敢大意,能做到最绝那也是对大家的一种保护。   ……   侯府。   听说夏炎雳亲自将蛊师押来了,多日闭门不出的景炫总算出了房门。   他一身新衣,春风拂面,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比平日里多了一股潇洒韵气。   一见面,夏炎雳就看到他脖子上显眼的痕迹,顿时没忍不住口,耻笑道,“我们在外面与人打架,大舅哥却在房里与嫂子打架,啧啧啧……真是会过日子!”   站在他脚边的景孜柒一脸紧张,忙仰着小脑袋问,“爹,你和娘打架了吗?”   景炫顿囧,“……”   夏炎雳似是挑火不够一般,将小家伙抱起来,指着景炫脖子向他说道,“你看,这都打出伤来了!你爹都伤成这样了,你娘怕是伤得更重,说不定床都下不了!”   闻言,景孜柒瞪大双眼看着自家爹爹脖子上的红痕,接着‘哇’的一嗓子大哭起来,边哭边挣扎下地,待夏炎雳将他放下手,他大哭着跑出厅堂往卧房而去——   “娘——”   “夏炎雳!”看着儿子哭跑的背影,景炫一脸黑的低吼,“这些是能对孩子说的吗?你别太过分了!”   “呵呵!”夏炎雳对他眨了一只眼,假装无辜道,“大舅哥,我说了什么?哪个字眼儿说错了?”   叫他们合着伙看他笑话!   他现在也要把笑话看回来!   “你、你可真够无耻的!难怪玓儿不要你!”景炫气不打一出来,索性直接捅他心窝子。   果然,夏炎雳的俊脸前一刻还挂着得意的坏笑,下一刻瞬间如乌云罩顶。最后一甩广袖,哼道,“她不要本王,本王有的是人稀罕!”   这口气,把景炫逗乐了,“是吗?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是谁要死要活的?”   夏炎雳薄唇抿唇直线,只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毕竟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被抛弃,景家这些人一样全被那女人抛弃,打这种嘴仗就算赢了也没意思。   再说了,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去找那个女人,可不像他们这些人,想见那个女人都只能靠做梦!   卧房里——   玫夭刚沐浴更衣完,丫鬟正在为其梳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儿子的嚎哭声,她赶忙从妆台起身小跑出去。   “孜柒,怎么了?”   “娘……”景孜柒投进她怀里,盯着一身新衣的她突然刹住了哭声,懵懵地问道,“你没事吧?”   “娘能有什么事?”玫夭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姑父说你和爹打架了……”小家伙说着说着双眼盯着她原本白皙的脖颈,只见上面布满了红痕,比他爹的还多,顿时又‘哇’一声大哭起来,“娘……你怎么伤得如此重?爹是男子汉,怎么可以打你?”   “……!”玫夭怔愣,接着满脸飘起红色,连带着耳根都像要滴血似的。   “娘,是不是很疼呀?孜柒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小家伙一双小手轻轻放在她肩上,小嘴噘起,很是温柔地对着那些红印吹了起来。一连吹了三遍,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气鼓鼓地说道,“娘,爹太可恶了,竟然趁我不在欺负你,我们这就去找祖父,让他帮你教训爹!”   玫夭尴尬得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听他说还要去找景良域告状,顿时更羞窘,赶忙抱起他回房里,然后小声与他说道,“我和你爹没有打架,我们只是……只是切磋武艺!”   “切磋武艺?”小家伙使劲儿地眨眼,很明显不怎么相信。   “真的只是切磋武艺,呵呵!”玫夭挤出笑,一本正经地努力圆谎,“你想想,比武是不是要动手?既然要动手,那就难免磕着碰着,你说是不?”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   “我和你爹只是偷着打架,是闹着玩的,你别告诉其他人,免得别人误会,以为我和你爹不合呢。”玫夭还认真叮嘱起来。   “哦。”小家伙嘴里应着,可是看到她脖子上显然的红印始终心疼,于是反过来叮嘱她,“娘,以后别再跟爹打架了,他是个男子,你打不赢他会吃亏的。孜柒不要娘受伤,孜柒只想娘平平安安的。”   “好。”玫夭也爽快地答应他。   在儿子看不到的地方,她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心里把某个男人狠狠骂了一遍。   真的太不要脸了!   “娘,姑父好厉害,不但把我骗了,还把坏人也骗了!”景孜柒突然想起他们回侯府的正事,赶紧向玫夭讲诉湖边的经过。   小家伙很是兴奋,小嘴叭叭不停地说,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生怕玫夭听不懂似的。   玫夭也很惊喜,但她更在意地是儿子的安危,于是一边查看他身体一边问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娘,我没受伤,姑父把我保护得很好。”   “嗯。”玫夭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姑父抓了蛊师,也是为我们解决掉了隐患,更是为我们艮焰族报了大仇,咱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娘,我会好好报答姑父的,你就放心吧。”   母子俩又欢欢喜喜地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玫夭才去了厅堂。   而她去的时候,夏炎雳和景炫已经不在厅堂了,负责在厅堂等她的影风说道,“大少夫人,我家王爷和景大公子去主院找侯爷下棋了。我家王爷说把蛊师交给你处理,等你处理好了我们再审问他,务必要他交代出与丞相勾结的事实。”   “……好。”玫夭微低着头,在影风看不到的地方,红唇快速勾起一丝笑意。   ……   夏炎雳跟景炫下了一下午的棋后,留在侯府用的晚膳。   用了晚膳他也没回钰王府的意思,又跟景良域继续下棋。   景家父子俩因为景玓离家出走的事不待见他,可到底他是景家的女婿,考虑着他回钰王府也是冷冷静静,于是父子俩也没撵他走。   翁婿二人在棋盘上杀得正起劲儿时,影韵突然出现,并急声禀道,“王爷,盯守相府的人来报,说相府出事了!”   “出何事了?”夏炎雳头也没抬。虽说他是小辈,可战场无父子,他可是卯足了劲儿的在吃景良域的子儿。   “丞相和夫人疯了,见人就咬,已经咬了好几个人了!”   “……!”   听到这消息,紧盯棋盘的景良域、景炫、夏炎雳立马抬起头,三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信。   景炫猛地起身,忙把罗玮叫了进来,问道,“大少夫人此时在何处?”   罗玮道,“回大公子,大少夫人拔了那蛊师身上的所有蛊毒后,就一直在房里休息,您半个时辰前不是才回房看过了吗?”   没错,玫夭拔了那蛊师身上所有的蛊毒,因为耗损内力便一直在房里休息,景炫不知道她何时能醒,又不敢打扰她休息,便每隔一个时辰回房查看。   听说她还在房里,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于是撇下所有人回了卧房。   而夏炎雳和景良域很好奇相府的情况,便让影韵带人继续盯着相府的动静。   ……   景炫这次回房,玫夭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身体很虚弱,丫鬟正服侍她进补药。   “醒了怎么不告诉我?”景炫沉着脸到床边,接过丫鬟手中的汤碗,顺便用眼神将丫鬟打发了出去。   “哼!”想起他之前种种不要脸的行径,玫夭直接不给他好脸。   她是个有脾气的,而且脾气还不小。可问题是她那张娃娃脸一点威严感都没有,哪怕她再生气,也让景炫感觉不到任何气势,反而觉得她是在撒娇。   “这汤是我特意叫人熬的,方子是问白芍要的,赶紧趁热喝。”他舀了一勺汤讨好地送到她嘴边。   “我自己喝,不稀罕你伺候!”玫夭伸手要抢汤碗,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   景炫用手腕挡开她的手,坚持把勺子送到她嘴边,语气里还加了一丝严厉,“听话!”   玫夭瞪着他,不甘不愿地张开嘴。   他喂一勺,她喝一勺,每一勺都吸得特别用力,看得景炫忍不住失笑。   哪有人喝汤喝到咬牙切齿的?   等到碗里的汤空了以后,他笑着捏住她的下巴,道,“你这样,会让我以为没满足到你!”   “你无耻!”玫夭直接开骂了。   想起这几日的事,景炫还是有些心虚的。都快三十的人了,第一次这么放纵,要说他一点感想都没有,那怎么可能?   可做了就做了,她能怎样?   大不了让她欺负回去……   他还求之不得呢!   “咳!”清了清嗓子,他这才转移话题,向她正色说道,“丞相府出事了,魏金淼和他夫人疯了,据说见人就咬,已经咬死人了。”   “他们活该!”玫夭这次不仅咬牙切齿,一双大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憎恨。   景炫眉梢不由地挑起,“你知道是何缘故?”   玫夭也没瞒他,恨道,“行那些邪门妖术之人都不是良善之辈,他们怎么可能白白帮人做事?更何况是给人做牛做马受人驱使?魏金淼想控制蛊师,真的是痴心妄想!”   “所以?”   “蛊师在为他们做事时一定会留一手的,而最常见的手段就是给他们种蛊,好与他们结成一体,防止他们卸磨杀驴。只要他们敢对蛊师下手,那他们也会给蛊师陪葬。我拔了那蛊师身上所有的母蛊,那他种下的子蛊便会反噬被种蛊之人,所以不管魏金淼和他夫人怎么发疯,那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她说得很轻巧,但景炫却是听得心惊胆颤。   想起他们描述陆子斌中蛊时发作的样子,那真是六亲不认,再猜测魏金淼夫妇的下场,他几乎可以预见,丞相府这一次要出大惨案了……   ……   今夜的丞相府,那真是惨声冲天,引得附近犬吠声此起彼伏,把不少百姓都从梦中惊醒了。   不少人寻着犬吠声到了丞相府大门外,结果这热闹不看还好,就见不少人正从威严伟宏的大门里逃也似的出来,各个都跟见了鬼似的。   有人想把大门关上,怕里面的东西追出来,然而大门刚关上就被人从里面强行打开,接着又一波人惊叫着从里面逃出来。   逃出来的人全都惊魂未定,全嚷着,“丞相大人要吃人啦——”   这场面把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弄得云里雾里的,不明其理,有胆大的百姓上前问道,“发生何事了?丞相大人怎么会吃人呢?”   逃出来的人这会儿只想着保命,根本顾不上其他,面对众多围观百姓,反而让他们有了不少安全感,所以便一股脑地将府里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   影韵带着暗卫营的人也在暗处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   据说午后,魏金淼和夏侯氏午睡醒后,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突然抓着身边的丫鬟就咬,就跟猛兽似的,逮着人就往死里咬。   两人分明在自己的房里咬死了人。   一开始,夫妻俩都没出房门,是老管家许久不见魏金淼出现,主动找进魏金淼的卧房,结果就看到了房里的血淋淋又骇人的惨景。当魏金淼看到他时,仿佛又发现了新的猎物,于是开始追着老管家咬。   老管家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跑得过发疯的人?于是在花园里,当着来往做事的下人的面,魏金淼又生生将老管家给咬死了。   这一下,全府的人直接吓傻了。   面对众多的下人,魏金淼非但没收敛,甚至越发疯狂亢奋,开始跟满府的下人玩起了‘追咬的游戏’。   而他的身份,根本没人敢对他怎样,即便知道他发疯,也无人敢向他出手,于是乎大家只能四处逃窜,想等着他自己冷静下来。   可全府的人没等来他的冷静,反而等来了丞相夫人夏侯氏同样的疯魔!   在这位高权重的丞相府里,面对他们这样不敢冒犯分毫的人物,府里的人除了逃跑外还能做什么?   这一出骇人听闻的动静,把宫墙里正卧龙床休息的司空擎都给惊醒了—— 第165章 即便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找她   随着丞相府越来越多人被咬死,丞相魏金淼和丞相夫人夏侯氏已然变成了凶猛的兽人。   朝野哗然。   京城哗然。   司空擎下令将他们控制住,结果派去的人受伤不少。魏金淼和夏侯氏早就失去人性,且如猛兽般力大无穷,要生擒他们根本不易。   被连夜召进宫的百官争论不止,有人提议直接处斩魏金淼和夏侯氏,但有人强烈反对。   司空擎端坐在龙椅上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争执,也没动怒,直到众臣为此事争得面红耳赤,随时都有大打出手的架势,他才威声怒喝,“够了!”   见龙颜动怒,殿中的文武官员们这才赶紧收了声。   司空擎看了看左右两侧,目光最后落在一名武将和一名文官身上,此二人是帮着魏金淼说话最为激动的。   “莫将军和周爱卿,朕理解你们的心情。丞相辅佐朕登基,又勤于朝政为朕分忧,其功劳无人能及,更是只字片语不能叹尽,今丞相抱恙,朕也很是为之担忧和痛心。朕现在就令你二人前去丞相府,说服丞相冷静,莫要再伤及无辜性命。”   被点名的二臣显然没料到他会做这样的安排,都怔愣地望着龙椅上。   但司空擎仿佛没看到他们怔愣的神色,还认真叮嘱二人,“切记,丞相乃我大蜀国肱股之臣,丞相在,我大蜀国乾坤安定,若丞相出事,我大蜀国社稷难安,你们务必要保护好丞相,决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二臣被这一叮嘱,脸色唰地白了。   而之前与他们争辩如何处置的大臣们则是纷纷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就差把‘看好戏’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从听到的消息来看,魏金淼夫妇显然已经入了魔,如此丧失人性之人,连自己的家眷都能咬死咬伤,又岂能听得见外人劝说?   更重要的是皇上还叮嘱他们不要伤及魏金淼夫妇的性命……   那他们二人前去,不就等于送上门给人咬?   此刻,那些先前帮着魏金淼说话的大臣们则是纷纷低下了头,生怕帝王嫌人手不够,拉他们去凑数!   “太子、钰王,随朕去御书房!”司空擎从龙椅上起身,点了名后便扬长而去。   ……   御书房内。   司空擎挥推了所有人。   没了旁人,他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夏炎雳,“你可知如何回事?”   夏炎雳笑了笑,回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抓了魏金淼养的蛊师而已。”   司空恒易听得很糊涂,“抓蛊师,与魏金淼咬人有何关系?”   “那蛊师被魏金淼豢养期间早已给他们夫妇下过蛊,如今那蛊师已废,他们夫妇便遭了反噬。”   “我大表嫂做的?”司空恒易很是震惊。   “嗯。”   司空恒易随即朝龙椅上的司空擎看去,想看他如何反应。   司空擎微眯着双眼,继续问夏炎雳,“可有解决之法?”   “解决?皇上是想保住魏金淼?”夏炎雳忍不住失笑,“那魏金淼养蛊师,就是为了炼制长生不老药,然后利用女儿嫁入司空家族,以谋将来篡位。皇上,如此狼子野心之人,您确定要保?”   “朕就是问一嘴而已!”司空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皇上,魏金淼能得此反噬,除了他自作自受外,其中还掺杂着一些私人恩怨。依臣愚见,皇上还是静观为好,毕竟得罪艮焰族,非明智之举。要知道,此族人天生与众不同,别说丞相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就算他是无辜的,牺牲他换取艮焰族人的信任,那也算是他为大蜀国立功一件。毕竟,有艮焰族人在,那些试图以蛊毒之术为祸大蜀国之人,注定不会得逞。”   听他说完,司空恒易点着头附和,“父皇,儿臣也认同钰王所言。”   司空擎‘嗯’了一声。   对于魏金淼背地里的野心他早就知晓,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故而他一直未有行动。之前因沂丰城城主陆子斌出事,他便借此事打压那些蛊师,也是想给魏金淼敲个醒。   眼下,有人替他除掉魏金淼,他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乐见其成了!   想到那些为魏金淼一党的朝臣,他龙颜渐渐沉冷,随即对他们二人说道,“魏金淼这些年在朝中党羽众多,尤其是莫兴和周闻,此二人对魏金淼马首是瞻,即便除掉魏金淼,他二人继续留在朝堂中朕瞧着也很是碍眼。这次是绝佳的机会,朕不仅要杀鸡儆猴,还要肃清朝堂,让某些人明白,我大蜀国离了他们也照样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   “是!”夏炎雳和司空恒易齐声应道。   ……   丞相府。   能跑的人全都跑完了,此时除了魏金淼和夏侯氏外,府中各处皆是断了气的死尸。   为了不让他们出来危害老百姓,朝廷的将士将丞相府包围了起来,并把守着各个进出口。   被指派前来当说客的莫兴和周闻二人站在大门外,皆是一脸绛紫色,根本不敢进去。   “莫将军,你自幼习武,武功高强,要不你进去看看相爷吧?”周闻最先开口。   “周大人,你说的是什么话?平日里相爷对你最为赏识,你能入御史台,多亏了相爷多年一路提携,如今相爷有难,你怎好意思袖手旁观?”莫兴立马回怼他。   “我哪是袖手旁观,我不过是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要是相爷抓咬我,那我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周闻解释得也很直白。   “亏得相爷那般器重你,没想到你竟是贪生怕死之辈!”莫兴忍不住唾骂。   “你不怕死,那你进去啊!”周闻不甘示弱地激他。   “我……”   见二人争执,一旁守门的武将忍不住开口,“莫将军、周大人,皇上有令,让你们二人同时去说服丞相,让丞相及时收手勿要再伤害他人性命。你们二人就不要再耽搁了,还是快些进去吧,早一刻说服丞相便能早一刻向皇上复命,千万别让皇上等急了。”   莫、周二人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难看得没法形容。   特别是周闻,懊悔之色布满了双眼,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就不该出这个风头!   这下好了,惹祸上身了!   武将再出声催促,“莫将军、周大人,我现在就将大门打开,你们动作快些,千万别把丞相和丞相夫人放出来了。还有,皇上有令,切记不能伤到丞相,一切以劝导为重。”   说完,他抬手示意手下,喝道,“开门,放二位大人进去!”   莫兴和周闻二人瞬间面露惧意,文质彬彬的周闻更是止不住哆嗦起来。   眼见大门被士兵缓缓打开,周闻几乎是本能的转身就要跑。   但那名武将仿佛早有防备似的,猛地一个伸手,抓住周闻的胳膊就将他往打开的门缝里塞,毫不留情地将他塞进了大门内。对于周闻见鬼般的叫声,完全当没听见。   跟临时想当逃兵的周闻比起来,莫兴虽然脸色也很难看,但到底是一国将帅,临危时多少也带着一股骁勇气。特别是看到周闻被硬塞进大门的样子,他背脊一挺,自觉地跨步进了大门。   “关门!”武将立马给士兵睇去眼色。   随着大门的关响声,里面的周闻更是发出巨大的惊叫声,大白天的都跟鬼哭狼嚎似的渗人。   武将听得,嘴角立马挂上了一丝冷笑。   就在莫、周二人进去不久,一辆马车停在丞相府大门旁。   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武将赶紧上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钰王爷!”   “陈副将免礼。”司空恒易冲他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钰王爷,莫将军和周大人已经进去了。”陈副将禀道。   “叫弓箭手准备。”司空恒易微笑着发令。   “是!”   看着他去部署,司空恒易和夏炎雳对视了一眼,很是默契地离开了大门。   他们找了处低墙,飞上了墙头。   一切都如他们预料的那般,莫、周二人进了相府没多久就被魏金淼和夏侯氏发现了。   夫妻俩从头到脚都是血,就连一双眼睛都像染了血水般变得赤红,龇牙咧嘴的时候,那口牙都是红的,别提多吓人了。   说他们彻底失去了人性,那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周闻当场就被吓尿了,连滚带爬就往大门的方向扑,撕心裂肺地喊着,“救命啊……我不想死……快开门啊……”   可他越是跑,越是激发了魏金淼的兽性,立马就追着他嘶吼咆哮。   就如同周闻自己说的那般,他不过是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兽性大发的魏金淼的对手?   魏金淼抓着他,直接摁地上就咬——   而另一头,夏侯氏追着莫兴咬。不过莫兴有功夫在身,防御能力还不错,夏侯氏一时拿他没辙。   但周闻被咬死后,情况就不一样了,魏金淼和夏侯氏同时追着他扑咬。他应付一只猛兽还行,同时应付两只,而且他渐渐地发现他们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东躲西藏没多久他也开始害怕了。   高墙之上,被墙边大树枝叶遮挡的司空恒易和夏炎雳清清楚楚地看着院内的场景。   本来他们是来看个稀奇的,然而,当看着周闻被活活咬死的场面,二人都为之色变。哪怕夏炎雳曾看见过陆子斌发疯,可目睹魏金淼咬死人的样子,这震骇感根本没法形容。   二人对视了一眼后,又默契地飞下了高墙。   给了陈副将一个暗示后,他们便远离了丞相府。   陈副将会意,待他们离开后,立即命令士兵打开大门,然后迅速撤退。   大门打开没一会儿,莫兴便从里面飞了出来。   而跟在他身后跑出来的,还有满身是血的魏金淼和夏侯氏,夫妻俩就像跟莫兴干上了似的,不追到他誓不罢休。   莫兴跑出来,原本还指望着外面的将士会替他解围,结果出来一看,原本看守大门的人全都不见了。   面对没有人性的魏金淼和夏侯氏,他也不得不失声喊叫起来,“救命啊——”   突然,在不远处的一栋房顶上,多出了近百个身影,各个手持大弓,将上弦的箭齐刷刷对准了他们三人——   陈副将的声音在另一栋房顶上响起,“莫将军有违圣令,擅自将兽人放出为祸百姓,罪不可赦!丞相魏金淼及其夫人夏侯氏,丧失人性,草菅人命,罪大恶极,按罪当诛!弓箭手准备,放箭——”   听着他充满杀伐的声音,再看着那一只只对准他们的利箭,莫兴如石化般僵住,满眼都是不敢置信,同时也灌满了无尽的悔意……   可惜,一切都晚了!   ……   随着莫兴、周闻二人的死讯,金銮殿上总算没了争吵声。   但司空擎震怒的声音却如鞭子一般狠狠抽着不少人的心,“是谁说要劝说丞相的?你们可知莫将军和周爱卿是如何死在丞相口中的?现在还有谁要去感化丞相,朕现在就让他去!”   周闻的尸体就摆在殿中央,一身不是抓痕就是咬痕,真真是面目全非,已经没有了原样,那血肉模糊的骇人模样,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此时此刻,谁还敢替魏金淼说一句话?   ……   侯府。   听到魏金淼死讯的瞬间,玫夭便忍不住激动,蹲在地上抱膝痛哭。   她终于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了!   景良域和景炫看着她悲恸的样子,都心疼得不得了。   “炫儿,你带小玫回房休息,好生照顾,莫让她太过悲痛伤了身子。”   “是!”   景炫蹲下身,将玫夭从地上抱了起来。   而钰王府。   两天一夜都没休息,夏炎雳一回房便倒在了床上。   在回来的路上他本是疲惫不堪,可一上床,又睡意全无,看着房间里的各处,脑海中全是某个女人的身影……   这些都是她叫人打造的。   她什么也没带走,却给他留下了如此之多。   这个狠心的女人!   怀里依旧抱着她睡过的枕头,像打她屁股一样,他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枕头上。   “打枕头有何用啊?打坏了当心连枕头都没得抱!”随着一道人影从屏风外进来,揶揄的声音直击夏炎雳心口。   看着老头那坏笑的老脸,夏炎雳冷冷一哼,“要你管!”   “不要我管?意思是你不去那个世界了?”贺老三作势转身,“那行,我不管了。反正那丫头交代的事已经全部做完了,我也该离……”   “站住!”不等他说完,夏炎雳已经如飓风一般刮到了他身前。   “呵呵!”面对他黑沉的臭脸,贺老三笑了笑。不过玩笑开过了,他也多了几分认真,“日子我算好了,不过有些事我得提醒你,毕竟你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你能否与她相见,还得看你们这辈子的缘分是否深厚。”   “不管有什么危险,即便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找她!” 第166章 钰王的现代之旅   在确定了日子后,夏炎雳将自己要去找景玓的事如实告知了影风、影韵、影霄。   其他人不知道景玓来历,只会当他是追随景玓去游历了。可是影风他们从一开始便知道景玓来历,听说他要去那个异世界,一个个震惊无比。   “王爷,您就这么去了吗?那属下们这辈子岂不是再也见不着您了?王爷,您不能丢下属下们啊!”影风最为激动,甚至有些接受不了。   “本王是去找王妃,又不是去送死,嚎什么?”夏炎雳没好气地瞪着他,可见他红着眼眶随时要掉泪的样子,又不由得软了语气,“放心吧,贺老三给了本王秘法,只要天时得力,本王会回来的。”   “王爷,您要去找王妃,属下们不敢阻拦,可是此去异世定有诸多难以预料之事,您一人如何能应对?要不,您把属下带去吧?”影霄担忧地道。   见过王爷为王妃不吃不喝、寻死觅活的样子,他知道王爷做了决定便不会更改。只是,对于未知的异世,他难免担忧王爷的安危。   他提议要去,影风和影韵也立即附和,异口同声道,“王爷,属下也愿随您一同前往!”   夏炎雳眉头蹙紧,“你们去不了。贺老三说本王与王妃此生缘分深厚,所以才答应本王冒险一试。”   “可是……”三人一听都不甘心。   “行了,你们全都留下,好生照看着钰王府。既然贺老三能答应本王,那本王一定能顺利将王妃带回来。”夏炎雳安抚道。   “王爷,王妃走得那么决绝,您确定能将她带回来吗?”影风脱口问道。   他这话又仿佛一把刀子狠狠捅着夏炎雳心口,痛得他又想吐血。   可嘴上他冷声道,“她敢不回来?就算她不愿回来,难道本王就不能将她打晕了扛回来?”   影风还想再说什么,影霄赶紧拿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别找死。   虽然他跟影风一样对王爷能把王妃接回来的事不报多少希望,但是王妃是王爷的命脉,有王妃在,王爷还有活下去的斗志,不然就王爷之前如同行尸走肉的样子,那真是比死还难受。   影风接收到他的暗示,泼冷水的话随即变成了担忧,“王爷,您独自前去异世界,人生地不熟的,属下们真的很不放心。王妃说过那边铁车铁马的遍地都是,可想而知有多险峻。您要是在那边有个闪失,您叫属下们怎么办?”   夏炎雳沉着脸,眸光始终坚定决绝,“再多艰难险阻,本王也绝不放弃!”   想到什么,他突然问影霄,“上次让你裱框的画像呢?”   影霄立马道,“王爷,已经裱框好了,属下这就去拿!”   没一会儿,他拿了三幅画到夏炎雳跟前。   这三幅画不是什么风景画,而是景玓特意为夏炎雳所作的素描画。因为嫌一副不够,夏炎雳软磨硬泡非要她多画两副,一副近头照,一副坐着,一副卧着。   夏炎雳接过三幅画,用心地摸着,满眼都是伤感。   这都是她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   “这三幅画留给你们,若想本王了,就拿出来看看吧。”他随后将三幅裱框好的素描画交回给影霄。   “王爷,属下们定每日都会拿出来看的!”影霄哽咽道。   “还有,皇上那里,等我离开后再告诉他。其他人,包括侯府的人,一旦问起,就说本王发现了王妃的踪迹,追寻王妃游历去了。”   “是。”影风、影霄、影韵同声应道。   ……   N市。   云景商厦。   顶楼办公室中,女子刚听完秘书汇报明日行程,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女子赶紧抓起手机,甜甜地问道,“景姐姐,何事呀?”   “小玓,跟佰盛的合约已经签下来了,但晚上和佰盛的饭局我就不去了,你去吧。等下我把定位发你,晚上我去医院陪爸爸。”   “好哒!”女子满脸是笑,在这里近一年了,她已经学会了不少的网络词儿,而且很喜欢用,“景姐姐辛苦了!景姐姐棒棒哒!”   “呵呵!不说了,我已经到车库了。”   待对方挂掉电话后,女子轻声细语地交代秘书,“杨姐,我今晚要去赴佰盛的饭局,你跟司机说一下,下班后我们就过去。”   “好。”杨姐笑着应道。   待杨姐离开办公室后,眼看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女子拿着手机点开了某视频平台。   她来这个异世,凭着景姐姐原身的记忆学会了好多新奇的东西,但她最爱的还是这个叫手机的东西。只要一有空,她就想玩手机,她也知道像自己这样的情况用现代的词来说叫做上瘾,可她就是停不下来。   因为手机里有太多好玩的了!   她窝在办公椅上边刷视频边笑,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她刷到一条视频,看着视频里的人物,她一脸的笑瞬间变成了一脸的震惊,伴随着震惊,她直接从办公椅上蹦了起来。   她暂停播放,快速分享给了V信里的‘景姐姐’。   做完这些,她又怕对方不能及时看到,于是又赶紧点开通讯录,就着先前接听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一接通,不等对方开口,她便急声说道,“景姐姐,你快看我发给你的截图!钰王爷!钰王爷居然来这里了!他现在就在大岭湾的泳池边!”   电话那头,景玓刚从佰盛公司出来,正在地下车库,刚准备发车去医院,接到电话的她瞬间猛踩刹车。   她打开手机V信,点开视频——   视频地点是在一个泳池边,一个身穿古装的男人正被人围观拍照。   这要是在景点,拍帅哥美女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可让人稀奇的是,男子面对周围身着泳衣、泳裤的人表现得很惊恐。   不但如此,男子还指着围观众人破口大骂,“你们是何人?穿得如此伤风败俗意欲何为?你们这群妖人,通通给本王滚开,再敢以色诱惑本王,休怪本王对你们不客气!”   “噗!”   听完他的声音,景玓忍不住喷笑。   但笑过之后,她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然后给占据了她原身的女子回拨了电话。   “景姐姐……”   “小玓,你去处理吧。今晚佰盛的饭局我去,晚上就不去医院看爸爸了,明早再去医院。”   “啊?”   然而,景玓没听她多说下去,挂断了电话。   她背靠着座椅,微微仰着头,不停地深呼吸着。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贺老三把那家伙弄过来的!   那老头,真的缺德!   她都已经明确表示了,再不要与那家伙有牵扯,可那老头还是要继续乱给他们扯红线!   还有那理直气壮要充盈后院的家伙,不该双喜临门享受齐人之福吗,跑现代来做什么?   ……   大岭湾景区就在N市,云景集团投资了景区不少业务,算是大岭湾景区很有话语权的股东。   景小玓。   因为她们两个同名同姓,自景玓从大蜀国回来后,来自大蜀国的景家六小姐便自觉的把自己名字改成了景小玓。她现在的年龄虽然比景玓大,但心态上,她自觉比不上景玓成熟,所以一直都称景玓为‘景姐姐’。   好在这个时代,称呼啥的都没那么考究,关系好叫什么都行。   被挂了电话,景小玓也没回拨回去,赶紧把杨秘书叫进了办公室,让她立刻跟景区那边联系,然后她抓起包就往办公室外面跑。   半个小时后。   景小玓到了景区。   景区负责人提前接到电话,听说她要来,特意在大门外等着她。   古装男子在泳池边引起的轰动,负责人早就知道了。景区的工作人员瞧着古装男子言行举止都不对劲儿,只当他是精神类病人,都差点报警了,好在杨秘书的电话打得及时,工作人员按指令将古装男子请去了游客中心休息室,而且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人请动的。   没一会儿,景小玓在负责人带领下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就古装男一人,工作人员怀疑他有病,压根就不敢与他近距离接触。   在大蜀国的时候,景小玓虽与夏炎雳没有私交,但家里人与他来往较近,所以她对夏炎雳并不陌生。   只是再次相见,而且是在异世相见,那种老乡见老乡的伤感瞬间充斥着她全身。她背对着房门对景区负责人挥了挥手,待景区负责人为他们把门关上后,穿着高跟鞋的她踩着小步上前,像曾经那般对他福了福身,“钰王爷。”   “你是?”夏炎雳从凳子上惊起,一双桃花眼瞪得都快赶上牛眼了。   初来异世界,他只有一个词语能形容自己的心情,那便是——惊心动魄!   一出水面就看到满地光溜溜的男女,简直淫秽不堪入目,差点没把他吓死。   最主要的是一个个拿着什么东西对着他摆来晃去,他误以为是这些人要对他使用暗器,差点都对他们动手了……   好在他忍了一口气。毕竟他初来乍到,与这些人无冤无仇,对方没理由一见到就要他性命。而且他早前听景玓说过,这个世界是讲法律的世界,别说杀人了,就是随便打人都是犯法的。   就在他面对一群‘不知廉耻’的男女不知所措时,突然有个人走到他跟前,说什么景总正在找他,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见景总。   什么总不总的他不懂,但听到‘景’字,他便跟着那人来了这间屋子。   眼前的女子,一头红棕色长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头了,头发都起卷了。不过女子五官精致立体,有几分美艳妖娆。   就是穿着……   又是露胳膊露腿的,仿佛家里买不起布似的,那鞋子更是简陋得脚背都藏不住,连草鞋都不如,而且脚后跟高得离谱,都快赶上走高跷了!   他正暗中打量女子呢,谁知道她竟上前来行礼,还认出了他的身份……   “钰王爷,景姐姐回来以后,把她在大蜀国的事都向小女说过了,您既然知道景姐姐占据了小女的身体,那您应该也能猜到小女是何人。”景小玓微笑地看着他。面对他震惊的神色,仿佛一点都不稀奇。   “你是景六小姐?”夏炎雳猛地想起自己来异世的目的,顿时激动不已地问道,“她呢?她现在在哪?”   “回钰王爷,景姐姐她有事来不了,特意让我来接您。这里不方便说话,您先随我回家吧,有何话回了家再慢慢说。”景小玓抬手引道。   虽说这是在二十一世纪,可骨子里的一些思想和教养景小玓也保留着,哪怕知道这个世界不兴什么王爷公主,可面对他依旧很拘谨。   不过夏炎雳并没有立马跟着她走,而是眯着眼眸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随着他嫌弃的眼神,景小玓低下头瞧了瞧自己的短袖裙子和脚上的高跟凉鞋,顿时明白了过来,于是忍不住掩嘴轻笑,“王爷,您别误会,小女这也是入乡随俗。”   夏炎雳还是一脸嫌弃,“你爹和你大哥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非打死你不可!”   景小玓,“……”   ……   在N市,景玓有自己的别墅。   她在大蜀国的时候,景小玓以她的身份住在这里。   回了别墅,景小玓引着夏炎雳直接上了二楼,把他带去了景玓的卧房。   “王爷,这是景姐姐的卧房。您先休息,小女去安排一下,让人给你准备些衣物和生活用具。”   她之所以把他往景玓卧房里带,是因为她知道他们已经成了亲。既是夫妻,那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   而另一头,景玓根本没想到她会擅作主张把人带回了家,要是知道,绝对后悔死让她去处理了……   眼见她要退下,夏炎雳板着脸将她唤住,“且慢!你还没告诉本王,她去哪了,何时能回来?”顿了一下,他立马改口,“不,你现在就带本王去找她!”   景小玓一脸的为难,“那个……王爷,您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而且您现在这副装扮,不方便出去。”眼见他脸色变得阴沉,她立马哄道,“不过王爷您请放心,景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若本王执意要去找她呢?”夏炎雳语气多了一丝冷硬。   “那个……那个……”景小玓赶紧拿出手机,“要不这样吧,小女给景姐姐打个电话,问问她何时回来?”   “打个电话?”夏炎雳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先前那些光溜溜的男女手里拿的就是这个,差点让他误会是暗器。不过他拿着手机翻来翻去,也不明白有啥用,索性直接问她,“这是何物?” 第167章 你发什么疯?当这里是大蜀国吗?   “王爷,这个叫手机,是这里很先进的科技。不管人在哪里,只要用手机都能联系得到。就算是几千里几万里外,都可以。”景小玓解释道。   夏炎雳想起来,景玓曾与他说过,这里哪怕万里之遥都能说话并且见面……   原来就是靠这个东西吗?   可是这东西怎么用?   他翻来覆去的盯着手机看,却是啥名堂也看不出来,于是用手使劲地拍打了两下,边拍打边喊,“玓儿!玓儿你在里面吗?”   景小玓差点就喷笑了。   她努力憋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肩膀也抖个不停。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她叫出来!”夏炎雳气急不已地瞪着她。   景小玓赶紧上前,接过手机,解锁开屏,找到景玓的号码拨了出去,并按下了免提。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小玓,怎么了?”   女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夏炎雳激动得眼眶发热。   这些日子他生不如死,脑海中时时刻刻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此刻,魂牵梦萦的声音就在耳边……   “景姐姐……”   景小玓刚开口,但不等她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手机突然被夺走。   下一瞬就听男人咆哮声响起,“你这死女人,竟敢丢下本王跑路,你给本王等着,本王绝对要你好看!本王现在命令你,立刻马上从这鬼东西里给本王滚出来!”   “呃……”景小玓一脸冷汗,双脚微微哆嗦着往门口退。   而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在夏炎雳咆哮完以后就被景玓挂断了。   但夏炎雳不懂啊,久久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更是暴躁得跳脚,“死女人,你哑了吗?赶紧给本王滚出来!听见没有?本王要你立刻马上滚出来!”   可不管他再吼叫再暴躁,回应他的都只是‘嘟嘟’声。   他暴躁、愤怒、心急……   最后将手机狠狠往地上一摔,并用脚恶狠狠地跺起来,满身杀气地骂道,“敢囚禁本王的女人,本王弄死你!”   景小玓都想跑路了。   她能理解钰王爷的心情,初入他乡,面对全新的世界,多少都会没有安全感。何况他是来找景姐姐的,偏偏景姐姐又不想见他。换做是她,她也会激动的。   可他是大蜀国有名的贵公子,风光霁月的钰王爷,怎么可以如此狂躁呢?   最重要的是,他狂躁起来好可怕,就像有家暴冲动……   景姐姐不会遭遇过他的家暴吧?   看着地上连‘嘟嘟’声都没有了的手机,夏炎雳愣了。他弯下腰将手机捡起来,盯着碎裂成冰花的屏幕,刚刚还暴躁无比的他顿时变得恐慌不安起来,“这这……玓儿是不是回不来了……”   景小玓顶着一脸冷汗,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景姐姐不在手机里面……不过您把手机弄坏了,就没法给景姐姐打电话了。”   闻言,夏炎雳很是不满地又瞪着她,“为何不早说?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本王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景小玓硬挤出笑,安慰道,“您别着急……小女这就让人再买两部……”   内心里,她都快哭了。   景姐姐赶紧回来才好,她跟钰王爷不熟,真的应付不过来啊!   “这东西能买?”夏炎雳一听还能买,顿时眸光微亮,“多少银子能买?赶紧去,多买一些!”   景小玓哭笑不得。   她因为有着景姐姐的记忆,所以在来到这个异世后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难题,就算工作上的事,只要她按照景姐姐的思维去处理,也能轻易而举地驾驭。   但钰王就不一样了。   他对这个异世是完全陌生的,说句不怕得罪他的话,就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程度,恐怕还比不过半岁的婴儿。   如果他留在这里,势必得从0基础开始学。   可钰王这种人物,谁敢做他老师?   万一哪里教得不好,他反手就把人脖子拧断了,那谁来担这个责任?   “王爷,小女现在就去安排,您先休息。”她丢下话拔腿跑了出去。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找楼下阿姨借手机,让景姐姐快些回来救场!   电话那头。   景玓本来是想去赴约饭局的,但随着夏炎雳的到来,她心神不灵,根本没心思开车。对于晚上的饭局,她更是没那个心情去应酬,于是在挂了夏炎雳的电话后她便给集团的一个副总打去电话,请他代表景小玓去赴约。   与副总沟通完后,她手机上就出现了家中阿姨的来电。   “喂?”她接起来电话。   但电话里那头却是景小玓的声音,而且很着急,“景姐姐,你现在在哪?你快回来吧,钰王爷他太凶了,把我手机都给摔坏了!”   景玓眉心皱得紧紧的。   她没回应,可景小玓却‘叭叭叭’不停,“景姐姐,钰王爷初来这里,就跟个白痴似的啥啥也不懂,最主要的是他还不耐烦听我解释,我现在慌得一B,根本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景姐姐,你快回来救我,不然以他方才那个暴脾气,肯定会掐死我的!”   景玓听着听着都快失笑了。   “这里不是大蜀国,你怕他做什么?他要吼,你就给他吼回去,他要闹,你就给他几下,然后叫人把他扔街上,任他自生自灭!”   “景姐姐,你别开玩笑了,我哪敢啊!求你了,快回来救救我吧,跟其他大佬来往,我还能装装你的样子应付他们,可是他已经知道我的底细,我根本就装不起来!”景小玓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多了一丝哭腔。   “好了,我已经跟王副总打过电话了,他会去赴佰盛的饭局。我现在还在路上,一会儿就回去。”   “对了,景姐姐,你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钰王爷买几套衣服,家里都没他穿的,而且他那身锦袍太扎眼了,我瞧着就心慌慌,在他面前硬是头都不敢抬。”   “噗!”景玓实在没忍住喷笑。本来心情挺沉重的,可架不住电话里的女孩太可爱了!   挂断电话后。   她又仰着头深吸了好几口气。   既然他都来了,那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而别墅中——   景小玓离开后,夏炎雳独自一个人站在房中央,沉寂的气氛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相反的他面对这完全陌生的异世,心中的震撼感是越来越强烈。   曾经无数次幻想她的世界是何种模样,甚至他一度以为她的世界很贫瘠,没有华府、没有马车、甚至连油灯都没有……   眼下来了,真真实实地站在这里,他才发现自己的‘以为’竟是那般可笑。   这栋房子,虽不及他的钰王府阔大,可上下三层,从地面到天花板,从扶梯到走廊,从墙壁到窗棂,每一处都是那么美轮美奂,比金碧辉煌的皇宫还璀璨夺目。   也是他住过景玓亲手设计的房间,用过她亲自绘制的家具,所以这会儿面对这别致的房间,他才稍稍有了几分适应感。   看着那身漂亮的大床,他提脚走了过去,坐上床,伸手摸着柔软的被褥,熟悉的气息瞬间扑向他鼻翼,他看向那两只比馒头还柔软的枕头,抓起一只便紧紧抱在怀里。   是她的味道……   为了他有手机使用,也为了他发脾气后有手机备用,景小玓让人一口气买了十部手机。   怕他还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摔,她在把装了电话卡的手机交给夏炎雳的时候忍不住劝说,“王爷,手机是电子产品,磕磕碰碰都很容易坏,要是坏了就不能使用了。”   对于自己把手机摔坏的事,夏炎雳还是挺后悔的,毕竟没有这个东西,他就听不到某个女人的声音。所以这次他拿着新手机,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不过对手机是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但对景小玓,他却是没多少耐心,“少废话!快告诉本王,如何能听到她说话!”   景小玓硬挤着笑,“王爷,您认真看我操作。”   夏炎雳认真盯着她指尖的动作,很快他也找出了拨号键盘。   景小玓突然想起什么,抬眸看着他,问道,“王爷,您还不熟悉这里的数字吧?要记住景姐姐的电话号码,必须先学会阿拉伯数字……”   夏炎雳冷眼剜着她,这次一点都没虚,“谁说本王不熟悉的?她号码多少,赶紧说!”   景小玓眼珠转了转,猜到这是景玓教过他。于是她也不再磨叽,念起了景玓的电话号码,“138……”   夏炎雳已经知道怎么用指腹操作了,加上屏幕上的数字他有学过,所以很是快速地按出了她念的号码。   只不过……   “怎么还没她的声音?”他数字都按完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又不耐地瞪着景小玓。   “王爷,还要按拨出键。”景小玓又开始溢出一头冷汗,继续耐心地教道,“这个键就是把号码拨出去。”   夏炎雳赶紧照着做。   ‘嘟……嘟……嘟……’连响了三声,就在他又要不耐烦地瞪景小玓时,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你这死女人,竟然连本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景小玓黑线连连地直缩脖子,双脚也不受控制地往身后退。   而电话那头,景玓无语得想吐血。   一个陌生号码,鬼知道是他!   早知道她就不接了!   “你现在在哪?还不给本王滚回来!”   听着那边发狂的吼声,她也难以控制脾气,冲着电话吼了回去,“你发什么疯?当这里是大蜀国吗?要发疯给我滚回去发!”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她准备把电话挂断时,又听他低沉的语气传来,“你在哪?我饿了。”   她,“……”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管他死活!   去TM的假深情!   去TM的吉祥物!   去TM的妻妾成群!   这浑蛋除了给她带来各种风雨外,就只会给她添堵!   她现在回了现代,尽管和别人互换了身份,可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遥!   “玓儿……”   “我现在在回来的路上!别鬼叫鬼叫的,烦死人了!”景玓恶狠狠地回了一句,随即便将电话挂了。   而另一头,听着‘嘟嘟’的声音,夏炎雳的脸色又开始冒起了黑气。   见状,景小玓赶紧安慰他,“王爷,您别急,景姐姐正在回来的路上,最多半个小时就到家!而且景姐姐是自己开车,不能分心,您有何话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那个,阿姨正在楼下做饭,我现在就去告诉阿姨让她晚上多加两道菜!”   说完,她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夏炎雳虽然满腹怨气,但到底还是将景小玓的话听了进去。先前他就坐过车,也看到了开车之人全神贯注的样子,所以他忍住继续拨打号码的冲动。   景小玓说的半个小时,他以为是半个时辰,想着还有半个时辰才能见到她,他又觉得度时如年,于是开始在她的房间里大检查起来。   最让他感兴趣的自然是那一间更衣室了。   想着这里面都是她的贴身衣物,他就倍感亲切。然而,当他打开衣柜,看着那一件件轻薄的衣物时,他原本激动的神色瞬间仿佛被人泼了一桶墨汁,从头黑到了脚底——   那些衣物,要么缺胳膊,要么短得连膝盖都遮不住。   正好,他突然瞧见内衣区,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泳池边那些男女的样子,他抓起那些不堪入目的内衣,何止全身黑透,简直气到浑身快冒黑烟了!   “该死的!她这是要穿给谁看?”   随着他一声暴怒,内衣区的那些轻薄物全被他狠狠扔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去,再狠狠地怒骂,“本王叫你穿!叫你穿!看本王抓到你怎么弄死你!”   景玓一进房门就听见更衣室的怒吼声,她都没来得及多想便跑了进去。   正好看到男人的‘暴行’,这一看,真是差点把她送走……   听到脚步声,夏炎雳瞬间停止‘暴行’,身体也随之一僵,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望去。   他们分明了一个多月,可对他而言却恍如隔世……   不,不是恍如,是真真切切的隔了世!   来时想过无数种找到她的情景,可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又生出一种如梦幻影的感觉。   “玓儿……”他喉咙蓦然发紧,然后一个箭步过去将她紧紧抱住。   生怕她会再一次逃跑似的,他很用力很用力的将她抱住,恨不得把她勒成一根细条捆死在自己身上。 第168章 我保证不打你   “玓儿,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话,我不该有三妻四妾的念头,我谁也不要,只要你!我只要你!你别生我气好不好?别离开我好不好?”   听着他满是悔恨的话,景玓并没有动容,只抬起头淡漠地看着他,“怎么,你的侧妃没把你伺候好吗?就算她们伺候不好你,你不是还有一院子的美人?我走后,她们应该被接回府了才是。”   “没有!”夏炎雳恼羞成怒地低吼,但吼完他便抚着她脸颊,眼眶发红地看着她,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低沉温柔,“我已经向皇上说清楚了,此生只要你一人。皇上答应了,并为我退了那些婚约。至于那些女人,我都不知道影霄送去了哪里,更没有碰过她们。”   她离开时的话句句扎着他的心窝,他那时才知道她很介意。   包括此刻,他都很害怕她开口说话,于是将她脸颊摁进怀中,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嫌我脏,可是自你出现后,我没碰过任何女人,只有你。我承认那一晚负气回府想召人侍寝,可是看着她们我满脑子都是你,我都没让她们碰到便把她们吼出去了。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就让我死在这异世!”   景玓双手攥得紧紧的。   她不想听这些,听着难受。   但夏炎雳根本没打算放开她,甚至好像要把所有的话一次性向她吐尽,“玓儿,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如果不是喜欢,你不会那么介意。我不要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求你别离开我,哪怕像我们初识那般虚假待我,我也心满意足。”   他说到最后嗓音哽咽沙哑。   肩膀上轻薄的衣料突然传来湿意,景玓蓦然僵住,不可敢置信地抬头。   果不其然,就见他下颚处正滴着泪水。   他,竟然哭了?!   不是她大惊小怪,在她印象中,这男人又傲娇又闷骚,脸皮堪比千层鞋底,怎么可能因为儿女情长落泪?   就在她愣神之际,夏炎雳似乎要转移自己的糗样,猛地低下头吻住了她。   如同他的手臂一般,他的吻也气势汹汹,跟一头狂野的猛兽似的恨不得将她生吞了。   “唔……”景玓本就被他双臂勒疼,这会儿再被他狼吞虎啃的架势夺走呼吸,更是难受,逼得她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   可夏炎雳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仿佛被她的抛弃逼到了绝路,要带着她同沉沦。她的拳头在他后背敲打,丝毫没换来他的冷静,反而她越是反抗,他越是进攻得凶猛。   感觉舌头都快断了,景玓呜咽着放弃了,只流着泪任他发疯。   “景姐姐,阿姨说今晚做海鲜大餐,你问问钰王爷他能吃海鲜吗?”景小玓的声音突然从房门外传来。   正吻得起劲儿的男人头都没抬,只抱着景玓转了个角度,将她抵到衣柜门上,继续纠缠她。   “唔唔……”景玓不干了,主要是怕景小玓进来看到他们此刻的样子。   可她刚准备挣扎,夏炎雳突然点了她的穴道。   她双眸瞬间喷火。   而他从她唇齿中退出,拉长着脸气呼呼地道,“让你之前点我的穴,我现在也要你尝尝被点住的滋味!”   景玓忍无可忍地怒道,“夏炎雳,你这个变态,是不是要我恨你你才甘心?”   她不知道是心里难受还是被他亲痛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涌。   可夏炎雳就是抱着她不撒手,似乎要抱她抱到天荒地老。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眼中是怒火,一个眼中是浴火。   房门外面。   听着更衣室里的动静,景小玓眼珠子不停地转,然后又冲里面喊道,“景姐姐,门口袋子里的衣服是不是你为钰王爷买的?要不要给钰王爷送进来,好让他换上?”   夏炎雳一听景玓给自己买了衣服,惊讶之余也逐渐恢复了几分冷静。   他抬起手用指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虽然心已经软了,可嘴上还是不服气地道,“现在知道怕了?你可知你走得那么绝情,我有多痛苦?”   景玓闭上眼,摆明了不想多看他一眼。   而这一次夏炎雳没生气,放开她就往门外去。   “衣服呢?”   “呃……”见他出来,景小玓忍不住伸长脖子往房里瞧,“王爷,景姐姐呢?”   “她懒,让本王自己来拿衣服。”夏炎雳说着话已经瞧见了门口的好几只纸袋子,他弯下腰将东西一并抱起,然后用脚勾上房门,临关门前还不忘冷着脸交代她,“没事别来打扰!有事本王会唤你!”   ‘砰’!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景小玓真是又紧张又无措。   里面到底是何情况?   景姐姐没有被欺负吧?   应该不会……   景姐姐有她的功夫,真要打起来,不见得就会输给钰王。里面没有打斗的动静,那说明局势应该是稳定的。   她突然打了个响指,赶紧往楼下跑。   得叫阿姨做饭速度快些,这样她就能借送饭的理由进去瞧一瞧了!   而夏炎雳在关了房门后,将几袋子衣服抱到了更衣室,然后一个袋子一个袋子查看。   景玓也是为了他方便,回来的路上不但为他买了两套休闲装,还给他买了睡衣、内裤、袜子这些。   当他从其中一只纸袋里拿出两条三角裤时,那脸色顿时就黑了,很是恼火地瞪着景玓,“你穿那些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也给我买这些?”   景玓动不了,除了翻白眼,她对他真是无话可说。   夏炎雳一双桃花眼微眯着,眸光突然落在她及膝的裙子上。下一刻,他微微弯下腰,抓起裙摆一掀,脸黑的同时怒吼声接踵而至,“你平日里就穿成这样出去?该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何为礼义廉耻?你真是当我死了吗?趁我不在就想勾搭野男人!”   在大蜀国的时候,景玓就时常被他的脑回路气到想吐血。   在那边他总把她当成妖怪,没想到到了这里,他不把她当妖怪了,开始把她当淫丨娃丨荡丨妇了……   这浑蛋,咋就这么能呢!   见她黑着脸不说话,夏炎雳直起身捏住她下巴,冷哼道,“心虚了?我告诉你,别让我知道你勾引了谁,否则我非弄死他不可!”   景玓忍无可忍,咬着牙溢道,“你要再胡乱说话,我先把你弄死!给我把穴道解开!”   但夏炎雳完全不受她威胁,还赌气道,“之前你是如何对我的?你现在给我好好受着!等我把你这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烧掉,我再跟你慢慢算账!”   说完,他走向那堆被他扔在地上并狠狠踩过的女士内衣裤,从怀里摸出一只火折子——   见状,景玓心脏差点跳出来!   “住手!”她是真要吐血了!老天爷,来个雷把这个男人劈死吧!   “怎么?心疼了?”夏炎雳扭头看着她,满眼都是对她的不满,“伤我心的时候都没见你半分心疼,如今我不过是把这些伤风败俗的玩意儿烧了罢了,你就心疼了?难道在你眼中,我还不如这些伤风败俗的玩意儿重要?”   “夏炎雳!你要敢点火试试,我TM跟你同归于尽!”景玓激动得开始学他咆哮了。   “哼!”夏炎雳冷哼,非但没把她的威胁听进去,还蹲下来拔开了火折子。   “你!”景玓一张脸煞白,咬牙启齿地溢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死吗?”   “哼!”   “你到底想怎样?”她无可奈何地软了语气。   夏炎雳起身,扳着的俊脸上一双桃花眼极其怨怒地瞪着她,“反正横竖你都容不下我,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景玓气得牙痒痒,但她也不敢赌,毕竟这家伙脑子犯起抽来是真的会做出奇葩事的!   她努力地让自己心神平静下来,然后认真看着他,说道,“把我穴道解了,我们好好聊聊。”   “不解!”夏炎雳冷哼地别开头,“给你解了穴,还不知道你要如何对付我呢!”   “你……”这傻逼,还知道她不会放过他啊!她深吸一口气,用着无比平和的语气说道,“给我解了,我保证不打你。那些衣服都是贴身穿的,跟你在泳池看到的不一样。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如此打扮,你别觉得大惊小怪,等你在这里生活一段时日你就会习惯的。”   许是她主动解说,夏炎雳的神色这才有所好转。   景玓见状,更加卖力地哄道,“这里与大蜀国比起来,有许许多多不同,你给我解穴,让我好好教你。”   夏炎雳眯着眼将俊脸凑到她眼皮下,紧盯着她审视着,“你发誓不许打人!”   “这里打人是犯法的!”   “是吗?”   “是!”   “那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夏炎雳再三确定后,这才伸手解了她的穴,同时嘴里还不忘警告,“你要敢骗我……”   然而,他警告的话还没说完,恢复自由的景玓猛地大变脸,“夏炎雳,你就是个大变态!”   看着那凌厉的掌势袭来,夏炎雳几乎是本能的往一旁闪躲。   待稳住身形后,他立马恼了,“该死的,你说了不打人的!”   “我是不打人,我TM要弄死你!”景玓怒不可遏地朝他扑去。   “你!”夏炎雳也变了脸。可他也不是傻子,绝对不会傻愣着挨她揍。之前他就发现旁边有个小隔间,于是一头冲了进去,然后‘砰’一声将门关上。   见他跑进卫生间,景玓也赶紧追过去,拍着房门吼道,“夏炎雳,你给我滚出来!”   房门一开始是被人从里面抵住的,但就抵了一会儿,突然里面传来男人夸张的惊呼声,她赶紧按下门把手冲了进去。   结果这一看,她实在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   不知道他怎么把花洒打开了,头顶上的水哗哗淋在他身上,他就跟受到突袭一般‘啊啊’叫,“玓儿!快把机关关了!”   景玓上前。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开关,原本在花洒下跳脚的男人猛地抓住她手腕,并将她往怀里一拉!   如同先前那般紧紧抱着她。   但不同的是两人现在在花洒下,浑身湿透!   “你……”景玓气得都快没力气了。   夏炎雳抓着她的手,突然放到他心口的位置,沙哑地说道,“玓儿,你感觉到了吗,它现在是活的……你不在的时候,它真的快死了……”   景玓真想回他一句‘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可抬眸看着他,被花洒冲洗的脸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痛苦之色,那些水中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的眼泪,反正那双眼通红通红的,让她不得不把到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夏炎雳,我心眼很小,别说一粒沙子,就是风我都容不下。”   听到她的话,夏炎雳激动地将手臂收得更紧,俊脸深深地埋进她颈项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发誓……不会有旁人……只有我们……玓儿……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他哽咽的声音再起。   景玓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紧握的双手缓缓地松开,僵硬地回抱着他。   在她双手抱住他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他身躯一震,像是触电般难以置信。   她微微侧目,不等她看清楚他的神色,他的吻又狂野地落在她唇上。   这一次,她没有挣扎,闭上眼用心地感受他的气息。   随着她的配合,夏炎雳唇齿间的动作越发温柔,再没有先前那股要吃人的狂躁气势了。只不过,这样的亲吻明显不能满足他,特别是她穿着如此短的裙子,想起先前掀她裙子时的举动,他更是欲火难耐……   “干什么?”景玓猛地将他手腕抓住,迷离的水眸不满地瞪着他。   “你说呢?”夏炎雳一点都没含蓄,“饿了我那么久,你不该负责喂饱?”   “你脑子里就那点事吗?”景玓没好气地怼他,“先前不是还闹着要我教你东西?我可提醒你,这里跟大蜀国完全不同,你要什么都不会,出个门你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我现在就想要!”夏炎雳惩罚性地勒紧她腰肢。   “是不是又想吵架了?” 第169章 你敢挖我墙角,当心我弄死你!   对于他的尿性,景玓再清楚不过,她要是妥协了,那便是没完没了。   “先洗澡,把衣服换了,然后去吃饭。吃完饭我给你好好讲讲这里的规矩,不是我嘲讽,在这里什么都不懂的话,出门要个饭都要不到!”   夏炎雳欲望难填,自然是不满的。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这可是从一个世界跨到了另一个世界,都成天别了,还不许他‘饱餐一顿’,这简直是没人性……   然而,对于这个异世他也是充满了新鲜和好奇的,加上她表示会亲自教他,这倒是抚平了一点点他的欲求不满。   景玓随即推开他,拉着在他卫生间先教起来。   哪哪的开关、怎么控制、如何使用……从水龙头到马桶,挨着讲了一遍,又让他自己操作了一遍,然后才离开卫生间。   “你这狠心的女人,身上都湿透了,就不能同我一起洗?”看着她走出卫生间把门关上,夏炎雳忍不住吼了一嗓子,“我就要一次,又不是要你的命!”   景玓脚步猛地踉跄,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她一脸黑的回头,咬着牙恼道,“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今晚抱着马桶睡!”   很快,里面只有花洒的声音了。   景玓趁机赶紧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又把更衣室整理了一遍。看着自己那些被人‘蹂躏’过的小内内们,她是既心疼又痛恨。   这些可都是她回来后新买的,还有两件花大价钱买的蕾丝吊带,她都没来得及穿呢,现在上面全是男人的脚印!   “玓儿,我洗好了,穿什么?”卫生间里突然传来某爷的声音。   “穿……”   ‘屁’字还没从景玓的嘴里蹦出来,就见门被打开,某爷一丝不挂地直挺挺地走了出来——   刹那间,她脸颊爆黑,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栽地上去!   这死男人,能不能有点羞耻心?   偏偏某爷是真的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大刺刺地走到她跟前,理直气壮地道,“不是要我换你们的衣物吗?要如何穿?”   景玓血压不稳,赶紧别开头去拿他穿的。   首先就是把内裤塞到他手里,“赶紧穿上!”   但夏炎雳拿着内裤,举着查看三个洞,满眼都是好奇,“这么点布料,还不如不穿呢!”   景玓脑海里不由得想象他不穿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敢不穿试试,信不信我给你剪了!”说完,她一把夺过内裤,主动为他拉开,然后咬牙喊道,“抬脚!”   夏炎雳双手扶着她肩,不情不愿地配合着。   景玓憋着一口老血,尽量别开脸装作啥也没看到。   要知道,这男人的臭德性,她从来不会当着面夸他身材好,更不会像花痴一样被他美色所诱惑,因为但凡她如此做了,那他绝对是要屁股翘上天的!   而她正如此腹诽着,就听男人突然说道,“今日我看到那些男人如此穿着,真是廉不知耻!那身材没一个能比得过我的,他们也好意思在外面露!”   景玓抬头瞪着他,“怎么?你不服气?你也想去露给别人看?”   夏炎雳立马将她抱住,低头贴到她耳朵上,笑着道,“谁敢看我剜了他眼珠子!我是玓儿一个人的,只给玓儿看,也只有玓儿能看!”   经过这么多事,他要是一点觉悟都没有,那才真是白活了!   景玓面上恼着火,可耳根却是控制不住地发烫。   眼前的男人,本就生得妖孽,要是作起来,那更是活脱脱的男版妖精。就像今日,他从湖里被人捞起来就成了整个泳池最注目的焦点,这会儿网上关于他的视频都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什么绝世美男、古装男仙、妖孽转世……   仅他这张脸,就把他在这个异世的傻逼言行都全盖过去了!   再让他穿着裤衩子往人前一站,别说女人会发疯,恐怕男人都得为他转性!   “把衣服穿好!”她一把推开他,转身拿起一套休闲运动套装给他。   这次夏炎雳比较自觉,自己穿上了。   只是穿上后,他一边扯着衣领袖口一边盯着只到膝盖的裤子,很是不满地道,“如此不蔽体的衣裳,你们这边的人是如何好意思穿出去的?”   景玓翻了个白眼,不想讲话。   不过得承认,这男人是真的天生丽质,不论穿什么,哪怕穿得再简单,也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俊美之色。就像现在这身休闲打扮,配上他及腰的墨发,非但没有违和感,反而更生出一股子潇洒不羁的味儿。   “把拖鞋穿上!”她拿出新买的男式拖鞋扔到他脚边。   夏炎雳还是一脸的嫌弃,但还是听话地照做。   景玓将弄脏的内衣裤装袋子里,指着袋子警告,“这些都是我的私人物品,我喜欢,我穿给自己看的,你要是再敢对它们下手,我就把你当变态看。在我们这里,只有变态才会对女人的贴身衣物下手,记清楚了吗?”   夏炎雳冷哼,“穿给自己看?你要敢不让我看试试,看我烧不烧它们!”   景玓咬着牙瞪了他一眼,随即提着袋子头也不回地朝卧室外去。   一打开门,就听一声惊叫。   景小玓咧着嘴,一脸被抓包的心虚,“嘿嘿……景姐姐……我……我就听听……”   景玓没多说什么,只把袋子递给了她,“帮我拿给古姐,请她帮我洗洗。”   景小姐乖顺地接过纸袋子。   她没急着离去,而是朝房里探了探头,像打听情报一样小声问道,“王爷没把你怎样吧?你搞得定他吗?我有点后悔把他带回来了,要不我们找个借口,把他骗去酒店住?”   景玓有些哭笑不得。   这会儿把人送走?   那她们就等着别墅被夷为平地吧!   “就让他住这里吧,反正与他打打闹闹的我也早习惯了。”景玓说完,突然又想起一事,便与她说道,“玖天寄宿学校,周末才回来,爸爸那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临时出差了。”   “嗯,爸爸那里我会跟他说的。”   “咳咳!”房间里突然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景玓脸色瞬间变冷。   景小玓却是掩嘴偷笑,“景姐姐,一会儿我把吃的放餐车上给你们送上来。”   对于自己原身和夏炎雳成亲一事,景玓都一五一十向她说了,而且她早就接受了。   别扭是肯定有一些的,但是她来到二十一世纪,同样占据着景玓的身体,同样享受着景玓该有的一切,要说吃亏,她觉得景玓才是吃亏的那一个。   毕竟在大蜀国,她和杜元然的那一段感情是人生中抹不掉的污点。是景玓让杜元然母子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如果是她,她不可能退婚,也下不去那个狠心对付他们母子,一辈子只会深陷在泥潭中,然后被杜元然母子坑害到死。   而景玓不但要承受原本她该承受的污点,还要承受世人的闲言碎语。她们换身,于她而言就是重获新生,她才是真正得利的那一方。   所以不管景玓如何选择,她都唯有尊重和祝福。   景玓关上房门,转身瞪了一眼某人。找到自己回来时扔在地上的包,从包里拿出手机,走到床边坐下。   “过来,我教你使用!”   夏炎雳也找到景小玓给他置办的新手机,坐到她身侧。   要教的东西实在太多,一时间景玓还有些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教起,顿时陷入沉默中。   而夏炎雳则是一动不动地把她看着。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尬。   “怎么了?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夏炎雳最先沉不住气。   “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你送幼儿园。”   “幼儿园?”夏炎雳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听字面上的意思他也能明白,顿时便黑起了脸,“你敢羞辱本王连幼儿都不如?”   “那你说说,你会什么?”景玓对他翻了个白眼,“我们这里女人都得在外面打拼赚钱,你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无所事事吧?”   “不就是赚钱,这有何难?”夏炎雳不屑地撇起唇角,“你说说看,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活计?做何行当来钱最快?”   “薪资高的行业就是金融和网络,但你没资本没文凭,别说入门,你连门开在哪个方向都不清楚!别好高骛远想一锄头就能挖个金娃娃,要看看自身能力,你没在我们这边上过学,等于文盲一个,没人会请你做事的!”   夏炎雳瞬间黑了脸,“非得如此打击人吗?”   景玓笑,“哪打击你了,我讲的是事实!”嘲笑归嘲笑,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提议道,“明日我带你去书店,先给你买些书看看!现在把手机打开,把手机里的软件熟悉熟悉,先学点生活中基本要用到的。”   夏炎雳抿紧薄唇,注意力总算从她脸上移开了。   他之前已经试着把玩过手机,只是看不懂上面的图标。   景玓先教他安装了一些需要的软件,然后带着他一边操作一边讲解。   她不是第一次给夏炎雳当老师,也正因有过经验,所以这会儿一个认真教一个努力学,配合得也相当默契与和谐。   直到景小玓给他们送饭来。   不过景小玓并没有打扰他们,只把餐车推到房门外,敲了两下房门就离开了。   对于手机,夏炎雳是越熟悉越上头,捧着手机连头都不抬了,恨不得一双眼睛黏到屏幕上面去。   景玓瞧着,又好笑又无语。   想着趁他玩得上头先把澡洗了,于是她把餐车放到一旁便去了卫生间。   就在她刚离开不久,她放在床头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夏炎雳不得不从自己手机屏幕上抬头,这才发现她去了卫生间。听水声,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按捺住跑去卫生间的冲动,他抓起那响个不停的手机,看见上面四个字‘亲亲老汉’,这一看不打紧,气得他俊脸直接就绿了。   他忙滑动屏幕接听,对着手机就是一通怒问,“你是何人?与玓儿是何关系?找她有何要事?我警告你,玓儿是我的,你敢挖我墙角,当心我弄死你!”   手机那头静谧了片刻。   紧接着,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传来,“你是谁?为什么会拿着我乖宝的手机?我乖宝呢?她现在在哪?”   乖宝……   夏炎雳一听,更是不得了,怒火瞬间灌满了全身,直接对着手机吼了起来,“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肖想我的女人!”   “咳咳……你……你说什么?你的女人?我乖宝呢?我乖宝在哪?让她接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激动得带上了粗气,明显气得不轻。   “她在洗澡!我再说一次,她是我的?我的乖乖!我的宝!你想跟我抢人,门都没有!”夏炎雳又开启了咆哮模式。   而他激动的声音传到了卫生间里,景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围着浴巾出来一看,听清楚电话里的声音,她脸色瞬变,险些大脑充血被当场送走!   “爸……你听我解释……”几步冲过去,一把抢下手机。   ‘嘟嘟……’   但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赶紧回拨。   然而,电话却开始占线。   就在她准备打电话给景小玓时,耳旁传来男人怒不可遏地咆哮声,“说!那个人是谁?没想到短短时日,你竟然背着我跟其他男人好上了!”   “你给我闭嘴!”景玓忍不住吼了回去,“那是我爸!我爹!”   “……!”夏炎雳猛地一僵,张着嘴瞬间哑了。   “我真是懒得理你!”景玓也没功夫骂他,抓着手机转身又跑进了卫生间。   夏炎雳一身怒火消失殆尽,整个人石化地瞪着卫生间的门。   他这是把亲岳父给得罪了么……   回过神,他赶紧跑向卫生间,发现门被反锁后,他拍着门喊道,“玓儿,刚才都是误会,你把手机给我,我跟岳父大人解释!”   景玓拉开门,恶狠狠地瞪着他,“夏炎雳,我爸要是被你气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这时,她手机响起了。   看了一眼来电,她快速接起。   “景姐姐,爸爸刚打电话给我……”是景小玓打来的。   但不等她说完,景玓便急声问道,“爸爸他说什么了?刚闹了点误会,爸爸是不是很生气?”   景小玓道,“我给爸爸解释了,不过爸爸说,让你明天务必把王爷带去医院,他要看看是哪个混账,为了拐他的宝贝竟敢出言不逊要弄死他!”   景玓,“……” 第170章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旁边,听着景小玓的话,夏炎雳脸色虽黑,但也难掩心虚,都不敢与景玓对视。   景玓挂了电话,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开口,“现在好了吧?又把我爸得罪了!你说你咋就这么能呢?好事没见你做一件,不得人心的事你倒是件件不落!”   夏炎雳剜了她一眼,颇有些不服气,“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爸爸,我以为是哪个野……”在她瞪视下,他立马把‘男人’二字吞回了肚中,接着继续抱怨,“谁叫你给他的备注如此暧昧,我瞧着一不小心就上火了……”   “你那是一不小心就上火的吗?你那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上火!”景玓冷脸纠正。   “大不了我明日负荆请罪,任由他打骂。”   “哼!”   景玓不再理他,回了卫生间,换了一身家居服再出来。   她是裹着浴巾出来的,夏炎雳盯着她上下露出的雪白肌肤,早就浮想翩翩了。不过碍于自己犯了点错,不想再惹她嫌弃,便也只能将某些念头强压下去。   反正人就在她面前了,他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景玓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见他已经将餐车推到落地窗边,并将餐车上的食物都摆上了小茶几,她神色这才有所好转。   两个人对坐着,夏炎雳盯着桌上食物,有点不知道怎么下筷。   景玓夹了一只虾仁到他碗中,“我们这里的食物品种多,吃法也多,我没办法一一给你解说。你有时间可以自行上网搜查,或者出去吃的时候再慢慢了解。”   她亲自为他夹的,夏炎雳自然欢喜,尽管觉得味道有些怪,但也如同吃了蜜一样甜,那桃花眼中笑意都不带丝毫掩饰的。   景玓挨着将桌上的菜名报了一遍后,便开始吃自己的。   夏炎雳也拿出了食不语的涵养,认真品尝着在这个异世的第一餐食物。只不过吃归吃,他眸光始终离不开她的容颜,生怕自己少看一眼她就会原地消失一般。   吃完饭,景玓一看时间才八点钟,于是问他,“想出去转转吗?”   夏炎雳眉头一皱,“黑灯瞎火的,有何可看的?”   景玓嘴角微微抽动。   这家伙,还以为这里跟大蜀国一样晚上宵禁呢!   要知道,景小玓在这里可是最喜欢晚上出去的!不到十一二点,她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正想着,景小玓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划开手机接听,并按下免提键——   “景姐姐,你们吃完饭了吗?要不要带钰王爷出去转转?我让司机在车库等你们。”   “不用了,他说晚上黑灯瞎火的,没什么可看的。”   电话里短暂的沉默,然后声音莫名地带着笑,“那好吧,等王爷熟悉了这里再带他出去。”顿了一下,景小玓又道,“爸爸刚刚打电话给我,要我今晚去医院陪他。我猜他一定是想问你和王爷的事。”   “没事,你如实说就行。”景玓道。   “好哒!”   挂了电话,景玓抬起头,就见夏炎雳正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但他也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直接问她,“你去大蜀国的事都告诉你爸爸了?他知道现在的女儿是另有其人?”   景玓也没瞒他,“一开始我爸就怀疑了,只是这事太玄幻,他搞不明白其中缘由。直到我回来,去医院看他的当天就被他认出来了。于是我们便把一切都向他坦白了,虽然他难以置信,可一下子多了个乖巧的女儿,他还是很开心的。”   夏炎雳挑眉,“如此说来,你爸对你是真心疼爱,所以一眼便能分出真假。相比起景家父子,他们倒是显得虚假了。”   景玓摇头,“不能这么说。我妈去世早,我爸带着我和哥哥,是既当爹又当妈,不论是吃穿还是学习上都亲力亲为照顾。可是在大蜀国,观念不同,父亲再是疼爱子女,也不大能做到亲力亲为。每天能见上一面都算幸福了,哪里能奢望一言一行受到更多关注?再说了,杜元然那事闹得挺大,搁在哪个女子身上都是打击。我以此为借口改变性情,也符合常情,他们便是难以接受也会理解我的转变。”   听到她如此剖析,夏炎雳便也无话了。   毕竟两个世界的差异实在太大了,他到现在都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做梦……   他看着她的眸光不由得浮出心酸,一个多月的时间不长,可对他而言却是度日如年,每时每刻都仿若刀绞。   梦中的她此刻就坐在他面前,他们也像往常那样谈论着种种。可跟曾经比起来,他这会儿的心却是难受得紧。   以前他只觉得她在身边就好,不管她对他是什么态度,她都是他的钰王妃。可现在,看着她一如既往淡漠的眼神,他就没法平静。   人算什么,倘若她的心没有装着他,那他对她而言就什么都不是。   他已经为自己的自大后悔了!   “玓儿……”她不在的时候,他心是空的。她在眼前,他的心回了位,可是却疼痛不已。   “你若不想出去转,那便在别墅里走走吧,家里的东西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一楼装了智能系统,你也可以多了解、多学习。之前教了你怎么上网,如果你有不懂的,就自己上网搜查。”景玓一脸认真地道。   对于他眸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她不想深究。   她说了,她不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要死要活的人,哪怕震惊他的到来,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的感动就让她接受他。   见她起身,夏炎雳也猛地起身,一大步过去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景玓转头,道,“对外面,我会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们这里法定婚龄是女方年满20、男方年满22,像我现在的年龄只能叫刚成年,如果对外宣称我们是夫妻,别人不但不会相信,还会笑话的。”   夏炎雳用力一扯,又将她锁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低喃道,“什么关系都好,只要你别不要我。”   景玓也不想再刺激他,轻道,“走吧,我带你出去看看,把家里东西都熟悉一下。”   她现在的身份是景小玓的堂妹,工作上是景小玓的助理,因为得到了云景集团董事长景利泉的亲自照拂,所以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不过在身份证上,她用的景小玓,而景小玓用的是她原来的身份证。   别墅里有两位保姆,一个叫古姐、一个叫张姐。   古姐跟着景小玓去医院了。   看着他们手牵手下楼,正在整理客厅的张姐冲着景玓直眨眼,笑得那叫一个暧昧,“小玓,你男朋友真帅!比那电视里的明星和模特都帅!”   景玓笑着介绍,“张姐,他叫夏炎雳,你叫他小夏就行了。”   握着她手的夏炎雳瞬间板起了脸。   刚巧张姐的手机响了,忙着接电话的她便没看到他突变的冷脸。   景玓扭头横了一眼男人。   见张姐走开,夏炎雳压着嗓子不满地道,“区区一个下人,你竟让她叫我‘小夏’?”   “不叫你‘小夏’,难道叫你‘老夏’?”景玓满眼鄙夷,并严肃警告,“在这里,把你的优越感统统给我收起来!要是敢乱耍脾气,我就把你赶出去!”   “哼!”夏炎雳把头别向一边。   这一晚,他们还是像曾经一样睡在一起。   只是景玓说什么也不让他得逞。   夏炎雳恨不得来个霸王硬上弓,可到底还是没敢。   第二天一早。   景玓带着他前往了医院。   许是为了昨晚的误会诚心认错,又或许是急于表现,在看到景利泉时,还不等景玓介绍,夏炎雳便主动上前,双膝一跪,拱手拜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他这一跪,可把景利泉吓了一跳。   就连景玓都看傻眼了。   她正要上前把他拉起来,就听夏炎雳继续说道,“昨日小婿莽撞,多有误会,才对岳父大人出言不逊。小婿自知罪不可赦,但还是恳请岳父大人原谅小婿。”   景利泉张着嘴,瞪着他的双眼愣是忘了要眨一下。   自家宝贝女儿穿越的事他已经全都知道了,包括她在那个异世成亲的事,也如实告诉了他。   对于这种事,他其实也挺开明的。毕竟他宝贝女儿在他身边都二十五岁了,还没谈过恋爱,他真怕自己哪一天不在了,女儿身边一个能照顾她的人都没有。   他也不求是否有结果,只要女儿能喜欢,什么都好说。   昨晚听景小玓说起,他才知道那个异世的女婿为了他宝贝女儿,竟找来了这里。他听完后,本来是一肚子火的他顿时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有了一些好感。   只是……   一见面就行如此大礼,整得他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个……小夏是吧?地上凉,快起来。”   “多谢岳父大人!”夏炎雳又拜了一拜才起身。   景利泉伸手摸到枕头下,拿出一只厚厚的红包,递给了他,“小夏啊,你来一趟也不容易,我呢也没准备什么好的东西招待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看着红包,夏炎雳惊讶地往后一退,忙摆手道,“岳父大人,万万使不得!”   “使得、使得……你都如此大礼了,哪还有不收的道理?”景利泉将红包递向女儿,并向女儿使了使眼色。   景玓肩膀抖着,差一点就喷笑了。   她接过红包,塞到夏炎雳手中,“让你拿着就拿着吧,在我们这里,不丢人!”   夏炎雳盯着手里沉甸甸的红包,再看景利泉笑意满满的样子,又拱手道,“既是岳父大人恩赏,那小婿便却之不恭了。”   景利泉眼角微抽,突然向女儿招了招手。   景玓忙上前,将耳朵凑过去。   只听他小声道,“你能不能叫他别这样,我瞧着有些瘆得慌。我人还在呢,他这样拜来跪去的,叫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去了呢!”   景玓顿时一窘,赶紧道,“爸,你放心,回头我一定好好教他!”   景利泉看了看女儿及腰的长发,又看了看女婿及腰的长发,接着小声道,“你是女孩子,留长发漂亮,可他一个男的,留这么长的头发……回头你跟他说说,能不能稍稍改变一些?咱们家招上门女婿,就算不要求别的,但形象怎么也要注意的。爸爸也不是说这样不好看,而是他这样太招眼了,容易让人指指点点。”   景玓忍着笑点头,“好,回头我就跟他说,让他把头发剪短些。”   上门女婿……   难怪爸爸一见面就给大红包,原来是把某人当上门女婿了!   跟女儿说话后,景利泉这才‘呵呵’地招呼夏炎雳,“小夏啊,你在家都做些什么呢?”   夏炎雳上前回道,“回岳父大人,小婿不才,在家中还未有什么大作为。”   “会做饭吗?”   “……”   随着夏炎雳的沉默,景利泉眉头皱了起来,“那我乖宝跟着你的时候,都谁做家务啊?”   景玓笑着道,“爸,那边有的是人做事,我都没动过手。”   景利泉嗔了她一眼,“那边是那边,可现在是在这边,能一样?虽说家里不缺佣人,可佣人毕竟是外人,有些事能指望外人吗?我瞧着他对这边的情况也不了解,让他去上个班也不现实,要不这样,先给他报个补习班,白天学习,晚上照顾你。洗衣做饭不会,接送你上下班总行吧?你现在这个年纪出去做事,我还真有些不放心,正好他在你身边可以充当你的保镖,你偶尔带他出去也能让他涨涨见识。”   一番话,几乎把夏炎雳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   且还让人无法反驳。   景玓哭笑不得。   他是真的把人家当上门女婿了!   “爸,让他上补习班我没意见,可是让他接送我上下班,他都没驾照,怎么接送我?”   “嗯,说的也是。”景利泉皱着眉又想了想,然后朝夏炎雳问道,“小夏啊,你在家都有哪些爱好?擅长什么?”   “回岳父大人,小婿不才,琴棋书画略通一二。”夏炎雳低垂着眉眼回道。   “就这些?”景利泉朝女儿看去,虽然嘴上没说,但眼里露出了嫌弃。他可以不讲究门当户对,可要招个艺术生做上门女婿,那以后公司的事还得她女儿去做,那他要这个女婿做什么? 第171章 夫妻联手打坏坏   “爸,他那是谦虚了,你别多心。”景玓弯着腰为他顺气,同时为夏炎雳说好话,“他在那边很受君王器重的,说文韬武略都不夸张。只是他初来乍到,对我们这里的东西还不熟悉。不过他学习起来还是很聪明的,一教便能举一反三。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便能胜任许多事。”   之所以她不隐瞒夏炎雳的存在,是因为她知道爸爸希望她能早日有个归属。   而她也想让爸爸看到自己过得很幸福……   对于景利泉露出的那些对自己不甚满意的神色,夏炎雳如何能看不到?   而景玓也不是第一次帮他说话了,他感动之余也很上道,又拱手对景利泉拜道,“岳父大人,小婿自知有诸多不足之处,但小婿发誓,一定会用心待玓儿,视其为命好好保护她!”   景利泉重新打量着他。   除了女儿说的那些,他对这个社会不熟悉以外,一时间也挑不出这女婿的缺点。反倒是两人站在一起,瞧着还挺登对的。   “那啥……小夏,坐吧。”他随即指了指床对面的沙发。   他住的这间病房不但家具一应俱全,还有独立的厅卫。   景玓将带来的水果提向厨房。   见状,夏炎雳赶紧跟了过去。   “我……我来洗吧。”一进厨房,他便主动接过袋子。   景玓微愣地看着他。   印象中,他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的。别说做这种事了,就是当着景良域和景炫父子的面,他也是霸道又傲娇的。   “你是怕我爸不接受你?”   夏炎雳已经打开了水龙头,拿水果的动作突然顿住,扭头剜了她一眼,冷哼,“我有什么好怕的?他再不接受,你也是我女人,我们拜过天地,我还有婚书,就算你想抵赖都没门!”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拿大蜀国的婚书到现代用,这跟拿明朝的剑斩清朝的官有何区别?   不过看着他洗水果的样子,她忍不住上前伸手,“行了,你站一边去。”   夏炎雳俊脸一沉,再狠狠剜了她一眼,“你当我是草包么,这几个果子都洗不好?”   别人怎么嫌弃他都无所谓,但她嫌弃他就是不行!   景玓忍着笑,道,“这是火龙果,剥皮就行了,不用这么洗。”   夏炎雳,“……”   病床上,看着他们二人又说又笑的样子,景利泉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爸爸,怎么了?景姐姐和姐夫到您那里了吗?”   “到了到了。”景利泉捧着手机压低了声音,“我瞧见了,小伙子长得不赖,看得也顺眼,就是感觉脾气不太行。小玓啊,你确定他不会欺负你姐吗?”   “爸爸,景姐姐的脾气您应该最清楚,她绝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姐夫脾气可能有些强势,但我瞧着他在景姐姐面前还是挺怂的。想必,他才是被压制的那一方。”   “嗯嗯……只要他不欺负你姐,我就放心了。”   “爸爸,等下我还有个会,我先去忙了,晚点再给你回电。”   “好。”   景利泉刚挂完电话,就听病房门外传来护理员的声音,“赵小姐,景董现在没空,你请回吧。”   “我是景董的儿媳,我来看自己的公公都不行?你给我让开!”   “赵小姐,没景董的许可,你不能进,否则我就报警了!”   “你敢!给我让开,不然我告你非礼了!”   门外的声音不仅让景利泉寒了脸,厨房里的夏炎雳和景玓也听到了。   景玓冷着脸去开门。   夏炎雳随即也放下切了一半的火龙果跟出去。   病房门一打开,就见门外一男一女正在拉扯。   准确的来说,是女人一手推搡着男人,另一手抓着自己的衣领。   景玓毫不客气地冷笑,“赵小姐,咋的,景大少爷满足不了你,需要你跑来医院勾搭景董的护理?你勾搭就算了,但强迫人家猥亵你,这就有些变态了。”   女子叫赵若庭,不是别人,正是她亲大哥景毅的女朋友……   不,在她去大蜀国的那段时间,他们已经偷偷扯了结婚证。   换句话说,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是她的大嫂了。   就是因为这女人作妖,原本他大哥该有的股份被爸爸扣下了,听景小玓说,在这女人和她大哥结婚时,爸爸只给了他们一百万现金。   也正是因为这一百万现金,她大哥景毅便放出狠话要与景家断绝关系。   不过她大哥是有骨气,但这赵若庭却是不同意。人家就是奔着他们景家的钱来的,断绝关系,那不就等于啥都捞不着,人家会同意才怪!   面对景玓毫不客气的辱骂,赵若庭立马不甘示弱地回骂,“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外人,费尽心思讨好我爸爸,不就是为了我爸爸的遗产吗?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夺人家产都这么光明正大!”   “你说什么?”景玓突然被人一把拉开。   赵若庭没见过夏炎雳,突然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冒出来,吓得她直接后退了一步。   不过待看清楚夏炎雳的模样时,她又是微微一愣,心下忍不住惊叹,好帅的男人!   只不过惊叹归惊叹,她一想到此人与景玓有关,便又指着景玓骂道,“还真是小看了你,小小年纪不但图谋别人的家产,还找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来当帮手。呸!真是不要脸!”   “你!”   夏炎雳一记拳头挥起。   只不过还没落下便景玓挡了下来。   赵若庭没看到他出手的动作,待看清楚他停在她鼻孔面前的拳头时,那真是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往后退,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你……你还想打人?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敢动手,我一定请律师把你们告到街头要饭!”   她这威胁声,那真是把夏炎雳气到满身杀气汹涌澎湃。   就连景玓都险些拉不住他,但还是强行将他拉进了病房。   “这恶毒的贱妇,为何要阻拦我杀她?!”夏炎雳哪肯甘心!   “忘了我说的话了?你今日要动手,她还真能把我们送牢里去!”景玓嗔着他,压了压嗓音,“就算要动手,也要找个没监控的地方,而且不能让她有外伤,知道吗?”   闻言,夏炎雳不得不压下杀人的冲动。   景利泉在病床上听着赵若庭对女儿女婿的谩骂,气得大喘气,指着门外喝道,“于军,把她给我赶走!她若不走,立马报警!”   被叫于军的护理员也不再对赵若庭客气,“赵小姐,听到了吗?景董请你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赵若庭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赶紧提起门旁的礼盒,欲往病房里进。   只不过于军抬着手臂拦着她,不让她进。   她也不敢再耍脾气了,隔着于军就朝病房里哭了起来,“爸爸,求你帮帮景毅吧,他这次被人坑大了,还签了对赌协议,输了好几百万,你要不救他,他就要被债主打死了!”   ‘砰’!   房门猛地被关上。   连带着于军都被关在了外面。   景利泉原本被气得不轻,可瞧着女婿关门那瞬间的动作,既充满狠气又带着一股子潇洒劲儿,他差点看乐了!   “爸爸,你没事吧?”景玓赶紧到床边为他顺气。   景利泉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药。   景玓倒了水,喂他服下药。   景利泉渐渐地匀过气后,痛心地道,“你哥摊上这么个女人,这辈子真没啥指望了。”   景玓抿唇不语。   她不想替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说好话,因为他不配。   但她也不会附和爸爸的话。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煽风点火,最难受的还是爸爸。   “乖宝,你去查一查你大哥近来的情况,看看赵家又在搞什么鬼?”   “我会的。”景玓点头。   “我想睡一会儿,你们有事就去忙吧,等我睡醒了再给你们打电话。”   “好。”景玓扶他躺下,又为他掖好被子。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听着他呼吸匀称,是真的睡着以后才和夏炎雳离开病房。   病房外,赵若庭早被于军赶走了。   她把于军叫去一旁,问道,“那女人怎么上来的?不是跟医院交代过,不许他们随便放人来打扰景董的吗?”   于军道,“景小姐,我刚才问过了,那女人是趁人上厕所的功夫偷跑上来的。我已经跟安保科打过招呼了,他们保证了不会再出纰漏。”   “行,那你进去吧,好生照顾景董。”   “景小姐放心,我会的。”   医院地下停车库。   上了车景玓才发现身旁的男人一直没说话,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扭头看向副驾驶,就见他脸色阴沉沉的,本来车库里的光线就昏暗,这一看感觉他跟什么上了身一样。   “行了,我这就带你出气去!”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但要说好,在这里绝对不能弄出人命。”   “嗯!”   一个简单的音调都是从夏炎雳牙关里磨出来的。   景玓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受了辱骂才如此。   她没急着发车,而是背靠着座椅,开始与他说起有关她亲哥景毅和赵若庭的事来。   “我哥那人以前挺好的,敬重爸爸,也疼爱我,就是上了大学认识赵若庭后他就变了。你别看赵若庭先前在我们面前气势凌厉,她在我哥面前可会卖乖了。也许是我妈很早就去世的缘故,加上我以前性格要强,我哥就像没见过温柔的女人似的,特别吃那一套。”   “以前我爸也还挺喜欢赵若庭的,觉得她温柔乖巧,又很体贴人。本来都打算他们毕业后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可没想到,赵若庭大学毕业,刚到我家公司上班,地儿还没踩熟呢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在公司拉帮结派,美其名曰为我哥拉拢人脉,背地里又挑唆我哥和家里人关系,说爸爸太偏心我,说我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竟挂着副总的名号,还说我将来要嫁人,家产绝对不能落到我手上。我哥在大学里受了她不少照顾,从感激到依赖、再到信任,慢慢地为了她,我哥就跟我爸有了分歧。”   “我爸得知赵若庭在背后搞鬼后,气得把她赶出了公司,并要我哥和她分手。结果没让他们分开,反而让我哥更加反叛。我爸后来查出赵若庭花了我哥近千万,而且大部分的钱都被赵若庭家里拿去放高利贷,我爸一气之下便停了我哥名下所有的卡,连公司都不让他管了。”   说完这些,景玓苦涩地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哥越来越恨我们,而他越是如此,我爸越是对他失望,已经形成恶性循环了。”   夏炎雳皱眉盯着她,问道,“这些你竟能忍?”   景玓摇了摇头,眼中浮出了水光,“我当然不能忍,可我还没出手爸爸就查出肝癌,虽然发现得早,可是……再加上我又突然去了大蜀国,回来这一个多月,除了去医院陪爸爸,还要为贺玖天治病,我也没心思去管他们。”   “贺玖天如何了?他现在在哪?”经她提醒,夏炎雳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他通过医院检查,没想到竟患有一型糖尿病,医生说可能是遗传导致的。前阵子给他联系了一个寄宿学校,他现在是一年级的小学生,周末才回来。”   对于贺玖天的情况,夏炎雳只是顺带问的,随即他便回到紧要问题上,“岳父大人的病……很难治吗?”   “……嗯。”景玓别开脸,抹了一把眼泪。   下一刻,夏炎雳倾过身将她搂住,在她耳边低沉道,“不管多难治,我都和你一起陪着他。”   景玓在他颈窝里抽噎道,“爸爸还不知道实际情况,医生都只告诉他是肝上肿瘤,所以你在他面前能不提就不提。”   “嗯。”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夏炎雳心口也闷痛不已。他也不清楚那什么‘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眸子一沉,他说道,“走,我们收拾那女人去!就算不杀她,也绝对不能让她再有机会出现在岳父大人面前!”   景玓直起身,咬着牙点了点头。   ……   某老旧小区——   在医院碰壁后,赵若庭就打车径直往家返,恨不得马上飞进家门向景毅状告自己今日所受的委屈。   老小区没电梯,她憋着怒气直上五楼。   就在她即将踏上最后一梯时,突然一个黑影从她眼前掠过。   “啊!”她吓得脱口惊叫,并及时抓住了楼梯扶手。   然而,她定眼看时,楼道上却什么人都没有。   他们现在租住的这个小区是城中有名的老破小,一梯四户,没电梯不说,连楼道灯都没一盏,大白天的光线都很是昏暗。   刚才一瞬间的惊吓她也很快当成了眼花,接着又准备抬脚。   可就在这时,后背突然有什么靠近,还不等她回头,突然后背一痛——   痛不说,她张着嘴竟然发不出声!   发不出声不说,她竟然连动都动不了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一只黑色袋子突然罩住她的头!   紧接着好像有个人出现在她身前,一股猛力击中她心口,她不但痛得翻白眼,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第172章 这东西能避子?是你吃还是我吃?   咖啡厅里。   夏炎雳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汁液,虽有些嫌弃,但瞧着对面女人喝得舒心怡然,他也只能尝试的喝了一小口。   只是这一小口还没咽下去,瞬间就被他吐了出来。   “这种东西,比药还难喝,你确定不是毒汁?”他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嫌弃的把对面女人瞪着。   “这是提神醒脑的!”景玓憋着笑,又展示性的喝了一口。   “提神醒脑?”夏炎雳嘲讽地扬起嘴角,“也是,一杯毒药灌下去,谁敢不清醒?”   “……”   就在景玓无语得想送他白眼时,景小玓的电话来了。   她接起电话,就听景小玓焦急的声音传来,“景姐姐,我刚接到景毅打来的电话,说那个赵若庭从楼道里摔下去了!而且是直接从五楼摔到了一楼,现在浑身骨折,正在医院抢救!景毅让我借钱给他,说是要给赵若庭交住院费!”   景玓嘴角翘着,不过声线却没有波澜,平静地道,“他那么能干,让他自己想办法。别忘了,是他自己说要与景家断绝关系。”   “嗯,我没答应他。像他这种人,爸爸患了重病他都不去看一眼,还把一个烂人当宝,我才不管他们死活呢!不过我有让杨姐去医院打听情况,医院那边说赵若庭摔得确实严重,不但浑身多处骨折,好像还把脑子摔坏了,明明睁着眼睛的,但身体僵硬连话都不会说了。”   “呵呵!”景玓轻笑。   “景姐姐,听说赵若庭今日去了医院,还当着爸爸的面骂了你和王爷……”   不等景小玓说完,她便打断,“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得到答案后,景小玓兴奋地道,“景姐姐,干得漂亮!那种人就该遭这样的报应!”   景玓话锋一转,“景毅现在缺钱,听说被人坑了好几百万,现在赵若庭又受伤住院,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你多安排几个人去医院,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他去打扰到爸爸。”   “我知道,我会多安排人手去保护爸爸的。”景小玓应道。   她占着景玓的身份,许多权利都在她手上,有些事必须得她出面才行。   挂了电话,景玓脸色阴沉沉的,连咖啡都没心情喝了。   夏炎雳见状,突然起身绕过桌子,拉起她就要走。   “干什么?”   “收拾那不长眼的东西去!”   看他那冷硬的侧脸,比自己还气,景玓反手将他拉住,说道,“赵若庭已经受伤了,若我们现在再把景毅弄出问题,那他们再傻也会怀疑上我们的。我倒不怕什么,毕竟我们有信心不会留下证据。但我就怕他报警,你现在还是个黑市人口,若被警察盯上也麻烦。”   “被盯上会很麻烦吗?”夏炎雳眉心蹙起。   景玓没有正面回他,只是淡声道,“不对景毅下手,是因为爸爸。景毅可以过得很穷很苦,爸爸只当让他长教训,但如果他有什么闪失,爸爸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最后,身心受罪的还是爸爸。”   夏炎雳没再说话了。   景玓冲他微微一笑,“不管怎样,今天能把赵若庭那女人‘放倒’,也足够解气了。走,我带你去书店,我帮你挑些书,然后再回家教你上网课。”   “上网课?”夏炎雳好奇地反问,“要捕鱼吗?”   “咳!”景玓差点被口水呛到。   两人离开咖啡厅后,径直去了市区最大的书店。   面对上千平大的书店,夏炎雳再一次被深深地震撼到了,满脸的不可思议、不可置信、不敢想象……   景玓拉着他每个区域都走了一遍,等介绍完每个区域所涉及的书类后,再询问他对哪一类感兴趣。   结果夏炎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计算机类。   在书店里,两人一呆就是一下午。   傍晚的时候,景玓又接到景小玓的电话。   “景姐姐,古姐刚打电话给我,说景毅进了小区,还闯到家里去了。今晚我可能不回别墅了,我下班直接去医院陪爸爸。”   “好。”   挂了电话,就见夏炎雳已经放下了一本书,正朝她走过来。   她没说什么,只指着另一个区域说道,“我们去那边选些文具,然后就回家。”   “嗯。”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书店出来,将两袋子的书房车上后,景玓正要开门上车,突然发现路旁有家药房。   她望着药房犹豫了片刻,然后看了一眼某个男人。   “怎么了?”夏炎雳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也看出那是一间药铺。不过他对药材不感兴趣,自然没有要去瞧稀奇的念头。   “你在这里守着车,我马上就来。”景玓丢下话便朝药房而去。   没一会儿,她提着一小袋子返回车边。   不等男人询问,她快速拉开驾驶室车门,钻进车内,并把袋子快速藏到座椅下面。   夏炎雳也紧跟着进了副驾驶。   “你买了什么?”一坐下他便主动询问,并且盯着上下查看,“东西呢?”   “没什么。”景玓不自然地瞥了他一眼,并且试图转移话题,“把安全带系上。”   “你方才买了什么?”夏炎雳系上安全带,但还是盯着她追问。   “我都说了没什……”   “我看到了,你买了东西。”   “我……”见他板起脸,她顿时也有些没好气,“给你买的,回去再看!”   夏炎雳朝车窗外看了看那间药房,接着又把她盯着,不满地道,“我身子好着,不需要用药。”   景玓揉了揉太阳穴,“我说回去再看就回去再看,你要再多问一句,我回去都不给你!”   见她有生气的趋势,夏炎雳总算闭嘴了。   随后景玓开车,他就在副驾驶摆弄手机,搜索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对于他好学的劲头,景玓还是很认可的。就像以前在大蜀国,他们玩闹归玩闹,真正做起事来,他的自觉性和自律性却是极高的。   回到别墅后。   景玓原本以为今天还有一场嘴架,但古姐却告诉他们,景毅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小姐说她今晚不回来,小玓、小小夏,今晚你们想吃什么?”说完景毅的情况后,古姐便笑着问他们。   “谢谢古姐,你随便做,我们都喜欢。”景玓笑得很乖巧。   随后她带着夏炎雳去了书房。   昨天教他用手机,今天教他用电脑。这个社会,离不开网络,别的知识可以慢慢补,但与网络有关的东西肯定要先掌握。   教会他操作和使用以后,对于其他的知识,她就让他自行在网上找教学课程。   电脑对夏炎雳的吸引力,丝毫不输手机。   他一上手几乎就是沉迷其中,景玓也不打扰他,抱了另一台笔记本回了卧房,开始自己的工作。   突然电话响起。   她一边看着屏幕上的文件内容一边接起电话,“杨姐?”   “小玓玓,景总的电话我打不通,她跟你在一起吗?”   “她去了医院陪景董了。杨姐,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刚财务部冯总监接到汇同公司的电话,对方催促我们明天支付货款,可我们跟汇同公司并没有合作项目。我联系了汇同公司销售部才知道,上个星期二景少打着公司的旗号私下与他们签定了一批货,并且已经把货交接完毕,对方联系不上景少,这才打电话到公司催账。”   “什么?!”景玓双眼一瞪,脸色瞬间难看得不行。   “景总的电话打不通,我再试试看。你如果联系上她,尽快告诉她这事。”   “杨姐,方便问一下,景少拿了人家多少货吗?”   “五百多万。”   挂了电话,景玓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这要不是她亲哥,她真想弄死他!   败家就算了,现在还敢打着公司旗号在外面行骗!   当真以为她不敢送他进局子吗?   半个小时后,景小玓打来电话,她接起。   “景姐姐,景毅太过分了,竟然打着公司旗号在外面行骗!”电话里,景小玓很是恼怒。   “我听杨秘书说了。”   “景姐姐,现在该怎么办?这事还不能让爸爸知道,不然又得把他气晕!”   “不要告诉爸爸,直接通知法务部,让法务部去解决就行。景毅他敢骗,我就敢送他进去!”   “景姐姐,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见见他吧?”景小玓突然提议。   “他现在是越来越发疯了,让他进去蹲几天再说!”景玓说完,挂断了电话。   靠着沙发,她闭着眼努力地调整情绪。   多想这个世界有个像景炫一样的哥哥……   他爱自己的家人,也能理性的对待感情,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突然间,好想他们。   爹、大哥、香杏、福妈、柳妈、白芍、影风、影霄、影韵……   还有玫夭和孜柒。   如果没有夏炎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好了,她真想带着爸爸去大蜀国,让爸爸能无忧无虑地度过余下的时光……   “想什么呢?”突然,低沉的嗓音传入她耳中。   她睁开眼。   看着他那张脸,她刚刚充满一点点幻想的心瞬间沉到了海底。   不管他纳侧妃的事是否已经取消,就凭他动过那份念头,她这辈子就不可能再跟着他去!   夏炎雳走到她面前,将大手摊向她,问道,“不是说给我买的东西?还说回来就给我,东西呢?”   景玓脑门一黑。   那东西是她准备以防万一的……   毕竟就他的尿性,两个又住在一起,她总得预防着。之前没‘中招’那是运气好,但那种事谁敢次次赌运气?   见她不说话,且还不敢正视自己,夏炎雳弯下腰将俊脸凑到她眼皮下,自顾自地分析道,“我没病,你却去药铺为我买药,难不成你买的是毒药?”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他还真是会猜!   “哼!不说算了,我自己找!也不用你动手,我找出来自己服下!”夏炎雳说完,开始在房里搜找起来。   眼看他往床头去,景玓立马起身追过去将他拉住,“找什么找,去书房学习去!不然就去厨房跟着古姐她们学做饭!”   她不拦还好,她这一拦,夏炎雳的目标更精准了,眸光直接盯着床头柜,冷哼道,“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动手?”   景玓暗暗咬牙。   最终还是她主动将床头柜的东西拿出来,扔了一只小盒子到他手里!   “这是什么?”夏炎雳捏着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查看起来。然而,当看清楚盒子上的字以后,他充满好奇的俊脸瞬间被怒火取代,恶狠狠地瞪着她,“避孕……该死的,你就这么不想为我生孩子?”   景玓一点都没虚,换她冷哼,“生什么孩子?我现在在这里的年纪,一旦生下孩子,不但我要成为笑话,孩子也会成为笑话。你倒是爽了,难道我们母子就活该被人指指点点?”   夏炎雳被堵得无语反驳。   “想要孩子,回去找你的侧妃生去,反正你女人多,你想要多少孩子都没人管!”景玓冷着脸回到窗边小沙发上。   “你……你休得乱说!”夏炎雳一下子被刺激到了,追过去将她拉了起来,“我说了,我只要你,不会要那些女人!我要孩子,也只会要你给我生!”   “可我不想生!”   “那就不生!”   “……”   两人对瞪着。   突然,夏炎雳露出一脸坏笑,“不生就不生,只要你不是拒绝我,你说什么都行。”   说完,他拆开小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着一片片的东西,他嘴角的笑瞬间僵住,“这东西能避子?是你吃还是我吃?”   景玓险些吐血!   她就不该买这东西!   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盒子,指着上面的小字,恼道,“自己看!”   夏炎雳重新拿起盒子,还真是认真看了起来。   就在景玓准备提脚开溜时,他猛地伸手将她腰肢搂住,勾挑着眼角,笑得无比邪魅,“要不现在试试?”   “试个屁!拿来!”景玓忍着打他的冲动,先抓着他手抢东西。   但夏炎雳早有防备,将手里的东西快速塞进裤兜里,接着霸道地将她打横抱起—— 第173章 岳父大人亲自当老师   “夏炎雳……唔……”景玓哪会任他说做就做的,可她一开口便被他封住了口。   而夏炎雳那是真激动。   虽然她不想生孩子让他恼火,可她能准备这种东西,那说明什么,说明她想要啊!   既然如此,她说不生就不生吧,反正他们还年轻,玩个十年八载的再生孩子也不迟!   眼瞧着他跟打了鸡血似的,景玓欲哭无泪。   两人身上穿着单薄的夏装,被他连扯带拉的扒下,就在他拿着一片‘保险套’研究怎么撕开时,景玓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赶紧把他从身上推开,然后抓着手机跑进了卫生间。   夏炎雳黑着脸僵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身体,又盯着手里的还没开封的东西,气得直喘粗气。   等景玓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卧室里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床上他脱下的衣裤也都不见了。   她赶紧把衣服穿上,然后跑出卧室。   隔壁书房的灯亮着,她到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就见男人坐在书桌边,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连她探头进去他都没发现似的。   只不过那俊脸肉眼可见地绷得冷硬。   她踏进书房,说道,“你就在家学习,我去医院一趟,十点前回来。”   “嗯。”夏炎雳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   “有事给我打电话。”景玓知道他在闹脾气,但她也没多说什么,交代了一句后便离开了别墅。   她刚接到电话,景毅跑医院去了。   他跪在医院大门外,被人拍了照片发网上不说,还惹出了不少非议。   好在景小玓也聪明,速度让公关部出手,把网上那些视频热度压了下去。   她速度抵达医院。   在一间会客室中,她刚进去,就看到景毅正一脸扭曲地指着景小玓唾骂,“你凭什么报警?你以为公司是你一个人的吗?若是爸爸死了,我也有一半的财产!”   景玓一双拳头捏得‘咔咔’响。   看到她出现,景毅扭曲的脸上充满了嘲讽,“哪都有你!一个私生女打着远房亲戚的名义出现,我说何必呢,你直接让爸爸公开你的身份就行了,怕什么丑?要知道,私生女还有遗产可分,侄女可没什么油水好捞的!”   眼前的男人,他的亲大哥,可景玓从他身上却找不出一丝亲近感,这几年,他岂止是与他们翻脸,可以说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她抱臂倚着门框,回他嘲讽的笑,“景大少也真是白活了近三十岁,还没赵若庭精明。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我是景董的私生女,但景大少似乎很想拆穿我的身份,巴不得我将来可以与你们平分家产。既然景大少如此大方,那以后我就不再作多解释了,顺着造谣舆论发展,为自己在云景集团争取更多的利益。到时,我一定会好好感激景大少的。”   “你!”景毅脸色就跟猪肝一样。   景玓放下手,关上房门朝景小玓走去,在景小玓身旁坐下后,她扬着下巴,用嘲讽的眼神迎着景毅愤怒又憎恶的视线,“景大少,我要是你,我绝对不会和猪比蠢。要知道,景董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你巴不得立马继承他的遗产,可你却忘了,有种东西叫‘遗嘱’。你身为长子,本该担起家族企业的担子,可你却为了个女人与亲爹赌气,置家族利益不顾。你身为儿子,亲爹既当爹又当妈将你抚养长大,可你却在他生死与不顾。你说,像你这样的人,既不尽责又不尽孝,你能得到多少家产?”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放屁!”景毅指着她破口大骂。   “景大少,你先别急着骂我,我还没说完呢。”景玓非但没生气,反而明晃晃地笑了出生声,“呵呵!你说你,一米八的大男人,本该意气风发成熟迷人,可你看看自己,活成什么样了?必须得承认,你对赵若庭的爱可歌可泣让人感动,可你再想做个好男人,也得带上几分脑子啊!我要是你,我绝对不会明目张胆的与景董作对,更不可能惹他生气,相反的,我还会尽一切可能地讨好他,如果我的伴侣有何不满,我也会想尽办法说服伴侣,跟我一起讨好他。为什么,因为他是大金主啊!讨好了金主,有钱有权又有面,可以给你伴侣数之不尽的富贵!明明只需要做做样子的事,不但大家都好,偏偏赵若庭蠢,你呢非要学她犯蠢,倒把自己弄得里外都不是人。你说说,你这样值得吗?”   景毅的脸色开始青白交错,被她说得既难看又难堪。   而他还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这些话景玓以前没对他说过,现在说,是因为他穷到了末路。人只有到绝地才会去反思自己的过往,而如今的景毅,面对外面高额的债务、面对赵若庭重伤所需要的高额花销、以及面对公司随时会对他的追责起诉,说他陷入了绝境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最重要的是,他能来医院闹事,说明他的骨气也不过如此……   景玓看着他脸色的变化,继续笑说道,“景大少,我要是你,我这会儿一定会跪在景董面前求他原谅,从今以后好好地陪在景董身边,对他嘘寒问暖、极尽照顾。一来不但可以尽自己身为儿子该尽的孝道,让景董享受天伦之乐,二来博取个美名,将来人前也能备受赞誉,再者,等哪天景董不在了,你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做第一顺位继承人。景大少,赵若庭跟着你这些年,不是常说景董偏心吗,可她身为儿媳,她什么都不为景董考虑也就罢了,你身为儿子也什么都不做,那不是逼得景董偏心嘛!你再仔细想想,景董还有多少日子?你和赵若庭那可是还有几十年要走的,付出一时换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难道你还觉得是吃亏?要知道,普通打工人家庭,就算父母什么也没给子女留下,该子女尽的责任和义务一样都不会少。如果子女可以聘请,就景董这条件,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叫他一声‘爸爸’。”   景毅身体开始轻颤起来。   原本扭曲又凶恶的脸也低了下去。   看着他的反应,一旁的景小玓对景玓那真是满脸的惊叹和佩服。   景毅今晚来医院闹事,她是真的做好了没法收场的准备。   谁知道景玓一来,一番番话如棒槌一样落在景毅身上,直接把他一身凶戾的火焰给击灭了!   至于有没有把他敲醒……   其实并不重要。   她能猜到景姐姐的用意,就是说服景毅善待爸爸。在爸爸最后的时光,哪怕景毅虚情假意,只要能让爸爸欣慰和开心,那就足够了。   趁着景毅陷入沉思时,景玓转过头给景小玓使了使眼色。   景小玓立马会意。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金色的卡片,绕过桌子,走到景毅身旁,将卡片放桌边。   然后冷着脸说道,“你从汇同公司拿了五百多万的货,我可以帮你支付那笔货款,就当你欠我的。这卡里还有五百万,加上那批货,足够你应付当下所有事情。至于景家的产业,我说了不算,得爸爸说了算。你是要还是放弃,那得看你的表现和行动。”   看着桌上的金卡,景毅颤抖地伸出手。   拿了卡,他也没说一句话,转头便冲出了医院。   跟门口的保安确定他离开后,景小玓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坐到景玓身旁叹道,“景姐姐,我真的害怕死了!医生刚刚才通知爸爸可以回家休养,如果今晚真让他闹到爸爸跟前,不知道会有多严重!”   景玓拍了拍她的肩,“委屈你了。”   景小玓立马摇头,“不委屈,爸爸才委屈呢!”   景玓说道,“以赵若庭的伤势,即便她没性命之忧,她也休想再做个健全的人。而且就算她痊愈,我们也会让她继续在病床上躺下去。她不出现,爸爸便能眼不见心不烦。而景毅那里,以后咱们就用这一招给他洗脑。”   景小玓突然皱眉,“景姐姐,你说他会不会为了遗产对爸爸动什么歪心思?”   闻言,景玓瞬间冷了脸,“他要敢,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   景小玓道,“明天我就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他!”   景毅的事说完后,两人又说到景利泉回家休养的事。   景小玓突然伤感地叹气,“要是能回大蜀国就好了,真想把爸爸带去大蜀国,那里对爸爸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说不定爸爸在那里会比在这里更开心快乐。”   景玓笑了笑,“想爹和大哥了?”   景小玓眼眶开始泛红,但她没有点头,而是摇头,“曾经的我太不争气了,我真的没脸见他们。”顿了一下,她一脸认真,坚定地道,“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恋爱脑了!男人算什么玩意儿,活出自我才是最重要的!来了这里我才明白,善良必须得给懂感恩的人,付出也要看对方值与不值,爱别人之前一定要先爱自己!”   “不错不错,总结得很到位。”景玓笑着牵起她的手,起身道,“走吧,去楼上陪爸爸说话。”   “景姐姐,爸爸对王爷特别感兴趣,一直都在问我王爷在大蜀国的情况。他知道古时候的男人妻妾成群,特意问我王爷在大蜀国有几个女人。我可不敢说实话,只说我在大蜀国时王爷还没成亲。”   “……”   ……   说好十点钟前回家,但景玓离开医院回到别墅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古姐和张姐都已经睡下了。   她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本以为某个男人应该睡下了,没想到路过书房时,却发现他还在书房里。   “你怎么还没睡?”她问完,随即解释了一下,“我跟小玓在医院陪爸爸说话,忘了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男人端坐在书桌边,大手操控着鼠标,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很是专注认真,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忙吧,我回房洗个澡。你也别弄太晚,早些睡。学习不在于一时,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回她的还是一个单调的音。   她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便回了卧房。   而等她一离开,夏炎雳便抬起头。狭长的桃花眼中全是郁闷和不满之色,下一刻他起身,迈开长腿跟着离开了书房。   景玓在浴室里正洗着,突然浴室门被人推开。   她惊了一跳,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身体。待瞧清楚他以后,她直接原地石化。   “一起洗。”   夏炎雳身无寸缕,说是一起洗,结果一到花洒下面,搂着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吻了起来。   景玓不满地捶了他几下,不为别的,只为他已经把措施都准备好了!   久别的负距离接触,男人异常激动,而她则是异常悸动。回想着在大蜀国的点点滴滴,此刻在他的欲网中,她咬着他肩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涌。   一场久违的运动,从浴室到卧室,反反复复,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她实在没力气叫唤了才停歇——   翌日。   她睁开眼,床上只有她。   她找到手机,上面好几个来电,但手机被人调成了静音,她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先在心里把某个没节制的男人骂了好几遍。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她余光突然瞥到床边的垃圾桶。   这一看,更是让她想大吐血。   吃错药的家伙,她买一盒保险套还不够他造两晚的!   拖着酸涩的腿去卫生间洗漱过后,她先回了景小玓的电话。   “景姐姐,我早上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给王爷打电话,他说你还在睡觉,让我别打扰你……那个,景毅早上来医院看爸爸了,还跪着跟爸爸认了错。”   “爸爸呢?”   “爸爸当时没说什么,但景毅走后,爸爸就哭了。”   “嗯。”   “爸爸不是明天出院嘛,景毅说他也要来接爸爸出院。”   “嗯。”   “景姐姐,爸爸说你今天不用来医院了,王爷刚来这里,他让你带着王爷四处转转。等他回家后,他给王爷做老师,亲自教王爷学习这边的文化课。”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夏炎雳手里端着食盘,见她正在打电话,板着脸就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第174章 爸爸说想看我的刀功   “还睡?你看几点了?”景玓很是没好气,横看竖看都想打他,“那么多事要忙,你还没个节制,我不求你能做什么,但别任性行么?”   好在她现在的职位只是一个小助理,考核啥的景小玓那边会帮她顶着,要是正儿八经上下班,恐怕工作都保不住。   夏炎雳将食盘放在窗边小桌上,然后到床边,坐到她身侧,一把将她拥住。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下颚放在她肩上,大手抚弄着她腰后的发丝。   那感觉,就像她是他怀里的宠物,他正耐心地哄她。   景玓抬眸看着他,“夏炎雳,你明知道我并不钟于情爱,为何还要这般纠缠?”   夏炎雳抚弄她秀发的动作一顿,蓦地收紧手臂,在她耳边掷地有声地道,“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就算你不爱我,上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同你在一起!”   “那……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表态。”   闻言,夏炎雳立马松开她,握着她的双肩,眸光坚定地看着她,“我,夏炎雳,此生只要景玓一个女人!谁敢破坏我们的感情,不论他是谁,是何身份,我一律将他弄死!倘若我有二心,你随时阉了我!”   景玓别开脸,嘴角勾了一下。   夏炎雳看到了,又将她紧紧抱住,“玓儿,我再也不跟你逞嘴能了!以前说的都是混账话,不作数的,你把它们通通忘了好吗?”   景玓双手抱住他腰身,不过嘴上还是没松,“看你表现再说吧。你来了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新鲜的,万一你在这里又看上了别的女人……”   “不可能的事!”她话音还没落,夏炎雳便一下翻脸,恶狠狠地道,“我是你男人,你必须捍卫自己的主权,不许任何人惦记我!”   一句‘捍卫自己的主权’把景玓直接逗乐了,抬头笑道,“不错啊,都会说这边的官话了!”   那明媚的笑容如旭阳温暖着夏炎雳,沉落了许久的心总算回归了原位,并且跳得比任何时候都有力。   他猛地覆上她的唇,将内心的激动全展现在这个吻上。   “玓儿……”   景玓仰着头,罕见地发自内心地回应着他。   她不知道是什么支撑他穿越异世,她只知道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是真的被触动到了。他抱着她哭的那一瞬间,她也真的心软了。   不过吻归吻,当他的手落在她裤子拉链上时,她立马恢复理智,抓着他大手瞪着他,“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夏炎雳炙热的唇落在她脖子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沙哑地道,“你让我独守空房那么久,难道不该适当的给我一些补偿?你都不知道,没你的日子,我多难熬,日日夜夜都生不如死,那些人还不同情我,他们到府里来,个个捅我心窝子,我真的恨不得死了算了!”   “活该!谁让你平日里没个正经样,自己人缘差,还怪别人没同情心!”景玓憋着笑道。   “大人也都算了,连景孜柒那兔崽子也笑话我被你抛弃了!”夏炎雳从她脖子里抬起头狠狠地道。   “……”景玓眼疼无比地看着他。   能不能要点脸,自己不得人心,还好意思在背后告别人的状!   夏炎雳哼道,“也不知道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的全都向着你!”   景玓见他抱怨起来也是没完没了,赶紧推他,“行了,吃饭去,吃完饭你去书房看书,我去给爸爸收拾房间。”   夏炎雳抱着她是真不想撒手,因为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已经在开始接受他了。   不过听到她肚子里咕咕的叫声,他也不舍得饿着她。   两个人吃完饭,夏炎雳突然问她,“我要如何才能有银行卡?”   景玓皱眉,“你要银行卡做什么?”   夏炎雳拿出手机,滑动了片刻屏幕后,指着屏幕对她说道,“网购需要绑定银行卡。”   网购?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堂堂的钰王爷上网就算了,还要网购,这听着怎么就如此别扭呢?   不过,这是现代人的基本生活,她也没理由阻止。于是拿过他的手机,一番操作后,她将手机还给他,“你现在没有身份证,没法实名。这电话卡是用我的身份信息办理的,现在我实名认证了,绑了我的卡,你要买什么东西,刷我的卡就行。”   顿了一下,她问,“你想网购什么?”   夏炎雳的指腹又在手机上滑动起来,然后又把屏幕给她看,“你瞧这些兵器,甚是厉害。别的教程我没从网上找到,但火炮炸药却是找到一些。我想买些材料自己做,如果真像网上说的那般有威力,那以后回大蜀国,再与别人打战时,我大蜀国必定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称霸诸国也指日可待!”   景玓张着嘴,黑线加冷汗不停地狂掉,真被他的想法雷到了!   这就是他上网自己学习的结果?   让他多了解现代的文明和知识,他却去学怎么制造热武器!   “怎么了?很难做吗?”见她一动不动且一言不发,夏炎雳疑惑不解地看着她,“我瞧着网上的教程并不难,且我也能看懂,我就想买些材料回来自己试试。”   “你是想我们被抓去蹲牢子吗?”景玓忍着吐血的冲动,严厉地警告他,“我们国家不允许私自做那些东西,轻则监禁,重则砍头!”   闻言,夏炎雳绷着俊脸,似有不甘。   景玓揉了揉额角,不停地告诉自己别生气,这家伙脑回路本来就异于常人,他就算对武器热爱那也是正常的……   “那个……如果你实在喜欢,你就把有关的资料记下来,要是哪天回大蜀国了,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夏炎雳一听,眉宇瞬间舒展,“这倒是一个好法子!等会儿我就去书房将这些都抄录下来!”   景玓干笑。   如果……   她说如果,让他挑一样东西带回大蜀国,他会不会直接扛一颗导弹回去?   原本她想着下午带他去闹区转一转,让他好好体会一把现代的风土人情,谁知道夏炎雳一进书房,就在书房里面呆了一下午。   他有事忙,景玓也不闲着,在一楼和古姐、张姐一起收拾好景利泉的房间后,她回到二楼,把笔记本搬到书房,在另一张小桌子上开始远程办公。   第二天。   景利泉从医院回来。   如景小玓说的那样,景毅去了医院,还亲自开车把景利泉和景小玓送回了别墅。   不过他没在别墅久留,把人送到家后就离开了。   等他一走,景小玓就拉着景玓小声报告情况,“景姐姐,赵若庭苏醒了,听说她一醒来就嚷嚷着有鬼,还说是鬼把她推下楼的。”   “呵呵!”景玓笑。   景利泉一到家就把夏炎雳叫到了跟前,景玓和景小玓在门外说话时,他们翁婿也在房里说话。   景玓探头去看时,就见景利泉点着头直笑,她忍不住进去,问道,“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呀,这么开心?”   景利泉笑着反问,“乖宝,中午想吃什么?小夏说一会儿陪我去买菜,我好久都没下厨了,今天爸爸亲自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爸,你刚回来,别一回来就把自己累着了。要吃什么,让古姐和张姐去做就是。”景玓关心地道。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很笃定夏炎雳不会下厨,做不做得好另说,把他带去菜市场买菜,她是真怕闹出什么笑话来。   景利泉笑着起身,“不累不累,我都好久没做事了,正好小夏还没出去转过,我亲自带他出去走走。”   说完,他给女婿使了使眼色。   夏炎雳勾着唇角应道,“是,爸爸。”   他也学着景玓他们改了称呼,不再一口一个‘岳父大人’了。   景玓很不放心地看着他。   从她身侧走过,他顿了一下脚,低声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爸爸的。”   景玓干笑。   这是保护的问题吗?   她是怕他出去显洋相……   别到时又当显眼包被人发网上了!   不过她也架不住自家老爸对女婿的热情劲儿,只能任他们去了。   随后她和景小玓开车去了公司。   快中午时,她们返回别墅。   一进门就听到古姐和张姐拍手叫好的声音。   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景玓赶紧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开放式的厨房,她一过去就看到了全景,瞬间一头黑线——   只见夏炎雳拿着一把刀,把那黄瓜往天上一抛,然后快速挥刀,在半空中就将黄瓜劈成了N多片!   “好好好!”   “小夏太厉害了!”   古姐和张姐连声称赞。   景利泉则是‘哈哈’大笑,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乖宝,小玓,你们回来了啊?”看到她们回来,景利泉赶忙招手,“快来,看小夏的功夫,真是绝了啊!”   景玓上前,瞧着满地瓜果菜叶,大脑都快充血了。   这就是他们的下厨?   她干脆给某人摆个擂台,让他好好表演算了!   偏偏某人似乎沉浸在夸赞中,见她回来,还卖乖似的向她说道,“爸爸说想看我的刀功,我就献拙了一二。”   刀法……   杀人的刀法能和切菜的刀功一样吗?   还献拙了一二!   这二货,她是不是要拿出鞭子,现场再表演一个抽得他跳脚的戏法?   “爸,刀剑无影,你别跟他玩。”她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他什么,只能去哄自己的老爸,“走,我和小玓陪你去书房看电影。”   “不不,古姐她们把配菜都弄好了,我正准备教小夏炒菜呢!”景利泉拒绝道。   景玓转身朝岛台看去,上面摆满了切好的配菜。   她再朝翁婿二人看去,这才发现他们身上都穿着围裙。夏炎雳听说要炒菜了,把菜刀放下,换了一只大勺子拿在手中。   她本来还有些嫌弃的,瞧见他这一本正经做大厨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   “哈哈……”景小玓在她身后一边笑一边拿出手机拍照,“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幕啊!景姐姐,我一定要拍下来!”   景玓回头,就见她举着手机开启了录像功能。   她是真哭笑不得。   得!   他们要玩便玩吧!   说是教女婿做菜,但景利泉还是看出来了,这女婿对厨房的事完全就是一窍不通,不但火候掌控不了,连调味品都弄不清楚。   他也不敢指使女婿做太多,开火、起锅、下油……等菜都下锅了,他才喊女婿上前用勺子在锅里翻动。   偏偏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夏炎雳都跟那愣头青一样,翻得锅里的菜到处飞溅。   古姐和张姐之前还在拍掌叫好,这会儿都紧张不已地盯着他的动作,生怕他把锅给打翻了。   简单的一道青椒炒肉,硬是弄得气氛如同战场。   好不容易起锅了,肉丝只剩了一半,其他的全留在了灶台上。   景利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赶紧招呼古姐和张姐,“剩下的你们来,我跟小夏都累了,我们先去休息会儿。”   古姐和张姐赶紧上手接应。   “小夏啊,走,陪我去书房坐坐。”景利泉一边解围裙一边招呼。   夏炎雳就跟个乖宝宝似的,他说什么都照做。   他们是离开厨房了,可厨房一片狼藉,看得景玓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   景小玓突然拉了拉她,“景姐姐,看来爸爸想调教王爷的计划失败了啊!”   景玓朝一楼书房的方向看去,笑着摇头,“还是别指望为好,不然还得为他收拾一屋子凌乱。”   景小玓看了看正在收拾厨房的古姐和张姐,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因为不放心,景玓随后也去了书房,想看看他们翁婿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她偷偷在门外听了许久,没听出什么大动静。   实在好奇,她忍不住推开门。   “乖宝,快来看,小夏的书法可一点不输那些书法大家啊!”她一进去,景利泉便激动地朝她招手。   景玓看着书桌边正握着毛笔埋头奋书的某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算是他的特长吗?   她走过去,挽住景利泉的手臂,与他一起看着夏炎雳的杰作。   景利泉一边笑一边道,“小夏这书法是真好!哪天我给他办个艺术展,保准让他一夜成名!”   夏炎雳抬起头,突然问道,“爸爸,这些字可以卖钱吗?”   景玓,“……” 第175章 你好贱!   卖字画……   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以他的身份沦落到卖字画的地步……   “呵呵!”景利泉笑着拍了拍女婿的肩,“小夏啊,我们不缺那点钱,就算你有心要在这方面发展,那也是让别人求着买才行!”   “是,爸爸。”夏炎雳垂下眼眸。   景利泉突然拿出手机,继续笑说道,“这么好的字画,我得发个圈,胀胀那些老家伙的眼!”随即他还招呼女儿,“乖宝,你来帮我摆弄一下,顺便把光线调亮一些。”   景玓笑着上手帮忙。   她还帮景利泉调整了拍照的角度,将夏炎雳执笔的手也拍了进去。   看着父女俩欢快地忙着各种拍照,夏炎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显得有些无措。但被父女俩围着的他,心底又充满了暖意,活了二十几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对父女如此开怀玩乐。   在他印象中,不论君王还是父亲,都是严肃的长者,即便他们有平易近人之时,也容不下小辈放肆无礼。   而他的女人,没有人前的那些傲气和清冷,那灿烂的笑,愉悦的笑声,满身都充满了活泼劲儿,简直快迷花了他的眼。   “小夏啊,来,我们合个影!”景利泉突然对他招手。   “是,爸爸。”夏炎雳应着声,略显僵硬的走向他。   趁着女儿在调整自拍杆,景利泉赶紧教女婿摆造型,“你别这么僵硬,一会儿看摄像头,表情要自然些,要是觉得手不好摆放,就比个耶,或者比个心……来,跟我学,比耶!”   看着他的食指和中指,夏炎雳眼角微抽,怎么都觉得怪兮兮的。   可岳父大人的话,他岂能不从?   于是他也比出食指和中指。   “噗!”景玓摆弄好自拍杆后,回头一看,直接笑喷了。   “乖宝,好了没?”景利泉回头催促女儿。   “好了。”   景玓拿着自拍杆过去。   背景墙是一幅山水画,她一过去,景利泉和夏炎雳几乎是同时出手,将她拉到中间位置。   翁婿两人似乎都没料到对方的举动,不禁对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   景玓看看左面、又看看右面,笑着将这一刻拍了下来。   ……   周末。   贺玖天从寄宿学校回来了。   对于贺老三的事,景玓都同景利泉说起过,得知是贺老三将女儿送回的现代,景利泉因着这份感激之情,对贺玖天也很是喜欢和疼爱。   他不仅为贺玖天请了市里最好的医疗团队,还想办法给贺玖天落户,联系学校,甚至对外宣称贺玖天是他收养的养子。   不过有一件事景玓没告诉任何人,那就是贺玖天的实际年龄。   倒不是她刻意隐瞒,而是贺玖天的身材模样就是个六岁的孩童,说他已经十八了,谁会信啊?不但不会信,说不定还有可能被当成笑话。毕竟,她也解释不清楚贺玖天在大蜀国停止发育的原因。   如今的贺玖天就读小学一年级,小寸头、一身校服、背着书包,标准的新时代小孩。   夏炎雳见到他的时候,第一时间都没把他认出来。   等到认出来后,他蹲在贺玖天面前,伸手捏着他稚气的脸蛋,一脸坏笑,“听说班上的同学都只有五六来岁,怎么样,那些小屁孩好玩吗?”   贺玖天拉下他的手,板着脸瞪着他,“姐夫,我现在六岁,你好意思欺负一个六岁的孩子?”   “你!”   “姐姐,听说爸爸回来了,我先去房里看爸爸,然后去做作业。”贺玖天没理他,转身便向景玓请示道。   “呵呵!好,你去吧!”景玓笑着点头。   等贺玖天一离开,夏炎雳便不满地道,“你看你,把一个外人宠成什么样了?怎么就不见你宠宠我呢?”   景玓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到底是个孩子,你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么多,也不怕被人笑话?再说了,要不是他爹,我跟你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你既然要跟我在一起,不该谢谢人家?”   夏炎雳让她说得无语反驳。   景玓拉着他往大门去,“不是说要去逛超市吗?趁着天色早,我们去超市买些零食,晚上大家吃着零食看电影打游戏。”   来了这里多日,夏炎雳几乎是适应了。   高耸入云的大楼,满地行驶的铁车,还有翱翔于天的铁鸟,他全都见识到了。当然,最让他震惊的还是那所谓的科技,看不见摸不着,可却充斥在生活中每一处。   他只能用神奇来形容这个世界。   回想当初,听说她的家乡没有蜡烛、没有水井、连扇子都没有,他真是想象不出的穷困和贫瘠。   没想到,她说的句句属实,这世界处处用电,还有源源不断的自来水,天热有空调,天冷有暖气,连洗澡都不用劈柴,想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跟大蜀国比起来,这里仿佛每个人都拥有金手指,只要动动手指,一切皆有。   商场中,琳琅满目的东西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吃的东西没有数万也有上千,连银子都不用带,划拉几下手机屏幕就能买到东西,比天上掉馅饼还容易。   进超市买东西,景玓免不了要给他当解说员。   一开始,夏炎雳推着购物车,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听她解说各种货品,但听着听着,他脚步突然放得很慢,眸光盯着某处货架,仿佛对那货架上的东西感兴趣。   “嗯?”景玓发现他没跟上自己后,一边往回走一边好奇他的注意力。可他盯着的货架上尽是油品,她不由地好奇问他,“看什么呢?”   “我们被人盯上了。”夏炎雳薄唇轻启,声线压得只有她能听见。   “……”景玓神色一沉。待她凝神静气后,眼角余光暗暗地瞥向右边。   那里是一对男女,年纪比他们大些,三十多岁。两人既没携带购物车,也没挑任何东西,那男人搂着女人的腰,两个人正说着悄悄话,那模样就差原地来个热吻了。   “没事,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他们不敢乱来。”景玓勾了勾唇,拉着购物车另一头继续往前走。   到了女性用品区。   景玓找到自己喜欢的牌子,拿了几包卫生巾,正准备放推车里,突然发现男人又没有跟上来。   她回头看去,就见男人正被一女生拦住。   “帅哥,能加个V吗?”   女生一头黄色短发,穿着吊带短裤,辣味十足。   因为她背对着自己,景玓看不到她的神色,但能够看到夏炎雳的反应。   只见他眯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女生,就在她以为他对这近乎半裸的女生起了什么心思时,突然听他开口,“你好贱!”   那女生性感的身体很明显地变得僵硬。   紧接着她激动地抓住夏炎雳正推着的购物车,很是恼怒地道,“你怎么骂人呢?我就找你要个V而已,你凭什么骂我?长得帅就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是谁?”   “滚开!”随着她的拉扯,夏炎雳一脸阴沉。   “你给我道歉!不然不许走!”女生一手抓着购物车,一手恼怒地指着他。   见状,景玓急步过去,站在夏炎雳身侧,与他一起并肩冷冷地盯着对方,“他是我男朋友,道什么歉?”   女生看到多出来的她,没一点心虚之色,反而继续指着夏炎雳,恼怒地强烈要求,“你男朋友侮辱了我,我要他道歉!”   景玓勾唇,似笑非笑地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好贱!”   “哦,知道了。”   “你……”   “小姐,别这么大声,本来只有我男朋友才知道的事,你再嚷嚷,这超市里的人都该知道了。”   “你们……”女生下意识地看了看四下,最后气急地跺了跺脚,“哼!”   目送她远去,景玓转身看着某个男人,道,“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告诉对方你有女朋友。”   夏炎雳搂住她,不满地哼道,“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明明是夫妻!别忘了,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违背天地之约,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景玓一脸黑线。   真的是啥都能改变,就是思想观念没法变!   突然,她余光又瞥到那对三十多岁的男女,二人就在先前她站过的地方,女的也正开始挑选卫生巾。   她本来也想顺带买几包的,过几天用。眼下,她顿时没了心情,暗暗地给夏炎雳使了个眼色。   “走吧,结账去。”   夏炎雳突然拉着她,在她耳边问道,“那什么套在何处?”   景玓耳根顿时发烫。   “抽屉里只剩一只了。”男人又低声提醒。   “知道了!”她咬了咬牙,抓着购物车便朝某个方向而去。遇上这种没节制的也是麻烦,买多了好像是在纵容他,买少了又怕出现意外……   结完账,两个人各提了两大口袋到车库。   将东西全放车上后,他们上了车。   通过后视镜,没发现任何异样,景玓这才准备动车。   然而,就在她刚打火,正欲将车倒出车位时,一辆白色轿车突然从车后经过。   不,准确地来说,是白色轿车突然停在她车尾,很是蛮横地挡住了她车子的去路!   她和夏炎雳交换眼神,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开门下车。   从白色轿车里钻出五个人,其中就包括先前在超市里的那对男女。   另外三个人穿着短袖,满臂大纹身,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钢管,直接气势汹汹朝他们而来。   “呵!”景玓一声轻笑。   下一刻,她纵身一跃,直接从三人头顶飞过,然后落在白色轿车车顶上。   那三个纹身男以及那对男女一时间还没回过味儿,当看清楚她在车顶上时,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似乎是体谅他们没看清楚,夏炎雳随即也运起轻功,从他们头顶飞过,稳稳地落在景玓身旁,然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五人这次看得真真切切,顿时吓得直接大叫——   “妈呀——”   随着惊恐的叫声,五个人撒开脚丫子就跑,比见了鬼还激动。   连车都不要了!   夏炎雳想追,但被景玓拦住了。   他不解地看着她,“为何不追?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的人?”   景玓指了指他们脚下,“车还在这里呢!”   说完,她拿出手机,跳下车,到车头打了个电话出去,“李姐,帮我查个车牌号……”   打完电话,她脸色冷冽刺骨。   “查到什么了?”   “这车是租赁公司的,租车人叫赵达伟,赵若庭的哥哥。”   “他为何要找我们麻烦?”夏炎雳脸色不比她好看,眸底甚至凝聚起了杀气。   “你有所不知,我‘横空出世’,不但姓景,还深受爸爸疼爱和小玓关照,他们私下都传我是爸爸的私生女。你要知道,赵若庭已经跟我大哥结婚了,若是爸爸出何意外,她仗着我哥可是能得到我家家产的。而我这个‘私生女’有继承权,你想想,他们能容得下我?”对于赵若庭的心思,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   “看来之前是我下手轻了!”夏炎雳听得不禁攥紧双拳。   “应该是下手重了。”景玓为他分析道,“听说赵若庭的情况很不乐观,不但残了,还被人当成神经病。就她那种情况,我大哥不慌,赵家的人都会慌的。万一我大哥不要赵若庭了,那赵家就没油水可捞了。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想铤而走险,在我大哥抛弃赵若庭之前对付我们一家,如此他们也能得到我家的家产。”   虽说这是她的推断,但她觉得这个推断不会错。   毕竟证据就在面前,赵达伟找了人正对付她!   夏炎雳咬着牙道,“这些人,就该一个不留!”   景玓苦笑,“我也想啊,可这里不是大蜀国,这里有这里的律法。就算抛开律法,我们再能打,能打得过枪支弹药?”   说完,她绕过车头,拉开白色轿车车门,见车钥匙还在车上,便坐了进去。   “你让开,我把车挪一挪,等回家再说。”   ……   回到别墅。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景毅居然也在。   一见到景玓,景毅的脸色就很明显地难看起来。   当看着她身旁还多了个夏炎雳时,更是露出了讥讽和不屑。   那眼神,懂的都懂。   就是觉得景玓一个人觊觎景家的家业还不够,还多带个小白脸一起觊觎景家的家业!   “景董,我们回来了。”景玓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径直朝坐在沙发上的景利泉而去。   “呵!还真是会献殷勤!”景毅忍无可忍地直接开讽。   景玓冲他笑了笑,“景大少不用酸,这些殷勤本该是你献的,你要是献不够,那就别怪别人趁虚而入了!”   “你!”景毅气得牙齿打颤,随即转头朝景利泉质问道,“爸,我都回来了,你还要让这些外人留在家中膈应我吗?他们在这里,那我算什么?” 第176章 滚完床单再去行么?   “他们妨碍你了吗?”景利泉目光严厉地瞪着他,丝毫没给他留颜面,“你现在是结了婚成了家的人,有多少时间顾得上我这个老头子?你做不到二十四小时陪伴,还不允许别人陪我?”   “爸!”景毅立马歇了一大半怒火,很是为难地道,“我不是不想陪你,可若庭受伤,当下正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也不能丢着她不管。”   “那你就去照顾她吧。”景利泉说完,从沙发上起身,对景玓和夏炎雳道,“你们跟我去书房。”   “爸……”景毅还想说什么,可景利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看着跟在景利泉身后的景玓和夏炎雳,他脸色惨白得厉害。   景玓回头,挑衅地冲他勾了勾唇角。   一进书房,景利泉就摇头叹息,“你们看看,这人还有救吗?”   景玓扶他到沙发上坐下,安慰道,“爸,你别着急,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的!”   许是失望攒够了,景利泉也不再像曾经那般悲愤过度,反而开明地道,“我说了,我也不再指望他什么,只要他不走歪门邪道,一切随他。”   夏炎雳上前,突然问道,“爸爸,您会下棋吗?不如我陪你下棋吧?”   闻言,景利泉双眼一亮,“我正愁无聊呢!”   景玓赶紧把他珍藏的棋盘找出来。   翁婿二人说下棋就下棋,一点都不谦让。   景玓也不打扰他们,为他们准备好茶水后便退出了书房。   让她没想到的是,景毅竟然没有离去。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看电视,可电视画面却是静止的。   她走过去,在单人位坐下,随意地翘起二郎腿。   景毅目光凌厉地看向她,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憎恶和厌恨,“说吧,要多少钱你们才会离开我爸爸?”   景玓柳眉挑起,“景大少,我很想知道一件事,如果景董和赵若庭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景毅脸色布满了阴沉,目光越发凌厉,“你休想挑拨离间!”   景玓‘呵呵’笑了起来,“就你与景董的父子关系,坏到随时都可能去公证处公证父子关系破裂,都被赵若庭挑拨完了,我还用得着在其中加把火?景大少,有时候自信是好事,但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也不怎么好,别搞得好像我不出现你们父子关系就会很融洽似的,你与其解决我,还不如把赵若庭解决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说她的不是?”景毅指着她怒问。   “景大少,你这样说话就太让人寒心了,我可都是为了你好!”景玓失望地摇了摇头,并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与他说道,“讲真的,我要是贪图景家的钱,我肯定时时刻刻在景董面前说你坏话,你这会儿别说回来看景董了,估计父子关系破裂断绝书早都拿到手了。可你偏偏不识好人心,非要处处针对我。你与景董父子不合全都是因为赵若庭,你针对我又有什么用?难道我不出现,景董与你的关系就会和睦?我敢说,只要你立马与赵若庭离婚,并诚心诚意向景董认个错,云景集团总经理的位置立马就回到你手上。唉,可惜啊,你眼瞎心盲不说,还非要把牛角尖用在别人身上,最后还怪别人趁虚而入抢了你的地位。呵呵,你要不要出去问问,有几个人会夸你?”   景毅厌恨她是事实。   毕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很是讨他爸爸的欢心!他甚至觉得,自她出现后,他妹妹景玓比不上她!   可她说的这些话,又句句如刀一样插中他心窝。   他当然知道他们父子翻脸的缘由,就是因为爸爸不喜欢赵若庭,觉得她爱慕虚荣,是奔着他们家家产来的。   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他与赵若庭断了来往,他便可以回到景家,继续做云景集团的接班人……   而他,这两日的确动摇了。   赵若庭的情况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如今成了残废不说,还总是胡言乱语。更叫他受不了的是,她竟然发疯,说要帮他除掉他爸爸和妹妹,让云景集团成为他一个人的……   她当法律是摆设吗?   杀人这种事都说得出来!   景玓眯着眼将他的神色尽收眼中,虽然她也猜不准他这颗装满了水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她能确定,他能沉默,说明他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能听进去便好……   眸子暗转,她抱臂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望着奢华的琉璃灯,笑说,“景大少对赵若庭的爱可真叫人羡慕,不过要说真让我羡慕的,还是赵若庭的家人。女儿钓了个金龟婿,啥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时机,等到金龟婿继承家业,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不定哪天再把这只金龟炖了,那所有的家业……呵呵!”   “你……”景毅从沙发上怒起。   “景大少,你别激动,我可不是在同你说笑话。”景玓笑着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然后将手机递给他,“赵达伟,你的大舅哥,可是已经行动了哦。这是他租的车,雇的社会团伙。你要不信,可去租赁公司查证。”   闻言,景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随即上前抓过她的手机。   视频是景玓让人从商场里调出来的,内容正是他们在车库时,那五人下车的画面。不过景玓只让人截了一小段,后面她和夏炎雳的表演则是销毁了的。   “景大少,你可以不信,毕竟不论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在挑拨你与赵若庭的关系。”景玓起身,将手机拿了回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凭这视频,只要我拿给景董看,你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吗?景董一定会怀疑是你让赵达伟做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家的家产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你好可怜,想提醒你,赵家人能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那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他们案板上的鱼肉。”   “你确定是赵达伟指使的?”景毅铁青着脸,但语气仍旧充满了不信。   “呵呵!”景玓冷冷一笑,转身往楼上去,“爱信不信。”   上了楼梯转角,听到景毅离开的脚步声,她又下楼,望着大门的方向冷笑。   把赵达伟找人对付他们的事告诉景毅,她是有打算的。   如果景毅和赵达伟是同伙,那她就等于告诉景毅,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而且她手中掌握了证据,随时可以报警处理,以此来敲打景毅。   如果景毅不是同伙,那她就是在挑拨他与赵家的关系,她不信景毅会无动于衷!   目前看景毅的反应,应该是后一种情况。   只要景毅开始对赵家不满,那她就可以行动了。   这脑子进水的东西,她非得好好教训他!   ……   医院。   赵若庭的病房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医护人员险些都要报警了。   景毅回到医院,正巧赵达伟也来看望妹妹赵若庭,景毅便当面质问起他租车雇人一事。   谁知赵达伟不但承认了,还一脸横气地表态,“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玩意儿,竟敢屡次骂我妹妹,就该让人弄死!我不过是找人教训他们,怎么了?”   “谁让你做的?”景毅对赵若庭死心塌地,可对赵达伟这个大舅哥素来看不惯,一听他承认了,当即就火了,指着赵达伟的鼻子破口大骂,“还想弄死他们,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吗?”   赵达伟平日里无所事事,全靠妹妹傍上景毅才有钱挥霍,在他眼中,景毅不但是他妹妹的舔狗,还是他们家的提款机,这会儿,舔狗居然敢朝他狂吠,原本就蛮横的他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当即就捏紧了拳头,一个箭步上去对着景毅的脸就是一拳——   “你这个废物,居然敢骂老子!老子帮你教训人,你当是为了谁?真是给你脸了!”   “你……”景毅被打得踉跄,扶着墙又愤怒又屈辱地瞪着他。   但赵达伟根本不把他当眼中,不但打人,还伸手向他要钱,“给老子二十万,不然老子今天收拾你!”   景毅朝病床上看去。   只见赵若庭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别说帮他训斥赵达伟,就是拉架声都没有一句。   “若庭,你就由着他这么胡来?”他咬着牙怒问。   赵若庭睁开眼,目光尖锐地看了他一眼,“哼!我哥帮我出气,哪里胡来了?倒是你,说回景家就可以拿到钱,钱呢,你拿了多少回来?”   “你……你们……”景毅指着他们兄妹二人,都不知道要怎么骂了。   有妹妹撑腰,赵达伟更是嚣张不已,上前抓着景毅就开始搜身,“拿了多少钱,给老子全拿出来!老子帮你修理人,你以为是白嫖不花钱啊!”   “滚开!”景毅也彻底暴怒了,狠狠地一把将他推开。   赵达伟没想到他会动手,猝不及防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哥!”赵若庭这次有反应了,但却是为赵达伟紧张。她没法下床,只能朝景毅怒骂,“你个废物!谁让你对我哥动手的?这可是我哥!”   赵达伟从地上爬起来,怒不可遏地就要扑向景毅。   好在医护人员赶过来,及时喝道,“这里是病房,谁让你们打架的?在这里闹事,当心我们报警了!”   景毅趁机跑出了病房。   离开医院,他直接回到出租屋里。   跟景家别墅比起来,这小小的两居室简直像贫民窟。他瘫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回想景玓与说他的那些话,再想想赵若庭骂他‘废物’的样子,这一刻他是真有些后悔了……   钱钱钱!   都是因为钱!   他有钱的时候,赵若庭对他温柔体贴,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如今他没钱了,他在她眼中便什么都不是!   他这些年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为了能和赵若庭在一起,他与爸爸翻脸。   为了赵若庭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和妹妹针锋相对……   可她呢?   她嫁给他了,也没见她这个泼出去的水向着他啊!   就在他开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痛心和后悔时,大门被人拍得砰砰砰响。   “谁啊?”他起身去开门,想看看是哪个捣蛋的熊孩子来闹他。   然而,门一打开,四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直接冲进了进来。   他吓得直哆嗦,“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两个人把他逼到墙角,恶狠狠地瞪着他。   另外两个人则是一进门就动手,见着什么砸什么。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卧室,无一幸免。就连沙发,都被他们从厨房拿刀一顿乱砍。   景毅整个人都吓软了,偏偏身前还站着两个人,别说跑路,他连一句呼救声都不敢发!   等到屋子里的东西被毁尽,站在他身前的其中一男人拍着他的脸,恶狠狠地道,“你大舅子让我们给你带句话,要你最好识相,有钱就乖乖交给他,不然……”他转身指着那被菜刀砍得破烂不堪的沙发,“那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他朝同伴一挥手,四个人快速跑了出去。   景毅手软脚软地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灰,瞪着那沙发上的菜刀,瞳孔里全是恐惧。   ……   别墅里。   景玓借口上卫生间,接了个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她嘴角勾勒,接着便安排道,“把赵达伟盯紧了,他那里不需要你们动手,只需要汇报他的行踪就行了。”   挂了电话,她打开门,就见某个男人站在卫生间门外,正拉着脸不满地瞪着她。   “你……你也上厕所啊?”   “跟谁说话呢?”夏炎雳一把夺过她手机,立马就要翻通话记录。   “你别闹!”景玓抓住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客厅那边,“先陪爸爸他们玩,等下回楼上再告诉你!”   “爸爸回房休息了。”   “玖天和小玓呢?”   “他们去书房打游戏了。”   “哦。”   下一刻,夏炎雳搂着她肩便往楼上去。   景玓扭头看着他,突然笑问,“有单活,需要咱们亲自动手,去不去?”   闻言,夏炎雳皱了皱眉,“现在?”   “嗯。”   “滚完床单再去行么?”   “……” 第177章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约会?   景玓抬起一脚踢在他腿肚上,没好气地骂道,“干啥啥不行,睡觉第一名!成天脑袋里就想这些事,少做点是不是就要你命了!”   谁知夏炎雳不但没一丝羞愧之色,反而不服气地道,“成亲半载,同房的天数还不足一周,最后还怨我要得多?”   “你……”景玓不但被他的话堵得语塞,脸颊还不由得涨红了。   “哼!不给甜头,别想我做事!又想马儿跑,又不把马儿喂饱,我才不做那傻马!”夏炎雳搂着她继续上楼,那手臂霸道得让她没法挣脱,嘴里还威胁道,“我什么都不做,你也别想做什么!”   大爷的!   景玓咬牙暗骂,说来说去就是要她哄他!   回到卧室。   一关门,夏炎雳便把她抵在门后要展开‘行动’,景玓实在拿他没辙,只能开哄,“行行行,等办完外面的事,回来随便你办,这样总行了吧?”   夏炎雳撇嘴,“说得比唱的好听!”   景玓垫脚勾住他脖子,主动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等今晚把事办妥了,明天我们去电影院约会,怎样?”   约会……   闻言,夏炎雳眸底泛起亮光,“当真?”   景玓忍不住板起脸,“你就说去不去嘛!”   夏炎雳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去!爱妃有令,上刀山下火海都必须去!”   来异世这几日,他每日看电脑刷手机,已经识得很多东西了。他想出去见见世面,偏偏她每日都忙,不是处理邮件,就是各种电话打不停。   虽然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可她真正陪他的时间并不多。   现在她亲口答应要带他去玩,而且还是约会那种,他怎能不期待?   不过期待归期待,他还是抵着她,在她唇上讨够了香才放手。   两个人随后从窗户飞出,避开别墅的摄像头从后院离开。   ……   赵达伟去医院,主要是向赵若庭诉说情况。   他请的打手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联系不上了,任凭他怎么打电话,对方都是关机状态。后面他又接到租赁公司的电话,说他所租的车被人换了车牌,还违停在高速路上,现在车子被拖走扣押不说,还要追责车主的责任。   这一切,自然是要赵达伟负责!   而他去医院,就是找赵若庭要钱的!   可赵若庭现在瘫着,也就嘴巴能动,医药费都是景毅向景玓他们服软才讨要的,她哪里有钱给自家哥哥?   兄妹俩正商量着怎么让景毅把钱拿出来,没想到景毅来了医院就跟赵达伟杠上了。   景毅离开后,赵达伟也没在医院久留,打电话叫了一个哥们儿去大排档吃夜宵。   几瓶啤酒下肚后,两人又去一家KTV。   半个小时后,有两个女人进了他们所在的包房。   赵达伟的哥们儿跟一个女的眉来眼去地对唱情歌,另一个女的则是被赵达伟搂在怀里,两个人就差现场‘干架’了。   突然,灯光一暗,音响声骤停。   赵达伟的哥们儿正嗨得起劲儿呢,一看这情景,气得边骂边摸黑去开门。   结果出门一看,外面也是一片漆黑,不少人跟他一样从包房里探出头查看情况。服务员们打着手机照明,挨着包房解释,说是电闸跳了,维修师傅已经赶去修理了。   包房里,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可赵达伟跟女人打得火热,没了灯光,两个人反而觉得更刺激,直接滚到了沙发上。   另一个女的怕影响他们办事,很识趣地退出了包房,还贴心地为他们把房门关上。   就在赵达伟身下的女人开始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时,一高一矮两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   “啊!”   躺着的女人猛地发出惊叫声。   赵达伟正高歌猛进呢,猛地被人一把抓住后颈,然后被一股强大的力气给扯飞了出去——   女人惊叫过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大喊救命。   但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景玓一记手刀给劈晕了过去。   而夏炎雳则是走向了赵达伟,抓起他便往墙上一甩——   “唔!”   赵达伟惨痛不已。   可包房里是真黑,别说看清楚人了,连摔两下,他头脑发痛,连方向感都没有了。   他能想到的就是撞邪了,因为除了邪物,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把他直接拧起来。内心的恐惧盖过浑身的疼痛,他赶紧哭着求饶,“大神……大仙……求放过……你们要什么我都烧给你们……”   然而,下一刻,一记无形的力道狠狠击中他心口,他痛得直接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尽管把他修理得够惨,可夏炎雳还是觉得不够解气,抬起一脚重重地落在他裆部——   等到赵达伟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急救室了。   KTV来电后,他那哥们儿一进房间就发现他和女伴人事不省,于是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又让KTV的人报警。   那女伴没什么大碍,只是醒来后不停地发抖。警察到病房询问情况,她是一问三不知,只一个劲儿地说看到了两个鬼。而对于鬼的样子,她还是照样说不出来。   警察也很无奈,想调监控查看,偏偏那时整个KTV都停电了,监控也成了摆设。   而赵达伟那哥们儿和另一个女人一直在门外等着来电,都说没看到有人进包房。   在包房勘查的人把包房仔仔细细查了好几遍,什么线索都没查到。   最后不得已,警察只能判定赵达伟是酒后出现了幻觉,是自己把自己弄伤残的。至于赵达伟的女伴的供词,一口一声‘见鬼’,警察直接当没听到。毕竟作为公职人员,他们不可能把这种迷信言论当成查案的线索。   医院附近的停车场内。   景玓接听着电话,嘴角一直挂着得意的笑。   挂了电话,她朝副驾说道,“赵达伟不但雄风受损,你那一记掌风更是直接把他送进ICU了。”   夏炎雳冷哼,“他买凶对付我们在先,我留他一口气已是开恩!如若在大蜀国,我定当场拧断他脖子!”   景玓笑,“赵达伟的父母已经赶到医院,听说赵达伟命根子坏了,他老妈当场就晕了。眼下那对兄妹都在医院躺着,想作妖是很难了。剩下赵家那对父母,估摸着他们会去纠缠景毅,接下来估计就是狗咬狗的戏码了。”   夏炎雳明显对别人的父母不感兴趣,见她还不启动车子,便催促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景玓无语地嗔了他一眼。   第二天。   快中午了景玓才醒。   昨晚他们到家都凌晨三点了,偏偏某个男人热衷于‘运动’,非得折腾一次后才肯让她睡觉。   “醒了?”她一睁开眼,就看到那张放大的妖孽脸,笑得跟偷腥的狐狸似的,“爸爸带着贺玖天去游乐场了,景小玓也去了。他们中午不回来吃饭,让我们自行安排。”   言外之意,今日他们二人不用做别的,只管享受二人世界便可。   察觉到他蠢蠢欲动,景玓赶紧推开他,“大中午的,你别闹!”   夏炎雳黑着脸,欲求不满地看着她跳下床穿衣。   早知道,昨晚就多做几次,让她没力气下床才是!   景玓跑进卫生间前还不忘回头瞪了他一眼,“赶紧的,起床洗漱,不然不带你去电影院了!”   闻言,夏炎雳这才想起她昨日答应他的,要与他约会……   于是他也不再恋床了,立马跳下床跟进了卫生间里。   ……   一个小时后。   坐在昏暗的电影院中,看着周围黑乎乎的人影,某爷的脸黑得如同刚从墨池里捞出来。   “电影快开始了,发什么愣啊?”景玓见他坐下后就跟石雕似的,有些不解他的反应。对于一个古人而言,看电影不该是很新鲜、很新奇的事吗?   夏炎雳扭头,眼眸如刀一样剜着她,“这就是你答应我的约会?那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他们来看电影的啊!”景玓朝四周望了一下,今天出新片,加之又是周末,电影院的人可真不少。   “我们约会,他们为何来凑热闹?”夏炎雳咬着牙问道。在他的理解中,男女约会应该是私密的,方便互诉衷肠表达情意,可谁能告诉他,数十上百人同处一间密室中,这算哪门子约会?   面对他很是不满的语气,景玓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闹什么别扭,顿时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我们这边的人约会就是如此啊,吃饭、看电影、逛街……只要是两个人一起做事,都叫约会。”   “……”夏炎雳吐血的冲动都有了。   早知道,还不如在家里呢!   在家里能‘做事’,在外面能做什么?   突然,一只柔软的手落在他手背上,“你要是不喜欢人多,那我们就换个地方?”   他反手一握,将她纤软的手捏在手心里,“不用。挺……挺好的。”   人多就人多吧。   因为他突然发现,周围都是年轻的男女,七八成都是成双成对的,更有甚者是搂在一起的……   因为他喜欢兵器,景玓特意挑了一部抗争片。   果不其然,电影开始后,随着情节走向,夏炎雳便看得尤为专注,再不见他有任何不满之色。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景玓看他红光满面,以为他会对电影作一番点评,没想到他突然问她,“为何这里的人喜欢留短发?连女子也如此。”   景玓笑着道,“我们这里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想留什么样的发型看各人喜好,还可以换成别的颜色。就像詹姆斯和史密斯那种金色的,只要你想,也随时都可以。”   夏炎雳眸光微闪,“那如果我留短发呢?”   景玓看着他扎起的马尾辫,意外地扬了扬眉,“你确定?别剪了后悔哦!”   本来爸爸就想让他剪短发,但她去过大蜀国,知道那边的人对头发有不同的情感,所以她不敢在这点上勉强他。   夏炎雳搂着她,贴着她耳鬓道,“只要你不认为我是看破红尘才削发的,我便不后悔。”   景玓,“……”   她从来没想过他留短发的样子,因为看惯了他长发束冠的样子。   两个小时后,看着一头精致短发的他,她眼睛都不由得直了。   一身运动装的他高大有型,天生的妖孽脸已经够迷人了,眼下再配上一头飘逸的碎发,简直把男人所有的魅力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面对店里数不清的惊艳目光,她在一旁都替他感到脸红。   也是别人看出他们是一对的,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上前找他搭讪。   离开沙龙店后,二人牵着手在街上闲逛。   景玓正想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突然间前面围着一堆人。   一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捧着花,一手举着一枚戒指,正向一名女子求婚。   围观群众起哄地喊着,“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那被求婚的女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在群众欢呼声中伸出手,让那男子将戒指戴进她无名指中。   接着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还当场吻了起来。   “走吧,该去找地方吃饭了。”她拉了拉夏炎雳的手,欲往马路对方去。   但夏炎雳双脚却像是被焊住了似的,将她拉回身侧,并指着那对男女问道,“他们在做何?”   景玓笑了笑,“求婚啊!”   闻言,夏炎雳收回视线,眸光深邃地看着她,“必须如此才能在一起吗?”   景玓朝那对男女看去,但就看了一眼,她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只问道,“晚上我们去吃火锅好吗?”   她不羡慕别人的仪式感,因为她很清楚,这辈子都盼不到。   在大蜀国,他们已经成亲了。   再者,他根本不是这时代的人,能让他下跪的人,除了君王就是长辈,让他对她下跪求婚,他怕是能直接蹦起十米高。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此刻身旁的男人心中是如何的沸涌翻腾。   那一幕真真把他给刺激到了。   难怪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说翻脸就翻脸,说走人就走人。哪怕他们已经成了亲,就算有了夫妻之实,她对他们的婚姻照旧毫无依恋……   原来是这样! 第178章 今晚回去非把她亲晕不可!   对于火锅,景玓是很热爱的。   不过考虑到夏炎雳不吃辣,她选择了鸳鸯锅底。   周末晚上,火锅店人多就不说了,夏炎雳还是能够忍忍的。但看着一盘盘菜全都往一个锅里倒,他就有些忍不了了。   “这店里的厨子未免太懒了,生食都敢端上桌,还让食客自己煮,那我们花钱做何?”   “呃……”景玓本以为他会挑剔太辣,没想到他居然挑这么个问题。   “还有,荤食素食全在一个锅里炖,这种杂烩也好意思拿出来卖?”   “……”   “你再看看……”夏炎雳转头指向另一桌食客,一脸嫌弃地道,“七八个人全在锅里捞食,他们也不怕吃到别人的口水?”   景玓也有些忍无可忍了,桌子下用脚踢了他一下,压着声音斥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给我一边看着!”   夏炎雳微微抬起下颚,一副勉为其难地道,“就我们二人,你吃我口水、我吃你口水也无所谓。”   景玓怎么都没想到,以前是她专挑吃饭的时候恶心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学会反击了!   不过她也不惯着他,指着鸳鸯锅道,“放心,你用白汤,我用红汤,吃不到口水的!”   闻言,夏炎雳立马板起脸,“凭什么分开食用?”   她要敢说嫌弃他口水,今晚回去非把她亲晕不可!   景玓没答他的话,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汤里烫了烫,然后放他碗中。   见状,夏炎雳欣喜不已。毕竟她能如此体贴不是常有的事,说明她还是很在乎他!   然而当他把毛肚送进嘴后,精致俊美的五官瞬间拧成了一团,手中的筷子差点摔出去,人也差点从座山蹦起来。   “嘶……哈……哈……”   看着他张着嘴大出气的囧样,景玓忍着笑将一杯清水递给他。   夏炎雳接过水,一口猛灌下肚,但仍旧辣得张嘴喘气。   “知道为何要分开吃了吧?”景玓揶揄道。   “哼!”夏炎雳冷哼,似有深仇大恨般指着红汤,“不就是一点辣嘛,我就吃这个锅里的煮的!”   就一点点辣味,他白皙的俊脸就被辣得跟虾皮一样红。   景玓把他手拉开,认真道,“尝一点就行了,在这种事上逞什么能?你没吃过这种麻辣的东西,万一吃出问题咋办?你以为肠炎是小毛病?”   夏炎雳不爽地瞪她,“明明是你选的,现在又不让我吃!”   景玓也回瞪他,“我说怎么吃就怎么吃,再逼逼,就让你饿肚子!”   她是带他来长见识的,自然知道分寸。若真随了他争强好胜的性子去,到时出问题,忙累的人还是她。   所以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不让他以为她嫌弃他口水,她把不少菜放白汤里涮,跟他一起吃。   至于红汤里煮的,她也有再让他尝试。   反正一顿饭吃下来,夏炎雳光水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那一头的汗,就跟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   不过他后面没再抱怨一句,反而吃得比任何时候都多。   眼看着天黑了,景玓接到景良域的电话,催他们回家。   ……   回到别墅,趁着景玓去书房陪景良域说话,夏炎雳把景小玓叫去了车库。   “王爷,您有何事找我?”私下与他接触时,景小玓始终放不开,像在大蜀国一样端得小心翼翼的。   夏炎雳将手中的玉佩递给她,问,“听说这里有什么二手市场,你把这拿去问问,能买多少钱?”   闻言,景小玓惊愣了,“啊?”   “啊什么啊?我要把这个换钱!”夏炎雳怕她没听明白似的,说得更直接。   “王爷,这可是您的信物,怎么能拿去换钱呢?”景小玓赶紧摆手,并说道,“景家不缺钱,您要多少钱就跟我说,我转到您手机上。”   “你把我当什么了?景家的钱是景家的,我要我的钱给玓儿买东西!”   “王爷,您想买什么?”景小玓一脸的好奇。   “戒指!我要向玓儿求婚!”夏炎雳微微扬起下巴,对于自己的行动,他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结婚嘛,讲究的是明媒正娶,支支吾吾成何体统?何况别人求婚还是光天化日在大街上呢,他求婚的是自己的女人,那就跟应该光明正大的。   “求婚?”景小玓听懵了,“那个……王爷,您与景姐姐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怎么?成亲了就不能求婚?”夏炎雳脸色微沉。   “不是不可以……”   “既然可以,那我向玓儿求婚有何不妥?”   “……”景小玓被问得无话反驳。   “拿去,给我换钱,我要给玓儿买戒指!”夏炎雳不耐地又将玉佩递出。   景小玓双手小心翼翼接过。   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佩,她心下暗叹,这可是实打实的古玉啊!   还是帝王级别的……   就为了给景姐姐求婚,把代表自己身份的信物都给买了……   要是景姐姐知道了,会不会连她一起骂?   “记住,此事只有你知晓,不许告诉玓儿!”夏炎雳以命令的口吻要求她。   “……是。”迫于他的威压,景小玓只能顺从地应道。突然想到什么,她眨着眼问道,“王爷,听您这么说,您是已经挑中了戒指,对吗?您在哪挑的?多少钱?”   夏炎雳顿时便被问住了。   见他表情懵怔,景小玓立马就明白了,于是赶紧改口,“那您想买个什么样的送景姐姐?黄金还是钻石的?如果您还没想好,您可以上网了解一下。当然,如果你没挑中心仪的,也可以定制。只不过,定制款会麻烦一些,需要的时日也多一些。”   夏炎雳摸着下巴认真地想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扭头睇向景小玓手中的玉佩,“你先将它卖掉,看看能换多少钱再说。”   “嗯嗯。”景小玓直点头,“景姐姐以前跟一个珠宝商打过交道,我试着联系一下对方,看对方是否对这玉佩感兴趣。”   “你看着办就好。”说完,夏炎雳离开车库回了别墅。   他一上楼回到房间,景玓就笑着问他,“你没事找小玓做什么?”   夏炎雳不自然地僵了一下,随即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交代她办点事而已。”   “要办什么事你跟我说,别动不动就使唤人家。这里不是大蜀国,她现在好歹是云锦集团的千金,你别总在她面前端着王爷架子,要是让外人看了去,会惹人议论的。”   “知道了。”夏炎雳敷衍地回了一句便去了卫生间。   景玓斜眼瞧着他心虚的背影,拿起手机准备给景小玓发消息。   她倒不是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她只是刚才路过走廊时,恰巧看到他们在车库谈话,景小玓在他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这又不是大蜀国,那丫头还当夏炎雳是王爷,不说有损云景集团大小姐的名声,就是她瞧着都别扭。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她盯着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里是一个浑厚有力的中年嗓音,听着对方自报家门后,她立马堆起了笑,“冯董,您好您好!这么晚打电话,不知您有何指教?”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不过是景总的一个助理而已,不敢当啊!”   “呃……呵呵……既是冯董亲自相邀,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挂掉电话,就见卫生间里探出某爷的脑袋,正紧紧地充满狐疑地盯着她。   瞧他那小心眼的样儿,景玓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解释道,“我们刚跟佰盛公司签了一份大单,那天因为你刚到,我便没去赴他们的晚宴。刚佰盛的冯董打电话来,说想找我喝个茶,谈谈合作细节。因为那项目是我去谈的,冯董又亲自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好拒绝。”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就去一趟,就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坐。”景玓摇了摇头。不是不想带他去,而是带着他去见别的公司大佬,她会觉得很尴尬。   哪有带着男朋友去上班的?   何况以她现在的年纪,到处宣扬自己有男朋友,多少有点那啥。   夏炎雳俊脸明显难看了起来。   景玓放下手机朝他走了过去,垫脚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如果你不放心,那就在附近等我,这样总行了吧?”   夏炎雳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难得她投怀送抱,而他也正好在洗澡,于是立马将她身子托起,抵在门上就一亲芳泽,同时迫不及待地扒掉她衣服。   景玓过来,自然是料到了这种情况。对于这种事,她现在认命了,就算她不愿意,他也会死乞白赖地缠她,与其闹得不和谐,还不如主动点,满足了他的征服欲,她也能好受些。   “玓儿……”面对她的主动,夏炎雳更是急不可耐。   小小的卫生间,从门口开始,到洗漱台,再到浴缸里,随处都是他们难分难舍的痕迹——   ……   周一。   景小玓去公司坐班。   贺玖天上学去了。   因为景玓要去公司打卡,夏炎雳便只能待在家中自行上网课。   景利泉本来还打算亲自教导女婿学习的,但发现这女婿能自觉学习,而且学习网课的时候还很是勤奋认真,他便收起了亲自教导的心思。   中午,夏炎雳正打算下楼陪景良域吃饭,突然接到景小玓打来的电话。   “王爷,您这款玉佩有人出价五百万,您真的要卖吗?”   “嗯。”他丝毫没犹豫。   “要不要跟景姐姐说一声?我怕她知道后会骂我。”   “不用告诉她。”他买求婚用的东西,自然是要用自己的钱。要是这种事都用她的钱,那他的脸往哪搁?   “那好吧,我帮您出手了哈!对方说半个小时内到账,一会儿我就把钱转给你!”   “你下午有空吗?”就在景小玓即将要挂电话时,夏炎雳冷不丁问道。   “有空的……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要去珠宝店为玓儿挑钻戒,您随我去。”   “呃?我去?那啥,王爷,我还是找个男生陪您吧。”景小玓婉拒道。她实在不想跟他接触,压力山大啊!何况是挑那种东西,要是让人误会了,那可就尴尬了!   “男生?男生懂什么?他们有眼光吗?”夏炎雳皱眉,与其开始冷硬起来,“就你去!”   “……”   ……   下午。   景小玓亲自开车回别墅接人。   一上车,夏炎雳便提出要求,“我稍后要去佰盛公司,那附近有珠宝店吗?”   景小玓拿出手机翻出地图,然后点了点头,“有的。佰盛公司楼下有个大型的商场,那里有好几家珠宝店。”   “就去那里!”   “……是。”景小玓赶紧发动车子。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站在商场大门口。   就在景小玓准备带着他直奔珠宝店时,突然听他问道,“咖啡厅在哪里?”   景小玓不解地看着他,“王爷,你不是来买戒指的吗?”   “玓儿说她在咖啡厅。”   “……”   ……   咖啡厅里。   景玓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到。   见时间还早,她便拿起带来的文件看了起来。   大约过去了十五分钟,突然一个捧着花的男子走到她桌边,礼貌地向她询问,“请问你是景小玓吗?”   景玓抬头看着他。   对方二十来岁,西装笔挺,留着寸头,阳光清爽又不失温文尔雅。   “您是?”   “我叫冯源录,我爸让来的。”男子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将手里的花递给她,一口白牙笑得格外迷人,“景小姐跟我爸说的一样,当真很漂亮,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跟你做个朋友?”   景玓微愣。   啥意思?   见她愣着不说话,冯源录干脆说得更明白了,“不瞒景小姐,我爸看中你了,非要把你介绍给我做女朋友。我本来不打算谈恋爱的,不过景小姐长在了我的审美上,我愿意与景小姐交往试试。”   景玓听完,瞬间一脸黑。   谈恋爱?   她什么时候答应冯董要跟他儿子谈恋爱了?   最主要的是,这种事冯董没征求过她的意见,就擅作主张的将她卖给了他儿子!   “对不起,我刚成年,还不合适谈男朋友。”她沉着脸拒道。 第179章 夏大爷吃醋了   “呵呵!景小姐,别这么紧张,我也没说要立刻同你交往,毕竟我也刚大学毕业,事业上还一无所成,若是现在谈女朋友,还得靠家里出资。”冯源录将花放在桌上,人也在她对面坐下,脸上阳光的笑温和、理智,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善解人意,“我初入社会,家里人怕我玩心重,所以才想让我找个对象,以后有对象替他们管着我,他们才会更多放心。只不过我一心想靠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不想太早被感情束缚,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我想我们可以先交个朋友,等到你心智再成熟些,我也做出一番成就,到那时我们再决定是否要真正交往,你觉得怎样?”   “多谢冯董看得起,但我只不过是普普通通打工人,不敢有任何高攀的念头。”景玓自卑的贬了贬自己,然后冲他微微一笑,“何况冯少一心想打拼事业,那平凡的我更加不敢做你的绊脚石。”   闻言,冯源录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化。   他把话说成这样,就是想打造一个上进努力的青年,不想让人觉得他是啃老的富二代。像他这样有家世、又上进的男人,哪个女生不喜欢?   可她的反应非但超出了他的意料,甚至他从她的反应中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对他是真的没多大兴趣。   “呵!景小姐,你不用自卑,我家没有门第观念。”他收起笑,拿出认真的表情,似要证明自己的诚意,“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毕竟我们头一次见面,要是你一口就答应我,那未免太随便了。不过我对你可是了解颇多,从你带着合同第一次到我们佰盛,我爸就对你赞不绝口,说你年纪轻轻就学有所成,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不但长得漂亮,工作能力还极其优秀。你才刚成年便能如此出色,假以时日必定是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我爸向我提起你的时候我便开始关注你了,说真的,我是怕吓着你才说想与你做个朋友,其实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景玓柳眉蹙起。   追求者她不是没遇到过,相反的,追她的人不在少数。但像面前这样弯来绕去追求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而不远处的玻璃门外——   景小玓死命抓着夏炎雳的手腕,用力拖着他,嘴里还努力的劝说,“王爷您要冷静!那绝对是误会!景姐姐是不可能与外男有什么的!”   夏炎雳铁青着脸,另一只手指着卡座里的男女,咬牙切齿地怒道,“她都与外人约会了,还叫没什么?我非要宰了他们不可!”   景小玓都快哭了,“王爷啊求您了,咱们先弄清楚再说行吗?那男子是佰盛公司的公子,景姐姐今日赴约是为了合作的事,可能是冯董有事才让冯少替他来的!我拿项上人头保证,景姐姐二十多年来都洁身自好,从未与任何男子暧昧过,如今她跟你在一起了,更不可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夏炎雳回头,敛紧的眸光凌厉地盯着她,“你保证没骗我?”   景小玓点头如捣蒜,“嗯嗯……我保证句句属实!景姐姐心性极高,那些歪瓜裂枣她是绝对看不上的!”   听到这,夏炎雳铁青的脸色这才稍微有所好转。   而卡座那边。   景玓在心中腹诽了一番后,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回道,“既然冯少如此坦诚,那我也不便隐瞒了,其实我有男朋友的。我和男朋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小还定了娃娃亲,而我们如今感情也很是要好。冯少的抬爱,我只能说抱歉了。”   “你有男朋友?”冯源录明显不信,脸色微微泛起冷意,“你刚才不是说你年纪小,还不适合谈男朋友?”   “我这年纪,在成年人眼中谈男朋友都是不可靠的,何况我还是青梅竹马的娃娃亲,宣扬出去更加会惹人笑话,所以我只能如此找借口。”景玓面无二色,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冯源录审视般地打量着她,从衣服到她身上的配饰,“看景小姐的穿着打扮,一份助理的工资应该无法支撑你的开销,想必你男朋友家境不差,不知他是哪家富少?”   景玓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行头,笑说道,“我男朋友职业特殊,恕不能相告。至于我的花销用度,这应该不影响云锦与贵公司的合作。”   言外之意就是,他管得太宽了!   冯源录如何听不出来?   此时的他经过近距离与景玓接触,几番交谈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对她完全摸不透。   眼前的女子美是真美,精致绝色的五官,白皙无暇的肌肤,纤细但又不失凹凸的身材,放任何一所学校那都是校花级别的人物。而她年轻也是真年轻,加上一头乌黑垂腰的长发,不但拥有时下女生的清纯靓丽,更带着一股耐人寻味的古典韵味。   这样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女生,哪个男人不喜欢?   只是,他没想到她的应事能力会如此沉着冷静。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在面对他这么一个富二代时却表现得如此不卑不吭,那言谈举止、神色仪态甚至带着很明显的清高冷傲,仿佛在暗嘲他配不上她……   这样的女人,要么背后有厉害的人物给她撑腰,要么就是她欲擒故纵。   就在他暗暗分析着景玓究竟是哪一种人时,景玓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不远处的玻璃门。   看着那高大挺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她没有太意外,因为昨日她主动告知了他行程,以他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来找她。   只是看到景小玓死死拽着夏炎雳的手腕,一脸哭相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她都不用看某个男人那难看的脸色便能猜出缘由。   “冯少,抱歉,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她拿起文件夹起身,礼貌地告辞,“若合作上有何问题可随时与我们的项目负责人沟通,希望合作愉快。”   冯源录随着她视线也看到了玻璃门外的男女,他随即跟着景玓起身,挑眉道,“那不是云锦集团的景总吗?听我爸说想见景总一面可是很不容易的,没想到景总今日竟会出现在此。”   景玓一听,顿时就觉得走不掉了。   而玻璃门外的夏炎雳和景小玓见被发现后,便推开玻璃门朝他们走了过来。   “景总,你怎么来了?”景玓佯装恭敬地招呼道。   “呵呵!我刚巧路过这里,听说你约了冯董在这里谈事,我便顺路过来瞧瞧。”景小玓端得高贵大方,解释完后左右扫了一眼,假装不解,“咦,冯董呢?”   景玓随即伸手向她介绍,“冯董今日有事来不了,这位是冯董的公子,是替冯董前来赴约的。”   景小玓看着冯源录,故作惊讶道,“我就说瞧着怎么有些眼熟,原来是冯大少啊!”   冯源录立马绅士般地伸出手,“没想到景总竟然认得我!景总,您好,我是替家父前来了解合作事宜的,有不懂之处还请您多多指教!”   景小玓伸出手与他友好地握了握,嘴上赞道,“指教不敢。冯大少年轻有为,冯董真是好福气!”   冯源录恭维地回道,“景总谬赞了!跟景总比起来,我可是万分之一都不及您啊!您不但是我市杰出人物,更是不让须眉的女中俊杰,今日能见一面都是我的荣幸!”   景小玓微微一笑,仿佛很受用他的马屁行径。   而就在这时,夏炎雳走到景玓身侧,伸手便勾住了她腰肢。   正拍马屁的冯源录瞬间便将注意力投向了他们,看着景玓腰间那占有欲十足的手臂,他目光微抬,且有些凌厉地打量夏炎雳来。   “这位是?”   “冯少,这就是我男朋友,夏炎雳。”景玓自然地介绍起来,接着又对夏炎雳道,“这是佰盛公司的公子冯少。”   冯源录双眼眯成了缝。   他原本以为她是骗他的,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有男朋友……   而且还是个绝顶帅气的男人!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出于礼貌和风度,他朝夏炎雳伸出了手。   然而他并不知道,要不是方才看到他和景小玓握手的场面,此刻他这一出手,夏炎雳绝对会当场劈断他的手腕!   就算明白了他这种行为是礼节,可夏大爷也没丝毫的迎合,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冯源录,搂着景玓的腰身就走。   “……”冯源录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表情僵硬又尴尬。   这人什么来头?   连云锦集团的景总都会给他几分薄面,这人竟敢这么无视他!   看着夏炎雳那冷酷到极致的背影,景小玓心里都替冯源录难堪了半秒,不过面上功夫她还是要做的,于是略带歉意地道,“冯大少,不好意思,今日有点事,我们先带小玓离开了。”   “景总,冒昧问一下,我瞧着这位夏先生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冯源录不甘心的拦了她一下。   景小玓微微一笑,“抱歉,他的身份不便透露。”   说完,她错开他身侧,加快脚步离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冯源录一张俊脸都快气裂了。   有什么可傲的?   不过他对这个叫夏炎雳的男生还真是有几分好奇,看他那目中无人的神色,以及景总对他掩护的态度,这人究竟什么来历?   难怪景小玓看不上他,原来是早就攀上高枝了!   ……   回到别墅。   夏炎雳黑着脸从客厅经过,连坐在沙发上的景利泉都没理会,径直上了楼。   “……”景利泉望着女婿的背影懵了两秒,随即朝跟进来的两个女儿看去,“小夏这是怎么了?”   “爸,没事,呵呵。”景玓拔腿往楼上追去。   景小玓立刻坐到他身边,小声在他耳边低语了起来。   景玓推开房门,就见他人坐在床边,满身沸腾的火气仿佛要自焚似的。   她关上门。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想着去沙发那边等他冷静后再与他谈话。   结果她刚从床边经过,一只手猛地伸出,接着粗鲁的把她扯到床上。   他整个身体重重地压下。   “夏炎雳!”景玓心口微震,抓着他双手恼道,“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解释?”   她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不能忍。   以他的性子,本来那种事她就有些吃不消,如果他再把怒火用那种方式发泄在她身上,那她不得掉半条命?   何况这种也算暴力,她是绝对不会纵容的!   “好啊!你解释!你今日要是解释不清楚,我跟你没完!”夏炎雳没放开她,只冷着脸狠狠地瞪着她。   景玓随即把经过说给了他听,末了叹气道,“我真没想到那冯董竟会耍这种把戏,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去的!”   然而,夏炎雳听完她的解释,怒火也没小多少,“那你为何还与他待在一起?你就不能立马离开?你跟他说了那么多话,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景玓一脸黑,“你是不是不讲理?”   夏炎雳当然不会承认,“我哪里不讲理了?分明就是你有心给他机会!”   景玓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给你一次机会,从新组织语言,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看着她眸底染了怒,夏炎雳不得不瘪起嘴角。   他翻身坐起,开始冷着脸生闷气。   景玓坐起身,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你也知道吃醋?那你想想,你当初答应纳侧妃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我与别人多说几句话你就觉得我有二心,你呢,你是正大光明的有二心,不比我过分千百倍?”   闻言,夏炎雳顿时恼羞成怒,“我说了,那都是过去了!”   景玓哼道,“好,那都是过去了,我也可以不再提。可是你无理取闹做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夏炎雳紧抿薄唇,不自然地别开脸。   景玓突然软了语气,伤感道,“我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是否爱对方,就看他为对方拒绝多少诱惑。能抵得住所有诱惑的,那才叫爱。我想要什么,你现在明白了吗?” 第180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炎雳转过身一把将她抱住。   “我知!我知!我知!”他一口气说了三遍。   “那你相信我吗?”景玓抬起头认真看着他。   “我……”夏炎雳撇着唇角低声道,“谁让你说走就走的,你能抛弃我,谁知道会不会移情别恋?”   “……”   就在景玓不知该怎么说话时,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眸底涌出痛色,“每每想起你绝情转身的那一幕,我这里都痛,比濒临死亡还绝望。”   景玓眼眶突然泛红,“那是你让我难受在先……”   看着她眼眶里的水雾,夏炎雳又将她紧紧摁进怀里,双手揉着她后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玓儿,找到机会我们回大蜀国好吗?我用性命起誓,此生绝不负你!”   “回大蜀国?”景玓眼睫颤动。   “我知道你回来是为了爸爸,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我会尽最大努力说服他同我们去大蜀国。在那边,我会为他安排好一切,绝不委屈他丝毫。”夏炎雳郑重地保证。   景玓推开他,皱着眉道,“我不是没想过这事,只是两个世界差异太大了,我去那边时都用了好大的劲儿才逼着自己适应,爸爸他身体不好,冒然让他去接触一个全然的陌生的环境,只怕对他身体更加不利。何况,这边需要处理的事很多,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毕竟集团下还有那么多人要吃饭。再者,贺玖天是不能回大蜀国的,他必须在这里生活,如果我们全都离开了,他该怎么办?他现在的年纪是不具备独立谋生的。”   谁知夏炎雳果断道,“那就让景小玓继续留在这里!”   景玓汗,“……”   这馊主意亏他说得出来!   他这脑袋,什么时候才能靠谱一些?   见她绷起脸,夏炎雳心虚地抿了抿薄唇,改口道,“那我找她商量商量?问问她的意思?万一她愿意留下呢?”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忍不住怼他,“她在你面前有商量的权利吗?你直接下个命令,她屁都不敢放一个,这跟强人所难有何区别?你最好收起这个心思,要是让我知道你拿身份威胁她,我铁定揍你!”   “好好……我什么都不做,都听你安排!”夏炎雳赶紧抱着她哄。只要她肯同他回大蜀国,别说什么都听她的,就是叫她祖宗他都愿意!   不过抱着她,他就心痒加手痒,低下头想亲她,同时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景玓伸出巴掌贴在他俊脸上,不满地瞪着他,“还没把话说清楚呢!以后还乱吃飞醋吗?”   夏炎雳撇着唇角不语。   “你这无理取闹的脾气得给我好好改改!这是新世纪,不是那个三从四德的年代,别看着男女在一起就以为人家不检点!早就跟你说过,在这里,男女地位一样,女人也是要谋生计的!”景玓严肃起来,实在不想他把那些糟粕观念带到这里。不讲清楚,以后这种事还会没完没了。   “……嗯。”   “我去哪,做什么,我会告诉你,如果临时有事,我也会发消息给你。像今天这种情况属实特殊,我没想到那冯源录会突然冒出来,也没想到他老子会在中间当红娘。不过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都清楚,那冯董八成跟景毅他们一样,以为我是爸爸的私生女,所以想让他儿子出马,以此让他们家攀上云景。而那冯源录……”景玓突然摸着他俊美的脸,笑说道,“我男人比他好看千倍万倍,他怎么可能入得了我的眼?”   面对她的批评教育,夏炎雳本来还心怀不满的,哪怕就是嘴上他也不是很想服软。但听着她最后这两句话,他那充满郁气的脸就跟刷了颜料般,瞬间明亮了起来。   不为别的,这么久了,他总算有让她认可的地方了!   天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他握着她的手,咧开唇角笑得无比得意和邪魅,“我早就说过,像我如此有魅力的男人,你早晚会动心的!”   景玓额角忍不住掉黑线。   这家伙,给他一点颜色他就敢开染坊,给他一根板凳他就敢登天!   送了个白眼给他后,她故意板起脸推开他,“行了,该说的说清楚了,赶紧出去吧。先前你气冲冲地回来,爸爸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夏炎雳这才想起楼下的岳父大人,顿时有些心虚。   于是主动放开她,前去开门,欲下楼向岳父大人解释一番。   门一打开,瞬间响起景小玓‘啊’的惊呼声。   景利泉忙拉住她,假装斥道,“都说了让你走路别乱蹦,你偏不听!看吧,差点撞姐姐姐夫的房门上了吧?”   说完,他还‘呵呵’冲女婿解释,“小玓说上楼来拿东西,我这就把她带楼下去,你们继续、继续哈!”   夏炎雳,“……”   “噗!”景玓在床边喷笑。就景小玓那性子走路还能蹦的?爸爸也是真能编!   “我还用下去向爸爸解释吗?”夏炎雳蹙着眉问道。   “还解释什么?不怕爸爸当面笑话你?”景玓嗔了他一眼。   “笑话我作甚?我们又没做什么!”   “……”   对于他的脑回路,景玓那是真不敢领教,索性不接他的话,拿出手机看起消息来。   而她随手点了一下朋友圈,刚往下划拨了两下,突然,一张图片狠狠地吸引住了她的眼球,她立马点开图片,接着放大。   那图片上是一块玉佩,无论是颜色还是上面的纹路她都很是熟悉,她猛地抬起头,并将手机举向夏炎雳。   “你什么时候把玉印卖了?”   夏炎雳身体一怔,待看清楚手机上的图片时,他俊脸立马拉长。   景玓冷声道,“我这号里有不少以前认识的大佬,这周老是我市有名的古董商,今日收了一块玉佩,正发朋友圈炫耀。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卖给他的?卖了多少钱?干什么要卖?谁给你引荐的?”   面对她一连串的质问,夏炎雳心虚得不敢看她,双脚开始往房门挪动,“爸爸应该找我有事,我下楼……”   景玓抬手指着他脚,“你敢出去试试!”   她一边威胁着一边起身,抓着他手腕往窗边拉,打算好好审问审问。   然而,就在她坐到沙发上,搭着二郎腿准备开审时,原本心虚想逃的男人突然间单膝跪在她面前。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掌心里多了一只精美的首饰盒子。   那修长的手指打开盒子,一枚心形钻戒映入她眼帘。   “这……”她惊愕地看着钻戒。   “玓儿,娶你之前我确实居心叵测,可娶你之后,我是真的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打心眼里不屑那场婚礼,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这里再举办一次婚礼。你,愿意嫁给我吗?”   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他,景玓如同做梦一般。   因为要他下跪,她想都不敢想。   可他此刻不但跪在她面前,还庄重严肃地向她求婚。   她眸光开始朦胧,越发觉得不真实,于是抬手擦了擦眼角。   就在她抬手时,她的手被他握住,都不等她开口接受他的求婚,就见他把钻戒往她无名指上套进去。   “不管你愿意与否,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夏炎雳的妻子!”   “……”景玓的感动还没三秒钟便有吐血的冲动。   这哪里是求婚,这丫分明就是强取豪夺!   出去问问看,谁会这样求婚的,看他会不会挨打!   然而,她都没机会说话,夏炎雳霸道的‘宣誓’后,突然将她扑倒在沙发上,吻精准地落下——   “唔唔……”景玓无语死了。   本该浪漫感人的求婚场景硬生生被他整成主权宣告,咋的,他还想原地洞房不成?!   不得不说,她是真了解面前的男人,求婚完毕,接下来亲亲抱抱完了,那肯定得洞房啊!   景玓激动不激动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激动得就想原地办事!   “夏炎雳,你是不是讨打?”景玓还是爆发了,抓着他的手,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嗯?怎么了?”夏炎雳火热的双眸不解地看着她,“是不是不喜欢沙发?那我们去床上?”   “你!”景玓磨牙,“给我解释清楚,谁让你把玉佩卖掉的?卖了多少钱?”   她这质问的嗓音再起,夏炎雳不得不收起原地洞房的心思,抱着她坐起身,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景玓听完,太阳穴突突地跳,手指戳着他胸膛,气恼地道,“五百万?你一个王爷的身份就值五百万?”   “我想给你买戒指。”   “我……”看着他眸底那一汪深情,景玓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余下的话怎么都发不出来。   夏炎雳拿出手机,放到她手中,“买戒指花了八十万,余下的都在这里,留着买婚纱、拍婚纱照、办婚礼、还有度蜜月。都是景小玓告诉我的,她说这些都要花钱,我便没敢买大的钻戒。”   景玓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余额,突然想起他们在大蜀国的情景。对她,他似乎从来没吝啬过,送珠宝、送银票,甚至把整个聚福楼都送给她了,只为讨她开心让她点头嫁给他。   如今,就为了向她求婚,他把象征着他身份的玉佩都给卖了……   “傻子!”她哽咽地抱住他脖子,在他后背拍打了好几下,“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需要再花钱走那些形式了!”   “我不想你有遗憾!”夏炎雳挨着打,可脸上笑得如同抹了蜜。早知道求婚能让她如此感动,他就该买齐十枚戒指,每个指头都给她套上,这样她就更跑不了了!   景玓定定地看着他,认真与他说道,“要是以前,我肯定更愿意穿婚纱,可我现在发现,再贵的婚纱、再浪漫的婚礼都比不上我们成亲时的华丽和隆重。顶级的仪式感我都拥有过了,何必再羡慕其他,你说是不?”   “可爸爸哪里……”   “爸爸要的是你能对我好,你再有钱、再浪漫,如果对我不好,他也不会接受你。”景玓想了想,突然笑道,“改天我们去拍套古典的婚服照吧!模仿我们成亲时的妆扮,这样爸爸就能看到我们成亲时的样子了!”   “好!”夏炎雳一口应下,眸中的期待并不输她。   ……   楼下。   景利泉正和景小玓躲着偷笑呢,景小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瞬间皱起了眉。   “谁打来的?”瞧着她一脸不悦,景利泉关心地问道。   “爸爸,是那个冯董。”景小玓回道。   “接吧,我听听他说什么。”景利泉抬了抬下巴。   于是景小玓按下接听和免提。   “景总,我是佰盛的冯茂民,冒昧打扰你,主要是为了今日犬子的事想向小玓道个歉。我家那小子太鲁莽了,都告诉他了小玓年纪小,让他别去打扰小玓,可他偏不听,非说自己对小玓一往情深,我真是拦都拦不住。这下好了,把小玓惹生气了,景总,你说我们该怎么向小玓道歉?”   看着景利泉变得难看的脸色,景小玓冷着脸对电话那头说道,“冯董,道歉就不必了。不过我要替小玓说几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他们早就订了婚,非是小玓不给冯大少颜面,而是她没法给。所以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吧,希望冯大少能早日觅到良缘,也希望我们后续的合作能愉悦。”   “是是……多谢景总提点。回头我定好好教训我家那小子,让他不再去打扰小玓!”   景小玓陪他多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才挂掉电话。   景利泉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不屑地冷哼,“就凭他们那样的人家,还想娶我乖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爸爸,你别生气,他们也只是做做梦而已,姐姐才看不上他们那种人呢!”景小玓坐到他身旁安慰道,“再说了,有姐夫在,姐夫也不会让人惦记姐姐的!”   景利泉点着头,“回头我还得跟小夏说说,让他好好保护你姐!你姐现在就是个‘小助理’,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第181章 妹妹,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说到夏炎雳的身份,景小玓说道,“爸爸,姐夫的身份还没落实呢。他没有身份便什么也做不了,出行都不方便。”   景利泉点了点头,“我已经托人去办了。”   景小玓笑道,“等姐夫有了身份,第一时间就让他去考驾照,这样他就可以给姐姐当司机,也能时时刻刻当姐姐的护花使者了!”   景利泉每每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总会忍不住感慨。虽然儿子与他疏远,可是老天待他不薄,多送了他一个小棉袄。   “小玓,这么久了,有男生追你吗?你有没有看上的男生?如果有,一定要告诉爸爸,带回来给爸爸瞧瞧,知道吗?”   闻言,景小玓瞬间红了脸,不过她回得也坦荡,“爸,我和姐姐互换了身体,别瞧着我比姐姐成熟,可我心理年纪幼稚得很。以前就是年纪小才识人不清,差点毁了终身。现在在这里,我学了好多东西,都没心思谈恋爱。”说着话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笑眯了双眼,“爸,与其拿时间谈恋爱,不如多玩两把游戏。而且游戏里有好多小哥哥,只要喊他们一声‘哥哥’,他们就屁颠屁颠地带我升级上星。要是谁找我要照片,我就发张如花的照片给他,直接把他们吓到销号,哈哈!”   “哈哈……”听她说这些趣事,景利泉也忍不住开怀大笑。   “爸,要不你也注册个号,我带你一起打游戏吧?周末玖天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组团,一起在游戏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景小玓撒娇哄他。   “好……你帮爸爸注册一个号,爸爸跟你们一起玩!”景利泉爽快的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   景玓在楼上扶栏边看着客厅里像小孩子一样玩游戏的父亲,转回身推开卧室的房门,朝房里的男人勾了勾手,“爸爸他们在玩游戏,要不要一起?”   夏炎雳随即拿起手机朝她走去。   ……   此刻,医院里。   赵若庭正哭着向景毅要钱。   如果是以往,景毅二话不说便给她了。   但得知赵达伟受伤,她是替赵达伟要钱付医药费时,他非但没拿钱,还破天荒地指着赵若庭大骂,“你那个禽兽不如的大哥,我没找他算账就算了,你还有脸让我拿钱给他花!你们一家真是吸血虫,还吸我的血上瘾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面对他的辱骂,赵若庭简直难以接受。   “我说错了吗?你和你的家人,这些年哪个不是靠我养着?可你们为我做了什么?是把我照顾好了,还是事业上给了我助力?你们只会不断的向我要钱,哪怕我去外面借高利贷你们也不心疼!”景毅越说越暴躁,想起这些年他为了他们一家跟父亲和妹妹闹掰,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然而,赵若庭听到他这些话,也炸了毛,瞪着眼回骂,“你还好意思骂我们?分明就是你窝囊没用!你看看别的富二代,哪个不是一掷千金豪横大方?再看看你,你有什么?要公司没公司,要钱没钱,跟着你这废物,我们都快上街要饭了!本来还指望你能继承家业,没想到你连个女人都斗不过,你是怎么有脸在我面前耍横的?我要是你,我TM死了算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顿时将她脑袋都打歪了。   赵若庭捂着脸,僵硬地扭正,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你竟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景毅脸红筋涨地指着她怒骂,“要不是你挑拨离间,我能有今天?你这虚荣至极的女人,要不是你,我爸爸怎么可能讨厌我?而你们除了吸我的血、捞我家的钱外,你那混账大哥还派人来教训我!我就问你,你哪来的脸让我出钱给他交医药费?要说,他真是活该,你跟他一样,你们都是活该!”   “你……你……”赵若庭气得浑身直抖,可她腿上打着石膏,根本下不了床,只能扭曲了脸死死瞪着他。   “赵若庭,我正式通知你,我们玩完了!”景毅铁青着脸,满眼是恨地道,“明天我就让律师把离婚协议书送来,你要是识趣就净身出户,若你不签字,那我外面那几百万欠款你就帮我一起还!”   他已经没心力去追要曾经被她捞去的钱财了,他现在只想立刻与她离婚!   “什么?你要我净身出户?”赵若庭腿上的石膏都快气炸了,指着他怨毒地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的青春都给了你,你居然让我净身出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景玓那贱人手中拿了一比钱,那怎么说也是夫妻共同财产,你不给我一分,还想叫我和你一起背债?你真TM不是人!”   在说出离婚这句话后,景毅便逐渐冷静下来了。   此刻再看着她狰狞的样子,比吃人的女鬼还恐怖,哪里还有曾经的半点温柔和体贴?   这一刻,他犹如被人强灌了毒药,一肚子都是苦味、臭味、恶心味……   他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不入流的捞女与家人翻脸!   这些年,他究竟是被多少猪油蒙了脸?   “赵若庭,你不用跟我吵,我已经下定决心与你离婚。”他神色冷冽,再次坚定地表态,“你从我这里捞去的钱没有千万也有七八万,看在你跟了我几年的份上,不用你还。但如果你要死皮赖脸拖着不签字,我一定会让你和你家人连多的都吐血来!”   说完,他挺了挺背,仿佛又恢复成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病房。   “景毅——”   ……   大蜀国。   自从夏炎雳离开后,钰王府的人每日就跟霜打过的茄子般,没一个不是蔫的。   可对外,他们却还要强打着精神。   因为所有人都以为钰王陪着钰王妃游历去了……   “影霄,你说这日子还有盼头吗?”影风喝着酒,两眼泪汪汪的,“早知道我就随王爷一起去了!主子都不在府里,我们活着还有何意义?”   影霄瞪了他一眼,“别说得王爷和王妃好似没了,皇上可是找弘恩禅师问过,王爷的长明灯亮着,说明王爷安然无恙。”   影风揩了一把眼角,“可王爷也没说何时回来啊!要是王妃不愿回来,那他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我看我们也不用等了,干脆让贺老三也把我们送去那个世界吧!”   影霄低落地摇头,“没用的,我们同那个世界没缘,去不了。”   影风突然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影韵,“影韵,你如何看?”   影韵摇头,“不知。”   影风‘啊啊’地叫了两声,“这日子怎么过啊!王妃也真是的,要走之前好歹给我们留个小主子啊,结果小的没留一个,还把大的拐了,就留我们看家护院,太不厚道了!”   影霄道,“你要觉得无聊,可以去把孜柒小公子接来,让他陪你玩。听说大少夫人有了身子,景大公子正愁没人带孩子。”   影风听完,忍不住叹气,“瞧瞧人家景大公子,这才抱得美人归没多久,就让人怀上了。再想想我们王爷,成亲数月才和王妃圆房,真是太不争气了!”   影霄和影韵相识一眼,二人默契的决定,暂时不理他,免得他‘嗷’起来没完没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神坞族——   不,应该是说是神坞国了。   自贺老三给夜迟瑟推荐了几个人让其带回神坞族后,不到三个月神坞族便建国立号。   夜迟瑟这位大公子也顺理成章地成了神坞国太子。   夏炎雳退了五公主夜明珠的婚事,神坞国这边也没什么表态,包括夜迟瑟在听到退婚消息时也只是笑笑,似乎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后面收到的来自大蜀国的消息,却让他倍感意外,叫来信使反复确认,“钰王真的陪同钰王妃去游历了?”   信使回道,“殿下,千真万确。”   夜迟瑟拧着眉,有些想不通,“钰王纳侧的事已经作罢,按理说钰王妃也该回京才对,为何她还要执意在外游历?我们在大蜀国的探子可有发现钰王妃游历的踪迹?”   信使摇头,“回殿下,不止我们的探子没查到钰王和钰王妃游历的踪迹,就是钰王府和安启侯府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闻言,夜迟瑟更加诧异。   他看得出来景玓不是个安分的人,以她的性子,要去游历,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奇怪的是,以她的性子,在外游历定少不了风波,不可能一点踪迹都不留!   “殿下,五公主与钰王的婚事已作废,您为何还关心钰王和钰王妃?”一旁的安狄忍不住开口。   他对那对夫妻可是十分有怨的!   要不是他们耍心眼使手段,他怎么会娶夏长玲那种女人?   夜迟瑟深锁浓眉沉思。   那贺老三是真有本事的。   他说他的姻缘与景玓有关,那他自然而然要多加关注景玓的情况。   他摆手挥退信使,看着安狄一脸怨相,他不禁挑了挑眉梢,“听说你给那女人服了落子汤,她没死吧?”   安狄低了低头,“殿下,属下有记住您的话,那女人是大蜀国前太师之女,看在我们与大蜀国立下邦交之谊的份上,能留她一口气便留她一口气。属下只让人拿掉了她腹中的孩子,并没有要她的命。”   夜迟瑟点了点头,“本宫早晚还得去大蜀国一趟,再怎么说夏长玲也是钰王的妹妹,留着她,本宫也好向钰王交代。”   “是。”   看着安狄那不改丝毫的怨恨相,他突然低笑,“本宫都释怀了,你这又是何必呢?全当养了一头牲畜,给口吃的就行,没必要为她气恼。”   安狄眼中多了一股厌恨,“殿下,您是没看到,那女人有多难驯!来我们神坞国这么久了,还当自己是太师府大小姐呢!”   夜迟瑟笑而不语。   安狄知道他对夏长玲的事不感兴趣,随即转移话题,“殿下,听说皇上在为您挑选太子妃。今早画师已经向皇上呈递了不少美人画像,您要不要亲自去瞧瞧?”   夜迟瑟摇头,只低沉道,“挑几个充盈太子府便可,太子妃人选,本宫会亲自禀明父皇,让他暂时不用操这份心。”   他对那些扭扭捏捏的女人实在提不起兴趣。   可像景玓那般的人又少有……   他现在就想证实贺老三说的话,看看自己的姻缘几时能出现,他那未来的太子妃究竟有何能耐,能入得了他的眼!   。。。   夏炎雳拿到景利泉为他弄来的身份证和护照后,景玓第一时间就拉着他去驾校报名,并亲自教导他交通规则和操作技巧。   这天,他们一早就出门练车去了。   景小玓陪着景利泉吃完早餐,正打算去公司,就见古姐从门外进来。   “景董,大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景利泉也没拒绝见儿子。   没一会儿,古姐给景毅开了门。   景毅进了客厅,见景利泉坐在沙发上,径直走向他,突然跪在地上。   “爸,我已经和赵若庭离婚了!”说完,他将一本离婚证拿了出来。   这消息,不止景利泉意外,一旁的景小玓也倍感意外。   父女俩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信。   景毅接着痛哭忏悔,“爸!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该不听你的意见,不该执意与赵若庭在一起,不该因为她而伤了你和妹妹的心!爸,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景利泉沉着脸看着他。   不是他不接受儿子的认错,而是这些年因为赵若庭,他真的被这个逆子气惨了!   景毅见他不语,忙抬头朝景小玓看去,“妹妹,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说说话好吗?”   景小玓能说什么?   有资格评判他的人是爸爸和景姐姐,景姐姐不在,她可不敢替景姐姐做主。   “那个……爸爸,我肚子不舒服,先上个厕所!”她没多看景毅,抓起沙发上的包就往卫生间跑。   得赶紧给景姐姐发消息!   景利泉望着她的背影,不用问都知道她要做什么。   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他冷着脸道,“你先起来吧,等你妹妹上完厕所再说!”   景毅,“……” 第182章 我不吃软饭,而且比你有钱   别墅群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还未通车的公路,正适合新手练车。   对于操作这些,夏炎雳还是极具天赋的。景玓亲自陪他练习了几天,这点是大可放心的,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他,“时刻要记住,这里不是大蜀国,没有皇帝为你撑腰,事事都得讲规矩、讲制度,知道吗?交通法规那些你也看得差不多了,那上面的每一条都不是说来玩的。要是因为任性造成交通事故,到时别说我不管你,那是真的管不了!”   夏炎雳握着方向盘,斜了她一眼,“你当我跟景孜柒一样大小?”   景玓撇嘴,“孜柒可比你乖!”   闻言,夏炎雳立马踩住刹车,拉长脸转身瞪着她,“你再说一次?谁更乖?”   景玓顿时没好气,“你看你,说你几句就闹脾气,汽车行驶中是说停就能停的吗?你这叫路怒症,得改!再有下次,你别睡卧室了,给我搬去书房抄写交通法!”   夏炎雳抿着薄唇,敢怒不敢言。   就在他准备重新踩油门时,景玓的电话响了起来。   景玓接起,就听景小玓着急的声音传来,“景姐姐,景毅来看爸爸了,不但跪着求爸爸原谅,还带来了他和赵若庭的离婚证!”   离婚了?   景玓略显惊讶。   毕竟景毅和赵若彤好了很多年,他维护赵若庭的样子她可是历历在目,最近他们对付赵达伟和赵若庭这对兄妹,顺便再以赵达伟的名号把景毅的家砸了一通,想的就是先挑拨景毅和那对兄妹的关系。   没想到,事态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期!   “景姐姐,刚景毅还让我帮他说话呢!看爸爸的意思,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景姐姐,你说现在我们该如何做呀?”   “先看他态度,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我另外找人去医院,看看赵家兄妹俩的情况,确定景毅和赵若庭是真离婚再说。”景玓面无表情地交代着。   别说爸爸对景毅伤透了心,她一样对这个大哥失望透了顶。   这就好比一个背叛者回头让人原谅,谁心里没点疙瘩,谁敢毫无戒备心地接纳背叛者?   景小玓得到她指示后挂了电话。   景玓转头看向驾驶位的男人,微微勾唇,“你是要回去看热闹,还是继续练车?”   “哼!我跟那人又不熟,回去看他作甚?”夏炎雳说完,一脚踩上了油门。   对他而言,他不缺岳父大人和大舅哥。   亲不亲的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岳父大人和大舅哥要疼她。换言之,她与谁亲,他便与谁亲,她都不亲近的人,他凭什么亲近?   景玓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随即专心陪着他练车。   而别墅里。   景小玓提着包从卫生间出来。   见景毅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她便在他对面坐下。   谁在家里拧着包上厕所的?景利泉忍着笑,假装一脸认真地问道,“小玓今日要去公司吗?”   “爸爸,刚我给杨姐打了电话,今日没什么事,我就不去公司了,在家陪你。正好大哥来了,看大哥是否会留下来陪你吃饭,我好让古姐和张姐去买菜。”景小玓一边安排着一边看景毅的反应。   景毅原本低垂着头,听到她的话,立马抬起头对景利泉说道,“爸爸,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莲藕炖排骨,让古姐她们买些莲藕和排骨吧,中午我来做饭!”   景利泉也没拒绝,随即便对景小玓说道,“小玓,你去安排吧。”   “好。”景小玓笑着起身。   她随即离开了客厅,但在转角的时候又忍不住扒着墙往客厅里偷看。   客厅里,景毅一直低垂着头保持沉默。   还是景利泉先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不过他问得很直接,“说说吧,你与赵若庭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吗?突然就离了婚,我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与其说他没话找话,不如说他这是直白的试探。   景毅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得紧紧的,没敢抬头看他,只低着嗓音回道,“这些年我的私房钱都给了赵若庭,谁知道她竟偷偷拿给她大哥赵达伟去赌博,最后钱输完了,还欠下上百万赌债。为了替他们还债,我借高利贷,还被合伙人坑了几百万。我实在走投无路,便打着云景集团的旗号拿了别人一批货……是妹妹拿钱替我补上货款的。爸爸,我是真的清醒了,知道自己这些年做了许多蠢事。就像你当初说的那般,赵若庭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我家的钱。结婚之前她还会装模作样,假装一心为了我好,自从与她结婚后,她便什么都不装了,每每找我要钱都理直气壮,掏空了我不说,还挑唆着让我对付你和妹妹。爸爸,我知道你和妹妹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我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能回到家中,尽我该尽的责任好好陪伴你……”   说到最后,他喉咙发紧,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景利泉冷冷地看着他,毕竟这些事每一件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但或许是早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也或许是景毅在认真忏悔,他并没有像曾经那般大怒大气,甚至都没有接他的话。   只冷硬地说道,“你要回来也可以,但我必须向你说清楚,如今我家添了人口,你若想回来,就必须得接受新来的弟弟妹妹。你对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做到翻脸不认,我也不求你能把养妹养弟当手足,但你绝对不能动他们分毫。”   景毅抬起眼,张着嘴想说什么,但触及到他严厉的目光,他到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景利泉继续道,“你也别说我向着他们,也别拿血脉亲情来绑架我,你要知道,你和赵若庭把我气病到今,是他们给了我关心和体贴,是他们替你在我面前尽孝尽善。别跟我说什么他们是为了景家的家产才讨好我,至少别人是用了心在陪伴我,而你和赵若庭呢,你们连面子功夫都不舍得做!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云景集团以及我名下的产业要如何分配,我心里有数,谁对我好,谁对这个家有贡献,我自然会给他想要的一切。但如果谁想不劳而获,那我宁可将全部身家捐出去也不会让他得到分毫!”   景毅立马又低下了头,“是,爸爸,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和弟弟妹妹和睦相处的,绝不让你操心半分。”   尽管他的表现还算让景利泉满意,但景利泉犹豫了片刻,还是补充道,“你一定很好奇景小玓和贺玖天的来历,今天我便向你说明清楚,免得你以后钻牛角尖。景小玓是你爷爷那辈的一个堂弟的孙女,早在你爷爷做生意的时候,他堂弟一家帮了他不少,可以说没有你爷爷的堂弟一家,也不会有我们一家如今的辉煌。所以景小玓父母早逝后,我便认了她做义女。而贺玖天的父亲早前对我有恩,他是老来得子,可惜他命薄早早病逝,我为了报恩所以才收养了贺玖天。他们的身份就是如此,没有外人所传的那般不堪。你若不信,大可拿着我与他们的生物检材去做验证。”   对‘景小玓’和‘贺玖天’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景毅是真的怀疑他们就是景利泉的私生女与私生子。   此刻,听他把话说得如此坚硬,景毅不得不打消心中那些猜疑。   毕竟就像他说的那般,只要拿着他们的生物检材,便可以验证他们是否有血缘关系。这个社会,要做亲子鉴定并不难。   “爸爸,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把他们当亲弟弟亲妹妹看待的。”心里那个疙瘩被解开后,他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   说他现实,他认。   毕竟没几个人能接受突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转角处,景小玓听完他们的对话,又偷偷跑去一间空房里给景玓发消息——   马路上。   夏炎雳一口气练了两个小时车,景玓突然提议让她来开。   “我不累。”夏炎雳还不想休息。他现在是越来越对这铁皮车感兴趣了,想起大蜀国的马车,他心里都忍不住嘲笑。   “早些回去吧。”景玓说完,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补充道,“我那个来了,家里好像没卫生巾了,趁现在还没弄脏裤子,得赶紧去一趟超市。”   闻言,夏炎雳倾过身,大手落在她小腹上,问道,“难受么?”   景玓道,“还好。”说完,打开车门,并催促他,“下车,换我开。”   夏炎雳不得不放弃继续练车的念头。   没一会儿,景玓开车到了一家超市。   她正要打开门出去,夏炎雳却比她快一步推开车门。   “你干嘛?”   “我去买。”   “……”   还不等景玓从震惊中回过神,只见他高大的身影已经进了超市。   不多时,他提着两大口袋返回车上。   景玓接过口袋,翻看着里面的东西,一头黑线刷刷直下。   “你这是把我一年用的都给买够了!”   “超市的人说有满减活动,还免费办会员卡。”夏炎雳说着将一张卡片递给她。   “呃……”景玓接过卡片,有些哭笑不得。想到什么,她盯着他,严肃问道,“这种东西不是最让你们男人忌讳的吗?谁教你买的?”   “上次去超市,我见有男子在挑选这个,我以为是吃的,便上前同那人一起查看,店员还免费为我们讲解了不少。”   “噗!”   景玓忍不住喷笑。   她实在不敢去想象那场面。   见她开心,夏炎雳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还知道这东西如何用,一会儿回家我帮你!”   闻言,景玓嘴角狠狠一抽,不敢笑了。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这是好事。可他要在这方面好学,她还真受不了!   “行了,赶紧回家吧!”   ……   景毅说要亲自为景利泉做莲藕炖排骨,在古姐和张姐买菜回来后,他还真是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因为忙着做饭,他便没看到夏炎雳抱着景玓进别墅的样子。   就在他把配菜准备齐全要下锅时,夏炎雳突然来厨房,问古姐要了红汤和姜以后,拿了一口锅就摆放上灶,直接把他地盘给占了。   “你……你做什么?”   夏炎雳站在灶台面前,转头看向他,很冷淡地回了一句,“给玓儿做红糖姜茶。”   景毅差点吐血,“我现在要炒菜,你捣什么乱?”   但夏炎雳压根不再看他,只盯着手机,手机上面正是红糖姜茶的教程视频。   古姐瞧着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起了争执,忙上前对夏炎雳说道,“小夏,让我来吧,我很快就能做好。”   但夏炎雳纹丝不动,头也不抬地道,“玓儿要喝我亲手做的。”   古姐,“……”   一旁景毅更是来了气,“都快到饭点了,等吃过饭再做不行吗?不就来个大姨妈吗,有什么可矫情的?要是肚子痛,家里有止痛药,给她吃一两片就好了!”   夏炎雳再次转头,这次眼神很冷,语气也很不爽,“关你屁事!那是我的女人,我乐意给她做!”   “你!”景毅差点跳脚。   不怪他生气,景小玓有他爸爸护着,他可以把景小玓当妹妹,可这个男生算什么?就算他是景小玓的男朋友,可景小玓才多大岁数,这个时候谈的朋友有几对能走到最后?   可就是这么一个没名没分的男生,在他家里竟然这么嚣张!   他以为这是他家啊!   想到什么,他咬着牙道,“你跟景小玓谈恋爱,是为了获得景家的资源吧?我告诉你,做男人最好脚踏实地,别想着靠女人走捷径,吃软饭那会让人瞧不起的!”   夏炎雳俊脸瞬间沉下。   吃软饭?   眼见他不说话,景毅以为戳中他痛处了,于是准备再接再励,打算把他羞辱得无地自容。   可还不等他再开口,夏炎雳突然将手机屏幕递到他眼前,指着屏幕上一长串数字,说道,“我不吃软饭,而且比你有钱。”   景毅双眼大瞪。   见过活宝,还没有见过这么活宝的!   可当他看清楚屏幕上的数字后,他又张着嘴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四百多万……   没错,确实比他现在有钱! 第183章 搬出去过二人世界   正在这时,景利泉从书房出来,听到厨房这边的动静,便过来看。   夏炎雳已经收回手机,将古姐帮忙切好的姜片放进锅中。   瞧着儿子脸色难看,再看正忙活的女婿,景利泉不由地好奇地问道,“小夏,你煮什么呢?”   夏炎雳回头看了他一眼,回道,“爸爸,我给玓儿煮红糖姜茶。”   景利泉一听,哪有不明白的,顿时便笑开了颜。   不错啊,都会主动为他乖宝做这种事了!   夏炎雳对厨房灶具的了解还是得岳父大人的亲自教导,见岳父大人对自己露出赞许的笑,也勾起唇角回岳父大人一笑,“爸爸,你不用担心,这些东西我已经会使了,不会再把厨房弄脏了。”   景利泉更是满意地笑出了声,“好好好……你随便用,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听着他们对话,景毅更是一脸猪肝色。   爸爸都叫上了?   而且叫得这么顺口!   这姓夏的也太不要脸了!   暂且不说景小玓怎么称呼他爸爸,就景小玓现在的年纪,也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这姓夏的什么时候会被甩都不知道呢,他有什么脸叫‘爸爸’?   景利泉注意到了儿子一脸的厌恶,立马收了笑容,“景毅,小夏不常下厨,你多指导指导他。今天大家都在家,不用赶时间,午饭晚半个小时再吃也没什么。”   景毅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但又不得不听话,“知道了……那我等小夏做好了再炖汤。”   景利泉想到什么,忍不住向儿子夸赞,“小夏的刀功很厉害,有机会让他给你露两手,让你开开眼见!”   景毅还没来得及露出不屑,夏炎雳便向景利泉回道,“爸爸,我今天要照顾玓儿,没空表演。”   景利泉微征,随即‘哈哈’大笑,“好好,你先照顾玓儿!”   这个女婿,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   在他这个岳父面前,他有礼有节,很有涵养。对他的乖宝,更是唯命是从,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着。可是在其他人面前,他冷傲不驯,仿佛眼睛长在了头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不过基于他的背景,出生显赫,又受帝王器重,据说朝里朝外都是风云人物,他倒是能理解这女婿清高骄傲的来源。   得到岳父大人支持后,夏炎雳便不再理会任何人,专心地煮了一锅红糖姜茶。   只是,他也就真的是只管煮,煮完过后盛了一碗就离开厨房上楼了。至于锅里的、灶台上的、厨房里的完全没多看一眼,让古姐和景利泉看得那真是哭笑不得。   ……   楼上。   景玓躺在床上刷手机,看着男人端着碗进来,眼中不由地多了一丝笑。   “你还真煮了?”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说想喝点姜茶暖暖小腹,没想到他直接就下楼了。   “趁热喝。”   夏炎雳坐到床边,拿勺子搅动着汤汁,舀了一勺吹了两下,又低下头用薄唇触了触温度,然后才送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景玓有些别扭。   “我喂!”夏炎雳侧了侧身,用膀子挡开她的手,然后继续将勺子送到她嘴边。   景玓拗不过他,只能顺从地喝下。   看着他那认真的劲儿,她不由地调侃,“你下去做这个,就没人问你什么?有没有被笑话呀?”   夏炎雳不屑地撇了撇唇角,“我给自己的女人煮汤,管他人何事?”   景玓听出点火药味儿,立马追问,“怎么了?真有人说你啊?”   “你那个好大哥!”   “……他怎么着你了?”   “他羞辱我,说我吃软饭!”   “……”   “我把号里的余额给他看了,他立马就闭嘴了。”   “……”   “我都没嘲讽他啃老,他还想羞辱我是废物,真是乌鸦笑猪黑,不知自丑!”   “噗!”景玓喷笑,抖着肩膀快笑翻了,“你是在说自己是猪么?”   不错啊,不但学会啃老的意思了,还学会歇后语了!   就是他这比喻着实有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感觉!   夏炎雳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侮辱过后,瞬间黑了脸。   见状,景玓赶紧收住笑,并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哈哈!当我最后那句话没说!”   “哼!”夏炎雳咬着牙瞪着她,“要不是你月事来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景玓笑不出来了。   这二货,也就只会拿那种事威胁她!   夏炎雳接着喂她喝姜汤,等她喝掉一半后,他突然把剩下的姜汤灌进自己口中。   就在景玓有点懵,表示没看懂他的操作时,他手臂圈住她身子,俊脸猛地朝她压下来——   “唔唔……”   随着口中他强渡过来的汁液,她无语至极,双手在他后背不停地拍打。   可夏炎雳就是不放口,还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将她压在身下继续亲。   “夏炎雳……呵呵……”景玓几次想推开他,可她一有动作,他便呵她咯吱窝,痒得她想骂人都拿不出气势。   在大蜀国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男人很霸道很无赖,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缠着她。现在两人关系近了后,他更是肆无忌惮地黏着她疯。   在大蜀国的时候还能说一句‘成何体统’,可在现代,看多了路上那些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年轻人,他是有样学样,怎么高兴怎么来。   直到把她闹得气喘吁吁夏炎雳才消停。   消停后,他又坐起身,把她抱到他腿上,手掌落在她小腹上轻抚着,问她,“难受么?”   景玓撇嘴,“以前也不见你这么体贴!”   夏炎雳低头咬了咬她的唇,“以前怕被人笑话,哪有男人照顾女人这种事的?”   景玓眼睫轻颤。对于两个世界的某些观念,她深有体会,如今他能适应并接受现代社会的一些事,她已经很欣慰了,自然没什么好再指摘的。   “好了,大家都在家里,我们也该下楼去了。”   “离午饭时间还早着呢!”夏炎雳紧了紧手臂,抱着她不放,还拿侧脸在她额头不停的蹭着,“我就想多抱抱你。”   来现代有好一阵子了,可他还是没从失而复得的伤感中走出来了。特别是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比梦境还震撼人心,他总会觉得不真实。因着这份不真实的感觉,他也总觉得跟她在一起也仿如在梦中。   这样的梦,他一点都不想醒。   可唯有与她亲近,感受着她的体温,他才心安踏实。   可惜……   他没法把这些书信给影风他们,也不知道那些家伙怎么样了……   “把手机给我。”景玓突然指了指枕头边。   夏炎雳手长,微微倾身便将手机拿起,放到了她手中。   景玓打开屏幕,很快点开一个网站,一边拿给他看一边说道,“夏炎雳,我们买个车吧。”   夏炎雳眸光不解地盯着她,“不是有车么?”   景玓认真与他说道,“景毅要回来住,我们有必要低调些。虽然爸爸站在我们这一边,可是除爸爸和小玓外,我们在这个家算是外人。如果我们不懂得避嫌,就景毅那德性,少不得羞辱我们。虽然我们只会当他放屁,可传出去我们是不占理的那一方。你换个角度,如果有人在你家鸠占鹊巢,你会高兴吗?”   “言之有理。”听完她分析,夏炎雳也点头表示认同。   “正好你要考驾照,我们就自己买个车,不需要太高档的,经济适用就好。”景玓在他怀里坐直,继续说道,“我给爸爸找了个医疗团队,他们过两天就来,到时会派人住在家中,而景毅要是搬回来,家里就显得有些拥挤。等那时,景毅肯定会明里暗里地赶我们出去,我想着干脆我们在外面买套小居室,先搬出去住,省得景毅赶人时让爸爸在中间为难。”   “小居室?就我们住吗?”夏炎雳别的不关心,他就在乎这个。据他所知,这里的年轻男女都是与父母分开居住的,换言之,他们也可以好好地过二人世界了!   “嗯,就我们住。”看出他眼中的期待,景玓微微一笑,不忘提醒他,“但我得先说清楚,搬出去以后就没人为我们洗衣做饭了,生活上的事我们得自己做。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从家中搬出去,很多事我也不擅长,以后如果靠我们自己的话,我们都得学。你,确定能适应吗?”   他曾经是差奴使婢的王爷,而她也在爸爸的呵护下十指不沾阳春水,组建小家庭固然有让他们期待的地方,但也不能撇开现实生活。   夏炎雳随即便道,“一切你说了算!”   景玓摇头,有点哭笑不得,“这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好多男女本来挺恩爱的,结果就是因为生活琐事而争吵不休,最后分道扬镳。我们若是单独居住,你可有想过,买菜、煮饭、洗衣、拖地……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事该怎么解决?”   “我可以学!”夏炎雳立马坚定地表态。   “学是可以学,但柴米油盐不是一时兴趣,而是必须的长久的。我没有信心做良妻良母,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因为生活琐事而争吵,最后分道扬……”   “绝无可能的事!”她话还没说完,夏炎雳就激动地打断了,并且带着怒气瞪着她,“你是想拿生活琐事做借口好理直气壮与我分手是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以后搬出去家务事我全做,不用你操半点心!”   “真的?”景玓忍着笑,佯装不放心地问道,“要是饭菜做得不合我胃口怎办?”   “点外卖!大街小巷中那么多吃食,我就不信没你喜欢的!”   “……”景玓一头黑线狂掉。   他还真是紧跟时尚,不输当代年轻人啊!   见她无话可说,夏炎雳突然傲娇地扬起下颚,“哼!别以为我不会挣钱,爸爸已经帮我联系了一位富商,对方出价五万要买我一幅字画!我在网上查过,五万相当于打工人一年的收入!”   景玓一听,又惊喜又想笑,“真的?爸爸怎么没告诉我?”   “我让爸爸先保密的!”   “呵呵!”看他那骄傲不驯的样子,她忍不住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不错哦,都会挣钱了!那我们搬出去也不愁吃喝了!”   ……   中午。   一桌丰盛的饭菜,虽然少不了古姐和张姐的功劳,但掌勺人是景毅。   许是回到家掌了厨,他逐渐恢复了身为这个家大少爷的自信和底气,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主动了。   “爸爸,你先喝汤,暖暖胃。”他将盛好的莲藕排骨汤殷勤地递到景利泉手中,又接着招呼景小玓,“妹妹,你好久都没吃过大哥做的饭菜了,今天可要多吃点。”   对于桌上的景玓和夏炎雳,他别说招呼了,连个正眼都没给。   景小玓捧着碗,看着景毅给自己夹的菜,再偷瞄景玓,那真是说不出来的尴尬。   毕竟她是个冒牌的……   对于儿子的心思,景利泉自然也清楚。他瞪了儿子一眼后,对景玓和夏炎雳笑道,“难得大哥下厨,你们也多吃些。   “好的,爸爸。”景玓回他甜甜的一笑。   其实景毅的心思她一清二楚,说真的,她一点都不生气。   她想要的,是景毅能发自内心的反省,以及在爸爸有生之年做回爸爸的好大儿,担起他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至于景毅如何对她和夏炎雳,她真的不在乎,毕竟他们在他眼中就是个外人,他们没有任何立场要求他对他们好。   这顿饭,其实桌上的每个人都吃得别扭。   但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饭,景利泉还是倍感欣慰和满足的,因此比平日里都多吃了半碗米饭。   饭后,景毅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准备晚上正式搬回别墅。   等他一走,景玓便向景利泉提出要搬出去。   景利泉当然不肯了,甚至有些激动,“你们搬出去?搬出去做什么?这家里我说了算,谁敢对你们有意见?”   景玓挽着他手,轻声细语地哄道,“爸爸,你别激动,我们只是出去住,每天还是要回来看你的。”   可景利泉不能接受,甚至说道,“等你大哥回来,我就将实情告诉他!他要是不能接受,那我就让他滚出去!反正这么多年了,这个家有他没他都无所谓!” 第184章 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   景玓安慰他,“爸,你别生气,先听我把话说完。像我和小玓这样的情况,大哥是不会相信的,你告诉他实情,他只会觉得是我们在背后给你灌了迷魂汤,说不定更加厌恨我和炎雳。爸,站在大哥的立场,他排挤我和炎雳其实也没什么错,我也不需要他对我和炎雳好,只要他能回归,用心照顾你和小玓,我就心满意足了。虽然我跟小玓换了身体,但这不影响什么的。”   “可是……”景利泉很是不舍和心疼,“乖宝,你都没离开过家,爸爸不想你在外面吃苦。”   “爸,我早就成人了,现在跟炎雳在一起,也算成了家,该学会独立了,不存在什么吃苦不吃苦的。我们搬出去,能减少大哥对我们的针对,你也不用夹在中间为难。再说了,我和炎雳也需要锻炼,总得出去学点生活技能才行。”   她这么一说,景利泉还真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了。   景玓继续安慰他,“爸,你放心吧,我们只是出去住,保证每天都会回来看你。如果大哥敢拿这事针对我,我还有怼他的话呢。毕竟我一个‘外人’都可以做到每日嘘寒问暖,他一个亲儿子敢不对你好,他好意思么?”   景利泉终于松了口,“我们名下其他的房产都不在附近,你们别去那些地方住,太远了。附近有个楼盘,虽是公寓,但听说是精装房,你们去看看,如果看上了就买在那。”   景玓笑道,“爸,家里的房产你现在给我我也不能要啊,不然大哥又得说我们图谋景家的东西。”   出于对女儿的了解,景利泉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的。   “那好吧,爸爸先同意你们搬出去,不过要是不习惯,你们随时回来。大不了我给你大哥找点事做,把他打发远些。”   “呵呵!”   得到许可了以后,当天下午景玓便带着夏炎雳去附近看楼盘了。   她没有动用自己的小金库,夏炎雳也反对她出钱买房。   虽说这是现代世界,可在夏炎雳看来,安家立业始终是男人的责任,既然他们已经搬出来了,他就没理由再靠她‘吃软饭’了。   两个人在附近商圈挑了一套精装的大平层,三室两厅的格局,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一间客卧。   景玓还好,毕竟家里不缺房产,买房这事对她来说不稀奇。   可夏炎雳就不同了。   自来了这里后一直住在大别墅中,像这样独立的小房子,他是既新鲜又新奇。特别是想到以后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从买到房的那一刻起,他嘴角的笑就没收过。   景小玓下午去了一趟公司,回来的时候听说他们连新房钥匙都拿到了,赶紧跑来看他们的新家。   “景姐姐,这样真的好吗?要不你们住家里,我搬出去吧!”   “呵呵!”景玓一边铺着床一边笑道,“我们回去住,把你赶出去,这像什么话?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可是云景集团的总经理!”   “但你们这样住在外面,都没个人做家务,实在辛苦。要不,我帮你们找个家政,负责你们的日常生活,这样你们也能轻松些。”景小玓提议。   “不用,我们搬出来就是想体验一下生活的。”景玓突然朝她使眼色,示意她看客厅,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觉得,这样更能磨改他的脾性吗?”   景小玓哭笑不得。   她觉得,钰王的脾性压根磨不出来。   他在景姐姐面前是一副面孔,啥都能忍,啥都愿意做,可对其他人,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和高贵用保鲜膜都捂不住!   “小玓,这里我和炎雳慢慢收拾,你快些回去吧,今晚景毅就要搬回别墅,我是不方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家里现在只能靠你了。他若诚心悔改那还好,他若是再不对爸爸好,或者夹藏什么私心你就及时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再惯着他,保证送他去医院跟赵若庭躺一块!”景玓催促道。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有事的话我会及时给你发消息,你们这边有什么需要的也要及时告诉我。”   “嗯。”   见天色不早,景小玓也只能离开。   景玓将她送出门后,见男人进了厨房,她随即便跟了去。   站在门边,看着他身系围裙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还是爸爸引导有功,不然就这家伙的德性,让他做家务,只怕他连房子都拆了!   她走过去,想拿他手里的擦布,“我来洗吧。”   但夏炎雳直接侧身,不满地瞪着她,“你这几日不能碰凉水!一边去!”   虽说被嫌弃了,但景玓看着他那严肃的俊脸,心口不由得狠狠暖了一把。   随即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今天只把床买了,先简单的睡一晚。明天开始正式采购,我们可以去商场看家具家电,也可以在网上下单。你要有喜欢的就告诉我,我按你喜欢的风格布置。”   夏炎雳转头看着客厅,虽然是空荡荡的,但这却是他们即将一起亲手布置的家。   他很期待。   很期待!   第二天——   二人先去4S店提了辆普通的SUV,然后景玓负责开车去了商场。   家里需要的东西她都列好了清单,二人沉寂在各种家具家电挑选中,正挑着一款洗衣机时,突然一道嗓音传来,“景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二人随声望去,看着一身休闲装扮的冯源录,同时冷了脸。   冯源录笑得阳光随和,指着周围的家电区向他们介绍道,“我们是N市最大的代理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们渠道价。”   他面上确实热情,可目光看向景玓身边的夏炎雳时,他不由地的微扬着下巴,不言而喻的骄傲。   可夏炎雳是什么人?   他会将一个市井小商看在眼中?那不是自降身份侮辱了自己?   于是他牵着景玓的手便要离开。   人家不给他正眼,他连一眼都懒得看呢!   “等等!”冯源录两步跑上前,将景玓拦了下来,并斜眼睇着夏炎雳,轻蔑地道,“景小玓,你来买家电,不会是在外跟他同居吧?就你这个年纪,你父母同意吗?”   景玓都差点被他的问题问笑了。   她何止跟人同居,她还早都成了有夫之妇!不但家里人同意,她爸爸还很喜欢这个女婿!   “冯大少,这是我的私事,我想没必要告诉你吧?”景玓挡开他的手,挽着夏炎雳便走。   “你……”   看着他们亲昵离开,冯源录脸色臭到了极点。   他已经这么直白的表示了,没想到这景小玓非但不心动,还完全把他放在眼中!   他望着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复杂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毒辣。   这男生究竟什么来头?他派人去查他的资料,结果却是什么都查不到!   随后他走到无监控的角落,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其实许多东西景玓他们可以在网上下单的,但她带着夏炎雳来商场亲自挑选,主要也是为了夏炎雳。   趁着布置新家的机会,她想让他更细致地了解这个世界的东西,不管大件还是小件,让他亲自接触一遍,了解并掌握他们的功能与用法,这比看图解说要深刻得多。   哪曾想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让一个不入流的富二代破坏了心情。   对此,他们都没有多说一句话,默契十足地往车库去,打算去别处挑别的品牌,不想以后用这个牌子的东西就觉得晦气。   在地下停车库。   他们找到车子,正准备上车,突然听到一串脚步声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他们相视了一眼,都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很快,五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出现,他们什么也没说,只看了一眼夏炎雳,便冲上去欲将他控制住。   景玓忍不住笑。   那五人还没反应过来她笑什么,就见他们的目标突然原地不见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是在找我吗?”   身后突然想起冷硬的嗓音。   五人回头一看,瞬间脸色全都大失血。   可让他们更加反应不及的是,就在眨眼的功夫,他身形晃动,下一瞬便听见两个同伙发出惨叫声。   余下三人目瞪口呆,比见了鬼还恐怖。   因为他们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手的……   夏炎雳站在他们面前,捏着拳,冷冷地斜视着他们,“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人最先认怂,立马哈着腰拱手求饶,“帅哥饶命,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收了冯大少的钱而已……”   “滚吧!”没听他说完,夏炎雳便冷冷下令。   三个人赶紧扶住另外两个挨了拳头的同伴,逃命般地跑了。   景玓走过去,握着他的手,为他揉捏指骨,“这冯源录实在烦人,看来得亲自给他个教训!”   夏炎雳低下头啄了啄她的唇,“听老婆的!”   景玓笑着捶了他一下,“乱叫什么!本来年纪轻就让人笑话了,还不知道收敛!”   夏炎雳抓着她的手,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有什么可收敛的,我们两情相悦,又受父母恩准,再亲密他人也管不着。”   两情相悦?   景玓嘴角抽了一下,这词他用得可真熟!   不过她也没反驳,都跟他在外面买房子安家了,她要是不承认喜欢他那也太自欺欺人了。   “走吧,今天先把家电买好,不然洗衣服都只能手搓。若时间早的话,我们再去看电脑,给你买一台专用。”   “好。”夏炎雳这才放开她。   然后两人上了车,转去了别处。   用了三天时间,他们的小家基本布置妥当了。   景利泉和景小玓还专程来看过,确定他们住得舒服才安了心。   等他们离开后,夏炎雳突然将一张银行卡递给景玓。   “哪来的?”景玓好奇地问道。   “爸爸在电梯门口塞给我的,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呵呵。”景玓将银行卡推给他,“既然是爸爸给你的,那你就收下。”   闻言,夏炎雳眉心蹙起,将银行卡强塞到她手中,“用岳父大人的钱,会被人瞧不起的!”   景玓,“……”   看着他高傲地走进卧室,她忍不住笑了笑。   ……   市区某高档小区。   凌晨一点,某间卧室暧昧的声音总算停歇了。   女人先去了卫生间。   听着哗哗的水声,男人餍足地躺在床上,闭目了一会儿,正伸手到床头柜上拿手机,突然一个激灵弹坐起,惊恐无比地瞪着床头边的人——   “你……你怎么进来的?”   夏炎雳一身运动装,双手插在兜里,随性得仿佛老朋友相见。   但他咧嘴勾勒出来的一脸坏笑,加上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怎么看怎么让冯源录惊恐。   毕竟他家住在十楼!   门是他亲自关上的,这人不可能从十楼爬到他家!   “冯大少不是找人教训我吗?不劳你费心,我自己送上门来了。就是不知道冯大少要怎么教训我?”   “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冯源录始终想不明白,惊恐的同时又极其愤怒,指着他骂道,“你信不信我告你私闯民宅?”   “信。”夏炎雳邪魅地点着头,“不过你也得有证据才行!”   “你……”   夏炎雳脸色倏地一沉,随着眸底凝聚的恨气,他猛地上前一把捏住冯源录的脖子,“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冯源录双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可任凭他怎么扳,卡在他脖子上的大手就像钢筋铁骨般,他非但扳不动,脖子还越来越疼。   “我……我……”   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稀薄,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恐惧得内脏都在颤抖。   夏炎雳将脸凑近他有些涣散的瞳孔面前,讥讽地道,“记住,我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说完,他松开冯源录的脖子。   但下一瞬,他一拳狠狠击向冯源录的肚子。   冯源录叫都没叫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停止,夏炎雳这才快速闪向窗边,跃窗而去——   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   女人裹着浴巾出来,一脸妩媚地朝冯源录走去,“冯少……”   然而她下一刻,看着冯源录嘴角溢出的血水,她‘啊’的一声尖叫,直接吓软了双腿。   此时的冯源录不知嘴角流血,且一脸青紫色,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女人连滚带爬地找到自己的手机,哆嗦地拨打出急救电话—— 第185章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第二天。   景玓接到佰盛公司冯茂民打来的电话。   “小玓,我那么看好你,你为什么要让你男朋友把我儿子打伤?”冯茂民一开口便是愤怒地质问,完全没有了之前和谦虚和蔼。   “冯董?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男朋友怎么可能把冯大少打伤?啥时候的事啊?”景玓一嘴的不解。   “就在昨晚凌晨,你男朋友擅自闯进我儿子的家,把我儿子打成重伤!”冯茂民不但语气愤怒,甚至嗓门都高亢凌厉了起来。   “冯董,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和男朋友昨晚一直在一起,他都没出过家门,怎么就跑到冯大少家里去了?还把冯大少打成重伤?呵呵,你别怪我对你不够礼貌,这事实在太扯了!”景玓嘴角挂着冷笑,但语气却是十足的不可置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是我儿子亲口说的!你最好叫你男朋友主动投案,不然就等着警察上门吧!”   “冯董,不是我说,你口口声声说我男朋友把冯大少打伤,还要报警,你有证据吗?我可以证明我男朋友一直在家,如果你不信我说的话,我也可以找我们小区物业调监控。”   “我没证据?我儿子就是最好的证据!你要替你男朋友做伪证,是吧?好,那就等着瞧!”冯董放下狠话后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景玓嗤嗤一笑。   如果他们真有证据,那警察已经上门了,还用得着冯茂民亲自打电话来质问?   “玓儿,早饭做好了。”夏炎雳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碗面。   “来了!”景玓拿着手机去了餐厅。   这两天,都是他做饭,虽然味道有些一言难尽,可每每看到他在厨房里认真忙活的样子,她就想笑。味道好不好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能亲自为她下厨,那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怎么就一碗?而且这一碗也太多了!”看着他也坐下,她忍不住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看。   “你先吃,你吃不了的我再吃。”夏炎雳将筷子递给她。   “呃……”   “如此也能少洗一个碗,省水。”   “……”景玓一头黑线,瞬间被他雷得里嫩外焦。   “快吃,别坨了。”夏炎雳板着脸催促。   景玓能说什么?   不过就在她准备开吃时,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很快接起。   “景姐姐,那个冯大少被人打了,昨晚还被送到了急救室,差点挂了。据说他醒来后就说是姐夫打的,还要报警要抓姐夫呢!”电话是景小玓打来的。   “那他们报警了吗?”景玓笑问。   “冯董替他儿子报了警,可警察去了他家,什么线索也没发现。他家门外和小区都有监控,警察也查看了昨晚的所有监控,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那冯少昨晚还带了个女人回去过夜,就连那女人都说昨晚就他们俩,没看到任何人进屋子。”景小玓将打听来的情况说给了她听。   “呵呵,我知道了。”   “景姐姐,这到底咋回事呀?”景小玓说完情况,又小声问道。   “前几天我们去商场看家电,那冯大少当着你姐夫的面挖你姐夫的墙角,还找了五个人打你姐夫。”   “我明白了。”景小玓几乎是秒懂,随即在电话里边笑边骂,“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男,就该遭此报应!就他那样的还想追求你,我想想都恶心!”   景玓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男人不耐烦地开始瞪她,示意她赶紧吃面。   她赶紧对景小玓说道,“今天我要去公司打卡,见了面再聊。”   “好勒!”   挂了电话,景玓赶紧‘呼呼’吃起面来。   看她吃得欢,夏炎雳眉眼中又有了笑意,“好吃吗?”   “好吃!好吃!”景玓猛点头。这可是帝王都吃不到的东西,能不好吃嘛!   只是她也不能吃独食,于是夹了一筷子送向他。   夏炎雳很受用地含住,慢慢吸进嘴里。   两个人开始你一口我一口,连面汤都是,没一会儿大腕内就剩下几粒葱花。   看着他拿着空碗去厨房洗,景玓不禁失了神。   她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而这个对象还是他!   回想起在大蜀国的日子,虽然鸡飞狗跳也算情调,可他们之间到底有着跨世的鸿沟。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跨过这条‘鸿沟’,褪去了一身锦绣荣华,穿上了围裙为她洗手作羹汤……   ……   云景集团顶楼办公室。   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笑着看手机照片。   “景姐姐,你看,这是我让人偷偷拍的,那冯大少还挂着呼吸机呢!”   “今早冯茂民给我打了电话。”景玓收起笑,“若他们父子执意要找夏炎雳的麻烦,那就想办法挑几处佰盛的漏洞,让我们又借口终止与佰盛的合同。反正这单是我签下的,我也不稀罕与他们合作。”   那冯茂民不打招呼就把她介绍给他儿子,这事她可以不追究。   但那冯源录心术不正,追求不成便要打人,这事她还真忍不了。   景小玓道,“景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随后她们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不过大多都是景小玓在发问,景玓在给她出主意。   聊完工作,景小玓关心地问道,“景姐姐,你和王爷住在那里还习惯吗?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我真担心他适应不了。他要是适应不了,那累的可就是你。”   景玓笑道,“我看他适应得挺好的,积极性甚是超出了我想象。”   景小玓托着腮,一脸的感慨,“真的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折腰。以前在家的时候,每次他到侯府来,我爹和大哥都会叮嘱我,说他那人不正经,让我远离他,别被他带坏了。从小到大听别人对他的评价都是负面的,搞得我心理阴影巨大,见着他面都跟见到洪水猛兽似的。”   “呵呵!”   “景姐姐,本来我都不相信爱情了,可看着你们这样,我又慕了!好像跟你一样,也能找到一个肯为我折腰的人!”   她感慨的脸上,漂亮的大眼有着憧憬和期盼,景玓挑着眉问,“想谈恋爱了?据我所知,有好几个人在追求你哦,而且对方条件都不差!”   景小玓长叹一口气,“景姐姐,追我是不少,且大都是有实力的成功人士。可是他们都三十好几四十了,我虽然有二十几岁的外表,可心理年纪刚成年,跟那些人谈恋爱,我总觉得自己口味重。有二十几的帅锅锅,但他们大都刚出社会,心性啥的都不稳,我要是同意跟他们交往,又总觉得他们是奔我家钱来的。”   景玓认真问道,“就没一个有好感吗?”   景小玓摇头,“反正再优秀的都差了那么点感觉。而且有些人吧,瞧着是社会精英,可背地里玩得比谁都花。跟那些人交往,不怕别的,就怕染上什么病。”   见景玓还想要问下去,她‘嘿嘿’笑道,“景姐姐,说实话,羡慕你和王爷是一回事,真要我嫁人,现在就算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同意。来了现代,我算是体会到了单身贵族的快乐,婚姻那真是坟墓,还是把人活埋的那种!”   “你呀,别高兴太早。爸爸之前没心思管这些,现在他回家了,景毅也回去了,我想要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催你找对象。”景玓忍不住泼她冷水,顺便打趣道,“就算咱们回了大蜀国,就你现在的年纪,爹和大哥也会急着把你嫁出去的!”   闻言,景小玓一点都不慌,还挺起背胸有成竹地道,“不怕,我相信我能给他们洗脑!”   景玓又挑起眉头,好奇地问,“怎么个洗脑法?”   “找男人,多简单的事!可男人都要像杜元然那样,那我宁可单身一辈子!如果他们拿孤独终老说事,我就找个自己相中的,去父留子,这样既可以保持单身,又不怕老了没依靠。而且最重要的是……”景小玓说到这‘嘿嘿’笑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什么?”景玓更好奇了。   “我不结婚,孩子只能跟我姓,帮我传宗接代,哈哈!我要高兴了,让孩子叫他几声‘爸爸’,我要不高兴了,他就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景玓被她的话雷得目瞪口呆!   这话要是从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嘴里说出来她还能理解,可这丫来自大蜀国啊,会不会有点惊世骇俗了?   这要是当着景良域和景炫的面说这些,那对父子只怕会被当场气到中风……   景小玓倒在沙发上捧腹大笑,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   景玓看她那傻傻的疯样,也忍不住笑了。   夏炎雳变了,就连这丫头来了现代也变了,而且都是脱胎换骨的那种变化。   其实她也能理解景小玓的变化,曾经那么喜欢一个人,可在自己的大喜之日才发现被心爱之人背叛,要说她心理没阴影,谁都不会信。   她说的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庆幸的是,她学会了爱人之前先爱自己。   至少不会让人担心,她再遇上下一个男人时会继续无脑付出了。   正在她们聊得正嗨时,景小玓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来点,立马便收住了笑,接起就问道,“古姐,啥事?”   随和电话里的声音,她脸蛋绷紧,语气也变得冷硬,“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她便对景玓说道,“景姐姐,赵若庭的父母听说景毅回景家后,找上门来了!他们想找景毅拿钱,不过别墅的保安将他们拦在小区外!”   对此事,景玓也不意外。   她已经打听过了,赵若庭跟景毅离婚,是净身出户。   换句话说就是什么也没得到。   如今景毅回了景家,又住进了大别墅,赵家人能甘心那才有鬼了!   “小玓,你给景毅打个电话,看看他的反应。”   “好。”   随后景小玓便打通了景毅的电话。   景小玓问道,“大哥,听说赵若庭的父母找去别墅闹事了?你在家吗?”   “我在。”   “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已经报警了。”   “爸爸呢?这些事可别让爸爸操心,那家人这么不要脸,绝对不能让他们把爸爸气到了!”   “我知道。”   电话里,景毅惜字如金,甚至语气很不好,不用问也能想到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差。   挂了电话,景小玓有些不放心,“景姐姐,要不我回去看看?”   景玓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   半个小时后,她们回到小区。   景玓示意景小玓先将车停在远处,她们走路到小区大门。   隔着一段距离,就看清楚了大门口的热闹。   一对五十多岁的男女正扯着喉咙哭骂,“那个负心汉,我女儿跟了他十多年,到头来被他一声不响的抛弃,你们说说看这还有天理吗?”   “如今我女儿还躺在病床上,生活都不能自理,我们来找他要点钱有错吗?”   “他还敢报警抓我们?警察同志,你们可得好好帮我们啊!我们只想为女儿要点医药费,绝对不是来敲诈他的!”   几名保安笔挺地立在大门前,虽然没说什么话,但那架势并没有要放他们进去的意思。   至于两名到场的警察,听完他们的哭诉,先安慰起了他们,“这是你们的私事,你们最好是打电话沟通,或者把人约出来私下协商。你们到这里来闹事,影响了小区和小区里的业主,这不合适,也不合法。先不说你们的私事究竟谁对谁对,但你们这样过激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   赵母一听,立马坐在地上,捶着自己的大腿嚎嚎大哭。   赵父一边拉着她一边痛苦地向警察说道,“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的,但凡我们有点办法,我们也不会来闹事啊!”   但警察先前就问明了情况,看着他们这样冥顽不灵,只能说道,“如果你们女儿有任何不满,可以走法律程序解决。你们再这样闹下去,妨碍了别人的工作和生活,我们只能将你们带去局子里坐一坐了。” 第186章 爸爸,玓儿被人欺负了   赵父赵母一听,立马停止了哭闹。   见两位民警神色严肃,根本不像是威胁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后,赵父将赵母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快速离开了。   确定他们是真的离开后,两位民警才上了警车离开。   没多久,大门外就只剩小区的安保人员。   景玓压着声音对景小玓道,“去找一下物业的肖经理,让他把今天的监控处理一下。”   景小玓立马会意,“嗯嗯,我一会儿就去!”犹豫了一下,她问,“景姐姐,这两个人呢?我瞧着他们不甘心的样子,说不定他们还要闹事。”   景玓皱着眉道,“让景毅去处理,他一个大男人,凭什么让我们两个女人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就是就是!只听说哥哥保护妹妹的,还没见哥哥当缩头乌龟要妹妹保护的!”景小玓义愤地附和,“以前在大蜀国时,家中大小事都是大哥出头,哪像景毅,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真是丢脸死了!”   景玓忍不住笑了笑,“两个都是我们大哥,可景毅给景炫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景炫一出场,气场全开,我这么强势的在他面洽都只能装弱小。”   景小玓直点头,“是吧是吧,景炫大哥就是厉害。”她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已经够恋爱脑了,没想到景毅比我还恋爱脑。恋就恋吧,偏偏他还不会处理。这社会又不像大蜀国,可以动用身份给人施压,他与赵家这事,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断不干净的。”   景玓也叹了口气,“若是赵家人人品正常,说不定还能与他们谈一谈。但就他们一家的人品,再多钱都喂不饱的。明知道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我们也没必要牺牲包子。先派人看着他们吧,走一步看一步。”   “景姐姐,那我先去物业了,下午再去公司。”   “嗯,我还有个方案没写完,下周一就要用,前几天忙着布置家里,都没时间弄,今天说什么也要把方案搞定。”景玓笑说道。   随后,两人分开。   回到公司,杨姐并不在办公室,她到自己的助理办公室开始工作。   一个小时后,她离开办公室去厕所。   刚解决完,正准备开门出去,就听见两个女员工的谈话声——   “我听王副总说,景大少要回来了。你说他和景总到底谁会接手云景集团?”   “这谁说得清楚,还不都得看老董事长的意思。”   “这几年公司一直都是景总在主事,如果景大少回来拿不到什么权利,那可就太丢人了!”   “呵呵!人还没回来呢,你就帮他操心上了。怎么,你还想做景太太不成?”   “想又不犯法,我还不能想啊?万一走狗屎运了呢!”   “呵呵!”   确定两人离开卫生间后,景玓才打开隔间的门。   对于公司里的八卦,她没什么反应,毕竟哪个地方都不缺八卦人士。   回到办公室,突然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在闪烁。   她拿起手机解锁,点开消息。   ‘饿了吗?我给你送饭。”   她这才发现已经11点半了。   看着消息,她红唇勾了勾,快速回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她坐到电脑面前继续忙。   直到内线电话响起,她接起电话,听保安在电话里问道,“景助理,有位夏先生说与你有约。”   “请他上来吧。”   挂了电话,她赶紧离开办公室去电梯门口等着。   这是他来现代后第一次出门,讲真的,她莫名有些激动。   没多久,电梯门打开。   男人一身运动装简洁又干练,单手插兜的样子潇洒又冷酷,只是……   他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印有比卡丘的口袋,跟他身如玉树的气质完全不搭。   不但不搭,还莫名的有种喜感。   四目相对,他眸中含笑,她嘴角也忍不住上翘,主动上前把他插裤兜的手拉出来,然后牵着他往办公室去。   出了电梯,是很宽敞的办公区,绕过一排排桌椅,才到景玓的办公室。   这会儿是饭点,办公区的人早都跑了,就剩两三个赶工作进度没去吃饭的员工。   当夏炎雳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他们都忍不住抬头,瞧清楚他的模样后,眼中无不是惊艳的光芒。特别是看到景玓主动牵着他,一个个更是面露惊诧。待二人进办公室后,几个员工连工作都忘了,快速凑到一起。   “景助理交男朋友了吗?我的天,她男朋友好帅!”   “可不是嘛,简直帅了我一脸!”   “真是羡慕死个人了!景助理才二十不到都交男朋友了,我这二十八的老阿姨连男人的大腿都没瞧见呢!”   “对了,销售部那个龚小桐不是喜欢景助理吗,这下他是彻底没戏了!”   这是夏炎雳第一次来公司。   对于别人的反应,他一如既往的不予理会。   只不过他耳力好,虽然进了办公室,可外面的谈话声还是一字不落地进了他耳中,顿时便让他俊美的脸黑了一半。   景玓当然也听到了,瞧着男人那不悦的脸色,她将他拉到自己的工位上,笑着道,“那是人家的闲言碎语,可跟我没关系。”   夏炎雳剜了她一眼,“那人很帅吗?”   景玓忍不住瞪他,“帅不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来这里帮家里赚钱的,又不是来看别人长什么模样的!先说好,你要再乱吃飞醋,一会儿我就把你送爸爸那里去,让爸爸给你上几堂思想课!”   夏炎雳扭开头,哼道,“那我告诉爸爸,让他把那些对你有想法的人都清理掉!”   闻言,景玓‘噗’一声笑开了,“你幼稚不幼稚?”   夏炎雳没再说话,只把带来的比卡丘口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四只饭盒。   两盒饭加两盒菜。   菜是一份青椒炒肉,一份豆角炒肉。   “嗯,好香!你这厨艺是每日渐长,都快赶上爸爸的厨艺了!”景玓埋下头使劲儿的吸了吸。   好不好吃是次要的,先夸一顿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听她夸奖后,夏炎雳俊脸上便多了一层红光,赶紧将筷子塞到她手里,“赶紧的,趁热吃。”   他不太能吃辣,青椒炒肉可以说完全是做给她吃的。   景玓夹了一片青椒中的肉放他饭上,笑着道,“这青椒不辣的,你别一点都不吃。还是要学着吃辣,这样能吃的东西多,才叫有口福。”   夏炎雳皱了皱眉,但还是听话的夹起肉片吃了。   景玓瞧一副吃苦药的样子,嘴角更是笑得合不拢。   “我还有点工作需要做,下午你就在这里陪我吧,等我忙完一起去看爸爸。”   “嗯。”   两个人正吃着,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子从门外进来。   夏炎雳头都没抬。   景玓抬头看了一眼,唤道,“李主管这么早就回来了?”   来人叫李丽娇,是企划部的主管。   景玓对她的评价就是,工作能力尚可,就是性情不怎么好。   李丽娇没与她寒暄,反而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小景,你怎么把外人带进办公室了?这是午休时间,大多同事都不在工位上,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当心你说不清楚哦!”   景玓微笑,“公司也没说不让外人进入,不是么?如果有差错,大可以调监控,要是监控不起作用,那事态就不仅仅是公司内部的问题了。李主管,你说我讲的可对?”   李丽娇脸色垮得很难看,随即转移话题,“景总让你协助部门做方案,你方案做好了吗?别忘了,下星期一等着要用!”   景玓回道,“下班前我会交给你的。”   听到这,李丽娇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临走时目光复杂地打量了夏炎雳一眼。   目送她离开后,景玓这才发现身旁的男人已经放下筷子,并且双拳捏得紧紧的。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职场上的人各色各样,啥奇葩都有,要是为了这些人生气,社会上都没几个正常人了,因为正常人都被他们气死完了!我现在只是个助理,被人压一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夏炎雳不解地问道,“你就不能把人赶走?你不能,爸爸和景小玓总能吧?我就不信他们愿意你看别人脸色!”   景玓伸手抓着他的拳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年纪轻,又是走关系进来的,别人轻视我不是很正常吗?只要那人不是特别过分,让其飘一飘也无所谓。”顿了一下,她又小声安慰他,“放心吧,要真惹到我,让我看不下去了,我会立马给小玓说,直接让其走人。”   听她这样说完,夏炎雳才没再发言。   这社会的规矩制度与大蜀国完全不同,他可以遵守,但如果有人要对他女人不利,那他势必要用自己的办法替她出气!   下午。   景小玓继续忙方案的事,夏炎雳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带着耳机刷手机。   期间,有不少人路过办公室,都忍不住朝里面望两眼。   李丽娇还来了一次,催她方案的同时,还忍不住说道,“小景,你男朋友在这里太影响他人了!”   景玓从屏幕上抬起头,不解地问她,“他一直在这里,怎么影响到别人?”   李丽娇严厉道,“公司同事听说你交了男朋友,都跑来看热闹,工作都不好好做了!”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那个……李主管,我只能管住我男朋友不乱跑,同事们如何想、如何做,我可管不着。”   换言之,又不是她让同事脱岗的!   李丽娇被她堵得脸色比之前还难看,“景小玓,别以为你是景总的亲戚就可以任性,公司毕竟是办公的地方,不是谈情说爱的场合?”   景玓脸色也微微起了凉意,“李主管,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谈情说爱了?”   “你!”许是接连被她反怼,李丽娇颜面挂不住,气得顿时口不择言起来,“你擅自带男朋友来上班就是不对,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公司还要不要运作了?别以为你是景总的亲戚就没人敢说你什么,你要是犯了众怒,我就不信你还能待得下去!”   景玓站起身,语气也冷了好几个度,“这里是总经理特助办公室,也不是你一个主管想进来就进来的!”   “你……”   就在李丽娇气急地抬手指着景玓鼻子时,沙发上突然传来夏炎雳与人通电话的声音——   “爸爸,玓儿被人欺负了。”   景玓不听则以,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李丽娇的话被夏炎雳打断,对他更是不满,直接把手指转向他,怒声斥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再者,你一个公司外部人员,还想找谁告状?”   然而,夏炎雳只专心地接听电话,连个眼角都没给她。   景玓抱臂,笑着对李丽娇说道,“李主管,你的工作能力是没什么问题,但你这情商实在不适合出来上班。我能带男朋友来这里,自然是经过景总同意了的,不然轮不到你发话,杨总助早就撵人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针对我,我们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反而我抽出时间帮你部门做事,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我劝你,还是要稍微圆滑些才好,不然无形中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李丽娇脸上的怒火更甚。   她一个主管,管着手下几十号人,可却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给教育了,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的面子都挂不住。   就在夏炎雳挂掉电话没多久,景小玓快步从门外进来。   一见到她,李丽娇就像见到青天大老爷般,赶忙状告起来,“景总,这景小玓私自带男朋友来上班,给其他同事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可不等她告状的话说完,景小玓便冷着脸打断,“小景的事不需要你管,这间办公室也不是你来的。李主管如果还想干下去,那就赶紧离开!”   她刚到公司,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就接到爸爸的电话。   爸爸说景姐姐被人欺负了,真是吓死她了!   这李丽娇也是,屁大一个主管,到处逞威风,早知道她这么飘,当初就不该把她提拔起来! 第187章 每次她都是一身酸痛,哪来的浪漫?   李丽娇知道景玓是关系户,但没想到作为赏识自己的景总,因为维护景玓这个小助理,连自己的话都不听完。   “景总……”她指着沙发上的夏炎雳还想说什么。   但没想到她手指再这么一指,景小玓更是生气,冷声喝道,“放肆!他是你敢说的吗?不想干就滚出去!”   李丽娇被她这一嗓子震得猛哆嗦,这才开始怕了,“景总……你……你别生气……我这就出去……”   随后她真的仓皇而逃,在门口时还崴了一下脚,把高跟鞋都崴掉了,最后她扶着门框,把高跟鞋从地上抓起,一瘸一拐地跑没了影。   看着夏炎雳那黑沉的神色,景小玓关上房门,无辜地咧嘴干笑,“王爷,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就是一个新提拔上来的主管……”   夏炎雳冷哼,“一个小主管也能教训你的人,不觉得奇怪吗?”   景小玓皱眉,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寻常。   之所以同意把李丽娇提拔起来,也是做过调查的。李丽娇在集团总部任职好几年,工作上兢兢业业无可挑剔,而她最看重的一点是李丽娇不喜欢吹嘘拍马那一套,或许在别人看来她不够圆滑,但她觉得这样的人比较有原则性,让这样的人做部门主管,可以肃清部门的风气。   谁知道这人也太不会看事了,居然跑来找她景姐姐的麻烦……   “景姐姐,我派人去查一下,看看这李丽娇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不敢多看夏炎雳一眼,只得跟景玓请示。   “嗯,查一下也好。”景玓点了点头。   景小玓随后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景玓就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景姐姐,查到李丽娇找茬的原因了!她跟销售部叫龚小桐的人是表亲关系,听说那个龚小桐喜欢你,她见你带着男朋友来公司,就想替龚小桐打抱不平,想给王爷一点难堪。”   “嗯,知道了。”   景玓挂了电话,走向沙发,坐到夏炎雳身旁,将景小玓查到的‘内幕’说给了他听。   夏炎雳冷眼剜着她,“就不该让你出来抛头露面!”   景玓没好气地瞪着他,“又想无理取闹了?这种事哪个社会没有?你走在路上别人还会多看你两眼呢,难不成我还能去把对方骂一顿?”   “哼!”   夏炎雳不满地别开头。   他没有束缚她,可如果有人惦记她,他就是不爽!   景玓抬手把他脸扳过来,笑了笑,“我决定了,下周一就辞职,这样总行了吧?”   闻言,夏炎雳不敢置信,“辞职?不骗人?”   景玓认真点头,“我当助理,不过是之前公司遇到一点麻烦,小玓没法解决,我借‘助理’身份才好跟着她同进同出解决事情。公司运营正常,我其实也没什么要插手的。再者,景毅要回来了,站在继承人的角度,就算其他同事不排挤我,他也会排挤我的。与其他回公司找我麻烦,还不如我自行请退。”   夏炎雳没说话,因为她的决定他一向干涉不了,何况她这样做也是如了他的心意,他求之不得呢!   景玓又道,“我和小玓已经换了身份,那云景集团就是她和景毅的,我没必要在其中掺和引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们手上的钱已经够我们花了,也不急着赚钱。以后我们有时间就带着爸爸去玩,顺便也让你体验这里更多的精彩生活。”   夏炎雳本来还阴郁的脸瞬间展开了笑,那桃花眼眯成了缝,一口皓白的牙更是闪瞎人眼球,比脸上长了花还迷人。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只陪我和爸爸!”   “是!”景玓没好气地笑了。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景玓在下班前把做好的方案发给了景小玓,等下班时间一到就带着夏炎雳出了公司。   她的车停在公司外面的坝子里,两人刚走到车边,便听到一声急唤,“景小玓!”   二人回头。   景玓倒没什么反应,但夏炎雳在看清楚对方性别时,立马将她腰肢搂住,然后冷冷地看着来人跑到他们面前。   来的人是销售部的龚小桐。   要说这龚小桐,景小玓跟他打过两次交道,对他工作能力还是很肯定的。至于别的方面,比如他长相啊、身高啊、气质啊这些,她还真没用心去留意过。   虽说现在认真看他,这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算仪表堂堂,但那又怎样,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别说这些人比不过她身旁的某爷,就算她身边没有某爷,她对这些男生也没任何兴趣。   跑到他们跟前,龚小桐先是看着她腰间的大手怔了一下,接着目光投向那大手的主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景玓平静地问道。   龚小桐回过神,仿佛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立马掩去了眼中那份隐隐的嫉妒,看向景玓的同时脸上堆起了歉意,“景助理,我是替表姐李丽娇来向你道歉的。她是因为误会我对你有想法,所以才出言针对你男朋友。我已经向她说清楚了,这都是误会,是别人胡乱散播谣言,还请你们能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说完,他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景小玓面无表情地道,“她的去留公司自有定夺,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不敢干涉公司的任何决定。不过既然误会解开了,我想只要她态度端正,公司应该不会太为难她。”   龚小桐一听,脸上立马有了笑意,“她态度一定端正!一定的!我表姐她这个人就是性格太死板了,可她工作能力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景小玓感觉到腰间的力道有些加重,心下黑线连连,嘴上说道,“如果没其他事,那我们先走了。”   她话音一落,夏炎雳便搂着她转身。他替她打开的驾驶室车门,像藏什么货物一样高大的身体掩护着她坐进去,然后他带着一张冷酷的脸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坐进去。   龚小桐站在车尾侧面,看着他们的举动,心底一阵阵失落。   可再失落又能怎样?就凭他表姐今天差点被公司开除这事,他就知道,这景小玓不是他能想的人物……   ……   车里,看着男人那翘高的唇角,景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什么都能改变,就他那变态的占有欲,这辈子恐怕都变不了!   晚上,他们去了别墅。   景小玓今晚有应酬,她把景毅也带去了。   看着他们回来,景利泉很开心,忙吩咐古姐和张姐加菜。   对于公司里发生的事,景玓向景利泉解释了一番,同时白了某爷一眼,“爸爸,都是炎雳大惊小怪。这些事我们能处理的,你别担心哈。”   景利泉叹了一口气,“说到底,都是你们在公司无权无势才造成的。那些人狗眼看人低,有些人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稍微有点权利就飘得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景玓坐在他身侧,挽着他的手道,“爸爸,大哥要回公司了,以后公司的事就让他和小玓负责吧。说起来,我现在这个年纪真不适合上班。爸爸,我也不想去公司上班了,我想抽出时间多陪陪你,炎雳也还有许多东西要学,我去上班,既陪不了你也陪不了他,搞得我心态都快崩了。”   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景利泉心疼不已,忙拍着她的手说道,“不去就不去,我乖宝为公司已经操了不少心,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正好你大哥要回公司,只要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女人牵着鼻子走,我还是可以试着把公司交给他打理的。”   “爸爸,我一直都想出去玩,要不我们找个靠山的古镇先去玩几天?”景玓提议。   “好,爸爸也好久没出去玩了,你说去哪就去哪!”景利泉笑着应道。   随后,他们在别墅待到九点,景利泉在家庭医生提醒下该休息了,他们才离开别墅回到他们俩的小家。   在小家中,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激情。   一回到家,景玓刚把客厅的灯打开,夏炎雳便从她身后将她抱起,直奔浴室。   对景玓而言,洗不洗澡都无所谓了,哪怕洗干净了也会被他弄得大汗淋淋。自她大姨妈走后,他俩真的是没羞没臊,特别是夏炎雳,好比上战场般,不‘杀’到她溃不成军决不罢休。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成亲那段时日她哄骗了他,以至于两人久久没圆房,害他虚度了不少日夜,现在是要把以前没得到的浪漫给补回来。   景玓只给了他一道白眼。   去他的浪漫!   每次她都是一身酸痛,哪来的浪漫?   ……   第二天。   景玓选好了一处景点,然后去别墅接景利泉。   景利泉笑着同他们说了一个消息,“前几日沈老不是买了小夏一幅字画吗?他一直在向我打听小夏,我想着他退居幕后也无事可做,这次去古镇游玩便邀了他一起。小夏,爸爸把他引荐给你,怎样?这沈老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你如果愿意,多赚他几笔也是可行的。”   夏炎雳回道,“爸爸,你做主便是,我听你的。”   就这样,他们三人开开心心地奔向了古镇。   古镇并不远,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到达的时候还没到中午,不过他们在约定的酒店大堂里见到了景利泉相邀的那位沈老。   其实景玓是认识对方的。   这沈老家与他们一直都有生意往来,说起来两家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不过她现在是景利泉名义上的养女,自然要装作是与对方第一次见面。   沈老比景利泉的年纪大上一些,快七十的人了。这次他出来还带了一个孙女,叫沈可婷,比景玓现在的年纪还大两岁,长得人如其名,可爱清纯,亭亭玉立。   两方人见面后互相做了介绍,也互相问了好。   沈老许是慕名而来,一见到夏炎雳,便不停地夸赞,“景董,这小夏可真是一表人才啊!年纪轻轻的在书画上就有那么高的造诣,已是难得,没想到人还长得这么出色,真的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景利泉一点都不谦虚,仿佛被夸的人是他似的,得意地大笑,“哈哈!那是,我的女婿,自然是最好的!”   也不怪他骄傲,而是在他心中,他这女婿就是一等一的好。   关键是,他女婿还是个王爷来着,用西方国家的话来说,那叫贵族!就凭他女婿那冷傲与衿贵并存的气质,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沈老夸完夏炎雳,还不忘夸景玓,“你收的这养女也是乖巧漂亮的,他们在一起,还真是养眼!”   景利泉骄傲得下巴都快望着天了,“哈哈……”   景玓暗暗地抹了一把额角的黑线,她是真没想到老爸会拿他们出来炫耀,还炫得如此高调。   “沈老,这大堂人多,不如我们先放行李,然后再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聊?”她体贴地提议。   “好好好……”沈老笑着点头。   随后,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带着行李往电梯去。   景玓他们三人带了两只行李箱,都交给了夏炎雳负责。   而沈老和孙女沈可婷也带了两只行李箱,但沈老毕竟年纪大了,两只行李箱只能沈可婷负责。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电梯口时,走在最后面的沈可婷突然惊叫。   景利泉、沈老、景玓齐齐转身,就见沈可婷手中的行李箱已经脱离了她,而她整个人扑倒在夏炎雳背上,许是本能的缘故,她双手从夏炎雳身后紧紧地将他抱住。   这一幕,不说辣眼睛,但绝对是尴尬的!   “可婷,你干什么?两个箱子你都提不好,没吃饭吗?”沈老绷着脸训斥道。   “对……对不起,我刚不小心崴了脚。”沈可婷赶忙解释,也快速放开了夏炎雳,然后把两只行李箱抓回来。   景玓朝夏炎雳看去,就见他脸色黑沉,与她视线对上后,他左右手推着行李箱快速前行,绕过沈老和景利泉先一步到了电梯口。   景玓掩下某些不快,回走了几步,主动接过沈可婷的一只行李箱,“沈小姐,我帮你吧。”   沈可婷感激地道,“谢谢。”   就在景玓转身又往电梯口走去时,走在最后的她抬眼朝最前方挺拔的身影看去,嘴角勾起了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这么帅的男人还真是少见!   可惜啊,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居然让一个养女给霸占了! 第188章 你不去妓院接客,真是可惜了!   他们的房间都在五楼。   景玓他们的房间是505和506,沈老和沈可婷的房间是507和508。   景玓帮沈可婷把行李箱推到508房间后,正准备离开,突然被沈可婷唤住,“小玓,你和你男朋友怎么认识的啊?你男朋友真帅,他还有哥们儿吗,能不能让他给我介绍一个?我爷爷年轻时是个大老粗,就崇拜那种满身艺术细胞的,就连我找对象的要求,他也非要懂艺术的男生做他孙女婿,说这样的人有涵养、有品味,带出去更有面子!”   景玓心下只觉得好笑。   听她的意思,沈老这次带她出来,是打算明晃晃地抢她男人?   当然,这不一定是沈老的意思。   不过面上,她假装没听懂,无比纯真地说道,“沈小姐,你家世这么好,人又这么漂亮,不一定非要找艺术生做男朋友啊。我听说上流社会的人都很有教养,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艺术生能比的。”   沈可婷叹气,“唉!话是这么说,可我认识的男生都没你男朋友帅,对我这种超级颜控的人来讲,跟那些人在一起,真是折磨!”   景玓没接话,只道,“沈小姐,我先回房整理行礼了。”   沈可婷也没挽留,还热情地回了句,“一会儿见。”   景玓随后去了506,夏炎雳已经将景利泉需要的日常用品放好了,只是他人不在。   “爸爸,炎雳呢?”   “他回你们房间整理东西了。”   “那我先回隔壁,等下过来。”   她走到505,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儿夏炎雳才为她开门。   看着光着膀子,身上还滴着水,她赶紧进门把房门关上。   “这才出来多久,又没出汗,洗什么澡?”她边问边往房里去,突然发现他今天穿的T恤正躺在垃圾桶里,微微愣过之后,她转身看着他,道,“那沈可婷不是个规矩的,刚她跟我说话,就差没直接说要抢我男人了。我们带爸爸出来玩的,没想到遇上这么个人,还没开始玩兴致便少了一半!”   “以后我会离她远一些。”夏炎雳道。   看着他满身是水的样子以及满眼的厌恶,景玓心情瞬间大好,赶紧推着他往浴室去,“洗完没有?没洗完赶紧接着洗!”   夏炎雳回头,邪魅地冲她挑眉,“要一起么?”   景玓立马嗔他一眼,“你想让爸爸他们看笑话吗?快去!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物!”   夏炎雳撇了撇唇角,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但还是听话地进了浴室。   景玓也没闲着,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拿出来摆放好,然后拿了一套干净的T恤、短裤朝浴室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走出房门。   景利泉并不在自己的房里,而是去了隔壁507,跟沈老欢畅地聊着天。   沈可婷像个丫鬟似的,乖巧地在旁边侯着,不时地为他们掺茶。   “小夏,你们收拾好了吗?”景利泉笑着起身,“饿了没?可婷订了餐,就在楼上,我们先去吃午饭,吃完午饭在古镇里转转。好久没这么放松出来玩了,我跟沈老都说好了,一定要玩尽兴了才回去!可婷说这附近有座山,山上风景漂亮得很,一到周末就有很多年轻人来爬山。我们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但也想赶回时髦,明天我们也去山上玩玩!”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次出来很兴奋。   他高兴,景玓自然也高兴。   对于爬山的事她也不担心,因为来之前她就做了攻略,附近的山开发得都不错,有盘山公路,实在走不了,可以坐景区的大巴车直接上山顶。   在楼上餐厅用过午饭,他们五人便开始在古镇里逛起来。   一路上,沈可婷主动当起了导游,为景利泉和沈老不停地讲解沿街的小吃和小商品。两位老人也化身小顽童似的,看什么都倍感稀奇,这里摸摸那里尝尝,没一会儿便买了不少。   夏炎雳和景玓负责提他们的‘战胜品’。   相比较两位老人的兴致勃勃,夏炎雳则是一路沉默无言。   “怎么了?不喜欢这地方吗?”景玓小声问道。   “这就是古镇吗?我还以为这世界有另一番天地呢,没想到居然是假的!而且,假得让人难以形容。”   “呵呵!”景玓忍不住失笑,“这是人工建造的古镇,当吃喝玩乐的场所就行了。其实也有真正的古镇,但随着时代变迁,人们的思想和文化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古朴的地方也有现代科技的影子。”   “嗯。”夏炎雳看了看手上各种各样的袋子,“这里的东西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那你有喜欢的吗?我们也买些!”   “我喜欢的爸爸都已经买了。”夏炎雳将右手的袋子提高了一些。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逛了半个下午,景利泉和沈老都很是尽兴。但他们毕竟上了些年纪,腿脚比不得年轻人,于是找了个茶楼歇着喝茶聊天。   在外面吃了晚饭他们才回酒店。   景玓用带出来的小仪器为景利泉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他各项指标都稳定后,才回505房。   夏炎雳已经洗好澡了。   见她回房,他便要往外去,“快去洗澡,我去陪爸爸。”   景玓摇了摇头,“不用,爸爸已经睡下了。今天逛了那么久,他和沈老都累了。”   说完,她拿起睡意往浴室去。   夏炎雳盯着她背影,喉结滚了滚,最后还是忍住了跟上去的冲动。   她今天开了车,还走了那么久,不用问都知道她也累。   罢了,今晚先饶过她。   于是他拿起手机坐到床头边,用她教的方法查询周边的情况,看看是否有他感兴趣的地方。   突然,房门被人敲响。   他眸光不得不离开屏幕,起身去开门。   来敲门的人是沈可婷。   不过此时的她跟白天判若两人,白天的她一身素色连衣裙看起来十分清纯俏丽,可此时的她湿着一头长发,身上只着了一件轻薄的吊带裙,几乎就是只包住了身体的中间部分,而且那吊带裙紧贴着肌肤,将她的身材淋漓尽致的勾勒出来。   她这让人血脉卉张的样子,说是勾魂摄魄的妖精都不夸张。   然而,夏炎雳除了面色极具冷冽外,眸底几乎是没有任何波澜。   “有事?”   “炎雳,我房间的吹风坏了,你能借我吹风用一下吗?”沈可婷撩起湿漉漉的发丝,那直勾勾的眉眼更是媚到让人发酥。   “不能!”夏炎雳说完就要关上房门。   但沈可婷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于是快一步将房门抵住,然后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我可以跟小玓一起用的……”   夏炎雳猛地往后退去。   结果沈可婷抵门的力气太大,他一退,她不但把门抵开了,还失去平衡地扑倒在地!   “唔!”   然而,看着她摔个狗吃屎,夏炎雳非但没上前搀扶,还拿起手机对着她拍起来。   见状,沈可婷脸色都失血了,“你……你干什么?”   “你擅自闯入我们房间,我得拍下证据发给你爷爷,免得你讹诈我。”   “你!”   沈可婷完全没想到他竟是这种态度,当即也顾不上摔没摔疼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冷着脸咬着牙瞪了他一眼,“哼!走着瞧!”   “慢着!”夏炎雳突然唤道。   沈可婷微愣,不解地看着他。   心下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景小玓那个养女在,他才这么正经放不开……   然而,她还没想完,就听夏炎雳勾起唇角,耻笑道,“沈小姐,你不去妓院接客,真是可惜了!虽说沈家不缺钱,但以沈小姐的才貌,若是能在妓院混个头牌,也能光宗耀祖的。”   “你说什么?!”沈可婷不听则以,听完他的话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我说沈小姐有做妓院头牌的资质,希望沈小姐能往这方面好好发展。听说做了头牌,有自己选择恩客的权利,如此一来,沈小姐想跟哪个男人睡就能和哪个男人睡。”   “你TM找死是不是?”沈可婷被气得暴跳,完全不顾形象地爆粗口,“你算哪跟葱?我看上你是给你面子,你敢骂我是妓女?”   然而,就在她冲上去想要甩夏炎雳一记耳光时,夏炎雳身形一转。   沈可婷扑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他移动速度,突然后背一痛,紧接着她便翻着白眼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景玓听到声音从浴室出来,刚好瞧见她昏倒在地。   沈可婷先前那句‘老子看上你’她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再看着沈可婷那穿了比没穿还露骨的体态,她一张脸如同刚从冷冻室里出来。   不过用不着她动手,夏炎雳已经抓起沈可婷的一只脚,像扔垃圾一样把她往门外一扔。   他才不管会不会把人摔死。   对于他而言,没亲手把这种人杀了就已经是仁慈了,还指望他发什么善心?   看着他把房门一关,景玓上前道,“一会儿去酒店监控室,把刚才走廊的监控记录给毁了。”   “嗯。”   夏炎雳看着她一头湿发,赶紧把她拉回浴室,拿出吹风开始为她吹头发。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   景利泉也刚起床,见他们小两口过来,赶紧招呼他们,“乖宝,小夏,你们饿了吗?楼上有早餐,你们先去吃,我一会儿就来。”   “爸爸,我们等你。”景玓笑着问他,“昨晚睡得好吗?”   “嗯,睡好了的。”景利泉点着头,突然想起什么,忙拿起手机,“不知道老沈醒没醒,我给他发个消息。”   景玓没说话,看着他给沈老发语音。   没一会儿,沈老便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在楼上用早餐了。   等到大家都收拾好在大堂会合时,景玓看着沈可婷那苍白无色的脸,心下笑得不行,但面上却装模作样地关心问道,“沈小姐,你这气色不太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第189章 他们功夫可不得了啊!   沈可婷的脸色更加发白难看,那美目就跟放毒针一样把她和夏炎雳瞪着。   沈老在一旁斥道,“也不知道她昨晚跑哪鬼混去了,据说昨晚半夜竟然睡在走廊里,被人发现还以为发生了命案,都差点报警了!”   景玓暗暗地抽了一下嘴角,然后把笑意硬憋了回去。   沈可婷敢告状吗?   除非她想更丢人!   景利泉是一点都不知情的,见沈老心情不佳,赶忙安慰道,“老沈,年轻人嘛,哪有不爱玩的?我家小玓和小夏还不是一样爱玩,你犯不着为这事生气。”   沈老似是听进了他的劝,这才没说什么。   说好了今天去爬山,在景利泉兴致勃勃的招呼下,五人很快便出发了。   不过两位老人没打算徒步上山,而是选择大巴直达山顶。   景利泉对女儿女婿说道,“本想跟你们一起爬上去的,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坐大巴稳妥,免得在中途体力不支还要给你们增加负担。你们两个好难得出来游玩,去爬爬山浪漫一下,我们在山顶等你们。”   景玓和夏炎雳对视了一眼,也同意了他的安排。   大巴是景区的,坐车上山的人也不少,他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沈可婷也放弃爬山,跟两位老的一起乘坐大巴。   今日的她不仅气色差,还没了昨日的热情主动,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她蔫蔫的,状态明显不好,但她还是坚持上山了。   景玓与景利泉分开时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景利泉正与一群游客排队等车呢,看着女儿发的消息,‘噗’地笑出了声。   “老景,啥事这么高兴?”站在他身后的沈老因为个子没他高,所以没看到他手机那条短信。   “没什么,就是小玓他们逗我,呵呵。”景利泉笑呵呵道。   女儿说的什么他是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因为女儿跟他说——‘爸,我们比比看谁先到达山顶!’   见他不愿细说,沈老也没追问,正好有大巴车来了,也没机会再说话。   沈可婷在上大巴之前望了一眼景玓和夏炎雳上山的方向,随即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心里盘算着,大巴车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到达山顶,而爬山的话腿脚再好也少不得两个多小时,她的时间足够……   ……   看着一阶一阶整齐的梯道,夏炎雳感觉自己的认知又一次刷新了。   没了旁人,他傲娇的一面又忍不住显露,“就这些低矮的阶梯,何须爬,我直接一步跨三阶!”   景玓笑道,“王爷,咱们是不是很久没比划了?难得出来,这次咱们不动手,只动脚,看谁先到达山顶如何?”   夏炎雳下巴一扬,“比就比!在床上你就不是我的对手,攀个山顶而已,难道我还能输给你?”   景玓顿时一脸黑,忍不住抬脚去踢他。   这臭不要脸的,那种事还能分高下?   不过夏炎雳反应快,直接跳出了两步开外,然后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本来还想让着你的,既然你连亲夫都打,那今日说什么也不让你赢!”   说完,他转身奔向石阶。   “混蛋!我还没喊开始,你敢公然作弊!”景玓赶紧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夏炎雳跑在前面,但速度保持得很好,既离她不远,也让她逮不着自己。   大早上的上山的人并不多,偶尔遇上一个人,两人都会默契地减慢些速度,等自然地超了别人后再继续你追我飞继续玩,就跟那山猴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普通人爬山,再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结果他们又飞又跳的,20分钟就到顶了!   景小玓许久没这么玩过了,还有些喘气。   可观某爷,站在高处,一副胜利者姿态笑看着她,那得意的笑在朝阳下异常邪魅和妖冶,同时也异常欠揍。   “玓儿,认输不?”   景玓离他五六梯,叉着腰把他瞪着,“赢自己老婆,很光荣啊?要不要我给你颁个奖,让你挂块‘赢老婆’的牌匾去人多的地方炫耀一番?”   夏炎雳笑着飞落到她身侧,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确实赢了老婆没什么意义,既没糖吃,说不定晚上床都上不了!”   景玓搂着他脖子直笑。   两人很快到了顶。   山顶上是一块很大的平地,而且被修成了停车场。   景利泉他们乘坐的大巴车还没到。   夏炎雳也不想干愣着,于是指了指某个方向,“玓儿,那边人少些,我们先去那边吧。一会儿爸爸到了,肯定会给我们发消息的,到时我们从那边过来也能给他一个惊喜。”   景玓‘嗯’了一声,随后两人牵着手离开了停车场。   背着人,夏炎雳少不得搂着她亲亲我我。   就在两人藏在一块巨大的碑石后面拥吻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爷爷,这边风景真美!”   “是啊,这山上的空气就是比市区好,闻着精神头都足了!”   “爷爷,我给你拍点照片吧!”   “好!”   景玓从大石头后面悄咪咪地探了一眼,就见祖孙俩在高高兴兴地寻找拍照角度。   但没见景利泉身影。   她和夏炎雳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默契地没有出声。眼见祖孙俩朝这块比人高的碑石来了,他们甚至没有迟疑,直接往山下一跃,藏到了树丛中。   毕竟他们是飞着上来的,就算给惊喜也是给景利泉惊喜,景利泉这会儿不在,那他们冒然出现在这对祖孙面前,只会把他们吓着。   “爷爷,这角度好,你站在这里……对对……一、二、三,茄子!”   “爷爷,那边有块碑,好像还挺有年代感的,你到那边,我给你拍一张!”   树丛中,夏炎雳和景玓耐藏着。   突然,夏炎雳用下巴示意。   景玓抬头望去,眼眸不由得眯紧。   虽然他们躲着,但透过树丛,他们也能将上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碑石旁,沈老的脚已经踩在了路沿边了。而为了拍摄更好的角度,沈可婷还在不停地招呼他,“爷爷,再往后一点点,嗯嗯,再后一点点……”   许是拍得太高兴,沈老完全没注意到脚下即将踩空。   景玓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身旁的夏炎雳,就见他已经拿出手机,对着上面拍摄起来。   她来不及黑线,因为沈老已经从上面摔了下来!   她眸孔一紧,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   而上面,传来沈可婷的呼喊声,“爷爷!爷爷——”   但只听见她的呼声,并没有看到她朝下面探头。   ……   半个小时后。   因沈可婷打了报警电话,多名警察和景区工作人员赶到,听说有人掉下了山崖,他们立马展开了搜救行动。   景利泉也在人群中,可他除了一脸焦急外,啥也做不了,只能等待专业救援。   就在这时,他收到女儿打来的电话,于是赶紧接起。   “乖宝,我跟你说,沈老他……什么?!”听到女儿的话,他紧张的声音陡然变得震惊,再听女儿又说了两句,他赶紧指着一个方向对警察喊道,“人已经找到了!就在那边的凉亭里!”   所有人惊愣不已地看着他。   因为他指的凉亭在西北面,从这里摔下去,就算滚也滚不到西北面去!   沈可婷不可置信地问道,“景董,我爷爷是从这里摔下去的,他怎么会在那边?”   景利泉没理睬她,继续对警察和景区工作人员说道,“你们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人已经得救了,而且已经打了急救电话。”   说完,他也不再久留,拔腿便朝停车场的方向而去。   乖宝说他们会马上把人背下山,让他直接坐大巴车下山会合。   “沈董!”沈可婷见他离开,也撒开脚追了上去。   剩下的警察和景区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最后他们安排了一名景区工作人员跟着沈可婷去了。   有人坠崖是事实,不管人有事还是没事,他们都要把事情了解清楚。   ……   市医院里。   经过一番检查,沈老身上除了有多处划伤外,一切正常。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他这个岁数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竟连一处骨折都没有!   医生听说之后都连连称奇。   沈可婷趴在病床前,哭得可心疼了,“爷爷,都怨我,我不该带你去那么高的地方,也不该马虎大意!”   许是受到巨大的惊吓,沈老没有了游玩时的矍铄神采,就连听到孙女自责的哭声也没安慰一句,只虚弱地说道,“这里有医护,你回景区把行李拿回家吧。”   沈可婷听话地点了点头,擦着眼泪离开了病房。   她一走,景利泉才有机会到病床头,后怕地说道,“老沈,你可把我吓死了!好在你福大命大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老目光突然投向床尾的小夫妻,神色很是复杂。   “景董,多亏了他们两个,要不然我今日活不下来!”   一路上,景利泉都没来得及跟女儿女婿说上话,这会儿听沈老感叹,才忍不住问女儿女婿,“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把沈老救下的?”   因为救人心切,景玓那会儿没有隐藏实力,换言之,她和夏炎雳会轻功的事已经让沈老看了个一清二楚。   所以这会儿当着沈老的面她也没什么好支支吾吾的,把早到的事和在崖边树丛中的事都向景利泉说了。   景利泉听完感慨万千地道,“幸好你们把沈老接住了,不然后果真不敢想象!”   沈老也忍不住开口,但却是对着景利泉说的,“沈董,他们功夫可不得了啊!你是没看到,他们简直比电影里演得还厉害!”   景利泉干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景玓也没多解释,只是一脸的严肃,“沈老,这些事都是次要的,重要是你的安危。”   说完,她让夏炎雳拿出手机,将他拍下的场景拿给沈老看。   沈老盯着视频中的内容,老脸如失血过多般,灰白得有些吓人。   见状,景玓收起手机,认真叮嘱他,“沈老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些,危险的地方最好别再去了,如果可以,还是带一两个手下吧。”   “谢谢。”沈老低沉地道了声,但他脸色阴沉得,完全没有了和蔼可亲的样子。   正在这时,沈家的人赶来了。   景利泉跟沈老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女儿女婿离开了医院。   毕竟沈老坠崖的事与他们无关,而且他本人也没什么大碍,要怎么跟家人里解释,他们是管不着的。   在车上,景利泉忍不住感叹,“没想到那沈可婷年纪轻轻,这么歹毒!老沈摊上他们这些儿孙,还真是悲哀!”   景玓好奇地问道,“爸爸,有什么内情吗?”   景利泉又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家产的事!别看沈老退居幕后了,但沈家的家产都在他手中,他那几个子女用钱都要看他脸色,但他又不愿意分家,说是分了家担心没人再管他!”   一直没开口的夏炎雳突然开口,“所以他们就想让沈老快些‘上路’,以此名正言顺的分家产?”   景利泉点了点头,“他那人也是,年轻时就风流,他老伴去世早,他还总想着再给自己找个老伴。就他家那种情况,哪个子女会同意?”   景玓笑而不语。   得!   看来这都是沈老自己作出来的!   在这一切向钱看的社会,有几个子女会忍受后妈来分家产的?   “唉,别人家的事我们也管不着。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景利泉打住话题。   景玓刚准备发动车子,手机响了。   她见是景小玓打来的,很快接起,“小玓,我们今天回家,等下就送爸爸回别墅。”   “景姐姐,景毅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电话也打不通,他与你们联系过吗?”电话里,景小玓的声音很焦急。   “嗯?他是不是又去医院找赵若庭了?”景玓脱口问道。   “我让人去医院找过了,赵若庭在医院发疯呢,医护人员说没见景毅去过。”   景利泉在后座问道,“乖宝,出什么事了?”   景玓为难死了。   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么不省心的哥哥!   她转头,挤出一抹笑,“爸爸,没什么事。” 第190章 五千万赎金   景利泉都听到她提景毅的名字了,还会相信没什么事?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好大儿,他心情也不由得低落起来。先前还说别人家的事呢,自己家还不是一样,养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他也没比沈老好多少。   要不是还有个女儿替他撑着,说不定他早被儿子气死了!   不过既然女儿不想他过问,他就不过问吧,只不过他难掩对儿子的失望,“你大哥要是再任性,这一次我绝不手软,一定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景玓安慰道,“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随后,他们把景利泉送回了别墅。   一整天过去了,景小玓那边还是没找到景毅。   天黑后,她回到别墅。   见她一个人回来,而且还精疲力尽的,景利泉问道,“景毅呢?还没找到吗?”   景小玓站在他身前,委屈地回道,“爸爸,不知道大哥去哪了,打他电话一直关机。本来今天有两个会要他主持,结果他一直不出现,差点还把前来开会的甲方给得罪了!”   景利泉听完,老脸布满了怒。   景玓赶紧给景小玓使眼色,“小玓,你累了一天,先回房洗个澡,我让古姐把饭菜给你送房里去。”   “哦。”   待景小玓一走,景玓便安慰景利泉,“爸,他那么大个人了,你不用担心。你今天也累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景利泉能说什么?   就算现在他有火,那也是对儿子起的,要发火也得儿子在跟前才行!   把他安抚睡下了,景玓才回到客厅,越想越觉得不寻常。   听医院的那边情况,景毅并没有出现过,他和赵若庭离婚后,是真断了与赵若庭的往来。   眼下的他最想的就是重返公司,靠一番表现拿到该属于他的股份和地位。这才刚开始呢,他有什么理由躲起来?   以前还能说赵若庭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他可以为了赵若庭抛弃一切,可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他再抛弃一切?   就在她刚坐上沙发,夏炎雳冷不丁道了句,“景毅应该出事了。”   景玓眉心皱起,“可一般失踪得满24小时才能立案,他现在失踪连12个小时都不到,又没特殊情况,报警也没用。”   夏炎雳对现代的律法还不熟悉,所以只能她说什么他照做就行。   景玓道,“我们今晚就不回公寓了,在别墅等等消息。”   “嗯。”   两个人在客厅沙发坐着也无聊,景玓随后打开了电视,正巧某个卫视在播一部古装片。   她觉得这类片子应该很合夏炎雳胃口,于是邀他一起看。   没想到夏炎雳只瞥了电视一眼,便嗤讽,“这种人为的东西,着实虚假。大街上的百姓都是绫罗绸缎,连乞丐身上打补丁的衣物亦是如此,倘若是真的,只怕朝廷早都将他们斩杀了。”   景玓汗,“……”   他还真一针见血啊!   不过仔细看着电视里的场景,还真是越看越别扭。确实,在那种尊卑有别、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下,老百姓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幸福了。别说绫罗绸缎,就是稍微好一点的布匹在老百姓眼中都是奢侈品。   被他这‘冷水’一泼,她瞬间也对电视失去了兴趣。   正在这时,景利泉突然从房里出来。   “乖宝、小夏,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公寓?”   景玓差点吓一跳,因为她亲自哄着他睡下的,谁知道他一声不吭地出来了。   “爸,你不是睡觉吗?怎么起来了?是饿了还是要喝水?”她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我听着外面有声音,以为是你们大哥回来了。”景利泉解释道,扫视了一眼偌大的客厅后,他催促道,“行了,你们大哥不回来便不回来吧,你们也别在这里等了。都是累了一天的,赶紧回公寓去。”   景玓微微皱眉。   甚至暗中打量起他的神色。   但景利泉除了催促他们外,并没有任何异常的神色。   她想说什么,夏炎雳已经走到她身侧,搂着她的肩向景利泉说道,“好的,爸爸,你早些休息,我和玓儿现在就回公寓。”   “快回去快回去……”景利泉笑着摆手。   没一会儿,景玓被带出别墅。   在路灯下,她立马拉住夏炎雳,揪着眉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夏炎雳勾唇笑了笑,“正是觉得奇怪,所以才要听话!”   奇怪什么?   自然是他岳父大人的态度!   楼上有他们的卧室,何况景毅又不在家,依照他岳父大人的性子,这么晚了,怎么也要挽留他们住下才是。可是岳父大人却一句留他们的话都没有,甚至睡下了都还要起来催促他们离开……   在一起久了,彼此心中所想,几乎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随后他们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小区。   在一个没有摄像监控的地方,他们立马掉头,又以极快的速度从偏路潜进了小区内。   目送女儿女婿离开后,景利泉刚要往大门去,景小玓便从走廊出来,好奇不已地问道,“爸爸,你怎么还没休息?咦,姐姐和姐夫呢?他们上楼休息了吗?”   景利泉不自然地僵了一下,随即转身冲她说道,“他们回公寓了,我刚送他们出去。”   景小玓笑了笑,“爸爸,楼上的房间古姐她们一直有收拾,你怎么不留他们呢?姐姐也是,这么晚了,还走啥走?”   景利泉挤出一丝无奈的笑,“没事,他们要回公寓便让他们回吧。”随即他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小玓,爸爸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好吧,爸爸。”看他推开卧室门,景小玓关了客厅和走廊的灯,然后也回了自己卧室。   没一会儿,景利泉的房门再次被打卡。   他没有开灯,而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蹑手蹑脚地直奔大门方向。   他也没开家里的车,而是直接走出了小区。   在小区外面,他用打车软件叫来了一辆车,然后乘着车离开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乘坐的车刚离开,一辆黑色小车就从小区出来,紧跟着他的车而去。   一个多小时候,景利泉乘坐的车到达一个烂尾的工地上。   他下了车,等车离开后,他就立马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激动地说道,“我已经来了!绝对没有报警!你赶紧把我儿子放出来!”   “五百万已经给你转过去了,你还想怎样?”   “什么?要五千万?”   “不是不给,这么大一笔数额,我现在转不了!就算你现在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只能等明天公司财务上班以后才能转出!”   “可以!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明早财务一上班,我保证第一时间把钱转过来!”   “要我回去?我现在回去能做什么?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我现在就想听听我儿子的声音!如果我儿子有任何意外,我一定会报警的!”   “什么?你怎么可以给他用安眠药?你现在在哪?我一定要见到他,不然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好!我马上上来!”   挂完电话,景利泉便激动地朝左面第一栋废弃大楼跑去。   然而,当他借着手机灯光跑上第一层楼时,两个黑影猛地出现,直接合力将他扭抓住。   “你们……唔……”他惊恐地看着他们,可不等他说完,其中一人便抢下了他的手机,然后狠狠地砸向他的头。 第191章 敢动我岳父,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爸爸!”   景玓和夏炎雳一直尾随着景利泉,景利泉打的那一通电话他们听得一字不落。他们以为只要紧紧跟着他,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如此粗暴!   听着她的声音,扭抓住景利泉的两人都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景利泉的手机电筒还开着,借着光亮,他们眼睁睁看着两道身影从楼梯下面飞了上来,就跟鬼魅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啊——”   二人都没看清楚他们的模样便被踹飞了出去,惊叫声中重重落在地上。   “爸爸!”景玓抱住景利泉的身体,摸到他额头上的液体,心口狠狠一颤,整个人都哆嗦了。   “玓儿,快带爸爸去医院!这里我来解决!”夏炎雳瞧着被打晕的岳父,立即唤道。   “爸爸……”景玓猛然振作,随即蹲下身将景利泉背起,然后飞快朝楼下冲去,“爸爸……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你一定不能有事……”   她哽咽打颤的声音在空中蔓延,听得夏炎雳心口都为之一紧。   她千方百计要回现代,就是因为放不下父亲,如果父亲遭遇什么不测,他都难以想象她会有多痛苦……   思及此,他眸光阴冷地瞪着地上那对中年夫妇!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赵若庭和赵达伟的父母!   而赵父赵母眼见景玓离开,只留下夏炎雳一人,夫妻俩对了一眼,立马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默契十足地扑向他——   在他们看来,两个人摁住一个人那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景毅就是这么被他们得手的!   先前景利泉也是……   然而,夫妻俩满怀胜利的希望,但下一刻,却是他们此生最大的噩梦!   还不等他们碰到夏炎雳,夏炎雳就如影子一般从原地闪开了。他们扑得用力,这一扑空,直接把自己扑倒在地。   还没回过神呢,突然后背一痛,紧接着夫妻俩就发现自己完全没法动弹。   夏炎雳蹲在他们身后,低头看着他们惊愕的表情,嘴角勾勒着阴仄仄的笑,“敢动我岳父,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赵母斜视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你敢动我们试试,信不信景毅也会没命!”赵父还不想认怂,立马把人质抬了出来。   “呵!”夏炎雳笑了,但他的笑声在这空荡荡的烂尾楼层中显得格外阴森,“景毅算什么东西,他死活与我有何相干?倒是你们两个,既然不怕死,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赵父、赵母转动着眼珠子对视了一下,怕肯定是怕的,但他们不相信这个年轻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最多痛打他们一顿,在这法制社会中,难不成就因为他们打伤了景利泉,这人就会杀了他们?   然而,下一刻他们便被打脸了!   夏炎雳突然点了赵父的哑穴,然后抓起他一只脚踝,在挺起身的瞬间用力将他摔了出去!   ‘砰’!重物落地。   “啊——”赵父发不出声,但赵母却是被这一幕吓得惨叫。   “聒噪!”夏炎雳眉心顿蹙,干脆弯下腰把她的哑穴也点了。   紧接着,他完全不再顾及赵母比见鬼还可怖的神色,走向赵父,把赵父当煎饼一样翻动——   不,是摔!   像逮着鱼尾把鱼头狠狠的往菜板上摔!   赵父的头砸在水泥地上,‘砰砰砰’的巨响声好比夺命招魂曲。   有液体溅落在赵母脸上,赵母早已被吓得没有了反应,只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眼珠子像随时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终于男人停手了。   蹲在她面前。   为她解了哑穴。   但赵母已经被吓破了胆,就连身下都不知什么时候积起了一滩刺鼻的水。   “怎么样?看得可开心?有你们绑架勒索钱财开心吗?”夏炎雳抓住她头发,把她脑袋往上用力抬起。   “别……别杀我……我……我再……再也不敢了……景……景毅……在……在三楼……”   此时的他在赵母眼中俨然是恶魔的化身!   她就是做噩梦都不敢想象,他会杀人!   还是以这样残暴的方式杀人!   “呵呵!”听清楚她的话后,夏炎雳再次发出阴森的冷笑,“我说了,他死活与我无关。而你们,敢动我岳父,我是绝不会让你们再活着!”   “不……不……”赵母已经吓得说不完整话了。   “你们既然选择这里藏身,那这里肯定不会有人来,所以别担心我会下不去手。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想怎么个死法?”   或许是濒临死亡的感觉激发了赵母的求生意识,让她舌头撸直了些,“我……我把钱都……都给你……放……放了我吧……求你……”   “呵呵!钱?就你们骗我岳父的那五百万吗?那本就不是你们的钱,拿别人的钱赎你自己,还真是好笑!”夏炎雳伸手捏住她脖子,笑着笑着眸光陡然一厉,“你安心去吧,我会让你那对儿女来陪你们的!毕竟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赵母都没机会发出声音,随着‘咔’声便没了生气。   夏炎雳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径直走向那被摔在地上的景利泉的手机,捡起,关了照明灯。   他本打算转身离开的,走到楼梯时脚步突然顿住。   随着眉心皱起,他僵硬地抬起脚转向了三楼。   真是麻烦!   要不是看在岳父大人的份上,他真想把这位大舅哥也给‘送去’!   以前他厌烦景炫,总觉得他老爱管他们夫妻间的事,生怕玓儿跟了他吃亏受委屈,每次见面都不给他这个妹夫好脸,不是夹枪含剑就是冷嘲热讽……   如今跟这位大舅哥比起来,他头一次觉得景炫那真是无比……讨喜!   ……   景玓开着车一路狂飙,路上还不忘给医院打电话,请他们做好接应的准备。   一到医院,景利泉便被送进了急救室。   半个小时后,景小玓带着古姐和张姐赶到了医院。   景玓蹲在急救室外的墙边,眼也不眨地盯着急救室的门。可那一双眼瞳没有了明亮的光泽,此时一片涣散灰暗。   “景姐姐!”景小玓在她身旁蹲下,搂着她肩膀哽咽安慰,“爸爸一定没事!一定的!”   她这辈子何其幸运,竟然有两位父亲。   还记得自己初来这个异世,她因为杜元然的事而郁郁寡欢,一度想要轻生。是爸爸每日陪着她,给她讲景姐姐和景毅小时候的趣事,带她去公园、去游乐场、去购物买买买。   其实那个时候爸爸已经知道她不是景姐姐,可爸爸并没有拆穿她的身份,依旧把她当做女儿。爸爸对她的用心和疼爱,并不亚于她的爹爹。   她能在这个异世变得开朗活泼,真的要感谢爸爸!   “小玓……我好后悔……”景玓转身抱着她,泪水瞬间决堤,“我不该偷偷跟着去的……我该替爸爸去的……是我思虑不周……是我害爸爸受伤……”   “景姐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景小玓回抱着她,也是泪如泉涌。   就在她们相拥而泣时,景毅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爸……”他看着亮着灯牌的急救室,转头朝景小玓问道,“妹妹……爸他怎样了?”   景小玓抬起头正要说话,景玓猛地从地上起身,指着他大骂,“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你这么个大哥!现在爸爸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高兴了、满意了?妈去世早,爸爸为了我们不被后妈欺负,单身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啊!你知道他这二十年是怎么挺过来的吗?可你呢,你却为了一个贪财虚荣的女人把爸爸既当爹又当妈的恩情抛却脑后!你不但联合那个可耻可恨的女人惹爸爸生气,还在他犯了绝症之后扬言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景毅,你真的不是人,也不配为人!我要不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我TM早把你弄死了!”   “你……你……”景毅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如果这些话从景小玓嘴里骂出来,他还能理解。可这些话从一个外人嘴里骂出来,他完全不能接受。   最重要的是,她用的竟然是他妹妹的口吻! 第192章 要他们回大蜀国   “景姐姐,你别激动,爸爸他会没事的。”景小玓哭着将景玓紧紧抱住。   “景姐姐?”景毅听到她的称呼,更是不可思议地瞪着景玓。   她们两个,明显她妹妹年纪大,可却叫一个刚成年的少女‘姐姐’……   而他的神色景玓都看在眼中,已经骂开的她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虽然被景小玓抱着不让揍人,可她还是指着景毅鼻子继续骂,“你还当有妹妹吗?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成长和陪伴,你连自己的妹妹都分不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大哥!你最好祈祷爸爸没有事,若爸爸有事,我一定与你永绝关系!”   景毅没有动怒,因为内心错愕的情绪已经压过了怒气,他感觉自己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景小玓问道。   此时他才发现,这个妹妹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妹妹自小要强,做任何事都有原则、主张、有见地,有时候凌厉风行起来能让男人都感到害怕。   而现在的这个妹妹,性格温柔,说话轻声细语,遇上事还总会找身旁的人解决。   他一直以为妹妹是生他的气,所以才会态度大变,毕竟只有不在意的人,才会不冷不热、不急不躁。   景小玓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扶着景玓去座椅上。   而她们刚坐下,急救室的门被人打开,身着大白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张望着喊了一声,“景利泉的家属!”   景玓第一个冲到她面前,紧张得嗓子都在发抖,“医生,我爸、我爸他怎样了?”   景小玓和景炫也挤到了医生面前。   夏炎雳没挤过去,站在不远处的他眉心也皱得紧紧的。   医生说道,“病人有轻微脑震荡,加上他又患有肝癌,避免引发其他症状,最好留院观察几天。你们先签字,把手续办了。”   景玓正要伸手,景毅一把夺过医生手中的单子,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多久,景利泉被医护人员推着出来,他人已经醒了,只是气色很差、很虚弱,睁着的眼睛也没什么光泽,加上戴着氧气罩,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几个。   “爸爸,别怕,我们都在!”景玓忍着泪水冲他挤出一抹笑。   景利泉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转去加护病房,景玓他们也不能跟进去,只能在病房外守着。   走廊的长椅上,他们四个坐成排,谁都没有说话,难得坐在一起没有一点针锋相对。   但这种安静的气氛又无比压抑和沉重。   对于绑架的事,也无人提一个字。   就这样,一夜过去。   第二天下午,看护的医护人员到他们跟前,问道,“请问谁是小夏?”   夏炎雳抬眸看着她。   “景先生想见你,你跟我去隔壁,换好隔离服再进去。”   听医术人员说完,他下意识地朝身侧的景玓看去。   景玓皱着眉,着实有些不解,爸爸怎么不让他们进去?   不过这都是爸爸的意思,她尊重爸爸。   在她点头示意后,夏炎雳跟着医护人员走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景毅脸色很是不好看。他跟景玓一样的疑惑,但他比景玓更不满,毕竟他才是爸爸的亲儿子!   不过没人理会他的情绪。   病房里。   景利泉已经让医护人员调高了床头,他如同坐着般,见女婿进来,虚弱地抬了抬手。   “爸爸,你有何吩咐?”夏炎雳低声询问。   景利泉的氧气罩已经摘掉了,他请医护人员暂时离开后,又让夏炎雳坐到床边,这才开始询问昨夜的事。   夏炎雳低声简述了经过。   景利泉听完,突然问道,“小夏啊,你老实告诉爸爸,你想带乖宝回去吗?”   夏炎雳猛地一怔,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不等他回答,景利泉接着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的病,我都清楚。他们有心不告诉我,我也理解。小夏,爸爸想求你一件事,带乖宝离开,好吗?我的时日也就这几年,我不想乖宝留在这里……与其到那时她痛苦难受,还不如让她留一份念想。”   说到最后他如鲠在喉,眼眶中凝聚起了水雾。   “爸爸,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夏炎雳低沉道,“她就是放不下你,所以才坚持要回来。你不在她身边,她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你们的孝顺,我都感受到了。你对乖宝的爱,我也都看到了。乖宝托付给你,我很放心。我家乖宝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希望你以后能继续包容她。”景利泉吸了吸鼻子,“你放心去准备,我有办法说服乖宝跟你回去的。”   “爸爸……”夏炎雳还想再说什么。   但景利泉笑着摇头,示意自己主意已定。   夏炎雳离开病房后,接着景小玓又被叫了进去。   景小玓在病房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一双眼睛哭肿得像两只大灯泡。   然后是景毅被叫进去。   没人知道他们父子说了什么,但景毅走出病房时,再看景玓的眼神,除了有些复杂外,眼眶里还有一丝湿润。   景玓虽然被他看得别扭,但存了心不想理睬他,所以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而景毅一改以往对她的厌恶,走到她面前,突然哽咽道,“妹妹,搬回家住吧。”   景玓微愣。   不得不抬头看着他。   “爸爸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任性,我们一家不会变成这样……”景毅别开头抹了一把眼角,然后目光深深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发誓,我会努力担起这个家的责任,会尽一切的孝敬爸爸!”   景玓沉着脸没说话。   她和爸爸因为他而难过,那份受伤的亲情,不是几句话就能换来她的原谅的。   景毅也读懂了她沉默的意思,低下了头,低声道,“爸爸让你进去。”   不多时,景玓也穿着隔离服进了病房。   “乖宝,快坐过来。”见到女儿,景利泉气色都好了许多。   “爸爸,你感觉怎样?头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景玓坐到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爸爸没事,好着呢,不然医生也不会让你们进来!”   “那就好。”   “乖宝,爸爸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爸爸,你说。”看着他神色逐渐严肃起来,景玓心中微微发紧,莫名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爸爸想让你带着小夏离开。离开这里,回那个大蜀国。”   “这……”景玓迟疑了一下,道,“爸爸,你同我们一起去吧!我和炎雳已经商量过了,就算要回去,也要带上你一起!”   “傻瓜,爸爸去那里做什么?”景利泉笑了,抬手摸着她的头,说道,“这里有这么大的摊子,难道要我撂下不管?何况我还要帮忙抚养玖天,你既然答应了别人,那就得言而有信才行。我都同你大哥说了,以后就算我不在了,他也要帮忙抚养玖天。玖天现在小,我会为他存一笔基金,让他在这里衣食无忧。至于他将来长大了想做什么,我会找他好好谈的。你去了那边告诉他父亲,让他安心。他父亲照拂你,对你有恩,我们景家是绝对不会把他当外人的。从他进我们家的那一天起,他就是我景利泉的儿子了!”   “爸爸,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景玓不能理解。   “小夏他杀人了。”   “……”   “我知道他有异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可是那两个人莫名失踪,赵达伟和赵若庭兄妹俩是一定会追究的。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的科学技术有多发达,这种事绝对不能怀有侥幸心理。小夏继续留在这里,我们都不会安心。只有他离开了,回去了他的世界,才没人敢把他怎样。”景利泉郑重其事地道。   “爸爸,那叫他一个人回去好了……”经他这么一提醒,景玓才发现事情可大可小。   但不等她说完,景利泉便打断了她,继续摸着她的头,说道,“爸爸看到出来,小夏很重视你。他能放下一切追来这里寻你,就足以说明了他的真心,爸爸把你交给他,是一万个放心的。乖宝,爸爸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的任何决定,但这一次,爸爸想为你做主,因为爸爸想看着你们平平安安的离开。小夏答应过我,只要你想回来,他就陪你回来。”   “可是……”   “爸爸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爸爸会保重身体的。跟你说这么多,爸爸不是在交代遗言,你可别胡思乱想。爸爸能舍得让你们离开,就是因为小夏有办法再带你回来,爸爸全当你是远嫁了。这世上远嫁的女儿多了,只要女儿能幸福,做父母的该放手就得放手。我若一直把你绑在身边,那大蜀国的亲人怎么办?我需要你们,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小玓陪伴了我这么久,她虽然从未说过想家的话题,但她才多大的年纪,她能不想家、不想自己的亲人?”   “……”   “乖宝,爸爸这一生苦过累过、也风光过。虽然你大哥以前不争气惹爸爸痛心,可你一直都是爸爸的骄傲。没有谁的人生是十全十美的,比起普通人,爸爸已经拥有了许许多多,爸爸真的很知足。既然知足,那爸爸就不能够自私的霸占着你们。”   “爸……”景玓抱住他,除了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想离开,她怕自己这一走会再也……   景利泉笑着轻拍她的背,“这有啥哭的?高高兴兴的离开,以后高高兴兴的回来。再回来时,记得带上我的大外孙。”   ……   一天一夜他们都没合眼,被景利泉依次叫进病房谈话后,四人这才离开了医院,只留了古姐和张姐在医院帮忙看守。   走出医院的时候,景毅突然喊了声,“妹妹!”   景玓脚步一顿。   反应过来他有可能喊的是景小玓后,她随即又往停车的方向去。   谁知下一刻,景毅便急步跑到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们要回别墅吗?”   “不用。”景玓摇了摇头,触及到他满是愧疚的眼神,她淡淡地补充道,“我们回公寓睡觉,醒了后就来陪爸爸。你和小玓休息好了就去公司吧,爸爸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妹妹……”景毅哽咽。   “别说那些废话。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说一万句都没有做一件事来得真诚。责任和担当不是名词,是动词。孝顺同样,是需要付出实际行动的。你做到这些,自然是我敬爱的大哥。”   说完,景玓绕过他头也不回地朝停车方向而去。   夏炎雳对着他冷冷一哼,也是头也不回地离去。   瞧着景毅眼中的难过,景小玓上前,安慰道,“大哥,景姐姐她会原谅你的。只要以后你一心为爸爸着想,替我们照顾好爸爸,景姐姐她不但不会再怨你,还会更加敬重你。”   景毅微微皱眉,只觉得她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儿。   什么叫替他们照顾好爸爸……   就在他准备反问景小玓是什么意思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脸色瞬间冷到了极点,满眼是恨地接起电话——   “赵若庭,你是怎么有脸打电话来问我的?”   “他们在哪?关我屁事!”   “呵呵!我应该在他们手中?我为什么会在他们手中?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报警啊?”   电话是赵若庭打来的,也是赵若庭主动挂断的。   景小玓好奇地盯着他的手机,问道,“大哥,那女人说什么了?”   景毅冷笑,“她居然问我她父母的下落!还说我应该在他父母手中,为什么我的电话能打通,她父母的电话却打不通了!”   景小玓心下一紧。   看来爸爸说得没错,赵家那对兄妹肯定要寻找他们的父母,找不到的话他们一定会报警的。   而一旦警察查起来……   这种事,可不能有侥幸心理!   “大哥,我们先回去吧。”   “嗯。”   ……   公寓里。   听说她愿意跟自己回大蜀国,夏炎雳激动得不行。   “爸爸如何同你说的?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呵呵!这是我和爸爸的秘密。”景玓干笑。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他杀了人,不想他在这个世界成为通缉犯……   就他的脾气,他能接受? 第193章 回去了   见她不愿意说,夏炎雳板起脸明显不高兴。   景玓忙转移话题,“忘了问了,那两个东西你是怎么解决的?处理干净了吗?”   随后夏炎雳便将她和景利泉离开后的事说给了她听。   包括如何救下景毅的。   景毅当时看着他出现,又惊讶又意外,做梦都没想到竟是他来救自己。   当得知赵父赵母已经死掉后,他是害怕的。但夏炎雳并未让他去见那两具尸体,也没告诉他自己动手的经过,只将他扛在肩上飞出了废旧大楼。   比起得知赵父赵母死讯后的害怕,空中翱翔那才是景毅此生最惊悚的经历!   在半路中休息时,他被夏炎雳扔在地上,整个人手软脚软的,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夏炎雳本想直接送他回别墅,可得知爸爸因为救他受伤后,他又克服着惊悚,恳求夏炎雳带他去医院。   “对了,爸爸的手机拿回来了吗?”景玓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眼中多了一丝不安,“听爸爸给赵父赵母打电话,好像给他们转了五百万,这笔记录得想个法子……”   还不等她说完,夏炎雳便说道,“已经处理好了!”   说完,他掏出一部手机。   正是景利泉的。   他勾着唇道,“那蠢货总算有点作用,他查了爸爸的转账记录,发现账面上的钱虽然转出去了,但可能是爸爸当时太着急,没有选择及时到账,要24小时后才能到账,于是那蠢货撤销了转账申请。换言之,赵家那两个东西没收到任何。”   “那赵家两个东西的手机呢?”   “你那蠢货大哥把他们的电话卡扔到了一处公厕内,被水冲走了。手机被他砸坏,也扔进了路边垃圾桶。”   “嗯。”   “砸手机之前,你那蠢货大哥看了他们一家的聊天记录,大都是他们教唆女儿如何掌控你那蠢货大哥,如何骗取景家的钱财,其内容不堪入目。你那蠢货大哥看完后,恨不得返回去对那两个东西鞭尸。”   “呵呵!”景玓冷笑。   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赵家虚伪又卑鄙,让她说什么好?   就如他贬低的那般,她这个大哥就是个蠢货!   突然,夏炎雳双手握住她双肩,很认真地问道,“玓儿,你确定要跟我回大蜀国吗?”   景玓也认真看着他,不答反问,“我要的是什么,你做得到吗?”   夏炎雳用力将她抱住,在她耳后郑重道,“此生只你一人,上碧落、下黄泉,至死不渝!”   景玓笑了。   突然想起什么,她推了推他,“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夏炎雳微怔,眸色不自然地闪转。   片刻后,他用她说过的话回她,“这是我和爸爸的秘密,不告诉你!”   景玓也跟他先前一样板起了脸。   当然,她也不是真生气。   其实不用问她也能猜到,爸爸跟他说的内容,一定与她的幸福有关。   “贺老三教了你方法,我们什么出发?”   “随时。”   “不需要择天象选日子吗?”景玓有些惊奇。   “那老头说我们是回去,不需要。具体原因,那老头不肯说。”   “那我们就定在三天后。我会给小玓说,让她这几天把公司的事交接给景毅,虽说时间上赶了一些,但有杨秘书和王副总在,相信景毅能很快上手。”景玓开始交代起来,“你也准备准备,看看想带些什么。”   “贺老三说过异世的东西不能乱拿,除非此物沾染了自己的气息。”夏炎雳指了指书房,“我抄录了不少东西,有兵器的、有种植的、还有纺织工艺……都是我亲手抄录的,这些应该能带回大蜀国。”   “……!”景玓汗。   他这一趟来现代,是专程来取经的吗?   随后,他们商定好了这几天要做的事,等睡了一觉醒来后,便开始了行动。   就在他们把家里的东西整理好,准备去医院时,没想到景毅找来了公寓。   “小玓已经去医院了,我过来看看你们。”站在门外,景毅眼神闪躲,始终不敢正眼看这个妹妹,仿佛很怕看到她厌恶他的样子。   “进来坐吧。”景玓拉开门让他进屋。   景毅朝屋内的某道身影看去。   夏炎雳只瞥了他一眼,随即便去了书房。   他这才进屋。   景玓陪他坐在沙发上,许是太久没这么平静相处了,彼此都有些别扭。景毅不自然的微调坐姿,双手更透出不知如何安放的窘迫感。   景玓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水杯后,才开始找话说,“你们住在这里还习惯吧?”   “嗯。”景玓淡淡地应了一声。   “听爸爸说你们要离开……”景毅看她的目光里泛起了一丝水光,“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再回来?”   “三天后离开,下次回来的时间未定。”   “哦。”   看他垂下头,景玓也别扭地移开视线。   曾何时起,他们变得形如陌人?   回想小时候,她每天哥哥的叫着,他每天妹妹的喊着,爸爸忙的时候,哥哥就负责陪她玩、辅导他作业、给她煮东西吃……   可惜,这些都变成了不可追忆的往事。   甚至他们兄妹被一个外人割裂的情分,再也修补不上了。   “妹妹。”   听到久违的唤声,她泪眼朦胧地转回头看着他,“还有事吗?”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景毅想也没想地伸手拿过茶几上的纸巾,主动递给她。   景玓接过,擦了擦眼角。   接着就听他说道,“赵若庭陆陆续续给我打了几通电话……”   赵若庭之所以不断给他打电话,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父母所干的勾当。做绑匪的父母没有了音信,而被绑架的人却好端端的,那她肯定要找景毅要人了。   虽然听起来荒谬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赵若庭还住在医院里,还需要大量的医药费,找不到她父母要钱,她便厚颜无耻地找景毅要钱。   景毅不给,她便扬言要去告景毅,说景毅绑架了他父母。   景玓听完他的话,冷笑道,“让她去告呗,看看以我们家的条件,有没有绑架他们家的动机。她若拿不出证据,你直接让律师去找她。还有那个赵达伟,等他伤养得差不多,你再想办法送他进去。反正他那人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得罪过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随便收买一两个他的对家,就会让他生不如死。”   顿了一下,她微眯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当然,前提条件是你要狠得下心。”   景毅眼中涌满了恨意,“我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他们一家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当初赵若庭对我的好,全是奔着我的钱来的,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恶心透了!”   景玓勾唇,“那期待大哥的报复行动。”   她对自己的不信任,景毅自然能感受得到。   可做错事的人是他,是他伤她的心在先,他没有资格不满。   看了一眼书房,他试着转移话题,小声说道,“难怪爸爸那么喜欢小夏,他真的很有本事。而且人也长得帅,妹妹的眼光是真的好。”   “嗯。”景玓顺着他视线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正在这时,景小玓打电话来。   她接起。   “景姐姐,我现在在医院,听说爸爸住院了,沈老从楼下病房来看爸爸。你猜沈老刚才说什么?他居然说要聘请王爷给他当私人保镖,条件随便王爷开!”   “……”景玓一头黑线。   “呵呵!爸爸都快被沈老逗乐了!不过沈老说你们救了他的性命,他一定要感谢你们,还向我问起你们的喜好。景姐姐,前不久你不是让我联系周老,想把王爷的玉佩赎回来吗?可周老很喜欢那块玉佩,说多少钱都不出。我先前听爸爸和沈老聊天才知道,原来沈老和周老关系很铁,我立马就向沈老说了那块玉佩的事,说是王爷祖上传下来的,不得已才卖掉的。沈老听说后,帮忙打了电话给周老,周老答应把玉佩还给我们。沈老不但付了赎金,还加了两百万给周老。我本来是要给沈老钱的,可沈老说什么都不要。他说玉佩物归原主,当是还了你们的救命之恩。”   “真的?!那太好了!”景玓听完,打心眼里狂喜。   真的是太好了!   之前她们偷偷找过周老,可周老说什么都不出,让她们暗中头痛得很。   可她们也知道,像周老那种级别的人物,人家里几百上千万的货随处可见,人家差的根本不是钱,她们加多少钱对人家来说都没吸引力。   没想到这个难题竟让沈老帮忙解决了!   “妹妹,什么事啊?”景毅看着她脸上轻松又愉悦的笑容,忍不住好奇。   “没什么,就是那天无意中救了沈老,沈老送了我们点东西。”她挂了电话,淡淡地回了两句。   再看向书房时,她决定先不告诉夏炎雳,等回了大蜀国再给他这个惊喜!   或许是因为玉佩回归的事而高兴,她面对景毅的神色都没有那么冷漠了,还问了句,“你吃过了吗?如果没吃,厨房里还有些剩的,你要不嫌弃,可以自己去热一热。”   闻言,景毅想都没想地起身,生怕她反悔似的,加快脚步进了厨房。   晚上,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看着兄妹二人同时出现,且脸上都带着笑,景利泉差点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景毅主动说道,“爸爸,你吃了吗?今晚我在妹妹家吃的。”   听到这话,景利泉再观察女儿的反应,发现她神色柔和,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好好……”他想哭,但又怕突然落泪让儿子和女儿尴尬,于是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笑着说道,“今天换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我可以适当地出去走走。可是我想回家,明天我们一家都在家里吃饭。景毅,你亲自去一趟学校,把玖天接回来。”   “好的,爸爸。”   第二天。   一家人齐聚别墅,从未有过的热闹和欢乐。   景毅得知贺玖天喜欢玩游戏,还主动陪他玩了好几局。而贺玖天人虽小可心智成熟,也看出了他的变化,所以一口一个‘大哥’的叫得也格外亲热。   古姐和张姐还为他们这一大家子拍了合影。   第三天。   景玓和夏炎雳去了婚纱店,拍了好几套婚纱照,然后交代了景毅,让他负责把照片取回家。   第四天。   离别前,夏炎雳和景玓到景利泉跟前,如同古时女儿出嫁那般向景利泉跪下,恭敬又不舍的磕了三个响头。   景小玓也一样,在他们磕完头后也磕头向景利泉告别。   两个女儿抱着景利泉大哭,景利泉也是哭得老泪纵横,可他担心他们改变主意不舍离开,最终只能忍着心痛安慰他们,“爸爸会好好的,等你们再回来。都别哭了,快些去吧。”   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可他不愿让女儿留下,不愿女儿哪天看到他离世而崩溃,他宁可让女儿心存幻想,觉得他一直都在……   而他只需要知道,女儿很幸福,她身边有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会将她照顾得很好……   如此,足以。   ……   神坞国。   因在大蜀国的探子多次回报,都说没有发现钰王和钰王妃的身影,夫妻俩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安启侯府都开始着急起来,派了不少人外出寻找。   景家在大蜀国有着强大的商业人脉,如果连他们都没有那对夫妻的下落,可想而知这事绝不简单。   于是夜迟瑟决定,亲自再去大蜀国。   就在出发前夜,一名宫女急匆匆来报,“启禀殿下,奴婢们从水井中打捞出一个陌生女子,不知她从何而来,又如何在水井之中,还请殿下发落!”   “女子?水井中?”夜迟瑟阴沉的俊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的宫殿戒防森严,每个侍卫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如何能让一个陌生人闯进来?   宫女低着头,只待他发落。   “把她带过来!”   “是!”   没一会儿,两名侍卫押着一个女子到他面前。   另有一名侍卫将一只巨大的口袋放到夜迟瑟面前,并打开口袋,向夜迟瑟禀道,“殿下,此女不知是何来历,这些都是她携带的物件,可属下一件都不识,也不知道这些物件作何用?”   夜迟瑟弯下腰盯着包里的东西,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接着试探地拿起一件。   结果仅这么一件东西,竟让他神色大变,甚至夸张到手一抖,东西惊落回了包里!   而被侍卫押着的景小玓都快哭了。   她明明是跟着景姐姐和王爷一块进入的时空隧道,结果一睁眼,居然被告知这里是神坞国!   啥神坞国啊?   她只知道有个神坞族……   而且据说这个族的人很是野蛮,他们好战、擅屠、血腥、残暴…… 第194章 王爷,好端端的您为何要剃发?   虽然她怕得不要不要的,可眼见对方拿她的东西,还被她的东西吓到,她实在忍不住,脱口喊了起来,“这位帅锅,这都是误会啊!我不是有意闯到你家里来的,更没有任何不良心思,这些东西只是我的玩具,绝对不是危险品!”   夜迟瑟是真被吓到了。   因为他刚才拿起的一幅画,上面有两个女人,同真人一般……   不,应该说有两个人被禁锢在画中!   其中一女子正是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另一个女子则是一直了无踪迹的景玓!   景玓失踪许久,眼下他在画中看到,这叫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惧?   只是,他没从这女子身上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于是他一脸冷冽的再次低下头,将那幅画重新拿起来,然后冷冷地问道,“你认识景玓?”   景小玓心中慌得一逼,正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对方放过自己,突然听到他的提问,她诧异地睁大眼,反问道,“你认识我景姐姐?”   “景姐姐?”夜迟瑟唇角狠狠一抽,看向她的眸光开始肆意地打量起来,这女子应该有二十了吧?于是戏谑道,“你多大?她多大?你姐姐?”   “呃……”景小玓被问得语塞。   她私下叫‘景姐姐’叫惯了,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过夜迟瑟却笃定了一件事,此女跟景玓认识,且关系非同寻常!   他拿着画像走近景小玓,指着画中的景玓问道,“她现在在画中么?要如何才能让她出来?”   景小玓差点被雷翻。   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了,这些家伙哪里见过照片这种东西……   没错。   夜迟瑟手里拿的相框,正是她们两姐妹的合照。   眼下,她也不敢笑,只能耐着性子与他解释,“我景姐姐不在画里,她已经回大蜀国了。你也别误会,这只是我跟她的画像而已。只因为画师手艺太好的缘故,所以才如此逼真。”   夜迟瑟盯着画像看了又看。   许是两个女子头靠头笑面如花,太过美好,他再看景小玓的时候眼神才收了一些凌厉。   “放了她。”   “是。”两名押着景小玓的侍卫这才松手。   景小玓揉了揉左右胳膊后,赶紧跑向自己的大背包,将拉链快速拉好,然后对着夜迟瑟哀求起来,“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跟景姐姐和王爷在一起,后来遇上一些事,莫名其妙就走散了。你相信我,我只是迷路了,真的不是擅闯民宅来捣乱的!求你放了我吧,我还得赶回大蜀国,不然我景姐姐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你叫何名字?”   “我叫景小玓。”   夜迟瑟整个人猛然一僵,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那眸光忽沉忽亮,似是在专注打量她,又似魂不附体般涣散无神。   贺老三说过他的姻缘跟景玓有关……   这女子不但与景玓关系匪浅,且还只与景玓的名字差了一个字……   难道她就是?   思及此,他这才发现女子着装很是奇特。   一件单薄的衣物,雪白的藕臂露了八九分。   身上的裤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紧紧贴着她肌肤,将她的修长匀称的腿型全部勾勒出来。   脚上穿的鞋子还算正常,没让脚指头露出来,但鞋面上系着带子,样式奇特,也不知道是谁纳的?   而此刻的她满身湿漉漉的,可以说一身曲线毕露,看着看着他心口莫名地起了一股火,随即冲侍卫冷喝,“你们退下!”   “是!”   景小玓察觉到他视线有异,不由得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她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的打扮,可体恤、牛仔裤也没得罪他吧?干嘛一副死人样?   侍卫退下后,夜迟瑟又朝宫女冷声吩咐,“拿一套女装来!”   “是!”宫女也依令退了下去。   景小玓见状,赶紧把背包背上,然后对他摆手,“不用不用,多谢你的好意。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本宫让你走了吗?”夜迟瑟冷眸凌厉地瞪着她。   “我都解释清楚了,而且我看你跟我景姐姐认识,想必你应该不是坏人,也不会为难我才对。如果你要留我吃饭,我真的心领了,因为我必须赶回大蜀国。等以后你去大蜀国时,我保证一定好好招待你。”   送上门的媳妇,夜迟瑟会看着她从眼前飞走?   虽然他觉得这女人言行举止都极为怪异,但对贺老三说的这媳妇,他还是满意的。毕竟她长得不赖,甚至姿色过人,极符合他的胃口。   “这里是本宫的寝宫,没本宫的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出,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景小玓双眼瞪得又大又圆。   然而,夜迟瑟对她的神色视若无睹,走到榻前落座,叉着腿威严地开口,“本宫去过大蜀国,没听说过安启侯府有你这么个女儿。你如实交代,你与安启侯府是何关系?你家中高堂是谁?作何营生?你芳龄几许?何时出生?”   景小玓微张着嘴,如同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个所谓的‘殿下’。   啥玩意儿?   查户口吗?   要是换做以前对她,面对如此威严冷肃又高高在上的人,她一定毕恭毕敬,并且全方位展现自己的礼数,尽显大家闺秀之态,让别人对自己毫无挑剔。   可去了二十一世纪,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不仅拥有了景玓的记忆,也见识了什么叫科技世界,她的思想,乃至言行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也不是她厌恶自己的根。   她的改变,只是因为她唾弃原来的自己,觉得原来的自己蠢得跟猪一样。   如今的她,不想再去取悦任何人,她只想取悦自己。面对别人如同审犯人一样的审问,她打心眼里厌恶和唾骂。   “怎么?不愿说?还是你亏心,不敢说?”夜迟瑟沉着脸,紧视她的眸光有了明显的怒意。   “我说什么?难道第一次见面,我说什么你都信?既然明知道你不会信我,我干嘛要浪费口水?我要找我景姐姐,找不到她,我啥都不会说的!你要看不惯我,可以让人把我扔回水井中,任我自生自灭!”景小玓取下背包,往地上一坐,将背包抱在身前,气鼓鼓地偏着头,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他的样子。   夜迟瑟身上涌起了寒气。   他现在严重怀疑贺老三是在戏耍他!   就如此蛮横的女子,如何能做他的太子妃?   ……   另一头。   每当影风他们想念夏炎雳和景玓时,都会在半夜偷偷去抚远将军府转悠。那口神奇的阴阳井,已经变成了他们如今的精神源泉,无比期望哪一天自家王爷和王妃能从井里蹦出来。   这天,又是夜黑风高。   他和影霄带着酒跑去井边,因为长期无事可做,两个人每次都是敞开了肚子喝,喝得酩酊大醉就在井边睡一晚,第二天酒醒了再回府。   这天晚上也一样。   但这晚,就在他们喝得有些醉意时,突然发现井口上站着两个人。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借着月光,影风指着他们,对影霄‘哈哈’大笑,“我跟你说,我现在想王爷和王妃都不用做梦了,只要喝醉了就能看见他们。”   影霄比他醉得厉害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他晃晃悠悠地看去,咧着嘴‘嘿嘿’笑道,“你用不着炫耀,我一样……呃!”   他话都没说完就打了酒嗝。   井口上的夫妻俩完全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种场面。   满心感动的同时又忍不住黑线连连。   夏炎雳还扭头剜了景玓一眼。   看看这些手下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都是因为她乱跑!   景玓接受他的眼神,回瞪了他一眼,随即她跳下井,走到醉酒的二人身边。   她的用意是想让两个人看清楚些,然后清醒过来。可没想到影风指着她傻笑,“影霄,你看到没,我看到王妃了!今晚这酒可真是好酒,没想到还能把王妃瞧得如此清楚!”   “嘿嘿……我也看到了!”影霄抓着酒壶傻笑着向他举了举,“是好酒,咱们继续喝!”   “……”景玓汗。   见他们二人喝得连真假都辨不出了,夏炎雳板着脸也走到他们面前,还有意地弯下腰了将脸凑近一些。   结果影风惺忪的眸子瞅了瞅他后,突然捧腹大笑,“影霄,你猜我又看到了什么?我居然看到王爷剃发了!”   影霄晃着脑袋看了看夏炎雳那一头短发,顿时朝影风骂去,“你个乌鸦嘴,别乱说!要是王爷因为王妃不肯回来真跑去剃发出家了,那我们这辈子还盼什么?”   闻言,影风立马不笑了,紧接着‘啊啊’大哭起来,“王爷这么久都没把王妃带回来,说不定真出家了!可怜的王爷啊,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呢?即便要出家,好歹也给我们留个小世子再出家吧!”   夏炎雳何止黑线,简直是一脸黑气。   这两个家伙,说的都是什么话!   就不能多想一些好的!   “王爷,我看他们醉得不轻,要不要给他们醒醒?”景玓在旁边都忍不住想笑了。   夏炎雳黑着脸,突然冷喝,“影风!影霄!听令!”   他这一嗓子,犹如惊雷劈在影风和影霄头上,二人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震,顿时酒意都醒了大半。   再看面前的男女时,他们同时‘啊’地大叫。   完全是被吓到了!   等大叫过后,二人再揉了揉眼,这一下才算真正清醒过来。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王爷、王妃,属下们日思夜想都盼着你们回来,可算盼到了!”   二人一人抱着夏炎雳一只大腿,哭得那叫一个不能自已。   景玓忽地想起什么,赶忙回到井口边,探头往井下一看,没发现任何波澜,顿时惊呼起来,“炎雳!小玓呢?小玓不见了!”   闻言,夏炎雳也顾不上跟两个手下说话,赶紧拉开他们回到井边。   可不是嘛,井中安静得出奇,什么也没有。   “我下去看看!”景玓不由分说抓住井绳跳进了井中。   他们方才上来时,只因看到影风和影霄在说酒话,因为过于激动,所以把景小玓给忘了。   夏炎雳想拦下她,可晚了一步。   而影风和影霄见景玓又跳井,这一下酒意是彻底没了,纷纷跑到井边焦急地大喊,“王妃,您别想不开啊!有什么您先上来,我们通通答应您!”   夏炎雳斜睨着他们。   突然发现,他怎么会有如此憨的手下?   他也想跳井,但影风及时把他抱住,激动地喊影霄,“你快下去,把王妃救上来!”   影霄一点都没迟疑,顺着井绳就滑下了井中。   夏炎雳都快被他俩气跳脚了!   不过景玓和影霄并没有在井下待太久,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被拉上来。   夏炎雳立马将景玓接住,抱在怀中。   景玓哭丧着脸道,“是真没看到小玓!她该不会回来失败了吧?”   夏炎雳抿紧薄唇。   因为这种事他也说不清楚……   想了想,他低沉安慰她,“你不用自责,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如果她真的回不来也好,至少她能替我们陪着爸爸。”   景玓能说什么?   她就是不想认命,现在也得认。   “王爷,你们说的是谁呀?”影风好奇地问道。   影霄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夏炎雳叹了口气,冲他们摇了摇头,“先回府吧,别凉着了!”   他们有内力,虽说可以驱寒,可到底也是亏损身体。   ……   夫妻俩回来了。   一下子,整座钰王府灯火通明,在府中弥漫了两月的消沉之气全被驱散了。   香杏、福妈、柳妈跪在他们面前激动地落泪。   连情绪波动最小的影韵都不停地抹眼角。   侍卫们也都不站岗了,全集中到了他们卧房门外。   夏炎雳和景玓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也换回了时下的装束。只是看着夏炎雳那一头不及寸长的头发,一个个都很是别扭。   “好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都别哭了哈。”景玓将她们挨个拉了起来,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先去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好好聊!”   影风盯着自家王爷的头,憋了许久的话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王爷,好端端的您为何要剃发?”   其他人也都为之好奇,只是不敢开口而已。听他问出,一个个齐刷刷地盯着夏炎雳。   夏炎雳扫了一眼众人,冷声问道,“怎么?不好看?” 第195章 景小玓被软禁了   “好看好看!”所有人一致点头,全都无比的肯定。   “咳咳……”景玓清了清嗓子,忍着笑解释道,“其实王爷剪发没什么含义,就是觉得好玩,仅此而已。”   众人自然是陪着笑。   就算有什么含义,也不是他们能说的,只要王爷和王妃能回来,别说王爷剪短发,就算把他们全剃秃了他们也愿意!   待他们离开后,夏炎雳站在卧房里,看着满室由她设计的现代化家具,心境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以前他看着这些家具,怎么看怎么别扭,奈何都是她设计的,他爱屋及乌才会接受。但去了一趟二十一世纪,他们亲自置办房子,每一样家具都经自己亲手挑选,那种感觉真的特别美好,以至于现在看到这些沙发、茶几、衣柜,他倍感亲切。   总算能理解她在大蜀国的心思了……   “玓儿……”他扭头看向衣柜前整理衣物的她,突然发现自喉咙发紧。   让她抛弃至亲在这里生活,他还有什么理由负她?   以前,他真是浑蛋到了极点!   “干什么呀?快过来帮我!”景玓没注意他在感伤,指着衣柜顶上的小箱子,“我够不着,你把那个拿下来,我拿点银票明天给影霄,让他去操办一下,我准备请全府的人好好吃一顿。”   那小箱子里装的都是她的私钱。   夏炎雳走到她身侧,皱眉道,“让影霄去库房支取银子就行了,何须动用你的?”   景玓不满地看着他,“库房的东西是谁的?”   闻言,夏炎雳先是一愣,随即搂着她咧嘴笑道,“连本王都是你的,那这座府邸内的所有东西自然也是你的。”   景玓嗔道,“对嘛,那用谁的银子还有区别吗?”   夏炎雳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后又忍住了。   其实他是想打趣她,当初是谁事事都要与他划清界限?   还逼着他签下那‘不平等’契约,否则就不嫁!   但他仔细一想,若真把那些旧事提起,只怕今晚别想上床睡觉了!   ……   神坞国。   景小玓抱着背包蹲在墙角,满是怨恨地瞪着不远处的男人。   他说只要她敢离开这里一步,就打断她的腿!   天知道她有多想吐血……   如果把她当奸细,杀了她都可以,可他却像神经病一样限制她的自由!   床榻边。   夜迟瑟黑沉着脸,同样不满地把她瞪着。   问她什么她一概装聋作哑,宁可被打死都不说!   “哼!不说是吧?那本宫出使大蜀国,你也别想本宫带你回去!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说完,他起身,广袖一甩,朝房门外阔步而去。   景小玓惊骇地瞪着他背影。   见他真的出门后,她赶紧追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他对侍卫下令,“把她给本宫看紧了,谁敢放她踏出房门半步,定斩不饶!”   景小玓身体猛打哆嗦,又赶紧回到角落继续抱着背包蹲着。   她有些后悔,应该与他好好说话的。   可是,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她又放不下戒心。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已经不是大蜀国安启侯府的嫡女了,她的身份还需要景姐姐帮她落实。所以面对他的刨根问底,她除了不想说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有一点,她觉得这男人的态度有问题。   明明他和景姐姐认识,既然知道她和景姐姐是好姐妹,为什么对她会如此威严冷冽?再怎么着也该以礼相待才是……   她沮丧着低着头,默默地掉下泪水。   好不容易回来,没想到却回不了家,还被一个神经病给软禁了……   她该怎么办啊!   而房外,夜迟瑟并没有走远。   安狄刚换值,听说水井里打捞上一个女人后,赶忙跑来询问详情。   但夜迟瑟也只知道景小玓的名字。   安狄听后,抓着后脑勺说道,“殿下,我们去大蜀国时,并没有听说安启侯还有个叫‘景小玓’的女儿,可这女子既与钰王妃相熟,又与钰王妃名讳相近,莫非……她是安启侯府在外的私生女?”   “嗯……”夜迟瑟点着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可是殿下,她如何掉入我们太子府井中的?”安狄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也太玄乎了!   夜迟瑟斜睨了他一眼,“你问本宫,本宫问何人?”   安狄立马闭上了嘴。   片刻之后,夜迟瑟沉着脸道,“不管如何,先确认那女子的身份。你飞鸽传书给大蜀国的人,让他们去钰王府打探虚实。若此女真与钰王妃熟识,那便留下她。如若钰王妃不识此女,那便除掉她!”   安狄有些为难,“殿下,钰王和钰王妃失踪许久,一直都未有音信,就算派人去打探此女的身份,恐怕也难以着手。”   “那女子说了,钰王和钰王妃已经回去了!正好派人前去查验真假!”   “……是!”   ……   翌日。   夏炎雳和景玓回来的消息便传开了。   他俩一早就进了宫。   司空擎早早退了朝,把他俩叫去了御书房。   瞧着夏炎雳那一头短发,他也是惊诧不已,看景玓的眼神都多了一股怒火。以往他是挺看好这个‘儿媳妇’的,但这一次他都没及时喊景玓起身,而是一直让她跪着。   景玓也无奈。   毕竟这是大蜀国,既然选择要在这个异世生活,那就必须接受这里的制度。   跪就跪吧……   大不了下次她不进宫了。   别人看不惯她,她一样看着别人心烦。   夏炎雳见司空擎把怒火撒到景玓身上,早已做好准备的他禀道,“皇上,臣这次前往异世见到了不少新奇事物,您可需要臣拿给您过目?”   闻言,司空擎两眼一亮。   当然,他也看出这个儿子护妻的心思。   “咳!”他清了清嗓子,“都起来吧!”   “谢皇上。”夫妻俩谢恩起身。   随后夏炎雳将带来的手机从怀兜里拿出来,开机后,调出他保存好的视频,然后到司空擎身侧,将视频逐一放给他看。   有几个视频放的是二十一世纪先进武器的实验场景,有几个视频放的是市中区耸立的高楼以及夜晚满城的霓虹灯,还有视频是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   司空擎看得那叫一个眼球突出!   但夏炎雳却不管他被震撼的程度,指着一条视频画面对他说道,“当地男子皆是如此短发,臣不过是入乡随俗而已,希望皇上莫要误会。”   司空擎从震撼中回过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朕有说什么吗?”   夏炎雳垂眸道,“臣这次去玓儿的故乡,收获颇多,改日臣会将心得体会及所学之物尽书于奏折中呈给皇上。”   换言之,他希望司空擎不要因为景玓擅自离开一事责罚她。   司空擎紧紧盯着他手中的手机,抬手指道,“这是何物?可是你从异世为朕带回来的礼物?”   闻言,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这皇上也太不要脸了!   想要就明说,提这种问题,他们敢说‘不是’? 第196章 真是一个比一个会骗!   最后,夏炎雳将自己用过的手机送给了司空擎。   司空擎如获神物一般,本该威严的他笑得嘴都快合不上了。先前还一副想惩罚景玓的样子,这会儿看景玓,竟比以前还喜爱。   “钰王妃,你让钰王给朕带了这么个宝物回来,朕定要好好奖赏你!”   “谢主隆恩。”景玓福身拜谢,不过她随即又说道,“皇上,臣妇不需要任何赏赐,倒是有一事需要皇上帮忙。”   “有何事需要朕为你做的,你尽管提!”   “皇上,臣妇离京两月,备受人猜疑。如今臣妇和王爷回来了,还请皇上替臣妇和王爷想个堵嘴的由头。”   经她这一提,司空擎脸上的笑顿然全消,瞪着她训斥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道你任性之举险些要了钰王的命?朕让你留在钰王身边是保护他的,不是让你把他气死的!幸好他没事,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朕会不会要你脑袋!”   景玓低下了头。   夏炎雳皱眉道,“皇上,这是臣的家事,无需您过问。您若觉得玓儿所求过分,便当她什么都没说过。”   司空擎斜了他一眼。   然而一想到之前他险些失去这个儿子,他这会儿对景玓再不满也不好发作。   “行了,朕会替你们掩盖出走一事!”他闷着嗓子道,“朕会下旨封赏,就说钰王妃奉朕密令外出寻一宝物,如今你夫妻同心将宝物寻回,朕特赏皇上仟两,以示褒奖!”   闻言,景玓和夏炎雳对视了一眼,都勾起了唇角。   有他这道旨意,他们离京一事便不会再被人非议。因为是‘皇上密令’,他人也不敢多问。   “谢主隆恩。”夫妻俩同时跪地谢恩。   “起来吧!”   起身后,景玓看着司空擎,又一脸认真地开口,“皇上,臣妇还有一事。”   司空擎龙颜一沉,“还有何事?钰王纳侧妃一事,已经作罢,以后钰王府只你一个女人,你大可放心!”   想着儿子为了她要死要活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景玓差点让口水噎住。   是没想到他会提这件事……   不过他语气不善,但能得他亲口承诺,这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随后她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皇上,臣妇想说的是,我姑母早就猜到王爷的身世了。”   司空擎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夏炎雳。   夏炎雳僵硬地别开脸。   别人或许看不懂,看景玓却是看懂了的。父子俩,一个相认,一个不愿。   她心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皇上,我家王爷的身世一旦昭告天下,势必会引发朝堂震荡不安。我姑母的心思,也是忌惮于此。所以该如何应对我姑母的猜忌,想必皇上最是清楚。”   司空擎龙颜再一次沉冷起来,“此事朕自有主张!”   景玓说这事,不是要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更不是要他去对付她那位皇后姑母。   毕竟她那个皇后姑母是安启侯府的依仗,她还没傻到去自掘自己的靠山。   她提出来,是想司空擎能出面解决,毕竟只有他才能打消她姑母所有的疑心和猜忌。再不济,他心中也要有个数。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顺德公公突然进来禀报。   对于此,景玓和夏炎雳并不意外。   毕竟皇后娘娘不来,他们一会儿也要去紫萱宫给她请安。   司空擎朝顺德公公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景良姗便独自进了御书房。   景玓和夏炎雳向她行礼问安。   景良姗上前,一手拉起一个,着急地道,“你们这些日子究竟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本宫很是为你们担忧?”   景玓自责地回道,“姑母,都是玓儿的错,是玓儿不告而别,让您和父亲、大哥担心了。”   司空擎道,“皇后,你就别怪他们了,他们离京不是任性而为,实则是受了朕的旨意去外面办事的!”   景良姗立马朝他看去,美目中充满了不解,“皇上,您让他们离京办何事?钰王为了玓儿还大病一场……”   不等她说完,司空擎便主动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朕得知某地有一宝物,经得道方士算出,钰王妃命格非同寻常,只有她与此宝有缘,便暗中嘱咐她去取回宝物。钰王因不知情,便以为钰王妃是因纳侧妃一事负气离家。后来朕见钰王为此事大病,便将实情告诉了她,也准许他去寻找钰王妃。这不,他们刚回京,朕正与他们解释其中的误会呢!”   景良姗没说话,只皱着眉看向景玓。   景玓微笑地点了点头,“是的,姑母,其实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景良姗再看向司空擎,问道,“皇上,恕臣妾斗胆,敢问您要寻的是何宝物,需要如此隐秘?”   说白了,她还真是不信!   司空擎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来,然后拿起手机,学着夏炎雳先前操作的样子,把其中一段视频放给她看。   景良姗睁大美目,直接被屏幕中的画面给震惊到了,“这……这是何物……竟如此神奇?”   司空擎斜睨了她一眼,“朕方才不是说了嘛,这是朕让钰王妃去寻回来的宝物!”   景玓低着头偷笑。   真是一个比一个会骗! 第197章 简直就是变相的骂他‘不行’   本来,景良姗是不信司空擎的说词的。   可此刻,看着他向自己展示的神奇宝物,她哪里还敢质疑?   而司空擎也只给她看了一点片段,随即便将手机珍视地收进怀兜里,并对她说道,“皇后,你也别怨朕小气不给你多看。这里面藏有许多治国安邦的秘密,待将来太子继位后,朕可是要亲自交给太子的。”   景良姗一听,眼中瞬间积满了笑意,“皇上,您别多心,臣妾不看便是。再说了,你就算给臣妾看,臣妾一个后宫之妇,哪里看得懂那些?”   她高兴,是因为司空擎当着钰王的面说要传位给太子!   这说明什么?   君无戏言,何况司空擎的性子,并非信口开河的人!   她下意识朝夏炎雳看去,就想看看他是何反应。   但夏炎雳神色淡漠,丝毫没有因为司空擎的话而起任何波澜。   而她这才注意到夏炎雳的形象,顿时惊呼道,“钰王,你这是?头发怎么剃了?”   景玓赶紧开口,“姑母,是这样的,为了得到宝物,玓儿和王爷费劲了周折,最后王爷断发才争取到了机会。总之,有些一言难尽。”   景良姗已经相信了‘寻宝’一事,自然对她的话不再怀疑。   而且剃发之事意义非常,若非不得已,谁会断发?   “无事,断发嘛可以再长,你们能平安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她安慰过后又笑着打趣道,“钰王这发式虽让人不习惯,但钰王生得俊美,怎么着都好看!”   夏炎雳假装不好意思地道,“让娘娘笑话了!”   景良姗道,“好了,你们回来,我们总算能安心了!对了,你们去侯府了吗?”   景玓回道,“回姑母,还没,我们准备向皇上和您请完安再去侯府。”   司空擎开口,“安启侯应该收到消息了,你们赶紧去侯府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随后,小夫妻俩向他们拜退。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景玓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夏炎雳立马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   “姑母最怕皇上偏心你,如今皇上‘无意中’向她表明了态度,我想她应该不会再把你当成太子的竞争对手了。即便只是一时,但我心理也踏实不少。不然夹在你们中间,我还真是为难。”   夏炎雳眸光轻扫四下,突然凑近她,在她脸颊上快速偷了一个香。   景玓无语地嗔了他一眼。   夏炎雳非但没收敛,还将她搂住,低头在她耳旁轻道,“老婆,等去了安启侯府,我们就回府生孩子吧?这里没那个套可使,我们顺其自然可好?”   景玓瞬间黑线。   一回来就给他讲这个……   ……   安启侯府。   他们回京,昨夜侯府就收到消息了。   想着时辰太晚,景良域也没让人去钰王府打扰。   天刚亮,钰王府派人来传话,得知女儿女婿要进宫,景良域也理解,只不过一大早就交代了邱玖,让他把多备酒菜。   “祖父,姑姑和姑爹怎么还没回来啊?”最心急的莫过于景孜柒小朋友了,一上午不停地往大门口跑,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不得已只能跑到景良域跟前追问。   “快了!孜柒不用担心,他们毕竟是去见皇上,耽误些时辰也是正常的。”景良域摸着大孙儿的头安慰道。   “嗯嗯,那孜柒再去大门口守着!”说完,景孜柒又转身跑了。   “呵呵!”   另一边。   玫夭有了身孕,而且最近害喜厉害。   景炫本想体验一下即将当爹的感觉,毕竟玫夭生儿子时他没有在她身边,他想着她再有身孕自己便能将那一份遗憾弥补上。可谁知道玫夭怀孕后反应如此大,吃啥吐啥,吓得他白日无心忙别的事,晚上连睡觉都会随时惊醒……   听说妹妹和妹夫回京的消息,他们原本一大早就准备好了的,结果玫夭一吐吐到浑身无力,景炫连房门都不敢出,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行了,你别拿旁人撒气,大夫都说了这是正常的,吐得越厉害说明孩子越好。”见他又板着脸把丫鬟骂出去了,玫夭忍不住说他。   景炫曾是出了名的稳重,就算有严厉的时候,那也必定是下手犯了事。可这种不分缘由就逮着丫鬟训斥的情况,是玫夭怀孕后才出现的。   当然,景炫也有自己的理由,“这些人进府的时日比你早,你不在他们面前立威,那只能我来了。何况你现在怀着身子,更要精细照料,如果他们连这些道理都不懂,那我留他们有何用?”   玫夭眼睫轻扇着,没说话了。   景炫坐到她身侧,垂眸盯着她抚摸小腹的动作,眉心皱得紧紧的。   “你怀着孜柒的时候也这般难熬吗?”   “差不多吧。”玫夭轻道,“不过也就前几个月难受些,后面几个月我比较嗜睡,每天无所事事,都在吃吃睡睡中度过。”   “……”   与其说景炫无话,不如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知道怀孕这么麻烦,他真不该着急的。   玫夭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说道,“太子妃送信给我,说很羡慕我这样。她说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都无法确定孩子是否安好,为此事,太子让御医每日都到太子府为她把脉。我其实很想告诉她,我才是真的羡慕她。”   景炫没好气的拿眼神剜了她一下,“这种事还能互相羡慕?”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少不得提心吊胆,他实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玫夭不想回他这个问题,随即便转移话题,“玓儿他们快回来了,你先去前院,我换身衣裳就去。”   景炫眸光瞥向她心口的位置,紧接着将她往怀里一带,大手摸到她腰间,一本正经地道,“我帮你换。”   玫夭没羞赧,而是直接瞪着他,“你不嫌难受?”   说她脸皮厚也好,反正她话就是如此直接,反倒是景炫耳根悄然地红了。   哪有不难受的?   要知道,他们同房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然后发现她有了身子,他就再没有碰她了!   以前是没女人,他习惯了,便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们天天睡一起,他又不是太监,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就是因为他有想法,而他现在又什么都不敢做,整宿整宿憋着,那种滋味,好比美味佳肴就在面前,可偏偏他嘴巴被封住了,只能干瞪眼看着。   “咳,那我在门外等你。”   “嗯。”   听说玫夭怀了身孕,景玓又惊又喜。   她本以为大哥大嫂会磨合一段时日,没想到她离开才两个月,他们连孩子都造出来了!   而夏炎雳听着消息,嘴角不屑地翘得老高。   不就是生孩子嘛,瞧她高兴得!   现在回了大蜀国,没有那个什么套,今晚回府他就加班,说什么也要造一个孩子出来!   见到玫夭那一刻,景玓赶紧上前搀着她,“嫂子,听爹说你最近害喜得厉害,瞧你都瘦了好多。你在房里休息就好,没必要出来。”   玫夭淡笑,“不碍事的。”   她认真打量着景玓,见她气色红润,便安下了心。   景炫跟看怪物一般看着某位妹夫那一头短发,毫不留情面地揶揄,“不绝食了?可是拿‘出家’一事威胁玓儿,才换来玓儿回心转意?”   夏炎雳那白皙的俊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景玓立马问道,“绝食?谁绝食了?”   景炫笑,“某人啊成天吵着不活了,在府中绝食呢,说死了变成鬼去找你。”   景玓转头朝某爷看去,心下微讶,还有这种事?   但仔细一想,就他时常犯‘二’的德性,他也是能闹‘绝食’的人!   面对景炫的揶揄,夏炎雳就好比被他揭了老底般,黑气罩身,难堪得只想喷景炫一身口水。   景玓握着他的大手,笑着轻骂,“傻子!”   夏炎雳反手将她的手捉紧,指着景炫道,“你不在,是不知道他们几人好过分!我都奄奄一息了,他们还在我耳边聊天说笑,恨不得把我气进棺材里!”   见状,景炫一脸的嫌弃。   景良域在旁边都赶紧别开头。   玫夭低着头轻抖肩膀。   景玓一脸黑线。   这家伙,是真不嫌丢人啊!   哪有当着岳父和大舅哥的面告状的?   知道的是当他在诉说委屈,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挑拨她和娘家人关系呢!   最后还是景良域朝儿子瞪了一眼,“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你说什么风凉话?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别再提了!”   景炫知道他这是在给夏炎雳找面子,同时看在自家妹妹的份上,他干笑了一声,“爹,我这是跟妹夫开玩笑呢!”接着他朝某妹夫挑了挑眉,“妹夫,你说是吧?”   夏炎雳能说什么?   他捏着拳头,在心里已经把这大舅哥揍成了猪头!   对于他们失踪这段时间的事,景良域他们也没有多问。不是不关心,而是他们知道,就是小两口闹架才有的事。这会儿看着他们小两口手牵着手,而且皇上已经为夏炎雳废除了纳侧妃的事,那这事就算揭过去了,自然就没必要再追问太多。   “姑姑、姑父,你们下次再出去时能不能把孜柒也带上?孜柒好想你们哦!”景孜柒突然抓着景玓的另一只手,仰着小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们,活似被他们抛弃了一般。   “好!下次姑姑和姑父一定把孜柒带上!”景玓蹲下身抱了抱他,笑说道,“才两个月不见,孜柒又长重了!”   “嘿嘿……”小家伙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玫夭捂着嘴跑出厅堂,又止不住犯呕。   景炫见状,赶紧追出去。   可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玫夭身侧轻拍她的后背。   而玫夭一阵阵犯呕不说,还突然晕了过去。   幸好景炫在她身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快叫府医!”   随着他奔跑的身影,他那吼声更是响亮又凌厉。   景孜柒也迈开小腿追了去。   景玓瞧得心揪不已,忙问景良域,“爹,大嫂怎么如此严重?”   景良域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自你大嫂有了身孕,每日便是如此。府医瞧过,说没有大碍,只是你大嫂身子特殊,所以比寻常女子害喜严重一些。”   对这种说法,景玓也能理解。毕竟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同样的情况反应自然也就不一样。   她心疼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说道,“那大嫂怀孜柒时,肯定遭了不少罪。”   一旁,夏炎雳同样也盯着那一家三口离开的方向,微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女人体质同样特殊,身体和魂儿都是拼凑的,如果怀孕,是否也是这种反应?   想到某些场面,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神下意识无比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女人。   害个喜也能把自己害晕过去……   那这孩子究竟是生还是不生?   不生吧,他会有遗憾。   生吧,貌似自己的心脏不太够用……   “你紧张兮兮地盯着我做什么?”景玓被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在想你怎么生孩子。”夏炎雳诚实地道。毕竟这是夫妻之间的大事,他没必要遮着掩着。   景玓还没来得及掉黑线,只听景良域又惊又喜地问道,“玓儿,你也有了吗?”   她哭笑不得,“咳咳……爹,你别听他乱说,还没有呢!”   景良域立马将目光转向女婿,“怎么回事?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夏炎雳‘呵呵’笑道,“岳父大人,我说的是玓儿以后生孩子。”   闻言,景良域白高兴了一场,许是过于失望,突然板起了脸,“你们也是,成亲数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瞧你一天到晚把玓儿缠着,你们除了打闹就没别的事可做吗?”   景玓窘得都想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催婚、催生、催二胎真是不分时空啊!   她还好,真正黑脸想吐血的人其实是夏炎雳。   岳父大人这么一嘴,简直就是变相的骂他‘不行’……   他真是冤死了!   恨恨地瞪了自家女人一眼,他假装服软,低着头说着‘狠话’,“岳父大人教训得是,小婿定会奋发努力让您早日抱上外孙,争取三年抱俩、五年抱仨、十年抱七八个!” 第198章 什么?小玓在神坞国?   景玓黑线如瀑,恨不得当场给他屁股揣一脚过去!   十年抱七八个……   她当孩子是猪仔吗?   景良域却听得‘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可要说到做到,多给我生几个外孙!”   他这一高兴,便把夏炎雳带去了棋室,翁婿两人高高兴兴下棋去了。   景玓被剩在原地。   无语得没法形容。   去过一次现代后,她明显感觉到了夏炎雳的变化。以前他只缠她,不会太把景良域和景炫这对父子放在眼中,所言所行皆随性而为,根本不会在乎他们是不是会生气。但他今日,对这对父子明显有讨巧之意,就像在二十一世纪一样,他会放下身段主动去迎合爸爸,只为让爸爸高兴。   随后她去了景炫的院子。   府医给玫夭把了脉,没有大碍,只是气血亏虚导致。   可玫夭现在的情况,府医也很无奈,与景炫说道,“不管大少夫人能否吃的下,当吃还是得吃,总比什么都不吃强。”   没一会儿,玫夭醒了过来。   见景玓也在床边,她歉意地坐起身,“玓儿,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景玓赶紧将枕头塞到她身后,安慰她,“大嫂,别这样说,你难受都是为了我大哥、为了我们景家,我们心疼还来不及呢!”   玫夭下意识地朝景炫看去。   景玓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握着玫夭的手说道,“大嫂,我大哥这人性格内敛,不擅长哄女孩子,而且他以前专注帮家里做事,没与女孩子接触过,在对待女孩子的问题上可能会很笨拙。不过你放心,我大哥是个负责人的好男人,他认定了你便会一心一意对你。若是你有什么需求或者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他,我相信大哥为了你,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为你摘下来。你可千万别让自己委屈了,知道吗?”   “嗯。”玫夭除了不好意思外,也被她的话感动到了。   旁人乃至府里的下人都因为她来历不明而歧视她,唯独这位小姑子,从一开始就卖力地撮合她和景炫,完全没有大家世族中千金小姐该有的傲慢和偏见。   被自家妹妹夸,景炫嘴角挂着笑。难得有个人能陪玫夭说话,他便开始招呼,“玓儿,你陪你大嫂说话,我去吩咐厨房做些点心。”   “好。”景玓笑着目送他离开。   随后她同玫夭闲聊了起来,问了一些这两个月发生的事。   得知玫夭替庄灵濡解了毒,而且庄灵濡也有了身孕,她再次又惊又喜,甚至感激道,“大嫂,没想到你会替太子妃解毒……之前白芍说起这事时,我们都不敢告诉你,就怕你多心,以为我们利用你。”   玫夭笑了笑,“换旁人,我的确不会出手,因为一旦开了头,我们很容易被心术不正之人盯上。可你失踪时,我瞧着太子与太子妃也很是为你担忧,便决定帮他们。不过太子妃如今有孕一事只有我、你大哥、太子知道,连皇上和皇后那里都没说。太子妃曾经被人暗算过,她和太子对怀孕一事都极为谨慎。”   景玓从她这里还得知,为了保护庄灵濡,司空恒易谎称自己身体抱恙,点名要了一名御医常住太子府,外人只道御医是为了给他治病,却不知完全是为了庄灵濡。   加之庄灵濡孕期一直没什么反应,所以这事被瞒得很顺利。   然后她们又说到景知琇和景知婳出嫁一事。   就在上个月,这对双胞胎姐妹做了淮王司空恒玙的侧妃。   但她们嫁进淮王府后,时不时便回侯府哭诉,不是状告淮王冷落她们,便是诉说管事克扣她们的吃穿用度。   在安启侯府,两姐妹虽是庶出,可自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原本以为做了淮王侧妃便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谁知道过的还不如娘家舒坦。   而这些,景玓早就预料到了。   她也是真的当成笑话听的。   曾经她和父亲、大哥一度为她们好,不想她们所嫁非人,可她们非但不领情,还背着家里人勾结淮王和淮王妃。   从她们背叛家里的那一刻起,她们便注定了如今的下场。   正所谓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而这时代,女子出嫁不是儿戏,生是别人的人、死了也是别人的鬼,别说司空恒玙冷落她们,就算安个名头弄死她们,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在侯府待了一整日,用过晚膳才回钰王府。   第二天,他们以看望太子之名去了太子府。   其实司空恒易对外宣称的病情也不严重,就是说自己最近食欲不振、寝食难安,需要御医在府中帮忙调理身体。   见到他们,庄灵濡可开心了,拉着景玓便问个不停。   跟玫夭的虚弱比起来,庄灵濡面色红润,原本纤瘦柔弱的身体还丰盈了一些,一点都不像个孕妇。   得知玫夭已经将自己有孕的事告诉了她,庄灵濡也没有生气,只愧疚地说道,“我听说你们回京了,本想去看你们的,但太子说什么也不让我出府。”   景玓笑道,“你确实不能出府。”接着她忍不住打趣,“表哥现在称病,你这红光满面的出去,让人瞧见了会怎么想?”   庄灵濡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赶紧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苦恼道,“我也不想长肉的,可最近食欲太好了,而且那些为太子做的补汤,实则全是安胎补身的,都进了我肚子。”   “哈哈……”景玓笑出了声。   她们在凉亭里有说有笑,司空恒易和夏炎雳则是在凉亭下面说别的,时不时抬头看她们一眼,见她们开心,他们脸上也不由地挂着笑。   在太子府用了午膳他们才离开。   在回府的路上,夏炎雳与景玓说起丞相府的事来。   魏金淼是在景玓离开大蜀国后才出事的,魏氏一族全都流放至了边塞,如今的相府野草都长了半人高了。   因为魏金淼私养蛊毒师一事,司空擎还趁机肃清了朝堂,把曾与魏金淼有过私交的朝臣都贬罚了。淮王司空恒玙曾靠着魏金淼的势力在朝堂上与太子对立,随着魏金淼一死,他不但失去了臂膀,可以说连毛都被拔光了。   这也是为什么景知琇和景知婳会被他冷落的原因。   其实景玓觉得那对姐妹现在还不算太惨,就凭司空恒玙现在的恨意,没一手掐死一个都算她们幸运了。   他们夫妻离京两三月,确实引发了许多议论,但随着司空擎褒奖的圣旨一下,悠悠众口便被全堵住了。毕竟再议论他们,那就等于是非议当今天子,谁敢为了一句闲话就不要脑袋的?   而因为这一份褒奖,钰王府每天都会收到许多拜帖,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奔着景玓而来的,想攀附讨好她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天,景玓收到太傅许淳中的夫人纳兰氏的拜帖。   看到拜帖的那一刻,景玓想到的不是许家庶女许乔珊差点做了夏炎雳小老婆的事,而是许久之前,这位许夫人跟她‘婆婆’袁甄作搭子,在聚福楼阴阳怪气数落她的事!   “将许夫人请进来。”她将拜帖递给香杏。   但香杏却迟疑着没接,而且还带着一丝不满,说道,“小姐,您见她作甚?您都不知道,这许家脸皮有多厚!您离开京城后,皇上便取消了王爷纳侧妃一事,可许家不死心,那许太傅半夜三更带着女儿前来钰王府,自荐要女儿留在钰王府照顾王爷!要不是太子和太子妃他们前来,那许家父女怕是赶都赶不走!如今那许夫人求见您,多半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就是知道她没安好心,所以才想见见她。”景玓笑着将拜帖放到她手中,“我得弄清楚她的心思,才知道如何收拾她,不是吗?”   香杏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于是这才拿着拜帖退下了。   没多久,景玓便在厅堂里见到了许夫人纳兰氏。   在纳兰氏行礼后,她笑盈盈地招呼道,“许夫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纳兰氏立马露出一脸忏悔,“王妃,此次我来,是专程为那次冒犯您之事赔罪来的。都是我耳根子软,不该听信太师夫人搬弄您的是非,让我误以为您品行恶劣,所以才帮着她冒犯了您。后来她被皇上发配,我才得知她才是那品行恶劣之人,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王妃,我不敢求您原谅,只求您能收下我的一点心意,以示我认错的诚心。”   说完,她让同来的两名丫鬟上前,将她们捧着的礼盒呈到景玓面前。   景玓看了一眼礼盒中的东西,一套珠簪,一对玉镯,做工和成色都不俗,一看就是上品。   她对纳兰氏微微一笑,“许夫人,你有心了。不过那件事我已经忘了,你今日提起我才有点印象。”   纳兰氏见她没有要收的意思,眼中露出一丝紧张。   景玓接着道,“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何况你与我婆母交好,也算是我的长辈,长辈出于好意教导我几句,这也是出于关爱之情,我又岂会与你计较呢?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要是随随便便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那便是我的不是了。”   其实那一次,她是真记恨上了这位太傅夫人。   不过这女人后来也没再在她面前作妖,她便把这号人物给抛在了脑后。   她拒绝得很明确,颇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   可要说她不近人情吧,她又表现得相当大度,几句话便把当初发生的不快之事揭过去了。   一时间,纳兰氏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但想了想,还是尊重她的意思,让丫鬟把礼物收了起来。   “许夫人,请上座。”景玓含笑招呼。她不喜欢这种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人,但太傅许淳中是太子的老师,因着这层关系,她还是要给许家几分颜面的。   当然,前提是他们别作妖。   要敢作妖,而且还是在她的地盘上作妖,那后果就得自负……   纳兰氏见她请自己上座,原本尴尬的神色立马变得受宠若惊,“多谢王妃。”   在香杏奉上茶水后,她脸上的笑纹更加深了,连着询问了景玓好几个问题,都是关心她和夏炎雳在外的情况,比如在外可有遇上什么危险之类的。   如果不是早前见识过她伙同袁甄抨击自己的嘴脸有多尖酸刻薄,景玓都要以为她是那种温柔和善之人了。   “多谢许夫人为我们夫妻二人挂忧,虽说这一次离京多有险阻,但皇恩笼罩,天子福泽,所以一切都很圆满顺利。”景玓笑着应答,不忘把帝王给捧上了天。   纳兰氏也顺势夸起了帝王,“皇上洪福齐天,所求之事,老天必定佑之。”   景玓在心里都对她生出了几分佩服,之前真是小看了她,还以为她能跟袁甄处到一块,定也是刻薄蛮横不讲理的东西,没想到她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   至少比袁甄识时务。   随后纳兰氏又主动牵话题,询问了一些她的喜好。   景玓随便应付,说自己喜欢美景。   结果纳兰氏‘投其所好’,立马邀她去太傅府赏花,“王妃,我们太傅府有处桃林,此时桃花开得正艳,那景致别提多美了,我想王妃定是会喜欢的。后日正是我的生辰,若王妃不嫌弃,我想邀王妃过府一叙,届时我定会让人备好酒菜,陪王妃好好欣赏桃园的美景。”   景玓微笑地点了点头,“既是许夫人生辰,你又亲自相邀,我定是会去的。”   见她答应下来,纳兰氏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只不过她那富态的三层下巴,着实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没多久,纳兰氏以府中有事为由,离开了钰王府。   送走她后,香杏忍不住在景玓耳边嘀咕,“小姐,太傅夫人的面相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您怎么答应她要去太傅府呢?”   景玓转头冲她笑道,“我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啊!再说了,太傅乃是朝中一品大臣,太傅夫人都亲自邀请了,我要是拒绝,那就是不给太傅面子,说出去就是我理亏。”   朝中的人脉关系就是如此复杂,她以前不把夏炎雳当回事,所以随心所欲。可现在,她不得不面对自己钰王妃的身份,该走动的关系还是要走动。   当然,还是那句话,前提是这些人不作妖!   “什么理亏?”夏炎雳的声音从厅门口传来。   “王爷。”香杏行了一礼,赶紧退下了。   景玓在他落座后才说道,“太傅夫人后日生辰,邀我去太傅府赏桃花。我跟香杏说,我要是不去,便是不给太傅面子,会显得理亏。”   谁知夏炎雳嘴角一撇,不屑道,“本王受命于朝廷,又不领他太傅府俸禄,何须给他颜面?”   景玓,“……”   好像也是!   他又不在朝中争权夺势,不需要笼络任何朝臣,何须给人面子?   “不过你若想去也可以,把影韵、影风都带去,再领二十名侍卫,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跟着。”   景玓直接甩了道白眼给他,“人家生辰,别人都是去送贺礼的,我带那么多人去,是打算取人家脑袋?”   正在这时,影霄来报,“启禀王爷、王妃,门外有一人,自称是神坞国的人,说有要事想求见王妃。”   景玓和夏炎雳对视了一眼,同时皱起了眉。   对神坞国的人,他们是真没好感。   先有夜迟瑟不招他们喜欢,再有五公主夜明珠指名道姓要同夏炎雳和亲,试问,这会儿神坞国的人前来,能有什么好事?   “不见!”夏炎雳随即发令,“告诉对方,哪来的回哪去!”   “是。”影霄领命即将退下。   “慢着。”景玓出声将他唤住,“让他进来吧。”   “你见他作甚?找不自在么?”夏炎雳很不满。他不怕别的,就怕那劳什子五公主不甘心退婚跑来膈应她,那他绝对要将对方大卸八块!   “我听听是什么事,要是让我不痛快的,我也好让对方带点狠话回神坞国!”景玓笑了笑。   俩主子意见相悖,影霄自然是选择听自家王妃的。毕竟自家王妃高兴了,他们王爷才会高兴。王爷高兴了,他们才能高兴。   没多久,神坞国的人便被领进了厅堂。   景玓都在心里组织好语言了,只要对方提一句‘五公主’,她立马开怼。   可在听完对方来意后,她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激动道,“什么?小玓在神坞国?” 第199章 给他看花园宝宝   她本以为景小玓回来失败,留在了二十一世纪。   没想到景小玓竟穿去了神坞国,更让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是,景小玓还落在了夜迟瑟手中!   一想到夜迟瑟那家伙,她就忍不住替景小玓捏起了冷汗。   外界传言夜迟瑟残暴冷酷、嗜血无情,虽然在与夜迟瑟打交道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发现他的这些特征,但是夜迟瑟深沉难测却是真的。   像夏长玲那件事……   本来夏炎雳是想把夏长玲‘送到’夜迟瑟的床上,一来把夏长玲嫁远些,二来存着私心整整夜迟瑟,谁知道夜迟瑟不动声色,让其手下跟夏长玲滚了床单。   最后夏长玲是远嫁了,只不过是嫁给了他的手下安狄。而这样的结果,既遂了夏炎雳的意,他也没沾着半点腥,同时还让夏长玲终身体验从云端到泥潭的耻辱……   这样一个有谋有略又捉摸不透的男人,景小玓落在他手中,她是真不敢想象后果!   “夜太子叫你前来,是想如何?”夏炎雳也起身,目光阴沉沉地盯着来人。   景玓所想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他用不着对神坞国的人好脸相待。   来人将他们夫妻二人神色尽收眼中,拱手施礼,道,“还请钰王爷和钰王妃勿要误会,我们太子只是差使属下前来确认那位姑娘的身份,仅此而已。”   闻言,景玓和夏炎雳又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着明显的不信。   只是确定景小玓的身份,便让安插在大蜀国的探子暴露出身份,这夜迟瑟有这么傻吗?   之所以他们笃定对方的身份是神坞国的探子,是因为他们回来的日期!   神坞国到大蜀国再怎么快马加鞭也少不得半个月,而他们回来也才七八天的功夫,对方绝对不可能是临时从神坞国出发的,只能在潜在大蜀国的探子!   其实这种事不奇怪,每个国家都会干这种事,以获取一些他国的情报……   但夜迟瑟只为了验明景小玓的身份就将自己人身份暴露,这举动显然不合逻辑。   夏炎雳神色稍缓,“景小玓乃是王妃流落在外的姊妹,你告诉夜太子,既然已经知晓其身份,那便有劳夜太子派人将其送回大蜀国,我们定感激不尽。如果夜太子无暇处理此事,那本王便安排人手前去接人。”   来人听完,突然笑了笑,“钰王爷莫要为此焦虑,我们太子说了,如若确定了那位姑娘的身份,他定会好生照料的。毕竟我们太子对那位姑娘一见钟情,有意娶那位姑娘为我们神坞国的太子妃。”   “什么?!”景玓再次爆惊,急步上前到他面前,怒问道,“你家太子要娶我姐妹?我答应了吗?我景家答应了吗?”   如果夜迟瑟在场,她非得给他两个大巴掌不可!   来人低下头,道,“钰王妃,这是我们太子的意思,小的只是奉命转达而已。若无别的事,小的就不打扰了,告辞。”   也不等他们夫妻再作反应,他便转身快速离去。   景玓欲想将其抓回来,但夏炎雳先一步搂住了她肩膀,并对她摇了摇头,“他最多只是一个信使,留下他也无用。”   “可小玓在夜迟瑟手中……”   “夜迟瑟如今是神坞国太子,太子娶妃不是儿戏,何况太子妃是我大蜀国人,还是我大蜀国的皇亲国戚,这婚事等同于两国联姻,由不得他乱来。”夏炎雳安慰道。   景玓想想,似乎是这个理。   就算景家不认景小玓,景小玓也是她姐妹,钰王府就是景小玓的靠山。夜迟瑟敢乱来,她绝对要搅得神坞国鸡犬不宁!   只是,一想到景小玓的性子,她还是没法安心,“小玓虽然对这个世界不陌生,可她现在是在神坞国,没有人罩着,她会不会害怕?炎雳,要不咱们去一趟神坞国?”   夏炎雳拧紧了丰眉,“要去神坞国,总得有个由头。即便是和亲,也要有天子文书,何况景小玓还未落户,更没有被景家承认,这和亲一事可谓是八字还没一撇。如果没由头跑去神坞国要人,便是夜迟瑟强行将人扣下,我们也拿她没辙。”   景玓在他分析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景小玓现在还是个黑户!   如果被夜迟瑟知道,那他扣着人不交出来,他们连找人评理的资格都没有!   眸子一转,她突然有了主意,随即便把影霄叫了进来,“刚才那神坞国的人已经暴露了身份,想必他应该不会再隐藏了,你速速派人将其找到,就说我们有话要他转达给夜太子!”   “是!”影霄领命快速退下。   夏炎雳好奇地问道,“玓儿,你想做何?”   景玓道,“我们去神坞国,许多事情难以预料。所以我决定了,以商讨婚事的由头让夜迟瑟来大蜀国。”   “若他只身前来呢?”   “他敢不把小玓带着,那我就让他有来无回!”景玓咬牙道,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神坞国不是号称骁勇好战吗?那我就把全部身家拿出来冶炼武器,看我灭不灭他就完了!”   “……”夏炎雳嘴角狠狠一抽。   之前还笑话他看兵器有关的资料,这会儿想造炮火的人却是她!   ……   神坞国。   书房里,夜迟瑟正拿着手机全神贯注地看着画面。   ‘马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听着花园宝宝那魔性的歌曲,若是在二十一世纪,景小玓早就已经笑得趴在地上乱抖了。而她之所以下载这些视频,也就是觉得有趣好玩。   可现在,看着一个古代男人盯着花园宝宝看,她非但笑不出来,还觉得十分恶寒。   可她也是被逼无奈……   因为他要没收她背包里的东西!   不得已,她只能哭求,答应教他使用并借给他玩!   而夜迟瑟一开始真是差点把魂儿吓掉,以为是遇上了什么怪物,毕竟他从没见过这种畸形的孩子,最主要的是他们竟然会动……   好在景小玓及时解释,并亲自托着手机放给他看。   确定里面的小妖怪们不会跑出来吃人后,夜迟瑟才试着自己拿手机,而他这一拿上手,便像着了蛊惑似的,再不愿撒手了。   看完一集小妖怪们,他眸光轻抬,扫了一眼,发现女人蹲在桌脚下,他浓眉微拧,说道,“它们睡觉了。”   景小玓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指着书房门外,没好气地道,“天都黑了,人家肯定要休息!”   “那等它们睡醒后,明日再看吧。”夜迟瑟看了看静止的画面,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将手机递给了她。   “哼!”景小玓赶紧起身把手机夺过,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大傻X’!   “这些东西你究竟从何而来?”夜迟瑟眸光冷冷地盯着她。这女人的随身之物简直叫人惊悚,每一件都像注入了妖法似的,能把人三魂七魄吓飞!   但在她解说下,这些东西却又是那么神奇有趣,让他恨不得将这些东西全部占为己有……   占为己有……   他看着她白皙精致的脸庞,眸底轻闪着狡黠。   这还不容易,只要把这女人占有了,她的东西不就成了他的?   景小玓别开脸,“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这些是神仙送给我的!”   夜迟瑟唇角狠抽。   他想笑,因为这话简直荒谬。   可他又无语驳斥,因为这些东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说是神物一点都不为过。   想到贺老三说的那事,他神色微正,语气突然低沉起来,“本宫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回答本宫的问题,若是让本宫满意了,过阵子本宫出使大蜀国便把你捎上。”   景小玓眼眸一亮,不过面对他深沉冷峻的脸,她还是戒心满满,“你有权提问,但我也有权保持沉默。当然,只要你的问题不过分,我可以如实回答。”   “你可有婚配?”   “……”景小玓瞬间翻起了白眼。查户口就算了,还要查她的隐私,是不是她如实说了他便能放过她?   “怎么,你已经许配人了?”夜迟瑟本就冷峻的脸上溢出丝丝寒气。   “我现在单身!”   “现在单身?”夜迟瑟寒着脸从座而起,那眼眸紧敛得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地射着她,“以前有过婚配?”   “没!”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危险气息,景小玓立马挺直了背脊,不满地瞪着他,“你别污蔑我清白,虽然我年纪是大了些,可我愿意当老姑娘,碍不着谁的眼!”   闻言,夜迟瑟一脸寒气顿然消去。   她要敢说她嫁过人,他定当场拧断她脖子!   看着他喜怒无常的样子,景小玓更是对他没好感。囚禁她多日,他总是以霸者的姿态要求她,让她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跟景姐姐和王爷有仇。   可如果有仇,按理说他也不该是这种态度,又给她吃又给她穿,应该彻底将她关起来拿她做人质要挟景姐姐和王爷才对。   她实在不明白,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本宫还有些事需处理,等处理好了便带你回大蜀国。”夜迟瑟微眯着眸子,如施恩般睥睨着她。   “那便多谢太子了。”景小玓僵硬地福了福身。   “启禀太子。”一名丫鬟突然来书房禀报,“颜侧妃突感腹痛,府医瞧过后说是中毒。”   闻言,夜迟瑟俊脸狠狠沉下。   看着他随丫鬟离去的背影,景小玓撇了撇嘴。   她没有要去看热闹的心思,毕竟她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能虚与委蛇地与他接触,主要是她早前听说这神坞族的大公子嗜血好战、残暴不仁,是出了名的暴戾份子,她实在惹不起。   同时,她也希望能麻痹她,然后自己找到机会离开这里。   不过对于后者,她觉得难度很大。因为这些天来她借着熟悉环境的由头四处转悠,发现各个地方都设防严厉,别说逃出去了,就是苍蝇都飞不出去。   如果是她原来的身体,她还可以冒险试试,可她现在是景姐姐的身体,毫无内力可言,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姓夜的身上,希望他能大发慈悲把她送去大蜀国。   眼下夜迟瑟离开了书房,她无事可做,便拿着手机回了自己临时的卧房。   就在她刚回卧房不到一刻钟,有丫鬟前来与她说道,“景小姐,太子让您去前去颜华阁。”   景小玓满脑子都是问号,不过她也没多问,随后便跟着丫鬟去。   颜华阁住的太子侧妃颜心悦,她刚来第二天,那个叫安狄的便主动向她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夜迟瑟还没娶正妻,如今颜华阁中的颜侧妃算是份位最高的女人,据说她与夜迟瑟是青梅竹马,而且家世也不错,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只做了夜迟瑟的侧妃。而夜迟瑟不止颜心悦一个女人,还有不少别人送给他的姬妾。   到了颜华阁,她被领进了颜心悦的卧房。   房间里,一个女子躺在床上,床头、床尾候着四名丫鬟。   一见到她,床上的女子就变得有些激动,明明一脸苍白的病气,可那双眼睛里全是恨意。   但最先开口的是夜迟瑟,冷着脸问她,“你今日来过颜华阁?”   景小玓望着他,懵懵地眨了眨眼,“好像来过……不过我就在外面随便转了转,因为有人看守,我猜到不是我能去的地方,很快便回去了。”   颜心悦听她说完,撑着病恹恹的身子坐起,指着她怒斥,“若不是你投毒,还有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太子府一向戒备森严,府中所有人都安分守己,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出此等阴毒之事!”   景小玓不听则以,听了她指骂的话,差点寒毛都气糊了!   “我投毒?”她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颜心悦,“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我毒你做什么?我看你不是中毒,你是纯粹的吃错了药,把脑子吃坏了!”   “你!”   “你什么你?你满嘴喷粪你还有理不成?”不等她说话,景小玓如同发射机关枪一样朝着她狂怼,“我才来这里几天啊,大门朝哪边开的我都没弄清楚,我到你这里来投毒,我要有那个本事,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污蔑我吗?再说了,我毒你做什么?你一个侧妃而已,我家的钱随随便便都能砸死你,难不成我还需要毒死你继承你的财产?莫不是你以为我看上你男人,毒死你是为了继承你的男人?拜托,你去打听打听,我家乃大蜀国安启侯府,只有我不想要的男人,没有我要不了的男人,我来这里就为了抢你男人,我是吃饱了撑的啊!” 第200章 你命格非凡,是难得的旺夫命   “你……你……你……”被人当众指骂的耻辱感让颜心悦涨红了脸,可极大的难堪又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夜迟瑟冰冷的眸光直愣地盯着景小玓,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张伶牙俐齿的脸来。   他原以为景玓已经够泼辣了,没想到自己捡到的这个女人比景玓还过犹不及。   不亏是姐妹,骂人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景小玓之所以有这份胆气和口才,那真是托了景玓的福。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是娇养的乖乖女,不然也不会被姚珠花和杜元然母子俩吃得死死的。   经历过那段农夫与蛇般的恋爱,她是深受打击的。可在她最痛心疾首的时候去了另一个世界,拥有了景玓的身体和记忆,她才发现原来女子也可以独立好强。虽然她做不到像景玓那般雷厉风行、敢说敢做、睚眦必报,但是她通过景玓的成长经历学会了拿得起放得下,也认识到了女子一旦坚强起来,根本没男人什么事。   对付敌人,她或许缺乏手段,但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绝对不能轻易认怂!   换做以前,面对这种无端的污蔑和伤害,她肯定是束手无策的。可景玓的过往事迹告诉她,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自己,爸爸妈妈生下她,是希望她开心快乐的,不是给人当出气包的。就算打不死敌人,也要让敌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再者,她也是有靠山的,就算自己出了事,她的靠山也会为她报仇雪恨,她怕啥?   “殿下……您看她……她竟然如此羞辱妾身……还……连您都不放在眼中……”颜心悦转头便对夜迟瑟诉状,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哭得那真叫一个梨花带雨……不,应该叫被倾盆大雨泼打的梨花,可凄惨了!   夜迟瑟眉心一蹙,眸光凌厉地转向她,“你说她投毒,本宫让她前来对质,眼下她否认自己有投毒之举,你可有证据证明她所言属虚?”   “妾身……妾身……”颜心悦哭得浑身直颤,也不知道是哭太狠了说不出来话,还是没有证据而无话可说。   景小玓看着他们。   除了腹诽颜心悦绿茶般的姿态外,同时也在暗戳戳研究夜迟瑟的反应。   这男人还算是有点主见,没被绿茶女哭唧唧的样子带偏。   不过绿茶一个人哭唧唧,着实有点冷清。而且她该骂的话都骂了,这会儿有点词穷,光站着看热闹实在有些尴尬。   她眼珠子快速转动,随后往地上一蹲,抱着膝盖也哭了起来,“太子,你叫我过来就是看你们夫妻吵架的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如此被人针对?明明你可以放我离开的,却偏偏要把我强留在这里,然后任由你的家眷误会,凭什么啊?人家清清白白的,被你们这么一弄,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哭嘛,谁不会似的!   她在二十一世纪待了一年多,啥电影、电视剧、短视频没看过?   她这几日住在太子府,卧房还就在夜迟瑟的隔壁,她这声‘清清白白’在旁人听来绝对是可笑的,可夜迟瑟却是再清楚不过,他们之间绝对清白!   就算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也是他别有用心。   所以,同样的哭诉委屈,景小玓的委屈便显得更真实、更真情……   “够了!”他一声冷喝,眸光却是凌厉地瞪着颜心悦,“本宫的太子府,还没人敢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颜华阁的人禁足三日,你好生整治,若让本宫替你彻查,你这颜华阁的人一个也别想留!”   换言之,如果让他来查,他不会费时费力去做这种事,只会把这颜华阁的人全部处决掉!   但看在她的面子上,他没有赶尽杀绝,给了她自查的机会。   而且只许自查颜华阁的人。   他这番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认可了景小玓是清白的。   颜心悦病恹恹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哭声戛然而止,但身子却颤个不停。   不仅仅是她,还有屋子里众多丫鬟,无不是满脸惊恐。   别人不知太子的手段,难道她们会不知?   太子平日里虽然不太过问内院之事,可真要过问起来,那绝对是要见血的!   “还蹲着做什么?走!”夜迟瑟瞪了一眼蹲在地上哭得很是委屈的女人。   “……哦。”景小玓抬头看了他一眼,赶紧起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小跑着跟他离开了颜华阁。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颜心悦肺管子都快气炸了,抓起枕头便朝一名丫鬟砸过去,“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们心知缘由,早都恨不得躲起来了。面对她的怒火,一个个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   从颜华阁出来后,景小玓虽然没再哭了,可边走边叹气。   随着她步子慢下来,走在前面的夜迟瑟脚步顿下,转头冷冷地盯着她,“叹何气?你没做过的事,有何可怕的?”   景小玓强忍下怼他的冲动,认真与他说道,“太子,我没怨谁,也不怕什么,但今个颜侧妃这事却是提醒了我,我跟你走得太近了。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但别人会误会啊!我们可以不在乎旁人的想法,但不能不在乎颜侧妃的感受,你说是不?”   “在乎她的感受?”夜迟瑟浓眉蹙紧,“本宫为何要在意她的感受?别说我们没什么,便是本宫娶你为妻,她也无权过问!”   “啥?娶我为妻?”景小玓差点被他的话吓得跳起来,赶紧摆手,“太子,这可是要我命的事,你可别乱说哈!”   “要你命?”夜迟瑟朝她走近,突然长臂一伸将她腰肢搂住,沉沉的眸光凝视着她又惊又怕的样子,“你做了本宫的太子妃,谁敢对你不敬?”   景小玓被迫贴在他身前,腰间的力道、陌生的男性气息、以及那不苟言笑冷峻无情的脸庞,突然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闪电劈在她天灵盖上,让她猛然间冒出个想法,脱口惊问,“太子,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没想到夜迟瑟听她这一问,冷硬的唇角微微勾勒,“是又如何?”   轰!   天雷滚滚,景小玓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快被炸焦了!   这啥狗血情况?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   他们才认识几天啊?一国太子,连她背景都没了解清楚,就敢说看上她要娶她?他们这里娶妻有这么随便吗?   回过神,她掰开他的手臂,退开两步,冲着他嘿嘿一笑,“太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何况你是一国太子,娶妻更要慎重。俗话说,娶个好女人旺三代,娶个坏女人害三代,像你这样的身份,应该娶个门当户对对你宏图大业有帮助的女人,我这种只懂混吃混喝的女人真的不配做什么太子妃。”   夜迟瑟盯着她道,“有人告诉本宫,你命格非凡,是难得的旺夫命。”   景小玓听得一头黑线直下,“你哪听到的啊?太子,当今社会,大多数人思想愚昧,你可别听信那些妖蛊之言。何况‘旺夫命’这种话,更是可笑至极,我现在这个样子,比要饭的好不了多少,旺哪门子夫?”   夜迟瑟盯着她的眸光,由深沉变得复杂,“之前本宫也不信,但你无端出现在本宫府上,且又有神仙赠予的宝物,本宫觉得,那卜卦之人所言非虚,且他所示之言悉皆应了验。”   景小玓越听越忍不住扶额,“太子啊,你一个大好的上进青年,怎么能听那种破旧的迷信之言呢?我真的不配啊!再说了,我早就发过誓,这辈子终身不嫁。我志向不在相夫教子,只想在这个世上当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   “为何不想嫁人?”夜迟瑟猛地靠近她。   景小玓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下意识地猛退,始终与他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   触及到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她有些怕,但涉及到终身大事,她又鼓足了勇气,直言道,“太子,我感谢你的抬爱,也敬重你的坦率,所以我也没必要骗你。既然你要问原因,那我便如实说了吧,我受过情伤,而且不是一般的伤,十年真情所付,换来的是一场背叛和笑话。如果不是景姐姐,可能我已经自挂东南枝了。如今我好不容易从情伤中走出来,我是绝对不会再为任何男人动心的!”   她之所以把话说得如此重,就是想让他彻底死心,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要不要谈恋爱是一回事,就算哪天她想谈恋爱了,对象也绝对不会是他!   毕竟她没有抢别人男人的癖好……   “受过情伤?对方是谁?”夜迟瑟眼神瞬间又冷又厉,连语气都带着明显的怒意。   “无可奉告。”景小玓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说这些,只是想让他打消某种念头,而不是揭开自己的伤疤让人观赏!   但她不知道,她这些话非但没让夜迟瑟打消占有她的念头,反而还激发了他心中的怒火。   “安狄!”   “殿下?”安狄在远处听着、看着,此时被召唤,头皮都是麻的。   “务必让人查清楚,景小玓曾经喜欢过谁?找出那人,本宫要他首级!”   “是!”   回到卧房,景小玓连脚都没洗,倒头就睡。   初来这里时,她对夜迟瑟感到害怕。可经过颜心悦污蔑后,她心中泛起的恶心比害怕还多。   先不说夜迟瑟对她有没有想法,就算没有,他的那些女人也会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去了一趟二十一世纪,她都差点忘了大家世族中的腌臜事了。何况还是太子府,这腌臜程度可想而知。   这一晚,她想了许多种逃离的方法。   可惜都被她否决了。   翌日。   她还在睡梦中,房门被人拍响,她带着一脸惺忪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名丫鬟,对她说道,“景小姐,皇后娘娘有旨,让你即刻入宫。”   瞬间,她瞌睡全无!   甚至大脑有些激动——   机会来了啊!   “请稍等,我这就去梳洗!”   ……   夜迟瑟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景小玓叫去他书房,准备继续把玩她的那些神奇宝物。   丫鬟回道,“禀太子,皇后娘娘一个时辰前差人来将景小姐接走了。”   “什么?!”夜迟瑟神色瞬沉。   安狄忍不住问那丫鬟,“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可有说为何要见景小姐?”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也不敢过问。”   夜迟瑟冷声下令,“安狄,备马!”   “是!”   就在安狄准备离开时,一名侍卫焦急的朝他们跑来,“启禀太子,不好了,景小姐不见了!”   这消息让夜迟瑟脸色更是冷到吓人。   安狄代问,“发生何事了?景小姐不是被皇后娘娘的人接走了吗?”   侍卫禀道,“宫里的余公公是把景小姐接走了,可是在半路上景小姐说要为皇后娘娘挑选礼物,然后便进了一间铺子。余公公在铺子外等了小半个时辰都不见景小姐出来,于是进到铺子里寻人,可谁知铺里的人说景小姐早就从后院离开了!余公公刚来太子府向门房询问景小姐是否回来,听说景小姐未回之后便赶着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安狄下意识地朝自家太子看去,果不其然,只见自家太子那脸色就像在冰窖里被冻青了一样,他猛地一哆嗦,都不等吩咐便朝侍卫下令,“召集人手,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景小姐找到!”   ……   城郊。   红薯地里。   夜色皎皎,听着四周只有虫鸣鸟叫之后,景小玓才刨开厚实的红薯藤将头探出。   她一路狂奔出城,可又害怕被夜迟瑟追上,于是她果断选择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她又怕夜迟瑟挨家挨户的搜查,于是便躲在了一块红薯地里。   而且她运气好,在地里找到一处坑,她躲在坑里,用红薯藤盖住,还在坑里睡了半天。   爬出坑以后,她还不忘在地里刨了两只红薯,打算在路上充饥用。   而另一头——   夜迟瑟一面派人在京城中搜寻景小玓的踪影,一面亲自带人追出城。   一口气追出城外三十里,安狄突然对他说道,“太子,以景小姐的脚力,恐怕跑不了这么远,我们是否回头再仔细找找?”   夜迟瑟勒马停下,抬头看了一眼即将变黑的天,泛着寒芒的眸子闪动过后,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山下令,“让人在山脚扎营,严守路口!”   这是去往大蜀国的方向,而此山是必经之地,那女人跑不了这么快,但她若想回大蜀国就必须从此过……   他要看看,他亲自守着,她能怎么跑! 第201章 逃跑失败   景小玓一路往大蜀国的方向而去。但她不敢白天行动,基本上都是夜间赶路,天亮就找个坑啊洞啊躲起来,实在饿了就到路旁的村子里讨口吃的。   而她这样走走停停,四天才临近夜迟瑟扎营的山脚下。   傍晚时分,她在跟一户村民讨吃的时候听说前方山头封了路,而且不少士兵在那安营扎寨好几天了,她吓得猛打哆嗦,心里不停地问候着夜迟瑟的十八代亲戚。   跟她说话的是一名农妇,见她哆嗦,以为她是冷着了,便说道,“姑娘,要不进屋里暖暖吧?我家那口子正好今晚不回来,我瞧着你也怪可怜的,不如今晚就在我家住下。”   说起可怜,景小玓眼眶里便包满了液体。   她从出生到遇见夜迟瑟之前,何时受过这种罪?即便曾经眼瞎险些因为渣男误了终身,可不管在哪里,她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小姐。可现在呢,她头蓬垢面、衣衫褴褛、餐风露宿……   “姑娘,你怎么了?”将她不动,农妇唤了她一声。   “大姐,谢谢你,我身上脏,就不打扰你了。”景小玓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转身便跑出了村子。   此时,在山脚下的营帐里——   城内每日都会传来搜查的消息,但无一都是让人失望的。   看着自家太子一日比一日更加冷硬的脸色,安狄心里也抓急得很,生怕自家太子耐心耗尽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   “殿下,您再多等两日吧,属下觉得肯定有所获的。您想想,景小姐的随身物件都在太子府,她身上又没银钱,就算躲起来又能熬多久呢?”   夜迟瑟捏着拳头,他料定那女人没跑远,但这都四天四夜了,如果她要回大蜀国,就算是爬也该爬到他面前了!   “殿下,您今个一天没吃东西了,属下让人烤了只野兔,要不您尝尝?”安狄又关心地哄道。   夜迟瑟正要开口,突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在帐外急声禀道,“启禀太子,景小姐找到了!”   闻言,夜迟瑟双眸一抬,下一刻拔腿便奔出了帐外。   在离营帐数十丈外的草地上,女子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将脸埋在膝盖上。夜迟瑟一想到她逃跑的举动便忍不住捏紧拳头,心里盘算着要用什么手段教训她,然而当看着她孤零零地蹲在地上时,他脚步不由地缓了下来,俊脸上的寒气也莫名地散了大半。   印象中,她似乎很喜欢蹲地上……   “景小姐……”安狄跟着跑出来,见景小玓蹲在地上,看清楚她此时的模样后,忍不住惊呼,“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景小玓一动不动,既没抬头看他们,也没开口应声。   安狄朝自家太子看了一眼,赶忙蹲到她身前,关心地问道,“你去哪了?你可知我们殿下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安狄,理她作甚?回去!”夜迟瑟在他身后冷喝。   “殿下……”安狄回头,咧开嘴角,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望着他。   “她既然喜欢蹲在这里,那便让她继续蹲着吧!”夜迟瑟丢下话,带着一身冷绝的气息回了营帐。   安狄这下连一点笑都使不出来,只剩下哭相了。   他看出得来殿下对这位景小姐挺上心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能肯定,这位景小姐入了殿下的眼!   可这景小姐不同于其他女人,其他女人对殿下都是主动讨好,可这位景小姐完全没有那些女人攀权附势的心思,殿下若是对她像对待其他女人那般,那肯定是不行的啊!   “景小姐,我们殿下不是不理睬你,他只是气你不告而别。景小姐,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你要有什么难处,大可同我说,只要你不再偷偷离开,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想回家……”景小玓眼泪簌簌而下。   “就这点事啊?”安狄立马咧嘴,笑着哄道,“你放心,我们殿下肯定会送你回家的!只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殿下身份摆在那,不是说想去大蜀国就去大蜀国的,你总得给他一些时日准备不是?”   他们殿下要娶她做太子妃,肯定要去大蜀国提亲,而这提亲自然不能空手而去。   更何况,他们皇后娘娘目前还反对这门婚事……   景小玓这一哭,就跟洪水放开了闸门似的,不但越哭越厉害,还越哭越崩溃。   最后,她哭着哭着还突然朝地上倒了去——   ……   营帐里,面对夜迟瑟满身刺骨的寒气,军医都不敢正视他的双眼,只低头回道,“禀太子殿下,景小姐晕厥是疲累和饥饿导致,休养几日便无碍。不过景小姐的高热之症,依小的诊断,应是伤口引起的。但此处没有侍女,小的不敢为景小姐查看伤处……”   “你出去,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药!”不等军医说完,夜迟瑟便冷着脸下令。   “是!”   “殿下,属下这就让人把热水送来!”安狄很会看事,麻溜的退了出去。   简易的床上,看着晕厥的女人,夜迟瑟浓眉蹙得死紧。   眼前的她,真是可以说是又脏又臭!   身上衣裙已经看不出原色和花式了,全是泥和土。那一头怪异的披肩卷发,跟稻草窝似的蓬垢。原本白皙如脂的精致脸庞沾着泥土,被泪水一混合,就跟泥糊糊一样难看得吓人。   这还只是表面的……   没一会儿,安狄将热水和一套干净的男装送进了帐里,“殿下,属下就在外面守着,您有何吩咐再唤属下。”   等他一出去,夜迟瑟便坐到床边,开始检查景小玓的身体。   因为太脏的缘故,他也看不出她哪里受了伤,只能从衣物破裂的地方寻起。   当把她脱得只剩肚兜……   不,她身上穿的根本不是肚兜。   只是一点点布料,把重要的部位紧紧包裹着!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穿着,一时间眸光竟不受控制地变得火热,吞咽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营帐中大得出奇……   好半响,他才回过神。触及到她愈加发烫的肌肤,他努力的将脑中那些冲动的念头压下去,认认真真替她检查起来。   如同军医说的那般,她身上有伤,而且还不少。   虽然都是皮外伤,而且一看就是各种划伤,但重点是伤口很多,后背、手肘、手心、膝盖……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伤竟让他心口怒火升腾!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狗撵了!   然而,她却是因为逃离他才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这不知好歹的女人,难道做他的太子妃很丢脸?   还是觉得他配不上她?   ……   景小玓这一晕便晕了一天一夜。   等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睡在太子府的那间卧房里。   “景小姐,你醒了?”床边守候的丫鬟露出惊喜之色,忙说道,“奴婢这就去禀报太子!”   景小玓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身上到处都是痛的,可她不在乎,她只知道无法离开这里,比死还难受。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眼角冷漠地斜去。   夜迟瑟站在床边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吩咐丫鬟,“将药膳端来!”   “是。”   待丫鬟退下,他背着手盯着她毫无生机的脸庞,冷声道,“何时养好伤何时送你回大蜀国!如若你还想着逃,那本宫就将你杖毙,再抛尸荒野!”   闻言,景小玓如诈尸般瞬间坐起身,眸光激动地瞪着他,“你说真的?”   “不过本宫还有个条件!”   她瞬间垮下脸来,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咬了咬牙,她道,“你说!”   “试着喜欢本宫。”   “……!” 第202章 就算拿身体换,也只能闭着眼当被狗咬了   见她瞪大眼但又一句话都不说,夜迟瑟浓眉蹙起,以示自己的不满,嗓音地冷硬了几分,“怎么,本宫入不了你的眼?”   景小玓敢说‘不’吗?   除非她真的想交代在这里!   脑子飞速地转动后,她一脸为难地道,“你知道的,我受过情伤,曾经因为眼瞎心盲被渣男骗了感情,自那以后我就再不敢喜欢任何人了。而且我爹说过,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回去让他看看,因为父母见多识广,他们看人的眼光比年轻人厉害。父母赞同的婚姻不一定会幸福,但父母反对的婚姻一定不会幸福。”   “那你多虑了。”夜迟瑟立体有型的下巴微微扬起,“本宫见过安启侯,甚至被邀在钰王府短居过,可见他们对本宫很是满意。”   “……”景小玓后牙槽狠狠地咬着,当她没上过幼儿园好骗啊?住过别人家、见过别人一两次,就一定是受别人喜欢?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皱着眉头又与他说道,“你是有女人的,我对有妇之夫不感兴趣。而且我有良好的教养,绝不会因为私心而去拆散别人的家庭。”   夜迟瑟轻敛冷眸,“你说颜心悦?她不是本宫的妻,只是本宫的妾,本宫还不算有妇之夫。”   景小玓脸色开始泛黑了。   这神经病玩意儿,赖死她了是吧?   “太子,不瞒你说,不是我没看上你,而是咱们相识没几日,你便说要娶我的话,是真的把我吓住了。”如今她只能‘放大招’了!管他娘的,先骗了再说,等到回去大蜀国,就算爹爹和大哥不认识她,但景姐姐也绝对会保护好她的!   她美目温柔地看着夜迟瑟,似害羞般轻轻咬了咬下唇,“像你这样身份的人,又长得如此丰神俊逸,是个女子都会动心的,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婚姻终不是儿戏,你的太子妃也不是说娶就娶的,我除了要两情相悦外,更想得到两方家人的祝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神色,夜迟瑟冷峻的脸上不由得多了一丝柔和,听完她的话,唇角甚至上扬了起来。   正在这时,丫鬟端来了药膳。   夜迟瑟撩袍坐上床,从丫鬟手中接过药膳,淡淡地睇了丫鬟一眼,丫鬟赶紧又退了出去。   “军医说你饿了多日,不宜大补,先喝两日药粥,等调理好了身子再进补其他。”   “……哦。”   景小玓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是离不开神坞国的。这几日逃亡,她连百里路程都没逃到就险些把自己搞废,那种又累又饿的滋味她是真不想再受了。   既然已经想好了权宜之策,那现在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得忍着受着,只要能留着一口气回大蜀国,别说喝他喂的药,就是拿身体换,她也只能闭着眼当被狗咬……   不过喝了药粥,她身体逐渐有了暖意,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恢复了不少。夜迟瑟瞧着她气色转好,眸底也有了些许笑意,“还有哪里不适尽管说出来。”   景小玓摇了摇头。   “可还想休息?”   “睡多了,脑瓜子跟进了水一样又沉又浑。”   “呵!”夜迟瑟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既然不想睡,那边陪本宫说说话吧。”   “……”   景小玓看着他的脸,罕见的笑犹如冰雪融化后的春景,好看得让人惊艳。   只可惜,她在二十一世纪看多了型男花美男,她对帅锅真提不起一点兴趣。   还说话呢?   天知道她只想喷他一脸口水!   唉!   目前的形势,她只能把口水吞回去,挤出虚弱的微笑,问他,“太子想我说什么?”   正在这时,那名送药膳的丫鬟进来禀报,“太子殿下,颜侧妃求见,说是来看望景小姐。”   景小玓一听,变脸就跟变天一样,不但把挤出的笑收了回去,还直接躺回了被窝里,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夜迟瑟。   夜迟瑟没想到她反应如此之大,顿时俊脸一寒,眸光凌厉地射向那名丫鬟,“让她回去!”   丫鬟忍不住哆嗦,赶紧应‘是’退了出去。   待丫鬟一走,夜迟瑟便伸手把她捞了起来,不瞒地道,“怕什么,难道有人会吃了你不成?”   景小玓顺势靠在他身上,委屈地噘着嘴,“我当然怕了,我跟你还没有婚约,说难听点,就算你这里的丫鬟欺负我我都只能受着。你的侧妃虽是妾,但她在太子府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我见着她该以什么身份自处?讨好她吧,我觉得屈辱,不讨好吧,人家会说我没有教养。”   她这一番话还真是让夜迟瑟哑口无言。   景小玓没感觉到他有生气的迹象,心下暗喜,接着又道,“我之所以逃跑,也是因为皇后娘娘派人来接我。同样的道理,她要见我我拒绝不了,可我该以什么身份去见她呢?别说我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就算真有了婚约,也该是在你父皇召见下我们一同去拜见他们。她私下召见我,算哪门子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养的外室呢!”   哼!   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   就算她做不了祸国殃民的妖妃,但挑拨离间她还是有信心的!   夜迟瑟沉着脸道,“之前是我母后唐突了,我答应你,婚约未定之前,你可以不见任何人。”   景小玓感动不已地抱住他腰身,“太子,你对我真好!”   夜迟瑟身体蓦然一僵,那柔软的身子骨紧贴在他胸前,他脑海中便不由地浮现出为她宽衣时的画面,那让人血脉卉张的两团…… 第203章 大不了他不要儿子, 要闺女总成吧!   而他身体的变化景小玓也感觉到了,而且还是无与伦比的强烈……   要不是她理智还在,差点就给他一个大耳光扇去了!   这男人就是个妥妥的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禽兽啊!   她就抱他一下而已,他居然亢奋了!   尼玛,又是侧妃又是姬妾成群的,不知道有没有玩出病来,居然搁她面前装处,随随便便就起反应,真是笑死个人了!   “太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可面上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意无意地在他胸膛上蹭了几下。   “唔……”夜迟瑟情不自禁地发出低沉的闷哼声,搁在身侧的大手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柳腰,在僵硬中将她扯开了几分。   景小玓放开他腰身,突然挣扎起来,难受地轻吟,“疼……你放开我……”   她不出声还好,她这一声‘疼’那真是娇媚入骨,听得夜迟瑟呼吸蹙紧,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快要沸腾了……   他努力地压着某种冲动,放开她的同时也起了身,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房门外而去。   连一句话都没留。   那急走的脚步逃也似的,跟他威严冷峻的气质格格不入。   景小玓懵了一瞬间,直到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才眨着眼回神,然后露出一脸鄙夷,“切!”   有种现在就扑倒她啊!   她都想好了,他要是尊重她,那她就陪他玩玩,霍霍他一阵子。   他要是敢动她,那她就努力地带球跑,将来再霍霍他家三代!   ……   大蜀国。   自知道景小玓在夜迟瑟手中后,景玓真是吃不香睡不着。她甚至向景良域和景炫撒娇,说自己想去神坞国玩玩,欣赏他国的风土人情。   可她忘了,自己和夏炎雳才从‘京外’回来,听说她又想要出去,父子俩不但异口同声反对,连带着把夏炎雳给狠狠训了一顿。   景良域恨铁不成钢地道,“让你努力些,早点有个孩子,等她做了娘,一切便都能安稳下来。你倒好,成天陪着她疯玩,去别的地方玩就算了,还想去神坞国,那是随随便便能去的地方吗?”   他就差把‘你不行’二字贴女婿脸上了!   夏炎雳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景炫就接着损他,“有这个精力到处玩,不如多寻些补药回去好好补补!成亲近一年了还没动静,再拖下去,外人该说玓儿闲话了!”   别说夏炎雳脸黑,景玓听得都脸红耳赤。   要不要说得这么露骨?   关键是她还在场!   夏炎雳后牙磨得‘咔咔’响,眼角恨恨地瞪了一眼自家女人,“岳父大人教训得是,小婿回府后一定加倍努力!”   这对父子现在是越发过分了,逮着点事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一通骂!别人都是教导女儿要相夫教子,他们倒好,直接把生不出孩子的事一股脑的扣他头上!   “那啥……爹、大哥,我想起府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景玓一脸黑线地抓住夏炎雳就跑。   再让他们说下去,他们两口子怕是的原地造娃了!   “姑姑!姑爹!说好了带我去的呢!”景孜柒在花园里玩,看着他们飞跑,立马就要追撵。   结果他那小短腿还没跑两步就叫景炫给抓住了衣领,像拧小鸡仔一样把他拧进了厅堂。   小家伙很郁闷地仰头望着他,“爹,姑姑和姑爹怎么跑了呀?”   景炫清了清嗓子,“他们有要紧事,改天再带你去。爹陪娘去了,你随祖父去书房识字。”   说完,他提脚便离开了。   瞧着大孙子气鼓鼓一脸失望的样子,景良域‘呵呵’牵起他的手,“孜柒乖,今日咱们不识字了,祖父带你去街上买糖葫芦可好?”   闻言,小家伙眸子一亮,瞬间笑弯了眼,“祖父最好了!孜柒最喜欢祖父了!”   “哈哈……”   ……   马车上,看着男人那快气糊的俊脸,景玓憋着笑坐到他身侧,试着拿手戳了戳他手臂,安慰道,“他们也没说什么,你何必往心里去呢?”   夏炎雳斜眼睨着她,“还要说什么?本王都快被他们说成‘不行’了!”   “噗!”   见她还发笑,夏炎雳气不打一处来,将她抱起跨坐在他腿上,勒着她身子恨道,“你当是谁造成的?说本王不够努力,本王还要怎么努力?今晚回去,看本王会让你下床不!”   景玓哭笑不得,“他们只是调侃而已,又不是真的骂你。”   夏炎雳低下头抵着她额头,眸光霸道地瞪着她,“本王不管,你必须给本王生个儿子!”   闻言,景玓也忍不住回瞪他,“生什么儿子,你家是有皇位要继……”   ‘承’字还未出口,她便看到他嘴角勾勒起的笑意,顿时忍不住一囧。   人家家里还真有皇位要继承!   而且,他们的儿子要是比司空恒易和庄灵濡的儿子早出生,那就‘精彩’了……   以前她从未想过这一点,此刻突然提到孩子,她心里拔凉拔凉的,真是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炎雳,咱们还是盼着头胎生女儿吧,就算不为你自己好,为了孩子好,咱们也不能去抢‘皇长孙’的名额。”   “……”夏炎雳俊脸沉下,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而且我觉得还是晚两年再要孩子更合适,本来皇后就忌惮你,太子妃好不容易怀上,如果这时候我传出有孕,你可有想过后果?”   夏炎雳脸色更加难看了,“难道就因为如此,本王连做爹的权利都没有了?”   景玓搂住他脖子,安抚地啄了一下他的薄唇,“我又没说不生,只是不想现在生而已。亏你还去过现代,你难道不知道女子生育的最佳年龄?我这个年纪,你忍心让我冒风险?”   夏炎雳顿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景玓瞧着他那始终不见好脸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一切顺其自然吧,毕竟生孩子这种事也讲究缘分的,谁也没把握一举就中不是?”   “好!以后谁都不许提这事,顺其自然!”见她妥协,夏炎雳又收紧了手臂,在她唇上啃咬了起来,“谁若食言,谁就是小狗!”   “……”景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然而,夏炎雳却是在心中暗暗的盘算着,也不知道贺老三那老头跑哪去了,逮着他非得让他算算,他们究竟何时才能有孩子!   大不了他不要儿子。   要闺女总成吧!   说完孩子的事,景玓又开始为景小玓的事着急起来,赶紧将他俊脸推开,忧愁道,“小玓的事该怎办?我是真怕夜迟瑟因为你算计他的事报复到小玓头上!”   “已经让影磊带人前去神坞国了,有钰王府和安启侯府撑腰,相信夜迟瑟不会乱来。”夏炎雳轻拍着她后背安抚。   “还不会乱来?那信使都说了,姓夜的有娶小玓的想法,如果他对小玓真动了不轨心思,就小玓的性子怎么招架得住?”景玓揪心道。景小玓连杜元然的事都处理不来,又怎么对付得了夜迟瑟?   “你现在急也没用,要是夜迟瑟真要对小玓下手,你就算现在赶过去,生米也已经煮成熟饭了!再者,她人不在跟前,你就算将你们的事告诉那对父子,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他这些话都是实话,可听在景玓耳中,那就是一盆冷水,浇得她心拔凉拔凉的!   他们刚回到府里,影霄便找了过来,向景玓禀道,“王妃,明日太傅夫人寿诞,属下已经将贺礼挑好了,您可要过目?”   景玓心烦地摆手,“不用,你看着办就好。”顿了一下,她把影霄唤住,“明日我不去太傅府,就说我突染风寒,不便带病气去向太傅夫人贺寿。”   去啥赏花,现在就是让她上天与太阳肩并肩她也没兴趣!   至于得罪人……   她得罪的人还少吗?缺那太傅夫人一个?   何况她横看竖看都没看出那太傅夫人是个好东西,谁知道明天去了太傅府会发生何事,她现在没心情陪人玩心计!   影霄正准备退下,突然门房的侍卫来报,“启禀王爷、王妃,淮王府两位侧妃在外求见。”   景玓一听,本就不佳的脸色直接冷到了极点。   景知琇和景知婳这两个东西,真是癞蛤蟆趴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第204章 不相信自己多了个女儿!   “告诉她们,王妃染了风寒,谁也不见!”不等景玓开口,夏炎雳便先发了话。   然后搂着景玓扬长而去。   影霄随即吩咐门房,让他赶紧照王爷说的去做,把那两个侧妃撵走,别让任何人来坏王妃的心情。   大门外。   景知琇和景知婳听完门房拒客的话,都有些不可置信。   景知琇不甘心地道,“我们可是你家王妃的亲姐姐,既然你家王妃病了,那我们更应该去瞧瞧她!”   景知婳也不满地道,“就是,我们可是王妃的亲姐姐,钰王如此不通人情,未免太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   门房侍卫嫌弃得都不想拿正眼看她们。   但凡稍微了解他们钰王府的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侍卫们交换眼神后,非但不再理会她们,还直接将大门关上了。   影总管说不让任何人来打扰王妃,那这几日便谢绝访客吧!   见状,景知婳和景知琇只能悻悻地回到马车上。   “四姐,景玓现在是越发得势了,以前她就见不得我们好,如今我们嫁进了淮王府,她指不定多幸灾乐祸呢,又怎么可能搭理我们?依我看,还是别找她了,她是不可能帮我们的!”景知琇又气恨又无奈地道。   “不找她,我们还能找谁呢?”景知婳脸上全是苦涩,“自我们出嫁以后,爹便将我们当做泼出去的水,同样都是他的女儿,景玓回侯府便是欢喜招待,我们回侯府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恨不得将我们轰出去。我们当初是任性了一些,也不该与听信魏清漾的鬼话,可是说到底,我们嫁进淮王府,还不都是景玓造成的!那一次在寺院,她明明知道我们会被淮王欺负,她非但没有出手相救,还让我们丢尽了颜面,我们不得不嫁淮王,可以说全都是她的‘功劳’!”   说到最后,她的苦涩全变成了恨意!   景知琇开始落泪痛哭,“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娘死了,哥哥也死了,我们也彻彻底底被侯府抛弃,根本没有人可依靠!”   景知婳一双美目空洞地看着小窗外。   她们之所以顺应嫁给司空恒玙,是想着有安启侯府撑腰,不管怎样她们都是景家的血脉,不论何时安启侯府都是她们的靠山。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自她们姐妹出嫁后,侯府对她们姐妹的态度竟是不闻不问!   司空恒玙原本就与太子不对付,如今没了丞相府撑腰,在朝中的势力不仅仅是江河日下,都可以说得上是寸步艰难了。就因为她们是安启侯府的女儿,司空恒玙不但不善待她们姐妹二人,甚至纵容府里的人明里暗里地欺凌她们。   夫家不待见她们,娘家又不理睬她们,她们姐妹二人看着光鲜亮丽,实则举步难堪,被全京城的人都当做了笑话!   “四姐,余生还有那么长的路,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景知琇绝望地问道。   “既然景家铁了心要抛弃我们,那我们也没必要再讨好他们了!”景知婳空洞的双眼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而且异常决绝,“司空恒玙虽然失势,但我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是他女人的命运,那还不如一心投靠他帮他做事。”   “可是……”景知琇怯怯地道,“可是他要我们陪客……这种事我们如何能答应……我们可是他的侧妃啊……要是传出去……”   景知婳捏了捏拳头,咬着牙道,“如果我们帮他做事,他敢负我们,那我们拿捏着他的把柄,也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   太傅府。   听闻景玓染病不能前来出席自己的寿宴,纳兰氏倒是没说什么,但身为庶女的许乔珊却忍不住焦急。   “母亲,钰王妃不来,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急什么?心急能吃上热豆腐吗?”纳兰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眼中全是嫌恶,“就你这样的沉不住,别说你进不了钰王府,就算进了钰王府,你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母亲……我……”   “我与钰王妃打过几次交道,别看她柔柔弱弱好欺负,她可精着呢!像钰王那般风流浪荡之人,如今肯为她收心,独宠她一人,就可见她手段非同一般!你再想想那莫晓悠,人家还是尚书嫡女,自小才华横溢,可结果是什么?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呢,你不过是一个庶女,又身无长处,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又拿什么去跟钰王妃争?”纳兰氏严厉地训斥着。   许乔珊低着头卑微地回道,“母亲放心,珊儿不会乱来的。珊儿知道爹爹和母亲都是为了珊儿好,珊儿一切都听爹爹和母亲安排。”   纳兰氏脸色稍微温和了一些,“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就好。至于笼络钰王妃,我还是那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儿没机会,但凭我们与太子的交情,总会有机会的。”   “是。”   ……   御书房。   一大早帝王急召,景良域匆匆来到圣前,行完礼便直言询问,“不知皇上急唤微臣进宫所为何事?”   自他做了安启侯后,他便逍遥在家,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就算偶尔进宫,也是看看自家妹子。   司空擎也不同他虚话,说道,“朕记得你有四女,长女多年前外嫁沂丰城,幺女景玓婚配钰王,老四、老五前不久做了淮王侧妃,为何神坞国太子还相中你女儿,欲与你女儿和亲?”   “啊?”景良域又惊讶又疑惑,“神坞国太子要与小女和亲?微臣就四个女儿,全以婚配,哪来女儿再与他和亲?”   “朕也是为此倍感不解,所以才叫你来问问,难道你还有女儿流落在外?”司空擎问得很直接。   “皇上明鉴!微臣只有一妻一妾,从未有过外室,更不可能有私生女流落在外,那神坞国太子定是弄错了!”景良域赶紧解释。   “可夜迟瑟让人送来的信中写得明明白白,此女姓景、名小玓,年芳二十五,出生安启侯府。”司空擎拿起一份信件递给他,“初看,朕还以为他提的是钰王妃,可细看年岁,发现又与钰王妃不符。且夜迟瑟还在信中说到,那女子此时就在神坞国,若朕同意让他与此女联姻,不日他便将聘礼送来大蜀国。”   景良域上前,双手接过信件。   看完信中内容,他皱着眉,气恼道,“皇上,这绝无可能!定是有人冒充微臣之女在外行骗!” 第205章 贤婿,可是玓儿又打你了?   对景家的事,司空擎再了解不过,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话。   只是,他沉眉敛目,有所顾忌,“朕也想过那女子是顶着安启侯府之名在神坞国招摇撞骗,正因如此,朕才叫你前来。拆穿她身份不难,可难的是朕拆穿了那女子身份,神坞国会如何作想?若他们怀疑此人是朕派去的细作,那岂不是有损我们两国缔结之谊?那神坞国本就是好战之族,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就让我大蜀国深陷战乱,那也未免太委屈我大蜀国将士了!”   景良域也为之揪心。   事关两国邦交之谊,此乃朝堂要事,他不该干涉。可有人顶着他景家之女名号在外行骗,若因此女让两国交恶,那他景家即便清白也会被世人唾骂。   “皇上,微臣请旨,想让犬子以行商之名前去神坞国探查那女子底细!”   “嗯……”司空擎点了点头,但转眼他沉声道,“不过朕觉得,派钰王和钰王妃前去神坞国更合适!一来,钰王妃代表你安启侯府,由她揭穿那女子行骗之径,会使人信服。二来,钰王代表朕,可向神坞国传达朕的旨意和态度,避免神坞国对我大蜀国心生猜疑。”   “皇上思虑周全。”景良域也觉得让女儿女婿走这一趟更合适。   “只是此事不宜宣扬,若那女子是他国奸细,意在挑拨我大蜀国和神坞国邦交之谊,如若走漏风声,钰王和钰王妃这一行必定不会顺利。稍后朕下一道密旨,你借探望之名将密旨转交给他们,并让他们及早动身。”   “臣遵旨!”   ……   钰王府。   一群人堵在厨房门口,个个面露惊恐地望着厨房里正挥勺铲菜的男人。   “影霄,你说王爷不会被夺舍了吧?我瞧着好惊悚!”影风抓着影霄胳膊,随着说话,身体都忍不住抖了抖。   “别说话,看看先!”影霄眼也不眨地盯着锅边忙碌的男人,谁说他不害怕来着,可他敢说出口吗?   他们两个都被吓得不敢上前,香杏、福妈、柳妈就更加不用说了,全躲在他们身后,不敢靠近,但又伸长脖子探着头很想看下去。   谁都没想到,王爷竟然会下厨炒菜!   不但如此,王爷还会洗菜、切菜、刷锅……   这可是堂堂的钰王爷啊!   下厨就算了,最最重要的是,王爷做这一切的动作竟还那么的娴熟,仿佛做过很多次一般!   香杏、福妈、柳妈还好,可影风和影霄那真是完全接受不了。他们都是跟着王爷一块长大的,别说王爷进厨房了,从小到大王爷连根鸡毛都没拔过,突然间他们的王爷变身厨艺大师,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自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众人回头,又是一惊,紧接着纷纷行礼,“见过侯爷!”   “你们没事挤在厨房做什么?”景良域一边询问着一边往厨房里去,边走边道,“我有要事找王爷,门房说王爷在此……呃……”   瞧着灶台边正铲菜的男人,他张大嘴,惊得如同大白天见了鬼。   面对属下们的‘另眼相看’,夏炎雳其实早就料到了,所以任由他们在门旁嚼舌根,毕竟他下厨的事是爸爸教的,他没法给他们解释。   这两天他让自己女人下不了床,心中有愧,便想着亲手做顿饭菜讨好她……   眼见景良域也来凑热闹,他不得不抬头,说了句,“还请岳父大人厅堂里稍坐片刻。”   景良域上前,眯着眼围着他转了半圈,然后盯着他挥铲的动作,试探地问道,“贤婿,你没受什么刺激吧?可是玓儿又打你了?”   女儿曾经追着女婿打的事他是知道的,但如果女婿因为不堪被打就变成这样,那他也得对女儿说道说道,这属实有点过了,毕竟女婿再不对也是个男人,关着门打一顿就行了,没必要把人逼到这份上……   传出去的话始终是不光彩。   夏炎雳铲菜的动作突然停下,然后对他勾唇笑了笑,“岳父大人放心,我们感情很好。只是玓儿需要进补,我想亲自为她做点吃的。”   景良域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其他的还是交给他们去做吧。回头我好好说说玓儿,让她别太为难你。”   夏炎雳嘴角狠狠一抽。   他当然知道这岳父大人误会了,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眸底黠光闪过,他故意叹了口气,低声道,“岳父大人不用替我操心,只要玓儿能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   景良域很少来钰王府,这一次突访,所见所闻可真叫他对这个女婿刮目相看,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他竟不知道,这钰王能为了他女儿把自己委屈到这般田地!   夏炎雳眼角观察着他的神色,忍着笑继续低声说道,“岳父大人还是去厅堂歇着吧,待我把这盘菜做好便去陪你。”   景良域点了点头,转身便去了厅堂。   毕竟他留在这里只会让女婿别扭,这种出糗的事他还是少看为妙。   而他还没走到厅堂,便见女儿朝这边而来。   “爹,你怎么来了?”景玓见到他很是意外。不是她不欢迎,而是这时代规矩多,没重要的事情,一般岳父大人不会动不动就往女婿家里跑的。   “我今个要不来,还不知道你这般任性呢!”景良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想着当众骂女儿也不妥当,他索性将女儿拉到花园中,指着厨房开始训斥起来,“你叫他进厨房的?他做了何事需要如此折磨他?”   “我……”景玓一脸囧相。   “不是爹说你,你这样太过了,容易招人闲话的,知不知道?”景良域压低了嗓音,“有啥事在房里‘解决’了便是,实在不行,你回侯府告诉爹和大哥,我们自会替你讨要公道。你这般为难他,外人会说我管教无方的。”   听着他误会的话,景玓哭笑不得,“爹,我没为难他,是他自己跑厨房去的,不信你可以问他。”   景良域又瞪了她一眼,“我问他,你都把他欺负成这样了,我问他他敢说吗?你是没看到他那副可怜样,我瞧着都替他难为情!”   景玓一脸黑线,“……”   可怜样?   那家伙每次做饭都高高兴兴的,哪可怜了?   “行了,这种事以后不许他再做了,再让我瞧见,我非教训你不可!”景良域板着脸警告。   想着今日来的正事,随即他又压着嗓音说了来意。   景玓听完,顿时又惊又喜,“皇上要我们去神坞国?”   景良域盯着她眼中的喜色,狐疑地问道,“你很高兴?” 第206章 给她贴上了妖妃的标签   “咳咳!”景玓自知失态,赶紧解释,“爹,我不是高兴,我只是没过去神坞国,老早就想去了,没想到突然有机会了,便有些喜出望外,呵呵。”   景良域严肃道,“那女子打着我景家名号在神坞国招摇撞骗,这可不是儿戏,弄不好我们景家还会因她背上罪名。你们此番前去,定要将其拿下,绝对不能让其给我们景家抹黑,更不能让其破坏两国邦交之谊。”   景玓眉头皱了起来。   抛开惊喜,其实她更担忧的是景小玓的处境。   真是没想到,夜迟瑟动作会如此快,竟公然向司空擎提亲……   这才多久,他们关系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如果说这是夜迟瑟单方面的决定,她不会怀疑。毕竟这时代盲婚哑嫁,成亲当天才初次见面的新人多了去了,就如那信使所言,夜迟瑟对景小玓一见钟情也是有可能的。   但要说景小玓愿意嫁人,她却是怎么都不信。   杜元然的事足以让景小玓摆脱恋爱脑,而且她去过二十一世纪,不说把现代人的思想全装进脑子里,但她的恋爱观和婚姻观明显都发生了改变。   这么短的时日就与夜迟瑟谈婚论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迫!   那这一趟神坞国之行,他们非去不可!   而眼下,最让她不安的是景小玓被当成了细作……   “爹……”她很想立刻告诉面前的中年男人,那个被他们怀疑是细作的女子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玓儿,怎么了?”见她神色复杂,景良域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景玓又快速摇头。这会儿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怕他不但不会相信,还会给她一顿好骂!   她得把景小玓带回来,一同向他们解释前因后果!   “听说你这几日身子抱恙……”景良域仔细地打量起她的气色来。   “爹,那是唬人的。”景玓嘿嘿笑道,“那些官家夫人和小姐太烦了,我就想清净清净所以才对外宣称病了。你想嘛,我要是真病了,香杏她们肯定会回侯府禀报的。”   景良域剜了她一眼,早都猜到了。   想到正事,他从怀里拿出司空擎交给他的公文和信物,催促道,“皇上很重视此事,你和王爷商议一下,尽快动身。”   “知道了。”景玓也不忘叮嘱他,“爹,你们在家也要多保重。前两日四姐和五姐来找过我,但被王爷给拒在了门外。她们两个的情况,你和大哥也要多个心眼,不说别的,起码也要多留意她们的一举一动。”   提起那两个庶女,景良域脸色就很不好看,“我能怎样?她们自愿与淮王勾结,到头来嫁入淮王府,难道就因为她们,我侯府就要与淮王亲近?要知道,淮王得势,威胁的是皇后和太子,我景家仰仗的是皇后和太子,不是淮王!她们出嫁,我给足了嫁妆,若是她们识趣,就想办法离开淮王府,那些嫁妆足够她们在任何地方富足过一生!若她们依旧我行我素,那我便当没生过她们!”   景玓心下腹诽,那对姐妹若真识趣的话,就不会跑来她这里走动了。   景良域随即又叮嘱在他们在外小心,然后便要离去。   景玓笑着挽留,“爹,既然来,就在这里用午膳吧。”   景良域又朝厨房的方向看去,这次回她一笑,“他那是为你做的,我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   用午膳的时候,景玓瞧着门口五颗脑袋,忍不住问道,“王爷做的饭菜很可口,你们要尝尝吗?”   闻言,影风、影霄、香杏、福妈、柳妈全吓得直摆手,就跟排练过一样,异口同声道,“王妃您用就好!”   吃主子做的饭菜,除非他们嫌命太长了!   不想再被惊吓到,五人随即各自找借口跑远了。   反观夏炎雳,完全不在乎自己所造成的轰动,优雅进食的同时还不停地给景玓碗里添菜。   这感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他们过着自理生活的二人世界。   “炎雳,你今天把他们吓得不轻。”   “嗯。”   “改天你再去井边洗几件衣服,或者拿着笤帚清扫院落,看看他们承受得住不?”   夏炎雳嘴角狠狠一抽,忍不住睇了她一眼,“要真把他们全吓死了,那府里的杂活可真得我们自己做了!”   景玓笑,“也是哦!”   她朝门外看了一眼,确定香杏她们不在以后,这才拿出司空擎让景良域交给他们的文书和信物,然后将夜迟瑟向大蜀国提亲一事、以及司空擎和景良域把景小玓当成细作一事说给了他听。   夏炎雳听完,直接笑了,“正好我们找不到借口去神坞国,眼下还真是如了你的意!”   景玓点了点头,催促他,“快吃吧,吃完我们回房收拾东西。皇上催我们及早动身,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出城。”   这次是正儿八经地去外面办事,夫妻俩带了影风和影韵,以及一部分暗卫营的人。   就在他们准备妥当时,景炫的随从罗玮从侯府赶来,将一只小瓶子交给景玓。   “六小姐,大少夫人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她说这是她自制的解毒驱蛊药丸。还有,大少爷担心你们路上有危险,特命小的随你们一同前往神坞国。”   景玓和夏炎雳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上次他们‘失踪’,两三个月音信全无,景家父子俩明显被他们弄出阴影了。   最终他们还是接受了景炫的安排,将罗玮带上了。   而玫夭给的药丸,景玓很感动,很宝贝地收下了,毕竟这种东西不是谁想要就能得到的。   ……   神坞国。   自景小玓入住太子府,且一直住在太子夜迟瑟院中,时日越长,越多人对她的身份感到了好奇。   上到公主、下到达官夫人、小姐,都借着各种由头前来太子府,想看看被太子金屋藏娇的她究竟有何能耐,竟能让他们神坞国的太子殿下为了她与皇后娘娘生出嫌隙。   不过因为景小玓招呼打在了前面,在夜迟瑟的禁令下,除了颜心悦这位太子侧妃见过她外,没一个人能够凑到她面前。   而公主们和官家夫人、小姐们见不着她,则是纷纷转头往颜华阁去。   没多久,城内便流言四起。   有说太子殿下被妖女蛊惑,连六亲都不认了。   有说太子殿下夜夜与妖女歌舞声色,把身体都掏空了。   有说妖女为了霸占太子殿下,连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长大的侧妃都险些害死。   景小玓是没出去,但架不住外头的流言传入太子府。她会趁人不注意在太子府转悠,有时转着转着就能听见下人们对话。   听着那些不利自己的谣言,她真是肚子都气疼了。   自己还没开始像苏妲己一样霍霍人呢,别人就已经给她贴上了妖妃的标签,历经两个时空的她第一次尝到了冤屈的滋味。   等到夜迟瑟回府时,她二话不说,直接拿出准备好的帕子开始哭。   “太子,你还是把我送走吧,就因为住在你这里,我名声都坏完了!”   她都能听见流言蜚语,夜迟瑟会听不见?   看她哭得伤心欲绝地样子,夜迟瑟直接向安狄下令,“找出那些长舌妇,一律拔了她们的舌头!”   但景小玓还是扯着他衣袖继续哭,“太子,别人说得也没错,我就是个妖女,除了蛊惑你以外一无是处。为了你的形象和威严,要不咱们就此断了吧。你可以拔掉一些人的舌头,堵住一时流言蜚语,可是不断的有人来太子府,每次她们离开便有新的流言生起,你拔得完他们的舌头吗?”   夜迟瑟一身寒意,随即又对安狄冷声下令,“从今日起,侧妃禁足,没有本宫的允许,禁止她与任何人见面!” 第207章 难道要本宫去哄人吗?   他这声命令足以说明他是清楚一切谣言源头的!   景小玓没再说话了,只是低下头一个劲儿的闷哭。   安狄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厅堂里就他们二人,看着她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夜迟瑟眉心蹙了又蹙,沉默片刻后,他扯过她手中的帕子,带着几分嫌弃地抹上她的脸。   “本宫知你委屈,但要不了多久,便没人敢再妄议你!”   “太子说这些话未免太过虚伪!”景小玓用着哭红的双眼把他瞪着,一脸的怨气,“你明知道外面有人乱造我的谣,也知道谣言来于何处,可你却到今日才为我抱屈!常言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若不哭不闹,是不是就任由别人诋毁谩骂我了?果然啊,青梅竹马的感情是旁人羡慕不来的,颜侧妃如此败坏我名声,竟只获得禁足之罚,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太子对颜侧妃如此情深,为何还要招惹我呢?”   “她父亲是本宫恩师,又因救护我父皇而亡,本宫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将她处决了。”   “呵呵!”景小玓轻轻一笑,瞬间便没了再演戏的心情,扯回帕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冷着脸道,“既然太子包庇得如此明目张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为了不给太子添乱,太子还是把禁足令撤掉吧。”   “你!”夜迟瑟不满她的冷脸。   不过景小玓这次却没示弱,退开离他两步之遥,不服气地道,“不是我说,就太子这样是非不分,跟着你可不是单单受委屈。我才来这里多久,颜侧妃是什么德性我都能摸清楚,以太子和颜侧妃的熟悉程度,不可能看不出颜侧妃的为人。一个侧妃仗着亡父那点恩情胡作非为,不加以任何严惩那都是纵容,那禁足还不如不禁呢,毕竟回过头来别人就会用更恶毒的方式加害于我。我真想问问太子,你将我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供你的女人肆意欺凌的吗?我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平白无故被人如此欺辱?”   她不玩了!   一个烂女人,一个烂男人,她还要被迫演三的角色……   真是猪屎糊了脑袋!   夜迟瑟满身冰寒,整张俊脸更是冷冻刺骨,毕竟她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女人!   尤其是今日,她竟敢骂他是非不分!   然而,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质问,他一腔怒火却是怎么都发不出来……   “你好生歇着!”   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他攥着拳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厅堂。   “呼!”景小玓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讲真的,她不是不怕,其实她怕得要死。毕竟在别人屋檐下,能不能活下去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她又太气愤了,明明她是被小三的,凭什么要被人针对啊?   那颜心悦如此能,怎么不把太子妃的位置霸占了,她要是上了位,还怕别人抢她男人吗?   以前她觉得杜元然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可跟这夜迟瑟比起来,杜元然还不及夜迟瑟的十分之一!   就在她准备回卧房当一条要死不活的咸鱼时,安狄又回到厅堂,还一脸紧张地问道,“景小姐,发生何事了?”   景小玓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安狄咧着嘴到她跟前,笑着说道,“景小姐,其实我们太子很在乎你的,他不处理那些事,也是想着您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颜侧妃虽然心眼多,但也就那点能耐,我们都是看在眼中,不同她一般见识罢了。再说了,您以后做了太子妃,这内宅的事便是您说了算,您又何必跟太子置一时气呢。您说,小的说的可在理?”   景小玓冷着脸,眼角斜视着他,真想一巴掌给他呼过去……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那个底气。   “景小姐,要不这样吧,您去哄哄太子,兴许太子高兴了,您说什么他都会顺着您。我们太子看着是沉闷了些,可他很怜香惜玉的,只要您多哄哄他,便是天上的星星他都能为您摘下来。”安狄说完,还‘嘿嘿’笑了笑。   景玓越听越恶心,最后竟被他恶心笑了。   她突然偏着头,弯弯的眉眼认真盯着安狄,像是在打量他,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景小姐,怎么了?小的脸上有什么吗?”安狄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安护卫,太子确实很沉闷,我同他都没什么话可说。跟太子比起来,我觉得你性情是真好,风趣又幽默,说话又好听,跟你在一起,我心情都变好了……”   “景……景小姐……”安狄脸色大变,最夸张的是他直接后退到厅门口,差点被门槛绊倒。扶着门框的他惊恐不已地瞪着景小玓,犹如见鬼般面色大失血,“景……景小姐慎言……小的……小的……小的不打扰您了……”   话音未落,他一步跨出门槛,风一般刮得没了影。   景小玓走到门口,朝外扫了一圈,冷冷地哼道,“搁我跟前放屁话,当谁不会似的!看我臭不死你!”   看着安狄仓惶返回,夜迟瑟脸色更冷,“怎么了,被鬼追了吗?”   “殿下……”安狄差点脱口而出,但触及到他那锋利如剑的眸光,瞬间清醒了一大半,“殿下,您还是让女的去跟景小姐说话吧。属下一个男的,根本不了解女子心思,让丫鬟或者嬷嬷去跟景小姐谈心,再合适不过了。”   要是让太子听到景小姐说的那些话,只怕他脑袋当场就会落地!   别说他不敢跟太子抢女人,就是动那种心思都是该死!可他能管住自己,他不能管住景小姐啊!   夜迟瑟冷眸眯成了两条缝,“她说什么了?”   安狄身子一震,赶忙低下头,“回殿下,也没什么,就是属下听不太懂她的话,更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   听到这,夜迟瑟也没追问了。   通过与景小玓的接触,他也都看得明白,那女人不是寻常女子,她的言行举止,与时下的女子比起来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要说她像钰王妃,可又不全像。钰王妃年纪比她小,可更高傲、更无畏、更多一份让人钦佩的狠劲儿。而这女人看着比钰王妃年纪大,但更稚气、更乖张,那小性子使起来比孩童还可笑。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前来禀报,“启禀殿下,颜华阁那边传来消息,说颜侧妃正在哭闹,还欲轻生。丫鬟嬷嬷都焦急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迟瑟一记冷厉眸光朝她射去,“难道要本宫去哄人吗?这太子府,愿意留则留,不愿意留者,卸了胳膊扔出去!”   “是。”丫鬟哆嗦着退下了。   安狄忍不住说道,“殿下,颜侧妃近来的行为属实有些过了。就算景小姐于她们而言来历不明,可景小姐到底是您看中的女人,哪里轮得到她过问的,更别说造谣中伤景小姐了。就算不是景小姐做太子妃,是其他女子做太子妃,她一个侧妃,难道还想凌驾于太子妃之上?”   夜迟瑟冷冷地睇了他一眼,“你有何办法?”   安狄抓起了后脑勺,干笑,“殿下,属下只是说说而已。内宅的事,得您做主才行。”   “行了,今晚吴阁老设宴,正好本宫出去清净清净。”夜迟瑟冷着脸起身。   这些女人个个都不识好歹,给了她们荣华富贵,却仍旧不知足。   更可恶的是,惹恼了他却还想着他去哄人。   真是痴心妄想!   ……   景小玓回房以后就躺在床上看手机里下载的小视频。   不知道过了多久,来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子,自称姓楚,人唤楚嬷嬷。   “景小姐,老奴奉殿下之命,从今日起侍奉您。”   “哦。”景小玓抬了抬眼,淡淡地说了句,“我这里没什么可做,你去外面忙你的吧。”   “是。”楚嬷嬷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待她离开后,景小玓坐起身,柳眉皱了又皱。   她在这里待了近一个月,吃穿用度都是夜迟瑟安排的,就连使唤的下人也是夜迟瑟的近侍。突然给她弄个老嬷嬷在身边,夜迟瑟这家伙是几个意思?   她都出不了府,难道就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她连房门都不能出了?   妈的!   明明她才是流言蜚语的受害者,凭什么她要被禁足、被监视?   狗男人,惹毛了她,信不信她来个与他同归于尽?!   傍晚。   景小玓小睡了一觉,醒来时楚嬷嬷已经把饭菜摆桌上了。   中午她没吃东西,这会儿香气入鼻,她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闹腾了,于是自觉地到桌边用餐。   再生气,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不是?   “太子人呢?知道去哪了吗?”她想了一个下午,决定要找夜迟瑟好好聊聊。最好是能哄着她出府,然后她再找机会偷跑。   上一次没经验,这一次她再逃跑肯定不会像上一次那般狼狈。   楚嬷嬷道,“回景小姐,今夜吴阁老设宴,太子殿下赴宴去了。”   闻言,景小玓只皱了一下眉头便专心吃饭。   今晚没机会,那就明天再找机会了。   吃得肚子鼓鼓后,她开始交代楚嬷嬷,“我晚上喜欢安静,没事的话你就早点去休息,不用伺候。”   “是。”楚嬷嬷毕恭毕敬地应道。   没一会儿,楚嬷嬷把桌子收拾干净了,也照她的吩咐没有再来打扰。   景小玓又回到床上,一边用电阳能充电宝给手机充着电一边继续看自己下载的小电影。   然而,看着看着,她突然感觉有些闷热。   望了一眼窗户,是开着的,通风良好。   本来她没多想,可是隔了一会儿她越发觉得身体不对劲儿,浑身发烫不说,就连看小电影里面的打斗场面她都有些想入非非……   在男女情爱上她是没什么经验,就算以前跟杜元然谈婚论嫁,可最多也就让杜元然摸过手指头,更进一步的发展那是绝对没有的。不过到了二十一世纪,再保守的她也看过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她还是知道那些羞羞事的……   “景小姐!”门外突然传来安狄的声音。   “何事?”她受惊地朝门口望去。   “楚嬷嬷说您有事找小的?”   “……!”景小玓脸色瞬间冷到了极点。   楚嬷嬷……   这老东西竟然在她饭菜里做手脚!   “景小姐,您有何吩咐?”安狄在门外询问。   “把楚嬷嬷那老不死的东西给我叫来!”景小玓直接开吼。   这何止是欺人太甚,简直就是要逼死她!   今晚夜迟瑟不在府中,而安狄又受楚嬷嬷指使前来,这算盘怎么打的她还看不明白吗?   听到她无端发吼,安狄在门外不解地问道,“景小姐,出何事了?楚嬷嬷刚刚出府办事去了,您不是让她叫小的前来吗,到底有何事您尽管吩咐。”   景小玓忍着浑身的难受下床,跑去打开房门,对着他恼道,“那老东西给我饭菜里下药,我现在要男人,你是要当我解药吗?”   闻言,安狄一脸惊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下药……她……她怎敢……”   然而,借着屋内的火光和屋檐下灯笼的光耀,他看清楚了她一脸的绯红。顿时间,他只觉得脑瓜子都快裂开了。   “景……景小姐……您……您莫急……小的这就让人把太子找回来……”   说完,他拔腿就跑。   景小玓抓着房门,许是怒火太盛,以至于身体越发难受,就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她‘砰’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蹲在地上。   眼泪很快打湿了她的膝盖。   她不甘心,难道自己就要如此失去清白吗?   不!   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占她的便宜!   想到什么,她猛地起身,拉开房门朝后院那口井跑了去——   安狄这边刚派人出府,突然听到巡逻的侍卫前来禀报,“不好了,景小姐跳井了!”   闻言,安狄更是吓得不轻,拔腿就往后院跑。   景小玓跳井的动静不少,随着侍卫通报,不少下人都赶到了井边。   不过,没一个人去救她。   “景小姐,您别想不开啊!”安狄朝着井下大喊,然后抓着井绳就要往下跳。   “你别下来!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第208章 大白菜被猪拱完了   安狄听到她的声音,抓着井绳的他也不敢往下跳了。   他夺过侍卫手中的灯笼,仔细瞧着井中的情况,这才看清楚她并没有在井水中挣扎,而是浮在水面上。只不过从她哆嗦的样子来看,她似乎很难受。   “快!快去把太子叫回来!”他转头又派一拨人去找他们太子。   这又是中药、又是跳井,若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太子会把整座府的人都灭了!   井旁围了一圈下人,但安狄堵在井口边,他们也不敢上前。   “都给我退下!”安狄瞪着他们怒喝,随即指了两名侍卫,恶狠狠地下令,“把他们都看住了,谁敢将此事泄露半句,一律杀无赦!”   不说别的,就说在太子府发生这种事,那简直就是挑衅他们太子的尊严!   下人们面露惊恐,一个个赶紧化作鸟兽散。   很快,后院就只剩下十来名侍卫,且一个个都很自觉地站到远处。   安狄举着灯笼,担忧地朝井下喊话,“景小姐,您好些了吗?府上有大夫,要不您先上来让大夫瞧瞧吧,兴许大夫能制出解药!”   如他所见,景小玓在井水中并不好受。她体内的药性发作,像火烤一样,都快把她的意识烫糊涂了。虽然井水能缓减一些难受劲儿,可井水太凉了,比融化的雪水还冻人。   体内和体外,火与冰的冲击,根本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有好几次她都想彻底埋进水中,把自己溺死算了……   可一想到好不容易回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见到爹爹和大哥,她心中就涌满了不甘。禀着这口死也不会瞑目的劲儿,她死死咬着牙,用着前所未有的毅力继续撑着,祈盼寒冰似的井水能把体内那股躁动的热源给湮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体力近乎透支,在水下的双脚快划不动了时,突然听到井上安狄激动的声音,“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景小玓眼皮都快撑不开了,冰火九重天是真的快要折磨死她了。浑浑噩噩中,她感觉到有个庞然大物压下来,遮住了所有光亮。   没多久,她被强有力的手臂捞出井水,许是在水中待久了,她已经不习惯了外面的温度,特别是接触到人的体温,她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她知道抱她的人是谁,只是视线模糊,她用尽全力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她被他抱着一路飞跑,不多时,回到了她的房间。   很快又有一个人出现,为她把了脉,然后说道,“殿下,景小姐所中之毒药性太烈了,何况拖延过久,即便现在要准备解药也来不及了。眼下,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与男子交合,要么让景小姐继续泡在井水中直到药性退尽。只是后者对景小姐的身子有极大的损害,寒气入宫,伤了根本,将来怕是再难受孕。”   “都出去!封锁院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夜迟瑟铁青着脸近乎咆哮地下令。   安狄赶紧领着府医退了出去,并为他们把房门关上。   景小玓被他这一吼,神志清醒了不少,抓着他衣襟,一边哆嗦一边冷笑,“夜迟瑟……你想要我就明说……没必要如此……堂堂一国太子……用这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的很可笑……”   “本宫没有!”夜迟瑟脱口低吼。   “呵呵……人是你派来的……就算不是你指使的……那也是你府上的人……你这个地方真是烂透了……而你这个主子……即便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我……”   她眼神迷蒙不清,可却带着无法形容的厌恶和恨意,夜迟瑟从来没见过她这种神色,只觉得此刻的她竟比钰王妃凶狠起来时还叫人心惊胆战。   面对这样的她,他空有一腔怒火,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然而,不发火,他又憋得难受!   “安狄!”他仰头便对门外吼道。   “殿下?”门外的安狄嗓音都是颤的。   “把颜心悦给本宫带过来!让其跪在门外,直到本宫出门为止!”   不杀人,不代表他不会折磨人!   敢在他眼皮下不断作妖,他定会让其生不如死,谁都不能例外!   景小玓厌恶他,这是毋庸置疑的。她谈过恋爱,即便与杜元然的感情是懵懂时的纯纯喜欢,可她也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很清楚,她一点都不喜欢面前这个男人。   只是被药物控制着,她推不开他,甚至在他怀中违心地抱住了他腰身。   随着她动作,夜迟瑟一脸怒火瞬间荡然无存。   她浑身湿透,但肌肤却烫得异常厉害,而他仿佛染了她身上的热气,搂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要,他是一定要她的。   但在这种情况要一个女人,何止她屈辱,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可耻。   然而,就在他僵愣的瞬间,怀中的女人突然捶打他的后背,颤抖地哭道,“王八蛋,你还愣着做什么?你是不是不行啊?”   被迫拿他当解药就算了,要是他是个不中用,她真是得哭死!   夜迟瑟倏地黑了脸。   敢说她不行?   下一刻,他猛地将她压在身下,眸光锁定着她那樱红色的唇瓣,毫不客气地覆压了下去——   门外。   颜心悦被两名侍卫强扭了过来。   不但如此,其中一名侍卫直接朝她膝盖窝踹了一脚,她‘咚’地跪倒在地。   “殿下……”不甘被侍卫欺凌的她对着房门便喊了起来。   然而,她刚喊两个字,安狄便上前冷声打断,“喊什么喊?是想打扰殿下为景小姐解毒吗?”   颜心悦脸色如死灰般惨白,一双美目死死地瞪着房门,似是懊悔、又似是不甘。   安狄又道,“殿下说了,他什么时候出来,你便跪到什么时候!”   颜心悦咬着唇,泪如泉涌。   特别是房间里传出的动静,那更是让她把下唇都咬出血痕了。   “夜迟瑟……你个王八羔子……”   “好好……本宫轻点……你别哭……”   “疼啊……唔唔……”   任谁都知道房里正在发生什么事,对于他们来说,太子有多少女人他们是管不着的,太子要宠幸谁也不是他们能过问的,真正让颜心悦不能接受的是此刻夜迟瑟的态度!   高高在上的太子,竟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辱骂……   他非凡没动怒,反而极尽温柔地哄着对方!   安狄看着她深受打击的样子,冷声道,“颜侧妃,从一开始你就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即便将来的太子妃不是这位景小姐,也会是太子钦点的其他女子。你自以为了解太子,可是你真的了解吗?倘若你真的了解太子,就不该一次又一次地犯这些傻事。”   语毕,他给侍卫睇了一眼,然后带着他们走远了些。   独留下颜心悦跪在门外几近崩溃地落泪。   然,房里的动静还不是最让她崩溃的,真正让她崩溃的是,夜迟瑟在这间房里竟然待了两天两夜——   景小玓一开始只想拿夜迟瑟当解药,可她哪里知道,情欲这种事一旦上头,那就好比脱缰的野马,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更何况,夜迟瑟这个男人也不会受她所控……   一整夜,给她的感觉就是,她体内的药性好像传染给了他,前面是她疯狂,后面是他不休……   等她醒过来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身体的极度不适让她特难受,然而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男人比她睡得更沉,沉睡中的他少了许多冷冽的气息,也没了那一股强大的气场威压,连带着五官都变得柔和了。   她知道他长得帅。   可帅又怎样,能当饭吃,能赏心悦目一辈子?   何况这还是个不知道别人用过的几手货,她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她要是在二十一世纪,铁定跑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思及此,她忍不住扭动身体,试图从他怀里钻出去。   可她这一动,男人瞬间睁开了眼。   “醒了?”   他漆黑的眸子带着惺忪,明显就是一副没睡饱之相,可景小玓一想到他近乎整夜的粗暴狂野,哪里管他睡醒没睡醒,直接手推脚踹要逃离他。   “放开我!”   夜迟瑟昨夜就已经见识过她夜猫般的劲头了,这会儿见她还要闹腾,直接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生得高大健硕,又是一丝不挂,景小玓见状,‘哇’一声哭了起来,“我不要了!疼死了!”   夜迟瑟垂在她上方,盯着她害怕的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她先动手动脚的……   “不想要,那就乖乖睡觉!”他板着脸,搂着她腰肢的大手威胁性地捏了捏,又细又软的触感真叫他爱不释手。   “我要穿衣服……”   “本宫不也没穿吗?”   “你!”   “呵!”夜迟瑟低低一笑,又躺回她身侧,将她捞进怀里,手脚并用搂得又牢又结实。   他还从未如此放纵过。   更重要的是放纵后他并未有丝毫懊恼,而是有着莫名的欢愉,甚至有一种食骨知髓的贪恋,想要更多…   看着她遍身独属于他的烙印,他脑海中全是昨夜销魂蚀骨的滋味。这女人脾气大是大了些,可真真是长了一身媚骨,娇弱又敏感,让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   某处一热,他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眸光随之变得炙热起来,盯着她那委屈噘高的唇瓣,他没有犹豫地低头含住。   “唔唔……唔唔……”   门外。   颜心悦跪了一夜,听了一夜,心早已碎裂成渣,人也早就瘫软成泥。   可真正让她难堪的不是她所有的心计失败……   真正让她难堪的是,太子竟然会宿在一个女人房中,并与之缠绵了一夜!   她昏昏欲倒之际,突然听到房里又有了动静。   似比昨夜还疯狂。   她破裂的唇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接着双眼一黑,最终支撑不住地晕死了过去。   然而,即便如此,也没一个人敢上前,更别说替她呼救了。   在这太子府,甚至是整个神坞国,太子都是说一不二的主。除了安狄知道缘由外,没人知道颜心悦为何会被罚跪于此,他们只知道她惹恼了太子,而且很严重很严重。   房间里,景小玓也是晕过去了才解脱的。   等到她再醒来时,已经又过了一天一夜了。   但这一次醒来,身旁没有了男人的影子,而她身上也穿上了衣服。   只是她身体难受,哪哪都疼,脑袋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候在床边的丫鬟见她睁眼,忙询问她,“景小姐,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奴婢这就去请府医过来!”   没一会儿,一个半百老头前来为她把脉。   他也没同景小玓说什么,只是吩咐丫鬟把炉子上的药端来为景小玓服下。   后来景小玓通过丫鬟才得知,昨日下午她开始高热,把夜迟瑟都吓到了。从下午烧到晚上,都凌晨了才退热。   而夜迟瑟一直守着她,她高热退去后他才开始睡觉,今早天刚亮,宫里来人他才踏出房门。   丫鬟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一个劲儿的向她表述,“景小姐,奴婢们自进太子府后,就没见太子对谁如此上心过,太子真是把您疼到了心坎上!”   疼?   景小玓心下冷笑。   不顾她意愿、不顾她身体难受强行与她那个,这种也叫疼人的话,那谁爱疼谁疼去!   想到什么,她问丫鬟,“颜侧妃怎么样了?”   丫鬟立马低下头,“回景小姐,颜侧妃在门外跪了两天两夜,今早太子出门时才让人将她抬回了颜华阁。至于其他的,奴婢不敢多问。”   “知道了。我还想睡觉,没事你就去忙别的吧。”   “是。”   她喝完药以后,丫鬟见她气色转好,加上府医也没有特别的交代,丫鬟便也听她的话,退出了卧房。   景小玓按压着自己的头,真是难受死了!   如果早知道穿越回来会遇上这些事,她宁可在二十一世纪继续混。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现在就算把肠子悔青了也于事无补。   如今,她只能当作自己被狗咬了。   就在她蒙着被子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时,突然听到凳子挪动的声响。   她微微一愣,竖耳聆听,还真是有人进来了!   不用多想,肯定是姓夜的——   于是她拉下脑袋上的被子,直冲对方吼道,“把我整这么惨,你还想怎……呃?”   当看清楚桌边一头银发的老者后,她吼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她坐起身,抓着被褥惊恐地问道,“你……你谁啊?”   “呵呵,我是贺玖天的爹。”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你就是贺老三?”景小玓震惊不已。确定了对方身份后,她所有的恐惧和害怕瞬间消散殆尽,然后换上了一脸的好奇和不解,“你怎么在这里?是为了玖天的事专程来找我的吗?”   “听说你在这里,我担心你有危险,特意来看看。”   “那你来晚了。”景小玓倏地黯下眉眼,“大白菜都被猪拱完了,就差馊了!” 第209章 姐妹团聚   “呵呵……”听到她的形容,贺老三忍不住失笑,“丫头,这也是你与他的缘分。”   景小玓双眸一瞪,从景姐姐那里她知道这老头很有本事,看在她和玖天曾姐弟相称的份上她也不想与这老头交恶,可是这老头的话实在让她气愤。   她没法忍,便脱口朝贺老三怼了过去,“缘分?粪便的粪吧?说,是不是你给我们牵的红线?我听景姐姐说,你专门干这种事!不是我说你,一把年纪了,你干什么不好,为何要乱点鸳鸯谱呢?你要不要去外面问问,那姓夜的名声有多臭?还有他的私生活,他都是有妇之夫了,你竟然把我牵给这种男人,让我当别人的小三,破坏别人的感情!你这老头,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要如此报复我?亏得我待玖天如亲手足,他怎么会有你这样恩将仇报的爹?”   贺老三双眼直愣地瞪着她。   不是说景家六小姐温柔乖巧吗?怎么脾气比那个丫头还大!   “唉!”他郁闷地叹气,“我又不是月老,哪能随便帮人牵红线呢?你们今生有交集,不过是源于前世业力。我也是看在钰王妃帮我送走天儿的份上,才想着多帮你们一些。缘分是你们的,非我之力能为,我只希望你们能少吃些苦头,仅此而已。”   景小玓压根不信他的话,“帮我们?帮我就是看着我被猪拱?你怎不晚来十个月,说不定还能帮我带孩子呢!”   贺老三老脸一黑。   一个景玓就够凶悍了,这景小玓比景玓还不讲理,她们上辈子真不愧是姐妹。   而景小玓怼着怼着,想到自己的遭遇,忍不住抱着膝盖痛哭起来,“你这个糟老头坏得很,把我弄去异世,让我与至亲分离,如今我受难,你还来看我笑话……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听着她满腹委屈的哭声,贺老三从桌边起身,皱着眉上前,好声好气地劝道,“乖丫头,别哭了,是我欠你了你们,你有何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为你做。”   也是景玓不在这里,要是听到他这话,铁定比景小玓骂得还凶。   毕竟她每次要贺老三帮忙时,贺老三要么跟她谈条件,要么说话模棱两可。可景小玓就闹一闹、哭一哭,他不但心软,还主动提出要帮景小玓做事。   都是被他坑过的人,怎么待遇就如此天壤之别呢?   景小玓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他,说道,“你要真想帮我,就赶紧给我整点避子药!”   闻言,贺老三为难地皱起眉,“能换一个要求吗?”   景小玓双眸一瞪,“是你自己说要帮我的?就这点要求很难吗?”   贺老三心里暗暗哭泣,这点要求,他要做了,那真就有违天道了。   可他又不能直接告诉她,她儿子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   “那个……避子药我是没办法弄到手,不过我有一粒绝子丹,你要是想要,我可以送你。”   “绝子丹?”景小玓好奇的反问,“跟避子药不一样吗?”   “避子药是女子服用的,我这绝子丹是专克男子的。只要男子服下,十年内都别想有子嗣。”贺老三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一枚豆大的白色药丸,托在手心里递给他。   “这么神奇?十年内都不会有子嗣?”景小玓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伸手接下了药丸。盯着药丸,她双眸渐渐地起了一股狠劲儿。   夜迟瑟那渣男,有女人了还来招惹他。   招惹她就算了,还纵容他的女人对付她。颜心悦不但造谣摸黑她,最可恨的是收买嬷嬷给她下药,欲让她在药物控制下跟安狄发生关系!   如此心狠歹毒的女人,夜迟瑟竟只让她跪了两天两夜,真是不要脸的包庇!   这笔仇她是一定要跟他们算的!   把这绝子丹给夜迟瑟那渣男吃下去,要他和颜心悦十年内都生不出孩子!   “哼!看在这粒丹药的份上,我暂且不跟你计较了!”   瞧着她翻脸跟翻书一样,贺老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总归歇了脾气,说明她还是好说话的。于是他咧开嘴角,笑眯眯问道,“丫头,我家天儿他在那边可还好?”   提到贺玖天,景小玓神色也温柔了起来,“放心吧,玖天好着呢!爸爸很疼他,给他上了户口,还给他找了贵族学校,他现在跟着那边的孩子们一起学习,很幸福的!”   “爸爸是何人?”贺老三好奇问道。   “爸爸就是景姐姐的亲爹,那边对父亲的称呼,我们在那边都是喊‘爸爸’。玖天现在的身份是爸爸收养的孩子,虽然爸爸没让他改姓,但是爸爸很喜欢他,把他当儿子一样关心和疼爱。”景小玓说得更详细了些。   “那天儿的病?”贺老三最不放心的便是儿子的身体。   “景姐姐带玖天过去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将玖天送去了医院,就是医馆,通过检查,医生说玖天只是1型糖尿病,这辈子不能吃甜食,其他的一切良好。”   “只是不能吃甜食吗?”贺老三很惊讶,同时又很惊喜,毕竟儿子没有性命之忧,他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嗯。”景小玓想起什么,赶紧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翻开相册薄,将贺玖天的照片和视频一一放给他看,“你瞧瞧,这是我给玖天拍的!”   贺老三没见过手机,犹如见到了神物,特别是看到儿子的模样时,那更是如同见到了真人,他激动地夺过手机,瞬间老泪纵横。   “天儿……我的天儿……”   相册里的贺玖天留着小短发,干净又精致。有穿着体恤拍的、有穿着校服拍的、还有穿着小西服拍的……   虽然各种服饰都是贺老三没见过的,但画面中的儿子气色红润、精神抖擞,每一幅画面都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同他十多年恶病缠身、奄奄一息的模样比起来,那真是判若两人。   特别是看到视频中又笑又跳的儿子时,贺老三直接泣不成声了,“天儿……”   景小玓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看着年迈的他哭得这么伤心,她忍不住安慰道,“你放心吧,玖天在那边过得很好。爸爸家的条件不比安启侯府差,他感谢你帮助过景姐姐,也同情玖天从小就被病痛折磨,所以视玖天如己出。爸爸的身体也不好,但为了玖天以后的生活着想,爸爸还特意立了遗嘱,给玖天准备了足够多的钱,让他将来能衣食无忧。”   提到景利泉,景小玓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别开头抹起了眼泪。   贺老三见她哭,这才逐渐地冷静下来,抹着眼泪把手机交还给她。   景小玓微愣,“你不看了吗?”   贺老三侧了侧身,仰头狠狠吸了口气后,哽咽道,“我与他父子缘分已尽,只要他能如常人一般平平安安度过这一世,我便无憾了。”   儿子获得了新生……   他心愿已了,便再无牵挂了……   景小玓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机放回枕头下,“行吧,等你哪天想他了,再找我看吧。”   “……嗯。”   “对了,贺三爷,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我也想我爹和大哥了,可是我被夜迟瑟那家伙软禁在这里,哪都去不了!”景小玓突然转移话题,哀求地看着他。   “不用离开。”贺老三转回身冲她笑了笑,“过不了几日,钰王和钰王妃便会到神坞国,他们会接你离开的。”   “真的吗?景姐姐和王爷要来神坞国?”闻言,景小玓欣喜若狂,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没骗我?他们真的要来?”   “已经在路上了。”   “呜呜……”   看着她突然掩面痛哭,贺老三顿时有些无语,“丫头,你哭什么呢?”   “我不干净了……呜呜……”   “……”正在贺老三掉黑线时,突然一侧耳根抽动,他眉心一蹙,脱口道,“丫头,他回来了!”   呃?   景小玓微微抬头,双眼瞪着他站立的位置。   因为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房门被人推开,高大挺拔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踏了进来。   “怎么了?”看着女人瞪着床头边,一脸惊吓的表情,而且她白皙无暇的脸上还挂着泪液,双眼也是通红的,夜迟瑟沉着脸坐到床头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可是还有哪里不适?”   触及到他大手的温度,景小玓才回过神,立马用双袖擦拭自己的脸,然后快速地调整自己的情绪。   “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夜迟瑟突然搂住她,将她摁进怀中,大手揉搓着她波浪般的乌发,薄唇贴着她耳鬓,低沉道,“本宫接到消息,钰王和钰王妃不日便会抵城,本宫已经安排了人手前去迎驾,要不了多久你便能与他们见面了。”   “真的?”虽然景小玓已经从贺老三嘴里得到了消息,但在他面前还是要装出惊喜的样子,抬头眨着眼看着他,“他们真的来了?”   夜迟瑟罕见地扬了扬唇角,“所以你要尽快好起来,别让他们看到你这副样子,免得他们误会本宫亏待了你。”   景小玓心中直接骂开了。   难道软禁她还能叫做厚待?   那她祝他十八代都被人厚待!   不过面上她却是喜悦和感激的表情,双手软软地抱住他腰身,脸蛋贴到他颈窝里,柔声说道,“我肯定会告诉他们太子待我极好,而且我现在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这辈子都要与太子在一起。”   为了能够顺利见到景姐姐,她现在忍屎忍尿都得忍下去!   夜迟瑟身体不由得绷紧。   果然,一个女人委身于男人后,便一切都会以这个男人为重!   虽然他得到她不是那么光明堂亮,但此时此刻听到她钟情于自己的话,他是一点都没后悔自己的趁虚而入,甚至还有些庆幸,能在那对夫妻赶到前与她生米煮成熟饭,即便那对夫妻再不满,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眸光落在她唇瓣上,他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她的滋味,香软可口……   心随意动,他下颚微微一低便吻上了她,同时将她整个身子抱上了他大腿,一手禁锢她,一手在她身上动情地游走。   “唔唔……不……不要……”景小玓呜咽地抓住他的大手。   夜迟瑟抵住她额头,炙热的眸光如同种了火苗,嗓子也仿佛被烤干哑了,“还疼么?”   景小玓扁着嘴点头,“疼!腰部以下都是疼的!”   夜迟瑟喉结不自然地滚动,眸光心虚地朝旁边瞥了瞥。   景小玓推了推他,“你出去吧,让丫鬟进来给我上药。”   闻言,夜迟瑟浓眉顿时皱得紧紧的,“为何叫丫鬟上药?难道本宫就不能为你上药?”   突然间他很吃味,她的身体是属于他的,要看要摸也只能是他!   “太子,你在说笑话?”景小玓拿眼角嗔着他,“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这种伺候人的事怎么能让你做呢?再说,女人更了解女人,我身上的情况你不懂,所以还是叫丫鬟进来吧。你先去外面等一会儿,等丫鬟为我上完药再请你进来。”   这些话从任何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那都叫体贴和懂事,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夜迟瑟却很是不爽,特别是一想到丫鬟扳着她腿给她上药的画面,他腹腔一股怒火便直冲头顶。   而景小玓的目的就是要他出去,毕竟她不想跟一个随时会发情的男人单独待在一起,已经被吃干抹净了,就剩下点骨头渣子了,她不想连骨头渣子都保不住。   可就在她真的要唤丫鬟进来时,夜迟瑟猛地又将她吻住。   吻到她气喘吁吁浑身瘫软时才放开她,并开始剥她的衣物,“这种事以后都交给本宫,不需丫鬟嬷嬷代劳。”   “……”景小玓被他吻得缺氧,一个劲儿翻白眼,心里狠狠骂着,渣男,装什么温柔体贴呢!   三日后。   景玓他们进了城。   安狄带着侍卫和丫鬟早早在城门口等候,随后将他们接去了太子府。   这一路,景玓他们真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就想早一些见到景小玓。   终于姐妹俩见了面,景小玓抱着景玓,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景姐姐……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们了……呜呜……” 第210章 夜太子,听本王劝   景玓抽出腰间的手帕给她擦拭鼻涕和眼泪,心疼地哄道,“小玓乖,别哭了,我们来了,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呜呜呜……景姐姐……我好害怕啊……”   “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姐妹俩相拥而泣的场面本该是让人动容的,可在场两边的人除了夏炎雳外,所有人几乎都是傻眼状态,就跟看到了什么不能接受的稀奇物种似的。   年轻娇嫩的那一个被叫‘姐姐’,成熟妩媚的那一个是妹妹,这称呼和容貌的反差着实把人看迷糊了。   不过眼见自己的女人流泪流到让人心碎,夜迟瑟忍不住上前,伸手欲将景小玓从景玓身前扯开。   可就在他即将要碰到景小玓的腰肢时,景玓猛地将景小玓拉到身后,满眼戒备地瞪着他,“夜太子这是?”   夜迟瑟的手僵在半空中,再看被她扯到身后的景小玓,脸色黑沉的同时如同命令般开口,“过来!”   景小玓还呜呜哭着,压根不理会他。   但景玓却有些炸毛了,直接质问道,“夜太子,我妹妹怎么着也算客,你平日里就是这般待客的?”   难怪小玓哭得这么凄惨,她就知道人在这家伙手中绝对讨不到好!   夜迟瑟冷眸微眯,不满地迎视着景玓的怒火,“这是本宫与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过问!”   呵!   景玓被气笑了,随即抱臂问道,“夜太子,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妹妹的事,我怎么不能过问了?”   夜迟瑟还想说什么,安狄已经走到他身后,悄咪咪地扯了一下他衣袖。   夜迟瑟接收到他的暗示,瞪了一眼景玓后,转身进了大门。   安狄干笑着,嘴里热情地招呼道,“钰王、钰王妃,快里面请!”   夏炎雳率先进了大门。   景玓牵着景小玓跟在他后面。   罗玮和影霄、影风没有立马跟上,三人目光都落在景小玓身上,到现在都还懵着。   罗玮拿手肘碰了碰影风,压着嗓音道,“这是谁呀?她为何唤我们六小姐为‘姐姐’?”   影风狐疑地斜了他一眼,“我还想问你呢,王妃啥时候多了这么个‘大妹子’?”   “一会儿问王妃吧。”影韵丢下一句,快速追进了大门。   罗玮和影风也不再迟疑,都跟了进去。   一进主院大门,景小玓就拉着景玓去了她住的卧房。   夜迟瑟眉心蹙了蹙,但在安狄不断的暗示下,他还是忍住了某些冲动。   见两个女人走远,夏炎雳扫了一圈四周,接着唇角往一侧勾挑,别有深意地笑道,“夜太子,这是你的寝居吧?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把人弄到你院中,你这心未免过急了!”   跟上来的影风听着自家王爷的话,差点喷笑。   王爷还好意思调侃别人?   当初王爷追求王妃的时候,可是夜夜都宿在王妃闺阁中,还是撵都撵不走的那种……   夜迟瑟冷峻的脸上没一丝心虚和害臊,反而微扬着下颚,说得掷地有声,“本宫未来的太子妃,自然要好生照料。与本宫同院,由本宫亲自照看,也能将人保护得更好。钰王爷,你说是吧?”   夏炎雳走近他,嗓音压到彼此才听得见,“夜太子,谦虚点,不然你现在有多自信,将来就有多痛苦。相信本王,本王绝对不会骗你。”   夜迟瑟脸色瞬间染上了黑气。   不骗他?   就他们德性,他信鬼都不会信他的话!   “哈哈……”夏炎雳仰头笑了起来,然后挤着眉眼问道,“夜太子,听说你早就纳了侧妃,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女子?”   “是又如何?”夜迟瑟不明白他为何提这种问题,顿时眸中多了一丝戒备。   “不如何。”夏炎雳抖了抖肩膀,然后先一步朝厅堂而去。   他一脸的坏笑,就像等着要看自己的笑话般,夜迟瑟脸色冷到了极点,都有一股冲动想把这家伙扫地出门!   ……   卧房里。   景小玓主动向景玓说起了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   而景玓最关心的还是她和夜迟瑟之间的事。   景小玓流着泪委屈道,“那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上我,就是他看到我和你的合照,然后问了我的名字后,就说什么要我做他的太子妃。景姐姐,他是结了婚的人,有侧妃、有小妾,你说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嘛?可他硬是扯什么我旺夫,不但将我强留在此,甚至都不让我离开太子府半步,我若跑出去,就跟通缉犯一样被他全城追捕!”   景玓几乎是用尽了两辈子的力气才将怒火压制着。   听着景小玓说的话,她又想起了夜迟瑟在大蜀国时与她短暂的谈话,他向贺老三询问姻缘,贺老三告诉他,他的姻缘与她有关,但对象不是她……   所以这家伙就把景小玓当成了他的姻缘!   这些个古人,真是迷信得很!   夏炎雳把她当吉祥物就算了,如今夜迟瑟还整出个‘旺夫’的名头,听着都叫人恶心。   旺哪门子夫?   就算旺也是旺自己的丈夫,旺他一个种马男人,真是王八想骑凤凰背,白日做梦!   “小玓,你放心,有我在,他想娶你,门都没有!”她又捏着手帕帮景小玓擦拭眼泪。   “景姐姐,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景小玓问道。   景玓也没瞒她,将夜迟瑟派人去钰王府找她的事以及皇上收到和亲议书一事都告诉了她。   景小玓听完,又惊又怒,“他竟把这事捅到皇上跟前了?”   景玓道,“皇上为此事把爹叫去问话,他们都以为你是什么细作,打着安启侯府的旗号来神坞国捣乱,所以专程让我和王爷前来查明此事。”   景小玓突然沉默起来。   过了片刻,她揪心道,“景姐姐,我原本是想回大蜀国见见爹和大哥的,如今被夜迟瑟搅合,我看我还是不要与他们见面为好,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俩的事。一旦我和他们相认,那夜迟瑟议亲的事便会让爹和大哥为难。”   景玓点着头,在路上她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她也希望景小玓能与景家父子相认,就像在现代一样,一家大团聚温馨又美好。   但因为夜迟瑟的介入,如果这个时候让景小玓回到景家,那夜迟瑟的和亲提议,皇上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涉及两国邦交,就算景家父子反对都不行。   换言之,到时候景小玓不嫁也得嫁!   “小玓,与爹和大哥相认的事不着急,等我们离开神坞国后再看形势决定。”她搂着景小玓的肩拍了拍。   “嗯,景姐姐,我都听你的。”景小玓依赖地道。   “小玓,你的身份我会想办法解决,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夜迟瑟摆平。他能把你软禁在此,定不会轻易把你交给我们,所以咱们得合计合计。”景玓开始与她商量起来。   景小玓也不笨,赶紧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把他哄开心,让他乖乖放我回大蜀国。”   她什么事都告诉了景玓,唯独被夜迟瑟吃干抹净的事她没说。   不是她信不过景玓,而是她羞于启齿。   再者,夜迟瑟明目张胆地包庇颜心悦,她是看在眼中的。景玓他们就算是强龙,可这里到底是神坞国,她实在不想他们因为她而惹上麻烦。   ……   厅堂里。   夏炎雳吃着茶,如同自家一样悠然惬意。   最终还是夜迟瑟先打破安静地气氛,“钰王爷,能否为本宫解惑?景小玓与钰王妃究竟是何关系?”   夏炎雳放下茶杯,眸光充满戏谑地看向他,“夜太子这话问得好生奇怪,你既已决定娶她做太子妃,竟还不知她的底细?”   夜迟瑟薄唇紧抿。   见状,夏炎雳笑道,“夜太子,不是本王有意隐瞒,实则是你还不具备知道的资格。不过,你听本王一句劝,想要抱得美人归,最好把你的内宅清理清理。”   夜迟瑟再次黑起了脸,“钰王爷有话可直言,没必要卖弄玄虚!”   夏炎雳唇角的笑更加意味深长起来,“都是男人,装什么不懂呢?不过你执意装不懂,那本王也不妨告诉你,倘若你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本王劝你还是莫要起心动念,免得将来被人看了笑话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夜迟瑟忽地嗤笑起来,“钰王爷,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呵呵!是挺可笑的!”夏炎雳陪着他笑了起来,只是他风光霁月的笑脸上多了一丝玩味,“夜太子既有扩充内宅的决心,又何必执着于她呢?看在我们两国交好的份上,本王发自内心的劝告,夜太子你还是另择佳人吧。”   从见面开始,他的话就没一句让夜迟瑟中听!   而他不断的调侃和提醒,夜迟瑟自然听出了许多不利自己的讯息。但偏偏这家伙,又故意卖关子,给他的感觉就是他说了一大堆废话!   夏炎雳见他沉眉敛目不再出声了,起身冲门旁的影韵道,“去看看王妃好了没?”   “是。”影韵领命。   夏炎雳扭头看了看夜迟瑟那一张臭脸,唇角翘得高高的。   该说的他说完了,以后就等着看这厮的笑话了!   ……   也不知道夜迟瑟是不是故意的,特意给景玓他们安排了一处离主院最远的院子。   景玓不爽,但客随主便,他们也只能忍着。   当天夜里。   接风宴结束,景小玓将景玓和夏炎雳送去云雅阁休息后,回到卧房就发现夜迟瑟在她房中,明显是在等她。   “太子累了一整日,还没休息?”她假装体贴地问道。   “等你。”夜迟瑟眸光阴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不等她走近便问道,“你可有将我们的事告诉钰王妃?”   “嗯。”景小玓主动上前,而且非常热情地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脖子笑眯眯说道,“我跟景姐姐说了我们的事,景姐姐没意见。她还说这牵涉两国联姻,只要两国陛下不反对,她是支持我的。不过……”   “不过什么?”夜迟瑟浓眉微蹙。   “不过景姐姐说婚礼仪式必须按规矩来,不管你我是否同意,我都必须回大蜀国待嫁。”   “嗯。”   虽然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但景小玓心里却异常激动。   不过面上她却做出一副不舍的表情,并主动安慰他,“你放心,我会乖乖回大蜀国待嫁的。听景姐姐说爹爹和大哥已经在为我准备嫁妆了,只要你有心迎娶,我们的婚期不会拖延太久。换言之,我们也不会分开太久。”   夜迟瑟双手如铁箍般圈着她腰肢,眸光深深凝视着她乖巧的样子,突然问道,“你对本宫有何要求?”   景小玓眨着眼反问,“要求什么?我这人很好养活的,只要给吃给穿,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无所谓吗?   夜迟瑟非但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舒展眉头,反而双眸复杂地眯了起来。   景小玓继续眨着眼问道,“太子,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夜迟瑟抬起手捏着她下巴,敛紧的眸光直射她眸底深处,“钰王爷说你会要求本宫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闻言,景小玓心下冷汗。   王爷真是的,跟他说什么大实话啊?   不过她面上却是‘呵呵’笑道,“太子,他那样说不过是开你玩笑罢了。你与钰王早就认识,应该知道他那人说话做事都不大靠谱,他说那些就是想看你笑话。你想啊,你是一国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三宫六院是少不了的,怎么可能许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不是叫人笑话是什么?”   “难道你没有想过?”夜迟瑟的俊脸开始泛黑,搂着她腰肢的双手猛地收紧。   “当然想过!怎么可能不想?”景小玓嗔了他一眼,但接着善解人意地道,“可是就算我再想,也要考虑现实情况啊!梦可以做,但不能做白日梦,明知道你的身份非同寻常,也明知道你将来会担负一国的责任和压力,我又岂能提那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那你喜欢本宫吗?”   “喜欢啊!”   “喜欢本宫什么?”   “太子不但模样好看,身材也好,最主要的是待我也极好。女人找夫婿,不就是要找像太子这般完美的吗?既然我找到了,那我当然喜欢啦!嘻嘻!” 第211章 本王不是你爹娘,做不了你的主!   她‘嘻嘻’的笑声,比铜铃还悦耳动人。   夜迟瑟深眸凝视着她,一张娇媚的脸蛋,一身诱人的媚骨,可偏生性子稚气。这换做其他女子,只会让人觉得是故作萌态、矫揉造作,可妩媚和稚气综合在她身上,却硬生出了一种魅惑之感。   而她此刻就跨坐在他腿上,更是勾得他身上火种直窜。   他也不再隐忍,扣住她后脑勺将她深深吻住。   撬开她贝齿,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唔唔……”景小玓忍不住在他腿上挣扎。   结果她这不动还好,一动那更如同火上泼油,让夜迟瑟气息都紊乱了,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抵着她唇齿沙哑道,“别乱动!”   这女人,自己坐上来的,又不让他碰,是存了什么心思?   景小玓双手撑在他胸膛上,紧张地瞪着他,“你……你别在我身上留印记!景姐姐他们在这里,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跟你已经睡过了,免得难堪。”   夜迟瑟听完,唇角不由地勾了起来,“好,依你便是。”   说完,他扣着她后脑又打算继续攻城略地。   但景小玓这次没让他得逞,快一步扭开头。   “嗯?”夜迟瑟眸色一暗,捏着她腰肢的大手微微抬起,准备再给她来上一巴掌。   “能不能……能不能轻点?”景小玓脸蛋又烫又红。她可以牺牲美色,但是她不接受粗鲁。这男人估计是被人服侍惯了,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夜迟瑟以为她会说什么拒绝的话,没想到她只是提这种要求,顿时罕见地笑了出了声,“我尽量……”   笑声没入她唇齿中,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托起她身子往床榻而去——   云雅阁。   罗玮、影风、影韵围着景玓,都在向她打听景小玓的事。   景玓和景小玓已经商量好,暂时不回安启侯府认亲,那现在就只能隐瞒她们交换身体的事。特别是罗玮也在,更是不能提亲告诉他实情。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别往外传。小玓其实是我在外面认的义妹,我瞧着她身世可怜,连个名字都没有,便给她取名叫景小玓。”   听她解释完,罗玮、影风、影韵三人全歪着嘴,只差把‘你别骗我们’几个字贴在脸上了。   景玓‘呵呵’笑道,“你们啥表情?不信你们问王爷!”   三人齐刷刷朝座榻上的夏炎雳看去。   夏炎雳眼皮抬了抬,挨个剜了他们一眼,“看本王作甚?王妃说了算。”   闻言,三人更是无语。   啥叫王妃说了算?   影风忍不住问,“王妃,那景小玓瞧着有二十出头了吧,你们结义金兰,她为何唤您‘姐姐’?”   “因为她性子软弱,很多事自己处理不好,所以将我视作‘姐姐’崇拜。”景玓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就是一个称谓,无所谓的。再说了,我是钰王妃,她要是唤我‘妹妹’,她会觉得有冒犯之嫌,所以我也就由着她随便唤了。”   这解释还稍微说得通些……   三人听后,心中的疑惑感总算减少了许多。   翌日。   景玓原本是想叫上景小玓去外面转转,看看新建国的神坞国京城是何风貌。   但影韵去了主院后回来禀报,“禀王妃,小玓姑娘还没起呢。”   景玓望了望外头的天色,柳眉不由得蹙了蹙。   这都日上三更了,怎么那丫头比她还会睡懒觉了?   她眸色微黯,随即问影韵,“问过什么原因吗?”   影韵回道,“属下问了,主院的丫鬟说小玓姑娘前几日染了风寒,还发了高热,身体还在调养中。”   闻言,景玓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听说景小玓生过病,她也不太放心,于是打算亲自去一趟主院。   然而就在她刚要出门时,就听影风来报,“王爷、王妃,二小姐听说你们来了,在外求见呢!”   二小姐……   景玓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是谁。   她随即朝吃茶的夏炎雳看去。   一路上她想的都是景小玓,完全忘记了,还有个嫁给安狄并随安狄来了神坞国的夏长玲!   夏炎雳也正看向她,并勾唇道,“你做主便好。”   景玓想了想,还是让影风把人带到了跟前。   一见到夏炎雳,夏长玲就激动地朝他扑去,抱着他肩膀就嚎嚎大哭,“大哥……大哥我好想你……”   夏炎雳是坐着的,她抱着夏炎雳肩膀,就差坐夏炎雳腿上了。   景玓直接拉长了脸。   如果是正常的兄妹,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像这样的接触她都不会说什么。可她一辈子都记得袁甄和夏长玲密谋的话,如果夏长玲不能嫁给某某,实在没有好归宿,那就嫁给夏炎雳这位大哥……   当时听到这些话她就已经被恶心到了,如今她心里接受了夏炎雳,再回想袁甄和夏长玲这对母女肮脏又丑陋的嘴脸,她更是对她们厌恶到了极点。   “本王没死,哭什么哭?”被夏长玲抱住肩膀的夏炎雳猛地将她扯开,并甩了一把,差点将她甩飞出去。   “大哥……”夏长玲踉跄多步,稳住身形后可怜又委屈地望着他。   “有话好好说!”夏炎雳冷着脸道。   “大哥……我……”面对他疏离的神色及冷漠的态度,夏长玲痛心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涌。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朝左边的景玓看去,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虚虚地福身,哽咽唤道,“大嫂……”   “三小姐,数月未见,过得可还安好?”景玓挤出几分假笑。   谁知她这一问,更是让夏长玲打开了水龙头似的,朝着夏炎雳脚边扑通跪去,近乎崩溃地哭诉起来,“大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在这里过得一点都不好,那安狄根本不管我死活,甚至下人欺负我他都视而不见!大哥,我要与他和离,我不要在这里,我想回大蜀国!呜呜呜……”   “胡闹!”夏炎雳直接怒喝,“你当婚姻是儿戏吗?说和离就和离?”   “大哥,我在这里真的过不下去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太师府落魄,你娘和你二哥已被皇上发配,要不是安狄娶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我……”夏长玲语塞。然而,接下来她双眸大睁,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你知道了……”   这一声‘你娘和你二哥’,足以说明了很多事情!   不过夏炎雳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依旧冷声说道,“这里,是你最好的归宿。”   换言之,就是让她要知足。   可夏长玲哪里听得进这话,捂着脸继续痛哭道,“可我在这里也是生不如死啊!之前我怀了身孕,那些下人欺辱我,害我小产,那安狄都不为我主持公道,还骂我是没用的废物!”   景玓在旁边听着,嘴角勾起了冷笑。   这叫什么?   报应!   咎由自取!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他们娘仨的德性,如果不是因为袁甄是夏炎雳的养母,她早都亲自动手捶死他们了!   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说明安狄还是仁慈的。换做她是安狄,说不定她能直接把人卖楼里去!   夏炎雳仍旧冷色不减地道,“你一味的指责他人,难道自己就一点错都没有?你从小娇生惯养,任性妄为惯了,如今嫁给安狄,你心中有落差也是人之常情。但本王瞧着你衣冠尚好,且还有力气在此指责他人不是,说明安狄并没有亏待你。你既安然无事,那本王有何理由替你报不平?何况他是夜太子亲卫,事事当以夜太子为重,对你照顾不周也是情有可原,总不能让他成了亲连主子都不要了吧?”   “我……”夏长玲被他一番话堵得无以反驳。除了流泪,她只能卖惨式地磕起头来,“大哥……求你了……带我离开这里吧……”   “离开了这里,你当如何打算?”夏炎雳冷着脸反问道。   “大哥,只要玲儿能离开神坞国,玲儿愿为奴为婢跟着你和大嫂,任由你和大嫂差使。”   “呵!”景玓在一旁听得都忍不住发出轻笑。   夏炎雳听着她笑声,不用看她都知道她那是轻蔑的笑,顿时黑沉着脸对夏长玲道,“那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   夏长玲哭着抬头,“为何?”接着她看向景玓,可怜无比的哀求,“大嫂,玲儿是诚心的,将来一定会做牛做马伺候你和大哥,恳求大嫂帮帮玲儿。”   在她抬头时景玓便隐去了嘴角轻蔑的笑意,故作无奈地道,“二妹啊,不是我不帮你,你和安狄的事我实在没资格插手,而钰王府的事又都是王爷在做主,我一个内宅妇人能为你做什么呢?”   伺候他们?   咋伺候?   要不要床上伺候?   若夏长玲要求在别处展开新的生活,说不定她还能施舍几个银子支持她。可这女人太不让人省心了,居然还想进钰王府!   见她不同意,夏长玲又哭着去拉夏炎雳的袍角,“大哥……”   夏炎雳自认拒绝得相当明显了,见她还哭哭唧唧纠缠不休,忍无可忍地起身怒斥,“够了!本王不是你爹娘,做不了你的主!”   斥完,他朝门旁的影风道,“送她出去!”   夏长玲见状,更是哭喊了起来,“大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你要如此对我?就算你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妹妹,可你到底是我大哥啊!不看在母亲的份上,看在爹的份上,难道你就忍心看我在异乡受辱?”   夏炎雳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你有把本王当大哥吗?你们母女当初的那些算计,你当本王不知?你要是安分些,本王尚可给你几分薄面,可你有过安分吗?”   “我……”夏长玲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景小玓过来找景玓。   瞧着厅堂里的场景,她刚踏进门槛的双脚便僵住。   太师府的三小姐,她当然认识!   “小玓,你来了?”景玓见她前来,里面换上了笑脸起身,“我和王爷正打算出去呢,你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转转?”   “好呀!”景小玓瞬间笑开了颜。她在这里一个多月,就出去了一次,而那一次还是她逃跑出去的。   夏长玲回头看向她。   她早听说太子府有个女子很得夜迟瑟青睐,今日总算见到了。   不过就一眼她便在心里做了评判。   还以为夜迟瑟那样高冷的男人看上的女子会有多出色,原来也不过如此。   肌肤是够白皙水润,身段也玲珑有致,可这年纪怕是要比她和景玓长好几岁吧?   放着她这样娇嫩的女子不要,竟喜欢这种老姑娘,那夜迟瑟也真够眼瞎的!   而景小玓虽与景玓说话,可也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打量以及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屑。她走到景玓身侧,假装不识地问道,“景姐姐,这位是?”   “她是安狄的妻子,怎么,你不知道吗?”景玓故作惊讶的反问。   “安狄的妻子?安狄都成亲了啊?”景小玓还真有些惊讶。最让她想不到的是,安狄竟然娶了夏长玲!   天啦个撸!   要不是今日撞见,她还真不知道,曾经太师府高高在上的三小姐,竟然嫁给了夜迟瑟的护卫?!   这桩婚事是谁做的媒?   夏长玲居然没把媒人杀了!   景玓瞧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用问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忍着笑,她朝夏长玲看去,温声说道,“安夫人,若没别的事,你请回吧。我们还要外出,就不陪你闲话家常了。”   说完她还给夏炎雳使了个眼色。   夏炎雳早就想叫人把夏长玲扔出去了,只不过夏长玲太死皮赖脸,他还没机会叫影风动手。   眼下,得到自家女人的暗示,他再没多看夏长玲一眼,绕过她,提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厅堂。   景玓拉着景小玓的手,也快速离去。   夏长玲就这么被扔下,无人再理会她,也无人上前拉她一把。   她悲痛地捂着脸又哭了许久,哭着哭着她又抬起头,一双红肿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厅门外。   她是不会放弃的!   即便是死,她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夜迟瑟看上的那个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不定是个好说话的……   她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不论用什么办法,总之她都要离开神坞国! 第212章 不花完不许回去!   就在景玓他们刚出太子府大门,正准备上马车,就见夜迟瑟的马车从宫里回来。   听说她们要上街,夜迟瑟也没反对,只是透过小窗盯着景玓身旁的景小玓,低沉开口,“上来!”   景玓听他这语气就很是不满。   可不等她开口,景小玓就悄悄地扯她衣角,并用眼神告诉她自己并不在意。   景玓只能皱着眉看她上了夜迟瑟的马车。   夏炎雳上前搂着景玓的腰肢,低声笑道,“随他们吧。若夜迟瑟想做什么,你是拦不住的,只要景小玓不觉得委屈便好。”   换言之,如果景小玓没叫屈,他们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景小玓也不是孩子了,她若觉得委屈,定是会想办法向他们求助的。   景玓斜眼睨着他,“我听你这话,好像挺乐意他们在一起似的?”   夏炎雳立马收起笑,一本正经地表态,“谁说的?我只是不想你生气而已,毕竟他们也不是孩童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们应该清楚,我们约束不了他们的言行,只需要景小玓的态度便好。”   景玓微微眯眼。   总觉得这家伙好像话中有话……   “好久都没带你上街了,今日得好好逛逛,想买什么随你挑,我让影风和影韵带足了银子的!”夏炎雳说着话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快速上了马车。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句‘带足了银子’就让景玓忍不住失笑。   想想在二十一世纪,他没工作没钱,又不甘心花她的,于是背着她把自己的玉佩都给卖了……   上了马车,她从怀里拿出那枚玉佩,放他手心里。   夏炎雳盯着手心里的东西,直接惊懵了,“这……”   景玓笑道,“惊不惊喜?”   “你如何拿回来的?何时拿回来的?”夏炎雳不敢置信地问她。   景玓也不再瞒他,将沈老从中周旋的事说了。   夏炎雳笑着听完,突然板起脸道,“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   景玓搂着他脖子,红唇在他薄唇上啄了一下,“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再说了,你偷偷卖玉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夏炎雳搂着她的手臂收紧,额头抵着她的,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有着他们才懂的情真意切。   ……   另一辆马车上。   景小玓坐在夜迟瑟对面,没一会儿便听他低沉唤道,“过来。”   看着他伸出的手掌,她嗔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的伸出手,然后坐到了他腿上。   “何时醒的?”   “半个时辰前。”   “吃了吗?”   “嗯。”   “今日出去想买些什么?”   “没银子,什么也不想买,就想出来玩玩。”面对他难得的关心,景小玓回得乖巧又坦然。   夜迟瑟薄唇抿了抿,语气比之前更温和,“以后出来,记得去账房拿银子。”   谁知景小玓直接摇头,“我一个人是不会出来的,不想再被当成通缉犯。”   夜迟瑟搁在她腰上的大手忍不住捏了她一把,冷着脸道,“你又不跑了,我通缉谁去?”   她已经是他的人了,这辈子只会是他的,他自然不需要再防备着她。   景小玓还想再说什么,夜迟瑟突然拿出一只镶金线的钱袋放到她手中,“今日先用这些,不够的话让安狄去钱庄取。”   沉甸甸的份量让景小玓愣了一下,随即打开钱袋,只见里面装的不是白花花的碎银,而是金灿灿的豆子。   “给我这些做什么?我不需要。”她把钱袋塞回他手里。   “拿着!”夜迟瑟俊脸微沉。   “我真的不需要,有景姐姐在,我要什么她都会给我买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夜迟瑟眸底起了怒火。   她现在是他的女人,不依赖他却依赖旁人!   这女人是要气死他吗?   见他生气,景小玓赶紧又把钱袋拿上手,笑道,“好嘛好嘛,我拿着就是。主要是我不习惯用男人的钱,嘿嘿。”   “哼!”夜迟瑟绷着脸道,“今日不花完不许回去!”   “呃?”听着他霸道的话,景小玓黑线直下。   这男人真是心理有病!   之前把她逼得快饿死,也没见他多心疼。现在一下子给她这么多金子,还威胁她要一次性用完。咋的,以为这样做景姐姐就会夸他大方,就会支持他们在一起?   呵!虚伪至极!   不过面上她没敢表现出丝毫不满,还把钱袋的金豆子倒出来数着玩。她的小手接不完,她就将金豆子倒到他手心里,然后一颗一颗数着装回袋中。   看着她认真数豆子的模样,一副财迷相,夜迟瑟冷硬的唇角不由地扬高。   就没有人不喜欢黄白物的,她也不例外。不过她这数数的模样倒是可爱得紧,像是没见过这么多金子似的。   也是景小玓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若是知道,铁定忍不住怼他。   她是从小含着金勺子长大的,不论是在大蜀国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她的私产都足够她用几辈子,就这几颗豆子,有什么好稀奇?   她就是数着打发时间,仅此而已。   因正当午时,到了市集后,景玓提议先吃东西。于是夜迟瑟做东,带他们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   要了两间雅间,他们四人一间,影风、影韵、罗玮、安狄四人一间。   神坞国的前身神坞族,百姓都以打猎为生,所以他们最有特色的食物就是腌制品。   看着夏炎雳拿小刀不断地帮景玓切肉,景小玓忍不住失笑,“姐夫,我都没看你吃过几次西餐,没想到你这刀叉用得比外国人还溜!”   夏炎雳扭头看了一眼景玓,唇角勾勒,“玓儿带我去了两次西餐馆。”   景玓也笑,还忍不住向景小玓说道,“你是不知道,他第一次去西餐馆的时候,看到人家服务员拿刀叉,还以为人家还杀他,要不是我及时拦着,他差点把人家桌子给掀了!”   “哈哈……”   “最搞笑的是我们去吃火锅,他说那是洗筷子,指着旁边一桌人说他们互吃对方口水,我都快无语死了。”   “哈哈……姐夫,我咋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糗事?好可惜,要是我在场,我肯定把那画面拍下来!”景小玓笑歪了身子。   “咳咳!”   旁边突然响起干咳声。   景小玓这才发现自己严重失态,赶紧端坐身形。   景玓淡淡地瞥了一眼夜迟瑟。   而夏炎雳连个眼角都没给他,只将切好的肉片送到景玓嘴边。   景玓含住,也喂了他一块。   两个人何止是浓情蜜意,简直恩爱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夜迟瑟忍着恶寒的劲儿,朝景小玓问道,“西餐馆在何处?火锅又是何物?”   景小玓愣了一下,然后冲他笑了笑,“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呵呵。”   说完,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进食。   夜迟瑟自然看出她在刻意回避,顿时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只不过碍于夏炎雳和景玓坐在他们对面,他不好发作而已。   一顿饭,他吃的是最少的。   午后,景玓带着景小玓去街上溜达了。夜迟瑟和夏炎雳没去,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两个女人说要去挑选女子的东西,不让他们去,于是他们便在酒楼里继续待着。   “数月不见,钰王爷似乎变了许多。”夜迟瑟看着惬意吃茶的男人,似是找话题,也似是鄙夷。   “哪变了?”夏炎雳挑了挑眉。   “为妻是尊,毫无男子气概。”   “呵呵!”   “钰王爷为何发笑?莫非还觉得挺自豪?”夜迟瑟微眯着眼,眼神中的鄙夷都不想掩饰了。   “夜太子,你不觉得我们夫妻感情更胜从前吗?”夏炎雳笑着反问。   “……”   “夜太子,本王很难同你说清楚,不过就算说,想必夜太子也很难理解,更别说做到了。”   “哼!”夜迟瑟不屑的轻哼。   ……   另一边,景玓故意不让那两个大男人跟着,主要是为了方便和景小玓说话。有夜迟瑟在旁边,就仿佛带着个煞神,她虽然不把夜迟瑟当回事,可景小玓在他面前很是拘束,她瞧着不爽得很。   两人一边在胭脂铺里闲逛,一边聊着夏长玲的事。   景小玓这才知道夏长玲下嫁安狄的经过,听完后她忍不住嗤笑,“那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她也是活该!想当初,她多高傲啊,从小到大仗着太师府,没少打压京中那些贵女。像我这样的都入不了她的眼,说我们满身铜臭味,不配与她来往。”   “她确实活该,所以我现在是一点都不同情她。”景玓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就是可惜了安狄,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还不敢随便休弃。”   “好了,不说他们了。”景玓适时的转移话题,拿起柜台上一盒胭脂问她,“小玓,这款怎样?”   “景姐姐,你要喜欢随便买,夜迟瑟给了我一袋金豆子,说今日不花完不回去!”景小玓赶紧将钱袋拿出来。   “哟,不错哦,他还真够大方的!”对夜迟瑟,景玓总算找到他一处优点,那就是出手阔绰!   想起在大蜀国时,那家伙为了寻找贺老三而讨好她,一口气从聚福楼买了好几样饰品送她,那时她便感叹那男人是真壕。   “大方什么哦,假惺惺的!你们没来之前,我没瞧见半个铜板,你们来了便甩我一袋金子,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堵我的嘴,不想让我在你们面前说他坏话!”景小玓一脸的嫌弃。   “没事,假就假呗,总比一毛不拔的好!”景玓笑。   随即两人各挑了些脂粉,接着又去首饰铺子,紧着贵的东西买了一堆。   一直到傍晚,她们才返回酒楼,在酒楼用过吃的后才回太子府。   夜迟瑟一回府便先去了书房。   景小玓回到房里,正清点今日买的东西,丫鬟突然来报,“景小姐,安夫人求见。”   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安夫人’是谁,她皱着眉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对丫鬟道,“让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夏长玲被丫鬟领着进了她房中。   她正在收捡满桌的首饰,夏长玲瞧着那些东西,双眼都直了。   她转回身,正好看见夏长玲满眼的嫉妒。   “安夫人,你找我有何事?”   “景小姐。”夏长玲赶紧低头并向她福了福身。   “安夫人不必多礼。”   “景小姐,早就听闻你的大名,只是我身份卑微,不敢来打扰你。”   “安夫人过谦了。”景小玓微笑道,“我出生不高,在这里也只是个客,安夫人愿意同我亲近,是我的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夏长玲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心中更加笃定了她是个好说话的,于是也不再废话,开始表明来意,“景小姐,我看得出来你与我大哥大嫂关系亲近,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求景小姐的。”   “哦?什么事需要求我呀?”景小玓好奇地问道。   “景小姐,我想求你为我在大哥大嫂面前说说话,让他们回大蜀国时能带上我。”   “带上你?为何呀?你是想家了吗?”   “嗯,我的确是想家了,想回家看看亲人和朋友。”夏长玲点了点头。   景小玓心下好笑。   就太师府现在的落魄样,她还有亲人朋友吗?   这女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想让她帮她脱离苦海!   “安夫人,回家省亲这种事你尽管去向钰王和钰王妃说便是,怎么求到我这里来了呢?再说了,这种事跟安护卫商议就行了,我想他应该会同意的。”   “景小姐,大哥大嫂他们不理解我在这里的难处,我没法同他们说清楚。安护卫那里,他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也与他说不上话。”夏长玲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   “这怎么回事?安护卫竟不管你的死活?你不是太师府嫡女吗?他一个小小的护卫,娶了你应该好好供着你才对,怎么能对你不管不问呢?”   “我……”夏长玲拿起手帕不停抹眼泪,“景小姐,说来话长,而且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那你就说说安护卫他平日里是如何对你的,我听听看他有多过分。”景小玓心里都快笑翻了。   她要听听安狄是如何虐待她的,以后她好拿回大蜀国宣扬宣扬,让那些曾经受过夏长玲欺负的人都高兴高兴…… 第213章 要找景玓算账   夏长玲见她愿意听自己的遭遇和委屈,以为她对自己起了恻隐之心,为了博取她更多的同情,便毫不隐瞒地哭说起来,“景小姐,你有所不知,安狄娶我并非与我有情,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想得罪我大哥大嫂罢了。可是他娶了我却又不愿善待我,那些下人婆子欺我是远嫁而来的,不是言语羞辱我便是给我吃馊冷饭食,安狄知道这一切,却从不愿为我出头。更过分的是我有孕在身,他照样对我不闻不问,我不幸流产,他竟连一口热粥都不给我喝,寡薄到了极点……景小姐,你说说这样的男人我还能跟他过下去吗?”   景小玓差点没忍住喷笑。   “阿嚏!”她赶紧假装打个喷嚏以掩饰自己的笑意。用帕子擦了擦‘鼻涕’后,她一脸同情的看着夏长玲,说道,“安夫人的遭遇真是令人同情。   “呜呜……”夏长玲开始悲情泣哭。   “不过,常言道,夫妻是缘,无缘不聚,既然安夫人能与安护卫缔结连理,说明你们是有缘分的。”景小玓可没遂她心意,接着便为她剖析起来,“安夫人,我瞧着安护卫为人挺好的,尽职尽责,又热情健谈,按理说他不该那般待你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妥当之事,才让安护卫对你有此成见?安夫人,恕我多嘴,这女人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了夫君,就该以夫君为重,事事为夫君着想,便是夫君有何不对也该宽宏大量待之。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相处之道,但是如你这般在他人面前诋毁自己的夫君,哭诉他的各种不是,实在有违妇容妇德。安夫人,你想想,要是安护卫也像你这般到处说你是非,你能高兴么?”   “你……我……”夏长玲完全没想到,自己哭诉了这么一通,她不但不理解自己,还反过来指责她的不是,当即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安夫人,虽然你是下嫁给安护卫,可安护卫在神坞国可是太子的亲卫,将来太子登基,安护卫最次也是名御前将帅,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跟着他,定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虽说你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可俗话说得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想要荣华富贵的生活,那也得陪他同甘同苦才行。你不能因为他现在是护卫就嫌弃她,而是该在他身后鼓励他、为他排忧解难、做他背后的女人才是。你说,我讲得可在理?”景小玓继续敦敦善诱。   “景小姐,这些道理我都懂,不需你提醒。”夏长玲语气转冷。   “既然安夫人懂这些道理,那我便放心了。”景小玓仿佛没看到她的变化,继续微笑着以最温柔的语气说道,“安夫人,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安护卫在外忙了一天,定是需要你回去伺候的。你回去后多为他做些羹汤,铺床叠被服侍周到,别说安护卫会感动,就算他是块石头,照样也会被你捂热。”   “你……”夏长玲已经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来人,送安夫人。”景小玓随即吩咐门旁丫鬟,然后又假装很忙的样子,围着她刚清点好的物品苦恼地自语道,“太子也是,给那么多金豆子作甚,买这么一堆东西,我都用不过来!唉,该往哪里放呢?”   此时此刻,夏长玲已经不觉得她好说话了,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比景玓还可恶!   特别是一堆珠宝首饰,那真是叫她嫉妒得牙痒痒!   看着她那满身戾气的背影,景小玓捂着肚子咯咯直笑。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能把夏长玲气成这样!   活该啊!   谁叫她以前又嚣张又阴险的!   就是现在,都沦为阶下囚了,也没见她痛改前非安分守己,还谋算着利用别人的善心帮她!   “什么事如此高兴?”夜迟瑟推门进入便看到她站在桌边笑得花枝乱颤。   “没……没什么。”景小玓赶紧控制笑意。   “听丫鬟说夏长玲来找过你?怎么,你们认识?”夜迟瑟站在她身前,眸光含审视地盯着她。   景小玓咬了咬唇,还是点头承认,“曾经堂堂的太师府嫡女,我当然认识。”   夜迟瑟眸光微闪,“可她似乎不认识你。”   景小玓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的,但是她还是编了个理由回他,“她以前那么高傲,一般人都不配与她来往,她怎么可能认识我?”   “你不是侯府之女吗?会是一般人?”   “呵呵!我们安启侯府只是挂名而已,又不在朝中当权,人家看得起的是那些有权有势的朝臣!”   “是吗?”夜迟瑟身后搂着她腰肢,将她往怀里一带。   景小玓下意识地抵触他胸膛,着急地转移话题,“你、你今晚还是别宿在这里了,不然明早我又起不来,景姐姐都快起疑心了!”   夜迟瑟俊脸微沉,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提脚就往床榻而去。   景小玓无语得想吐血。   她是不是太纵容他了,天天都这么整,她这腰都快废了!   ……   翌日。   夏炎雳和景玓分别收到神坞国皇帝夜正恺和皇后毕元茹的召见。   夫妻俩随夜迟瑟进了宫。   夏炎雳去见夜正恺,景玓则是去了毕元茹的寝宫。   对于这对帝后的召见方式,景玓心中是有几分计量的。等到见过毕元茹后,她才明白为何这对帝后要分别召见他们了。   毕元茹接见她还算客气,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也很直爽,只不过看着这位皇后眼中流露出来的轻蔑,她便知道这直爽背后的含义。   “钰王妃,不瞒你说,我一直都希望瑟儿能娶个名门闺秀为妃,即便家世不那么显赫,但好歹也是我神坞国人,没想到他竟相中了令妹。唉!这千里迢迢的嫁过来,想必你们家也是不舍的吧?”   “皇后娘娘,我妹若远嫁于神坞国,家中父兄定是不舍的。”景玓微笑着回道。   “换做我,我也不舍啊!想当初陛下要五公主去大蜀国和亲,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就差一夜愁白了头。好在啊大蜀国陛下退了这门亲事,我才彻底安了心。”毕元茹感慨道。   “皇后娘娘,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实不相瞒,我也不看好舍妹与夜太子的婚事,毕竟像夜太子那般丰神俊逸的人物,舍妹是远远配不上的。只不过夜太子强行将舍妹留在神坞国,我们也实感为难。”   虽说第一次见面,但景玓对这位神坞国皇后并无任何好感。   像这种一开始就瞧不惯儿媳的婆婆,别说景小玓不想嫁夜迟瑟,就算景小玓愿意,她也会代表景家阻拦这门亲事!   瞧这皇后鼻孔示人的样子,谁给这种人当儿媳,都免不了受气。景家养的娇花,需要去给人做洗脚婢吗?   而毕元茹从她的话中也听出了反对这门婚事的意思,顿时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不知令妹的婚事,钰王妃可做得了主?”   景玓点头,“舍妹最是听我的话,她的婚事我自是做得了主的。皇后娘娘是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只要我带着舍妹能顺利离开神坞国,我可以以钰王妃之名起誓,绝不让舍妹再踏入神坞国疆土半步。”   “钰王妃真是快人快语,本宫甚喜,哈哈!”毕元茹听她如此坚决,高兴得笑出了声,并也向她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告诉陛下,说你们急于回去待嫁,让你们早些离开神坞国。不如,就后日吧,钰王妃以为如何?”   人家如此迫不及待地赶客,景玓岂能不从?   多待一刻钟,都算她不要脸!   “皇后娘娘,不如就明日吧。”   “好好好……”   谁也不会想到,夜迟瑟期盼的婚事就这么被两个女人果断的拍断了——   而另一边。   夏炎雳随夜迟瑟去见了帝王夜正恺,他代表的是大蜀国与夜正恺商讨联姻之事。   三人聊得也相当欢畅。   而夏炎雳也提议尽早带景小玓回大蜀国待嫁,对此,夜家父子都没有异议。   在告别夜正恺后,夏炎雳正打算让夜迟瑟带路去找景玓。   路过一花园,突然与一女子撞了个正面。   “你谁呀?没长眼吗?”女子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都没看一旁的夜迟瑟便指着夏炎雳怒斥。   夏炎雳皱着眉朝夜迟瑟看去。   夜迟瑟沉着脸道,“明珠,这位是大蜀国的钰王爷,不得放肆!”   大蜀国的钰王爷?   夜明珠一听自家大哥介绍完,一张被就不善的脸顿时拉得更长,双眼直接开瞪了,“你就是那个退了本宫婚事的钰王爷?没想到你竟还有脸来我神坞国!”   夏炎雳狭长的眼角冷冷地睇了她一眼,随即绕过她便要离去。   没想到夜明珠一把将他衣袖抓住,更为严厉地道,“本宫让你走了吗?你给本宫说清楚,为何要退本宫的婚?你一个异姓王,本宫哪里配不上你?”   “明珠!”夜迟瑟低喝。   “大哥,你别管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今日一定要计较个清楚明白!”   夜迟瑟正要再训斥她,一道冰冷的女声从远处传来,“把你狗爪子松开!”   夜明珠闻声望去,眼神凌厉地瞪着来人。   而夏炎雳瞧着自家女人不悦的神色,立马将广袖狠狠一扯。   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夜明珠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   夏炎雳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迎向景玓。   “我正要去找你。”   “咋回事?一会儿不见,怎么就跟女人拉拉扯扯上了?”景玓故意满嘴酸味。   “冤枉!是她不要脸拉住我,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夏炎雳赶紧表态。不管她是真酸还是假酸,他都害怕!   而他这句‘不要脸’让跌在地上的夜明珠气到炸裂,从地上爬起来便指着他回骂,“真是狗胆包天,竟敢辱骂本宫!”   景玓眼眸微眯。   从他们先前的话中她已经知道这位便是神坞国的五公主,就是那个差点做了钰王侧妃的五公主夜明珠!   不过这事对她来说已经翻篇了,她实在不想再提这膈应人的事,于是她朝夜迟瑟说道,“夜太子,五公主这是几个意思?是要把我们夫妻关起来,还是把我们夫妻当场宰了?”   夜迟瑟一脸黑沉,直接冲夜明珠低吼道,“还不退下!是想我把你押到父皇面前吗?”   然而,夜明珠根本不把他的怒气看在眼中,只恶狠狠地瞪着景玓,“你就是钰王妃?听说就是你不让钰王纳侧妃的?你这种善妒的女人,如何有脸面来我神坞国的?”   景玓脸色泛冷。   可她没想到的是,夜明珠不但不把夜迟瑟当回事,还赤手空拳朝她扑了过来,嘴里叫嚣道,“既然你们要来送死,那本宫今日就成全你们!”   就连夜迟瑟都没料到她会如此任性妄为,敢直接对他们夫妻动手。   不过还不等景玓接夜明珠的招,夏炎雳便先一步将景玓拉开,直接拳脚相加地迎上了夜明珠。   夜明珠敌了两拳,立马后退避让,然后怒指着景玓骂道,“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只是个靠男人逞能的废物!”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挑衅!   “呵呵!五公主这是激将法吗?”她笑,不过笑不达眼,“你确定要跟我打?”   “有什么本事你就亮出来,你以为我怕你?”夜明珠气势汹汹地拉开了拳脚,一副不打不罢休的样子。   然而,景玓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夏炎雳直接搂住了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打什么打?   跟一个神经病打架,那真是侮辱了他们夫妻!   “站住——”眼见他们离开,夜明珠哪里会甘心。   然而,不等她追上去,夜迟瑟一记耳光扇向她,怒不可遏地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景玓是什么性子,他在大蜀国就已经很清楚。   那女人看着柔弱,可对付起人来那真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就他这个妹妹不自量力的劲儿,还想跟人打架,真是自不量力! 第214章 离别时的情真意切   “大哥,你竟为了他们打我?”夜明珠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不打你难不成还要夸你?”夜迟瑟胸口起伏着,这一巴掌并没有让他的怒火消下去,抬手指着她冷声威胁,“我警告你,惹谁都别惹景玓,不然别怪我不讲兄妹之情亲手扒了你的皮!”   “大哥,我可是在为你报仇啊!”夜明珠激动地跳起脚来,大声哭诉道,“你在大蜀国时,差点就被他们坑害了,要不是安狄替代你和那个姓夏的女人睡觉,那姓夏的女人就不是嫁给安狄,而是嫁给你了!他们夫妻如此阴险,甚至不将我们神坞国人放在眼中,我教训他们难道还有错了?”   没有人知道,她想去大蜀国和亲,并点明要嫁给夏炎雳,而且不惜屈尊降贵做钰王侧妃,其目的就是想帮自己的大哥报仇!   夜迟瑟听着她的话,神色非但没有好转,整张俊脸还冷若寒霜,咬着牙一字一字溢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完,他大袖一甩,带着一身寒气阔步离去。   夜明珠还想追上去,旁边受到惊吓的宫人总算回了神,赶忙扑上去将她拦住,“五公主,太子殿下生气了,您就别再惹恼他了!”   夜明珠恶狠狠地瞪着夏炎雳和景玓离开的方向。   她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   回到太子府。   本来景玓就有意提辞行,因夜明珠那一出针对,她便直接向夜迟瑟撂话,“夜太子,该说不说,我们第一次拜访贵国,在你们宫里便受到如此冒犯,想来我们是无法再在贵国待下去了。既如此,那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大蜀国吧,既避免了给你添乱,也避免了给我们添堵。”   “明日?”夜迟瑟有些惊异,毕竟他以为他们怎么也会在神坞国待上十天半月。   “早点回国,便能早点给小玓准备嫁妆。”景玓佯装严肃认真,问道,“怎么,你不想快些迎娶小玓吗?”   夜迟瑟朝一侧景小玓看去。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莫名有些慌。或许是他们待的时日太短,他即将于景小玓分别,未来好长一段时日都无法再与她见面,他一下子有些不习惯起来。   景小玓见他朝自己看,她咧开嘴角‘嘿嘿’笑,“太子,景姐姐说得对,我早些回去,你也能早些去大蜀国迎娶我!”   看着她那双比月牙还美的眼眸,夜迟瑟抿了抿薄唇,到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随后,他找了个借口将景小玓带去了书房。   景小玓问他,“景姐姐从宫里回来就很生气,是出什么事了吗?”   夜迟瑟将夜明珠找事经过告诉了她。   听完后,景小玓沉默了起来。   不是她不想骂,而是眼看着明日就能离开神坞国了,她懒得再骂任何人。   而景姐姐也没对夜明珠动手,说明景姐姐跟她想的一样,不想另生枝节。   “怎么不说话了?”见她沉默,夜迟瑟微有不满。毕竟平日里她叽叽喳喳的可会说了,可他妹妹冒犯她的景姐姐,她竟能沉默以对,这多少有些不像她。   景小玓低下头,很是卑微地说道,“说什么?五公主是你妹妹,我总不能当着她哥哥的面说她的不是!何况以后她还是我小姑子,从来都只有小姑子说嫂子的闲话,嫂子只有巴结小姑子的,哪有搬弄小姑子是非的?”   夜迟瑟眉心蹙起,一把将她拉到身前,圈住,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哪里来的谬论?”   景小玓瘪嘴不说话了。   看着她有话不敢说的小模样,夜迟瑟抚着她肩后如波浪般极具风情的卷发,低沉道,“五公主是娇蛮了一些,但你将来作为她的嫂子,她若敢对你不敬,你可打可骂,无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嗯。”想着明日便离开了,景小玓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细致。   像这样龙章凤姿、丰神俊逸的男子,没几个女人能不舔颜的。若是在二十一世纪遇到这样霸总型的男人,她可能真的会把持不住再陷情网。   可这里到底不是二十一世纪,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景姐姐那样的好运,更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像钰王那般有觉悟,能及时明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才是对一个人真正的爱意和尊重。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不会是自己的良缘,就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人好看,可于她而言,也就只是好看而已。何况她曾经在杜元然身上受过的伤,足够她舔舐一辈子,她可以放纵自己追求男欢女爱,但绝对不会与人有男女之情。   “太子,我跟厨房学做了糕点,你要不要尝尝?”她突然展露出最柔美的笑容。   夜迟瑟微愣,是没想到她还会下厨。   眼前的她昳丽妩媚,那弯弯的眉眼跟勾魂的妖精似的,牢牢抓住了他的心,并让他的心尖荡起了一层又一层涟漪。   “那本宫可得好好尝尝。”他不舍地松开她。   “太子你等着,我这就去厨房拿过来。”景小玓说完便跑出了书房。   没一会儿,她真端来了一盘糕点。   一看那做工,坑坑洼洼的,颜色也成暗焦色,夜迟瑟嘴角抽动着,都不忍心打击她,这东西能吃吗?   “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做的,如果你不喜欢,我拿走便是。从小到大没下过厨,我有想过好好学厨艺,可瞧着这份糕点,我想我可能没有那个天赋。唉,大不了以后不做就是了。”景小玓自卑地说道。   夜迟瑟一把搂住她的肩,防止她离开,另一只手捻起盘中最上面一块糕点,放嘴里认真品起来。   “火候是有些过了,成色需要改进,不过口感确实极好的。”虽然甜了一些,但一想到是她亲手做的,别说过甜了,就是干吞一把白糖他也是乐意的。   “真的吗?”景小玓听他夸赞,也赶紧拿起一块放嘴里,边吃边眯眼笑,“好像甜了些,下次我少放一些糖。”   “嗯。”见她欢喜,夜迟瑟也努力的将手中糕点吃完。   “太子,明日我便要回大蜀国了,还有些东西要收拾,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我先回房了。”景小玓看他吃完糕点,又很是体贴地告退。   “不急!”夜迟瑟将她手中盘子夺走,放到桌角,双手紧紧搂着她,凝视她的幽眸很明显地露出不舍,“要回大蜀国了,多陪陪本宫吧。”   “可是……”   景小玓还想说什么,只见他俊脸霸道地压了下来,她余下的话音全被他吞食了去。   这两日他们做的够多的,加上又是大白天,景小玓也不怕他这会儿会做什么,便踮起脚尖顺从地搂住了他脖子。   而她的迎合实实在在地取悦到了夜迟瑟,搂着她的臂力收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唇上的辗转反侧也像不够似的,让他越发想要更多。而察觉到她身子发软,他便顺势托起她将她放上书桌,大半个身子欺压着她,一边深深吻着她一边在她身上撩火。   “唔唔……别……”景小玓哪里想到他会在书房里做这种事,立马起了挣扎。   “不会有人进来的。”夜迟瑟抵着她唇齿沙哑地哄道,同时腾出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锦袍。   “门外……”   “我们动静小些,门外听不见。”   “唔唔……唔唔……”景小玓都想吐血了,跟他做那事哪有动静小的?除非把她敲晕了!   然而,在他攻略下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就算承受不了他的蛮劲和疯狂,她也只能堪堪受着,并不断安抚自己,就这一次了,只要过了今日,她便彻底自由了……   另一边。   景玓和夏炎雳商量着启程的事,同时也把今日见神坞国皇后的事同夏炎雳说了。   夏炎雳听完,不屑地翘起嘴角,“就他们这种态度还想娶景家女,真是异想天开!”   “所以啊,我直接提议说明日就回国。就他们皇后那种态度,我真是多一天都待不下去。”   “嗯。”   “对了,你去见夜皇,他同你说什么了?”说完自己与毕元茹见面的情况后,她开始询问他去见夜正恺的情况。   “就说了些有关两国邦交的体面话而已。”   “联姻方面呢?夜皇有何意见?”   “未有提起。”   “未有提起?啥意思,他不在意吗?”景玓有点意外。   “依我看,联姻之事是夜迟瑟做下的决定,夜皇不提,应是管不了这事。”夏炎雳勾唇笑道,“如此也好,帝后不管此事,或者不看好此次联姻,与景小玓来说反而是有利的。”   “也对!”景玓也笑了,“他们越是不在意、越是看不上,我们和小玓承受的压力便越小,更不用担心联姻失败会有损两国邦交。”   他们此次的目的就是来接景小玓的,而神坞国这边的态度,出乎他们意料的同时也让他们心中松了口气。   第二天。   他们正式启程回大蜀国。   夜迟瑟亲自带兵护送他们出城。   然而,到了城门外,该分别时,夜迟瑟却与景小玓在马车里久久不出。   景玓忍不住想去催,但被夏炎雳拦下了。   而马车里——   看着男人抓着自己的手不想松开的样子,景小玓心里都抓毛了。   妈蛋,好不容易要离开了,这家伙不会临时反悔吧?   “太子,我知道你心中不舍,我何尝不是呢?不过我很清楚,这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所以我们都要以将来的幸福为重。”景小玓安慰她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一只香囊,面带娇羞地递给他,“这是我为你做的,虽然我的手不巧,做得有些丑陋,但希望你别嫌弃。”   她绝对不会告诉他,这是她那日在街上买的,而且故意挑的最丑的一只……   不过夜迟瑟看着香囊,幽深的眸光中起了一丝亮色,没有迟疑便把香囊接过,紧紧攥在手心里。   “太子,景姐姐他们还等着我,我该离开了。”景小玓见他还不松手,干脆豁出去了,主动在他冷硬的俊脸上亲了一下,继续羞答答地说道,“可别我一走你就忘了我哦,我会在大蜀国等着你的,哪怕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我也会等着你来娶我!”   夜迟瑟开口,“把那件神物留给本宫,本宫便放你离开。”   神物……   也就是景小玓时常把玩的手机!   景小玓心下都快呕血了,这天杀的狗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   可为了离开,她不得不忍痛‘割肉’,乖乖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夜迟瑟一手握着香囊,一手握着手机,仿佛将她命脉都握在了手心里,这才道,“去吧,待本宫准备妥当之后便去接你。”   “那我去了……”景小玓下马车的时候还频频回头,不舍地道,“太子要保重身体,我等你哦。”   她真想为自己鼓掌!   感谢二十一世纪的电视机,要不是看多了电视剧,她都演不出这么情真意切的感情戏……   ……   夏炎雳他们这一路来得低调,回去时也同样低调。   不过景小玓一离开夜迟瑟的视线,那便像笼中放出的鸟儿,何止叽叽喳喳,都恨不得放开喉咙高唱几曲了。   “呜呜呜……景姐姐,我终于自由了!再也不用看那鸭霸男的脸色了!”   “是啊!”景玓搂着她肩笑道,“总算把你接到了!”   “那天杀的夜迟瑟,以为自己是镀了金的馍馍,谁都想咬一口!我呸!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哪个女的嫁给他,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   “我瞧你演得挺卖力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因戏生情?”景玓忍不住打趣她。   “生什么情啊?我一门心思只想离开,这辈子再也不同他见面!”景小玓愤愤道。如果喜欢一个人便是将其禁锢,那这个人就是心理变态,她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变态?   而另一边——   景玓他们的队伍离开后,夜迟瑟的马车还久久停在原地。   安狄忍不住催促,“殿下,我们也该回去了。”   夜迟瑟看着手中的两样物件,虽然感觉上捏住了那个女人的心,可心里却是怎么都不得劲儿。   就像心中有什么被掏走了似的,空荡荡的。   “回吧。”又过了许久他才沉冷地开口。   突然,一匹快马勒停在他的马车边,从马背上跳下一人,对着马车上的他恭敬禀道,“启禀太子,您让属下们盯着五公主,可属下打听到五公主昨晚便出了宫。” 第215章 不杀他们,誓不为人   景玓他们沿着官道一口气赶了四五个时辰的路,路过一个叫巅阳镇的地方才停下。   六个人,在一家客栈要了三间房,决定睡饱了再继续上路。   店家把他们点的饭菜送房里后,六个人围着桌子正吃着,罗玮突然盯着景小玓拿筷子的手,而且盯得很认真。   “罗大哥,怎么了?”景小玓被他盯得毛嗖嗖的,毕竟罗玮是她大哥的手下,从她看到罗玮也来神坞国后她便有意与罗玮保持距离,就怕被他发现点什么。   罗玮目光突然转向景玓,同样看了一眼景玓拿筷子的手,突然笑说道,“六小姐,小的记得您以前握筷的姿势是景小姐那样的,没想到您现在变了,景小姐倒是把您握筷的模样学了去。”   他这话一出,景玓和景小玓同时看向对方,眼中都闪过一丝心虚。   景小玓握筷子时,食指会不经意地翘起,而景玓则是中规中矩。这是人的习惯,从小养成了几乎很难改变。而这些小细节,也很少被人关注,所以即便景玓和景小玓在一起吃过不少饭,可都没放在心上。   罗玮本来就对景小玓感到好奇,始终不明白自家六小姐怎么突然间认了一个义妹,还为这个义妹千里奔赴异国他乡……   因着这份好奇,他对景小玓的一举一动自然比旁人更加关注。而他自幼便伴在景炫身边,对景家各个主子的秉性和习惯再熟悉不过了。所以看着景小玓握筷的姿势,才显得有些惊讶。   景小玓反应很快,赶紧解释道,“我都是跟景姐姐学的!她见我学她的样子,便说把我教坏了,所以后来她就改了!”   这解释……   依着她对景玓的依赖和亲密,好像也说得过去。   罗玮见夏炎雳正瞪着自己,明显不满他打扰了用餐的兴致,于是又笑着道,“钰王爷、钰王妃、景小姐见谅,是小的多嘴了。”   景小玓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握筷子的手都有些发抖,想换个姿势,可又觉得别扭,而且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可不换姿势吧,她又怕罗玮再看出别的问题。一时间,她满脑子纠结和矛盾,都想扔了筷子把脸埋碗里直接用嘴拱饭菜了!   景玓心中也有些虚,但好在她稳住了。只不过瞧着景小玓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赶紧盛了一碗汤递给景小玓,“前几日你染了风寒,这才刚好不久,多喝些热汤暖暖身子,不然赶路吃力。”   “嗯。”景小玓赶紧放下筷子将汤碗接过。   罗玮看着她们的互动,眼中不由地划过一丝疑惑,他也没说什么,为何总感觉她们很心虚呢?   桌上就影风吃得最欢,见罗玮老盯着自家王妃和景小玓看,便忍不住拿脚踢了他一下,“赶紧吃,吃饱了好睡觉!”   罗玮笑了笑,突然夹起一块肉片放到了影韵碗中。   影韵缓缓抬头朝他看去。   景玓也惊愕地瞪着他,啥情况?   然而,罗玮没再说话,开始认真进食,仿佛影韵碗中的肉片与他无关似的。   桌上,大家都安静地吃着,可气氛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   填饱肚子后,大家都回了房。   罗玮和影风一间屋子,景小玓和影韵一间屋子。   景玓在回屋前去了景小玓和影韵房中,她知道影韵的性子,便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影韵,你和罗玮之间有事?”   在他们眼皮子下,她竟没有发现!   影韵摇头,“回王妃,属下与他和睦相处,并未有过节。”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   她问的是过节吗?   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景小玓都忍不住拿手肘碰了碰影韵,小声说道,“我景姐姐的意思是,你和罗玮是不是有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影韵眼中露出一丝茫然和不解。   “得!瞧你这反应,肯定没有了!”景小玓笑道。   “呵呵!时候不早了,你们快些睡吧。”景玓也打住了追问的冲动。就影韵的性子,能问出什么?是她草率了,要问也该去问罗玮才对!   回到对面的房间里,见夏炎雳已经上床躺下了,她关上房门,笑着走过去。   在她靠近时,夏炎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她拉上床,再翻身将她压在床里侧。   “别闹!”景玓及时地挡住他落下的薄唇,没好气地推他,“还要赶路呢,你也不嫌累的?再说了,这床‘吱嘎吱嘎’的,你当影风他们耳背啊?”   “那我动作轻一些,速战速决。”夏炎雳笑着挠她咯吱窝。   “去你的!呵呵……夏炎雳,你再闹信不信我打你!”景玓痒得乱颤。   随着他们闹腾,床板还真是吱嘎吱嘎的响了起来,感觉随时会断裂似的。不得已,夏炎雳只能打消某种念头,撇嘴不满地道,“就这样的住宿条件,亏得本王还多给了店家银子!”   景玓忍着笑不说话。   就在夏炎雳从她身上翻下时,他颀长地身躯突然僵住,同时眸光一寒,眼角直扫窗户外。   随着他的反应,景玓立马挺身坐起,并且第一时间跳下床去开门。   也就在她开门的瞬间,对面两扇房门也同时被打开。   影风、罗玮、影风、景小玓纷纷跑进他们房中。   “王爷,来者不善,而且人还不少!”影风压着嗓音最先开口。   夏炎雳和景玓贴近窗户,看着外面人影闪动。   来者何止不少,都已经将这家客栈包围起来了。那安静有序的动作,显而易见的训练有素,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   就在这时,楼里突然传来惊惶的呼救声,“不好了——起火了——”   景玓攥着拳头,指骨都快捏碎了,当机立断下令,“影韵、罗玮,你们保护小玓,我和王爷去露个面,顺便把人引开,你们见机行事带小玓离开此处!”   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甚至公然纵火,幕后之人绝非寻常人!   她能想到的就两个!   神坞国皇后毕元茹虽反对儿子娶景小玓,但她已经跟毕元茹达成了一致意见,毕元茹没道理对景小玓赶尽杀绝。何况毕元茹真要对景小玓下手,等将来景小玓做了她儿媳,她有的是机会,何须急在这一时?   撇开毕元茹的嫌疑,那就只有一个人——   “景姐姐,你让我们离开,那你和王爷如何应付得过来?”景小玓不是很赞同她的安排。   “景小姐,你就放心吧,有人会保护王爷和王妃的!”影风沉着脸劝道,“你应该不会武功,如果你留下,只会影响王爷和王妃杀人的速度。”   “我……”景小玓无话反驳。   “小玓乖,让罗玮和影韵带你离开,我和王爷还有暗卫保护,不会出事的。”景玓微笑地哄道,并提醒罗玮和影韵,“务必将小玓保护好,不能有半点差错!”   “是!”罗玮和影韵同声应道。   景小玓只能跟着他俩跑出去。   客栈里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住客,一听着火了,所有人纷纷从房里跑了出来,二十几个人加上客栈掌柜和伙计拼了命的往大门外跑。   然而,当他们跑出大门,却发现被一圈人墙堵住。这些人各个提着刀,气势恶煞,当场把不少人吓得惊声叫唤。   而人墙中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用着凌厉地嗓音呵斥他们,“全都蹲下不许动!”   景小玓、罗玮、影韵他们混在人群中,听到威胁声,跟着其他人纷纷蹲下身体。   那骑马人见他们还算听话,正要再说什么,突然间屋顶上出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其中女人厉喝,“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光天化夜对百姓纵火,草菅人命,真是畜生不如!”   景小玓他们都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   那骑马人抬头望去,只一眼便扬声下令,“将他们拿下,生死不论!”   随着他这声令下,立马有近二十人点燃了火箭,拉弓射向房顶——   景小玓见状,差点尖叫。好在影韵早有防备,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并压着声线警告她,“王妃让我们保护你,你最好安分些,若拖了王爷和王妃的后腿,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罗玮也小声劝道,“景小姐,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的目的是对付王爷和王妃,一旦我们被人发现,那便是拿捏到了王爷和王妃的软肋,会对他们不利的!”   “嗯嗯……”景小玓不停点头。这些道理她当然懂,而且也知道他们是为了大家好。只是可能自己表现得太过软弱了,导致他们对她不放心。   而房顶上,景玓和夏炎雳也不可能傻傻地接火箭,在那些火箭射出时,他们便飞入了黑夜中,远离了客栈。   一来,他们不想连累客栈的无辜百姓。   二来,他们要给景小玓他们创造逃离的机会。   而他们的飞逃,果然让那些围堵客栈的人中了计。马背上的人气急不已地挥刀下令,“追!一定不能留活口!”   于是原本围困客栈的数十近百人立马蜂拥朝景玓他们的方向追去。   那一支支的火箭让客栈彻底的陷入火海中,住客们没有了被堵的威胁后,全都四散逃开了。   罗玮和影韵也趁机带着景小玓往巅阳镇外的小路奔去,打算把景小玓藏好后再返回来查看情况。   ……   而景玓、夏炎雳、影风则是离开巅阳镇返回官道上。   他们这次虽然低调出行,但也是奉命了大蜀国皇帝密令前来的,说是使节都不为过。在官道上发生斗殴,不管他们输赢,神坞国这边都得拿话来说。   找好有利的地势后,影风正准备放信号召唤暗卫营,突然远处传来大批马蹄声。   景玓皱眉道,“难道那些人还有支援?”   夏炎雳却突然唤住欲放信号的影风,“看看先!”   影风收起信号弹,与他们夫妻一同躲到了路旁的密林从中。   不多时,从远处策马奔来的队伍路过通往巅阳镇的岔路口,与镇里追杀出来的人撞了个正面。   两方人数不相上下,但镇里追杀出来的骑马男子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夜迟瑟,神色瞬间大变。   “太……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呵呵!”夜迟瑟低笑,“怎么,本宫来不得此地?”   他一向不苟言笑,难得唇角挂着笑意,却让马背上的男子露出了惊恐之色。   站在夜迟瑟身侧的安狄抬手指着他,“大胆蓝卓,太子殿下在此,还不快从马上滚下来!”   被叫蓝卓的人从马背上跳下,急步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末将不知您到访,险些冒犯到您,还请您恕罪。”   夜迟瑟突然跨步,从他腰间抽出长剑,直接架在他肩上,冷声问道,“说,谁派你来的?来此做何?”   蓝卓惊愕地瞥着肩上的利剑,嘴巴开始打结,“末将……末将……”   夜迟瑟满身寒戾之气,扬声道,“安狄,传本宫口谕,蓝卓私自带兵出城,图谋不轨,将蓝氏族人尽数拿下,杀无赦!”   闻言,蓝卓猛地一震,惊恐不已地开口,“太子殿下饶命!末将是奉了五公主之命前来对付他国贼子的!”   “他国贼子?”夜迟瑟嗤笑,“不会是大蜀国的钰王和钰王妃吧?”   “……是。”蓝卓低下了头。   “五公主有发兵之权吗?”   “……”   “来人!把五公主找出来!”夜迟瑟又扬声下令。   安狄立马安排了多名侍卫前往巅阳镇。   不多时,夜明珠被扭押出现。   看着夜迟瑟,她神色也难掩心虚和慌张,只不过她还是佯装不解地问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觉得呢?”夜迟瑟提脚朝她走去,猛地一脚踹向她。   夜明珠猝不及防地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你竟为了两个外人如此对我?”   “闭嘴!”夜迟瑟怒喝,看她的冷眸中只有杀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是何身份来我神坞国吗?杀他们,你有几条狗命陪葬?”   “我……”夜明珠被堵,可还是不甘心地道,“他们坑你在先,又退婚辱我在后,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呵呵!”景玓笑着从密林中飞出,落在夜明珠身前。 第216章 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子   看着她安然无恙,夜迟瑟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他是去过大蜀国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对夫妻在大蜀国的地位。一个是帝王器重的臣子,一个是皇后的侄女,别说他们以使节之名来访神坞国,就算他们以闲人身份出现,但凡他们出事,大蜀国那边都不会善罢甘休!   面对夜明珠满眼的恨意,景玓始终保持着微笑,但说的话却句句扎她的心,“你说我们坑你大哥,没错,我们当初是想撮合他和夏长玲来着。你大哥也是心知肚明的,可他明面上没拒绝啊。最终夏长玲从太师府嫡女变成安狄的妻子,算不算你大哥的报复?再说你被退婚,是我们求着你嫁的吗?我这人最善妒的,你处心积虑要抢我男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有脸恨我们?讲真的,只是退你婚,还没把你怎样,这还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   她蹲下身,捏着夜明珠的下巴,以厌恶之色碾压她的恨意,“你要不要去大蜀国打听打听,那些想跟我抢男人的女人她们是何下场?能退你婚,算是给你脸了!你纵人放火烧客栈,我管不着,毕竟那是你们的子民,但你伏击我们,这笔账你休想赖掉!”   “你……”夜明珠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当即不顾夜迟瑟那一脚的疼痛,从地上蹦了起来,拉开掌势就朝景玓击去。   可景玓是吃素的吗?   她敢放狠话,那就是明目张胆的挑战!   所以夜明珠一出手,她便拳脚相迎——   “王妃!”影风见状,立马就想上去帮架。   但夏炎雳却抬手拦住了他。   自己女人的实力,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就一招,他便看出夜明珠不是他女人的对手。   而夜迟瑟瞧着两个女人打成一团,除了阴沉着脸外,也没其他举动。   倒是跪在地上的蓝卓按耐不住了,他的剑被夜迟瑟拔了去,他转头便冲向一名手下,拔了对方的刀就凶狠地要杀向景玓——   只是下一瞬,另一把剑便抵在他脖子上!   他僵硬地扭头看着夜迟瑟,眼中充满了不服,“难道太子殿下就眼睁睁看着我神坞国五公主被人欺辱吗?”   影风不甘示弱地指着他骂道,“你能要点脸吗?没看到是你家公主先动手的?就你家五公主金贵?我家王妃还是镶金的呢!你敢伤我家王妃试试,看是你死的快,还是我们死的快!”   “你!”蓝卓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我什么我?你有本事就娶了五公主啊!没本事就别在这里逞能!”影风很不客气地揭穿他心思。   “你胡言乱语什么?信不信我宰了你!”蓝卓铁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要不是夜迟瑟那把剑还抵着他脖子,估计他都跳起来了。   “呵呵!原来是个不敢认爱的怂蛋啊!”影风忍不住讥笑。   正在这时,夜明珠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看着她狼狈地倒在地上,蓝卓神色大骇,猛地用手中的剑朝夜迟瑟挥去,趁夜迟瑟本能地退避之际,他激动地冲向夜明珠,将人紧紧抱住。   “五公主,您怎么样?”   “噗!”夜明珠刚一张口便喷出一口气血,然后双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五公主!”   蓝卓立马抱起她飞身上了之前骑的大马,撇下所有人不管不顾地朝巅阳镇而去——   景玓刚收拳便被夏炎雳揽进怀中。   贴着熟悉又温软的怀抱,她忍不住将手抬了起来,“好久没打架了,筋骨都酸了。”   “我揉揉。”夏炎雳握着她手腕,体贴地为她揉了起来。   眼瞧着夫妻俩还有心情浓情蜜意,夜迟瑟才是最想吐血的那个。   特别是男人做到这份上,他对这钰王真是形容不出来的嫌弃。   “小玓呢?她现在在何处?”不再多看那对夫妻,他转头朝影风问道。   “回夜太子,小的也不知道。”影风摇了摇头,怕他不信似的,便将客栈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夜迟瑟听完,脸上瞬间黑气笼罩,立马便对安狄下令,“去巅阳镇!”   他也不再乘坐马车,而是率先跨上了一匹马,同样撇下众人扬鞭而去——   ……   等他们再返回客栈时,客栈已经彻底被大火吞噬了。   浓烟漫天,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要多壮观多壮观,要多惨烈多惨烈。   夜迟瑟的脸色仿佛被浓烟熏过,黑得不能再黑。   然而影风却忍不住在一旁煽风,“夜太子,你们神坞国的人是真勇猛,想烧哪烧哪,想杀谁杀谁,难为那些百姓了,想做点营生是真不容易!”   别说夜迟瑟听到这话差点把肺气炸,就安狄都黑了脸想骂人。   五公主如此任性妄为,实在过分!   私自让蓝卓发兵对付大蜀国的钰王和钰王妃就已经是罪不可赦了,还罔顾百姓生死,肆意烧毁百姓屋舍……   也幸好她没嫁去大蜀国,要是嫁去大蜀国,以她的性子,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自家太子,赶紧朝影风问道,“影护卫,景小姐去哪了?你可别说他们还在客栈里。”   影风叹气,有些无奈地道,“他们是逃出客栈了,可那时我和王爷、王妃忙着引开五公主的人,根本顾不上他们。你要问他们去哪了,我还真不知道。”说着话,他也看了夜迟瑟一眼,“现在只能找找看,只希望他们别落在五公主的人手上。”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会有,毕竟有影韵在,如果真出事,那他们一定会见到信号弹的。   可他实在不想让这夜太子好受!   回想之前,他到大蜀国时,他们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凭什么他们来大蜀国要遭受敌对和谋害?   夜迟瑟随即下令,少部分亲卫去向蓝卓要人,大部分亲卫则是开展全镇大搜查。   景玓什么也没做,就在一旁看着,对于夜迟瑟的一举一动,她非但没觉得感动,反而是拉着脸,眉心越皱越紧。   “炎雳,你说这人有调教的可能吗?”   夏炎雳嘴角微微一抽,搂着她笑道,“希望渺茫。”   景玓点了点头。   她觉得也是!   夜迟瑟行事果决,手段也刚硬,必须承认他的威严,天生的统治者。   可这样的人,小玓嫁给他,只会委屈。   成大事者,要有魄力、要有格局、要以大局为重,这些都是夜迟瑟的优点。然而,对大多女子而言,她们只想要丈夫的关心、疼爱、尊重、理解。正所谓江山与美人不能兼得,凡做大事的男人,注定不能儿女情长,何况身在帝王家,又有几个长情的?   即便是喜欢,也是图一时新鲜,早晚也是新人俱欢颜、旧人泪涟涟。而小玓的性子,对人依赖性极强,最需要的就是呵护。但夜迟瑟这般的男人,要的是别人对他的臣服。   相背而行的两人,注定是有缘无分的。   “走吧,我们另找地方歇息。”夏炎雳搂着她打算在镇上重新找家客栈。   只是没走两步,夜迟瑟便拦住他们去路,不满地瞪着他们,“小玓不见了,你们就不着急?”   景玓白了他一眼,“我们第一次来这里,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你让我们去哪里找?我们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乱窜,还不如冷静地等待你这边的消息,免得人没找到还把自己给弄丢了。”   夜迟瑟无言以对。   论口才,他连景小玓都说不过,更别说面前这位钰王妃了。   他不想再跟她说话,于是把眸光投向夏炎雳,“钰王爷,本宫知道这镇上有间茶舍,只有一位老翁在打理,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   他只需要稳住一个人,那其他人自然会靠拢过来。若景小玓躲起来了,待危险解除,一定会乖乖回来找他们的。   不得不说他这算盘打得很是精准,但是——   他忽略了一个重点,那得看景小玓如何选择才行!   ……   一行人在茶舍里坐到天亮。   夜迟瑟派出去的人纷纷来回话,说镇里并没有发现景小玓的踪迹。   蓝卓把夜明珠带到镇上为她寻了大夫,在夜迟瑟亲卫兵的审问下,他指天发誓说自己没抓景小玓,他甚至连景小玓长何模样都不清楚。   夜迟瑟脸色一直都阴沉着,就没好转过。   直到影风从外面进来,偷偷在夏炎雳耳边低语。   夏炎雳扬着唇角说道,“夜太子,不用找了,本王的手下以及景大公子的随从已经带着景小玓从别路回大蜀国了。”   “什么!?”夜迟瑟惊诧不已,随即便要使唤安狄。   景玓不悦地开口,“夜太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影韵是我的人,罗玮是我大哥的人,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小玓。从别路离开也好,省得我们再遇袭时,让小玓担惊受怕。”   夜迟瑟薄唇抿得又冷又硬。   经过昨晚那场大火,他本打算亲自送他们回大蜀国,谁知道那女人会临时起意要与钰王夫妇分开……   看着他便秘似的脸,景玓心下好笑,不过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道,“夜太子,如果你真为了我们安危着想,那便好好约束身边的人吧。至于小玓那边,我还是那句话,影韵和罗玮会保护好她的,绝对不会让她掉一根毛发。”说着话她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毕竟,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也没有人比我更在意她。”   “你……”夜迟瑟眸光一厉,被她最后两句话给刺激到了。   什么叫没人比她更了解景小玓、没人比她更在意景小玓?   难道他不是人吗?   安狄在一旁抹着冷汗,硬挤出笑容对他们夫妻说道,“钰王爷、钰王妃,你们放心,昨晚之事,我们殿下定会如实禀报陛下,相信陛下会严厉发落,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至于景小姐那边,待她回到大蜀国后,还劳你们悉心照料。”   景玓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夜明珠伙同将领带兵追杀他们一事,肯定不会就如此揭过去。但他们也不会浪费时间留下来等审判结果,事关两国邦交,他们回大蜀国等消息也是一样的。   “夜太子,天亮了,我们也该起程上路了。”夏炎雳抱拳虚虚作了一礼。   “……嗯。”   看着夫妻二人带着影风离去,夜迟瑟许久都收不回眼神。   哪哪都不爽,可要追其缘由,他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   景玓和夏炎雳回到大蜀国境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京城,而是在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   因为此镇是进京必经之地,他们想在此与景小玓会合,然后一同回京。   等了差不多十来天,景小玓、影韵、罗玮总算出现了。依着他们留下的暗记,影韵顺利地找到他们。   此时,距离开神坞国已经一个多月了。   大伙一会合,最兴奋的当然属景小玓了。可就在她抱着景玓准备诉说路上的艰辛时,突然又把景玓推开,然后捂着嘴剧烈地干呕起来。   干呕还不算,呕着呕着她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去。   “小玓!”还好景玓一直盯着她,及时地将她抱住,然后着急地吩咐影风,“快请大夫!”   “是!”影风不敢迟疑,很快就跑出了他们租住的小院。   景玓正准备把景小玓扶回房,突然间她胃里一阵难受,同样地捂着嘴干呕起来。   她这一呕,把夏炎雳给吓到了,赶紧闪到她身边将她扶住,然后将景小玓从她身上扯开推给影韵,“送景小姐回房!”   影韵接住景小玓,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景玓。   不过景玓只是干呕,并没有像景小玓那样有晕厥的现象。   瞧着两个女人的突发情况,一直没说话的罗玮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最后盯着景玓试探地问道,“六小姐,您不会是有了吧?”   闻言,不止景玓一震。   夏炎雳也瞬间僵住,眸光下意识地落在她的肚子上。   这一路上他们要么赶路要么游山玩水,好像把什么忽略了……   对!   她月事没来!   且已经迟了半个月了!   “玓儿……”他张着嘴,可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包括他脸上的表情,欣喜、激动、难以置信……天知道他盼孩子盼得有多辛苦!   回过神的他立马将景玓打横抱起,一边往卧房跑一边朝罗玮嚷道,“快叫大夫!要快——”   没多久,影风把大夫请来了。   考虑着景小玓晕厥,大夫便先去了景小玓房中。   诊脉完后,大夫‘呵呵’笑道,“恭喜恭喜,这位夫人有了近两月的身子。只是最近太过劳累,气血不足,所以才导致昏迷。好在没有大碍,吃两副安胎药,卧床休息一段时日便可。”   “什么?!”   听大夫说完情况,影风和罗玮四眼相对,震惊得无以形容。   就连一向稳重无色的影韵都张着嘴,有点目瞪口呆。 第217章 你喜欢女儿,那就生女儿吧   跟得知景小玓怀孕后的惊吓比起来,景玓怀孕的消息一出,影风、影韵、罗玮则是异常兴奋。   “王爷,我们王府终于有小主子了!”也是在外面,若是在府里,影风铁定让人张灯结彩,然后再请个舞狮队,在府里大肆庆贺!   “嗯……本王有儿子了……呵呵!”夏炎雳坐在床头边,隔着被褥将手掌放在景玓肚子上,笑得眉眼起飞。   景玓直接丢了个白眼给他。   儿子儿子……难道他家有皇位要继承?!   心中刚骂完,她便不自然地抿紧了红唇。   好吧,他家还真有皇位……   只是,他明明去过现代,居然还有重男轻女的心思,这一点她是真的郁闷!   “影韵,小玓醒了吗?”她不想理他,赶紧转移话题。   “回王妃,景小姐已经醒了,正在房里喝安胎药。”影韵回道。   “我去看看她。”景玓说完便推开身旁的夏炎雳下床。   对自己怀孕的事,她虽惊喜,但听着某个男人要儿子的话,她便一点都笑不出来。   而比起自己的孕事,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景小玓。   夜迟瑟那王八蛋!   没想到他如此卑鄙无耻!   她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很稳重的男人,而且他身边不缺女人,用不着在婚前对景小玓下手。没想到啊,他竟然在暗地里对景小玓伸出‘魔爪’!   以前她觉得夏炎雳渣,而且又色又坏,毕竟他们还没成亲,夏炎雳就各种翻墙爬院潜入她闺房,甚至不惜豁出脸面也要跟她睡一屋。如今回头看,她才发现夏炎雳虽然行径不检点,但他们在一起数月,乃至成亲以后,只要她不愿意他都忍着。再控制不住的时候也只是耍流氓,绝对不越雷池。   可夜迟瑟跟景小玓呢?   他们才相处多久?   对景小玓怀孕一事,夏炎雳也很是惊愕。   所以景玓要去景小玓房中时,他也没阻拦。   而另一边——   景小玓正一手端碗一手捏着鼻子喝药。   见景玓进来,她忙瘪嘴苦笑,“景姐姐,这药好难闻啊!我都好久没吃过草药了!”   景玓上前,坐在床边,接过她手中的碗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以后才又递给她,“大夫说你必须养胎,所以这药必须得喝。”   景小玓咬了咬下唇,心虚不已地看着她,“景姐姐,你会不会骂我?会不会觉得我不检点?会不会怪我隐瞒了你?”   景玓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有选择一切的权利,我骂你做什么?就算你瞒了我,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我为你担心而已。”   景小玓扑到她身上,抱着她嘤嘤哭起来。   等她把自己被夜迟瑟吃干抹净的经过一说,景玓这才忍不住生气,“这么大的事你这会儿才说?那种女人千刀万剐都不解恨!夜迟瑟不处决她,你可以告诉我,我想办法弄死她啊!”   景小玓抹着眼泪道,“姓夜的摆明了包庇她,而我想着即将要离开神坞国了,便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所以就没告诉你。后来姓夜的晚晚宿在我房里,我想着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拒绝他也没必要,只要他能让我离开,那点牺牲我还是能忍的。”   景玓捏了捏拳头。   她真想把夜迟瑟揍成猪头!   景小玓气呼呼地扬起下巴,“那种狗男人,我就当是我嫖了他,回头我让人送几十两银子给他,当做嫖资,以后各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   景玓本来还气着,结果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忍不住失笑,松开拳头点了点头她的额头,“你呀!听你这么一说,你还占便宜了不成?”   闻言,景小玓摸着自己的小腹,哼哼道,“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以后他断子绝孙,休想抢我的崽!”   景玓微微眯眼,听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还不等她询问,景小玓便骄傲地把贺老三给她绝子丹、以及她哄骗夜迟瑟吃下糕点的事一股脑全说了。   景玓听得双眸圆瞪,做梦都没想到她背地里居然做了这么大一件事……   这喜欢哭鼻子的丫头,能耐了啊!   不过,那也是夜迟瑟自找的!   有女人还招惹她妹妹,没阉了他都算良心了!   随后她也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景小玓。   景小玓得知后,高兴得不得了,“景姐姐,真的啊?欧耶,我们要一起做娘了!”   听着她嘴里蹦出的现代词,景玓真是哭笑不得。   随后她们便商量起后续的事来——   “小玓,我会替你向夜迟瑟拒绝掉这门婚事,但以夜迟瑟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避免他找麻烦,你回侯府与爹和大哥相认的事只能缓一缓了。而且你现在怀了他的孩子,更不能让他找到你。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日可能要委屈你了。”   “景姐姐,你安排就是,我都听你的。虽然暂时不能与爹和大哥相认,可是只要他们好好的,我偶尔能偷偷看上一眼便知足了。”   “嗯,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你把身体养好,不但你要健健康康的,宝宝也要健健康康的。”   姐妹俩在房里聊了许久,直到夏炎雳不耐地来敲门。   景小玓也是赶路累了,看她睡下后景玓才走了出去。一看门外拉长着脸的男人,她没好气地道,“我们谈正事呢,催什么催?”   夏炎雳立马搂住她肩膀,边往他们的卧房去边说道,“你是有‘前科’的人,现在怀着本王的儿子,本王更得把你看紧了!”   景玓脚步一顿,抬头睇着他,“就不能是女儿?”   他是真不嫌乱的!   皇后本就防着他,生怕他身份曝光后跟太子抢夺皇位。如今太子妃有孕,她也有孕,要是他们同样生男孩,那皇后防他不说,还得防他们儿子……   她夹在中间,光是想想都头大!   夏炎雳瘪了一下唇角,“你喜欢女儿,那就生女儿吧。”   景玓忍不住拧他手臂,“什么叫我喜欢什么就生什么?你去了那边一趟,不知道生男生女是取决于男人的吗?我看你真是白去了!”   “诶诶……疼……”夏炎雳被她拧得龇牙咧嘴,双脚还夸张地跳了起来。   不远处,影风和影韵看得黑线不断。   王爷演的真假!   好丢人!   ……   几日后,景小玓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他们六人才入城。   回到京城,景玓安排影韵和罗玮先把景小玓送回钰王府,而她和夏炎雳第一时间进了宫。   毕竟司空擎把景小玓当细作,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得先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从神坞国回来的路上,他们夫妻就商量过此事。由于司空擎是知道景玓底细的,也知道他们前阵子去了另一个世界,所以夏炎雳提议,将景小玓的身份如实告知司空擎。   听闻在神坞国的景小玓不是奸细,而是侯府真正的六小姐,司空擎惊讶地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他们夫妻身前,问道,“她也回来了吗?可有告知安启侯府?”   夏炎雳道,“并未告知。”   司空擎点了点头,“未告知便好,此事还真不能让他们知道!”   景玓低垂着眉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不就是心虚嘛!   一国帝王,搞旁门左道拆散别人家庭,说出去只怕天下人都要笑掉大牙!   当然,她也清楚,这种事司空擎是绝对不会外传的。也是相信这一点,所以夏炎雳提议如实交代时她才没有反对。   知晓了景小玓的身份后,司空擎随即皱着眉又问,“那夜太子真想迎娶景小玓为太子妃?”   他这话是对景玓问的。   景玓抬起头,回道,“皇上,经过臣妇和王爷打探,婚事只是夜太子一厢情愿罢了。我们见过夜皇和夜后,他们一个对联姻之事只字未提,一个极为不满,就夜太子剃头担子一头热。臣妇觉得,这桩联姻您可以不用过问。”   司空擎沉眉深思过后,点了点头,“联姻之事需两国帝王缔议,朕只收到夜太子的意向,却未收到夜皇的御函,那此事朕便有理由不过问。”   景玓微微一笑,“皇上放心,只要夜皇和夜后不插手此事,臣妾有办法应付夜太子。”   司空擎也爽快,“好,此事朕就当作不知情,只要不影响两国邦交,你同钰王全权负责。”   ……   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后,景小玓便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是皇上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吗?”夏炎雳搂着她问道。   “没有。”景玓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太亏欠小玓了。她占了我的身体,但我却可以和爸爸相认。而我占了她的身体,她却不能和父兄相认。”   “这不是你的错,你别事事往自己身上揽。”夏炎雳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大不了我们对她好一些,等找到机会了,就将事情原委告诉景家父子。”   “本来吧,我想着带她回来与亲人相认,就算做不回景家嫡女,也可以挂个‘养女’的身份,一家人大团圆,从此快快乐乐的生活。可被夜迟瑟这么一搅和,便不能再把小玓和景家挂上勾。想起来,我是真觉得心塞。如今小玓又有了孩子,这下子跟夜迟瑟便是有了一辈子的牵扯,往后是什么情况我是一点把握和底气都没有。”   她做事一向利落干脆,就算有多愁善感的时候,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好状态,这还是夏炎雳头一次见她如此颓然。   而她愿意把心事告诉他,他也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对自己开始有了依赖,就冲这一点,他便不敢敷衍。   “只要你想做,我都支持你!你要觉得她未婚生育有败名声,或者无法抚养孩子,大不了等她生下孩子,收到我们名下,我们帮她养便是!”   景玓抬起头,浅浅地扯了一下嘴角,“你当然愿意了!那可是夜迟瑟的长子,说不定还是神坞国将来唯一的继承人,有这么个孩子在身边,就等于捏住了夜迟瑟的脖子!”   夏炎雳在她唇上啄了啄,虽然他没承认,但眼眸中的笑比狐狸还狡黠。   看穿了他的心思,可景玓却不赞同他的想法,于是板着脸道,“那孩子是小玓的,只是小玓的,跟夜迟瑟无关。就算以后孩子生下来,也是姓景,不可能姓夜。”   “是是……”夏炎雳附和地点头,但眼中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随后他们回了钰王府。   刚下马车,就见影霄从大门里迎出来,有些焦急地禀道,“王爷、王妃,你们可回来了。影韵带回来的那位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着香杏他们就开始哭,问她什么原因她也不说。属下能替香杏、柳妈、福妈作证,她们都没碰到那姑娘分毫。”   闻言,景玓赶紧往大门里去——   此时在玉嬛院中,香杏和柳妈、福妈挤在一起,目光惊恐又无措地盯着蹲在花园中泣哭的女子。   景玓哭笑不得的上前,将景小玓从地上扶起来,“小玓,你可是要把人吓死?乖,别哭了,再哭下去她们都要挖坑把自己埋了!”   景小玓抹着眼泪道,“我就是见到她们太高兴了……”   香杏、福妈、柳妈都是陪着她长大的人,不是亲人却更胜亲人,她离开一年多,好不容易回来,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但又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与她们相认,于是在这种喜悲交加的情况下,她只能哭。   “乖,你这样真的会把她们吓到的。走,我们去房里说话。我让人把隔壁的院子整理出来,以后你就住那里。”   “……嗯。”   瞧着她把景小玓哄走,香杏、福妈、柳妈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围着影韵不停地打听询问——   “影姑娘,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是啊,怎么一来就哭得那么凄惨?是她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吗?”   “瞧着王妃对她很是亲切,王妃何时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为何我们不知?”   影韵一动不动,表情木讷地把她们看着。   一,她不善言辞。   二,她解释不清。   三,就算知道景小玓来自另一个神秘的世界,她也不能说。   见她一问三不知,福妈赶紧说道,“没事,一会儿我们问王妃去!”   听闻他们从神坞国回来了,景良域、景炫、玫夭、以及景孜柒都来了钰王府。   景玓刚把景小玓哄好,听侍卫来报,下意识地看向景小玓。   果不其然,景小玓眼眶又开始红了。 第218章 敢悔婚,谁给她的胆子!   玉嬛院。   听说女儿怀了身子,景家人欣喜不已。   特别是景孜柒,一边拍手一边蹦着喊,“我又要添妹妹了!”   然而,他这小嘴一嚷,夏炎雳脸色那是唰唰变黑。   这小兔崽子真是白养了!   什么妹妹?   她女人肚里怀的一定是儿子!   “咳!”景良域和景炫是从来不看他神色的,可玫夭却没法忽略他的黑脸,赶紧招呼儿子,“孜柒,娘肚子里已经有个妹妹了,姑姑肚子里是弟弟才对,这样你既能有妹妹,也能有弟弟。”   因为景炫想儿女双全,便一直给儿子洗脑,说玫夭肚里怀的是妹妹。而景孜柒也喜欢妹妹,天天‘妹妹’不断地念叨着,所以听说景玓怀孕,他便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要多个妹妹了。   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小家伙眨了眨眼,然后咧着嘴改口,“是哦,姑姑要生弟弟,这样我就有妹妹和弟弟了!”   夏炎雳气得几乎是鼻孔出气。   果然,这一家人除了给他添堵外,啥也不是!跟爸爸比起来,他们差点不是一星半点!   “王爷,玓儿呢?”景良域半响没瞧见女儿,有些担心,“她可是在房中休息?找大夫看过了吗?胎象可稳?”   他问话刚落,景玓便带着景小玓进了厅堂。   “姑姑!”景孜柒兴奋地跑向她。   但小家伙已经清楚孕妇是不能碰的,所以只到她身前仰头望着她笑。   景玓微微弯腰摸了摸他的头,笑说道,“孜柒宝贝好像又长高了!真棒!”   “嘿嘿!”景孜柒忍不住傻笑。   景玓牵着他的手,朝起坐的景家父子和玫夭看去,挨个唤道,“爹、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除了玫夭冲她笑以外,景良域和景炫父子俩的目光都投向她身后的景小玓。   不是他们喜欢关注外人,而是景小玓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们,那眼眶红红的,眶中水光晶莹,仿佛随时会涌出来般。   “这位是?”景良域先开口询问。   “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景玓松开景孜柒的小手,搂住景小玓的肩,笑着介绍,“她是我前阵子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我们很谈得来,而且她帮了我和王爷许多忙,后来我们就认作了姐妹。不过她从小就是一个人,而且无名无姓,我瞧着她怪可怜的,便让她跟着我姓,我叫景玓,她就叫景小玓。之前在神坞国被夜太子扣下的人就是小玓,那夜太子因听说她姓景,而且跟我是姐妹,便误以为她是侯府的人,所以才搞出了一场乌龙事件。”   景良域和景炫听得直皱眉头,不是责备她在外交姐妹,而是她给人取的名字……   也太胡来了!   景玓拍了拍景小玓的肩,景小玓这才低着头上前,福身礼道,“拜见侯爷、拜见大公子、拜见大少夫人。小女不是大蜀国人,初来乍到,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你们见谅。”   景良域抬了抬手,笑呵呵道,“快免礼。既然你与玓儿义结金兰,那以后我们不把你当外人。”   “多谢侯爷。”景小玓用手背横着揩了一下眼泪,解释道,“我没有亲人,突然见到你们一家,我心生触动,所以有些失仪,还请你们莫要怪罪。”   “无碍。”景良域瞧着她知书达理,脸上也充满了慈爱。   倒是景炫突然眯起了双眸仔细地打量着她,特别是瞧着她用手背揩眼泪的动作,他眉心皱得紧紧的。   景玓要忙着安抚景小玓的情绪,一时间没发现他的异样。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在景小玓身上,只有玫夭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看什么呢?没见过漂亮女子吗?”   闻言,景炫这才将注意力收回,转头看着她有些醋意的脸蛋,忽地勾起了唇角,并紧紧握住她的柔荑。   他没想到,她还有吃味儿的时候……   还以为自己做什么她都无所谓呢!   景小玓没打算与他们相认,就是出来看看他们,看着父亲一如既往地精神抖擞、看着兄长娶妻生子美满幸福,她是真的知足了。甚至觉得相认与否都不重要了,因为她知道景姐姐重情重义,有景姐姐在,景姐姐一定会尽其所能让他们开心快乐。   不像她,大事干不了一件,只会让父兄为她操心。以前是因为杜元然,而今她又未婚先孕,若是被父兄知道,只怕对她更加失望。   与其相认后被赶出家门,她宁可保持现状……   至少她现在能够默默无声地看着他们。   随后她借口路途劳累回了景玓为她安排的院子。   目送她离开,景炫再一次眯了双眸。   而景良域心疼女儿,知道景玓和夏炎雳他们也路途劳累,便没留在钰王府用膳,交代了某位女婿一番后,就带着儿子、儿媳、孙子离开了。   罗玮也随着他们回侯府了。   一回去,景炫便将罗玮叫到书房。   “那姑娘究竟是何来历?”他问得很直接,也很严肃。   “回公子,六小姐只说她们是外面认识的,小的也问不出那姑娘的来历。”罗玮如实回道。   “离开神坞国后,便是你护送那位姑娘回大蜀国,那你说说,你对那位姑娘的看法?”   “呃……”罗玮偏头想了想,“公子,那位姑娘没什么特别之处,虽然性子活跃,可胆子却弱小。要说她的特别之处,小的以为,当属她的学习能力。她太喜欢模仿六小姐,吃穿喜好喜欢模仿六小姐,甚至一颦一笑都喜欢模仿六小姐。”   “然后呢?”景炫越听脸色越沉冷。   “然后……”罗玮突然又想起一事,立马说道,“公子,您是不知道那姑娘有多依赖六小姐,她明明比六小姐年长几岁,可她却唤六小姐‘姐姐’,还总是景姐姐长景姐姐短的,听着旁人浑身不自在。偏偏六小姐还纵着她,不但事事依着她,还总是替她说话。”   景炫抿紧薄唇,开始了沉默。   而罗玮看着他眸中复杂难辨的神色,反问道,“公子,您是不是担心那姑娘来历不明,会有何不良居心?”   景炫没说话。   罗玮便以为自己猜对了,随即安慰他,“公子,通过这一月多来的接触,小的发现她心思单纯,除了模仿六小姐的喜好和举止外,并无其他过分之处。而且六小姐和钰王爷不是愚昧之人,能得他们信任,那位姑娘定不会有问题的!”   愚昧之人……   景炫猛地一震。   从何时起他的妹妹变得聪明果敢的?   从离开杜元然开始!   小妹的变化他们全都看在眼中,曾经那般娇气的人儿一夜之间仿如脱胎换骨……   不,不是脱胎换骨,而是神识大变!   自离开杜元然,她果敢刚毅、有主有谋,不再像从前那般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特别是对付起她厌恶之人,那口若利剑,比杀人剁骨还深刻。   他们一直以为,是杜元然给了她伤害,才使得她性情大变。   然而……   今日见到那个叫景小玓的女子,看着她眼鼻通红满含泪光的样子,他莫名地感到熟悉,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家小妹委屈无奈的模样,甚至有股冲动想上去哄她一哄……   说她处处模仿他的小妹……   可是那样的神态以及长在骨子里的小性子,是能轻易模仿的吗?   还有那女子说什么见着他们一家人心生触动所以想哭,这种话听着就可笑!   “公子,您是觉得那位姑娘有哪里不妥?”见他神色时而舒展、时而沉冷、时而阴郁,罗玮完全看不懂,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景炫望着虚空的眸光渐渐地恢复了焦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一改锁眉的神色,笑着对罗玮道,“玓儿很少有朋友,难得那位姑娘与她投缘,既是她认定的姐妹,那我们以后也当自家人对待。”   罗玮,“……”   他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想到什么,景炫随即又道,“改日你去钰王府时,可以大少夫人的名义邀那位姑娘来侯府坐坐。”   “是。”   “你们此去神坞国两月余,还有别的事发生吗?你且与我细细道来。”景炫转移了话题,认真询问他们这一路的情况。   罗玮随即便将此行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给了他听。   等他们结束谈话,景炫回到卧房时,已经快子时了。   房里灯火还亮着。   玫夭坐在桌边,正专注地看着一本医书。   “怎么还没睡?”他上前,将医书从她手里抽走。   “睡不着。”玫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呵呵!”景炫在她身侧坐下,轻笑着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她跟别的女子不同,她不会掩藏心事,哪怕嘴上不说,也会写在脸上。“怎么,真吃味儿了?”   “嗯。”玫夭也没否认,甚至还撇嘴嫌弃,“瞧你今天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跟色痞没两样。”   “我……”景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搂着她的双臂不由地收紧,脸黑地瞪着她,“我在你心中就如此德性?”   “不然呢,你盯着别的女人看,我还要夸你?”玫夭气呼呼地回瞪着他。   他们在一起数月,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别的女子置气,景炫真是哭笑不得。手掌摸着她显怀的肚子,他低声道,“我不是有意要多看旁人的,只是对那女子的来历感到疑惑而已。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行吗?”   玫夭只撇嘴角,不说话了。   见状,景炫眸光微闪,托起她下巴便吻住了她。   在她欲挣扎时,他抵着她唇边诱哄道,“我问过府医,府医说只要动作得当,不会有事的。”   看着他眸底涌起的炽热火苗,玫夭脸蛋忍不住泛起红晕,捶着他肩膀道,“你还真不害臊,那种事怎么可以问别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景炫低笑,任由她打骂,抱起他大步往床榻去——   ……   神坞国。   夜迟瑟站在景小玓住过的房间里,但房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东西,各处整洁得仿佛她不曾来住过。   而他每日前来看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墙角和桌角。   那是景小玓最喜欢呆的地方。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人,动不动就喜欢蹲地上哭。明明旁人什么都没做,但就感觉所有的人都欺负了她一般。   “殿下,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安狄从门外进来。   “你下去吧,本宫今晚歇在这里。”夜迟瑟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床边。   “殿下,要不属下让人把您的东西搬来这屋?”安狄讨好地提议。自从景小姐走后,殿下就心不在焉的,谁都看得出来殿下这是犯了相思病。把殿下的东西搬过来,也省得他两边跑!   夜迟瑟静坐在床边,没说话。   见状,安狄知道他这是应允了,随即又道,“殿下,今晚您先休息,明日一早属下就差人把东西搬过来。时候不早了,属下就不打扰您了。”   房门被掩上,夜迟瑟清冽的眸子又将屋子扫了一遍,最后眸光落在枕头上。   他闭着眼躺了下去。   还有她的气息……   ……   翌日。   安狄带着一人匆匆来到夜迟瑟面前。   “殿下,刚信使收到钰王妃送来的急信!”   随即信使将信件呈上。   夜迟瑟从座起身,迅速伸手接过信件。   然而,当他拆开书信看完内容后,本来还充满期盼的神色倏地变得黑沉,一股戾气自内而发,一拳头更是狠狠地砸在书桌上。   “殿下,怎么了?出何事了?”安狄见状,不安地问道。   夜迟瑟一把将书信甩向他。   安狄赶紧接住,然后定睛一看。这一看不得了,惊得他双手都忍不住发抖,嘴里更是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   景玓在信中所言,景小玓只是她所认义妹,非景家之女,因其身份低微,与神坞国太子无法匹配,所以代景小玓以书信告知,二人婚约不作思量,望夜太子另觅良缘。   这消息,无疑是狠狠给了夜迟瑟一棒,气得他一脸铁青,恨不得杀到大蜀国去——   “安狄!备马!”   敢骗他,他非宰了他们不可!   特别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临走前那般深情款款、那般依依不舍、那般温柔入怀……   这才离开她不到两月,她竟翻脸悔婚!   谁给她的胆子! 第219章 偶遇旧情人杜元然   面对他的冲动,安狄赶忙劝道,“殿下,您不用亲自前往,只需书信一封交代那边的探子……”   他话还没说完,夜迟瑟冷厉的眸光便射向他,“你敢忤逆本宫?”   安狄低下头,小声说道,“殿下,您应该知道,皇上对您和景小姐的事一直未表态,说明他们是反对这门婚事的。殿下,您别怪属下多嘴,属下也觉得景小姐的性子不适合做您的太子妃。您的太子妃应该是端庄高贵的名门之秀,景小姐虽然娇俏可人,可到底还是少了一份天家主母该有的威仪之气。退一步说,就算您不在乎景小姐的性情,可景小姐出生无名,仅凭这样的身份就算做了您的太子妃,那也是很难服众的。”   听他说完,夜迟瑟本就铁青的脸更是加固另一层寒霜,整个人冷得砭人肌骨,仿佛多看一眼,都能把人冻死。   安狄扑通跪在地上,直呼道,“殿下息怒,属下没有对景小姐不敬的心思……”   “滚出去!”夜迟瑟怒吼。   一旁的心事早就吓哆嗦了,听到吼声,逃也似地跑出了书房。   安狄头从地上起身,头都不敢抬,默默地退了出去。   ‘啪’!   桌上的茶具在地上碎成了片,茶水溅了一地。   夜迟瑟紧紧攥着双拳,手背的青筋和额角的青筋如同约好般争相鼓出来,让他冷若冰霜的俊脸更多了一层暴戾之气。   他想不明白,为何她突然间翻脸?   一开始她不喜欢他,他能看得出来。可自从他要了她身子后,她便臣服乖巧,不但对他含情脉脉,甚至在离别时那般深情缱绻,让他身心俱足……   难道……   他双眸睁大,气得瞳孔瞬间充血。   难道她所有的温柔和乖巧都是伪装的?为了离开他,所以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虚与委蛇地迎合?   那一个多月的种种,夜迟瑟真是越想越气,气到他只有一个冲动,就是亲手掐死那个敢骗他宠爱、骗他真心的女人!   于是,他没再喊安狄进来,而是直冲后院马棚,跨上马背就要出府——   “太子殿下且慢!”   只是,刚出后院大门的时候,便被人拦下。   看着大批的人马早已将自己的府邸包围,夜迟瑟怒不可遏,指着拦路人厉声呵斥,“你在本宫府外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来人是夜皇身边的护卫头领曹春平,而那些将太子府包围的人也全都是大内侍卫。   如此兴师动众将太子府包围住,除了夜皇外,神坞国还有谁有这胆子?   “太子殿下,皇上有令,从今日起您不得离开京城半步。”曹春平严肃地传达旨意。   “不得离开京城半步?”夜迟瑟冷眸敛紧。   曹春平能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戾气,可他也是奉命而为,不敢违抗圣令,于是硬着头皮劝道,“殿下,皇上也是为了您着想,还请您不要同皇上置气。实不相瞒,今日一早皇上收到大蜀国钰王爷书信,钰王如实告知了皇上景小姐身世,知道景小姐不堪为我神坞国太子妃,也知晓皇上和皇后娘娘对景小姐出生颇有微词,故而替景小玓转告皇上和皇后娘娘,其要解除与您的口头婚约。”   马背上,夜迟瑟指骨节‘咔咔’作响,冷冽暴戾的神色让人不敢直视。   曹春平垂下双眼,继续说道,“殿下,那景小姐出生不明,来历不清,只是与大蜀国钰王妃有结义之情,你若执意娶她为太子妃,那我神坞国定是会因此被人笑话。还请殿下冷静,我神坞国建国立号之初,国本不稳,还需殿下以大局为重,莫要因为儿女情长误了江山社稷。”   正在这时,安狄从后院大门跑了出来,曹春平以及把太子府包围的大内侍卫,他脸色直接掉血,赶忙跑到马头前,哭丧着脸劝道,“殿下,有事好商量,您千万别冲动啊!”   夜迟瑟死死攥着缰绳,恨不得一蹬马腹冲出去。   然而,仅余的理智告诉他,他父皇能让人包围太子府,便能在城门设防……   “哼!”   他从马背跃下,带着一身冷到极致的气息消失在后门内。   见状,安狄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旁边的曹春平也一样。   安狄转身,硬挤着笑说道,“曹将军,劳烦你回宫复命,就说我们会看住殿下的。”   换言之,就是让他把大内侍卫撤了。   但曹春平却为难地道,“殿下性情刚烈,你们怕是很难看得住他。皇上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殿下断了娶景小玓的念想,如果殿下心有不甘,那我也没法回宫复命。”   安狄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殿下彻底死心,皇上才会把人撤回去?”   曹春平摇头,“倒也不是。皇上的意思是要我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看住殿下,哪怕他对景小玓不死心,也不能让他离开神坞国,否则就唯我是问。我可以把大内侍卫撤了,但我必须留在太子府,时时刻刻守着殿下。”   安狄想了想,如此也总比被大内侍卫包围好……   ……   大蜀国。   收到夜皇的书信,景玓第一时间拿给了景小玓看。   景小玓摸着肚子长叹,“把与他的事解决了,我总算能安心了。”   她神色中不见喜怒,景玓也有些摸不着她心中所想,只能试探地问她,“小玓,你确定要偷偷生下这个孩子吗?”   景小玓微微一笑,“景姐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知道这个世界对女子很苛刻。可是我不怕,自过去二十一世纪,我明白了许多人生道理,女子也可以坚强独立的,只有真正的软弱和无用才会依附男人。如果以后孩子问起来他爹是谁,我就告诉他,他爹是个大英雄,因救百姓脱离苦难而牺牲。反正别人也不知道我的来历和底细,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说我是寡妇。”   她说得像是玩笑话,可景玓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顿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丫头是变了,可是那天马行空的思想偶尔也很雷人。   “景姐姐,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是下定了决心要与夜迟瑟断干净的。你也别觉得我会难过,没有喜欢的感情,我根本难过不起来。”景小玓拉着她的手安慰她。   “反正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只要你不觉得委屈便好!”景玓抿笑。   “景姐姐,听说城南开了一家戏楼,我们听戏去,就当胎教,怎样?”景小玓转移话题。   “好。”景玓也爽快地答应了。   回来后,不单是景小玓无聊,她也很无聊。   因为怀了身孕,夏炎雳这不让她做那不让她碰,恨不得她十二个时辰都在被窝里孵蛋。   趁着今日他被皇上留在宫里议事,她带景小玓出去溜达溜达。   说走就走,没一会儿她们便带着影韵出门了。   城南的那家戏楼两个月前才开张,坐地面积不输高门大府。且都是两层带阁楼的建筑,光是外在就极具气派,更别说楼中的装潢了,雕花镂刻随处可见,说是金碧辉煌都不夸张。   “这戏楼放到二十一世纪都可媲美五星级园林了!”走在戏楼的林荫小道间,景小玓忍不住惊叹。   “嗯。”景玓淡笑的应着。   这里称之为戏楼,但不是只有唱戏的娱乐项目,这里更像是一处娱乐山庄,里面的阁楼有牌坊、有酒馆、有客栈,可谓是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原本说好来听戏的,结果到了这里,景小玓便改口选择了吃吃吃。   她们三个女人有些惹眼,为了不受更多的关注,她们多给了银子包下了阁楼中的一间雅室。   没一会儿,伙计便将她们点的菜肴送了来。   然而,让景玓和景小玓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她们这一趟出来,居然见到了‘老熟人’……   “玓……玓儿……”最先惊呼出声的不是她们,而是‘老熟人’杜元然!   看着他一身伙计的打扮,景玓差点惊掉下巴。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过问京城的人和事了,完全没想到杜元然居然出狱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太奇怪,毕竟杜元然所犯的事只是入室玷污兰昭舒。而兰昭舒已经被袁甄和夏长皓母子害死了,要是有人从中为杜元然斡旋,杜元然能出狱真不是什么难事。   而当初她一心只想把杜元然‘打回原形’,让他这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所以杜元然入狱后她便再没有关注他。加之那时夏炎雳对她死缠烂打,她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这种‘前任’。   只是再次见面……   她下意识地朝景小玓看去。   心想,这二人真的是孽缘啊!景小玓才回大蜀国不久,也是第一次喊她出来玩,没想到就与杜元然见上面了!   看着昔日的情郎,景小玓才是瞬间黑了脸,好比刚出门就踩到了狗屎,一下子激发了她害喜的反应,对着地面就是一阵狂吐——   “呕——”   见状,景玓赶紧过去轻拍她的后背,又让影韵倒了杯温水给她洗口。   杜元然将端来的菜肴放上桌,也关心地上前询问,“这位姑娘没事吧?可要我帮忙请大夫?”   景小玓捂着心口,抬眼恶狠狠地瞪着他,“麻烦你出去!换个人进来!” 第220章 这丫头,简直是不打自招啊!   他喵的,刚摆脱一个夜迟瑟,还没来得及庆祝单飞快乐呢,结果就遇上了前前任……   她这是造什么孽了?   面对景小玓凶恶的神色,杜元然也没生气,只是眸光戚戚地看着景玓。   那眼神,还有藏不住的情愫。   景玓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一句伺候,可以说很是羞辱人了!   杜元然脸上露出了难堪。   或许是他也明白现在他们之间身份的诧异,所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低着头退出了雅室。   景玓继续轻拍着景小玓的后背,低声问道,“小玓,你没事吧?”   景小玓缓了缓劲儿,瞪着门口憎道,“早知道今天出门前就该看看黄历,遇上这种人,真是晦气!”   景玓笑着打趣,“你气什么呀?他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只把我当成了你,该我骂人才对!”   景小玓摇了摇头,“景姐姐,不能这么说。不看到他,还能眼不见心不烦。看到他的那一刻,我除了恶心外,还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给抠出来。当初我多眼瞎,才会对这种人一往情深?从小到大的付出,自以为的两情相悦,真的好讽刺!不说别的,你我性格大不同,可他连你的变化都看不出来,可想而知他对我的感情有多虚伪?不信你回去问问王爷,他能把你认错吗?王爷绝对不会!”   景玓没有否认她的看法,因为她早就这一点在心中讽刺过杜元然N多次了。   真爱一个人,哪会肤浅的只看对方外貌的?   不过,她不希望景小玓的婚恋观因为这么个男人而被影响,故而语重心长地说道,“谁这一生还没犯过错呢?特别是自己年少轻狂时的思想,回想起来的话没几个人能看得起自己的。但只要能及时止损,知道自己错在哪,不再重蹈覆辙,那便是最自己最好的负责了。再说了,你真心待人本来就没错,只是人心难测,我们把握不了而已。”   “嗯嗯……”景小玓直点头,并郑重道,“就是就是,所以要远离渣男,才能永保平安!”   “呵呵!”景玓忍不住失笑。   景小玓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呸’道,“他端来的东西,狗都不会吃!这戏楼以后都会在我的黑名单里,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在这里多花一个铜板!”   景玓先起身,笑着牵起她,“走吧,咱们换别处玩。”   她不知道杜元然为何会在这里当伙计,但可以笃定的是,有他在的地方,她们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绝对不能轻视他的存在!   随后她们带着影韵离开的用餐的阁楼。   在阁楼外不远的花园里,她们又见到了杜元然。杜元然明显是在等景玓,看到她出现,立马迎上前,关怀备至地问道,“玓儿,听说你与钰王成了婚,他待你好吗?”   景玓还没说话,影韵便冷声斥道,“大胆!敢直呼我家王妃闺名,不想活了吗?”   杜元然又是一脸难堪。   不过他这次没有退缩,拱手补了一礼,说道,“小的无意冒犯钰王妃,只求钰王妃能安康顺遂。”   景小玓还是一脸凶恶,厌恨道,“我们王妃有王爷宠着、疼着、护着,不劳你一个贱奴费心!”   说完,她挽着景玓催促道,“王妃,我们快走吧,不然王爷该等急了!”   景玓都没机会开口,不过她也有打量杜元然。   昔日的将军威风不在,低眉顺眼的姿态足以证明他现在过得多落魄,特别是被景小玓那一声‘贱奴’骂的,他难掩自卑,但却只能白着脸受着。   如今的他就好比一只镀了金的乌鸦,原以为靠着金皮就可以充当麻雀飞上枝头,可殊不知那身金皮是别人给的,剥了他的金皮,他只能变回乌鸦。   有他这么个类似瘟神的人在这里,景小玓那是恨不得长出飞毛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奈何戏楼太大,她们就算脱离了杜元然的视线,也要好一会儿才能到戏楼大门。   就在她们路经一处长廊时,突然影韵压低了声音,“王妃快看!”   景玓脚步一顿,下意识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廊下不远的花园小径中有两顶轿子经过,她这一抬头,正巧看到被风吹动的轿帘放下。尽管就一瞬间,可这一眼足以让她瞥清楚娇中之人。   只是时间太短,她没分清楚对方是景知婳还是景知琇。   但两顶轿子,用不着分那么清楚。   “景姐姐,那谁呀?”景小玓如今的眼力没法跟她们比,自然没看到娇中的人。   “景知婳和景知琇。”   “她们不是给淮王做侧妃了吗?”景小玓撇了撇嘴,“看来她们的日子过得还挺好的!”   景玓没说话。   难得那对姐妹有闲心来这里听戏,说明她们的日子并不难过。   那她们之前动不动就跑侯府哭惨,只是担心被侯府抛弃才专程作戏给景家父子看的?   想到这,她淡淡一笑,“爹说过,她们的事不用管,随便她们。”   三人继续往大门去。   眼看着快要到二进门时,一辆轿子又从不远处经过。   这一次是景玓先发现的,而且看着轿子前面领路的人,她一下子垮了脸。   此人是礼部尚书莫成旺的心腹手下,祝丁!   那轿中的人自然就是莫成旺了!   自莫晓悠在蜀南城死后,她就再没见过莫成旺,虽说莫成旺是太子党,但是莫晓悠的事发生后,她和夏炎雳几乎没提过这位尚书大人。   “景姐姐,早知道我们也该租几顶轿子,没想到这戏楼如此大,走得我脚都痛了。”景小玓望着轿子远去的方向,一脸懊恼。   其实在进来之前,有人问过她们是否要坐轿的,她们想的是一个戏楼而已,能有多大,用得着坐轿吗?   结果这戏楼堪比商业区,着实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景玓笑嗔了她一眼,“谁让你说要省银子的?”   景小玓干笑,“嘿嘿!”   她们继续往大门的方向去,而景玓回头朝轿子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心暗暗地蹙起。   真的出门没看黄历的缘故吗?   竟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遇见这么多老熟人……   就在他们走出戏楼时,突然看到外面停靠着两辆马车,景炫和夏炎雳几乎同时从马车上下来。   “大哥,你们怎么来了?”景玓笑着迎上去。   夏炎雳拉长着脸将她搂到身前,没好气地道,“谁让你们擅自出来的?”   景炫也用眼神剜着她,“今日本来约好带你们出来听戏,结果我同王爷去府中接你们,才知你们竟偷偷来了!”   景玓没说话,只冲他们笑了笑。   景炫朝景小玓看去。   接收到他打量的眸光,景小玓下意识地往影韵身后靠去,并极其不自然地扯住了影韵的衣角。   而她这些小动作落入景炫眼中,使得他眉心直接拢起。   发现他过多关注景小玓后,景玓赶忙问他,“大哥,大嫂呢?既然是听戏,那怎么不把大嫂一块带出来?”   “她不喜欢吵闹,我便没带她出来。”景炫解释完,皱着眉反问她,“不是刚出来没多久吗?怎么就要回去了?”   “那个……”景玓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告知他们,“没想到杜元然出狱了,而且还在这戏楼里做了伙计。我们觉得扫兴,便提早离开了。”   提到杜元然,虽然景小玓没说话,但眼中难掩憎恶,甚至脸蛋绷得紧紧的,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景炫眸光又转向她,不解地问道,“景姑娘怎么了?莫非你也认识杜元然?”   闻言,景小玓一惊,赶忙摆手,“不……不认识!那种人渣我怎么可能认识!”   景炫眉梢微挑,“既不认识,那景姑娘如何知晓他是人渣?”   景小玓,“……”   景玓黑线,“……”   这丫头,简直是不打自招啊! 第221章 景炫快被她们气撅过去了!   不过景小玓的反应也快,察觉到自己说话欠妥后,赶忙改口,“大公子莫要误会,我与姓杜的并不熟识,只是听玓儿说起过他的一些事,便一直替玓儿抱有不平。故而提起他,才有所失言。”   景玓都想扶额了。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就连搂着她的夏炎雳都对景小玓露出一丝鄙夷,就像看傻子一样。   景炫浸淫商场,那就是个铁打的人精。这六小姐是连自己大哥为人如何都不清楚吗,不知道有句话叫多说多错?   就在夫妻二人已经做好准备景炫会继续套问景小玓的话时,景炫突然看向他们夫妻,勾起薄唇道,“听说这戏楼的酒菜不输御厨手艺,开张时日虽短,可却抓住了不少达官贵胄的胃,让人赞不绝口。既然来都来了,那便去尝尝吧。”   他都这般说了,景玓自然不好扫他的兴。   景玓看了看夏炎雳,见他并没有因为‘杜元然’那三个字有何不悦,便朝景炫点了点头。   于是她们三个随着夏炎雳、景炫、罗玮再次进了戏楼,不过这一次景玓和景小玓一人坐了一顶轿子。   还是之前的那间雅室,只不过她们先前点的东西已经被撤下了。也不知是不是多了景炫和夏炎雳的缘故,杜元然没有再出现,而是另一名伙计前来服侍他们用膳。   两张桌子,一大一小,罗玮和影韵坐的小桌,景小玓要去同他们挤,景炫笑着打趣道,“景姑娘过去,不觉得多余么?”   景小玓朝小桌看去,顿时便反应了过来。   罗玮和影韵二人护送她从神坞国回大蜀国,虽然一路上二人并没有太多话,可罗玮对影韵时不时露出一丝体贴的举动,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比如,露宿山林时,趁着影韵睡觉,罗玮会拿自己的外衫给影韵盖上。吃东西时,他会默默地给影韵分多一些。打水烧水这些体力活,他会全权负责,不让影韵碰。   影韵有没有感觉出他对她的不同之处没人知道,反正她是把罗玮的那点小心思看透了的。   难得人家两个能单独坐一张桌子吃饭,她这会儿去当电灯泡,貌似太缺德了……   “小玓,坐下吧。”景玓也将她劝住。看样子,大哥是知道罗玮的心思了,故意给罗玮和影韵制造机会呢。   他们的桌子是长方桌,对坐而食,一侧可坐两人。景小玓硬着头皮在景炫身侧坐下,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桌上的菜肴都是景炫选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满桌菜有一半都是景玓……   不,景小玓爱吃的。   景玓的口味比景小玓重,她喜欢香的辣的重油的,而景小玓则喜欢清淡的饮食,特别喜欢汤汁那类。桌上八道菜,三道都是汤,看得景玓都有些无从下筷了,暗中偷瞄了景炫好多次。   一开始,大家都没说话,细细地品着菜肴,想看看是不是正如口碑那样比御厨做的还好吃。   而吃着吃着,景炫突然盛了一碗汤。   景玓以为他是给他自己盛的,倒也没多在意,加之夏炎雳不停的给她夹菜,生怕她吃不过其他人会吃亏似的,她不得不努力认真的吃。   然而,景炫却突然把汤碗放到景小玓手边。   景小玓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并脱口道了声,“谢谢大哥……”   而她这句道谢声一出,桌上瞬间安静了。   夏炎雳夹着的一片肉停在盘子上方。   景玓抬眸望着对面,张着嘴忘了咀嚼。   景小玓‘啊’的一声从凳子上蹦起,面红耳赤地道,“那个……大公子……我……我……”   她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   “呵呵!”景炫笑出了声。但笑声过后,他突然板起了脸,瞪着手脚无措的她,“我就看看你能装多久!”   ‘啪嗒’!   景玓的筷子落了,这下她绷紧了身体,惊诧不已地瞪着景炫。   景小玓张着嘴,同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看着两张心虚的脸,景炫还用问什么?   他胸口起伏了几下,很明显地将某些情绪压了下去,然后眼角剜着景小玓,道,“给我坐下继续吃!回去再找你们算账!”   不论他多么难以置信,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他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最重要的是,现在在外面他不好发作,只能等回去再审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哥……”景小玓眼眶红了,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景炫放下筷子,转身沉着脸瞪着她,没好气地道,“你看你,就这点出息,除了哭就没话可说了吗?”   话虽嫌弃,可他还是起了身,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她。   景小玓接过帕子,突然往他怀里一扑,在他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听着她哭声,景炫抬手搂住她肩膀,微扬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是他小妹该有的样子,真的一点都没变!   小桌旁,看着这一切的罗玮惊得也是快掉下巴了,赶紧起身到他们身边,然后盯着景小玓上下打量,“你……你才是……”   他话还没说完,景炫便睇去一眼警告。   罗玮赶紧收声,但满脸都是错愣、震惊、不解……   同时他还不忘朝景玓看去,好比见了鬼似的。   “咳!”夏炎雳端正身形,故作认真地开口,“有何话回去再说吧。小玓现在也是孕妇,需要和玓儿一样进补。”   “什么?!”   他这话无疑是茅厕放炮仗,直接把景炫炸得脸色又惊又怒。   景玓忍不住一脚踢在他小腿肚上,小声骂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这家伙,跟景炫有多大仇啊,非得挑这个时候提景小玓怀孕一事!   景炫激动地抓紧景小玓肩膀,瞪着她肚子质问道,“谁的?”   景小玓脑袋都快埋到心口了,细弱蚊蝇地回道,“是……神坞国太子夜迟瑟的。”   景炫脸色瞬间发黑,好比一道天雷劈在他天灵盖上,震得他浑身都在颤动,“你……你如何招惹上他的?!”   一个杜元然就让他们揪心揪肺了十来年,如今她不声不响地跟夜迟瑟扯上了关系,还怀了夜迟瑟的孩子……   “呜呜呜……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景小玓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又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大哥,这事我能作证,真不是小玓故意的!”景玓起身并举起了手。   景炫眸光射向她,真是快被她们给气撅过去了!   这种事还能分故意和无意?! 第222章 本王可是有节操的,才没有那么不要脸!   “大哥……”景小玓扯住景炫的衣袖,开始撒娇求饶,“你别生气好吗,等回去我定好好向你解释……”   景炫能说什么?   两个女子,一个是她妹妹的身体,一个是她妹妹的魂神,他都还没弄清楚她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会儿要他骂人,他都不知道该逮着谁骂!   “你们要是不给我好好解释清楚,看我如何收拾你们!”他咬着牙放狠话。   “大舅哥,饭菜快凉了。”一直看戏的夏炎雳突然开口。   他不出声还好,他这一出声,立马换来景炫一记狠厉的刀眼。   看钰王这反应,很明显他是知道一切的!   他就说嘛,这钰王也算是跟他们长大的,从来没见他对自己小妹有什么想法,怎么他小妹与杜元然退婚后这家伙就恬不知耻地赖上他小妹了……   这家伙不但知道一切,说不定一切还与这家伙有关!   “咳!”夏炎雳不是没看到他刀眼戳人的样子,但看到了又怎样,他可不是景小玓,傻得跟白痴似的!他朝景玓招了招手,唤道,“玓儿,快过来,把饭菜吃完。”   景玓牵起景小玓的手将她带回凳子上,并对景炫说道,“小玓前几日都还在卧床养胎,这才稍微好一点,你就非要摆这个吃人样吓唬她吗?”   闻言,景炫眉心一沉,脱口问道,“为何要养胎?是哪里不适?”   景玓道,“就是小玓担心被夜迟瑟抓回去,便带着罗玮和影韵从小路偷偷赶回大蜀国,她也不知自己怀了身孕,便没在意身体,险些动了胎气。不信你问罗玮和影韵,我们还陪小玓在城外养了几日才进城的。”   景炫随即看向罗玮。   罗玮立马点头。   见状,景炫眼眸中溢满了担忧,坐回景小玓身侧,没好气地斥道,“知道自己身子弱还跑出来!”   景小玓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回。   见先前的汤碗已经凉了,景炫拿了自己的碗重新盛了热汤,递到她手边,“快喝!”   “谢谢大哥。”景小玓伸手接过。   尽管景炫还有许多事没弄明白,但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见景玓还站着,他又拿了一只空碗盛了一碗汤,递给景玓,“还愣着作甚,赶紧吃,吃完好回去!”   景玓笑眯眯接过,同样道了声,“谢谢大哥。”   景炫左看看、右看看,冷静下来的他还真是有些别扭。他从小就走南闯北,自诩见识不低,可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不可思议之事,内心除了震撼外,还有颇多不自在。   好端端的妹妹怎么就被分成两个人了呢……   许是与兄长成功相认的缘故,景小玓一改先前的拘谨,开始畅快吃了起来。不但自己吃,她还殷勤地给景炫夹菜,那小嘴也开始叭叭叭不停,“大哥,你知道吗?刚刚我们见到了景知婳和景知琇,没想到她们竟然也到这里来消遣玩乐!”   闻言,景炫俊脸微沉。   不过他没接景小玓的话,只是低沉说道,“不用理会她们,即便以后遇上了也要远离她们。”   “……哦。”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除了景小玓外,其他人耳力都不差,都不由地僵了一下。   罗玮走到门旁,就见一身量高拔的男人满带微笑地推门而入。   他难掩诧异,不过很快便恢复常色,主动行礼,“拜见淮王殿下!”   看着来人,屋中正用餐的人不得不起身。   景小玓跟在景炫身后行礼。   许是看到她与景炫他们同一桌吃饭,司空恒玙不由地多打量了她几样,结果发现她模样妩丽,身段玲珑,且还有一头异于常人的大卷发,遂饶有兴致地盯着景小玓问道,“这位姑娘是?”   “回淮王,这是我认的义妹,叫小玓。”景玓开口介绍。   “小玓?”司空恒玙盯着景小玓的双眼难掩惊艳之色,同时还忍不住调侃,“钰王妃叫景玓,你叫小玓,真是有趣得紧。”   他那眼神可以说相当放肆了,景炫下意识地把景小玓拉到身后,拱手问道,“不知淮王前来有何指教?”   对于司空恒玙的人品,早在他和魏清漾狼狈为奸给他两位庶女下套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暴漏了。   如今他在朝中势力,多半是破罐子破摔,故而在人前都不掩饰自己的寡廉鲜耻了!   司空恒玙将他的动作收入眼中,凤目挑得老高,别有深意地问道,“景大公子这般紧张作甚?难道这位小玓姑娘是你的相好?你不是刚娶了妻,且本王听说景少夫人来历不同寻常,这才多久,你就另结新欢了?”   景炫脸色瞬间变冷。   景小玓在他身后更是气得牙痒痒。   而景玓的火气不输任何人,这就好比他们在吃饭,有人突然往他们桌上泼来一桶粪,滂臭得让她想掀桌!   “我大哥再风流多情,跟淮王殿下比起来,那真是半天云里挂帐子,差一大截啊!”掀不了桌,不代表她不会把粪泼回去!“谁都知道淮王龙精虎猛、高歌勇进御二女的美事,甚至还能让正妻当门童把风,这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风范,别说我大哥不能比,就是我家顶着风流名号的王爷都不能比!”   说完,她扭头朝夏炎雳看去,笑问道,“王爷,你说是吧?”   夏炎雳唇角一撇,“本王可是有节操的,才没有那么不要脸!”   司空恒玙原本神采飞扬的俊脸瞬间怒了,抬手指着景玓,厉声斥道,“好你个钰王妃,竟敢辱骂本王?”   “辱骂?”景玓夸张地皱起眉,无辜地道,“淮王殿下,天地良心啊,我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哪个字眼辱骂你了?我说我大哥比你差一截,不是夸你吗?我说你龙精虎猛、高歌勇进御二女不是赞美你的男性雄风吗?你的风流模范,夸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难道还有错了?”   “你!”   “淮王殿下,大家都是读书人,怎么能连赞美和诋毁之词都辨不清楚呢?我要是说你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来玩得花,这种才是辱骂。可是你是尊贵的淮王殿下,就算我身为钰王妃,也不能对你大不敬啊!”   “噗!”她话音一落,夏炎雳直接喷笑。笑过之后,他搂着景玓的肩膀,一副抱歉的表情对上司空恒玙的一脸铁青,“淮王,贱内说话一向如此幽默风趣,你不必夸她,免得她骄傲。” 第223章 以后她就叫明瑜   景玓用粉拳捶了捶他胸膛,娇嗔道,“王爷,你好讨厌哦!听说淮王妃死在大狱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当着淮王的面夸赞我,万一让淮王思念起亡妻,那得多伤感?”   夏炎雳立马应道,“是是……爱妃提醒得是,为夫以后当着别人的面夸,不在淮王面前夸你了。”   夫妻二人演得那叫一个绝!   景小玓从景炫身后探出头,瞧着他们的表演以及司空恒玙黑青到快爆炸的脸,心下只有佩服和感叹。   景姐姐和王爷这岂止是杀人诛心,那诛人心的刀片上还抹了盐的!   “哼!”然而,眼看着怒火快到临界点了,司空恒玙却一声冷哼,再把注意力投向景炫,“大公子,本王府中两位侧妃平日里时常念叨你,改日得闲,欢迎大公子过府一叙,以解她们对你的想念。本王今日邀友人来此游玩,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   景炫既没应声,也没挽留,只冷冷地目送他离去。   景玓一点都没客气,对着门口‘呸’一声。   不是她目中无人不把这淮王放在眼中,而是他们从始至终就是对立的两派。在景知婳和景知琇勾结淮王并与之淫丨乱时,她揭穿淮王和淮王妃丑陋不堪的行径,从那一刻起,他们更是变相地撕破了脸。   既然注定不是你亡便是我生的局面,那他们又何须给淮王脸面?   不过景小玓还是有些后怕的,忍不住小声问她,“景姐姐,咱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得罪淮王,是不是太拉仇恨了?”   景玓微微一笑,“看似是拉仇恨,实则不然。我举个例子,如果淮王向我们示好,而我们碍于颜面给他好脸,那他接下来所有的算计我们都拒绝不了。比如他邀你去府上做客,你是不是很难拒绝?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你便处于被动状态中,而且只会用‘走一步看一步’、或者‘见招拆招’来安慰自己。可如果你不给他好脸呢?他又能拿你怎样?难不成还能强行把你绑去他府上?不给他颜面也就等于拒绝了他所有的算计。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要懂得拒绝,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嗯嗯……景姐姐说的是!”景小玓佩服得直点头。   “当然了,这种拒绝是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的。”景玓眨了眨眼。   景炫回头看着景小玓充满钦佩的小表情,轻斥道,“跟玓儿多学些,你要是有玓儿一半果敢,我和爹都不会为你焦愁半分!”   景小玓嘟起嘴,“人家已经改了很多了,不信你问景姐姐。”   景玓失笑,“大哥,小玓确实已经变了许多,你就别说她了。”   景炫剜了她一眼,随即看向桌上,扫兴道,“这地方蚊蝇多,以后还是少来!”   就这样,一行六人再没兴致进食,随后便离开了戏楼。   ……   回钰王府的路上,景小玓坐的是景炫的马车。   不用景炫追问,她在马车上就将自己的‘奇遇’全向景炫交代了。   “大哥,那个世界的爹待我很好,跟景姐姐没有差别,所以以后你也不要把景姐姐当外人。你都不知道,景姐姐有多护我,虽然她占据了我的身体,可是他对我的疼爱不输你和爹爹。你不能因为她占据了我的身体而对她心生怨言,因为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说起来,牺牲最大的还是景姐姐,她舍弃了那个世界的一切,金钱、自由、甚至是亲人,可她在这里却处处都为我们一家着想,如果我们薄待她,那就太没良心了。”说了自己的奇遇,景小玓最怕的就是自家大哥不能接受景玓。   景炫根本没法消化她所说的一切。   好长时间他都处在不可置信的神色中。   不过对于她的担忧,他还是有所回应,摸着她脑袋说道,“大哥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她对景家如何,大哥看得清楚明白。何况她的身体流淌着我景家的血,我自然会照旧将她视作妹妹。”   景小玓又接着道,“你也别为我感到委屈,虽然我现在不是景家嫡女了,可是我因为景姐姐而多了一个家,多了疼爱我的人,而且我还增长了许许多多无法描述的见识。再说了,有夜迟瑟那家伙存在,我不回景家才是好的,不然他铁定找你和爹爹的麻烦。”   提到夜迟瑟,景炫就想扶额,“你怎么就招惹上他了?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他若是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景小玓温柔地抚摸着还不显怀的肚子,不过她脸上没有忧伤和惆怅,只有一脸的坚定,“这孩子是我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   景炫叹了一口气。   他能说什么?   总不能让她把孩子打掉吧?   换作别人家,或许会毫不留情的把孩子处理掉,甚至再绝情一点把她逐出家门,可他景家做不出来这等事!   当初景知婳和景知琇与淮王做出那种事,他们也没把人赶出去,最后还顶着世人的嘲笑让她们风光出嫁,而眼前的妹妹更是自己的胞妹,他有何理由不包容她的一切?   “此事我与罗玮知晓便好,暂时不要告诉爹,知道吗?等你生下孩子,把孩子安置妥当后再找机会与爹相认。”他都没法消化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更别说他们的老爹的。   要是知道她不但招惹了夜迟瑟,还怀了夜迟瑟的孩子,只怕不是气撅过去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把他们老爹给送走……   “大哥,我知道的。你和景姐姐怎么安排,我都听你们的。”景小玓乖巧地应道。   “还有,你别叫景小玓了,这名儿与你景姐姐的名讳相仿,反而更引人注意。不如就用你的小字吧,姓氏随我们母亲。”景炫提议道。   景小玓及笄的时候取过一小字,瑜。   景玓,字瑜,都是大哥为她取的,意为如珠似玉,明耀无暇,也代表着她是景家的掌中珍宝。   而他们的母亲姓明。   景小玓立马笑开了颜,“好,那我以后就叫明瑜,等会我就把这事告诉景姐姐和王爷!”   而另一辆马车里。   景玓的神色则是有几分凝重,“炎雳,能让人查一查戏楼的底细吗?我总觉得这地方有问题。”   一天之间,她所厌恶的人全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瞧着个个都跟常客似的,这味儿怎么嗅都有些古怪。   夏炎雳锁着眉问她,“你感觉哪里不对?”   景玓认真想了想,“明明司空恒玙都现身了,可却没有把景知婳和景知琇带来与我们见面,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者,之前景知婳和景知琇动不动就回侯府说司空恒玙冷落了她们,可司空恒玙却带着她们去那种地方消遣,实在不符合逻辑。最重要的是,司空恒玙这种人很没底线,加上景知婳和景知琇又是不长脑子的,他们合不来才正常,如果合得来,那多半不会有好事。”   夏炎雳听她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如此,顿时便笑了,“好,听你的,回头我就让影磊去查探,看看司空恒玙背地里又搞什么阴谋!”   两辆马车停在钰王府大门外。   一个小身影从大门内蹦跳了出来。   紧跟着传来玫夭的声音,“紫柒,慢点!”   当她托着孕肚从门里出来时,正巧景小玓和景炫从马车上下来,而景炫先下,转身正抓着景小玓的手腕—   “你们……”她双眸瞪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 第224章 景炫快内伤了   景小玓看着玫夭的神色,立马反应了过来,赶忙把景炫的手甩开。   景炫扭头看去,心下顿喊不妙,于是拔腿便朝玫夭过去,伸手便要去牵她,“你们怎么来了?”   然而玫夭却直接避开了他的手,冷着脸不答反问,“我不该来吗?”随即她自嘲地扬了一下嘴角,“也是,我就是不该来!”   她确实不喜欢热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和经历让她对陌生人有着很强的戒备心,说直白点就是,她看谁都像坏人。只不过儿子吵着要出来,她没办法才带着儿子来钰王府。   竟不想让她看到如此一幕……   “夭夭,你误会了!”看着她吃醋,景炫哭笑不得。   “谈不上误会,本来我们就是搭伙过日子的,你要子嗣继承家业,我要子嗣传承血脉,各取所需罢了。既然你另有相好,那我就不该占着你夫人的位置。就这样吧,后会无期。”   玫夭说完就要走。   景炫都听傻眼了,什么叫就这样吧?   敢情在她眼中,只把他当播种的工具?   也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玫夭便以最快的速度飞远,等他回过神,人都已经没有了!   “夭夭!”他急得大喊,展开轻功便朝她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景姐姐!”景小玓赶紧跑向后面的马车,“不好了,我大嫂跑了!”   景玓和夏炎雳原本是要下马车的,但景孜柒突然爬到马车里,他们便在马车里同景孜柒说话。   听到景小玓呼喊,夫妻俩赶紧从马车里探出头。   景小玓指着景炫和玫夭飞去的方向,哭丧着脸道,“大嫂看到我和大哥在一起,误会了,然后就气跑了!”   景玓心下暗叫不妙。   他们只顾着让景小玓认亲,却把玫夭这位大嫂给忽略了……   “罗玮、影韵,你们快追去看看,务必要把我们大嫂找回来!”她赶紧招呼。   看着罗玮和影韵消失后,景小玓惶惶不安地道,“景姐姐,不会出事吧?我真的没想到大嫂会来……”   不等景玓开口,景孜柒便直直地盯着景小玓问道,“姨姨,你会抢我爹吗?”   景小玓一听,脱口道,“我怎么会抢你爹呢?我是你爹的妹妹、是你的姑姑!”   景孜柒转头看向景玓,小眉头皱得紧紧的,黑呜呜的眼仁儿充满了严肃,明显是要听景玓亲口作证。   景玓摸着他脑袋,认真说道,“我和小玓是姐妹,也都是你爹的妹妹,我们只会疼爱你娘亲,绝对不会跟你娘亲抢你爹的!”   小孩子的心思都是单纯的,她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得好好表明立场和态度。   景孜柒又看向座榻上的某姑父。   夏炎雳点了点头。   景孜柒绷紧的小脸蛋这才缓和开来,并小大人一样的说道,“既然是误会,那回头我定会好好开导娘亲的,让她别担心。”   景玓和景小玓相视一样,都有些哭笑不得。   随后他们进府等候。   一个时辰后,景炫带着罗玮和影韵回来了。   但不见玫夭。   “大哥,大嫂呢?”景小玓紧张地问道。   “躲起来了。”景炫长长地叹了口气,平日里沉稳的他罕见地露出惆怅之色。   景小玓赶紧向景玓求助,“大嫂怎么说跑就跑,她跑了我们怎么向她解释啊?”   景玓揉了揉眉心。   这事说好办也好办,只要解释清楚就行了。可要是玫夭躲起来,那就一点都不好办了!   最重要的是,玫夭最擅长躲匿,她要有心躲,他们别想轻易把她找出来!   她看景炫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同情。   玫夭生孜柒的时候就是带球跑,现在都二胎了,还要带球跑的话,那她们的大哥可是真的惨……   而她能想到的,景炫如何能想不到?   甚至他比景玓更加了解玫夭。   “算了,她要躲便让她躲吧,即便现在找到她,同她说出实情,她也不见得会信。”景炫说完,又安慰景小玓,“你好好待在钰王府,别多想,知道吗?”   一个妹妹的身体、一个妹妹的魂魄,这种事他之所以能接受,那是因为这是他自小疼爱的妹妹,因为了解妹妹,所以他相信她们的经历。   可玫夭对他的妹妹并不了解,就算告诉她景小玓才是他的妹妹,非但不能让她相信,只怕还会让她嘲讽和鄙夷。   毕竟,换魂这种事,画本子都不敢乱写!   他将景孜柒留在钰王府后,没一会儿便回了侯府。   景良域见只有他一人回来,便问道,“夭夭和孜柒呢?她们说去钰王府找你,怎么你没去钰王府吗?”   景良域心里就跟喝了黄连似的,那叫一个苦。   他要说媳妇带着孕肚跑了,自家老头子会不会当场把他打死?   “那个……他们说要在钰王府玩几日,我回来为他们拿些细软。”   “这样啊,那你把院里的丫鬟婆子也带些去,玓儿现在也怀着身孕,他们母子这一去,需要人手的地方多着呢,也不能让玓儿他们临时调教下人。”景良域提醒道。   景炫来他这里,主要是想看看玫夭有没有回来,眼下的情景,很明显玫夭没回府,他自然不想多留,免得耽误他继续找人。   “爹,您保重身体,我先去忙了。”   目送儿子匆忙离去的背影,景良域眼皮抖了抖,有点无语。   什么保重身体?   难不成他要出远门?   其实他没感觉错误,景炫还真是准备去一趟艮岳山,那是玫夭的老家,再找不到她的情况,他只能去艮岳山守株待兔。   说是帮他们母子收拾细软,其实他回房是要收拾自己的东西!   然而,当他推开卧房门的时候,他抬眼的瞬间便僵住了。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很用力地眨了眨眼。   待确定床头坐着的人儿是真实的以后,他夺步过去,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激动地问道,“你去哪了?为何要躲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玫夭没推开他,但神色却是异常冷漠,连说话都没有多少温度,“我本打算一走了之,等安顿好自己后再回来接孜柒,但侯爷对我视如己出,我若就此失踪,他定是不能接受。所以我回来找你,想你编个理由,把侯爷应付过去。”   景炫差点吐血,紧紧抓着她肩膀,火气直冲天灵盖,“什么编个理由?你是要气死我吗?”   玫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就让你狡辩一下吧,我听听你的狡辩之词,看能否把侯爷骗过去。”   狡辩之词……   景炫真是快内伤了!   气得他双唇都止不住哆嗦,“你……你……那是爹!不是侯爷!” 第225章 这数月来猪食没有白喂   玫夭别开脸。   景炫鲜少这般激动和发怒,本来他是想好好向她解释的,不管她信与否,他也必须为今日之事作解释。然而,她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甚至几句话就让他丧失理智。   “玫夭,你给我听清楚,我们虽没办婚礼,可却也落了婚书,你胆敢再唤错一声,我今日定不饶你!”   “你抓疼我了。”玫夭眼睫扇了扇,声音突然低软了起来。   景炫松开她的肩,双手僵硬的垂在她肩上,怕自己失去理智真的伤到她,他最后一咬牙,捏着拳头转身朝桌边走去。   一屁股坐下,黑沉着脸开始生闷气。   而玫夭则是坐回床头边,也低垂着头不说话。   房间里,气氛静谧又压抑,只听得景炫双手指骨节‘咔咔’作响。   可不管他气性多大,玫夭始终没抬头。   景炫用眼角扫射着她,真的是又气又无奈。好半响,他努力地调整好气息,冷声问道,“要听我狡辩吗?”   玫夭的头不自然地动了动,但仍旧没抬起来看他。   景炫深呼吸,又起身过去,这次没拉她了,而是坐在她身侧,将她抱上大腿,双臂犹如铁箍般将她圈得紧紧的,咬着牙一字一字溢道,“景小玓才是我妹妹!她们二人互换了身体,我因为发现景小玓身上有许多可疑之处,才格外关注她,仅此而已!”   玫夭终于抬头了,但看他的眼神却是充满了讥讽,“你当我是孜柒不谙世事?还是当我是痴儿好糊弄?”   她的反应早在景炫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再多解释,而是认真说道,“我知道此事让你难以相信,但它就是真的。你可以去问玓儿,她不但能告诉你详情,且她手中还有证据。”   玫夭微微皱眉,只觉得他说的话越发可笑,“这种事还有证据?你这不是狡辩了,简直就是信口开河!”   景炫叹了口气,“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确实难以让人置信,原本我也是不信的,但小妹的情况我再清楚不过,很多事由不得我不信。我随他们去钰王府,就是想看看证据的,不曾想让你误会了。我急着寻你,还准备回府收拾细软去艮岳山,所以也没心思再去看那些证据。”   玫夭抿紧了红唇。   嗅着她身上的醋味少了许多,景炫接着又道,“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钰王府,正好他们都在为你担心。”   玫夭又低下了头。   见状,景炫捏住她下巴,把她脑袋抬了起来,板着脸训道,“动不动就跑,你就是这么当娘的?不在乎我就算了,连儿子都不管了吗?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连听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不觉得过分吗?再说了,我是那种沾花惹草之人吗?在一起也有数月了,你何时见过或者听过我与谁不清不楚?别说我不好那一口,就算我真的风流,你觉得玓儿她会没有意见?我要真那么不知羞耻,别说你闹,就玓儿都会替你先把我骂一顿了!”   玫夭被他训得开始心虚了,垂着眼眸不敢看他。   看着她长卷的睫毛不停地扇动,景炫的脸色也和悦了起来,低下头亲在了她一侧长睫上,低语道,“以后别再这么任性好吗?”他手掌轻抚着她高耸的肚子,“她和孜柒都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不是谁的私有物。我既选择了和你在一起,那便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而你既选择了与我在一起,那便要无条件的信任我。你想想看,这次是误会,单如果下一次有人故意使用这种伎俩离间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全中招了?”   玫夭低低地‘嗯’了一声。   景炫不满她的回应,当即薄唇下移,扣着她后脑勺与她来了一场深入的缠绵——   真是快把他五脏六腑都气炸了,可她就这点回应!   这女人,要不是看在她挺着孕肚的份上,他非得好好教训她,让她连床都下不了!   看她还敢不敢乱跑!   夫妻俩和好后,罗玮便奉命去钰王府报信,让景玓他们别担心。   而玫夭也没去钰王府向景玓求证。   毕竟是她不听解释就跑,她倍感心虚,觉得自己没脸去见景玓。其次,她是信任景玓的,哪怕景炫说的事太不可思议,堪比天方夜谭,但景炫信誓旦旦地表态景玓能为此作证,她便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了。   冷静下来的她也仔细想过,景炫的确不是那种风流多情之人。爹甚至在她面前讲过他以前的事,说他以前不近女色,身边人一度怀疑他有隐疾,或者是有什么羞耻的癖好,以至于爹对他娶妻的要求就只有一个,只要对方是个女人就成。   他若真是朝三暮四之人,家中怕是早就妻妾成群了,还用得着她做景家大少夫人?   ……   神坞国。   看着凌乱一地的美人画像,安狄都不知道从何下脚,只能单脚立在门旁,硬着头皮劝说道,“殿下,这都是皇后娘娘精心为您挑选的太子妃人选,也是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的,要您务必从中挑出一个……”   “滚出去!”夜迟瑟猛地抓起桌上的砚台。   面对他吃人的模样以及吼声,安狄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嗖地闪到了门外。   ‘砰’!   那砚台虽然没朝安狄砸来,但还是落在了别处,吓得安狄再不敢进书房了,只能朝不远处树下的曹春平跑去,哭拉着脸道,“曹将军,你瞧见了吧,殿下根本就不听。”   曹春平虽说奉命来太子府看守夜迟瑟,可他也敢远远看着,根本不敢近身,更别说干涉夜迟瑟的想法和行动了。   “唉!不就是挑个太子妃吗,殿下为何如此固执?”曹春平摇头叹息。   “曹将军,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也没娶妻,要不我把那些画像拿出来,你挑个夫人回去?那可都是全京城最美、最有才情、最有家世的女子,随便挑一个你都赚了!”安狄忍不住阴阳怪气。   曹春平立马瞪了他一眼,“安护卫,那可是皇后娘娘特意为殿下挑选的名门贵女,你少在这里不正经!何况,曹某的意思并没有强迫殿下娶太子妃,只是觉得殿下没必要如此忤逆皇上和皇后。殿下心有所属曹某能够理解,但太子妃人选关乎社稷安稳,殿下执意娶外邦女子为太子妃,不但会让皇上和皇后失望,也会让朝中大臣失望,于殿下而言,毫无益处。殿下为何不先顺从皇上和皇上,待立了太子妃,再将那外邦女子纳进府?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安狄讥讽地扬起唇角,“曹将军若是多去外面看看,增长一些见识,恐怕也说不出来这些话。”   “你……”见他羞辱自己,曹春平忍不住动怒。   只是不等他把怒火发出来,安狄便又道,“钰王妃已经替景小玓退了婚,人家连太子妃之位都看不上,又岂会屈身给殿下做妾?在我们眼中,殿下是天之骄子,可在大蜀国那些人眼中,他们景家的女子才是让人望尘莫及的。曹将军,景家乃大蜀国皇后母族,且景家产业遍布大蜀国内外,仅是财力就不可估量。你所谓的那些名门贵女至多有个当官的爹,可人家景家的女子不但有家世,还有财,你瞧不起景家女,人家还瞧不起咱们呢!你知道钰王为何会退掉五公主的婚事吗?那就是钰王妃一句话的事!”   曹春平涨红了脸,斥道,“安狄,你身为太子护卫,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安狄很是不客气地冲他翻了对白眼,“灭自己威风?你曹将军要是觉得自己威风,那你就替殿下去一趟大蜀国,把景小玓带回来,顺便告诉景家,景小玓只配做殿下的妾氏。你要不敢去,那就别在殿下面前逞能!”   去吧去吧,看钰王妃恁不死他!   啥也不了解的玩意儿,还敢搁这里对他家殿下的婚事指手画脚!   “你!”   “罢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会懂,你还是站边看着吧,免得殿下当真杀人时第一个拿你开刀!”眼见曹春平恼羞成怒,安狄摆了摆手,识时务的跑开了。   曹春平立在原地,胸膛一起一伏,瞪着他跑开的背影咬牙切齿。   安狄进了厨房,正要吩咐厨子给自家太子殿下煮点下火的汤茶,突然门房侍卫跑来找他,“安护卫,您夫人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安狄瞬间冷了脸,眼中迸出厌色。   夏长玲那女人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厌恶归厌恶,但夏长玲鲜少到太子府来找他,这让他不得不多个心眼,于是强压着厌恶去了大门外。   他对夏长玲没好脸色,夏长玲对他亦是没有妻子该有的温柔和体贴,包括和他说实话时的姿态,也从未伏低过。   “安狄,我今日来找你,便是要与你做场交易,只要你同意,我就替太子去一趟大蜀国,帮你们打探景小玓的情况。”   看着她寄人篱下还难改傲慢的姿态,安狄厌恶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鄙夷,“就你?也能打听到景小玓的情况?你确定你能接近她?”   夏长玲冷哼,“我在大蜀国已经没家了,钰王爷是我大哥,正所谓长兄如父,我若是回去,他势必会管我。只要我进了钰王府,还怕接近不了景小玓?”   闻言,安狄双眼垂下,开始思索。   大蜀国的太师府已经不复存在了,就如同她所说,她若回大蜀国,除了去投靠钰王爷外,别无他路。而钰王爷作为她的大哥,就算不喜欢她这个妹妹,也不可能让她流落街头。   想通这一点后,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夏长玲,问道,“你说说看,你要与我做何交易?”   夏长玲微扬着下巴,说道,“给我和离书,再给我一万两白银。”   安狄双眼眯紧,毫不留情地骂道,“原以为你只是脸皮厚,没想到你胃口还不小!一万两,你当自己是镀了金的吗?”   夏长玲也有些怒了,指着他鼻子反骂,“你少在这里狗眼看人低,要不是你,我随随便便嫁个人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你误了我终身,难道不该给我补偿?”   安狄听着听着,‘嗤’地笑了,“误你终身?我们怎么睡在一起的,你心里没数?需要我帮你回忆一遍吗?”   “你!”   “别跟我说那些废话,你要和离,我可以答应你,你要银子,我也可以给你。但是,你自愿帮我们做事,在没把事情办妥之前,我是不会给你和离书的,最多先给你几百两,等你办好了事让殿下满意了,我再把剩余的给你。交易嘛,那就该按交易的规矩来,你说是不?”   夏长玲美目凌厉地瞪着他,双手攥着拳头,恨不得扑上去把他那张充满讥诮的脸给他狠狠抓烂!   “一千两,我路上盘缠用!”   “好。”安狄点了点头。   他并不担心夏长玲会卷款潜逃,依照钰王夫妇对她的态度来看,就算她逃了,不用他出手,钰王夫妇也会把她找到然后给他送回来。   何况他神坞国的探子遍布各国,她能逃到哪里去?   他之所以会答应她的交易,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是钰王爷的妹妹。他们的探子再厉害,也窥视不到钰王府里的情况,这女人如果能回到钰王府,真的能帮殿下窥视到景小玓的情况,别说一万两银子,再多一万两都没问题!   没一会儿,他去到书房,将夏长玲找他的事如实向夜迟瑟禀报。   夜迟瑟沉思了片刻,做下决定,“给她一万两,但必须让她服下‘药’。若她能一心为本宫办事,本宫会让人每月按时将‘解药’给她。”   安狄一听,双眼顿时亮了。   “殿下,您这招妙啊!那女人心眼又多又坏,必须用‘药’才能将其牢牢掌控住!”他甚至感到欣慰,这数月来猪食没有白喂,那女人总算有点作用了!   ……   钰王府。   景小玓……   不,如今应该叫明瑜了。   对于景炫提议改名一事,景玓也是支持的。如此以来,别人在听到她们二人的名字时,也不容易惊讶和好奇。   最近太傅夫人纳兰氏三天两头带着女儿来钰王府,而且专挑夏炎雳回府的时间段前来,明瑜瞧着可气了。   景玓没把她们母女放在眼中,可她不行,她就不能忍受任何人挖她景姐姐的墙角。于是,她就让人盯着,每次那对母女一来,她就跑出大门去,与她们也来个偶遇。   而纳兰氏和许乔珊每每看到她,都跟吃多了猪肝似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多几次以后,纳兰氏便忍不住对明瑜说道,“明姑娘,我们是来见王妃的,你没必要如此提防我们。再说了,以明姑娘的身份,也无权替王爷和王妃做主。还希望明姑娘能识趣,最好多些自知之明。”   明瑜抱臂,讥笑地看着她们母女,“该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你们才对!天天往钰王府跑,你们打的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还好意思说我提防你们?”   许乔珊已经忍了她多日,今日实在忍无可忍,便指着她骂道,“你攀附钰王妃,不也是为了钰王爷吗?成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叫钰王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钰王爷有想法?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也想爬钰王爷的床,你配吗?”   景小玓……   不,明瑜当场惊愣了。   回过神,她猛地上前,一巴掌朝许乔珊的脸蛋扇了过去——   “你个批嘴,敢乱喷粪,信不信我给你撕烂!” 第226章 你们且听清楚了,本王此生只有一妻   “你……”许乔珊被打蒙了。虽说她只是个庶女,可到底她背靠太傅府,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一个个没名没分的贱女人也敢出手打她,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放肆!”纳兰氏见状,同样是不可置信,但紧接着她便朝自己的丫鬟婆子下令,“把这目中无人的女子给我拿下!”   明瑜打了一巴掌出气,当然不会傻到让她们反击,于是转身就往府门内跑,指着她们对门房求救,“救命啊,太傅夫人要杀我!”   她这一嗓子不得了,惊得门房侍卫立马冲出大门。   眼见她拿王府侍卫当救兵,纳兰氏怒不可遏地指着她,“你打人在先,现下还想造谣污蔑我,简直不可理喻!”说完,她又指向许乔珊,对门房侍卫说道,“你们看看,我家姑娘的脸都被她打肿了,今日她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呸!”明瑜性子横起来,也是啥都不顾及了,反指着她们骂道,“你们要是不嘴贱乱喷粪,我能动手吗?你要再敢污言秽语诋毁我和王爷的名声,我不仅还打你们,我还会弄死你们!”   不怪她豁出去了,实在是许乔珊的话踩到她底线了!   在她心里,景玓就是她姐姐,夏炎雳就是她姐夫,比亲姐夫还亲的那种。结果她被人说成要爬姐夫的床,单纯的污蔑她就算了,还要污蔑她姐夫!   不打人,那她还是人吗?   门房侍卫恶狠狠地瞪着纳兰氏。   敢辱没他们王爷的名声,别说她是太傅夫人,就算是太傅都不行!   “你们别听她胡说,我们没有诋毁王爷,分明就是她居心叵测,蓄意搬弄是非!”许乔珊不服气地辩解。   “你们说明姑娘居心叵测、搬弄是非,有何证据?”影风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王府马车及近。   很快,夏炎雳便从马车上下来。   明瑜跑过去,很是恼怒地告状,“姐夫,姓许的太过分了,拿着鸟嘴当愤枪,说我要爬你的床!我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她们就要把我拿下!”   夏炎雳俊脸一黑,凤目一厉,如剑般直射向纳兰氏,“她说的有假?”   一旁影风也听怒了,这太傅府的人,还真是给他们脸给多了!竟把夜太子的女人跟他们王爷扯到一块!   嫡女被质问,许乔珊也不敢做缩头乌龟,只是她张嘴后舌头又像打了结,“钰王爷……我……我……”   影风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污蔑明姑娘清誉的?太傅大人吗?”   要不是看在太傅是太子恩师的份上,他们根本不会待见这两个女人!   纳兰氏脸色有些白,躬着身解释道,“钰王爷,珊儿她没有污蔑您,只是与明姑娘说了几句见气的话,明姑娘误解了而已。”   夏炎雳一双桃花眼迷成了细缝,缝中迸出的冷光阴仄仄地落在这对嫡女和庶女身上,“既然造成了误会,那本王便要当众解释清楚,免得他日有人在背后散播谣言诋毁本王名声。你们且听清楚了,本王此生只有一妻,绝无二妇。明姑娘乃王妃手帕之交,也是钰王府的贵客,往后还请你们对她客气些,与她过不去,那便是与本王和王妃过不去!”   说完,他朝影风下令,“王妃近来身子不适,从今日起,访客需得本王同意,任何人不得打扰王妃静养!”   影风应道,“是!”   对于纳兰氏和许乔珊失血的脸色,夏炎雳再没多看一眼,提脚便进了府门。   明瑜见状,也赶紧跟着跑。   只是跑了两步,她突然又停下,转身对着她们翻白眼吐舌头。   看着她那毫无形象且充满嘲讽的鬼脸,纳兰氏和许乔珊不约而同地咬起了牙,瞪着她跑进府门的背影,眼神比蘸了毒汁还狠厉。   影风将她们的神色都收入眼中,心下不由得冷笑,这些女人真是一点都不知好歹!   王爷都把话说得如此明了,她们还不死心!   那就作吧,反正丞相府都作死完了,多死一个太傅府也不稀罕……   ……   花园里,阴凉的大树下,摆着大桌子,桌上堆着布匹以及一些裁剪好的布料。   景玓正跟着福妈、柳妈学缝制衣服。   虽说她手艺不好,可架不住她兴致高,福妈她们也不求她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只要她高兴,随便她怎么折腾。   “小瑜说去外面盯梢,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景玓突然朝影韵看去,“影韵,你去看看。”   影韵正要应声,就见夏炎雳进了玉嬛院。   明瑜托着肚子小跑地跟在他后面。   景玓赶紧过去,拉住她,没好气地道,“跑什么?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明瑜指着大门的方向,气呼呼地把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不止景玓脸上染了怒,其他人亦是悻悻难平。   福妈、柳妈、香杏她们虽然没怀疑明瑜的身份,可是她们知道明瑜肚子里的孩子跟神坞国夜太子有关。   这会儿听人造谣明瑜与夏炎雳……   谁还能淡定?   福妈最先恼道,“这许小姐也是够不要脸的!明明皇上都将她和王爷的婚事退了,她还三天两头往钰王府跑!活似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不就是假意向王妃示好,然后好勾引王爷嘛!”   这是府里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的事,但福妈却是第一个先说了出来。   其他人看着夏炎雳黑沉的脸,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景玓。   可景玓非但没生气,还安慰道,“一个小庶女而已,她还不够格我教训她。之前几次接受太傅夫人的拜帖,主要是看在太傅是太子老师的份上。以后她们再来,大不了直接拒了,再也不见。”   换作以前她早都跟纳兰氏和许乔珊撕破脸了,可皇上不再为夏炎雳指婚,夏炎雳也一心一意与她过日子,她便没有拆穿纳兰氏和许乔珊的心思。毕竟只要她和夏炎雳站一条线上,就算别人锄头再硬,也挖不断他们的墙角。   但是她没想到,这对母女求而不得,竟转头中伤明瑜……   “景姐姐……”明瑜皱着眉想说什么。   景玓先道,“你呀,打人手不疼吗?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孕妇!府里有的是人手,随便招呼一声就行!以后不许再冲动了,知道吗?”   明瑜‘嘿嘿’笑,“疼是疼,可是爽啊!”   景玓随后又招呼其他人各忙各的,然后拉着夏炎雳回了卧房。   一关上门,她便冷了脸,“那许淳中真是不知好歹,仗着是太子表哥的老师,以为我们不敢把他怎么样吗?太子表哥已经暗示过他,而我们也明里暗里地把态度摆出来了,那纳兰氏还不停地带着许乔珊来钰王府刷存在感,这哪是不要脸,这分明就是死了脸!”   夏炎雳搂着她往沙发去,陪她一同坐下后才说道,“我已经下令,谢绝任何人前来打扰你。若他们还不甘心,到时不需你出手,我定叫他们好看!”   景玓叹道,“那纳兰氏又虚伪又难缠,而且还特别狡猾。她接近我,只一昧的讨好和迎合我,从不提过分的要求。就算带着许乔珊来,也一样。你别说,在这么种情况下我还真不好跟她们翻脸。”   以前那些爱慕夏炎雳的女人,后台大的会直接挑衅她,后台小的也会各种给她添堵,反正抢她男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而那些女人并不知道,她们的胆大妄为在她眼中不但是笑话一般的存在,在很多时候还给她提供了许多对付她们的机会。   可纳兰氏就极为聪明,嘴上不提一句,只一个劲儿的讨好她。就算旁人看出她们心思不纯,也不好说她们什么。毕竟她们的口号只是为她而来,她若是想把那层窗户纸捅开了,反而显得她心胸狭隘了。   “好了,以后不见她们就是!”夏炎雳拍着她肩膀哄道。   “对了,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景玓转移话题。比起纳兰氏和许乔珊,她跟关心那个戏楼。   夏炎雳眉心微拧,低沉道,“据说戏楼的老板是个女子,但没人见过她真容。”   景玓道,“戏楼一夜之间便在京城打响了名气,单单一个女子,且还是个不露面的女子,若无强大的后台,只怕做不到吧?”   夏炎雳又道,“从戏楼开张至今,司空恒玙便是那里的常客。我怀疑戏楼与他有关,只是查出情况又与他毫无关系。”   “不管戏楼的幕后老板是否与司空恒玙有关系,就司空恒玙是那里的常客,咱们以后也要多留意那里的情况。毕竟司空恒玙在的地方,少不得肮脏事。”   “嗯。”夏炎雳很认可她的评价,接着又道,“近来朝堂里风向有些变化,说起来挺诡异的。”   “哦?说来听听?”景玓好奇地看着他。   “礼部尚书莫成旺一向拥护太子,但近来在朝堂上多为司空恒玙说话。不仅仅是他,还有好几位官员亦是如此。”   “这……”景玓听得有些咋舌,这是集体叛变?   “想来,最近司空恒玙在背后做了不少动作,就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的。”   景玓眉头皱得紧紧的。   突然想起那日去戏楼,司空恒玙与景知琇、景知婳都在,礼部尚书莫成旺也去了……   难道他们是在戏楼勾搭上的?! 第227章 带着老婆逛花楼   见她神色有异,夏炎雳问道,“怎么了?”   景玓随即将自己猜测同他说了,说完她又补充道,“景知婳和景知琇出现在那种地方时我就觉得不舒服,看到司空恒玙也在那里时我更觉得不符合逻辑。要说司空恒玙光明正大的带那对姐妹外出游玩,那他来见我们时应该把那对姐妹带上才是。可他临走前却对我大哥说,那对姐妹很想念我大哥,希望我大哥能去他府上坐坐,以解那对姐妹的思念之情。”   就算司空恒玙说的只是客气话,但既然已经和那对姐妹一块出来了,顺便带她们露个面很难吗?   以上的情况加上司空恒玙没有下限的无耻德性,她几乎可以大胆的猜测,他们背后一定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夏炎雳抬手搓着自己精致的下颚,微眯的桃花眼中闪着黯光,“玓儿分析得有理,看来我们得多去去那里才行。”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景玓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放心的道,“安排其他人去吧,如果那地盘是司空恒玙的,你去太危险了。还有那个杜元然,我没想到他竟然也在那里,还做起了伙计的活。这些都是跟我们有仇的人,他们能混迹同一个地方,难保没有结党!”   夏炎雳又搂着她,露齿一笑,“我若去,自然不会独行。就算不邀其他人一同前往,也会邀上太子和景炫的。”   他这一笑,唇角和桃花眼上挑着,如同妖孽转世,魅惑众生。   景玓斜眼睇着他,“我瞧着你还挺向往的,别不是趁机出去找乐子吧?”   闻言,夏炎雳邪魅的笑瞬间僵住,然后脸色一黑,猛地将她压在沙发上,低头就在她朱唇上咬了一口,“胡说什么?本王几时有那种心思了?”   景玓撇嘴,“这时代就算没有三妻四妾,外面那种地方可不少,而且还都是开放型的,谁知道你出去会怎样,哼!”   她这已经不算阴阳怪气了,而是赤裸裸的质疑他了!   夏炎雳气不打一出来,突然起身,将她抱起就往屏风内去——   “你……你干什么?”景玓察觉到他的冲动,立马紧张了,“夏炎雳,你别伤到孩子!”   夏炎雳脚步一顿,臭着脸瞪着她,“不‘交货’,你就以为我想出去鬼混!我‘交货’,你还不愿意了?”   景玓忍不住捶他肩膀,“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而已!”   夏炎雳下巴一扬,仍旧抱着她上床,“那也得把‘货’交了,免得你胡思乱想!”   “你……唔……”   他的吻落下,把景玓的声音全吞食了去。   眼见他要来真的,景玓紧张地只能掐他。夏炎雳也不是真的铜墙铁壁,疼得他赶忙将她双手抓住,然后抵着她额头,挑眉挤眼地哄道,“我都问过了,有三个月了,不会有事的。”   “你……”景玓很少脸红的,结果这一次让他说得脸颊又烫又红。   “试试嘛,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随时叫停,我都听你的,可好?”夏炎雳侧卧在她身旁,不敢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压着她。而说着话的功夫,他的手掌已经钻进她衣角了。   景玓能说什么?   没羞没臊那才是他本性,当真他一点欲念都没有,那才是有问题。   “玓儿……”夏炎雳明显已经动了情,吻着她眉眼一落转下,接着便锁住了她檀口。   他是有些急迫,毕竟自从知道她怀孕后他就开始禁欲,不过急迫归急迫,他也不敢再像以往那样疯狂奔放,手上的动作轻得就跟撩拨羽毛似的,生怕她真的不适然后喊停。   感觉到他那份小心翼翼,景玓倒也渐渐地放开了……   等到云收雨歇,贴在她身后的男人赶紧坐起身,放她躺下后,立马将耳朵贴到她肚子上,一边轻抚着她肚子一边问,“儿子有没有听话?”   也不知道他是问的她,还是问的肚子里的小家伙,景玓浑身软绵绵的,但还是忍不住给他一对白眼。   儿子儿子……她是真想问他,如果生了女儿,是不是就扔出去不要了?   不过她懒得为了孩子的性别与他争执,毕竟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那都是她生的,他要敢不爱,她大不了自己养,顺便再把他给踹了……   ……   太傅府。   听说了钰王府大门外发生的事,太傅大人脸色也不好看。   他这个女儿虽是庶女,可也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敢肆意欺辱的!   他随即便对管家下令,“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打听出那女子的来历!”   管家应声退了下去。   看着哭哭滴滴的女儿,许淳中心烦不已,斥道,“你说你,京城那么多贵胄公子,为何偏偏看上那钰王爷?别说他现在不纳侧妃,就算你进了他府里又能如何?皇上都拿他没撤,你以为你能左右得了他?何况那钰王妃背靠皇后和安启侯府,公主们见了她都得敬三分,你凭什么能与她争宠?”   许乔珊不说话,只默默流泪。   她当然知道自己进钰王府无望,可就是心怀不甘,想着再搏一搏,哪怕一点点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许淳中沉着脸道,“我看你就是个眼瞎的!太子那般风华高耀,不论身份、品性、模样都不输钰王,你怎么就那么短视呢?何况太子妃温婉谦和,比那景玓好相处多了。你要是进了太子府,将来太子上位,凭我的颜面,四妃之位必有你一席。但如若你还要继续痴想钰王,那以后你的事我便不管了!”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女儿在太子和钰王之间做选择,得知女儿钟情钰王后,他才从中斡旋求皇上赐婚。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那景玓竟是个如此不容人的妒妇!   最让人诧异的是,景玓的善妒非但没惹恼皇上,甚至皇上默许了她的善妒,还把给钰王赐下的两门婚事都给撤除了!   纳兰氏冷冷地睇了一眼许乔珊,“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脸哭?我和你爹为了你的婚事各种奔波劳累,只差把这张老脸拿给别人踩了!”随即她又朝许淳中说道,“老爷,钰王退婚一事对珊儿的名声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你现在让她选择太子,也是不合时宜的。依妾身看,还是让她去庄子里待一阵子吧,等到大家都把钰王退婚一事彻底忘了,再替珊儿安排婚事也不迟。”   她之所以帮着这小贱蹄子去巴结钰王妃,说白了她也是不想这小贱蹄子过得好!   就冲钰王和钰王妃那样的个性,这小贱蹄子进了钰王府,早晚都会被收拾。既顺了她的意,也顺了老爷巴结钰王的意。   如果让这小贱蹄子选择太子,她这个嫡母还不乐意呢!要是这小贱蹄子仗着太子翻了身,那将来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她是太傅夫人、太子的师母,根本不需要再拿这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去替自己笼络人心,让这庶女嫁好了,只会便宜了她!   一听要把自己送庄子上,许乔珊立马不哭了,并扑通朝许淳中跪下,哀求道,“爹,求您别把女儿送去庄子上!女儿哪怕此生不嫁,也要留在府中服侍您和母亲,还请爹成全女儿的一片孝心!”   许淳中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虽说女儿是庶出,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还是有几分宠溺的,不然他也不会呕心沥血亲自为女儿筹谋婚事,还让她自己选择。   要把女儿送走,他自是不愿,于是沉着脸对纳兰氏道,“钰王退婚一事,说到底都是钰王妃善妒造成,她一个妒妇都没被人唾骂,珊儿凭什么要遭人白眼?而且皇上也说了,此事关乎女子名声,他会补偿珊儿的。谁敢说珊儿半句闲话,那便是质疑皇上的决断。”   纳兰氏面上赔起了笑,“老爷,妾身也是为珊儿考虑,你怎么还恼上了呢?若是你觉得妾身考虑有失妥当,那妾身收回先前的话。再说了,珊儿如此懂事贴心,便是你舍得将她送走,妾身还舍不得呢。”   许淳中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在纳兰氏赔笑说话时,许乔珊暗暗抬眸,瞥向纳兰氏的眸光又恨又厌。   ……   傍晚,景玓穿着宽大的男装,打扮成小厮模样跟着夏炎雳去了戏楼。   因她个子矮,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还特意从暗卫营中挑了个小少年一并带去。景玓描了粗眉,又给脸部做了些修饰,还别说,跟小少年站在一起,还真像一对小兄弟。   晚上的戏楼,各处阁楼都是灯火通明,像极了现代的步行街,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夏炎雳先带着他们去了赌场,玩了几把后便故作无趣地退了场。   突然,一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人迎到他跟前,满脸都是谄媚的笑,“这位公子,我瞧着您衣着不凡,定是身份不俗。这赌场太过杂闹,与您的气质实在不配。我们戏楼还有一处地方叫花楼,那里高雅洁净,且里面的人不论男女个个皆是风姿昳丽,正适合像公子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物闲玩。若公子无别的消遣之处,不妨去花楼坐坐?”   夏炎雳勾唇邪笑,“你确定能让本公子满意?”   中年男人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长,“公子,若您不满意,我们戏楼不收您分文!”   “带路吧!”   “好勒!公子请随我来!”   看着男人背着手迈着八字步,一副风流不羁的痞样,景玓走在他身后,恨不得给他屁股踹上两脚。   这二货,要敢动什么歪心思,回去她就把他那玩意儿切了灌腊肠!   许是察觉到身后有杀气,夏炎雳不由地回了一下头,对上她恶狠狠的眸光,他瞬间露出一抹苦笑。   所谓的花楼,也就是声色犬马的地方。   只不过来这里的人非一般人,没有一掷千金的底子,就算进来了也会被人赶出去。   花楼坐落在很隐僻的位置,四周还被密林包裹,但三层阁楼修得那叫一个金碧辉煌。若无人带引,寻常客人还真是很难找到。   影霄之前打探的消息是这里布满了眼线,很多地方都无法接近,他们亲自来这一趟才发现影霄所言不虚,整个戏楼各处地方都有暗哨,特别是像花楼这种隐蔽的地方,甚至防卫层层。那些防守的人不停地盯着夏炎雳打量,从衣着到气质,一副他没钱便随时会轰人的嘴脸。   花楼三层,每层的消费等级还不一样。   夏炎雳直接甩给了那中年男子一千两银票,带着景玓和那名叫影佟的小少年直奔三楼。   那中年男人瞧着他出手豪气,脸都快笑烂了,直接给他们安排了一间豪华梦幻房。   豪华梦幻房,这是景玓给取的名字。因为房间纱幔叠峦,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朦胧醉人的情调。房中设有假山和人工小溪,乍一看还以为到了世外仙境呢。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层层纱幔笼罩的背后,好几个女子正在小溪边玩耍嬉闹,婀娜的身姿,娇俏的笑声,加上如梦似幻的装潢布置,其场面简直让景玓都直了眼。   这种地方,有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而那中年男人一句话都没说,把他们送进房间后便退了出去,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爷,别站着不动啊!”景玓勾了勾唇。   夏炎雳脸黑地剜了她一眼。   旁边的影佟一路上都没啥反应,但这会儿实在没忍住,低下头轻笑了起来。   能不笑吗?   王爷带着王妃来楼里找姑娘……   这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别人大牙!   而他最好奇的是,王爷现在要如何做?   “公子……快来啊……”他们站着没动,可那人工小溪边的女子们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娇媚的声音,又酥又嗲,淫魅入骨。   “都给我出去!”夏炎雳陡然一声厉喝。   闻言,那些姑娘娇笑的声音停止了,房间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然后就见一个个曼妙的身影从小溪边起身,再从纱幔中走出来。   景玓定眼一看,好家伙,五个呢!   一个个前挺后翘,而且全身轻纱,说是穿了,可比没穿还妖娆性感。 第228章 钰王的口味‘奇特’   “都给我出去!”夏炎雳这一声更带了一股狠劲儿。   女人们见他满眼厌恶,也识趣地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那名中年男人进来,带着焦急和不解地问道,“公子,您这是?”   夏炎雳怒斥道,“你不是说这里男女个个姿色昳丽吗?你看看她们,我要的是她们这种吗?”   中年男人愣住了,缓缓扭头朝门外望了一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公子,是我愚昧犯了糊涂!呵呵!您等着,我这就为您安排!”   “赶紧去!”夏炎雳不耐烦地催促。   “是是……”   中年男人退下了。   没一会儿,他返回来,身后跟着好几名年轻男子。   一个个高挑清秀、唇红齿白,虽然不像那些女子轻纱薄衣若隐若现,可一个个只穿着裤头……   还不等景玓多看,夏炎雳便黑了脸,再次对那中年男人怒斥道,“你们楼里就这些吗?”   中年男人瞧了瞧这几个花美男,有些懵,“公子,他们还不够出色吗?”   夏炎雳走近他,看似近前与他说话,实则是不着痕迹地站到景玓身前,将她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我还以为你们这里有多独特呢,没想到除了女人就是男人,哼!”   “呃……”中年男人有些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爱好’。   景玓在夏炎雳身后,差点喷笑。   也好在被夏炎雳挡住了,没人看到她捧腹忍笑的样子。   她身旁的影佟许是从小就受训练的缘故,还算稳重。不过可能也是快憋不住了,便出声提醒,以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世上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什么人,这还需要我们提示吗?”   中年男人总算反应过来,立马露出惊诧又夸张的表情,“这个……公子……那种人只有那种地方才有,我们楼里没有……”   这世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既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那不就是太监嘛!   “偌大的楼子,连个阉人也没有,真是扫兴!”夏炎雳一声冷哼。   “……”中年男人脸色有些黑,这分明就是他口味‘奇特’,还怨上他们了?   “行了,既然没有,那也不需要其他人伺候了。我们先在此休息片刻,等你们以后有了,再好好补偿本公子就行。”夏炎雳说完,嫌弃地扫了一眼那几个花美男。   “……是。”中年男人也不再说什么,毕竟人家出了一千两银子,他若什么都不要,那也是他们楼里赚了。再者,像这样挥金如土的公子哥,能不得罪自然就不得罪。   很快他便带着那几个花美男离开了。   待他们一走,影佟也很自觉的到门外守着。   “哈哈……”景玓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炎雳转身将她搂住,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为夫聪明吧?”   景玓嗔了他一眼,“我要是没跟着来,你确定能抵挡住那些‘诱惑’?我一个女人都瞧得脸红耳赤,你别说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什么感觉?少污蔑我!”夏炎雳板起脸,不满地斥道,“本王清清白白,只是你一个人的,也只会对你有感觉!”   感觉到他满满的求生欲,景玓忍不住伏在他胸前轻笑。   夏炎雳手掌落在她肚子上,三个多月了,虽然衣服遮住还不显孕肚,可贴手摸着还是能摸出她肚子的变化。   “累不累?”   “没事。”景玓摇了摇头,笑道,“宝宝乖着呢!”   随后夫妻俩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对于房内准好的酒水、瓜果、点心,他们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这种就是情调房,没什么可看的。”景玓皱着眉道,“我更感兴趣的是这花楼的生意。按理说青楼妓院也不涉嫌违法,可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卫未免太多了,若非做什么见不得的勾当,有必要如此吗?”   “确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就他们这种防卫模式,我们也查不出来什么。”景玓说着话突然看向窗户,双眸微眯,语气里带起了狠劲儿,“不如我们做事激进点,搞件大事出来,让皇上介入。我就不信,天子脚下,还没有皇上动不了的人和事!”   她话音刚落,窗户外立马传来一道含笑的女声,“钰王妃好狠辣的手段啊!”   夏炎雳瞬间眼如利剑朝窗户外射去,“谁在那?滚出来!”   “呵呵……”一阵轻笑声过后,一名红衣女子从窗外飞了进来,一落地便对着夏炎雳挑眉抛媚,“听闻钰王风流不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多情男子,今日一见,还真是让人有些失望。”   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身材既高挑又凹凸有致,美艳的脸上五官精致立体,有些像域国人。   这样异域风情的美人,别说男人,就是女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心生惊艳的。   不过再惊艳,对于景玓和夏炎雳来说,也就那么回事。毕竟夏炎雳也去过二十一世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也见过不少,可以说他的见识和观念已经和这个时代有了隔阂,再稀奇的东西对他而言都不足以为之惊叹,更何况是个不知底细的女人……   他搂着景玓的肩膀,眸中散发着冷意,朝那女人鄙夷道,“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就别在我们面前卖弄风骚。你这种骚气,只会污了本王和王妃的眼。”   女子抛媚眼的动作凝固,顿时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但她很快换了一副笑容,直勾勾地盯着景玓的男妆打量,“传闻钰王妃倾城绝色,是少有的美人坯子,今日一见,同样的让人有些失望。”   夏炎雳都没对她客气,景玓还会客气?   她轻哼,讥诮道,“本王妃又不跟你过日子,咋的,让你失望了,本王妃就没脸见人了吗?你家住海边,管天管地还管我们夫妻是何德性?这位姑娘,你若是来者不善,大可说明你的来意。你若是不会说话呢,那便闭嘴,我们夫妻什么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像你这种卖弄神秘的人。”   女人这次不止表情僵,脸色都变灰了。   但还是很快地,她又勾起红艳的唇,徐徐朝他们走近,然后别有深意地看着夏炎雳,“钰王爷,想必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就不明白,这么久了,你为何不打听你生母的事?你就不在意她是谁、她如何死的吗?”   面对她冷不丁冒出来的话,夏炎雳和景玓都不约而同地沉下了脸。   夏炎雳的身世绝对称得上是皇家秘辛。就连皇后之前也只是怀疑,直到后来太师夫人、也就是夏炎雳的养母袁甄失踪,景玓从皇后的一些言语中才推断出她应该是从袁甄嘴里确定了夏炎雳的身世。   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切照旧过日子。   没想到如此秘辛之事,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竟然会知晓!   不,听她的问话,她对他们的一举一动简直就是了如指掌!   夫妻俩快速地交换过眼神。   夏雳炎也勾起唇角,对着那女子回道,“本王的事,本王都不着急,你凭什么过问?你这般了解,甚至连本王的一举一动都一清二楚,莫非本王生母的死与你有关?”   “你……”女子两次三番被他们怼,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可以见得她快要被他们激怒了。   而夏炎雳没再多看她一眼,搂着景玓便离开。   就在他们准备打开房门时,女子的嗓音低冷地传来,“姨母惨死之真相,表哥难道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就算你对姨母没有感情,可她毕竟是你的生身之母!十月怀胎艰难生下你,你不为她报仇雪恨就算了,难道连念想都没有一丝一毫?”   夏炎雳脚步顿住。   景玓听着女子的话,眉心也不由得皱起。   姨母?表哥?   这女子还是夏炎雳的亲戚?   关于夏炎雳的身世,不是他们不想打听,而是时局摆在面前,他们不敢打听。因为一旦他们有所动作,只会让皇后误会他想获得皇子身份进而与太子争权夺势。   到时,他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皇上是在乎他这个儿子的,正是因为在乎,所以他才把这个儿子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就算他是皇帝,有些不可控的因素也不是他能算准的。   所以皇上不主动开口,他们也没主动询问。   反倒是这女子一口戾气,也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夏炎雳微微侧目,只用眼角余光瞥着她,嗓音冷到了极致,“本王的事你无权干涉,就算本王想知道答案,自会有人替本王解惑,而不是轻信你!”   语毕,他一把拉开房门,带着景玓走了出去。   同进楼的时候不同,他们离开花楼时很自由,没一个人再来盘问。   ……   这一晚出来,他们其实也没想过有大的收获,只是当作踩点看看这戏楼的水究竟有多深。如果运气好,能查出点有关淮王和景知琇、景知婳的事,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这戏楼的水确实深,摸不到底的那种。   但那有点异域长相的女人出现,则是大大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甚至影响到了他们的情绪。   回王府的路上,看着夏炎雳沉默寡言,满身都笼罩着一种沉冷的气息,景玓抓着他的大手,鼓励道,“你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夏炎雳看出她的担忧,搂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别担心,我没有被那女子的话左右。我只是在想,那女子出现究竟有何目的?而且她对我们了解之多,绝非善类。”   绝非善类……   景玓也赞同他这句评价。   因着那女子对他们的了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对方是真对他好,会隐藏到现在才出现?   他们去花楼,是临时起意的。对淮王和景知琇、景知婳的行动,也是这两日他们才开始好奇的,可以说他们并没有具体的计划和步骤,那就说明他们没被人牵引。   既不受人牵引,那这女人的出现就显得太突兀了,她说的那些话也就太刻意了。   “既然那女子能说出那些话,那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嗯。”夏炎雳点了点头,“只要我不接招,她一定还会找上我们的,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景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炎雳,你当真一点都不好奇你的生母吗?”   夏炎雳浅浅地勾了勾唇角,不答反问,“玓儿,你觉得皇上待我如何?”   景玓不假思索地道,“他虽然没有与你相认,可给你的关爱不输任何父亲。我能来到这个异世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只听信了一些玄话,就请高人千方百计地为你化解,不惜动用旁门左道,也要保你平安顺遂。可想而知,他对你是有多看重。正所谓爱屋及乌,他能对你如此看重,那他对你生母的感情肯定不会虚假。他能为你做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那如果你的生母出事,他又岂会袖手旁观?”   夏炎雳点了点头,“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觉得那女子非善人!凭着皇上的权利,若我生母真有冤仇,他没理由袖手旁观。”   景玓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我们还有放心不下的,那就找个机会问问皇上。比起一个来历不明、意图不明的女子,我自然是信皇上说的!”   闻言,夏炎雳如同释然般,勾唇点头,“好,找个机会问问皇上。”   商量妥当了以后,景玓又叹了口气,“看来想抓点淮王的把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咱就放弃吧?”   戏楼的水深,她不想他去涉险。   毕竟贺老三曾经预言过,说他有一生死大劫。以前她可以嗤笑,觉得那是神棍无中生有,可经历了这么多,她没一点底气再去质疑贺老三。   “无所谓的,既然你不想我多去那里,那我们便不去。大不了我们找个可靠之人替我们去,纵使那戏楼水深,我就不信他们谁的底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嗯。”   回到王府后,他们便歇下了。   翌日,夏炎雳休沐,正陪着景玓睡懒觉。   影霄突然来禀报,“王爷,您起了吗?蜀南城的白奕阳白公子前来求见。”   夫妻俩早都醒了,只是赖着没起而已,一听影霄禀报,景玓立马没了懒意,惊喜道“白大哥?那白芍岂不是也来了?” 第229章 我这肚里的孩子是遗腹子   对白奕阳,景玓虽然与他见面不多,但却承了他和白家许多人情,她一直都有记着的。而白芍就不用说了,她是打心眼将对方视作小姐妹的,听到她来了,她自是开心不已。   在厅堂里见着他们,俊逸有型的白奕阳还是那般温柔如风,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来的雅韵能把京城那些贵胄公子哥都比下去。   “白大哥,你们何时来京城的,怎不提前说一声?”她上前热情询问。   白奕阳从客椅上起身,先向他们夫妻拱手施了一礼,“见过钰王爷、钰王妃。”然后才回道,“昨日到的京城,我们先去侯府拜问了侯爷,因天色太晚,便没有来打扰。”   景玓笑着走向他身侧的白芍,拉着她手,道,“白芍,我可太想你了!好想叫人去蜀南城接你,可又怕打扰你……这次白大哥也来了,我得让我大哥把他留在京城住久一些,这样你就就能在我们身边待久一点了!”   白芍回笑,“王妃,我们公子是受王爷之邀来京的,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闻言,景玓回头朝某爷看去。   只见他翘着唇角,笑得有些神秘。   她眨了眨眼,又朝白奕阳看去,没明白他怎么会邀请白奕阳来京城。   但白奕阳似乎也不知缘由,拱手问夏炎雳,“王爷说有要事找奕阳相商,且要奕阳务必亲自前来,不知王爷有何要事需要奕阳效劳的?”   夏炎雳走到景玓身侧,压低了几分嗓音,不过也没回避白奕阳和白芍,“我和皇上商议过,想提高现有的制造业和种植业。但你也知道,那些技术不能外泄,需可靠之人负责,于是我向皇上推举了蜀南城白家。白家在蜀南城资产雄厚,且白家的产业中,桑、茶、瓷、织、药材在各行业中都有较高的声誉,侯府作为皇商,与白家合作多年,信誉毋庸置疑。加之我们在蜀南城剿灭邪教党,白家出人出力功劳不小。皇上对白家赞许有加,便依了我的提议,让白家和安启侯府紧密合作,早日实施我的计划。”   景玓嘴角抽了抽。   他在二十一世纪每日抄抄抄,还以为他只对兵器感兴趣呢,没想到他预谋的全面发展。   而白奕阳和白芍听见他的话,主仆俩都为之惊讶,完全没想到天子竟会给他们白家如此大的殊荣。   虽然他们白家的货有不少都是进献宫里的,可之前任何货品都必须经过景家精挑细捡,他们是没资格直接与宫里对交的。虽说他们也不懂钰王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但皇上能钦点他们白家作为参与者,这不但是天大是殊荣,更是让他们白家迈了新的阶梯……   尤其是白奕阳,惊讶之后喜不胜收。   然而不等他开口,夏炎雳又接着对景玓说道,“你怀孕,别的大夫我都信不过,所以我让白大公子来时将白芍一并带来,有白芍陪着你,想必你也会安心。”   “王妃有了身孕?”白奕阳和白芍又是一惊,接着便同声贺道,“恭喜王爷、王妃!”   夏炎雳抬起眸子冲他们笑了笑,然后对白芍说道,“白大夫医术高明,今后王妃安养的事便劳你费心了。”   白芍拱手,“王爷,小的乐意之至,定将王妃和小世子照料周全。”   她这一声‘小世子’让夏炎雳眉眼都弯了起来,还乐得笑出了声,“好好好……”   景玓很不给面子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随后,夏炎雳便带白奕阳去了书房。   景玓正准备让人把明瑜叫过来,明瑜就自己来了,“玓儿,听说来了客人,我来瞧瞧!”   她现在有了新的名字,也不轻易在外面叫景玓姐姐了,免得让人诧异,老是研究她们的关系。   “瑜儿,你来得正好,给你介绍个姐妹。”景玓笑眯眯的招手。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你以前跟我提过的白芍,白姐姐!”明瑜笑着到白芍身前,热情又主动地自我介绍起来,“白姐姐,我叫明瑜,是的玓儿的手帕交。你不用太惊讶,你的事玓儿都告诉我了,她说你不但人好,医术也是一绝,而且还帮了她许多忙。听说白家大公子来了,我就猜到你也一定来了,嘻嘻!”   面对自然熟的她,白芍笑得腼腆,拱手施了一礼,“明姑娘谬赞了。”   明瑜赶紧扶她,“白姐姐不用多礼!”   互相认识过后,白芍也不忘关心景玓,“王妃,近来身子如何,可有哪里不适的?”   景玓摇头,“前段时日害喜得厉害,现在三个多月了,症状好多了。”   虽然她觉得没什么,但白芍还是为她请了脉。   随后她又将明瑜同样有孕的事告诉了白芍,也让白芍给明瑜瞧瞧。   白芍盯着明瑜,打量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   明瑜现在是未出阁的打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怀有孕,这肯定会让人异眼相看的。   好在明瑜也知道这些道理,便笑呵呵与她解释道,“我这肚里的孩子是遗腹子,孩子他爹死翘翘了,我一个人没地方安生,便只能赖在钰王府养胎了。”   景玓别开脸,肩膀抖了抖。   而白芍嘴角抽了抽,笑而不语。   哪有女子说丈夫死讯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就像盼着丈夫早死一样!   不过,她只需要确定一件事,这位明姑娘肚子里的孩子跟钰王爷没关系就好!   她们三个都是女子,两个孕妇,一个大夫,也不缺话题聊。知道她们这一胎都是头胎,白芍便细细的与她们说了许多注意事项。   聊得正欢时,影霄突然匆匆跑来,而且脸色很臭,像是被谁招惹了似的。   “影管事,怎么了?”景玓不解地问道。   “禀王妃,夏三小姐回大蜀国了,先就在府门外,说什么也要见王爷!”影霄恼火地道。   “夏长玲回大蜀国了?”景玓很是惊讶。   明瑜脸色一下子冷了起来,“之前夏长玲不是说安狄刻薄虐待她吗?她突然回大蜀国,该不会是那混账男人的主意吧?”   景玓心叹,十有八九就是夜迟瑟授意的!   要是夏长玲回离开神坞国,她早都跑了,根本不用在神坞国哭着求他们带她离开。   如今她回来大蜀国,这背后的猫腻还用问吗?   见明瑜气得不行,她安慰道,“别担心,就算她是授了夜太子的意,这在我们的地盘上,她掀不起风浪的。”   明瑜双手摸着肚子,忧心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怕那死男人知道后来抢我的宝贝!”   白芍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但越听越目瞪口呆。   夏长玲夏三小姐她之前是见过的,也知道她嫁给了神坞国太子的护卫。   只是……   又是夜太子、又是混账男人的……   莫非这明姑娘腹中孩子的爹是……神坞国太子的?!   景玓没把白芍当外人,何况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得麻烦她,所以在白芍面露震惊时,她对白芍微微一笑,算是无声的给了白芍准确答案。   白芍得到她‘回应’,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这位明姑娘怀了神坞国太子的孩子不说,还说自己的孩子是遗腹子。她如此去父留子,那神坞国太子知道吗?   “瑜儿,我去瞧瞧,你别露面。”景玓安慰完明瑜后便带着影霄往大门去。   ……   大门外。   夏长玲衣衫褴褛如同乞丐版跪在地上嘤嘤直哭。   景玓看第一眼就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上去给她两脚。   “你哭什么呢?要哭丧滚远去!”   “大嫂……”夏长玲抬头望着她,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脸有多脏,哭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休书,“安狄把我给休了……我无家可归……只能来投奔你和大哥了……”   景玓皱着眉眯着眼,暗示影霄将休书取来瞧瞧。   影霄照做。   待她拿着休书一看,还真是!   “你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还另想办法吧!”她拒绝得果断。   “大嫂……你怎能不顾我死活呢?再说了,钰王是我的大哥,也是我的娘家人,我无路可去,难道投靠他有错吗?”听到她无情的口气,夏长玲的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   景玓冷笑,“常言道,大姑姐能顶半个婆婆,小姑子能顶婆婆一张嘴,就你这样的,留你在我们府上,我岂不是自找膈应?夏长玲,你要是我,你会收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还不知敬重嫂子的小姑子吗?”   “我……”夏长玲瞬间又换上了忏悔的表情,眼泪啪啪往下掉,“大嫂,以前是我任性才对你多有得罪,可是数月来我遭到了报应,吃够了苦头,我已经深深地感到愧疚和自责了。大嫂,求您给我一个容身之地,我一定痛改前非,一定不会再任性,一定加倍敬重您!”   “呵呵!”景玓冷笑过后,吩咐影霄,“去把王爷请出来,让他当面定夺,免得有人说我在王爷耳旁吹风。”   “是!”影霄应声跑进了大门。   没一会儿,夏炎雳跨出大门。   一看到他,夏长玲便激动起来,膝盖挪动到他跟前,抓住他袍角悲痛地大哭起来,“大哥……我被休了……无家可归了……大哥……您不能不管我啊……”   夏炎雳黑沉着脸,一把将袍角从她手中扯回,“你是不甘心被休吗?那好,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回神坞国,当面同安狄说和。想必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安狄定会收回休书的!”   夏长玲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态度,愣了一下后,脑袋摇得更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大哥,我不委屈,他对我不好,我打心眼里不想再与他过下去了,求大哥别替我出这个头!”   夏炎雳厉声道,“之前本王给过你机会,你也说过不会再任性的话。可你对夜太子做了什么,又怎么和安狄苟合上的?你如此不知安分,你以为本王还会收留你?”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夏长玲脑袋伏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浑身直抖,“求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安分做人……大哥……求您了……”   夏炎雳以前就厌恶她,如今景玓怀了身孕,他更不可能再把人留在身边!   “城郊有处衔泥小筑,你若真没地方去,便去那里吧!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自便!”夏炎雳随即朝影霄吩咐,“你知道地方,派人送三小姐过去。她若不愿,便不再作其他安排。”   吩咐完,他搂着景玓的肩便转身进了大门。   夏长玲突然回来,景玓和明瑜都能想到的事,他又岂能想不到?   他也真是佩服夜迟瑟,这种拙劣的招式都用得出来!   活该他女人带球跑!   夏长玲泪眼戚戚地望着他们消失,心口全是寒意。   夜迟瑟让安狄给了她休书,还给了她一万两银子……   可是,夜迟瑟还亲手喂她服下了毒药,并警告她每月必须按时拿情报换解药,一旦逾期便会毒发身亡……   她恢复了自由,也有庞大的银子傍身,可是性命却被捏在别人手中,她能不听话吗?一旦她任务失败,别说一万两银子,就是金山银山她也没命花!   可夏炎雳和景玓如此冷血无情的态度,别说接近景小玓了,就是进钰王府的大门都不行,她要如何完全夜迟瑟的交代?   “三小姐,你要去城郊吗?”影霄冷着脸询问。   “……去。”她咬着牙点头。不去,她只能睡大街。眼下的处境,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兴许自己表现好了,夏炎雳和景玓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而大门内。   夏炎雳和景玓并没有回玉嬛院,悄然地留意着夏长玲的举动。   甚至他们都想好了,若是夏长玲不离开,死皮赖脸要进府,那他们就立马让人将夏长玲打晕,连夜给扔回神坞国!   听到夏长玲离开的动静后,景玓还是没法安心,“有这女人在准没好事,得想个办法把她彻底弄走!”   夏炎雳点了点头,“回头我便亲自为她物色婆家,再将她嫁远些!若她再敢回来,我便让她再嫁!”   景玓忍俊不禁。   这主意……   绝!   就这么办!   就在夫妻二人准备回玉嬛院时,门外又传来落轿的声音。   门房侍卫授他们示意出去查看情况。   很快,就听一道略熟的女声响起,“我叫红姑,昨日与你们王爷和王妃见过,今日受他们所邀前来拜访。”   景玓刚好转的脸色瞬间又冷了。   那女子还真是不要脸,谁邀她了?   果然,正如他们预料的那般,这女的一定会找上门来。   只是没想到她如此迫不及待! 第230章 挑拨离间失败,得了皇上御赐金牌   门房知道他们夫妻就在大门内,但接过拜帖后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你且在此等候,待我进去向王爷禀报。”   “有劳了。”   没一会儿门房跑进大门,在夫妻俩示意下跟着他们去了玉嬛院花园。   见影霄正陪着白奕阳在花园里闲逛,景玓上前笑着说道,“白大哥,府里有点别的事,有怠慢之处还请你见谅。”   “无妨。”白奕阳含笑道。   “我这就让影霄将隔壁院子收拾出来,你在京这段日子就住在府上吧,若有何需求你尽管告诉影霄。”景玓热情的安排。在蜀南城的时候白家给他们夫妻提供了不少便利,加上这次又是夏炎雳邀其前来,她自然要将其安排妥当。   “王爷和王妃盛情,那奕阳就却之不恭了。”白奕阳朝他们夫妻拱了拱手。   随后他便跟着影霄离开了玉嬛院。   待他们走后,夏炎雳才让门房将府门外的女子带去厅堂。   女子还是昨晚那身红衣,不过举止和神色不再像昨晚那般轻挑妖娆,端庄得多。到他们跟前,还抱拳躬身主动行礼,“红姑见过钰王爷、钰王妃。”   夏炎雳斜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当着她的面同景玓说道,“本王今日不想说话。玓儿,交给你吧。”   景玓顺从地应‘是’。   这种做戏方式也算他们的默契,一来让旁人觉得景玓是受压迫那一个,体现的是钰王爷高高在上的地位。二来,景玓当话事人,同女人交谈,有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更合适。三来,因为是夏炎雳授意的,她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那都是夏炎雳这位钰王爷背锅,俗称收拾摊子。   对于不熟识他们的人,自然而然便会入他们的套……   “红姑?红姑娘是吧?”景玓抬了抬手,浅笑地邀请道,“请坐。”   红姑也没客气,在她下手位的客椅上落座。   待仆从奉上茶水后,景玓才开始发问,“不知红姑娘来前所谓何事?”   红姑见夏炎雳连个眼角都没给自己,眉心不由地蹙起。尽管是景玓问话,可她还是盯着夏炎雳回道,“想必钰王爷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今日前来便是为钰王爷解惑的。”   景玓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既然红姑娘诚心诚意来为我家王爷解惑,那就请直言相告吧。”   红姑依旧盯着夏炎雳,严肃地道,“我乃是闇云门人,钰王爷的生母是我的姨母,她叫霍临香,是闇云门门主的长女。当年的皇上还是太子时与我姨母相识,二人情投意合,并互许终生。但他一直隐瞒自己身份,等到我姨母分娩,他抱走孩子,只留下我姨母冰冷的躺在产床上,死不瞑目!”   景玓认真听着,也认真发问,“听红姑娘这么一说,感觉皇上接近你姨母是大大的居心叵测啊!可太子比我家王爷年长,换言之,皇上那时不但有妻还有子,不至于隐瞒身份接近一个女子只为了要对方替他生儿子。”   闻言,红姑双目转向她,不满地斥道,“你知道什么?你了解他为人吗?”   景玓脸上的微笑倏然一收,同样不满地回斥道,“那你又知道什么?你当时在现场亲眼目睹吗?你口口声声说你姨母是我家王爷的生母,你又有何证据?无凭无证就敢乱攀亲戚,那这世上的人是不是都可以随便认爹、认娘?”   红姑顿时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但很快,她便恢复严肃之色,说道,“皇上当年与我姨母的事的确没几人知道,但我娘便是那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我娘叫霍临喜,皇上当年还见过我娘,并要求我娘替他们保守秘密,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向皇上求证,看看他是否记得我娘?我娘临终前将一切告诉了我,但她知道即便堵上整个闇云门都不是皇上的对手,便让我来京城与表哥相认,即便不能为我姨母报仇雪恨,至少也要让表哥知晓自己的身世,知道姨母为了他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痛苦,最后还因为他而香消玉损,死不瞑目!”   景玓听后,唇角勾起,“红姑娘的话听着是挺让人愤慨的,但恕我冒昧问一嘴,红姑娘口口声声说我家王爷生母是你的姨母,你又如何证明自己真的是霍临喜的女儿?”   红姑脸色涨红,怒瞪道,“钰王妃可是在无理取闹?”   景玓起身,冷着脸迎向她的怒火,“我这人向来喜欢把事摆在明面上说,你主动前来,道出王爷身份,言辞之中处处充满挑拨,便是希望我家王爷能与皇上为敌,以为生母报仇雪恨。如此大的事,我怀疑你的身份,难道不该吗?”   “你!”红姑也忍不住起身。   “如你所说,我家王爷生母乃闇云门之女,如果她之死真与皇上有关,那也应该是闇云门门主前来认亲。偌大一个帮派,仅让你一个小辈前来,并且拿不出丝毫证据便信口挑拨皇上与我家王爷的君臣关系。怎么的,是闇云门灭门了,还是以为我们夫妻长了猪脑子,任你三言两语便能对你的话深信不疑?”景玓一脸的讥笑。   “钰王妃可真是伶牙俐齿!”红姑被堵得只能咬牙启齿。   “过奖。”景玓轻笑,“呵呵!红姑娘,还是那句话,你要如何证明你的身份?今日你若拿不出证据证明你所说的一切属实,那可就是造谣污蔑当今天子哦!别说我们不通人情,你要明白,我家王爷食君俸禄,自是有义务维护天子威名的!”   红姑瞪大双眼,只狠狠瞪着她,完全说不出一句话了。   任谁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遇难,都不可能淡然处之的。何况是钰王爷这种自小就生母成谜的人,必定更渴望生身之母的疼爱,得知生母出事,再冷血的人也会心生动容的。   可这钰王爷在做什么?   他在吃茶!   闲若无事的在吃茶!   “钰王爷,我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心,明明早已知晓自己不是太师夫妇所生,却连生母的死活都不过问!我姨母为了生你而亡,真是太不值得了!”她干脆怒指起夏炎雳来,厉声骂道,“你怎对得起我姨母的在天之灵!她死时便不瞑目,你是想她九泉之下也无法安息吗?”   夏炎雳将茶杯放下,闲适的神色总算有了反应,不过却是冷到极致的,“你是何身份指骂本王?可是要本王再给你加一条以下犯上的罪名?”   “我……”红姑脸色开始失血。   “王妃的质疑也是本王对你的质疑。另外,本王想告诉你,本王的生父没有苛待本王丝毫,如果你的身份没有作假,你应该感激本王的生父才对,毕竟是他栽培的本王,将本王教养得如此优秀。以本王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如果本王的生母是个良善之人,她应该为本王感到欣慰,而不是你说的泉下不能安息。”   “你……你……你……”许是被气得不轻,女子开始哆嗦起来,脸色甚至比死灰还难看。   夏炎雳起身,走近她,唇角勾着笑,眸底全是讥讽,“且不说那闇云门如何,就说你母亲、本王的姨母,是有多见不得本王如今潇洒富贵?她如此替我生母报不平,为何不亲自为我生母报仇,非得等本王长大成人才告知本王真相?你们是有多变态,才喜欢看别人父子反目成仇?”   红姑原本一张美艳的脸几乎被气变了形,“既然钰王不认可我说的,那我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告辞!”   说完,她提脚就要离去。   只是她脚刚提起来,夏炎雳便抬手将她拦住,眸光冷冽地射着她,“本王有让你离开吗?”   “怎么,钰王爷不愿认亲就算了,还想为难我这个表妹?”红姑一脸怒容地反问。   “表妹?”夏炎雳嗤笑,眸底涌出嫌弃,像是打量脏东西般打量着她,“本王有承认你的身份吗?莫非在外面你也是如此,打着是本王‘表妹’的名号肆意妄为?若是如此,那你今日更别想离开了!”   “你……”红姑精致立体的五官更是拧出了几分凶相。   下一瞬,她眼波一转,突然对着景玓洒出什么东西——   “玓儿小心!”夏炎雳几乎是没有多想便扑向景玓,并抱着她迅猛闪躲开。   然而,待二人定神后,这才发现什么暗器也没有。   而红姑,已经飞出了厅堂!   不多时,影霄跑了进来,急声禀道,“王爷、王妃,那女子轻功着实高,暗卫营的人竟然没能将她拦住!”   夏炎雳神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带人前去戏楼,就说红姑擅闯钰王府加害钰王妃,务必让戏楼将人交出来!”   “是!”影霄得令快速离去。   景玓皱着眉道,“她从未称自己是戏楼的人,这样去问人,恐怕也问不出任何。”   夏炎雳冷哼,“问不出人,也可将戏楼搜一搜。就算搜不出什么,也可将事情闹大,如此便能名正言顺地引起皇上重视。反正那些生意又不是本王的,本王又不着急。”   景玓忍不住失笑,“嗯,确实,闹再大也不是我们的损失。”   “你怎么样,方才可有惊吓到?”夏炎雳手掌贴上她肚子,想起方才那个女子的举动,他是真有些后怕。   虽说她有自保的能力,可是现在她怀着孩子,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灵敏。   “没事。”景玓笑着摇头,“我看清楚了她的动作,知道她那是假把式。”   “那该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待我查清楚后,定将她挫骨扬灰!”   “别急,如果对方是诈骗,我们着急的话,反而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而且你应该看出来了,对方迫不及待地来见我们,明显比我们还急。”景玓知道他在乎她和肚子里的‘儿子’,也正因如此,她才不想他为了他们而冲动。   夏炎雳沉着脸默了片刻,随后把影风叫到了跟前,“派影磊去查查闇云门的底细,本王要他们门内所有的人员名单,特别是霍临香和霍临喜二人的情况!”   “是!”影风领命后也快速退下了。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   “炎雳,我们进宫吧。不管影霄怎么去闹戏楼,此事我们都得向皇上问个清楚明白。”景玓突然提议。   “这……”夏炎雳眼眸中闪过一丝别扭,“他不想与我相认,我也不想打破君臣关系……”   “他不认你就不认呗,我们又不求着与他相认!”景玓知道他心中的矛盾和尴尬,也没笑话他,而是鼓励道,“我们就是问个事实!一次被挑拨离间我们能质疑别人,可若是这样的多几次呢,你能保证自己不动摇?凡是只靠猜测才是最愚蠢的,我们要答案,不是图那个皇子身份,只是给心中增加底气而已。”   ……   半个时辰后。   景玓独自进了御书房。   司空擎正在批阅奏折,抬眼看了她一下,问道,“钰王呢?怎不进来?”   景玓行了礼,也没同他解释夏炎雳为何不进来,只将这两日的事如实说给了他听。   司空擎听完,猛地拍桌而起,然后动怒地瞪着御书房门口,“钰王可是因为此事而对朕心生恨意,所以不来见朕?”   景玓嘴角狠狠一抽,有些无语道,“皇上,若是王爷他怀疑您,便不会进宫了。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对您,还请您理解。”   闻言,司空擎的神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只是双眼却比之前更为凌厉,“是谁在背后造谣生事,想让我们父子反目成仇?”   景玓低了低头,“皇上,我们也想知道,所以才想向您问个清楚,王爷的生母究竟是何人?她如今是否安好?您与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何您会将王爷寄养在太师名下?恕臣妇斗胆多言,如果这些问题不弄清楚,王爷听信旁人之言多了,必定会与您离心。还请皇上能如实告知王爷的身世,好让王爷能安心。”   司空擎略微转过身,背着手望向远处的窗棂,景玓看不清楚他全脸的神色,但能从他冷硬的侧脸看出他此时心情很复杂。   “他生母确实叫霍临香,闇云门的长女。我那时身为太子,微服去北平巡访,与她邂逅。在她相助之下,我剿灭叛匪,而她因我深受重伤,待她伤势痊愈后我便如实告知了她我的身份,可她自由惯了,不愿被宫墙所困。她有了雳儿后,我陪了她半载,因先皇急召我不得不回京,直到分娩前夕才赶回她身边。而那时我才知她身子异于常人,产子于她而言就是索命。可是,当我得知一切时,已经晚了……”   听着他低沉暗哑的嗓音,景玓认真看着他沉浸在回忆中满是伤痛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临终时她将雳儿交给我,并要我发誓,绝不让雳儿陷入皇权争斗中,她只想让雳儿今生无忧无虑……那时,太师刚与指腹为婚的袁氏完婚,我便将孩子托付到了他名下……”   听着他声线夹着一丝哽咽,景玓也不想再揭他的伤痛了,便适时地转移话题,“皇上,如今想来,是有人蓄意破坏你们的父子关系,而且从那个叫红姑的女子嘴里可以得出,对方知晓不少人和事,是做足了准备的!”   司空擎转过身,双眼中怒火鼎盛,“不管此人是何来历,朕势必不会放过她!”   景玓上前,端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恭敬奉上,“皇上,您不必如此生气,王爷他睿智聪明,并非无主见之人。您待他的好,他都清楚,他绝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受其挑拨。您该对他有信心才是。”   司空擎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眼中的怒火消去了大半。   景玓接着又转移话题,“今日我们进宫,除了向皇上求证身世之谜外,还有一事想禀报皇上。那戏楼看似消遣娱乐之所,可内在深不可测,而我们是在戏楼遇见那女子的,虽无法证明那女子是戏楼中人,但那戏楼也不可小觑。”   司空擎眉心微蹙,瞪着她道,“以往你不是挺胆大妄为的?这种事还需要告诉朕吗?敢在皇城搅动风云,不论是谁,一律杀无赦!”   景玓脑门有些黑。   啥叫以往她胆大妄为?   她对付人可都是‘礼尚往来’的!   得,他们父子最好一辈子都别相认,有这种公爹,她这儿媳可伺候不来!   司空擎的话虽不中听,但随即他去了书橱,取出一块金牌递给景玓,“拿着,有了它,随你出入,敢藐视者,诛其九族!”   看着金牌上的九爪威龙,景玓双眸一亮,心中乐翻了。   好吧,她收回先前的鄙弃……   “谢皇上隆恩!臣妇一定殚精竭力照顾好钰王,让钰王此生安然无虞!”她是吉祥物,那就要有吉祥物的觉悟,不然对不起这块能让她横着走的金牌牌! 第231章 你竟连她的底细都没弄清楚,不如趁早死心吧   既然秘密都说开了,为避免他们真的被奸人挑拨,随后司空擎又说了不少有关夏炎雳生母的事,其中包括夏炎雳生母的后事以及墓地所在位置。   “朕每年都会去祭奠她,但为了尊重她遗愿,朕不敢带钰王前去,就怕他身份被人发现,卷入皇子纷争之中。朕不知他心中如何作想,但朕可以以帝位起誓,朕绝对没有辜负他生母。能给他的,朕从未亏欠半分。”   对于帝王的感情,景玓没法评说。   毕竟自古帝王博爱又薄情,那种复杂的多角恋只有他们局中人才明白,她不推崇但知道尊重。就像景良域,同样有妻有妾,只要他们局中人能平衡其中的关系,做小辈的真置喙不了什么。   只是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从他身上的帝王气息中感觉到他对那一段过往极具深刻的回忆和怀念,她心下还是替夏炎雳的生母感到欣慰。能让帝王铭记多年的女人,不说被爱得多深,至少说明帝王曾经是用过心的。   不知不觉,她在御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她把某些关键点都问了,司空擎也甚是有耐心,能说的几乎都说给了她听。   景玓朝门外看了一眼,她知道夏炎雳就在那里。   司空擎顺着她的视线也朝门外看去,低沉地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是,臣妇告退。”景玓恭敬拜退。   等她走出御书房,果不其然便看到门旁静立的熟悉身影。   比起司空擎,他脸上并没有悲伤和难过的情绪,只是多了一丝木讷,像是被定型了般,脸部线条僵僵的,那一双邪魅的桃花眼也不再有光亮,像蒙了一层灰色的雾气,涣散又迷蒙。   看似平静无波的他,可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拳,并攥得紧紧的,指骨节都泛着白。景玓伸手捧着他左手拳头,轻轻揉搓着。   很快,夏炎雳便像魂儿归了体,松开双拳,并将她的手反握住,然后牵着她头也不回地出了皇宫。   在回去的马车上。   看着他仍旧一声不吭,景玓也有些担心,“你若想哭便哭吧,我不会笑话你。”   为亲情流泪,不丢人。   夏炎雳剜了她一眼,将她抱上大腿,低头便在她唇上咬了起来。   不过他也不是真咬,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景玓也不觉得疼,便由着他‘使坏’。   亲密的举动打破了安静的气氛,也让夏炎雳压抑的情绪得到了缓减。他搂着她,似说情话般呢喃低语,“我是不是表现不够好?可我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景玓懂他的意思,捧着他的俊脸认真安慰他,“没有人要求你做什么,你不必给自己强加压力。皇上和你母亲的感情是真挚的,你母亲的人生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结局看似不圆满,可他们彼此尊重,没有负面的仇恨,你不需要为任何人背负任何枷锁。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们虽然没能在一起,可他们的行动都是一致的,只想你此生无忧无虑、平安顺遂。你活得健康、幸福、美满,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夏炎雳继续呢喃,“我没有为此事烦恼,只是心有遗憾,从未见过亲娘真容,也不知她为人如何……”   景玓张着嘴有点尬,“我……这个……我的母亲和瑜儿的母亲都过世早,有印象的记忆不太多,关于母亲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夏炎雳的手掌轻抚着她肚子,“待儿子出世,我们身为人母人父,有的是时间体会父母爱子之情。”   “嗯。”景玓也抚摸着自己肚子。对于成长,他们都有缺憾,而这些缺憾他们改变不了,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正所谓生儿育女方知父母恩,他们只有做了爹娘,才能通过儿女的幸福感去体会那一份缺失的亲情……   她眉眼弯弯,笑看着眼前的他。   许是去过二十一世纪的缘故,那边的一切让他思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的他纨绔不羁、随心所欲、乖张高傲,如今的他虽然有时候还是有点二,但他会收敛自己的言行举止了,曾经那些出尖的个性也仿佛被磨平,不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显得稳重内敛了。   “为夫知道自己很帅,在外面不用如此痴迷。”见她盯着自己莫名发笑,夏炎雳突然扬唇自夸起来。   “……”景玓汗。这家伙是真不能夸,哪怕在心底夸也不行,给他一点颜色他是真能上天!   她腹诽之时,夏炎雳突然收紧臂力,薄唇贴到她耳边,这次是正儿八经的呢喃调情,“我怕我会在外面把持不住……”   “去你的!”景玓忍不住给了他胸膛一记粉拳,然后抬手捏住他的耳朵,板着脸威胁道,“说要孩子的是你,如今我怀了孕,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给我像其他男人那样,拿老婆不能用做借口跑出去鬼混!要是敢动半分念头,我就把你咔嚓了!”   她指腹并没有用力,可是夏炎雳却龇牙咧嘴叫得凄惨,“哎哟哟……爱妃饶命啊……为夫不敢……为夫一直都洁身自好……”   充当车夫的影风差点从马车上摔出去——   稳住身形的他忍不住回头盯着车帘,无语得只能抽搐嘴角。   自打从异世界回来后,王爷是越来越没主子样了!   他是没法体会所谓的夫妻情趣,可他也没见谁像他们这样玩的啊!   ……   回到府里后。   影霄已经从戏楼回来了。   “王爷、王妃,属下带人去过戏楼了,但戏楼拒不承认红姑是楼里的人,且还说不认识什么红姑。属下本想带着人硬闯搜查的,不料淮王也在戏楼里,还亲自出面为戏楼作证,说他流连戏楼多日,并未听说有‘红姑’此人。属下碍于他的颜面,便只能作罢。”   景玓单手环胸,撑着下巴,皱着眉沉思了片刻,“难道戏楼的老板是司空恒玙?红姑是他的人?”   夏炎雳摇了摇头,“不会。”   景玓疑惑的眸光看向他。   夏炎雳也没卖关子,很笃定地断道,“如果红姑是司空恒玙的人,那说明他也知晓我的身世。以他如今的处境,得知如此秘密,定是会拿此大做文章。就算搅不动朝堂风云,但我的身世一旦曝光,我与太子之间必生间隙。如此给太子添堵、且又能名正言顺对付我们的机会,他是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的!”   听完他分析,景玓不禁点头,“确实!以司空恒玙的为人,如果知晓你的身世,绝对不会只派一个红姑出来挑拨离间……”她想到什么,双眸突然睁大,紧接着脸色开始失血。   “怎么了?”见她神色突变,夏炎雳不安地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肚子里有动静,好像是宝宝动了,吓了我一跳,呵呵!”景玓摸着肚子,朝他干笑了一声,然后对影风和影霄说道,“戏楼那边继续盯着,正好借‘红姑’一事,咱们正大光明地监视戏楼的一举一动,看看司空恒玙在里面究竟干什么勾当。”   “是!”影风和影霄同声应道。   “好了,你们去忙吧,我有些累了,先和王爷回房歇会儿。”景玓一手拉着夏炎雳一手朝他们作‘拜拜’。   待回到房里,她关上房门,便揪着眉看着夏炎雳。   夏炎雳自然看出她是有意避开影风和影霄,同时也从她的神色中猜出几分,不等她开口便低沉问道,“是皇后娘娘吗?”   景玓点头,“十有八九。只有她一直在调查你的身世,除了夏家也只有她知道你的身世,而且能查出当年皇上与闇云门有牵扯的人,只能是她。”   她都不知道是该感谢这位姑母还是该讨厌这位姑母。   说讨厌吧,这姑母并没有拿她做棋子使用,而是很好地维系着她们姑侄关系。   说感谢吧,这姑母又像多长了一根筋似的让人讨厌,明明他们明里暗里都表态了,不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可她还是不甘心,就算不弄死夏炎雳这个外室子,也得挑拨他和帝王的感情。   如果夏炎雳不是个明事理的,这次‘红姑’出场,指不定他就对帝王恨上了。一旦他对帝王生恨,不再有敬重,那他们和谐的君臣关系必定会破裂,君臣关系破裂,那父子关系自然也就裂了。   只要帝王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那夏炎雳便是真的不能再威胁到太子的地位了!   想到这些,景玓忍不住按压太阳穴。   真是头大啊!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见她头痛的样子,夏炎雳赶紧将她抱起往屏风内去。   景玓被他放在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若是一直如此,可怎办?”   跟她的担忧比起来,夏炎雳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此事无需担忧,只要我身世不曝光,她最多使点不痛不痒的小把戏,不会真要我命的。”   景玓嗔了他一眼,“那万一你身世曝光了呢?”   夏炎雳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啄,笑说道,“只要皇上不承认,谁曝光都没用。”   虽然他说的在理,可景玓知道安慰她的成分很大。   只是她一时也没办法解开这个局……   ……   神坞国。   夜迟瑟也算是看出来了,在他没有定下太子妃人选之前,他那对父皇母后是不打算给他自由。于是在扔了一轮又一轮的美人画像后,他突然不扔了,并让安狄把之前所有的画像全捡了回来,挂满了整个书房,美其名曰要好好挑选。   然而,身坐‘美人’堆的他,却是神色黯然,眸光所过之处全是恍惚。   “真羡慕夜太子的福气,还没继位呢就开始准备三宫六院了!”突然一道调侃声从窗边传来。   夜迟瑟猛地回神,定眼一看,激动得起身,“你……”   贺老三笑着走向他,“哈哈……夜太子,别来无恙啊?”   他的出现扎扎实实地把夜迟瑟惊到了,完全没想到他竟会来到神坞国,毕竟之前怎么请都请不动他!   待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后,他掩下激动,佯装平静地问道,“不知三爷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贺老三白了他一眼,在一把大椅上坐下后,也佯装散漫地道,“神坞族建国立号,说起来也有我的功劳,正巧我近来得闲,便来看看。”解释完后,他还朝夜迟瑟挑了一下眉,“怎么,夜太子不欢迎?”   夜迟瑟沉着脸冷哼,“三爷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吧?”   贺老三环视了一圈满墙的美人画像,一边笑一边打趣地询问,“夜太子可是挑花了眼?可否要我帮你挑选?”   夜迟瑟脸色直接黑到了底,语气也冷硬了,“三爷当初为本王的姻缘指点迷津,可是只为了愚弄本宫?”   闻言,贺老三扭回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夜太子,你这话可真够伤人的,我贺老三行走江湖几十载,从未打过半句诳语!明明是你自己不争气不讨女人欢心,你怎能怨上我了呢?”   “哼!本宫乃神坞国太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本宫需要讨好谁?”夜迟瑟一声冷哼,满眼都是冷傲和不屑。   “呵呵……”贺老三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出了声,“我还当夜太子犯了相思病,秉着一番好意前来开导呢,没想到是我想多了。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夜太子欣赏美人画像的雅致了。”   说罢,他便起身。   “你!”夜迟瑟猛地一震,紧接着闪身到他跟前。   “夜太子这是做何?”贺老三讥诮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夜迟瑟脸上的冷气散去,眉眼微微垂下,颇有几分别扭地道,“还请三爷解惑,那景小玓真是我此生良缘吗?”   贺老三突然问道,“夜太子,你可知为何早前与你定亲的女子都无故病逝?”   夜迟瑟眉心锁得紧紧的。   贺老三又笑着问,“这其中的缘由你不知不怨你,那你可知景小玓是何来历?你知道她和钰王妃之间真正的关系吗?”   夜迟瑟眸光犀利地瞪着他,“难道她们不是手足姐妹?”   “呵呵!”贺老三笑着坐回椅子上,像看稀罕物件似的打量他,“你们在一起也有段时日了,你竟连她的底细都没弄清楚,你说你还想她做啥呢?不如趁此机会死心吧,也省得我成天到晚替你们操心。” 第232章 把夜太子带去她们身边   “底细?你倒是说说看,她有何底细?”见他过分贬低自己,夜迟瑟更是有些怒了,“不管她是何来历,我堂堂一国太子,难道许她太子妃之位还委屈她了?”   “唉!”贺老三一声长叹,再从椅上起身,这次他没有作势要走,而是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你祖上当年建立神坞帮,为了扩张领地,做下不少残害生灵之事。后来神坞帮变成神坞族,更是让诸多地方民不聊生。所以才惹来那一道诅咒,让你们停止杀戮。如今你们有了国号,你们族人得以享受侵略和杀戮带来的泼天富贵,可那些在你们夜氏族人野蛮侵略中死去的人呢?正所谓因果之报,不报自身报子孙,夜氏族人后代想要保住这皇权富贵,你觉得老天会同意吗?”   “所以诅咒未消,一直还在,只不过报应落在了我头上,凡是要我定亲的女子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对于他的说法,夜迟瑟既震惊又充满质疑,“难道景小玓就能打破诅咒?她何德何能?”   “因为她是异世人。”   “异世人?什么异世人?异世在何处?”夜迟瑟一时没听懂他所为的‘异世’,只当他说的是一个国家的名号。   贺老三瞧着他越发急躁的样子,不由地摇了摇头,“说你蠢吧,你还知道找我,说你聪明吧,你却愚昧迟钝。罢了,她本就不是为你而来,既然你觉得她配不上你,那就当她配不上吧。强行让你们在一起,你也不会珍惜,而那丫头于我有恩,我也不能看着她在你身边委屈度日。”   闻言,夜迟瑟猛地一把抓住他,恼怒道,“你把话说清楚!”   贺老三看着他,眉眼中全是失望,“夜太子,我再送你几句话,月圆则缺、水满则溢,你骄傲没有错,但你若觉得那丫头配不上你,那你趁早放弃吧,别徒增任何人的烦恼。”   许是怕他下一刻便消失不见,夜迟瑟抹去了一丝急躁,语气也随之低沉起来,“告诉我,我要如何做?”   贺老三继续摇头叹气。   只是片刻之后,他话锋一转,无比地嫌弃,“我上钰王府,府里好酒那是任我喝,你堂堂一个太子,居然如此吝啬……”   “安狄!备酒!”不等他话音落,夜迟瑟便朝门外扬声喝道。   得知贺老三来了,安狄也很是上道,立马抬了一坛府中最好的酒到贺老三面前,一边亲自为他布置酒菜一边殷勤招呼,“三爷,不知您大驾光临,所以酒菜备得有些仓促,怠慢之处还请您见谅!”   贺老三端着酒杯嗅了嗅,很是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   安狄还想说什么,但夜迟瑟却突然吩咐他,“你去门外候着,别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殿下。”安狄看出他有话要与贺老三说,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待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们时,夜迟瑟看着贺老三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仿若绝味佳酿在他口中只是清水般,他眉心蹙了又蹙,终是不满被冷落,没好气地道,“你来此就只是贪本宫的酒吗?”   言外之意,拿人手短,食人嘴软。   贺老三嫌弃地朝他撇了撇嘴角,“不是我瞧不起你,跟钰王比起来,你还真是……活该娶不上媳妇!”   夜迟瑟冷峻的脸色瞬间黑透了,“本王哪里不如他?”   “人家能抱得美人归,你抱不到!”   “你!”   “行了行了,别给我摆臭脸,我除了欠那两个丫头外,可不欠任何人!”贺老三端起酒杯侧了侧身,那真是嫌弃得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要不是需要他解惑,夜迟瑟只怕早都掀桌了,更别说要他放低姿态对这么个老头低声下气。   可他实在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也知道只有面前这个老头能为他解惑,所以再不满他也只得忍着!   但贺老三就像要考验他耐心般,只顾着吃喝,而且砸吧砸吧,吃得津津有味,喝得心满意足,完全没有一点要搭理他的意思。   直到打了个酒嗝,他才揉着肚子朝对面看了一眼。   “三爷喝好了?”夜迟瑟冷着脸开口。   许是酒足饭饱太过满意,贺老三脸上多了摸笑意,“夜太子,看在这桌酒菜的份上我同你说个故事吧?”   “故事?”夜迟瑟冷眸微眯,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换魂的故事,夜太子有兴趣听吗?”   “……”   “话说某京城有名娇娇女……”   听着他如同说书先生般滔滔不绝的讲诉,一开始夜迟瑟皱着眉,恨不得把这半疯半癫的老头扔出去。   可随着他故事情节深入下去,他双眸越瞪越大,最后竟从座上惊起,满眼的震骇地瞪着贺老三,“你说什么……景小玓才是……她才是景家六小姐?!”   如此光怪陆离的故事画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可是……   他故事中的两个女子,不是景玓和景小玓还能有谁!   难怪景小玓对景玓一口一声‘景姐姐’……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等等……   他猛然想起自己在大蜀国时派人查过景玓,脸色唰地有些发绿,脱口朝贺老三问道,“如此说来,当初与抚远将军杜元然有婚约的人是景小玓,而不是景玓?”   贺老三没正面回答他,只‘呵呵’笑道,“景家六小姐爱慕杜元然十载,这事在大蜀国人尽皆知,夜太子如此惊诧作甚?”   夜迟瑟脸色都绿成青瓜了,就差捂胸吐血了。   难怪景小玓告诉他,说她受过情伤……   原来她早就心有所属!   然而,贺老三像是没看到他仿如被戴了绿帽的神色,突然感慨地又说道,“听闻那杜元然已经出狱了。当初六小姐对他一往情深,不但发誓非他不嫁,还利用家族人脉助他平步青云。要不是钰王妃果断踹了他,杜元然也不会失去一切。如今六小姐又回了大蜀国,也不知杜元然如今清贫如洗是否会让她心疼?”   “她敢!”夜迟瑟脱口低吼,‘咔咔’的指骨节声响意示着他愤怒到了极点。   “夜太子,你生什么气啊?”贺老三挑着眉眼,佯装看不懂似的,“人六小姐已经退了你的婚,何况你也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若真要与杜元然再续前缘,那也不关你的事啊!再说了,那杜元然经此一难,早就悔不当初了,要是他诚心悔过,不再沾花惹草,只钟情于六小姐一人,你别说他们郎才女貌的,说不定还真能白首偕老。”   ‘砰’!   夜迟瑟的拳头如铁锤一般砸在桌上。   随着桌面断裂,桌上残羹剩酒全‘哗啦啦’落在地上。   贺老三一脸惊吓地跳开,然后没好气地瞪着他,“夜太子,你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人六小姐不愿与人共侍一夫,你强人所难本就不该,为何还要将气撒向我呢?我一把老骨头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为你解惑,你这待客之道可是会让我生气的!”   夜迟瑟满身煞气,脸色黑沉得叫人不敢直视。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冰冷刺骨的眸光扫了一遍满室的美人画像,一个个美人巧笑嫣然,那张张上扬的唇角仿佛在集体笑话他……   贺老三又打了个酒嗝,然后冲他摆了摆手,“酒我喝了,故事也说完了,我该回大蜀国了……”   “三爷且慢!”夜迟瑟突然冲过去再次将他手腕抓住。   “啧,夜太子,我忙得很,一下子两个孕妇,还都是不让人省心的,我不可能留在这里陪你。再说了,你这府里女人多的是,你要觉得心烦,便让她们为你解闷……”   “两个孕妇?!”夜迟瑟再一次震惊地瞪大了双眸。   “去,跟你又没关系。”贺老三扯开他的手,嫌弃得直搓手腕,“撇开钰王妃不提,单说另一个丫头,你既没给她名分,又没给她承诺,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还不知道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你知道什么?景小玓腹中的孩子就是本宫的!”夜迟瑟激动得红了眼。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再清楚不过!   然而,那该死的女人不但拒绝嫁给他,甚至怀了他的骨肉还不愿告诉他……   “行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吧,反正对那丫头来说也不重要……”   “三爷,带我走!”夜迟瑟紧攥着拳头打断他,“条件随你开!”   ……   自从景玓让人监视戏楼后,景知婳和景知琇姐妹二人就没再往戏楼跑了。   包括一些官员,同样不去戏楼了。   红姑的踪迹虽然没查到,可听到这些消息,景玓也是开心的。   其实有些事她已经心知肚明,只是她觉得好笑。   司空恒玙,堂堂的皇子,竟然做拉皮条的生意……   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玓儿!”门外突然传来明瑜的喊声。   景玓正在房里听影韵禀报消息,听到喊声,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明瑜笑嘻嘻地道,“大哥说布庄新来了一批货,他说我们肚子大了,要我们挑些布做几身宽大的衣裳。本来他说让人把布匹送来王府,可我觉得太麻烦了,想亲自去布庄挑选。”   “好。”景玓笑着应道,随即吩咐影韵,“把白芍叫上,我们现在就去。”   半个时辰后——   四个女人进了京城最大的景记布庄。   都不需要店里的伙计引路,明瑜就兴冲冲地往库房去,瞧着她无比熟路的样子,店里伙计一脸都是疑问。但碍于自家大公子早有交代,他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多问。   “白芍、影韵,你们也挑两匹吧,再帮香杏、柳妈、福妈她们每人带两匹回去,帐都记我头上。”景玓笑着招呼。   “王妃,使不得,哪能让您破费?”白芍赶紧摆手。   “这有什么破费的?你帮了我那么多,我还没付过一文钱呢!照你这么算的话,那我得把你以前帮我做事的酬劳结算清楚,你觉得怎样?”景玓嗔道。   “这更使不得!”白芍哭笑不得,知道她性子,便也不再推拒了,“那就多谢王妃了!”   对于挑布做新衣这事,不是景玓不感兴趣,而是夏炎雳私下已经把这事给办了。也是今早他才告诉她,府中绣娘已经开始裁衣,准备为他们做同系色的情侣装。   所以这会儿出来,她就是陪明瑜她们采购的。   就在也准确进库房时,一名伙计唤住了她,“六小姐!有个人让小的将这封书信交给您!”   景玓狐疑地拧起眉,接过他递来的书信,拆开。   这一看不打紧,看到纸上的笔迹和内容,她心头那股子恶心劲儿比害喜还难受!   因为信是杜元然写的!   整整两张笔墨,一方面向她忏悔他当初所犯的错,另一方面向她表诉爱意。   什么悔断肠、终难忘、盼来生……   这能不让她恶心?!   “玓儿,你怎么还不进来?”明瑜久不见她进去,便出库房唤她。见她手拿信纸,脸蛋拉得比老长,忍不住好奇上前询问,“谁的书信呀?”   景玓递给她。   明瑜接过信一看,紧接着就卡着自己脖子干呕,“呕——”   “呵呵!”景玓忍不住失笑。   “姓杜的狗东西,太TM恶心人了!你现在都是钰王妃了,他怎么还有脸写出这些来?当真是狗东西,还妄想继续攀着你舔大饼呢!”明瑜忍不住痛骂。   景玓轻抚着她心口,笑说道,“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借着景家六小姐享受过荣华富贵,只靠一些不值钱的讨好行径就站到了云端上,如今他跌回泥地,除了继续当舔狗外,还有什么路径能让他再跨越阶级?哪怕明知‘六小姐’已嫁人,只要他贪念不灭,他都不会放弃‘六小姐’这棵高枝。”   明瑜厌恨地咬着牙,“这渣男欠我太多了!他不出现还好,我就当他死了。可他贼心不死,非逼着我去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我越是回忆,越是想亲手宰了他!”   景玓正想安慰她,突然瞥到有两个人进了布庄,而且对方还径直朝她们而来。   她扭头看去,先是一惊,随即没好气地道,“我说三爷,你这是闹哪样?”   此时的贺老三易容成马进的样子,她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马进’这个人物就是他们虚构出来的!   “王妃,小的回来了,您可高兴?”马进笑眯眯地问道。   他易容的马进模样实在一言难尽,黝黑大盘脸,小眼睛塌鼻梁,这一笑更是比不笑还丑。景玓嫌弃地移开眼,把视线投向他身侧的男子,“这位是?”   男子二十多岁,身材高挺健硕,很有型。模样也不丑,就是眉眼鼻唇过于清秀了,跟他健硕高挺的身材有些不搭,瞧着像是组装人体似的,有点不协调的感觉。   马进介绍道,“他叫秋艾,是我一故友的儿子。他这些年在外游历,正巧遇上了我,我瞧着他没去处,便将他带在了身边。” 第233章 离了个大谱,她竟然幻觉夜迟瑟来了!   男子随即抱拳见礼,“秋艾拜见钰王妃!”   求爱?   景玓听着他的名字,总觉得有些别扭。但别扭归别扭,她还是微笑着招呼,“秋公子不必多礼。”   明瑜没见过贺老三易容成马进的样子,但听景玓唤‘三爷’,立马就猜到他是贺老三,于是上前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嫌弃道,“三爷,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好丑啊!”   贺老三忍不住板起脸剜了她一眼,然后看了看她和景玓的肚子,都有些显怀了,“你们这都几个月了?”   明瑜笑了笑,“我和玓儿月份差不多,四个月了!”   贺老三还想说什么,明瑜突然挽住他胳膊往库房里带,“三爷,我们正在挑布匹做新衣,正巧你来了,我也为你挑一匹。走走走,别客气,尽管挑你喜欢的,记我账上。”   见状,景玓也含笑地跟他们进了库房。   秋艾没进去,只站在库房门口,眸光紧紧地盯着那抹活泼的倩影,特别是看着她下意识托着肚子的动作,他握剑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四个月了……   这该死的女人,如果不是他亲自来大蜀国,她是不是打算瞒他一辈子?   她就那般厌恶他吗?   一离开他就翻脸退婚,宁可背负天下人耻笑未婚生育,也不愿跟他扯上关系!   如果在神坞国,他在见到她时便已经勃然大怒并抓着她咆哮质问了……   可是……   贺老三交代过,如果他身份曝光,便立马将他送回神坞国!   他且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先忍着,总有一天他会与她好好算这笔账!   “玓儿,你看这匹绸缎,颜色太炫了,要是做成礼服,谁穿那一定是最亮的仔!”明瑜拉着景玓,一脸的欢乐愉悦。   “喜欢就拿下。”景玓宠溺地笑道。   “喜欢是喜欢,可是我现在的身份只能低调,穿这么艳丽的服饰,少不得又被人说闲话。”明瑜摇头,说不要就不要,接着她便把注意力投向另一匹布,嘻嘻哈哈地跑过去,“这匹也不错,颜色好粉,我要做个粉色的大熊,哈哈!”   她像蝴蝶采蜜般在库房里嬉闹挑选,一会儿喊白芍、一会儿喊影韵、一会儿又喊景玓,除了挑自己喜欢的,也帮她们挑。   易容成马进的贺老三走到门口,压着嗓门对易容成秋艾的夜迟瑟说道,“你瞧瞧,人多活泼俏皮,没你在身边她多潇洒,你还觉得你那太子妃之位宝贵吗?”   秋艾脸色很黑,又抓紧了手中长剑。   贺老三白了他一眼,“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若管不住情绪,便回去!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你们搭桥牵线的,不是让你来耍脾气的,机会只有一次,若你不听劝,后果自负!”   秋艾被他说得不得不垂下眸子。   来时他们便说好,他要忘掉过去的种种,把自己完完全全当成‘秋艾’,以达到接近她的目的。   可是,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回想起她在他身边时那副讨巧乖顺的模样,再看看他们如今陌路人的样子,他真的很不甘心……   就在景玓他们在布庄玩得不亦乐乎时,突然影风带着侍卫找来了。   “王妃,皇上今日在宫中设宴,王爷让属下来接您。”   “皇上突然设宴,是有什么事吗?”景玓不免好奇。   “也没什么要事,就是皇上想与大臣们把酒言欢热闹热闹,还特意嘱咐大臣们携带亲眷。”影风回道。   景玓本想推脱的,但听大臣要带亲眷,她若没正当理由的话便只能前去。   影风跟她说完,这才发现马进竟然也在布庄里,于是赶紧上前见礼,“三爷,您最近去哪了?可叫我们好找!”   贺老三笑说道,“我这人闲不住,出去转了一道。”   景玓道,“三爷,我有事先离开,你一会儿随瑜儿回府。”她看了看贺老三身侧的秋艾,“这位秋公子你记得跟影霄介绍介绍,需要什么你们就告诉影霄,他会安排的。”   他们和贺老三之间,不管是谁帮谁做事,能走到今日信任是少不了的。也正是这份信任,她对贺老三带来的人并没有起任何疑心。   随后她请白芍陪着明瑜,然后带着影风和影韵离开了。   她也不担心明瑜在外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贺老三也在,敢在他们面前欺负明瑜,那完全是活腻了。   她离开后没多久,明瑜也挑选好了布匹。贺老三凑到她跟前,笑着道,“丫头,我们赶路久了,饿得难受,要不找个有酒有菜的地方坐坐?”   明瑜大方道,“没问题!隔壁就有家酒楼,玓儿和王爷今日不在府中,我们在酒楼吃饱喝足再回钰王府,嘿嘿!”   贺老三面露为难之色,“我们没多少银子……”   明瑜下意识地摸了摸怀兜,“呀,我也忘了带银子!”   见状,一旁的白芍忍不住失笑,正想说自己带了银子,就见明瑜抓着一名伙计,说道,“小哥,麻烦你帮我给景大公子带个话,就说我们在添香酒楼等他付银子,要是他来不了,就让罗玮来一趟。”   伙计毕恭毕敬的应‘是’。   毕竟他们大公子早就交代过,一定要好好招待这位明姑娘,不论她提什么要求都要满足。   只是,听完她对伙计的吩咐,白芍、贺老三、秋艾都不约而同地掉下黑线……   还能这样上酒楼吃东西吗?   随后,四人直奔隔壁的添香酒楼。   可就在酒楼门侧,明瑜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不但直勾勾地盯着她,还主动朝她走来。   “景小姐……”   “杜公子有事?”她冷着脸瞪着杜元然,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然而,杜元然的出现不止她厌恶,跟在她身后的秋艾那脸色真的是瞬间就黑到发绿了!   自己的女人被前未婚夫纠缠……   他能看着他们原地破镜重圆吗!   可就在他无法忍受准备动手时,手腕突然被贺老三抓住。   他恶狠狠地朝贺老三瞪去,正要开口,就听见杜元然向明瑜问道,“景小姐,那封信王妃看了吗?”   明瑜立马从袖中拿出那两张纸,很是不客气地拍在他胸膛上,厌恶加嘲讽地道,“杜公子,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别说她现在已经嫁给了钰王,就算她没嫁人,你也是配不上她的!”   “我……”   “我就纳闷了,你不是纳了唐家小庶女为妾嘛,听说她不但怀了你的孩子,还在你娶亲的那天穿着大红嫁衣与正妻一同进门,你为了她不惜如此伤害六小姐,怎么还有脸再纠缠六小姐呢?莫不是你觉得你们还能回到从前?”   “不是那样的!”杜元然被她说得脸红脖子粗,激动地解释起来,“我那都是被我娘逼的!”   “那唐家小庶女的肚子是自己变大的吗?”明瑜忍不住怒问。   尽管杜元然没认出她来,可这也是她第一次亲耳听到杜元然解释。   不听则已,听后她心里更是心痛又愤恨。   当初的她是有多傻,才会以为这个男人值得她托付终身?   杜元然羞愧地低了低头。   但很快他又一脸哀求地向明瑜说道,“景姑娘,我知道我当初太浑蛋,没有好好地珍惜六小姐,在狱中的日子我已经彻彻底底的改过自新了!你能不能帮我向她转达几句话,让她知道我心里一直想着她,哪怕她做了钰王妃,我对她的爱也至死不渝。只要她需要,我随时可以为她赴汤蹈火,就算要我去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明瑜笑了。   多好笑啊,她和景姐姐性格完全不同,可他却完全辨不出真假。难道爱一个人,只是爱她的那张皮囊吗?   “杜公子,六小姐她现在过得很好,她有宠爱她的丈夫、有疼爱她的亲人、有使不完的银子、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的爱和你的命,还是留给其他人吧,她不需要!”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酒楼。   真是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   杜元然瞪着她背影,满眼都是不甘。   这份不甘当然不是为了她,而是他没法接近景玓所产生的不甘!   贺老三松开了紧抓秋艾的手。   秋艾也松了拳头,甚至脸色也逐渐有了好转。   他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杜元然竟然没认出她来!   他提脚从杜元然身旁走过,眼角余光斜视杜元然的同时,轻抿的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明瑜进了酒楼,跟伙计要了一间包房,她没等其他人就先上了楼。许是杜元然影响到了她的情绪,她一时忘了肚子里还揣着仔,于是脚步便抬得有些快,在迈了几阶楼梯后,突然脚尖踩虚了——   “啊!”   惊叫声脱口而出,就在她身体往后仰时,突然落入一具温热的怀抱中!   她也几乎是本能地转身紧紧抱住了对方脖子!   腰间是对方结实的手臂,身前是他宽厚的胸膛,以及那充满阳刚的男性气息……   等等!   熟悉的气息盈满鼻腔,她来不及后怕,猛地睁开眼。   只见面前是一张眉清目秀的容颜。   她仿佛噩梦惊醒般,赶紧松开他的脖子,然后尴尬地抓住楼梯扶手,“秋……秋公子……不好意思……我……我……多谢你方才相助……”   刚才那一下,真是快把她魂儿吓掉了,竟然幻觉到是夜迟瑟把她接住了!   离了个大谱啊!   那狗男人现在在神坞国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再说了,她离开他后吃得好、睡得香、做啥都开心,怎么还能想起他呢?   “举手之劳而已。”秋艾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们……我们快些上去吧……”明瑜不敢多看他,赶紧往楼上去。不过这次她学乖了,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抓着扶手,生怕再发生危险。   看着她那笨钝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秋艾清秀的眉眼像是覆了一层冰霜,冷冽中还夹杂着一股怒火。   因为杜元然,她才如此慌张的吗?   难道她心里还装着杜元然?   这该死的女人,肚子里明明怀着他的孩子,可是脑子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先前的那一幕,贺老三和白芍都看到了,虽然都替明瑜捏了一把冷汗,但好在秋艾及时护住了她,二人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是贺老三上了楼梯,从秋艾身侧经过时,很是嫌弃地剜了他一眼,“生啥气啊?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保护她!”   秋艾紧抿着薄唇,眸底的冷意和怒火渐渐地化成了一潭无奈。   ……   满桌十几道菜,外加酒楼最好的两壶酒,是明瑜特意为贺老三点的。   “三爷,这算是为你接风了,随便吃,别客气!”她也不忘转头招呼秋艾,“秋公子,你也别客气。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便按照我的喜好点的菜,呵呵!”   四方桌,一人一方,秋艾坐在她左手边,白芍坐在她右手边,贺老三坐在她对面。   见她还知道招呼自己,秋艾神色温和,淡淡地道了句,“我不挑食。”   贺老三盯着桌上菜肴看了看,突然别有深意笑道,“丫头,我掐指一算,你这腹中也不是双胎。可你这又是辣的又是酸的,是何意啊?”   明瑜一听,赶紧抬手制止道,“三爷,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有关孩子性别的话!”   “为何?”贺老三不解地挑眉。   秋艾也好奇的把她盯着。   明瑜朝他翻了个白眼,“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酸儿辣女这种话不知道让多少女人深受委屈。女人生孩子本来就不容易,结果就因为爱吃辣,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世就要遭受嫌弃,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我就喜欢酸的辣的混着吃,不想让人胡乱猜我宝宝的性别,毕竟男孩女孩都是我身上的肉,我又不求着旁人爱他(她),只要我自己爱他(她)就行了!”   “哈哈……确实有几分道理!”贺老三忍不住大笑,笑着笑着他突然朝秋艾看去,“贤侄啊,若你将来娶妻生子,你是喜男还是喜女?”   “……”秋艾顿时身僵面愣。   明瑜见他被问住了,忍不住说道,“秋公子,你别听三爷瞎问,儿女都是自己的骨肉,都有权利得到父母的疼爱。再说了,咱们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又没皇位继承,你将来娶了媳妇,可不能有重男轻女的想法。”   秋艾紧抿的唇角狠狠一抽。   若有皇位继承,是不是就能要求她生儿子? 第234章 夜太子,不如拜本王为师   不等他说话,明瑜又开始招呼,“行了行了,开吃吧!这生孩子的事啊跟你们男人是说不清楚的,要你们理解女人生育的不易,也着实是为难你们!来来来,随便吃随便吃,不够再加菜!”   随后四人动筷。   秋艾吃得优雅缓慢,在没人发现的时候他眼角余光便会投向明瑜。   明瑜吃得很认真,桌上的菜肴她都有尝过,看得出来她胃口很好,而且菜中央那盘红烧肘子她还多伸了几筷子。   秋艾眸光闪烁,突然抬手将那盘肘子端起,与她面前的一盘素菜调了位置。   他这举动,让白芍和贺老三都忍不住把他盯着。   明瑜也扭头看向他,问道,“秋公子不喜欢吃肘子吗?”   秋艾微微勾唇,“你是孕妇,当多吃些。”   “呵呵!谢谢啊!”明瑜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他这理由恰当又体贴,白芍也没多想,接着低头进食。   贺老三老眼中闪过欣慰的笑,接着喝自己的酒。   明瑜吃着吃着,突然放下筷子,双手专心地抚摸着肚子。   “怎么了?”秋艾脱口问道,眉眼中难掩担忧。   “没事没事,就是宝宝最近开始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也嘴馋了,我得先安慰他,免得他像前两个月一样闹腾,让我吃啥吐啥。”明瑜笑着解释,抚摸肚子的动作更加温柔起来,边摸还边低语,“宝宝乖,让娘亲多吃几口,一会儿回去娘亲给你讲故事、唱儿歌哈。”   白芍是已经见过她的‘胎教’行为,所以这会儿见惯不怪。   但贺老三和秋艾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饶是贺老三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她这样的,遂忍不住问她,“丫头,孩子才四个月,能听懂吗?”   秋艾更加不用说了,盯着她跟肚皮说话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怀疑,这女人是得了癔症吗?   可是因为未婚有孕,她不堪世人流言碎语,所以神志才会如此失常……   明瑜抬眸看了他们一眼,认真解释道,“我这是胎教,胎教你们懂吧?就是要多同宝宝说话,这样宝宝才有安全感,才会在肚子里乖乖的。说了你们也可能不信,宝宝在肚子里其实是有意识的,他能听到外界的声音,比如说话啊唱歌啊这些。只要他感兴趣,他就会在肚子动来动去表示他很喜欢。”   “……”秋艾听得一脸的黑线。   她这是从哪里听说的?   果然,没他这个爹在身边,她一个人养育孩子都养出病来了!   想到这,他心口莫名地有些闷痛。她宁可把自己弄得神志失常,也不愿与他在一起……   “咳咳!”瞧着他脸色不对,贺老三清了清嗓音,催促道,“快吃吧,不然菜都凉了!”   “嗯嗯……”明瑜重新拿起筷子,另一只手还抚摸着肚子,轻声哄道,“宝宝听话哦,我们吃完就回家家!”   回家家?   她夹着嗓子说话让人肉麻就算了,这‘回家家’二字着实让秋艾心怒。   就算她是景家的六小姐,可她如今不但换了身体,连名字都换成了‘明瑜’,不再叫‘景小玓’了,她哪里还有家?   “不知明姑娘家在何处?”他压着怒火,佯装不解地问道。   “回秋公子,我现在住在钰王府。”明瑜如实回道。   “明姑娘为何会住在钰王府?你的夫君呢?为何不陪在你身边?”   “我的夫君?”明瑜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后,她掩面哽咽道,“我的夫君他……”   “咳!”贺老三重重地咳了一声,对着秋艾轻斥道,“贤侄,不该问的别多问!”   “……”秋艾不满地斜了一眼,他就问问怎么了,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如何作答!   “明姑娘,我这贤侄他就是这样,喜欢多管闲事,你别往心里头去啊。”贺老三接着安慰明瑜。   明瑜抹了抹眼角,抬头对他们挤了挤笑,“没事,聊天嘛,无所谓的。”   她本来想当着他们面哭一场,以追忆和祭奠她那‘死去的亡夫’,可贺老三有意咳嗽,显然是不想她说下去……   罢了罢了。   不说就不说吧。   反正就算说,也不过是一句‘我夫君死了’。   四人差不多填饱肚子时,罗玮赶来了。   看着易容后的马进和秋艾两个陌生人,他好奇地问道,“明姑娘,他们是?”   明瑜笑着向他介绍,“这是玓儿和王爷的朋友,马伯和秋公子。”   罗玮一听他们是景玓和夏炎雳的朋友,加上白芍也在,便没多心。将一袋银子和几张银票给明瑜后,他小声问道,“影韵没出来?”   明瑜道,“玓儿和王爷今日进宫赴宴,影韵跟着他们去了。”   闻言,罗玮眼中露出一丝失望。   明瑜忍不住失笑,“我说你也是,要追求人就光明正大追求,搞得这么隐晦做什么?影韵那性子,你要不直接表白,她怕是一辈子都开不了窍!”   罗玮耳根瞬间红了。   不过他并没有做多解释,而是转移话题,“您何时回去,小的送您?”   明瑜笑道,“等下就回去。”   ……   罗玮将他们送回钰王府后才离开。   影霄见贺老三来了,也不敢怠慢。不过贺老三也不让他格外张罗,而是要和之前一样以柳妈老伴的身份继续住在后院。   对此,影霄表示无所谓,只要他高兴就好,反正他大多时间不见影,住哪都没差别。只是看着陌生的秋艾,影霄有些为难,“三爷,后院就您住的那间屋子是空的,没有多余的房间给秋公子……”   贺老三摆手打断,“不碍事,他与我同住便可。”   影霄又打量了一番秋艾,对这个模样清秀但魁梧高大的年轻人,他也说不上来是何感觉。穿着打扮很一般,可一直绷着脸不苟言笑,莫名地带着一种高傲冷漠的气质。   不过仔细想想,贺老三那么有本事,他的朋友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如果是有能耐的人,高傲冷漠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秋公子,那便委屈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他不失礼貌地朝秋艾招呼道。   “多谢。”秋艾点了点头。   ……   当天夜深了,夏炎雳和景玓才从宫里回来。   第二天夏炎雳没去早朝,陪景玓懒到日上三更才起。   “今日想吃什么?水煮鱼还是水煮肉?”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自然是全要!”景玓知道他又要亲自下厨了,笑得丝毫不客气。   他在现代抄了许多食谱,毫不夸张的说,靠这些食谱在京城开间酒楼,那绝对生意爆棚。   只不过他的食谱全是为她抄的,连府里的大厨他都不舍得给一张。   夏炎雳搂着她又腻歪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比离开被窝,“你再眯一会儿,等我做好了端进来。”   “嗯。”   没一会儿,夏炎雳到了后院。   一见到他进厨房,福妈和柳妈就知道他要亲自给景玓做吃的了。如今她们不再像头一次那般个个惊悚不安,已经见惯不怪了。   “把这些食材准备好。”夏炎雳把准备好的单子递给她们。   福妈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眉,“王爷,这二两辣椒会不会太多了?王妃现在怀着身子,不宜进食太过辛辣之物。”   夏炎雳想了想,“那就少许辣椒吧,若是一点辣味都没有,她怕是又没胃口了。”   福妈点了点头,随后便跟柳妈一起忙活起来。   在她们忙活之际,夏炎雳去了后院厢房,径直走向末端的一间,直接推开门。   贺老三来的事昨天景玓就告诉他了,他也知道贺老三带了一个人来。   此时贺老三并不在房里,房里就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正端坐在桌边喝茶。   面对他突然的到来,男子似惊了一下,端着茶杯的动作微顿,眸光直直地瞪向他。   “呵!”夏炎雳忍不住轻笑,径直过去在他对面潇洒落座,抬手拿起一只空杯,端起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然后挑眉笑看着对方,“夜太子,你这是玩哪出啊?”   秋艾脸色难看,脱口恢复了原来的嗓音,“你是如何辨出来的?”   夏炎雳眸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他端杯的动作上,嗤笑,“只是换了张脸而已,有多难辨?”   身形、动作、气质,再怎么易容也是掩盖不了的。   当然,贺老三除外,毕竟那老头儿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了。   明瑜早就告诉过他们,贺老三去神坞国找过她。而那老头儿傲娇得很,一天到晚都见不着鬼影,突然带个人在身边,能不叫人起疑?而这人的身材、气质跟夜迟如出一辙,那端杯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他还需要猜吗?   夜迟瑟没说话,只是脸色又黑又冷。   夏炎雳也不跟他多寒暄,喝了小半杯清茶后,他起身说道,“夜太子,本王丑话先说在前面,这里可不是神坞国,由不得你胡来。”   说罢,他都懒得多看夜迟瑟一眼,转身便出了屋子。   正巧福妈找了过来,与他说道,“王爷,食材已经准备妥当。”   “嗯。”   而夜迟瑟黑沉着脸独自坐了一会儿后,也起身出了屋子。   厨房里。   有福妈和柳妈帮忙打下手,夏炎雳有条不紊地掌着勺往锅里下菜。   夜迟瑟踏进厨房看着这一幕时,跟之前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就跟看到什么诡异场景般,直接傻了眼。   堂堂的钰王爷竟做起了掌勺的事……   见他进来,夏炎雳非但没一丝尴尬,反而又挑起了眉,“秋公子,要学艺吗?”   夜迟瑟黑线如瀑。   他现在只觉得这钰王爷有病!   还是病得不轻的那种!   见他不说话,夏炎雳也没再理他,专心致志地忙着锅里。   两道菜做好后,他让福妈和柳妈端去他们的卧房。等福妈和柳妈离开后,他净了手,走到夜迟瑟身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俗话说,要抓住女人的心,得抓住她的胃。相信本王,你女人这辈子就算饿死路边,也不会伺候你。你要真有心抱得美人归,不如拜本王为师,本王看在你不耻下问的份上,可以少收你一些学费。”   “你当我和你一样不要脸面吗?”夜迟瑟冷冷瞪着他,咬牙溢道。   “呵呵!”夏炎雳不怒反笑,“脸面?你要脸面的话,跑这里来做什么?实话告诉你,本王为了把人追回来,可是豁了半条命出去的。而你的女人,本王敢打包票,你就算把命送给他,她也不会稀罕的。不信的话,那就走着瞧吧。”   “你!”   “行了,一边凉快去吧,本王还得回房陪媳妇用膳,没功夫搭理你。”夏炎雳摆了摆手,嘚瑟地扬长而去。   ……   卧房里。   看着男人嘴角隐隐含笑,景玓眯了眯眼,问道,“有什么喜事吗?”   夏炎雳将挑了刺的鱼肉放她碗里,笑道,“没事。”   “真的?”   “真的。”   哪有什么喜事,他只是一想到夜迟瑟将来吃瘪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他现在不敢拆穿夜迟瑟的身份,因为他知道,一旦现在拆穿了,夜迟瑟铁定要被打出去。   他还想看戏呢!   “玓儿,方才我去后院时,见到了那位秋公子,与他闲聊了几句。”   “就是三爷带来的那个年轻人吗?咋了?”景玓顺着他话问道。   “也不知道那人是何来历,看着挺傲慢的。”   “嗯。”   “我瞧着明瑜现在这样,极易让人说闲话,要不把那秋公子放明瑜身边去?”   景玓抬起头,不满地看着他,“你啥意思?他一个大小伙,你让他接近明瑜?”   看出她有生气的迹象,夏炎雳立马一本正经起来,解释道,“明瑜现在怀着身孕,又住在我们府中,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上次许家庶女不就误会了吗,害得本王都不知如何解释。眼下那秋公子出现,也借住在府中,不如利用他一番,好让外人不再闲言碎语。”   景玓听完,没好气地道,“你这想的什么馊主意?就算明瑜同意,那秋公子能答应喜当爹?就算作假,那也是有损名节的,你当人家是傻蛋不成?”   这家伙,又开始犯抽了吗?   夏炎雳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别有深意,“万一他也同意呢?” 第235章 夜太子要被气糊了   景玓忍不住翻白眼,“这种事他能同意?除非他脑子有包!”   夏炎雳挑眉,“玓儿,要不咱们打个赌?”   景玓,“……”   看着他意味深长且胸有成竹的笑意,她眉心微拧,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古怪……   正在这时,香杏在门外禀报,“王爷,昨日到府上的那位秋公子说有事想请教您。”   闻言,夏炎雳嘴角狠狠一抽。   不是高冷傲娇吗?竟比他预料的还迫不及待!   关键是,他和媳妇的赌约还没谈妥呢!   “本王要陪王妃用膳,让他一刻钟后去书房!”   “是。”   待香杏一走,景玓便皱着眉说道,“三爷莫名其妙的带个人来,不知道搞什么名堂!等会儿一定找他问问清楚!”   夏炎雳眸光微闪,接着佯装不解地问道,“昨日你见到他时没问清楚吗?”   景玓摇头,“昨天刚见上面就被影风叫走了,还没来得及问。”   夏炎雳又夹了一片无刺的鱼肚肉到她碗里,安慰道,“他儿子玖天还是托我们才变得活蹦乱跳的,就冲这份人情,我不相信他会恩将仇报。那秋公子能被他带在身边,想必品性也不会太差。一会儿我去见他,如果他愿意,大不了我们付他一些银子请他给明瑜做护卫。”   听他这么一说,景玓还真是有些心动了。   虽然他们府中不缺护卫,可到底都是钰王府的人,明瑜很容易受人诽谤。就像那次,许乔珊当面诬陷明瑜和夏炎雳的关系。如今明瑜的肚子越发大了,对她的流言蜚语只会更多,是该想个办法为她化解那些伤人的言论。   “炎雳,如果真要给明瑜身边塞个人,我看护卫就免了,直接找个‘夫君’更合适。说实话,这秋艾出现得还真是时候,如果让他假扮明瑜的夫君,既可以消除外界对明瑜的非议,让她能够名正言顺的生下孩子,而秋艾的身份是江湖人士,以后即便他离开,也方便我们编造理由。”   虽然这办法有点荒谬,可也好过明瑜被人戳脊梁骨,毕竟这世界女子未婚生育所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她不想明瑜活在世人的嫌弃和唾骂中。   夏炎雳嘴角又是狠狠一抽。   让夜迟瑟直接升为明瑜的夫君,会不会太便宜那厮了?   他提议让夜迟瑟给明瑜做护卫,只想要那厮看得着吃不着,让那厮求而不得,仅此而已……   “这……做护卫就好了,做夫君,只怕明瑜不会同意。”   “没事,我去跟明瑜沟通,只要她同意,我再去找秋艾谈条件。”   “玓儿,你去找明瑜,我去同秋公子谈,他是男子,我与他交谈起来更为方便。”夏炎雳故作平静地提议。   开什么玩笑?   他是要夜迟瑟欠他们夫妻人情!   若她去找秋艾谈条件,不但便宜了那厮,反过来还成了他们夫妻欠那厮人情!   “好吧,那一会儿我就去找明瑜。”景玓只当他不愿她与其他男子接触,避免他打翻醋坛子,便应了他的提议。   ……   而明瑜得知他们的想法后,欣然接受。   只是她也有顾虑,“玓儿,我是去过二十一世纪的,对于演戏这种事我不排斥。只是这种事对旁人来说过于荒谬,秋公子他会同意吗?”   景玓认真道,“我主要是看你的意见,他那边王爷会去做工作的。昨日你与秋公子接触过,你觉得他为人如何?你对他有没有什么反感的地方?”   明瑜摇头,“没什么反感的地方……昨日与他吃过一顿饭,我觉得他那人还挺不错的,虽然不苟言笑,但彬彬有礼,知道我是孕妇,他还主动把好吃的让到我面前。哦对了,我在酒楼上梯子时险些摔倒,幸好他及时扶住我了,不然后果难测。”   景玓听完,脸上有了笑,“那说明他还是挺有爱心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让王爷去找他谈谈,只要他愿意陪你演戏,大不了我们多出一些银子。”   ……   书房里。   景玓的主意对夜迟瑟来说,那真是喜从天降。毕竟做梦他都不敢想,还有这样的好事发生!   然而,喜过之后他又一脸黑,冷冷地瞪着夏炎雳问道,“她如此胡来,你都不管的吗?”   好个景玓,如果不是他,是其他男人,是不是就占尽了他女人便宜?!   男人间的心思夏炎雳启有不懂的?见他气恼自家女人的决定,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扬了扬下巴,“本王宠的,本王乐意,呵!”   “……”   “秋公子,你要不愿意,也没人强迫你。反正你不同意,自然会有别人同意,我大蜀国地广物博,又不缺男人。”   夜迟瑟会不同意?   他咬着牙溢道,“说吧,你的条件!”   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这钰王爷转身把他给‘卖’了!   夏炎雳故作沉思,片刻后他扬唇笑道,“条件本王尚未想好,不如你先给本王一纸空头契约?放心,本王不图钱不图权,只当你欠本王一份恩情。”   夜迟瑟黑着脸再咬牙,“可!”   “哈哈!秋公子真是爽快人!”夏炎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逞劲儿,一口白牙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不过笑过后还是不忘拍着他肩提醒他,“本王只当没看穿你的伪装,绝不会主动出卖你。可是你也知道,本王的王妃不是一般女子,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最好克制、谨慎,要是让她发现你的破绽,后果你当自负,到时你可别说本王袖手旁观。”   夜迟瑟垂下眼帘,心里有些发虚。   不得不承认,钰王妃的确不是好相处的……   ……   明瑜现在住的院子叫碧华院。   夏炎雳和夜迟瑟在书房里谈妥后,听说景玓还在碧华院,便把夜迟瑟直接带了过去。   花园里,桌子椅子摆齐了。   景玓带着香杏和白芍正在缝制着一些小物件,而明瑜则是在花坛中摆弄花花草草。虽然她身边跟着小丫鬟,可夜迟瑟瞧着她带着孕肚蹲在地上,心里莫名就火上了。   这女人,是没把自己当孕妇吗?   见夏炎雳把人领了来,景玓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   秉着有求于人的态度,她对夜迟瑟易容的秋艾很是礼貌,脸上堆满了笑,“秋公子,想必我家王爷已经同你说了,不知秋公子意下如何?”   秋艾低垂眉眼,用着变过的嗓音温声回道,“在下幼时便于江湖漂泊,居无定所。承蒙王爷和王妃信任,在下愿为王爷和王妃效力,也算为自己谋一安定之所。”   景玓道,“秋公子大可放心,我们的要求并不难,只需要你以瑜儿夫君的身份留在钰王府,同时监护她的安危,让她平安生产,不受外界非议。等到孩子出世,我们一定重金答谢,到时你想在何处落脚安家都不是问题。”   秋艾恭顺地应道,“在下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他们母子!”   正在这时,明瑜从花坛那边过来,双手沾满了泥,一边搓着泥一边冲秋艾笑道,“秋公子,以后就麻烦你了哈!我都跟王妃说好了,今日起你就和三爷搬来碧华院,以后你们就跟我住一个院子!”   “是!”秋艾忍着内心的激动,不得不表现出低眉顺眼的样子。   “好啦好啦,我要去忙了,今天要把那些牡丹全部栽好,你们自便哈!”明瑜说完,转身又去花坛忙活了。   看着她那欢快的背影,夜迟瑟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笑不出来。   而他的双腿像是不受控制般提脚就跟了过去。   景玓没过去,只是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看着看着她突然眯起了眼,嘴里小声道,“没想到这人还有些像夜迟瑟那家伙,要不是那张脸太过清秀,光是看背影,我还以为夜迟瑟那家伙来了呢!”   “咳!”夏炎雳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住。但他很快稳住表情,假装没听清楚般,问道,“玓儿,你方才说什么呢?”   “我说那秋公子背影看着挺像夜迟瑟的,呵呵。”   “像吗?”夏炎雳顺着她视线望去,先是认真看了看,接着皱眉道,“别说,还真是有些像!玓儿,你说这家伙会不会就是夜迟瑟?不行,我得过去瞧个清楚,可别让那家伙混到我们这里来了!”   闻言,景玓赶紧拉住他,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就说背影有些像而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再说了,人家是太子,能随随便便跑来这里?”   夏炎雳搂着她肩膀一本正经地道,“这秋公子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咱们还是要多观察观察。回头我悄悄叮嘱影风,让他派人把这碧华院盯紧些。”   景玓嗔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瑜儿现在是个孕妇,谁会对一个孕妇感兴趣?再说了,三爷带来的人,总不能是什么歪瓜裂枣吧?”   “嗯,玓儿说的在理,不过有一件事我不赞同……”   “什么事?”   夏炎雳突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贴着她耳朵邪肆地笑道,“我的玓儿也是孕妇,我就对我的玓儿感兴趣!”   “夏炎雳,你干什么?赶紧把我放下去!”景玓瞬间面红耳赤。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白芍和香杏她们就在不远处!   “干什么?回房你就知道了!”夏炎雳收紧臂弯,提脚就走,而且走得飞快。今日可是他休沐,就算不滚被窝,他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香杏和白芍在不远处看着,早都快憋不住笑了。等他们一走,白芍便放声笑道,“怎么过了几个月,王爷好像比以前还黏王妃?”   香杏一边掩嘴笑一边回道,“呵呵……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往他们跟前凑,生怕打扰到他们了!”   另一边。   明瑜把一株牡丹种下后,正准备叫丫鬟把水桶提过来浇水,突然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不解地望着秋艾,“怎么了?”   秋艾强压着怒火,用着关心的语气问道,“明姑娘怀着身子,我瞧着你这般着实辛苦,你为何要亲自栽种,交给丫鬟去做不行吗?”   明瑜笑了笑,“我没事做呀,所以才想种点花花草草。再说了,适当的运动对孕妇有好处,有利于将来生产。”   “你管这些叫运动?”夜迟瑟指着被她刨得乱糟糟的花坛,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让她气炸了!   “呵呵!秋公子,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你放心,我只是适当劳作,不会把自己累着的。”明瑜说完,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水桶,把双手洗净后就吩咐丫鬟浇水。   她要是没去过二十一世纪,可能会像其他闺中女子一样,怀了孩子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可她在二十一世纪见识多了,好多孕妈妈都要上班,有些甚至是超长时间加班,直到临近预产期才会休息。   她虽然不是事业型的女人,可是她却从那些为生计忙碌的孕妈妈身上学到了她们坚韧坚强的品质。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选择留下孩子。   秋艾不敢发火,只能硬找理由约束她,“明姑娘,我受了王爷和王妃好处,从今日起,便要保护好你和腹中的孩子,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养胎,别如此辛劳。”   明瑜转过身看着他,确实从他眼中看出了对自己的关心,于是她感激地笑道,“秋公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围着我转,这院子大得很,你可以先熟悉熟悉环境,我如果有需要会叫你的。”   这人也太尽职了吧?   她自己都不嫌累,他还想替她叫上了?   罢了,人家也是关心她,她没必要计较。   随后她撇下他,走向白芍和香杏,问道,“玓儿呢?又被王爷带走了吗?”   香杏和白芍笑着点了点头。   明瑜冲她们招手,“走走,我们去房里斗地主!前两天都输给了玓儿,今天她不在,我得从你们身上赢回来!”   看着她们三人走远的背影,秋艾黑脸立在花园里,整个人都要气糊了……   斗地主是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她一个孕妇竟然嗜赌! 第236章 醋坛子彻底翻了   由于‘斗地主’这种赌博他没听过,也不好发作什么,于是决定跟去看看。   小厅里,三个女人围着一张小桌子,玩得嘻嘻哈哈。   他默不作声地站在明瑜身后,瞧了一局后才惊诧自己把她想坏了。   她们是在赌,但不是赌银子,而是输了的人脸上贴纸条,输得越多贴得越多,每一局玩完,不管输赢,每个人都笑得东倒西歪。尤其是他女人,那脸蛋都快笑裂了。   可以说毫无形象。   但却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随心随欲中带着无法形容的快乐,难登大雅之堂却又明艳动人……   他心中那股怒火早就消失殆尽,此时看着她无拘无束的样子,他心中翻涌着另一股情绪,比怒火还难受。   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样子吗?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明瑜身后,给人感觉就是很认真,于是香杏抬头问他,“秋公子,你要玩吗?”   明瑜回头看他,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秋公子,那边有凳子,你要是想玩的话就搬只凳子过来,我教你!”   之前还在因为她赌博的事而气炸了肺,此刻秋艾却像中了蛊一般,不由自主地按她说的去做,将一只凳子提到她身后,然后大刀阔斧地岔开腿坐在她身后。   时下,大老爷们多半都是这坐姿,按理说没什么好奇怪的。可他这一坐,就跟人肉靠背似的立在明瑜身后,只要明瑜稍微往后靠,便像投进了他怀中。   在白芍和香杏看来,他这举止显然是僭越了,于是把他望着,都皱起了眉。   瞧着她们的反应,再看秋艾的坐姿,明瑜不以为意地笑笑,“没事没事,就这么坐吧,坐远了我也没法教,毕竟纸上的字太小了。”   这时代没扑克,她们玩的扑克是用不少宣纸蘸叠在一起的,有了一定硬度和厚度后,再剪成需要的大小,然后由明瑜亲自绘画字符。按明瑜现在的视力,坐远了自然就看不清楚‘扑克牌’上的数字,再加上玩棋牌也不可能隔出几米远来,真要那么一板一眼的话,那也就别玩了。   随后的斗地主过程中,她一边跟白芍和香杏嬉笑,一边教秋艾认数字符号,顺带教他规则和玩法。   她会时不时回头看他有没有认真听。   每次看他,秋艾都会对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白芍和香杏最关注的便是他的举动。几把过去,秋艾都纹丝不动,视线只专注地盯着明瑜手中的扑克牌,除了挨明瑜比较近以外,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见此,她们二人这才对他降下戒心。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秋艾是用了多少忍耐力才这般稳如泰山!   自己的女人就在面前,明明触手可得,可他却分毫不能碰。天知道他有多想将她抱在怀里,然后轻抚她的肚子,像她一样与孩子亲近……   ……   玩了一下午,眼看到点了,明瑜却打着呵欠想回房睡觉。   只是她正要进房,突然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于是回头,摆手道,“秋公子,你忙去吧,有丫鬟在,我这里用不着你。”   “从今日起,我负责你的安危。”秋艾面无表情地道。   “哎呦,这是钰王府,不是外面,不用这么夸张。”明瑜有点头疼,这人真是直肠子啊,请他做事,他还真是尽心尽责。想到什么,她恍然大悟,于是安慰他,“你放心,我这人很好相处的,不会因为看不到你就说你失职。王爷和王妃他们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不会因为这些就说你做得不够好。有事我会叫你的,没事你就自己安排,就这样哈!”   “明姑娘以后唤我不用如此见外。”秋艾在她提脚前突然又道。   “呃……”明瑜转过身,偏着头仔细想了想,“嗯,确实不能太见外,不然以后在外面很容易穿帮,这点得改!那我以后就叫秋艾吧,你也别叫我明姑娘了,叫我明瑜就行。”   “为何叫明瑜?”秋艾几乎是脱口问出,他不明白她为何会改名。   然而明瑜却以为他不喜欢连名带姓的叫唤,于是又说道,“你也可以和王妃他们一样唤我‘瑜儿’。”   秋艾见她误会,冷眸暗转,随即直言道,“你与王妃的事,三爷都同我说了,我好奇。”   “啊?!”明瑜惊讶不已,“他竟然把我们的事告诉你了?”   “嗯。”   “三爷那个大嘴巴,回头我一定让玓儿狠狠说他!”明瑜气恼地跺了跺脚,她见丫鬟还在花坛里忙活,赶紧伸手把他扯进房里,然后关上门,认真警告他,“这种事你知道就行了,可别拿出去说,那是会要人命的,知道吗?”   “我不会外传的。”秋艾嘴角微勾,瞧她那紧张的样子,烦闷了多日的心总算舒缓了一些。   但下一刻他那点微不可查的笑便僵在嘴角,只听明瑜扯着他衣袖,严肃地瞪着他,“这真不是开玩笑的,你绝对不能外传,不然我们可是会灭口的!”   秋艾心下想吐血,他故意坦白知晓她们的秘密,只是想与她有话可聊,仅此而已,谁知道这死女人竟还威胁上他了!   当真是能耐了啊!   他心下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与三爷之间有不少的秘密,不会出卖对方的。何况,你与王妃之间的事光怪陆离,即便说了也没人会信。再者,行走江湖,我们讲究的是信义。”   明瑜仍旧瞪着他,一副‘你要敢食言我便杀了你’的凶恶模样。   秋艾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眼前的她比数月前丰盈了一些,气鼓鼓的腮帮就像包子一样又白又嫩……   他好像抱着她咬一口!   “咳!在下从三爷那里听过不少玄妙之事,只是你与王妃的经历过于与众不同,在下倍感兴趣而已。若你不愿,那在下不问便是。”他清了清嗓音,给自己找补了个借口。   提到贺老三,明瑜也知道他是奇人,既然人家经常从贺老三那里听故事,想必对她们的故事也没有恶意。   如此想着,明瑜的表情也好转了起来,只是她现在没心情说故事,松开他的衣袖又打了个哈欠,一边开门一边道,“改明儿再说吧,我现在想睡觉。”   “可你还没有吃东西,会饿。”秋艾眸光落在她微凸的肚子上,那是他的孩子,他可不想他的孩子跟着她受饿。”   “我现在不饿,等我睡饱了,起来吃宵夜是一样的。”   看着她疲懒的神色,秋艾也不再说什么,抬脚出了房门。   明瑜随即再次把房门关上。   她总觉得这人太‘尽职’了,尽职得好像她找了个管家似的。   她这一觉,睡了近两个多时辰,直接到子时了。   “小槐!”   随着她嗓音落下,房门被人推开。   屋子里没点灯,借着窗户洒进来的月光,她看着进来的人影,惊得差点尖叫,“你……你……”   来人高大、挺拔、健硕、在昏暗中带着一股压迫的气息,这该死的感觉熟悉得让她窒息,她瞬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神坞国那个地方……   “醒了?”温和的嗓音打断了她想尖叫的冲动。   “……”   随着烛火点亮,她定定地看着来人那张清秀的脸庞,神志像得到了安抚般瞬间冷静了。   再看着他端进来放在桌上的食盘,她更是狠狠地松了口大气。   妈耶,真是差点吓尿了!   她还以为又看到夜迟瑟那家伙了呢!   不得不说,这秋艾和那家伙的身材是真有些像,不过他们的模样截然不同。再说,夜迟瑟怎么可能为别人做事,更别说端茶送饭伺候人了,她就是做梦都不敢梦到那种场景……   “那个……小槐呢?”她一边佯装镇定地询问,一边摸了摸肚子,她被吓到不打紧,可不能把宝宝吓到了。   “小槐累了,我让她先去休息。”秋艾立在桌边,将她的神色全数收入眼中,虽然他面上无波,可被桌子挡住的双手攥得死紧。   明瑜想了想,白天让丫鬟在花园里种花,想来也是真把她们累着了。于是她也没再说什么,下床蹬上绣花鞋就往桌边去。   傍晚睡觉于她而言就是午觉,她没松衣物,所以这会儿也没啥好尴尬的。只是,她坐下后瞧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心下多少有些别扭。   “秋艾,以后你就在外面做事吧,房里的事不需要你插手。虽然我们以后可能会作戏演一演假夫妻,但毕竟男女有别,不是吗?”   “要作戏,便要作得真切。如果我对你的习性一无所知,再如何作戏也不会让人信服。如此,岂不白费力气?”秋艾回得认真又严谨。   呃……   好像有道理……   明瑜眨了眨眼,一时间无言反驳。   看着桌上他端来的饭菜,似乎有点多,犹豫了片刻后,她招呼道,“你应该也没吃饭吧?再拿副碗筷来,一起吃。”   “不了,我服侍你便可。”秋艾说完便开始为她布菜。   明瑜看着他那殷勤的举动,心下是彻底放松了。   瞧瞧这男人,多体贴、多会做事,那是夜迟瑟能比的吗?那家伙只会让人服侍他,而且还是绝对大爷的姿态,想他服侍别人,就他那死板的样儿,估计他爹妈都没那个福气!   “秋艾,我瞧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婚配?”   “定过两次亲,但都在过门前死了。三爷说我克妻。”   “真的假的?这么严重?”明瑜仰起头惊诧无比地望着他,还忍不住问道,“那可有化解的法子?”   秋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反问,“三爷说你腹中孩子与神坞国夜太子有关,你为何不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   “他是你孩子的爹,就该给你名分。”   “呵呵!”明瑜笑了起来,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说道,“我的亲人朋友都在这里,我才不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抛弃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你怎知他不爱?”秋艾的脸色开始泛黑。   不过明瑜这会儿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只对着虚空笑说道,“先不说爱不爱,就说我嫁那么远的地方去有什么好处?一,没亲人朋友为我撑腰,受了委屈都没人帮我说话。二,人家不缺女人,而我多少有些洁癖,要我与人共侍一夫,我只会嫌脏。何况我从小到大不缺宠爱,金银财物要什么有什么,我干嘛千里迢迢跑去跟一群女人争宠?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嫁那么远去帮别人生孩子,孩子以后还不跟我姓,一旦我被厌弃了,丈夫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啥啥都不是我的。你说,我在这里做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不好吗,千里迢迢跑别人家去受虐,是不是有病?”   秋艾挺拔的身躯绷得僵硬,一张脸比万年锅底还黑。   他一直以为她离开只是不喜欢他……   没想到,她脑子里竟装了如此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更可气的是,对她的种种抱怨,他竟然无从辩驳!   可明瑜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像是打开了话闸子,甚至是把他当成了发牢骚的对象,一边低头扒饭一边说道,“像我这样的条件,想找个可靠的男人真是比上天摘星星还难。太有势力的吧,成天跟个祖宗似的,要人捧着哄着供着,我家又不缺祖宗,我凭什么供着别人啊?找个普通的吧,可知人知面又不知心,你完全不知道他是否是在利用你,是否会踩着你上位。就拿昨天酒楼外面见到的那个男人来说,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就是我前未婚夫,家里条件差,看着人模人样挺老实的,可那就是一头地地道道的白眼狼。我喜欢了他十年,给他银子安家,给他创造学习的条件,还利用家里的人脉把他一步步拉扯上去,可结果呢,我都还没过门呢,他就在外面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我出嫁当日,硬生生被气到吐血啊!”   “可是要我替你杀了他?”秋艾双手指骨捏得‘咔咔’作响。十年,她竟然喜欢一个男人喜欢了十年!   感觉到他的杀气,明瑜这才抬头朝他看去,只见他一脸铁青,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咽了。   她赶紧起身,拉住他衣袖,干笑道,“那啥,我就发发牢骚,你怎么比我还气呢?那种贱男人,我早都不把他当回事了!再说了,我那时不是年少懵懂嘛,谁年少时没做过几件傻事的?你瞧瞧我昨天,有给他好脸吗?”   秋艾眸光冰冷地看着她,“你确定不再喜欢他了?” 第237章 你堂堂一个王爷,说话就不能留些口德吗   明瑜脱口道,“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他早就跟别的女人睡过了,而我也有了他人的孩子,别说我们不可能,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就是孤独终老都不可能再吃回头草!”   她的语气有些激动,激动中又充满了几分决绝,这让秋艾的脸色逐渐好转了起来。只是他也挺会捕捉重点的,接着又问,“你很在意你喜欢的人有别的女人?”   这问题……   明瑜眨巴着眼,很认真地看着他,“好奇怪哦,你问这些做什么?”   说他跟夜迟瑟不像,可是他们好像都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跟查户口似的。   难道八卦是人的特性,这年头的男人也不例外?   她放开他的衣袖,重新坐下,叹了口气,“说了你也不会懂的,毕竟你们男人都觉得三妻四妾很平常,但凡女人有点抗拒,就给女人按个‘妒妇’的名头,然后各种方式给女人洗脑,让女人不得不接受男人朝三暮四的劣根性。以前我可能会像绝大多数的女人那般,以男人为天,把相夫教子当做人生最重要的事。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去过那个世界,见识过那里的美好,原来女人只要足够爱自己,便能成为自己的主宰,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在这个世界,我可能做不到那般洒脱,但是我可以选择多爱自己一些,比成天围着男人转有意义多了!所以,我不介意男人有多少女人,我只需要管住自己,不去喜欢对方就行了。”   秋艾紧攥的双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你离开夜太子,是因为不愿远嫁、还是因为他有别的女人,或是……你一点都不喜欢他?”   明瑜又扭头看着他,笑道,“你再问下去,我真要怀疑你是他派来的奸细!”   秋艾垂下眼眸,语气恢复了温和,“我只是看你独自承受生育之苦,不忍心罢了。”   明瑜不以为意地摆手,“没什么辛苦的,我有家人、有朋友、还有花不完的银子,啥啥都不用我操心,我要是喊苦的话,那普通人岂不都活在地狱中?再说了,我还有宝宝啊,虽然少了个丈夫,可丈夫有可能是别人的,但宝宝却是永远独属于我的。而且,我这样还不用去讨好男人、服侍公婆、应付一切人情往来,多好啊!”   秋艾胸膛起伏着,直感觉再聊下去,他要么掐死她,要么自己被她活生生气死……   “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吃,吃完早点休息。”   “……”   他突然中断话题,明瑜还有些跟不上节奏,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跟他说了那么多!虽然她也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有点夸张,特别是他那颗‘八卦’的心实在叫人难以理解,可想着以后要利用她给自己的宝宝做挡箭牌,她便也没作多的纠结。   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挺拔昂扬的身形,她又忍不住想起神坞国的某个男人……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低声骂道,“姓夜的太可恨了!还好在他身边待的时间不长,也就留下了一点点阴影,要是在他身边待久了,只怕这辈子不得抑郁症也会疯掉!”   ……   翌日。   夏炎雳下朝回府,还没到玉嬛院就被秋艾堵拦住了。   “秋公子这是……”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夏炎雳不禁挑眉,“欲火焚身?”   “我有话同你说!”秋艾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夏炎雳嗤笑,随即给影风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去玉嬛院向景玓报备。   二人进了凉亭。   秋艾冷着脸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如何博得钰王妃好感的?”   夏炎雳夸张地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本王没听错吧?夜太子,你竟敢请教本王这种问题?话说,你的女人除了一名侧妃外,姬妾应该不会少,你御女的本事可比本王强太多了,本王还仰慕你呢!”   秋艾指着碧华院的方向,咬着牙溢道,“你敢说那是一般女子吗?”   夏炎雳微扬着下颚,“咳!秋公子,注意你的言行,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姿态!”   闻言,秋艾紧抿薄唇,只黑着脸把他瞪着。   夏炎雳走向座栏,傲娇地坐下,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不是本王不看好你们,实在是你们不般配。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她是商贾家中的娇娇女,你们一个要人捧着,一个要人哄着,谁也不服谁,这要是能结成良缘,那还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秋艾忍不住咬牙,“你堂堂一个钰王爷,说话就不能留些口德吗?”   夏炎雳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弃,“本王还是看在王妃的份上很是积德了,要是搁以前,你看本王会管闲事?”   瞧着他脸色越来越黑,夏炎雳心下都快笑翻了。   这才一日功夫而已就把他折磨成一头抓狂的雄狮,也不知道明瑜是如何做到的……   得了,为了以后有戏可看,他就大发善心帮帮吧!   “咳!讲真,你这人着实无趣,既不懂浪漫,也不会哄人,难怪明瑜对你无感。不是本王贬低你,你在这方面真是不如杜元然……”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秋艾攥紧了拳头,满身瞬间喷发出戾气。   “本王有说错吗?事实就是如此!你知道杜元然一介寒门子弟,是如何让明瑜对他死心塌地的吗?人家不但会英雄救美,还会哄女人开心,你再瞧瞧你,你会什么?你的强势和威风,只会吸引那些贪图你身份的女人,对明瑜而言,起不了任何作用。”夏炎雳撇嘴讽刺。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她?”秋艾敛紧了双眸。   “算不上了解,但本王知道的事比你多。”夏炎雳毫无畏色地挑起了下巴。   “哼!”   秋艾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他说中了要害!   他不会哄女人,也从未哄过女人,即便他知道女人想要什么,他也从来都是不屑的!   看他那副想认怂又不愿放下自尊的憋屈样,夏炎雳打趣道,“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若再这般下去,估摸着孩子真要随她母亲姓了!”   “你!”   “行了,本王要回房看儿子了,没空陪你闲扯。”夏炎雳说完,迈着八字步洋洋得意地下了凉亭。   看着他那嘚瑟劲儿,秋艾只觉得眼疼无比。   就这种德性的人,自己竟会求教于他,真是脑子装浆糊了!   ……   听到脚步声,正在沙发上看账簿的景玓抬了抬头,见男人一脸隐忍的笑,忍不住调侃,“哟,捡钱了啊,这么高兴?”   夏炎雳一点都没收敛,勾唇挑眉地到她身侧坐下,先搂着她摸了摸肚子,感觉到小家伙轻微的动静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然后捧着她的脸蛋亲了亲,“老婆辛苦了!”   景玓眼角微抽。   又是现代语言又是甜言蜜语,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听说秋公子找你,什么事啊?”   “没什么,就是他没照顾过女人,想请教我一些问题。”   “让他直接来问我啊,问你做什么?”景玓柳眉微蹙,说得好像他很了解女人似的!   “他怎么也算外男,哪能有事就直接找你!”夏炎雳不满地剜了他一眼。   景玓无语。   只准他一天到晚在外招蜂引蝶,就不许她和其他男人多说话?   得,不说就不说,她回头就找明瑜问问,看看那秋艾表现如何!   “这些账簿都是今早送到府上的,你我名下近三个月的产业都在这里,你要没事就拿去看,我去碧华院坐坐。”她指了指茶几上如小山一样高的账簿。   “我没空,让影霄拿去看!”夏炎雳搂着她,扣住后脑勺就是一番深吻。   看到夜迟瑟现在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去想曾经的自己。幸好将她追回来了,不然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突然间吻得疯狂,景玓险些踹不过气,唔唔地将他推开,没好气地捶了捶他的胸,“干什么呀?没见到我在忙吗?”   “我什么也不做,就想亲亲!”夏炎雳笑着又贴了上去。   “唔唔……”   怕伤到孩子,景玓也不敢使力挣扎,拍打了他两下后只能由着他去。   等到他亲够,相拥在一起平息气息,她才开始与他说正事,“那个红姑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派去闇云门打探消息的人也一直没音信,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我还以为皇后姑母会召见我呢,结果我都进宫几次了,也没见她那里有什么反应。”   夏炎雳轻笑,“她没把你当棋子使用,召见你做什么?”   景玓叹气,“有时候我宁可她把我当棋子用,至少我还能知道她的计划,能从中斡旋。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敢打听,才是最恼火的。”   夏炎雳安慰道,“都说了只要我身世不暴露,她不会拿我怎样的,最多是监视掌控我。”顿了一下,他又道,“派出的人久不闻消息,的确反常,回头我让影磊亲自带人前去闇云门。”   “嗯。”   “这几日白奕阳在庄子里筹备耕作一事,我约了景炫今日去庄子里查看情况。你乖乖在府里,待我把要做的事安排妥当再回来陪你。”夏炎雳说完,又在她唇上啄了啄,然后才将她放开,起身进室内更换常服。   景玓待他离开后,也出了房门去隔壁碧华院找明瑜。   对于夏炎雳想弄试验田的事,她没有过问,因为她对种田这类事并不擅长。她只知道他负责当导师讲解,白奕阳负责监工,景炫负责出人手。等到实验成功后,再换下一个项目。   她见到明瑜时,明瑜正在房里用着吃的,不用问也知道这丫头刚起床。   看着秋艾也在房里,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玓儿,你来得正好,秋艾让人炖了一大锅鸡汤,我刚吩咐小槐去厨房盛一些给你端过去呢!”明瑜见到她出现,赶忙起身招呼,接着又吩咐一旁的秋艾,“你快去厨房,让小槐把鸡汤送房里来,我和王妃一起喝!”   “是。”秋艾低垂着眉眼应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景玓眉头皱得更紧。   待人走出房门后,她转回头问道,“瑜儿,你干嘛让他进你屋?”   明瑜哭笑不得,“冤枉,我没想让他进来,是他说受了你们好处,必须伺候好我,不然没法向你和王爷交代!”   “……”   “玓儿,你都不知道,他比管家管得还多!不是提醒我安胎要多休息,就是提醒我为了孩子要多进补,我都想问你了,不就是找个男的假扮我夫君吗,怎么他还要管我吃喝拉撒啊?”   “……”   “真看不出来,他斯斯文文的,不但喜欢聊八卦,还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的!”明瑜发完牢骚后忍不住感叹。   “聊八卦?什么八卦?”景玓沉着脸问道。   “就是我们的事啊!”明瑜朝门口望了一眼,突然压低嗓音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三爷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了,他一直在打听我们的情况,而且特别喜欢问人隐私。”   “还有这种事?!”景玓忍不住震惊。   “不过他问得最多的就是与我相关的事,特别喜欢提杜元然那个渣男!”   “……”   正在景玓沉默时,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靠近,她立即向明瑜使了使眼色。   明瑜会意,赶紧拉着她一起坐下。   小槐端着食盘进来,将盛好的鸡汤恭敬地呈到景玓面前,“王妃,这是秋公子一早让小厨房炖的鸡汤,您请用。”   景玓接过汤碗,微笑问道,“秋公子呢?”   小槐回道,“回王妃,秋公子说不打扰你们说话,他回房休息去了。”   景玓眸子里浮起一丝黯色。   这是躲她吗?   想到什么,她问明瑜,“瑜儿,三爷这两日有出现吗?”   明瑜摇头,“没呢!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问秋艾,他也说不知道。那老头,总是那么出其不意的冒出来,又神神秘秘的消失。我是逮不着他,要是逮着他,非骂他一顿不可,一把年纪了,怎么就那么大嘴巴呢!亏得我们把玖天照顾得那么好,当自个儿亲弟弟一样爱护着,他倒好,竟背地里卖我们!”   景玓回想秋艾离开时的背影,此时何止是想骂贺老头,她还想把贺老头给揍一顿!   不带这么坑人的! 第238章 你身为堂堂钰王妃,说话怎如此粗鲁   “瑜儿,那秋艾除了进你房间外,还有其他出格的举动吗?”   “呃,其他还好,没什么。”明瑜摇了摇头,似是怕景玓误会,她又接着说道,“说实话,我确实有些不习惯,毕竟跟他也不是太熟。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要拿他作挡箭牌当我的假夫君,多少避免不了与他单独相处。而且他说了,多了解我是为了更好地配合我作戏,免得出去时太过拘谨容易让人起疑。我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玓儿,你觉得呢?”   景玓汗。   这丫头,大灰狼都上门了,还帮着他说话!   然而,她现在也不能直接挑明。万一这丫头接受不了,因惊吓过度影响到孩子,那麻烦就大了。   “再观察看看吧,毕竟我们同他也刚认识。不过你要记得,如果他有什么过分的心思和举动,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知道吗?”   “嗯嗯……我会的!”明瑜乖顺地点头。见她端着鸡汤只顾着说话,于是催促她,“玓儿,这鸡汤还真不错,快趁热喝,凉了的话就有些腥了。”   景玓垂眸看着手里的鸡汤,突然心中五味杂陈。   喝完鸡汤后,她找了个借口回到玉嬛院。   过了小半个时辰,她让香杏去碧华院把秋艾请过来,说是有事要交代他。   没一会儿,秋艾便随香杏进了偏厅。   “王妃,不知您唤在下过来有何吩咐?”   此时的他拱手施着礼,一身素灰色长袍掩去了他的尊贵之仪,清秀的眉眼更是藏起了他的冷酷和骄傲,虽然还是不苟言笑,但如此之下的他的确与他本来的面貌相差甚远。   也难怪她第一时间没认出他来。   谁能想到冷傲的夜太子会千里迢迢地跑来大蜀国,还是扮成这副模样!   “香杏,你去厨房拿些糕点过来。”她微笑着先把香杏支走。   “是。”   待香杏一走,她神色一变,直接冷脸问道,“夜太子,你是吃多了没事干,所以特意跑大蜀国来消食?”   秋艾蓦然一僵。   “钰王妃是如何看出来的?”   听着他恢复原来的嗓音,景玓瞪着他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一个大男人,没事打听一个孕妇的情况,你觉得很正常?”   秋艾,“……”   景玓拍桌起身,很是不客气地恼道,“夜迟瑟,别以为你是神坞国太子我就要给你面子,瑜儿现在这样,我就是砍了你你也不无辜!你别跟我说什么你喜欢她,有你这样喜欢的吗,如果不是她身边的人对她处处包容,换成别的女子,你叫她怎么活?”   秋艾绷着脸,神色又沉又冷,但面对她的斥骂,他紧抿薄唇,却是没有要回嘴的意思。   景玓倒是希望他能狡辩,只要他一开腔,她绝对能怼到他怀疑人生!   “怎么了?心虚了?你将她软禁在身边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你擅作主张要娶她时不是挺霸道的吗?现在你人都来了,装什么装啊,有本事你就当着她的面卸下你的易容,继续霸道的将她圈禁起来啊!”他不说话,不代表她就会给好脸,她照骂不误!   “你以为本宫不敢?”许是受不了她的咄咄逼人,夜迟瑟忍不住回怼。   “你敢,你堂堂的神坞国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只要你想要,毁天灭地都可以!”景玓抱臂冷笑,并不屑地扬起下巴,“有种你现在就去,反正我们谁都不希望她未婚产子,你这一去,正好逼她把孩子拿掉,没了孩子,她与你之间没有任何牵扯,你们才能彻彻底底地断干净,我们可是求之不得!”   “你!”夜迟瑟气得胸口直颤,险些当场内伤喷血。   “夜太子,不是我说,你不缺女人,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她不适合做你的太子妃,你干嘛非得如此纠缠?咱们先不提什么门当户对,最起码两个人也要情投意合,你扪心自问,你们是一路人吗?”   “哼!这是我与她之间的,钰王妃未免管得太宽了!”夜迟瑟也开始抨击,直言表明她没资格插手。   “我就管了,怎样?”   “你!”   “我不但要管她,我这辈子还要养她,你想从我这里要人,门都没有!”对于他的抨击,景玓也不甘示弱,甚至理直气壮,“我与瑜儿身、魂互换,即便我们不是同胞姊妹,可我们比世间同胞姊妹更亲近,别说你只是一个外人,就是我们的至亲,那也是没法将我们分裂的!”   夜迟瑟咬着牙,丝毫没有反驳之力。   景玓坐回椅子上,冷笑地睇着他,“我也不想与你多口舌,你就直接说吧,要如何才能放过她?”   “休想!”夜迟瑟脱口低吼,“她是本宫的女人,肚子里怀着本王的孩子,你还想拆散我们?”   “不然呢?我让她跟着你回神坞国受欺负?你是太子不假,可你能保护好她吗?先不说你府中女人有多少,就你父皇母后,他们能接受?仅是你府中一个侧妃便能让瑜儿痛失贞洁,如果你父皇母后要除掉她,你拿什么保她?一个侧妃都让你下不了手,难道还指望你忤逆父母不成?”   “我……”   “这些是存在的客观事实,还不算我们所提的要求,我就想问你,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娶瑜儿?凭一张嘴、凭你的易容术、还是凭你霸道的占有欲?”   随着她步步紧逼的质问,夜迟瑟是彻底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而正在这时,香杏从外面进来,将糕点茶水摆放在景玓手边。   景玓瞬间换上微笑脸,“香杏,糕点还有多吗?给瑜儿也送一份过去吧。我同秋公子还有点事要交代,等交代完了我就去碧华院。”   “是,奴婢这就给瑜儿小姐送一份过去。”香杏毕恭毕敬地应道。   待她再次离去,景玓再次冷下脸来。   夜迟瑟也不站着了,自行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短暂的沉默似是让他冷静了不少,他言语中已经没有了激动的情绪,只低沉道,“我不求她现在随我去神坞国,既然她喜欢这里,那我便成全她。”   景玓眼眸微眯,不相信他如此好说话,“说吧,什么条件?”   夜迟瑟抿了抿薄唇,“我只求留在这里,陪她到分娩。”   闻言,景玓又忍不住拍桌,“姓夜的,你别太过分!孩子是瑜儿的,你休想抢走!”   夜迟瑟不满地斜视着她,“我有说要抢走孩子吗?我若是要孩子,有的是女人为我生!”   “那你是几个意思?”   “陪她养胎,免得她受人非议。”   “呵呵!我信你个大头鬼!”   “你……”夜迟瑟忍不住抬手怒指着她,“你身为堂堂钰王妃,说话怎如此粗鲁?”   “粗鲁?哼!对你这种人,我用得着以礼相待?没把你打出去已经是相当客气了!”景玓再次激动起来,瞪着他大骂,“那夏长玲是你派来的吧?我真得夸一句你脑子进琼浆蜜液了!夏长玲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你竟敢把她派来当细作,你可知这种人留在瑜儿身边是多大的隐患?”   夜迟瑟放下手,再度被她骂得不出声了。   景玓喘了两口粗气,缓了缓情绪才又接着道,“我警告你,你怎么把夏长玲弄来的,就怎么把她给我弄走,我若再在大蜀国见到她,你就别想再留在大蜀国,更别想待在我们钰王府!”   夜迟瑟冷眸微抬,“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弄走她,你就同意我留下?”   景玓冷哼,“留下你,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毕竟你是孩子的爹。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让你留下不是让你做大爷的,你可别想着让一个孕妇伺候你。”   听到这,夜迟瑟面色舒展,眸中喜色溢出,连唇角都开始上扬了。   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景玓又郑重提醒,“瑜儿的身边需要人精心照料,你是孩子的爹,让你照料她我也放心。但你也得有自知之明,她现在不喜欢你,甚至反感提到你,你要掩饰身份最好掩饰得完美些,如果让她知道实情,没人能保证她会做出什么举动。是偷偷离开,还是放弃孩子,亦或者每日胆战心惊……这些情况你应该都不愿意看到吧?”   夜迟瑟的喜色顿时僵在脸上,眸底又染上了一层阴郁。   “要如何做她才能接受我?”能掩藏一时,不可能掩藏一世,他需要解决的办法。   “夜太子,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有点痴心妄想了。只要你身边多出一个女人来,她都不可能接受你。”提到这事,景玓就忍不住心梗。为避免自己气出好歹,她起身道,“你现在只是她孩子的爹,你的责任就是保护她和肚里的孩子,其他的,最好别贪,免得大家闹难堪了真收不了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偏厅。   她也不知道留下他竟是是好事还是坏事……   赶他走吧,他的确是孩子的父亲,瑜儿十月怀胎都是因为他,他没道理置身事外。不要他负责瑜儿的下半生,但照顾瑜儿和孩子那是他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可是留下他吧,这么大的事瞒着瑜儿,她心中又有愧。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瑜儿是否受得了他的出现……   得!   她要先冷静冷静,然后找瑜儿好好谈谈,试探一下她的想法后再做打算!   ……   午后,一辆马车在街上缓慢地行驶着。   明瑜瞧着座榻对面的男人,是他说无聊想出来散散心,而且他说自己对京城不熟,想请她作陪。她想着也没什么事可做,便答应了。可出来好一会儿,他一改之前的八卦性子,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这着实有些反常。   “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你要是有心事,那我们就找地方坐坐,我听你倾诉。”   “并无。”秋艾低垂着眉眼,想与她独处,却又害怕她也看穿他的伪装。   “你没心事,那你苦着脸做什么?你现在在我身边做事,别搞得好像我虐待了你似的,有啥事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行吗?”明瑜眉心挤得紧紧的,对他的表现很是不满。   秋艾抬起眸子,搁在腿上的双手不由得攥紧。   好想把她抱怀里……   明瑜瞪着他攥紧的拳头,‘啊’地一声贴到车壁角落,并下意识的护住肚子,惊恐道,“你……你想干嘛?你把我骗出来,就是为了揍我吗?我哪里得罪你了呀?我可警告你,我是个孕妇,你别乱来啊!”   “……”   顺着她惊恐的眼神,秋艾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于是赶紧松开双拳。   看着他黑透的脸,就跟几天没上茅房便秘似的,明瑜紧张不安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我宝宝会被吓哭的!”   秋艾想吐血。   早知道他就不听贺老三的话了,自己演得辛苦不说,还演得如此憋屈!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急停——   “啊!”明瑜因为双手护肚,压根反应不过来,身体直接朝前扑去。   只是下一瞬,她整个人落入一具宽厚的怀抱,并且被对方护得紧紧的。   她来不及哆嗦,就听车夫怒喝,“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阻拦钰王府的马车!”   秋艾一手抱着她,一手扯开车帘,只见马车前站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且个个手里都拿着刀剑。   当车帘被扯开后,那几人看到马车内的明瑜,其中一人直指着她,嚣张地开口,“我们不想伤人,只要这个女人!把她留下,放你们二人离开!”   秋艾冷眸紧敛,一丝疑惑快速从眸底划过。   他是听进了钰王的话,也安排了人手想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可这五人人……   并不是神坞国人!   难道办事的手下担心露馅,故意请的他人前来作戏?   想到这,他将明瑜放回座榻上,然后钻出马车,站在车夫身侧,冷冷地问道,“你们要她作何?”   领头的男子不屑地冷哼,“怎么,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弟兄五个?我们只要那个女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秋艾脸色又阴又沉,去哪找的人,理由都不好好编造一个! 第239章 夜迟瑟,这样好玩吗?   见他一动不动地仇视着他们,五名男子明显被激怒了,不再多废话,举起手中刀剑就朝他和车夫劈砍过来。   车夫见状,立马将手伸进马车内,从座榻下面拔出一柄剑就迎向了他们,还不忘喊道,“秋公子,你带瑜儿小姐离开!”   为了明瑜出行安全,景玓早就做了安排,让暗卫营的人乔装成车夫。所以面对这五个凶神恶煞的歹人,车夫一点都不示弱,迎上去就一通猛烈激杀。   如果说先前秋艾还在怀疑对方的身份,那此刻看着五人满身的杀气,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根本不是自己的人!   于是他转身便进了马车,将吓得瑟瑟发抖的明瑜抱起。   车夫杀得很猛,但毕竟是以一敌五,也不可能同时把五个人都灭了。待秋艾抱着明瑜冲出马车时,一个歹人立马挥刀劈向了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秋艾敏捷地旋转身形避让,那一刀没碰着他怀里的明瑜,但刀尖却从他手臂划了过去——   “啊——”   明瑜吓得尖叫。   下一刻,趁着那歹人利刀落下之际,秋艾脚尖凌空踏出,从那歹人头顶跃过时,顺带给了他脑门一脚。   “唔!”歹人瞬间倒在地上。   车夫刚好把另外四人解决掉,转头迅猛飞到他身侧,手中大刀凌厉抵住其脖子——   秋艾冷冷喝道,“要活口!”   说完他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抱着受到惊吓的明瑜飞快往闹市的方向飞去。   闹市离他们就两街之遥,他上次来大蜀国京城便知道这里有家医馆。一进医馆他就大喊着让大夫给明瑜诊脉,大夫看他手膀上染了大片血,再瞧他怀里的明瑜脸色苍白,赶紧把他们请进了内堂。   给明瑜把了脉以后,大夫看着秋艾流血的手臂,吞了吞口水,说道,“这位相公,尊夫人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得赶紧止血才是!”   确定她无事后,秋艾这才开始宽衣解带。   他也是一点都不避嫌,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直接把衣物全褪到了腰间,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明瑜自那一声尖叫过后便没再说一句话,连大夫都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只待她平静过来就好了,于是专心致志地为秋艾的伤口止血。   谁都没看到,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秋艾裸露的后背,眸光冷冰冰地落着他后腰正中的一颗黑痣上。   “相公,我再给你抓几贴药,每日一换,结痂前伤口勿要碰水。”   听到大夫叮嘱的声音,明瑜才收回视线,安静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秋艾穿好衣物,回头看着她抚摸肚子的动作,温声问道,“可觉得哪里不适?”   明瑜抬眸,眸光微凉地注视着他清秀的五官,冷不丁道,“夜迟瑟,这样好玩吗?”   她早该猜到的!   第一天在酒楼时,他接住她的瞬间,她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就该想到是他的!   人什么都能变,唯独体味,她当时就有种强烈的感觉,是他。毕竟他们有过那么多次亲密接触,她怎么能够搞错?   后来他像个八卦男似的追问她许多事……   她也该起疑的,毕竟什么人能对她与杜元然的事感兴趣?   直到在马车上,车夫急停,她落入他怀中,那熟悉的怀抱、那熟悉的气息、以及他愤怒之下没有变声的那一句‘要活口’……   她还有什么理由否认是他!   就刚刚,他后背那颗痣,他自己或许不知道,可与他睡过觉的她还能认错吗?   “你……”她直唤自己的名讳,顿时让夜迟瑟有一种犯了错被当场抓捕的感觉,满眼都是心虚,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难以形容的窘迫。   然而,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明瑜却是无比平静地坐起身,准备从榻上下去。   夜迟瑟猜不到她会做什么,除了心慌还是心慌,于是想也不想地将她抱住,生怕她下一刻就会不管不顾地跑掉。   谁都没说话。   夜迟瑟是张了好几次嘴,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明瑜则是一动不动,任由他紧紧地熊抱,安静得过分,也乖巧得过分。   直到大夫抓好药进来——   “相公,尊夫人无碍,你不用担心。”   他们是演夫妻,可在旁人看来,就夜迟瑟先前焦急的样子,谁会怀疑他们是假夫妻?   听着大夫的声音,明瑜才推了推夜迟瑟,“别挤着我肚子。”   夜迟瑟这才松开她。   只是他双手仍旧握着她双肩,凝视她的眸光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他有想过被她看穿后的情景,她或许会动怒骂他,亦或者是动手打他,可是此时的她既不动怒也不动手,平静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受伤了,回去吧。”明瑜拉开他的手,走下榻后,她主动接过大夫手中的药包,拿出银子给大夫后还微笑地道了句,“有劳了。”   “诶诶……夫人客气了!”大夫笑盈盈地接道。   夜迟瑟微眯着眼看着她,看似沉稳的脸上,却是心乱如麻。   她这样,究竟是何意?   “相公,走了。”明瑜回头,也朝他笑了笑。   “……”夜迟瑟双眸瞪大,这一声‘相公’,这迷人的笑颜,若是在梦中只怕会让他笑醒,可在现实中,他却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汗毛倒立过!   “还杵着做什么?难道还想赖在人家这里用膳?走啦走啦!”明瑜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转回身到他身旁,主动牵起他的手离开医馆。   夜迟瑟面僵体僵双腿僵,像丢了魂魄似的被她牵引着。   直到出了医馆,街头巷尾热闹的声音才让他回过神来,紧接着他挣脱她的手,将她用力拥入怀中,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不生气吗?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要与我退婚吗?”   明瑜仰着头,皱着眉反问道,“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非要我生气、非要我讨厌你、非要我现在把你赶走你才乐意?”   闻言,夜迟瑟瞪着她,“你敢!”   明瑜撇嘴,“是不敢啊!所以,你能放开我了吗?被你这样挤来挤去,我不窒息,宝宝都要窒息了!”   夜迟瑟往后退了半步,垂眸看了看她微凸的肚子,唇角不由地扬起,“他没那么小气!”   “哼!他小不小气我说了算!”明瑜再次拉开他的手,转身往街上走去。   此刻的她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娇气,夜迟瑟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心下畅快的同时又忍不住暗骂贺老三。早知道就不听他的话了,易什么容,搞这么麻烦结果一个人都没骗过,还害得他像做贼一样……   钰王府。   听说他们遇袭,且秋艾还受了伤,景玓震惊不已。   “谁会对他们动手?”   她想不明白,明瑜现在的身份不可能有仇家,而夜迟瑟变成秋艾偷偷来大蜀国,也不可能有仇家。   充当车夫的影尘回道,“禀王妃,留了个活口,那人说他们收了夏长玲一千两银子,要把瑜儿小姐抓去。”   “什么!?夏长玲!?”景玓脸色唰青。   她就知道夏长玲这货绝对不会安分,但没想到这货回大蜀国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明瑜!   谁给这货的狗胆!   得知秋艾带着明瑜去了就近的医馆,景玓不放心,很快叫来了影韵和白芍,准备带上她们去医馆接人。   但她们刚到大门,就遇见明瑜和秋艾回来了。   “瑜儿,你怎么样,可有受伤?”景玓上前拉着她就开始检查。   “玓儿,你都知道了啊?放心吧,我们去了医馆,大夫说我没事。就是秋公子,他手臂被对方的刀划伤了。好在及时去医馆,大夫已经替他止了血包扎好了伤口。”明瑜赶紧告知她情况,不想让她担忧。   “你没事就好!”见她神色、语气、体态都没有异样,景玓狠狠松了口气,然后才看向秋艾,“多谢秋公子保护瑜儿,你放心,你的伤势我们钰王府会负责的。”   眼见她对夜迟瑟如此客气,明瑜微微拉长了脸,把手里拧的药包塞给他,不客气地使唤道,“你先回碧华院,让小槐帮你把煎了,喝了药你就休息吧。”   说完,她也不管夜迟瑟脸色如何,拉着景玓就往玉嬛院去。   ……   一进院门——   “瑜儿,我有话同你说。”   “玓儿,我有话同你说。”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彼此愣了一下,景玓看着明瑜眼眸中的怨恨,回想方才她对秋艾说话的态度,于是试探地问道,“瑜儿,你是不是知道了?”   明瑜噘着嘴反问,“玓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景玓摇头,“我是今早去你房中喝鸡汤时才有所怀疑的,后来我把他叫到跟前就是为了确认。我不是有意瞒你,而是没想好怎么告诉你。”   明瑜不怨她。   因为她知道,就算玓儿瞒着她也是为了她好。   她气鼓鼓地瞪着院外,嫌弃道,“没想到他竟然会乔装打扮来大蜀国!”   “瑜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想怎么做?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做,我和大哥都是你的靠山,你不用顾忌任何!”景玓拉着她的手鼓励道。   明瑜低了低头,“说实话,当发现他身份的那一刻我真的想逃。毕竟从离开神坞国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要与他断个干净,这辈子再不相见。没想到他会偷偷跑来,还以这样的方式纠缠我。我冷静下来后仔细的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逃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景玓微微皱眉,“你是打算跟他在一起吗?”   “不不……”听出她误会了,明瑜赶忙摇头,并小声解释,“我说的就这样,是让他继续扮演秋艾的身份。像他这样的人,硬撵是撵不走的,就算撵走了,也会伤和气。我没必要为了跟他赌气把你们牵扯进来,毕竟闹大了对你和王爷没任何好处。与其同他翻脸,还不如就保持现状呢。”   “瑜儿,你不必为我们考虑……”   明瑜微笑着打断她,“玓儿,你听我说完,我是不会跟他有未来的,更不可能跟他去神坞国。留下他,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夫君’,既然假的我都能接受,那孩子的爹,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我也不打算逃,毕竟肚子渐大,我得为宝宝考虑。他那么爱装,就让他装好了,反正宝宝也跟他有关,让他伺候我养胎,也不算凌虐他。”   景玓听懂了她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膈应吗?”   明瑜认真思考了一下,脸上扯开大大的笑,“没啥好膈应的,只要我不嫁给他,那宝宝就是我一个人的。你看现代人,好些不也是这样的,大不了宝宝一起养,不一定非要做夫妻。”   景玓额头有些掉黑线。   这丫头的思想,完全被带歪了啊!   明瑜越说越来劲儿,“他愿意待就待,他不愿意随时走人,于我而言,多他一个就当暖床的,少他一个我日子照样过!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眼下只要我开开心心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都无所谓!”   景玓很怀疑她是故意说来安慰自己的,可是认真盯着她眼睛,发现她眼神澈亮,根本找不到一丝忧伤的情感。   “瑜儿,你可想好了?”   “呵呵!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我不嫁给他,我的人生我做主!”   景玓还能说什么?   她已经被这丫头的思想搞得啼笑皆非了。   不过有一点这丫头没说错,夜迟瑟是孩子的爹,即便将来她和夜迟瑟不能走到一起,但孩子还是要叫夜迟瑟一声‘爹’,亲爹照顾自己的孩子出世,那也是他应该做的。   ……   明瑜回到碧华院,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   她也是真有些累了,脱了鞋就上床准备睡觉。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然后被关上,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声朝床边而来。   她动都没动一下,任由他坐上床,将她被子揭开。   “我们谈谈。”夜迟瑟的脸虽然没换回来,但嗓音却是恢复了原声。   “谈什么?”明瑜没好气地瞪着他,“我警告你,我现在是孕妇,孕妇需要好心情才能养好宝宝,你别跟提那些有的没的,我现在除了吃喝拉撒,什么也不会想。你要是想留下,那就请你安分点,别惹我不高兴。你要是觉得委屈,可以随时回神坞国,没人拦着你。” 第240章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夜迟瑟黑着脸,但也仅是黑着脸,一句带气的话都不敢说。   谁让她现在怀了身孕呢!   如今孩子在她肚子里,那就是她的‘免死金牌’!别说打她了,就是说句重话恐怕都要‘吓’到他们的宝宝!   既然她不想同他说话……   想到什么,他眸子轻闪,紧接着蹬掉脚上的黑靴,抱着她就往枕头倒去。   “夜迟瑟,你发什么疯?别碰着我的宝宝——唔唔——”明瑜嫌弃的话音还没落,他的唇便覆上了她。   她先是瞪大眼,看着他此时清秀的五官,不知道有多别扭。   这就好比跟个陌生人接吻似的……   可是,她不敢动。因为见识过他的粗暴和狠劲儿,她不敢拿肚子去赌他的脾气。   于是她索性闭上眼,直接来个挺尸。   可她也低估了夜迟瑟对她的某些执念,好不容易能这样抱着她,他怎能不放肆?哪怕她装死没有回应,他依旧在她唇齿中横冲直闯,勾挑她的舌,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   随着他呼吸加重、气息紊乱,他的双手也情不自禁的在她身上游走起来。她的身子变丰盈了,也更加凹凸有致了,一时间仿佛有把野火在他心尖狂燃,某种欲念直接爆炸开来……   然而,就在他扯开她腰带的瞬间,明瑜猛地推开他,抓着他的手激动地骂道,“夜迟瑟,你是禽兽变的吗?我现在这样,你是想把孩子撞掉?”   夜迟瑟倏然绷紧了身子,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再垂眸看着她微凸的肚子,刹那间身体里的邪火犹如置身瀑布下,被狠狠冲刷掉了!   “我……”他黑沉着脸,既懊恼自己的冲动,又不满她那句‘禽兽’。   “你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如果只是为了睡我,那我现在就去买落胎药,没了孩子,就可以让你随心所欲了!”   “你敢!”夜迟瑟分不清她说的是气话还是真有打掉孩子的想法,激动得将她重新抱住,满脸阴沉地瞪着她,“景小玓,你要敢对孩子下手,我绝对要你好看!”   “那你就不要欺负我啊!”泪珠子从明瑜眼眶中滚落出来。   “我……我没欺负你。”看着她眼鼻通红,委屈得跟只小猫似的,夜迟瑟怒气瞬间歇了大半,大手僵硬又笨挫地拍着她后背,低沉道,“我只是……只是情难自禁。”   明瑜哪里敢真正去刺激他,不过是试探他的脾气而已,此刻见他怒气消了,她也知道见好就收。   用手背揩了一下眼角,她别开脸道,“孕妇嗜睡,宝宝也需要安静,我睡觉的时候你最好别来打扰我们,要是误了宝宝休息他以后会不乖的。”   夜迟瑟,“……”   明瑜挺了挺肚子,“不信你摸!”   夜迟瑟的眸光不由地落在她肚子上,大手缓缓覆上她肚子,虽然他很克制,可他手心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此时激动的情绪。   都四个多月了,这是他第一次亲近自己的孩子……   隔着肚皮,他清晰地感觉到小家伙的弹动,不是很剧烈,但却像一把钩子狠狠地勾出了他的心。   “怎样,我没说谎吧?宝宝是真的能听懂我们说话的!你要是吓到他,他就会在肚子里拳打脚踢!”确定他感受到胎动以后,明瑜嫌弃地把他大手刨开,“以后别在我面前逞威风耍脾气,不然我替宝宝把你赶出去!我宝宝可是最温柔的宝宝,才不要学你的坏脾气呢!”   夜迟瑟脸色又开始泛黑。   说得他好像就没有优点似的……   再者,这也是他的孩子,凭什么不给他摸?   于是他又把手掌贴上她肚子,还忍不住拿眼神警告她,不许她再拒绝。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孩子的动静,手掌挪了挪位置,还是没动静,甚至把她整个肚子都摸遍了,也没胎动的迹象。他眉心狠狠蹙起,不解地问她,“怎么不动了?”   明瑜无语。   现在的宝宝也就拳头大小,而且胎动也就半个月前才开始,就算在肚子里翻筋斗那也是要休息的,他真当孩子是超人随时随地都能手舞足蹈?   不过面上她却是噘着嘴,哼道,“你态度不好,他才不要理你呢!”说完,她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手掌,自己抚摸着肚子,低着头小声哄道,“宝宝乖,咱们先睡觉觉,睡饱了妈咪带你去种花花。”   “妈咪?”夜迟瑟眉心蹙得更紧,是叫她自己吗?   “嘘!”明瑜转头,将食指比在嘴边。接着,她又侧身睡下,拉好被子,安静地闭上眼。   夜迟瑟,“……”   他严重怀疑这女人是拿孩子做挡箭牌故意不让他碰她!   看着她留给自己的后脑勺,他连做了两下深呼吸,然后学她的样子,侧卧在她身后,从身后将她搂住,大手更是自然而然地放在她肚子上。   怕她拒绝,他还贴着她耳朵低声保证,“我就抱抱,不做别的。”   明瑜眼睫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更没别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夜迟瑟都有些惊讶。   这女人,还真是说睡就睡……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转过身,还体贴地将她一头似波浪的乌发轻轻撩到身后。看着她白皙无暇又精致妩媚的脸盘,他搂着她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从她退婚到她怀孕,她既给了他怨恨又给了他惊喜,这一刻,抱着她和孩子,一向果决的他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   玉嬛院。   听影韵禀报完隔壁院里的情景,景玓按压着太阳穴,叹了口气,“只要他不伤害瑜儿,暂且就这样吧。”   她是真没想到,夜迟瑟这种不解风情的人也会是个缠人精。想当初,夏炎雳纠缠她时,那没脸没皮的劲儿就已经很奇葩了,如今这夜太子为了追求明瑜,竟只身追到千里之外,这何止是疯狂,简直就是心理不正常。   这些男人,占有欲能不能别这么强……   得,不想他们了,越想越头疼!   “影韵,你跟罗玮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啊?”她想聊点开心的事缓缓自己的心情。   “婚事?”影韵愣愣地看着她。   “你们不会没考虑过吧?”见她反应惊愕,景玓很是意外,“是你不同意,还是他有什么问题?”   “王妃,您可是嫌弃属下?”影韵冷不丁地反问。   “嫌弃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景玓实在不懂她的意思。   “王妃,只有被主子嫌弃的人才会被打发出府,您要属下嫁人,可是觉得属下不够称职?若是觉得属下无能,属下愿以死明志,即便王妃用不着属下,属下也要将忠魂留在王妃身边!”影韵单膝跪地,并从裤管里拔出一把匕首。   见状,景玓吓得从椅子上蹦起,几乎是扑过去将她手腕抓住,夺了她手中的匕首扔得远远的,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是要你幸福,不是要你命!”   她一直以为影韵不开口提罗玮是因为对感情迟钝,没想到这丫何止是迟钝,简直就是迂腐!   “你给我起来!”她将人从地上拉起,板着脸道,“谁告诉你要你嫁人就是嫌弃你的?那是别家人才有的事,我跟别人一样吗?以后再说这种话,我就让王爷关你禁闭!”   “是。”影韵低着头,被训得都不敢看她。   “我瞧着罗玮对你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有和你表白心意吗?”景玓语气柔和了起来。   “回王妃,他有过,但属下不会离开您,除非他嫁进王府来。”影韵表情冷肃,说得斩钉截铁。   “……!”景玓瞪大眼,黑线一道道从额角滑落。   本来她是想问点开心的事,让自己别因为夜迟瑟和明瑜的事纠结烦恼,结果这不问还好,一问还把她彻底搞em了……   要罗玮入赘,只怕罗玮同意,她大哥都不会同意!   只听过家境贫寒的男子给人做赘婿的,他大哥腰缠万贯,罗玮是他得力的手下,还是从小长到大的伙伴,人家是娶不起媳妇的人吗?   “咳咳……那啥,罗玮同意吗?”原谅她也忍不住八卦,想知道结果。   “他拒绝了。”影韵面无表情地回道。   “呵!”景玓干笑,“那现在怎办?你就任他拒绝?不想点办法找补?”   “他不愿便作罢,属下不勉强,属下不会因为任何人而离开王妃!”   “我……”景玓又忍不住按压太阳穴,她能不能把这丫打包直接给罗玮送去?   “王妃,属下有何失职之处,还请您直言训诫,属下一定改正!”影韵抱拳表忠心。   “那你能改掉招婿的想法吗?”   “……”   “你这脑袋瓜想些啥呢?”她忍不住点了点影韵的额头,“咱们跟侯府这么近,你嫁过去有多大影响?大不了就是以后两边跑,哪里需要你们就待在哪里,有必要为了我去刁难一个喜欢你的人?”   “属下不会离开王妃的!”   “我没有让你离开,只是希望你能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提到孩子,景玓眸子暗转,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影韵,你看啊,你现在是一个人,罗玮也是一个人,你们要是成了亲,不但是两个人合力,而且还能生孩子。生一个呢咱们府里就多一个人,生两个呢咱们府里就多两个人,生得越多咱们府里的人丁越旺盛。这还不算,小世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你想啊,随着小世子长大,他身边也需要人是不?你们现在抓紧生孩子,以后才能给小世子作伴,你说我讲得可有道理?”   影韵又直愣地看着她。   就在景玓以为她想明白了,准备继续给她洗脑时,只听她突然提议,“王妃,影霄和影风也该成亲了。”   “咳咳……”景玓差点让口水呛过去。   “王妃,您没事吧?”见状,影韵赶紧为她抚背顺气。   “我……咳咳……我没事……”景玓摆了摆手。艾玛,这丫还知道拖影霄和影风下水!就是不知道影霄和影风知道后是啥反应?   正在这时,影霄从厅外进来,“王妃,人已经抓到了!”见景玓咳得满脸通红,赶忙道,“王妃这是怎么了?影韵,你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白芍叫来给王妃看看!”   景玓对他也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影韵刚才说你和影风也该成亲了,咳咳!”   “成亲?”影霄瞪大眼,扭头瞪向影韵,“成哪门子亲?”   “王妃说要为府里多添人口,以后好给小世子作伴。”影韵回得一脸认真。   闻言,影霄双手摆动起来,“王妃,你让影风成亲就好了,属下管着府里上上下下,可没那个心思找女人!”   景玓黑线狂掉,被他们整得都快凌乱了!   这些家伙,找对象是要他们的命吗?   还有影韵,要不是清楚她的性子,她都要以为这丫是在唯恐天下不乱……   得,她再也不跟他们商量这种事了,等空了就挑个日子,直接把影韵给罗玮送过去!到时就说,这是命令!   “人抓到了吗?现在在哪?”   “回王妃,已经将夏长玲抓到了,不过她拒不承认自己买凶!”影霄也赶紧禀报正事。   “不承认是吧?行,等一会儿让人把她送去碧华院,让她跟那凶手见一面!”景玓冷哼。见凶手是幌子,把她交给夜迟瑟才是主要的!   作为夏长玲名义上的兄嫂,他们是不方便对夏长玲怎样,但夜迟瑟不同,怎么弄死夏长玲,就看他心情了!   ……   傍晚,明瑜醒了过来。   夜迟瑟没睡在床上,不过人却是坐在床头边看着她。   “醒了?”   “嗯。”   “夏长玲就在外面,你想如何处置?”夜迟瑟低沉问道。   “夏长玲?”明瑜想了片刻才记起这号人物,“安夫人吗?她在外面做什么?”   “那五个杀手就是她雇佣的!”   “什么?!她雇佣的?!”明瑜不听则以,听完又震惊又愤怒,“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雇杀手对付我?就因为她想离开神坞国我没帮她吗?这死女人,脑袋长包了不成?等着,我非砍死她不可!”   眼见她急吼吼地就要下床,夜迟瑟手快地将她肩膀搂住。   明瑜火大地道,“干什么?你还想包庇她不成?”   “要温柔,不然宝宝会学坏。”   “……” 第241章 嫁祸钰王府   “告诉你不是让你生气动手的,只是让你知道而已。”夜迟瑟拍了拍她的肩,语气不是调侃,而是认真。   明瑜想到什么,斜眼睇着他,“你老实交代,她是怎么回大蜀国的?明明我在神坞国她还有求于我,想让我带她离开神坞国,可她现在在大蜀国是怎么一回事?你别告诉我是她偷跑的!她要是能偷跑,还用得着求我们吗?”   她这一问,夜迟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虚之色不言而喻。   明瑜忍不住拿脚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肚,骂道,“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派人来监视我就算了,还派这么个东西,想要我死就明说,不用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现在给我一把刀,我自刎给你看!”   “你、你敢对本宫动手?”夜迟瑟一张脸又气糊了。   “你眼瞎吗?手脚都不分?我动的是脚、是脚!”明瑜又踹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要废了它?赶紧的,拿去废!”   “你……你……”夜迟瑟让她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什么时候她如此凶悍过?在他身边时她虽然也会使性子,可是每次他一冷脸她便如同蜷缩的兔子怕得不行。现在仗着怀有身孕,便要反了天吗?   然而,看着她微凸的肚子,他所有的怒火只能憋着!   眸光抬起,盯着她气嘟嘟噘起的小嘴,他双眸一眯,扣着她后脑勺便将那小嘴堵住。   “唔唔……夜……唔唔……”明瑜一开口更是给了他攻城掠地的机会。   夜迟瑟是不敢动她,他能想到的惩罚就是狠狠地亲她,亲到她发软,亲到她没力气闹腾!   两人体格的悬殊让明瑜只能认怂,心里暗骂,这卑鄙无耻的家伙,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   最后,她是‘服软’了,像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夜迟瑟也满意了,抱着她不停喘息。   等彼此都冷静下来后,明瑜又开始了沉默,不说话不动弹,直到夏长玲被影韵带进来——   看到她窝在‘秋艾’的怀中,夏长玲原本一脸的惶恐不安立马变得激动起来,指着她惊呼,“景小姐,你竟然背叛夜太子,还在这里跟野男人私会?你、你怎如此不知廉耻?”   明瑜‘呵呵’轻笑,故意搂住夜迟瑟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抚摸着肚子对夏长玲笑说道,“是啊,我就背叛夜太子了,你又能怎样?我们不但在这里私会,我还怀了他的孩子,呵呵!”   “你、你竟与他暗结珠胎?”夏长玲瞪着她微凸的肚子,更是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们……你们等着,我这就让人给夜太子传信,告诉这一切!”   眼看着一月期限将至,可她连钰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更别说有关景小玓的情况了,她能不急吗?   所以她才花了一千两雇了五个亡命之徒,就是想抓到景小玓,拿景小玓向夜迟瑟换解药!   而她这一声‘给夜太子传信’,可以说赤裸裸地把夜迟瑟给卖了。   夜迟瑟黑沉着脸,但还不等他动怒,明瑜就冲他发起了冷笑,“真是好算计啊!”   影韵在旁边都看得嘴角直抽。   本来是让夏长玲与那凶手对质的,结果突然变成了夏长玲与夜太子对质……   夜迟瑟再是冷傲,此刻面对夏长玲的出卖,也难掩心虚和难堪。这不是仿佛做贼被抓,而是真正的做贼被抓,他活了二十多年,何时如此丢脸过?   再加上心中本就憋着气,眼下更是气上加气,他索性都不装了,起身走向夏长玲,一脚狠厉踹出——   “啊!”夏长玲惨叫地飞了出去,撞在桌边,自己倒地不说,实木圆桌也被她撞翻了。   “本宫让你来大蜀国,是让你来杀她的吗?”他挺身站在夏长玲脑袋前,居高临下冷冷地瞪着她。   听着他恢复的原声,再感受着他满身冷冽的杀气,夏长玲都顾不上痛苦,直接吓傻了,比大白天见鬼还恐怖。   “你……你……你是夜太子……怎……怎会……”   她根本不敢相信,夜迟瑟竟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他能来到蜀国,为何还要派她呢?!   夜迟瑟攥着拳头,脚板狠厉地踩上她锁骨,“说!谁指使你买凶杀她的?”   他先前那一脚已经要了夏长玲半条命,此刻再被他踩住,夏长玲险些翻着白眼痛死过去。可惜,夜迟瑟明显是不想让她死,只想让她生不如死。   “夜太子……饶……饶命……我只是想……想拿景小姐换……换解药……”   眼瞧着夏长玲被踹,明瑜是很解气,可想到夏长玲的身份,她还是有些顾忌,于是走到夜迟瑟身侧,想让他别把人弄死了,免得不好跟夏炎雳交代。   突然听到夏长玲解释,她不由地皱起眉,好奇问道,“什么解药?”   夏长玲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吃力地痛哭求饶,“景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是……是夜太子给我下药……我想要解药才……才不得不买凶……我也是走投无路啊……”   明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夜迟瑟,“姓夜的,你到底在玩什么?”   “我……”   “你什么你,我看你是欠揍!”明瑜扯着他衣袖将他拉到一旁,然后对影韵说道,“影韵,你先带她下去,把她关柴房里,让人好生看管!”   看着痛苦呻吟的夏长玲,影韵眉头微皱,一丝嫌恶从眼中划过,她上前,一手刀将夏长玲劈晕,然后将其扛在肩上——   等影韵一走,明瑜开始跳脚,但她也不是干跳,而是往夜迟瑟脚背上踩,“夜迟瑟,你实在是过分!我跟你是不是上辈子有仇,让你如此对我?”   幸好王爷和玓儿没有让夏长玲进府,也幸好那五个凶手没有得逞,要不然的话,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夜迟瑟倒是不怕她那点力气,只是看着她炸毛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担心孩子,于是赶紧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解释道,“那是安狄的主意,与我无关。而且我也没给她下药,只是骗她而已。”   “你还好意思说!”明瑜气不打一处来,即便身体不能动,可嘴巴却不愿意饶他,“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穷凶极恶?她那样的人,什么软肋都没有,就一条命了,你拿‘下药’去威胁她,这不是逼她犯罪吗?”   “我……”早在知道那五个凶手是夏长玲雇佣的时候夜迟瑟就后悔了,这会儿除了后悔也就只剩下心虚了,但他堂堂的太子多少还是要脸,被她打被她骂,他也忍不住板着脸回道,“若不是你把事情做得太绝,本宫至于用此下三滥的手段?是你欺骗在先,那就休怪本宫行小人行径!”   “你!”提到欺骗,明瑜无以反驳。   倒不是她心虚,她只是不愿再提!   见她沉默,夜迟瑟就知道她是在回避,但他也不想她再因为此事气急下去,于是也压下了所有的不快,将她抱起放回床上。   “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拿吃的,别把宝宝饿坏了!”   她总拿孩子说事,他也是有样学样。   明瑜抚摸着肚子,任由他安排。   ……   玉嬛院。   听影韵把实情一说,景玓很是恶寒。   夏长玲当真是夜迟瑟故意放回大蜀国的!   这家伙,真不知道是该夸他卑鄙呢还是该夸他缺心眼,什么人不用居然用夏长玲这种人!   好了吧,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也幸好瑜儿没事,要是真被夏长玲得逞,有他哭的!   “王妃,夏长玲要如何处置?需要属下现在去把王爷叫回来吗?”影韵问道。   “不用。”景玓摇了摇头,“让夜太子处理就好。以他的性子,他是不会让夏长玲好过的。就算不在大蜀国动手,也会把夏长玲送回神坞国再动手。大家都知道这位太师府小姐远嫁去了神坞国,她在神坞国是死是活,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相反的,如果她在我们手上出事,我们还容易惹上一身骚。”   “是。”   “不过……”   “王妃,不过什么?”见她欲言又止,影韵忍不住好奇。   “夏长玲带着夜迟瑟给的银票,她能买到凶手也很正常,可是依照夏长玲如今的状况,她哪来的途径跟那些专业杀手接触?”   “王妃是怀疑有人在其中为她和杀手搭桥牵线?”   “她一个落魄女子,身怀巨额银票,如果没有人搭桥牵线,只怕她还没买通杀手就让人先劫财了。最主要的是,她只花了一千两银子,就能让那五个杀手豁出性命帮她抓明瑜。据影尘说,他与那几人交手时,那几人丝毫没有要逃命的意思,你不觉得那些杀手太拼了吗?”   “王妃分析得在理。”影韵点头附和。   “影韵,你去审问一下夏长玲,看看她怎么说?”   “是。”   影韵领命退下。   但不到一刻钟,她便脚步急促地回到景玓跟前。   “王妃,夏长玲死了!”   “什么?死了?”景玓一听,赶紧从沙发上起身,便往外走便问,“去看看!到底怎么死的?”   碧华院的小柴房里。   听闻夏长玲死了,夜迟瑟和明瑜都赶来了小柴房。   景玓也把白芍叫了过来。   白芍检查完夏长玲的尸体,向他们说道,“她肋骨断裂,伤及了腑脏,看似是重伤毙命,但其实是毒发身亡。”   毒发身亡?   明瑜一听,立马瞪向夜迟瑟,“你不是说没给她下药吗?”   夜迟瑟黑沉着脸道,“本就是骗她的,何来毒发?”   明瑜还想说什么,景玓拉住了她,“瑜儿,别急,此事有怪,先查清楚了再说。”她随即问白芍,“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白芍回道,“是江湖上流传的一种毒,此毒极其阴险,服用一个时辰后毒性才会发作。”   景玓又看向明瑜,“夏长玲的毒应该是被抓之前就服下了。”   明瑜知道自己误会了夜迟瑟,心虚地瞥了他一眼。   “哼!”夜迟瑟气得冷哼转身。   他的嫌疑是洗掉了,可眼下的事却让景玓有些头疼。   夏长玲是被其他人毒死的,那人是谁,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还真是没想到,就夏长玲这样的人也能被人盯上,而且一再的被人利用……   真是小看她了!   “王妃!”影霄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他带着一名门房匆匆跑来。   景玓脱口问道,“出何事了?”   “王妃,有人向衙门举报,说我们草菅人命,抓了太师府三小姐并害死了她!眼下衙门的官差来府上问话,问我们是否有这回事!”影霄刚说完,突然盯着柴垛上七窍流血的夏长玲,惊得脸色瞬间像刷了一层白灰,“这……”   景玓双手握拳,咬着牙问道,“谁举报的?!”   他们的人去抓夏长玲也没有大张旗鼓,何况就算钰王府的人请夏长玲这个‘小姑子’来府中也不是稀奇事。   告状的人不但拿这事大做文章,还明确的知道夏长玲已经死了,这代表什么?   还用问吗!   不止她脸色难看怒不可遏,其他人也一样又惊讶又憎怒。   影霄亲自去查看了一番夏长玲的尸体,不解地问道,“她怎么就死了呢?这下该怎么跟衙门解释?   景玓稳了稳心神,冷声交代道,“影霄,你安排人处理好夏长玲的尸体,我去回衙门的话。”   说完,她给影韵使了使眼色。   明瑜要跟他们去,但被夜迟瑟及时抓住了,“你去作甚?王妃自有定夺,你就别去添乱了!”   明瑜担心不已,“这摆明了是有人要嫁祸钰王府,而且事情还因我们而起,我……”   夜迟瑟盯着死相难看的夏长玲,心下是说不出的懊恼。   早知道,他在神坞国随便找个理由就把这女人处决了,还没人敢质疑什么。结果放这女人回来,整出这么大的麻烦!   ……   玉嬛院厅堂里。   让人将官差请进来后,景玓坐在主位上,微笑地问道,“听说你们在找三小姐?不知出了何事竟要劳烦到你们?”   其中一名官差躬身回道,“钰王妃,是这样的,有人前去府衙击鼓,说是钰王府的人抓走了夏三小姐,并且将其毒害致死。小的们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事关人命,需得给报案人一个解释。”   景玓笑呵呵地道,“有点意思!三小姐乃是我家王爷妹妹,她来钰王府等同于回门,即便我们接她到钰王府,也是自家人聚会,我不明白,还有什么人跟三小姐的关系能近过钰王府,竟能替三小姐做主去击鼓?”   “这……”两名官差顿时被她问住了。   “二位,我如今身怀有孕,不便出行。劳烦你们将击鼓之人带来钰王府,作为三小姐的长嫂,我觉得我有必要与此人见一面,并亲自向其解释三小姐的去处。” 第242章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俩官差交换眼神后,其中一人回道,“钰王妃,非是小的们目中无人驳您颜面,而是我们陈大人接了苦主的报案,不管真假,我们都要按公办理。如果三小姐在府中,还请王妃行个方便,小的们看一眼便回去复命。”   景玓也不恼,姣美的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微笑,“你们秉公办事理所应当,对你们尽心尽责的表现本王妃也心生赞叹。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三小姐乃我夫妹,本王妃有责任护她周全。所谓的苦主除非与她的关系大于钰王府,那本王妃自是尊重对方的意愿,让其与三小姐见面。但如果对方与三小姐非亲非故,那‘苦主’这二字就显得可笑了。”   俩官差见她把话说到这份上,显然是不愿配合,都不由得拉下了脸。   而他们冷脸,景玓也不再客气,收起嘴角的笑意,冷声斥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有人报案,可报案人是何身份都不查明清楚,竟敢跑来钰王府找我要人?是不是在你们眼中,钰王爷的胞妹是谁想做就做的?本王妃今日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竟敢同钰王爷的胞妹攀亲!”   她拍桌而起,朝影韵下令,“有人妄图污损王爷名声,速速带人去衙门,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与王爷兄妹二人攀亲!”   “是!”影韵沉声领命。   见状,俩官差又快速交换眼神,然后对景玓道,“钰王妃息怒,是小的们办事不力,没把对方身份向陈大人问清楚。小的们这就回去,待问清楚对方身份后再与王妃您交代。”   这话说的毕恭毕敬,仿佛景玓才是他们的主子。   景玓似是很受用般,缓和了神色,“那本王妃就等着你们的消息。”   很快,二人离开了钰王府。   等他们一走,景玓便对影韵说道,“派人去庄子里把王爷叫回来。”   “是!”   影韵刚跑出去,影霄便跑进了厅堂,禀道,“王妃,夏长玲的尸首已经处理好了,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景玓蹙眉,“现在不是被人发不发现的问题,而是有人笃定了夏长玲已死,要拿她大做文章。”   她将官差的话转述给影霄听。   影霄听完,满脸阴沉,“那陈大人是向着对方的!”   景玓揉了揉眉心,“那陈大人安的什么心暂时无从得知,但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夏长玲是被蓄意毒死的,对方明显是冲着我们而来。既然对方是做足了准备,那他一定会尽全力把事情闹大。如果夏长玲没死还好,偏偏她死了,还死在我们府中,不管怎样,我们横竖都要陷入是非之中。”   影霄揪心问道,“王妃,您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景玓道,“我和王爷得罪过的最大人物就是淮王,这阵子朝中有不少官员都莫名其妙地倒戈淮王,他用的什么手段我们暂且不论,但衙门今日的行动足以说明那陈大人是有问题的。”   他们正说着话,夜迟瑟和明瑜从外面进来。   明瑜从他们的神色中就看出了问题,不安地问道,“玓儿,可是别人拿住了什么证据?”   景玓摇了摇头,“这倒没有,要是有证据的话,衙门就不是派人来询问了。”   明瑜转头就去骂夜迟瑟,“都怨你,谁让你把人弄回大蜀国的?人要对付我们不说,现在还死在我们面前!死就死吧,还泼我们一身腥!就夏长玲的死状你也看到了,要是让人逮住,我们可是百口莫辩!”   夜迟瑟紧抿着薄唇,脸色冷若寒冰,眸底怒气与杀气交织。   但他克制着,一言不发,任由她责备。   他的一切表现景玓都暗中观察着,也看得出来他的怒气和杀气不是冲着明瑜散发的,相反的,明瑜当面如此责备他,他竟能忍着不为自己辩解。   “瑜儿,别生气,夏长玲那脑子,走到如此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景玓安慰道。   对夏长玲,她真是同情不起来。   曾经有太师府撑腰,她骄纵跋扈,不可理喻。   虽说娇娇女嫁给夜迟瑟的手下安狄,看似悲催。可是在袁甄和夏长皓被发配的情况下,她还能远嫁神坞国,得以保全性命,已经是对她最大的福报了。   那袁甄和夏长玲至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她如果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利用安狄在神坞国好好过日子,就凭她是钰王的妹妹这层身份,夜迟瑟和安狄也不会把她怎样。   可她自始至终都不安分……   哪怕这次她回大蜀国,如果老老实实向他们坦白,说是受了夜迟瑟控制,说不定又是另一种结果……   真的,夏长玲这样的死,她非但同情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恨。   半个时辰后——   那两名官差再次踏进钰王府。   这次他们带了一个人来。   当景玓看着来人时,表情几乎是顷刻间冷凝,“夏长皓,你怎么会在京城?”   “大嫂,数月未见,别来无恙?”夏长皓满脸是笑的望着她。只是他那笑要多假有多假,而且那直勾勾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邪性,甚至说话的口吻都带着挑逗,“没想到大嫂越发妩媚迷人了!真是羡慕大哥啊,不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能拥有像大嫂这样天姿国色的娇妻作伴,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你不是被发配边塞了吗?谁准你回来的?”景玓冷着脸问道。   “负责押送我们的官兵都死在路上了,我找不到去边塞的路,自然就回来了。”夏长皓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怕她不信似的,他笑着补充,“大嫂别这么惊异,那些官兵可不是我害死的,我回京城不过是重新等待发配而已。我可是良民,自不会做违抗圣旨之事。只是在回京的路上,我恰巧遇见了三妹,于是我们便结伴回了京。”   景玓心下暗恼。   袁甄落在皇后手中,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   但夏长皓能返回京城,应该跟皇后姑母没关系,皇后姑母在意的只是夏炎雳的身份,像夏长皓这样一无是处的废物,她应该是不屑的,所以才会只劫走了袁氏。   瞧这夏长皓一脸得意不怕死的模样,很明显是抱上了谁的大腿!   “是你去衙门报官的?”   “是。”夏长皓收起笑,露出憎恨的表情,“玲儿告诉我,她被安狄休弃了,但你们钰王府嫌她是个累赘,不愿收留她,还想加害她。她被钰王府的人抓走之前给我留有书信,说是两个时辰内不见她离开钰王府,便到衙门为她申冤!”   说完,他还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展开朝景玓挥了挥。   此时此刻,景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长皓十有八九投靠了某个大佬,然后利用夏长玲给他们夫妻下套!   她是气恨的,恨不得当场把这不要脸的东西给削了。可是,区区一个夏长皓还不至于让她失去理智。   “二弟,不是我不信你的话,而是你一个戴罪之身,加之你劣迹斑斑的人品,你叫我怎么敢信你?这封信我就不看了,毕竟我也不认识三妹的笔迹,回头等王爷回来再辨认吧。我现在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三妹不在府中,她说有人想骗她身上的巨额银票,于是偷偷离开钰王府躲起来了。至于她躲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说谎!”夏长皓瞬间怒喝,指着她对两名官差说道,“你们看,她如此狡辩,定是加害了我妹妹!”   景玓冷冷地看向那两名官差,“我说谎?难道他夏长皓就说的句句属实?”   两名官差早就看出景玓不是好应付的,他们也不敢真的把景玓惹恼,交换眼神后,其中一人挤着笑,说道,“王妃,小的们并没有质疑您什么,只是夏二公子非要诉状夏三小姐在钰王府受害,小的们接了差事,也不敢渎职。”   景玓哼道,“那要不这样,本王妃让你们二人在府里搜查,也算配合你们公务。”   闻言,夏长皓厉声拒绝,“搜什么搜?我妹妹已经被你们害死了,说不定尸首都被你们处置了,还能搜出什么?”   景玓斜眼睇了他一下,对那俩官差说道,“他说夏长玲死在我们府中,你们信了。我说夏长玲离开了钰王府,你们不信。不信就不信吧,那我就让你们搜,如果这样都还不能够让你们满意,那我也没辙了。不过我丑话也要说在前面,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我钰王府没有你们想要的人,那你们势必是要给我钰王府一个交代的。何况官府办事,证据为重,你们既搜不出人,也拿不出我们杀人的证据,只凭着夏长皓一张嘴就想污蔑我钰王府,别说你们不服气,就是我和我家王爷也定会向你们陈大人讨要个说法的!”   “这……”俩官差听完,是彻底的为难起来了。   而景玓不给他们眼神交流的机会,随即就吩咐影霄,“带他们二人下去,给他们半个时辰,任他们搜查!”   俩官差脸色开始失血。   他们是领了命前来搜查钰王府,可是看这钰王妃的态度,明显府中就没有他们要搜查的人。   要是搜出来倒好,可要是什么也搜不出来,那这事如何收场?   “还杵着做什么?搜啊!”夏长皓见他们迟疑,不但大声催促,还准备带头搜查,“走,我倒要看看……”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影韵拦住了去路。   见状,夏长皓怒骂,“狗东西,挡什么路,给我让开!”   影韵纹丝不动。   景玓冷笑,“二公子未免太不懂规矩了。”   夏长皓转头瞪着她,“什么意思?不是你让我们搜吗?”   景玓也没给他留任何情面,讥讽道,“如果每个告状的人都可以闯到别人家肆意搜查,那这世间岂不乱套了?还是二公子觉得这是你大哥府邸,可以任由你胡作非为?”   夏长皓忍不住抬手指着她,怒骂,“你不过是我大哥娶回来的女人,我和大哥是亲兄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再得宠又如何,一件可有可无的衣物还能比得过手足之情?”   “呵呵!”景玓不怒反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我只听说过有人自断手足,但从未听说过谁人不穿衣服的。二公子可以不要脸,可惜了,我家王爷偏偏爱脸面,你要让他光着身子不穿任何衣服,那还不如杀了他呢。手足算什么,有颜面重要吗?”   “你!”夏长皓脸色直接青了,龇着牙恨不得咬死她。   虽然他没敢扑向景玓咬她,但却是恶狠狠转身去推影韵,“你这狗东西给我让开!”   影韵被迫后退了一步,但依旧抬着手臂挡住他去路。   一旁的两名官差正要上前劝说他,让他别如此激动,可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时,夏长皓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在所有人都没料想到的情况下狠狠地捅向了影韵——   “影韵!”景玓和影霄同时变脸。   只不过不等他们动手,影韵便一脚踹向夏长皓,然后捂着流血的腹部扑向夏长皓,夺走了他手中的匕首。   “影韵住手!”影霄飞扑过去抓住她反杀的手腕。   “来人,快把影韵送去白芍那里!”景玓也奔到他们身侧,急声朝门外大喊。   香杏和福妈就在门外,听到动静进来,顿时也吓得不轻,赶紧搀扶影韵离开。   俩官差目瞪口呆都惊傻眼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景玓攥着拳头,一步一步朝夏长皓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是那狗东西拦着我的,我是钰王的弟弟,也算是那狗东西的半个主子,我自然有权利教训她!”看着她满眼的恨意和杀气,夏长皓双脚不由得往后退,但嘴上依旧理直气壮。   “狗东西?”景玓铁青着脸,右手手腕一抖,只见一条黑色的鞭子落入她手心里。她几乎是没有留余力,狠狠地将鞭子甩向了夏长皓那张脸——   “啊——”火辣辣的疼痛让夏长皓瞬间惨叫。   可这才开始呢!   景玓怒火沸涌,一鞭接一鞭落在他身上,从头到脚,不放过一寸!   夏长皓倒在地上,别说还手之力了,连滚都没机会滚。   听着他杀猪般的惨叫声,俩官差都于心不忍。   可不等他们上前劝阻,影霄便向他们开口,“二位,二公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我家王爷的手足兄弟,既是手足兄弟,那这也是我们钰王府的家事。正所谓长嫂如母,我家王妃正在替太师夫人教训这杀人行凶的逆子,还请二位官爷莫要插手为好。”   俩官差,“……” 第243章 大舅哥生气了   景玓是存了心要收拾夏长皓的!   别看她鞭子甩得轻巧,可鞭鞭都用了内力,而每一鞭落下,都避开了夏长皓的要害,全打在疼痛感最强烈的关节上。   夏长皓一开始还有力气嘶吼,各种辱骂,但随着鞭打,他的嘶吼全变成鬼哭狼嚎,再渐渐地变成了痛苦呻吟。从他身上溢出的血,先是染满了衣袍,接着像是给地面刷抹了一层红漆。   场面,可谓是惨不忍睹!   “来人!”眼见夏长皓翻着白眼昏昏欲死,景玓停下鞭子朝门外喝道。   “王妃!”侍卫快速进来。   “提桶盐水过来!”   “是!”   俩官差早就被夏长皓的惨样吓得瑟瑟发抖了,这会儿再听她说要盐水,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她要做什么,顿时更是吓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其中一人硬着头皮开口,“王……王妃……您……您先消气……再……再打下去……恐怕二公子会没命的……”   景玓一记冷眼睇向他们,此时的她再没有之前的和颜悦色和温柔娇面,满身都是狠厉的气息,“二公子乃是本王妃的小叔子,他敢在府中行凶,本王妃不动用家法,难道你们想让本王妃大义灭亲把他送进官府?”   言外之意,这是家事,旁人管不着!   影霄在旁边看得不知道有多过瘾,见二人还想当‘和事佬’,便又出声,“二位官爷不是要搜查吗?请随我来吧。眼下我们王爷不在府中,王妃好说话才让你们搜查的,若是等到王爷回来,只怕千军万马踏破我们钰王府,我们王爷也不会纵容你们半分。”   俩官差还敢搜吗?   最重要、也是最让他们无语的是,什么叫王妃好说话?   夏长皓都快死在他们面前了,这叫好说话吗?   那不好说话该是何等血腥暴力?   “王……王妃,不用搜查了,小的们这就回去向陈大人复命,打扰之处,还请您见谅。”一人拱手拜退。   另一人紧接跟着拜了拜。   就在他们逃也似的即将跑出厅门时,景玓冷喝,“站住!”   “王……王妃……您……您还有何吩咐?”二人战战兢兢地转回身。   “告诉陈大人,不用再派人来了,就算他亲自来,三小姐这会儿也不在府中。让他且等着,过两日本王妃亲自带三小姐去‘拜访’他,请他务必耐心点。”   “是……是……”二人哆哆嗦嗦应道,然后拔腿跑出了厅门。   景玓眯着眼深呼吸了两口气。   影霄以为她累了,赶忙说道,“王妃,您没必要亲自动手,让属下来就是。您可是累了,要不您先回房休息,等王爷回来再说?”   景玓摇了摇头,“累倒是不累,就是差点被气到内伤。”想到什么,她一边收鞭一边往厅外去,“影霄,我去看看影韵,你让人看着夏长皓,不许他死,也不许他昏迷,我要让他醒着感受痛楚!”   “是!”   ……   听说影韵被捅了,明瑜从碧华院赶过来,边走边气恼地数落夜迟瑟,“我说在陪玓儿去见他们,你非不愿,看吧,当真有不要命的要对玓儿他们下手!”   她在气头上,夜迟瑟哪敢回嘴?   至多斜眼剜她一下,以示对她的鄙夷。就她,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真要遇上事了,还得人专门保护她!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烂在肚子里,打死都不可能说出来的。毕竟私心里,他还是挺满意她这一点的,她手无缚鸡之力才能给他不少机会,她要是像钰王妃那般能说能打,他只怕会更加苦不堪言。   房间,白芍已经为影韵处理好了伤口,服了药后,影韵便睡了过去。   “王妃,幸好影韵是练家子,及时做了退避,那一刀虽然刺伤了她,但没有深入腹中伤及到要害。”白芍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之前一直为影韵捏着一把汗。这会儿影韵没事了,她也才松了口气。   景玓感激道,“辛苦了!”   白芍笑了笑,“王妃见外了,小的与影韵一同跟在你身边,虽然时日不算长,但小的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家姐妹,她出事,我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景玓也笑了笑。有些感动说不出来,只能放在心里。她在大蜀国的日子虽不太平,但有幸认识了她们,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和幸运?   她坐到床头边,心疼地看着影韵那苍白的脸庞。   这丫头,已经为了她两次受伤了……   正在这时,听到侍卫的传报声,说夏炎雳回来了。   景玓赶紧起身,除了白芍和香杏留在房里照顾影韵外,其他人皆随她去了前厅。   回来的不止有夏炎雳,还有景炫和白奕阳。   影霄正在向他们禀报这一日发生的事,从明瑜和夜迟瑟遇袭到夏长皓被景玓鞭打……   看到明瑜从外面进来,景炫急步过去将她拉到身前,一边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的状况,一边训斥道,“没事你跑出去做什么?要什么缺什么吩咐人去办就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明瑜噘着嘴认错,“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嘛。”   景炫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了起来,“以后别再动不动就往外跑了,知道吗?真要是觉得闷,就去侯府找你大嫂玩。”   “嗯嗯……”   一旁,夜迟瑟一脸阴沉地盯着他们……   不,准确的来说是一脸阴沉地盯着景炫的手。   尽管知道他们才是亲兄妹,可男女有别,他们都这个年纪了,还不知道避嫌吗?   而景炫这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冷寒之气朝自己袭来,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就对上一双冷如利剑的眸子。   “这位公子是?”   “大哥,他是……”   “景大公子,数月未见,别来无恙?”   就在明瑜欲介绍这是贺老三的朋友秋艾时,夜迟瑟自爆身份。   他上次来大蜀国时是与景炫见过面的,此时听着他略显熟悉的声音,再打量着他挺拔健硕的身躯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酷气质,景炫脸色瞬变,并一把将明瑜拉到身后,不满地怒问道,“夜太子怎会在此?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离我妹妹远些,她是不会跟你去神坞国的!”   夜迟瑟,“……”   他自爆身份,是想光明正大的站在明瑜身侧,但却没想到景炫的反应竟是如此强烈,一时间反倒让自己陷入难堪之中。   “大哥,你别生气,我……”明瑜都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回过神来赶忙安慰他。   但景炫回头打断了她的话,并板着脸训斥,“他来了大蜀国,为何不派人告诉我?可是你怕他?我告诉你,有景家在一日,他休想再对你做什么,如若他敢再欺负你,哪怕他是一国太子我也要他好看!”   与其说他是在教训明瑜,不如说他是在明晃晃地警告夜迟瑟。   夜迟瑟易容过的脸就跟用了千年的旧锅底一般,又黑又丑到了极点。   然而,景炫丝毫不给他面子,接着瞪向主位上的夏炎雳,同样不客气地恼道,“是你把人弄来的?你是太清闲了,无事可做了吗?”   夏炎雳,“……”   他正沉迷于看戏呢,谁知道这大舅哥突然将矛头射向了他!   瞧着景炫开始无差别‘攻击’后,景玓忍不住开口,“大哥,这事我会单独向你解释清楚的,你先消消气,等我们把眼下的事处理好了再说行吗?”   她都开口了,明瑜自然也跟着附和,“是啊,大哥,我们可以解释的。眼下有人要找钰王府麻烦,影韵还受伤了,此事很严重,我们先把这件麻烦事解决了再说其他的,行吗?”   “什么?影韵受伤了?”罗玮一听,立马变了脸,接着拔腿跑出了厅堂。   景炫看着左右两个妹妹,一肚子火都不知道该从何发起!   她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招惹人……   钰王现在收心敛性,算是被认可了。   可这夜太子是一般人能驾驭的吗?   郁闷地吐了一口气,他抓着明瑜的手,将她带到客椅上,自己在他身旁的椅子落坐,故意离得夜迟瑟远远的。   夜迟瑟攥紧了拳头,可什么都发作不了。   ……   卧房里。   香杏正在收拾屋子里,罗玮冲进来吓了她一大跳。   “罗大哥,你怎么来了?”   “影韵!”罗玮奔到床头,看着一脸失血且没有任何反应的影韵,焦急得不行,“香杏,她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香杏随即便把影韵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他,见他额头都急出汗水了,忍不住安慰他,“罗大哥,白芍说影韵没有伤到要害,过几日就好了。”   “那她怎么昏迷了?”罗玮还是不放心。   “白芍说给影韵服用的药有致睡的功效,这样可以让影韵更好地休息,而且能防止高热。”   听到这,罗玮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们二人的事,香杏还是听到一些八卦的。瞧着他对影韵的紧张,她忍不住好奇,“罗大哥,你这么在乎影韵,怎不向王妃要人呢?”   闻言,罗玮嘴角微微一扯,笑得有些苦涩,“那也得影韵要我才成啊!而且你瞧她那性子,就像对男女之事不开窍似的,我就是喜欢她也不敢强迫她。”   香杏掩嘴,“呵呵!罗大哥,那你可得多努力!”   罗玮低头轻叹。   ……   戏楼。   白奕阳和夜迟瑟所扮的秋艾第一次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两名小厮是夏炎雳从府里挑的两名侍卫。   四人进了戏楼,毫不避讳地打听花楼的情况。楼里负责接待宾客的人瞧着他们是生面孔,且白奕阳和夜迟瑟不但相貌出众,气质也绝佳,锦衣缎袍加上镶金嵌玉的配饰,一眼可见的富贵公子,简单询问了二人的情况,得知他们是来京城行商之后,便热情地将他们引到了花楼。   同夏炎雳和景玓上次来花楼相比,白奕阳和夜迟瑟明显更放得开,面对楼里为他们挑选的美人,二人一开始都没拒绝。只是美人们作陪,喝了几杯下来,白奕阳就把管事的叫到了跟前,阔绰地往桌上拍了两张面值仟两的银票。   “管事的,你们这里的姑娘美是美,可少了几分趣味。我们兄弟二人走南闯北,也不缺女人,就想找些特别的。”   管事的看着银票两眼发光,但对于他的要求却不是很明白,于是哈着腰笑着询问,“不知公子所谓的特别是指什么,还请公子明示!”   白奕阳朝夜迟瑟看了一眼,然后抿唇一笑,朝管事的挑眉问道,“比如孪生姐妹花之类的……”   “这……”管事的笑突然僵住,紧接着将他们二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我们兄弟二人见多了世间的美人,就喜欢特别的。”白奕阳一脸纨绔的邪笑,接着又取了两张银票拍桌上,“难得来一次京城,明日就要离去,要是玩得不够尽兴,难免遗憾。若这里有我们想要的,要多少银子尽管提。银子不是问题,我们兄弟二人只图一夜高兴!”   四张银票,管事的眼睛都直了。   只是,他眼中也有纠结之色,“二位公子,不瞒你们,我们楼里确实有一对姐妹花,只不过她们一向只伺候特殊的客人,不随便接待外客……”   闻言,白奕阳收起笑,并拿起桌上的银票,“罢了,既然贵楼不愿做我兄弟二人的生意,我们也不勉强。秋兄,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去别处看看。”   眼瞧着四千俩就这么‘飞’了,管事的赶忙赔笑,“公子,您别着急啊,小的还没说完呢。我们楼里的姐妹花是不随便接待外客,可二位公子一瞧就不是普通人,自然算不得外客。你们且等着,小的这就去把人给你们领过来。”   白奕阳见他答应了,也豪气地将四张银票递给他,“拿去!要是事后我们满意了,定给你额外嘉赏!”   管事的赶忙接过银票,脸上都快笑出花了,不停地哈头,“二位公子且等着,小的这就去领人,包你们满意!”   他也知道这屋里的美人们没啥作用了,所以离开时还体贴的把美人们全带走了。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白奕阳和夜迟瑟。   一直没开口的夜迟瑟盯着白奕阳,冷不丁问道,“白公子来真的?” 第244章 钰王的恶趣味   白奕阳绯红的唇角狠狠一抽,哭笑不得地不答反问,“秋公子,在下像那下流之人吗?”   夜迟瑟轻咳,“我瞧着白公子轻车熟路,以为……”   白奕阳黑线。   不是说神坞国的夜太子性冷寡淡不苟言笑吗,怎么还能与人玩笑?   再说了,那对姐妹花可是淮王侧妃,他再龌龊下流也不至于不要命吧?   接着二人无话。   主要是夜迟瑟继续沉默了。   白奕阳虽健谈,但也不是没分寸的,自不敢妄自攀谈。   夜迟瑟沉默了片刻,抬了抬眸子,冷不丁又开口,“听闻白公子与景大公子交情匪浅,想必白公子对景大公子的为人很是了解……”   白奕阳眼皮抖了抖。   他不是无知少年,岂能猜不到他这话的用意?   有关明瑜的身份,他会看、会听、会辨别,只是不便多打听罢了。而且这其中的内情,也不是他能打听的。   心知肚明就好。   不过想起景炫对这位夜太子的怒火,他倒是可以多嘴两句。于是便扬着唇,别有深意地对夜迟瑟笑说道,“大公子是性情中人,没什么偏好,就是疼爱妹妹多于自己,几乎是有求必应。”   夜迟瑟眉峰紧锁。   对妹妹有求必应……   他是想从别处打听景炫的喜好,好让景炫能接受他。有这么个大舅哥挡在他和景小玓中间,他要想把景小玓带去神坞国,定不容易。   可这白家公子,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管事的去而复返。他一进屋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屋中各个烛台,将烛火熄灭,只留了西面角一盏。   屋子里纱幔叠峦,在烛火下本来风情别致,这光亮一暗,整个屋子都陷入朦胧中,更似那若隐若现的迷梦仙境。   随着两抹婀娜的倩影摆臀而入,那飘飘的薄纱轻衫简直勾人心魄……   “有意思……”   白奕阳轻笑。   至于为何而笑,也只有他知道。   反倒是夜迟瑟波澜不惊地盯着这两位琵琶遮面的美人,眸底除了冰冷外,再无其他。   管事的见他们一动不动地盯着美人看,‘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便退了出去,生怕破坏了这风情旖旎的气氛。   “过来,让我们瞧瞧。”白奕阳一脸邪魅,轻挑地朝她们勾了勾手,“我们可是同你们管事的说好了,只要让我们满意了,银子你们想要多少都可。”   闻言,俩女子对视了一眼,红唇都勾勒了起来,然后迈着妖娆的莲步走到他们面前。   迷梦的暗光下,她们瞧不清楚夜迟瑟和白奕阳的容貌,不过仅从他们的身姿以及他们的脸部轮廓便能看出,他们不俗。   离得近了,白奕阳双眸微眯。练武之人,视力自然好。   尽管早就有所准备,可看清楚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时,他心下仍是惊诧不已。   堂堂安启侯府的庶女竟在此……   俩女子轻轻倾身,薄纱下的身段若隐若现的更显妙曼,也更让人遐想难耐,并同时展露魅惑人心的笑容,异口同声问道,“二位公子对我们可满意?”   “哈哈……满意满意……”白奕阳放声大笑,并扭头朝夜迟瑟挑眉,“秋兄可欢喜?”   夜迟瑟突然起身,一路拨开成层帐幔朝窗户走去。   白奕阳也起身,并魅笑地朝俩女子勾手,示意她们过去。   俩女子见状,交换眼神后,也摆着腰臀过去了。窗台右侧便是一尊假山,只当他们喜欢在那里寻欢。   就在俩女子靠近假山时,门外突然响起惊呼声——   “走水了——快逃啊——”   闻言,俩女子神色大变。   其中一女子惊道,“姐姐,可要去看看?”   另一女子低斥道,“看什么看?你不怕被人看到吗?”   就在她们谈话间,夜迟瑟和白奕阳猛地出手,同时点了她们的穴——   花楼是着火了,可是被发现得及时,加上不远处就有水池,楼里上上下下几十个人一同扑火,很快就把火灭了。   有几间房的人没出来,管事的不放心,随后带着人去敲门,想看看这些财大气粗的恩客是否有被惊吓到。   可到了白奕阳他们的房中,房里却是空无一人。   管事的脸色当场大变,接着就厉声吼道,“快通知楼主——”   ……   钰王府。   密室中。   看着被夜迟瑟和白奕阳带回来的两个女子,景炫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要杀了她们!”他低吼着冲向刑具台,欲抓起台上的长刀。   “大哥!”景玓和明瑜同时上前将他左右手抓住。   “你们让开!”   “大哥,为了她们沾血,不值得。”景玓拧着眉劝道,“再说了,如今她们在我们手中,我们有的办法处置她们,不一定非要她们死。”   “是啊,大哥,她们现在都沦落风尘了,你一个景家嫡长子为了两个风尘女子背负杀人之名,那才是耻辱呢!”明瑜也劝道。   两个孕妇抓着他,景炫想挣脱都不敢用力,怨恨地瞪了一眼地上两具身体,他咬着牙道,“放开,我出去透透气!”   景玓和明瑜这才撒手。   对于景知婳和景知琇,明瑜是没什么感情的,哪怕她们一同在侯府长大,但她打小就不喜欢这两个庶姐,总觉得她们一模一样的妆扮很让人不舒服。   而景玓虽然是后面穿越来的,可在那一年多的日子里,她反而跟景知琇和景知琇接触较多,对她们的一举一动有更深刻的感慨。   在这对姐妹嫁给淮王为侧妃时,景家几乎就已经彻底放弃她们了。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两姐妹竟会堕落成这样!   不管是淮王逼迫的,还是她们自愿的,这在世俗中都是不被接受和原谅的!   眼见一个个神色沉重,明瑜走到夜迟瑟身旁,将他拉到角落,问道,“确定做干净了?那些人会不会找来钰王府?”   夜迟瑟将她的手握住,低声道,“是我的人做的,他们查不到钰王府头上。”   明瑜突然在手臂处嗅了嗅,满眼都是厌恶,把他的大手也甩开了,“真臭!别挨我!”   夜迟瑟,“……”   这女人,他去那种东西又不是寻欢作乐,竟敢嫌弃他!   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后,他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密室。   景玓沉默了良久,招呼道,“好了,先回去睡觉吧。等休息够了再作后面的行动。”   明瑜想到什么,突然掩着嘴‘嘿嘿’直笑,“淮王知道她们不见了,铁定抓狂!真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嘿嘿!”   景玓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她也得承认,她很期待司空恒玙的反应……   ……   明瑜回到房里,见屏风内点了灯,以为是丫鬟提前帮她点的,于是直接往里去。   只是一进屏风,她就大瞪眼,跺脚道,“夜迟瑟,你没地方洗澡吗?谁让你在我房里洗澡的!”   此时的夜迟瑟刚从浴桶中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里衣,胸襟大敞,一览无遗,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就立在原地不动,只用眼角把她睇着。   明瑜被他的举动气到了,哪里还管得着羞不羞的,上前便去推他,“你给我出去!”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过去就等于自投罗网。夜迟瑟一把将她搂住,高大的身躯并没有因为她的推搡而迈出半步,反而贴着她耳朵,低沉说道,“我没衣裳可换,你确定要我这样出去?”   明瑜低头一看,脸颊这才爆红起来。   夜迟瑟接着又道,“就两身衣物,一身昨日换洗还未干,一身被你嫌弃,已经撕烂扔了。”   明瑜听得一脸黑线。   这变态,是故意找借口赖她房里吧!   可这会儿大哥也在钰王府,要是让大哥知道这家伙光溜溜的从她房里出去,只怕会火上加火当场剁了这家伙……   “小玓……”夜迟瑟突然低下头覆上了她的唇。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念一个人……   今日去戏楼,短短的分别竟比她离开神坞国时还要想念,总担心她会趁他不在之际偷偷逃走……   明瑜是真扛不住他攻略,直到被他抱上床,她才有机会开口,望着他满眼溢出的欲念,她别开头威胁,“你要是敢伤到宝宝,我一定恨死你!”   夜迟瑟在她身侧撑着身,冷硬的俊脸轮廓像被打磨过,突然变得柔和,唇角都不由地翘了起来。   “我有分寸。”   “你……唔……”   明瑜还想说什么,可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   翌日。   景玓和夏炎雳一早就在前厅里听影风禀报消息。   “王爷、王妃,审过她们,她们都交代了。是淮王将她们送去戏楼接客,且她们只接待朝中官员,完事后再将她们的身份告知那些官员,并以此为把柄逼迫那些官员倒戈淮王。”   影风将一本册子呈给夏炎雳,“有关涉事官员的名单,都记录上了。”   夏炎雳接过册子扫了一眼,然后递给景玓。   景玓看过后,耻笑道,“难怪最近在朝中帮淮王说话的人多了起来,原来如此!淮王不去做龟公真是屈才!”   堂堂亲王当皮条客,用自己的侧妃去换取人脉,这手段何止肮脏,简直颠覆常伦,不配为人!   而那对姐妹,从小到大就喜欢打扮得一模一样,故意让人分不清谁是谁,这种恶趣味,对于某些变态来说,那还真是对上了胃口……   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道,“他们只接待官员,那为何昨夜会接待白公子他们?”   影风笑,“王妃,还不是白公子出手阔绰,她们帮淮王做事不假,同时也在为自己敛财。听说白公子一出手就是几千两,她们自然就动心了。”   景玓没再问其他的,指着名册上的某个名字,朝夏炎雳看去,“王爷,咱们先会会这位陈大人吧。”   “嗯。”   半个时辰后,他们夫妻俩大摇大摆地进了府衙。   府尹陈世超听说钰王夫妇前来,没一会儿就带着小厮现身。   “不知王爷和王妃大驾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和王妃恕罪。”   “陈大人免礼。”夏炎雳抬了抬下颚,牵着景玓在大堂落座,宛如在自己府里般随性。   “王爷,您屈尊降贵来此,可是有何吩咐?”陈世超一脸恭敬的笑意。   “听说昨日有人状告本王,还欲趁本王不在府中之际搜查本王的府邸。不过后来出了些岔子,便作了罢。本王想着,兴许是陈大人有所顾忌,不敢大张旗鼓搜查,所以只派了区区二人。所以今日本王携王妃前来,就是接陈大人去府上的。有本王亲自带路,陈大人尽可能的多带些人手,毕竟钰王府也不是小地方,需要搜查之处较多,人手少了,只怕忙不过来。”   夏炎雳笑看着他,一嘴的话充满了体谅。   可陈世超却是瞬间白了脸低了头,忙拱手回道,“王爷误会了,下官没有冒犯之意,只是身负职责,不得不按律办事。仅此而已。”   “是吗?”夏炎雳一双桃花眼微眯着,上扬的眼角仿佛带着亲和的笑,“陈大人,本王听说最近有人向你进献了两个美人,且还是一对姐妹花,可有此事?”   闻言,陈世超猛地抬头,眼中掩饰不住的惊愕。   夏炎雳从大椅上起身,走到他身边,故意靠近他的耳朵,但说话的语气却一点都没压低,“没想到陈大人一把年纪了还玩得如此花哨,自诩风流的本王都自叹不如啊!不过本王今日到此并非是向陈大人取经求指教的,本王今日来,只是为了钰王府的声誉,特意来求陈大人高抬贵手的。这官场上的规矩嘛,本王明白,自是不会亏待陈大人。所以本王特意抓了那对姐妹花,等着陈大人去钰王府好好玩乐一番。陈大人放心,你尽管放手玩乐,本王和王妃亲自为你把风,保证不告诉淮王。”   “你……你……”陈世超听得满脸都是惊恐,双脚打软似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陈大人,你不用怕,在花楼里你有所顾忌,可在本王府中,你尽情玩乐,除了皇上,没人敢擅闯本王的府邸。”夏炎雳又朝他走近,一脸又坏又邪的笑,“听那对姐妹花说,她们可是很喜欢陈大人屁股上的胎记哦。” 第245章 王爷,要不想办法逃吧?   此时此刻陈世超不仅仅是腿软了,扑通跪下就‘咚咚咚’的连磕了好几个头,抬起头时,他额头不但红肿,眼眶也溢出了泪水,“王爷饶命……下官……下官也是被迫无奈……”   夏炎雳弯下膝盖蹲在他面前,收起所有的坏笑和邪恶,眸光冷冽地盯着他,“陈世超,念及本王曾与你一同办过案的份上,本王没有将证据呈向皇上。”   陈世超四十多岁,哭得一脸是泪,嘴里喊着,“王爷开恩啊!下官只是去花楼寻开心,哪会知道淮王侧妃竟在那种地方卖身……淮王一口咬定说那两位侧妃是去花楼寻他,还非说是下官强行玷污了她们!王爷明鉴,就算给下官百个、千个胆子,下官也断不敢做出那等有辱天下颜面的丑事啊!”   夏炎雳表情淡漠,仿佛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只是问了句,“然后呢?”   陈世超接着道,“然后……昨儿夏二公子突然来击鼓鸣冤,说夏三小姐被钰王府的人带走并害死,下官本不想插手,毕竟他们都是您的手足,您抓他们肯定有您的用意。可陪同夏二公子前来的年轻人却拿出淮王的信物,让下官务必要配合夏二公子。下官有把柄在淮王手上,不得已才派了两人前去钰王府打扰……王爷,下官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再隐瞒半分,还请您高抬贵手饶恕下官这一次。”   说完,他又‘咚咚咚’磕起头来。   景知婳和景知琇虽然只是淮王侧妃,那也是入了皇室玉碟的,不管他是有心还是被人算计,玷污皇家媳妇,都不是只杀一人的小罪。   在抓到景知婳和景知琇时,景玓他们就看穿了这其中的内情。也就她之前跟司空恒玙两口子过招时,发现这两口子没有做人的下限,所以才敢放开了胆子猜想。但事实摆在面前时,他们心中还是惊起了巨浪。   毕竟司空恒玙这种手段,那已经不叫阴险了,完全就是在拉满朝官员垫背!   最最重要的是,景知琇和景知婳所交代的官员数目多达二十余人……   这事要是被曝光,后果将会是什么?   按律法,要抄多少家,要杀多少人?按舆情,要承受多大的舆论压力?   “起来吧。”夏炎雳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陈大人,此事早晚有曝光的那一日,只是,此事的后果取决于如何曝光。是被迫认罪,还是坦白举报?是等着降罪,还是戴罪立功?陈大人为官多年,相信你也了解皇上的脾性,知道该如何做。”   陈世超从地上起身,目中已了无惧色,而是被恨意取代,“王爷放心,此事下官定会如实奏明圣上!”   他当然不傻。   那对姐妹花都落到钰王爷手上了,他还有何好惧的?只要他第一个检举揭发,说不定皇上会念在他‘不识淮王侧妃’的份上,加上他举报有功,能免他一死!   如果等钰王把人交给皇上再认罪,那结果只会是天差地别……   “陈大人,不知你对戏楼有何看法?”夏炎雳突然背着手转移话题。   陈世超赶紧回道,“王爷,下官经此一事知晓淮王与戏楼有颇深的关系,但下官找人打听过,淮王并非戏楼的主子。”   夏炎雳眼眸微眯,“你的意思是戏楼的主人另有其人?”   陈世超毫不迟疑地点头,“戏楼背后必定还有人!只是下官能力有限,探查不到其中的隐秘。”   景玓虽然一直没说话,但她有认真观察陈世超的一切反应。   还算这人识时务。   只是谈到戏楼的主人……   她也想不明白,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与淮王这样合作?   那人少不得有权或者有钱。   但能在权势上压过淮王的只有太子,所以对方只可能是有钱的。   可哪个有钱人敢明目张胆地同钰王府作对?   “陈大人,二公子昨日呈到你手中的状纸呢?”景玓突然打断他们的谈话。   “在在……”陈大人赶紧到案堂上,找出那份状纸交给景玓,“王妃,这便是二公子呈递的状纸。”   景玓接过看了一遍,然后当着他的面将状纸撕成碎片,并将碎片放进自己袖中。   接着她又从怀中拿出一份状纸,递给陈世超,“我们现在以二公子兄嫂之名报案,二公子从昨日起便失踪无影,还请陈大人务必帮我们寻人。”   陈世超双手接过,点着头道,“王爷王妃放心,下官知道该如何做。”   夫妻二人并没有在府衙待太久。   离开府衙坐上马车后,没多久他们就出现在戏楼外。   他们也不进戏楼,就在大门的对面路旁,像是等人一般耐心地待着。   眼看着快午时了。   司空恒玙带着随从从戏楼出来,径直走向他们的马车。   “钰王这是……带着王妃出来寻欢作乐?”   他是揶揄的口吻,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嘴角的笑是硬挤出来的。   夏炎雳如今一头短碎发都快齐耳了,额前的刘海微卷,要不是那一身袍子太过古典,他现在的样子可谓是韩味十足。   耍酷似的撩了一下刘海,他朝司空恒玙笑着道,“这戏楼又不是只有妓子可玩乐,听说淮王的两位侧妃也时常来此,难不成她们都是随淮王出来寻欢作乐的?”   司空恒玙的俊脸瞬间布上了阴沉。   夏炎雳朝戏楼大门抬了抬下巴,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问道,“淮王这是在戏楼待了一夜?真不知这戏楼里都有些什么花样,竟能让淮王如此痴迷流连,要不淮王与我们详细说说,也好让我们夫妻去观摩观摩,为我们夫妻增添点乐趣。”   带妻子去妓院观摩……   虽然他们已经去过了,但如此说出来,也只有他了!   景玓忍着笑,故作羞涩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娇嗔道,“王爷,那种地方,妾身哪好意思去?”   夏炎雳剜了她一眼,“怕什么?本王带你去长长见识,又不是把你卖进去!再说了,本王可做不出那等卖自己女人的龌龊事,本王可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只会为自己的女人遮风挡雨!”   “王爷,快别说了,免得叫淮王听了笑话去!”景玓羞答答地将头埋到他手臂上。   而马车下的司空恒玙,那脸面铁青的,哪是看笑话,分明就是想把他们宰了!   在景玓娇嗔下,夏炎雳正色起来,向司空恒玙问道,“淮王,可否向你打听一个人?”   “何人?”司空恒玙咬着牙反问。   “本王的二弟长皓。他流放失败,半途中折返回京,听说他近来常到这里寻欢作乐,且总是夜不归宿。既然淮王也是这戏楼的常客,想必淮王应该见过他,不知他此时可还在楼中?”   “钰王爷在寻找二公子?”司空恒玙皱起了眉,像是不解地盯着他们夫妻,“可本王怎么听说二公子昨日带着衙役去了钰王府?这才一夜,二公子就不见了?”   夏炎雳惊讶道,“有吗?为何本王不知?而且本王一早就去了府衙,还托付了陈大人帮本王寻人,也没见陈大人提及昨日任何。本王实在担心二弟的安危,便在此等候,看他是否在戏楼里贪欢。”   听到这,司空恒玙的五官都拧变了形。   “本王没见过二公子!”   丢下一句,他转身快速走向路对面的马车。   很快,马车疾驰而去。   “呵呵!”夏炎雳唇角得意地翘起。   “王爷,您这么直白,淮王怕是忙不过来。”影风笑说道。   “就是要让他着急!”夏炎雳朝景玓挑了挑眉,“玓儿,你说呢?”   “嗯。”景玓含笑地点头。   夏长皓失踪、景知婳和景知琇失踪、再暗示陈世超已经反水……   对于司空恒玙来说,已经不是忙不忙得过来的问题了,而是会不会急死!   “影风,走吧,去侯府接人,然后上淮王府!”   “是!”   半个时辰后,他们去安启侯府接了景炫,然后抵达淮王府。   门房一听他们是来见两位侧妃,当时脸色就变了。   其中一个门房说是进去禀报消息,没一会儿便出来告诉他们,“钰王爷、钰王妃,两位侧妃此时不在府中,他们陪我家外出了。”   “外出了?”景玓皱着眉问道,“那他们何时回来?”   “我们王爷外出办事一向没个准信,小的不敢多问,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回府。”门房低头回道。   “这么不凑巧啊?”景玓失落地叹了口气,“难得我与大哥今日得闲来看看两位姐姐,都怨我,应该早点把帖子送过来的。”   “玓儿,既然他们不在府上,那我们改日再来吧。”景炫劝道。   “只能这样了。”景玓点了点头,接着又向门房说道,“劳你们转告淮王,就说我们明日再来。”   说完,他们夫妻二人和景炫回到马车上,完全不理会哪几个门房难看的脸色。   马车上。   景炫有些不放心,问夏炎雳,“她们现在如何了?可有藏妥?”   夏炎雳勾唇,“大舅哥放心吧,淮王就是把整个京城掘了,也找不到的。”   景炫不满他的回答,皱褶眉看向景玓。   景玓笑道,“大哥,我们出府前就将她们送到皇上手里了。这事牵扯到朝堂,我们不敢擅作主张处置她们。”   对于两个庶妹的丑事,景炫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堂堂的亲王侧妃帮着亲王以色侍人笼络朝廷命官,这哪里是他们能做主处决的?   “大哥,朝堂的事自有皇上处置,相信皇上不会宣扬此事,你和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眼下,我们要对付的是戏楼背后的人,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提到戏楼,景玓就一脸冷色。   “查过那地的契主吗?”景炫问道。   “查了,契主是外乡人,常年不在京中。租下戏楼地盘的人是个叫黄横的人,但此人也不在京中。”   见某个妹夫一直没说话,景炫看向他,问道,“王爷有何计谋?”   夏炎雳又用指尖拨了拨刘海,“本王自然有办法逼出戏楼的主人,只不过天还未黑……”   看着他如锅盖般的头发,景炫狠狠地鄙夷了一眼,“你这头发要长不短的,不如剃净,还省力气梳头!”   噗!   景玓差点喷笑。   夏炎雳黑脸瞪着景炫,“你懂什么?这叫帅气!”   景炫唇角撇了撇。   此刻——   淮王府。   司空恒玙砸了近半个书房。   “王爷,您冷静些啊,可别着了钰王的道!”亲卫见他方寸大乱,硬着头皮劝道。   “本王如何能冷静?那对贱人十有八九在钰王手中,他们现在抓着本王的把柄,随时都能要了本王的命!”司空恒玙暴躁地吼道。   “王爷,要不想办法逃吧?”亲卫颤颤惊惊地提议。   逃……   司空恒玙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他在朝中本就失势,好不容易利用那两个贱人拉拢一些朝臣,结果就因为那两个贱人贪财,把他害到现在无法收场的境地!   而钰王夫妻也不可能让他好过,势必会将那两个贱人交给父皇……   ……   钰王府。   听说明瑜还未起,景炫气得直接要去碧华院。   景玓眼疾手快地将他拉住,“大哥,瑜儿现在是孕妇,孕妇嗜睡,你就让她躲休息吧。”   景炫怒瞪着他,“姓夜的也在她院中,你就不怕瑜儿吃亏?”   景玓无奈地干笑,“早都吃完亏了,又能如何?”   景炫哼道,“叫他滚!我景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景玓黑线,他们要是能赶得动人就好了!   叹了口气,她低声道,“让他留下也是瑜儿的意思。”   景炫气得在厅堂里开始转圈,恨铁不成钢地道,“她这辈子非得栽在男人手里!”   ……   明瑜赖在床上不起,小槐送吃食进来她也不吃,夜迟瑟去了外面一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回来听小槐说起房里的情况,赶紧奔进房里。   只一眼,他就看出她是假睡。   且那没有表情的脸蛋,明显是在赌气。   “可是哪里不适?要我把白芍请过来吗?”   “什么事也没有。”明瑜眼也不睁地回道。   夜迟瑟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那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明瑜睁开瞥了他一下,“对一个孕妇都有非分之想的人,我不想跟他说话。”   夜迟瑟脸色微微泛黑。   自己的女人,自己碰一下都会遭嫌弃,更何况他昨晚真没有胡来,处处都以她感受为重。何时起,他如此低三下四了?   可,不低三下四,难道要将她打一顿?   “我去城东酒楼买了一只叫花鸡,据说他们家的叫花鸡是大蜀国京城最有名的。”   明瑜先是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察觉到他起身的动作后,她一咬牙,睁开眼并坐了起来。   瞧着她一脸‘勉强’的样子,夜迟瑟嘴角狠狠一抽。   “我以为你没起,便让人拿去厨房了。你先歇着,我这就让人去厨房拿过来。”他往门外去,转身的瞬间满眼都溢满了笑。   跟之前一样,这女人好哄得很…… 第246章 淮王畏罪潜逃   一只叫花鸡,大半都进了明瑜的肚子。   刚吃饱喝足,小槐来报,说王爷请秋公子过去。   待夜迟瑟离开后,明瑜便挺着肚子去花园消食。   “瑜儿!”   听到熟悉的嗓音,她转身看去,就见景炫已经进了院子,正朝她走近。   她赶紧迎上去,“大哥!”   “你慢些,急什么?”瞧她大大咧咧的样子,景炫就忍不住板起脸。   “瞧着你高兴嘛!嘻嘻!”明瑜咧嘴眯眼,又是撒娇又是卖萌,这可是她从二十一世纪学的!   景炫再是严肃,眸中也染了一丝笑。   心下暗叹,小妹去了一趟异世,变化不是一般的大。以前的她虽然也会使小性子,但更多的是娇气。如今倒是活泼了,虽然少了大家闺秀的端庄,但却是更讨喜了。   随后兄妹二人去了不远处的角亭。   景炫也不跟她扯虚的,开门见山的问道,“他来了,你有何打算?”   昨日看着夜迟瑟时,他在气头上,加上事情繁多,他也没机会与她谈心。但他们的事,他再忙也得过问清楚。   明瑜摸着孕肚,也认真了起来,“大哥,我都跟玓儿谈过了,他来就来吧,只要他不是来找我的麻烦,无所谓的。而且我现在怀着身孕,他就算强取豪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   “那以后呢?”景炫沉声问道。   “以后……如果他真心喜欢我,他就不会让我们母子分别。如果他只想要孩子,那我自然也会同他翻脸。我就不信,这大蜀国如此辽阔,还藏不下一个孩子!”   景炫锁着眉心,细细地品着她的话。   意思就是她铁了心要‘去父留子’……   如果真能做到她说的那样,他倒是能安心了。只是,在明瑜微微低头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顿时一股怒火又窜上心口。   “让他留下可以,但你甘心让他占你便宜?”   “呃……”明瑜顺着他利剑般的眸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顿时有些窘。那家伙,不敢在她身上使力,便像狗一样啃她,弄得她身上都是痕迹。   不过窘是窘,她还是厚着脸皮‘嘿嘿’笑,“大哥,回头我会给他银子补偿的。”   景炫,“……”   给银子补偿?   他硬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顿时唇角狠狠一抽,这丫头,把一国太子当什么了?   明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便开导他,“大哥,他一国太子自愿降低身份伺候我,要说占便宜那也是我占了便宜。你说,是不?”   景炫无言以对。   可现在的局面,除了这般自我安慰外,还能怎么办?   “瑜儿,大哥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对他用心……”   “大哥,放心吧,我早就不是‘非君不嫁’的那个景家六小姐了,便是对他动心,我也会认清现实的。”明瑜挽着他胳膊撒娇,“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犯以前犯过的错了!”   景炫还能说什么?   唉!   ……   夜半三更。   景玓和夏炎雳正准备行动,突然影霄来报,“王爷、王妃,淮王失踪了!且淮王府的人说淮王来了我们钰王府,他失踪与我们钰王府有关!”   “什么?!”夫妻俩神色同时冷下。   “皇上派御林军去淮王府捉拿淮王,但淮王府的人说淮王来了我们钰王府,咬死是我们钰王府把淮王弄没的!”   “这狗东西,还真是会搞事!”景玓忍不住爆粗口。   正在这时,门房侍卫来报,“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皇上召您和王妃即刻进宫。”   夜半的御书房,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但气氛却是山风雨欲来般充满了压抑。   更让景玓没想到的是,御书房里除了帝后二人,还有一个女人,她搜索片刻记忆才想起,这女人便是淮王司空恒玙的母妃婉妃!   在他们夫妻二人行礼过后,还不等司空擎开口,祝苓婉便激动地问道,“钰王,你们把我玙儿藏在了何处?”   “婉妃,你担忧淮王本宫可以理解,但皇上还未问清楚事由你便发难,未免有失礼教。”景良姗不急不慢地开口,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婉妃相当不满。   祝苓婉怨恨地瞪着夏炎雳和景玓。   那眼神,真是恨不得将他们夫妻千刀万剐。   对于她的恨意,景玓坦然接受。毕竟她那样不留余地的对付司空恒玙和魏清漾,要是人家能对她笑脸相迎,那才真是有鬼。   而这祝苓婉一直憋着没找他们麻烦,有两个原因。其一,在寺庙那一次,本来就是司空恒玙和魏清漾失德,他们理亏。其二,也得多亏了她这位皇后姑母。她把持着中馈,各宫妃嫔有何动作她都有数,更别说防止祝苓婉找他们麻烦了。   这就是她对这位姑母讨厌不起来的原因。就像现在,祝苓婉找到机会向他们发难,这位姑母一点都不能容忍。她对景家嫡出的子嗣,一直都很爱护。   司空擎冷冷地睇了一眼祝苓婉,然后严肃地质问景玓,“钰王妃,听说淮王去了钰王府,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景玓嘴角抽了一下。   这帝王也是个人精!明明夏炎雳也在这里,他不问这个儿子却直接问她!   “回皇上,今日妾身与王爷一同在府中宴客,直到入夜休息都未收到淮王府的帖子。”   “意思就是淮王没去过钰王府?”   “是。”   “你们如何能证明淮王没去过钰王府?”   “回皇上,蜀南城白家的大公子正在我们府上做客,他可以证明。”   闻言,祝苓婉忍不住怒斥,“淮王府的人都能证明淮王去了你们府中,你们还想狡辩?”   景玓转身看向她,不怒反笑,“婉妃娘娘,依你这么个理的话,老百姓谁都可以讲他进过皇宫,还见过宫里的各位主子,那这天下吹牛的人岂不满天飞了?”   祝苓婉随即朝司空擎跪下,言之凿凿道,“皇上,淮王府的人说过,白日钰王夫妇去过淮王府,那时玙儿不在府中,待回府听说后,以为钰王夫妇有何要紧事,于是便前往钰王府。皇上,您可得明鉴啊!”   司空擎接着又问景玓,“你们白日去过淮王府?”   景玓点了点头,“回皇上,妾身的两位姐姐自嫁入淮王府后,便鲜少与妾身来往。今日妾身邀了兄长一同去淮王府,本想一家姊妹好好聚一聚的,没想到两位姐姐和淮王都不在府中。兄长与淮王府的人说过,改日再去。从头到尾,我们都未要求淮王过府。”   祝苓婉还想再说什么,司空擎一声厉喝,“够了!”   祝苓婉立即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景良姗目光温和地看着景玓,问道,“玓儿,好端端的你们怎么想起去淮王府?”   景玓转身向她,乖巧地回道,“姑母,我们也不是特意去淮王府的,只是玓儿和王爷在外游玩时恰巧遇上了大哥,然后又恰巧从淮王府经过,便想起了淮王府的两位姐姐。”   景良姗眸光微眯,盯着她腹部,“之前就听你父亲说起你怀孕了,这都四个多月了吧,可有好好安胎?”   司空擎不满地看着她,“皇后,钰王妃怀孕,你早知道,怎没听你提过?”   景良姗微微一笑,“臣妾忘了。”   司空擎接着又不满地剜了夏炎雳一眼,“钰王也是,这么大的喜事竟然隐瞒不报!”   夏炎雳拱手回道,“皇上息怒,之前玓儿胎象不稳,臣担心说早了不吉利,便没声张。”   景玓瞧着帝王的样子,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一个个都是戏精!   随后司空擎唤来了内务府的管事公公,让其备了许多补身的东西,而且还格外嘱咐,也给太子妃备一份送去。   平日里太子妃的补品就没少过,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太子妃的份,景良姗自然是高兴的。她袒护景家人,但也不妨碍她忌惮司空擎偏爱钰王和钰王的子嗣……   孩子的事聊完后,司空擎仿佛才想起还有个婉妃,于是龙颜又沉下,说道,“婉妃,你且回去等消息,有关淮王的下落,朕自然会派人寻找的。”   “是,臣妾告退。”祝苓婉带着失血的面色离开了御书房。   待她一走。   司空擎拍桌而起。   景良姗脸色同样也暗沉了起来。   景玓和夏炎雳对视了一眼,一直没开口的夏炎雳这才开口,“皇上,是臣办事不力,让淮王畏罪潜逃了。”   “这混账东西,朕真想亲手宰了他!”司空擎咬牙切齿地骂道。   “还有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简直丢尽了我景家的颜面!早知道她们如此下贱,在她们与淮王发生那苟且之事时,本宫就应该赐死她们!”景良姗也忍不住唾骂。   在暗中把景知琇和景知婳送进宫时,景玓便知道他们会是这种反应。   而此事,宣扬不得。   哪怕淮王失踪了,就算知道他畏罪潜逃,对外也不能将他的事与那两姐妹联系在一起。   因为,这不仅仅是皇室的丑闻,也是景家的丑闻。   传出去,真的会令天下人笑话的。   司空恒玙应该是看清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玩失踪,并且反手泼他们一盆脏水!   想到什么,司空擎咬着牙下令,“你们找个由头,将那戏楼端了!朕倒要看看,谁敢站出来跟朕叫板!”   “是!”夏炎雳应道。   景玓暗暗撇嘴。   他们今晚本来就要行动的,结果淮王这一逃,直接把他们的计划给打乱了。   想到什么,她问道,“皇上,玓儿想问,是您和姑母要我们进宫对质,还是婉妃娘娘要我们进宫对质?”   司空擎沉着脸道,“自然是婉妃要与你们对质。”   闻言,景玓脱口,“不好!”   司空擎不解,“什么不好?”   “皇上,我们今晚准备行动对付戏楼的,您突然召我们前来,只怕这会儿戏楼里重要的人物都跑光了!”   司空擎双眼一瞪。   景良姗的脸色也同样冷透了。   ……   再去戏楼。   楼外已经没有人把守。   虽然里面的娱乐场所还照常营业,可是这一次景玓他们前去,除了来玩乐的客人外,就只见少许的伙计,连个管事的都瞧不见。   那栋花楼,更是一个人影都没了……   真就跟景玓说的那样,人都跑光了!   司空擎龙颜大怒,也不再找什么理由了,直接派兵将戏楼围困住,大肆搜查各处,包括楼里的人,一一刨根问底地盘查。   然,依旧没人知道这戏楼的主人是谁。   景玓郁闷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弄死司空恒玙,可现在他逃了,他们还不能宣扬他是为何潜逃,只能对外宣称失踪。   唯一的好便是,朝堂清净了。   现在文武百官是一边倒的拥护太子。   没了司空恒玙这根眼中刺,景皇后也很是开心。   更开心的是三个月后太子妃平安殿下一个男孩,太子有了后,皇室了有了嫡长孙。   玫夭也诞下了一个女孩,景孜柒有了妹妹。   景玓和明瑜的肚子也跟吹气球似的大了起来。   夜迟瑟在他们这里一待便是好几个月,期间不停地收到神坞国那边的消息,具体是什么消息没人知道,但他完全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景玓都试探地问过他,“夜太子这是不打算继承偌大江山了?”   对于她的打趣,夜迟瑟只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我父皇没打算禅位!”   言下之意,他现在回去也继承不了皇位,所以要继续留下来。   景玓呵呵笑,“那你的其他女人呢?你都不管了吗?她们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你不担心她们相思成疾?”   夜迟瑟直接黑脸,然后甩手走人,再不搭理她。   他在钰王府看似变了,但谁都知道,他也只是对明瑜有耐心,对其他人,他依旧冷傲,心情好时会与人多说几句,心情不好时直接给张冷脸。   谁要看不惯,也不可能对他怎样!   “玓儿,侯府和太子府的满月宴,我该送什么好?”   “一会儿我们去库房挑东西,看看什么合适就送什么!” 第247章 这数月来我为你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   “玓儿,这是钰王府的库房,我去挑东西像什么话?”明瑜哭笑不得。   她们不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钱财几乎处于同享状态,时间一久,不说她们习惯,就连她们的男人都习惯了。   景玓瞧她头一次分这么清,想了想便说道,“不挑府里的东西,那就从嫁妆里面挑吧。”   嫁妆是景家给出嫁女儿的,明瑜要用那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   明瑜摇头,“不要,那些嫁妆你是带进钰王府的,给你傍身的。大哥说了,我以后要是出嫁,他会另外给我一份嫁妆。”   景玓忍不住皱眉,盯着自己和她的肚子看了看,“我俩现在这样,他们是不会随便让我们出去的,出去买不现实。”   明瑜笑着提议,“要不我们做点特别的,像二十一世纪的婴儿车,还有玩具车,虽然做不了电动的,但是可以做成手拉式的。顺便多做两套,等我们的宝宝出世也能用。”   闻言,景玓眼中放亮光,“对哦,咱们做点特别的,以后我们的宝宝也能用上!走走,现在就制图去!”   夜迟瑟没走多远,瞧着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小偏厅,他双腿不由自主地跟了去。   还有不到三个月她们就要生了,可不论他怎么对明瑜示好,明瑜始终不松口。只要他一提回神坞国,她立马就噤声。   曾经有一次他气急了,忍不住想逼她,结果她一连几天都不理睬他,甚至打着去安启侯府玩耍的旗号在安启侯府住了好几天,还是他去求景玓,让景玓帮忙把人哄回来的。   神坞国不是没事,连安狄都奉命前来劝他回去,可看着明瑜越来越笨重的身体,他一点回国的念头都没有。   他就站在小厅门口,看着两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拿着炭笔作画。他对那个所谓的异世不说很了解,但也听过不少有关异世的人和事,所以对她们即将要打造的物件,他只是好奇,并不惊讶。   “王妃,安护卫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秋公子。”门房突然来报。   安护卫,自然是安狄。   因为夜迟瑟还是顶着秋艾的脸,安狄也不便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便带着手下扮作商人暂住在客栈。   景玓从纸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夜迟瑟,然后才对门房吩咐,“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安狄进了碧华院。   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待二人进入小厅,看清楚女子是何人后,不止夜迟瑟瞬间冷若寒冰,明瑜的脸色也是当场布满了怒火。   “这位是?”景玓瞧着他们的反应,再看向这位身段优美、五官立体的美艳女子时,眼中多了一丝厉色。   她虽然去过神坞国,但上次去并没有见过夜迟瑟的女人。   “神坞国太子侧妃颜氏拜见钰王妃!”颜心悦低着头蹲膝行礼。   “……!”景玓猛地瞪向夜迟瑟。   夜迟瑟谁也没看,只瞪着安狄怒道,“谁让你带她来的?”   安狄一脸冷汗,压着嗓音道,“殿下,颜侧妃是奉陛下和娘娘的命令前来大蜀国伺候您的。”   “送她回国!”   听到他冷硬无情的嗓音,颜心悦抬起头,迷人的双眼瞬间溢满了泪花,“殿下,您一走便是数月,音信全无,您可知妾身有多想您?妾身知道您的心不在妾身身上,可妾身到底是您的女人,您当真一点情意都不顾了吗?”   不等夜迟瑟开口,景玓便冷着脸插话,“夜太子,您这是要拖家带口赖在我们府上?本王妃听说,这颜侧妃曾经给瑜儿下药,欲毁瑜儿清白,只不过阴差阳错让瑜儿同你有了肌肤之亲。你有多少女人本王妃不管,但对于心思恶毒之人,胆敢在瑜儿面前晃悠,本王妃是半分都不会容忍。就算你相信这种女人会痛改前非,本王妃也要质疑她出现的动机,谁敢保证她不会伤害瑜儿腹中的孩子?”   “钰王妃……妾身……”颜心悦脸色惨白,异常难堪地望着她。   景玓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颜侧妃,你初来大蜀国,想必还不了解本王妃的为人和手段。想留在大蜀国,除非你找个本王妃信得过的人,让其割下头颅摆在本王妃面前以作担保,否则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颜心悦泪珠子狂掉,委屈万分地道,“钰王妃,您何必如此呢?妾身只是太过想念自己的夫君,想留在他身边伺候他而已。再说了,妾身已经知道夫君与景小姐的事,且早已认定景小姐就是夫君的太子妃,断不会再做那些荒唐错事。”   “哟哟哟……瞧这梨花带雨的!”景玓咋舌,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颜侧妃,同样都是女人,你的眼泪对本王妃不起任何作用。我能稳稳当当地做钰王妃,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心思没揣摩过?你若真是安分的,那就该老老实实待在神坞国,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来大蜀国,只要你踏入大蜀国一步,你的目的就不会单纯。即便你不会改邪归正不会加害瑜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你跑来争宠也是间接地膈应瑜儿。”   “呜呜……妾身……”   景玓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只不过声量并没有减小丝毫,“本王妃跟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喜欢把诡计窝在心里,阴着坏,可本王妃却是最喜欢明着恶,更擅长把别人的心思揭露出来。看在你是夜太子侧妃的份上,本王妃今日不赶你,但希望你记住,你从踏入钰王府开始直至离开大蜀国,你的一举一动皆会在本王妃的监视中,你可千万像要你说的那般不是来犯事的,不然本王妃定要让你魂归异乡。”   “瑜儿,我们走。”她不在乎对方有多难堪,也不在乎对方会如何憎恨她,转身走到桌边,将桌上的画纸及工具打包好,然后牵着明瑜离开了小厅。   从夜迟瑟身侧路过时,她唇角微勾,“夜太子,还请你收拾收拾,稍后本王妃会派人送你出府。”   颜心悦是他的女人,她没资格让人家夫妻俩分开,那就只能把他轰出去了!   看着毫无反应的明瑜,目送她们头也不回离去的笨拙身影,夜迟瑟捏紧拳头,铁青着脸朝安狄下令,“给你两刻钟把她送出城!送回神坞国!敢违抗本宫的命令,你便自行了断吧!”   “殿下!”颜心悦激动的喊道,并扑跪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妾身真的只是想您了,妾身不是来破坏您与景小姐感情的……”   “闭嘴!”夜迟瑟怒喝,寒气从心口蔓延,很快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只听他冷到刺骨的嗓音响起,“不走是吧?那本宫现在便休了你!”   “殿……殿下……您……您说什么……”颜心悦一时间忘了落泪,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似是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   “颜侧妃,请吧,你若再不走,那就休怪小的冒犯了。”安狄同样冷着脸开口。   可颜心悦就似被定住了般,整个人僵着,一双美目呆滞、涣散、充满了痛意,只有两行泪水倾斜而下落入衣襟中。   见状,安狄也是真没再客气,上前一记手刀就将她屁晕了过去,然后扛着她快速离开——   ……   夜迟瑟站在卧房外,久久都纹丝未动。   直到两个女人从房里出来。   “玓儿,还有半个月就到他们满月宴了,可得让工匠加紧些。”   “工期应该没问题,上次做家具就是影霄负责监督的,这次还是交给他去办。”景玓说着话已经迈出了房门。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夜迟瑟,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走人。   而明瑜在她离开碧华院后,微微偏着头,不解地问他,“都说久别胜新婚,你不去陪颜侧妃吗?”   久别胜新婚……   尽管她说的是事实,可夜迟瑟自己都觉得讽刺。   特别是看着她那无所谓的样子,他莫名地就想发火,“你……”   然而,火气到嘴边,他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迸不出来。   明瑜托着高耸的肚子,很平静地说道,“这几个月来,我一直霸占着别人的夫君,我自知理亏。而你离开神坞国好几个月了,也是时候回去了。你若再留下,只会让我背上横刀夺爱的臭名。”   夜迟瑟一个箭步过去将她捞进怀中,恼道,“你若愿意,我便是你夫君!再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明瑜抬起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可是我也不愿意抢别人夫君。这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女人三从四德也理所当然,这些我都理解,并且尊重。可是理解加尊重并不代表我能够接受,不是吗?夜迟瑟,我的人生境遇早已超脱了这个世界的认知,你无法理解我在另一个世界的一切见闻,但我也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选择。在别人眼中我或许没有优点,甚至一无是处,但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只想拥有‘一世唯一’的感情,而且我觉得我值得。”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袒露心中的想法。   可她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榔头砸在他心上,不知道砸了他多少下,痛得他呼吸紊乱,大有吐血的冲动。   “瑜儿……我……”   明瑜推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没有太多的情绪,但很认真,“夜迟瑟,很感激你的喜欢,真的。跟杜元然比起来,至少你的喜欢很纯粹,没有掺杂任何利用和算计。可是,我必须向你说一声抱歉,我喜欢干干净净的感情,除了不掺杂任何利用和算计外,也不掺杂多余的人。世间之情,父母可以共享,兄弟姊妹可以共享,子女可以共享,朋友可以共享……唯独情爱,不能。所以能,那便是不爱。”   “你要与我断绝关系?!”夜迟瑟满身煞气瞪着她。   “不是我要与你断绝关系,而是我们之间除了有个未出世的孩子外,并无其他关系。”明瑜摇了摇头,叹道,“你不用为此动怒!颜侧妃的出现,其实难堪的不是她,是我,我才应该是那个被人羞辱的人,毕竟霸占别人夫君这种事,真的很不光彩。如果你真的在乎我,那就请你尊重我,而不是继续纠缠我,让我处在一个难堪的境地。”   “你!”夜迟瑟又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几近咆哮,“我可以把那些女人都处理干净!可是,你会给我机会吗?”   明瑜闭上眼,不想看他,也不想再说下去了。   但夜迟瑟被刺激得极其严重,就差失去理智了,抓着她双肩的双手用力摇晃她,激动道,“说话!”   明瑜睁开眼,眼中有了不耐烦,“你如何对待你的女人与我无关,请别拿我当借口,毕竟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逼过你什么,别说得好像我非要插足你们的婚姻似的。而且你要记住,一开始也不是我要爬你的床,而是你的侧妃想毁我清白,阴差阳错我们才睡在一起的。劳烦你转告她,我能怀上你的孩子,完全就是她应得的报应!”   “合着这数月来我为你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夜迟瑟盛怒的双眸中溢出一股股痛意,“是我自负了,以为对你好你就能接受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冷情……明瑜,你是好样的!好得很!”   “你抓痛我了。”明瑜拉下他的双手,转身便进了房门,并反手将房门关上,“夜迟瑟,你走吧,我一想到你是别人的丈夫,不但对你恶心,我连自己都恶心上了。”   门外传来指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但没过多久,便脚步声远去。   明瑜背靠着门,托着肚子仰着头,泪水再也憋不住,夺眶而出。   太他喵的造孽了!   之前是杜元然那个凤凰男,现在又是夜迟瑟这个已婚男,她很想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有罪大恶极,这辈子才会遇上这么些男人!   早知道,她就待在二十一世纪不回来了……   “瑜儿。”   门外传来景玓的声音。   她赶紧擦了把泪水,转身把房门打开。   景玓并没有走远,只是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故意避开了一些。看着她通红的双眼以及脸上未干的泪水,她拿出手帕主动为她擦拭起来。   “讲清楚了吗?”   “嗯,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想他应该不会再纠缠我了,最多等我生下孩子找时机把孩子抢走。” 第248章 本王自是有信心一举得男!   “瑜儿,你怕是低估他了。”景玓叹了口气,“他如果是脸薄之人,别说在这里待好几个月,就是来都不会来。他能在这里待着,连他父皇母后都请不动,可想而知他是做过打算的。我不是泼你冷水,而是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呃……”明瑜张着嘴,回想这几个月来夜迟瑟在她身边的点点滴滴,对于景玓笃定的语气,她突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正在这时,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厨房那边过来。   顿时,她脸蛋直接垮了。   原本以为被气走的男人此刻正端着食盘朝她们走来,先不说他去端了什么,就他的神色,已经找不到一点动怒的痕迹,那一如既往冷酷的样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忙了一上午,该吃点东西了。”夜迟瑟从她们身旁路过,淡淡地开口后便径直入了卧房。   “不是……”明瑜黑线狂掉。   这家伙几个意思?   她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显,就是要与他断绝一切关系,为什么他还要留下?   景玓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还有两三个月就到预产期了,她虽然不看好夜迟瑟,可也不想他们在这个时候起任何争执。几个月都过下来了,不差这后面两三月,如果折腾起来,吃亏的只会是明瑜。   明瑜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闭上眼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后,她低声道,“玓儿,你先回玉嬛院吧。影韵的婚事还需要你操心,我这边你尽管放心,我已经不是孩子了,知道该如何做。”   影韵伤好后,景玓便直接做主把她许给了罗玮。一个是她的人,一个是景炫的人,她和景炫一合计,便把罗玮和影韵的婚期定在玫夭生产做完月子后。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让人叫我。”她瞧着夜迟瑟那变化,肯定有私密话要和景玓说。她保护明瑜是一回事,但对于他们二人的感情纠葛,她从来都是尊重明瑜的。   不过离开碧华院前,她有跟小槐交代,让她盯紧点,如果房里有什么大动静,务必及时向她禀报。   明瑜回到房里,走到桌边,面无表情地在夜迟瑟对面坐下。   “夜迟瑟,我话都说到那种份上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趁热喝。”夜迟瑟像是没听到似的,将一碗鸡汤呈到她面前。   “我不喝!”明瑜将碗推开,不顾鸡汤洒出,怨恨地瞪着他,“我说了,我和你是不会有将来的!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你会休了那些女人,我担不起破坏别人婚姻的臭名!”   看着桌上洒出的汤汁,夜迟瑟沉了沉脸,低沉道,“待你分娩满月后我便离开。毕竟孩子也是我的,我有权利看着他出世,不是么?”   明瑜嘴角勾起笑,“你是等着抢孩子吗?”   夜迟瑟狠狠地瞪着她,“我抢孩子作甚?我如果只要孩子,有的是女人为我生!”   明瑜没有反驳他的话。   虽然贺老三给了她一种秘药,且已经让这家伙服下,他这十年内不会再有任何子嗣。可是,这事他是不知情的,如果他真的只想要传宗接代,确实可以随便宠幸其他女人。   “我只想看着孩子平安出世,仅此而已。”   “好。”既然他已经表明态度,那她自然不需要再抓着两个人的事不放。   ……   客栈里。   安狄禀道,“殿下,已经派人将颜侧妃送回国了。只是她这一回去,只怕陛下和娘娘会恼怒。”   夜迟瑟闭着眼听他说完,冷淡地开口,“随他们吧。”   安狄一脸揪心,“殿下,景小姐当真是一点都不松口吗?她都有了您的孩子,为何非要如此呢?”   夜迟瑟掀开眼皮,眸底有着很深的无奈,“即便她松了口,景玓和景炫也不会答应。”抿了一下薄唇,他垂眸叹道,“本宫有些嫉妒钰王了……”   安狄哪会不懂他的意思?   他也叹了口气,劝说道,“殿下,钰王与您不同。他是臣,只需辅佐君王。可您是储君,将来的君王,一切都应以江山社稷为重。殿下,您别怪属下多嘴,属下觉得是景小姐太过矫情了,您身为储君,身边的女人多是用来笼络和牵制朝臣的,景小姐在此事上实在不明理。”   夜迟瑟眸光如刀片般朝他剜去,“如果是钰王妃,旁的女人敢造次,活不过三日。但如果是景小玓,让她与旁的女人共存,她能活过几日?”   安狄语塞,“这……这……”   夜迟瑟没好气地道,“你应该知足未来主母是良善之人,不然早拿你试刀了!”   安狄哭笑不得,赶紧转移话题,“殿下,您真不打算回国吗?属下担心陛下和娘娘会坐不住的。”   “随便他们。”夜迟瑟从座起身,不以为然地道,“安启侯府和钰王府同时护着的人,他们再是只手遮天,那两家也不会给他们颜面。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来大蜀国,让他们领教领教钰王妃的厉害。”   “……”安狄汗。   ……   太子府和安启侯府先后办了满月宴。   帝后喜得皇嫡孙,大赦天下,京城里热闹了好些天。   在景玓操办下,罗玮也心花怒放的把影韵娶到了手。   不过成亲第二天,一大早影韵又回了钰王府。   景玓瞪着她问,“还没到回门的日子,你回来做什么?”   影韵回道,“他打不过属下,所以就放属下回来了。”   景玓掉着黑线,差点都想给她跪了,“人才啊!你们新婚夜不圆房,合着光切磋武艺了?”   影韵低头不语。   白芍在一旁都忍不住失笑,“影韵,我早听我家公子说过,罗玮身手极好的。他就算能打过你,他也不可能在新婚夜打你啊!”   香杏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要是罗大哥把你赢了,那他还能好过吗?别说你不会原谅他,就是王妃也要替你出气!”   影韵看了看她们,‘哦’了一下,“那我以后不同他打架了。”   景玓扶额,“这是打架的事吗?洞房!洞房啊!”   正在这时,福妈在门口禀报,“王妃,罗玮来了,说是来接影韵的。”   景玓深呼吸,然后严肃地瞪着影韵,“赶紧回去洞房!”   影韵低头应道,“是!”   看着她离去,白芍和香杏实在憋不住了,都笑出了声。   景玓也是哭笑不得。   洞个房,竟然还要她下令……   ……   夏炎雳搞的试验田很成功,虽然产量跟二十一世纪没法比,但相比时下的农耕技术,虽然不是翻几番的收获,但翻一倍的收获还是很让人惊叹的。   不过他两个月前就把试验田的事全权交给白奕阳负责了,如今的他则是带着太子司空恒玙偷偷摸摸地造起了火炮。   要说最高兴的人,当属司空擎了。   农耕产量提高,意味着大蜀国丰衣足食,罕见的兵器问世,意味着大蜀国实力超雄,再不惧怕他国侵犯。在他治国期间,大蜀国迈向盛世,指日可待。   眼瞅着景玓要临盆了,司空擎特意给夏炎雳批了假,让其在府中陪产。   而钰王府里,稳婆早就安排进了府,而且不是一两个,而是六个。景皇后还亲自指派了两名御医,每日都给景玓把平安脉。   府里上上下下都紧张得很,反倒是两个孕妇最轻松。   这天午后,景玓和明瑜在树下晒太阳,明瑜突然提议,“玓儿,如果我们生的是一男一女,要不要也定个娃娃亲啊?”   不等景玓开口,一旁跟夜迟瑟下棋的夏炎雳立马抬起头,直接一口回拒,“不行!本王的儿子,婚事得由本王说了算!”   景玓给了他一对白眼。   明瑜看向他,说道,“王爷,你怎么还有如此迂腐的思想呢?再说了,科学证明生儿生女取决于男方,要是玓儿生了女孩,你得先找自己的原因!”   夏炎雳冷哼,“本王自是有信心一举得男!”   明瑜当然不满说他坏话,只能干笑。   棋盘对面的夜迟瑟抬眼看了看两个孕妇,也冷不丁开口,“我也不同意。”   就钰王和钰王妃这对夫妻,他们的女儿不知道多骄纵跋扈,去谁家都得是祖宗的地位,谁受得了?   夏炎雳拧眉一瞪,“你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   夜迟瑟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接着继续看棋盘,果断落下一子,道,“钰王爷,你输了。”   夏炎雳脸黑,“……”   正在这时,门房跑进玉嬛院——   “王爷,门外有二人,自称是秋公子的爹娘,专程来找秋公子的。”   闻言,两对男女神色皆是大变。   特别是景玓,夜迟瑟赖在他们钰王府这么长时间,她早料到夜皇和皇后一定会有所动作,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亲自跑来大蜀国找人!   她看向夜迟瑟,一点都没客气地阴阳怪气,“你爹娘来得可真是时候!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来见孙子的还是来处理孙子的?” 第249章 帝后难堪   大门外——   尽管景玓对神坞国的这对帝后没什么好感,但碍于礼数,还是随夏炎雳去大门外将这对帝后迎进了府。   帝后到访,没有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甚至没有富贵的打扮,穿着普通百姓的服侍,且只带了两名仆从。   仿若高高在上的天神下凡人间,低调却又难掩倨傲。   “钰王爷,我们是来寻子的。”上座后,毕元茹对着夏炎雳说话,但目光却凌厉地瞪着一旁的夜迟瑟。   “既然夜皇夜后是为夜太子而来,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一家说话了。”夏炎雳说完,牵起景玓便要离开。   见状,夜正恺和毕元茹瞪直了眼。   夜正恺低沉唤道,“钰王爷请留步!”   夏炎雳脚步蹲下,没有转身,只回头淡漠地看着他,“夜皇不是寻子吗?那,不就在你们面前?”接着他像是才想起什么,又挑眉看向夜迟瑟,“本王差点忘了,夜太子如今作了易容术。”   夜正恺沉了沉脸,低沉的嗓音多了一丝冷硬,“钰王爷,能否让我们见一见景小玓?”   不等夏炎雳开口,夜迟瑟便冷声拒道,“不能!”   “你!”听到儿子的嗓音,夜皇夜后同时朝他瞪去。   从他们乔装打扮的态度来看,景玓就知道他们是来者不善。此刻见他们面染怒色,她更是笃定了这对夫妻不安好心。   她拉开夏炎雳的手,转身走回他们面前,冷着脸问道,“夜皇夜后如此厉色,是打算做什么?是要问罪何人,还是要在我钰王府大开杀戒?”   毕元茹和夜正恺相视了一眼,虽心中憋着许多气,可眼瞧他们夫妻不好相处,也不得不收敛脾性。   “钰王妃,听说景小姐怀了我们瑟儿的孩子,我们来此,只是想与她确认一番。毕竟她怀的是我们夜家的子嗣,我们怎会让夜家的子嗣流落在外呢?”毕元茹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和颜悦色。   “呵呵!夜家子嗣?谁告诉你们我家瑜儿怀的是夜家子嗣?”景玓也笑,但笑得比她还虚假,“退一步说,就算她怀的是夜家子嗣,可那是她身上的肉,她养的、她生的、她呵护了十个月的宝贝,你们凭什么来要?她和孩子跟你们有关系吗?什么关系?能拿出证据证明吗?”   “钰王妃你……”   “母后!你们当真是来闹事的吗?”夜迟瑟冷声问道。   “闹事?那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毕元茹眼眶通红,指着他,一脸悲痛地道,“你偷着离开便作罢,可竟数月未归,你眼中还有我们吗?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你变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她无干!”   “混账东西!连你母后都敢顶撞,你是想反了不成?”夜正恺怒喝。   正在这时,福妈跑来,惊呼道,“王妃,瑜儿小姐喊肚子疼,怕是要生了!”   闻言,争执声瞬间停歇。   景玓正要转身,夜迟瑟已经疾风般在他们眼前消失。   夜正恺和毕元茹想跟上去,景玓抬手阻拦,很是不客气地道,“钰王府重地,二位请不要乱闯。”   “来人!”夏炎雳也随之怒喝。   “王爷,属下在!”影风赶紧上前领命。   “召集所有暗卫营的人,严密把守各处,如有举止冒犯者,杀无赦!”   发号施令后,夫妻俩没多看夜正恺和毕元茹一眼,快速离开了大厅。   夜正恺和毕元茹僵坐在大椅上。   无不难堪。   他们以为这个叫景小玓的女子只是钰王妃认的义妹,完全没有想到为了这个景小玓,钰王与钰王妃竟无视他们的身份,并给他们这般羞辱!   然而,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钰王府的人当真出动了——   门外全是冷肃的身影,个个充满了杀气,起码不下百人!   “这……”夜正恺难堪之余又心生疑惑。这景小玓到底是何身份,竟让钰王夫妇如此兴师动众?   听闻他们到来,安狄从客栈赶了过来。   好在门房熟悉他,在请示过影风后便让他进了府。   “陛下、娘娘,你们来怎不说一声,也好让小的去接你们!”   毕元茹指着厅堂外,怒道,“这钰王和钰王妃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你看看,他们竟将我们视为仇敌!”   安狄低头道,“娘娘,如果你们是来讨伐景小姐的,请恕小的不敬之言,你们真不该来!”   夜正恺气不打一处来,“怎么,那女子勾引太子,我们还来不得?”   安狄道,“回陛下,景小姐没有勾引殿下,是殿下自己要留下照顾景小姐的。且景小姐并未向殿下提任何要求,即便殿下许诺太子妃之位,景小姐也未有心动。”   闻言,夜正恺和毕元茹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毕元茹脱口道,“怎么可能?她怀了瑟儿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要名分?”   夜正恺也道,“颜侧妃说此女要求太子休掉她,好让太子独宠此女一人!”   安狄皱眉道,“陛下、娘娘,景小姐连名分都未提过,又如何能要求殿下休掉颜侧妃?那是殿下为了让颜侧妃离开,故意威胁颜侧妃的话,跟景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夜正恺和毕元茹脸色变了又变,从不可置信到被颜心悦欺骗的恼怒。   安狄叹了口气,躬身劝道,“陛下、娘娘,恕小的大不敬之罪,你们真的不该来的。殿下说过待景小姐满月之后便回神坞国,且你们也看到了,眼下景小姐临盆在即,你们如此出现,很难不让钰王和钰王妃心生戒备。别说钰王夫妇将景小姐护得紧,钰王妃也被这里的帝后护得紧,每个人对待她们都谨而慎之。如果她们有何闪失,你们这一来真不好解释。”   夜正恺和毕元茹对视着,除了恼怒外,都有了那么一丝丝懊悔。   是他们草率了……   颜心悦回到神坞国,哭诉着在大蜀国所受的委屈和责难,矛头句句直指景小玓。   而他们儿子又因为景小玓长留大蜀国,甚至连他们召回的命令都不放在眼中……   这叫他们如何不恨景小玓?   ……   卧房里。   明瑜是发作了,但据稳婆说,这只是开头预兆,离真正分娩还早着呢。   景玓唤来了影霄,让他派人去侯府和太子府报信,请两府的人全过来。   本来府里安排的人手是足够的,可神坞国那对帝后突然出现,这不但打乱了他们的生活,还让她心生戒备。   把侯府和太子府的人叫过来,一方面除了看住那对帝后,另一方面也是给她和明瑜镇场子……   “玓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发作的感觉?”见景玓从明瑜屋中出来,夏炎雳赶紧上前询问。   看着他满眼的担心,景玓笑了笑,“我还没感觉,有感觉我会说的。”   夏炎雳看了一眼屋里紧张兮兮的稳婆和丫鬟们,揪着眉道,“我真怕你现在发作……”   他话还没说完,景玓便嗔道,“你个乌鸦嘴,不会说话就少说!”   现在府里这种情况,她才不想跟明瑜同时生产呢!   然而,想是那般想,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不甘落后,在明瑜阵痛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正在房里给明瑜打气的她突然感觉肚子里像有什么拉扯,痛得忍不住惊呼—— 第250章 他的闺女,不能离开他视线!   钰王府乱了。   等到安启侯府和太子府的人赶到时,都忍不住倒抽凉气。   侍卫和暗卫营的人严防死守着每一处,如临大敌般,个个都准备着随时提刀拔剑。府中丫鬟婆子奔走于两个院子,几乎是哪边喊叫得厉害就往哪边跑。   玫夭和庄灵濡瞧着满府乱成一团,赶忙一人跑一边,并吩咐自己的人引导丫鬟婆子做事。   “玓儿,是不是很疼?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如何才能让孩子快些出来?”夏炎雳抓着景玓的手碎碎叨叨,关键是他碎叨也就罢了,转头就要去吼稳婆。   一个房里三个稳婆,从一开始的从容不迫,结果让他吼得都失了方寸。   眼瞧着她们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景玓挨过一阵绞痛劲儿,咬着牙瞪他,“你能不能安静点?是我生孩子,不是你生!”   “我……”   “王爷,你先冷静,玓儿这是头一胎,难免辛苦些。”庄灵濡哭笑不得地劝他,“像我这般羸弱的身子都能撑住,玓儿一定没问题的!”   “炎雳,你先出去,我跟表嫂说说话。再说了,表嫂刚生过孩子,最是有经验了。”景玓开始赶人。   她知道他太紧张了,可他紧张起来脾气是真的大,瞧瞧稳婆她们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谁知道夏炎雳一口拒绝,“我不出去!太子妃要教你什么,我也要听!”   景玓汗,“……”   这家伙是许久没挨揍,所有脑回路又开始畸形了?   庄灵濡噗嗤轻笑,“王爷,女子生产,血污重,你在这里不合规矩。”   夏炎雳冷哼,“我连人都杀,还怕血污?”   景玓忍不住打他的手,“太子表哥、大哥、爹他们肯定也来了,你先去外面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把大厅里的人盯好,等会儿你再进来。”   闻言,夏炎雳这才不说话了。   不过出去前,他还忍不住严厉叮嘱稳婆,“要是王妃疼得厉害,记得喊本王进来!”   “是是……”三个稳婆整齐地低头应道。   等他一出门,庄灵濡就忍不住笑说,“王爷都快当爹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景玓耸了耸肩,“没办法,他一急躁起来就是这样!表嫂,让你见笑了!”   庄灵濡也没再继续打趣,问过稳婆一些情况后,她握着景玓的手说道,“疼的时间间隙较长,看来还有得等。”   景玓点了点头。   先前稳婆就告诉过他们,两次阵痛的时间间隔长,说明还不到时候,越临近孩子出来,阵痛的时间间隔会越短。   她这身体是练武的,对于疼痛她觉得自己能忍过去。   只是……   “表嫂,不知道瑜儿那边情况如何了?我真担心她受不了。”   庄灵濡正要开口,就见玫夭从门外进来,急步走到床边关心地问道,“玓儿,你这里如何了?可受得住?”   景玓朝她笑了笑,“大嫂,我还好,没那么强烈。”接着她便问道,“瑜儿那边怎样了?”   玫夭皱着眉道,“她胎位正常,只是痛得厉害,应该快了。我出来吩咐些事,顺便过来看看你。爹、太子、你大哥他们方才在外面问你的情况,听说瑜儿那边疼得厉害,这会儿都赶过去了。”   景玓忙催促,“那你也快些过去,千万要多给瑜儿打气,别让她害怕!我这里有表嫂陪着,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好,等瑜儿生了我再过来。”玫夭揪着眉离开了。   她刚出去,夏炎雳又回了房。   正巧景玓又开始了阵痛。   瞧她龇牙咧嘴的,夏炎雳又忍不住发急,“玓儿,你没事吧?”   庄灵濡很自觉的把位置让给他。   景玓一抓住他的手就忍不住掐他,“嘶……你别慌……我……好着呢……嘶……”   听她说话都在打颤,夏炎雳一边任她掐,一边又忍不住朝稳婆恼道,“你们还杵着做什么?本王请你们来是给王妃接生的,不是叫你们来看戏的!”   稳婆一个个面露难色。   景玓实在听不下去了,缓过劲后恼道,“你是不是非得这样大呼小叫?到底是我生还是你生?你要再影响稳婆心态,信不信我轰你出去!”   “好好好……我不叫了!”夏炎雳赶紧应道,摸着她又圆又大的肚子,开始低声哄起来,“乖儿子,别折腾你娘,只要你乖乖的,等你出来我叫你祖宗……”   “……”景玓听得直掉黑线。   “噗!”庄灵濡掩嘴失笑。   而另一头。   在几次险些晕厥、又几次咬牙硬挺过来后,犹如经历九死一生的明瑜终于在鸡鸣时分诞下了儿子。   比起夏炎雳的狂躁,夜迟瑟从头到尾几乎没说过几句话,但一双修长白净的大手上全是带血的齿痕。   他浑身寒气,冷如冰雕,稳婆和丫鬟们压根不敢同他说话,更别说赶他出去了。   玫夭早就从景炫那里知道他的身份,中途还出去跟景炫商量过,是否要请他离开,莫要影响了稳婆接生。   结果景炫冷哼道,“让他守着吧,毕竟他以后也没多少机会再见到瑜儿和孩子了!”   神坞国那对帝后竟乔装打扮偷摸着来大蜀国,此刻还就在大厅里……   想到什么,他又叮嘱道,“夭夭,待孩子出生后,你将孩子带回侯府,让罗玮和影韵专程看护,谁也不给见!”   ……   天刚亮,经历了一夜痛楚的景玓也平安生下了女儿。   夏炎雳还不等稳婆报喜,接过孩子一瞧,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怎么不是儿子?”   稳婆和丫鬟们都听愣了,个个胆战心惊又不知所措,就差抱团哭出来了。   一晚上被钰王爷各种威胁,现在还要因为王妃没有生出儿子就让她们掉脑袋吗?   可生男生女也不是她们能左右的啊……   “夏炎雳……你是不是欠揍……”景玓听着他重男轻女的声音,累得昏昏欲睡的她不得不强撑起精神,朝他抬手,“把宝宝给我……”   “不给!”夏炎雳立马将襁褓中的女儿捂进怀中。   “王爷,把孩子给我吧,我带孩子去洗洗,一会儿再送过来。”庄灵濡笑着伸手。   但夏炎雳却是侧了侧身,随即吩咐福妈她们,“把水送进房里,本王要亲自看着!”   他的闺女,不能离开他视线! 第251章 我连儿子的面都没见到,他们就把孩子抱走了   景玓这边是庄灵濡带着福妈、白芍在忙活,明瑜那边则是玫夭带着柳妈、香杏在忙活。   景玓比明瑜体质好,不像明瑜生了孩子就累晕了,她还撑着力气看一群人帮孩子洗澡。   “玓儿,你怎么样?还痛不痛?”其他人照顾孩子,夏炎雳则是亲自拿着帕子给景玓擦汗。   “我没事,只要你别咋咋呼呼就行,不然脑门疼。”景玓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十多个小时,他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连茅厕都没过去一次,虽然这期间他一直很欠揍,可他这种咋咋呼呼的欠揍行为带给她更多的是感动,她哪里还舍得骂他?   “好好好……我小声些!只要你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行!”夏炎雳摸着她的脸,虽然已经被他擦拭干净了,可肌肤依旧凉凉的,遂自己去衣柜里拿了床被褥给她添上。   孩子洗完澡后,庄灵濡抱着襁褓到床边,一边将孩子递给他们一边笑着说道,“玓儿,小郡主长得真漂亮,不像我家延儿,出生时皱巴巴的,跟小老头似的。回头我跟太子说说,让你们家小郡主给我们做儿媳,可好?”   闻言,景玓和夏炎雳猛地一僵。   刚接过襁褓的夏炎雳紧接着又将女儿捂进怀中,用臂弯遮得严严实实,嘴里说道,“不行!我闺女才不要嫁人呢!”   景玓心下冷汗。   时下流行定娃娃亲,本来她对这种事没什么感觉,只当是大人之间联络友情的玩笑话。可这种玩笑谁都可以说,唯独他们不能和太子、太子妃说!   好在拒绝的话是夏炎雳说的,他的性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所以一听他拒绝,庄灵濡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掩嘴笑了起来,“王爷,我就是说说,又不是真的,瞧你急得!结亲,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重要的还是两个人情投意合,你说是不?”   夏炎雳能说什么?   景玓随即笑着转移话题,“表嫂,辛苦你了。幸好你们过来帮忙,不然都不知道府里该有多乱。我现在没事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可别因为我把自己累坏了。”   庄灵濡笑着点头,“好,你也多休息,等你稍微恢复了,我再来看你。”   感激地目送她离开后,景玓才想起女儿没看,赶紧朝护崽的某爷伸手,“快让我看看!”   夏炎雳没把襁褓交给她,他坐在床头,只把襁褓里的女儿递给她看。   小丫头就刚出来时哭了一下下,之后一直都很安静。景玓瞧着女儿,惊讶地笑道,“宝贝竟然睁着眼睛,好乖!”   夏炎雳扬了扬下巴,“老话说,落地睁眼,必是贵人!我的女儿,自然是有福气的!”   景玓斜睨着他,“瞧你骄傲的样儿,不是喜欢儿子吗?”   夏炎雳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我想要儿子,你当是为了谁?二十一世纪那边不少人都重男轻女,总觉得儿子才是家产继承人。这里的人看重儿子的程度不知道是二十一世纪的多少倍,你若生下儿子,以后就会少听些闲言碎语。相反的,若咱们只有一个女儿,别人就会非议你。”   景玓,“……”   她完全没想到,他吵着喊着要儿子竟是为了她!   夏炎雳用臂弯托着襁褓,瞧着女儿绒毛未退的小脸蛋,眸中是笑,唇角也是笑,“女儿像我,真好看!”   景玓额角黑线开始往下掉。   要不要这么自恋!?   不过,他也没说错,女儿还真是很像他,完美地继承了他那一双迷人的桃花眼……   “我抱抱。”   “你抱什么?刚生完不嫌累么?”见她伸手,夏炎雳直接侧过身,并板着脸道,“赶紧休息。我先陪女儿玩一会儿,等你恢复过来再陪女儿玩。”   景玓盯着他护崽的动作,越发觉得好笑。   两刻钟之前还嫌弃不是儿子呢,这会儿就当场女儿奴了?   看着他们父女俩就在身边,她心里暖烘烘的,所有的紧张和疼痛全都化作了满足。绷紧的神经松弛后,她的乏力和疲惫感才全涌了上来,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夏炎雳手臂托着襁褓,腾出一手为她掖了掖被子,看着她疲累无色的脸庞,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眉心落下浅浅的吻。   ……   明瑜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房里早已收拾干净,也不见丫鬟婆子的身影,只有床头边一具熟悉的身体。   “宝宝呢?”她试着要起身找孩子。   “你躺着别动!”夜迟瑟抬手压住她的肩,皱着眉道,“孩子被你哥嫂带去侯府了,他们让你好生静养,等身子恢复了再把孩子带来给你看。”   明瑜抿紧了唇。   有些失落,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宝宝。   不过一想到夜皇夜后就在大蜀国,她就没有底气说要亲自带孩子。而且大哥和大嫂主动把孩子带走,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就是防备着那对帝后抢她的孩子。   “你没意见吗?”她眼也不眨地盯着夜迟瑟,意图观察他的反应。   “我有何意见?我又不会带孩子!”夜迟瑟哪会看不穿她的心思,顿时有些没好气,“没人敢抢孩子,包括我!”   明瑜低下头。   心下暗道,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而她这一低头,便看到他满手的伤痕,眸光不由得僵住。   他陪着她生产,一直陪着她,哪怕一双手被她又掐又咬,他也没吭一声。   “擦药了吗?”她眼睫扇动,心里多少都是虚的。   “擦了。”   “对不起,我那时没什么理智。”   “嗯。”   听着他惜字如金的嗓音,再看他面无二色的冷脸,明瑜有些吃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不说话又似乎很尴尬,于是她主动问道,“你父皇母后呢?”   “他们被司空太子接去宫里了。”   “……”明瑜这才发现,他已经除去了易容,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   “饿了吗?厨房早就熬好了鸡汤,就等着你们醒来,随时取用。”夜迟瑟说着话便起身去了门外。   交代完门外的小槐后,他返回房里,继续坐在床头边。   “对了,玓儿那边怎么样了?”明瑜又问。   “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她笑了,“玓儿生的是女儿?就他们夫妻俩的相貌,小宝贝该得多漂亮啊!”   夜迟瑟沉着脸反问她,“你就不问问我们的儿子长何模样?”   明瑜眨了眨眼,“我问儿子做什么,他长什么模样不都是我儿子!”   闻言,夜迟瑟直接黑了脸。   明瑜瞧他明显有火气,但刻意被压着,于是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要是累的话就去休息。”   “我……”夜迟瑟突然捏紧了双拳,咬着牙道,“我连儿子的面都没见到,他们就把孩子抱走了!” 第252章 这世上,哪有男人把孩子挂在身上的?   明瑜总算明白他那张脸为何又冷又臭了。   但明白了又如何,她只能撇嘴,“这也不能怨我哥嫂啊!你父皇母后在我临盆时出现,我哥嫂即便不防着你,也会防着你父皇母后的。换你站在我哥嫂的角度,你恐怕不止是把孩子抱走,起码早都大开杀戒了。”   夜迟瑟恨恨地瞪着她,“你这没良心的,我从昨晚守到现在都没合眼,你就是这么回报我,非得把我气死才高兴?”   明瑜这才发现他眼下有着很明显的青色,原本冷酷的下巴上还冒出了青茬,特别是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红红的血丝最是吓人。   “我……”她双手紧握,心情复杂得不行,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话才好。   因为怀的是他的孩子,所以这数月以来面对他的照顾,她都心安理得地受着。但她生孩子,他却是寸步不离,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态面对那种场面的。眼下孩子被她哥嫂抱走,他没去侯府找她哥嫂要孩子,却依旧在这里守着她醒来。   要说一点感动都没有,那她也太不是人了。   可他们……   “夜迟瑟,我不想哭,你能不能别凶我?”她拉起被褥盖住了双眼,同时也借被褥擦去流出的泪水。   见状,夜迟瑟的怒容顿时一收,接着连人带被将她抱到了身上。   “我……我没凶你!”他只是不甘心而已!隔壁某个家伙已经抱着女儿过来向他炫耀过了,而他同样守着孩子出世,却连儿子一面都没见到!   “吃的怎么还没来?我好饿啊,就想吃了再接着睡!”明瑜脸上的被褥被他拉下,通红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正说着,柳妈和香杏端着热水和吃食进来了。   夜迟瑟将她放回床上,拿枕头垫在她背后,然后才去接柳妈递来的热毛巾。   景玓让他擦洗过脸后,赶紧问柳妈,“玓儿那边怎样了?”   柳妈笑着说道,“小郡主比小公子晚出生一个时辰,王妃睡得也晚,这会儿还没醒。”   “嗯。”   “瑜儿小姐,您饿坏了吧?这鸡汤是白芍亲自守着熬的,里面添了许多补身的药材,白芍说你身子更虚弱,务必要多喝些。”香杏端着瓷盅上前。   虽然景玓和明瑜并没有告诉她们实情,但这数月以来的相处,香杏、柳妈、福妈都很是喜欢这位明瑜小姐,感觉她像极了她们小姐年少的时候,又温柔又好说话。   当然,不是说她们小姐现在做了王妃就变了。她们的小姐虽然变得成熟睿智了,但对她们依旧亲和、大方、重情重义。   “谢谢。”明瑜抬手要接。   但还是慢了夜迟瑟一步。   她小声说道,“我自己来吧?”   夜迟瑟淡淡地瞪了她一眼,接着便一勺一勺喂她喝。   香杏和柳妈早都见惯不怪了,等她喝了汤,又端上其他清淡又营养的吃食。   明瑜的胃口一向不错,加之饿极了,一口气吃了不少。   等她吃饱喝足,夜迟瑟才开始管自己的肚子。   柳妈对他说道,“夜太子,您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奴婢将隔壁屋子收拾过了,您一会儿去隔壁屋休息吧。瑜儿小姐刚生产完,身子还未干净,您在她身边怕是也休息不好。您若休息不好,也没有精力照顾她,您说是不?”   夜迟瑟摇头,“不必。”   见状,柳妈赶紧看向明瑜。   明瑜笑了笑,“福妈,随他吧。”   ……   夜皇夜后被司空恒易接走后,便意味着他们不能再低调乔装打扮了,自然也不能随随便便跑来钰王府。   景玓和明瑜一开始还担心他们会来闹事,但从庄灵濡那里得知,这对帝后根本没机会来钰王府找他们麻烦。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欢迎,司空擎和景良姗这对帝后那是分外热情,每日不是邀他们在宫里游玩,就是设宴欣赏歌舞。   据说司空擎还决定举办一次狩猎,要请夜皇夜后一同去猎场比试!   有司空擎和景良姗缠着夜皇夜后,景玓和明瑜的月子坐得那是异常的安心和安稳。   自打女儿出世后,夏炎雳便又一次刷新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下厨做饭炒菜那都是基本操作了,如今的他只要女儿吃饱醒着,他就抱着不离手。   除此外,他还自己出图让人缝制了背带,学着二十一世纪奶爸的样子,动不动就把宝贝女儿挂在身前。   更甚的是,他让影霄买了上千斤棉花,教人做尿不湿……   一番番操作下来,府里上上下下被他雷得都要以为他魔怔了。   而夏大爷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像袋鼠一样兜着女儿不说,还每日跑去夜迟瑟面前晃。   晃得夜迟瑟那是眼疼、心疼、哪哪都疼。   好在半个月后,景炫和玫夭见夜皇夜后没到钰王府找明瑜麻烦,便把孩子给她送了过来,同时也让罗玮和影韵住在她隔壁,继续保护孩子。   终于抱上儿子了,夜迟瑟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不过夏大爷也不忘泼他冷水,“这孩子啊,想要他跟爹娘亲,得爹娘从小养到大才行。本王掐指一算,这小家伙以后肯定跟夜太子不亲。”   夜迟瑟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拍桌怒起,低吼道,“姓夏的,你够了!”   而他这一嗓子,襁褓里的小家伙狠狠地惊了一下,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夏炎雳见状,赶紧捂着女儿的耳朵,还不怕死地嫌弃道,“你会不会带孩子?不会带就别带,瞧你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   夜迟瑟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他是不会带孩子,可是就算他带孩子,也不会像这厮一般变态!   这世上,哪有男人把孩子挂在身上的? 第253章 满月了   听说夏炎雳又去隔壁了,景玓也是很无奈。等他兜着女儿洋洋得意地回来,她实在没好气,“你是不是闲得难受,非得去刺激他,万一真把他刺激到失去理智,谁都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夏炎雳不以为意地撇嘴,“就是瞧不起他而已!”说完,他低头问女儿,“宝贝,你说是不?”   小丫头还没足月呢,能明白什么?   不过这半个多月以来,每次睁眼都能看到自家父王那张妖孽的脸,小丫头对他的依赖性比奶娘还深。哭闹的时候奶娘哄不好,到他这个父王兜里,立马就乖了。   此刻小丫头醒着,小嘴像鱼儿一样一张一合的,似是在回应自家父王。   某父王赶紧炫耀,“看吧,宝贝想的跟我一样!”   景玓汗,“……”   女儿话都不会说,更别说思想与大人共鸣了!   想到明瑜那头的事,她又把话题拉回正轨,“夜皇夜后虽然被皇上和姑母拖住了,可他们在大蜀国一天,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你抽个空去一趟宫里吧,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谁知夏炎雳一口回拒,“宝贝还没满月,不宜带她出去。”   景玓黑脸,“你就不能把她放一放?”   “宝贝哭闹需要我哄。”   “……”   “是吧,宝贝。”夏炎雳冲着女儿咧了咧嘴。   ‘宝贝宝贝’,凡是听过他唤女儿的人无不感到肉麻。但只有景玓知道,他这是跟爸爸学的,因为爸爸就是唤她‘宝贝’,哪怕她成年了,也一样如此唤。   这才半个月,所有人都知道了,钰王爷视女如命!   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了,夏炎雳腾出一只手搂着她,收起顽笑之色,认真说道,“夜迟瑟与明瑜的事,当下是无解的。明瑜是大蜀国人,神坞国是不会让一个外邦女子将来执掌中宫的。不止神坞国,这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忌讳。何况夜皇夜后正当权,要他们接受明瑜做夜迟瑟的太子妃,即便明瑜有孩子傍身,那也是不可能的。最多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明瑜做个侧妃,于夜皇夜后来说,已是很大的恩德了。”   景玓鄙夷,“我们有说要瑜儿嫁去神坞国做太子妃吗?”   夏炎雳笑,“我们是没有这种想法,可对夜皇夜后来说,他们觉得明瑜就是贪图‘太子妃’之位。”   景玓冷笑,“他们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夏炎雳又接着道,“于夜迟瑟而言,他想要明瑜坐上太子妃之位,除非他登基上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且还必须具有震慑朝堂的魄力,否则他说再多都是空谈。”   “难怪……”景玓有些恍然大悟了,“难怪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提婚事,我还以为他是尊重瑜儿呢。”   “尊重?”夏炎雳嗤笑,“他那人像是尊重女人的吗?他只是在隐忍而已!”   “听你的意思,他应该不会把孩子抢去神坞国?”景玓抓到了重点。   “他抢去做什么?孩子的母亲无名无分,即便他把孩子带回神坞国,孩子的地位也名不正言不顺,只会凭白遭人非议。”   “他告诉你的?”   “我猜的。”   “……”景玓忍不住翻白眼。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一转眼,孩子满月了。   夏炎雳原本想大肆为女儿操办满月宴,但景玓衡量过种种后,拒绝大操大办。   用她的话来说,人多杂乱,就算府中守卫森严,可一旦生面孔多了,难保不出岔子。除了要设防有人偷孩子外,她和夏炎雳还有敌人潜逃在外,办大宴等于是给敌人提供机会。   哪怕这种机会只有千分之一,她也不想冒险。   夏炎雳爱闺女归爱闺女,对于她的意见,也是有呼必应。   所以,他们只邀请了太子府和安启侯府。   景孜柒已经入学堂了,所以少有来钰王府,这次钰王府满月宴,景炫特意帮他向夫子告了假。   一到钰王府,他首先找的就是某位王爷姑父。   只不过王爷姑父如今不一样了,身上挂着像布兜一样的东西,里面兜着小妹妹,没办法再抱他。   好在小家伙已经晋升为哥哥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要姑父陪玩,上了学的他稳重得多了。   “姑父,你身上的布兜是谁做的呀?能给孜柒做一个吗?孜柒也想像您一样把妹妹兜在身上。”   不等夏炎雳回应,景炫便板着脸斥道,“孜柒,不得无礼,忘了夫子教的礼数了吗?”   其实哪是儿子无礼,完全就是他不想儿子跟某个姑父学坏了!   堂堂男子汉,成天兜个孩子在身上,成什么体统?   而且他好大儿最喜欢跟这个不靠谱的姑父学样,什么翻墙爬树,全是这个不靠谱的姑父教的!   夏炎雳斜了大舅哥一眼,将景孜柒拉到身侧,“孜柒这么乖,凶他做什么?”   景孜柒冲他咧嘴笑,“姑父最好了!”   眼见景炫脸黑,玫夭忍不住扯了扯他衣袖,“今日可是小郡主满月的日子,大家高兴呢,你别煞风景行吗?”   景炫剜了她一眼,但还是抿紧了薄唇不再言语。   景良域这次来,不但给景玓的孩子准备了礼物,也给明瑜的孩子准备了相同的礼物。   替儿子接过礼物的瞬间,明瑜就红了眼眶,哽咽道,“多谢侯爷。”   景良域笑道,“也别叫侯爷了,你同玓儿的姐妹之情我们都看在眼中,既然你早都改了口唤哥嫂,那以后就跟着玓儿一块唤‘爹’吧。”   明瑜泪珠子都快绷不住了,赶紧拿手背揩了一把眼角,然后福身唤道,“女儿拜见爹爹!”   每次他们见面,她情绪都异常激动,景良域一开始觉得怪异,但渐渐的他也习惯了,只当这丫头孤身久了,所以才渴望亲情。   而且,随着接触越久,他越是觉得这丫头亲切,就像看到女儿小时候的样子,腼腼腆腆乖乖巧巧的……   思来想去,既然她同他们一家有缘,那他多一个女儿又何妨?   玉嬛院里欢声笑语,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而就在大家吃着喝着聊得正开心时,影霄来报,“王爷,夜皇夜后来了!”   这一声,直接让热闹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景玓看了看夜迟瑟和明瑜的反应。   两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竟直接起身离席,往碧华院去了。   夏炎雳沉着眉道,“既然来了,便请他们进来吧。”   景玓随即吩咐香杏她们,准备添桌添碗。 第254章 当真恩赐她做侧妃   许是这一个月来,夜皇夜后被招待得太好了,所以今日再来钰王府,夫妻俩一改前次兴师问罪的气势,不但变得和蔼可亲了,甚至还给两个孩子带来了丰厚的满月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景玓摸不准他们这次安的什么心,但还是和夏炎雳客客气气的将他们迎进了宴中。   今日府里开设的是家宴,就在花园里,二人一席的矮桌,铺上华丽的地毯,席地而坐。   瞧着在场的宾客,夜皇夜后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毕元茹微笑着对景玓说道,“钰王妃,不知我家瑟儿和明瑜姑娘在何处,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与他们见一见?”   他们也是到了大蜀国后才知道景小玓已经改名成了明瑜。   尽管她姿态温和可亲,但景玓还是难掩戒备之色,“夜太子那里,陛下和娘娘随时可见。但瑜儿自生产后身子虚弱,不便见客。”   “钰王妃,你别误会,我们今日是来向明瑜道别的,同时也想看看孩子。再怎么说,那孩子也是我们夜家的骨血,身为祖父、祖母,我们自不会轻视。但我们保证,只看一眼便好。”   这么好说话?   景玓微眯着眼,都以为自己听岔了。   不过她扫了一眼这对帝后所带的人,除了安狄外,就两名侍从。她心中快速地盘算着,就算这对帝后想做什么,此刻侯府和太子府的人都在这里,她就不信他们敢耍花招!   她给夏炎雳递了个眼色,意思就是要他安排好人手。然后才向夜皇夜后引路,“陛下、娘娘,我带你们去吧,这边请。”   ……   在神坞国的时候,明瑜被夜迟瑟藏在府中,夜皇夜后都没有见过她。虽然有一次夜后派人接明瑜进宫,但那一次让明瑜路上跑掉了。   上一次他们来府中,景玓也没让她出现。   这一次,可以说是明瑜和这对帝后第一次见面。   尽管对这对帝后没有一点好感,但她还是抱着孩子向他们问了一声礼。   她怀里的孩子白白胖胖的,虽然才刚满月,可却有着一双小藕臂,特别是那粉粉嫩嫩的脸蛋,不说完全像夜迟瑟的小翻版,却也有七八分像夜迟瑟。   毕元茹激动地就要伸手,“我的孙子,快给我抱抱!”   然而,明瑜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大步,并且脸色直接失血。   毕元茹的双手僵在半空中,不止她面露难堪,在她身侧的夜正恺也是一脸不满。   “父皇母后这是做甚?”夜迟瑟挡在明瑜和孩子身前,满眼都是戒备。   “瑟儿,母后只是想看看孩子,仅此而已。”毕元茹略带委屈地道。   “母后,你们看可以,但不能抱。”夜迟瑟冷着脸道。   “混账东西!那是我们的孙子,我们还抱不得?”夜正恺怒斥。   “谁能证明他是你们的孙子?就凭他长得有几分像我吗?”夜迟瑟轻勾起薄唇,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他们,“每个孩子都有母亲,可他的母亲却从未被人承认过,敢问父皇母后,这孩子如何与夜家扯上关系?”   毕元茹皱着眉,道,“瑟儿,你别这样说,我们知道明瑜姑娘生产不易,所以我和你父皇商议过了,愿意让你纳明瑜姑娘为侧妃。待我们回神坞国,立马为你们筹办婚事。”   不说夜迟瑟和明瑜脸色有多难看,就景玓在旁边都气乐了,“侧妃?呵呵!夜皇和夜后真是给了我家瑜儿好大的恩德!可惜啊,我家瑜儿别说太子侧妃,就是太子正妃都不稀罕。”   她和夏炎雳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了,然而当猜想变成了真事,她还是忍不住上火!   毕元茹和夜正恺齐刷刷地看向她,都紧紧地皱起了眉。   但景玓是怕事的?   她走到明瑜身侧,搂着明瑜的肩,宠溺地看着她和孩子,“我家瑜儿这一生不需要依附任何男人,有我们钰王府和安启侯府在,她有使不完的银子,余生富贵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便孩子没有亲爹,可孩子有舅舅、舅母、姨父、姨母,他不需要做任何人的长孙,依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亲人的宠爱。如果你们非要拿我家瑜儿名声做文章,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凭着我们钰王府和安启侯府两座靠山,只要我家瑜儿想嫁人,这大蜀国的男子可任由她挑选,而且还没人敢嫌弃她半分。”   夜皇夜后听得眼中全是火气,但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本来他们是想与大蜀国的皇帝商议,让大蜀国皇帝出面赐婚,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大蜀国皇帝竟然拒绝了!   不但拒绝了他们联姻的提议,甚至告诉他们,明瑜的婚事得这位钰王妃做主,要他们同钰王妃商议!   这简直是荒谬。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左右不了一个普通女子……   而他们在被司空擎拒绝以后才发现,这钰王妃真是一点都不简单,竟让一国皇帝纵容成这般!   “玓儿,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了。”明瑜几乎没有多话,抱着孩子就要离去。   “站住!”夜正恺沉声低喝。   景玓瞬间冷下脸。   明瑜也拧着眉朝他看去。   但下一刻,只听夜正恺说道,“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考虑清楚了,可随时带着孩子去神坞国。该给你的,一样不会少。”   虽然这番话依旧充满了恩赐和傲慢,但景玓和明瑜相视一眼,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们不在今日抢孩子,一切都好说。   至于考虑嘛……   就当笑话听听得了!   不过明面上她们还是得有点表示,所以明瑜淡淡地点了点头,“多谢陛下和娘娘恩典!”   毕元茹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哀求,“瑜儿,可以让我抱抱孩子吗?”   明瑜左边是夜迟瑟,右边是景玓,且他们都是充满戒备的状态,她再仔细地瞧了瞧毕元茹期盼的眼神,迟疑片刻后还是将孩子递给了她。   毕元茹激动地接过孩子,赶紧抱到夜正恺面前,笑着道,“陛下,您快瞧瞧,这孩子长得可真机灵!”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孙子,且又像极了儿子,夜正恺一脸肃色都逐渐融化开了,接过孩子后,嘴角甚至染上了笑意,“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可取好了?”   夜迟瑟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知行。”   “夜知行?”夜正恺双眼微眯,然后点了点头,“知行合一,嗯,名字取得不错。”   “……”明瑜垂眸,暗暗撇嘴。什么夜知行,她儿子叫明知行!   不过她也知道,关于姓氏问题,没必要与他们起争执。反正送走他们以后,她儿子叫什么,都与他们一家无关!   夜正恺将孩子递给毕元茹,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亲自挂在孙儿脖子上。   随后,他看向儿子,严厉地问道,“你何时回去?”   孩子现在小,让他随母生活也不是不可以。等稍大些了,再找借口把孩子接回国便是。   但儿子一直留在这个女人身边,那是绝对不行的!   夜迟瑟沉着脸道,“三日后。”   闻言,夜正恺和毕元茹对视了一眼,还算满意。   “那好,朕与你母后就陪你在此多待三日。”   “……”景玓和明瑜脸色都有些黑。   还要接待他们三日?   她们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一家三口送走! 第255章 “瑜儿,你可愿意等我?   毕元茹又逗了片刻孩子,主动将孩子递还给明瑜。   抱住儿子的那一刻,明瑜不安的心才落回了实处。   随后,景玓带着他们回到玉嬛院重新入席。   有夜正恺和毕元茹的加入,在场的人都少了活泼的欢笑,一个个换上了优雅和端庄。   夜正恺端起酒杯,举向在场的景良域、景炫和司空恒易,深表歉意道,“我们今日只是路过,顺道讨杯小郡主的满月酒喝,打扰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景良域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加之景良域又与夜正恺年纪相仿,宴席的主导权自然就落在他身上。景家的商业做得有多大,夜正恺是知晓的,所以对景良域这么位当家人,并没有因为他不在朝中任职而轻视他,反而很是热情地与景良域谈及起了生意层面上的事,大有以后要与景家多多合作的意思。   这一场满月宴虽然不尽人意,但好在是和睦融洽的。看在他们是帝后的份上,也当给自家闺女长了脸面,所以夏炎雳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本来吧,毕元茹还想抱抱某位小郡主的,可一看她被兜在自家父王身前,心下腹诽这钰王没个正经样的同时,也打消了抱孩子的念头,只从手腕上取下一只碧色玉镯递给景玓,“钰王妃,我们来得唐突,没准备什么好礼,这只玉镯就当是我给小郡主的见面礼吧。”   她这样的身份,身上不可能有普通的物件,何况还是她随身佩戴的,有多贵重自不必言说。   景玓也不矫情,起身上前大大方方地接下,“妾身替小女谢过娘娘。”   宴后,景玓让影霄将夜迟瑟曾经住过的玲珑院收拾了一番,请这对帝后暂住于此。   碧华院。   午后,孩子吃了奶睡着后,明瑜才回到隔壁卧房。   看着桌边冷若冰雕的男人,她现在已经不怕他了,还不以为意地走过去,问道,“需要我为你收拾东西吗?”   夜迟瑟冷眸一瞪,“你就如此想我离开?”   明瑜撇嘴,“我不想讨论这种事。”   夜迟瑟手臂一伸,将她拉到腿上,一手搂着她腰肢,一手扣着她后脑勺,既锁住了她,也不让她回避自己的眸光。   “瑜儿,你可愿意等我?”   “什么等不等的?我和孩子就在这里,如果你想孩子了,你随时可以来看他。我说了,你是他爹,只要你不是为了将他从我身边抢走,你拥有寻常父亲该有的一切权利和义务。”明瑜认真回道。   夜迟瑟低下头,抵着她柔软的唇瓣,低沉道,“我知道现在不管许什么承诺你都不会相信,我只想你记住,等着我……”   明瑜想到什么,突然推开他,并问道,“我的手机呢?”   夜迟瑟眉心微蹙,“做什么?”   他有带,但是那是她留给他的,他是不可能还给她的!   明瑜问,“你拿着它,就没看过里面的东西吗?”   “并无。”   “那你拿着它干什么?这会儿怕是电都没了吧?赶紧的把它拿出来,我去外面充充电!”她没好气地道。   “你想做何?”夜迟瑟眼中露出一丝戒备,说白了就是不想归还。   “你就不想知道王爷他们如何让农植产量提高的吗?那都是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方法!我去那里的时候也抄录了许多,虽然这时代的条件落后,但有些技术还是可以学习的。看在你照顾我这么久的份上,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找出来。你抄录好后,也学着王爷他们那样搞一搞,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写信来问我。”   “你……你愿意帮我?”夜迟瑟又惊又喜,完全没想到她会将那个世界的东西教授于他!   他知道钰王前几月所做的事,也听说了他们那个试验田获得惊人的收获。   但试验田是密地,他没办法打听。   明瑜微微一笑,“能让百姓丰衣足食,这是造福苍生的好事,你要有那个心,我是可以帮你。不过以后若是成功了,你必须分我一成的利润,这样我也可以靠自己养宝宝。”   夜迟瑟勒紧她腰肢,“别说一成利润,就是全给你我也愿意!”   明瑜龇着牙扯他的手臂,“你能不能别用蛮力,疼啊!”   听着她吃痛的叫唤,夜迟瑟松了些力道,但眸光却火热地落在她身上。生完孩子的她,比以前更加凹凸有致,好几次撞见她洗澡,他都被迷得呼吸急促、血脉卉张。   “瑜儿……”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他心口就发堵,这一刻恨不得狠狠要她。   而他也是立马就付诸行动,重新扣住她后脑勺,急不可耐地吻住了她的唇。   明瑜哪会想到他这么‘禽兽’,她才刚出月子呢!   然而,在他强势的攻略下,她节节败退,由一开始反抗的呜咽变成情难自禁的轻吟……   ……   三日后。   夜家三口起程回国。   明瑜没去相送。   一来她没打算去送他们,二来她也没精力去。夜迟瑟将手机交还给了她,这三日她帮他抄录了不少科学知识,在这样的独处下,夜迟瑟没少占她便宜,甚至不管白天黑夜,他就跟累不坏的牛似的。   景玓他们将人送出城,回到府里时,明瑜也才刚醒。   “瑜儿,可是很难过?”怕她伤心,景玓第一时间奔向她卧房。   “才没有呢!”明瑜咧嘴一笑,“玓儿,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终于把他们送走了!正所谓露水情缘终散去,拨开云雾见君来!我自由自在的日子总算来了,哈哈!”   景玓黑线,“这话要是让那家伙听到,怕是直接会把你绑去神坞国!”   明瑜笑,“我说的也是真的!他一走,就算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可到底我们是结束了。即便拨开云雾不见君来,但起码我心中没有负重感,也不需要再去纠结任何了。”   景玓担心她会难过,但瞧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哪里有一点难过之色?就算猜到她可能在故作开朗,那也好过哭哭啼啼。   正在这时,影霄找来了碧华院,在门外向她禀道,“王妃,那个叫红姑的女子来了,此时正在大门外求见。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老者,老者自称是王爷的外祖父。”   闻言,景玓面色一沉。   他们找了那女子多月,没想到她竟自己出现了!   这次她带人来又想做什么?继续挑拨她男人与帝王的关系?   她起身走出房门,冷声道,“王爷去庄子上了,估计天黑才回来。你先安置好他们,让他们等一等。再通知暗卫营的人,把他们看紧些,既然他们要自投罗网,那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第256章 要当本王的女人,先把心脏掏出来让本王看看   闇云门的祖孙二人,一直从上午坐到夜幕。   景玓没露面。   但也知道二人在小厅里的情况。   他们冷板凳早就坐冒火了,不过二人忍耐力还是极强的,并没有发作,也没有催问任何。   晚上,夏炎雳回府。   他带着影风去见了二人,景玓就在门外听他们谈话。   老者叫霍勇德,自称是霍临香和霍临喜的父亲,也就是夏炎雳的外祖父。   看着夏炎雳,他表现得异常激动,之前被冷落的怒火全都消失无踪,恨不得将夏炎雳抱住痛哭一场。   “雳儿啊,外祖父总算见着你了!可怜你娘福薄命浅,生下你便离世,要是她看到你这般俊逸出众,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看着他卷袖擦泪的样子,夏炎雳确实冷漠得不能再冷漠,非但没接他的话,反而直言问道,“不知二位来找本王所谓何事?”他眼角淡瞥了一下那个叫红姑的女子,“可是又想挑唆本王与陛下的君臣关系?”   红姑依旧一身红衣,但此刻却低着头,一副心虚不敢看他的模样。跟上次妖娆上门比起来,判若两人。   霍勇德忙解释道,“雳儿,上次是红姑任性妄为,我得知后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这次来,除了让红姑向你赔罪外,也是我私心作祟,想在临终前见一见你。”   夏炎雳还是没接话。   倒是红姑忍不住抬头解说,“表哥,外祖父他年纪大了,近来又身子不好,他担心哪一天突然去了,就没机会再见到你了。”接着她又低下头认错,“表哥,上次是我任性,不该对你说那些挑拨离间的话,你如今被皇上封王冠爵,想来皇上对你是疼爱有加的。而且我在外祖父的训诫下已经想明白了,上辈人的恩怨是上辈人的事,不该让我们去承担。”   夏炎雳勾唇,但笑意却一点都不达眼,“依你的意思,你只是放弃了挑唆,但仍旧认定是皇上亏负了我的生母?”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红姑立马摆手,“表哥,你别误会,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好一个没有恶意!你告诉本王,说本王生母之死与帝王有关,不就是引诱本王弑君杀父吗?如若不是,那你告诉本王,你还有什么目的?你可别告诉本王,说你年幼不懂事,本王府中还有两个刚满月的稚子,他们那般小都知道拉屎撒尿要哼一哼提醒大人,你一个及笄的大人,难道还不如稚子通人情?”夏炎雳毫不客气地嘲讽。   红姑低低下了头。   霍勇德慈爱地劝道,“雳儿,你表妹都是让我给宠坏了,所以才那般胡来。看在你母亲与她母亲是亲姊妹的份上,且你二人还有婚约在身,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可好?”   “婚约?”夏炎雳笑,“我应该比她年长吧?而我自出生便跟在帝王身边,不知是谁给我们指的婚?”   “雳儿,你别不信。”霍勇德认真地解释起来,“你母亲在世时与其胞妹感情甚好,当年她怀着你时就与你姨母说过,如果将来她们生下一男一女,便让两个孩子缔结连理。瞧,我连信物都带来了。”   他随即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   不,准确的说那是半块玉!   夏炎雳眼眸微眯,此物他眼熟,不过另外半块不在他身上,而是在皇上那里!   年少时,他偶然撞见皇上在缅怀一位故人,当时手中就握着半块玉。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当时很不理解,堂堂帝王什么宝物没有,竟会把一块碎玉随身携带……   “依你的意思,本王要娶她?”他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向红姑,接着又道,“如若不娶,便是有违母命,会让本王的生母在泉下不得安息?”   红姑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似是娇羞不已。   霍勇德叹了口气,为难道,“我是该早点来见你的,如今你已娶妻,我们断然做不出那等让你停妻另娶之事。不过让你和姨母的女儿亲上加亲,也是你母亲生前之愿。如若不完成她的心愿,我便是去了泉下也没法向她交代。”   “哦?那你告诉本王,本王该如何做?”夏炎雳笑问。   “红姑嫁给你,不是有意与景玓争夺你,她只是为了完成你母亲的心愿而已。再说了,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想必你多个平妻,景玓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她不会有任何意见?你问过她了?”夏炎雳唇角的笑越发放大,“就算你们没问过她,那你们问过本王的意思吗?你们可知,娶多少女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本王说了算?”   “那你的意思?”霍勇德皱着眉问道。   “本王此生无二妇!”   “你!”   “哈哈!”夏炎雳仰头大笑,但与开怀半点边都沾不上,而是放肆地嘲讽,“携母之愿逼迫本王娶妻,你们也配?”   红姑难堪得满脸失血。   霍勇德灰白的胡子都气得快飞起了。   但不等他们二人开口,夏炎雳又接着说道,“为表诚意,红姑姑娘请当面自剖吧!本王的女人,那是要与本王生死相随的,你得先把心脏掏出来让本王看看是否心诚!”   “掏心?你这不是叫红姑去死吗?”霍勇德怒道。   “这就是本王给你们的答案……”夏炎雳脸色倏地变冷,“你们死心吧!”   “你……你……”   “帝王都不干涉我有多少女人,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厚颜无耻地要入我钰王府?”   门外。   景玓听得那真是肺火都要烧到头顶了!   之前他们就推测过,这红姑极有可能是皇后派来的人。没想到她这一次的出现不是挑拨夏炎雳与司空擎的父子关系,而是跑来当她和夏炎雳的第三者! 第257章 王爷制造的甩炮   她给影霄睇了眼色,示意他准备好,   在给影霄使了眼色后,她跨进厅里,佯装不解地问道,“王爷,来客人了,作何生这么大的气?”   夏炎雳朝不远处的二人发出冷哼,“这年头竟还有上门逼婚的,还逼到本王头上来了!”   景玓先看了一眼红姑,再看向老者,正色道,“方才你们与王爷的话我听到了一些,不是我多嘴,你们也实在太胆大妄为了!你们想与王爷认亲,这份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们考虑过认亲的后果吗?皇上都不愿昭告王爷的身世,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揭王爷的底,这是想把王爷推上风口浪尖让人唾骂?还是你们觉得王爷活太久了,想让他身份曝光后被权臣针对?”   红姑忍不住驳斥,“你怎么能如此同外祖父说话?”   景玓甩给她一记轻蔑的眼神,“外祖父?身为外祖父不该疼爱外孙吗?你们这般莽撞的跑来认亲,有为王爷这个外孙考虑过半分?你们可知我家炎雳身份曝光要承受什么后果?”她转头看向霍勇德,冷冷地道,“要么我家炎雳死于皇权争斗中!要么你们被灭口!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王爷现在所过的日子就是他母亲的遗愿,她母亲只想让他这一世平安无虞。而你们,恨不得将他身份曝光于众,试问你们究竟是何居心?还外祖父呢,有你这样不顾外孙死活的外祖父吗?”   “你……你……”霍勇德突然捂住胸口大喘气。   “外祖父!”红姑赶紧将他搀扶住,然后怒瞪着景玓,“你实在太过分了!要是把我们外祖父气出个好歹,我定不会放过你!”   “你算什么东西,我需要你放过?”景玓冷冷地哼道,“上次让你逃了,你以为这次还有那么好运?”   “你想做什么?”红姑愤恨不已,接着怒问夏炎雳,“我们可是你的亲人,你就纵容旁人如此对待我们吗?”   夏炎雳捏着手腕,满眼戾气地盯着她,“谁给你的狗胆轻视她?不想死,就乖乖束手就擒,老实交代你们的目的,否则别说你们乱认亲,就算是本王的亲人,本王也照样大义灭亲!”   “你……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六亲不认?”霍勇德激动地怒指着景玓。   “笑死人了!难道你们是眼瞎吗,没看出是本王厌恶你们?”夏炎雳讽刺的说完,怒喝道,“来啊!把他们拿下!生死不论!”   红姑和霍勇德相视一样,同时大变脸色。   生死不论……   这说明什么,还用多问吗!   “诶呀,王爷,你杀他们做什么呀?他们可是你的亲人,这要是传出去了,世人还不得唾骂你?”景玓夸张的喊叫起来。   “你们看看,王妃还帮你们求情呢!可你们却动不动就诋毁她,说她不会做人,真是是非不分!”夏炎雳嘲讽完,搂着景玓的肩,咬着牙道,“玓儿,本王只想做个外姓藩王,不想当那什么皇子,更不愿与任何人争夺权势地位。可这些人实在可恶,非逼着本王承认是皇上的私生子,想让本王陷入夺位纷争中,破坏本王如今太平美满的生活,你说这样的人不该杀吗?像他们这样的人,哪是什么亲人,分明就是敌人,既然他们非要本王不好过,那本王就将他们灭口,让他们去泉下找他们的亲人!”   正在这时,厅门外人影晃动,起码有数十人。   面对他无情的话语以及门外充满杀气的黑影,红姑和霍勇德脸色一片铁青,难看得要死。   谁敢说这是虚张声势?   二人再一对视后,突然双眼一紧,猛地朝他们夫妻扑来——   夏炎雳和景玓就等着他们翻脸呢,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受他们攻击。   在飞离原地的同时,夫妻二人一个甩出鞭子,一个从袖中放出暗器,那祖孙二人扑了空,只能往厅堂角落飞去,以躲避他们的反攻。   但夏炎雳和景玓并没有追击他们,而是突然退出厅门,然后夏炎雳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东西,狠狠地朝厅堂地板甩去——   ‘砰!砰!砰!……’   只听一阵阵爆炸声响起!   接着一股股浓烟弥漫!   下一瞬,夏炎雳和景玓快速将厅门关上!   厅里传来祖孙二人的惊呼,“有毒!”   但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们破门窗而出。   影霄走到夏炎雳面前,小声问道,“王爷,这就是您制的火炮?”   影风在旁边‘哈哈’笑,“才不是呢,这是王爷用多余的废料做来玩的!王爷说这叫甩炮,里面加了白芍特制的毒,专门用来对付这种狡猾奸诈之徒!”   影霄忍不住对夏炎雳伸出大拇指,一脸的崇拜,“王爷,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夏炎雳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这可都是王妃的功劳!没有王妃,本王可没有机会学那些!”   景玓哭笑不得。   因为那些甩炮有毒,他们在门外等了近半个时辰,然后推开厅门,又捂着口鼻等到毒烟散尽,夏炎雳才带着一众人进去厅堂。   红姑和霍勇德二人早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夏炎雳沉着脸道,“带他们去密室,先挑断他们的手脚筋,避免他们醒来后再逃走!”   “是!”   暗影卫的人很快将这对所谓的祖孙抬走了。   顺利擒获住他们,夏炎雳他们脸上也没笑意。   对他们而言,是不是皇后派来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影磊因为去调查闇云门,至今未归!   “王爷,属下这就去将他们弄醒,连夜审问,务必要他们交代出影磊的下落!”影风提议。   除了影磊失踪外,夏炎雳后来派去的人也无一回来。   正因此,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隐忍着,不再派人去查探闇云门,只等这闇云门的人自己出现。因为他们坚信,既然红姑敢上门认亲,那这闇云门早晚也会主动现身的!   这不,他们终于等到了!   “一会儿本王和王妃亲自去审,你们只需把府里府外看守严密,以防他们还有同伙!”   “是!”影风和影霄齐声应道。   一旁,景玓内心是复杂的。   这闇云门肯定与她那个皇后姑母有关。   她是真头痛。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那个姑母相信夏炎雳对皇位毫无威胁? 第258章 景骁竟然没死!   在密室中。   红姑和霍勇德被弄醒后,几乎是同时发出痛苦的嗷叫声。   手脚筋被挑断的他们此刻全身是血,虽然废了他们的武功,但以防万一,影风还是谨慎的将他们五花大绑。   面对夏炎雳和景玓这对夫妻,他们痛苦之余也不忘怨毒地瞪着他们,那狰狞的脸要多吓人就多吓人,恨不得化身野兽把他们撕了。   景玓蹲下身,戏谑地打量他们的恨意,“哟,不是亲人吗?哪有亲人见亲人是这幅凶狠模样?”   “你们简直大逆不道!我可是你们外祖父,你们如此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霍勇德怨恨地嘶吼。   “天打雷劈?哈哈!你们这种小丑,真的快把我笑死了!”景玓狂笑,但笑过之后她猛地变脸,“呸!你们要真的跟我们是亲戚,我脑袋能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你……”   “别再演了,都这样了再演下去还有意思么?”景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他们,“皇上早就将他与我婆婆的事告诉我们了,我婆婆温厚纯良、善解人意,我家王爷今日的生活,都是皇上按着她的心愿安排的。你们突然跑来打搅并且意图破坏我家王爷平静的生活,这哪里是要我婆婆泉下安息,分明就是要她死不瞑目。退一步说,皇上和我婆婆之间若真有仇恨,闇云门的人早都实施行动替我婆婆报仇雪恨了,这二十几年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现在?”   她接着看向红姑,更是没留情面的讽刺,“指腹为婚?你是怎么有脸出演这个角色的?我家王爷没娶我之前,二十几年府中都没女主人,你要真与我家王爷指腹为婚,大可去求皇上,皇上那么在意我婆婆,知道是我婆婆的夙愿,别说你主动出现,就算你不出现,恐怕也会主动寻找你,然后让你们完婚。可你们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我跟王爷孩子都生了,你才跑出来要我家王爷娶你。说真的,你自己都不觉得好笑吗?”   “你们如此对我们,到底想做什么?”红姑没有否认她所说的,但也没有接话的意思,而是狰狞地瞪着她。   “我们什么都可以做!”景玓蹲到她身前,捏着她绷紧的下巴,轻笑道,“挑断你们的手脚筋,废掉你们武功,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我也知道,你们轻易不会屈服,更不会主动向我们招供什么。没关系的,你们招供与否都无所谓,因为我们坚信,还会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我能从你们身上找出诸多破绽,便也能从其他人身上找出破绽。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有办法从其他人身上套出我们想听的话,呵呵!”   红姑不说话了,只死死咬着唇,一双眼蘸了毒般瞪着她。   倒是旁边的老头开口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景玓直起身,朝他看去,问得也很直接,“我家王爷派的两批人呢?”   霍勇德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最先问的竟是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后,他回道,“他们进了迷雾山,生死不知。”   “迷雾山?”景玓皱眉,并回头朝夏炎雳看去。   夏炎雳冷声问道,“迷雾山在什么地方?很凶险吗?”   霍勇德已经没有了激动之色,声线也平稳了下来,“迷雾山在闇云门东面十里之地,也叫死亡谷,凡是进去的人没一个人能活着出来。我其实也没见过那些人进去,只知道他们在迷雾山中。”   景玓和夏炎雳又相视了一眼。   难怪一直都没影磊的消息,而且派去寻他们的人也同样失踪……   想到影磊他们生死未卜,夏炎雳上前一步,弯下腰抓紧霍勇德的衣襟,更为冷厉的问道,“有关迷雾山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霍勇德哭丧着一张老脸,“我们只听说他们进了迷雾山,但对于迷雾山的事,我们知道的真不多,毕竟我们也不是闇云门的人。而且那人只让我们假扮你的亲人,我们也不敢打听太多事。”   那人……   景玓心揪的有些疼,“是皇后吗?”   霍勇德垂下眼。   但他这神色显然是默认了。   “那人的具体目的是什么?”景玓问道。   “她想颠倒霍临香的死因,好让钰王爷憎恨皇上,如此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她不想伤害你,所以让我假扮闇云门门主,拿红姑和钰王爷的婚事刺激你,好让你离开钰王爷。”   景玓深吸一口气。   她这姑母还真是‘用心良苦’!   霍勇德突然又道,“你们放了我们吧!如果我们出事,那人便知道计谋失败,定是还会想办法对付你们的!如果你们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夫妻俩又快速地交换了眼神。   景玓随即对霍勇德轻哼,“我们夫妻如果怕事,就不会对你们动手了。不过想我们放你们离开,你们得拿出诚意,说出的秘密要有价值才行。”   他们二人已经被废了武功,伤害人的能力已经没有了。而且他们如此招供,她那姑母也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放他们离开,也不是不行。   霍勇德认真说道,“我们知道你们在打探戏楼的底细,也想知道淮王与戏楼的关系,但你们绝对想不到戏楼的主人是谁!”   “谁?”景玓眯起了眼。   “就是你的三哥景骁!”   “……!”   景玓和夏炎雳同时一震,不敢相信会听到这个名字!   不等他们开口,霍勇德便主动为他们解惑,“景骁的娘,未出嫁前曾拜过一位游医为师,学过些药理。虽然她是真的死了,但她的儿子景骁却是在犯了事以后假死脱身。不信你们可以去挖开他的棺木,便知我说的是否属实。至于淮王,相信你们应该知道,他和景骁早就勾结上了。这会儿他们在一起,估摸着在筹划大计谋对付你们呢!” 第259章 这是要把他的肉当黄金卖吗?   为了验证霍勇德所言非虚,景玓和夏炎雳连夜去了侯府,将情况告知景炫,然后他们趁着夜色奔去了景家祖坟之地。   找到景骁的墓,景炫举着火把围着墓走了一圈,阴着脸道,“这墓的确有翻动的痕迹!”   景玓朝带出来的几名侯府小厮下令,“挖!”   六名小厮抡着家伙掘起墓来,没一会儿棺椁就露出来了。   看着棺盖,景炫脸色更是难看。   因为棺盖上有着更显然的撬动痕迹,原本钉得好好的棺材钉全都不见了!   随即他让小厮打开棺盖。   棺材里果然空无一物!   在假霍勇德告诉景玓这个秘密时,景玓就有八九分相信的。毕竟假霍勇德的命在他们手里,如此明目张胆地欺骗他们,除非他们真的想生不如死。   来此挖坟,仅是要一个证据而已。   眼见景炫为此事激动恼怒,她出声安慰道,“大哥,你别太生气,那景骁的人品本就不咋的,能做出这种事来也真不奇怪。你还记得傅姨娘死时的事吗,那时我们就倍感蹊跷,傅姨娘明明只是一个内宅妇人,为何她懂得用毒,而且还是市面上罕见的毒。如今想来,是我们轻视她了。她死前景骁寸步不离的陪着,我想肯定是在那时起,他们母子就已经商量好了这‘金蝉脱壳’的诡计。”   景炫当然记得。   傅姨娘会用毒这事他一直都想不通,如今总算明白了!   “那混账东西现在在哪?”   “听说他和司空恒玙躲到了闇云门那一带。”景玓说道,“大哥,我正想和你商量,王爷的人在那一带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去一趟。”   “你去?就你一人?”景炫立马不满地瞪向某位妹夫。   “我和炎雳都要去,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不能一同离开。但是大哥你放心,我和炎雳都会带足人手的,有需要支援的话,我们一定会给你传送消息。”   尽管她说得信誓旦旦,可景炫还是拧紧了眉,不放心地道,“要不我随你们一起吧!”   景玓笑了笑,“大哥,真的不用,人多的话容易暴露。再说了,我们不在京城的时候,瑜儿和孩子都得靠你和大嫂照看,你要是也离开了,那大嫂和瑜儿就没主心骨了。”   听到这,景炫不得不妥协。   “那行,我就不去了。但你得保证,有何情况需及时派人传回来,我会安排人手随时去接应。遇上危险,不能冲动和莽撞,该让王爷出头的就得让他出头。”   “好!”景玓笑着朝夏炎雳看去。   不过对于大舅哥明目张胆的私心,夏炎雳这次并没有黑脸,还上前搂着景玓的肩,傲气道,“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保护好她!”   看着小厮将挖开的坟填回去后,他们才离开。   天已经透亮了。   景玓也信守承诺,回去便让人将红姑和霍勇德放了。   当然,只是放出了密室,不再囚禁他们,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利用这对假祖孙。   景玓和夏炎雳决定来个将计就计,假装这对祖孙的计谋得逞,她因为夏炎雳要娶红姑再一次闹离家出走。   对外人而言,她这不是第一次玩失踪了,有了上次的经历,外人也不敢再乱造谣,毕竟谁也不知道她是真离家出走了还是又被皇帝安排了什么任务。   他们只需做给景良姗看,让她相信她和夏炎雳终于有了矛盾。   而她这一次,带了影韵、罗玮、白芍。   白芍是主动提议要跟她去的。   前两批去往闇云门的人都在路上做了暗记,有影韵在,他们顺着暗记前行,只用了七八天就抵达了闇云门附近的一个小镇。   第一时间打听迷雾山的情况。   然而,凡是听闻此山名字的人无不露出惊恐的表情,并连连摆手道,“那地方有去无回,你们还是绕道吧,别为了抄近路连命都没有了!”   随后景玓又打听闇云门。   结果被告知,闇云门在半年前就出事了。但出什么事没人能讲得清楚,只说一夜之间闇云门上百口人全部失踪。现在的闇云门,野草都长了半人高了。   “小姐,闇云门的势力在江湖中虽然排不上号,但好歹也存在了几十近百年,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这其中定是有不为人知的情况!”罗玮分析道。   “嗯。”景玓心里很不得劲儿。   她不怕别的,就怕整个宗门的人都在景良姗手中!   白芍问道,“王妃,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是要去闇云门还要直接去迷雾山?”   景玓摇了摇头,“不着急,我们在这里等着和王爷会合,顺便多打听些消息,能多知道一些算一些,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四人找了处农家,租借了屋舍,暂时落了脚。   休息了一天后,他们又去镇上闲逛。   在一家烧饼铺子面前,景玓正准备掏银子,罗玮突然压着嗓音说道,“小姐,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景玓眼都没侧一下,只回了他一句,“是你被盯上了。”   “啊?”罗玮微愣。   “你若不信,你走远些试试。”   “……”   对于被跟踪一事,景玓早就发现了。但她也发现个奇怪的现象,对方好像不是冲她来的。因为有两次罗玮拉着影韵进铺子要给影韵买东西,对方直接尾随他们去了。   罗玮自然是不信的。   毕竟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有人跟踪他?就算图财,他一身粗布长衫,也不像有钱的啊!   但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无视这种事。于是他找了个借口,然后往不远处的巷子奔去。   果然,跟景玓说的一样,对方的目的就是他——   “你这小子,跑什么跑?”三人追进了巷子,直接把他围堵住。   “你们想做什么?”罗玮佯装惊恐地问道。   “不做什么,就是给你介绍个活计。瞧你这块大身板,去了那儿估计干得比其他人都好!”其中一人露出伪善的笑,那打量罗玮的眼神就跟看到了肥肉似的发光发亮。   “什么活计?工钱高吗?在哪里?”罗玮继续佯装不解地问。   “你跟我们去不就知道了!”另一人更是笑出了一口大黑牙,“放心,就在不远的地方,工钱每月上百两。我瞧着你还有朋友,把你朋友叫上一起吧,我们东家见到你们人多,肯定还会给你们加工钱的!”   “每月上百两?”罗玮差点演不下去了,这是要把他的肉当黄金卖吗? 第260章 两个男人长得丑玩的花!   “对啊,每月上百两!把刚刚跟你在一起的三个娘们儿叫上,我们管事的还会给你更多!”黑牙男人继续诱惑道。   罗玮余光瞥到景玓、影韵、白芍正悄无声息地接近,更加卖力地演起了憨傻,“你们不要骗我?不然我媳妇会打我的!你们不知道,我媳妇可凶了,惹毛了她,她可是要杀人的!”   三个粗狂的男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   而就在他们放声大笑时,三道身影如鬼魅般落在他们身侧,直接对他们一顿暴击——   白芍最温柔,对付的男子只是被他踢倒在地。   景玓则是反扭着一人胳膊,逼得对方单膝跪地哀嚎。   影韵最是凶猛,骑在一人背上,‘咔咔’扭断了对方一双手,痛得对方直接晕死了过去。   罗玮忍不住皱眉,赶紧将影韵从对方身上拉下来。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拐骗我们?”景玓这会儿没功夫打趣他们两口子,厉声逼问被她擒住的男子。   “姑奶奶饶命……我说我说……”男子哀嚎着求饶,“我们是帮矿主做事的……”   “说具体点!做什么事?”景玓又用力扭扳他的手。   “我说我说……我们是帮附近矿山做事的……只要带去一个人……便有……便有十两银子……”在她暴力逼迫下,男子如实道来。   他们几个原本是镇上的街溜子,平日里专干鸡鸣狗盗之事。数月前这里新开了一家赌坊,他们几个因好赌欠了赌坊上万两,走投无路之下就把自己卖给了赌坊。后来赌坊的管事见他们表现好,就将他们安排去了矿山做事。   所谓做事,也不是让他们去采矿,而是让他们想办法弄人去矿山做活。只要弄去一个人,不论男女都有十两银子。而他们也不敢对当地人下手,只能把注意力打到那些外乡人身上。   从景玓他们今日一上街,便被这几人盯上了。   听完男子断断续续的讲述,景玓他们的神色无不是紧绷的。他们哪里会想到,这小小的地方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大事。   铁矿……   私采冶炼那可是灭九族的重罪,谁这么大胆?   男子说完后,继续哭着求饶,“姑奶奶,我全都招了,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景玓这才松手,然后给影韵、白芍、罗玮递了个眼色,带着他们快速离去。   回到租住的农家小院。   罗玮早就憋不住了,说道,“王妃,这里的人胆子也太大了!私设矿场、拐卖人口、逼人为奴,不论哪一条都是死罪!”   景玓紧抿着红唇,眉眼中全是不安之色。   白芍关心地问道,“王妃,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   景玓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也不藏话,“我们这次出来,除了去迷雾山寻找影磊他们外,还要顺便打探景骁和司空恒玙的下落。那座矿山,我有预感和他们二人有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说不定已经暴露了。”   罗玮三人神色更是绷得又紧又冷。   景玓接着道,“看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等天一黑,必须离开!”   影韵道,“王妃,王爷不日便会来寻我们,若我们离开,王爷怎办?”   景玓思索了一下,“等会儿想办法抹去来这里的暗号,直接把暗号指向迷雾山。反正我们早晚都要去闯的,还不如直接去。”   天一黑。   他们四人从后院飞离。   但也没跑太远,而是隐藏在附近。   也就在他们离开后的半个时辰,突然出现了许多黑影,将他们租住的那处农家小院团团包围住。   隔得太远,景玓他们也看不清领头人是谁,只看到他们闯进小院,没一会儿,小院便浓烟滚滚……   谁都看得出,这些人是没逮着他们,气得拿房子出气!   眼见那些人开始四处分散,明显是要大肆搜找他们,景玓打了个响指,带着他们仨快速往东面飞去。   ……   奢华的房间里。   “启禀主子,那处宅院里没人,他们应该是跑了。”   听着手下带回来的消息,两个正搂着美人喝酒的男人同时冷了脸。   景骁咬着牙下令,“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抓到手!”   手下领命退下。   随后景骁又将屋中的美人们遣退,他眯着眼,阴沉的脸上有着几分不解,“他们来此,又是打听迷雾山、又是打听闇云门,到底是想做什么?”   对于景玓的出现,司空恒玙也很迷惑,“他们就四人,且夏炎雳并未同行,看样子不像是冲我们来的。”   景骁握着酒杯,狠狠地甩了出去,咬着牙道,“不管他们来做什么,景玓那贱人,我非宰了她不可!”   司空恒玙突然笑道,“杀了她也太便宜她了,就凭她那脸蛋和身段,怎么也得让我们玩够了再杀。”   景骁挑眉看着他,“你居然对她有意思?”   司空恒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邪恶,“她那张嘴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不知被压在身下时……她是否还会那么厉害!”   景骁也笑了,笑得满眼阴鸷和恶毒,“行吧,看在你那么喜欢的份上,我就陪你玩玩!”   又过去一个时辰,又有人来报。   “启禀主子,搜遍了镇上,都没发现那四人踪迹!”   两个男人正幻想着抓到景玓之后的‘乐趣’,结果听到这消息,都有些怒不可遏。   “失踪了?!”   “不再镇子里,难道他们跑去迷雾山了?”   二人一对视,都皱起了眉。   景骁怎么都想不明白,“迷雾山深不可测,进去的人就没一个能够活着出来,他们前去究竟为了哪般?”   司空恒玙不甘心地咬着牙,“管他们为哪般,我势必要将景玓弄到手!”   景骁微讶,“怎么,你还想跟去?” 第261章 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本王的女人?   迷雾山。   人称死亡之谷。   随着步入山林,雾气越来越重,他们的视线能见度也越来越低,即便景玓他们都有内力,视力远超普通人,可在漫山的雾气中他们还是觉得行走艰难。   “停下吧。”景玓果断做出决定,“王爷还没来,若我们真的进去了,很难与他会合。而这里是进山的必经地,在这里等王爷最合适不过。”   “王妃,这雾气有毒。”白芍望着灰蒙蒙的空中,揪心道,“虽毒性不重,但长时间吸食雾气,也会损伤性命。”   她精通医理,对这些自然敏锐,景玓、罗玮、影韵听她说完,眼中都露出了骇色。   景玓问道,“白芍,如果是普通人,能在这些雾气中存活多久?”   白芍回道,“难说。这些毒雾其实都是山间的瘴气,既是瘴气,说明里面沟壑千万十分凶险,兴许普通人等不到毒气发作便遇难了。”   景玓汗,“……”   突然,她想到什么,赶紧从随身包里翻出一只瓶子。   这是上次他们去神坞国时,玫夭让景炫给她的。瓶里的药丸是玫夭特制的,专门解毒所用。   “来,一人吃一颗!”她倒出四颗,用手心托着递出。   白芍捻起一颗放在鼻下闻了闻,惊喜不已地道,“王妃,这可真是宝贝啊!”   景玓‘嘿嘿’一笑,“我大嫂特制的!”   玫夭的背景他们都是知道的,用她的血炼制出来的东西,说是宝贝那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罗玮赶紧服下,然后问白芍,“我知道这是我家少夫人特制的解毒奇药,只是不知道这药能管多久?”   白芍笑着道,“艮焰族人的血液很是神奇,哪怕就是小小一滴也有大作用,混在解毒药中,至少能管半月。”   罗玮喜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迷雾山中横着走了?”   白芍望着灰蒙蒙的雾气,脸上的笑退去,“可以抵抗毒气,但不知山里险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影韵附和道,“是的,不能掉以轻心。”   罗玮握了握她的手,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景玓正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突然听到脚步声,脸色当即一沉,“来人了,先躲起来!”   白芍他们自然也是听见了,遂跟着她快速藏进不远处半人高的草地里。   “王爷,这里便是进入迷雾山的路口了,你确定要进去?万一景玓他们没进山呢?”   “这……”望着漫天灰黑的雾气,司空恒玙迟疑了。   “王爷,如果她进去了,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即便她命大活下来,我们也只需在此守候,待她一出来就将她拿下。说实话,真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把命搭进去。”景骁劝道。   不远处,景玓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直骂,景骁这混蛋玩意儿可真是够狡诈!   司空恒玙沉思了片刻,道,“虽然不知夏炎雳为何没与她一同出现,但以夏炎雳对她在乎的程度,肯定会找来这里。守在这里也好,抓住夏炎雳,也不愁景玓那贱人不降。”   草丛里,景玓怒火都快烧到天灵盖了!   这两个坏胚,凑在一起可真叫人恶心!   但同时,她心中也开始紧张起来,就如司空恒玙说的那样,她家炎雳肯定会找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景玓头皮一紧,心下大叫不好——   可惜,晚了!   “哈哈!夏炎雳,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刚说着你你就来了!”   夏炎雳怎么都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见这两人!   尽管司空恒玙和景骁带着一帮手下,而他只带着影风,可气势上他也不输他们,翘着唇角讥笑道,“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两只丧家犬!怎么的,活不下去了,跑这里来当山童了?”   司空恒玙和景骁面色一黑,满眼恨意迸发,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   不过景骁先忍下这口恶气,冷哼道,“钰王可知我们为何在此?”   夏炎雳紧敛双眸盯着他。   景骁‘哈哈’大笑,“自然是你的女人告诉我们的,她说你一定会来这里。”   闻言,不知夏炎雳脸色大变,影风也忍不住激动,质问道,“我家王妃在你们手中?”   景骁只瞥了他一眼,接着继续看向夏炎雳,笑得越发阴沉,“不想她死的话,你就自废武功,如若不然你就等着为她收尸吧!”   “混蛋,你们竟敢对我家王妃下手,我杀了你们——”影风抓狂地大吼着要冲向他们。   但夏炎雳眼疾手快地将他拉住。   影风不解,哭丧着脸道,“王爷,您拦着我做什么?这两个狗东西抓了王妃,王妃在他们手中肯定不好过!”   夏炎雳没理他,只冷冷地盯着景骁和司空恒玙二人,“你们说抓了她,有何证据?”   景骁笑道,“我们能在此等着你,难道还不够证明她在我们手上?”   夏炎雳冷哼,“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本王的女人?你们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你!”司空恒玙见他如此狂傲,忍不住指着他厉声威胁,“不想她死,你最好束手就擒,不然本王不介意当着你的面玩死她!”   景玓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司空恒玙如此恶心的话,立马飞出草丛,一记鞭子狠狠地甩了出去——   察觉到杀气袭来,司空恒玙立马闪开。   待看清楚是谁偷袭后,他和景骁神色脸色阴沉,一口气都快咬碎了。   “你竟然躲在附近!”   “玓儿!”夏炎雳立马将人搂到身侧。   “我没事。”景玓回他一笑,然后厌恨地瞪着他们二人,“呸!不要脸的玩意!要不是顾及景家和司空家的颜面,我早就弄死你们了!如今你们成了丧家犬,我们终于没有了后顾之忧!”   司空恒玙见谎言破灭,加上对他们夫妻二人的仇恨,便也不再多话,随即冲手下下令,“给我杀!务必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们人手十几个,得到命令后就朝景玓他们围杀过来。   而躲在草丛中的罗玮、影韵、白芍迅速飞出来替他们解围。   景玓和夏炎雳先是以抵御为主,待看出对方实力后,景玓突然大喊,“进山!”   接着,她和夏炎雳最先朝雾气深处飞去—— 第262章 这笔血海深仇要如何收场?   他们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进山的,哪怕没有司空恒玙和景骁捣乱,他们也要进迷雾山闯一闯。   而司空恒玙和景骁呢,他们的目的就是抓住景玓和夏炎雳。眼见景玓他们真的飞进了雾中往山里去,二人一开始都不甘心,不想让快到手的鸭子眼睁睁飞了。   可追了没几步,便听手下在后面喊道,“公子,里面危险,莫要再进去了!”   景骁瞬间就冷静了,立马刹住脚步。   司空恒玙见他停下,自然也不敢再往前冲。   “淮王,别追了!”景骁咬着牙道,“派人蹲守在山外即可,如果他们侥幸出来,就凭他们几人,我们一样能抓住他们!”   ……   摆脱了司空恒玙和景骁之后,景玓他们并没有急着往山里去,而是找了个地方开始分配装备。   景玓、影韵、罗玮、白芍每个人身上都挎着一个布袋,里面有干粮和水袋,还有白芍特制的一些驱虫药粉以及一些伤药。   而后面赶来的夏炎雳和影风则是背着两只大背包,这是夏炎雳和景玓从二十一世纪回来时带的,背包里都是他们在二十一世纪买的一些户外用具,比如探照灯、打火机、指南针、光波手表、太阳能充电器……   本来这些东西夏炎雳是打算当珍宝收藏的,谁知道现在竟然全都派上了用场。   “王爷,这些都是异世的神器吗?”影风学着夏炎雳的样子按动打火机,看着瞬间窜出的巨大火苗,满眼都是稀罕和新奇,“太不可思议了!”   景玓‘呵呵’笑道,“这些都是异世最基本的用具!”眼见罗玮他们愣得不知所措,她赶紧招呼,“现在一样一样地教你们使用,都仔细点哈。”   随后,夫妻俩开始认真教,罗玮、影韵、影风、白芍都很是认真地学。   将所有东西重新分配过后,六人才正式开启了探险之程。   有高强的探照灯引路,尽管驱散不了雾气,但视线可见度大大地提高了,甚至强光之下也不易走失。   只是面对没有开垦的山林,荆棘陡峭超乎了他们的预期,即便他们武力值不低,队伍依旧前行缓慢。   景玓一直有留意手表时间,七八个小时后,他们经历了爬坡下坎,然后到了一处悬崖,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迷雾山为何称之为死亡之谷。看着山崖下黑沉浓厚的气云,回想他们走过的地形,几乎可以判定这是一个成‘M’形状的山脉,他们走过的地方根本不算什么险地,中间凹下去的谷底才是他们要面对的考验!   “王爷、王妃,你们快看!”影韵突然喊道。   大伙同时朝她看去,只见她手旁的一根枝丫上,挂着一片黑色的布。   影风上前扯下布,看着布上特别绣制的图腾,也忍不住惊呼,“王爷、王妃,这是影磊衣物上的!”   夏炎雳和景玓赶紧接过碎布,再看了看那枝丫的位置,心中都不由得一紧,神色也很是凝重。   这布料不像是人为撕下来的,更像是硬生生被树枝勾裂的。   这说明影磊他们极有可能不慎掉到了崖下!   随后他们在那株树枝下寻找,果然发现了脚印!   “王爷,属下先下去查探情况。”影风已经从大背包里拿出绳索将一头绑在了一棵大树干上。   景玓忍不住叮嘱,“如果有危险,就发信号,我们拉你上来!”   “嗯!”影风点着头将另一头绳索绑在腰间。   随后景玓他们在崖上抓着绳索一点点放下放,让影风靠着崖壁一点点往下滑。   绳索差不多百米长,眼看着都快放了三分之二,景玓他们的心越揪越紧,这等于二十多层楼的高度,如果普通人从这里摔下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而就在他们额头渐渐冒冷汗时,下坠的绳索突然停止了。   没一会儿,绳索摇晃起来。   见状,影韵道,“影风这是在叫我们下去!”   景玓和夏炎雳对视一眼后,同时做下决定,“下!”   于是,他们一个接一个顺着绳索陆续滑下山崖。   没多久,全都站在了崖底,然而所有人都为之倒抽冷气。   崖下跟上前全然不同,没有跟人比高的荆棘丛林,全是嶙峋乱石,即便有些杂草从石缝中长出来也不打眼,入目所见一片荒凉之感。   再者,站在崖下,光线竟比山上还明亮,莫名地透着一股诡异。   但是,荒凉和诡异都不足以吓到他们,真正让他们为之心惊的是,遍地的尸骸!   有化白骨的、有半腐烂的……   数量之多,不论千计,起码也有一两百。死状各异不说,那臭气更是让人一言难尽。   白芍捂着鼻子道,“幸好我们之前服了解毒药,不然也叫这里的尸毒拿去半条命!”   听到这,景玓他们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夏炎雳冷声招呼,“影风、影韵,赶紧找一找,可有暗卫营的人!”   影风、影韵得令,立马在尸堆中翻找起来。   景玓、罗玮、白芍也都加入寻尸中。   半个时辰过去,周围几百米范围内都没有发现暗卫营的人。不过通过这一番寻找,他们发现了另一件事,不少尸骸的衣物都是同色同式,其中还有同款的牌子,只是这些牌子或玉雕、或竹雕,但都雕着同一个‘闇’字!   “炎雳,这里好些都是闇云门的人,粗略算算有大几十,看尸化的程度,起码死了好几个月了。”景玓说这些的时候,心中早已不是滋味。   红姑刚出现的时候她对闇云门的确没有好印象,但后来发现红姑和霍勇德是假冒闇云门的人以后,她对闇云门的偏见自然就消失了。   眼下看着如此多闇云门人的尸骨,几乎可以说是灭族的程度,她实在很难想象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总不能说整个宗门的人集体想不开一起跳崖寻死……   夏炎雳在发现闇云门人的尸体后便异常的沉默,听景玓分析完,脸色更是阴沉得发黑。   他的心情景玓自然能理解,可她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已经算得上是屠杀了。   可这样的屠杀到底是谁做的?   景骁、司空恒玙、还是皇后?   如果是皇后……   她家炎雳身为霍临香的儿子,面对母族被屠,这笔血海深仇要如何收场? 第263章 三爷,你这是去哪里挖煤了   他们不眠不休的又是山林闯荡又是谷底寻尸,终是累了。可这遍布尸骸之地也不是他们休息的场所,于是在夏炎雳带领下,他们六人往乱石深处而去。   雾蒙蒙的天,荒凉阴寒的环境,空气中似腐似臭的气息,饶是他们六人结伴,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走在了传说中的地狱中,看不到尽头。   一路上大伙都是冷汗和热汗交织,既疲累可又不敢掉以轻心。   走了两三里路,突然听到了水声。   大伙寻着声音而去。   没多久,就见一瀑布从崖上倾斜而下。   罗玮率先迈开腿就要往瀑布冲去,想洗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些。但影韵却抓住了他手腕,低声提醒,“别去!”   “怎么了?”罗玮不解地看着她。   “你没看到那水是黑色的吗?”影韵皱着眉指了指瀑布下的水潭。   罗玮定眼一看,脸色瞬白。   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   影风揪心道,“这里真不是人呆的……不,不止是人,我们一路闯过来,连只虫子都没看到!如果影磊他们在这里,能活下去吗?”   他们是服了解药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这里行走闯荡,若是没有王妃给的解药,他们怕是早都被这里面的瘴气熏晕了。   白芍走到瀑布下方的潭水边,将潭水检查过后,与他们说道,“这水中并无瘴气,只是被炭尘污染了。”   闻言,景玓他们都面露惊诧。   被炭尘污染了?   难道这里还有炭矿不成?   不过不管怎样,被炭污染了也总好过有毒,即便不能喝但多少也能用。   随后夏炎雳让大家就地休息,又分成两队在近处找了些枯枝野草生火取暖。   将随身的干粮和水袋拿出来充饥后,景玓望着头顶巨幕一样死气沉沉的天空,这会儿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要不是有手表,在这仿如永失天日的地方,别说生存能力了,就是心态也会崩塌的。   “王爷、王妃,这里有暗卫营留下的记号!”影风突然惊叫。   原来是他坐着的一块石头,他突然摸到上面有雕刻的痕迹,定眼一看才发现是熟悉的记号。   这是他们暗卫营特有的。   夏炎雳和景玓立马绕过火堆过去,影韵、罗玮、白芍也跟着上前。   但仔细看过记号后,影韵说道,“这记号真奇怪,没指明他们前往的方位。”   罗玮反问,“意思是他们在附近?”   所有人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先前他们寻找干枝野草时顺便就查看了附近,除了两三具无名白骨外,并没有发现其他。而周围荒凉归荒凉,阴森归阴森,但好像没什么地方可供人藏身的。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什么都没有,必定另有玄机!   不过夏炎雳没有让大家再去搜找,而是说道,“先原地休息,养好精神再做打算!”   大家都是血肉之躯,再是有毅力,体力也会耗尽,何况适当的休息也是为了应对后面未知的情况。   随后两人一组轮流值守。   轮到景玓和夏炎雳时,夫妻俩已经小睡了一个时辰,在潭水边洗了把脸以后,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   看着不远处陷入沉睡的罗玮四人,景玓幽幽叹道,“早知道就不让他们跟着来了。我们虽然不惧这里的毒气,可食物有限,一旦没了干粮,这里连能吃的草根都没有。而前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死亡之谷真是名副其实啊!”   夏炎雳握着她的手,低沉道,“不如你带他们返回去,我……”   他话还没说完,景玓便瞪着他打断,“收起你的想法,再多说一个字我非揍你不可!”   夏炎雳将她揽到怀中,在她耳旁轻道,“不管这次能否找到影磊他们,待我们回京,我立马向皇上请旨,下到封地,此生再不入京。”   景玓摇头,“想象很美好,可现实很骨感。皇后对你忌惮,不是你想离开就离开的。相反的,留着京城,在皇上眼皮下她还会收敛,若是你离开京城,反而给了她更多对付你的机会。等这次回京,我把情况向爹和大哥说明,请他们一起跟皇后谈谈。如果她仍旧执迷不悟,非要自找不痛快,那我也不再惯着她了。大不了就让皇上曝光你的身世,让你认祖归宗,一旦你恢复了皇子的身份,不但可以给她添堵,以后再遇上什么麻烦,世人第一个怀疑的也会是她。”   夏炎雳轻笑,“可我不想做皇子,私生子太难听了,还不如太师嫡子来得风光。”   景玓冷哼,“怕什么?如果皇上知道皇后背地里干的这些事,只怕会立马追封你母亲为贵妃,到时用不着我们给皇后添堵,就皇上一个人都能将她气死!”   本来她对景良姗是没有恶意的,甚至几次三番都站在景良姗的立场去谅解她,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何况景良姗越发过分,不但弄假的亲人出来意图拆散他们夫妻,甚至还把她婆婆的家族都牵扯进来……   想到闇云门人的那一具具尸体,她就很恨。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皇后虚与委蛇,而是应该直接对着干。   正说着话,夏炎雳猛地抬手。   景玓惊了一下,往他手心看去,只见他手心里多出一颗黑色的石头……   不,是炭子!   她心下腹诽,难道瀑布上面就是矿山?   然而,下一刻她就推翻了这种疑惑。因为紧接着又有几枚炭子从瀑布中飞溅出来,那飞溅的弧度根本不是从顶上顺水落下的,而是从瀑布中飞出来的!   夫妻俩脸色变了又变,快速交换眼神后,他们突然朝瀑布半腰飞去——   这一入瀑布中,他们才惊然发现,原来瀑布后面竟藏有一个崖洞!   “你们……总算来了……”   漆黑的洞穴中,他们看不清楚情况,可当听到贺老三那苍老无力的声音,他们震惊得不行,“三爷?!”   景玓回过神,赶忙从布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寻找贺老三的身影。   此刻的贺老三背靠着石壁,整个人呈瘫软状,身上衣袍又黑又破,包括一脸张都是黑乎乎的,不论是身形还是容貌都变了样,要不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夏炎雳和景玓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   “三爷,你这是去哪里挖煤了,把自己搞这副德性?” 第264章 三爷功力尽失,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丫头……别……别说了……我……我快不行了……”贺老三向她伸手,仿佛用尽了全力似的,一脸痛苦。   手机的光亮打在他脸上时,景玓是被他黑不溜秋的样子吓到了,看清楚他的神色,这才发觉他情况不似开玩笑。   夏炎雳同样看出大问题,赶紧上前将他抱了起来,然后迅速飞出瀑布。   白芍、影风、影韵、罗玮很快醒了过来,面对狼狈不堪且奄奄一息的贺老三,都狠狠地吓到了。   白芍替他把完脉,便对景玓说道,“王妃,是毒气所致!”   景玓立马从布袋里拿出药瓶,直接倒出一把,准备喂贺老三服下。   白芍止道,“王妃,一颗就够了!”   说完,她从景玓手心里捻起一颗放进贺老三嘴里,然后又拿水袋喂贺老三喝水。   贺老三脸上的痛苦开始缓解,只不过人极度虚弱,连双眼都没法全部睁开,眯着眼看了看他们后,突然晕了过去。   “三爷!”景玓忍不住唤他。   “王妃……”白芍突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三爷他功力尽失,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什么?!”听此消息,不但景玓惊骇,夏炎雳、罗玮他们几人全都瞪大了眼。   “不知道发生何事,但三爷确实快……油尽灯枯……”   景玓探出的手止不住颤抖,看着面前这个消失数月突然枯瘦的老头,此刻再也不觉得他身上脏兮兮的,唯有的只有难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不是隐世方士吗?不是说已经修炼到辟谷的境界了吗?不是能掐会算知晓一切吗?   为什么还会这样?!   每个人的心情无一不是沉重的,都守着贺老三等到他苏醒。   差不多过去两个时辰,贺老三总算睁开眼了。   看着一张张丧气的脸,他反而先咧嘴笑问,“你们这是做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等着给我办后事呢!”   “别乱说!”景玓激动地低斥,“你要胡说八道,我就让你暴尸荒野!”   “呃……开个玩笑而已,这么激动做啥呢?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嘛!”看她一下子红了眼眶,贺老三赶紧坐起身挤出笑,“行啦行啦,大不了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在他晕迷之时,影风他们已经替他擦洗过。但不再黢黑的他气色也并不好看,苍白中带着明显的黄气,病态很是明显。不过,他眼中恢复了精神,说话也有了中气,看着像是没事了。   景玓不想拆穿他,也狠不下心拆穿他,只缓了语气问他,“你不声不响离开,一直都在这里窝着吗?”   贺老三招了招手,示意站着的夏炎雳他们坐下。   然后才说起原委,“夜家那小子太过依赖我,我不想被他烦,所以才躲着他。现在跟你们说了也不怕,他和小玓只要有了孩子,便是不在一起,也没人能将他们分开。只是那小子总爱问东问西,哪有追女子像他那么麻烦的?有些事只有他自己想明白了才会有结果。”   他喘了一口气,接着道,“正巧那时出现个叫红姑的女子,我见钰王派人去调查她,便跟着来到这里。不想,影磊那小子为了打探闇云门的消息,竟着了别人的道,让人废了武功,然后送去了煤窑做苦力……”   “什么?!”景玓他们再一次震惊到了。   “你们也知道,我是能算一些事,可是这也是他们的劫数,十几个人啊,我哪里担得起这样的因果?我阻止不了,只能暗中跟着他们。可煤窑上管事的人也太不是东西了,那些被他们骗去做工的人要么被折磨死,要么被活活累死。我废了好大力气将他们救出,然后带他们逃进这里……”说到这,贺老三抬手指了指瀑布,“我用尽毕生……用尽全身力气才推算出那里有密道,然后将他们一个个从密道中送出去。”   用尽毕生……   毕生什么?尽管他及时改了口,可景玓也猜到了他的原意。早前就听他说过,他也不是眯着眼就能知晓天下事的,违背天地规则,必定要承受一定的因果。   至于因果何时到,那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   看着他们眼中的心疼和不忍,贺老三又笑了,“你们别为我难过,从我强行替玖天改命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何况我还做了那么多有违天理之事,能撑到你们出现,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们也不要觉得是我拿命去救了影磊他们,他们命不该绝,只是他们身上沾了杀戮,失去武功也是他们该承受的因果。”   “好了,别说了,保持体力,等回去后再慢慢说。”景玓温柔的为他揉胸顺气。   “丫头,你手机里有玖天的画像吗?”   “……”   “上次是小玓给我看的,我不知道你是否也有玖天的画像,我想再看看玖天……” 第265章 闺女也太不懂事了,晚点哭不行吗?   景玓明白,他所说的‘画像’就是手机中的视频和照片。   想到什么,她赶紧拿出手机,笑着与他说道,“也都怪你,每次出现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都没机会给你看!我们回来前,玖天还特意为你录制了视频呢!”   她一边翻出视频播放,一边给他解说,“你瞧瞧,玖天现在是不是很帅?虽然他现在还是孩子,但他心智成熟,学习那边的东西可快了!你看,这是他玩游戏时的样子,是不是很酷?”   贺老三接过手机,眼窝瞬间湿润。   直到看到最后一条视频,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只见视频中玖天跪在地上,对着他磕了两个响头,用着稚气的嗓音哽咽说道,“爹,孩儿在这里过得很好,爸爸视我如己出,哥哥和姐姐们都很疼爱我,我在这里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很幸福很幸福。爹,孩儿没法再回去看您,望您保重身体,福寿无疆。爹,您今生对孩儿的恩情,孩儿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孩儿必将以另一种身份回到您的身边报答您。”   “我的玖天……”贺老三将手机捂进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景玓他们谁也没出声,只是默默的转过身擦拭眼角。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   景玓猛地转回身,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滚落,“三爷!三爷——”   手机从贺老三手中滑落。   贺老三已合上了双眼。   虽一脸是泪,但嘴角却是上扬的。   临终前,还能见到儿子的影像、听着儿子的话语,这于他来来说,是真的无憾了……   ……   通过瀑布后面隐匿的那条暗道,景玓他们很顺利地走出了迷雾山。   只是出口已经不在原来的地界内,而是在靠近一个叫嘉州城的古墓群中。   随后他们进了嘉州城。   夏炎雳安排罗玮和影韵留在城中寻找影磊他们,他和景玓则是带着贺老三的遗体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对于还在迷雾山附近兴风作浪的司空恒玙和景骁,他们现在既没心情去管,也因为人手和距离的原因暂时管不着。景玓现在只想回京,认认真真给贺老三办一场葬礼,早点让他入土为安。   得知贺老三的死讯,明瑜几乎是不敢置信,当看到棺椁中贺老三的遗体时,她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玓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三爷怎么就没了呢……好端端的他怎么说没就没了……怎么可以这样……他那么有本事的人……是谁害死的他啊……”   她和贺老三虽然总共就见了两次面,一次是在神坞国,一次是在数月前,可对于这个老头,她还是很喜欢的。   这些日子,景玓几乎没怎么合眼,甚至几天来都没说几句话。   她对贺老三的感情,或许只有夏炎雳和明瑜才能够理解。   尽管她和明瑜的命运轨迹被贺老三强行改变,可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将贺老三当成了自己人……   甚至是亲人。   这个口是心非的老头,嘴里总说着不管俗事,可对于她的要求,他从未拒绝过。   就连死,他也是在帮他们……   “玓儿,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他走得很安详,不是吗?”夏炎雳将人搂进怀中,心疼地安慰她。   看着灵堂里的棺材,景玓擦了擦眼角,低声道,“炎雳,我想回房坐会儿。”   夏炎雳点头,“好,你先回房休息,我安排些事情,然后就去陪你。”   景玓回了卧房,约莫半个时辰后,她带着亲手为贺老三画的遗像返回灵堂,将遗像贴在棺头上。   她没送过他什么东西,这张遗像算是她最后的一点心意。   然而,当看着贺老三的素描像时,夏炎雳瞪直了眼,忙将明瑜拉到一旁,指着棺头上的遗像问道,“这是何意?”   明瑜回道,“这是遗像啊!就是为死去的人裱一张黑白照,以示哀思!”   闻言,夏炎雳脸都黑透了。   “王爷,怎么了?哪里不对吗?”明瑜瞧着她反应,不解地问道。   “玓儿也为我画过遗像!”夏炎雳咬着牙道。   “啊?”   “还画了两次!”   “呃……”明瑜开始掉冷汗。   ……   三日后,贺老三入殓下葬。   墓地是景玓亲自请人挑选的。   景炫、玫夭、景良域一家都去了。   司空擎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悄悄的派了个太监前来送贺老三最后一程。   待丧事办完,许是劳累过度,景玓罕见地病倒了。   夏炎雳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每日只在清早时才去看一看女儿。   这天,景玓的气色总算好起来了,用过早膳后,她突然提议要进宫。   夏炎雳不用问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低沉道,“不必为了我与她翻脸,何况闇云门人的死不一定与她有关,待查明清楚后再作决定也不迟。”   景玓深吸一口气,望着虚空憎恨道,“我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夏炎雳松开她的手,将她拥进怀中,“她那里好解决,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司空恒玙和景骁的事我已如实禀明了皇上,皇上已经下了密令,并给了我一万精兵,要我务必将那二人捉拿回京。我还在想,要如何做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景玓一听,精神更是瞬间大震,赶紧推开他,起身道,“那还等什么?”   夏炎雳将她拉回腿上,低声笑道,“不用着急,他们跑不了的。”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景玓也不再催促了。想到他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她抬手摸了摸他有些消瘦的俊脸,低声道,“抱歉,都是我太情绪化,让你担心了。”   夏炎雳捏着她的指尖,放在唇上啄了啄,“你心里难过,说明你重情重义,有何好抱歉的?再说,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景玓不想再提伤感的事,便笑了笑,“没想到你为了我会冷落女儿,这阵子没兜着她,可还习惯?”   夏炎雳不满地剜了她一眼,“没有你,哪有女儿,说得好像我有了女儿就冷落了你似的!”   景玓仰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但夏炎雳并不满意,甚至突然拉长了脸,恨恨地瞪着她,“还有一事我得跟你算账!你说,你赠我的那两幅画究竟几个意思?亏得我还如获珍宝似的,还让影风特意去裱框珍藏起来!”   两幅画……   景玓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   顿时噗嗤笑道,“哪有什么意思,就是随手画的而已。而且,后面一张还是你自己要求的。再者,谁让你乱裱的?”   “你还敢狡辩!”夏炎雳气急地将她扑倒在床上,咬着牙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当初你讨厌我,死活都不肯跟我在一起,所有特意画那种黑白画诅咒我1”   “冤枉啊!”景玓哭笑不得地喊道,“我真没那个意思!”   “我不信!”   “你……唔唔!”景玓还想再说什么,但双唇已经被他堵上了。   正在这时,福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爷、王妃,小郡主哭个不停,奶娘想请王爷去看看。”   “……!”夫妻俩立马停止了所有动作。   夏炎雳黑沉着脸翻身坐起。   心里想着,闺女也太不懂事了,晚点哭不行吗? 第266章 可不能有了女儿就把老婆大人给冷落了   他出去了没一会儿,回来时又把女儿兜在身前。   景玓下床,伸手,“让我抱抱吧!”   夏炎雳拉下她的手,说道,“你身体刚好利索,还是歇着吧。”   景玓看着他怀中的女儿,带着粉色的帽子,帽子上绣了两只耳朵,衬得那小脸蛋更是白皙可爱。特别是女儿安安静静的样子,黑乌乌的眼仁儿专注地盯着头上的父王大人,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你呀,成天把她挂身上,当心以后把她养成爹宝女。”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她几乎就没怎么抱过女儿。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没机会。   孩子睡觉的时候都奶娘看着,孩子醒着的时候又都是他兜着,她想抱,他总是有一堆理由。   夏炎雳去过现代,知道妈宝男的意思,自然也理解爹宝女的意思。他非但不反感,反而轻拍着女儿傲娇地哼道,“当爹宝女才好呢,以后就不怕她被人拐跑了!”   景玓黑线,“……”   夏炎雳坐到床边,轻拍着女儿低声道,“宝贝,白天爹陪你,晚上你就乖乖睡觉,别打扰爹娘亲热,知道吗?”   景玓忍不住嗔道,“你乱教些什么?再说了,她能听懂吗?”   夏炎雳腾出一手将她拉到身侧坐下,偏着头在她唇上轻啄着,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儿,“晚上的时间自然是属于老婆大人的,可不能有了女儿就把老婆大人给冷落了。”   景玓推开他的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   要抓司空恒玙和景骁,他们不能冒然再进那个小镇。毕竟那小镇上都是那二人的眼线,外地人一去便会被盯上,何况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入那地界还不得把人吓跑?   再者,他们还不清楚矿山的位置。且那地方除了有铁矿外,还有煤矿,不把确切地址摸查清楚,也很难精准的把人抓到。   夏炎雳挑选了一队精兵强将,打算从古墓群进入死亡之谷,再从迷雾山出去。另大批兵力埋伏在小镇外,守住各要道路口,防止镇里的人逃出,又能随时攻进镇里。   就在他刚点兵完毕,就收到影韵从嘉州城传回的消息,已经将影磊他们全找到了。   当天夜里,夏炎雳就带队快马加鞭赶往嘉州城。   这次加入的还有景炫和玫夭。   因这次是奉命公办,作为女眷,景玓也不想太出风头,于是便和玫夭、白芍装扮成小厮混在队伍中。   在一处宅院中,与影韵和罗玮会合,同时也见到了影磊和暗卫营的人。   尽管早就知道他们伤重,但见到的那一刻,景玓他们还是倒抽了口凉气。   原本一个个强健且充满杀伐之气的壮小伙,不但被人废了武功,还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甚至有几人还被折磨致残,生活都无法自理。   影磊跪在夏炎雳面前,痛声自责道,“王爷,是属下没用,非但没有完成您的交代,还让兄弟们跟着受害。属下愧对您的栽培和信任,今日残喘见您,只是为了当着您的面以死谢……”   他话音还没落,景玓便瞪着他欲动的手,冷声喝道,“你动一下试试!”   影磊抬头望着她,“王……王妃……”   景玓指着他大骂,“你是觉得以死谢罪很光荣吗?还是觉得钰王府差那点大米养不起你们?你们可知,为了救你们出来,贺三爷已经死了?他拼了命保住你们,是希望你们能活下去!你们这样寻死觅活的,对得起他吗?”   “三爷……死……死了?”影磊身子一震,瞪着眼完全不敢相信。   “是啊,死了,为了救你们,他又是中毒、又是功力尽失,就那么死了。”景玓仰头吸了吸鼻子,接着指着他骂,“而他用命换回的你们却在这里要寻死,你们对得起他吗?”   “属下……属下……”影磊低下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景玓也不是真的要骂他们,只是讨厌他们这种‘以死谢罪’的念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缓下,“钰王府不是只要杀人办事的工具人,你也说了,王爷对你们是有多信任,你们就因为任务失败一次就寻死觅活,那才真是愧对王爷对你们多年的栽培。再说了,就算不能再打打杀杀,可钰王府也是需要你们的。小郡主刚出生,难道你们就不能学着王爷带带孩子?就不能帮着影霄打理打理府里的事务?就不能帮着我和王爷跑跑腿做点别的?多少人也没武功,他们不也活得好好的!”   影磊感动得再次抬起头,眼中全是泪光。   就连影风他们在一旁都被景玓这番慰藉心灵的话感动到了,忙上前拍着影磊的肩膀说道,“为了寻你们,王爷和王妃可是亲自闯进了迷雾山,你可莫要再说那些惹恼王爷和王妃的话了。”   影磊又感动地看向夏炎雳。   夏炎雳瞪着他,没好气地道,“本王何时说过任务失败要你们提头来见的话?给本王好好活着,以后听王妃差遣!”   “是!”影磊哽咽应道。   “好了,别跪着了,赶紧说说那矿山的情况,王爷还等着给你们报仇呢!”景玓抬了抬下巴。   影磊一听,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双手呈上,“王爷、王妃,这是属下绘制的矿山地图!”   景玓接过,转身到夏炎雳面前展开。   待看过地图后,夫妻俩眼中都染了喜色。   景玓咬着牙道,“那两个狗东西,等抓到他们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第267章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也是他儿子   半个多月过去,原本想守株待兔的司空恒玙和景骁并没有等到景玓他们从迷雾山出来。   司空恒玙没耐心了,“他们该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景骁垂着眼眸没说话。   见他对自己的话罔若未闻,司空恒玙眼中露出一丝不满,“早知道,上次就该追进去杀了他们,不见到他们尸首,真是不痛快!”   这明显是在指责景骁阻拦了他!   景骁低垂的眸底闪过一丝寒意,但抬起眸子时,他唇角不仅挂着笑,还温声安慰道,“已经半月了,别说里面无物可食,就是那些瘴气,也足够要他们的命。他们久不出来,我们该高兴才是,何必非要见着他们尸首呢?”   司空恒玙眉心微皱,“你怎知里面无物可食?”   景骁不自然地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继续笑说道,“那漫天的毒物都能熏死人,何况是虫鸟野兽?就算啃树皮,那也如同食毒,不是么?”   这淮王,看着有几分能耐,可当真与之合作后他才发现,原来其不过是个草包……   除了自大、狂妄、暴躁、冲动,真的是一无是处!   他甚至想毫不客气的骂人,空有一腔野心,却长了一颗猪脑!   曾经,这淮王娶了丞相府嫡女为妻,有丞相府为其铺路,才使得他在朝野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敢与太子抗衡。可丞相府一灭,这淮王的平庸之态便彻底暴露出来,真真是让他失望至极……   纵然自己阅人无数,但此时他也必须承认,是自己眼挫了。   司空恒玙一想到世人谈及迷雾山就色变的样子,面对景骁的分析,他也不再说什么了,于是又与景骁谈起另一桩事,“那逃出去的人为何至今还没找到?究竟是谁帮助他们逃离矿山?你可有认真派人去查?”   提到这事,景骁便沉了脸,特别是司空恒玙一副质问的口气,他眸底更是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他也没有无视司空恒玙,紧敛眸子悻悻道,“我早已在镇子外安排了眼线,他们想逃出镇子,没那么容易!”   其实他也不明白,那么多人,到底躲去了哪里。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要想彻底逃离,只有镇口那一条路,所以他并没有太过着急,只是加派了人手严守镇口。   司空恒玙斜了他一眼,冷哼,“可别掉以轻心,毕竟他们可是钰王培养出来的暗卫!”   景骁眸底的寒意更甚。   这是在教他做事?   正在这时,有小厮从门外跑进来,急声禀道,“公子,钰王和钰王妃从迷雾山出来了!”   闻言,正说话的二人同是一震。   司空恒玙又惊又恨,“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他们竟然没死,还活着出来了!”   景骁浓眉拧得死紧,没搭他的话。   而司空恒玙也不等他说话,并朝小厮下令,“召集人手,务必要将他们拿下!”顿了一下,他夺步跑了出去,“他们在山里待了这般久,如今定是要死不活的,本王亲自带人去捉拿他们!”   景骁,“……”   他没有阻拦,只是望着司空恒玙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夏炎雳和景玓前后派了两批人来此打听闇云门的情况,接着他们夫妻又亲自前来,那闇云门究竟有何蹊跷,竟让他们夫妻如此大费周折,甚至不惜纡尊降贵?   早知道,他就不该太早下手……   如今闇云门被灭,已引起了他们夫妻的注意力,如果这时候除掉那对夫妻,势必会引起朝堂的注意力……   不管杀不杀他们,这地方都不再是久留之地!   ……   景玓他们从迷雾山出来,跟预想的一样,很快便被人包围了。   且对方埋伏的人还不少,差不多近百人。   也好在他们是有准备的,带的人数与之相当,且还都是夏炎雳精心挑选的高手,与之打起来,几乎就是碾压对方!   当司空恒玙带着几名手下赶来时,看着山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原本是打算来给景玓和夏炎雳收尸的他直接傻眼了。   特别是看到夫妻二人身后庞大的精兵,更是激动地不敢置信,“你们不是进了迷雾山吗?从哪里带来的人?”   景玓抱臂,好笑地望着他,“我们福大命大啊,老天都舍不得我们死,所以派了天兵天将来帮我们!”   司空恒玙抬手指着她,恨得瞳孔都瞪出了血丝,“你们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夏炎雳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只冷冷下令,“拿下!”   司空恒玙脸色大变,几乎是没有多想,丢下手下就逃。   可景玓他们能让他逃?   那几个手下都不够他们正眼相看的,几个精兵就将他们给解决了。   夏炎雳和景炫几乎是同时落在司空恒玙的面前,二人都不给司空恒玙刹脚的机会,便拔剑攻向他。   司空恒玙也有些身手,但同时对付他们俩,明显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只几招,便被景炫刺伤,然后又被夏炎雳踹到在地。   “说!景骁在何处?”景炫利剑怒指着他咽喉逼问。   “景炫,我可是堂堂的皇子,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司空恒玙铁青着脸斥骂。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这皇子以色谋权逼迫朝廷官员,陛下已经颁下旨意,将你捉拿回京问罪!”景炫冷笑,同时还假惺惺地劝道,“如果你想活命,不如主动多交代一些事,说不定皇上看在你是皇子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   “对我网开一面?”司空恒玙嘲讽地笑了,眼神恶煞地瞪着夏炎雳,“在他心中,我这个亲生儿子还不如这一个外人!真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他如此偏宠你!”   夏炎雳嘴角勾起,不怒反笑地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也是他儿子。”   “什么?!你……你……“司空恒玙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了,在舌头短暂的打结后,他如同发狂的野兽般嘶吼,“我不信!夏炎雳,你真是不要脸,这种话都敢说,你当真以为没人敢动你吗?”   “我就说了,怎么,你敢动我?”夏炎雳邪魅一笑,“还是说你现在有能力动我?别忘了,你现在是丧家之犬,动不了我的!”   司空恒玙是真受到刺激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这钰王竟然是他的兄弟!   原来如此!   难怪父皇从小就格外疼爱他,超越了对任何皇子的疼爱,哪怕是司空恒易这个太子,都比不上夏炎雳在他们父皇心中的地位!   他们一直以为父皇是念及老太师的忠心和恩情,所以才给予他格外的殊荣,没想到……   真相竟是如此! 第268章 让钰王身世曝光,你也能堂堂正正做个皇子妃   “夏炎雳,就算你是又如何?你也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双眼猩红地扯开嗓门痛骂。   “呵呵!”夏炎雳轻笑,继续弯着腰与他说道,“可惜,你连个私生子都比不上。”   “你!”司空恒玙死死瞪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他又张开嘴狂笑起来,“那对母子知道吗?他们要是知道,恐怕不会让你好过吧?”   “用不着淮王操心!”景玓走到夏炎雳身侧,突然夺过景炫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劈香他膝盖骨——   “啊——”随着剧痛的发生,司空恒玙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接着头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然而景玓一身暴戾之气,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还转头冲夏炎雳斥道,“跟他废话做什么?”   夏炎雳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想在他临死前给他添添堵嘛!”   景炫看着司空恒玙血流如注的腿,再看看某个妹子,白皙的额头上隐隐掉着黑线。   还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要是瑜儿也有这般气势,别说被杜元然哄骗了,就是十个夜迟瑟恐怕都不敢招惹她……   拿下司空恒玙后,他们第一时间便将人押送回了京城。   从那些伤败的手下嘴里问出了司空恒玙和景骁的住处,夏炎雳他们当即分成两队,由景炫带人去捉拿景骁,夏炎雳带人前去矿山。   但景炫带着人抵达那处私宅时,宅子里除了做事的下人外,根本没有景骁的踪影。   问过才知,他们的公子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   看着凌乱的库房,玫夭在景骁身侧小声道,“他应该是逃了。”   景炫阴沉着脸,拳头捏得紧紧的。   那狗东西还真是狡诈!   而另一头——   夏炎雳和景玓根据影磊绘制的地图很快找到矿山。   没有意外,又是一轮厮杀,将看守矿山的管事和打手尽数拿下。   那些被拐骗来的矿工也都被解救了出来,竟多达二百余人。这些还是活着的,根据影磊描述,他们在附近找到一个地坑,里面全是死人。有新死不久的、有腐烂发臭的、有已经成白骨的……   虽然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伴随着熏死人的臭气,看到这无法计数的死尸,他们仍旧头皮发麻。   景玓咬牙切齿地道,“之前就该将那没人性的东西大卸八块!”   只砍断了司空恒玙一条腿,还真是便宜他了!   就该让他魂断这里!   随着镇外大批兵马进入,两座矿山彻底被收缴。   而景玓他们这时才知道,景骁在这里还有一处庄园,就在闇云门山脚下。并且早在两年前景骁就秘密买下了这处占地千余亩的庄园。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在庄园里发现景骁的踪迹,甚至对这个叫迷雾镇的小镇进行了地毯式搜查,都没有任何收获。   “大哥,没必要气馁,景骁虽狡猾,但再狡猾的狐狸终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以前我们是不知道他假死,所以才给了他在外面逍遥的机会,如今我们知道他还活着,他想继续逍遥,没那么容易!”看出景炫又气又不甘心,景玓不得不安慰他。   “我不是担心抓不到他,是担心他会继续干恶事,说不定还会对我们下手!”景炫恨道。   玫夭嗔了他一眼,“怕什么?大不了以后多加防备就是!咱们在外面混的,谁没几个仇家?只要防得好,谁又敢做什么?”   景玓挽住她的胳膊,笑了笑,“嗯,大嫂说得对!摆在明面上的仇家我们都不怕,还怕一个过街老鼠?他最好一辈子别冒出头,否则逮着他就往死里弄!”   别看她像是开玩笑似的,但凡见识过她的狠劲儿,都知道她是说得出做得到。   见她们想法一致,景炫自不好再说什么。   没几日,司空擎派了专人前来接收迷雾镇的一切事宜。   军队虽撤了一些,但也留了千余驻守。   夏炎雳也暗中安排了人手继续搜查景骁的下落。   交接完一切后,他们回到京城,已是半个月后了。   对于司空恒玙拿侧妃色诱朝中官员一事,司空擎早就雷霆大怒。现下他又与景骁私藏矿山、逼人为奴,种种恶行更是让司空擎失望透顶,当证据呈上金銮殿时,司空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褫夺了司空恒玙的封号,并下令将其处斩。   就连司空恒玙的母妃祝苓婉都受其牵连被打入了冷宫。   而潜逃在外的景骁,司空擎也没放过,颁下全国通缉令,还特别把景玓叫去跟前,私下让她绘制景骁的画像。大蜀国三十六城十九州,务必每一城每一州都要放发一张景骁的画像。   景玓,“……”   明瑜听说此事后,看她头痛又无语的样子,于是主动帮她揽下了画画的活。   司空恒玙被解决了,捉拿景骁的事也不需要她操心,但景玓仍旧没法安心,从迷雾山回来后一直都在纠结,该如何去找景良姗这位皇后姑母……   这日,她和明瑜正在为此事讨论,司空擎突然派人来接她进宫。   她以为司空擎是催她作画的事,但没想到司空擎见到她,直接问道,“闇云门人的事你如何看?”   他严厉冷肃的龙颜上染着怒。   但景玓也摸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恕臣妇愚昧,还请您明示。”   “朕想知道,杀害闇云门人的究竟是谁!门主及其他人如今身在何处?”   “回皇上,臣妇不知。”她低着头回道。   “那你觉得会是谁?”司空擎瞪着她,没好气地道。   “回皇上,没有确凿证据,臣妇不敢妄加猜测。”   “哼!”   如果是在其他人面前,景玓或许会分析一二,可在这位面前,别说她不敢乱讲话,就算敢,她也只想装聋作哑。   毕竟他一个帝王都搞不定的事,她又能怎样?一个是她姑母,一个是婆婆家族,要说难做,她才是最难做的那个!   “朕打算挑个日子,让钰王认祖归宗。你且去紫萱宫一趟,将此消息告诉她!”司空擎冷不丁道。   “这……”景玓猛地抬起头,“皇上,此事非儿戏,钰王他可知晓?”   她可以拿这事威胁皇后,但要将此事变成真……   别说她反对,她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司空擎又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是朕的决定,他知晓与否有何关系?再者,难道你就没想过让钰王身世曝光,你也能堂堂正正做个皇子妃?”   景玓嘴角微微一抽。   说得好像她稀罕似的……   要不是怕惹怒龙颜,她都想挑唆夏炎雳辞去封号,然后一家三口和明瑜母子离开京城,去另一个清净之地打拼。他们不缺银子,也有赚钱的本事,在哪活不下去?   “既是皇上您交代,那臣妇便去紫萱宫给姑母请个安。”她本来就想去见景良姗的,既然帝王主动了,那她便借帝王这把东风,也好过自己顶锅盖。   ……   听说她来了,景良姗让人带她直接去了寝殿。   “玓儿来了?你可是许久都没来看姑母了!快过来让姑母瞧瞧,没想到生了孩子你是越发迷人了!”   “姑母,玓儿许久未来看望您,不知您近来可安好?”面对景良姗的热情,她也唤得亲切。   “唉!婉妃的事想必你也知道,皇上下这么大的决定,说将她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我身为后宫之主,也有管教不严之过,哪能安好呢?”景良姗叹了口气,仿佛很为此事忧愁。   “婉妃是受淮王所累,与姑母无关,姑母无需为她自责。再说了,那也是淮王不成器,婉妃身为淮王母妃,她理应负教养不当之过,更是与姑母您扯不上关系。”景玓安慰道。   “还是玓儿懂事!”景良姗欣慰地笑了笑。   她是笑了,但景玓却开始叹起了气来,“唉!姑母,今日玓儿来,是有一事想向您禀明的。”   景良姗状似随口问道,“何事呀?”   景玓换上一脸忧色,“姑母有所不知,前阵子有一对祖孙跑去钰王府,非要同钰王认亲,说他们是什么什么门的人,那位老者更是直言称钰王是他外孙子,说得那真叫一个有鼻子有眼。这是让皇上知晓了,于是皇上便派人去那什么门,想将那对祖孙找出来……结果没人找到,却发现司空恒玙和景骁勾结私挖矿山的秘密,这才有了最近的事。”   景良姗红唇紧抿,既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端庄典雅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   景玓叹道,“姑母,皇上派玓儿和钰王前去迷雾山捉拿司空恒玙和景骁时,我们才发现那什么门已成荒凉之地,不知道哪里的人如今是死是活。皇上得闻此事,加之之前那对祖孙肆无忌惮地跑出来认亲,皇上很是动怒,他说为了钰王不被奸人挑唆,欲找个时间将钰王的身世昭告天下,恢复他皇子的身份。”   “什么?!”景良姗猛地从凤榻上惊起,“皇上要恢复钰王皇子的身份?!”   “是啊!”景玓点头,把锅全甩到帝王身上,“皇上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本来他有心让钰王做一辈子异姓王,可那什么门的人跑出来认亲,还想挑拨他与钰王的君臣关系,皇上气极了,于是就想让钰王认祖归宗,如此旁人再也不能从中捣乱。”   “这如何能成?钰王要是恢复了皇子身份,那他以后夺位岂不就有了理直气壮的底气!刚解决了淮王,怎能再让钰王出头!”景良姗很是激动。   但景玓却看着她,认真问道,“姑母,这不是您逼的吗?”   闻言,景良姗蓦然一怔,激动的眼神快速闪过一丝心虚。   但心虚也只是一瞬,她随即便沉着脸正色道,“我一想到他是皇上的私生子,从小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我就难以心安!”   “可是他若出事,玓儿该如何办?您忍心看着玓儿年纪轻轻就守寡?”   “可他不死,谁知道将来他是否会成为太子的威胁?自古以来,皇权之争都是残酷的,你身为景家的女儿,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姑母宁可信他有夺位的心思,就是不信玓儿能约束他的野心?”景玓脸色微白。   “你能约束他?就凭他对你一时的宠爱吗?”景良姗冷冷一笑,“还以为你离开杜元然以后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如此愚钝!世上的男人有几个能从一而终,权力至上的男人更不会有!”   听到此,景玓知道,自己把自己高看了,她根本改变不了这姑母的想法。   换言之,谈判失败,她必须接受随时丧夫的可能……   见她沉默起来,景良姗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天下间借着女人上位的男人不在少数,曾经的杜元然是,你又如何知道钰王不是?你与他自幼就相识,可他为何早不对你动心,偏偏在你与杜元然情断时就突然倾心于你?难道你就没想过他会是第二个杜元然?你就不怕他利用完你以后哪一天卸磨杀驴?”   景玓低垂着头,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跟这位皇后交谈了。   再伶牙俐齿的嘴,也说不服不了一个偏执狂……   “既然姑母已经认定他有野心,那玓儿也不好再为他辩解什么。姑母,您保重,玓儿告退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整个景家重要!”景良姗也没留他,只不过冷着脸眼里地警告。   “是,玓儿会好好想清楚的。”   走出紫萱宫,景玓对着天长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没想到景良姗会偏执到这种程度!   接下来,怕是连她这个侄女也要被抛弃了……   “想什么呢?”突然,从侧面传来熟悉的嗓音。   她转头望去,就见一身朝服的夏炎雳已走近了她。   她微微一笑,“你咋知道我进宫了?”   “自是皇上说的。”夏炎雳牵起她的手远离紫萱宫。   “炎雳,谈判失败了,接下来咱们怕是有一场硬战要打。”她苦涩地叹道。   “早晚的事。”对于景良姗的心思,夏炎雳显然早就料到了。他没有询问她们谈判的经过,而是转移了话题,“她对闇云门的事有何反应?”   景玓蹙着眉想了想,“我瞧着她对‘闇云门’的反应并不大,也并没有看出她有意回避的心思。按逻辑来说,如果闇云门人的死与她有关,她多少会有些反应的,至少也该向我打听一下皇上的态度。毕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不可能不追查。”   夏炎雳点了点头,低沉道,“我外祖父应该还活着,找到他,一切真相自会大白。”   “你想去找他?”景玓有些意外。   “他到底是我外祖父,如果闇云门没出事,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闇云门出事了,我便不能置之不管。” 第269章 夜太子给她写信   “好!我陪你去找他们!”景玓一口答应。   尽管闇云门的人从来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在旁人看来,可以说没有一点亲情可言,可由于他特殊的身份,谁又能否认这不是闇云门对他另一种方式的保护?   当然,那个‘红姑’和‘霍勇德’除外,毕竟他们就是两个假冒伪劣产品!   夏炎雳停下脚步,转过身,突然抬起手,笑着用指腹刮了刮她的鼻尖,“没见着外祖父的尸体,我便相信他没死。既然他没死,那我们便是去寻亲的,不用如此严肃。何况这半年多来都没带你出去玩过,我们也是该找个地方过一阵子二人世界了。”   景玓黑线,“……”   真不知道该夸他心大还是该夸他乐观,皇后在那都急得想把他们夫妻一同活埋了,他还有心思过二人世界?   夏炎雳搂着她腰肢贴到身前,低下头在她耳边坏笑,“府里现在人多了,要做点事就跟做贼似的,一点也不方便。等出去了,我们找地方好好……嗯?”   这一声‘嗯’可谓是暧昧到了极致。   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景玓憋着笑将他推开,“做爹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夏炎雳撇嘴,重新牵着她边走边说,“做爹又怎样,难道做了爹就连‘性福’也不要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成亲那会儿就不让碰,怀了孩子也不让我尽兴,现在女儿都出世了,你还是不让我‘吃个饱’……唉!真怀念二十一世纪的日子,想做就做,没人管我们!”   景玓眼角不断地扫视着四周,耳朵红得跟发烧似的,恨不得从地上挖一坨土把他嘴巴堵住。   “夏炎雳,你再逼逼,信不信我回去揍你!”她索性拉着他朝宫门的方向狂奔。   “玓儿,不用如此着急,等我们出去后有的是时间……”   “闭嘴!”   ……   紫萱宫内。   景玓虽然离开了,可景良姗却是用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内心的情绪。   她随即吩咐近身嬷嬷,“去把太子叫来。”   “是。”   恰巧司空恒易还没回府,听到她召唤,司空恒易很快便来了她寝宫。   看着她眉眼染着愁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司空恒易关心地问道,“母后可是凤体抱恙?可有让御医来瞧过?”   景良姗指了指身侧的软凳,示意他坐下说话。   “皇儿,你父皇已经许久没到紫萱宫来了。”   “嗯?出何事了?”司空恒易蹙眉不解。   “母后没问,也不敢问,但母后知道,是因为钰王。”   “为了钰王?”司空恒易更是越听越糊涂,“母后,钰王如何能让父皇对您置气?”   景良姗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重新睁眼开与他说道,“与其让你父皇昭告天下,不如母后来告诉你实情……”   随后她道出夏炎雳的身世,以及自己这一年来所做的事,包括那对假祖孙……   司空恒易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逐渐的心惊,最后从软凳上起身,激动不已地道,“母后您……您……”   然而,话出口,舌头如同打结。   眼见温润如玉的儿子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甚至罕见地露出了脾气,景良姗拧眉叹道,“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这是事实。玓儿说不日后你父皇便会昭告天下,让钰王恢复皇子的身份。”   “母后,您糊涂啊!”司空恒易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皱着眉沉声道,“依您所言,钰王应是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如果他有异心,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些年,他一直替儿子办事,甚至不惜同淮王针锋相对,您觉得他这是为了自己吗?不说别的,就说对付丞相府和淮王,他与玓儿费了多少心力,难道您还不清楚?他若有野心,应是挑拨儿子与淮王,让我们斗得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可他是如何做的,他与淮王斗得那般厉害,从未将我牵扯进去!”   “这……”景良姗被他说得一时没了反驳之言。   “母后,父皇立我为太子之时钰王已经在我们身边了,如果父皇有意传位于他,就不会立我为储。父皇是偏爱钰王不假,可钰王也并未恃宠而骄,您怎么能猜疑就想除掉他呢?”   “这哪里是猜疑,这叫防范于未然!”景良姗不满地道。   “母后,您这样做,不但寒了钰王的心,还会适得其反惹怒父皇的!”司空恒易更为严肃地分析道,“您想想看,父皇这么多年可有泄露半句?他没有!既然他没有,那就代表钰王也没有那个野心!如今父皇要昭告天下恢复钰王皇子的身份,不就是被您逼的吗?既然您执意要与钰王过不去,那还不如让钰王认祖归宗,既然您害怕钰王得势,那他便让钰王名正言顺笼络人心,反正您横竖都要对付钰王,那他又何必再隐瞒钰王的身世让钰王继续委屈做异姓王?”   “我……这……”听儿子分析完,景良姗脸色微白,神色也有些慌乱了。   “母后,您真的想错了,也做错了。”司空恒易走近她,单膝落地蹲在她脚边,深锁着丰眉道,“母后,您可有想过,一旦钰王因您出事,后果将会如何?父皇将钰王保护得如此严密,他会原谅您吗?介时他只会与您离心,对您、对景家、对儿子都毫无益处。还有玓儿,她现在是钰王的妻,与钰王同进退,介时她又会原谅您吗?钰王帮着儿子做了那么多,介时您让儿子以何颜面对他?母后,听儿子的话,别再做任何事了。”   景良姗垂着眉眼陷入沉思中。   司空恒易知道她有听进去,只是见她还犹豫不决,索性直接说重话,“如果钰王死在您手中,凭父皇对他的宠爱,是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母子俩的。我们母子与钰王两败俱伤,父皇还可以立他人为储君。您真的想好了,为了一份猜疑堵上我们母子以及整个景家吗?”   景良姗重重地叹了口气,“算是我多心了吧!我以后不对付他便是,大不了少与他见面,免得见了心烦!”   闻言,司空恒易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只是很快,他又皱眉问道,“母后,先前听您提到闇云门,儿子正巧得到消息,父皇在暗中彻查闇云门人的死因,您可知其中内情?”   景良姗美目一瞪,“怎么,你怀疑是母后做的?”   司空恒易道,“就算不是您做的,可您让人伪装闇云门门主,您觉得父皇会如何作想?”   景良姗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司空擎近来对她避而不见了,想必是因为此事!   她正色道,“闇云门的事,母后是真不知情!母后是抓了袁甄,从她嘴里逼问出钰王的身世真相,然后顺着线索找到闇云门的。只是母后派人找到闇云门时,闇云门已经破败不堪了。母后想着反正他们已经不在世上了,且听袁甄说钰王从未与其母族的人见过面,于是母后就找了人假扮钰王的亲人,反正钰王没见过……”   司空恒易哭笑不得,“母后,您这一出真是弄巧成拙啊!这下好了,再没查出事实真相之前,父皇是不会给我们好脸色了!”   景良姗激动起来,“不是我做的,他凭什么怨我?我不过就借了闇云门两个人名而已,而且那两人还把我给骗了,现在都不见踪影!你且等着,我这就派人去把那二人找到,让他们替母后作证……”   司空恒易赶紧安慰她,“母后,您现在最好什么都别做!那二人的底细,只怕钰王和玓儿早已清楚,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冷静。仅从这一事上来说,钰王就没有野心。如果他真有什么野心,父皇就不会只是生您的气了,怕是早都来紫萱宫兴师问罪了!”   景良姗想想也是。   这才彻彻底底没了话说。   ……   神坞国。   夜迟瑟回国后也学着夏炎雳那样开始搞实验田。   夜皇和夜后只当他还在生气,所以才跑去庄园里躲清净。想着他已经回国了,给他些时日让他冷静冷静,于是便也没多管束他,只派了人暗中把他看着。   而夜迟瑟整日整日地待在庄园里,没人来烦,也确实过得清净。   只不过夜深人静时,这份清净却化成了孤独。想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在千里之外,每每夜不能寐的时候都是借酒消愁。   这天晚上,安狄又按他的吩咐从府里抱来一坛子酒。   “安狄,大蜀国那边可有书信来?”   “回殿下,未有。”安狄瞧着自家殿下一副相思成疾的模样,忍不住小声说道,“殿下,您也未给瑜儿小姐去书信……”   “本宫给她书信?”夜迟瑟端着酒杯的动作一顿,浓眉皱得紧紧的,“她会期待本宫的书信吗?”   安狄掉着黑线,都快抑郁了,“殿下,您都没去过书信,如何知道她不期待?再说了,瑜儿小姐脸皮薄,哪可能主动问您要呢?”   “难道本宫脸皮就厚?”夜迟瑟冷眼狠狠地朝他瞪去。   安狄赶紧低下头。   心下腹诽:您脸皮薄?您脸皮薄的话就不会赖在大蜀国七八个月!   夜迟瑟沉寂了片刻,有些没好气地道,“准备笔墨!”   闻言,安狄赶紧往书房跑。   没一会儿,他带着下人又搬来一张桌子,铺上纸笔,还很上道的把墨研好。   只是夜迟瑟提起笔时,突然转头看着他,问,“本宫该写些什么?”   安狄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去!   又不是他犯相思病,他如何知道该写什么!   “殿下,您想写什么都行。”   “写什么都行?”夜迟瑟低低自语,接着摇了摇头,“可惜本宫说的话她一句都不会听,即便是听,那也是敷衍。”   安狄揉了揉太阳穴,“殿下,要不您就挑瑜儿小姐喜欢的话写吧?”   “她从未喜欢过本宫,也不喜欢本宫同她说话。”   “……”   “罢了!”夜迟瑟冷着脸放下笔。   “殿下,要不您在信中多问问小世子的事。您询问小世子的情况,瑜儿小姐怎么也会回您书信的!”安狄赶忙提议。   夜迟瑟眸光微闪,于是又提起笔。   只是笔锋垂在纸上,他又转头看着安狄,“她要是不回呢?”   毕竟她巴不得他离开,更防备着他抢夺孩子,他询问孩子的情况,只怕她会更加反感!   安狄吹着夜风,彻彻底底地风中凌乱了。   “殿下……要不……要不是您还是再喝一壶吧?”喝醉了,说不定殿下就有胆量写信了!   夜迟瑟一听,更是不满地瞪着他,“让你出个主意,就如此为难吗?看着本宫难以下笔,你很高兴?”   安狄想哭,摆着手道,“殿下,不是属下不给您出主意,而是这是您与瑜儿小姐的私事,便是书信也是极为私密的,哪是属下能过问的?”   闻言,夜迟瑟神色好转了一些。   也对,这是他们的私事,不管他写什么,旁人都不知道,更不会笑话他……   想到这,他凝神看向桌边的烛火,似是在酝酿一般,过了片刻才开始在纸上游走起来。   安狄哪敢看啊,赶紧趁着机会跑到角落里大喘气。   真是要命了……   他就是个护卫而已,整得好像他多了解女人似的!   虽然他是成过亲,可不代表他就了解女人啊!   没人知道夜迟瑟在纸上都写了些什么,反正他专注地写了许久,甚至一纸不够还换了一张纸。   安狄远远地看着,黑线中只剩翻白眼的冲动。   不是不知道写什么吗?   殿下分明就是在装!   就在这时,有一名管事小跑进院中。   安狄赶紧迎上去,低声问道,“何事?”   管事先是看了一眼夜迟瑟,见他正忙着,于是对安狄说道,“安护卫,颜侧妃来庄园了,说是想见太子。”   安狄瞬间拉长了脸,“这么晚了,她来做何?”   管事回道,“小的问了,可颜侧妃不说,只说来找殿下。”   “打发她走,殿下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如此晚了,现在让颜侧妃回府,怕是不妥当。”   一道冷冽的嗓音传入他们耳中,“那便让她待在外面吧!” 第270章 送他儿子的尿布,以解思念之苦。   管事一听夜迟瑟发话,忙应声退下了。   安狄走回桌边,挤着笑问道,“殿下,给瑜儿小姐的信可是写好了?”   夜迟瑟以掌作扇,用内力拂干纸上的墨,然后将两张信纸叠好,装进羊皮信封中,封好以后才递给安狄。   “要快!”   “是!”安狄笑着双手接下。心里想着,殿下也真是的,明明想人家想得要死,偏偏却要口是心非。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夜迟瑟寒凉的双眸渐渐涣散,变得幽暗无光。   他回神坞国已经两个月了,那女人可有想他?   那怕仅仅是片刻……   就没见过比她还狠心的女人,宁可承受世人的非议,也不愿向他妥协半分!   良久,他回到酒桌边,端起之前满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口气喝了好几杯,他眼神不知不觉变得迷离,跟以往有些不同,所见之物并非重影,而是莫名的模糊。甚至今日的酒量比任何时候都浅,一壶酒都还未喝完,他竟觉得头重发热。   难道真是太过思念所以成疾了……   他苦涩一笑,放下酒杯不准备再继续喝了。   “殿下,您不喝了吗?”安狄从外面回来,见他起身要回房,赶紧上前询问。   “今日的酒太烈,不喝了。”   “今日的酒太烈?”安狄眨了眨眼,走到桌边狐疑地拿起酒壶,嘀咕道,“今日抱来的这坛酒跟昨日一样的,怎么会更烈呢?”   夜迟瑟脚步突然顿住。   紧接着他猛地转身瞪着安狄手中的酒壶。   安狄下意识扭头朝他看去,借着桌上的烛火,他‘啊’的一声叫唤,“殿下,您的脸为何如此红?”   一壶酒都没喝完呢,他们殿下的酒量何时变这么差了?   夜迟瑟脸是红的,但双眸冷得刺骨,甚至咬牙切齿地道,“这酒还有谁碰过?”   安狄赶紧道,“殿下,这酒是属下亲自回府上酒窖里抱出来的,除了属下没人碰过。”   夜迟瑟双手捏得‘咔咔’作响。   瞧着他很是不对劲儿,安狄又赶忙询问,“殿下,怎么了?”   “有人在酒中下药!”夜迟瑟咬着牙低吼,“速去把府医叫来!”   安狄听着他嗓音都变粗了,还有什么不懂的?   可是……   “殿下,这里离太子府二十多里地,属下现在去叫府医恐怕也来不及了!”他握了握拳,硬着头皮道,“颜侧妃正巧在园子外,要不属下让她进来?”   “滚!”夜迟瑟丢下一字,随即快速朝自己的卧房而去。   “殿下……”安狄揪心地望着他。   殿下什么意思?   是叫他滚去把颜侧妃叫来,还是让他滚远一些?   跺了跺脚,他拔腿往庄园大门跑去——   殿下现在这样,他怎么可能滚远呢?肯定是让他去把颜侧妃叫进来!   卧房里。   夜迟瑟坐在床上,盘着腿努力地调息着身体内那股不寻常的热火。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竟有人对他下药……   突然,房门被推开。   “殿下,听说您身子不适,您还好吗?”温柔的嗓音逐渐朝他靠近。   夜迟瑟猛地睁开眼。   此刻的他脸上犹如刷了红漆,红得诡异又凶恶。随着他睁眼,那双眸子势如利剑,死死地瞪着来人。   “滚出去!”   “殿下……”颜心悦有被他的样子吓到,可迟疑了一瞬,她便站在床边自行褪去所有衣裳,红唇发出的声音越发娇柔妩媚,“殿下,让妾身为您纾解吧,别把您身子憋坏了。”   夜迟瑟一双眸子冰冷又凌厉地瞪着她,瞳孔里渗出红血丝,像要嗜血般吓人。   可他死死捏着拳头没敢动,因为一动,他就觉得体内那股恶气没法再抑制。   颜心悦爬上了床榻,雪白的身子坐到他腿上,藕臂如藤蔓般缠住了他的脖子,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她满眼心疼之色,“殿下,您别忘了,妾身是您的女人,服侍您是妾身的本分。”   随着她柔软馨香的身子紧贴,夜迟瑟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涣散迷离,脑海中全是那抹熟悉的身影……   “小玓……”他口干舌燥,猛地一个翻身将原本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压在自己身下,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   颜心悦瞪着美目,瞳孔里全是恨意。   如今在他心中只剩那个女人了吗?   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他没有再召任何人侍寝,特别是他从大蜀国回来,已经两个月了,别说召府里的女人侍寝,就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们,搬来庄园一住再也没回府过!   “殿下……”心中的嫉妒、痛恨、酸涩交织着,她也不再矜持,主动为他宽衣。就算他心中没有她,她也要想办法留在他身边。   而唯一能让她留下的理由,是孩子!   她必须怀上他的孩子!   “小玓……”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每日每夜都想……”   “别走了好吗……”   “以后乖乖地留在我身边……”   夜迟瑟发狂似的吻着她,一边低喃一边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他是那么热情似火,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要将她拆吃入腹。然而,他的话字字如刀,剜在颜心悦的心上,他的吻有多炙热,他的话剜得就有多痛……   到最后,伴随着泪水滑落,颜心悦违心地应道,“妾身不会离开殿下的……妾身这辈子都是殿下的女人……妾身会永远陪在殿下身边……”   夜迟瑟早已蓄势待发,可就在衣物褪尽时,听着身下女人的回应,他猛然一顿。   颜心悦都做好准备接受他疯狂的索要了,没想到他突然翻身坐起,并狠狠将她踹下床——   “啊!”   猝不及防的落地,痛得她惨叫。   可比疼痛更难忍的是男人接下来的咆哮,“你不是小玓!你不是她!你给本宫滚!”   颜心悦蜷缩着身子,无尽的难堪让她浑身抖个不停。   看着男人对自己一脸憎恶的表情,她也崩溃地哭喊起来,“太子,我不是她,可我是你的侧妃啊!难道就因为她,我们这些女人就要守活寡吗?你是一国太子,还想为她守身如玉不成?”   夜迟瑟没有再咆哮,此时此刻的他脑海中只重复着某个女人说过的一句话——   ‘我会嫌脏!’   她为何不愿同他在一起,为何宁肯忍受世人流言蜚语都不稀罕他对他们母子负责,为何无名无分也不要做他的太子妃……   不就是因为他身边的这些女人吗!   面对颜心悦的崩溃哭喊,他没有更加激动,反而彻彻底底清醒了过来。随即他下床,披上一件外袍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直奔庄园东面的湖泊——   而门外,安狄傻眼了许久。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殿下的意志力竟然如此强大……   听着屋里的哭声,他回过神立马给了自己一耳光。   真是蠢啊!   为了瑜儿小姐,殿下都险些不回神坞国了,他心里哪里还装得进去别的女人!   “来人!回太子府把府医接过来!要快!”   ……   钰王府。   景玓和夏炎雳再次离开京城后,明瑜便担起了照看两个孩子的任务。   瞧着小床里两个吃饱了奶玩蹬腿游戏的小家伙,谁看了不欢喜?   就是对于儿子那越长越像某人的脸,她总是很不满,“都说儿随娘,女随爹,凝儿就遗传了钰王的模样,为何我生的儿子却一点都不像我?”   旁边的福妈、柳妈、香杏以及两位奶娘每次听到她这话都想笑。   其实明瑜也不是嫌弃儿子,就是觉得儿子太像夜迟瑟了,心里别扭。这不等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和夜迟瑟露水夫妻的关系嘛!   “瑜儿小姐!”影霄笑盈盈地从院外进来。   “影管事,何事这般高兴啊?”明瑜起身迎了过来。   “瑜儿小姐,夜太子差人给你送了书信。”影霄说着话从袖中取出羊皮信封。   闻言,明瑜非但没高兴,反而皱起了眉。   接过书信,她也没打开,只是往怀里一放,然后又回到树下陪两个孩子玩了。   影霄嘴角狠狠一抽。   不知夜太子看到瑜儿小姐这个反应会作何感想……   傍晚。   两个孩子被奶娘抱回房里睡觉了。   明瑜坐在自己房中,这才拿出那封信打开。   这是夜迟瑟第一次给她书信,她还不习惯他的笔迹。不过这金钩铁划、骨气洞达的笔迹倒是像极了他的为人。   霸道!   别的男人追求女子,哪个不是情意绵绵、肉麻至极?就他的书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公司老总,给下面整规章制度呢——   不许熬夜。   不许独自上街。   不许再与杜元然见面,哪怕遇上了也要绕路。   不许与任何陌生男子言笑晏晏。   不许……   两张纸,全是各种不许!   明瑜是越看越气,最后把两张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向角落!   去他喵的不许!   他不过只是她儿子的爹,又不是她爹,管天管地还管她上大号用几块竹片!   “瑜儿小姐。”门外突然传来影霄的声音。   她起身去开门。   “影管事,有事吗?”   “瑜儿小姐,夜太子的人还在大门外候着,说是要带你的书信回去。”影霄笑呵呵地道。   “带我的书信?我有说要回信吗?”明瑜想吐血。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她早都把夜迟瑟拉进黑名单了!   影霄清了清嗓子,“那个,瑜儿小姐,要不你还是回一封书信给夜太子吧,信使跑一趟也不容易,不好让他空手而回。”   明瑜皱眉。   回什么?   突然她双眸一亮,笑得有些坏。   “等着,我这就去准备。”说着话她朝儿子的房间跑去。   影霄赶紧跟上。   没一会儿,就见她拿着一只包袱出来。   “瑜儿小姐,这是?”   “孩子的尿布!”   “……”   “夜太子应该是想他儿子了,麻烦你把这些交给信使,让信使带回去给夜太子,以解他对儿子的思念之苦。”   “……”影霄狠狠地抿着唇憋笑。 第271章 夜太子要死了   而半个月后——   听说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给自己送了一包袱东西,夜迟瑟激动得从试验田跑回去。可当打开包袱时,他一张激动的脸瞬间比万年锅底还黑。   “该死的女人,这就是她给本王的?”他抓着尿布想扔,可一想到这些都是儿子的东西,他举起的手又无力地垂下。   “殿下,瑜儿小姐给您小世子的东西,也是体贴您思念小世子。”安狄忍不住出声安慰。   夜迟瑟斜眼朝他看去,“你这马屁还是留着对她拍吧!”   安狄低下头,心里腹诽,就殿下这不争气的样子,瑜儿小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来神坞国,他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拍上瑜儿小姐的马屁……   不过瞧着自家殿下那一脸的失落,他还是很心疼的,于是努力地想了个办法,“殿下,要不咱们把瑜儿小姐哄来神坞国吧?”   夜迟瑟更是没好气,“哄?怎么哄?她好哄,你当她身边的人也是好哄的吗?”   安狄道,“听信使说近来钰王和钰王妃不在京城,就瑜儿小姐在钰王府照看两个孩子,属下觉得,您可以试试苦肉计,派人告诉瑜儿小姐,就说您受伤了。”   夜迟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是有道伤口,昨日不小心划伤的。   “就本宫这道伤,怕是她人还未到就已经痊愈了!”   “殿下,您怎么能如此实诚呢?属下的意思是您把伤势说严重些,就说性命垂危,弥留之际想见瑜儿小姐最后一面。”   “见最后一面……”夜迟瑟双眸微眯。   见状,安狄赶紧跪下,“殿下,属下没有要诅咒您的意思,属下只是想帮您把瑜儿小姐哄过来而已!您想啊,如果不说严重些,瑜儿小姐又岂会心软?她若是不心软,又岂会轻易来神坞国?”   夜迟瑟眸光黯下,咬着牙道,“本宫是怕‘到死’也见不到她!就她对本宫的态度,她何时心软过?她要心软,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本宫离开他们母子!”   每每想到这些,他心口就钝痛无比。   那七八个月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事事顺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她,可不论他如何做,到最后都没有改变她的想法……   安狄又道,“殿下,您都没试过,怎会知道瑜儿小姐不会心软呢?她只是不喜欢您身边有旁的女人,并没有说不喜欢您啊!”   夜迟瑟沉默了。   幽暗的眸底轻闪着一丝灼光。   她会来吗?   会来见自己最后一面吗?   想到这,他冷着脸对安狄吩咐,“备马,回府!”   一个时辰后。   太子府。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病气憔悴不堪的女人,夜迟瑟端坐在大椅上,眸中除了冷漠,其余的便是厌恶。   “颜心悦,看在你父亲是本宫恩师的份上,本宫已对你宽容再三。如今,你可是想好了?”   颜心悦缓缓抬起头,心中的痛早已化成了绝望,“殿下,妾身还有得选吗?”   她不是询问,而是自嘲。   夜迟瑟猛地拍桌,“本宫看,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那好,本宫现在就同你算算这一笔笔的帐!你因嫉妒,给明瑜下药,欲毁她清白,本宫念及旧情,只罚你禁足思过。本以为你会循规蹈矩安分做人,没想到你从大蜀国回来,竟到父皇母后跟前搬弄是非,让父皇母后厌憎明瑜。本宫没治你的罪,反而助长你阴毒的心思,竟胆大妄为在府中酒窖中做手脚,给本宫下药!颜心悦,既然你非要执迷不悟,那本宫也无需再给你留情面。你不用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拿着休书去牢里思过吧!”   ‘啪’!   一本册子砸在颜心悦身上。   她仿佛不知痛般,既没躲也没吭声。   只是缓缓地捡起册子,打开,然后无声地落着泪。   “来啊!将颜氏押下去!”丢下命令声,夜迟瑟愤然离开。   而一旁的安狄随即便指挥侍卫做事。   对颜心悦,他是一点同情心都生不出。毕竟上次她给瑜儿小姐下药,可是打算把他当解药,让他去玷污瑜儿小姐清白!   殿下是真的给够了她父亲面子,只是禁足了她一阵子。   可这女人非但没有收敛,居然对殿下下手……   好在那是欢药,要是毒药,那殿下岂不是命都没了?!   殿下仍旧念及恩师之情,没有处决她,只是这种喜欢耍弄手段的阴险女人,殿下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身边,于是殿下便决定趁此机会把府里的女人全清理了。殿下还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假死离府,然后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可这女人却不领情,在做了那么多事以后还妄图留在殿下身边,真是可笑至极!   颜心悦的下场,府里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些贵妾、平妾、姬妾们心中都明白,这太子府是不会再容留她们了。自打那位小姐出现后,他们的太子就没踏入过后院,如今那位小姐为太子诞下了世子,这太子府早晚都是那位小姐的……   而她们跟颜心悦不同,她们中有些人是别人送进太子府的,有些是战后被收缴的女俘,有些是夜皇和夜后赏赐下来的。如今夜迟瑟要放她们离开,并且每人还放发一笔安置费,她们虽惶恐不安,但到底是恢复了自由身,没什么舍与不舍的。   不过太子府遣散人的消息传入宫中,夜后毕元茹是气闷不已。   而最先妥协的还是夜正恺。   他叹着气劝说毕元茹,“唉,由他去吧!不管怎样,那丫头让我们夜家有了后,而太子府里女人虽多,可这些年也没个肚子争气的。比起那些女人,自然是我们夜家的子嗣更为重要。”   毕元茹还是愤懑,“可那丫头来历不明,都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来路……”   夜正恺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什么来路,但她绝非一般女子。你仔细想想大蜀皇帝对她的态度,我们让他指婚,他是如何说的?他说他管不着!他一国皇帝,整个大蜀国的子民都是他的,能让他说出那般话,你觉得正常吗?”   毕元茹抿唇不语,蹙着柳眉回想他们在大蜀国皇宫与司空擎交谈时的场景。   的确,司空擎的态度实在叫人匪夷所思。他宁可在两国通商协议中给他们神坞国让利,都不愿意以帝王的身份为那个明瑜指婚!   夜正恺又叹了口气,“为了我们的孙儿早些回来,就依了瑟儿吧!你也别再瞧不起那丫头,不管怎样,她身后有安启侯府和钰王府,即便她来历蹊跷,可她也确实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不是吗?”   毕元茹还能说什么?   想到儿子与他们生出的间隙,她就心酸。如今有了孙儿却不能含饴弄孙,她更是不甘。   他们想要儿孙绕膝,就必须要接受明瑜,否则别说儿子与他们亲近,就儿子如今的态度,别的女人再想给他们生孙子,那都是没指望的……   ……   再说明瑜这头,给夜迟瑟送去尿布后,她就没想过夜迟瑟会再给她写信。毕竟他那么大男子主义,儿子出生一个月,他都没给儿子换过尿布,她一下子送他那么多尿布,那便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只怕气都气死了,哪里还会再给她写信呢?   又过去一个月。   这天傍晚,景炫突然来钰王府。   “大哥,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人来吗?大嫂和孜柒怎么没来?”   “我有要事与你说。”景炫一脸的严肃。   “出何事了?”明瑜莫名地紧张。   “夜迟瑟受了重伤,情况不太妙。”   “嗯?”   “这是他身边安狄给我的书信,你自己瞧吧。”景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明瑜赶紧接过。   信是安狄写的,而且是专门写给景炫的。他在心中所诉,夜迟瑟因剿匪受伤,且伤势严重,如今还陷入昏迷中,群医无措。   安狄在心中表明,只想将此事告诉景炫,拜托他以后照顾好明瑜和孩子。安狄还特别恳求景炫不要将此事告诉明瑜,免得影响她和孩子。   “这……这是真的吗?”明瑜抬头望着景炫,想让他确定真假。   “瑜儿,你相信吗?”景炫不答反问。   “我……我……”明瑜拿着信纸的手有些颤抖。   她不想去信,因为他们没办法在一起,他是死是活她都不该过问。   可看着信中内容,她心里难受……   景炫沉着脸道,“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信确实是神坞国的信使送到我手中的,而且还是安狄所书,我想视作是夜迟瑟的苦肉计,可怎么想都觉得不是。”   明瑜没有反驳。   因为她也觉得信中内容不该有假。   如果信是送到她手中的,还是夜迟瑟亲笔写的,说不定真是夜迟瑟的苦肉计。   可信是安狄写的她大哥的,不但提醒她大哥要瞒着她,还拜托他大哥照顾好他们母子……   难道那家伙真的快不行了吗? 第272章 去见他最后一面   “大哥,你能派个人替我去一趟神坞国吗?”   “你不想去见他最后一面?”景炫再一次不答反问。   说实话,他也是摸不准这个妹妹的心思。说她不喜欢夜迟瑟吧,她却愿意为夜迟瑟生下孩子,说她喜欢夜迟瑟吧,她却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愿见。   “大哥,如果他真的性命垂危,我就算现在起程,到了神坞国恐怕他也已经入土为安了。再说了,皇室丧礼都讲究陪葬啥的,要是夜家逼我给他陪葬,我可怎办?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带孩子去,孩子他爹都死了,夜家的人肯定会跟我抢孩子的!”明瑜气鼓鼓地道。   景炫一脸黑线,唇角抽搐不停。   也不知夜迟瑟是否真的会死,如果死不了,听到她这番话,恐怕也会当场被气死过去……   “瑜儿,你真的不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如果不愿,那就当大哥没来过。”   “大哥……”明瑜突然拉住他的衣袖,眼眶红了,“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可是你说我们的关系,还有必要吗?”   景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大哥没逼你,你不用难过。大哥只是觉得,像杜元然那样品行的人你都能趋之若鹜,夜太子到底是知行的爹,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想必他就是死也无憾了。对你而言,也会无憾的,不是吗?”   明瑜咬着唇,任由眼泪滑落。   景炫拿出手帕为她擦拭,“你若要去,没人会笑话你。你若担心他们抢孩子,那便把孩子交给我,今晚你收拾一番,明早我派人来接你。”   这丫头,哪里是不喜欢夜迟瑟,要是不喜欢,也不会为他落泪了!   明瑜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咬着唇一个劲儿地哭。   翌日。   看着府里多出来的两个孩子,景良域不解地问儿子,“瑜儿上哪去了?”   景炫回道,“她说最近心情烦闷,想出去走走。”   闻言,景良域立马板起了脸,“她一个女子,你怎能让她乱跑呢?万一出事可如何是好?”   “爹,你放心吧,我派了几人保护着她,不会有事的。”   “那还差不多!”景良域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瞧着两个小家伙,他又忍不住皱眉,“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全都往外跑,像什么话?玓儿和炎雳也是,出去两个月就传了个口信回来,去哪里疯也不知道说一声!”   “呵呵!”景炫笑说道,“爹,你气个什么劲儿,这不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有了,全都在你身边,你该高兴才是!放眼望去,谁家如此齐整的,你带着他们四个出去转一圈,定叫全京城的人都眼红!”   景良域一听,顿时老眼大放光芒,“哈哈!说的是!”   玫夭在一旁掩嘴笑。   见她偷乐,景炫也勾了勾唇,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又对自家老爹说道,“爹,外面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夭夭也许久没出门了,我就顺便带她一起去了。孜柒和三个小的,就有劳你费心了。”   “你们……”景良域刚把小外孙从奶娘手中接过来,转头一看,儿子和儿媳已经没影了,顿时气得他直跺脚,“你个兔崽子,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骂归骂,但骂完后他又咧嘴笑了起来,然后一手抱着一个奶娃往房里去,“走,外祖父带你们找姐姐去,等哥哥下学回来让哥哥陪你们玩。”   ……   话说回去,景玓和夏炎雳离开京城后,在嘉州城打了个虚晃,便偷摸着从那个隧道去了死亡谷,然后潜进了闇云门。   之前他们的心思都扑在寻找影磊和暗卫营的人身上,接着又是贺老三的死,再接着又是捉拿司空恒玙和景骁,对于闇云门,他们并没有仔仔细细的搜查过。   夫妻俩都想不明白,为何闇云门的弟子会死在死亡谷中,而重要人物却一个踪影都不见。讨论过后,他们猜测闇云门或许藏有暗道,这才决定前去探索一番。   只是可惜,他们从大门到后门、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如同找虱子般检查每一寸,都没发现任何暗门或者暗道。   最后他们停在一间陈旧的书房中。   “炎雳,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在房中转了一圈,景玓突然问道。   “嗯。”   “哪里有问题?”   “书房是空的。”   景玓朝他看去,笑了笑。   他这回答听着很敷衍,可确实如此,整个闇云门最诡异的地方就是,书房空无一物!   按理说,怎么都不应该的。如果这里遭受过洗劫,那也应该是凌乱无比才对。就算打劫这里的人太过贪婪,可废纸废屑总得留一点吧?但真实的情况是,这偌大的房间六排书架,除了一层灰,啥也没有。   其他地方都有杂乱的痕迹,唯独这间书房,太干净了!   难道劫匪还有打扫卫生的习惯?   想要做到这般干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搬迁!   景玓大胆地猜测,“我觉得闇云门的人应该早就搬走了,只留下一部分人看家而已。而留下的这部分人应该就是死亡谷的那些,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杀害了。”   夏炎雳点着头走向一面墙。   这书房里唯一有看点的地方就是这面墙了。满墙的壁画,雕工精湛绝伦、大气磅礴、让人身临其境,就像人站在高处,一览脚下满城风光。   景玓也跟着他一起仰头欣赏。   “玓儿,你有没有觉得画里有眼熟的地方?”夏炎雳突然问道。   “眼熟的地方?”景玓不由地眯起眼,开始一点点认真查看起来。突然,她盯着画上的城门,双眸猛瞪,“这怎么有点像神坞国的城门?”   夏炎雳抬手指了指几处位置,“这应该是神坞国以前的模样!你看这地方,是不是如今皇宫的位置?”   经他这么一提醒,景玓回想起他们上一次去神坞国走过的地方,虽然很多建筑与图上的不同,但位置和距离确实极为相符的!   她这才想起,神坞国以前叫神坞族,一年多前才建国的。他们去神坞国的时候,京城许多建筑都是新建的。   想到什么,她脱口惊道,“炎雳,难道外公他们是神坞国人?” 第273章 你不是要死了吗?怎么在这里?   夏炎雳搂着她肩膀,道,“不管他们是哪国人,只要他们还活着,我便没有负罪感。”   景玓能理解他的感受,即便不能与亲人相认,但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心里便是踏实的。   一想到他自小就失去生母,虽然名义上有太师和袁氏这对夫妻做爹娘,可到底还是缺了那份温情和圆满,她也不禁为他感到心疼和遗憾。   其实他们很像,都是失去母亲,在不圆满的家庭中成长……   她转身抱住他腰身,说道,“既然都出来了,那我们就去神坞国走走吧。外公一家姓霍,这个姓氏不常见,只要用心打听,我相信会有结果的。顺便去看看夜迟瑟那家伙在干什么,要是他回国之后就把瑜儿忘了,那回头我们就给瑜儿安排相亲,让瑜儿能光明正大的嫁人,过正常人的生活。”   夏炎雳搂着她轻笑,“你是想那厮提着百米大刀追杀你?”   景玓不屑,“他要敢,我就给他儿子找一群干爹,让他儿子天天换着爹喊,气死他!”   夏炎雳眸底闪烁着黠光,“不用如此麻烦,为夫倒是有一计可让他原地气死。”   “啥计?”   “让知行入赘我们钰王府,从小给我们凝儿当童养夫。”   “噗!”   离开闇云门后,夫妻俩便去了镇上,买了马匹和干粮便就直奔神坞国去了——   ……   眼看着还有一城就到达神坞国京城了,但景玓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让侍从停在这个叫落湾的城中,暂时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她让随从打听夜迟瑟的情况。   随从打听后回来告诉她,“瑜儿小姐,小的打听了一圈,都说京城没出什么大事。问起夜太子的情况,都说不知。”   明瑜脸色有些不好看。   夜迟瑟是储君,他的一举一动不为人得知,这也是正常的。   但换个角度去想,他是储君,如果他死了,定是举国上下皆知的。可这座城离京城这么近,却没有夜迟瑟半点消息,这不就说明那家伙还没死吗?   当然,她也不是盼着夜迟瑟死。   只是越靠近京城,她越是纠结不安,万一真是有人骗她来神坞国,她这一进城还跑得掉吗?   那座太子府,打死她都不会再进去了。想想他府里那些女人,她心里就堵得难受。如果他真出什么事,有的是女人给他殉葬,她这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还凑什么热闹?   “你们都跑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如果有事,我再唤你们。”   “是。”四个随从恭敬应声退了出去。   他们就住在她隔壁,且都是有些身手的人,明瑜虽一个人住,但一点都不担心安危。   在没打听到夜迟瑟的具体消息前,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前行了。奔波赶路二十来天,她身心俱疲,吃了饭洗了澡后她便窝在床上休息,想着睡饱后接着去打探京城的消息。   而京城太子府里。   安狄正无比欣喜地向夜迟瑟汇报消息,“殿下,瑜儿小姐昨夜抵达落湾城,照这个速度,她明日傍晚应该就能入京!”   大蜀国那边有夜迟瑟的人,在明瑜离开大蜀国时,消息就已经传向夜迟瑟了。   特别是明瑜入了神坞国境地后,夜迟瑟几乎每日都能收到有关她的消息。这二十来天,他别提多欢喜了,因为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是如此在乎他……   要不是安狄阻拦,他都恨不得快马加鞭亲自去接她!   “殿下,属下就说嘛,这招苦肉计肯定管用!瑜儿小姐只是不喜欢你身边有旁的女人,并非不喜欢您,您瞧瞧,一说您出事,她就马不停蹄地来了!如今您把府里的女人都打发了,瑜儿小姐来了以后应该再没有理由离开您了!”   夜迟瑟唇角浅浅地勾勒着,这段时日,他万年不苟言笑的脸好似冰雪融化般,不但私下里有了笑意,对其他人也温和了许多。   “你的主意是不错,但好在本宫及时提醒,让你把信送去安启侯府给景炫,不然就以那女人的性子,怕是不会相信。”   “是是……多亏殿下英明提醒!”安狄赶紧拍马屁。   “行了,你赶紧去准备吧,把她需要的东西务必准备妥当!”夜迟瑟摆了摆手。   安狄正准备退下,突然一名侍卫前来禀报,“启禀殿下,探子来信,说瑜儿小姐停在落湾城,不知是何原因,今日并没有动身!”   闻言,夜迟瑟脸色瞬间垮下。   安狄赶忙问道,“怎么回事?可是瑜儿小姐身子不适?”   侍卫摇头,“不知,探子只说瑜儿小姐一直待在客栈房中。”   瞧着自家殿下那张又变得黑沉的脸,安狄安慰道,“殿下,瑜儿小姐赶了二十来天的路,想必是累极了,属下这就让人密切留意……”   他话还没说完,夜迟瑟便起身打断,“不必,本宫亲自去接她!”   “可是……”见他心急坐不住,安狄想劝阻。   可他话都没说完整,夜迟瑟便已经出了书房。   不得已,他只能拔腿追出去,“殿下,等等属下——”   ……   客栈里。   明瑜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把这段时间的觉给补上了。   只是一下子睡多了,她晕晕沉沉的,原本打算出门打探京城的消息,突然就没劲儿了。   好在几个随从贴心,给她买了不少特色食物,在她房里的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让她尽情的吃喝。   面对满桌的美食,她吃得确实欢。   “瑜儿小姐,天快黑了,要不今日就别出去了,您还是继续休息吧。”一名随从体贴的说道,“小的们会轮流出去打探消息的,一有情况便会回来禀报。”   “好。”明瑜点了点头,“那你们也早些休息。”   很快,随从们退了出去,顺便为她关上了房门。   明瑜又抓了一只鸡腿,刚咬上一口,突然听见敲门声。   很轻。   她以为是随从,便头也没抬地唤道,“进来。”   但房门没被推开,而是继续被叩响。   她这才抬起头,一边咬着鸡腿一边起身去开门。   房门一开,看着门外高大挺拔的男人,她手中的鸡腿落地,如同见了鬼般往后退,“你……你……你不是要死了吗?怎么在这里?” 第274章 只要你别哭,我叫你祖宗,成吗?   夜迟瑟迈进门,反手将房门一关,看着一桌子残羹剩菜,脸色是直接飚黑。   亏他还在为她担心,担心她身子抱恙,没想到她竟躲在这里胡吃海喝!   面对突然出现的他,明瑜是吓了一跳。可吓过之后,她又是无比愤怒,指着他鼻子就开骂,“夜迟瑟,你这样骗人,不觉得无耻吗?我早该猜到这是骗局的,但我还是选择来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   骂着骂着,她往地上一蹲,抱住膝盖大哭起来。   夜迟瑟到嘴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发作,瞬间就被她哭声浇灭了。   他没有迟疑,上前便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明瑜一边哭一边打他,“骗子!骗子!骗子——”   夜迟瑟非但没放下她,还抱着她坐到床边,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方便她下手。毕竟这会儿他除了心虚还是心虚,而且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直到她落在他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弱,他才捉住她的拳头,放到唇边轻啄着,低声问道,“疼吗?”   明瑜确实打疼了!   毕竟他这么大个块头,一身腱子肉就跟镶了铁皮似的,她要是以前的身体,指不定早将他打残了,可现在的她哪怕使出吃奶的劲儿,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她心里气啊……   于是她张开嘴,对着他肩膀就咬了下去!   “唔!”   夜迟瑟总算哼了一声。   可痛归痛,他手臂如钳,将她搂得更紧。她埋在他的肩上咬,他也埋在她肩上吸吮着她的气息。   反正就一句话,只要她人来了就好……   夏炎雳那厮说他为了抱得美人归把命豁了出去,那自己就算被她打伤打残又如何?   再说,就算他瘫了残了,还不是她照顾,他怕什么?   只是死之前,他得讨点好处……   明瑜是真想咬死他的,可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太过无耻,她明明那么生气,他的手却开始脱她衣襟!   不得已,她只能松口,带着哭腔吼道,“夜迟瑟,你属禽兽的吗?”   夜迟瑟抬眸看着她,一板一眼地道,“反正你不会让我好过,趁着被你咬死之前要一次怎么了?说不定还能再给你留个孩子,让你们娘俩多个伴!”   明明紧紧抓着他的手,被他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瞪着她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看着这样的她,夜迟瑟心里全是苦味。   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将她摁怀里,拍着她哄道,“好了,我认错,是我不对,不该骗你,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唉,只要你别哭,我叫你祖宗,成吗?”   他就只是想要她……   仅此而已!   “谁稀罕当你祖宗啊!我心理年纪才十九,不是老到人了土的!”明瑜哭着捶他。   “是是是……小祖宗,不哭了成吗?”夜迟瑟拍着她继续哄。   “谁想哭了?还不都是你招惹我!明明你当你的太子,我做我的米虫,各自享各自的富贵,互不打扰,你凭什么影响我的生活啊!”明瑜越说眼泪流得越汹涌。   夜迟瑟不懂她所谓的‘米虫’是什么,但这会儿也不好问,只能顺着她的话应道,“好好好,你做你的米虫,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要多少米我都喂得起!”   明瑜,“……”   哄她的话开了头,夜迟瑟便像是停不下来似的,继续在她耳边说道,“我已经把所有女人都遣散了,现在只有你,将来也只会有你一人,只要你能留下,不管你做什么虫子,我都应你!”   这是他第一次回应她,也是他第一次向她许下承诺,明瑜是惊诧和意外的,可听着他后面两句,她却是半点都感动不起来,只想用拳头捶他,“你才是虫子!你就是条大坏虫!”   夜迟瑟苦笑,“是是是……我是条大坏虫!”   “你!”面对他没有原则地连番应承,明瑜忍不住抬头瞪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这浑蛋吃错药了?   不该冷脸、臭脸、黑脸……各种给她摆脸吗?   夜迟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幽深的眸中有着难以形容的苦涩,看起来似有几分可怜,“小玓,留下来,好吗?”   明瑜别开脸。   她好不习惯他这样。   夜迟瑟扳回她的脸,沙哑地问道,“还需要我如何做,你尽管说。”   明瑜垂着眸子,就是不看他,“我不想结婚,至少现在不想。”   “好!你想何时嫁我,都依你!”反正就她一个,什么时候娶她都行!   “还有……”   “还有什么?”   明瑜突然收声,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在干嘛呀?   不该打了他就跑吗?怎么还和他谈起条件来了!   见她莫名沉默,夜迟瑟自然不乐意,低下头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逼着她正视自己,“你尽管说,我都依你!”   明瑜推开他的脸,嫌弃地撇起嘴角,“你突然变成这样,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夜迟瑟差点吐血。敢情他一番至诚至真的表白,在她眼中就是别有居心?这女人,非得气死他她才甘心吗?   “夜迟瑟,我不求你做到像王爷对待玓儿那样的程度,但我这人很矫情的,你若要哄我,那便要一直哄着我,不要以为我妥协了你就可以原形毕露,我明着不说,但我心里会同你记账,哪天我受不了了,我依然会选择远离你。”明瑜绷着脸严肃地说道。   要是换做以前,听到‘远离’二字夜迟瑟铁定立马变脸,可这一年多来,他是真的被她磨得没了脾气。   特别是这会儿听出她妥协的意思,他已经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了,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摁进身体里,哪里还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好……你说什么都行!”   “松手!”明瑜本就跨坐在他身上,被他双臂死死箍着,她感觉腰都要断了,于是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唤,“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那么用力,疼死了!”   她不挣扎还好,她这一挣扎,扭摆的姿势就像在点火般,让夜迟瑟不由得绷紧了身体。何况她还叫唤得如此‘暧昧’,更如同在这把火上泼油。   他本来就想得厉害,这会儿哪里还控制得住,于是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在床上,扣着她后脑勺便迫切地将她吻住——   “唔唔……”明瑜那叫一个气啊,这混蛋脑子里是不是只装着那种事?   夜迟瑟腾出一手扯下床帘,接着贴到她耳边沙哑地哄道,“你乖点,我轻些,别让隔壁听了去……”   明瑜咬牙切齿,“你还怕别人听啊?” 第275章 客栈相见   夜迟瑟紧紧抵着她身子,俊脸垂在她脸上,不说话,但浑身都散发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说什么他也要,她主动些自然是最好的!   不然有她好看!   明瑜瞪着他,眼都瞪酸了,最后抵着他胸膛的双手还是软了下去,别开头一副‘随你’的侮辱模样。   夜迟瑟唇角悄悄地勾了勾。   不过经这么一互瞪,他也多了几分理智,不急着办事了,只是大手在她身上游移,边摸索边皱眉道,“这才多久就瘦回去了?”   记得刚出月子时她身子还是丰盈的,那是他辛辛苦苦伺候了七八个月的成果。可这才三个月,她腰上的肉就没了,跟做姑娘前一样纤瘦。   好在该胖的地方没瘦,还是那么玲珑有致、温软馨香……   看着他眸底那簇浓烈的火焰,明瑜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盘肉,还是主动喂到他嘴里的肉,一时间又气又羞,抓着他不规矩的大手,涨红着脸恼道,“你到底做不做?不做就给我下去!”   闻言,夜迟瑟瞬间被逗乐了,吮着她耳肉笑道,“你不总说我粗鲁把你弄疼了吗?那我们慢慢来,不急,反正有的是时间。”   “夜迟瑟,这是客栈,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明瑜想蹬他。   但她双腿一动便被他的大手按住了。   接着他便让她一双腿儿盘在他腰间,在她耳边更是没羞没臊地说道,“你可知我有多想你?还有他,也想你得紧!前不久颜心悦给我下药,我差点把你当成了她,好在我及时清醒过来,最后在湖中泡了整整一宿!你说,你该不该补偿我?你这没良心的,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想!”   他本是想逗弄她,结果说着说着却带上许多委屈,还在她耳边似撒娇一般地蹭个不停。   他与其他女人的事,明瑜是一点都不想听,哪怕他为了她将所有女人遣散,她也不觉得自豪。因为但凡她表现得有一点点在意,那都说明她也是争宠的女人之一,她觉得那是耻辱。   比起他对其他女人的态度,她更惊诧于他的变化。那七八个月朝夕相处他都没什么改变,说话做事始终端着大老爷们的架子,连儿子尿湿了也只肯在旁边看着,从不上手。怎么三个多月而已,他就转性了?   不但什么都应她,还主动向她吐槽隐私……   “夜迟瑟,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看着她审视他的眼神,仿佛他得了什么大病一样,夜迟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既然她这么不识趣,那他也不再跟她啰嗦,先办了事再说!   于是他一手穿过她脖子,搂紧她的同时,吻炙热又疯狂地落下。   衣裳从外到内,一件件被扔出床帘,喘息声与娇吟声交织在一起,没一会儿床板就响起嘎吱嘎吱的声响——   门外。   不,应该说在夜迟瑟到来时,安狄就已经带人清了场了。那四名随从听到明瑜房中说话声,但他们刚出门就被安狄拦了下来。   安狄不但笑眯眯地把他们请下了楼,还体贴地让店小二摆上了一桌酒菜,招呼着他们放开吃喝。   四人都知道明瑜和夜迟瑟的关系,他们这次护送明瑜前来神坞国,不就是为了见夜太子嘛?眼下夜太子出现,傻子也明白是如何回事。对于夜太子和他们瑜儿小姐如何‘团聚’,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又岂能不懂?   而楼上的动静,断断续续持续到深夜。   看着怀中软如泥人的女人,夜迟瑟一脸餍足,唇角的笑怎么都撇不下去。不过餍足归餍足,他也不忘搂着她询问,“这次还疼吗?”   明瑜蜷缩在他怀里,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用眼角淡淡地瞥了他一下。   夜迟瑟埋在她鹅颈中,回味无穷般轻啄着她肌肤,要不是怕她醒来后继续同他闹,他是真想不眠不休地继续下去,这几个月欠下的补回来……   “小玓,陪我说说话,可好?”他抬起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哼!”明瑜侧了侧脸,实在不想搭理他。   “知行怎么没同你一块来?你离开大蜀国,谁照顾他?”他抚着她白皙无暇的脸颊,认真问道。   “这会儿才想起他?哼!”   夜迟瑟笑着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比起儿子,我更在乎儿子他娘。”   明瑜白了他一眼,道,“我把知行交给我大哥了,我还告诉他,如果我被你们扣下,就让他抚养知行长大,以后知行归他了!”   夜迟瑟脸色有些黑。   可转眼一想,他脸上黑气又散去,勾着唇角道,“如此也好,有大舅哥帮我们抚养孩子,也省了我们操心。”   明瑜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顿时忍不住抡起粉拳敲打他,“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知行?他可是你儿子!”   这下换夜迟瑟不满了,“哼!你还知道他是我儿子?那你是如何对我的?明明是你把我当贼一样防,还好意思指责我不要儿子?”   “我……”明瑜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干脆转过身背对他。   可夜迟瑟也没放开她,反而从后面拥着她,更便宜了他一双手。如此还不够,他细密的吻很快落在她背上,开始了新一轮撩火。   “夜迟瑟……”这男人,能不能别这么疯!   “乖,再要一次,明日我带你出去游玩。”夜迟瑟咬着她耳肉哄道。   “……”明瑜欲哭无泪。傻子才会信他的话!就他这样的没节制,她根本连床都起不了!   很快,床板又‘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   ……   晌午,一男一女牵着马儿入了城门。   景玓和夏炎雳这一路走得慢,自入了神坞国境地后,他们每到一座州城,都会驻留几日,打听当地有无‘霍’姓的家族。   入了落湾城后,夫妻俩跟之前一样,先找客栈落脚。   只是他们今日运气不怎么好,挑的第一家客栈居然满客了。   景玓望了望门外的大太阳,再狐疑地扫视一圈空无一人的大堂,然后不甘心地问掌柜,“确定没房间了吗?”   掌柜见他们夫妻穿着气质皆不俗,也不想得罪人,便压着嗓音说道,“二位,实在抱歉,这两日客栈已经被人包下了,便是有空房小的也不敢揽客。”   闻言,景玓也识趣,拉着夏炎雳的手就要离开。   “六小姐!”   突然身后传来惊喜的唤声。   夫妻俩转身看去,就见一灰色马褂男朝他们跑来。对方的模样景玓有些陌生,但对方的衣物她却是无比眼熟的,这是安启侯府下人统一的着装。   “你是?”景玓很是好奇地打量着对方,侯府的人怎么会在神坞国?   “小人吴优见过六小姐,见过姑爷!”小厮到他们跟前先行了一礼,然后才解释道,“我们是奉大公子之命护送瑜儿小姐来神坞国的。”   “送瑜儿来神坞国?”景玓听得双眸一瞪,“来做什么?”   小厮朝掌柜看了一眼,随即将他们夫妻引到一楼的一间客房里。   ……   午时,夜迟瑟穿好衣去开门,打算吩咐安狄准备吃食。   结果一开门,就见一对夫妻站在门外,左右倚着门框,正别有深意地望着他笑。   景玓先开口,“咦,夜太子不是快升天了吗?瞧这气色,莫非是回光返照?”   夏炎雳也跟着笑说,“我们还打算吃夜太子的升天席宴呢,看来这升天席宴是吃不了了!”   夜迟瑟一张脸又黑又臭,他哪里会想到这对夫妻也来了他们神坞国!   “你们来作甚?”   “来讨债啊!”景玓笑着摊手,“夜太子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七八个月,总得把账结一结吧!” 第276章 可别真把他给气死了!   “钰王府缺那点伙食费吗?”夜迟瑟后牙槽都快咬疼了。   他们夫妻三个月前离开大蜀国京城,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今突然在他神坞国出现,还说是来找他讨债,这谎扯得他们自己信吗?   “我们钰王府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景玓嫌弃地撇嘴,“哼!既然夜太子不想付银子,那我们也去你太子府住上几个月!”   “……”夜迟瑟黑脸加无语。   听到房里淅淅索索的声音,夏炎雳给景玓使了使眼色,“玓儿,我们一宿没睡,先回房休息。”   景玓自然也听到房里动静了,他们只想逗夜迟瑟,可不想明瑜尴尬,于是和夏炎雳手拉手进了对门的房间。   听着关门声,明瑜做贼一样跳下床。   夜迟瑟也关上门,走向她。   她一边拢着衣裳一边跺着脚骂他,“你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这下好了,让玓儿和王爷撞见了,我还要不要脸啊!”   夜迟瑟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低头瞪着她,回道,“有什么好丢人的?难道他们不知我们的关系?”   “你还说!”明瑜忍不住捶他胸膛。   见面就睡在一起,还叫玓儿和王爷撞个正着,他们会怎么看她啊?   会不会觉得她自甘堕落,大老远地跑来这里给人睡!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你骗来神坞国,也是我太心急了,不该在这里要你。我会去向他们解释清楚的,他们只会笑话我,不会笑话你的。”夜迟瑟不但任她捶,还好声好语地哄着她。   他已经感觉到她心软了,可不能因为那对夫妻出现又让她硬起心来!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他几乎都在哄她,明瑜也打不下去,只眼眶红红的把他瞪着。   夜迟瑟搂着她腰肢,低头抵着她额头,低声道,“小祖宗,好歹我也是你男人,看在知行的份上,当着他们的面能否给我一点面子?待回了太子府,我任你打骂,行吗?”   他哀求的语气,加上哀求的眼神,跟平日里动不动就黑脸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明瑜别扭极了,不是说她不喜欢这样,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男强女弱,如今他这般示弱,她肚子里就算有一万句怼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饿了吗?你先休息,我去楼下给你拿吃的。你要觉得困,那便再睡会儿。他们去对门了,看样子也是需要休息,等他们休息好了你再去见他们吧。”   “嗯。”明瑜淡淡地应了一声。   夜迟瑟这才放开她重新去开门。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明瑜心里纠结死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变成这样了?   不会是为了让她留下,他故意装出来的吧?   “发什么愣呢?”熟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明瑜立马凝神,欣喜地迎出去,“玓儿!”   景玓比了个嘘,然后拉着她手去了左面的屋子。   关上门,明瑜就要解释自己为何会来神坞国,景玓笑着打断她,“吴优都告诉我们了,我们也知道,是那家伙的诡计!”   “没想到他那么会骗人,连大哥都被他骗了!”提起这事,明瑜就忍不住跺脚。   “他也算是用心良苦。”景玓感慨地叹了口气,然后认真问她,“瑜儿,你们之间总该有个结果,你有重新考虑过吗?”   “我不知道……”明瑜摇着头,也老老实实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他那样的人,不是我能驾驭的,何况是远嫁,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那就再看看吧,反正我们这次来神坞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去,就陪你在这里全方位考察他。特别是他那对父母,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改变。”   “玓儿,你和王爷不是去找外公了吗,怎么来神坞国了?”明瑜关心地问道。   她们之间从来都是互通有无的,景玓离京前就告诉了她外出的目的,这会儿自然也不瞒她,随即便将闇云门里那幅壁画的事说给了她听。   明瑜听完,皱着眉道,“你们怀疑外公一家是神坞国的人,所以专程来神坞国寻人?可是神坞国领域也不小,找起来怕是不容易。何况他们又是混江湖的,要是他们有心躲起来,只怕更难找。”   景玓叹道,“不管怎样,找找再说吧。以前炎雳是不知道外公的存在,所以没想这些,如今既然知道有他这么个亲人,自然就想见一见。而我,也不想炎雳心中有遗憾。”   明瑜点头,“嗯!这事我也要参一份!王爷对我像亲妹妹一样,他的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回头我就跟夜迟瑟谈,他到处都布着眼线,让他的人去打听,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景玓冲她笑了笑,“你去开口,还不得被他拿捏?这人情我们去讨就行了。”   明瑜不满地朝门口哼了一下,就像某人站在门口似的,“他睡我还不帮我做事,想得美!何况这种事对他也没难度,就算让他帮忙也没有为难他,他要是敢不答应,那我们就与他绝交!”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夜迟瑟一脸黑地站在门外,瞪了她一眼后,带着一身冷气转身就走。   明瑜囧囧地望着门口。   景玓忍着笑,赶紧给她使眼色,“快去!可别真把他给气死了!” 第277章 夜太子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明瑜回到隔壁。   关上门。   面对桌边一脸怒火的男人,她也不敢上前,就背靠着房门把他盯着。   “过来!”男人夹着怒火唤道。   明瑜咬着唇朝他走过去。   他一边将她扯到腿上,怒瞪着她,“我在你心中当真就那么不堪?”   明瑜别开头,噘着嘴道,“你的温柔当真是装的,这还没一天呢,就原形毕露了!”   “你!”夜迟瑟想吐血。这是一回事吗?   “都说女人善变,可我觉得你才是善变的那个!以前也没见你多温柔,不过就是分开几个月,一下子就变得好说话了,我就说怎么这么怪,敢情都是装的啊!”   夜迟瑟深呼吸,再深呼吸,连着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怒火。   明瑜那眼角偷瞄着他的反应,接着又直着脖子道,“我也没说什么你的坏话,就是论事实而已,你生什么气?难道你住在钰王府那些日子是假的吗?玓儿和王爷什么时候苛待了你?如果我真要跟你在一起,他们照顾的不仅仅是你,而是我们一家三口。咋的,就请你帮忙寻个人,还把你委屈上了?你要真这么小气,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你都不把我的亲人放在眼中,我凭什么要接受你?”   “我有说不帮忙吗?”夜迟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你想想你说的那些话,什么叫我睡了你?难道我们在一起不是因为情,而是因为交易?”   “情?什么情?”明瑜摸着被打的屁股,眼眶突然泛红,“你有说过爱我吗?我们之间难道不是睡出来的感情?”   “我……”要说夜迟瑟最见不得什么,那必定是她的眼泪。她喜欢哭,还动不动就哭,见她泫然欲泪,他哪里还有脾气,立马低了语气,“好好好……是我错,我改还不成吗?”   “你还打我!”   “那我替你揉揉?”夜迟瑟低下头便要去揉她屁股。   “你这叫打了人后给糖吃!我不要家暴男!”   “我……”   看他又无语又无措又无奈的样子,明瑜吸了吸鼻子,突然偎进他怀里,哽咽道,“腰才是真的疼,以后能不能节制点,至少别在外面这样。本来我是想出去玩的,你这样我还怎么玩嘛。”   夜迟瑟绷紧身体,面对她突来的撒娇还有些不适应。   一年多了……   自从她那次离开神坞国后,她有钰王和钰王妃撑腰,就再也没有对他低声细语过!   从错愣中回过神,他臂弯立马收紧,低头啄着她脸颊,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好好好……以后不那样了……”   她要是留在他身边,他至于每日每夜的折腾?   还不都是因为她不在身边,或者是不情不愿,他憋得难受,逮着机会不得可劲儿的折腾?   “先吃东西,一会儿再上点药,你若想出去,晚些也是可以的。”   “嗯。”   桌上是夜迟瑟拿上楼的食物,虽然嘴里说着让她吃,可他抱着她却不愿意撒手。   明瑜被他抱得太紧,贴着他身体,浑身都开始冒汗了,这才推了推他,“快吃饭吧,我是真饿了!”   夜迟瑟松开手臂,看着她从腿上跳下去,薄唇不舍地抿了抿。   他们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在钰王府时,几乎每餐都在一起,不过这顿饭明显有别于以往任何一次。   因为明瑜在吃他为她夹的菜时,她也主动为他夹菜。   夜迟瑟虽然食不语,但眉眼嘴角都带着笑。她的转变让他受宠若惊,胃口比任何时候都好。   隔壁。   他们屋子里的动静,对门虽然不能完全听见,但大致情况还是听得到。   景玓枕着夏炎雳臂弯,忍不住笑道,“看来得给大哥他们写信,让他们随时准备着来这边送嫁。”   有了上一次经历,夜迟瑟肯定不会再放人回大蜀国待嫁。可出嫁这么大的事,没景家的人在场怎么行呢?就算她和明瑜的事还没完全让景良域知道,但景炫和玫夭是知情的,敢瞒着他们,只怕景炫会提着刀杀过来毁婚。   夏炎雳突然皱起眉。   景玓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妥吗?”   夏炎雳道,“以后女儿的婚事定要好好挑选,十里外的夫家,再好的都不要!”   景玓瞬间黑线,“……”   女儿才多大啊?   一岁都没有,就想到结婚的事了!   还十里外都不要,就他这样的老丈人,十里内有条件的都得搬出十里外去!   “赶紧的,补瞌睡!”她拉了拉被子,闭眼睡觉。   “玓儿,我睡不着。”夏炎雳一双手在被子里动了起来。   “你给我下……唔唔……”   “嘘,小声些。”夏炎雳翻身压着她,笑得又贼又坏。   ……   翌日。   两男两女坐在大堂里。   许是明瑜吹了耳旁风的缘故,夜迟瑟没有等景玓和夏炎雳开口,便主动说道,“我已经派人将消息传下去了,有‘霍家’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景玓笑道,“那就多谢夜太子了。”   夜迟瑟话锋突然一转,“谢就不必了,毕竟我和瑜儿的婚事还需王妃多费心。”   夏炎雳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夜太子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明瑜也很不满地瞪着夜迟瑟,“婚事?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夜迟瑟没看他们,而是看向景玓,直白地问道,“有何要求,尽管提。”   不得不说,除了在儿女情长这种事上他不擅长外,人情世故上他还是很精明的,知道谁才是最关键的人物。   景玓‘呵呵’笑,“夜太子,你这‘要求’二字怕是有些轻率了。你是一国太子,娶太子妃除了是女方家的荣耀外,也代表着神坞国的颜面。难道我们没要求,你就打算简简单单走个过场?”   夜迟瑟罕见地没黑脸,还点了点头,“王妃提点得是。成亲大典,我可以保证,不会让瑜儿委屈。至于聘礼方面,我已准备妥当,待回太子府后便请王妃过目。若有短缺或不足之处,还请王妃指教。”   他这态度和言语,可谓是诚意十足,顿时让明瑜都哑了口。   但景玓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笑着说道,“我们大哥对瑜儿的婚事很在意,何况这关系到瑜儿的嫁妆,我不能替瑜儿做主,得等我们大哥来了神坞国再说。”   闻言,夜迟瑟眉心微蹙。   景炫那个大舅哥,就是个护妹狂……   不过短暂地沉默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并温声说道,“关于大公子那边,就有劳王妃了。”   婚事就这么商定了,明瑜想插嘴都插不上。   随后几日,他们四人暂住落湾城,在城里城外打探了一遍,皆没有‘霍家’的消息后,夜迟瑟才带着他们回京城。   听说他们夫妻到来,这次夜皇和夜后很是热情,当天就把他们接到宫中,大设宴席为他们接风。   不过明瑜并没有出席。   看到只他们夫妻二人,毕元茹不解地问道,“不是说瑜儿也来了吗?为何不见她?”   景玓心下好笑,现在知道唤‘瑜儿’了? 第278章 帝后态度大变   夜迟瑟听到自家母后的问话,上前回道,“母后,瑜儿身子不适,儿臣让她在府中休息,改日再带她来宫中给您和父皇请安。”   毕元茹柳眉微微蹙了蹙,紧接着又问,“知行呢?知行来了吗?”   夜迟瑟回道,“路途遥远,知行还小,不便带着他长途跋涉。儿臣和瑜儿商议过,待知行满了周岁再接他回国。”   闻言,毕元茹一脸失落。   好不容易有个孙子,可至今她也就见过一次,这可是她亲孙子呐,她心里能不憋屈?   “梓潼,就听瑟儿的吧,知行早晚会回来的。”夜正恺忍不住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先招待客人。毕竟他们的孙子还在钰王府中,以后能否把孙子接回来,还得看钰王夫妇的脸色呢!   毕元茹明白他的意思,很快拾起温柔的笑,对儿子说道,“瑜儿身子弱,舟车劳累定是辛苦,你记得让御医去府上瞧瞧,给瑜儿好好调理身子。”   “是,儿臣会的。”夜迟瑟点头。   看着她对明瑜改变的态度,景玓虽然觉得有些虚伪,可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母凭子贵’。   难怪夏炎雳以前总吵着要她生儿子……   像明瑜和夜迟瑟这样的,如果没儿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被接受。   不过鄙夷归鄙夷,能看到这对帝后接受明瑜,她还是替明瑜松了口气。   随后,在帝后盛情下,他们夫妻入了席。   第一次见面,他们夫妻被夜皇夜后分别接见,且提到明瑜,毕元茹还没给景玓好脸色。   第二次见面,是夜皇夜后到他们钰王府,因为明瑜未婚生子的事,双方仅是保持着一点体面,实际上也并不愉快。   这一次见面,也才算得上是东道主真正意义上的尽地主之谊。   景玓明白,这都得益于明瑜生了儿子。说白了,这对帝后就是看在孙子的面上才妥协的。不然,哪会好酒好菜招待他们!   而她,今晚可不是单单来混吃喝的……   “夜太子,你的试验田弄得如何了,可有收获?”她早从明瑜那里听说了,这家伙也要学她家男人搞农耕实验。   “多谢钰王妃关心,虽然还不到收获季节,可苗圃长势喜人,不出意外的话,待丰收时定有早前两倍的产量。”夜迟瑟如实回她,毕竟后续这方面的事还可能求教他们。   对儿子搞什么试验田一事,夜皇夜后一开始以为他是赌气才跑去庄园的,后来听说了庄园里耕地的事,他们也很是惊喜。   眼下听景玓这么一问,夜皇夜后便以为是他们夫妻在背后帮衬,于是毕元茹端起酒樽敬向景玓和夏炎雳道,“多谢钰王和钰王妃教授瑟儿耕作之法,这杯酒本宫代瑟儿敬你们。”   景玓没端酒,只对她微微一笑,“娘娘,您这杯酒我们可不敢接,毕竟教授夜太子耕作之法的人是瑜儿,并非我们夫妻。”   “什么?是瑜儿教授的?”毕元茹和夜正恺都面露惊诧,随即便看向下手位的儿子。   “回父皇母后,的确是瑜儿的功劳。”夜迟瑟认真点头。   “她……她如何懂那些的?”毕元茹完全不敢相信。她虽只见过明瑜一面,可也看得出明瑜娇气柔弱,哪里像会耕织的人?   “回母后,瑜儿不是普通女子,只是你们对她了解甚少罢了。”夜迟瑟淡声回道。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他们之前的阻碍还有怨气,所以不愿作太多细致的解释。   毕元茹和夜正恺相视一样,都有些无奈。   景玓突然掩着嘴‘呵呵’笑起来,“其实夜太子也没说错,陛下和娘娘确实对我们家瑜儿了解太少了,所以才会对她有一些成见。陛下和娘娘应该听说过贺老三吧?神坞国建国前,夜太子还专程拜求过他老人家,想他为神坞国指点国运。陛下和娘娘可能还不知,三爷他老人家可是亲口告诉过夜太子,我们家瑜儿是少有的旺命,旺子旺夫还旺国呢!”   “真的?!”她这番话一出,更是把帝后二人给震惊到了,又齐齐地看向儿子。   “三爷的确说过。”夜迟瑟又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毕元茹忍不住责怪。神坞国之所以建国,也多亏了贺老三的一些提点,只是其中的内情不便泄露,但他们对贺老三再是敬重不过。   面对他们质问的神色,夜迟瑟表现得始终很冷淡,“儿臣要娶她,只是因为喜欢,并非因为利用。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帝后无语至极。   但同时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他们就不该阻拦了……   “唉!”景玓突然叹气,想到三爷的下场,她眼里的悲伤是真的,“可惜三爷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帝后又是一惊。   这一次,包括夜迟瑟也猛地瞪大了双眼。   景玓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看向夜迟瑟,“三爷走得急,没留下什么遗言。这是他身上发现的信,想来他是早算到了自己的劫数,所以提前给我们留了遗书。这封信就是三爷留给你的。”   夜迟瑟起身,沉着脸走向她,亲手接过信。   夜皇夜后也好奇的从座而起,同时走到他身侧。   信封上是‘夜太子亲启’的字样,但信中只有一句话——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夜迟瑟没多大反应,只是眸中有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似是不舍,又似是遗憾。   但夜皇夜后却是在看过那句话后双双变了脸。   当然,不是生气,而是一副难堪的表情。   没有谁质疑这封信的真假,因为信上潦草的字是用血写的,而且明眼人通过字迹都能看得出来,写信之人当时的处境一定不妙,不然字迹不会如此潦草和凌乱。   看着帝后的反应,景玓和夏炎雳相视了一眼,唇角都悄悄地勾了一下。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古人啊,最信的就是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和事了。他们不是瞧不起明瑜嘛,那她不妨在这种事上做做文章,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轻视明瑜!   不过,信是真的。   “瑟儿,你不是说瑜儿身子不适吗?母后觉得让她一个人在府上实在不妥,不如派人把她接进宫来吧。宫里有御医,母后也可以亲自照料她,总比你笨手笨脚的强。”毕元茹可谓是态度大变。   事到如今,她都不怕被人笑话了!   但夜迟瑟还是不冷不热地回道,“不用了,她喜静,还是别打扰她为好。” 第279章 当心大舅哥把你做成菜端上桌   要是换做以前,看到儿子为了明瑜而对他们如此冷淡,毕元茹早都怒了。即便不对儿子发火,也会把账记在明瑜身上。可今晚她和夜正恺不但包容了儿子的冷漠,甚至在听说明瑜能旺子旺夫旺国后,更是对明瑜包容了起来。   “好好好……母后不去打扰她,待她身子调养好了,习惯了这里,母后再去太子府见她。”   她说的是去太子府见明瑜,而不是让明瑜来宫中见她。   夜迟瑟眸底的冷漠这才有所散去,对她回道,“多谢母后体谅。”   这一晚,在帝王二人的热情招待下,宾主尽欢。   但景玓和夏炎雳并没有宿在宫中,婉拒了帝后的安排后便随夜迟瑟回了太子府。   夜已深,太子府里除了巡视的侍卫外,主院极其静谧。   安狄早已派人为夏炎雳和景玓收拾好了院子,在夜迟瑟示意下,恭恭敬敬地引他们前去休息。   夜迟瑟大跨步回房。   他本以为府里的女人会熬不住先睡,没想到推开房门就见床幔里透出微弱的光。   “怎么还不睡?”他先出声,再走过去,就怕吓到她。   明瑜拉开床幔,另一手握着手机,仰着头冲他笑,“看视频啊!我都好久没这么看视频熬夜了!”   夜迟瑟褪了外袍和长靴,坐上床,倾身靠近她。   她没再看那些丑不拉几、像人又像妖、还不会说人话的怪宝宝了,手机里的画面是另一个世界的街道,高耸入云的房子,地上爬得飞快的铁皮大虫,还有许许多多衣不蔽体的男女……   “那里的人都如此着装吗?”   “是啊!”明瑜笑着点头。   “你在那边时也是如此打扮?”   “嗯。”   夜迟瑟唰地黑了脸。   察觉他气息骤变,明瑜扭头看他,立马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板起脸说道,“你啥表情?那个世界就是如此的,入乡随俗的道理你懂不懂?”说着她翻开一张合照,指着照片中的夏炎雳,“你瞧瞧,王爷的头发就是在那边剪的,人家还穿短袖短裤呢!”   夜迟瑟夺过手机,将照片翻走,嘴里哼道,“看他作甚?只能看我!”   明瑜是看着他,但却是一脸黑线。   “咳!”夜迟瑟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将手机还到她手中,然后转移话题,“你就不问问今晚宫里的事?”   “有什么好问的?”明瑜撇嘴,“反正你父皇母后也不喜欢我,我也不求着他们喜欢,他们爱咋样就咋样,我都无所谓。”   “你!”夜迟瑟抓着她双肩,有些气恼地瞪着她,“若他们接受你,你会高兴吗?”   “嘴上接受吗?”明瑜别开脸,“人心都是肉长的,人情也是相互的,如果他们对我好,我自然会对他们好,如果他们对我虚伪,我自然视若无睹。毕竟我是吃景家的米长大的,跟他们可没关系。”   夜迟瑟双肩垂下,无语叹气。   父皇母后那里现在说什么都行,可他却把她的想法给忽律了。   罢了,还是不提了,让父皇母后讨到她的欢心再说吧。   他搂住她肩膀,看着她手中的手机,再次转移话题,“同我说说那个世界吧。”   “嗯。”明瑜也没拒绝,翻开手机相册,一边给他看一边为他讲解,“你看这个大楼,就是玓儿他们家的,32层高,可气派了!还有这个……这是我和玓儿的办公室,漂亮吧?这个是我的房间,这些毛茸茸的家伙们都是我养的公仔,我可喜欢它们了……”   早前,夜迟瑟想了解这些,她也会跟他说,但绝对不会说得这么详细。   说白了,就是敷衍他。   哪像现在,她说得眉飞色舞,全都是她喜欢的在意的,恨不得他能身临其境。   夜迟瑟认真接受着她的分享,同时也不忘将她的欢喜收入眸中。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唇角扬得有多高。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瑜累了,把手机往他手里一放,窝在他怀里就睡了过去。   他将手机放到枕头边,轻缓地为她脱去多余的衣物,然后拥着她睡下。   “今晚先放过你!”   在她额头落在一吻后,他笑着,无比满足地拥着她入眠。   ……   翌日。   用过午膳后,明瑜主动邀景玓去上街。   夜迟瑟和夏炎雳自然要充当保镖。   因为他们夫妻带着寻人的目的,所以四人特意打扮得很低调。   两个女人前面购物,两个男人后面跟着。夜迟瑟打量着夏炎雳那一头已经长到肩膀的墨发,戏谑地道,“王爷不是以短发为傲吗,为何还要蓄发?”   夏炎雳不以为意地道,“短发长发对本王来说没两样,只要我家玓儿喜欢,我剃光头都无所谓。”顿了一下,他看夜迟瑟的眼神带着一丝鄙弃,“倒是夜太子,想剃发还没机会呢!何况剃发这事是需要勇气的,就夜太子追女人的动作来看,怕是也没剃发的勇气。”   夜迟瑟黑脸。   他就不该搭理这厮!   看他吃瘪,夏炎雳就觉得上瘾,于是更加靠近他,唇角斜勾着,贱痞贱痞地道,“夜太子,大舅哥快来了,趁着他来之前,要不要本王传授你几道菜式?不是本王笑话你,就你那招苦肉计,你不学几道菜把大舅哥嘴巴堵上,当心他把你做成菜端上桌,呵呵!”   夜迟瑟咬着牙溢道,“只要瑜儿同意,他再反对也无用!”   夏炎雳摇头,“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而前面,景玓和明瑜正围着捏糖人的摊贩,津津有味地看摊主捏糖人。   许是察觉到两个男人没跟上前,明瑜回头望了一眼。   突然,她不经意地瞥到一个女人,顿时狠狠一愣,紧接着她赶紧拉扯景玓,“玓儿,你快看,那是谁?”   景玓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就见一个女人进了一家米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人的背影,化成灰她也认得!   姚珠花……   杜元然的娘!   “玓儿,姚珠花怎么会在神坞国?”   “……”景玓的脸色很冷。   “对了,杜元然不是出狱了吗?他居然舍得和他母亲分隔这么远?”   听到这,景玓摇头,“不对,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不可能分离太远的!”想到什么,她又道,“瑜儿,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戏楼被查封以后,杜元然就不见了。好像之前搜查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他的踪影,难道他们母子早就来神坞国了?”   明瑜皱着眉道,“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的确是戏楼被查封后,杜元然就不见了。”   景玓道,“杜元然之前在戏楼做伙计,而戏楼的幕后主人是景骁,如今姚珠花在神坞国出现……”   明瑜瞬间反应过来,“天!那景骁不会躲来神坞国了吧?” 第280章 等过十几年,让我儿子拐他女儿!   她们是压着嗓音说话的,加上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声掩饰下,也没人听到她们说话。但她们的神色却被夜迟瑟和夏炎雳看出了不对劲儿,于是便走到她们身侧询问。   “出何事了?”   “走,换个地方说话。”景玓压着嗓门给他们使眼色,然后带着他们往小巷走去。   在一个拐角处,景玓负责盯着那家米铺,明瑜负责给他们解释。   夜迟瑟是不认识姚珠花的,但杜元然这三个字他可不敢忘,何况还多了一个被大蜀国皇帝亲自通缉的要犯景骁,如此多人出现在神坞国京城,身为神坞国太子,他岂能无动于衷?   正巧这时姚珠花从米铺出来,他拧眉问道,“就是此妇吗?”   景玓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夜太子难道把她忘了?还记得当初我在街上追人,夜太子是如何‘英雄救美’的吗?”   夜迟瑟猛地想起,“是她?”只是,‘英雄救美’二字让他忍不住黑脸,很是不满地瞪着景玓,“本宫只是路见不平而已,王妃何必拿往事计较!”   他要早知道这是杜元然的母亲,鬼才会阻拦!   明瑜忍不住拉了拉他,“行了,赶紧跟上去吧,别让她跑了!”   不管姚珠花是否跟景骁有来往,她在神坞国就不能忽视,毕竟她对杜元然母子是真的痛恨!   夜迟瑟随即招来暗中跟随他们的手下,让手下密切将盯紧姚珠花的一举一动。   随后他们去了夜迟瑟名下的酒楼。   一个时辰后,有手下来回话,“启禀太子,那妇人进了城郊鹿鸣山庄。小的们怕打草惊蛇,不敢近前监视,只能在庄外守着。”   “鹿鸣山庄?”夜迟瑟皱眉。   “怎么了?”明瑜盯着他问道,“你认识山庄的人吗?”   “不识。”夜迟瑟摇了摇头,随即解说道,“我只知晓城郊有这么个地方,那鹿鸣山庄十年前出过一次命案,数十人丧生火海,后有人传出山庄闹鬼,从此那山庄便荒废下来,无人再靠近。在鹿鸣山庄未出事之前,我原有将其买下做私产的打算,出事后经安狄劝说便放弃了。”   “如此说来,那山庄大有问题了!”明瑜惊诧不已。   不止她,景玓和夏炎雳也提起了兴致。   夫妻俩默契十足地交换了眼神,这种事已经不需要明说了。   夜迟瑟看了看他们,随即吩咐手下,“查一下,鹿鸣山庄如今在谁的名下!切记,不可声张,只许暗查!”   “是!”手下领命退去。   “玓儿,大蜀国那边一直都查不到景骁的下落,你说他会不会躲在鹿鸣山庄里头?”明瑜朝景玓问道。   景玓道,“景骁仗着侯府的生意自小就在外面奔走,他手中定是不缺人脉的,即便逃来神坞国也不奇怪。但他不是一般的狡猾,就算我们知道他的下落,也得合计着动手。他是否躲在鹿鸣山庄里尚未可知,但姚珠花在鹿鸣山庄里头,杜元然十有八九也在。”   提到杜元然,夜迟瑟脸色就阴沉冷冽,直接与明瑜说道,“此事我们会处理,不需要你操心!”   明瑜哪能不知他的想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别无理取闹行不?我对他早就死心了!再说,我与玓儿互换了身份,杜元然一直都把玓儿当我,他就算要纠缠也是纠缠玓儿!王爷都没吃醋,你在这里闹什么脾气?”   “我……”夜迟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也不是他说不出话,而是有些话他不好明说。   夏炎雳之所以不在意,那是因为景玓心中根本没有杜元然的位置!就算杜元然在景玓面前自刎,景玓都不会炸一下眼,夏炎雳当然放心了!   可他做得到无视吗?   他这女人可是喜欢了杜元然十年之久!   人生有几个十年?谁知道杜元然是否还存在她心中?她一直不肯接受他,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忘不掉杜元然呢!   “哈哈……”坐在他对面的夏炎雳很没良心地笑出了声,“夜太子,你对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自信啊!”   还别说,他真没有因为杜元然吃过味儿!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女人的来历,他甚至亲眼目睹自己女人暴打杜元然的场景,那真真是下死手的……   要不是杀人犯法,那一次杜元然只怕早都死在他女人手下了!   “哼!”被他这么一笑话,夜迟瑟哪里还坐得住,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包房。   “你……”明瑜瞧着他是真生气了,忙起身追了出去。   景玓扭头看着自家一脸坏笑的男人,忍不住拿手肘撞他,“你也是的,干嘛捅他心窝子啊?”   夏炎雳搂着她肩膀,笑说道,“他越是在意说明他越是喜欢明瑜,多刺激刺激他,有益增进他们感情。”   景玓黑线,“……”   增进屁的感情!   就夜迟瑟的性子,占有欲那么强,说不定最后吃亏的还是瑜儿!   隔壁房间里。   明瑜看着一脸怒火的男人,心里无语到了极点。   不过她还是很自觉地上前,认真表态,“那都是过去的人和事了,我真的早就将他放下了,你干嘛老计较呢?”   夜迟瑟瞪着她,“你喜欢了他十年,可以为她做尽一切!对我,你有几分喜欢?”   她可以不求回报地对另一个男人好,可对他,从来就不曾放心上!   明瑜垂下眸子,低声道,“可我从来没为他掉过眼泪,为了你不知道哭过多少次呢。”   “……”夜迟瑟不禁愣住。   “那些事都是年少无知才有的,几岁到十几岁,没有人生阅历,哪里能明白那些情情爱爱背后的道理。如果你真的在意,非要拿我的那些往事说事,那我觉得我们真的没必要在一起。毕竟那些事已经发生了,我再有天大的能耐也改变不了。”   夜迟瑟猛地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明瑜正想挣扎,就听他突然说道,“那你从现在开始,喜欢我好不好?”   她鼻子一酸,眼眶红了,回抱着他腰身,应了一个字,“好。”但下一刻,她抬起头,瞪着他说道,“但你必须保证,不许再乱吃醋,更不许再误会我对他还有什么感情!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死也不会再有!”   夜迟瑟抬起手,指腹擦去她眼眶里滚落出来的泪珠,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们都要说到做到!我是你一个人的,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明瑜红了脸,但还是点了点头。   难得看到她娇羞的样子,夜迟瑟真是说不出来的激动,搂着她便要再亲。   但明瑜却抬手挡住了他的俊脸,嗔道,“你能不能有点样子?本来就叫玓儿他们看了笑话,你还想再闹多少笑话给他们看?”   想到隔壁那对夫妻,夜迟瑟就没好气,“钰王那厮实在讨厌,难道除了王妃,就没人能治得了他吗?”   明瑜认真想了想,笑道,“好像还真没有。”   夜迟瑟深吸一口气,突然咬着牙溢道,“我治不了他,以后就让我儿子治他!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过十几年,我让知行把他女儿拐了,看他将来怎么嘚瑟!”   明瑜张着嘴,“……” 第281章 霍庄主,你老盯着我家夫君做什么?   多大的人了,还说这种赌气的话?小郡主对王爷来说,那是挂在身上的宝贝疙瘩!让他们儿子去拐小郡主,那王爷不得追着他们儿子砍?   “怎样,我这计谋好吧?”夜迟瑟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也是赞同自己的。   “呵呵!”明瑜干笑,他高兴就好。   她一笑,不管虚假,对夜迟瑟来说都是受用的,搂着她纤腰的手就有些不受控制,低下头又想亲她。   明瑜见状,又抬手挡住了他的唇,跺着脚嗔道,“不是带我出来玩嘛,你老这样还怎么玩?”   夜迟瑟抿紧薄唇,不情不愿地放开她。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似夫妻胜似夫妻,可之前再亲密都不怎么走心,如今她愿意接受他,那感觉比新婚燕尔还甜,要不是有隔壁夫妇在,他都恨不得时时刻刻缠着她腻歪……   手下办事的效率极快,不到傍晚就带回来消息。   “禀太子,鹿鸣山庄的契主查到了,叫霍勇德。据载,霍勇德是前年买下鹿鸣山庄的。”   这消息,直接让景玓和夏炎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真真是喜出望外!   景玓还不放心地确认,“鹿鸣山庄如今的主人当真叫霍勇德?”   手下点头,“回钰王妃,小的亲自去户部查的,千真万确。”   景玓欣喜归欣喜,但欣喜过后又皱起了眉,“外祖父买下鹿鸣山庄可以理解,可是为何姚珠花会在鹿鸣山庄呢?”   明瑜推测道,“玓儿,看姚珠花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做主子的,难不成是她走投无路,所以应聘到鹿鸣山庄做事?”   她这推测还是蛮和情理的。   但景玓和夏炎雳心里却开始揪紧了,毕竟以姚珠花的人品,能做好什么事?   明瑜又突然提议,“不然我们去一趟鹿鸣山庄吧?既然得知鹿鸣山庄的主人是王爷的外公,不说上门认亲,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也是应该的。”   夜迟瑟不赞同,“鹿鸣山庄里面的情况我们并不了解,冒然去打扰多有不妥。依我看,最好是想办法把鹿鸣山庄庄主约回来,从旁测探一番再做打算。”   “夜太子这法子可行。”景玓点头附和。经过上一次假红姑和假霍勇德事件后,她心里都有阴影了。万一这鹿鸣山庄的霍勇德又是个假的,那他们冒然去认亲,岂不是自动暴露夏炎雳的身世?   “该如何把人约出来?”夏炎雳也是赞同夜迟瑟提议的,只是怎么约人成了个问题。   “这还不简单?”景玓朝他笑了笑,“那鹿鸣山庄荒废了十年之久,而今神坞族已经建国,京城老旧的建筑已翻新有了新貌,那鹿鸣山庄自然也要跟进,不然就治它一个妨碍市容市貌之罪。”   “哈哈!这理由好!”明瑜拍手笑道,“就说神坞国要创富强京城,必须全部改头换面,需要那些大商贾、大地主积极配合,谁要不配合,就没收他们的良田和铺子,然后把他们赶出京城!”   “……”夜迟瑟额角滴着黑线,唇角也忍不住抽搐。   创富强京城……   这由头她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她们两个都能搭座戏台把戏唱起来!   ……   虽说景玓的主意听着有些劳师动众,但对夜迟瑟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他是神坞国太子,在京城也有诸多产业,平日里除了与朝廷官员打交道外,国内那些商会也会想尽办法巴结讨好他。   为了不让旁人起疑,不动声色的约见鹿鸣山庄的庄主,他让人给鹿鸣山庄传话的同时,也给几个商会的成员传了话,要他们三日后到太子府议事。   这天,景玓和夏炎雳扮作丫鬟和侍卫的模样跟在夜迟瑟身边。   在几名商贾中,他们见到了一位古稀老人。   老人长得很白净,但白净得没什么血色,许是满头银发衬托的结果,让他显得年迈无神。而老人穿着绫罗长袍,从头到脚露着富态,就是那湛蓝色的袍子太过明艳了,与他的年龄来说,有种老来俏的感觉。而且袍子制得有些大,本就年迈的身子骨好像被笼罩在其中晃荡似的。   景玓和夏炎雳打量过他后,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   而老人在向夜迟瑟行过礼后,抬起头的瞬间不经意地看到了夜迟瑟身后的夏炎雳。仅这一眼,他黯淡无神的双眼瞬间睁大,交握在身前的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霍庄主,怎么了?”夜迟瑟故作不解地询问。   “无……草民能有机会瞻仰太子殿下尊荣,是草民三生有幸,请太子殿下恕草民失态之罪。”老人说着话,又往地上一跪。   “起来吧。”夜迟瑟抬了抬下巴。   “谢太子殿下。”   “本宫之所以召你前来,除了想见一见鹿鸣山庄的庄主外,还有一事,本宫需与你商议。”   “商议不敢,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告诉草民,能为太子殿下效力是草民的福气。”霍勇德躬着腰毕恭毕敬地应道。   “既然霍庄主如此说了,那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据本宫所知,鹿鸣山庄已荒废数年,即便去年到了霍庄主手中,霍庄主也未有修缮山庄。实不相瞒,鹿鸣山庄本宫十年前便看上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将其收入名下。霍庄主不必紧张,本宫没有要夺你庄园的意思,今日召你来,是想与你合作,借你庄园一用,仅此而已。”   “借庄园一用?”霍勇德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惊喜,反而像是受到惊吓般,脸色白到发灰了。   “怎么,霍庄主不愿?还是怕本宫给不起租子?”夜迟瑟眸光微敛,明显对他的反应感到不满。   “不不……太子殿下误会了……只是……只是……”霍勇德赶紧摆手,但他结结巴巴地又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放心,本宫租借你的庄园,除了给付租金外,还会额外帮你修缮庄园。毕竟鹿鸣山庄在城郊占地颇广,若加以修缮重建,再将荒废的良田重新耕作起来,也能展现我神坞国建国后的新貌。霍庄主,你说是吧?”夜迟瑟说完,淡笑地看着他。   “可是……可是……”霍勇德越发紧张,额头渗出细汗不说,还突然朝他身后的夏炎雳看去。   他这反应,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夜迟瑟扫了一眼其他人,低沉道,“本宫要与霍庄主单独淡淡,若无别的事,你们都回去吧。”   那几个商会的人也很识趣,纷纷拜退。   待他们一走,景玓便冲老人笑了起来,别有深意地问道,“霍庄主,你老盯着我家夫君做什么?” 第282章 没错,我就是来气你的!   霍勇德神色又是一惊,赶忙又低下头,结巴道,“草民……是草民冒犯了……”   景玓看向夏炎雳。   老人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一切,他从一开始就认出了自己的外孙。他不与外孙相认,他们可以理解,他是不想外孙身份曝光。   可他面对夜迟瑟要租借庄园的提议,表现得尤为紧张和不安,这就让想不明白了。   按理说,他怎么也算是闇云门的门主,就算闇云门落魄消亡,但他也不该如此胆怯慎微才是。   不止他们夫妻疑惑不解,夜迟瑟瞧着老人的状态,也皱起了眉。沉默了片刻后,他起身对他们夫妻说道,“本宫还有事处理,租借庄园的事便交给你们了。”   “是!”景玓假模假样地应了一声。   待夜迟瑟一走。   她又盯着老人打量了一番,然后对夏炎雳叹了一口气,“炎雳,我看他就没想过要与你相认,还是算了吧,咱们找来找去,到最后热脸贴冷屁股,难受得还是自己。”   夏炎雳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景玓接着一脸心疼地道,“你也是真可怜,自小失去生母,养父去世早,养母又从未疼过你。好不容易长大呢,又有人因为权势容不下你。处处被人刁难不说,还有人冒充你表妹和外公意图加害你。唉,做人本就难,像你这样多灾多难的更是少有。别人都以为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谁会相信你是个命运多舛的可怜人啊!”   夏炎雳的心情本来是沉重的,毕竟亲人相见不相识,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听到她悲哀怜悯的话,他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不认就不认,他哪里需要如此卖惨?   不过景玓的卖惨也不是一点效用都没有,霍勇德盯着夏炎雳时,老眼中明显有了水光,双唇颤抖着,似有话想说可却又说不出来。   “咳!”夏炎雳清了清嗓子,故作一脸严肃地道,“霍庄主,谈正事吧。就夜太子所提的租借山庄一事,你可答应?”   “我……我……”霍勇德艰难发声,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低头硬声硬气地道,“草民家人喜清净,不喜被人打扰,太子殿下的好意,草民只得辜负了。”   “霍庄主,你未免太不识抬举了!”夏炎雳冷脸怒斥,“太子殿下选择鹿鸣山庄那是鹿鸣山庄的福气,把你请来商议那是看得起你,你如此不识好歹,可是想造反?”   “我……”霍勇德又结巴起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敢拒绝太子殿下,便是藐视皇权,实在罪不可赦!”夏炎雳冷着脸朝门旁侍卫怒喝,“来啊,将此人押下去严加看管,他何时松口何时放人!”   “是!”侍卫领命行事。   而霍勇德完全没想到他会下此命令,瞪着一双老眼直直地望着他。   但他也没挣扎,任由侍卫扭着他退下。   望着门外,夏炎雳一脸阴沉,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仅仅是难受。   景玓握着他紧攥的拳头,安慰道,“这里面有名堂,咱们先查清楚再说!”   夏炎雳淡淡地点了点头。   当天,太子府就传出去消息,鹿鸣山庄庄主目无储君,被收监下狱了。   那几个商会的人虽然没有看到最后,但夜迟瑟想租借鹿鸣山庄的事他们听的一清二楚,且霍勇德支支吾吾的态度他们也看得明明白白……   对此,霍勇德被收监,他们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聚在一起唾弃霍勇德不知好歹。   这种殊荣他们求都求不来的,竟还有人拒绝太子殿下,眼下被太子殿下收拾,不就是活该嘛!   此事在各大商会很快传开了。   没半天功夫,全京城都知晓了。   鹿鸣山庄——   当姚珠花将外头的消息带回去时,身坐在太师椅上的面具男又惊又怒,“什么?那老东西得罪夜迟瑟被关押了?!”   “公子,千真万确!据说还有好几人与那老东西一同去的太子府,他们都亲眼瞧见了,说是夜太子想租借庄园的地,但那老东西不同意,因此惹恼了夜太子!”   在姚珠花说完后,一旁的杜元然不安地道,“公子,那老东西会不会把您的事供出去?”   面具男嗤嗤冷笑,“他敢吗?他孙子和外孙女可都在我手上!”   杜元然小心翼翼地询问,“那眼下我们该如何做?夜太子看中了这处庄园,就算那老东西不同意,恐怕夜太子也会强要。一旦夜太子强行闯入山庄,可就没我们容身之处了。”   面具男斜眼睇了他一下,“我稀罕这里吗?我要的是夏炎雳和景家所有人的命!如今夏炎雳和景玓已经来了神坞国,为了那个明瑜和夜迟瑟的婚事,相信景家的人不久便会赶来!哼,我倒要看看,霍勇德那老东西是要孙子还是要外孙子!”   杜元然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问道,“公子,我与景玓相识十余载,从未听她提过明瑜此人。您也是景家的人,您可知那明瑜究竟是何来历?为何景家人对她如此重视?”   面具男眼神又黯又冷,“说是景玓在外面认的姐妹,哼!不过那女人也真有本事,竟然把神坞国的太子迷得昏头转向,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女人给夜迟瑟下了蛊呢!”   杜元然回想着与明瑜见面时的情景,就两次而已,可每次那女人都对他极其凶恶,跟景玓的冷漠相比,那女人连辱带骂,简直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   不知道还以为他辜负了她呢!   看出他们母子为霍勇德的事紧张不安,面具男起身,温声说道,“你们没犯事,便是被发现了他们也不敢拿你们怎样。如果夜迟瑟强行霸占庄园,你们就赖在这里继续做事,如此也能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公子,我们肯定会好好为您办事的!”姚珠花赶紧应道。   面具男很快离开了庄园。   待他一走,姚珠花立马拉住儿子,紧张道,“然儿,你说景骁有多少把握能对付景玓他们?若是事成了那还好说,可要是万一……”   杜元然拍了拍她的手,满眼苦涩,“娘,我们没有退路了。”   姚珠花瞬间流下了眼泪,悔恨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唐滢滢那贱人进门!本以为景玓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她竟如此不容人,连你纳房小妾都不行,还把我们母子逼到如此地步!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连点余地都不给我们留!”   跟她的悔恨比起来,杜元然早就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十余年的相知相伴,他从未忘过。   那时的景玓是多么的青涩和温柔,几乎不需要他开口她便将他想要的捧到他面前,他从一介寒门到被人仰望的将军,那是何其的意气风发、何其的荣耀辉煌……   他以为景玓会一直对他言听计从,所以才在遇见唐滢滢后,面对唐滢滢的蓄意接近,顺其自然的与唐滢滢好上了。   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明明他已经将人娶进门了,明明他都算计好了景玓一定会接受唐滢滢的,却仍旧让礼成的婚事变成了闹剧,让景玓眼睁睁从他手中脱离……   甚至与他反目成仇,从此陌路,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好过!   他不明白,就算他有过错,可在她心中,难道那十余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她为何一点旧情都不念?   “娘,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如今我们为他做事,也是在为我们自己谋前程。毕竟景家的财富不可估量,待他除掉了夏炎雳和景家,不说别的,就景玓名下的嫁妆也够我们这辈子享用了。”   听着儿子的话,姚珠花擦去眼泪,咬着牙道,“等抓到景玓,让景骁用同样的方法控制她,不怕她不改嫁于你!等她再嫁你后,我定要好好收拾她,以报她给我们母子的耻辱之仇!”   ……   太子府。   在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景玓端着食盘进了其中的一间房。   房里的老人见到她出现,也没有意外,只是在她进门以后朝门口多看了两眼。   “不用看了,他没来。”景玓嫌弃地冲他撇了撇嘴,“既然你都不打算认他,他来做什么,招人嫌弃么?”   霍勇德坐在桌边,低下了头。   景玓将饭菜摆上桌,同时还带来了一壶酒和一只酒杯。   “喝吧,这是太子府才有的佳酿,外头有钱都买不到的。”   霍勇德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然后微微仰头朝她看去。   景玓同样看着他,表情比他还寡淡,“先说好,我不是来讨好你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从不干讨好人的事。我能来给你送吃的,主要是怕你饿死。毕竟是我出的主意把你引来太子府的,你要饿死在这里,我没法向夜太子交代。”   说完,她坐在他对面,伸手从一只盘子里捻起一片肉,直接放嘴里吃了起来,边吃边向他挑下巴,“我替你尝过了,没毒。”   霍勇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景玓吞下肉片后,又嫌弃地撇了撇嘴,自顾自地说道,“有时候想想,真替炎雳感到不值。这二十多年来,他没享受过母族一天的温情,在得知闇云门出事后,反而到处奔波寻找你们的下落。我家闺女才满月,他就丢下闺女跑出来,这都好几个月了,有爹娘跟没爹娘似的,真是造孽啊!”   似是她太唠叨了,霍勇德听不下去了,脸色瞬间转冷,恼道,“你们回大蜀国去!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许插手!”   景玓‘切’了一声,不屑地道,“我们爱上哪上哪,你管得着吗?”   “你!”霍勇德不满地瞪着她,“你这丫头,故意来气我的,是吧?”   “哟,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就是来气你的!”景玓大大方方承认,并且理直气壮地怼他,“我陪着我男人出来寻亲人,要是亲人可亲可爱,我就不说什么了,当是游玩就好了。可我陪着他跋山涉水、荒野求生,遭了不少罪,好不容易寻到了亲人,偏偏亲人却不把我们当回事,你说我心里能好受?换做是你,你不憋屈啊?你怕是早都跳起来指着我们鼻子骂我们没良心了!”   “你……你……”霍勇德还真是忍不住抬手指着她。   “我什么我?我讲的不对?我要讲的不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恼羞成怒不就证明我是占理的?我先说好,你别仗着你年纪大辈分高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非打即骂哈,我这人脾气很坏的,惹毛了我我可是六亲不认的哦!”景玓一边回嘴一边起身,最后丢下一句话,“再告诉你,那鹿鸣山庄是我家炎雳想要的,今晚我们就搬进去!”   闻言,霍勇德猛地起身,激动地喝道,“不许去!”   景玓脚步顿住,回头看着他,“咋的,那里有宝藏啊?你怕被我们挖?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更加要去了!反正你也一把年纪了,就算有宝藏也是留给后人的,我家炎雳再怎么说也是你外孙子,继承你的遗产也是理所当然,你说对不?”   “对个屁!我说你们不许去就不许去!”霍勇德一张老脸变得灰白吓人,激动得就差上前拉扯她了!   “老人家,再怎么说你也是一门门主,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粗鲁?”景玓好笑地扬起唇,“再说了,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呀,管得也太宽了吧!”   霍勇德总算看明白了,这丫头哪里是来气他的,分明就是来激他的!   他垂下肩,无力地叹息道,“你们不出现便万事安好,你们一来,我们便是想苟活也不行了。丫头,听我劝,带他离开神坞国,别掺和任何事。有句话你说得对,我从来没为他做过任何事,身为外公,没让他感受过一丁点温情,哪有脸让他为我们涉险呢?”   景玓抱臂,不以为意地道,“那你说说看,究竟是多大的险?若是危险系数大,危及性命,那我们肯定跑得远远的。毕竟我们家还有女儿要养呢,我们也不可能为了别人让自己女儿变孤儿。”   “……”   “你放心,我嘴巴严实得很,只要你告诉我,我不会轻易告诉旁人。我只是想衡量一下值不值得我们去冒险。” 第283章 给他们下药   “唉!”霍勇德摇着头叹息。   “来来来,坐下,咱一边吃一边说。正好我闲得很,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说。”景玓坐下,端起酒壶给酒杯满上,“你就当不认识我,尽管朝我倾诉,我来为你分析分析,到底是什么疑难大祸让你如此惧怕不安。”   霍勇德紧抿着嘴,似有些看不顺眼般拿眼角狠狠剜了她一眼。   但随即他也重新坐下,接过她递来的酒杯,没有迟疑地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景玓又一边招呼一边给他夹菜。   她夹什么霍勇德就吃什么,一点都没挑,一点都没嫌。   直到三杯酒下肚,他才放下筷子,重重地叹息,开始说道,“原本我们没打算回神坞国,一切都得从三年前说起……”   原来,三年前,景骁就已经在迷雾山附近扎了巢穴,还不动声色地盘下了闇云门山脚下的地。   那时的他有意讨好闇云门。   霍勇德得知他是景家的三公子,想着安启侯府与夏炎雳都是太子一党的,交情素来不错,他便对景骁的接近没有排斥,甚至将他当孙辈一样关照。   直到那两座矿山的消息传入霍勇德耳中,霍勇德这才发现景骁的野心。   可他不敢举报。   因为外孙子的身世,他不想闇云门出任何风头,就怕被有心人盯上。于是在纠结了一晚上后,他决定带着家人离开大蜀国,迁回祖籍神坞国。   但为了不让人怀疑,他还是留了些弟子在闇云门中。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后来都死在了景骁手中,还被扔进了死亡谷。   景骁被大蜀国皇帝通缉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跑到神坞国找到了他们。那时霍勇德的孙子和外孙女莫名其妙的发病,请了不少大夫都治不好,景骁找到他们后,不但抓了他的孙子和外孙女,还向他坦白,是自己下的毒。   只要他为景骁做事,景骁便按时给他的孙子和外孙女服用解药,保他们性命无虞。   而景骁要他做的事,便是杀掉景家所有人!   其中还包括他从未相认的外孙夏炎雳!   霍勇德没得选择,再加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在神坞国,没机会跑去大蜀国对景家人下手,于是就答应了景骁的要求。   如此一来,他每个月还能见到孙子和外孙女一面。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景玓和夏炎雳竟突然来了神坞国……   得到消息的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呢,就被夜迟瑟一道旨意召来了太子府!   听他道完所有经过,景玓久久说不出话来。   从他见到夏炎雳的反应,她就知道其中有内情,但这内情却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料……   “丫头,你们快回大蜀国吧,我可以和景骁周旋,只要你们离开,他便无从下手,我们谁都不会有危险。”霍勇德苦口劝道。   景玓端坐着打量他。   印象中,生活安逸的老人大都有一双矍铄的眼睛,可面前的老人,那一双眼暗暗幽幽载满了沧桑,着实有几分可怜……   “景骁之所以对你们下手,说白了也是因为我们。你们受此牵连,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你不用苦恼该如何做,待你回鹿鸣山庄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以往一样事事顺着他。”   “你……”见她还要教自己做事,霍勇德有些怒了,“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我孙子和外孙女,我自己会想办法救他们,不需要你们操心!”   “我没操心啊!”景玓摊手,“你可以按照你的计划行事,而我们的目的是抓住景骁,谁也不影响谁,不是吗?”   “哪里不影响了?他若拿我们威胁你们束手就擒,这还叫不影响吗?”霍勇德都想拍桌了。   “我说了,你一如既往地顺着他就行了。你不把我们送到他面前,我们怎么抓他呢?不抓到他,如何能救出你的孙子和外孙女呢?不就是被毒药所控制嘛,有多了不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有办法为他们解毒!”   “你有办法?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毒,你如何能解?”霍勇德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记住,回山庄以后,如实告诉景骁,就说你与外孙已经相认了。看在你是钰王外公的份上,夜太子饶了你的不敬之罪。其次,你再告诉景骁,鹿鸣山庄被夜太子强行征用,因为夜太子要大兴耕作,需要不少良田做实验,所以才看中了鹿鸣山庄。”   “这……”   “总之,你不用有什么顾虑,该坦白就坦白,该对我们下手就对我们下手,反正想尽一切办法麻痹他,取得他的信任。”景玓说完,笑了笑,“外公,我能如此说,自然是有底气和信心的。你不相信我也要受制于人,为何不试着相信我呢?”   “……”霍勇德彻底无话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明早夜太子的人会送你回山庄。”景玓起身。   “丫头!”霍勇德突然唤住她。   “嗯?还有事?”   “雳儿他……”   “他那人要强得很,你既然不愿与他相认,他自然不会来见你。”景玓叹了口气,认真与他说道,“外公,这事是你做得不对,你伤到他心了。”   霍勇德愧疚地低下了头。   景玓随即走出房间。   不远处的树下,熟悉的身影静立着,一直等着她。   她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笑着与他说道,“搞定!”   夏炎雳朝房门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走吧,去找夜迟瑟。大哥他们来之前,我们得好好准备。”   “嗯。”   ……   当天夜里,他们的书信就被加急送往了大蜀国。   第二天一早,夜迟瑟就派人将霍勇德送回了鹿鸣山庄,同时也派了不少人入住鹿鸣山庄。   那些派去的人既不是朝中官员,也不是太子府的侍卫,而是一大批雇农。这些雇农扛着农具,一到山庄里,就自发地跑去翻土耕地。   姚珠花和杜元然远远瞧着他们在地里忙活,都有些无语。   于是母子俩堵着霍勇德,问道,“夜太子这是何意?现在未到耕作时节,他要良田作何用?”   他们母子的底细霍勇德早就知道了,也知道他们是替景骁负责监视他的。不过,他并不惧怕他们。   面对他们的疑问,他也皱着眉,回道,“夜太子突发奇想要弄什么试验田,据说能提高收成。我实在无奈,只能答应把山庄的地借给他。”   虽然外面也是如此传言,但姚珠花和杜元然始终怀疑这其中有鬼。毕竟堂堂一国储君,不去朝堂争权夺势,却把心思放在农田耕作上,这未免太儿戏了!   然而,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可一连半个月过去,夜迟瑟并没有现身山庄,那些雇农每日都在地里忙活,也不跟山庄里的人来往。即便姚珠花有意接近他们,给他们送饭送菜,想打听些消息,可这些雇农面对她的询问,不是沉默就是摇头,都表示自己只是拿工钱做工,别的一概不知。   而景骁失踪了半个月,总算在一天夜里回了山庄。   看着他脸上的面具,霍勇德关心地问道,“红姑和小霖还好吗?到见他们的时候了,你何时带我去见他们?”   景骁没接他的话,而是问道,“你与钰王见过面了?怎么样?他肯认你这个外祖父吗?”   霍勇德点了点头,“他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一直在寻找我,如今想见,他自然是认我的。”   景骁笑了笑,“你放心,我要的是景家人的命,如果你好好帮我做事,你的孙子和外孙女,甚至钰王这个外孙,我也会饶他一命的。”   霍勇德低下头,恭敬地道,“听说景家的人快来神坞国了,这期间不知你有何指示?”   见他如此识趣,景骁从怀里拿出一只药瓶,递给他,“这两颗药不会要他们的命,但你必须想办法让他们服下。这事你要做好了,我立马带你去见你的孙子和外孙女。你们都有一个月未见面了,他们也十分想念你。”   “是,我一定会办好你的交代。”霍勇德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不让其颤抖,顺从地接过药瓶。 第284章 把景玓送去我房里!   太子府。   明瑜拿着书本厚的礼单进入书房,朝书桌后的男人问道,“夜迟瑟,你没开玩笑吧?”   对他们的婚事,她已经接受了。   只是……   这千余件的聘礼,让她很震撼!   夜迟瑟放下手中正翻阅的册子,眼含浅笑地看着她手中的礼单,不答反问,“可满意?”   明瑜笑不出来,到他跟前打开礼单,蹙着柳眉道,“你整这么多东西,你父皇母后会同意?”   夜迟瑟将她拉到腿上,搂着她,道,“前面一半都是我挑的,后面一半都是父皇母后添的。”   “他们添的?还添这么多?”明瑜不敢置信。   “之前委屈了你,父皇母后心有所愧,所以想在聘礼上多弥补你。再说了,你为他们生下大孙子,虽然知行现在不在他们身边,但你的功劳不能埋没,他们理应拿出诚意。”夜迟瑟抵着她额头,眸底的笑意更深,“我已让人将府中两处院落打通,以后给你做库房所用,专放你的聘礼和嫁妆。”   明瑜一听,高兴地搂住他脖子,“真的?那我以后岂不是能躺着做米虫了?”   以前夜迟瑟不懂‘米虫’是什么,但现在懂了。   他紧紧手臂,低笑道,“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做一只米虫就可!”   “咳!”   门口突然传来咳嗽声。   明瑜扭头望去,顿时涨红了脸,赶紧从夜迟瑟腿上挣扎下去,然后拿着礼单冲景玓扬了扬,“那个……玓儿,我正跟太子商量聘礼的事,嘿嘿!”   景玓也没打趣他们刚才的行为,只忍着笑踏进书房,接过礼单翻了翻,满是欣慰地道,“不错不错,这聘礼够丰厚,看得出来夜太子是用足了心思的。”   明瑜指着礼单后面部分,说道,“玓儿,太子说这是他父皇母后添的。”   景玓笑了笑,“陛下和娘娘有心了。”   明瑜脸颊红红的,始终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其实,景玓心下也是为她开心的,夜迟瑟能为她遣散其他女人,如今夜皇夜后也诚心接纳她这个儿媳,可以说再完美不过了。   不过她不想夸夜家的人。   毕竟人是容易飘的动物,她不想夜家的人太骄傲!   “瑜儿,我来是想说一声,霍庄主派人来传话,要炎雳和我明日去鹿鸣山庄做客。我想,景骁应该是准备动手了。”她随即道明了来意。   “玓儿,需要我们如何做?”明瑜紧张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最多就是看着时辰,到点了就派人去山庄接我们。”   “就你和王爷去吗?这也太冒险了!万一……”   “没事。”景玓摇了摇头,怕她过度担忧,与她认真分析,“在爹和大哥没到之前,景骁是不会真正对我们下手的。他充其量会做一些小动作,比如下毒什么的。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完全不用在意,毕竟大嫂给的解毒丸我还有。我们去山庄,就是陪霍庄主演演戏罢了。”   听她如此有底气,明瑜这才安下心来。   翌日。   景玓和夏炎雳如约进了鹿鸣山庄。   再次见面,霍勇德一改上次的拘谨,又热情又亲切地接待了他们。   尽管今日的他穿着素色长袍,可这身袍子比上次那身绫罗绸缎要合身得多,就连他的气色都比上次更饱满更精神了。   从他的状态,景玓能感觉得到,他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且对他们夫妻充满了信心。   “外公,你这山庄太冷静了,怎不多请几个人打理呢?毕竟你年岁大了,更应该多些人在身边伺候才是。”景玓一坐下就开始拉家长。   “我习惯了,人多我反而觉得嘈杂。”霍勇德慈和地回道。   “可你这样我们很担心,要不这样吧,改明儿我去人牙子那里挑几个手脚麻利的给你送来?”   “你们的孝心我心领了。”霍勇德摆手,又解释道,“其实我身边不缺人,只是这两日他们回老家探亲了,过两日便会回来。”   “这样啊,那我们就放心了。”   他们说话,夏炎雳便在一旁安静吃茶。   景玓睨了他一眼,也端起茶盏,闻了闻,夸赞道,“这茶真香,比我们府上的茶还香!”   霍勇德笑着介绍,“这是闇云门特制的茶叶,外面买不着的。你们若是喜欢,一会儿让你们带些回去。”   “好!”   景玓喜滋滋地喝了口茶水。   而一墙之隔,母子俩听着他们的谈话,脸上都充满了得意。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霍勇德便出现在他们面前,说道,“他们喝下茶水,已经晕过去了。你们可要去查看?”   姚珠花立马朝隔壁而去。   杜元然突然眯起了眼,对他冷声下令,“把景玓送去我房里!”   这女人,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第285章 想趁景玓昏迷时玷污她   霍勇德一惊,脱口问道,“杜公子想做甚?”   杜元然冷冷地看着他,回得有些理直气壮,“她本是与我拜过堂的女人,要不是钰王从中作梗,今日站在她身边的人便是我!如今我要夺回她,怎么,你有意见?”   闻言,霍勇德老眼中闪过惊骇。   他是听说过一些事,知道杜元然与他的外孙媳妇有过一些情分,可他哪里能想到,杜元然对他的外孙媳妇竟然还没死心!   “杜公子,我外孙喝景玓对景公子来说还大有用处,你可不能坏了景公子的计划,不然咱们谁都别想好过!”他掩去一些情绪,故作严肃地提醒杜元然。   “呵!”杜元然却不以为意地笑了,“他们服了药,没两个时辰是醒不来的。景玓我是要定了,就算景公子在这里,我也会直接向他讨要!”   “你!”   “霍门主,既然你放弃了钰王这个外孙,那景玓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再说了,景家的人都得死,景玓也免不了一死,死之前让她做我的女人,说不定景公子动手时我还能替她求个情,保她一命。所以我劝你,认清自己的地位,别没事找事。”杜元然放下威胁的话,提脚就要去隔壁。   “你休想!”霍勇德急步迈到他身前,怒气冲冲地抬手拦住他,“就算我放弃钰王这个外孙,我也不会让你折辱他的名声!”   “如果我今日非要得到景玓呢?”杜元然勾起唇角,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嘲讽,赤裸裸地嘲讽,“霍门主,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   “哼!我再怎么自身难保,也比你强!”霍勇德猛地运起手掌朝他击去!   杜元然完全没想到他会动手,捂着胸口稳住身形后,他铁青着脸开始叫骂,“你这老东西竟敢伤我!”   他的武功早被废了。就是那一次他和兰昭舒勾结,欲在太子府玷污景玓的那一晚,景玓亲手割断了他手脚筋脉,差点让他残废。   后来是景骁治好了他的伤,但因为筋脉受损,就算伤势痊愈他也没法再习武……   霍勇德是年迈,甚至落在景骁手中受过重伤,但怎么也比完全没武力值的杜元然强。他挺着枯瘦的背脊,恶狠狠地瞪着杜元然,“我只听令景公子,只为景公子办事,可不是你杜元然的手下!景公子只让我给他们夫妻下药,你肆意妄为,那便是不把景公子放在眼中,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你……”杜元然气得满脸都是狰狞之色。   “然儿,你怎么了?”姚珠花去了隔壁后返回来,见儿子捂着胸口又痛又恨的模样,赶紧上前询问。   “这老东西,敢对我动手!”杜元然死死地瞪着霍勇德。   闻言,姚珠花瞬间炸毛了,指着霍勇德就开骂,“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凭什么打我儿子?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吗?你还当自己是什么门主啊,我呸,你也不瞧瞧你如今的德性,那就是别人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玩意儿!你有什么脸在我们面前逞能?”   对姚珠花,霍勇德是从来不正眼看的。   这就是一个愚昧无知又自以为是的妇人!   他没理睬姚珠花,转身就要走。   结果姚珠花不甘心儿子被他打,扑过去便将他抓住,一边推搡一边继续骂,“你个老不死的,打了我儿就想跑吗?你今日不给我一个说话,我跟你没完!”   “滚开!”霍勇德用力将她扯开,咬着牙怒吼,“你要再耍泼,我立马赶你们出去!别忘了,这鹿鸣山庄是我买下的!”   他平日里就看不惯这对母子,但他们是景骁送来监视他的,为了孙子和外孙女的安危,他不得不妥协。   可这不代表他能受他们母子欺辱!   真要把他惹急了,他还是会不客气的!   眼下景家的人快到神坞国了,景骁憋着劲对付景家的人,这个关头上,他就算做了些事惹景骁不高兴,景骁也不可能把他怎样!   “你……”姚珠花虽然看不起他,可也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到了。   还是杜元然最先识趣,上前将她拉住,“娘,别跟他一般见识!”   姚珠花没敢再上前对霍勇德抓扯,但不甘心的她瞪着霍勇德,恶毒地骂道,“你这老东西,早晚会不得好死的!”   “哼!”霍勇德都没多看他们母子一眼,转身就去了隔壁厅堂。   “娘!”屋子里就他们母子,杜元然赶紧将姚珠花拉到角落,阴沉着脸道,“景玓和夏炎雳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快想个办法把那老东西支开,今日我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景玓!”   姚珠花一听,皱起眉道,“一个嫁了人生了娃的破鞋,你急什么?等到景骁对付了他们,到时景玓落在我们手中,你想怎么玩都行!”   杜元然恨道,“我的武功就是她废的!我们母子之所以沦落至此,也都是她害的!她对我们已经绝情至此,我岂能让她好过?哪怕最终她仍旧会落在我们手上,这段时日我也要让她痛不欲生!”   姚珠花还是不赞同,“然儿,你别冲动。景骁没动手前,景玓他们还是自由的。若是让景玓知道你动了她,她肯定不会放过你。一旦她先动手,吃亏的只能是你。最主要的是,景骁那边没法交代,万一坏了他的事,我们是万万担不起的。你要想要女人了,就去楼里找,景玓这个贱人,早晚是你的,你不必急在一时。”   说到底,她是惧怕景骁的。现在他们母子的命脉被他掌控着,万一惹他不高兴,他们母子肯定没好果子吃。   杜元然心有不甘,可被她如此劝阻,最终也只能打消占有景玓的念头。   姚珠花又低声劝道,“听娘的话,先放那贱人一马。何况你也看到了,姓霍的老东西有多厉害,我们现在对景玓下手,那老东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们哪里打得过他呢?”   “好吧,就听娘的,暂且放过那贱人!”杜元然阴着脸点头。   ……   景玓和夏炎雳晕迷了。   但霍勇德也没让他们躺在厅堂里,而是将他们抱进了一间厢房,放一张床上,好让他们能舒服些。   就在他准备去找一床被褥时,原本闭着眼陷入晕迷中的小夫妻俩突然坐起了身。   他直接被吓了一跳,“你们……”   “嘘!”景玓赶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着笑声道,“外公,我说了我们会没事的。” 第286章 想法子整姚珠花   霍勇德赶紧跑去门口,朝门外张望过后快速将房门关上,然后回到床边,又惊诧又欣喜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喝了茶水吗?怎么会……”   说到后面他说不下去了,一脸的痛心愧疚。   景玓知道他内心煎熬,便笑着安慰他,“外公,我说了,你只管顺着景骁做事,其他的不用操心。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   霍勇德硬挤出一丝笑,随即目光戚戚地看向夏炎雳,张了张嘴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日相见至今,夏炎雳几乎没与他说过话,甚至没有一点点见到亲人该有的喜悦和激动,仿佛他根本不想与这个外祖父相认。   景玓见他还要别开头,赶紧拿手肘撞了撞他,“愣着做啥啊?难道还要外公哄你?多大的人了,不可能还要让外公亲亲抱抱举高高吧?”   夏炎雳剜了她一眼,这才正式看向床边双眼含泪的老人,低沉唤道,“外公。”   “诶!”霍勇德哽咽地点头,一边用衣袖揩着眼角一边笑着说,“其实我每年都有去京城看你,只是皇上要求不许暴露你的身世,所以我只能偷偷地看,就怕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从而怀疑你不是太师夫妇的儿子……”   夏炎雳起身,扶他坐到床边。   他这举动,让刚揩完泪的霍勇德更是老泪纵横,“雳儿……都是外公没用……外公精明了一世……不想却被贱人算计……还保护不了你们……”   景玓赶紧从身上拿出手帕递给夏炎雳。   在遇到景玓前,夏炎雳可能不知道如何跟长辈相处,哪怕就是司空擎,他们也一直都是君臣之礼,其他人想被他哄,那绝对是痴人说梦话。   但遇到景玓后,他在景良域面前收敛了脾性,在二十一世面对景利泉时,更是放下了一切骄傲,努力地做一个让景利泉满意的女婿。   他不是个感性的人,但不代表他没有感情。   他只是缺少正常的亲情罢了。当真遇到他认为可亲可敬的人时,他是愿意放下身段去亲近对方、迎合对方的。   接过景玓递来的手帕,他单膝跪在地上,抬手替霍勇德擦拭着眼泪,并安慰道,“景骁的为人,就连我们都看走了眼,你们又如何能识清他呢?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外公刚刚给你们下药了……”   “那是我们要求的,如果我们不同意,我们也不会来这里。”   “雳儿……”   “你只管去讨好景骁,确保表弟和表妹的安危,待景家人来神坞国后我自有办法对付景骁。”   “嗯。”   景玓在一旁也忍不住劝慰,“外公,炎雳可厉害了,你可要对他有信心,知道吗?还有,你别再哭了,一会儿把眼睛哭肿了,让那对母子见了不好解释。”   提起那对母子,霍勇德这才停止哭泣,并看着景玓,认真叮嘱她,“那杜元然真不是个东西,他趁着你‘晕迷’还想打你的主意,以后你见着他,可得离他远些!”   景玓看向夏炎雳,有些哭笑不得,“瞪我做什么?之前杜元然和外公对话,咱们不是都听到了嘛?他要是敢,我肯定当场阉了他!”   夏炎雳咬牙,“我亲自动手!”   他最后悔的事便是小看了姚珠花和杜元然这对母子的脸皮!   当初他没出手对付他们,一来是他知道自己女人的来历,所以从未把杜元然当情敌看过。二来,那对母子没有任何背景,脱离景玓变成庶人后,他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谁知道杜元然那龟孙子竟不安于世,给景骁当狗就算了,还妄想染指他的女人!   虽说杜元然心心念念的是景家六小姐,吃味的应该是夜迟瑟,可他想下手的对象是他的女人,这他如何能忍?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霍勇德赶忙暗示他们躲进床里,他拉下床帘把他们遮住,然后才去开门。   没一会儿,他返回房中,压着嗓音对他们说道,“姚氏只是监视我,她不敢过来。”   景玓突然对夏炎雳挤眼,“杜元然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不足为惧。倒是那姚氏,一点苦头都没吃到,想起当初瑜儿视她为婆母敬重她时的样子,我都觉得姚氏太幸福了!”   “就凭她先前对外公的辱骂,就不能让她好过!”夏炎雳痛恨地附和。   “炎雳,要不咱们给她找个男人吧?”景玓勾着唇,笑得比他以往的坏笑还邪恶。   “嗯?”夏炎雳很是自然地把耳朵贴近她。好久都没见她整谁了,他还真是有些期待。   于是夫妻俩就坐在床上商量起来。   床帘外,霍勇德听得嘴角抽搐,眼皮也直跳。   他们这是在玩家家吗?   最主要的是,他们也不避人,就这么当着他一个老头子的面商量如何整人……   作为长辈,他要不要管教?   “咳!”听他们商量得差不多了,他才不自然的咳嗽。   景玓揭开床帘,笑看着他,“外公,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霍勇德挺了挺腰板,故作威严地道,“记得挑个模样出众的!”   “好!”小夫妻相视一眼,都笑了。   ……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景玓和夏炎雳才假装苏醒从房里出去。正巧夜迟瑟派人来接他们,于是小夫妻俩很快离开了鹿鸣山庄。   待他们一走,姚珠花便出现在霍勇德面前,问道,“他们睡了好几个时辰,没起疑吗?”   霍勇德道,“我说那茶是闇云门特制的,有强身健体之效,只不过寻常人第一次吃后有醉酒之状,等清醒后就没事了。”   姚珠花皱眉,“他们能信?”   霍勇德冷哼,“我是他们外祖父,他们能不信?再说,他们醒来之后也没有其他症兆,便是心有疑惑也只能作罢。”   姚珠花无话可说了。   毕竟茶水是她准备的,而且她亲自检查过那对夫妻,他们确实吃了茶水晕迷。   景骁的目的是要在他们体内种下毒性,只要成功就行,至于他们是否会怀疑,其实并不重要。反正就算他们起疑,要恨的也只是他们这位好外祖父!   霍勇德冷冷瞪了她一眼后,突然说道,“这山庄的雇农过多,为了便于管理,听钰王说,夜太子近日会派一管事前来。此人会住在我们庄里,可我身边人手不够,如若那人到了,到时就由你去伺候吧。”   闻言,姚珠花面露不满,“凭什么让我去伺候?”   霍勇德沉着脸,“你不去,难道让我这个庄主去?景公子没动手前,我们必须顺着夜太子,既然他要派人前来,那你就得好生伺候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留下姚珠花在原地咬牙切齿,这老东西,居然敢指使她做事!等着吧,早晚要他好看!   翌日。   夜太子派遣的管事来了。   姚珠花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以山庄管事妈妈的身份接待了对方。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四十来岁,长得高大威武不说,模样更是俊朗不凡。那儒雅稳重的气质,完全不输俊美的年轻人。   特别是对方与她见礼时,那谦逊得体的样子让她有一瞬间都看呆了去。   “姚管事,鄙人姓刘,单字钦,以后请多指教。” 第287章 他们母子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刘管事客气了,奴婢只是山庄里一小小的婆子,可担不起‘指教’二字。刘管事是夜太子的人,若能得刘管事调教一二,那才是奴婢的福气。”姚珠花福身回道。   她曾经靠着儿子做过将军府的老夫人,礼教这些早就精通于身。而她又是苦农出生,尝过底层的辛酸,也享受过荣华富贵,虽然登高跌重命运多舛,但这也让她学到了不少本事。   比如如何讨好人。   又比如如何精准地看人。   像面前这位叫刘钦的管事,那出众的相貌和绝佳的气度,她有理由相信他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管事……   “姚管事,我们太子殿下租借山庄开垦田地,特派在下前来管束那些雇农,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在下需要留在山庄里,承蒙姚管事照顾了。”刘钦谦和有礼的又向她作了一揖。   “刘管事言重了,我们乐意之至呢!”姚珠花笑得很是温柔,并体贴地朝他引道,“刘管事,您的房间奴婢已经收拾妥当,这就带您去休息。若有短缺的地方,您尽管告诉奴婢,奴婢立马着手去准备。”   “有劳了。”刘钦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   他高挺的身材、俊朗的五官、深邃的眼睛、儒雅的气质、再加上磁性的嗓音,饶是姚珠花已到不惑之年,也抵挡不住如此的男性魅力。   何况他们年纪相仿,她又是孤寡多年,这一刻砰然的心动,让她犹如老黄瓜刷了绿漆般,面颊上豁然有了明艳的光泽。   对于她安排的住处,刘钦并未挑剔一丝一毫,反而不停地向她作揖道谢。   而姚珠花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热情体贴,不但主动为他铺床叠被,还殷勤地为他送吃送喝,让暗中偷偷观看的霍勇德都忍不住想笑。   ……   太子府。   山庄的一举一动都在夜迟瑟的掌控中。   刘钦入住山庄后,更是事无巨细地写纸条向夜迟瑟传报。   景玓他们看着字条上的内容,想到姚珠花上钩的样子,都笑得不行。   明瑜甚至忍不住夸赞,“那刘钦还真是有本事,一出马就把姚珠花迷住了!”   夜迟瑟道,“他自幼饱读诗书,二十不到便入了仕,曾备受我父皇器重。只可惜他中年糊涂,因贪污受贿下了狱。父皇本要将他斩首示众,是我看在他曾为我开蒙启智的份上保了他一命。这次我许诺他,只要他办好事,待戴罪立功后便还他自由。”   在刘钦去山庄之前景玓见过他,的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中年大叔。此时再听夜迟瑟说起此人履历,她便一点都不意外了。   夏炎雳盯着那张字条,催促道,“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让他别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最好‘速战速决’,早点将人拿下,免得景骁不知何时出现,坏了这桩‘好事’!”   夜迟瑟不赞同地皱起眉,“心急能吃上热豆腐?万一那姚氏不同意,难不成还让刘钦强上?”   夏炎雳坏笑,“有何不可?只要刘钦脸皮够厚,事后会哄,不信拿捏不住姚氏!除非,他没男人的魅力,中看不中用!”   夜迟瑟,“……”   他们的对话称得上口无遮拦了!   明瑜听得脸耳通红,整个人不好意思地藏在夜迟瑟身后。   景玓干咳了一声,“那啥,含蓄点,意思到了就可,不用说得这么露骨。”   明瑜从夜迟瑟身后伸出脖子,点头附和,“就是嘛,不用说得这么露骨!再说了,咱们在这里讨论来讨论去的,完全没意义。还不如直接去山庄趴墙角看戏呢,说不定还能帮上一点忙!”   夜迟瑟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帮忙?   那种事有什么忙可帮的?!   ……   鹿鸣山庄。   天刚暗下,听说刘钦刚从地里视察回来,姚珠花便端着吃食去了他房中。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曾想,刘钦正在房中沐浴,且还是刚从浴桶中出来,一身水渍都还没来得及擦……   见她出现,刘钦也被吓了一跳,赶忙从架子上扯下衣物手忙脚乱地穿戴起来。   “刘管事,你快趁热吃!”姚珠花背对着他将食物放桌上,交代完后才跑了出去。   在她人没影后,刘钦才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而姚珠花刚回房,杜元然就找到她,很是不满地问道,“娘,你这两日对那刘钦格外照顾,是何用意?”   姚珠花的脸颊还有些发烫,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就像青春回驻般,难掩娇羞之色,“娘也不怕你笑话,娘看上那刘钦了。”   “什么?!”杜元然完全不能接受,又惊又怒地道,“你糊涂了吗?那可是夜迟瑟的人!再说了,你这年纪,难不成还想改嫁?”   见儿子如此激动,姚珠花忍不住失望和伤心,“然儿,你怎么能如此对娘说话?你爹去世早,咱们孤儿寡母受了多少委屈你不知道吗?而我守寡至今又是为了谁?这一年多来,我们沦落至此又是为何?而我们听令于景骁,像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又是为何?不就是我们没有靠山嘛!娘是年纪大了,可娘也是个女人啊,做女人谁不想有个依靠?那刘钦虽然只是太子府的管事,可如果他能拉扶我们母子一把,我们母子也不需再受制于人!你当娘这把岁数了还做这些事是为了谁?”   说到心酸处,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杜元然抿着唇久久不语。   姚珠花见他沉默,便又抬起头与他说道,“不管成与不成,娘都要试试!万一那男人真能帮我们,我们下半辈子也不会再流离失所了!”   说服儿子后,她从房里出去,到厨房抱了一坛酒又去了刘钦的房间——   ……   夜色掩盖,两男两女穿着夜行衣悄然地趴在屋顶上。   看着两个女人兴致勃勃的样子,夜迟瑟心里都快吐血了。   想他一国太子,居然陪着他们三个来听墙角!到底是他们三个脑子有病,还是他脑子有病?   好两个女人也没听多久,不然他是真要抓狂。   翌日。   姚珠花醒了,她一动似乎也惊醒了身旁的男人。   刘钦惊慌不已地道,“我……我们……抱歉……昨夜喝得太多……”   姚珠花也不是黄花闺女了,自然不会哭哭啼啼的要他负责,只是娇羞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下床穿戴。随后又帮他拿衣物,要伺候他更衣。   “你……你不怨我吗?”刘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似是怕她随时会憎恨自己。   姚珠花看着他健壮的身体,嗔道,“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怨你作甚?”   刘钦把她扯进怀里,激动地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正好我发妻早逝,家中缺女主人,等太子殿下交代的事办好后,我便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真的吗?”姚珠花喜不胜收。她想过事后的种种情况,说不定他会提起裤子不认人,完全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主动!   不但主动,还如此大方坦率!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母子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第288章 大舅哥打人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岂会骗你呢?”刘钦坚定地表明完态度,接着又道,“只是我如今身负公务,不能自由,无法给你安稳。所以,还需你委屈一段时日。”   “不打紧的。”姚珠花心里都快美翻了,双手抱住他强健的腰身,与他贴得密不透风,“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哪怕吃再多苦我也愿意。”   她这紧实的依偎,可谓是诱惑十足,刘钦一个翻身,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太子府。   夜迟瑟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声问道,“可查到什么?”   黑衣人回道,“禀太子,景骁从山庄离开后,属下一直跟随其后,但出了城门,在茂腾山附近便跟丢了。属下在附近潜伏了几日,都没发现其踪影。”   “茂腾山?”夜迟瑟眉心蹙起,“若本宫没记错,茂腾山荒芜陡峭,还未开垦。”   “是。”黑衣人又回道,“茂腾山地势险峻,不利出行,近百年来并无人烟。”   一旁安狄忍不住开口,“殿下,景骁会不会知道被人跟踪,所以故意把人引去茂腾山的?实则他的巢穴并不在那?”   夜迟瑟沉冷地点了点头,“也有这个可能。”   神坞国山地居多,崇山峻岭随处可见。大兴土木也就这几年才有的事,好些山地都未有开垦。   他是真有些佩服景骁,挺会挑地方躲藏的!   “不管如何,派人继续盯着茂腾山。同时也把本宫的密令传下去,京城百里内,务必严巡盘查。”   “是!”黑衣人领命后退了出去。   等黑衣人一走,安狄突然凑到夜迟瑟跟前,笑着问道,“殿下,听说你们昨夜去鹿鸣山庄听墙角了?可精彩?”   夜迟瑟冷眼一瞪,“想知道?”   “嗯嗯……”安狄赶紧点头。   “自己找个女人不就知道了!”   “……”   夜迟瑟起身,丢下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安狄一脸黑线地望着他背影,心下暗道,“我倒是想找女人,可去哪找呢?”   卧房里。   明瑜醒了,但还没起。   夜迟瑟一进屋就知道她还在赖床。   他也没说话,蹬了黑靴便和衣钻进被窝。   “呀!你干什么?”那不规矩的双手立马让明瑜扭着身子大叫起来,“夜迟瑟,你别过分,说好的节制呢!”   夜迟瑟半压着她,低头附耳道,“还要如何节制?”   明瑜涨红着脸拍打他,“晚上要、白天也要,你这叫节制吗?不过就是把通宵时间分了时段而已!”   夜迟瑟忍不住失笑,不过还是在她耳边一本正经地道,“那都是以前欠的债!到今为止,利息还没收够呢!”   明瑜脸红似血。   夜迟瑟抓着她小手放在他心口上,眸光深邃地凝视着她,“喜欢吗?”   在这种氛围下,这声‘喜欢’那真是别有深意。   是喜欢他这个人……   还是喜欢他那样……   明瑜抬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喜欢那肯定是喜欢的,毕竟这男人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   咳!   虽然太强势了,但跟以前比起来,他已经变了许多。   “殿下!”安狄的声音焦急地从门外传来。   夜迟瑟黑着脸抬头,朝房门瞪去,“何事?”   “殿下,景大公子同其夫人来了!”   “……!”床上的二人瞬间呆愣。   毕竟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景炫没理由这么早到的……   但惊诧归惊诧,既然人到了,那肯定是要好生接待的!   夜迟瑟还好,将褶皱的外袍换一件就行了。但明瑜还没洗漱,顿时慌得一匹,差点把衣裳都穿反了。   还是夜迟瑟沉稳又耐心地帮她穿上,嘴里还轻斥道,“急什么?他来就来呗!”   明瑜没好气,“你还说!你拿苦肉计骗大哥,这事他肯定会记恨的!”   夜迟瑟心虚地抿了抿唇。   “一会儿见着大哥,好好认错知道吗?如果大哥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不许顶嘴。有我和大嫂、玓儿在,相信大哥不会太为难你的。”明瑜交代完,又赶紧催他,“快让人把水打进来,我擦把脸就出去!”   虽然他们因为景炫的出现有些忙乱,但还是两刻钟以后才出现在厅堂。   景玓早就和大哥大嫂聊上了。   景炫温和含笑,心情看似不错。   然而,在看到夜迟瑟踏进厅堂时,他猛地从座而起,两个箭步冲过去,一记掌风猝不及防地击向夜迟瑟胸膛——   “唔!”夜迟瑟痛哼着后退,及时地抓住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这一幕,别说明瑜没想到,就是正与他们聊天的景玓都没想到!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景炫都已经动手了!   “大哥!”景玓赶忙飞奔过去将他攥紧拳头的手腕抓住。虽然夜迟瑟是有些欠揍,可这是人家的地盘,万一把人打出个好歹,他们可赔不起!   “夜迟瑟,你怎么样?”明瑜回过神后也赶紧扑向夜迟瑟将他扶住,然后眼泪汪汪地望向景炫,哽咽道,“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行吗?”   “他那般撒谎,你还想我原谅他?”景炫指着夜迟瑟大骂,“堂堂一国太子,竟用这般下三滥手段,你不觉得可耻吗?”   “大舅哥训的是……是我不对……不该用此愚昧借口哄骗瑜儿……咳咳……”夜迟瑟捂着胸口吃力地回道。   他挨的那一掌所有人都瞧得一清二楚,此刻见他这般难受,明瑜心疼得眼泪直掉,架着他手臂抱着他腰身就要走,“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就送你回房,让府医来给你看看!”   “不用……”夜迟瑟摇着头,但大半个身躯都压在她身上,仿佛随时都会撑不住般,可嘴里仍旧倔强地道,“大舅哥还没消气……我……我不能离开……”   “大舅哥?谁是你大舅哥?我可没有你这种妹夫!想让瑜儿嫁给你,做梦!”景炫恶狠狠地大骂。   两个妹夫他都看不上眼,但钰王好歹敢做敢当,哪怕成婚前没少翻墙爬院偷进景玓的闺房占便宜,可钰王自始至终都给足了景玓体面,没让外人说景玓半句不是。   可这个妹夫呢?   简直就是浑蛋!   让他妹妹未婚先孕不说,还纵容爹妈上门找他妹妹的麻烦,孩子出生这么久了,才想到下聘娶他妹妹……   “大哥……”见他是真的动怒,明瑜紧张得不行。   可不等她求情,景炫便厉声斥道,“你给我一边去!别以为他给了你三瓜两枣就能把你哄到手,就你看人的眼光,这次我是绝对不会由着你的!”   夜迟瑟脸色发白。   正在这时,他不经意间瞥到景玓递来的暗示。   他眸光微闪,随即双眼一合,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了明瑜身上——   “夜迟瑟!”   “夜太子!” 第289章 难道这就是他的劫吗?   看着夜迟瑟昏厥,玫夭也忍不住惊呼。然后将景炫拉到一旁,低声斥道,“你那么凶做什么?他再不济也是神坞国的太子,要是在你手上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大家伙怎么面对?”   景炫冷脸望着厅门外。   景玓和安狄帮着明瑜搀扶夜迟瑟回房。看着他们紧张的背影,玫夭继续数落,“你瞧见没,瑜儿已经接受他了,你这么一出手,瑜儿该多为难、多难受?以前钰王爷让玓儿伤心时,也没见你这般冲动,怎么这次就如此鲁莽呢?”   景炫冷声道,“那能是一回事吗?钰王让玓儿伤心,玓儿有计谋有手段,知道如何保全自己!可瑜儿呢,你看看她有多天真!我若不替她出头,姓夜的以后指不定怎么欺负她!”   玫夭板起脸,“你还不听劝了?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你还想拆散他们?”   景炫倒也没想过拆散他们,但他就是觉得夜迟瑟可恨。   要么一开始他就摆明态度大大方方迎娶,要么就老死不相往来各生欢喜,害他妹妹承受一年多的委屈,现在才下定决心要娶……   最可恨的是,还是把他妹妹骗到神坞国的!   “好了,大不了以后不动手就是。”他得出这口恶气,警告夜迟瑟,往后别想欺负他妹妹,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他也会替他妹妹撑腰的!   “你啊!”玫夭无语地皱眉。   ……   夏炎雳在后院忙着制火药呢,听说某大舅哥来了,还把夜迟瑟揍了,赶紧跑到主院瞧热闹。   府医刚给夜迟瑟把完脉,说道,“殿下腑脏未受伤,只是皮外淤肿,搽几贴药过几日便能痊愈。”   闻言,明瑜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没有内伤就好……   她真怕大哥那一掌把他打出好歹!   “瑜儿小姐,劳您先照看殿下,小的这就去为殿下拿化瘀的伤药。”府医说完退了出去。   他一走,夏炎雳就从外面进来,径直到床边,盯着夜迟瑟不停打量,边打量边笑,“听说大舅哥给了你特别的‘爱’,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夜迟瑟满脸黑气,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要不要我把这份‘爱’给你?”   夏炎雳‘哈哈’笑,“夜太子还是受着自己享用吧!”   夜迟瑟真是恨不得把他拍飞出去!   夏炎雳还不怕死地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安慰,“你也别觉得委屈,毕竟你这点淤青连血都没见一滴,哪像我当初,都只剩半条命了,他们还组团来落井下石扎我心窝子。而且你瞧瞧,这么多人关心你,你可比我幸福多了。”   夜迟瑟没笑,但明瑜却忍不住笑了,“王爷,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景玓都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把人扯开,“你不是在后院忙嘛,跑出来做什么?”   夏炎雳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出来看热闹的,还一本正经地道,“我这不是关心夜太子嘛!”   夜迟瑟黑着脸咬牙,“你可真好,我真谢谢你!”   夏炎雳摆手,“咱们都如此熟络了,说谢就太见外了!”   见他如此不要脸,夜迟瑟干脆别开头不再理他。   景玓也赶紧拉着夏炎雳往外走,边走边说,“你既然出来了,那就去陪大哥吧。顺便帮夜太子说说好话,让大哥消火。”   “好。”夏炎雳满嘴应道,“我一定多帮夜太子说好话,让大哥早些消火。”   夜迟瑟不听他们夫妻对话还好,听完他们夫妻对话,他是心肝脾肺都震得痛。   什么消火……   拱火还差不多!   姓夏的家伙,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见不得他好!   没一会儿,府医把伤药拿来了。   明瑜赶紧为他上药。   虽然府医说没有内伤,可看着他胸膛上一片淤青,她还是忍不住心疼,一边为他上药一边怨道,“你怎么不躲呢?就算不挨这一下,大哥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景炫想教训他,夜迟瑟是知道的。所以他没躲,而那一掌落下的时候景炫瞬间就收了内力,他也知道自己赌赢了。   “骗人是不对,总得让他消气,不然他如何肯把你交给我?”   “哼!以后看你还敢不敢骗人!”明瑜嗔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大哥不是真的想伤他,不然哪里只是淤青,恐怕最少也得让他躺上几个月!   “若是他不再反对我们在一起,便是再让他打一次我也甘之如饴。”夜迟瑟贴到她耳边说道。   “你就吹吧!你要真那么豁得出去,干嘛要装晕?”明瑜都想捶他了!他先前那一晕,差点吓死她!   “是王妃提醒我的,我见你大哥正在气头上,便接受了王妃的好意。”夜迟瑟毫不含糊地将景玓给‘卖了’。   “……”明瑜顿时哭笑不得。   真是……   一个敢演!   一个敢装!   ……   厅堂里。   之前景玓与景炫、玫夭聊天时,只聊到景玓他们到神坞国的事,待夏炎雳加入他们聊天中后,景炫突然道出一件事。   “我们在落湾城城外遇上景骁了,不过让他给逃了!”   “什么?!”景玓和夏炎雳立马瞪直了眼。   玫夭忍不住说道,“我们还与他交了手,可惜他带了不少人,那些人缠住我们,我们没法追人。”   景玓咬着牙,“那狗东西太狡猾了!抓了炎雳的亲人,想拿他们做人质对付我们!如今就算见着他,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人质还在他手中!”   夏炎雳沉着脸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他自己暴露。”   景炫看着他,郑重其事地道,“他抓的是你亲人,那他现身那一日,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你。你可准备好了?”   听到这,景玓张着嘴,脸色有些失血。   对付他……   难道这就是弘恩禅师和贺老三所指的生死劫……   她一直提防着皇后姑母,总觉得皇后姑母会对他下死手,然后她身为景家的人,出面替他化解。   可哪里能想到,景骁那卑鄙无耻的东西,竟然跟夏炎雳的亲人打上了交道,还拿他的亲人做人质…… 第290章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看她神色不佳,夏炎雳知道景炫的问话影响到她了,于是冲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在做准备嘛,只要找到景骁的巢穴,就算他是金刚芭比,我也要他粉身碎骨!”   景玓‘嗤’地笑了笑,“金刚芭比是这么用的?”   夏炎雳勾唇,“不管怎么用,反正就那个意思!”   眼见他们夫妻还有心思玩笑,景炫和玫夭对视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   虽然钰王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景炫好奇,“王爷做了什么准备?”   说起这,夏炎雳便一脸红光,笑得神秘又嘚瑟,“大舅哥,我新制了一些武器,有火药有暗器,去看看?”   “是嘛?”景炫双眸一亮,直接起身跟着他去了。   两个女人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对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景玓挪动玫夭身旁,挽着她胳膊道,“大嫂,多亏了你上次给我的药丸,帮了我们好大的忙,不然我们小命早玩完了!”   玫夭皱眉看着她,“你们也是的,去哪做何也不说清楚,你大哥嘴上不说,可担心得紧呢!瑜儿一离开,他就立马带我去了闇云门,我们是看到一幅壁画后才决定来神坞国的,没想到你们当真来了神坞国!”   景玓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们也不是想瞒着你们,主要是炎雳的身世,我们不得不低调行事。”   玫夭拍了拍她的手,“别说那些见外的话。只要你们安然无事,我们就放心了。”   ……   夜迟瑟挨了一掌后,景炫倒也没再为难他。   期间还去房里看了他。   两个大男人对坐着,一开始谁也没说话,气压低到了极点。   最终还是夜迟瑟想起某人早前的提醒,抬手为景炫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大舅哥,请。”   景炫眼眸微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接过。   不过他没急着喝,而是继续看着夜迟瑟,冷声道,“不论瑜儿有多喜欢你,我都不同意她远嫁。如果将来某一天她要离开神坞国,我会毫不犹豫地带她回去。哪怕名誉上她不是景家人,但景家永远是她的避风港。”   夜迟瑟迎视着他充满警告的眸光,眸中也暗较着劲儿,“大舅哥不会有机会带走她的!即便她回大蜀国,那也只可能是探亲!”   “哼!”景炫冷哼,这才垂眸喝了一口茶。   见状,夜迟瑟心下正准备松口气,突然又听他开口,“钰王为了玓儿可放下身段洗手作羹汤,不知夜太子为了瑜儿学了哪些本领?”   夜迟瑟脸色瞬黑。   还真叫夏炎雳那厮说中了……   景炫扬起唇角,嘲讽地看着他,“夜太子莫非以为瑜儿嫁给你,是来伺候你的?同是我的妹夫,跟钰王比起来,夜太子差得不是一丁点儿。最起码,没有丫鬟仆从,钰王能身兼数职将玓儿照顾得很好。可夜太子这般高傲,我很难相信你能与瑜儿同甘共苦。”   “本宫有那般不堪吗?”夜迟瑟脸色都快黑焦了,眸底也翻涌着怒火。拿他跟夏炎雳比较,就那厮的德性,哪里比得上他成熟稳重?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夜太子休息了。”景炫放下茶杯,起身扬长而去。   “……”夜迟瑟瞪着他离去的背影,除了咬牙也只能咬牙了。   没一会儿,明瑜从外面进来,看到他又气又恨的神色,赶忙问道,“怎么了?我大哥为难你了吗?”   夜迟瑟深吸一口气后摇了摇头,“无事。”   明瑜将脸蛋凑到他眼前,笑着观察他,“真的?那不应该啊,我大哥就算没动手,也肯定会说一些刺激人的话,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的。”   夜迟瑟将她拉到腿上圈住,突然问道,“如今留在我身边,可还觉得哪里委屈?”   他得问清楚,不然转过身她不定又向谁告状了……   明瑜忍不住失笑,“干嘛这样问?难道你背着我做了其他惹我不高兴的事?”   “胡说八道!”   夜迟瑟扣住她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他现在才明白夏炎雳提示的那些话不是吓唬他,而是他们这个大舅哥真的会扎人心窝子!   ……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景骁没有再暴露过任何行踪,就连鹿鸣山庄都没有再去过,整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而太子府里头,景玓他们也没有因为抓不到他而压抑,相反的,三个女人整日里都在研究吃喝玩乐,京城所有酒楼、茶馆、戏院都叫她们耍遍了,好似他们抓不抓景骁都无所谓。   直到大蜀国一支庞大的商队抵达京城,然后直接入住太子府。   这天傍晚,门房侍卫突然将一封插着飞镖的信呈到夜迟瑟面前,“禀太子,不知何人送来的,请太子过目!”   夜迟瑟打开信一看,脸色瞬间铁青。   景玓他们挨着把信看过后,没一个脸色是好看的。   明瑜忍不住破口大骂,“王八羔子,他居然要对落湾城的百姓下手!”   没错,信是景骁写给他们的,没有其他废话,就是完全的挑衅和威胁,说三日之后要落湾城百姓死绝!   试问,这谁能忍?   夜迟瑟随即便进了宫,当天夜里便亲自率兵奔向落湾城。   两日后。   太子府再次收到一封信。   这次是给夏炎雳的。   要他明晚独自去茂腾山,不然就杀了红姑和霍霖这对表姐弟!   “炎雳,要不我乔装成你的样子去吧,反正是晚上,他不一定能发现。”要他一个人去,景玓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但夏炎雳想也没想便摇头,“我去你担心,难道你去我就不担心了?”   明瑜懊恼,“那王八蛋是故意把夜迟瑟支走的!他不在,单凭我们几个,根本没人手可用!”   “谁说的?”玫夭笑了笑,突然朝门外唤道,“孜柒,还不进来!”   “娘!”   看着从外面跑进来的小家伙,景玓又惊又喜,“孜柒,你什么时候来的?”   景孜柒跑到他们跟前,仰着头冲他们笑,“姑姑,我是跟着商队来的。但是爹和娘早就打了招呼,不许我随便现身。”   景玓不解地看向玫夭,“大嫂,你叫孜柒来有何用?”   玫夭朝她笑了笑,“你忘了孜柒的本事吗?王爷不便带上我们,但可以把孜柒带上!何况山林里,那便是他的地盘,说不定他能帮上大忙。” 第291章 景孜柒找朋友帮忙   经她这么一提醒,景玓猛地想起,那一次他们和孜柒玩躲猫猫的事……   她竟然忘了,孜柒会缩骨功!   景孜柒拉着夏炎雳衣袖,咧着嘴道,“姑父,自从孜柒上学堂后,你都好久没陪孜柒玩了。这一次,你可得把孜柒带上哦。”   夏炎雳弯下腰将他抱起来,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笑,“你不怕?”   景孜柒摇头,“有姑父在,孜柒不怕!”   带他去,夏炎雳当然乐意。   这小家伙身来就有奇功,能躲能藏的,说不定真能帮上忙。最主要的是,他们艮焰族人是行走的解药包,要是遇上毒物什么的,不说吃他们的肉,就是喝点血都能抵抗万毒……   ……   天不亮,夏炎雳就抱着一口酒坛子出发了。   以他的速度,不到晌午就抵达了茂腾山。   之前他就听夜迟瑟提过此地,但亲临之后他还是暗暗计较,这片山地的险峻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因为景骁没有给他明确的位置,他只能在乱石丛林中盲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块光秃秃的平地。   但他并没有上前,而是站在丛林边冷冷地打量着平地的面貌。   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片平地有人为挖凿的痕迹!   而且正中央的位置还修了一方石台!   “哈哈……没想到钰王还真的来了!”一道狂傲的笑声从平地的对面丛林中传来。   “你就躲在这?”夏炎雳如同见到老友般扬起唇角,“这地方荒芜凌乱,真是委屈三公子了。”   “夏炎雳,我景骁跟你可一点都不熟,别耍那些没用的花招。”面对他的同情,景骁嗤之以鼻。一双眼睛阴鸷地瞪着他怀里的坛子,冷声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自然是美酒了!”夏炎雳单手将酒坛托起,朝他举了举,笑说道,“来这里难免恐惧,本王总得借酒壮些胆子。再说了,你怎么也算本王的舅哥,同你喝上一口也算是礼数,不是么?”   “哼!”景骁冷哼,“有花招你尽管使,我保证你见不到你的表妹和表弟!”   “三舅哥疑心病真重!罢了,你怕酒中有毒,那本王自己喝,总行了吧?”夏炎雳说完,拔开坛塞,仰头往嘴里灌了起来。   景骁双目敛得死紧,的确是防备他耍花招。但没想到他还真是说喝就喝,那豪气灌酒的动作把衣襟全浸湿了。   夏炎雳仰头喝了一大口,接着又把塞子放回坛口,然后将酒坛放脚下,一边擦着嘴一边问道,“本王也不废话了,三公子想如何做,尽管说。既然本王来了,那便随你处置。当然,我得见到红姑和霍霖安然无恙。”   “呵呵!钰王爷,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判?”景骁冷笑。   “三公子这是何意?你拿霍家人做人质,不就是为了让本王来换他们吗?待本王落入你手中,你便拿本王做人质威胁景家。如今本王只身前来,难道你不该放了霍家的人?”夏炎雳沉了脸。   “钰王爷没说错,我要你前来,的确是要拿你威胁景家。”景骁继续冷笑道,“但景家人多势众,我可对付不了那么多。我呢,也不贪心,只要一个艮焰族人便可。”   闻言,夏炎雳眸底闪过一丝黯光。   还真是没想到,他费劲心思搞这些事,居然只是为了玫夭和孜柒这对母子!   然而,他细细一想……   傅姨娘曾经跟人学了一些偏门东西,而这景骁也是用毒作手段,综合起来,他应该是跟着傅姨娘学了些旁门左道。   所以他才想要艮焰族的人!   “景骁,本王既然敢来,那便是怀了赴死的决心。你如果想成功的拿捏住本王,那便把本王的亲人放了。否则,本王现在就放信号,让他们知道本王已死。到时,别说你抓不到艮焰族那对母子,就这片山地,也会让人夷为平地。你什么都捞不到,还白费了一场力气!”夏炎雳说完,从怀里拿出一节小竹筒,高高举起,视死如归的瞪着他。   “你!”景骁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他的确被夏炎雳的举动激怒了,但并没有作过多犹豫,咬着牙道,“好,那便放了他们!”   语落,他抬手朝身后拍了拍巴掌。   很快,两名黑衣人押着两个年轻人出现。   一男一女,二十岁上下。   两人嘴巴被人堵着,不过眼神明亮,精神头看起来还算好。可能是因为没见过夏炎雳的缘故,二人没作任何反应,只是直愣愣地望着他。   夏炎雳也同样打量着他们。   这应该就是红姑和霍霖了,因为霍霖长得有几分像霍勇德。   “放他们过去。”景骁冲手下下令,“顺便把钰王爷带过来。”   “是!”   夏炎雳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可很快他又松开。   这里并非只他们几人……   他已经感觉到了周围释放出来的杀气,这些杀气在警告他,只要他敢轻举妄动,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待他们走近,他气不过一般,将红姑和霍霖嘴里塞的东西扯下,并冲黑衣人恼道,“你们主子都答应放人了,你们还不松手!”   黑衣人回头朝景骁看了一眼,在景骁点头后,他们这才放开了红姑和霍霖。   “你是钰王表哥……”霍霖开口想确认他的身份。   但夏炎雳没听他说完,便将地上的酒坛子抱起来,然后塞到他怀里,“这深山老林里寒气重,这半坛酒你们拿着,回去路上御寒喝!”   霍霖看着手里的酒坛子,满眼迷茫,“这……”   他们能逃得掉吗?   若他们逃了,他呢?   红姑也忍不住开口,“表哥,我们走了,你怎……”   看着二人脸上的担忧,夏炎雳多少还是欣慰的。只是,他沉下脸表示没耐心听他们说话,“外公在等着你们,赶紧回去!”   “我们……”   “他们要的是艮焰族的人,我暂时还死不了!在路上务必把酒喝了,这算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夏炎雳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将手中信号筒给他们,并拔高了嗓门故意让景骁听见,“下山之后记得发信号,我才知道你们平安了!”   他严厉的语气加上锋利的眸光,让红姑和霍霖多少有些惧怕,没敢再惹他不悦,二人交换过眼神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景骁,然后跑进了丛林中。   待他们一走,夏炎雳便提脚主动朝景骁的方向走去。   “三公子,需要本王做些什么?”   景骁斜了他一眼,仿佛不屑与他说话,只给手下递了递眼色。   两名手下上前,将夏炎雳双手反剪至身后,并用绳子快速绑住。然后一人又从身上拿出一大块黑布,直接罩住了他的头。   “走!”另一人开始推搡他。   他也不知道他们要带他去何处,只是顺着对方的推力迈脚。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他们将他带到了那一方石台上。   紧接着石台往下沉,有点像二十一世纪坐电梯的感觉——   另一头。   红姑和霍霖跑进丛林后,许是太紧张的缘故,加之丛林中乱石硌脚,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   见霍霖还抱着酒坛子,红姑便提议,“霖哥,把酒坛扔了吧,咱们这样跑都够费劲了,再抱着它,实在吃力!”   霍霖背靠着一棵树,狐疑地看着手里的坛子。   也不知道是他被关久了太过虚弱还是怎么的,这半寸宽的酒坛他竟然觉得很沉。而且跑了一路,也没听到里面有水声。   换言之,这就是一个空坛子!   而且还是一个很沉的空坛子!   为何表哥要让他们带着一个空坛子跑路?   红姑见他发愣,以为他在犹豫,于是伸手抱过酒坛。   可就在她准备把酒坛扔了时,突然惊诧地发现酒坛不同寻常,“呀!怎么如此沉?”   她随即弯下腰,将酒坛放在地上,然后拔开塞子,打算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   突然间她‘啊’的一声跌倒在地。   “红姑!”霍霖赶紧扑过去将她抱住。   “霖哥……那……眼……眼睛……”红姑语无伦次,满眼都是惊恐。   没错,她看到了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   霍霖也有些害怕,可一想到这酒坛是他们表哥给的,他便逼迫自己镇定。表哥能冒死来救他们,怎么可能再害他们呢?   就在他提着胆子准备上前查看酒坛里的东西时,一颗脑袋猛地从坛口冒出来——   “啊……唔!”红姑险些破嗓门大叫,好在霍霖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而霍霖也是吓得不轻,身子都有些颤抖。   直到看到一个鲜活可爱的孩子完整的站在他们面前,二人才收住快掉出眼眶的眼珠子。   “小叔叔、小姨姨,我叫孜柒。”景孜柒对着他们拱手拜了拜。   “你……你是我们表哥带来的?”霍霖压下震惊,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   “是我姑父带我来救你们的。”景孜柒乖巧地回道。   红姑和霍霖对视了一眼。   他们表哥是这孩子的姑父……   那他岂不是就是?!   二人反应过来后,霍霖赶紧道,“你知不知道景骁想抓的人就是你?快,躲回酒坛里去!我们带着你出山!”   景孜柒摇了摇头,稚气的脸蛋上有着临危不惧地老成,“小叔叔,你们是出不了山的。先前我们进山时,发现山脚和山腰都有许多暗哨。不出意外,前面就有人等着杀你们。”   闻言,红姑紧紧地抱住霍霖的手臂,不安地道,“霖哥,我们该如何办?”   景孜柒也没有吊他们胃口,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只袖珍的玉件,说道,“你们不要怕,我请朋友来带我们离开。”   二人盯着他的小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如此沉着冷静,而且对出山一事如此胸有成竹,他们作为大人,还有什么可纠结可不安的?   景孜柒环视了一眼四周,对他们招了招手,并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天还没黑,我们很容易被发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天黑,我再叫朋友带我们离开。”   红姑和霍霖相视了一眼。   他们的确找不到出山的路,只能胡乱摸索。可这样,真的很容易再被景骁的人逮回去。   虽然面前救他们的只是一个孩子,可他们表哥敢让一个孩子来救他们,那便是信任这个孩子的。   他们没有别选择,只能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于是三人也不走了,就近找了个地方掩藏起来。   而那些盘踞在山中的暗哨似乎料定他们跑不出来,所以都没着急地寻找他们,只待他们乱跑乱撞地把自己送到他们手中。   终于等到了天黑。   不等红姑和霍霖催促,景孜柒便将那枚玉件放到嘴边,对着玉件上的一个小洞吹了起来。   被他吹出的声音并不刺耳,但也不是什么乐声,也没什么节奏感可言,就是轻轻渺渺像风儿拂动着细沙般的感觉。   红姑和霍霖神情紧张地环视着四周,不知道他所谓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们肯定不是人。   大约过去一刻钟,丛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像什么东西朝他们游动过来。   景孜柒突然停了下来,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说道,“你们在那边等着。”   二人照做。   没一会儿,一条长型大物游到了景孜柒面前。   紧接着,又有一条……   再接着,一、二、三、四……   看着七八条碗口粗的大蟒,红姑自觉地把嘴巴捂上!   霍霖也是一头冷汗狂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毕竟这些都是大蟒,随便哪一条长嘴就能把景孜柒那小脑袋给吞了!   偏偏景孜柒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还像见到老朋友般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   大蟒们摇着尾巴吐着信子,不但没有一丁点儿攻击性,仿佛还很享受似的,一条条挤着往他跟前凑。   挨个将大蟒抚摸完后,景孜柒又吹了吹那枚玉件。   这次玉件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那些大蟒听后,立马停止了‘争宠’,蟒身一转就朝某一个方向游去。   景孜柒冲红姑和霍霖的方向招手,“快跟上!”   二人虽然受到不小的惊吓,但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赶紧拔腿跟在他身后,尾随着那些大蟒前行—— 第292章 让他葬身山崩中   如景孜柒说的那般,山里藏着暗哨,正等着红姑和霍霖出山时自投罗网呢。   只是,那些暗哨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等了许久等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尾尾吐着长信的大蟒。   七八条大蟒成群结队,那场面何止壮观,看一眼都毛骨悚然!   暗哨们也不是傻子,这种东西对付一条就够费力了,数量如此之多,谁没事去招惹它们?   于是,这些人纷纷散开,把路完完全全地让了出去。   而那些大蟒就跟长了人脑似的,怕有人偷窥它们,有两条大蟒还在四周游了一圈,确定那些人都跑远了,才不慌不忙地跟上队伍。   有它们识路、开路,景孜柒他们可以说是畅行无阻,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茂腾山。   山下,夜迟瑟已经从落湾城赶了回来,并派兵大肆包围茂腾山。   看着儿子领着一男一女出现,玫夭上前将他抱住。尽管她嘴上什么话也没说,可还是细细的把儿子检查了一遍,确定他身上只有衣物被划破后,这才松了口气。   “娘,我没事。你是知道的,它们见到我都会很乖,有它们引路,我们什么危险也没遇见。”景孜柒咧着小嘴安慰她。   “嗯。”玫夭也笑了笑。儿子的本事那是与生俱来的,没人比她更清楚。要不是形势所迫,她也不会轻易让儿子显露。   她转头看去,明瑜已经和红姑、霍霖说上话了。   彼此作了一番介绍后,红姑和霍霖便向他们描述起山里的情况,把他们这些日子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道出。   夜色下,山体昏暗静谧,带着让人窒息的神秘感。可就是这压抑的神秘感,让夜迟瑟冷冽的俊脸上更多了一丝戾气。   他从安狄手中接过火把,扬声下令,“放火!”   他率先将火把抛向高处。   紧接着,山下数百将士纷纷将火把抛出。   伴随着一股股浓烟,火光迅猛蔓延。多年荒芜的山体,像罩了一件耀眼的红被,把漆黑的夜都渲染得妖冶鬼魅。   “夜迟瑟……”望着山上一发不可收拾的火势,明瑜难掩紧张,主动握住了夜迟瑟的手。   夜迟瑟将她圈进怀中,手掌轻拍着她的背,抚平着她内心的不安,“你也听到了,山中从中密布,深不可测,若是景骁逃亡时躲在山中,对谁都不利。只有这样,才能断了他的逃亡之路。相信我,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他宽厚的怀抱的确让明瑜感到踏实,听着他充满信心的话,她也不再胡思乱想了。   何况这次是大哥和玓儿一起做事,相信他们联手,必定能救出王爷。   还有除掉景骁!   而茂腾山上——   控制了夏炎雳后,景骁正欲计划下一步,要如何万无一失的把艮焰族那对母子弄到手。   如果有难度,至少也要逮着一个小的……   夏炎雳头上的黑布虽然被去了,但人却是被五花大绑着,且还有两名高手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看着景骁从一面石门走出来,他扬唇招呼道,“三公子,要不过来聊聊,不然本王实在烦闷。”   景骁走到他面前,鄙夷地道,“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值得本公子与你废话?”   夏炎雳眼神剜了他一下,叹道,“三公子这般说词着实伤人心,本王好歹是个王爷,给点颜面行不行?”   景骁笑了。   又鄙弃又讽刺。   但夏炎雳仿佛没看到般,主动与他攀谈起来,“三公子,有一事本王怎么都想不明白,你明知道我们身边有艮焰族的人,为何还要让霍庄主给我们下毒呢?你这不是多此一举浪费毒药吗?”   景骁‘哈哈’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啊!可我就是想给你们添点堵!”他笑容一收,阴冷又恶毒地瞪着夏炎雳,“想当初,你们是如何逼死我娘的?是你们让我们骨肉天人永隔的,我自然要你们体会一下被亲人所害的滋味!被外祖父亲手下毒,那滋味儿好受吗?如果不是你们有艮焰族人帮助,你们早死了!说到底,你们在霍勇德心中根本不算什么,可你却还傻乎乎的跑来替换他的孙子和外孙女,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夏炎雳抿唇不语。   见他沉默,景骁更是恶毒的狂笑,“夏炎雳,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掉的。等我拿你把艮焰族那对母子骗到手后,我会让霍勇德再来救你。到时,我要看着你们祖孙互相残杀……哈哈!”   夏炎雳双眸眯了眯。   他怎么可能给这烂人机会?   只不过,他现在得把人哄开心……   “三公子,你可不要乱来!我外公年事已高,经不起任何折磨,你千万别伤害他!只要你愿意放过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哈哈……哈哈……”看他哀求的样子,景骁仰头狂笑不止。   正在这时,数名黑衣人神色慌张的从石门跑进来。   其中一人急声禀道,“公子,外面着火了,火势蔓延,整个山头都烧起来了!”   “什么?!着火?!”景骁又震惊又不信。   “公子,是真的!”   夏炎雳忍不住问道,“那我表弟和表妹呢?他们有顺利出山吗?”   手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他们还能活着出去?”   闻言,夏炎雳‘啊’地一声软瘫在地,然后悲伤欲绝地哭喊了起来,“本王舍命救他们出去,没想到竟是白费一番苦心,还把本王性命也搭上了,悔啊……”   他一个大男人……   不,他堂堂钰王爷,平日里玩世不恭、骄傲不羁、不可一世……   却嗷得跟个废物似的!   不止黑衣人们满眼鄙弃,景骁看着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也露出了厌恶地表情。   今日之前,还真是高看这钰王了!   想到外面的火势,他冷哼了一声,朝石门奔去。   除了两个人留下看守夏炎雳外,其他人纷纷跟了去。   夏炎雳又嗷了一会儿,哭喊着后悔不该来此,等到嗓子嗷累了才逐渐收声。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在那方石台下面。   换言之,他们现在处在山体中。   而这山体内有着新旧交错的凿痕,那些石壁上发黑的苔藓一看就有些年份了,说明这地方早就存在。只不过后来被景骁改造了一番,所以石门和通道都有新凿的痕迹。   他这间石洞有两扇石门,一扇通往上面,一扇通往下面。   随着烟雾从石门中飘散进来,他知道景骁带人去了顶上。只有那方石台被打开了,烟雾才会窜进来。   他看了看背靠石壁而坐的两名黑衣男子,突然苦着脸说道,“二位,若是出恭在身上,你们会不会嫌弃我?我知道这样不雅,但也不敢叫你们给我松绑,所以一会儿如果太臭的话,你们千万别打我。”   闻言,两名黑衣人男子瞬间黑了脸。   他要拉到身上……   二人对视着,都面露恶心。   毕竟他们要负责看守他,而且还要一直寸步不离地看着。他把屎拉到身上,那是他自己的他当然不嫌臭,可要他们一直闻他的屎臭,那谁受得了?   想起之前红姑和霍霖方便的地方,二人极有默契地将夏炎雳从地上抓了起来,然后合力将他提到了那间靠边的石洞中。   这里没点烛火,黑漆漆的不说,一股恶臭几乎要把人熏晕过去。   偏偏夏炎雳仿佛嗅觉失灵般,说道,“那我就站着开始了啊!”   两个黑衣人一听,赶忙抓住他手臂,怒道,“急什么?等我把你裤子脱了!”   他要拉在裤子里,那他们还有必要带他来这里吗?   可他被一根绳子从脖子捆到小腿,要脱裤子,就得先把绳子解开。   许是太受不了这里的味儿了,又许是太担心他拉在裤子里了,二人直接为他解开了绳子——   就在其中一人准备拉下他裤头时,夏炎雳猛地出手,一记带着内力的拳头狠狠地落在其中一人天灵盖上!   紧接着又是一拳砸在另一人的脸上,并趁着对方撞上石壁的瞬间扑上去,精准地捧住他的脸,然后狠狠一拧!   就这么两息的功夫,两个黑衣人连吃痛声都没机会发出便断了气。   夏炎雳不敢多留,快速跑出这间充当茅厕的石洞,回到先前的石洞中,朝另一扇石门奔去——   景骁带着手下回来时,在石洞中没发现他们三人,当即就变了脸。   等到手下在那间茅厕里发出惊喊声,他更是咒骂着往另一扇石门追去,“该死的!”   山体内有多少层石洞夏炎雳不清楚,但每一层都有一座旋转石梯,只不过每座梯子都在不同的方位,他每下一层都要摸黑去找石梯。   而景骁明显是熟悉这些石梯方位的,所以没一会儿便与他只隔了一层的距离……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女人的声音,“大哥,上面有动静!”   听到那声音,正倍感着急的夏炎雳立马扯开嗓门喊了起来,“玓儿!我在这里!”   追得正凶猛的景骁猛地刹住脚步。   身后举着火把的手下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失色地道,“公子,他们是如何找到洞穴入口的?”   火光照耀下,景骁脸色铁青得如同鬼魅附身,整个山都被烧起来了,他们想出去躲藏都不可能……   而景玓他们若是直冲上来,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就在他犹豫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时,只听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小,很明显,他们没有冲上来!   “退去山上!”他当机立断下令。   那石台周围被整理过,片草不生,火势是烧不到那里的!   只有退到顶上,把石台机关放下,就算景玓他们再厉害,也上不去!   而他们只需要等山上火势变小,就可以想办法逃离这座山……   ……   再说夏炎雳这边,一看到景玓,便立马扑向她将她紧紧抱住,哭喊道,“玓儿……为夫好怕……”   景玓,“……”   她将他推开了一些,借着景炫手中的火把仔细地查看他,心想着,不会是受了什么虐待把他脑子伤到了吧?   想到这,她脸色有些失血,怒火瞬间攻心,准备去找景骁决一死战……   “玓儿,你们要再晚来一步,我就被他们捉回去了!”夏炎雳笑着在她唇上啄了啄。   “……”   看着他没正形的样子,不止景玓掉黑线,景炫也是一脸黑。   看这妹夫哭喊的样子,连他都以为他脑子坏了……   “行了!要亲热回去亲热!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当我瞎了吗?”他没好气的斥道。两个妹夫,就没一个他看得顺眼的!   但凡有一个正常点,他都不至于如此操心!   夏炎雳朝大舅哥看了一眼,有些不满地道,“我本来就受到不小惊吓,让玓儿哄哄我怎么了?”   景炫送了他一对白眼,然后选择无视他,望了一眼头顶,他对景玓说道,“他们不敢追下来,我们走吧。”   中间的位置还算正常,下去底部的时候,地上倒着不少断气的黑衣人。可以想象,景玓和景炫上去时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而他们出去时,所路过的地方都扑满了火药。   硫硝的味道浓得刺鼻,他们没有多留,最后通过一条石道出了山体。   夏炎雳亲自制作的火药,也亲自点燃了火药——   山体是密闭的,爆炸声很沉闷。   所有人都汇集到了安全地带,齐齐地望着那巍峨的高山。漫天的大火烧得天空如同红海,而当爆炸声响过之后,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像是从天际传来,越发震耳欲聋。   山塌了。   塌得彻底。 第293章 告诉杜元然真相   前一刻还如同披着红被的山,顷刻间被沙尘笼罩,连那轮皎亮的明月都被吞噬了。   哼!   景玓冷冷地盯着,没有同情,只有解气。   她转身对夜迟瑟说道,“夜太子,虽然山塌了,但以防万一,还是要让人仔细点,最好派人驻扎山周半月,他就是骸骨爬出来也要给他挫骨扬灰!”   夜太子唇角微微抽动。   这女人只会对自己认可的人有善心,对敌人,那真叫一个狠。   他庆幸,神坞国及时收了扩张疆土的野心,没有与大蜀国为敌,不然就他们夫妻俩那沆壑一气、狼狈为奸、臭味相投的狠劲儿,只怕怎么被灭国的都不知道……   茂腾山的动静很快传遍了京城以及周边城池,但由于此山并无人烟,传言也只说是地龙翻身才导致山塌地陷,对京城及周边城池的百姓来说,生活完全不受一丁点影响。   ……   鹿鸣山庄。   红姑、霍霖与霍勇德团圆,祖孙仨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   景玓和夏炎雳也是才知道,原来红姑和霍霖是一对,而且早就成亲了。   想到那个假红姑出现,说与夏炎雳定了娃娃亲的事,景玓就有点想笑。要不是她聪明,差点都着了对方的道了!   爷孙仨哭过后,红姑和霍霖先是走到夏炎雳面前,同跪下,磕头道,“多谢表哥舍命相救!”   接着又向在座的景玓、景炫、玫夭、夜迟瑟、明瑜分别拜谢。   霍勇德看着夏炎雳和景玓,老眼中全是泪光,“雳儿、玓儿,外公甚是惭愧……”   景玓上前扶着他,安慰道,“外公,你别自责。景骁耍的手段我是早就猜到了,而我们手中有解药,所以我才要你放手去做。再说了,景骁都跟炎雳承认了,他就是故意的,想以此离间你们的祖孙之情。你如果自责,那可真是着了他的道了。”   “可是……”霍勇德哽噎。   “没有可是,因为那是我要求的,外公是看在我有底气的份上才做的。如果我没有事先与外公交流,我相信外公绝对不会那样做。因为你如果真想利用炎雳,只会上赶着与他相认,而不是装作陌路人。”景玓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她就不要求他演那么一场戏了,结果把老人给整出心病来了。   这事,是她考虑不周。   夏炎雳走到霍勇德身侧,将他扶到椅子上,温声说道,“都过去了,大家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等夜太子与明瑜大婚后,外公和表弟、表妹可随我们回大蜀国。你们不用顾忌我的身世,即便某一天瞒不住了,我也不会吃亏。保护你们,我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霍勇德看了看红姑和霍霖。   小夫妻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同是向他点了点头。   霍勇德擦去眼角的湿润,这才笑着应道,“好,只要你们不嫌我们是累赘。”   景玓突然问道,“杜元然母子现在在哪?”   霍勇德赶紧回道,“在后院柴房!他们听说景骁尸骨无存后想逃走,被夜太子的人擒住了!”   景玓朝明瑜抬了抬下巴。   明瑜秒懂。   察觉到身旁某太子有黑脸的趋势,她没好气地嗔道,“我们是去让他难堪的,不是去跟他谈情说爱的,你要再这么小心眼,我可真生气了!”   夜迟瑟是不高兴,可她都这样说了,再加上某位大舅哥正‘虎视眈眈’的把他瞪着,他就是有气也发不出来。   只能看着她们离去。   ……   景玓让人将杜元然带去了一间偏房。   看到她,杜元然一脸激动,同时也一脸悔意,“玓儿,是我对不住你,我早就知错了……”   “打住!”景玓厌恶地抬手,然后冷笑地问道,“杜元然,你仔仔细细好好生生的看一看,你确定我是你心中那个‘玓儿’吗?”   “……”杜元然不明所以,目光茫然地看着她。   景玓起身走到他面前,任他打量。   而她盯着他的双眼,看着他满眼的迷惑不解,实在忍不住耻笑,“杜元然,所谓的十年情分,不过如此。你所谓的喜欢,只是喜欢景玓身为侯府嫡女的身份,只是因为她倾心你愿意为你的前程铺砖引路。除此外,我实在看不出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呵呵!”   一句‘喜欢她什么’让杜元然猛怔,仿佛才反应过来,然后用着惊恐的眼神瞪着她,激动道,“你不是玓儿!你究竟是何方妖怪?你把我的玓儿弄去哪了?”   景玓抱臂,笑看他的反应,“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分辨不出,你有什么资格说那句‘喜欢’?还你的玓儿,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杜元然脸色惨白如灰。   突然,他目光投向座上一动不动且面无表情地明瑜。在短暂怔愣之后,他激动地上前,小心翼翼且沙哑地问道,“玓儿,是你吗?”   明瑜淡淡地勾起唇角,“我是谁与你有何关系?”   她不是因为夜迟瑟的出现才厌弃这个男人。   而是在与他拜完天地后,她得知还有一顶喜轿也进了抚远将军府,她就开始悔恨自己的眼瞎了……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宣泄自己的恨意罢了。   后来在二十一世纪,她受先进科技和独立思想的影响,她发现自己恨错了人。她不该去恨杜元然,她真正应该恨的人是自己才对。   是自己单纯才会以为付出就能得到应有的回报,是自己单纯才会认为门当户对不重要,是自己单纯才会觉得杜元然会像家人一样将她捧在手心里……   想明白这些以后,她释然了,不再难受了,甚至回忆起那些过往她都没什么感觉了。   “玓儿,真的是你?”杜元然满眼是泪地看着她,他现在才明白,为何这个女子每次见到他都是那么的凶悍,恨不得扒他皮喝他血一般,原来……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景玓!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来历不明,但钰王府和安启侯府却对她格外的亲近!   正在这时,门口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夜迟瑟阴沉着脸,到底还是压不住那股醋味儿,所以过来盯着。   明瑜一瞧他出现,就有些哭笑不得,赶紧起身朝他走过去。   是她自己过来的,夜迟瑟自然不会客气,当即将她搂进怀里,然后眸光冷冷地盯着杜元然,一字一字说道,“你不配!”   比起景玓之前对他的奚落和嘲讽,这简短的三个字可谓是杀伤力十足,像万箭穿心般刺向杜元然,让他捂着心口倒退。   “玓儿,不会的,你不会变心的……”看着被夜迟瑟抱在怀中的她,他还是不愿承认现实,“玓儿,你忘了我们曾经的美好吗?你忘了我们……”   不等他说完,明瑜便推开夜迟瑟,厌恶至极地骂道,“你有什么脸提曾经?那些认识你的日子,简直就是我的耻辱!杜元然,你都看不到自己有多恶心吗?我那么的帮助你们母子,你们的食衣住行、你们的富贵生活,哪一样离得开我?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乱搞,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不说,还在我出嫁当日把人一同抬进府里,你问问你自己,你还是个人吗?是我太过善良和好骗,才让你忘了照镜子!”   “是!我是有错,不该与别的女人有染!可是他——”杜元然怒指着夜迟瑟,嫉妒得双眼发红,“他同样不会只属于你!”   明瑜‘呵呵’笑了起来,“你是仗着我对你的好朝三暮四,可他却为了我遣散后院。杜元然,你觉得你们能比吗?”   夜迟瑟伸手,又紧紧地搂住她腰肢,把霸道和独占欲展现到了极致。   杜元然早已被那句‘你不配’重伤,此刻再看他们如连体婴一般亲密,更是被刺激到失去理智,扭曲着脸扑向他们,“玓儿是我的!你不许碰她——”   然而,不等他挨着明瑜衣角边,夜迟瑟便搂着人闪身到一边。   杜元然不但扑了个空,还直接扑倒在门槛上。   “哼!”看着狼狈至极的他,夜迟瑟冷声道,“杜公子,你还真是痴心妄想!她现在不仅仅是本宫的女人,还是本宫孩子的娘。本宫允她来见你,只是为了告诉你实情,要你死得明明白白,可不是让你发癫做白日梦的!”   “你……你们……怎么可以……”杜元然回头,通红的眼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可他再不甘、再愤怒又如何?   夜迟瑟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中,他低下头在明瑜唇上啄了一下,低沉道,“该回府了。你答应要去见父皇母后的,可不许食言。”   明瑜嗔了他一眼,“知道啦!我又不会跑,你着什么急啊!”   夜迟瑟能不着急?   虽然他那大舅哥没说反对的话了,可每次看到他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如今景骁的事解决了,他是真怕那大舅哥偷摸着把她带回大蜀国……   孩子可以暂时寄养在外面,那毕竟是他儿子,有人帮他养儿子他乐意至极。   但孩子他娘必须在身边自己养!   原本见杜元然这事,景玓打算唱主角的。没想到夜迟瑟横插进来,直接给杜元然‘暴击’,让她这个主角连话都插不上……   看着杜元然那愤然又绝望的样子,别说,她是真的暴爽!   “来人!将他带下去!”   两名侍卫很快将杜元然带走了。   没杀他,不是景玓他们要放过他,而是要将他押回大蜀国受审。毕竟景骁非法采矿、草菅人命、逼人为奴,所涉的罪太大,这事总得有个结论。   杜元然勾结景骁,为其做事,景骁一死,那势必就得把杜元然推出去正法,以振国威。   “王妃,那姚氏吵着要见刘钦!还说要是刘钦不去,她就要咬舌自尽!”一名侍卫跑来禀报。   “呵呵!”景玓一听,忍不住笑了。 第294章 大结局   “她要咬舌就让她咬,死一个少一个,省得我们还要费力押他回大蜀国!”夏炎雳从门外进来,冷哼道。   姚珠花和杜元然是大蜀国的囚犯,他们的生死自然是钰王和钰王妃做主,眼下钰王亲自发了话,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侍卫领了命便跑回柴房了。   夏炎雳笑着问景玓,“要去看热闹吗?”   景玓嫌弃道,“多看她一眼都心梗!那女人靠着瑜儿享受了十年的富贵生活,如今她落得什么下场我都觉得是报应!”她突然转头冲夜迟瑟微微一笑,“夜太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姚氏的为人,当初瑜儿供他们吃穿,更把姚氏当亲生母亲一样恭维孝敬,可姚氏却不懂感恩,不但把瑜儿的好当作理所当然,甚至还端着婆婆的架子各种挑剔瑜儿的不是。你说说看,这样的人该不该收拾?”   夜迟瑟面色僵冷。   她这不仅仅是在唾骂姚氏,更是在提醒他,如果他母后对瑜儿也是如此不知珍惜,那她势必也会替瑜儿出头……   这女人,真是狠得明目张胆!   “你们大可放心,我母后定会视瑜儿如己出!”   “不不……”对他的承诺,景玓直摇头,“用不着视如己出,毕竟这世上有些爹娘也会虐待子女的。我们对皇后娘娘要求不高,只要她能明白将心比心的道理就行了。她是个母亲,会视自己的孩子为珍宝,而我们瑜儿虽然是远嫁到神坞国,可在娘家那边,她也是我们团宠的宝贝。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在远方吃苦受委屈,夜太子,你说对不?呵呵!”   夜迟瑟脸色泛着黑气,但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只咬着牙道,“本宫不会让瑜儿受半分委屈的!”   明瑜看着景玓,眼眶有些湿润。   她们不是亲生姐妹,可是景玓却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她什么处境、不论她做了什么,这个姐姐都会站在她这一边,尊重她、维护她、包容她、理解她……   “好了,快回太子府吧,晚上不是有宫宴吗,再不回去准备,怕是会集体迟到!”景玓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就很是不忍,赶紧转移话题,她真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不让明瑜远嫁了。   ……   如今夜皇夜后对明瑜的态度,那真是360度大转变。   当天晚上夜迟瑟带着明瑜进宫,还被夜皇夜后留宿在了宫中,毕元茹更是拉着明瑜说了不少话,其中不乏歉意。   明瑜本就是个没有心眼的人,被准婆婆这么一通拉拢,很快就跟她热络起来。准婆媳二人光是聊孩子就聊了一两个时辰,要不是夜迟瑟冷板凳坐久了,脸色都发黑了,她们指不定能聊到天亮。   到了寝宫,夜迟瑟还不满地说道,“就没见你同我说过如此多话!”   明瑜眨着眼看着他,反问,“我们独处时,你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吗?”   闻言,夜迟瑟先是一怔,紧接着不自然地咳了咳。   明瑜撇嘴,“你脑袋里想的都是那种事,还好意思说我不同你说话!”   夜迟瑟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闻着她发丝的馨香,含笑问道,“那你是喜欢说还是做?”   明瑜脸颊一红。   不等推开他,他突然扣住她后脑勺,上扬的唇角便欺上了她的唇——   吻,一如既往的霸道。   但今日的他却格外的温柔和耐心,那双惯常冷冽的眸子也罕见地褪去了寒意,多了一丝炽烈,还有不易让人察觉的欢心。   明瑜能体会他今日的情绪,她与他父皇母后和睦相处,夹在中间的他自然不用两头为难了。   别说他心里欢喜,她亦是如释重负……   “夜迟瑟……”   “乖,有什么话我们上床说。”夜迟瑟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   ……   又过了半月,景良域终于抵达了京城。   玫夭、景玓、明瑜的孩子都被他带来了。   影风、影霄、影韵、罗玮、香杏、福妈、柳妈、就连白芍和白奕阳都来了,一个都不少。   更让景玓他们意外的是司空恒易和庄灵濡也来了!   还带来司空擎的圣旨——   赐封明瑜为大蜀国锦华公主,与夜迟瑟联姻,共修两国邦交之谊!   安启侯府和钰王府的嫁妆、以及帝王的赏赐,那更叫一个壮观,足足占去太子府三分之一的地儿!   夜皇夜后盛宴为众人接风。   终于见到大孙子了,帝后笑得合不拢嘴。   随着明瑜他们离开的几个月,小知行已有半岁,不再像襁褓中那么娇小软糯,已经开始好动了。   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五官像极了夜迟瑟,可一点都不惧生,见谁都笑,跟夜迟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比起来,完全就是另一个版本。   “我的乖孙,皇祖母可想你了!”毕元茹不停地亲着,恨不得像某王爷兜闺女那样,把宝贝孙子也兜在身上,如此时时刻刻都能抱着。   “行儿,来皇祖父这里,让皇祖父也抱抱。”夜正恺为了吸引孙儿注意力,还把手上碧绿的扳指摘下当诱饵。   小家伙乌黑的眼仁儿看去,立马伸长小手去抓。待他小手抓住扳指后,夜正恺趁机将他从毕元茹怀里抱走。   “哈哈……哈哈……”   毕元茹只能不满地拿眼神嗔他。   金碧辉煌的殿宇中,其他人都端庄规矩,反而是他们这对帝后显得最失仪。   不过大家脸上带着笑,都表示理解。毕竟这对帝后至今为止就这么一个孙子,加上数月未见,哪能不稀罕的?   夜迟瑟握着明瑜的手,双眸中溢满了欢心和愉悦。   反倒是明瑜看着他这副样子,颇有些不自在,在桌子下挣脱他的大手,示意他端正些。可她刚一挣脱,夜迟瑟便又将她捉住,而且握得更紧。   最后还是明瑜红着脸放弃抵抗,随他握去。   景玓坐在他们对面,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中,再看看帝后对孙儿喜爱到忘形的样子,她心中那块大石总算能落下了……   转头看身侧,她忍不住掉黑线。   女儿依旧坐在背带里,被她爹兜在身前,看着桌上丰盛的酒菜,那一双小手根本停不下来,啥都想抓,哈喇子都湿满衣襟了!   某爷还把空酒樽放到女儿小手上,小丫头抓着酒樽上的小耳朵,高兴得手舞足蹈,就差吆喝着喊大家吃好喝好了。   她赶紧拿手帕给女儿擦口水,还低声警告某爷,“你别什么都惯着她!”   某爷下巴一扬,“怕什么,又没抓别桌的东西!”   景玓无语,真是懒得说他了。   宫宴过后。   司空恒易和庄灵濡留在了宫里,他们这一次来除了参加明瑜和夜迟瑟的婚礼外,也是代表了司空擎前来洽谈一些国事。   其他人都随夜迟瑟回了太子府。   趁着夏炎雳哄女儿睡觉的空档,景玓准备去找景良域,没想到她刚出门,就见景良域来找她。   “玓儿,有些事爹想单独和你说说。”   “好。”景玓笑着将他请到隔壁偏房。   父女俩一坐下后,景良域便直入主题,说道,“你姑母出了些状况。”   闻言,景玓柳眉微蹙,“怎么了?”   “她暗中抓走袁甄,逼问袁甄有关炎雳的身世,以及派人乔装闇云门的人……皇上都查清楚了。”   “……”景玓有些惊讶。   “对此,皇上很是恼怒。但好在炎雳没受到伤害,皇上也没有惩处她。只是,皇上暗中将她软禁了。还是皇上主动召见我,我才知晓你姑母做的那些事。”   “爹,你想我们做什么?”景玓问得也很直接。   景良姗对于景家的重要性,他们再清楚不过。她很清楚,景良域是不会让景良姗出事的。   景良域叹道,“你早知道那些事的,对吗?你也是的,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你姑母对炎雳那般猜忌,我早都劝说她了!幸好她没酿成大错,要是真酿成什么大错,可真没法收场!”   景玓道,“我知道姑母是为太子好、也为景家好,所以我没怨她。我只希望她能打消那些猜忌,毕竟炎雳真没有那些野心。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她忌恨炎雳是皇上的骨肉就要除掉炎雳,那她在后位上也坐不长久。”   景良域点了点头,“我便是如此劝她的。”   景玓赶忙问道,“那姑母如何表态?她还容不下炎雳吗?”   景良域道,“我和太子都相信炎雳,她一个人还如何‘孤军奋战’?你放心吧,我们已经说服她了。再加上皇上对她的冷落,她自然明白再犯错的后果。只是……”   说到后面他神色黯下。   景玓又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她被皇上禁足,后宫那些女人定不会安分。朝中好些官员最会见风使舵,若再这么下去,只怕对太子、对景家都不利。”   景玓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认真与他说道,“爹,你放心,炎雳他一直都很敬重姑母,这事他知道该如何做。不过往后姑母那边还需你多提醒,炎雳他与我结为夫妻,那我们便是一体,如果姑母再容不下他,不仅仅是炎雳为难,就是我夹在其中也很难做。爹,不是我说重话,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明明我们所有人都能享受安稳和太平,如果有一个人不安分,非要搅动云风,那我们所有人都会受其连累。真正有野心的人不去防,自己人反而先内讧伤败,你说这种结果可笑不可笑?”   景良域点头,“这些道理我自是懂的,往后我会时常进宫与你姑母谈心,好让她彻底打消对炎雳的猜忌。”   景玓这才露出笑容,“爹最近忙坏了吧?这次来神坞国,你可得多玩一阵子。”   景良域也笑,“可不是忙坏了!一下把几个孩子都丢给我,府里每日如同打仗似的,只要有一个闹腾,其他两个就跟着闹腾,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可让人操心了!”   他话是怨念的,可脸上的幸福却是藏不住的。   就像儿子说的那般,他是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全齐了,全京城就没几个比他福气好的!   景玓笑着还想说什么,景良域突然收起笑,神色黯下,冷不丁说道,“玓儿,你和瑜儿的事,皇上已经告诉我了。”   景玓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她没想到这样的秘密竟是皇上主动告诉他……   虽然心虚,可她还是起身,走到他面前,郑重道歉,“爹,我们不是有意要瞒你的。而且我们互换身体也是身不由己……”   景良域慈爱地看着她,“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有你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儿,是我的福气,也是我们景家的福气。自从你到了我们家,我们家才变得热闹,才有了寻常人家该有的温暖。”他突然叹气,接着道,“其实,真正应该惭愧的是我。作为父亲,我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分辨不出,可见我这父亲做得有多不称职。”   景玓笑了笑,“爹,不能这么说,当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的,与杜元然退婚,就算我没有取代瑜儿,瑜儿也会因他性情大变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嘛,瑜儿现在很活泼很可爱,跟以前的拘束和娇气相比,那也是判若两人的。”   景良域感慨道,“这也是你的功劳啊!”   景玓笑着催他,“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不去找瑜儿相认?”   “我……”景良域垂下双眼,有些惭愧地道,“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分辨不出,我哪有脸面……”   他们正说着话,明瑜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玓儿,听说爹来找你了,他在这里吗?”   景良域双眼顿含泪花。   景玓赶紧出门,将人拉进了屋子里,“你来得正好,爹有话想对你说。”   不等明瑜开口,她走出屋子,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父女俩的哭声。   她背靠着房门,默默地擦起了眼泪。   父女团圆,毕竟有许多话要说,她自觉退场,回了卧房。   夏炎雳哄好了女儿睡觉,回房就看到她双眼红肿,又不解又恼怒地问道,“发生何事了?谁欺负你了?”   景玓摇头。   她能说她也想爸爸了吗?   “没事,就是爹知道我和瑜儿的事了,他们父女俩正在隔壁说话呢。我心里感动,就哭了一下。”   “他知道了?”夏炎雳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嘴角扬起了笑,“如此甚好,省得他们以后总把我盯着,总是数落我的不是!伺候老丈人,那真不是个轻松活!”   “噗!”景玓忍不住喷笑,接着俏脸拉下,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不把我当回事了?”   夏炎雳一听,赶紧将她摁进怀里,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你再胡说,当心我‘家暴’!”   景玓抬头看着他,笑道,“好啊,我也想看看,我们打一架,到底谁会赢!”   闻言,夏炎雳俊脸一黑。   打架?   亏她想得出来!   输了,他没脸。   赢了,他更没脸。   看着她挑衅又狡黠的样子,他后牙槽一紧,弯下腰抱起她就往床榻去——   “夏炎雳,你干什么?”   “不是要打架吗?我们脱了衣服好好切磋切磋!”   “你……”景玓哭笑不得,只能提醒他,“隔壁还有人呢?你是想他们来围观吗?”   “只要床板不压断,他们是不会进来的!”   “……”   ……   太子大婚,举国欢庆。   夜皇大赦天下。   婚礼当日,夜迟瑟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花轿,在万人组成的仪仗队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在京城绕了一圈。所过之处,无不让百姓欢呼齐贺。场面之盛大之隆重,便是在其他国家也是前所未有。   等到一切礼仪结束,已是傍晚了。   看着夜迟瑟把新娘领去洞房,坐在席间的夏炎雳突然凑到景玓耳边说道,“要不要把那厮叫出来灌醉?”   景玓柳眉一紧,“洞房花烛夜,你把新郎灌醉做什么?”   夏炎雳哼道,“想当初,我们洞房花烛夜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别人就能享受春宵?”   景玓深呼吸。   他这是脑子抽筋的毛病又犯了!   夏炎雳突然搂住她的腰,“我不管,你要负责把洞房补给我,不然今晚我就把夜迟瑟抓出来灌酒,灌不醉也要把他打晕!”   景玓一头黑线。   要是夜迟瑟听到他说的这些话,铁定把他打出神坞国!   “玓儿……”   “你给我闭嘴!”景玓忍不住咬牙低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补洞房那也得等宴席过后!”   闻言,夏炎雳立马起身,转头就对隔壁桌的景炫说道,“大舅哥,玓儿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去了。”   说完,他都不给景炫关心景玓的机会,将景玓从座上抱起,风一般地奔出了宴殿,仿佛景玓病得不轻需要急救似的。   景炫,“……”   他身旁的玫夭也是望着他们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赶紧问景炫,“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随他们去吧。”   “可是……”   “夭夭。”景炫握住她的手,突然贴到她耳旁说道,“回去后,我也要为你补办一场婚礼。”   玫夭看着他深眸中那一丝别有深意的渴望,精致的脸蛋瞬间又烫又红。   这一次,她没有反对,羞赧地点了点头,“好。”   ……   七年之后——   浩浩荡荡的马队在通往大蜀国的官道上行驶着。   最前面的马车上坐着一家三口。   眼看着快要抵达京城了,当爹的男人突然询问儿子,“行儿,你皇祖父想早些为你定亲,京中那些小女孩你可有看中的?”   夜知行稚气的小脸上顿时露出嫌弃之色,“父皇,孩儿才七岁,不是十七!”   明瑜也忍不住皱眉,“行儿这么小,你提这种事做什么?不过十八岁,我是不同意他娶亲的!”   夜迟瑟不自然地抿了抿薄唇,但还是压着嗓门继续对儿子说道,“你钰王姨父的女儿还记得不?听说她才七岁,可聪明漂亮了。”   夜知行又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父皇,您这是要坑孩儿啊?凝儿可是钰王姨父的心肝宝贝,您让孩儿娶她,你就不怕钰王姨父宰了孩儿?”   夜迟瑟不满地瞪着他,“就是因为那是你钰王姨父的心肝宝贝,父皇才觉得与你般配,换做旁人,父皇还看不上呢!男子汉大丈夫,敢于挑战不可为之事,方能成大事!”   “呃……”小家伙表情凝固,无言以对。   “再说了,让你娶凝儿,也是为了你母后着想。你想想你母后与姨母有多要好,若是我们两家结为姻亲,你母后和姨母往来是不是更加频繁了?”   夜知行看向自家母后。   明瑜一脸黑线,她能说他这父皇不安好心吗?   “那啥,姻缘靠缘分,行儿的婚事我是不会干涉的。”   “你……”夜迟瑟不满地剜了她一眼。   “呵呵!”明瑜靠着他肩头直笑,“我就算想干涉也干涉不了啊,行儿能不能娶到凝儿,还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夜知行皱眉瞅着父母,怎么想都觉得他们是在坑儿……   可惜他没证据。   ……   大蜀国京城。   两年前,司空擎也退位了。   司空恒易上位后便封了夏心凝为永安公主。   要说京城皇族贵胄中谁家孩子最出色,永安公主排第二,绝对没有敢称第一。   小小年纪,诗词歌赋信口就出。   琴棋书画,亦是出类拔萃。   打架斗殴……   不,武功造诣,天赋异禀。   听说明瑜快入城了,景玓赶紧让影霄把女儿找了回来。   看着女儿一脸灰,又看了看身边干干净净洁白无瑕的儿子,景玓就有些没好气,“你这是又钻哪个狗洞去了?”   夏心凝直接往某父王身上扑。   某父王还洋洋得意地夸道,“凝儿这是活泼可爱不拘小节!”   景玓深呼吸。   儿子五岁了,乖巧懂事,从来没让她操心过。   可女儿就跟个混不吝似的,姐弟俩的性格完全长反了!   “父王,你们叫我回来做什么呀?”夏心凝抱着自家父王的胳膊,撒娇地问道。   “你姨母他们要到大蜀国了,母妃让你回来收拾收拾,好带你去见他们。”夏炎雳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真的吗?那知行也会来?”小丫头满脸惊喜。   “嗯。”   “好耶!我终于有机会可以拿下他了!”   “呃?”景玓听得有些懵,“什么拿下他?”   夏心凝扬着小脸,傲娇地道,“母妃,你不知道吧?父王说让我拿下知行,要他给我们钰王府做赘婿!你想想,一国太子给我当夫君,给你们做女婿,是不是很拉风?”   景玓一听,整个人直接石化了。   这对父女……   “父王、母妃,我这就回屋梳妆打扮,就算夜知行是块不通人情的石头,我也要将他迷死!”   小丫头说完,蹦蹦跳跳地跑了。   景玓忍无可忍,直接抄了一把笤帚朝夏炎雳挥去——   “你这个当爹的,看把女儿教成什么样了?我今日不揍你,我跟你姓!”   “啊——家暴啊——”   座椅上,看着爹娘跟窜天猴一样追打蹦跳,年仅五岁的小世子一脸茫然。   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本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7.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