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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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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第一章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路宁就把秦菲菲给叫醒了，秦菲菲痛不欲生的睁开眼：“大姐，我今天不上班，求求你给条生路吧。”
“怎么办，菲菲，我妈要来了。”
“哦……”
“我妈要来了！”
“啊？”
“我妈，我亲妈，就要来了！”
路宁几乎是趴在秦菲菲的耳边大吼，秦菲菲的大脑终于接受了这个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她有些迷茫的问：“阿姨？她来干什么？她不是最不喜欢省城了吗？”
“还能是为了什么，我前天才把王锐的事告诉她，她今天就要过来，还能是为了什么？”路宁急不可耐，坑坑的开始咬起了手指。
“你把王锐的事给她说了？”
“说了，我不是给你说了？”
“哦，抱歉抱歉，你知道我这两天正和王亚鹏吵架。”秦菲菲一边敲着脑袋一边道，“让我想想啊，让我想想，哦对了，你都说了王锐什么？”
“就是那些一般资料啊，二十九了，做健身教练，还有一个哥哥……”
“你说他哥了？！”秦菲菲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路宁点点头。
“你说他哥脑瘫了？”
“……这也瞒不住啊。”
秦菲菲一指抵在路宁的头上，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你对你家太后说了他那情况，你家太后能不心急吗？是，脑瘫的是他哥，不是他，但那不是他的责任？你如果和他成了，那不就是你的责任？你家太后费了八辈子的心血将你娇娇贵贵的养到现在，不许顶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她是你妈，她对你没少用心，这你要承认吧！”
路宁老实点头。
“哪个当妈的想看女儿受苦？哪个当妈的不想看女儿享福？”
“我和王锐在一起也不见得就是受苦。”
“我知道我知道，我接触过王锐，我知道他很不错，但你妈接触过吗？你妈见过他吗？只听你说他拿条件，你妈能不担心吗？她要不过来那就不是你妈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想想啊，你家太后什么时候过来。”
路宁看了一下表：“她说她现在已经在去汽车站的路上了，就算城际公交比较慢，差不多也就两个小时，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我的天啊，路宁你这真是火烧屁股门了啊！”
“我也没办法啊，她刚给我打的电话，我这不接到电话就来找你了吗？”
“亲爱的你真看得起我，这是我和王亚鹏吵架回来住了，要不你怎么办？”
路宁无辜的看着她，秦菲菲叹了口气：“我现在脑子打结了，什么都想不到，我先去洗把脸！”
路宁跟着她来到洗手间，鞍前马后的伺候。秦菲菲用冷水在脸上搓揉了好一会儿，终于清醒了几分。之后她一边坐在沙发上拍爽肤水，一边说：“你家太后既然来了，也就不容你否认了。现在关键是要让王锐给她一个好印象。一会儿你给王锐打电话，让他和你一起去接人。对你家太后也有话说，就是来提东西的。接回来安顿住也差不多要吃午饭了，让王锐请客，找个好点地方，让王锐出，我告诉你啊，这时候你可别给他省钱了啊。”
“王锐不小气……”
“不小气？不小气到现在我也没见他送你一根狗尾巴草！”
“他有说过要送的，是我不让他买。”
“就算你不让，他也该给你买！你不让是你客气，他不给你是他没心。你说老实话，你真不想收到他送的花？真不想收到他送的巧克力？真不想收到他送的首饰？”
“他也没多少钱，你知道的，我们出去吃饭……”
“停！你们是男女朋友，吃饭他买单是天经地义的！如果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别说你家太后，就是我也不愿意你们在一起。是是是，我不否认王锐不错，待人接物没的说，当他的朋友是挺好，但当他的老婆……我告诉你路宁，以后有你受的！”
眼见这个问题要没完没了了，路宁也不想再纠缠下去，连忙应了，就给王锐打电话。虽然和自己的上班时间有冲突，但听到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要来，王锐还是一口答应了到车站接人。
这两年中原大地的气候也开始有帝都的风范，春秋苦短，冬夏绵长。明明都快四月份了，像路宁这样怕冷的，还要穿上羽绒服。王锐骑着自己的哈雷来到路宁这边，又和她一起坐公交到了车站。
省城的公交车站和火车站在一个地方，开往那个方向的汽车总是有人的。两人没有找到座，就站在那里一晃一晃的。王锐把路宁拦在怀里，以防她被别人挤住。
两人心中都有事，也不想说话，快到站的时候路宁道：“那个，我妈大概不是太同意咱俩，一会儿可能会有点不高兴，你别太往心里去。”
“我知道。”
路宁惊讶的回头看他，因为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对王锐说详情。王锐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吗？不会说谎，阿姨说什么，那是一定要说什么的，阿姨知道了，当然会对我有点看法，你放心吧，咱们不是早说好了吗？”
他说的爽朗，路宁却充满了内疚：“对不起……”
“傻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菲菲说过不让我全说的……”
“是啊，所以她是秦菲菲，而你是路宁。”
这是一句很淡的话，用的也是理所当然的语气，路宁的心却不由得一紧，心中只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滋味。那是一种被知道、被认识、被认可的感觉。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帘幽梦》，那是唯一一本她背着家长，冒着被抓住训斥的危险在十八岁之前买回去的言情小说，而当时会有那样的冲动，除了里面的男女主人公，更因为那一首小诗，一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两句：
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那时候她年少无知，别说爱情了，连男女之间的区别都不甚了了。但看到那首诗也会怅然若失，想着有谁会知道她呢？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这些小说是早就不看的了，至于其中的句子、情节更是很少想起，但此时这两句就这么突兀的冒出来，她不由得把手贴在了王锐的手臂上。
“就是这个人了。”她想，就算王锐的条件不好，就算他没车没房没钱工作不稳定，但谁让他知道她，谁让她，喜欢他呢？
和路宁预想的不同，一直到快十点半的时候她和王锐才接到她的母亲付小惠。从城际大巴上下来的付小惠脸是板着的，脸色异常难看，看到路宁也没露出一个笑脸。路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她本以为就算付小惠不同意，也不至于发作的这么快，此时虽然心中七上八下的，也只有硬着头皮介绍：“妈，这是王锐，我给你说过的。王锐，这就是我妈。”
王锐连忙叫阿姨，又夸付小惠长得年轻，付小惠随便的点了下头，就往外走，路娘连忙追上：“妈，您没别的行李了？我把王锐叫来，就是让他给您拿行李的！”
“没有。”
路宁看着付小惠只是随身的一个小包，越发觉得情况严重：“哦，那妈您想吃什么？海鲜怎么样，现在也快十一点了，咱们赶过去，时间正好！”
“不吃了。”
“哎呀，妈，先吃了嘛，就算你不饿，我也饿了啊，接到你的电话我可是就起来了，除了刚才等你那会儿吃了个面包外，什么都没吃，还有王锐……”
“我说不吃就不吃了，你这孩子哪这么多话？一顿不吃能饿死吗？”
付小惠突然大怒，王锐和路宁都寒噤若蝉，路宁头皮发麻，只有陪着笑脸说不吃了。三人沉默的出了站，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打到出租。这也是省城的特色了，虽然有着上万辆出租车，私家车也与日俱增，但还是经常拦不到车，在省城的人都知道这点，所以很多时候都宁肯选择公交，秦菲菲就说过：“就省城这交通，公交和出租一个样，而且公交还不用担心拒载！”
对于这种情况路宁是早习惯了，但她知道付小惠不习惯。在他们老家，虽然因为私家车的增多也有了堵塞的现象，但除了特别的日子，出租车还是很容易打的，眼见自家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就想提议坐公交，这时候王锐道：“宁宁，你先陪着阿姨在这里，我先到那边去看看。”
他说着，就向马路那边走去，等他走远了，路宁道：“妈，你这是怎么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
“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
“妈，王锐很好的！他……”
“别给我说他！我告诉你，立刻打发他走！”
“妈，你怎么这样！我……”
“听到没有，立刻打发他走，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
这话说的异常严重，路宁又是委屈又是不服，更是难过，她想说什么，但见母亲脸色难看，最后只有暗暗忍下了。两人沉默的又站了一会儿，王锐终于从火车站那里打到一辆车，在路上，路宁偷偷的给秦菲菲发了个短信，因此他们一回到住处，迎面就是秦菲菲兴高采烈的面孔。秦菲菲不比路宁，做推销的她向来善于说话，付小惠也一直非常喜欢她，经常说让路宁多向秦菲菲学，但今天哪怕有秦菲菲插科打诨，付小惠也是种板着脸，当秦菲菲提议去吃饭的时候，付小惠也不为所动：“我累了，真不想去吃了，你们年轻人想去就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往路宁的房间走，这下连秦菲菲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王锐知道这次讨好未来丈母娘的行动是要彻底失败了，拍了拍路宁的手：“我先回去了。”
路宁愧疚的看着他。
“没事的，你好好陪阿姨吧。”
“我会好好给她说的。”
“嗯，没关系，慢慢来。”
王锐离开了，秦菲菲在他走后感叹：“说真的，王锐真不错。”
“可惜你不是我妈。”
“小妮子，想死的是吧？”秦菲菲在她脸上拧了一下，“行了，赶快去劝阿姨吧，我也走了。”
“走，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
“是不上班，刚才王亚鹏已经打好几个电话了。”
路宁坏笑了起来，秦菲菲双手拧上她的脸：“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了你，我还在睡美容觉呢，王亚鹏打一百个电话我也接不到。”
“是是，都是我的错，现在就让小的恭送秦菲菲女王起驾吧！”
秦菲菲冷哼了一声，大模大样的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两人笑着换了衣服，临出门的时候秦菲菲道：“好好和阿姨说，别急，反正你也不是现在就要和王锐结婚，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当初我妈不也是不同意，现在不也一样好了？”
路宁连连点头，但心中也知道王锐和王亚鹏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王亚鹏也有一个妹妹，但那个妹妹活蹦乱跳手脚齐全，将来就算有需要当哥的帮忙，也就是一般性的家务事，而王锐……那却很可能是终生的拖累。
路宁又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泡了壶茶来到房间里，果然，付小惠并没有休息，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她依然穿着刚才的衣服，在书桌前发呆。
“妈，喝杯水吧。”
付小惠抬起头，满脸泪水，路宁大惊：“妈，你怎么了？妈……”
付小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道：“宁宁，你爸、你爸在外面有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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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第二章
路宁有好一会儿没能回过来神，抱着痛哭的母亲，她先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后来又觉得是付小惠在骗自己，再之后她想到了误会――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路建平出轨！
人们都说女儿是当妈的小棉袄，路宁和付小惠的关系当然也不错，但一直以来都和路建平更有话题。这里面有很多原因，比如路宁长得更像路建平，比如她从很小的时候是被当男孩子养的，再比如路建平小时候经常带她去玩，父女俩的感情一直很不错。同时，路建平一直紧跟时代的步伐，手机换的比年轻人都勤快，还一早学会了上网，早两年流行种菜的时候，父女俩轮流值班，联手偷的不亦乐乎。
相比之下付小惠就更像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手机，一个简单的平板机她还用不好，到现在也不会收发短信，上网对她来说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她每天的生活就是早起锻炼，白天做饭，和路宁的话题也就是吃好穿暖，顺带再关心关心她的终生大事。
路宁是能体会到付小惠的辛苦的，也愿意和母亲多亲近，但实在是……和付小惠没有那么多话。付小惠除了家长理短，最关心的就是电视剧，但这恰恰是路宁最不关心的，就算偶尔有她想看的电视剧，也是等完结从网上找，怎么也不会像付小惠那样，每天守在电视前，想着明天的结果。
在路宁的眼里，路建平几乎可以说是好男人的代表，虽然他不会做家务，虽然他好像也不够体贴关心付小惠，但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在外面能支的起事，在家里能拿得住主意，她曾不止一次的对别人说自己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希望将来能找一个像路建平那样的老公。
而现在，路建平出轨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办啊宁宁，怎么办啊？”
付小惠抓着路宁的手，凄惶无错：“妈，妈，你先别慌，是不是误会啊，也许是你误会了呢。你说你们都这么大年龄了，我爸他……”
“怎么可能是误会？那个女人都进家门了！她半夜敲咱家的门，你爸还给她开了！”
付小惠的声音极近凄厉，路宁更是被震的头晕：“不是吧，一定是误会，怎么就进家了啊？那女的是谁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还能是谁？就是你爸的那个干妹妹，柳叶！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两个一直都有事，说什么只是在一起跳舞打牌，那是光跳舞了？跳着跳着就去开房了！你四姨都见过！我忍着我不说，这么大年龄了他还能玩几天？现在公园里锻炼身体的，不都是男的先去了？不死也是三歪！我就不信等他躺床上了，那个柳叶还会来找他！我忍着，我都忍这么多年了。但她都进家门了，宁宁，她都进家门了啊！”
付小惠说着又哭了起来，路宁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对于柳叶，路宁也是有印象的，一个瘦削的、长头发的女人。不丑，但也说不上怎么漂亮，好像和自己的父亲跳过舞，但也就是这样了。
路宁从来没有想过路建平和柳叶之间能有什么，因为这个女人之所以会是她的干姑姑，完全是因为路建平早年认的一个干妈。怎么认的路宁不太清楚，就知道这个干奶奶曾经给他们家帮过忙，所以在她小时候，每逢过年他们一家都会去拜年，路宁小时候嘴甜，被大人教导，一早就知道不能叫干奶，而应该叫奶奶，所以很得喜欢。
再后来她长大，来省城这边上学，每年回去的次数有限，和那边的走动当然也就更少了。她也忘了他们是从什么时候不去干奶奶那里的，也没有太留心，反正也不是太深厚的关系吧。
“宁宁，我这次真的忍不下去了，你不知道，他们两个睡一间屋，我自己睡一间，你爸那天晚上到我屋里，她就来拉你爸，直到给你爸拉走。”
“……妈妈，你在说什么呀。”
路宁气若游丝，付小惠停了一下，吸了口气，擦了擦泪：“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那柳叶并不是昨天才住到咱们家的，她在咱们家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那天晚上她来敲开门，你爸说她没地方住，先在咱们家住两天。我是不愿意的，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她人都进来了。我早上去锻炼身体，她就把东西搬到我屋了。你爸说让我让着她，不让我告诉你，我也想着先不说，她总不能在咱们家常住，这么多年我都忍下来了，这……这又有有什么？但昨天她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本想和你爸说说你和那个什么王锐的事的，她就那么冲到我住的那屋来拉你爸，就那么硬生生的把人拉走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路宁下意识的给她抵去纸巾，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几乎想问付小惠这是在说童话吧。就算她爸找小三了，那小三又怎么敢这么嚣张？住到家里还不说，还鸠占鹊巢？而她妈呢？她妈就这么让了？不可能吧！她张开嘴，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面对一直掉泪的付小惠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给爸打个电话，我问问他、问问他，也许……”
后半句她没有说，一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这更像是一场误会，她拿出手机，调出路建平的号，片刻里面就传来父亲爽朗的声音：“怎么啦，我的宝贝？”
“爸，妈现在在我这儿。”
“哦。”
路建平的声音有着些微的不一样，路宁强迫着不让自己多想，深吸了口气：“那柳叶是怎么回事？”
“什么柳叶？你别听你妈在那里胡说八道，你柳叶姑姑离婚了，在咱们家住住散散心，没别的。你还不知道你妈那个劲儿？听风就是雨，你可别当真……”
“我胡说？”后面两句声音大了，付小惠听见了，立刻抢过手机，“路建平，你还敢说我胡说？昨天不是她去拽你的脚趾？我拉着你，她还拽你，这也是我胡说！你……”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付小惠愣了一下瞪着眼：“你听到了，你听到了宁宁！你看看他是怎么对我的？”
“妈，你先别急，别急……”路宁嘴中说着，心里也是没了主意，付小惠说话有时候是有些夸张的，夸一个人就会往死里夸，贬一个人，那也会往死里贬。不仅对人，对事也是这样，说某件事情好，那绝对是好的天下少有，为此路宁小时候没有少上那些特长班。但这次路宁知道，就算付小惠说话有夸大，她的父亲也是真的和那个柳叶有什么了！
离婚要散心？虽然路宁忘了柳叶家中姊妹几个，但绝对不是独生子女，而且她记得她那个干奶奶还在，真要心情不好，兄弟姐妹娘家哪里不能去？巴巴的到她家做什么？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怎么相信路建平做事会如此过火，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不急，宁宁，我都忍这么久了，我怎么会急，但那女人为什么早不离晚不离，偏偏这个时候离？就是冲着咱们家的房子来的啊，这点你可千万要抓紧，怎么也不能让她得逞！”
“妈，不会的……这样吧，我先找爸去谈谈。对了，你饿了吧，咱们……”
“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你找你爸谈，你可别被他骗了，你知道他……”
“我知道我知道，妈，你要不饿，就先在我这里休息，冰箱里有酸奶有面包，你饿了就拿着吃，你不是有菲菲的电话吗？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今天没能回来，或者你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我尽量赶回来。”
路宁脑袋昏昏的出了门，上了公交，她没有去付小惠来时的车站，而是去了省城的东郊，那里有一些出租以及私家车专接从菊城到省城的私活，价钱要比城际公交贵一倍，但快捷方便。路宁一般都是坐这个往返，而付小惠则觉得这个不划算，路宁一开始还会说自己报销帮付小惠报销车费，说了两次也就罢了。
付小惠是传统的妇人，就算她早些年下过海做过生意，算是那个时代的弄潮儿，但随着她停业回家，也就变成了一个居家型的中老年妇女，她过去总有点觉得付小惠有点太扣扣索索的，家里也不是穷，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怎么就这么节俭。但这次坐上车，想着付小惠这么委屈的前来还要坐公交，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在路上的时候，她想着要给秦菲菲打个电话，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打。这事毕竟是家丑，就算她和秦菲菲情同姐妹无话不说，但在没有证实的现在，她也不好说什么。至于王锐那里，她更不知道要怎么谈起了。她现在心乱如麻，是想找一个依靠的，但这些事连秦菲菲还不方便说，怎么能对王锐说？
她想了很长时间，最后也只是发了一个短信：“我先回菊城了。”
“路上小心。”
王锐的短信回的很快，但对她突然回去没有丝毫的疑惑，这让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她想，哪怕是担心她母亲对他们的反对，他也应该有点表示吧！
“我是家里有点事，很快就回来的。”
想到王锐有可能是因为无法表态，她再次发了条信息，而王锐的口气依然很淡：“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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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第三章
王锐的这种口气让路宁非常不舒服，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她本来以为在她发出那条短信后王锐会立刻来电，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她的母亲有什么要求，她好不好之类的。就算是考虑到她可能不太方便，也总该在短信上问问。但没有，对于她突然要回去，王锐好像没有丝毫的反应。
路宁并不想让王锐虚惊的，她也没有想过在现在就把付小惠说的那些都说给王锐，但她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当然，她能理解王锐的心情，巴巴的跑过来，却被那么打击一遭，换成是她也是不舒服的，但这些不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吗？
路宁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还没有开花的合欢树，想着她和王锐的交往。她和王锐第一次是在健身房见面的，第二次还是在健身房，第三次第四次以及第七第八次都是在健身房。
王锐是健身房的教练，而她，是因为身体到处不舒服而去练习的会员。
路宁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王锐的时候他正在领导骑动感单车，他一手扶着车把，一手在空中比这手势：“one!two!three!for!go――”
当那个go字出口，下面几十个人跟着一起呼喊。
激昂的音乐，在空中飞舞的汗珠，以及那几乎是炫目的笑容都让她有那么一阵的恍惚，她站在那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不一样的节奏就仿佛是在提醒她，就是他！就是他！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个人！
一见钟情，这个路宁早已经不相信的，以为是像她这样的码字人胡编出来的情节就这么突兀的发生到了她身上。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只是愣愣的跟着那个所谓的顾问去办了健身房的会员卡，然后每天都坚持去锻炼。
说起来路宁的年龄也不小了，大学毕业也四年了，和她一起的秦菲菲早已修炼成了白骨精，而她的思维却还停留在学生时代。这倒不是她天赋异禀，像言情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有着一颗纯净的心灵，就算历练红尘也始终如同白莲花，也不是她有什么强大的保护人，将她一直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她始终看不到世界的灰暗。
不，路宁只是一个俗人，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比起真正的美女，她欠缺了几分漂亮，比起真正的才女，她欠缺了几分聪明，她的家庭一般，从小到大也没有认识过什么奇人。她和很多人一样的长大，和很多人一样的毕业，如果真说她有什么不同，那也就是她十几年来始终坚持着一个爱好：码字。
她真的不是一个非常有天分的码字人，从她十三四岁开始尝试写言情小说，一直被退、被退、再被退。写言情被退，写玄幻被退，写灵异被退，就这么退的有上百万字，她终于撞了狗屎运的出了一套玄幻！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套玄幻是怎么出的，那家出版社是怎么看上那个故事的，因为要让她自己说，那套玄幻写的真的是糟糕至极，连她自己都不想再去看，所以就算过了这么多年那家出版社都没有把最后的五千块付给她，她也对哪出版社心存感激。
而也就是从那本开始，她能通过码字养活自己了。
路宁兴趣狭窄，为人懒散，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交际，对于学习也说不上什么热爱。别人学习的时候她码字别人交朋友的时候她码字别人玩乐的时候她还码字。
她就这么码着码着，码过了自己的青葱岁月，码过了自己的大学生活，然后一眨眼，她竟然过了二十五，马上就要步入剩女的行列了！而一直到这个时候，她都还没谈过一场恋爱。秦菲菲每次说到这点都会指着她的鼻子问：“你大学干什么了？”
路宁回答不出来，因为她也想不出自己干了什么，反正就这么一下子，她就这么大了。
“大学没谈过恋爱，你不觉得亏吗？”
亏！路宁自己都觉得亏，特别是现在随着年龄渐增，越来越写不成小女生的浪漫爱情开始转变风格的时候她更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连一些读者都对她说：“大大的文很好，就是每每写到感情都很怪异……”
每每这个时候路宁都只能装死，但心中却很感叹这位读者的火眼金星，能不怪吗？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恋爱要怎么谈。秦菲菲经常对她说：“赶快恋爱吧，不管怎么样先恋一场，否则将来你会后悔的。”
路宁也想谈，但这事不是她光有主观意愿就成的。她一个在家码字的，既没有同事又没有组织，本身又没有什么兴趣，所能接触到的雄性动物……最多的也就是他们家楼下的保安了。
当然，她也参加过相亲，但这更是一番血泪史，每次回想，那就只有一个感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自初中后，路宁就逐渐退化成了四体不勤的动物，毕业后更是宅到了底，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下楼买饭。之所以会想到上健身房是因为她的肩颈严重抗议，只要坐在电脑前就开始眩晕，不用拍片子就能看出她的脊椎变形了。
路宁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锐，更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样的一头陷进去。对于感情她完全是笨拙的，除了每天去上王锐的课外，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和王锐套关系。
但去的次数多了，她总是慢慢知道了一些情况。比如王锐还没有结婚，比如王锐很受欢迎，比如王锐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哈雷，再比如王锐是水命，金生水，所以他的脖子上总是挂一个黄金观音。
她就这么一点一滴的积累着关于王锐的一切，有时候为某个消息而高兴，而有时候又为某个消息而纠结。她像一个小女生似的喜欢着，而又掩盖着自己的这份喜欢，甚至连秦菲菲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秦菲菲一定会鼓动她去倒追的――她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追。
她是这么的喜欢王锐，所以当王锐向她表示好感的时候，她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就接受了。他们认识一个多月才确定恋爱关系，但进入热恋却没有用三天。
路宁是个老实的，谈了朋友就觉得要向家里报告，王锐却觉得不妨再等等。
“我没有房没有车没有钱，你家里不会同意的。”
“不会，我爸早就说过，只要我喜欢就好。”
“我还有个哥哥。”王锐看着她，“他是个脑瘫。”
“啊！”
“不明白吗？我是因为有哥哥才会有我的，从我出生我父母就对我很好，尽量满足我的一切需要，因为他们希望我将来能照顾我哥，我也的确要照顾他，那是我一辈子的责任！”
那个时候路宁真不觉得这个责任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王锐的哥哥王敏是重度脑瘫，即使他连自己翻身都做不到，即使这意味着这将来也是她的责任，她还是觉得这是可以克服的――现代社会，钱能做到很多事情，等将来真的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请人照顾王敏！
“钱从哪里来？”
“我们挣啊。”
“你说的倒容易。”
在说这句的时候，王锐是带了些无奈的，路宁知道他的意思，很认真的解释：“我知道挣钱不容易，你看我为了挣点钱，连骨头都变形了，但我们还年轻，只要不怕苦总是能挣到的，我现在平均每个月有五六千的收入，除掉还房贷也还会有四千多，我自己最多花两千，我们请一个人帮忙照顾你哥，差不多也就是两千了吧。当然将来物价会涨，可是咱们挣的也会涨吧。”
对于这话王锐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倒是后来的秦菲菲指着她的头说：“你说你傻成什么样子，这么轻松就把底卖光了，你知道他一个月挣多少？花多少？能存多少？”
“怎么了？”
“怎么了？路宁，你觉得一个月挣五六千算多算少？”
“不能说少，但也只能说一般吧。”
“是的，一般，如果你和外企的和那些福利好的公家单位相比，这五六千真不算什么，可你和普通人比比，我告诉你，你这五六千已经是相当相当不少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们公司做了几年的小姑娘，每个月也才两千块，当然我们公司包两顿饭，但加上这个能超过三千吗？和你一样的小姑娘，挣的才只有你一半多，你说算多算少？”
路宁明白了：“王锐挣得应该不比我少的，在教练里，他的级别算是高的，一个课时就是八十，他每天起码有两个课时，有时候还有三个，寒暑假的时候还能带带小孩教摔跤，真要比是要比我多的，而且他住在家里不用还房贷。”
“路宁啊，说你傻真没亏了你，你说他是愿意住在家里不用还房贷呢，还是愿意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还房贷呢？”
路宁明白了，而在和王锐的相处中她也渐渐的发现，现实真的是充满了太多的骨感。王锐挣的是不算少，但开销更大，哈雷的耗油量堪比汽车，还要保养维修。王锐是不用还房贷，但要交际要抽烟，一盒软中华要七十，一盒普通的黄金叶也要三十，虽然王锐的烟瘾不大，但算到每个月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除此之外王锐还要学习，虽然他现在做教练做的也不错了，但在这一行里他还算新人，所以每年都要到帝都进行一到两次的进修，这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总是那一套是会令学员觉得枯燥的，而没有了学员的支持，健身房就算还会续约，课时费也是绝对会少的，比起那些教瑜伽、普拉提、肚皮舞、健身操的教练，王锐已经存在先天的弱势了。
路宁曾不止一次的听王锐说，想要去学跆拳道：“现在一般小孩很少愿意光学单车或摔跤的，大人们也想让他们再学个东西，其实跆拳道不到一定级别就是花架子，还没有摔跤有用，但有市场。”
“跆拳道不是要考段吗？”
“是啊。”
“那你要考到能教人……要几年？”
“那要个几年。”
关于这样的谈话还有不少，从这些点滴中路宁知道王锐没有存款，就算他努力去存，恐怕也有限。路宁有想过如果王锐不再骑哈雷可能每个月能存下一些，但她从没有谈到过这个话题，她知道王锐有多么喜欢这辆车，每次提到这辆车他两眼都是放光的，这是他的宝贝，虽然这只是一辆二手车。
如果把王锐的真实情况说出去，父母是一定有意见的，但在谈了两个月之后路宁还是决定告诉家里，因为她是真的喜欢王锐，她并不只是想谈一场恋爱。
“如果你父母反对呢……其实不是如果，是一定会反对的。”在她和王锐说的时候，王锐这么道。
“我会争取。”
“但争取还不行呢？”
“我会争取到底的！”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路宁的语气非常肯定，她也是真的这么想的。有什么能阻止她和王锐在一起呢？什么都不可以！王锐没有钱？但王锐已经够努力了。有那样的哥哥也不是他想的，真的说起来，王锐还非常的可怜。
“那好，我们一起争取吧。”
王锐当时是这么说的，所以对于付小惠的态度……当然，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在她想来付小惠再不同意也不会当面发作的，可是谁知道正好又遇上这种事呢？
自己的母亲当然是有些偏激了，但王锐、王锐……
路宁心中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滋味，她也理不清头绪，只有把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起，去想自己的父亲。她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和路建平说，一定要弄清其中的缘由，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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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第四章
路宁在进门之前并没有给路建平打电话，虽然并不是完全相信付小惠的话，但心中也有一种自己要求证的想法。如果真像自己母亲说的那样，柳叶人都住进来了，那么她突然回来――就算因为早先的那个电话，柳叶临时收拾，也总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的。
她来到家里，这是一个老式的住宅小区，早年是一个执法机关的家属院，在当年当然是很好的房子，但随着时代的进步，这里的房子早已经变成了设施老化、布局不合理以及物业不规范的代名词。路宁目前的家就在这里，他们是在这里租的房子，因为他们自己的房子正在拆迁中。
如果认真的说，路宁的父母勉强还算是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所以在别人还挤着大杂院的时候，他们自己能起一幢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在别人还要跑到街上上公共旱厕的时候，他们家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下水道以及抽水马桶。
那幢房子非常好，有二百多平方的面积以及八十多平方的院子，外面的墙上镶着在当时看来几乎是奢侈的瓷砖，院子里种着葡萄、丝瓜，在越来越拥挤的市中心，这幢房子简直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不过也就是因为有了这幢房子，路宁的父母觉得已经奔到头了――他们银行里有着存款，住的又这么好，菊城的生活又这么安逸，下面的，也就只剩下享受了。
路宁在上了大学后曾这么评价自己的父母：“小农思想，一点都不知道居安思危，完全就没有想过社会会发展的这么快，你们要一直做着生意啊……”
路宁的父母也非常后悔当初早早的就收手不做，但那个时候他们怎么会想到社会会发展的这么快？怎么会想到物价会上涨这么多？又怎么会想到钱会这么的不当钱用？要知道他们那个时候，万元户就是了不起的富户了！
那时候的路家有着几十万的家产，他们又只有路宁这么一个孩子，养她，绝对是绰绰有余了，再那么辛苦劳累也没有必要了。就是在这种思想里，路家从过去的生意中撤了出来。两人跳舞打牌过的很是潇洒，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物价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地步，同时，他们发现那几十万，原来也没有多少了。
而这个时候他们年纪已经大了，又离开生意场这么多年，要再回去不是没可能，但两人都没有把握。好在路宁是个让人省心的，从十八岁就能自食其力了，之后又抓着机会早早买了自己的房子，竟是不用他们再为她准备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两人也就歇了东山再起的心思，继续优哉游哉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不过运气来了真是什么都挡不住，他们家的这套房子竟然要拆迁了！
这样的位置，这么大的面积，勘测下来竟能在西区换三大套房！当然，需要再交一笔钱，但现在西区的房起码是五千，更有的已经到了六七千，而且市政府马上就要再往西移，随着城际轻轨的修建，西区的房价那是一定还要再涨的，路家就算腾空了家底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为此路宁还把自己四万块的存款都拿了出来。
现在他们的房子已经拆了，而西区的房子还没有建好，就临时租了这么一套房子。居住条件当然不能和他们原先相比了，好在只是一个过渡，也不是不能将就。
路宁一拿出钥匙心中就是一咯噔，太新了！这么锁太新了，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已经搬来大半年了，就算来的时候重新换了锁，也有所磨损了。
她尝试着去开门，果然，插不进去。
路宁盯着那个门锁，她的表情还是平静的，但手指却不由得哆嗦了起来。这是她家，她现在却进不去，付小惠完全没有对她说换锁的事情――就算换了，也是一定要给她钥匙的！
她握了下手，开始敲门，最初还是慢慢的敲，过后却越敲越急，但不管她把门敲的怎么响，里面就没有任何声音。
“开门！开门！开门啊！”
她叫着，踢着门，碰碰的声音惊动了楼上的邻居，但屋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宁宁啊，我早上见你妈出去了。”
付小惠是个爱说话的，最骄傲的就是路宁，到哪里都要念叨她，所以虽然他们才搬过来没多久，路宁也不经常出现，邻居对她也还有印象。路宁怔了一下，抬起头：“那……这里还有别人吗？”
“这个……”邻居的脸上有意思犹豫，“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给你妈打电话，看她上哪儿去了？”
路宁干笑了一下，道了谢，看着门发愣。也许有，也许那个柳叶就在里面，也许她的父亲也在，但因为她来了，他们连应都不应一声！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越抖越厉害，到最后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
一股气憋在她的胸口，令她想大叫，想猛烈的踢打，想把门劈开，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些都于事无补。在最后又往门上踢了一下而又没得到回应后，她出了楼道，走到街口，她还是拨出了路建平的电话，但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就是没人接，到最后干脆关机了。
路宁只觉得一阵眩晕，她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扶住什么东西，但什么都没能扶住，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她的眼睛才又能看到东西。一恢复神智她就想拨打自己奶奶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小姑的。
路建平兄弟姐妹五个，路宁有两个姑姑，一个伯伯一个叔叔，在这么多长辈中，她和这个小姑的关系最好，路宁每次出去旅游，有的时候可能不会给付小惠捎东西，但必定是会给这个小姑姑捎的。当然，这不是说她和这个小姑姑的感情就超过了和付小惠的，而是不管她买什么东西，付小惠都能挑出毛病。
“这个东西咱们这儿也有……”
“这个东西夜市上十块就能买来了，你买的多少？十二，贵了吧，还巴巴的从那么远带回来。”
“咦，我都不用这东西！”
……
路宁能理解这是付小惠不想她花钱，心疼她路上不容易，虽然看到好的少见的东西，她还是会买给付小惠，但一般的旅游纪念品她也就真的不给付小惠捎了。
而路建平和这个小妹的关系也非常好，两家算是最经常往来的。电话很快就拨通了，路宁这个时候早就忘了什么慢慢来，一听到小姑的声音就道：“安姑，你知不知道我爸……”
“宁宁你别急，我给你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后面的话路宁已经听不到了，她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小姑姑知道！小姑姑知道这回事！小姑姑知道那个女人！而小姑姑，一直没告诉她！
“宁宁？宁宁？宁宁你还在吗？”
“小姑，你说……”路宁的声音有一种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冷静，虽然她这个时候已经快气疯了。
“宁宁，你爸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姑姑这两天发烧了正在医院输液，要不这样，过两天姑姑去找你？”
“不用了，我会让我妈离婚的。”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然后大踏步的向前走去。离婚！发生了这种事情只有离婚！
坐上回省城的车时她又接到了小姑姑的电话，在电话里小姑姑让她别冲动，说什么大人的事不是她能插手的。路宁冷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在这个时候还不让她冲动？不让她插手？她妈妈都快被欺负死了，她还要坐视不管吗？
这件事她一定要管，而且一定要管到底！
“离婚，妈，你和他离婚吧！”这次路宁连那种二十五块的拼车都没有坐，直接包了辆车回去，一冲到家就噼里啪啦的把自己的这段经历说了，到最后，很肯定的对付小惠说要她离婚。
付小惠低着头，半天不说话，路宁道：“说实在话，妈，我去之前还觉得你说的过火了，但我去了之后才发现他们办的更过火，你走的时候锁还没换吧，到我去的时候这才多长时间？也不过是半天，他们连锁都换了！我爸他还挂我的电话！我也是傻，出了门才想到给他电话，我就该在门口打，他们肯定就在屋里呢！离婚，妈，这真不能过了！”
付小惠依然不说话，路宁皱着眉：“妈！”
“宁宁啊，你还小……”
路宁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四处看了看，最后无奈的坐在床上：“那你想怎么办吧。”
“你爸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什么？”
“他让我回去谈。”
路宁皱着眉：“我和你一起去。”
“你爸说，最好不让你去。”
路宁无语了，她看着付小惠，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过后她对秦菲菲说：“菲菲你说，我妈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爸让她一个人去，她就真一个人去了，连我小姨都不叫，你说这叫什么事？”
秦菲菲把吸管吸的吱吱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我说一句话你别恼啊，是不是……阿姨也有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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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第五章
“不可能！”几乎连想都没有想，路宁脱口而出，“你看我妈那样，她是会在外面乱找的吗？”
“都说了你别急，我不是说她在外面找，是说她是不是有其他事情。你想啊，老爷子的态度咱们先不去评论，就是你们家太后这态度也有些古怪啊，别人都打上门了，她也只是找你哭诉，老爷子给她个电话，她就又回去了，这……就说咱们两代人中间有代沟吧，但这也太不好理解了吧。”
路宁咬着自己的手指，眉头紧锁。是的，这一点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刚才她一直劝自己的母亲不要回去，起码也要提一些条件，但她爸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她妈就扛不住了，到最后她拦都拦不住。
“那你说，她会有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你想想你们家最近有什么事？”
路宁用力的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这几天内的，也就是我和王锐了，再早一点的，则是那个房子。可我和王锐的事是不说了，那房子的事也解决了啊。”
“真解决了？”
“什么意思？”
秦菲菲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了。但你刚才说，阿姨也提到了房子是吧。你看现在社会上的报道，还有咱们身边发生的那些事，多少都是因为房子？不提别人了，就说我吧，不也在为房子发愁？”
“你愁什么，那不是王亚鹏应该操心的吗？”
“指望他？”秦菲菲撇了下嘴，“他现在调部门了，过去还能干个私活，每个月多拿个两三千，现在只有靠那点工资了。你说一个月三千够干什么？够干什么？”
“你不是说三千不少了吗？还说你们单位很多小姑娘才拿两千呢。”
秦菲菲瞪了她一眼：“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再说这钱真的要看怎么花，人家没结婚的当然可以紧巴点，但要结了婚那花钱的地方可就多了，特别是等有了孩子。路宁啊，我真后悔，早知道房价会涨成这个样，当初我就是借，也要和你一样买套房子啊。”
“我的不就是你的，而且这房子当初也多亏了你才能还房贷。”
秦菲菲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要是个男人，咱俩就都省心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继续说你们家，我是不知道那房子的事到底如何，不过既然阿姨提了，我觉得你还多留留心，那可是三大套房子，都快五百平方了呢！就算按照咱们老家的价格，卖出去也是好几百万！”
路宁点点了头，但心中还是没有怎么重视。虽然说不上如何有钱，但她也算是被富养大的，和很多像她这样的女孩一样，在经济上，她是没什么明确概念的。虽然她早就开始挣钱，虽然她也独立生活了好几年，可认真来说，她还是没有为钱财太过发愁过。小时候家里有，大了自己也算能挣，虽然一件奢侈品都没有，可每天生活的也很滋润。
三套房子，是很值钱，可在她来看，也就是三套房子。她知道秦菲菲最近也不太好过，稍稍驱散了心中的郁闷，就和她分手了。回到家，她拨通付小惠的电话，付小惠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我正和你爸在你小姑这儿呢。”
“我小姑那儿？”
“嗯，在你小姑摊上呢，你爸和你姑父喝点酒，我和你小姑说说话，你等一下啊，你小姑要和你说话。”
路宁拿着手机有些发懵，她的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场景，人来人往的夜市上，小姑一个人在摊位前涮牛肚，如果有客人的话，她还有可能再去烤几串腰子或者羊肉串羊板筋什么的。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她的父亲和小姑夫面前放着酒杯，地上放着酒瓶，桌子上放着涮好的牛肚、羊肉串什么的，也许还会再有两盘小菜。而她的母亲呢，则站在火炉边，可能帮着她的小姑搭把手，也可能只是站在那里闲聊，有人来的时候，帮着收收钱，照顾照顾生意。
这样的场景不单是她的幻想，曾经她也是那个场景中的一员。在她小时候，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在晚上去找小姑，她一直觉得小姑家烤的羊肉串是世界上最好最好吃的。十串羊肉串，夹着洒满了芝麻的烧饼，再配上一碗江米甜酒，那真是想起来就要流口水。所以一直到现在，走在夜市上，看到有烤羊肉串、涮牛肚的，她还充满了亲切感。
这幅画面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太有感觉了，因此放在这里的时候，她也更无法接受。在早上的时候，她的母亲还来找她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诉，在中午的时候，她还气的想要杀人，而到了现在，他们竟然坐在一起吃饭，而且听起来很愉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她现在在做梦，还是早上在做梦？
她正想着，那边就传来小姑亲切的声音：“宁宁啊，吃饭没乖。”
“……还没。”
“怎么这个点还没有吃饭啊，你奶奶给你说什么，吃饭这个事可要注意，你一个人在外面，又没跟着大人，买着吃本来就不好了，要再不按时按点，更不好。”
“我吃不下。”
“怎么了乖？”
关切的语气，却带着不解的疑惑，路宁的火再次被点燃了：“任谁被锁在自己家门外都不会高兴的吧！小姑你说我怎么了？”
“哎呀，乖，这是大人间的事，你小孩子就别跟在中间搀和了，赶快去吃点东西。”
“小姑……”
“我让你妈给你说，嫂，宁宁还没吃饭呢！”
路宁还想说什么，那边付小惠已经接过电话了：“宁子啊，你怎么还没吃饭呢，都这个点了。”
“妈，你！”
“哎呀，什么事都没自己的身体重要，先去吃饭，吃了饭再说别的。”
“妈，我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吃饭，你那边到底怎么样啊。”
“真是小孩子，什么事啊，先去吃饭！”
付小惠那边态度坚决，路宁那边只有一种无法沟通的感觉，在付小惠又一次催她去吃饭时，她草草的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一挂上电话她就想找秦菲菲，但是想到她和王亚鹏最近的矛盾，到底没有打过去。她也没有心思吃饭，胸中的一块什么东西憋的她只想找人诉说。但是她的朋友实在是太少了。虽然她上学的时候人缘还不错，但那些人缘也只维持在求学期间，毕了业，大家也都慢慢散了，虽然和几个留在省城的同学还有联系，但那也只限于同学会上说几句话，平时联系都很少，更不要说这种家庭隐私了。
在网上她倒是有不少的好朋友，但网络毕竟不是现实，一些话不好说也不能说。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一震，是王锐发过来的：“睡了吗？”
就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她立刻拨通了王锐的电话：“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刚下了课，正准备找地方吃饭。”王锐一边说一边向外走，他先把东西放在车上，然后跨坐在上面，“你晚上吃的什么？”
“什么都没有吃。”
“咦？”感觉到路宁的语气不对，王锐停下准备发车子的手，“怎么了，和阿姨生气了？”
“不是……”
路宁不知道怎么说，张张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王锐道：“别和阿姨生气，她都是为你好，你说这世界上谁对你最好？只有你的父母，我现在这么说，将来你有了孩子，你也许会和你的孩子最亲，但对你最好的，还是你的父母。”
“我知道……唉，我这一天过的，就像在梦里似的，你现在在哪儿？来接我吧。”
王锐犹豫了一下：“那好，你在哪儿？”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好吧，宁宁，等我到了菊城再给你打电话。”
虽然内心纠结，但听了这话路宁还是笑了起来：“什么啊，我现在在省城呢。”
“咦？你早上不是……”
“就不兴我回来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找你。”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就算是省城，主要干道上的车辆也少了，王锐很快就来到了路宁这里，两人来到附近的小馆子里，点上饭，王锐道：“吃吧，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饭啊。”
路宁动了动筷子，又放了下来：“我真吃不下，你吃吧。”
“到底怎么了？”
“你吃吧，吃完再说。”
王锐扒了两口饭，停下：“要不这样，再给你要一碗粥吧，不吃饭，喝点粥总好吧。”
路宁点了点头，王锐给她要了一碗木瓜粥，粥上来后，路宁推给王锐，王锐道：“你喝吧，我不喝。”
“你为什么不喝，分给你点呗，我一个人喝不完。”
“那是女人喝的。”
“哟，女人喝的你就不能喝了？”
“我怕怀孕。”
路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锐道：“你看你笑起来多美，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就该多笑笑，愁眉苦脸的多吓人啊。”
路宁低下头喝粥，心里总算不那么烦闷了。吃完饭，两人慢慢的在街上走着，这个时候，天已经冷了，但拐着王锐的胳膊路宁却并不觉得怎么冻得慌，王锐的肩很宽，她把头放在他肩上，只觉得安心。
“王锐，今天我妈那态度是有原因的，并不是针对你。”在快到家的时候，她轻轻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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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第六章
王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的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而他的母亲则在旁边纳鞋底，看到这一幕他顿时怒了，啪的一声把钥匙丢到茶几上，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脱下头盔、外套，正要换裤子的时候，他妈走了进来：“你吃饭了吗？”
“吃了。”
他母亲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了？”
“没事。”
他母亲笑着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一定有什么事的呃，给妈说说。”
王锐想了想，还是转过了头：“您都多大了，还给他纳鞋底，累坏了眼睛怎么办？他都有那么娇贵，非要穿您亲自做的？外面去买一个用不了两块钱！”
“这不是闲的没事吗？”他母亲的笑意更深了，“年龄大了，又睡不着，纳个鞋底不算什么的，再说你爸穿了一辈子我纳的鞋底，穿外面买的，他不习惯！”
“他不习惯？他不习惯的事情还多着呢！妈，你真不能再惯着他了，你说你已经够累，还要照顾我哥，还要收拾家里，他一点忙都不帮……”
“他也够不容易了，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做活。”
“他那叫什么做活？不过是刻个印章，三天还不见得刻一个，刻与不刻也没什么差别！”
“你这孩子！”王母摇摇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你还吃饭不吃吧。”
“不吃了，我吃过了。”
“和那闺女一起？”
王锐点了下头，王母想了想，还是道：“你和那闺女……还好吧。”
“我们挺好的，妈，你想问什么啊。”
“我就问问，你别烦啊，那你告诉过她咱们家里的事情吗？”
“我和她说了，包括我哥的事也和她说了，她不在乎，真的。”
虽然还有很多想问的，但王母也知道他烦了，笑着站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好好处啊。”
王母走了出去，王锐却坐到了先前的椅子上，他知道自己的母亲那想问而又没问出的话――什么时候见家长。他和路宁确定关系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按照省城的风俗，如果是认真交往的话，这个时候已经应该互相上门拜访了。但他和路宁却没有。路宁家在菊城，不太方便也就罢了，而他们家……
一方面他是想让路宁来家里的，那样代表他们的关系确定了，当然现在也确定，可如果上了家，见了家长，那就更正式、更稳定。而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路宁来。
说起来，他们家也算是三室一厅，但却是老式建筑，整体面积还不到八十平方。小也就罢了，而且脏、而且乱，从墙壁到地板都是过去的，墙壁已经黄的发黑，地板更是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其实那也不算什么地板，自早先他们住进来时的水磨石一直到现在用的石子都磨损了，这房子，有三十年没有经过任何收拾，除了他屋里的电脑，整套房子最新的家电恐怕也就是两年前他买的那台大屏幕的液晶彩电了。
这是一套连他自己都嫌弃的房子，而路宁那里呢？虽然说不上如何高档如何的现代化，但也是新近的小区，各个房间的设施都很合理，而且路宁去年才花了五万做装修。大飘窗，玻璃房，把她那套本来就很小资的房子装的更有感觉。
两个地方真的是相差太大了，就算他知道路宁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也犹豫着不敢让她来。他清楚，很多事情知道和看到是两回事。外面电视里的声音没有了，他摇摇头，把裤子脱了，躺在被窝里给路宁发了个短信：“睡了吗？”
“睡不着，你呢？”
那边很快就回了，他想了想，慢慢的回道：“已经躺在被窝里了，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我的傻姑娘。”
“嗯，晚安。”
“晚安。”
打完这两个字，他就把电话放到了一边。他能够想象此时路宁一定是看着她的那个白色的魅9有点生气的嘟着嘴的。路宁的脾气很好，他们认识这么久都没有吵过架。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没什么好吵的，而另外一个则是他们都会互相克制。在他这里当然是想着，作为一个男人，让让自己的女朋友也没什么，路宁那边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她就算不高兴，也只是不说话，他稍稍的哄两句也就好了，有时候甚至不用哄，第二天她自己就好了。
而且路宁不习惯向别人索要东西，无论是感情、时间还是礼物，所以就算她现在其实很想和他说话，当他那么说的时候，她也只会默认下来。
王锐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陪路宁，她家里出了事，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但一定是出了点事的，就算她现在还不方便说，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聊聊天，转移一下思想也是好的。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都保持着晚上通话的习惯的。有时候王锐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几乎每个晚上都会见面，一起吃饭聊天散步，分手的时候已经是要十一二点了，但即使这样，等他回到家，洗漱完毕，还要再通半个小时以上的电话，每每都是超过十二点才睡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话？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如果让王锐来说的话，他也回答不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和一个女生这么聊，其实不说是女生，就是男人也很少。
路宁，是他真心喜欢的。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确定，而也就是越来越知道这一点，他也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忐忑。他拿什么给路宁？他用什么来保证她的幸福？
在这个时候他不是不想给路宁更多的安慰，而是现在他实在没有心力去安慰别人了。
路宁的父母不会同意他的，这一点他一早都知道，其实不只是路宁，但凡家庭正常，没有什么重大隐患姑娘的父母都不会太看好他。一直到快三十岁了也没取得什么事业上的成就，还有这样的家庭，哪个父母会放心把自己娇养长大的姑娘交给他？
因为太清楚，他对于路宁要把他们的事告诉她父母一直有点排斥，但这不是说他不想就能拖延下去，所以他还是同意了路宁的提议。在没见到付小惠前，他心里一直有一种侥幸的思想。路宁曾告诉过他，付小惠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浪漫的，喜欢琼瑶喜欢三毛喜欢诗词喜欢音乐。而只看路宁，他也就不由得希望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到现在都维持着过去的风花雪月。
也许，她会为他们的爱情感动？
也许，她会觉得他本人还行，而不计较那些客观条件？
也许，她会觉得只要女儿喜欢什么都可以？
……
但付小惠的态度却让他明白，这不过是他的妄想！也许路家真的还有别的什么事，但付小惠不满意他这个毛脚女婿也是事实。他不年轻了，不是二十岁的时候还相信靠自己的努力就能改变一切，改变当然是会有的，但会改变多少则不一定。
他叹了口气，转而又想到了自己的工作。他目前在两个健身房担任教练，一个未来，一个晨美，这两个健身房都算是比较大的，牌子也比较老，但在省城来说，也只能算是一般的健身房。操课间狭小，器械不全面，沐浴设备也不能跟得上，虽然有一定的生源，但两年以上的老会员则很少，这样的健身房就算有未来，也有限，而他……他是希望有更远大发展的。
他就这么东想想，西想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而那边的路宁，则几乎是一夜无眠。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休息要睡，明天还要码字，她的截稿期快到了，今天就一个字没写，明天要再不写的话后面的压力更大，可她就睡不着。她一会儿担心王锐，一会儿又担心付小惠。王锐那里她怕他多想，毕竟自己母亲的态度有点伤人。而付小惠那里，她更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在白天，她还没有想到那个方向，而到了这夜深人静，她的思绪不由得往黑暗的地方想去。付小惠回去了住哪儿？还是住在那个房子里吗？那个女人还在不在？如果还在会不会对付小惠做什么事？还有路建平……
路宁真不愿意这么想自己的父亲，可路建平今天的表现简直令她无法相信。如果他和那个柳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谋害了付小惠……想到这里，她几乎要起来连夜赶回菊城，但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她要冷静，今天白天她做的那些事就不够冷静，现在她要稳下来了。就像秦菲菲说的那样，她母亲的一些事太不符合常理，也许，这里面有什么别的原因？
翻来覆去，早上六点的时候路宁再也躺不下去了，一确定付小惠这时候应该起床了，她连忙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响了六声也没有人接，这对付小惠来说其实是经常的，对于这种电子产品她总是不习惯，往往电话响了十来声她也不接。路宁早就有了给付小惠打电话打两遍的习惯，但这一次，她的手还是忍不住的抖了起来。
“喂？”
终于，在第十声的时候传来了付小惠的声音，路宁连忙道：“妈，你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
“你、你在哪儿？”
“当然是在家啊。”
“我爸呢？”
“你爸就在我旁边啊，他还睡着呢，你要和你爸说话吗？”
电话里，隐隐的传来路建平打呼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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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第七章
路宁没有和路建平通话，长久的习惯令她下意识的就不想打扰路建平的睡眠，直到挂了电话，她才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再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付小惠已经出门了：“你这孩子，刚才问你你不说，现在我都出来买菜了，总不能再折回去。”
“妈，你和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还在咱们家吗？”
“你爸说她这两天就走了。”
“那就是说还在了？”
路宁的声音立刻就变了，付小惠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急。”
“我急？”路宁现在真是哭笑不得，“妈，人家现在都打门里面了，你还说我急？”
“你不急吗？你说你昨天好好的挂你小姑的电话做什么？你这样会让别人说你没家教的。”
路宁只觉得一股恶气堵在心里，再也忍不住的大叫：“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看看我爹昨天的态度，还有我小姑昨天说那话！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他们就是一点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要就这么认了，以后弄不好就是个大房二房，一夫二妻，你还是那个受欺负的！”
付小惠半天没有说话，路宁喘了两口粗气：“妈？”
“再说吧，我现在要去买菜了。”
“妈！”
“你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了。”
付小惠说着就挂了电话，路宁简直要抓狂。
“我的意思也是，你不要管那么多了。”路宁是不想打扰秦菲菲的，秦菲菲平时工作就忙，每个月都有业绩压着，最近又正和男朋友闹矛盾，前天还在她这里喝了个酩酊大醉。但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在又对着空坐了一个上午后，她中午还是巴巴的跑到了秦菲菲这里。哪知道当她把情况说完，秦菲菲却给她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觉得阿姨和叔叔的态度都很怪吗？”见路宁一脸愕然，秦菲菲又道。
“什么意思？”
“路宁啊路宁，看你早先说起道理也头头是道，怎么这一次却这么迷糊呢？。”
“怎么了？”
“你说，如果叔叔真有外遇，而且那个女人还进了家门，阿姨会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回去吗？”
“你是说……”
路宁瞪大了眼，秦菲菲摊了下手：“柯南里不是有句话吗？在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那么剩下的那个答案不管多么匪夷所思多么不可相信，都是真相。你说，阿姨现在虽然修身养性了，但早年也是最早跳海的那一批弄潮儿吧，你们家的家当不说全部，起码有大半都是阿姨早先打下的，她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吗？说句直白的，叔叔也许有可能出轨，但怎么也不敢把那女人带回家的。更何况叔叔一直疼你，在你去找他的时候又怎么会挂你的电话？还有你那个小姑，你不是说你们感情最好吗？你那表弟找工作的时候你跟着忙前忙后，结婚的时候你私下又包了个大红包，平时不管上哪儿都记得给他们一家带礼物，过年过节更是比照着给你奶奶的份子给她家送东西，就不说感情光说这些事，她能不帮着你说话？”
“你是说，我父母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王锐？”路宁再没有社会经验，毕竟不是傻子，当秦菲菲这么分析的时候她也反应过来了，但她还有点不敢相信，“不能吧……”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从阿姨出门到你回去才几个小时？你们家的门锁就换了，那女人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还有你姑你妈一直说的都是什么？你小孩不要管。你小姑这么说也就罢了，阿姨为什么也这么说？她如果真不想你管又为什么来找你？如果想让你管又为什么不说？”说到这里，秦菲菲两眼放光的坐直，伸出右手的食指，“综上所述，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女人是子虚乌有的，也许真有那么个女人，但和叔叔一定不是那样的关系，她们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们说不出来！”
秦菲菲越说越激动，见路宁面上海带着迟疑，又道：“你想啊，阿姨叔叔不同意王锐，但他们能怎么反对呢？打你骂你不可能没必要还心疼，弄不好还要激起你的逆反心理。光说不行吧，没什么效果。你现在人在省城，他们不可能天天跟着你，你完全可以阴奉阳违。你要是年龄小，还能关着你，控制你的经济，可你现在都这么大了，经济又早就独立，要真说的狠了，你说不定敢和王锐直接扯证，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就算逼着你离婚也不合适啊。所以在沉寂了一天后，他们想出了这个办法。叔叔外遇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多少心思和王锐谈恋爱？就算不分手也总是要挂念着家里吧。”
“但……”
“而且啊，我觉得这说不定也是叔叔阿姨对王锐的一个试探。”
“试探？”
“你和王锐说了叔叔和阿姨的事吗？”
“我自己都没搞清楚，和他说什么啊。”
“那你和他说过你们家的情况吗？”
“我们家，什么情况？不就是一般家庭吗？”在付小惠帮女儿介绍对象的时候会说，我女儿，作家！在省城有一套自己挣的楼中楼，我们家在西区有五百平方的房子，这话让别人一听总是要哇的一声。每每这个时候，路宁总是很尴尬，总要小心翼翼的对付小惠表示抗议，“妈，你别这么说。”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咱家的房子是快要五百平方了啊。那个一楼的，九十平方，面积虽然小了点，也够我和你爸住了，还有一个六十平方的院子，以后养点什么东西也方便，我们上楼下楼也合适；听说那地方还临着路，咱们到时候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盖个门面房，卖点小东小西，也不指着这个赚钱，总是有个事做，顺带挣点菜钱。那个四楼的可扎扎实实有一百八十平方，还有一个六平方的车库，以后你愿意回来呢，就住那个，双水双气双阳台，装修好了绝对舒服，离我们也近，你吃个饭了洗个衣服啊也方便。那个六楼的虽只有一百五十平方不假，可还有个一百五十平方的阁楼，能住人的地方也有□十平方，我看电视上演了，人家把阁楼弄的那是要多好有多好。这些加在一起五百平方都是少说了！”每到这个时候付小惠都是振振有词，显然这番话她没在心里少衡量，也没少说。
“我没说这是假的，但妈我真不是什么作家，我那个房子只有八十几平方。”在一般人的概念里，楼中楼总是有着超大的面积，豪华的设施，弄不好还要是别墅式的，但路宁的那个却是小型的。之所以会买这个，也是路宁的小资情调发作，看了那么多房子都犹豫不决，但看了这套就立刻拍板了，为的，就是这个楼中楼的设计可以充分满足她文艺女青年的感觉。买了之后她也有一阵时间比较后悔――那个楼梯实在是太碍事了，陡不说，放在房间里总有些不协调，一直到她去年装修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八十几怎么了，八十几就不是楼中楼，不是上下两层了？而且你怎么不是作家了？你靠写作养活了自己，靠写作买了套房子，怎么不是作家？”
每次面对自家太后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问，路宁只有气短的唯唯。路宁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说那什么上了少年大学的，什么十几岁就开始炒股的，什么德智体全面发展一早就进入世界名校的，就是他们那个圈子里，比她厉害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君不见某网站的大神年入几百万？君不见某个杂志千字千元？君不见那十几岁的小妹妹又是出书又是拍电视，不知道有多拉风。相比之下，她从少年时就开始努力，到了这把岁数也不过是勉强自给自足，从哪个角度看也就是个一般人。
至于她那套房子，更是有大半凭着运气。一是她下手的时候全省的房价都还没升起来；二是又正好赶上经济危机；三是搞活动；四是有关系。也就是种种因素凑到了一起，这才让她用六万的首付把这套房子拿下了，换到现在，累的她吐血，一天码一万字也买不起的。
他们家是还不错，但也普通，父母既不是公务员也不是事业单位退休，甚至她母亲到现在都还没买社保，而她父亲的退休金要再过七年才能拿到。并且两人都还没有医保，就算买了社区医保，真要有个什么事，也不过是聊胜于无。所以路宁在和人交往的时候，从来不会说我们家怎么怎么样，我怎么怎么样。
“一般家庭？这要怎么看了。你觉得我们家怎么样？”秦菲菲想了想，道。
“你们家？挺好的呀。”
“那你觉得是我们家好还是你们家好？”
“差不多吧。”秦菲菲的父亲在电厂工作，菊城的电厂，现在已经落寞了，但也还算菊城的大厂，一般人提起来还是会树大拇指的。老先生现在每月会有三千多的工资，这在菊城已经算是高工资了，而且因为电厂当初的福利，还在电厂的家属院里有两套房子，一个是八十多平方的楼房，而另外一个，则是一百多平方的小高层，当然这两套房子都是没有房产证的，所以价钱会很受一些影响。而秦菲菲的母亲则是一个小厂的，厂是早就倒闭了，不过因为一早办的有病退，现在每个月差不多也能拿到一千出头。
两家若要比的话，那就是秦菲菲家稳定，而他们家有房子，真很难说谁好谁坏。毕竟秦菲菲的父亲以后都会有电厂负大半责任的，这就少了很大一部分负担。
“那你觉得我在相亲市场上受欢迎吗？”
“当然，像你这样的美女……”
没等她说完，秦菲菲就摇了头：“如果只谈条件的话，我绝对没有你受欢迎的。让别人听听，作家，有自己的房，家里还有房……”
“我这算什么作家？”
“你承不承认是一回事，但别人是会这么想的。很多人在报纸上发表过那么一个豆腐块都会自诩为作家的，你还别说，真有人认。像你这样的，是不是真爱咱们先不说。但找老婆的话，一般男人都不会太挑剔。长相拿得出手，家里也没有太让人挑剔的地方，工作性质单纯文雅。我不是夸你，是真的，我给你介绍的那两个都是一听你的职业都来了兴趣的。”
路宁咕哝了一句，秦菲菲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最讨厌男人一上来就和我谈文学了。”
秦菲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路宁本来是板着脸的，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对这笑了好一会儿：“你要理解人家，人家是想和你找到共同话题。”
路宁翻了个白眼：“是啊，共同话题，光听他们指导我怎么写东西了。”
“王锐有指导过你写东西吗？”
路宁摇摇头。
“那你们在一起都说什么。”
路宁想了想：“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但好像就说了很多。”
“嗯，你这是典型的恋爱综合症。”
“去你的！”
“好吧，话题转过来，你们说了那么多，就没有说过你们家的事。”
“也有啊，我父母过去做生意现在在家歇，房子的事我还没说。虽然那几套房子最迟的一套也会在明年底竣工，到底也还没真拿到手上，再说那是我父母的，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哟哟，你父母的还不就是你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他们现在都年轻，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他们活到□十完全没问题，那时候我都五六十了，那几套房子啊，说不定直接就便宜我孩子了。”
秦菲菲道：“好吧，不管怎么说，你父母并不知道这些。他们也许以为你把什么都说了。所以，这很可能就是一场针对王锐的试验，看看他是不是在知道你们家有了变故后是不是还一往情深。”
“不是吧……”
秦菲菲一摊手：“那你说还有什么可能？”
路宁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但他隐隐的觉得秦菲菲说的不太对，因为她亲眼看到过付小惠当时的状态。那泪水、那哭泣还有那无措，如果这些都只是为了反对以及考验王锐的话……
路宁只能说她家太后以前真是太被埋没了，做什么生意啊，去当演员啊，几座奥斯卡也该搬回家了！
不过秦菲菲的这个猜测还是很好的稳定住了她，当天下午她就赶了两千字出来，就在她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王锐的电话来了：“忙吗？”
“我有什么忙不忙的，不就那个样？”
“那我去找你？”
“……好。”
回了这么条后，路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只剩四天了四天了，而她还有两万字两万字两万字！剩下的四天她要一天五千啊五千！这么哀叹着，她还是开始洗脸换衣服。
她和王锐确定关系已经两个多月了，一开始真的是有点一会儿不见都会思念，每天对着电脑，想到王锐就能发上半个小时的呆。而到了现在，症状已经大大减少。忙的时候真的会一天都不想，就算想起也能很快的转过去，但是接到王锐的电话、短信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以他为主。
路宁记得早先她看过一个比她出名n倍的女作家谈论写作，其中有一条说，男写手谈了恋爱结了婚有了孩子都会奋发图强，码更多的字；而女写手往往是一谈恋爱结婚就会消失，真真是浪费了大好光阴！
原话她忘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当时她很是深以为然，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成为这样的女写手。她是多么喜欢码字啊，除了这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为了那些家里的琐事而不去码字？
而现在路宁发现，她其实也是那样的女写手。虽然还不至于消失，但多么的玩物丧志啊。虽然这么想着，但路宁还是飞快的收拾着自己，等王锐来的时候，她已经领着包来到楼下了。
“吃什么？”王锐也没有下车，就脱了头盔道。
“你说。”
“你说吧。”
“我都行。”
“就都行最不好办了。”
路宁抿着嘴笑，吃什么真是一大难题。刚认识的时候这个问题还不显，省城这么大，咖啡馆牛排店真不少，今天吃这一家明天吃那一家，总是有东西的。一个月之后，这个问题就凸显出来了。咖啡馆里的东西，味道总是差不多的。这一家的胡椒牛排是这个味道，那一家的，也许价格有点差异，吃到嘴里，却基本没有任何差异。而一些中餐馆，他们两个人去又不太合适，点的菜多吃不完，点的少了，坐在那么大的地方，总有那么点别扭。
于是慢慢的，两人就转到了小餐馆。但小餐馆也有问题。这第一是王锐的饮食上有讲究，他做健身的，就算不要求像健美先生那样练出一块块肌肉，线条也要够利索，因此猪肉、鸭肉一般是不吃的，而且他口味清淡，一般酸辣、麻辣的也不吃，甜食上也有忌讳；其二则是王锐还有那么点洁癖，他也许不要求口味，却要求环境。那地上丢满了卫生纸，桌子都不擦的地方是绝对不会去的。所以就算路宁还知道几家很过瘾的小店，也是不会提的。
一些地方是去过了，一些地方是不能去，所以每当王锐问她要吃什么，她都说随便。她也真是随便，虽然她也算是半个吃货，但和王锐在一起，她真的不要求吃。她就是想见见王锐，和他说说话，至于吃什么嘛……合口味的最好，不合口味的，最多少吃点。
“那就去吃烙饼？”
“好。”
“你想不想吃啊，昨天吃的这个，今天还是这个，你不会烦吧。”
“烦什么？那家的菜不错，又离这里近。”
“主要是这个，你怕冷，吃了就可以回去了。”
王锐一边说一边就下了车。这家烙饼店就在小区旁边，走路就能过去。说是烙饼店，其实是中州省这边的突话，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春饼的。一张薄薄的饼，上面卷上菜，再配上汤，做的好了，是相当可口的。
这家店菜的味道可以，关键是还比较干净，王锐路宁这段时间没少来，因此老板一看到他们就打起了招呼。点上菜，坐着吃饭的时候王锐道：“你们家的事怎么样了？”
“哦，没事了。”
王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感觉中路宁是还有点事的，但她既然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他想了想，道：“我听说金源也要开健身房了，我想要去试试。”
“金源？就那个盖房子的金源？”
“嗯。”
“你想去试，就去试试吧。”
王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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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第八章
气氛有些沉闷，这家烙饼店的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此时又是饭点，路宁王锐来的时候还不显，这么一会儿已经基本坐满了。有带孩子的，大呼小叫，有情侣吵吵闹闹，相比之下，他们这一桌实在有点太过安静。
路宁敏锐的觉得王锐的情绪有些不对，她想了想，道：“怎么了？”
“没事。”王锐这么说着，其实内心是有点烦闷的。到不到金源，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选择，因为如果去了那里，那么必然的，现在的两个健身房要停一个，起码课时也要做调整。他在这两个健身房做的有两年了，也有一些人是冲着他过来的了。可以说，只要他维持现在的趋势，那么短期内，收入、发展都会比较稳定。
但金源，金源可以算是省城最高档的健身房之一，他去了那边，一定是会有更好的发展的。但先不说他能不能去，去了之后他是不是能站住脚？是不是能得到认可？这些都是未知数。
从内心中来说，他是想去的，作为一个男人，他是渴望一片更加灿烂的天空的，但他又有些不安。他希望能在路宁这里得到鼓励，而路宁，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你到金源会不会影响这里？”发觉他情绪有点不对，路宁又问。
“不知道，应该会吧。”
“那金源现在建立几年了？”
“也就这一两年吧。”
“我光知道金源的房子建的很好，还有酒店，但我真不知道还有健身俱乐部。这俱乐部能维持下来吗？”路宁想了想，说，和王锐在一起后，她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俱乐部的事情，知道很多俱乐部也许开始弄的声势浩大，无论是占地还是规模都很了不起，但很可能开不过一两年。这里面，有就是盘算着席卷一批资金的，也有实在撑不下去的。
金源家大业大，携款私逃的可能性不大，但房地产做的好不见得健身也能做的好。就算金源不介意多养几个闲人，如果没有多少生源王锐做的也没意思。
“不知道。”
“还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现在才烦啊！”王锐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随即他又按下自己的火，“先吃饭吧，这些等回来再说。”
路宁咬了半个春饼：“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到金源？”
“算了，不说这个了。”
“你别急啊，咱们不是在这里分析吗？”
“分析什么？我能和你分析什么？我知道你好心，但你对健身知道多少？不说金源了，你对现在的晨美知道多少？你知道他里面有多少顾问多少员工多少器材多少会员？你知道他们每个月的开销是多少盈利是多少？不说这些，就说那些健身教练他们练了多长时间，取得了什么成绩，怎么才能在健身上有突破，你知道吗？这些你都不知道，我和你说什么？”
王锐说着，往她的碟子前夹了一筷子的干炒蒜薹：“所以给你说了也没用，还让你操心，不如不说。”
路宁低下头，没有说话，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这顿饭吃的别扭，吃完了，王锐问：“下面做什么？”
“你说呢？”
“有什么好电影吗？”
路宁想了想，道：“也没有什么想看的电影。”
“你的字今天写完了吗？”
“还好。”
“什么叫还好。”
“我这有什么完不完的？我说完就是完了，我说没完也就没完。”路宁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有点讪讪的微笑，她知道王锐想说什么，她更知道其实这个时候她应该先说出来。但她说不出来。她想和王锐在一起，哪怕是不知道做什么不看电影，在这个寒风里就是这么站着。
“我记得你前两天说快到截稿期了？”
“嗯。”
“那要不你先回去赶？”
“好。”
两人沉默着往回走，王锐早先把车停在了小区的大棚里，所以这里路过大棚的时候路宁就道：“你先回去吧。”
“我送你。”
“不用了。”
“走吧，也不差这两步了。”
路宁的心舒坦了不少。秦菲菲曾问过她：“你喜欢王锐什么呢？可别告诉我是因为他长得帅。”
“他长得帅吗？”
“不帅吗？”
路宁回答不上来，她对男人的容貌一直是没什么感觉的。从上学时期就是这样，全班女生都对着某个穿白t恤的学长尖叫，她也只是觉得啊，还好吧。王锐是长得不错，但也没有很帅吧，起码绝对不像言情小说里的某某总裁，有着什么古铜色的肌肤，高挺的鼻梁，梁朝伟似的桃花眼，微微一挑眼角，就来个什么似笑非笑的邪魅。
王锐就是个普通人，当然在她眼里，他比所有的男生都顺眼，可也就是这样了。
“喏，他没房没车没钱，工作也不稳定，你喜欢他什么？”
“难道只有有这样才能喜欢吗？”
“不是啊，可是总要有个原因吧，好吧，不说原因，那你总要说说你喜欢他哪里吧。”
路宁很用力的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却只能摇头。
“什么意思？”
“说不出来。”
秦菲菲疑惑的看向她，她摊了下手：“那你又能说出自己喜欢王亚鹏哪里吗？”
“他踏实，而且，我不喜欢他。”
“别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啊。”
“你们都谈婚论嫁了！”
“谈婚论嫁也不见得就是因为喜欢，好吧，也不能说完全的不喜欢，可是，不是那么的喜欢。我说不清楚，但我过去也喜欢过别人，喜欢得不得了，听到他的声音都会面红耳赤，而我对王亚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会和王亚鹏在一起，就是想谈恋爱，那个时候周围的人都谈，你不谈好像很怪异，所以就谈了。早在前两年我还没有想过要嫁给他，总想着将来如果有更好的，更喜欢的，我一定会和别人在一起的。”
这些话，秦菲菲过去也说过，但路宁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秦菲菲怎么会不喜欢王亚鹏呢？他们在一起处了那么久，从十七岁到现在，几乎贯穿了他们整个的青少年时期。就算秦菲菲一早对王亚鹏没有多少感情，这么多年下来也绝对有了。而且，他们还经历过那么多事。还记得她刚买房的时候，收入还不像现在这么稳定，有的时候钱不能及时到账，都是秦菲菲鼎力相助。但那个时候秦菲菲也是刚找工作，钱给了她，自己就口袋空空了，于是她们两个就一起吃王亚鹏的。
而和她们一样刚出校门的王亚鹏又能有多少工资？就算他们两个住在她这里省了房租，可电费水费通讯费，每一天都有固定的开销。最穷的时候，三人合吃一斤干面条，连咸菜都舍不得买，偶尔去打打牙祭，王亚鹏总是把肉让给她们两个女孩的。那个时候她就想，将来她能找到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跟着这样的男人，再穷也安心。
“他啊，也就这点好，令人踏实。”
“嗯嗯，你可要好好和人家在一起。”
“怎么，你喜欢？那让给你好了。”
“去，别乱说！”
“真的，你要真喜欢，就真让给你。”
“你要再这么说我可就恼了啊。”
她是说真的，秦菲菲是她的好友，是她的闺蜜，抢闺蜜男朋友这种事，杀了她也是做不出来的。她和秦菲菲是初中同学，一开始的关系并说不上怎么好，只是后来都来省城读书，这才慢慢的熟悉起来。她观看了王亚鹏和秦菲菲的整个恋爱过程，看着他们从一对打打闹闹的小情侣变成互相扶持互相照顾的家人。
就算秦菲菲和她说过，她也不觉得秦菲菲是真不喜欢王亚鹏，怎么能不喜欢呢？不喜欢会住在一起？不喜欢会在他生病的时候天天给他送饭？不喜欢会在毕业后依然保持着关系？
要知道当初他们班二十几对，真正坚持下来的可只有两对，这其中的一对就是他们。
“那你从什么时候想嫁给他的？”
“什么时候啊……今年吧，当我发现我只能嫁给他的时候。”
路宁瞪大了眼，秦菲菲叹了口气：“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刨除掉那些舆论不说，更关键的是我已经习惯了他，习惯了他夜里打呼噜的声音，习惯了他偶尔喝醉自己到床上躺尸，习惯了他用家乡话叫我媳妇儿。你说我已经这么习惯了他，还能再和别人在一起吗？就算出现了一个我非常喜欢的，我又要用多长时间去习惯那个人？”
这段话令路宁只有沉默，她从没有想过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因为这个。她总以为恋爱过程是这样的：先喜欢，再习惯，再之后有了感情，变成了一家人。
“好了，该你了。”
“……他对我好。”
“嗯？”
“王锐对我……挺好的。”路宁慢慢的说，内心中却不由的有那么一点犹疑，王锐对她算是好的吧，他们到现在都没吵过架呢。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算久，但她有自己的房子，两个人在一起感情炽烈的时候是能发生点什么的，但一直没有。这里面自然有她的抗拒，但更有王锐的克制。
王锐是这么说的：“你是第一次，我一定要珍惜。”
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对一个人，但从她在论坛上看到的那些，王锐对她，算是不错的吧。现在王锐坚持送她回去，虽然只是这么一小段路，却也让她觉得，王锐对她是真不错。
两个人上了楼，刚来到楼梯的拐角处，路宁就看到了付小惠，她一惊：“妈，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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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第九章
看到付小惠，王锐也是一惊，连忙道：“阿姨。”
付小惠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一下，看着路宁：“我有话要对你说。”
路宁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王锐已道：“那宁宁，我先回去了。”
“啊……好，你……小心点。”
“放心吧。”
王锐点着头下了楼，路宁暗暗的吸了口气，一边开门一边道：“妈，怎么你来也不先打声招呼？”
“怎么，嫌弃我耽误你的好事了？”
路宁皱了下眉：“妈，您说什么呢！”
“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嫌弃我老了不中用了，不能挣钱了。你们也不拍着胸脯想想，当年要不是姓付的半夜三点就起来去进货，你们哪个能过的这么滋润？这时候嫌弃我了，要不要良心啊！”
说到最后，付小惠又哭了出来，路宁连忙给她拿纸巾：“妈，你别气别气啊，你和我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不都和你说了吗？”付小惠一边醒鼻子一边道，“那个女人进家门啦，你爹本来答应我只让她住这两天了，谁知道中午又说要和咱们一起住到西郊的房盖好！我知道你爹想什么呢，就想着把这三套房给她一套，我给你说宁宁，这不行这一定不行！我这一辈子的心血已经够便宜姓路的了，这三套房，我谁都不给！”
说到最后，很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他们家当初做生意，条件在两方亲戚中都算是不错的，因此两方的亲戚也没少来打秋风。今天这个孩子上学了，明天那个要评职称了，后天又有单位要集资盖房的。来张嘴的时候都说是借，但这借的钱基本就是不还了。
付小惠对自己这边的亲戚管得紧，真有急事难事不用说也会帮，但像那可帮可不帮的，比如说想给家里换彩电的，那钱是怎么也不会借的。可路建平那里则不一样，但凡路家人有要求，他基本上就是有求必应。什么想吃顿羊肉啦，什么孩子上学想要辆好点的自行车啦。在路宁还要骑着从二姨那里下放下来的破自行车上下学的时候，她大姑家的孩子就能骑着那时候非常时髦非常昂贵的山地车满街溜达了。
为这，付小惠没少和路建平吵架。同时带动的路宁那时候也对除了小姑一家的，父亲那边的亲戚都有点看法。
“好好好，咱谁都不给，妈，你先别急。”知道说到这些付小惠就会动气，路宁连忙给她倒杯水，然后坐下来，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那房子还没盖好呢，我爸想给也没法给，你可别急坏了自己。”
付小惠擦干了眼泪，看着她，路宁见她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了，道：“妈，你给我说实话，那柳叶……真和我爸是那种关系？”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你以为我在骗你？”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详情？你看，你早上还来对我哭诉，下午又说不让我管，我真的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我不想让你操心。”
付小惠沉默了片刻道，路宁简直有些抓狂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操心不操心的，你……”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关键的是找你爸要钱，不能让他把钱都乱花了！”
“家里还有什么钱啊，妈你再乱说什么啊。”
路宁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付小惠急了起来：“我乱说？我哪里乱说了？我当初不让你给你爸钱，你偏偏给，一给还给四万，你知道他拿那钱干什么了？给柳叶的妞交学费了！”
……
沉默，沉默的有点凝滞，路宁坐在那里，付小惠无措的坐在那里，绞着手指，在这一刻，她甚至有点害怕了。
“妈，你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宁才慢慢的开口，付小惠看了她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就去年咱们家说要拆迁的时候，柳叶的妞要到省里参加比赛，但比赛是有指标的，教练张口要两万，柳叶就来找你爸了。你爸先是告诉她没钱，但她不依不挠，后来你爸就给你打了电话……我给你说不让你给不让你给，你偏偏给，你说拿钱你自己留着多好，给了他……”
付小惠的声音越来越低，路宁的心底一片冰凉。假的吧，骗人的吧，她妈一定再给她说笑话，对，就像秦菲菲说的那样，这是试探，这是假装，这是在逼她和王锐分手，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可是有必要假装到这种程度吗？她爸拿她的钱给柳叶，对她和王锐的关系能有什么影响？
她的钱、她的钱……
路宁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让熟悉路宁的人来说，估计都会说路宁这小女孩不为名利所动，这话当然是有些高估的，路宁也是一大俗人，怎么会不为财帛动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路宁怎么可能不爱钱？
路宁爱钱，但真的来说，她也勉强算是个文艺女青年，骨子里也还有那么一点清高的习气。要拿钱砸她，还真有点困难――给的钱少了，没有用；给的多了，她不知道那么多钱能做什么。豪宅别墅，名车奢侈品？
“拿钱砸人？三维世界的男人最多能做到什么程度？给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出门红地毯铺路带着两排保镖？太小儿科了！”早先路宁和秦菲菲闲聊的时候曾说过这个问题，“在我们二维世界里，那才牛x呢！我们的男主角都是宇宙霸主，讨好女朋友随随便便都是一个星球的。那个时候什么美国总统俄罗斯总理都要过来点头哈腰。咱们国家的领导人也要过来小心翼翼的打招呼，宁宁，请你为国家为民族为世界的未来努力吧！那个时候你不是在谈恋爱，你是在拯救人类啊！”
她这番话一出口，早在职场上练就了一番面不改色的秦菲菲只剩下张口结舌了，等她反应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路宁的头：“你发烧了吧。”
“我就说感觉啊感觉。你想想，那在三维世界被人点头哈腰是一种感觉，那在二维世界yy不也是一种感觉吗？你看多少人沉迷游戏，就知道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反正就不一样。”
……
这番话最终也没个结论，路宁和秦菲菲谁也没能说服谁。不过有的时候秦菲菲会感叹：“你这孩子啊，就是太幸福了，幸福的都不知道那很多很多的钱能有多大的威力！”
钱的威力路宁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作为一个宅女，有房子住有饭吃有小说看还能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她就觉得很幸福了。所以对钱财一向不是看的太重，别人给她介绍对象，也不知道要提工资要多少多少，王锐没房没车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不能说她真的不在乎钱，特别是她自己挣的钱！
路宁很满意自己的工作，绝对是不想换的，可是，并不代表着这份工作轻松。在国外，码字的如果能写出一本畅销书，不说能管一辈子，也很有可能管个一二十年。但在国内，盗版如此猖獗，不说路宁这样的小透明，就是那些大家又有几个说能靠着一本二三十万字的小说买房买车一生无忧的？
平均下来，路宁每天起码要写三千字。如果她一动不动，不做任何杂事，不找资料不和人交谈，这三千字从她写完到最后审查定稿最少也需要两个小时。
一天两个小时一个月下来却会有五六千这看起来是真的很不错了。但这两个小时她是必须全部投入的，不可能开小差，不可能走神，不可能去七想八想，在这两个小时里，她的注意力要绝对的高度集中。而且，这还是她不卡文写的非常顺溜的时候，更多的时候这三千字需要她四五个小时。而当她卡文那就不是两个小时了，可能八个小时也写不出来。
面对文档拼命的想，明明知道下面要有什么情节了，明明知道要到哪一步了，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更好的把那个情节表达出来。于是抓耳挠腮于是焦急无奈于是反胃恶心。
除了这些，码字又怎么可能不查资料？古代的一两银子到底能有多少的购买力？孔子说的某句话有多少解释？清朝的公主是不是就是格格？
这些还都算是比较大众的能在网络上找到的知识，而碰上那些比较偏僻的有的时候就要花钱购买，有的时候还要到图书馆去查，更有的时候查不到那只有自己再想别的办法了。
路宁过去的头发很多，一把手抓不住，哪怕是做了拉直也会被理发师建议掏空一点，而自她二十三岁后就开始掉发，到了现在虽然还没有谢顶的危险，但就算去做了梨花头也不会被人说头发多了。
除此之外，她的腰、脖子、肩，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就算开始做健身做理疗，肌肉也依然是僵硬，时刻都在隐隐的酸疼着，不注意的时候站在那里还会哈腰。
她的钱，每一毛每一分挣的都不容易！虽然她没有克扣自己，但一直到现在她也没买过一件奢侈品，没有一个超过两百块的包包，没有一件超过六百块的衣服，手机一直用了六年，直到上个月才因为王锐换了个新的。
她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医保，没有单位的照顾，只有努力的多攒一点钱给自己做保证，而现在这些钱被她爸拿去用到了小三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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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第十章
不可能的，不会的，绝对不可能的！
这些话不断的在路宁的脑子里翻滚，她就像一个落水的人，拼命的抓着这些话当救命稻草。
“我现在努力不都是为了你吗？”
“就你这么一个臭妞，不宝贝你宝贝谁？”
“爸爸最爱的就是你。”
……
和一般的沉默的有些讷涩的父亲不同，路建平从不吝啬从语言上表达对路宁的喜欢爱护。路宁一直觉得自己有个非常好的父亲，虽然这个父亲喜欢喝酒打牌，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找一个活计；虽然这个父亲对她的堂哥堂弟都非常好，遇到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委屈路宁也要帮忙；虽然这个父亲对兄弟姐妹一场照顾，他们家要经常为此吵架。
“我就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就希望能帮大家一点就帮一点，看着他们受苦我真不忍心。”
因为这句话，她连那些不公也都释然了，她的父亲，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希望能照顾到自己的手足，希望大家都过的好。
这有什么不好呢？没有。而且从小到大她也没有真缺过什么东西。那种非常拉风非常昂贵的山地车她后来也有了。
“不管了不管了，都是一群白眼狼，以后我就管我闺女。”
“你虽然这么说，将来还是会忍不住的。”
“唉，实在是不忍心啊！”
这是他们去年，房子说要拆迁但家里的钱却不够，路建平向自己的兄弟姐妹求助，结果除了小妹路小安其他人都袖手旁观的时候，路建平和路宁的一番对话。
那个时候，路宁已经能够比较心平气和的看待路建平对于路家人的扶持了。对于自己的母亲来说，那些人是丈夫的兄弟姐妹，没有半点血缘上的联系；对于她，那也就是伯伯叔叔姑姑，有的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但对于自己的父亲，那是他的手足。他们有一起长大的记忆，有长达几十年的感情。不管现在如何，在过去，特别是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他们是互相扶持互相照顾的。
路宁记得路建平告诉过她，在六十年代闹灾荒的时候，全家那真是弹尽粮绝，一点吃的都找不到了，是大姑的男朋友，也就是现在的大姑父拿来了一袋枣……
就算不能说那是救命的，也绝对是救了全家人的肚子。
当然付小惠也告诉过她，当年她大伯为了逃避上山下乡装病，生生让她爹背着走了二十里的山路！
“就你大伯最奸猾了，为什么个那么低，就是心眼太多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付小惠总是咬牙切齿，而路宁在气愤的同时却会有另外的想法。为什么他父亲愿意背大伯走二十里？她的父亲再忠厚老实，也不会随随便便这么背人吧，特别是在那个几乎吃不饱，肚子里不见一点油星的年代。
那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兄长！他不愿他这唯一的哥哥受苦，才会做出这种事。所以在付小惠为这些气愤的时候她总是劝解，而当她父亲心冷的时候，她也没有趁机再说什么。她知道他的父亲心软，知道他是个顾家的。那时候她还想将来要是能找一个像路建平那样的男人就好了。网络上不是有一句话吗？
“看一个男人，不是看他对你如何，而是看他对别人如何，看他有没有责任感。”
也许在少年时期，路宁会为言情小说里那种负尽天下人只对女主角一个人千依百顺宠爱有加的男人着迷，但在长大后，就算路宁没有怎么接触过社会，也知道那种男人是不靠谱的。
他对别人都不好就对你好？那么他会一直对你好吗？他现在喜欢你，所以你怎么说都行，那要是他将来不喜欢你了呢？如果他对他的家人对他的父母都没有责任感，那你怎么能指望他将来对你也负责？
路建平是一个好哥哥，一个好弟弟，他对路家尽心尽责；
路建平是一个好丈夫，这么多年，也没有搞过外遇；
路建平是一个好父亲，他让她这个女儿为之骄傲！
“宁宁，宁宁？你不要吓妈呀，宁宁宁宁？”付小惠虽然又气愤又难过，但见女儿这个样，还是慌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来回的摇，路宁回过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没事。”
“我就知道不能告诉你，我一直瞒着你就是怕你生气……“
”妈，你能不能不说这些了！“
付小惠有些无措的看着她，路宁做了几次深呼吸：”妈，对不起，我不是和你吵，而是现在你再说这些没有用。首先你要告诉我，我爸，真的给柳叶两万？”
付小惠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没有亲眼看到他给，但你把钱拿来后，柳叶就不再闹了，在那之前她还说要和你爸拼命的。”
一个做小三的女人说要和她爹拼命，这简直是荒唐绝伦，路宁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她强忍着眩晕，继续问：“好，那我拿回去四万，剩下的两万呢，也都给柳叶了？”
“这我不知道，都怪我没管钱，要是我管着钱怎么也不会有这事！”
付小惠不管钱这也曾让路宁感到疑惑。过去做生意的时候，付小惠管钱管的是极严的，只是做生意的钱不好算，每天进货出货，走的是流水钱，就算她抓了大头，路建平也总能从手底下漏出点钱给路家人。在路宁的记忆里，付小惠大概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不管钱的，那时候她也有点疑惑，但见父母和谐，两口子过的和和美美的她也没有多想。
这次付小惠提到这事，她不由得问：“那妈，你为什么不管钱呢？”
付小惠停了下，叹气道：“我想着都老夫老妻了，还分什么彼此，你爹当时又那么好……哪知道，哪知道会有这些事啊！”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路宁麻木的给她抽纸巾：“别哭了，走吧！”
付小惠疑惑的看着她。
“走，我们去找他！”她说着就站了起来，咬着牙，“我们去找他要钱！”
这时候已经没有城际公交了，但省城离菊城这么近，从来就不缺跑长途的出租车，就算在这大晚上也一样，如果到聚集点，等齐四个人只要五十块母女俩就能回菊城，但现在路宁已顾不得这些了。她心里憋了一把火，这里面有怀疑有不信更有愤怒。
她的母亲不可能撒谎，就算再反对她和王锐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撒谎，但她甚至希望这是她父母针对她的一个计谋！怎么可以呢？怎么会是这样呢？她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对她呢？
她要问清楚，她一定要问清楚！
“宁宁，你想好怎么对你爸说了吗？”因为路宁的气势，付小惠就算一向节俭这次也没敢反对她花一百块包车，只是在出租走到中途的时候才有点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有，先看看再说。”
“嗯，不要急，和你爸好好说。你上次就是太急了，你爸和你姑都说了，哪有当闺女的这么和爹说话的？你……”
她还要再说，路宁已经忍不住了：“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付小惠一畏缩，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有点尴尬的道：“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那话一出口，路宁就有些后悔了，此时见付小惠这个样子更是不忍，她长出了口气：“对不起，妈，是我说错话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心急。”
路宁看着窗外没有说话。菊城和省城之间早已修好了公路，此时只见路灯忽闪而过，而更远处是隐没在黑暗里的野外。这次路宁没有打电话，直接扑到了家，在付小惠想敲门的时候路宁道：“把钥匙给我。”
付小惠犹豫了一下，把崭新的还没来得及挂上绳子的钥匙递给了她，路宁轻轻的打开门却几乎是恶狠狠的把门推开――一片黑暗，家里没有人。
付小惠道：“你爸他们……好像不在家。”
路宁没有说话，打开灯环顾四周。无论是和他们过去的房子相比还是和路宁的小窝相比，这里都显得非常简陋，地板是看不出颜色的，墙壁有些斑驳，客厅狭小而没有窗户，路宁的目光在客厅里微微一扫就直接来到了卧室，非常凌乱，卧室里乱堆着很多东西。路家原本有二百平方，虽然有一部分先放倒亲戚那里了，但要把剩下的挤到这么几十平方的房子里，也足够把整个屋子占满了，这么一眼看去，真看不出什么。
路宁又来到另一个卧室，在这里，明显有人才住过的痕迹，这个房间本来是她回来住的地方，但她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回来住了，那在这里住的又是睡？
“你晚上睡这里？”
付小惠点点头没有说话，路宁咬了下牙，想了下来到洗手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好像是因为看的那些电视电影，在别人抓奸的时候总是满屋子乱走，也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引导着她。
洗手间狭小而脏乱，用的还是过去的蹲坑，镜子已经照不出什么东西了，墙上的瓷片已经发黄，但是，路宁却一眼看到了她最大的发现――卫生巾，一包才拆封没怎么用过的卫生巾！
路宁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两年前已经绝经了，而她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回来住过，这包卫生巾是谁的？就算是她过去遗落的，她也有十多年没有用过这个牌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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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找到了第一个证据，那么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也就很容易发现了。
粉红色的，自家母亲绝对不可能穿戴的内衣；紧身包臀的，自家母亲绝对不可能穿得上的铅笔裤；五彩缤纷的眼影；昂贵的连她都舍不得用的名牌面膜……
一件又一件，这个房子里到处都存在着另外一个女人的东西！
当又翻出一双足有七八寸的高跟鞋的时候，路宁无力的坐在了那里。根本不用去想，这就不是她母亲会穿的东西，她的身高完全遗传她的母亲，一百七十公分，让她从小到这么大也就只有过一双高跟鞋，还是上个月因为要学肚皮舞买的。而她母亲，更是连一双高跟鞋都没有。
“喝口水吧，宁宁。”
路宁没有接那个水杯，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母亲，非常怀疑她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这是小三啊！是自己丈夫找的另外一个女人啊，这要换成其他女人早就又打又闹吵起来了吧，她的母亲怎么这么能忍，而且，还忍着让那个女人进了家门？
“宁宁？宁宁？”
“妈……”她终于开口了，在艰难的舔了下嘴角后她才有气力组织语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对于这件事啊，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想法？你看看这个样子你觉得这还能过吗？这到底要有多么嚣张才能做出这种事？那个女人，我爹，还有你……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大了起来，付小惠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我和你爹结婚三十年了……认识都三十多年了……”
“我不管什么三十年四十年，哪怕是一百年呢！他不爱你了，不仅不爱，还厌烦你，厌烦我，厌烦我们母女，否则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怎么能允许那个女人这么作践我们！”
路宁喊着，泪水已经流满了脸颊。
“他……”
路宁想再说什么，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像一个负伤的小兽似的呜呜的哭着。
“宁宁，宁宁，别哭别哭。”付小惠抱着她，“别哭啊乖，喝水，喝水吧，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怎么办？给，喝水吧。”
路宁下意识的想把水杯打翻，但最后只是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头，哭的更厉害了。她的父亲，她的父亲竟然真的做下了这种事！竟然真的一点脸都不给她，不给她们母女。在来之前，在进门的前一刻，甚至在看到那包卫生巾之前她都不想不愿相信，她都还祈望着这是谎言。但现在这些竟然都是真的！那些什么姑娘我最爱你；你是我这唯一的骨肉我不疼你疼谁，以后我谁都不管了，就好好照顾你；我现在努力一下，将来也好给你多留点……
那些令她感动的，令她喜悦的，令她自豪的话原来都是假的！
她的父亲欺骗了她！她的亲生父亲欺骗了她！
路宁就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撕裂，那就仿佛又人拿着一把刀捅了进去，然后在里面不断的翻转匕首。
“ba、ba、ba……”
她嘴里发出单字的音节，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呢喃，但更仿佛是在叫路建平，付小惠的手都是颤抖的，紧紧的抱着她：“我和他离婚，宁宁，我和他离婚！和他离婚！”
“你们就这么回来了？”秦菲菲看着路宁，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就这么回来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路宁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我应该打电话，我应该找他们，我应该大闹一场。”
“这是最起码的啊，这也太欺负人了！”
“但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些了……”路宁的目光越过秦菲菲看向远处，昨天晚上，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心痛的令她想往自己的身上抓，想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但她能做到的只有哭泣，仿佛先前那一路的奔波和寻找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就算明明知道不能就这么算了，可也做不了什么了。
到最后，她和付小惠就像是两个败兵，仓皇的从那个乱糟糟的屋子里跑出来，然后一路回到省城。在这个晚上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她一直是晕晕乎乎的，直到现在，坐在秦菲菲的面前才算回过点神，但心里，还有点恍惚。
“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菲菲道，路宁扯了扯嘴角。
“第一，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你爸，他还欠你一个解释；第二，就算这是真的，也不能让阿姨这么随便的离婚，太便宜他们了！还有一点，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听你这么说，阿姨应该是不想离婚的。”
“我应该怎么做？”
“先见你爸，听他怎么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你再气再急也没用，先听你爸怎么说。还有一点，你一定要弄清钱的事，你们家现在到底有多少钱？有多少外债？如果行的话，能要回来一点是一点吧。不过这件事我总有点不太能理解，总之你先问问吧。”
“……我爸现在都不接我的电话。”
“那让你妈给他打，你妈的电话他还接吧。”
路宁沉默着，慢慢的点了下头。秦菲菲还要再说什么，她的电话就响了，她喂了一声就皱起了眉：“那个单子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我不是都做好了吗？缺一个单据？不可能！好吧好吧，我一会儿回去，哎呀我现在有事……就这样吧，我尽量早点回去。”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秦菲菲挂了电话，还要和路宁说，路宁就道：“你回去吧。”
“哎呀，没有事的，这些人就是这样，喜欢大惊小怪，这个单子也不是特别急，晚个一时半会儿也没关系。”
“真的，我不是和你客气，而是该说的我都说了，再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你看明知道你这么忙我还来骚扰你……”
“胡说了是吧，咱们俩之间说的上骚扰不骚扰？”
“说不上说不上，你回去吧，真的！”
秦菲菲看着她，见她不像作伪，再加上这个单子也的确大，就算心中确定也还是有点不安心，因此她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先过去看看？”
“嗯，去吧去吧！”
秦菲菲离开了，路宁看着她走出大门，再次垮在了那里。的确是没什么事了，但她现在真的很需要有人在旁边帮她开解开解，可她不能留下秦菲菲。就算已经做到了经理的级别上，秦菲菲的固定工资也不过才两千多，这两千多不过勉强够她还车贷，要养车要装点门面全靠业绩，而目前这个，应该就是她的大单了。就算和王亚鹏吵架，她都不敢耽误这个大单，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这点事耽误她？
她站起身，走到路上的时候忍不住打了王锐的电话，电话响了六七声才接通，里面喘来王锐有些喘气的声音：“怎么了？”
“你在做什么？”
“做今天的功课。”除了带学生，王锐每天还要做一定量的训练，“你呢？”
“我？刚和菲菲分手。”
“又去打牙祭了？”
王锐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路宁苦笑。因为王锐在饮食上有种种忌讳，路宁有的时候会和秦菲菲去吃一些他不吃的东西，当然，说是吃东西，两个闺蜜在一起说点私密话才是最主要的。不过当王锐问起，路宁总说是打牙祭。
“这次又去吃什么了？”
“喝了杯咖啡。”
“哟，这可不像你们两个的作风。”
“我们两个什么作风？”路宁走着，下意识的道。
“你们两个，不得酸辣苦天乱灌一起，非把自己灌得拉肚子了才算完？”
“你就乱说吧。”
王锐在那里笑了两声：“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今天的训练还没有做完，咱们晚上再联系。”
“……必须练完吗？”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路宁来到公交车站前，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咬了下嘴唇才道，“我想和你说说话。”
“说什么啊？”
“就是随便说说。”
一辆公交车到站了，十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又有几个人上去，剩下的人继续等待。路宁站在那里，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在发抖，和我说话吧和我说话吧，和我说说话吧，要不然我会疯的！
“宁宁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又一辆公交进站了，路宁看着人来人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要上的车，只是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机，有些颤抖的看着前方。
“那不行啊，我今天的还没有练完，晚上我多陪陪你好吗？”
“……好。”路宁呆呆的应了，然后怔怔的看着马路，此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想不到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王锐挂了电话并没有马上去做自己的训练。
路宁有事！
虽然她否认了，但他又怎么听不出她其实是有事的？虽然并不比路宁大几岁，但王锐的经历却要比她丰富百倍，他卖过衣服，做过歌厅的领班，跑过业务，见识过各色人，像路宁这样的在他眼里几乎是透明的，就算他现在没有看到路宁也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异样。但是他却没有半点担心，路宁能遇到什么事呢，那么一个幸福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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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是的，幸福！
如果要让王锐效仿那些电视节目给路宁一个名词做注解的话，那就是幸福。
虽然不是官二代富二代，也没有太过出色的容貌天资，但路宁还是幸福的。
怎么能不幸福呢？从小到大没有为过银钱发愁，父母和顺，自己又身体健康。虽然80后的很多孩子都这样，但路宁比别人又多了一项好处，那就是工作。
不与外人接触，没有勾心斗角，自成一方天地，虽然也被盗版所苦，虽然也有赶稿的压力，但却没有任何的办公室斗争。不用奉承上司不用贬低同事，不用陪酒不用赴宴，不用一边和人说笑，一边留意提防对方，这是多么好的工作？就算有各种职业病，可是又有谁挣钱是容易的呢？
而且，路宁还挣到钱了，她有自己的存款，还有自己的房子！
“我这算什么，人家真正的大神年入都是几百万呢！”
“哎呀，我这不过是码字，我们群里有个小姑娘才真正厉害，人家的都拍电影了，就那个谁谁谁拍的。”
“现在的小孩真牛，我们群里那个小姑娘还不到二十，短篇就上了某某杂志，那杂志老牛气了，千字千元，一个字就一块，我一个字还不到一毛呢……”
虽然路宁从来没在他面前炫耀过她多么厉害多么能干，但当她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复杂的。也许和路宁嘴里的那些人相比，路宁本身只是一般，但和大多数人相比，她真的，已经出色太多了。他记得当初他上学的时候也有几个同学喜欢写东西，还被他们的语文老师百般培养，其中还真有一个写的诗上了他们当地的报纸，但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听说哪个人真正能以写作为生。
家庭和睦，自己事业又成功，就算遇上什么烦恼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在王锐的心里是希望路宁遇上点不顺，只有遇到点事路宁才能长大，现在的路宁实在是太单纯了。
其实最初会对路宁有好感，就是因为她的单纯，这种单纯在王锐的眼中就仿佛一股清泉――幸亏这话他早先没对路宁说过，否则那时候的她一定会在内心大叫狗血。
什么单纯的清泉？历经沧桑的男主角就爱这份纯真吗？
并不是文艺男青年的王锐是不知道这些的，那个时候他只是惊奇的觉得怎么还有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已经这么大了眼睛还能这么干净？生活优越？但路宁身上没有丝毫富二代的感觉。
偌大的健身房，几十个学员，路宁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处在角落里，不喧哗不吵闹甚至不和人交谈，只是经常的，以那种目光看着他。
路宁觉得自己掩饰了自己的爱意，但王锐又怎么看不出来她喜欢他？从小，他就是个吸引人的男孩子，不知道收到过多少女孩子的情书告白，对于路宁的这种目光实在是太熟悉了。
其实王锐本来是不打算恋爱的，在这几年内他最重要的是发展自己的事业，可就那么鬼使神差的，他对路宁表达了好感，然后，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把这些丢到一边，举起哑铃，继续起了自己今天的练习。至于路宁？晚上见了面再说吧，小姑娘也许是被退稿了，也许是和秦菲菲拌嘴了，总归都不是什么大事。
路宁不知道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算不算大事，对于整个地球整个人类整个国家，这都太鸡毛蒜皮了，但对于她，却是天塌地陷。现在支撑着她的，就是秦菲菲的那句话――你还没有和你爸通话！
是的，她还没有和她爸通话，她还没有从她父亲那里听到一个是非曲直。虽然路建平不接她的电话，虽然从她母亲那里带来的是路建平的训斥，但她，毕竟还没有和她爸当面说话！
毕竟已经进入到了春天，大中午的时候天气还是暖和的，阳光明媚，路宁在太阳下站了一会儿身体也慢慢暖了，她回过神，见前面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伸手就拦了。
在车上，她想着回去要怎么和付小惠说。在她看来付小惠实在是太懦弱了，懦弱的简直令她气愤，可是面对这样的付小惠她也无法说什么，母亲已经够可怜了，她必须做好她的支撑！
在进家前，路宁用力的拍了拍脸，又对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的脸色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开了门。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蒜香，付小惠从厨房出来：“你回来了，我做了炒饭快来吃吧。你这孩子，早给你说不要老在外面买总是不听，冰箱里都是空的，好在还有鸡蛋，要不什么都做不成了。我看有香菜，本想给你做煎饼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面。”
“妈，我不饿。”
“在外面吃了？”
路宁现在哪有心情吃饭，早先和秦菲菲一起也不过是胡乱点了杯奶茶，但她知道自己如果照实说了，付小惠一定会叮嘱她吃饭，因此就道：“刚才和菲菲一起吃了点。”
“又是在外面买。”付小惠说了一句，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来一碗炒米。鸡蛋金黄，米白嫩，蒜瓣被呛的焦焦的，换在过去路宁一定会食欲大开的，但现在也就是看看。
“锅里还有，你要不要再吃点？”
路宁摇摇头：“我刚才吃的不少了。”
“我还熬了点粥，本来是想给你熬山药粥的，但你这里没山药，我又没带钥匙，就没出去买。”本来路宁是给了父母一把钥匙的，但路家夫妻要来的话都是先给女儿打好招呼，那把钥匙也一直留在菊城的家里当做备用钥匙，这次付小惠出来的匆忙也就忘了把那把钥匙带上。
“家里还有多余的，我一会儿找出来。”
付小惠沉默了片刻：“你爸刚才来电话了，叫我回去。”
路宁顿了一下：“就这样？没说别的？”
付小惠摇摇头，路宁道：“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付小惠有些怔然的看着她，路宁道：“妈，你不能再退让了，他让你回去你就回去，现在犯错的是他！理亏的也是他！你凭什么要受他摆布？你让他过来，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清楚！”
“你爸他……不见得会过来。”
“那你就不回去！”
路宁说的斩钉截铁，付小惠没有再说什么。
路宁是想再和自己母亲说点什么的，但她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坐在那里看着付小惠把炒米吃完了，这才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的把过去多余的钥匙又找出来一把，又把钱包里的大钞都拿了出来，她一个宅女，很多东西都是在网上买的，外出的时候也是能刷卡就刷卡，钱包里一向没多少现金，此时也不过才三百块。
“你看有什么需要的就买，不过别走远，省的迷路，出去一定要带上手机。就到旁边的那个超市就行，里面的东西满全的，过两天咱们再去卖场把东西补全。这钱你先拿着，我出去的时候再去取。”
“用不了这么多，我就买点菜。”接着女儿的钱，付小惠很是尴尬，“我身上也还带的有。”
“怎么用不了？毛巾牙刷我这里有，内衣也有你留下的，睡衣可以先穿我的。但毛衣外套都要买，这钱还不够呢，反正你先买点急用的替换着，其他的咱们去卖场买。要不咱们一会儿就去。”
“这些我都有，哪用再买新的啊。”
“妈，你怎么还不明白啊，如果路建平不给个说法，你就不回去了！”
付小惠怔在了那儿，路宁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心平气和的和母亲交谈了，长吸了口气，进了自己的房间。她习惯性的坐在电脑前，习惯性的打开电脑，机子启动，露出一个天蝎的标志，那是王锐的星座。她对着那个只可能存在在二维世界的分不出性别的美丽身影发了好一会儿呆，大脑才开始运转。
要码字，对，要码字了，截稿期只有三天了！
这么想着，她打开文档，但坐在那里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她现在写的是一个欢脱的文，腹黑男主角老实女主角，两人种田喂狗斗流氓，过的很是欢乐。这是她没有涉及过的类型，哪知道写起来却极为顺手，每一章都写的很兴奋，读者的反馈也很好。本来预计二十万的小说已经在编辑的通知下变成了三十万。
她是给杂志写文，字数的增加不仅代表着收益的增多，更代表着曝光率的增加，对她的名声未来的发展都很有好处。编辑更隐隐的对她透露，这一个长篇下来，她以后的千字收益很有可能提升！
同样的字数，哪怕千字只提升二十呢，一个月下来也会多个一两千，对于她，绝对不是小数目了。
这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她是一定要抓住的，所以哪怕她和王锐正在热恋，她也老老实实的认真完成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任务，直到这一次付小惠的到来。
一万八千字，三天，只要抓紧是来得及的，可是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要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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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王锐今天的课安排的早，七点二十分的时候就下课了。他擦了把头上的汗就给路宁打电话，电话响了五六遍才接通：“又在厕所吗？”
他含笑问，路宁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厕所里看书，所以她上个厕所，少则十来分钟，多则二三十分钟。作为一个没有固定工作，又基本不出去混的宅女，王锐每次给她打电话，她基本上都是在三声以内接的，而只要超过三声，十之□都是在厕所。
但这次路宁的回答则有点恹恹的：“没有。”
“怎么了？”
“没什么。”
“还不开心哪？”
“还好。”
“好了好了，今天请你吃大餐，想想吃什么吧。”王锐一边说一边向更衣室走去，不时的和路过他的学员点头。
“不了，我要赶稿。”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的截稿期快到了，没写完，所以要赶稿，还有我妈也在，她给我做好饭了！”
“……那好吧，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路宁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王锐皱了下眉。他过去都是洗了澡换了衣服再给路宁打电话的，今天之所以会这么早就给她打，完全是因为她下午的状态不太对，虽然他不认为王宁会出什么事，但作为男朋友，女朋友不开心的时候也该去哄哄。而路宁的这种态度则让他很不舒服。他知道路宁有任务，但她一般都会早早完成，他们认识这几个月，他从没听路宁因为赶稿而不能和他见面的。
“又给女朋友打电话了？”他这边刚挂了电话，一个年轻男孩就走了过来，对他挤鼻子弄眼，“王老师你这是陷入热恋啊！”
“什么热恋。”王锐扯了下嘴角，对面的这个叫李涛，和他一样，也是晨美的健身教练，而和他不同的是，李涛并不管器械单车，是专门教跆拳道的。
在王锐来看，李涛完全就是花架子，别说什么黑带蓝带，真打起来他一拳就能把李涛放倒，他能让李涛打他三拳，而李涛却绝对受不了他一拳，这不是他功夫更好，而是力量的差距。
“不是热恋是什么，咱们的聚会，王教练你最近可没参加过一次啊，怎么样，今天参加吗？”
李涛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看他，王锐心里一阵厌烦。说起来，教练们的聚会对他是有一定好处的。他们这些教练大多都不会只在一个健身房带课，也不会只和一个健身房签约。所以在一起聚会的时候，往往能听到其他健身房的信息。
课时费、设施、学员以及给教练的提成，这些都是他们在选择健身房时必须考虑的。但这种聚会他一向很少参与，一是他在这个健身房并没有什么能交心的朋友，他实在没兴趣和李涛这种每天只知道吹嘘自己寒暑假又要多赚多少钱的角色混在一起；二来也是这种聚会还是以吹牛瞎混的多，实在的信息交流也没多少。他要想知道的话，平时多留留心也就是了。
“今天有聚会？”
“嘿，只要你王教练想，咱立刻就能有！”
李涛说着还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王锐正想拒绝，就有一个声音插嘴道：“是啊，王教练，自我来后，还没和你聚过呢。”
“嘿嘿嘿嘿，咱们的美女教练赵思思都发话了，王哥你再不来可就不够意思了！这样，如果你真不能一天不见嫂子的话，那就把嫂子也叫来了吧！”
“是啊，说起来这几天也没见嫂子来上课，是不是我课上的不好啊。”
“怎么会？她不过是懒的，再加上赶稿，她前两天还对我说，跟着你练很有活力呢。”
因为赵思思这一答话，王锐也就把到口的拒绝给咽了回去。他对赵思思并不熟悉，但对她的大名却早已耳闻。赵思思年龄没他大，但在健身房这个行当里却绝对可以算是他的前辈了。她过去几乎算是达人俱乐部的专属教练。
这种现象在健身房是很少见的，要成为专属，一要教练对这个俱乐部很有感情，二来也要这个俱乐部开的筹码足够优渥。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后者，他对晨美是没什么感情的，可如果晨美愿意给他一万的月薪，他保准愿意成为专属。但晨美凭什么给他这么多？教练多的是，少了他自然还有别人，那些在这里办年卡、次卡的会员也不会因为换一个教练而改换门庭。赵思思能成为专属，可以看出她对达人的影响。而当她转到晨美的时候，他们那一向不怎么露面的总经理还出来说了一番话，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明，但很有点晨美要一飞冲天的意思。后来李涛还在他耳边嘀咕过：“怎么来了个赵思思，咱们就能取代达人了？人家可没答应咱们要成为专属的！”
这话很有点酸溜溜的味道，但赵思思的课却是的确好，路宁就对他说过赵思思虽然管人管的厉害，但管的对，管的好，和她练，很来劲，并且的确能学到东西。
这么一位健身前辈都说了，他当然不能不给人家面子，而且，路宁不出来他又能上哪儿呢？回家吗？他实在不想回。
九点半的时候，健身房的课全部结束，王锐和李涛赵思思等几个教练一起杀到了旁边的一家火锅店，一行七八个人狂要了一桌菜，又要了啤酒白酒，然后就是胡吃海喝。王锐小心的涮着牛肉和青菜，留意着旁边人都在说着什么。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参加这样的聚会了，也想听听是不是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倒是有，不过都是绯闻八卦，听了当个乐也就是了，有用的信息却不太多，李涛还非得起哄让他喝酒，弄的他不胜其烦。
“王教练，王哥，真不给面子？”李涛一边勾着他的脖子，一边把酒杯往他嘴边送，“一杯，就一杯，你看我们大家都喝，就您不喝，这也太不合群了吧。”
“我真不能喝。”
“一杯啤酒就不能喝了？”
“真不行，明天还要早起锻炼。”
“哟呵呵，咱们这些可都是教练啊，就您锻炼，我们都不锻炼吗？”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王锐皱起了眉。在他看来，同事之间聚会也就罢了，但他们这些教练，更应该高标准的要求自己。而这些人，不仅点的什么肉都有，还酗酒。他不怕得罪李涛，但现在他要真不喝，恐怕就不是得罪李涛一个了。
“王哥？”李涛怪笑着。是的，他在勉强王锐，他就是想看他出丑。大家都是健身房的教练，谁也不比谁高，这个人凭什么总用轻蔑的眼光看他？真算起来，他拿的钱还要比王锐多呢！不就是练出几块肌肉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这杯我来喝吧。”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来一个女声，那边赵思思已经站了起来：“自来到晨美，多亏有大家的帮助，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她说着，已经拿过酒杯一饮而尽，虽然是啤酒，但那么一大玻璃杯下去，也很带了些豪爽劲，立刻就有几个人叫起了好。赵思思虽然是才来晨美的，但在健身界里也有点大姐的意思，从达人跳到这里后，也很给晨美带来了一些新会员。在私底下大家未尝没有妒忌的意思，但在面上却都是尊重的，会员增加他们都有好处，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事情还是知道的。
她都喝了，其他人自然也要给这个面子，纷纷端起酒杯或多或少的都喝。这个样子李涛也觉得很没意思，悻悻的收回胳膊，阴阳怪气道：“思思姐你对王教练可真好，这也就是嫂子不在，否则必定要吃醋的。”
王锐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还是王教练你自己……”
“来，李教练我也敬你一杯。我来之前就听说晨美有一个跆拳道带的特别好的教练，当时就特别好奇，就是没有机会，这次来了一看才发现，李教练不仅跆拳道打的好，人也长得帅气，未来一定不可限量，以后姐姐还要靠你关照了！”
她说着，又是一饮而尽，她这动作做的漂亮，话也说的好听，李涛就算心中不太舒服也不好再闹下去了，只有意思的也端了端酒杯，转而去找别人说话了。
酒桌再次热闹了起来，而此时，路宁正在呕吐，她抱着马桶，开着旁边的水龙头，把自己的干呕声给压住。这一个下午她终于写出了三千字，但这三千字却几乎是挤出来的。她本想一鼓作气，在睡前写出五千的，但到了刚才，她实在坐不住了。
她犯了好一阵恶心，这才舒坦不少，站起身，来到水龙头前洗脸，洗了两把她就愣在了那儿，镜子里出现的，竟是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鼓起来的眼泡，鼓起来的脸颊，看起来，竟如同一个大妈。
她怔怔的站在那儿，手抵在镜子上，突然就感到一种冰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是她吗？这真的是她吗？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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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路宁是算不上那种超级美女的，但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从路建平那里继承了张家人脸嫩的传统，出去的时候经常会被问到不到二十，她虽然嘴上会回答早过了，心中还是窃喜的，而现在镜子里的她，别说二十，就说三十，恐怕也是有人信的。
“宁子？宁子？”
付小惠在外面敲门，她回过神：“怎么了，妈？”
“你好了没？”
“啊，好了好了。”
她说着，按了一下抽水马桶，停了停，才走出来：“你去吧。”
付小惠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怎么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付小惠说着，脸上却满是担忧，路宁心下凄然，她的母亲，遇到了这种事还在担心她，她怎么能不坚强起来？她必须坚强！这么想着，她扯了下嘴角：“我真没事的，就是码字码的有些头疼，对了，你不是说熬得有粥吗？我饿了。”
“有有有，我现在就去给你盛，我还给你做了两个煎饼，下午出去的时候我还买了白菜，你喜欢吃熬菜，我就说给你做，就是排骨还没腌好。”
“不用这么麻烦了，晚上了，我吃一个煎饼就好了。”
“你够瘦了，不用减肥了。”
路宁哭笑不得，她当然不胖，但也不能说非常瘦，起码她每次到南方旅游，看到那些小姑娘一尺多的小细腰都会很受刺激。不过做母亲的总是觉得自家的孩子瘦，总巴望着他们能多吃几口，所以她也不多说，只是道：“减不减肥的，晚上吃多了也不好。”
“你中午是在外面吃的，那能吃的多好？你还天天写字，最费脑子了，我说给你砸核桃呢，你这头发啊……”
“好好好，我吃我吃。”
路宁举手投降。她没有多少胃口，但毕竟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现在又下定决心要坚强，就算不饿，也装着吃的很欢快。就在她快吃完的时候，付小惠的电话响了，付小惠看了眼号码，看向路宁，路宁道：“是他吗？”
付小惠点点头。
“那你接啊。”
付小惠接通了电话，先是应了两声，又道：“宁子说了让你过来，有什么话摊开了说，你来不来？”
“让我说吧。”见母亲这个态度，路宁把手机拿了过来，“爸，是我……”
她一句话没说完，那边就断了信号，路宁一怔，然后就有一种怒不可遏的冲动。挂了？竟然又把她挂了？如果说一开始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那这次又是什么？
这个下午她虽然在努力码字，但总是不可避免的想到这些事，想到她的父亲。她也想过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想过是不是付小惠参加了传销或者惹了什么事，更甚至，她也还想过她的母亲是不是真的出轨了。
想到她第一次叫门没人应，第二次家里没有人以及路建平一直不接她的电话，她也在想她的父亲是不是有意避开她，但她总是觉得不太可能，在她的心目中总是还有点不能接受。而现在，路建平又一次挂了她的电话！
“宁子？”
付小惠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勉强一笑：“他挂了。”
付小惠讷讷的，也不知道说什么，正犹豫着，电话又响了，路宁看了眼号码，把手机递给她妈：“你接吧。”
付小惠接过电话，先含糊的应了两声，路宁坐在旁边也没听清里面说的是什么，她在旁边呆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心情烦躁，就在她准备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她妈拉高了音调：“路建平你对不起我可以，但不能对不起孩子！你拿孩子四万块钱，必须还给她！路……”
付小惠还想再说什么，那边的路建平又一次挂了电话。
“宁子……”
“没事的，妈。我截稿期快到了，先过去写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就只有离婚了，我在网上查查要怎么做，你呢，也留意留意要怎么做。”
“你爸过去不是这样的，都是那个柳叶……你不知道，她过去还在歌厅里当过小姐，你爸都是跟她学的，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样，要不是她……”
“妈！我对那个柳叶不熟悉，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爸现在变了，他从过去的一个好男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你不告诉我，我也不逼你。我要说的是，没有人逼着我爸让他变成什么样！没有人刀夹在脖子上让他出轨的！他是我爸！你知道吗？是我爸……”
说到这里，她长长的吸了口气：“如果有一点可能，我都不想让你们离婚的，你知道，我小时候是多么怕你们离婚。”
路宁小的时候，路建平总爱拿这个事吓她，每次一说到要和付小惠离婚，总是把路宁吓的哇哇大叫，就算后来长大了，知道这是在和她开玩笑，也总是很不安。其实那时候她并不能完全意识到离婚是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那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她能自立了，她的父母也老了，她以为就是这样了。
她的父母会和和美美的携手与共，而她也会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那时候她一定要告诉她的丈夫不能拿这种事吓孩子。等到她的孩子长大，她可能也会点着她孩子的鼻头，说自己小时候的事。
她以为会是这样的……
“但现在他做的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该把那个女人带回家。”
“是啊，你爸过去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他过去多老实……”
“我知道，你给我说过，你给我说过很多遍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去写东西了。”
说完这句，路宁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先前的文档，但却怎么也接不下去了。她打开一个搜索，开始查离婚、小三之类的字眼，洋洋洒洒查出了很多，更查出了像路建平这样的事甚至是犯了重婚，如果告上法院，是有可能坐牢的。
她想了想，敲开一个qq，她在三维世界没有多少朋友，但在网上却是认识不少人的，二维世界里的宅人们，那真是三教九流的都有，她现在敲开的，就是一个从事法律工作的朋友。
“在吗？”
“在，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结果现在一见面就要请你来帮忙了。”打出这一句路宁也没有多少不好意思的，因为对面的这个人她已经认识十年了。这个叫花满楼的id可以说陪伴了她整个网络生涯，她甚至是在对方的影响下才看的古龙。
路宁一早就开始看武侠，射雕神雕几乎是她的启蒙书，但也许是因为古龙对女人的态度，也许是那种行文风格，总之她自己也忘了到底是为什么一直避开这位大家的。直到她开始上网，阴差阳错的认识了对面的人。一开始她还觉得这个id很有点花心，不过那个时候她才开始懵懵懂懂的写网文，这个人总是给予很中肯的评价很指教，所以慢慢也就熟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只是在文下互相对话也就发展到了qq聊天，她这才知道花满楼原来是一个角色的名字，她还记得当初他们之间的一番对话：“你不看古龙吗？”
“不看。”
“电视也没看过？”
“电视上看过《楚留香》。”
“……”
“怎么了？”
“去看看吧，很精彩的，推荐你先看《陆小凤》。”
因为这句话她真去找了陆小凤，于是知道了花满楼不仅不花心，还是一个人品正直，道德高尚的翩翩君子，虽然这个君子是盲人，但更有一种残缺美。
那一段时间她和花满楼经常的聊天，他们谈小说谈时下谈灵异谈周易，反正杂七杂八的真是无所不谈。那时候她每天下了课就是提着饭回宿舍开机子，等着花满楼上线，而花满楼也总是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出现。因为这么准时准点，同宿舍的包括秦菲菲都觉得她是在搞网恋，还专门提醒过她。
但路宁知道自己不是，当然从说话的方式、语气，花满楼应该是个男的，不过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她之所以喜欢和花满楼聊天是因为她非常享受这样的过程。不管她说什么，花满楼都能接的上，而且引经据典的说出自己的看法。这在当时路宁的眼里简直是太神奇了，太了不起了，花满楼简直就像个世外高人！
如果说她现在是小透明，那那个时候简直就是大真空，写的东西乱七八糟，稿费也很有点三餐不继的味道。想法很多，但不知道怎么表达，花满楼给了她很多帮助，有一段时间甚至效仿过《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一字一句的给她点评，弄的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编辑或者什么文学大家对她青眼有加了！
在她的感觉里，花满楼要比她大很多，所以当有一天这个人告诉她不能像过去那么陪她聊天的时候她也没有太惊讶，还调侃过是不是要结婚生子了。花满楼没给她确切的回答，她也没有再问，他们都在有意无意的回避对方的真实信息，当然她这边，恐怕是早就有意无意的泄露完全了。
认识这么久，就算不去故意打听，也会知道一些事，比如花满楼祖籍应该是南方的，比如他祖上对国学非常注重，他从小就被要求学习，比如他从事的工作和法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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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亲爱的，你的稿子写好了没啊？”星星眼的表情。
“……还差一点。”滴汗的表情。
“你个懒蛋！”大锤子毫不留情的砸了下来。
“……”倒地装死。
“快去写！”河东狮吼的小女孩。
“现在就去。”奔腾的小破孩。
“只差一天了！”又一个河东狮吼。
“不是两天吗？”很无辜的表情。
“一天！一天！一天天！！”
伴随而下的是三个巨斧，这么霸气的表情让路宁只有连连发躺尸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你明天必须给我交稿，否则我穿越电话线，也会站在你床头的！”
“……”
打出这个省略号，路宁的嘴边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其实当她能不时的给杂志交稿的时候就有人来拉她了，但她一直没走。这第一是因为她目前的这个杂志比较稳定；二来也是她再怎么说也是从这里出来的，总是有几分香火情的；第三就是因为对面的编辑，虽然霸气外露，但也的确令人提神。
不过她的嘴角很快就耷拉了下来，昨天和花满楼进行了一番长谈，让她知道重婚罪并不像她过去在小说里看的那么容易实现。什么录音录像照片，偷偷跟踪，花一笔钱，然后拿到法庭上就让那出轨的身败名裂……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却有困难。
私底下的录音录像在一定程度上是能作为证据，但还要有其他证明，按照花满楼的说法，最好是有人证，其中居委会的证词最好。
“其实真要说重婚罪，最好是有书面记录的，比如他又结婚了，或者和其他人又生了孩子，那这就是铁证，跑不了的了。”昨天画满楼是这样的。当然他并没有说这事真发生到她身上了，只是说在写这样的一个情节。
“那如果没有呢？”
“没有就比较麻烦了。”
“为什么不行？拍了照片也不行吗？录音也不行吗？”
“那要看什么样的照片啊，只是公开出入的照片是绝对不行的，如果是艳照，又比较麻烦了，录音也是一样的。其实别说这些了，咱们省的电视台不是有一个调节节目吗？曾经就调节过一个重婚的，那个女人可以说都被录了像，但不是也没有定罪吗？当然，她夫家没告她也是真的，不过就算是告了也难说。”
……
“呵呵，你看现在社会上有多少出轨的？有多少找小三的？但真正被判了重婚罪的有几个？”
“……都是你们男人的错！”
“喂喂喂，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我可是好人。”
“那就没办法了吗？”
“有啊，你不是作者吗，你想怎么收拾那对狗男女都行啊。”
“……”
“呵呵，其实读者是不会要求那么多的，他们看的是个爽快，所以你只要让他们倒霉，那不管倒霉的原因是什么方式是什么，他们都不会太在意的。我记得你过去写言情那可是什么都敢写的，怎么越大越胆小了？”
“能不能不说过去？”她说着，还顺手发了个滴汗的表情，她过去是真的什么都敢写，那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想来却几乎是想穿越时空把当时那个脑残的自己给掐死。
花满楼那边回来一连串的大笑，然后道：“说真的，如果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那最关键的一是留心财产，如果那男人还有良心，千万不要手软，如果没有良心，那更不要手软；二，早断早干净。不管有没有孩子，这么生活下去都是个闹心，现代社会，女性都能自食其力了，何必去受这种腌臜气？”
“那如果是孩子呢？”路宁想了想，还是打下了这一句。
“什么？”
“就是说他们的孩子要怎么面对吗？”
“接受。”
“就是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一方是爹一方是妈，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是爹错了那也是爹，不管这个爹多不怎么靠谱，社会不会这么看。你看老子打儿子，最多只会被讨论是不是该打孩子，打孩子到底对不对之类的。要是儿子打老子呢？那是一定不对的啊！特别是那些大爷大妈才不会管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呢，戳脊梁骨就能把你给戳死。如果这做孩子的够强大，那就让他妈早点断了，也好重新开始，其他的其实都不用太计较；如果说这做孩子的经济上也不太好，那就尽力多争取点吧。不过让我来看还是早断早干净。”
“这样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呵呵，从物质的角度上来看是这样的，但怎么能叫不便宜呢？找黑社会的？你这个小说里的背景有吗？如果没有而你又想写成现实向的还是不要硬填了。你以为现实里的黑社会真像影视作品里的那么义薄云天啊，浩然哥那种角色不多的，而且就算有，那也是要看对谁的。你以为他们帮了你就能随随便便算完了？如果没有太多的经济也许还有可能，如果涉及到大笔金钱而你又没有能辖制住他们的背景的话，以后就等着恶心吧。好一点的是按照最初的约定拿了自己的那一份拉到，不好的那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了。”
“约定……能有多少？”
“不一定，一般都是按百分比算，据我所知最低的就是百分之五十。”
“……”
“当然我所说的是讨债的百分比，不过行情差不多都一样。”
“怎么照你说的没有势力就只能任人宰割呢？”
“呵呵，不一定，但你知道升斗小民的意思吗？何为升斗？那就是只能管吃饱只能管眼下只能顾当前。当然社会在进步，一些东西必然是会消失的，不过现在还是在阵痛。”
“哟哟哟哟，听你这口气就像是在发表演说。”
“哈哈，说远了。还是说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吧。说完了非法手段，我们来说合法手段。就算你取得了足够的证据，法院也给了偏向于女方的有力判决，但男方还是可以不服的。他可以上诉再上诉，当然终审后可以强制执行。比如办理房产证的时候直接改成女方的名字，但如果男方不罢休的话，还是要打官司。”
“？”
“男方天天上门堵啊闹啊，这里面你也说有孩子了，男方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去看孩子的。所以女方拿到房子后要尽早出手，然后彻底的断绝关系。” “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的话，那就放弃。”
路宁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自己能挣钱，也能把自己的娘养活好，为什么要和自己的爹争？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也许是。但两方面较劲，先不说我怎么样，首先我妈的精神状态就是问题，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有个好歹，争来了又能怎么样？就算我爹遭报应了……呸呸这话真不好，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如果他真怎么样了，我就会非常的好过？非常的舒坦？非常的爽快？如果真是这样，那要不就代表我天性凉薄，要不就代表我思想幼稚，都不容易，不能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我们的父母。”
“不对。”路宁想了想，回道，“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对婚姻起码的操守，不是圣人不圣人。很多人都不出轨的。”
“在二十年前这是最基本的，但现在，你确定？”
路宁迟疑了起来，在现实里她最熟悉的除了自己家，就是秦菲菲他们两口子。他们家现在是不说了，秦菲菲的父母好像一直有矛盾，详细情况她没有问过，但从秦菲菲的只言片语里也能隐隐的感觉到秦老爷子早先是犯过错的。至于王亚鹏那边就更过分了，秦菲菲甚至接到过其他女人打给她那未来老公公的电话！
“真恶心，那天去王亚鹏家，他爸忘在家里的手机响了，王亚鹏在厕所就让我接，谁知道是个女的，张口就说找王老师，我还以为是找王亚鹏呢，结果是找他爹的！你说说这事……”
她还记得秦菲菲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一脸纠结，她也不敢相信：“不是吧，王亚鹏的爹都那么大了……”
“我也不敢相信，但你不知道那女人说话的声音那叫一个骚气，还反问我是王老师什么人。我说没有这个人，她说那不可能，说这一定是王老师的电话，还让我传话。这也就是隔着电话，否则我一定扇死她！”
“……王亚鹏爹的事你还是少管吧。”
“我不是管他爹，我是见不得这样的女人，当然，也见不得这样的男人。当下我就给王亚鹏说了，他要敢变成这样，我生撕了他！”
“那以后呢？”
“不知道，反正是我现在想到他爹就别扭，以后是能不见就不见了。”
……
身边的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例子，此时面对花满楼的疑问，她还真不敢说确定，但她还是道：“出轨也是有级别的，这种情况，已经算是背叛家庭了。”
“这倒也是，不过本来就是小说，就随你高兴安排了。”
花满楼的话说的轻巧，她也只能附和，心中则充满了苦涩，她多么希望这真的只是小说？如果这是小说的话，她一定狠狠的惩罚那个小三，一定让她爹摔个大跟头然后认识到家庭的重要，一定要让他们不好过，一定……
可是这不是，这是一件真的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这是一个让她想到，心就不断撕扯的痛，这是一个让她一时狠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杀了，一时有茫然失措只想痛哭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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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路宁不好过，付小惠不好过，而这个时候的路建平，也一样不好过。他面容憔悴，衣服上也有污点，蓝色的衣领上也黑乎乎的，虽然胡子刮的干净，脸也洗的透亮，打眼一看，还是一个很利落的男士，但多看两眼就能发现他眼下的黑带以及眼里的迷茫。
路建平岁数不小了，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想的不过是含饴弄孙，最多的也就是喝喝小酒打打小牌，没事的时候再到公园里找同年龄的人下下象棋吹吹牛。但路建平不是，他觉得自己还年轻着，他觉得自己还有非常光鲜明亮的未来，每次他从镜子里看自己都觉得，他还有大把的时间。
他曾对路宁说：“我都这么大年龄了，做什么不都是为你吗？”
这其实不是他的心里话，当然，路宁是他的女儿，他要给她留点，但这个要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将来，路建平觉得以自己的身体来说，活个□十岁都没有问题。而那时候路宁的孩子都不知道多么大了，所以最关键的还是他自己不能受委屈。
这当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在早先他和很多人想的一样，努力挣钱，努力积攒然后给孩子多留点。后来他则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人就这一辈子，那么扣扣索索的做什么？他给路宁留？路宁还不知道将来孝不孝顺呢，更何况，路宁也不需要她留。这个想法是柳叶灌输给他的，所以付小惠总说他跟着柳叶学坏了，他最烦听这话，什么叫跟着学？柳叶说的对！
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是什么样？大人做的再好，他们也不知道感恩！
他觉得这次的事第一是付小惠的错，竟然把事情给捅了出去；第二就是路宁不懂事，竟然那么给他说话。听听那语气、那腔调，那是当女儿的吗？
但就算这么想，他心里也还是惴惴的，这两天也没回去，就怕路宁半夜来堵他的门――到时候闹起来，那是真不好看了！这两天他都和柳叶住在宾馆，今天柳叶有事，他就来找路小安了，这么闹下去，总不是个事啊！
“哥，这事你准备怎么做？”路小安拿着两串刚烤好的外腰，一边递给路建平一边说。
路建平没有说话。
“这次的事，哥你做的有些过了。”
“我这些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别人不知道，妹妹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小宁是无辜的啊。你说小宁这么优秀，这么多年从来没让你们操过心，咱们的亲戚朋友的孩子数过来，有几个能比得上小宁的？你这么做，对孩子是多么大的打击？”
“要不是她妈去乱说……”
路建平的话说到一边就不说了，虽然他觉得道理都在自己这边，但这话他也还是有点说不出口，路小安也没有接话。对于付小惠她也是有点看法的。
不错，当初是付小惠先做的生意不假，但后来她哥也有参与啊。她哥自己挣的钱怎么就不能补贴他们兄弟姐妹了？而且他们又不是要多少，不过就是几块、几十块，了不起了也就是几百块，但那又算什么？
她可是知道，在付小惠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就能赚一千多呢。这个数字放在今天也是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还是十几二十年前。九牛一毛的事情，付小惠却和他们斤斤计较。计较、计较，终于计较出问题了吧，亏得她哥不嫌弃她，他们这些人也帮忙瞒着，而付小惠也算识趣，这些年终于没再闹腾，但怎么就不能再忍忍呢？
不过就算她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好说，因此只是道：“你还是去和宁宁说清楚吧，要不她会误会你的。”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
“宁宁看的书多，又懂事，一定能理解的。”
路建平咬了口外腰，喝了口酒，从内心里，他是非常不能面对路宁的，他几次挂路宁的电话，又避不见面，就是不知道要和路宁说什么，要怎么说。
“还有啊二哥，不管你和柳叶怎么样，将来还是要靠宁宁。”
路小安又说了一句，路建平拿酒杯的手停了下。
“哥，你年龄往后是一天天大的了，能真心对你的，也就咱们这些家人了。”
“……我知道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坚持，路宁终于写到了一万八千字，虽然还差两千字，不过应该是能在截稿期前写完的了，只是质量令她有些担心，她尽了全力，但那种跳脱的感觉却找不到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知道了路建平要来，她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然后来到客厅：“妈，我爸要来了，你是怎么想的？”
“那四万块一定要他给你。”
路宁点点头，拿笔在纸上写下了第一条：“然后呢？”
“那柳叶必须要出去。”
“看来你是不准备离婚了，好吧，那柳叶不仅要出去，还要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咱们的生活里，我爹必须和这些人都断绝关系！还有，咱们必须把家里的财务都给弄清楚。为了弄房子，咱们到底借了别人多少，家里还有多少。这笔钱以后就有我来保管，我每个月给你生活费，有什么大的开支，正当的咱们就买，不正当的话咱们就省。我知道你没什么开支，大多都是我爹，以后咱们得管着他，如果有需要，我搬回去住。”
“那不能行，家里那么乱，你回去要受影响的。”
这是事实。路宁之所以毕业后没有回去，一是在省城习惯了；二来是想和秦菲菲做个伴；第三就是为了清净。在省城，她没多少交往，也没太多杂事，但回到家，七大姑子八大姨，就算不经常，偶尔来串串门也够她受了，但这个时候哪还管得了这些，因此她就道：“没事，我早点起来写。你既然不想离婚，那就要管住我爸，这种事是不能再有了。”
付小惠讷讷的点了点头，路宁看她的表情知道她还拿不太定主意，心中暗叹一声，深吸了口气。
路建平是在中午的时候到的，在见到他之前，路宁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看到他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太受控制，她握了握拳，打开门。
路建平没有看她，进到屋里，直接就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看着付小惠：“你叫我来，要说什么？”
“你把孩子的钱给她！”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钱？”
付小惠还要张口，路宁走过去拍了她一下，然后坐到她身边：“爸，咱们能好好说说吗？”
“我来就是想和你们好好谈谈的，不是想好好商量我还来干什么。”路建平看着旁边的地板砖说。
“那么好，柳叶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怎么能让她进家呢？”
“没有这回事，你别听你妈胡说。”
“我胡说，路建平！”
付小惠立刻怒了，路宁连忙拉着她妈，按了一下自己隐隐有些作痛的肝部，深吸了口气：“爸，我回过家，看到了那些东西，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不要骗我？”
“你看到了什么？”
“那些衣服，还有那卫生巾，那绝对不可能是妈的，也不是我的。”
“那是你小姑的。”路建平心下慌乱，一边暗暗的责怪柳叶，一边就随口说。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路宁简直要被气乐了，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付小惠骂道：“路建平，你不要脸！”
路建平抬起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
“妈，不要吵，我来说。”眼看两人就要拌起嘴，路宁连忙插口，其实她也觉得她的父亲真的不要脸，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一点担待都没有！不过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她不能让这个机会错过，她舔了舔嘴唇，慢慢的开口，“爸，我对你好不好？”
路建平把脸扭到了一边，心中非常后悔这一次过来，他就应该把付小惠叫回去，就算付小惠这次表现的和往常不一样，但这么多年付小惠一向听他的，只要他再多打几遍电话，说点好话，付小惠一定会回去的，到时候他问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对策。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过来，也该把付小惠单独叫出去的。
路宁继续说：“前年您说想要一个大衣，咱俩去买……”
“别说那件大衣了，那是假的。”
路宁只觉得眼前一黑：“假的？你当时也在场……”
“我当时在场那也是假的。”
“你看着我刷着的卡……”
“那也是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
这一句句的假的把路宁砸的天旋地转，不管她早先想的有多好，不管她做了多少准备，这时候也承受不住了，她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付小惠连忙抱住她：“乖儿！我的乖儿！别气，别气啊！”
路宁听不到，她只看到路建平坐在那里，仿佛是嘲笑的看着她们，那表情仿佛是在说，我看你能怎么办！
“你走――”仿佛受伤的母狮，路宁发出嘶吼的声音，“你走――这是我家！是我的房子！”
路建平涨红了脸：“你说什么？”
“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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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路宁坐在电脑前，尽量的让自己的思绪停留在故事里，但不时的，她就会停下，喝口水或者长长的吸气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假的！
假的！！
假的！！！
这三个假的还是会不时的出现在她耳边，每次想到她的手都会不由自主的哆嗦。
假的？！
皮尔卡丹的大衣，獭兔毛水貂领，打了七折还要五千八百四！她当着她爹的面刷的卡，在省城最大的商场的专卖柜台上买的，而他爹竟然说是假的？
对于路宁来说，冬天的衣服最好就是羽绒服，又保暖又舒服，而且一般也不太贵，一般几百块就能搞定。虽然她也知道众多的名牌，在笔下也写出过富二代，但对于她那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衣服能超过两千，事实上在她的概念里一千就很了不起了。她最贵的一件衣服是一件普尼的红色鸭绒袄，商场打折的时候买的，拿到手的时候是六百。
秦菲菲有好几件上千的衣服，她每次听到都要啧啧两声，不过那是秦菲菲的门面，工作上的需要。所以当前年，路建平说要一件过冬的大衣的时候，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羽绒服以及羊皮大衣。
但路建平却看中了那一件，当看到标价的时候她简直眩晕了，在当时她全部的存款也不够买那一件大衣的。
“小姐眼光真好，我们商场正在搞活动，这件打完折才五千八百四，特别划算！”
这么轻松的语调，就仿佛说的是五百八十四，五十八块四，甚至五块八毛四！她当时听完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走，路建平却在那里来回翻看，旁边的售货小姐更是在那里不失时机的拿出了一件符合路建平号码的。
五千多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是不一样，特别是和刚才脱下的那件灰扑扑的羽绒服相比。当看着她的父亲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就算心里在哆嗦，她还是笑着开口：“就这一件吧？”
“太贵了吧……”
“有什么贵不贵的，你喜欢就好。”
“这位小姐说的太对了，俗话说的好，有钱难买心头好。”都是有提成的，那售货小姐的嘴当当是舌灿莲花，“这衣服的价格虽然比咱们一般的要高一些，但穿的时间也长，像那一般的衣服，您穿个一两年，两三年就不行了，这衣服，您穿个十年八年都不会过时，这十年五千多，合到一年也就五百多，与普通的羽绒服相比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什么时候穿出来都是世界顶级牌子的，什么时候让人见了都要说好！真的先生，像这么大的折扣，我们平时很少有的，也就是这一次商场十周年，否则最多也就七八折。”
路建平没有再说话，于是路宁也就明白了，他们又对比了颜色，仔细的查看了衣服，挑了领子，最后她也就让服务员开了单子，然后刷出了那一笔对于她来说算是巨款的数目。
真的是巨款，因为那时候她那房子才买了三年。虽然买房子的时候人家送了简单的装修，但还缺少很多东西。在她住进来的这段时间也就一点点的往上添。
这两个月是一台洗衣机，下两个月是一台冰箱，再半年后是一台微波炉，在这个过程中她还要还房贷还要吃饭还要还以前欠秦菲菲的钱，有的时候还要生病，而如果哪一次的稿费比较多些，是一定要请秦菲菲和王亚鹏吃一顿好的――人家在她困难的时候帮了她，她不能忘，就算他们之间已不必说谢谢，秦菲菲也从来没有说过让她报答之类的，但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应该对人家好。
古人说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她和秦菲菲已不只是知己，她们是姐妹，是能患难与共的至交。她不能说条件好了光自己想着吃大餐，而把别人放在一边，就算他们不知道，她也不能做这样的事。
这些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她随便又能存下多少？事实上她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说给路建平买大衣，是因为她终于还完了秦菲菲的钱，银行卡上还略有了一点富裕。
但也就那么一点了，那五千八百四，几乎是她全部存款的七分之六。刷完了卡她也只剩下一千多，还要想着下个月的房贷伙食，以及水费电费煤气费。
路建平很喜欢那件衣服，走到哪里都穿着，特别是在过年的时候，这件衣服更引起了整个路家的轰动，她奶奶一边翻看着针脚，一边说：“穿上这件衣服能成仙吗？你们就瞎胡闹！”
虽然挨吵了，她心中却是满意，甚至有一点得意的。
这一件，是整个路家最贵的衣服了吧……
她虽然是只是个女孩，但不仅自己买了套房，还给父亲买了这样的衣服，你们谁能比？
在路宁的心里，一直有一个芥蒂，那就是她是一个女孩。认真的来讲，路宁是路家唯一的女孩，虽然她的大姑还生了一个大表姐，但那个表姐并不姓路。
她的大伯是一个男孩，她的叔叔是一个男孩，就连她的小姑也是一个男孩，所以就算把姑姑家的孩子都算上，她也是稀缺资源，是应该被宠着宝着疼着的，但她从小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怀着她的时候，付小惠的反应不是很好，怕生出来的孩子有残缺就想去流产，那时候是路建平阻止了她：“万一是个男孩呢？”
而当她出生后，他小叔说的第一句话是：“是个妞儿啊！”
她的奶奶带过她的大堂哥，带过她的小堂弟，唯独没有带过她。这里面当然有种种原因，比如他们一家一早就出来单过，比如那时候付小惠还没有从厂里出来，而他们厂里，办的有自家的幼儿室，再比如后来，他们家有钱，可以请保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路宁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是女孩，是和自己的哥哥弟弟不一样的，他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你是个小子就好了……”
路宁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父亲对她有什么不好的，虽然在她的记忆力几乎找不到父亲接送她上下学辅导她功课的场景，虽然她几次生病住院她父亲都没有陪过床，虽然因为她顶嘴，路建平会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但是他的父亲也会教她游泳，也会带她骑马，也会支持她去旅游，更会经常问她，零用钱够不够，从小学到初中，她的零用钱都几乎是全班最多的。
当然路宁也知道路建平一直很遗憾她不是个男孩，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比男孩强。她算是成功了，她的堂兄堂弟都不如她有出息，特别是她堂兄，现在已经快三十了，别说自己买房了，到如今生了孩子都还要靠父母支援。她是整个路家，唯一不靠父母，而买了房子的人，当她的大姑说建平以后有福气，宁宁又有本事又孝顺的时候，她就觉得一切都圆满了。
那一年她实在没有钱了，所以到了第二年她才提出再给付小惠买一件好的大衣，而付小惠怎么也不要：“羽绒服一样暖和，名牌怎么样，不当吃不当喝的。”
“感觉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保暖不就得了？我这么大年龄了，还讲究什么？”
付小惠说什么也不要，最后路宁只有给她买成首饰，一对金坠子，一个金镯子，一个金戒指，分量足够，样式考究，也差不多是四五千了，但付小惠却一次都没有戴过，问她为什么不戴，她也就是说怕抢，而这些是要留给路宁做家装的。
想到这里，路宁忍不住捂面大哭，但想到付小惠就在外面，她只有把头藏在被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她一边告诉自己，已经成这样了，再哭也没什么用了，但那种悲痛，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路宁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当再也流不出眼泪的时候她还是回去坐在了电脑前，然后一字一字的，把剩下的两千字给挤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写，必须写完。
她把稿子传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但她的编辑还在线：“我就想着过十二点你再不传就去追杀你呢。”
……
“写完了？”
“嗯。”
“亲爱的你早先传给我的稿子我看了，前面还好，后面的却有些不对劲呢。”
“嗯，心情有些纠结。”
“怎么了？”
“一些家事。”
“哦哦，抚摸一把。”
“如果不行就把我的稿子撤了吧。”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真的很对不起，后面写的不好，我自己也知道。”
“这样吧，后面的我帮你做一些调整，两天后发给你，你再看看，这次先这样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
“嗯嗯！”
“你这是连载啊，可不能黄了。”
“我一定努力！”
“亲爱的，我记得你是专职的？”
“嗯，应该算是吧。”她虽然没干过别的，但并不只是写小说，有时候还会帮秦菲菲写一些他们要用的东西，不过那些，当然帮忙性质的更多。
“那就码字吧，就像亦舒说的，工作工作，在失恋的时候工作，在有事的时候工作，在受到欺负的时候工作。你有钱了有势力了别人自然就高看你了。”
坐在电脑前的路宁也用力的点着头，她现在的一切都是码字赚来的，而现在，她要更努力的去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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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这一天路宁依然没有和王锐出来，这令王锐有些生气，同时还有一种不安，他知道自己是配不上路宁的，不说家庭，就是个人条件他也无法和路宁相比。
他已经快三十了，虽然说是健身教练，虽然说每个月还能拿份凑合的过去的工资，但这又有什么？没房没车没未来，付小惠给他脸色看再正常不过了。
在最开始他就对路宁提过这个问题：“我没房。”
“我可以出来和你租房。”
“没车。”
“我不需要车。”
“没钱。”
“咱们可以挣，而且花多少都是花。”
这些话，当时非常温暖他的心，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对路宁好，他也真的是这么做的，他从没有像对路宁这样过对待别的女人。他和路宁正式交往已经快三个月了，在这个速食时代三个月已经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而且他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机会，毕竟比起路宁，他在这方面更有经验。但他一直没有动手，有时就算箭在弦上，他也还是忍了下去。
他不想破坏路宁的这份纯真，然后，他也害怕自己负不起这个责任。
路宁是处女。
虽然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对处女嗤之以鼻，更有的说二十多岁还是处女简直就是丢脸，但王锐对这一点还很看重。虽然他没有找老婆一定要处女这样的决定，但路宁是处女，却让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珍惜。
他每天上完课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去找路宁，为的就是和她吃一顿油腻腻的，他并不喜欢而且对他的身体可能有妨碍的饭。他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女孩子用过心，而现在，路宁，是有些退却了？
“王老师？”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他回过头，立刻笑了起来：“原来是赵老师啊。”
“王老师这是准备上哪儿浪漫呢？”赵思思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肚皮舞链子解下来，黑色打底的金色亮片，哗啦啦声中有一种别样风情。
“哪有什么浪漫，她赶稿，出不来呢。”
“要是这样，王老师要不嫌弃的话，就和我凑合一顿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羊肉非常好，这天去吃，正合适。”
王锐并不怎么想和赵思思去吃饭，毕竟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好听，但一来赵思思才在酒桌上帮了他，他不想拒绝，二来也是他不知道回去做什么。那个家，对于他来说越来越压抑。
赵思思说的涮锅是一个小店，但羊肉是真的好。肉片，带着成块的羊油膏，和一般火锅店里的完全不一样，赵思思一边让着王锐一边道：“这个店是一个回民朋友带我来的，肉是一顶一的好，我吃了就有点上瘾了。”
“看着就好。”王锐说着，夹了一片放进嘴里，果然，并没有多少羊肉的膻气，但那嚼头却和往日吃的不同，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就是觉得更香了。
“怎么样？”
赵思思睁着大眼，一脸希冀的看着他，他点了下头：“好吃！”
赵思思笑了起来，随即又把盘里的肉往锅里拨了些。两人一边吃一边说，主要是说些健身房的事，吃到一半的时候，赵思思道：“王老师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锐看了她一眼：“什么打算？”
“就是以后想有什么发展，往哪里发展？”
“这个……”王锐沉吟了一下道，“我做这一行也不过是近两年的事情，虽然也是当教练了，但说到底还是学生，所以这两年还是以学习为主。”
“王老师虽然进入这行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比很多教练都厉害了，我这不是说奉承话，是真的。大言不惭的说一句，在咱们省内我也算老人了，也见过很多的健身教练。很多人不过是混日子，更有一些是把这个当跳板，而王老师你是真正想在这一行里有发展的。”
“那只是因为，我混不起了。”王锐暗叹了一声，曾经，他也以为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也以为只要自己想，总能出人头地的，而当他突然回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这么大了，而更有一些他过去看不起的人，现在已经将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我已经老了。”
“王老师真不厚道，你这不是在说我老吗？”
王锐惊讶：“你哪里老？”
赵思思说是前辈，只是资格老，年龄却是不大的，在王锐看来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这还是算上了她在这一行当里的年数，否则，也就二十三四。
“我已经快二十八了。”
“这可真看不出来。”
“是吗？我孩子都快要五岁了。”
这次王锐是真被惊住了。现代人普遍鲜嫩，化妆术又神奇，相比于路宁天天素面朝天，赵思思何时何地都是画着精致妆容的，所以她别说自己二十八，就算是三十二，王锐其实也不是太惊讶的，但还有一个五岁的孩子……
“真没想到你那么早都结婚了。”
“结的早离的也早。”赵思思露出一丝苦笑，“不说这些，陪我喝一杯吧。”
王锐是真不能喝，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能拒绝，所以他无言的看着赵思思要了一小瓶二锅头，然后陪着她一起喝完了。而在这个时候路宁也在陪着付小惠吃火锅。
这是他们家门口一个二十四小时连锁店，正宗的川味，食材也非常新鲜，过去路宁和秦菲菲常来，后来王锐不喜欢吃辣这才很少过来的。和王锐已经两天多没见了，要说不想是不可能的，但她也不能把她妈一个人丢在家里，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且吃完了这一顿她还要马上回去睡觉，虽然并没有多少困意，但她必须睡，只有好好的睡一觉，她才能继续写东西。
她已经预感到未来的一段时间日子会艰难，而为了度过那段时间，她要有足够的精力，也要有足够的物质。
“在家随便吃点不好了，非要来外面做什么，又要花不少钱吧。”看着周围的环境，付小惠有些不安的说。虽然只是火锅店，这里的装修却非常规矩，往来的服务员还会说两句川话。
“要不了多少钱的，妈，再说你过来我还没好好请你一顿。”
“请什么请啊。”
这么说着，付小惠却不再阻止她，路宁点了茶树菇点了乌鸡肉，想到王锐的喜好，又下意识的点了牛肉，就这么点了六个菜她才住手：“我是要大吃一顿的，妈，你也不要客气啊！”
她在强颜欢笑，付小惠怎么会看不出来，但见她这么努力的想给自己打气，她也不忍戳破女儿，因此也笑道：“嗯，我今天也享享女儿的福，大吃一顿。”
“就是这样！”
麻辣的最是痛快，路宁又想装做若无其事，所以吃的很欢，见她那吃辣椒的样子，付小惠不仅有些心神欢呼：“宁宁，你也别太怪你爸了……”
“妈，咱们能不提他吗？”
“好好好，不说不说不说。”
这一顿，母女俩把点的菜都吃完了，之后又要了了两份烩面在锅里下了，这些东西，大多是路宁吃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忘了什么天黑不易多吃，健身减肥之类的字眼，她只想着大吃一顿，然后回去好好的洗一个热水澡，再之后美美的睡一觉。她希望自己能像斯嘉丽那样，把每一个明天都当做新的一天，也希望自己能像亦舒笔下的那些女主人公，在大吃大睡一顿后，能以崭新的面貌面对所有的一切。
在躺在床上的时候，路宁以为自己是要做到的了，但是当她又一次看到路建平，她才知道其实她根本就做不到。路建平就站在那里，就仿佛像过去那样的看着她，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她无法伪装，她扑上去，几乎是咬着牙的说：“爸，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是不是啊！我一定不是你亲生的，否则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
……
“宁宁！宁宁！”
仿佛有什么人在叫她，她却恍若未闻，只是拉着自己的父亲：“我一定不是你亲生的吧！”
“宁宁！宁宁！”
“你说啊，说话啊！”
“宁宁宁宁！宁宁你快醒醒啊！”
……
路宁睁开了眼，刺眼的白光令她下意识的想闭上眼，恍惚中她看到了满脸焦急的付小惠，她一怔，眯着眼道：“妈，你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噩梦啊，我在那屋都听到你哭了。”
“哭了？”
路宁呆愣愣的坐在那儿，付小惠心酸难忍，拉着她的手：“宁宁，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呢，妈。”路宁嘴上说着，突然心中一动，“妈，我到底是不是爸亲生的？”
付小惠迷茫的看着她，她添了下嘴，硬挤出一丝微笑：“你告诉我吧，妈，没有事的，我已经这么大了，不管什么我都能接受。”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她甚至隐隐的期盼自己真的不是路建平的亲生闺女，因为如果这就是答案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也都算是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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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妈妈我是从哪儿来的？”
“你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二十年前，这样的问答在路宁那个年龄的孩子中是非常常见的，路宁也和其他人一样问过了这样的问题，也和其他人一样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当然，她也和其他人一样惶恐不安，甚至真的到附近的垃圾堆里去看过，想着这样肮脏的地方怎么会有小孩呢？这样的小孩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
如果她是在这里捡来的，那么他真正的父母又在什么地方呢？想到自己不是亲生的，她就非常害怕，甚至做了几次噩梦，直到付小惠告诉她是亲生的，她才安稳下来。
而现在，她却期盼自己不是路建平亲生的。只有不是亲生的，她才能够理解路建平的这一连串行为。而也只有不是亲生的，她才能够好过一些，因为她不是亲生的，所以路建平这么对她，也就不算什么了。
但她失望了，付小惠抱着她：“是亲生的，真的是亲生的。”
“真的吗？”
“真的。”付小惠说着，将她抱的更紧了，路宁呆呆的任她抱着，神智在半空中飘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只觉得全身都是软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力气回抱着自己的母亲，“妈，以后咱们好好过吧。”
“嗯。”
“你不要再想他了，真的，不值得。”
“不想了，不想了。”
路宁母女是下定了决心要和路建平划清界限了，付小惠还找到了法律救助所，但人家一听她年龄就把她赶回来了：“这么大年龄了还离什么婚？眨眨眼就过去了。”
“年龄怎么了，离婚关年龄什么事？那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嘛。”听完付小惠的转述，路宁皱眉，“你没有再咨询咨询？”
“人家连理都不理，还咨询什么啊，我看了这些救助根本就是摆设，还是要花钱，弄不好还要打官司。”
“那就打，打官司咱们也离！”
“你知道什么啊，大檐帽两头翘，吃完被告吃原告，官司是能打的起的？”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咱们再问问吧，你小姨有个朋友过去在法院工作，问问她。”
那个朋友在菊城，路宁和付小惠提着东西到了人家家，那人姓王，路宁要叫王姨，这个快六十的老太太已经退休了，听付小惠把情况一说，就皱起了眉：“你说你们家借的有外债，这个外债有多少？”
“差不多有二十万吧。”菊城早年的拆迁赔的是非常可怜的，黄金地段也不过一两千，后来经过百般抗争千般努力，价格总算上了去，但也达不到帝都魔都的水准。路家因为原本的房子够大这才会有三套房子，但每套房子都要加点钱。而要想挑选理想的楼层，自然也要找点门路。
“差不多？到底是多少？”
“都是她爹借的，我只知道个大概数字。”
“都是他借的？借的谁？”
“我也不是太认识，只知道有一大半是路小安帮忙从她朋友那里借的，还是高利息，一个月两分的。还有一小部分是我们邻居那里的，他们家和我们家一样要拆迁，老夫妻想要一楼，但没有门路就找到我们这里了，这个利息少点。”
“这我就奇怪了，怎么都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他就没有找找他的兄弟姐妹，你就没有找找你姐？”
“小王，这可不是我不借给她。”付小惠的姐姐付小兰坐不住了，连忙道，“我当时还问她要不要，她说不用。宁宁，这事你也知道吧。”
路宁点了下头，这事她还真有印象。那时候他们家需要钱，但是从她大姑到她小叔都说没有，就她小姑伸了把援手，也还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高利息，她小姑当时还对她说：“宁宁，小姑是真没有了，你弟弟从小身体不好，你也知道姑姑这些年光带他看病了，现在他又结婚买房子……”
那时候她觉得她小姑说的是非常在理的，她那个表弟从小就有心绞痛的毛病，查也查不出什么，天天针灸啊按摩啊吃药啊，有的时候管用，有的时候还是那个样，最后就只能说是神经上的。好在也不是太影响生活，只是病发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比较吓人。她一直觉得表弟可怜小姑不容易，怎么还会嫌弃她不借钱？
反而对她母亲死活不找自己的兄弟姐妹借有点微词，相比来说，付家人的条件普遍是要比路家好一些的，付小惠要出面的话，几家凑到一起就能解决大半的问题。他们又不是不还，又不是没有能力，只要房子一下来，他们就是把房子做抵押去贷款呢，也能把钱还上。到时候他们可以租出去两套房子，光是租金也足以解决问题了。
但付小惠就是不去借，路宁记得他们为此还大吵过一架：“路家人该借给咱们，当年他们吃了咱们多少？我们付家人可没吃过一分！”
那时候路宁听到这话还有点反感，什么路家付家的，现在不是他们家遇到事了吗？当初她那些姨姨舅舅们遇到事的时候，他们家也没有不管啊。要是现在能从他们那里借来一些，也不用付那么高的利息了。路宁之所以会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拿出了那四万，也不能说和付小惠的这种态度没关系，她想，她不能让她父亲为难了。所以就算付小惠强烈反对，她也只当做没听见。
“他那个时候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怕这些钱你借给他了他拿去做别的……”
付小惠低低的说，王姨看着她，过了片刻道：“小惠，离婚吧，和路建平断个干净，房子什么的就不要想了，你斗不过他的。”
“那我一辈子的心血……”
“你再拖延下去，就不是一辈子心血的事了，好，你去告他，你告他什么？重婚？你有证据吗？”
“那个女的来我们家住，附近的人都知道……”
“谁去给你作证？谁愿意得罪人？而且你说人家知道，人家真知道吗？现在住的都是楼房，门一关，谁知道对面的人姓什么？而且除了人证，你还要有物证，你以为你给他俩照个相就算完了？他俩是干兄妹，人家大可以说是来家里玩的。你能照出他俩的私密照不能？他会让你照？你要是一开始没闹出来，偷偷的照了还有可能，现在他俩都不住在那儿了吧！”
“就算不说他重婚，那财产也要有我的一半！”
“怎么要？”
“三套房子，他一套我一套，一套卖了，二一添作五。”
付小惠说的干脆利落，王姨却摇了摇头：“你们现在还有外债呢。”
“那就还了债分！”
“你知道一共欠了多少？你看到欠条了吗？小惠啊小惠，他说他通过他妹妹借了十几万，这时候他还可以说通过他妹妹借了四十万，让人写借条太容易了，到时候你说不定房子分不到还要背欠款呢。而且这房子你们现在还拿不到，全部下来要到明年，在这一年里他能做太多事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拖死你。”
付小惠愣愣的，王姨又道：“你不要以为我说假的，我在这里面，什么都见过，就给你说件前不久的事吧。有个台湾的老头就找了个咱们这里的姑娘，那老头快六十了，姑娘还不到三十，给老头生了个儿子，老头一高兴，给她买了三套房，写的都是她的名字，老头也过来了，就准备和她在这里好好过日子了，谁知道那姑娘三套房一到手，立刻翻脸，也不和老头过了，儿子也不要了。这老头就告到了法院，其实连老头自己都没想到能有个什么结果，估计也就是想吓唬吓唬那姑娘。结果法院还是判老头拿回去两套房。”
这话说的付小惠姐妹和路宁都是一愣，路宁道：“这是为什么，他们结婚了？”
“哪有结婚？正准备过来结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懂吗？傻姑娘，因为法院愿意这么判，因为那老头是台湾人。”说到这里，王姨也冷哼了一声，“我让你妈赶快离婚，不是偏向你爸爸，而是你妈这些年都在家里歇了，你们付家兄弟还少，也吓不住路家那边，你呢，怪有出息，但也是天天坐在家里写写写，理论知识估计是不缺的，社会经验有多少？认识多少人？有多少路子？真打起官司来，你们娘俩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爸的对手啊，而且你妈的身体……嗯，总归一句话，还是早点离，早点干净，省的气坏了身体。你还年轻，以后要好好待你妈，你妈真的很不容易。”
最后一句话说的语重心长，路宁莫名的，就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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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宁宁，稿子写完了吧？”
“嗯。”
“今天还不能出来吗？”
路宁看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付小惠，过去的付小惠是很少做饭的，她要做生意，要半夜都起来去进货，哪有时间做饭？在路宁的记忆里，是很少能吃到来自母亲的早餐的。当然，他们后来不做了，可那时候付小惠又要锻炼身体，一大早就走了，等她醒了，她还没有回来。所以在她上大学期间，每次回去，大多都是在门口的店铺里解决早饭。
这种事情，她从小就习惯，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的，但是现在，她的母亲却很认真的准备着一日三餐。粥是一定要加豆加花生的，有时候还要加山药加红枣；肉菜是一定要腌制的。哪怕是炒个青菜，也要放足了作料。而且每次都起码要做两三个菜。她曾对他母亲说不必这样，付小惠却道：“我有什么事啊，不算什么的。”
“真的，随便吃点就行了。”
“你天天要写东西，那么累，一定要吃好。我没事的。”
“没事就去锻炼身体嘛，到公园里，和那些阿姨们聊聊天，看她们要做什么你也跟着去做，钱还有没有？没有你可要说啊。”
“有有，花不完。”
“花不完？花不完以后不给你了啊。”
“不给我就不给我，我去找你舅要。”
“哟，可有人要了啊。”
这么说着，母女俩都笑了起来。这件事发生后，路宁的两个姨一个舅也聚到了一起，付小惠本来有兄弟姐妹六个，但她的小弟弟从小有病，不到四十就去世了，二姐前几年也得了子宫癌，查出后切除，但一年后又转移，这次没能再救回来。所以现在也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付小惠的大姐年长他们多，目前已经快要七十了，三姐就是跟着到王姨家的付小兰，倒是一个热心的，但她也快要六十，膝下也就是两个姑娘，而且都在外地。
能当家做主的，也就是目前唯一的大哥付振伟了。在过去，路宁很难理解娘家兄弟的作用。在她来看女人婚后是否能过得好，一是看自己是不是会经营，二来则是看丈夫是不是有良心，至于娘家人……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其他了。一堆人去打打闹闹能解决什么问题？姐妹几个把资源都让给兄弟真是重男轻女的陋习！
而现在她知道了，娘家有人真的不一样。如果她妈这边有几个在社会上混的开的，她爸保准不敢这么做。
路宁从付小惠那里知道，她这个舅舅也是被宠着长大的，他结婚的时候无论是做姐姐的还是做妹妹的都把最好的资源让给他，拿着微薄的工资帮他添置那个时代的奢侈品。所以在内心中，路宁是希望她这个舅舅能站出来的。当然倒不是在社会上找人怎么样，而是在她们去和路建平谈判的时候能和她们一起。但她注定失望了，付家几个姐妹在一起倒是没少批判路建平，可是要说到去和他对抗争取，却都纷纷沉默了。
“离婚吧，小路这个事是没办法了，早点离了算了。”这是付振伟的话，“东西也没什么好争的，光他欠的那些钱都是个麻烦事。宁宁在省城也站住脚了，你们母女俩以后在省城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付小兰说：“小惠现在也是要离了，就是放不下她那些年的心血。”
“是啊，是放不下，放谁身上都放不下。但争要怎么争？真去打官司啊，那官司是能打的？何况还有宁宁，宁宁这还没结婚呢，真闹僵了，以后怎么嫁人？”
这话听的路宁真是气上心头，但她舅舅也是来帮她们的，因此只有按捺着说：“我就算要嫁人也很可能是在省城了。”
“不管你在哪里嫁人，一个好名声都是要的，你以为你婆家不会打听啊，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舅妈开口，“宁宁你还小，将来就知道名声的重要了。”
事到如今，路宁也知道她这个舅舅的态度了，后来付小惠告诉她付振伟给了她五百块钱。
“他给你钱干什么？”
“他说我现在也没有个收入来源，只吃你的也太不好了。”
“你是我妈，我不养你谁养你？”
“反正你舅舅说了，有需要就找他要。”
虽然付振伟并没能站出来，但有这么句话路宁也感到暖心不少。至于其他的，她已经不想去想了，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想和路建平断绝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至于说那四万块，就当是她报答他过去的养育之恩了。而那什么房子，其实别说现在，就是过去路宁也没有想过。
她从小看郑渊洁的书，一直接受一个思想，就是人长到十八，就算大人了，要能自食其力了。她总是觉得，靠自己双手挣得，才算是自己的。父母的……当然是要让他们好好享受的，将来……
现在医学发达，人人注重保健，活个□十都是轻轻松松的，到那个时候她也五六十了，所想的，也该是怎么保健了。所以这整件事，令她最难受的，并不是钱没了房子要有损失，而是她的父亲，能这么伤她，能这么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捅刀子。还有她的小姑，她的奶奶，柳叶都能嚣张的进家门了，她不信他们事先都毫不知情，但是他们没有对此提出任何看法，甚至都没有对她说一声。
所以现在不仅是路建平，她已经不想和路家的任何人有关联了。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母亲，而付小惠也的确放不下。虽然无论是亲戚还是朋友都说断了干净，她却总想着能要回来一点是一点：“我想着，还要找你爹谈，就算他不给我，也要给你啊。”
“宁啊，这个事咱们还要再商量商量。”
“你说这个婚到底是离不离呢？”
……
从早上到晚，从吃饭到刷牙，哪怕是半夜起来去上厕所，只要路宁离开自己的房间，都会传来付小惠矛盾的声音，一开始路宁还会给回应：“我不去找他谈。”
“有什么可商量的？那房子你要要就要，我是不要的。”
“不离还能做什么？”
……
但是当一天天过去，付小惠一次又一次的说出这些话后，路宁也就沉默了。她看出来了，付小惠还是在挣扎，这种挣扎是很没有道理的，和路建平那样的人还有什么过头呢？如果路建平不是她的父亲，她真的要骂一句人渣的！如果付小惠不是她的母亲，她也要说一句活该！
但她不能骂也不能说，只有尽量的陪伴付小惠，而这种陪伴对她来说却非常痛苦，因为付小惠总是在说路建平，总是在说那些事，于是她不得不一次次的回忆那些痛苦。而与此同时，她还要码字。无论怎么样，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从此以后她要负担起两个人的生活，特别是付小惠年龄大了，她更要准备点钱以应对万一。
所以就算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态去写那个种田文，但她还是在写。写写删删，删删写写。而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和王锐见面，这第一，是她担心付小惠，在这么兵荒马乱的时候，付小惠还是和她谈了王锐：“你不要觉得我只是嫌弃他条件不好，条件不好只是一方面。关键的是，你看他都三十了，还只是一个健身教练，以后能有什么发展的？”
路宁苦笑不得：“你想让他有什么发展啊，他就一个普通人，我也就一个普通人啊，妈你别是电视剧看多了。”
“和电视剧什么关系？我是说他都这么大了，还没做出点自己的什么事。”
“那要什么事啊，当总裁还是当董事长啊。”
“你别以为你妈什么都不懂。你说你才二十六就有自己的事业了吧，菲菲也是。可他比你们都大，还在混日子。他要是是公务员或者什么稳定工作也就罢了，这自己干啊，就怕混！”
“你怎么就知道他混了？他每天要带两节课，还要训练。”
她辩驳着，付小惠却仿佛没听到似的又道：“还有他那长相，也是招女人的，你要和他成了，以后有你哭的，你爸那事还不是教训吗？”
“我爸长得好吗？”
“总是不差，收拾的又干净，在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下面的话不可避免的又转到了路建平身上，不过最后付小惠还是转了回来，“反正我不赞同你们来往，他不行！”
路宁真不觉得王锐有什么不行……当然，他的条件是有些不太好，可是他并没有混日子，虽然他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上高中，但那是因为家庭条件限制。他一早就出来工作了，也尝试过做很多事情，只是运气不太好，又没能走对路子，而现在他走对路子了，这不就稳定下来了吗？
至于说招女人，路宁也不是太在意。她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多好，但也不会妄自菲薄，她的长相并不差，身材也不差，工作说出去，也算的上是清贵。
当然，绝对有比她漂亮的比她身材更好的比她更有本事的，可是这样的女孩子又有几个会喜欢王锐，并且什么都不计较的跟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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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路宁喜欢王锐，她看王锐什么都好，但她也知道王锐的条件真的不怎么好，特别是他那个哥哥，如果管了，是一辈子的累赘，如果不管，则一辈子良心难安。
在这一点上，路宁也不是没有畏惧的，但她想难得喜欢上了，难得这么喜欢上一个人了，为他付出，为他劳累也是应该的。
路宁不见王锐的第二个原因则是她害怕自己忍不住，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对王锐说自家的那些事，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她怎么会有那么一个父亲呢？
有时候路宁会想，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干出这些事的呢？不说对她们是不是有感情，就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也不会这么做吧，特别是那一口一声的假的，他是怎么说出来的呢？
这些事她不好说，但憋在心里也实在难受。她给谁说呢？秦菲菲那里倒是一个很好的渠道，但她最近忙，自己的事也多，她实在不好打扰，而至于其他人……
网上她倒是有很多认识的人，但她都不好意思说那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是别的事她还能对付小惠说，但付小惠现在自己都迷茫无措了，她又能说什么呢？她只有忍着，装着，憋着，而如果她见了王锐，会不会再也忍不住呢？
她知道王锐一直觉得她幸福，觉得她单纯，她隐隐的觉得王锐有很大一部分是喜欢上了她的单纯。对于这一点她并不是毫无芥蒂，但她不会去纠结王锐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她的单纯。
她的单纯，不也是她的一部分吗？
她不想让王锐觉得她复杂，更不想让王锐觉得她有一个复杂的家庭，她知道王锐不喜欢。
“真不出来吗？”
那边又传来王锐的声音，路宁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小声道：“你想不想让我出来？”
王锐本来是有些不快的，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坏蛋！”
“但我不能陪你吃饭啊，我妈已经快做好了。”
“快做好了啊，有没有我的啊？”
路宁一怔，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王锐那边又是一笑：“逗你的，晚上八点半，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好。”
吃饭的时候，路宁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和秦菲菲有约，付小惠道：“你们要说话为什么不约在家里？”
“哎呀，不方便啦。”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门一关，我也听不到你们说什么。”
“不是这个，而是秦菲菲说不定要喝酒。”路宁嘴上说着，心里连连对秦菲菲说抱歉。
“怎么了？”
“人家的家事，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什么家事，是不是她男朋友……”
“都说了是人家的家事啦！”
路宁跺脚，付小惠连忙说不问了，过了一会儿又道：“那个，你给菲菲说，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别因为一件小事就闹矛盾。”
路宁哭笑不得：“你怎么就觉得王亚鹏和菲菲合适了？”
“他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不合适早分了。”
“那你就不说王亚鹏条件不好了。”
“不管他条件怎么样，起码没累赘！”
路宁接不上去了，只有咕哝了一句：“什么累赘不累赘的。”
吃了饭，路宁再次码字，因为想到要见王锐，心情不免多了点雀跃，写出来的东西也比较能看了。八点的时候，她开始准备出来。现在已经四月了，天气已经暖和了，但这两天冷空气袭来，气温一下降到十度下，路宁是个怕冷的，想了想，就拿出了自己的长款鸭绒袄。这款鸭绒袄是定做的，一直到小腿处，再配上长靴，从下到下都包裹的严实，所以虽然穿了五六年，她还是爱穿。
晚上了，一会儿就要回来，路宁也没有怎么收拾，只是简单的梳了下头发就出来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王锐还没到，又等了五六分钟才看到他的摩托。
“又穿的这么严实。”
“冷嘛。”
王锐摇摇头：“上哪儿？”
“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找地方吃饭吧。”
“我吃不吃都行。”
“那不行，你运动量这么大，晚饭就算不多吃，也多少要吃点。”
两人找了个卖粥的小馆子，这馆子也没有暖气空调，就是还算干净，王锐点了两个素菜一碗黑米粥：“你真不吃？”
路宁摇摇头，王锐看着她：“怎么几天没见，你胖了？”
路宁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可能。”
王锐的语气有点敷衍，路宁道：“真是没休息好，我量了，还比以前轻了。”
王锐笑了起来：“胖就胖点嘛，我也没说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王锐看着她，有点犹豫。她第一次见路宁，是在健身房里，路宁穿了身红色的运动衣，人瘦瘦的，脸白白的，头发高高的扎起，在运动气息里又带了点脆弱的感觉。后来第一次见她穿便装，头发是盘起来的，留海也全部梳到了上面，穿了个大红色的夹克式的短鸭绒袄，下面是一条黑色的打底裤，外罩蓝色牛仔短裤，虽然没化妆，也非常的洋气。
但那只是第一次，后来路宁虽然又添了两件衣服，却再也穿不出来那样的效果。藏青色的大毛毛领棉袄，虽然流行，穿在她身上却总有些别扭；天蓝色的半长大衣，颜色虽还好，可也普普通通。还有她身上的这件衣服。他不由得想到赵思思的着装。长筒皮靴，黑色夹克，怎么看怎么精神，怎么看也不像是五岁孩子的妈。
王锐不再犹豫：“宁宁，我对你提一点意见啊。”
“你说。”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说一下我的看法。”
路宁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但还是点了下头。
“首先，宁宁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一个纯真的女孩子，一个聪明的女孩子，但你有没有听过我说过你是一个有气质的女孩子？”
路宁一怔想说有，在最初的时候王锐就说过她气质清纯，怎么现在又说这话了呢？
“宁宁，你要承认你不是一个很有精神的人。”
这点路宁承认，她每天坐在电脑前，要弹精竭虑的去想那几千字，一天两天还不显，天长日久下来总会给人一种睡眼朦胧的感觉。这种疲惫是渗到骨子里的，除非她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到外地去散心，完全不想码字的事，否则轻易是变不会来的，哪怕是好好的睡个两三天也不行。
“你说你本来都没有精神了，又梳了这么一个没有精神的发型，穿了这么一件没有精神的衣服，往这里一坐又懒懒散散的，整体给人的感觉就非常不好。”
“我……”
“我知道，你一会儿就要回去，就出来这么一两个小时你也不想捯饬了。但两个人谈朋友你用什么去吸引人家？你用什么让我来喜欢你？”
路宁咬了下下唇，她知道王锐说的有道理，但她就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委屈。她今天为了出来见王锐还和她妈撒了谎，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吸引住了王锐，她……
“我每天要写三千字，又要出来见你，我哪有时间做多少收拾？”
“你一开始可能收拾的慢，但熟练了可能只要十几分钟，又不是让你天天化浓妆，捯饬的就像化装舞会似的。”
“我现在已经二十六了，从没有……”
“如果你六十岁了想改变，也要重新开始。”
路宁没有说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王锐。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的陌生，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她一下呢？在他们谈恋爱之前，她的时间是自由安排的，她每天码字吃饭上健身房。有的时候去上中午的课，有的时候去上晚上的，全看自己的心情以及当天的情况。而现在呢，为了配合他的时间，她都是上晚上的呃，而且是要和他的课同一时间的。
她过去一天吃两顿，早上□点钟一顿，下午三四点钟一顿。现在上午那一顿时间不变，下午的却改成了六七点或者□点。中间隔的时间实在长，她饿的受不了就去吃水果，但那点东西还是撑不了太长时间。可她又不敢多吃，一是怕胖，二来，也是怕和他一起时吃不下什么东西。
如果说哪个行业是最不能挨饿的，那恐怕就是码字了，饿的时候手脚无力，脑袋昏沉，路宁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她饿的时候一般是写不出什么东西的。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特佩服那些贫寒的文学巨匠，肚里没食物还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怪不得人家能名垂千古呢。
她一直在努力的找一个平衡点，六七点的话她就多吃一个苹果，七八点的时候她就稍稍的吃一点蛋糕。她为了每天能和他见面，真的是……路宁不敢说自己牺牲了什么，可真的是做了最大的努力，但为什么这个人却只说让她捯饬呢？
见她不说话，王锐在心中叹了一声：“生气了？”
路宁勉强笑了一下：“没有。”
“我不过是胡乱说说。”
“你说的对，但王锐，你应该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路宁永远都这个样子，永远不变，你还会不会喜欢她？”路宁暗暗的吸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我承认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互相讨好的过程，我喜欢你，就要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去打造自己。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改变，也许我永远都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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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路宁，你脾气真好。”
听完路宁的复述，秦菲菲立刻道，路宁只有苦笑，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朋友老听自己絮叨那点陈谷子烂的事，因此就道：“你忙完了。”
“哪呀，那么大的一个单子，就算是谈的差不多了，后面的事情也能麻烦死你。”
“那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我烦。”
她说着，从包里翻出自己的烟，路宁知道秦菲菲是不怎么抽烟的，除非实在脱不开或者心情真的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一根，一般的时候她只会喝咖啡，厉害一点也不过是喝酒。
“怎么了？”
“还能是为了什么，买房子呗。本来和我王亚鹏已经看好了一套东区的房子，他父母非不愿意，说什么西区的社区更成熟。呸！不过是西区更便宜！你说说东区的规划又好，又是新区，地铁又正在修着，将来做什么都方便。西区呢？出租车都不愿意往那里去！就说我们准备买车了，难道就没有个不方便的时候？到时候带着孩子去挤公交车吗？而且西区有什么好学校？现在那几个知名的都在东区开分校，西区的那几所都是在那儿混日子的！西区是贵，但我们愿意到时候多交房贷。他妈说什么，不想让你们将来太辛苦，又说什么王亚鹏现在就够累的。累个屁！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半平方呢，将来还不是要靠老娘？老娘自己乐意多辛苦一点都不行吗？”
路宁帮她把咖啡添满：“慢慢来，买房子本来就不是一句话的事。”
秦菲菲把背靠在椅子上，吐了个眼圈：“路宁啊，我真烦，你说我跟着王亚鹏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钱，他没有；要权，更别说。他那个工作，说起来是什么经理，但你也知道，现在的经理那真是……一板砖下去能砸死九个半。而按照他现在的趋势以后，以后了不起了也就是部门经理，难道他还真能做到什么分店的经理吗？”
“你可不要小看人，王亚鹏从一开始的招待做到现在的大堂经理可是不容易。而且他那酒店也算是知名的了，在这里积累一些经验，将来说不定能到更大的酒店。若是能到五星级的大酒店，哪怕就是一个大堂经理呢，那薪水地位也都不差了。”
“哪是那么容易的？五星级的大酒店，多少留学回来的往里面钻呢。”秦菲菲抽了口烟，笑着说，“我也不是看不起他，而是做他这工作，要想往上面爬，英语你起码该会说吧，学历不说多高吧，总要考个本科出来吧。但他呢，下了班就知道看书打游戏，要不就是和他那一帮朋友喝酒打牌踢球。还五星级大酒店，他能在这个地方好好往上升就不容易了！就这，他妈还天天找我的事，让我多体谅他，又说让我帮他弟弟找工作介绍女朋友。介绍个屁女朋友，就王亚鹏他弟弟，大事不想干，小事干不好，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他！就这还天天臭屁的不得了，他以为他谁啊，王锐啊！”
“怎么好端端的又说到我这里了？”
秦菲菲看了她一眼：“你和王锐分了吧。”
“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家里都这样了，他还在这里吹毛求疵找你的事，你还留着他干什么？”
“他还不知道我家的事。”
“咦？”
“我还没对他说。”
“也是，你们家那些事啊……真不知你爸是怎么想的。还有阿姨，下定决心了吗？”
“要是下定就好了。我对她说，要是真放不下我爸，那就去抢去争去夺，她占着大义，又是合法夫妻，二十四小时跟随，又有谁能说什么？那个女的要敢上来，我帮她一块儿去打，我就不信了，我们两个还打不过她一个。再不行，又不是不知道她娘家在哪儿呢，去吆喝她，在她家附近写大字报，拿小喇叭广播。真再极端点，还可以上咱们那个调节栏目，让他们在全省人面前丢脸！”
她这一连串话把秦菲菲说的目瞪口呆：“你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是玩笑？”
“你能做出来？”
路宁苦笑：“不知道，换过去我是做不出来的，但现在嘛……我拿刀捅了他们的心都有。”
“你可别做傻事。”
“放心吧，我要做早做了。不过说真的，我前几天真有这个心思，我就想着把他们都杀了，我也自杀，大家一了百了。可是这么想着我又觉得太划不来了，柳叶是个什么东西！四十多岁的一个□！做什么什么不成，不过是靠着勾搭男人过，我爹为了她毁了我们的家也就罢了，我不能再因为她毁了我自己。”
秦菲菲连连点头。
“所以，你别烦了，和我比比，你这算什么啊。”
秦菲菲眨眨眼：“还别说，这么一想，我心里真的好过多了。”
“你个坏蛋！”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在门外的付小惠，听到女儿的笑声，虽然不知道她是为什么笑，但也高兴了起来。她有时候也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就拿不定一个主意。她也想像女儿说的，痛痛快快的离了，从此以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但每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又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路建平过去对她时的样子。
在别人介绍的时候，她是不满意路建平的，第一次之后就和媒人说，不愿意。但路建平却一直对她表示好感。那时候他们家一团乱锅，几个年龄大的姐姐都嫁了，父亲常年在外，家里只有一个半聋的母亲和一个精神失常的幼弟。几次她半夜醒来，就看到弟弟拿着一根通条站在她床头：“姐，拆房吧？”
那个时候她真的非常害怕，她迫切的需要另一片港湾。
过去路建平对她真的是非常好，她生完路宁重到一百七八十斤，路建平也没嫌弃。她有事的时候，路建平也跑前跑后，对她非常上心，特别是路宁上大学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不想了不想了，不能想了！
厨房里传来咯噔一下，她连忙跑过去，把电饭煲的插座拔了，把里面的内胆用布垫着端了出来。这米刚蒸出来是最好的，放的时间长了什么味都没了。
忙完了这个，她又把菜盛到盘子里，端到客厅，然后这才开口：“宁宁菲菲，出来吃饭了！”
路宁和秦菲菲出来了，秦菲菲道：“哎哟，阿姨，我不在这里吃的。”
“什么不在这里吃，我都做好了，有你爱吃的排骨。”
“哎哟，哎哟！”
秦菲菲本没有打算在这里吃饭，但面对付小惠的热情也不得不留下。她常年在外面吃，就算和王亚鹏租的房子里有全部的家什，也甚少动用。付小惠这样的家常菜真的是有一阵子没吃了，虽然现在心情还不是太好，但也吃了个肚圆。吃完后，路宁送她，两人来到外面，她道：“和王锐的事你再想想吧。我过去对他的感觉很好，但是现在我觉得他有点事多。你和他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要是不满意当初就说啊，现在说这些，又是用这种方式……反正王亚鹏是不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他要是有哪里不满意我，也只会说，乖，你今天的眉毛和昨天不一样啊，或者说，宝贝，你今天的眼影真好看，不过我觉得昨天的更好看。他如果想让你化妆，完全可以说，宁宁，从咱们认识我就没见你画过妆，你明天画一个让我看看呗……他要这么说你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吧。”
路宁张开嘴想说什么，秦菲菲又道：“你千万不要说他不会说，他一定比王亚鹏更会说。关键的问题就是他想不想说！”
秦菲菲走了，路宁回去打开电脑，本想继续码字，花满楼的头像却不断闪烁，点开就是一个小笑脸，她回了一个笑脸，那边立刻回话：“你在啊。”
“嗯，刚上来。”
“这几天怎么样？”
“还好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上次的情绪有些不对，看看你的情况。”
路宁的心中突然一酸，隔着电脑隔着网络，没有见面没有说话，她没有对花满楼说任何她这边的事，而花满楼已经察觉到她这里不太对了，那王锐呢？
他们还见了面还说了话还吃了饭，他却只会说她不够精神！
“掉了？”
花满楼的头像又闪了起来，她连忙回应：“刚才去倒杯水。”
“哦，你最近写的那个文我看了，后面有些扭曲啊。”
路宁打出一个羞惭的符号，想了想，又道：“因为最近的心情有些扭曲。”
“怎么了？”
“男人，是不是都是视觉动物？”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男朋友，最近对我提出要求了。”
花满楼那边有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路宁看了眼自己的企鹅：“怎么了，掉了？”
“不是，太惊讶了。”
“惊讶？”
“我们的小鹿鹿也长大了啊。”
路宁满脸是汗，小鹿是她的网名，在她和其他网友聊天的时候，别人会叫她小鹿，鹿鹿或者鹿神鹿大之类的，花满楼却很少叫她，本来也是，两个人对方框聊天，不用称呼都知道是说给对方的，要叫名字，总是有点原因，比如她，有时候调侃花满楼的时候就会叫他花花。
“都有男朋友了呢！”那边的花满楼又打出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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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马孩儿有些呆怔的坐在那儿，看着那用红色字体打出的一行十二号的宋体字：“大哥，咱们认识差不多有十年了吧，就算我过去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现在也该二十多了啊！”
十来年，十来年……他和小鹿认识，竟然真的有十来年了？怎么一眨眼，就十来年了呢？
马孩儿并不是一个喜欢感叹的人，熟悉他的朋友，有说他渊博的，有说他爱装的，也有说他是古代人，但若要给他挑一个特质，他们大概都会说从容。他出生于一个老派的家庭，七岁以前就被要求背古文，学的第一篇就是弟子规，每天的功课完不成，那是一定要被打手心的。
上学的时候是不说了，只要他们在家，衣服上都会被坠两个玉佩，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关键是限制他们的言行举止，要求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按规定去做，所以他们做什么都要不慌不忙，如果玉佩响了，必然是会被加罚功课的。
所以后来的朋友说他的举动带着一种天生的行云流水，他都只是一笑，哪有什么天生的，不过都是训练出来的，只是他们的这种训练更隐蔽更持久，所以也就好像和别人不一样了。
有些东西的时间长了，也就好像是天生的了。他是被按照古代君子的标准养大的，遇到了什么事，首先想的是怎么解决，解决不了了，那就是怎么最大可能的减少损失，实在是没有办法，那也只有认了，然后从头再来。
感叹，特别是带着后悔的感叹是没有用处的，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就隐隐的，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呢？
心里这么想，他的手却先动了起来：“是啊，十年了，鹿鹿也长大了。”
“……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大姨夫来了吗？”
“？”
“女人每个月总会有几天特殊的日子，男人也一样。”
花满楼满头大汗，路宁在那边哈哈一笑，继续道：“你汗什么啊，我说的是真的，腾讯新闻上说的。不过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大姨夫来的时候不见红，就是心情低落，情绪异常，所以大哥……”
“你刚才说男朋友对你提要求了，愿意说说吗？”
这种事要说是不好随便说的，但路宁也真不认识几个男人，所以想了想，还是道：“我知道他说的是有道理的，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互相取悦，我应该想办法让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欢我，但我还是不舒服。”
“这个傻姑娘，你不舒服只是因为你感觉到了他没有你想想中的那么喜欢你。”马孩儿在那边暗自摇了下头，不过说出来的却不是自己心中想的，“一般来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的，起码大多是这样的，你看看那个《非常勿扰》，再怎么说喜欢善良孝顺的女孩子，选的心动女生大多也都是漂亮的。”
“！”
“怎么了？”
“你也看《非诚勿扰》！”
“偶尔也看看。”
“我还以为你只看百家讲坛呢。”
“……”
“或者什么健康节目。”
“喂！”
路宁打了个笑脸。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回答？”
“要要要要要，好花花，快说吧。”
花满楼又打了一个流汗的表情，不过还是道：“如果你真喜欢你男朋友，不如改变着试试？”
“其实我也觉得我应该改变，就算不为了他也该为了我自己，但我就觉得不舒服。”
“你是听他那么说不舒服呢，还是想到要改变不舒服呢？”
“不知道，就是不舒服。”
“那你先改了试试，改了之后，看看有什么效果？”
“哦。”
路宁应了，两人又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他们聊了路宁新写的那个文，聊了路宁以后的打算，然后不可避免的，聊到了有关离婚、小三、法律的字眼上，直到一个小时后，路宁才想到自己今天的字还没有写完。
“去写吧，我也要去午睡了。”
“你生活作息真好。”
“习惯了，你养养，也能养成的。”
“……”
“怎么了？”
“花花，你真邪恶！”
花满楼又一次满头大汗。
和路宁告别后，马孩儿也就关了机子。他并没有像对路宁所说的那样去午睡，而是来到了窗前。这是一大扇几乎快要落地的玻璃窗，而在外面，就是鳞次栉比的楼房。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些楼都显得有些低，这也是当然的，他现在所在的是省城最高的住宅楼之一，而他所要的，又是最高的楼层。
也许是过去被管得久了，当他有能力自立的时候，就选了一个在家里人来看太过新潮的职业，买的也是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房子。
小鹿长大了，小鹿也有男朋友了。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很别扭的情绪，这种情绪对他是陌生而新奇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就知道他不太高兴这件事。
“也许是她那个男朋友，对她不够好吧！”
到最后她只能这么想，而此时，路宁并没有什么感慨，此刻她心情平静甚至有些兴奋，这对最近的她来说委实有些稀少，因此连忙打开文档，噼里啪啦的写起了下面的内容，这一天写的非常顺手，当王锐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写了五千字。
“今天还出来吗？”
路宁犹豫了一下道：“不了，今天写的顺手，想多写点。”
“那好吧，我就先回家了。”
“嗯。”
那边的电话很快挂了，路宁有些怅然的放下手机。其实她并不是不想和王锐见面的，她只是有些生气，她只是想让王锐哄哄她，想听听王锐对她表示迫切，想让王锐对她说想她……
但是王锐就这么就算了，明明昨天给她电话的时候，还有非常想见她的语气，为什么就这一天就没有？难道就因为昨天见了就没有了？还是说，见了她之后失望？
对王锐，路宁本来一直是很有信心的，而现在她却有点不确定了。那边的王锐，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回家，就在他挂上电话的时候，赵思思也结束了自己的课程，看到他，赵思思一笑：“王老师今天又是孤家寡人了？”
今天的赵思思教的是肚皮舞，身上穿的也是一身桃红色的套装，交叉绑带上衣，蕾丝开叉水钻裤，配上黑色镶金边的链子，露出平坦结实的小腹，健康里更有一种暧昧的诱惑。
“可不是，那小妮子说今天手感好，要多写点。”
“那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好。”
没什么犹豫的，王锐就应了，他不觉得和赵思思去吃顿饭有什么不妥，他和赵思思之间没什么暧昧，他也没想过和她发展什么关系，再怎么说她也有一个五岁的孩子，在有一个那样的兄长的情况下，他未来的生活已经担负不了更多的负担。
吃饭的地点是一个包子铺，过去王锐还经常来，但近两年已经不怎么过来了，原因也简单，这家的包子是猪肉的，过去路宁想来吃都被他拒绝了，但赵思思要来吃，他却没有反对。一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二来赵思思是健身界的前辈，绝对比他更懂怎么健身，他要在他面前去摆弄这些，实在不合适。
“这么晚了其实不该吃这个的，但小瑞想吃了，我今天给他带走点，明天早上热给他吃。”
小瑞是她那个五岁的儿子，这一点王锐是知道的：“你真是一个好妈妈。”
赵思思摇摇头：“我并不是一个好妈妈，甚至连一个合格的妈妈都不是。从一开始我就没能给他一个健全的家庭，这算是什么好妈妈呢？”
“这也不是你的错，现在这社会……”
“你是想说出轨吗？其实，我就是那个引人出轨的对象。”
王锐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赵思思就又道：“不说这个了，吃饭吧。做咱们这个的，饮食要特别注意，难得破一次戒，还不好好吃吃？”
别人不想谈，王锐当然不会那么没趣，夹了几筷子菜，他们很自然的转到了别的方向上，都是做这一行的，自然有很多话题，不过他们说的最多的，还是目前各个健身房。赵思思道：“今天的热水又有点供应不上了，学员们的意见都很大，晨美这么下去，很难有什么发展。”
王锐叹了口气：“我也向他们提过意见，嘴上答应的很好，过后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了，一直没问你，你为什么要离开达人呢，不是说那边的条件更好一些吗？”
“一些理念不一样了。”
这明显是敷衍的话，王锐应了一声也不再问，赵思思又道：“对了，你有想过自己开个会所吗？”
王锐一愣，赵思思又道：“你知道，要是自己开会所，是一定比现在强的。”
那是一定的！不用赵思思说王锐就知道这一点，他们现在靠的是课时是提成，可要自己开会所，那就除了水电费和房租的开销，完全就都是自己的了！当然，你要有生源。
“我哪有钱啊，我连房租都付不起。”虽然心中火热，王锐最后还是摇了头。
“我有这个想法，你愿不愿意来帮我？”
赵思思看着他，慢慢的开口，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但都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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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我有一个叔叔，他在经六路那儿有一套房子，如果我去租的话，四千应该能拿下来。”
“我想办一个只教操课的会所。主要教肚皮舞、瑜伽。如果你来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开设泰拳，你有这方面的基础，所以我建议你再学学健身操，这些并不难，关键是再加一点柔韧训练，到了后面你也许还能再教教普拉提。”
“为什么要选你？第一个是我是一个女人，一些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不是太方便；第二，如果只教肚皮舞和瑜伽有些太亏了。房子是租在那儿了，开的课越多，生源越多，成本也就越低。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你能吃苦，也不怕吃苦，你并不只想混日子！”
……
王锐躺在床上，想着赵思思的话，越想，心中越热。
现在健身房的年卡平均是一千到两千，之所以会相差这么大，设施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更多的还是有没有折扣，认不认识人。像晨美的年卡，全价是两千四，但他知道很多学员都能一千二三拿到手。就算会所按一千来收费呢？十个是一万，一百个就是十万！一千个……当然，他们很难凑够一千个学员，现在在晨美办卡的也不过就是这个数，但二三百个，应该还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赵思思的号召力在那里放着呢。早先还不是太明显，现在只要是赵思思的课，操课间都爆满，已经有很多会员要求扩大操课间了。
这些人能跟着赵思思从达人到晨美，将来当然更到她的专营会所里。她知道很多女学员对什么器械单车都没兴趣，人家就是上操课的。而除了赵思思，他也有一点号召力，而且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号召力一定越来越强，毕竟，就像赵思思说的，他不是混日子的！
如果只是挖角，他其实是没有太大的兴趣的。个人会所，特别是赵思思这样并不具有太雄厚经济实力的个人会所，也许这个会所将来会发展壮大，也许这个会所将来会很有名气，但是在现阶段，它一定无法和成规模的健身房抗衡，但赵思思说的是合作，按照资金的百分比来参股，所以他将来不仅会有课时费提成，更会有分红。
而且，这会是他自己的健身房！
这是一份他自己的事业！
有多少人的工作能被称之为事业？像他这样每天在健身房代带课就能称之为事业吗？不，那只能说是带课，只能说是工作，只能说是一种机械性的重复，而如果有一家自己的健身房，小心的经营他，慢慢的看着他发展壮大，那就是事业了。
现在关键的是资金。
赵思思不准备弄器械，这方面是省了，但不管那套房子是什么样的，装修却是一定的。要有男女隔开的更衣间，要有洗澡沐浴的地方，要有一个小小的前台，有一个休息区。他和赵思思都能上课，但还要有一个人负责接待，接接电话回答回答问题什么的，从早上到晚上，怎么也要有两个人轮班。
灯光、地板、花洒，水电重跑，再加上房租，就算有赵思思，人家不要押金，恐怕也是要三个月的房租的，这些加在一起，少说也要十多万，对了，还有广告！
赵思思的号召力再厉害，在前期他们也要做广告。
二十万！
王锐在心中大概估摸了一下，这个数字也许不那么确切，但也差不多是这样了，他不知道赵思思手里有多少钱，但他要想和赵思思取得差不多地位的话，怎么也要拿出个七八万。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现在他手里，连一万都没有。
“花花，我发现自己很有化妆天赋。”
“哦？发张图来看看。”
“化之前我还是个人，化之后，我直接可以去演鬼片了。”
“……”画满楼停顿了片刻，“网上不是有很多教程篇吗，你找一个去学学？”
“我就是跟着教程学的啊，但人家画出来如出水芙蓉，我化出来如夜间女鬼。”
“呃，这个，万事开头难，慢慢练练也就好了。”
“嗯，我现在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练习，总算从夜鬼变成夜叉了。”
“恭喜恭喜，母夜叉都是很漂亮的。”
路宁满头大汗：“花花你最近很闲吗？”
“怎么了？”
“我发现你每天都和我聊天啊。”
“不好吗？”
“没有啊，就是感觉到有点奇怪嘛，我觉得咱们就刚认识的时候这么聊过，之后都断断续续的。”
“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赞同，同意的意思。”
路宁的汗更多了。
“对了，你男朋友是什么看法？”
“什么什么看法？”
“你化妆啊。”
“他还没有看到。”
“明白，要化好给他个惊喜。”
“我们根本就没有见面。”
“……吵架了。”
“没有。”
“他出差了？”
“花花，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些八婆了呢？”
花满楼打出一排汗，路宁捂嘴笑了起来。
在电脑上笑的很欢快，但是坐在电脑前的路宁却笑不出来。四天了，她和王锐已经四天没有见面了，虽然每天都会通电话，但只是很简单的对答：“今天写完了吗？”
“还差一点。”
“那你还出来吗？”
“嗯……”
“那好吧，你慢慢写，我就先回去了。”
“哦。”
虽然嘴上没有任何反应，但路宁的心中却是极别扭的，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还出来呢？为什么不能说我想见你，你出来吧。为什么只是她微一犹豫，就不再争取呢？
路宁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作了，人家问了她是否还出来，是她不给一个肯定答复的，而现在她又觉得别扭，所以这到底是谁的不对呢？
对这种事，她完全没有经验，但是她知道再这么下去是不对的，一对恋爱中的在同一个城市的情侣，四五天不见面总是有点问题的。所以当这一天王锐再打电话的时候，她很爽快的说自己写完了。
“那你要出来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问我出不出来呢？”
“为什么……我不是怕你有事吗？你不是说你要赶稿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断你思路，我记得你过去就对我说，你很喜欢写作，写作对你很重要，是吧？”
路宁嗯了一声，心里更别扭了。是的，码字对她很重要，她非常非常喜欢码字，对于这项工作她有时候甚至是带着一种感恩的心态的，对她的编辑、读者更是非常的感谢，感谢他们的支持感谢他们的购买他们的认可，如果不是这些，她怎么能够继续这项工作？而如果不做这个，哪怕她能挣到更多的钱，有更好的发展，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满足快乐的。
“你要今天想出来，那我就到门口等你。”
冷空气已经过去了，但晚上还是比较凉，要换成过去，路宁起码也会把自己半长的鸭绒袄拿出来。但这次，她站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挑了件黑色的掐腰小袄，之后又挑了条牛仔裤。她并不太喜欢穿牛仔裤，大部分时间都穿宽松睡衣的她总觉得这种裤子太过束缚，相比之下有弹性的打底裤更受她喜欢。
但王锐喜欢，以前也对她提过，再之后，她换了双运动鞋，同时把头发扎的高高的，同时，稍稍的画了一点点的眼线，因为怕化不好，所以化的非常淡。
付小惠不在家，经过路宁的反复劝说，她一早一晚也开始到附近的公园去锻炼身体了，她本来就有这个习惯，虽然来这里有些人生地不熟，但她过去做生意，还是很擅长和别人搭讪的，再加上路宁实在是给她挣面子，别人听到她女儿是个作家总是会啧啧称羡，她很快就爱上了这种感觉。
因为这么一耽搁，路宁到门口的时候王锐已经到了，正坐在车上看手机，发现路宁过来他立刻把手机收了。
“你在忙吗？”
“没什么，和朋友闲聊天。上哪儿？”
“到零度吧。”
“有点远吧……”
“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正好，我吃过了，我去那里喝点东西，你去那里吃饭。”
王锐张张嘴，想说什么，不过却没说出来：“上来吧。”
两人到了零度，这是一个咖啡屋，不过更像是西餐厅，来这里的很少有专门喝咖啡的，路宁最初是跟着秦菲菲来的，当初吃中了她家的煲仔饭，之后就办了张卡。
这个地方离她的住处比较远，虽然也有几个能吃的饭，却也说不上多么美味，路宁之所以会一下子拿出两千办卡，一是附近有一个电影院，第二是这里的咖啡是少有的让她觉得还不错的。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王锐。
每次出去吃饭，基本都是王锐付账。虽然都不多，但少说也要三四十块。要是路宁去和他抢，总是有些不好看，但总让他出……路宁知道他也不宽裕。所以在那那一次拿到稿费后她就在这里办了张八折卡。每当看完电影王锐问上哪儿她都会说来这里，因为她有卡，王锐倒也不和她抢付账了。
“今天这一身穿的很精神啊。”在要进零度的时候，王锐打量了路宁一眼。
路宁一笑。
“就是鞋配的有些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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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零度门口，王锐拉开了门，路宁却怔在了那儿。
“怎么不好了？”路宁愣了一下才回过神，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王锐没有任何犹豫的道：“很难看。”
这一句来的太突然，路宁甚至一点准备都没有，她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脚。这是一双卡其色的宽头旅游鞋，是她和秦菲菲一起买的，真的不是十分的漂亮，但却另有一种酷酷的感觉。她和秦菲菲都非常满意，有时候一起穿上街，戏称这是闺蜜鞋。
“怎么难看了？”
“就是难看啊。”
“这是我和菲菲一起买的。”
王锐笑了：“别管这是你和谁一起买的，难看就是难看。你别以为秦菲菲是跑业务的，穿的衣服也很贵就觉得她的眼光好。也许比你是会好一点，但也不一定。”
“她不好，你好吗？”
“别忘了，我也跑过业务。”在说这一句的时候，王锐是带着几许自豪的，“我也卖过衣服，好了，别挡着路，人家要过的。”
在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有两个男人也走了过来，只是因为他们站在门边，那两人不好过。路宁向后看了一眼，也没去注意，推门就要进，但一推之下竟没推进去。零度的这个大门不仅重而且不够顺滑，过去路宁就对他们提过意见，对方答应的很好却一直没有什么行动。此时路宁心情本就糟糕，这一下更是火上浇油，她吸了口气，正要再推，身后就伸出只手，轻轻松松的就帮她把门给推开了。
“这扇门是真的该换了啊。”
随着这句有点叹息的声音，路宁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光线不好，她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看到那人比她高了大半个头，路宁身高一米六八，这在女孩中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而且女生显个，一般的男生，哪怕比她高个五六公分也还仿佛比她矮，而这个男人竟是明显的比她高。
看到她回头，那人对她笑了笑，路宁有些发窘，连忙道了声谢，然后走了进去。此时不是饭点，零度的人并不多，路宁喜欢靠窗的位子，刚才帮她开门的那人和他的同伴则选了更靠近里面的位子。
坐下后，点了东西，王锐道：“你今天写的怪快啊。”
路宁没有说话，看着他。
“怎么了？”
“离我的截稿日还有半个多月。”
“哦。”王锐点点头，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就又道，“你这什么意思啊，我有点不太明白。”
怎么能不明白吗？这意思就是我并不急着赶稿，你不用每次都问我是不是要出来；这意思就是你可以要求我多和你见面的；这意思就是我其实也很想出来见你的。
“不是，路宁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让我猜，你知道我有时候是很笨的。”
在这么说的时候王锐显得无辜而又单纯，路宁顿时有些泄气。是啊，说什么呢，她这么大年龄了，难道还能像小女生一样胡乱发嗲吗？想到这里，她暗暗的吸了口气：“你这几天怎么样？”
“我这，还不是和过去一样，上上课，看看光盘。”
“就这样？”
王锐想了一下道：“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个朋友想自己开会所，我帮她看了看场地什么的，这两天之所以没怎么联系你，也是因为这个事。”
中文中的他她一个音，路宁也听不出这个她其实是个女人，听他这么说也就好过了很多：“怎么没听你说？”
“也就这几天的事啊，她还让我和他一起做，我正在考虑，你觉得我要不要加入？”
“这个我不太懂，但你要加入的话需要投资吧。”
“就是因为这个才在犹豫，怎么着也要拿出个七八十来万的，不说这个了，阿姨回去了吧。”
路宁摇摇头，王锐怔了下道：“那你今天是怎么出来的？”
“她去公园了。”
“哦。”
路宁说那一句的时候并没有多想，此时听他发这个音才觉得不对，连忙道：“我这几天没出来和我妈没关系。”
“没事。”
王锐一笑，但那笑怎么也有点勉强，路宁连忙道：“真没关系，我之所以没出来，还是因为我不高兴你那么说。”
“说什么？”
“你上次说的那些话。”既然说开了，路宁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那次的话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王锐已经忘了上次的对话，现在路宁提起，他才想起来一点，当下有些莫名其妙的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
路宁看着他，王锐叹了口气：“宁宁，两个人在一起谈朋友那是什么话都有可能说的，你如果每句都在意，那真的是有点自寻烦恼。”
路宁有些迷惘，是这样吗？是自己太在意了吗？
“怎么照你这么说……是我错了？”
“也不能这么说，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的。”
路宁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道：“我很不喜欢你刚才的话。”
王锐放下勺子，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路宁，你不觉得你几天一直在找事吗？我不过是随便一说，你如果每句话都和我斤斤计较，那真是……”
路宁呆住了，刨除小时候不算，她几乎没有什么和人吵架的经验，更没有和王锐吵过，她刚才说什么了？她的确是不舒服啊，王锐用那么教训的语气对她说，可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吧。怎么就成了她斤斤计较呢？是王锐先说她不化妆又挑她的鞋子又说秦菲菲眼光的吧。怎么王锐说这些都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她说的却是找事呢？
不对！不对！
虽然没什么经验，路宁也知道王锐说的不对，但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出来，她只是咬着牙，有些倔强的看着王锐。陷入到情绪中的她完全没有留意到刚才帮她开门的男人正不断向这边看。
“怎么老马你认识对面的那个女孩？”
马孩儿收回目光：“不认识。”
“那就是一见钟情？”
“乱说什么！”
“那要不你一个劲儿的看人家干什么？”
“不过是觉得熟悉。”
“还说不认识？”
马孩儿没有再说什么。他真的不认识对面的那个女孩，他的记忆力不错，特别是在记人方面，虽然不能说过目不忘，但见过的人总会有点印象。而对面的那个，他是真的不认识，但也是真的觉得熟悉，就仿佛他过去一直想的某件东西真的到了眼前。
真的是一见钟情？
他有些失笑，不是不相信这种神奇的感情，而是他不觉得自己身上会发生这样稀奇的事情。
“喂，我看她好像和她男朋友发生别扭了，你有机会哦。”
“于兄若有心思，不如想想怎么解决下面的门，这样下去，可是会失去很多顾客的哦。”
“说了不要叫我于兄，怎么听怎么别扭。”
马孩儿一笑：“你看，女孩子力气小一点就推不开，一次两次这样，他们就不来了。”
“这不就是展现男人风度的时候吗？还可以趁机展示他们的臂力。”
于景说着，还比了个健美的姿势，马孩儿点头，非常诚恳的道：“于兄说的很是，是我浅薄了。”
一句话把于景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有连连摇头：“你这个人啊……”
两人这么一聊，等马孩儿又一次向窗边看去的时候，只剩下服务员在那里收拾台面了，他一怔，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真的是一见钟情吗？想到路宁曾对他说的，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见钟情，他再次摇了摇头。
马孩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自小养成的规矩，他向来是十一点睡觉，而这一次，他却把电脑打开了。路宁的头像是灰的，他想了想，还是打出了一个问号，五分钟，十分钟，一直到十五分钟后他才叹了口气。
“现在的小鹿，一定是和她男朋友在一起吧。”关qq，下线，站在莲蓬下的时候，他突然这么想。
路宁是和王锐在一起，不过并不是在花前月下，而是在说她家的那些事，她本来不想说的，也没有打算说，但是当王锐问起付小惠要在这里住多久的时候，她忍不住了。仿佛是宣泄的时候，把那些事都说了出来，然后几乎是带了点随便的态度看着王锐：“看吧看吧，我不仅不会化妆不会穿衣服，而且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幸福！”
王锐也被她说的惊住了，听完后愣了会儿才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亲眼看到了那些东西，亲耳听到了我爸对我说我给他买的那件衣服是假的，你说有什么误会？”
“这种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让阿姨看开点吧。”
“嗯。”
“你也是，别想太多了，既然是这样了，你也没办法了。”
路宁点点头。
“怪不得前一段时间你情绪不对，你怎么不对我说呢？”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傻姑娘。”
路宁鼻头有些泛酸，不是为自己那操蛋的遭遇，而是为这声音里的怜惜，只是这个就让她觉得自己先前的迷茫痛苦其实没那么重。无论怎么样，她还有王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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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宁宁,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多误会。比如那件皮衣，我以为你说的是她身上的那件,那是她姐姐厂里处理的，不过一百多块,只是看起来还好，其实不值钱。宁宁,爸爸想你。”
这不是第一条路建平给路宁发的短信，但这是第一条有关解释的短信。路宁呵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她这情绪变化太快,王锐有些迷惑的道：“谁给你发的短信,高兴成这样？”
路宁抬起头看着他,这就是男人吗？男人就是这么没有担待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找借口，还在企图骗她，一百多块钱，厂里处理的。她没有一件好皮衣，她妈没有一件好皮衣，而那个女人，却有一件她父亲甚至不敢让她们知道的皮衣！
“怎么了？”
“咱们回去吧。”
“是不是我刚才说的你不高兴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其实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路宁点点头，没有回答，王锐也就不再开口了。他觉得自己没错，路宁要想使小性子那也就随便她了，不由得，他想到了赵思思，独自带领着孩子的赵思思，处境是要比路宁更难的。哪怕是在身体不方便的时候还要带课接送孩子，而路宁呢，每个月的那几天都是躺在床上，连门都不用出，就那还会对他说疼，说不舒服。而人家赵思思却什么都不会说，说到自己的孩子只有骄傲，说到自己的处境也只是说：“谁让我当初不懂事呢，不过有小瑞也足够了，他是我的天使！”
这样的坚强，这样的面对困难还能微笑，相比之下路宁真的是太娇气了。而且她总在说自己家里的那点事，连他的需要都没有体会――她没有听到他马上就要去和人开会所了？她没有想到开会所是需要钱的？她难道没有想到，他现在其实是需要钱的？在这几次的见面里，他是对路宁说过自己对会所的渴望的，但路宁就仿佛没有听出来一句话都不接，弄的他也没有办法往下面说。
如果可以的话，王锐是并不想找路宁借钱的，一个男人向自己的女朋友借钱总有点憋屈。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他身边的朋友都不是多有钱，就算他张口，也不过借给他个几千块。他父母那里倒是存了一些，可却不给他：“你哥也要用钱呢。”
“我知道，我没想过要用哥的钱，我会还的。”
“你那会所……真的能成功？”
母亲这有些犹豫的话，就仿佛是在对他打脸，他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他过去跑业务没有成功，做生意也没有成功，那次卖衣服，三万块赔的只剩六千。但这能说是他的错吗？他没有不努力，没有不肯干。为了去进货，他和那些民工一样挤在硬座上，上躺厕所都要穿过几个车厢――他们那个车厢的厕所被人霸占了。
他真的觉得那些衣服很好看很了不起，可进来后就是不受欢迎，最后只有赔钱处理。但在一年后，仅仅只是一年后，那些衣服就流行了起来！
他走到时代的前段，这是他最大的痛苦！
失败失败又失败，所以他的父母都不想让他再创业了，他们想让他过好现在的生活就不错了，但他是一个男人！他也是有野心的！更何况他们还给他留下了那么一个累赘，他如果不多赚点钱以后要怎么过？
但这些他的父母不理解，他们只想让他安稳。
他所认识的，手里有现钱而又应该肯借给他的，只有路宁了，他不太清楚路宁手里到底有多少，三四万总是有的。何况她也没有什么大开销，借给他应该不为难。他已经暗示过很多次自己需要钱了，有一次几乎就是明说了，而路宁却没有反应，还在不断的说她母亲怎么样，她父亲怎么样，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路宁并不是不知道王锐需要钱，她隐隐的感觉到王锐是需要钱的，但她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在她的感觉里，王锐是骄傲的，虽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但他就有一种我就是我，我就是这样的骄傲的感觉。路宁不知道自己说借给他钱，会不会伤害到他这种骄傲。同时路宁也有点不敢借给王锐钱。
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因为钱闹矛盾的事情，小来小去的没什么，就像她当初借秦菲菲，一两千的月供，对于那时候的她虽然很庞大，其实也不算什么。就算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把这个数字扩大到三千过！她总觉得几千块的债容易还，但太多了，借钱者本身恐怕都会有一种懈怠感，就像路家的那些亲戚。
如果王锐需要的是几千块，那她直接就给他了，连借条都不会让他出。可王锐起码需要几万，她手里也不过就四五万，能都借给他吗？哪怕只借出一部分，她也是不敢的，她这样的工作，是非常需要一些现金储备的。更何况她对健身还完全不了解，哪怕她现在去着健身房办着年卡，可会所到底是怎么运作的，怎么才能吸引人，是否能成功她都没有把握。
她小时候听过付小惠说自己当初是怎么做生意的。先找了个人学，帮着人家卖了几个月的货，然后去批发市场进货，用自行车推着卖，再之后是三轮车，再之后是摊位，到了后来才是门市部的。
从最开始到开门市部用了六七年的时间，王锐虽然也当了两年的健身教练，但都是跟着别人干，对于如何经营他真的知道吗？路宁总觉得他应该再做个一两年积累人脉，然后从小地方慢慢开始。她这几天对他说付小惠，其实不只是发泄，也夹杂着付小惠当初是如何创业的。她知道付小惠之所以能创业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时代的关系，那个时候只要敢做生意，基本上都能赚到钱。但她真的觉得从小做大才是正确的道路。
不过现在，路宁已经不想这些了，她几乎是一路冷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打开电脑就看到了花满楼的头像在闪烁：“你如果真对这个感兴趣的话可以《子平真诠》，民国徐乐吾的评注本，虽然里面的评注不一定都是正确的。这个最通俗了。再进一步的话可以看看《滴天髓》。”（1）
昨天路宁写到了有关八字的内容，她翻着百度只看的头晕眼花也没弄清楚纳音、日主天干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晕头脑胀下就给花满楼留了言，印象中他好像对这些有了解，果然今天就看到回复了。
“谢谢谢谢谢谢，回去就研究。”
“其实你要写这些也不见得非要看这个，翻翻《英耀篇》也会很有收获的。”
“你在啊。”路宁说着，随手去查了《英耀篇》，发现这竟是一个江湖骗子的必修课本，当下发过去一个大大的汗。
“嗯，你要是弄懂了那个也足以糊弄人了。”
“花花，你真坏！”
花满楼满头大汗：“最近怎么样？”
路宁犹豫了一下，打出了一个字：“烦。”
“为什么？”
“很多东西吧，觉得一些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但就是烦。”
“有时候单调的生活是会给人这种感觉的。”
“不是单调，而是窒息，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压力，用一句文艺的话来说，简直就是要被挤压掉了。”
“既然如此，有没有想过出去走走呢？”
“出去？”
“是啊，你不是喜欢旅游吗？”
路宁喜欢旅游，她每年总要出去个一两次，秦菲菲说她是去找灵感，她倒更觉得是在家闷久了，想到外面去呼吸一下另外的空气。今年她还没有出去过一次，早先没有想到，一是因为付小惠，二是因为王锐。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不就剩付小惠一个人在家了吗？而且，不是要有好几天不能见到王锐了？
虽然她现在也不是天天都和王锐见面，但是否在同一个城市，感觉真的不一样。不过花满楼这个提议一出来，她的心思就活动了。是的，出去，到外面去，到另外的城市，抛开这里的一切！
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想王锐了，就是还有点担心付小惠，不过当得知她想去玩，付小惠却非常赞同：“去吧去玩玩吧，你也该放松放松了。”
路宁看着她，付小惠一笑：“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对周围也熟了，每天到公园去锻炼锻炼身体，和人家说说话，一点事都不会有。”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跑到外面又累又难受，而且你说要去什么丽江，我还不知道适不适应那里呢，你去吧，别操心我，真的。”
这倒是真的，比起平原，丽江也是高海拔地区，别说付小惠，路宁心里也有点没谱，她们小区就有一个女孩，因为和男朋友爬某座山而弄了个半身不遂，好像那座山还不是太高。当然这种事非常少见，她去丽江最多也就是有点高原反应，不过她年轻没有事，她妈……付小惠既然说不去，路宁也就不再勉强了。她开始积极的查机票查火车，最后决定先飞到昆明，然后再坐火车到丽江。
作者有话要说：注1：感谢偶家空空的友情支援，这一点是他讲给偶听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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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宁宁,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多误会。比如那件皮衣，我以为你说的是她身上的那件,那是她姐姐厂里处理的，不过一百多块,只是看起来还好，其实不值钱。宁宁,爸爸想你。”
这不是第一条路建平给路宁发的短信，但这是第一条有关解释的短信。路宁呵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她这情绪变化太快,王锐有些迷惑的道：“谁给你发的短信,高兴成这样？”
路宁抬起头看着他,这就是男人吗？男人就是这么没有担待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找借口，还在企图骗她，一百多块钱，厂里处理的。她没有一件好皮衣，她妈没有一件好皮衣，而那个女人，却有一件她父亲甚至不敢让她们知道的皮衣！
“怎么了？”
“咱们回去吧。”
“是不是我刚才说的你不高兴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其实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路宁点点头，没有回答，王锐也就不再开口了。他觉得自己没错，路宁要想使小性子那也就随便她了，不由得，他想到了赵思思，独自带领着孩子的赵思思，处境是要比路宁更难的。哪怕是在身体不方便的时候还要带课接送孩子，而路宁呢，每个月的那几天都是躺在床上，连门都不用出，就那还会对他说疼，说不舒服。而人家赵思思却什么都不会说，说到自己的孩子只有骄傲，说到自己的处境也只是说：“谁让我当初不懂事呢，不过有小瑞也足够了，他是我的天使！”
这样的坚强，这样的面对困难还能微笑，相比之下路宁真的是太娇气了。而且她总在说自己家里的那点事，连他的需要都没有体会――她没有听到他马上就要去和人开会所了？她没有想到开会所是需要钱的？她难道没有想到，他现在其实是需要钱的？在这几次的见面里，他是对路宁说过自己对会所的渴望的，但路宁就仿佛没有听出来一句话都不接，弄的他也没有办法往下面说。
如果可以的话，王锐是并不想找路宁借钱的，一个男人向自己的女朋友借钱总有点憋屈。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他身边的朋友都不是多有钱，就算他张口，也不过借给他个几千块。他父母那里倒是存了一些，可却不给他：“你哥也要用钱呢。”
“我知道，我没想过要用哥的钱，我会还的。”
“你那会所……真的能成功？”
母亲这有些犹豫的话，就仿佛是在对他打脸，他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他过去跑业务没有成功，做生意也没有成功，那次卖衣服，三万块赔的只剩六千。但这能说是他的错吗？他没有不努力，没有不肯干。为了去进货，他和那些民工一样挤在硬座上，上躺厕所都要穿过几个车厢――他们那个车厢的厕所被人霸占了。
他真的觉得那些衣服很好看很了不起，可进来后就是不受欢迎，最后只有赔钱处理。但在一年后，仅仅只是一年后，那些衣服就流行了起来！
他走到时代的前段，这是他最大的痛苦！
失败失败又失败，所以他的父母都不想让他再创业了，他们想让他过好现在的生活就不错了，但他是一个男人！他也是有野心的！更何况他们还给他留下了那么一个累赘，他如果不多赚点钱以后要怎么过？
但这些他的父母不理解，他们只想让他安稳。
他所认识的，手里有现钱而又应该肯借给他的，只有路宁了，他不太清楚路宁手里到底有多少，三四万总是有的。何况她也没有什么大开销，借给他应该不为难。他已经暗示过很多次自己需要钱了，有一次几乎就是明说了，而路宁却没有反应，还在不断的说她母亲怎么样，她父亲怎么样，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路宁并不是不知道王锐需要钱，她隐隐的感觉到王锐是需要钱的，但她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在她的感觉里，王锐是骄傲的，虽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但他就有一种我就是我，我就是这样的骄傲的感觉。路宁不知道自己说借给他钱，会不会伤害到他这种骄傲。同时路宁也有点不敢借给王锐钱。
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因为钱闹矛盾的事情，小来小去的没什么，就像她当初借秦菲菲，一两千的月供，对于那时候的她虽然很庞大，其实也不算什么。就算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把这个数字扩大到三千过！她总觉得几千块的债容易还，但太多了，借钱者本身恐怕都会有一种懈怠感，就像路家的那些亲戚。
如果王锐需要的是几千块，那她直接就给他了，连借条都不会让他出。可王锐起码需要几万，她手里也不过就四五万，能都借给他吗？哪怕只借出一部分，她也是不敢的，她这样的工作，是非常需要一些现金储备的。更何况她对健身还完全不了解，哪怕她现在去着健身房办着年卡，可会所到底是怎么运作的，怎么才能吸引人，是否能成功她都没有把握。
她小时候听过付小惠说自己当初是怎么做生意的。先找了个人学，帮着人家卖了几个月的货，然后去批发市场进货，用自行车推着卖，再之后是三轮车，再之后是摊位，到了后来才是门市部的。
从最开始到开门市部用了六七年的时间，王锐虽然也当了两年的健身教练，但都是跟着别人干，对于如何经营他真的知道吗？路宁总觉得他应该再做个一两年积累人脉，然后从小地方慢慢开始。她这几天对他说付小惠，其实不只是发泄，也夹杂着付小惠当初是如何创业的。她知道付小惠之所以能创业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时代的关系，那个时候只要敢做生意，基本上都能赚到钱。但她真的觉得从小做大才是正确的道路。
不过现在，路宁已经不想这些了，她几乎是一路冷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打开电脑就看到了花满楼的头像在闪烁：“你如果真对这个感兴趣的话可以《子平真诠》，民国徐乐吾的评注本，虽然里面的评注不一定都是正确的。这个最通俗了。再进一步的话可以看看《滴天髓》。”（1）
昨天路宁写到了有关八字的内容，她翻着百度只看的头晕眼花也没弄清楚纳音、日主天干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晕头脑胀下就给花满楼留了言，印象中他好像对这些有了解，果然今天就看到回复了。
“谢谢谢谢谢谢，回去就研究。”
“其实你要写这些也不见得非要看这个，翻翻《英耀篇》也会很有收获的。”
“你在啊。”路宁说着，随手去查了《英耀篇》，发现这竟是一个江湖骗子的必修课本，当下发过去一个大大的汗。
“嗯，你要是弄懂了那个也足以糊弄人了。”
“花花，你真坏！”
花满楼满头大汗：“最近怎么样？”
路宁犹豫了一下，打出了一个字：“烦。”
“为什么？”
“很多东西吧，觉得一些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但就是烦。”
“有时候单调的生活是会给人这种感觉的。”
“不是单调，而是窒息，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压力，用一句文艺的话来说，简直就是要被挤压掉了。”
“既然如此，有没有想过出去走走呢？”
“出去？”
“是啊，你不是喜欢旅游吗？”
路宁喜欢旅游，她每年总要出去个一两次，秦菲菲说她是去找灵感，她倒更觉得是在家闷久了，想到外面去呼吸一下另外的空气。今年她还没有出去过一次，早先没有想到，一是因为付小惠，二是因为王锐。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不就剩付小惠一个人在家了吗？而且，不是要有好几天不能见到王锐了？
虽然她现在也不是天天都和王锐见面，但是否在同一个城市，感觉真的不一样。不过花满楼这个提议一出来，她的心思就活动了。是的，出去，到外面去，到另外的城市，抛开这里的一切！
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想王锐了，就是还有点担心付小惠，不过当得知她想去玩，付小惠却非常赞同：“去吧去玩玩吧，你也该放松放松了。”
路宁看着她，付小惠一笑：“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对周围也熟了，每天到公园去锻炼锻炼身体，和人家说说话，一点事都不会有。”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跑到外面又累又难受，而且你说要去什么丽江，我还不知道适不适应那里呢，你去吧，别操心我，真的。”
这倒是真的，比起平原，丽江也是高海拔地区，别说付小惠，路宁心里也有点没谱，她们小区就有一个女孩，因为和男朋友爬某座山而弄了个半身不遂，好像那座山还不是太高。当然这种事非常少见，她去丽江最多也就是有点高原反应，不过她年轻没有事，她妈……付小惠既然说不去，路宁也就不再勉强了。她开始积极的查机票查火车，最后决定先飞到昆明，然后再坐火车到丽江。
作者有话要说：注1：感谢偶家空空的友情支援，这一点是他讲给偶听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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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路宁托着行李找到自己的车厢,一把行李塞到床底下，就把自己扔到了床铺上,她没有想到，就在自己要出来的时候,还和王锐吵了一架。
“好端端的你往外面跑做什么？”这是在听到她要去旅游时王锐说的第一句话。
“我想散散心。”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但王锐的语气还像是在逼问：“有什么好散的？”
“我们家最近出的这些事,搞的我有些头大。”
王锐笑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
“不是,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音有点不对呢？”
“怎么不对了？”
路宁看着他：“我总觉得你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出来。你说你放阿姨一个人在家这合适吗？”
路宁沉默了片刻：“其实我这次出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想想你我之间的事情。”
“你我之间？”
“你不觉得你我之间不太对头吗？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人和人之间要怎么相处，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在听你的，可是你知道这给我一种什么感觉吗？那就是一个学生，他很用功的想学好一门功课，他一天学习八个小时，但他的老师对他说不行，你做的还不够好，于是他学习十个小时，他的老师还是说不行，他学习十六个小时，而他的老师还是在说不行。”
“现在他的老师不是在教给他怎么做吗？嗯？”
说到这里，王锐抿着嘴，抬起下颌，做出一个有些可爱的表情，但路宁的火却一下升了起来：“王锐，好几天前我就对你说过，我有我自己的习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完全变成你想的那个样子。在我愿意的范围内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可是超出这个范围，我做不到了。就像那个孩子，他一天最多学习十八个小时，你让他学习二十个小时是超出他的极限！”
“有时候不是学习时间，而是方法。”
路宁长长的吸了口气：“那如果这样说你是不是也要按我的想法去改变，比如你这好挑我毛病的毛病？”
“你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
“到底是我们谁没有意思的？”
……
这是她上飞机前的最后一次谈话，不欢而散后他们都没有再互相联系，就是在快要上飞机的时候，她给王锐发了条短信，却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吵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又好像，是早就应该到来的。
她发了一会儿愣，精神慢慢的活跃了，忍不住开始大量周围的环境，很狭窄很闭塞，但就是……很新奇。其实这个包厢和她往常坐的卧铺也没有太多的不同，这种新奇更多的还是来自她的心理——这是一辆双层火车！
这些年，路宁坐过d字的t字的g字的k字的，但像这种双层火车还是第一次坐，所以虽然摆设什么的也没太大不同，但她看着就新鲜。她拿出手机照了几张照片，然后开始对着周围来回的录像，一边录还一边叙述，这一层并没有多少人，她这个包厢里目前更是只有她一个，因此她也没什么顾忌的：“2012年4月16日，我乘坐火车到丽江，每次出行我都是亢奋的，但这一次我却很不舒坦，因为我和王锐吵架了，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坐双层火车，我决定要留影纪念……啊，对不起！”
因为是后退着录的，路宁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个人的脚上，她连忙转身，又一头撞到了那人的怀里：“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
“真的对不起！”
“……好吧，我接受，麻烦能不能让一下，我好把行李放下。”
路宁连忙跳到一边，然后就看到那个被自己撞的男人很轻松的把自己的行李提到了架子上，真的是提，就仿佛那不是一个行李箱而是一个手提袋，路宁不由得伸出了舌头，而在这时，那人回过了头，看到路宁的表情，他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路宁更是大囧。
“你好。”
“啊，你好。”
“到丽江？”
“这列车上的……都是到丽江的吧。”
那人一怔，笑了起来，然后伸出手：“认识一下吧，我姓马，上孩下儿。”
“马……海尔？”路宁狐疑的看着他，心想该不会是碰上海尔集团的公子哥了吧，否则他们家该有多么支持海尔啊！
“孩儿。”自己这名被人误会多了，马孩儿也非常有准备，“孩子的孩，儿子的儿。”
路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马孩儿露出一丝苦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笑你。”
“没关系，我习惯了。”
“我真不是笑你的名字，只是觉得你解释的很有趣。”
“嗯，我也习惯了。”
路宁又笑了：“我叫路宁，道路的路，安宁的宁。”
马孩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好，路宁。”
“啊，你好你好。”不是已经打过招呼了吗，为什么又说？而且，她总觉得这声你好，好像有点别的意味？
在火车上，一个单身的女孩子是不太适合随便和人说话的，特别是和另外一个男人，路宁单身旅游过多次，虽然也曾有过被人骗去十块二十块电话费这样的事情，可她每次都能全须全尾的回去说明她还算谨慎的。但也许是她现在的心情太糟糕了，也许是马孩儿给她的感觉太好了，所以不知不觉的，就聊了起来。
这一聊就聊到了关灯，第二天，全车人都要下车的时候，他俩也一起走了下来。
六点钟的丽江还没有从深夜里醒来，一片漆黑，但火车站却是喧闹的，在四面环山的包围下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出了火车站，路宁就想和马孩儿分手了，在火车上能遇到一个聊的来是怪不错的，但毕竟还是陌生人，也没有必要牵扯太深。马孩儿好像也是同样的想法，出了车站后他对着路宁笑笑，然后两人就上了不同的出租车。
虽然有点匆忙了，但路宁还是做了点功课的，所以她知道来丽江一定不能在外面的市区住，而一定要住到古城里面。
当出租车来到其中的一个街口的时候，踩着碎石铺就的小路，天已经微微的有些明了，路宁拉着行李来到一个古式建筑的大院前。大院的旁边挂着一个黑板，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粉笔分别写着：发呆、上网、晒太阳。
门已经开了，一个铁艺秋千挂在那里，旁边窝了一条白色长毛的萨摩耶，路宁瞬间被惊住了，然后再也挪不动脚了。此时她还不知道整个丽江古城的客栈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在古城深处，甚至有比这更夸张更令人炫目的客栈，所以这幅世外桃源似的感觉几乎令她目眩神迷，她连忙拉着行李走了进去，一问有房甚至都没有去问价格。
安顿好后，她先给付小惠打了电话报平安，然后查了自己的短信，其实如果有新的信息的话，根本不用进到里面就能看到，但她总害怕是自己错过了。
没有信息，王锐依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这算是吵架、冷战、还是分手？
路宁拿不准，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她承认王锐说的有道理，可是难道她就不能提出自己的意见吗？过去她总觉得王锐是对的，但是当王锐的要求一项项增多，她真的有一种压抑的受不了的感觉。
她希望和王锐坦诚布公的交流沟通，彼此知道对方的想法，然后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共同点，但王锐，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路宁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只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钝痛。
其实王锐是想过要不要给路宁回复的，起码说一个一路平安？但他也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现在这个时候路宁还想旅游，真是有点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感觉。
而且，这是实实在在的逃避。
他承认路宁家里的事比较纠结，但谁能不遇上一两件纠结的事？一纠结就去旅游那成什么了？而且这一次旅游起码也要三五千吧，一次旅游都三五千，而他的全部存款才多少？
他不想和路宁吵，而且他觉得他说的路宁也听不进去，那就让时间冷却吧，也许等路宁回来就好了。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去想太多，他最近是真忙，那套房子他已经看了。位于第三层的建筑要做健身房当然不是太合适，但做会所的话还不错，就是房子老旧，要好好的装修。他也找自己的朋友打听了一番，听他们的语气他大概能筹到两万左右，而他父母那里应该也能再拿到一两万吧，这样他就有了四五万，剩下的……王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申请小额贷款。
他过去听说过这东西是国家的辅助政策，但好像要有营业执照？
他有这么多事要忙，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去想路宁了，至于回一个短信是不是只需要一分钟，他根本就没有去想，路宁既然去玩了，当然快乐无比，哪还用他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纠结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以后……唔，起码会快乐的纠结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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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阳光灿烂,早上的时候还要穿棉衣，可在中午的时候已经可以穿一个单衣在街上晃荡了。路宁背着包猜在凸凹不平的石板上,只觉得自己自己的眼睛不够使。
太漂亮了！太好看了！太……
她不知道要用什么形容词，只有一个感觉,回去把她的房子卖了，来这里买一套房,从此以后就扎根到这地方了。
到处都是花，到处都是水。小桥,流水,街道的两边开着各种各样的铺子,很是商业化,但这种商业化并不让人难以接受,穿着民族服装的古巴族少女在旧式的机器上编制着大大的披巾。
真的要说，路宁也是去过不少地方的，东北、广东，浙江、陕西，南南北北的都去了，有时候也会奢侈一下趁打折的时候住上五星级的酒店，她不是没有见过比这里更漂亮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美，丽江很好，但要说绝美还不至于，但这里就有一种懒洋洋的气息。
开着饭店的男老板还在水边玩鹰，卖着小吃的女老板还在门框上和人聊天，连带着，来这里的背包客也懒散了起来。除了跟着旅游团急吼吼的往前冲的，大家都慢悠悠的走着，好奇而又有点缓慢的打量着四周。
路宁并不太爱照相，这从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卡片机就可以看出来了，秦菲菲曾说她：“真不知道你天天出去做什么。”
“出去也不就是照相，再说我也不上相。”
“那你照照什么山山水水的也好啊，拿回来也让我看看啊。”
“到网上看吧，我能有人家专业人士照的好？”
这是她的想法，她自己不上相，也没有专业人士的技术，还不如默默的把那些景致感觉记在心中就好。只有在她觉得稀奇的时候她才会用手机拍下一张照片，这与其说是为了留念，不如说是为了记录，等她将来翻阅的时候能够回想到那有趣的时光。
但就是这样，她一般也就拍个三五张就算了，而这一次她却拍了个不停。一棵树，一朵花，放在这里都格外的不一样，她拍的太专注了，也就没有发现一个身影已经默默的站在了她身后，然后，她不可避免的踩了上去。
“对不起！”没有回头她就先道歉了。
“没关系。”
这个声音实在是耳熟，她心中想着不会吧，不过抬起头时还是看到了马孩儿，马孩儿对她一笑：“好巧。”
“……来丽江，好像都是要来古城的。”
“唔，也是。”
“不过能在这个地方相遇，倒也真是好巧。”
马孩儿笑了：“可不就是，我刚才看到你也有点不敢相信呢。”
路宁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有点局促的摆弄自己的手机，马孩儿道：“我看你一直在拍风景，没有给自己拍照？”
“嗯，前置的摄像头不太好，而且我也不上相。”
“那是没有人把你拍好过。”马孩儿说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单反。
“不用了，太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一点空间的事，来来来，让我拍一张。”
他说着，已经向后退了去，路宁还是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但这个时候也有点不太好反对了。她一手拿着自己的包，一手拿着手机，有点傻傻的站在那里。
“站直一点，向这边看，不用勉强微笑，好的好的，就这样，一、二……咔！”没有喊到三，马孩儿就按下了快门，路宁一怔，而那边，马孩儿又接二连三的按了下来。
“不用照这么多吧。”
“照着玩嘛，不好的就删掉。”马孩儿嘴上说着，手却没有停，一连照了十多张才停下，“喝酸奶吗？”
本来正准备说看照片的路宁一时有点接不上。
“我看那是牦牛酸奶，去尝尝吧。”
很小的一个酸奶店，布置的却很温馨，两个女孩子在冰柜前随意的挑选着自己要的酸奶，就仿佛是在自己的家里，酸奶的口味有很多，路宁要了个原味，马孩儿却仿佛有点发愁是的在那里嘀咕：“那我要什么呢？”
很有点询问的意思，路宁心下黑线：“你想喝什么的就要什么的嘛。”
“我本来是想喝原味的。”
路宁的黑线更多了，这什么意思？
“两个人都喝原味的有点没意思吧。”
“这有什么关系！”路宁很想把这话说出来，不过还是忍到了嘴边，“那你喝原味的，我喝草莓的。”
“可以吗？”
“我无所谓的。”这男人，看起来蛮成熟稳重的嘛，怎么这么孩子气？难道是因为名字的关系？
酸奶很快就上来了，马孩儿的是放在瓶子里，上面封着牛皮纸的那种，而路宁的，则是放在杯子里的，要用勺子挖着吃的。路宁吃着自己的酸奶，目光却不断的往马孩儿那边看。
“你也想喝原味的？”
“只是看着很怀念，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封盖了。”
“是吧，我刚才就看到了。”
……路宁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人，也变化太快了吧。马孩儿也知道自己表现的有点冒失，他咳嗽了一声：“来让我们看看你的照片。”
石桥下，流水边，一丛黄花前，穿着蓝衣的女孩微微的歪着身体，她的嘴微微的抿着，黑色的帽子下是一头亚麻色的卷发。路宁第一次从照片上看到这样的自己，带着一点娇气，一点倔强，还有很多的清纯和美丽。
“很漂亮吧。”
“……这是我吗？”
“这可是相片，我就算要改动，也没这个时间啊。”
这一点路宁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她？这真的是她？不可能吧，翻翻她过去的那些相片，不是照的眼睛小就是有一张大圆脸，弄的她经常对着镜子嘀咕，她就算眼睛不大，也没小到这种程度啊，而且她的脸型，也许达不到张艺谋挑选演员的地步，可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大的啊。对这个，付小惠说是因为她不自然，秦菲菲说是她照的少，王锐则说是因为她不会捯饬。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几张好看的照片，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多少留影的打算，而这张照片，这张照片……
“还有这一张，这一张，这一张……唔，这一张没照好，我们把它删了，你看看这下面一张也非常不错啊。”
她刚才并没有太变换姿势，但每一张照片都有细微的不同，而每一张照片，都非常的美丽。
“你看看，多漂亮啊，哪里不上相了？”
“我过去一直不上相的。”
“不是说了嘛那只是没有人把你给照好。”
马孩儿有些随意的说，路宁抬起头，有点震惊的看着他。
“怎么了？”
“没有……嗯，这些照片能给我吗？”
“这些本来就是你的啊，你给我一个邮箱，我给你邮过去。”
“谢谢。”
“傻姑娘。”
马孩儿含笑的说，路宁心中一震，连忙低下头。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句包含了很多的怜惜？这是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一见钟情什么的，艳遇邂逅什么的，统统都是不靠谱的！
“你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就在她在心中拼命打叉的时候，马孩儿又道，路宁心神恍惚随口就道：“没有。”
“我也没有。不如，我们一块儿玩，也好有个伴儿照相？”
他用的是询问句，可却是肯定的语气，带着无比的诱惑。路宁觉得这实在不妥，他们一个单身男人，一个单身女人，在这丽江城结伴而行，怎么想都有点暧昧。
“我有男朋友了。”
“你多想了，我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我还没有女朋友，但还不至于想露水姻缘。”
路宁的脸一红，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马孩儿道：“你还要喝酸奶吗？不如试试原味的？”
“不了，有点腻。”
“那我们出去买水吧。”
……
路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马孩儿走在了一起。两人在古城里来回晃荡着，饿了，就随便吃点路边卖的食物，渴了，就买一瓶矿泉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重复自己的路线，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他们不时的逗逗旅店里的狗，不时的对着酒吧前的黑板发笑，和客店营造出来的休闲感觉不一样，酒店上的黑板字写的有些粗俗而逗乐，路宁在一个黑板上看到这么一句：“妞是无限的，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泡妞中去。”
那字是用粉红色的铅笔写的，歪歪扭扭却异常欢乐，就仿佛字体里就带着一种跳脱，路宁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的前俯后仰，忍不住拉马孩儿去看，马孩儿扫了一眼黑板，看着她：“终于笑了。”
路宁一怔。
“从昨天见你，就发现你一直在不开心。”
路宁敛去了微笑，沉默了片刻：“我和男朋友吵架了，也许，就要失恋了。”
“哦。”
“我知道这没什么，不过是第一次，总是有点……不太能适应。”
路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也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也许是因为马孩儿给她的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许，只是她想有一个人能诉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说一说，不用管对方的态度，反正是，也不熟悉嘛。
作者有话要说：唔，要出差了，尽量弄点存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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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从理智上,路宁知道吵架、失恋都不算什么的。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人生有太漫长的时间,恋爱只是那很多事情中的一件，而她和王锐认识相恋的这三四个月,更只是几十年岁月中的一段。再过个三四年，她回头来看,会发现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但现在，她却非常的纠结,非常的难受,就算是在这风景如画的丽江,在这么懒洋洋的日光下,她脸上笑着,欢快着，心里也有一种茫然和钝痛。
她喜欢王锐，就算在现在的情况下也还在喜欢，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了。
马孩儿静静的听着，等她说的告一段落的时候才开口：“初恋？”
路宁点点头。
“初恋都是以失败而告终的。”
他这么理所当然的话，让路宁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馁，她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我们还没有分手。”
“你还不准备分手吗？”
路宁茫然的看着远处，如果不说分手的话，还是能不分手的吧，可就算不分手，他们这又算什么呢？在同一个城市，还能四五天不见面，打电话也是寥寥数语。女朋友要到外地，不说送送，甚至连一个短信都没有。没有一点的关心呵护，这样的他们还能继续往下走吗？
“很难受？”
路宁点点头。
“很痛苦？”
路宁继续点头。
“其实这不算什么。”
“我知道。”她知道，她当然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实践到自己身上则是另外一回事。就像她趴在论坛上看帖子，见到那些包子贴总是愤慨。
怎么这样的家庭还不离开？怎么这样的老公还不离婚？怎么这样的男朋友还不踢了？
懦弱！活该！傻x！脑残！
而当这些事发生在了她身上，她才知道，她并不比别人更聪明，更有勇气。
“知道我为什么来丽江吗？”
路宁摇摇头。
“因为我得了绝症。”
这句话就像风似的，轻飘飘的砸了下来，路宁瞪大了眼，震惊的看着他，一时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怎么，你不相信？”
“不是……很像。”
过了片刻路宁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马孩儿笑了起来：“那怎么才算像呢？瘦骨嶙峋还是哭天喊地？”
路宁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想要去安慰，但又觉得如果对方真得了绝症，那真是什么样的话都太苍白了。就在她想着怎么措辞的时候，马孩儿又道：“其实，我也是不相信的。我一直觉得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到我身上呢？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什么事都是有规矩的，像这种不规矩的……”
说到这里，马孩儿停了停，然后用一种非常温柔，非常安静，如同咏叹的叹息的声调道：“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直直的看着路宁，微微泛黄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路宁突然就觉得这个看起来斯文的沉稳的男人突然就脆弱了起来，她的心突然的一颤，不由得就拍了拍对方的手：“没有关系的，就算是绝症也不见得就治不好。”
马孩儿一笑，路宁道：“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但我真的觉得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我们最终都是要死的，关键的……嗯，还是我们是否努力了吧。”
“嗯，我正在努力。”
这话有点奇怪，路宁隐隐的觉得不太对头，但此时她有些心慌意乱，也就没有去细想，更没有去问你这所谓的努力，就是来丽江逛街晒太阳吗？
“不说这些了，陪我吃顿饭怎么样？”
如果是早先路宁绝对不会同意，但现在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拒绝，她想了想，道：“好，不过要aa。”
两人在一架石桥下吃了饭，公正的说，饭菜实在一般，但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这些好像也不算什么了。而路宁和马孩儿则迅速的熟悉了起来，从天文地理到历史八卦，路宁发现自己和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竟有这么多东西可以说，而且很多看法竟是那么的相近。等这一顿饭吃完，她已经无法把对方当陌生人来看了。
“喂，你这马孩儿到底是真名还是假名啊？”
“当然是真的。”
“那你怎么会……唔，叫一个这么有特色的名字呢？”
“你要听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两个版本？都说来听听。”
“看到我眼球的颜色了吗？”
马孩儿比了一下，路宁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马孩儿的眼球，的确比别人多了一层淡淡的黄，并不像外国人那么明显，但和中国人却是不同的。
“这是因为我的祖上是色目人，在元朝之前已经来到了中国，虽然这么多年混血一些基因已经很少了，但有时候还是会显现出来，我这双眼珠就是证据。我们家呢，也算是比较老派的人家，不仅一直流传这家谱，一些习俗也一直保留了下来。比如我的名字，其实就是音译的。”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恰恰路宁还知道色目人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就有些相信：“这是真的？”
“假的。”
路宁一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真的是什么？”
“真的就是，这两个字和我的八字相配。”
“真的？”
“真的。”
路宁怔了怔，然后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但就是觉得那么的开心，那么的高兴，笑了一会儿，她不由得说起了自己：“我本来不叫宁的，但我小时候爱哭，天天哭，白天哭过晚上哭，我妈妈被我吵的没办法，希望我安宁点，因为我有个姑姑叫安，所以我就叫宁了。”
“很好听的。”
路宁一笑：“现在觉得这个名字是还不错了，简简单单，规规矩矩，一听就知道是正常人的名字，但过去却总觉得紫嫣飘零之类的名字才有味道。”
“嗯，我以前也觉得西门吹雪孤独求败的名字很酷。”
“其实我觉得最酷的是东方不败。”
马孩儿的嘴角抽了一下，路宁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对于路宁来说，马孩儿只是旅途中的一个邂逅，因为彼此交换了某种心情遭遇，所以在这一天结伴而行，她没有想过和对方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毕竟这是在旅途，毕竟这是在外地，所以哪怕对方看起来很是正人君子，哪怕他们聊的很投机，甚至哪怕他们都来自于省城而马孩儿还身患绝症，她也还是保持一定的警惕的。
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古城里，她不吃对方递过来的东西，不和对方到背街小巷，不去酒吧，等到十点的时候，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想着，也就这样了，明天她会有自己的节目，虽然她还没想好要去哪里，但绝对是独自出游的。但是当第二天早上，她刚走出自己的房间，就看到马孩儿正拿着什么东西喂那只叫旺旺的萨摩耶。
“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家的馕很好，就想着叫你一起去尝尝。”发觉她来了，马孩儿抬起头微笑道。他穿着一件全白的衬衣，白的甚至有些发蓝，阳光在他的背后打出一圈光影，有风吹过，他的衣摆微微的摆动着，路宁突然就找不到拒绝的话了。
*********
“说，你和这个马孩儿到底是什么关系！”秦菲菲翻着手机，带着几分促狭的逼问。
“真没关系。”
“少来，看看这里多少张你和他的照片，你和王锐都没这么多照片吧！”
“我和王锐没有合影。”
秦菲菲惊讶的看着她，路宁摊开了手：“真没有，我们也没有到什么地方去玩过，也没有到过影楼。好像我给他拍过一张，他也给我拍过一张。就是他给我拍的那张不上相，我给他拍的也不怎么样，所以就都又删了。”
“你和他……怎么样了？”
“就那样。”
“还没有联系？”
路宁摇了摇头：“我没有联系他，他也没有联系我。”
“那他知道你要回来了吗？”
“应该知道我就在这两天回来吧，我对他说过只去一个星期的，走之前还给他发了短信。”
“分手吧。”秦菲菲沉默了片刻，“你们这样真没有什么意思。”
路宁蹙了下眉，没有说话。
“你看看这些照片，我倒觉得你和这个马孩儿更合适，你说这样的帅哥怎么就让你捡到了呢？”
路宁正在想着王锐，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就道：“很帅吗？”
“比王锐帅多了！”
路宁怔了下，向自己的手机看去，照片中的马孩儿抱着一把吉他，那并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演奏，在那个叫做一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君子匪丢的地雷，o(n_n)o~
然后，要说一个不太好的事，接到通知要入v，囧……
这个文是非常任性的时候开的坑，因为是在纠结的状态下开的坑，虽然后来坑了，但也觉得有必要要完成它，成绩不好，也是预料之中的。
不能保证什么，只能说努力去写，努力完结。然后因为这个文已经快十万了，所以被要求在第二十七章的时候v，同学们一定要注意了，鞠躬！
明天会连着三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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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也许是因为那个非常著名的电视剧,也许是因为玉龙雪山的那个著名传说，总之丽江古城有很多个叫一米阳光的酒吧,只是大多数的酒吧都是喧闹和疯狂的，在外面还好,在里面，哪怕是路宁抱着体验的想法,也没有办法在那几乎把耳朵都要震聋的地方呆下去。所以到最后，他们还是找了家安静的酒吧,里面没有杂乱的灯光,没有疯狂的声音,没有拼命嘶吼的dj,只有一两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在那里轻轻的歌唱。
很大的地方,却没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维持开销的，也许是因为每一样东西都卖的比较贵？路宁不知道，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看着下面在灯光里荡漾的水光，她只是遗憾坐在她对面的不是王锐，如果是王锐……也许，他们就会和好了吧。
“我看这里是能上去唱歌的，你要不要上去唱一首？”
“我一唱，老板非出来找我不可。”
“哦？”
“把他的客人都吓光了啊。”
马孩儿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她有点惆怅的说：“我男朋友唱的很好，可惜他不在。”
马孩儿歪了下头，然后在她的诧异中站了起来，走到前台，和人低语了几句，之后就接过了对方的吉他，调试了两下，然后，那音调就出来了――《青花瓷》。
对于那位周董，路宁并没有多么疯狂的喜欢，事实上她对明星的感觉一般，小虎队火的时候她可能会哼两句小虎队的歌，大话西游红的时候，她会跟着秦菲菲去看几遍。也会进电影院，也会买唱片，但也就是这样了，要说为了某个明星赶多少路特意去买什么东西则是从来都没有的。
但这首《青花瓷》她一直喜欢，因为其中的那两句歌词：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每当听到这一句就有一种长久的厚重的宿命的感觉，就仿佛穿越历史走遍世界，沉默的坚持，只为了那一个早在前世就已经相约好的伴侣。这首歌，王锐唱过，那时候她惊为天人，她从来没有想到，现实中还有人能把歌唱的这么好，在这首歌之前路宁当然也是喜欢王锐的，但在这首歌之后，这种感觉却有了质的变化，那就仿佛，你一直在等的某件事突然通过了某种渠道，而体现在了那个你本来就喜欢的那个人身上。
宿命。
那时候的路宁真的有这种感觉。
但在此时，她却发现马孩儿唱的更好。王锐唱的好，是因为音调，因为相似，而马孩儿却是因为感觉。当唱到天青色那一句的时候，他抬起头，直直的看过来，路宁突然有一种他其实一直在等着自己的感觉。恍惚里，她甚至仿佛看到了某个景象，下着雨的小巷中，这个人撑着一把纸伞向她走来，轻轻一笑，就是一生一世。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也太可怕了，路宁简直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她的饮料中下了某种迷药，所以当天晚上她甚至没有和对方参加当地的篝火晚会，简直就是有点落荒而逃的回了旅店。
“喂喂，醒醒！醒醒！路宁――路宁――魂归兮来――”
路宁回过神，没好气的拍掉秦菲菲手：“叫魂呢！”
“可不就是叫魂吗？我看你的魂都跟着别人跑了。”
“别瞎说！”
秦菲菲嘿嘿的笑着。
“我们真不可能的。”
“我看他要比王锐好多了。你说在丽江你都敢和他在一起，怎么回来倒胆小了？”
“也不是敢，只是……哎呀，没办法给你说。”
“我知道我知道，哎呀，你痛苦啊你纠结啊，你难受啊。一方面你觉得这样不好，但另外一方面你又受这个人吸引，于是你不知道如何抉择。其实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嘛，你和王锐本来就有了问题，没有这个马孩儿也是要分手的，你现在大大方方的分手不就结了吗？”
路宁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我记得上个月你还说王锐很好的。”
“王锐一开始给我的感觉是很好，但我现在发现他实在有些混蛋。他本人也许没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但你要跟他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很累。相反这个马孩儿就不一样了，你看你笑的多开心啊，而且这些照片，真美！”
“我和他真不可能。”
“……随便你吧，你要一头撞到南墙上，谁也没办法。”
“他有绝症。”
秦菲菲瞪着眼，路宁苦笑：“到丽江，就是去看阳光的。”
“……靠！”秦菲菲锤了下桌子，“怎么这么狗血的事都让你碰到了？以后离这个人远点！”
“喂喂喂！”
“你别以为我变得快，我还不知道你吗？傻瓜一个，总认为真爱无敌，你以为演电视剧啊，就算是韩剧，得癌症的也是女角好不好，琼瑶剧早过时了，我可不想你给我演个现实版的，你和王锐先混着吧，过一段再说。”
路宁嘴角抽搐：“你那边怎么样？”
“看你说哪方面了。那个案子总算结束了，房子也准备买东区的那个了。”
“恭喜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案子也就罢了，好歹算是有个结局，房子那件事，王亚鹏的妈说只有五万，五万够干什么？她要早几年给，我添点也够买个你那样的房子了，现在也就是个厨房的钱，离首付都差的远！”
“还差多少，我这边……”
“得了得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钱是怎么挣的吗？现在阿姨又和你在一起，你这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又接了个案子，要是成功了总会有点提成的，我爸妈那边再给点，再加上我和王亚鹏这些年存的，首付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也别太辛苦了，总是身体重要。”
秦菲菲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身体重要，可这他妈的现实我能不去拼一把吗？咱们也在社会上混这么久了，不和人家年薪几百万的比，总不能连个窝还没有。”
路宁拍了拍她的手。秦菲菲是做机械推销的，路宁一直到现在也不太清楚她具体都推销什么，好像很多仪器她都推销，但也好像没有个固定的东西，秦菲菲曾对她说过一次，她听的头昏脑胀，最后只知道，他们的公司大概是承接别人的业务，帮别人卖东西，背后虽然有几家大公司的影子，但自己却是没有什么实业的，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有不踏实感觉的原因。
“你说我这个公司，听起来怪厉害，又是什么国际的，什么有限的，租的是市中心的写字楼，进出的都是高级白领，可我心里真虚，就害怕哪天一过去，别人对我说公司已经没了。你别笑，我还做过这样的梦呢，生生的吓醒了。”
“那怎么不换个公司？以你的经验……”
“不错，以我的经验当然要比那些初出校门的大学生拿的更多，但我真的能拿到现在的数吗？我还有车贷还有房租还要攒首付，我敢有一点变化吗？这个月我还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刷一双六百块的鞋子一千块的衣服，而如果换了公司，我立刻就不敢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
“先看吧，买了房子再说。”
房子、房子、房子！这似乎成了秦菲菲生活的全部，要结婚必须有房子，要能稳住脚必须有房子，要不丢面子必须有房子，路宁早先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但现在，她真的非常庆幸自己有了这么一套。
虽然秦菲菲说让她和王锐先就这么混着，但路宁并不是这么想的，在休息了一天后她拨通了王锐的电话，这一次，她是抱着分手的心态拨的。此时王锐正和赵思思在一起，他们的合作已经越来越靠近了，关于会所的很多事情都在他们的谈话中展开了，包括怎么印广告，从哪里能得来更多的学员的电话。
现在关键的是，他还没有足够的资金！他知道这件事要和赵思思说清楚，否则总有欺骗的嫌疑，可他又真的害怕说清楚了赵思思会撇下他，这是他难得的机会！
在看到路宁的电话他心中一紧，不由得就有了一分心虚，他犹豫的看了赵思思一眼。
“你有事先接电话吧。”
“没事，一会儿再给她回。”
“是女朋友吧。”
王锐笑了笑，没有说话，赵思思也不再接着问，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样才不会让男人厌烦。她知道自己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吸引人的女人，这两者在很多时候是一致的，但并不完全相同。
有的女人漂亮，但并不吸引人，而有的女人不漂亮，却非常吸引人，而她却是两者兼备。她如果想的话，会有很多男人愿意和她在一起，给她钱，给她机会，但这其中有几个会娶她呢？
没有。
有着那样历史的，并且带着一个孩子的自己也许会被人包养，却很难成为某个还过得去的男人的妻子。这些年，她已经攒了一些钱，也已经到了年龄了，再接下来，她希望自己能稳定下来。
王锐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对象，这个人身上还具有浓厚的浪子气息，虽然因为生活很多地方已经被他掩盖了，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确实掩盖不了的。
这个人真不适合结婚，但，真的很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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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零度。
隔了一段时间,零度的服务好像更差了，虽然台面依然干净,音乐依然悠扬，但服务员却有一种懒散的气息,附送的瓜子也带着一种潮意，就仿佛放了很多天似的,不过此时王锐和路宁都没有心情在意这个。
两人面面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带了几分沉默的看着彼此。
“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吗？”路宁在心中自问着,其实这样来看,王锐真的不是说多么英俊,他的脸上还带着痘痘留下的疤痕,嘴唇也有些太厚了。路宁不由的想，自己到底喜欢这个人什么。
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稳定的工作，甚至并不怎么喜欢自己，为什么她还会喜欢他呢？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没有理由的爱情，明明那个人并不怎么优秀，甚至和最初的设想大相径庭，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丽江好玩吗？”路宁的这种沉默让王锐感觉到一种压力，他不由得先开口。
“很好玩。”
“一路顺利吗？”
“很顺利。”
“那……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路宁偏了下头：“你为什么不给我回短信呢？”
“……我本来想回的，后来想到你在飞机上可能收不到，就没有回。”
沉默了一下，王锐回答，以前只要他给出一个理由，哪怕那个理由并不充分路宁也会轻轻的放过，但这次她不再姑息：“那后来呢？我走了七天，这七天你一直没有给我短信，更不要提电话了，你不担心我吗？”
“当然是担心的。”
路宁看着他，王锐舔了下嘴唇，突然觉得有点找不到说辞。在没见到路宁之前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或者说他觉得路宁不会和他计较。
不是吗？
情人节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表示，路宁也没说什么；从相处到现在已经快有四个月了，他也没送过什么礼物，路宁也从来没有表示过不满……在这么想的时候王锐也会觉得自己是有些对不起路宁，但路宁也没有过任何明示暗示，其实在情人节前他也说过要送东西的，是路宁说不要的。
路宁不物质，路宁乖巧，路宁忍让，所以这一次路宁也应该不会和他计较……不然又怎么会先给他打电话。但是在见到路宁后他能感觉到不一样了。
今天的路宁，不准备再忍让。
他看着她，忽然一笑：“你有没有觉得这样梳头发人会更精神？”
虽然已经决定要分手了，但路宁还是很仔细的收拾了自己，或者说比平时更用心。她把所有的头发都梳到后面盘了起来，穿上了红色的小夹克，细心的描了眼线，她的眼睛本就长，只是过去总透着一种疲惫，而这次就带着一种凌厉的妩媚。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王锐暗暗的吸了口气：“就算是吧，我们能不谈这个吗？”
路宁笑了，她喝了口水：“王锐，我们这是在谈恋爱吗？你不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很奇怪吗？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对我说你没有房没有车没有钱，你说很多人都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是怎么对你说的？我说我可以出来和你租房，我说我不需要车，我说我能养活自己，我说我会努力坚持，在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是努力在坚持的，真的是很努力的……我说过的话，我就想去做到，也许我做不到，可是我是想的……”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平静的对待这件事了。在去丽江的那几天，她那本来发热的大脑好像已经冷了下来，她已经可以用一种更理智的态度来看待这段感情，但是此刻她发现自己有点高估自己了。
她不能理智，她很委屈。
她没有在意王锐是不是对她嘘寒问暖了，没有在意王锐是不是送她礼物了，甚至没有在意王锐以后能给她什么生活。就算王锐什么都没有，就算他有那样的负担，她也努力的想去争取了。
可是王锐呢？在她这么努力的时候他做了什么？
这段感情，始终是她一个人想要维持。
她长长的吸了口气，不让自己流下眼泪，虽然她能在付小惠面前痛哭，但她却不习惯在其他人面前哭泣。
“……我坚持不下去了。”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王锐的心中一震，看着对面眼睛有些发红的路宁，突然有了某种惧怕。
“宁宁……”他有些干涩的开口，“我这一段的确是有些不在状态，这是因为我那个健身房，你知道，我想和人合作，但很多事情又进行的不顺利，所以……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的，我没有想到我这些不作为给你带来这么多伤害……”
路宁安静的听着，心中在微微的冷笑。她相信王锐说的是真的，但是，这能作为理由吗？
“宁宁，其实我一直是配不上你的。”王锐的眼眶突然红了，“我想，能配上你。”
……
花满楼：“他眼睛红了，所以你就不说了？”
小鹿：“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花满楼：“……你还爱他吗？”
小鹿：“我不知道，事实上我怀疑自己有没有爱过他。爱情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哪怕他什么都没有的都喜欢了，所以我应该是很喜欢他的。但是，我又没有那种要为他付出一切的准备。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还有点看不起他，所以，我应该是不爱他的吧。”
花满楼：“那你们这现在算什么？”
小鹿：“算没有分手吧。”
打下这一句，路宁有些自嘲的笑了，是啊，算什么呢？她抱着分手的念头去了，结果一见对方哭就说不出来了，可是还能继续吗？
路宁不知道，因为在那一天后，王锐明显的热情了起来，哪怕不见面，每天晚上也会有三四个短信，见了面会很温柔的关怀她，不会再挑三挑四，一切都仿佛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只是这种好，总让路宁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她把这种感觉埋在心里，就连花满楼也不去说，只是有时候对马孩儿才会流露一些。
她真没有想过要和马孩儿的关系从丽江保持回来，只是刚下飞机就收到了马孩儿的短信，那是一个问平安的短信，出于礼貌，她也要回一个，然后就又接到了电话。
“你没事的时候，陪我说说话吧。”
面对这样的请求，她当然不好说什么，于是在他们彼此都空闲的时间，就会偶尔的通通电话，说说省城的太阳雨水，除此之爱，她的生活还在照旧。
她每天照样码字，只是在码字之余，开始留意网店要怎么开，同时想着自己卖点什么比较合适。她知道她没有多少经验，要是贸然做生意一定会赔的血淋淋的，但网店……也许不需要扎太多的本？只是现在要卖什么？
路宁趴在网上研究了两天，发现现在最好卖的而且没有什么门槛的就是零食和衣服。只是前者需要有特色，而后者需要有眼光。路宁对自己的眼光不太抱信任，而特色，他们老家一直有一种花生卖的很好，只是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店拿到了授权，并且已经卖到了皇冠。不过这也不要紧，她可以慢慢来。
只是她只卖花生吗？
“你现在写书都这么辛苦了，还开什么店？”虽然路宁总说自己只是一个码字的，但付小惠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女儿是一个作家，对此路宁也有点羞愧的无可奈何。
“能多干一样总是好的。”路宁慢慢的喝着粥，没有说她这一次的稿子被批的很惨，而且没有被通过。她不怨编辑，的确是她自己的事情，虽然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可就是不受控制。
“那耽误不耽误你写书啊。”
“我先看看再说。”
“你和那个王锐……怎么样了？”
路宁的手一沉：“就那样。”
“你要真喜欢……就让他来家吧。”
路宁疑惑的抬起头：“你不是一直不同意吗？”
“你喜欢，我有什么办法。”付小惠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乖儿啊，他那个哥哥真是个问题，现在他爹妈能动还不显，过几年他爹妈不能动了，就该你们受罪了，关键是王锐还不见得肯干，这些活以后都要你做了，你要再有了孩子，忙死你！”
路宁继续低头喝汤。
“但你要真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再说吧。”
付小惠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在前两个月，她还没和路建平发生这么大矛盾的时候，路宁就提过要让王锐进家门，怎么现在又不急了？吵架了？出问题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不希望路宁和王锐有什么将来的，但她有担心女儿情路受罪。有时候她也想，如果路宁和王锐真的很好，王锐真的对路宁很好，那么就算物质上受点罪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那边路宁的手机就响了，是秦菲菲打来的。
“你能出来吗？”
秦菲菲的声音明显的不太对，路宁连忙道：“你怎么了？”
“出来陪我说说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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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路宁和秦菲菲沉默的看着彼此,过了好一会儿路宁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有些艰涩的道：“你准备怎么办？”
秦菲菲一向坚定的眼中出现了少有的迷茫：“我不知道。”
“那……王亚鹏是什么态度？”
“他说随我。”
路宁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怒气：“他这是什么话？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你这次……这次的事就和他有关！就是他的错！”
“我们避孕了。”
路宁说不出话了,她停了下，才疑惑的道：“避孕了,怎么还、怎么还……”
“我也不知道。”秦菲菲抱着自己的头，“自从上一次后我们一直在避孕,用的还是好牌子，怎么也没想到会又怀上。这才过去半年啊,人家想要孩子的怀几年怀不上,我这不想要的,一个劲儿的来,我也避孕了,一直都没放松，但他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不如……就要了吧，反正你们也要结婚了。”
“结婚是结婚，但我没想过要孩子啊。我现在哪敢要孩子啊，刚买了房，房贷一个月都要三千五！我怎么养胎？怎么坐月子？怎么休养？生下来之后我又靠什么养？”
“那你还不要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宁宁，我好怕。”
秦菲菲抓住路宁的手，路宁能从她的颤抖中感觉到那种惧意：“没事没事，不要怕，没事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也是一脸的迷茫。她虽然还没有经历过人事，可现代社会，什么资讯没有？她经常上的那个又是女生向论坛，除了家长理短，经常出现的就是□关系，而其中未婚先孕，避孕失败的帖子不知道有多少。对于那些避孕失败的，那些回帖里是一遍遍的说女人愚蠢，因为真有了孩子，遭罪的是女人，就算现在有无痛人流了，身体受损是一定免不了的。
“就为了男人的一时爽快，就要自己受罪？”
“楼主傻x，不解释。”
“戴不戴套，女人是没感觉的，男人更多的也就是心理有点区别。”
……
她不知道戴套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流产是一定伤身体的，特别是秦菲菲半年前才做过一次人流，她那次怀孕是一次意外，而这次怀孕是什么？点背？
“你说，我要不要这个孩子？”
“……你先问问医生吧。”路宁想了片刻才有点艰难的回答，“要叫我说，从身体的角度你是要要这个孩子的，你已经流过一个了，再做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我就是担心这个，医生不建议我做了。”
“那就要啊。”
“那我怎么养？我刚买了房啊。”
“总是能养的，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想办法，我就不信养不下来！”
在说这句的时候，路宁带了一种咬牙切齿的狠劲，秦菲菲呆呆的看着她。
“生！王亚鹏一个月不是还有三千多吗？正好拿来付房贷，其他的，由我来想办法！”
“宁宁……”
“那些肉麻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事要是我遇上了，你也会这么帮我的。”
秦菲菲咬着下唇，说不出话了。
……
“我觉得这不妥当。”王锐皱着眉，“你知不知道养一个孩子要多少钱？更何况你还说要负责人家的生活费。你一个月挣多少，怎么就敢夸这样的口？”
“我不敢，可我不能看着她再去堕胎啊，医生都不建议她再做了，万一以后生不了孩子怎么办。”
“那你也不该把这个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她有爹妈，王亚鹏也有爹妈，让他们找自己的爹妈去。”
“他们当然会去找，菲菲可不是那种光想着占人便宜的，虽然我说了其他的由我来想办法，但她也不会让我帮她多少的，她是一个很能吃苦的人，否则也不会跟王亚鹏这么久了。”
王锐的眉头松了些，不过还是道：“那你要做好准备，她很可能来找你借钱。”
“那就借给她呀。”路宁理所当然的道，“她来找我借，只要我有，总会借给她的。”
“借是借了，还呢？你觉得她这情况能马上还你吗？”
路宁一笑：“我也没想过让她马上还，她什么时候能还再还呗。”
“……你想好了就好。”
路宁觉得他这话有点别的意思，但也没有多想，对于她来说，借钱给秦菲菲是太应该不过的事情了。她和秦菲菲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的来往，别说只是借，就是给也是应该的。
但王锐不这么想，王锐觉得自己比秦菲菲更重要。他是路宁的男朋友，以后还会是她的老公她孩子的爸爸，真要划分关系的话，一定是他比秦菲菲更亲近更重要的，但现在路宁却这么简单的就要借钱给秦菲菲，他只觉得不可理喻，同时，还有一种强烈的不满。他借钱是为了创业，将来是会产生利益的，是能改善他们两个的生活的，而秦菲菲呢？
借了钱要生孩子，以后要还房贷要养孩子，三五年之内都不可能把这钱还上！不错，她们是好姐妹，可是再好也是有限度的！再一次，他想到了赵思思，昨天，他终于艰涩和隐晦的对赵思思说了自己不凑手的事，赵思思却只是愣了一下就说没事，她先把钱出了，以后从他的工资里扣。
他和赵思思是什么关系？了不起了也就是朋友，但赵思思却愿意这么帮她，而路宁……
他看向路宁，在那一天，他的确是害怕路宁说分手的，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到像路宁这样的，所以当她的话音里流露出那个意思后，他只想不顾一切的留下她。他知道，如果让路宁说出分手，那就是一定要分了，这个女孩有一种隐藏很深的他不太能理解的坚定。所以他那时候几乎是恐慌的说出了那些话，但现在他又迷茫，他就要这样和路宁继续下去吗？就这样过一辈子？路宁可不是一个会做家务的，知道服侍丈夫的，非常有女人味的女人！
他的这种心态路宁当然是无从知道的，事实上她现在很忙，几乎都忘了王锐的短信电话是不是少了。她忙着在网络上研究购物售货，忙着向有经验的朋友请教，同时她还回了趟老家，摸到了那家花生的厂里，找到了一个主管去问有没有可能给她授权。答案是比较遗憾的，那主管说已经给了别人授权当时签的有协议，如果她实在想，要需要加盟费，而这个加盟费则是六万！
“按照你说的，那花生那么有名，六万其实不多。”
“是啊，但这是我全部的存款了，我真不敢赌。”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做生意了？”
“要赚钱啊哥哥。”
“……感觉有点怪。”
“怎么怪了？”
“突然听到你说要赚钱。”
路宁的嘴角一抽：“哥哥，我没想到你也会犯这种错误，难道你觉得文艺女青年都不要吃饭了吗？更何况我还不是什么文艺女青年，我不喜欢卡夫卡，不听歌剧，也不是怎么能欣赏得了古典音乐，我吃五谷杂粮，还爱吃肉，当然要钱。”
“没必要这么激动吧，我只是觉得你一向很满足的，突然变得这么想做生意赚钱，有点奇怪而已。”
“……因为我终于意识到，我没有退路了。”
“怎么说？”
“我过去一直很自傲，我用自己的钱买了房，我用自己的钱养活了自己，我觉得我和一般的，像我这样同等岁数的人是有那么点区别的，起码我没有什么靠爹妈的想法，不管他们是不是有钱。但我现在发现，其实我一直是有依赖他们的思想的。虽然我不找他们要钱，但他们总是我最后的一道防线，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需要，他们一定会帮我。但现在我知道不会了，我那个爹是不说了，我妈就算想帮……也没有能力了。”
路宁慢慢的把这话打了出来，那边的花满楼停了一下才打出一个抚摸的表情，路宁抿嘴一笑，又道：“而且，我现在有点怀疑我还会不会……码字了。”
“怎么会这样说，你暂时码不好也只是因为心情的关系。”
“也许吧，但是看着那些东西我真的很迷茫啊，我没想过放弃码字，但要是我码字不再能赚钱，或者说不能赚到足够的钱怎么办？我自己吧，怎么都好说，可我现在还有我家太后，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个干宝宝，总要想办法多赚点钱啊。”
“……其实女孩子嫁一个好老公能解决很多问题。”
路宁打了个笑脸没有说话，那边的马孩儿看着久久不动的屏幕，突然有一种很怪异的情绪。从在火车上看到路宁的第一眼他并没有失望，在他的感觉里，小鹿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有点要强，有点谨慎，有点单纯，还要有点迷茫。喜欢路宁吗？这在过去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他和对面的那头小鹿认识太久了，久到了他的学生时代，怎么会结交这么一个网友他已经有点忘了，只是在过了几年后突然发现，企鹅里一直保持联系的，并且还能说上话的，不是现实中的朋友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了。
虽然对方掩饰，但他还是知道了很多对方的事情，年龄不大，宅，单纯，就像一只真正的小斑鹿，睁着一双温润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仿佛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都是会给她伸绿叶子的好人。
他愿意给她绿叶子，所以每当她来提问的时候，他总是会给出答案，哪怕那个答案他并不知道，他也愿意去查找。为什么不呢？毕竟像这样的小鹿已经很少了，直到这次那只小鹿对他说，有了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追过俺文的都知道，俺过去一向喜欢在文下啰嗦，这个文里好像很少啰嗦- -因为怎么说呢，这个文和俺以往写的都不一样，俺过去是在写一个故事，人物情节都是俺编的……咳咳，这个，却是一种生活，或者我期望能写成一种生活
所以虽然她不讨喜，成绩惨淡，俺还是坚持这么写。作为一个码字人，总是想写点不一样的。首先，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我甚至不能①3里是不是有男主，王锐可以说是，马孩儿也可以说是，但他们也都可以说不是。
爱情不是这个文的主题，否则怎么也不会十万字了男主才出来- -所以这里不会有童话式的爱情。而关于其中的纠结，我知道有同学一直骂女主，还有觉得不合理，可我真的要说，这就是生活，我不是在装x的来这么一句，而是我真的见过这样的事，真的见过这样的人。
这一次出差，从广州回来的火车上就又碰到一个。对面的大姐做服装生意，租的房子每月的租金都是八万，人长的也也不错。她对我说男人出轨是免不了的- -说一个幸福的女人就是要不断的忍让，说她就很想得开，她老公喜欢谁，尽管去试，试上三个月他还回来，然后会加倍对她好，远目……（昨天打了一大串，结果晋江都给俺抽没了，郁卒的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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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要怎么形容马孩儿当时的心情呢？非常矛盾非常复杂,就像自己一直豢养的小狗突然被人抱走了，然后那小狗对那个人还非常喜爱,连看都没看他这个主人。
并不是很确切，但的确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都这么大了，就算那边的小鹿当初只是个十三四的小姑娘,这时候也要二十多了，谈男朋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很正常,十分正常,绝对正常！
他一边这么宽解着自己,一边怀着一种嫁女儿的心情看着小鹿说她的男朋友,然后，他就愤怒了。小鹿不懂，但他是一个男人，就算他也还没经历过爱情，但他也知道一个有责任感有心的男人是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女朋友的。
他并没有和路宁在现实中接触过，当然也说不上对她如何娇惯宠爱，但在最初的时候，那个小姑娘是说过一些傻气的话的，也提过一些不那么合理的要求。
“花花花花，这个帮我看一下啦。”
“花花花花，你最近有遇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吗？”
“花花花花，帮我找一下那个东西吧。”
“那么早睡做什么，再陪我聊会呗。”
……
这些话这些要求其实都不算什么，但那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他们刚认识，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长时间的积累；空间相隔，男女有别，也说不上怎么的投机。
当然，也说不上不投机。只是在他的感觉里，那边的小鹿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要说和一般人有什么区别的话，也就是她写的东西他还能看，里面的一些思想他还算欣赏。
这种自来熟的交谈和要求是让他不怎么适应的，但他还是一一满足着，然后就在这种满足里变得熟悉了起来。连他都这么对小鹿，而她的那个什么男朋友却这么对她！
一瞬间，马孩儿很有了一种为人父兄的愤怒。
会去丽江，会和路宁相遇其实都不是什么巧合。路宁对他说了自己什么时候要去，也对他说了会坐什么时候的飞机，甚至还对他说了自己的行程安排，知道了这些，他再去找一个巧遇，自然容易。
在丽江的七天，路宁变得越来越鲜活，也越来越和他心中的那只小鹿重叠。他还不知道他对路宁到底是不是喜欢，他对爱情没有什么经验。在过去，他反叛家族，想要活的不一样，他好像也是成功了。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一些东西早已经在他幼年时进入了他身体，或者更奇妙一点的说，基因中都有烙印。
他对未来的生活，大概就是和自己的长辈一样。找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相濡以沫的一辈子。他不会出轨，会努力养家，让他的老婆孩子不为物质发愁，而他的妻子也应该像他的母亲那样贤惠温柔。
他们是不是爱对方并不重要，关键的是他们能接受对方，然后，在彼此的接受中适应下去，相度一生。这就是他对未来的设想了，而路宁，却是一个意外，他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个意外，他还没有完全想好，要不要从此进入彼此的现实。而现在，路宁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掉了？”
“没有。刚才有点事。”
那边打来一个笑脸，马孩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到了键盘上：“你有没有想过卖咖啡？”
“咖啡？我不懂啊。”
“我有个朋友是做咖啡的，你先拿货，卖了之后再给他钱。”
“啊？”
“反正你开网店也不需要什么钱，这样也不扎本，如果做的好呢就继续做，如果做不好，也不过损失点时间精力，你觉得怎么样？”
“好是很好啊，但总觉得太麻烦你了。”
“不会。”
马孩儿说着，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那边路宁连忙拿纸笔记上，然后总觉得这个号码，仿佛有点眼熟，不过她也没想太多，省城的号码，很多前六七位都是一样的。
“他姓马，我会对他说一下，你到时候联系他就好了。”
路宁一个劲儿的答应，随后就给秦菲菲去了电话，秦菲菲在那边有点犹疑：“咖啡在网上应该也能卖，但这个人真的可靠吗？”
“这个姓马的我没见过，但花花是绝对没问题的。”
“你和他不就是网友吗？”
“我们都快认识十来年了，大姐，你能为骗一个人从十来年前就做埋伏吗？我又不是什么国家要员。”
“也是，不过你要和那个人见面，约公众场合，他让你跟他上哪儿你可不要跟着去，要不让王亚鹏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让王锐跟我去。”
“那也好，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
“就那样。”
这话说的有些不咸不淡，但也确实如此。她现在已经越来越清楚她和王锐是不可能了，但要说彻底的分手，好像又欠缺一个契机。这么说仿佛有点古怪，但却是事实，当过了早先那个冲动，她下意识的就有点想要默然了。她慢慢的了解了付小惠，虽然还是不能接受，可从某个方面，她也能够理解了。
她给王锐打了电话，说了这边的事情，王锐沉默了片刻：“你懂咖啡吗？”
“不是很懂，但反正也不用扎本，最多请那人吃顿饭呗。”
王锐看了眼前面的赵思思：“你和那人约到了什么时间？”
“还没有约，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是今天或者是明天，既然决定了就去看看呗，拖下去也没意思。”
“但我今天和明天都脱不开身啊。你知道我这上课时间是不能改的，现在又弄会所，要不你再晚几天？”
“……不用了，我先约约看。”
“那你先打电话吧，你要真一个人去见，可要小心点。”
路宁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撇了下嘴，奇怪的，她现在并没有不满、心痛之类的感觉，真要说起来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悟。她点开文档，看了下自己刚才写的东西，咬了下牙，还是删掉了，这样的东西，不用给编辑看，她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她暗暗吸了口气，又盯了会儿电脑，最后只有承认这一会儿实在是不行了。
叹了口气，她拿起旁边的座机。她这个小区用的不是宽带，而是一线通，所以她一直有一个座机，在她给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比较习惯用这个。在电话拨通的时候她才觉得不太对，她要怎么介绍自己？而她又要怎么解释花满楼？好在那边已经得到招呼了，一听她这边磕磕巴巴的说什么小鹿，就问她是不是要卖咖啡，并且表示了绝对的欢迎。
“路小姐今天有时间吗？我们当面谈。”
“好啊，那个，你能不能吃铁板烧？”
“能呀，怎么了？”
“我在多瑙河团的有铁板烧，我们在那里见怎么样。”
“没问题。”
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路宁暗叫了一声坏，连忙道：“我不是说必须吃铁板烧，那里环境不错，我们也可以点别的了。”
“没关系，我挺喜欢吃铁板烧的。”
结束了电话，路宁开始敲自己的头，她真是太菜了！请人吃饭怎么能说是团购的呢？就算多瑙河是有名的酒店，就算那里环境优雅，就算那里除了团购，其他的东西都很贵，就算……
路宁低低的嚎叫了一声，还是给秦菲菲打了电话。虽然多瑙河那样的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但像她这样的菜鸟还是让身边跟个人吧。
曾经，路宁还是很羡慕秦菲菲能找到王亚鹏，一百八十多的身高，待人又好，家务又勤快，这样的好男人真不多了，只是后来秦菲菲太强了，强的就让人觉得王亚鹏有些配不上她了。
路宁到多瑙河的时候，王亚鹏还没有到，她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打过电话，却被告知堵在路上了：“小宁真对不起啊，但我可能要半个多小时后才能到。”
“哦，没事，你慢慢来吧，不用急，那我就先进去了啊。”
路宁说着就向里走，她还不知道那姓马的是不是到了，只是作为有求人的一方，她当然不能迟到。她走进去，立刻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她说了等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四周看了一眼，这才拿出电话，正准备拨打，手机就一个震动，是提示她消费的――她所定制的多瑙河铁板烧已于一分钟前消费一份，还余下两份。
她一怔，她并没有消费啊，刚才也没有让服务员看她的手机，就算她是只想请铁板烧，但也不至于连人不到就点啊。她正想着，手机就响了，是王锐打来的：“宁宁，我刚才请朋友来多瑙河吃饭了，好几个朋友呢，我消费了一个，她说你有可能收到一个短信。”
“啊……”
“那个没有什么事，你今天就不出来了吧。”
“嗯……”
“那好，没什么事，就这样。没事了吧……”
后面一句话，声音已经远了，明显不是对她说的，再之后，那边就挂了电话。路宁想了想，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多瑙河的布置很好，有钢琴，有流水，四周点缀着绿色的植物，分成一个个不同的区域，于是明明直线并不长的路径，也要绕好几个弯，路宁不知道自己走的快不快，她只知道自己走出这片区域的时候，正正看到了王锐，和另外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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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王锐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路宁,路宁一向是宅在家里的，除了和他见面,也就是会和秦思思见见面。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在今天正正好的出现在这里？哪怕这个团购卷是她发给他的也不应该啊。
在认识路宁之前，王锐是没来过多瑙河的。省城有名的星级酒店,饭菜服务怎么样他不知道，价格一定是很昂贵的,只是在外面看着就觉得厉害，更何况是进来消费了。
前一段时间路宁请他来这里吃饭,他还吓了一跳,直怀疑她是不是中了彩票。
“哪有那么夸张,在网上团购的,一百一十八一份。”
“一个人一百一十八？”
“一份,两个人啦。”
“多瑙河啊！”
“是啊。”
“多瑙河这么便宜？”
“团购嘛，原价四百多的。”
“哦，味道怎么样？”
“我也没有试过啊，咱们去吃吃不就知道了。”
说实在话，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味，但也还过得去。关键是环境优雅，服务到位，连厕所都收拾的一尘不染，马桶旁边还放着一次性的纸垫——这还是王锐第一次在省城看到这些。过去他也就是在帝都妖都跟着领导跑生意的时候见识过，但那时候花的都是公款，他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来这种地方，食物的味道已经不重要了，关键的还是感觉，所以后来他就又让路宁帮他团了三份，想的就是将来有需要好请客。
他不是没有想给路宁钱，但一是路宁不要，第二也是他还没有想到要请谁，也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还会用掉。
和赵思思吃饭，是昨天就约好的了，所以当路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没有同意，他也没想到路宁会在今天就和人家约好，所以在吃惊之后，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路宁是跟着他过来的！
“你不是在家吗？”
这句话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路宁摇头笑了起来，她一开始只是浅笑，后来控制不住的越笑越大，连肩膀都晃动了起来。
王锐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他看了眼旁边的赵思思，暗暗的吸了口气，以尽量缓和的口气道：“怎么了，你笑什么？”
路宁抬起头，看了他片刻，很慢但很认真的道：“谢谢你。”
“谢……谢什么？”
“谢你终于让我下定了决心。”路宁舔了下嘴唇，“王锐，我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所以哪怕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明知道不对不应该不正确不合理，我也忍了，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多瑙河的人并不多，但过道两边却有不少的服务员，音乐响着，赵思思就在旁边，路宁却觉得无所畏惧，她没有任何羞涩，任何的不好意思。
就这么说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情感，有的话她甚至没有对王锐说过，但此时，她就有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一种感情。虽然……我是写小说的，在过去，我不知写过多少个爱情故事，我写那些男女主角为了彼此要生要死，但其实，我内心深处是并不怎么相信的。所以非常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让我确认了，让我体会到了这种感情。一个人，真的可以对另外一个没有血缘，没有长时间的时间积累的人产生那么热烈的情感。他可以，时时刻刻的都想着那个人，可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想着那个人，可以有一点好的，都想奉献给那个人……”
说到这里，路宁停了停，然后才道：“他真的可以的。”
王锐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路宁，有一种欣喜，更有一种害怕。他一直知道路宁是喜欢自己的，但他不知道有这么深，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路宁对他就像是对待普通朋友。
路宁并不是他的初恋，在路宁之前，除了那些短时间的恋爱外，他还有一个相恋六年的女朋友。
对于那个女孩，他最初是没有一点喜欢的，不仅不喜欢，更没有丝毫的欣赏。容貌、才华、素质、做派，他真的找不到那个女孩的优点。但那个女孩非常喜欢他，而且对他非常非常的好。
那女孩给他做饭给他洗袜子，跟着他走南闯北，所以当他第一次发现那个女孩劈腿的时候，他简直无法相信。
他可以肯定他就是那女孩的天，那女孩的一切，而那女孩还劈腿了……怎么可能呢？
一直到现在，对于这一点，他都无法释怀。
和那个女孩相比，路宁对他真是差太多了。别说洗袜子了，连饭都没有给他做过。在付小惠来之前，他曾暗示过，想让路宁在家里做饭，他们吃。他知道路宁家里有全套的用具，而且听路宁那口气，也不是没有做过饭。但他每次提起，路宁要不笑笑，要不就说自己做的不好吃。
“练练就好吃了。”
“我哪有时间练啊。”
“又不让你做什么四菜一汤，每天炒两个青菜，熬个汤就行了。”
“大哥你说的简单，但菜买回来要不要摘？不要洗？做好了之后锅要不要刷？屋子要不要收拾，要不这样，我做饭你来刷锅洗碗收拾屋子。”
每当路宁这么说的时候他都只能一笑，承认自己也没做过，然后这个问题就这么搁浅了。
看起来，他是不再提了，但内心中，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的。他们家里是他的母亲做家务，他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那个女孩家务全包，怎么到了路宁这里，就是他做事情了？他倒不是说完全不做，如果水电坏了，或者有什么家电要修理，他绝对当仁不让，可是这种家务……
他承认自己有些大男子主义，也承认现在社会不一样了，但他绝对不能成为家庭妇男！
他一直觉得路宁是不够喜欢他的，但现在，路宁能当着这么多人这么说……那要是怎样的感情！
“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说分手，本来那一天我已经是要说了，可是，当你对着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又心软了。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很害怕，我害怕我变成自己过去鄙视的那种女人。男朋友或老公不断的出轨，而她却只能不断的原谅。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不纠结，但没有办法，分不开，于是只能接受。这是一种多么可悲的接受，人的思想都在这里面变得扭曲了，我很怕我也变成那样！”
“宁宁，你误会了……”
王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那边的赵思思也道：“路小姐，我和王老师只是一般的合作关系。我们今天会来这里吃饭，其实就是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和王老师正准备开一个会所，离这里不远，就在经六路，不如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
王锐感激的向赵思思看去，路宁也转过了头：“赵老师是吧，我真的很喜欢上你的课，跟你在一起真的有一种很兴奋的感觉，你是我最喜欢的健身老师。”
“啊，谢谢。”
“但很遗憾，以后可能无法再上你的课了。”
赵思思一怔，路宁已转向王锐：“就这样吧。”
“就这样？这样什么？”
“就这样结束，结束你我之间的关系。”
理查德梦中的婚礼，在充满了食物的香气中飘散着。
路宁看着王锐，很深切的看着，在这一刻，她不再想王锐的那些不好，不再想过去的那些不愉快，甚至不在想此时他身边还站着别的女人。她只是想多看他一眼，然后，从此再也不见。
“宁宁……”
“再见。”
路宁说着，就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王锐下意识的想去拉，但手指一动，又停在了那里。突然的，他有一种异样的释然，就这样分开……也好。
“你不去追吗？”赵思思轻轻的开口。
王锐回过神，有些干涩的道：“又不是演电视剧。”
“她真的很喜欢你。”
“别说了。”
“我可以帮你……”
“我说别说了！”王锐喘了口气，“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而是我现在心情有些……”
“我知道。”赵思思轻轻的拍了下他的手臂，“我真的知道。”
王锐对她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一块东西被堵住了。在这一刻他真的有那么一种冲动，上前拉住路宁，向她求婚，然后不顾一切的和她结婚。
什么事业，什么未来，什么兄长，什么负担，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只有那个越行越远的女孩，才是他最不能舍弃的。
胸口堵得越来越厉害，已经不只是心痛，到最后连整个胃部都仿佛要纠结到一起了，但他还是没有动。
很久以后，王锐在喝醉的时候是这么和自己的朋友说的：“现在电视上演什么回到过去，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回到什么古代，也不想称王称霸。我最想的，就是回到那个时候，去推我自己一把，我他妈的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追上去呢！”
他没有上前，路宁也不想让他上前，因为她真的，不想和王锐再纠缠下去了。她想，也许她自己还是嫌贫爱富的，也许还真是物质的，如果王锐是千万富翁、亿万富翁，也许她还能再坚持坚持？
她有些麻木的走着，想着刚才的一切，很奇特的，她没有太多的难受，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脑子即空又忙碌，她甚至还想到了和那位什么马先生的约会。
不能再在多瑙河了，无论王锐他们是否还在，反正她是不能在了。那么还能在哪儿呢？
时间快到了，她要赶快给人电话。
她这么想着，但还是就那么往前走，就这么一步步的，在人群里车流里，直线的僵直的走。
作者有话要说：抓头，也不知道是俺迷糊的设定错了时间，还是晋江抽了，总之，本来应该星期五更新的章节，它给我星期四一起更了，囧！
已经入v了，再从星期四空到星期一，实在对不起花钱的各位，所以，在朋友这里，又打了一章，顺便抱怨一句，这机子真难用啊！
关于倒v，请相信，如果可能的话俺绝对不想的，就像俺给编辑说的，这文扑成这样，倒v也赚不了几个钱的，但编辑告诉俺，三分之二是规定- -如果俺不照规定来，很可能就会有是不是有特权之类的疑问= =
为了补偿大家，俺会在最后放一章一分的章节，也就是把大多数内容放到作者有话说里- -真的，这文扑成这样，我全部倒v了也不会多赚个几十块，实在是划不来。不顾俺没在首页上再注明一下，是俺的错！
现在用别人的机子，各种不方便，大家的留言有些可能没能及时回，等俺回去后一一来回，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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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路宁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一直手里拿着的htc传来震动。
“路宁我到了，你在哪儿啊,怎么没看见你啊。”
电话里传来王亚鹏的声音，同时还有他和服务员的对话。路宁一震,大脑开始运转，她眨了两下眼,才想到是怎么回事。
“你就说你在什么厅吧。”
“……我出来了。”
“什么？”
“亚鹏你等一下啊，等一下我再给你电话。”她这么说着,手就往自己的包里摸,一斜眼就发现自己身边好像就站了个人,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立刻,就看到了马孩儿。
实在是太惊讶了，虽然回来后也通过那么两三次电话，但省城这么大，怎么这么巧的就在这里遇上了？还是在她这么狼狈的时候！
“我是从多瑙河就开始跟着你的。”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马孩儿道。
“啊？”
“其实一直是想叫你的，但有点不太好意思。”
“啊……”路宁愣愣的。
“如果没有错的话，我就是你今天要见的人了。”
“啊？！”
这一次路宁是真的惊讶了，这一声叫的格外响，马孩儿笑了起来，路宁拍了拍自己的头，她真是猪脑袋！姓马，电话号码眼熟，声音又耳熟，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但这也太巧了吧，她总共也没认识几个人，怎么就都凑到一起了？
“你是卖咖啡的？”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是做摄影的。”
“那你也太高估我了，那一行当可是要天份的，我没事自己拍着玩可能还凑合，要靠这个吃饭，估计早饿死了。”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饿死的，因为你会把人拍的很漂亮，很多人都会想找你拍的。”
马孩儿笑着摇摇头，没有再接这个话题：“怎么样，找个地方去庆祝一下吧。”
“庆祝……？”
“不是吗，庆祝你终于摆脱了那份恋情……唔，那是你那个男朋友吧，不对，是你那个前男友吧。”
这段话，从另外一个男人那里听到，总是会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的，但马孩儿的态度太磊落太正面了，那就仿佛是一个兄长对自己的妹妹说，恭喜你这次考试终于没犯上次的错误，下次要再接再厉啊。
这种淡然从容的态度很好的化解了路宁的尴尬，再想到眼前人身上的事，她更没有别的想法。
“今天本来该是你请我，但既然是庆祝，就由我来给你庆祝吧。”
“不用不用，还是我……”
“哪有自己给自己庆祝失恋的啊。”
他说的太理所当然了，路宁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停了片刻才回过神，失恋是要庆祝的吗？虽然王锐就是个极品，虽然是她先说的分手，虽然她以后不用再想房子、孩子，还有他那个哥哥的问题了，但她现在，真的还很不舒服啊！
“我不是给你说过，初恋都是要失败的吗？你初恋结束了才能开始真正的爱情啊。”
路宁一囧，再也找不到别的话了。
对象是马孩儿，倒也不用让王亚鹏来了，而且她现在这个状态也不想有太多人在场，因此在确定了吃饭地点后，她就给王亚鹏打了电话，王亚鹏开始还有点犹豫，不过在她的一再保证下也就不再坚持了。
“你放心吧，菲菲一定不会说你的，不过你既然来了，不妨给她捎块提拉米苏，她就爱吃这个。”想到秦菲菲的口味，路宁交代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看向马孩儿，“我们上哪儿？”
“就近吧。”
就近是真的就近，就在五百米外的一家咖啡馆，路宁她其实是没有胃口的，点的一小份炒米都没能吃完。虽然交谈还算顺利，但也没有说太多关于咖啡的事情，两人就泛泛的聊了一些丽江，说了一些最近的生活。马孩儿虽然说庆祝，也没有太过闹腾，只是不断的引她说话。等到一杯咖啡喝完，两人很自然的就结束了这次交谈。
和马孩儿在一起的时候还不太显，但一下车，独自往楼上走的时候，路宁的心就慢慢的沉重了起来。她想到刚和王锐认识的那会儿，王锐每天都送她回来，她每天上楼都是雀跃的，因为急着洗漱之后再和他通电话。
而现在，再也不可能了。
她一步步的走上去，来到门前，刚要拿钥匙的时候就觉得不对，推开门，就看到一道人影分块的闪进厨房，虽然那道人影的速度很快，但她还是认了出来——路建平！
她连包都没有放就冲进了厨房，果然就看到路建平那有些讪讪的面孔。
“你出去……”
“宁宁……”
路建平露出讨好的表情，付小惠也忐忑的跟了进来：“宁宁，你别慌，听我说……”
“我谁都不听。出去！”
“路宁，我是你爸。”
“我说出去，听到没有？！”
路建平的脸上闪过一道怒色，但随即的，他又挤出一丝笑容：“哪有这么和爸爸说话的？再这么不懂事爸爸要打你了啊。”
“你打你打！你打算什么！”路宁愤怒的在厨房里搜寻着，拿过菜刀横在了路建平面前，“你打算什么，有本事你杀了我，来啊！”
路建平向后退了一步。
“来呀！”
“宁宁……”
“杀了我啊！”
“好好好，我走，我走了你别后悔！”
路建平一边说一边向后退，路宁一直跟着他走到门口，看着他出去。
“宁宁，那好歹是你爸……”
“我没有这样的爸！”
“你这孩子……”
“我怎么了？我哪一点对他不好？哪一点对不起他？他既然能做出那种事，就不要想让我原谅他！”
“……公园里的人也说，谁能不犯个错啊。”
路宁突然有一种把自己砍死的冲动，她怎么这么倒霉，有那么一个爸，怎么又有这么一个妈？是她的错吗？是她处理失误吗？她有些茫然的看着付小惠，最后只能无力的笑笑。
“你吃饭了吗？”
路宁摇摇头。
“你想吃什么，家里还有点蘑菇，我给你再炒个鸡蛋……”
“别说了。”
“你吃米还是吃面条？”
“我说别说了，我吃过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路宁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她喘了口气，看着付小惠，“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管你到底能接受什么样的生活，但总归有一点，不许路建平再进这个门！我不想再看到他！妈，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每天要写那么多字，真的，我的压力很大了，我状态不好就写不好，我写不好就没有钱，没有钱我就还不了房贷，就没有办法给你家用。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怕，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写出来，如果我写不出来了我还能做什么？你说做生意，说还是做生意赚钱，但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你让我现在去做我怎么开始？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人面对面的打交道。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们没有多少承担事情的能力的。如果你有个什么，或者我有个什么，我们立刻就是卖房子，只有卖房子了啊！”
路宁的嘴唇哆嗦了起来。她很爱码字，但如果码字不能再保证她的日常生活，她还要怎么坚持？如果只是活下来，那去饭店里端盘子也可以，但她每个月的月供就有一千一。
“别说了，宁宁，我以后不让他进门，我再也不让他进门了。”
付小惠的声音很艰涩，路宁抬起头，内心中并不怎么相信自己的母亲。只是现在她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她颓然的垂下肩：“我去洗澡。”
她丢下手里的包，正要往浴室走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里面传来秦菲菲的声音：“你在家吗？”
“在。”
“我现在去找你。”
“啊，好。”
秦菲菲很快就过来了，虽然从她刚才的声音里路宁已经听出了不对，但真见了她的脸，她才知道这一次事情真的严重了。
“怎么了？”
“我想流产。”
路宁吓了一跳，先是以为她是身体不适，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王亚鹏，你不是让他给我带一块提拉米苏吗？”
“啊，是啊。”
“你让他给我带一块多瑙河的，他却给我带一块吉吉的！”
路宁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秦菲菲咬牙：“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多瑙河一块蛋糕四十多块，根本没必要买，他说吃吉吉的也一样！”
“……就这样？”
“是，这是一件小事，别说吉吉的蛋糕一向也不错，哪怕就是不吃也没什么，关键是他这态度。我是天天要吃多瑙河的蛋糕吗？几个月还不吃一次，就这么一次他还要给我换个牌子。你说这样的人，我要怎么和他结婚生孩子？人家怀孕都是被宠着疼着，我这天天还跑着工作不说，现在就想吃一块蛋糕，一块四十块钱的蛋糕就被糊弄了，以后要怎么办。贫贱夫妻百事哀，真的，宁宁，你和王锐分了吧。”
“呃，我和他已经分了。”
“什么？分了？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你不是去见那个马什么了？”
“是啊，如果不是去见马孩儿，说不定还分不了呢。”路宁说着，就把多瑙河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要是拿王锐比，王亚鹏不知道好多少呢。”
秦菲菲没有说话，路宁又道：“我想王亚鹏也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不想疼你照顾你。只是他本身就是做酒店的，比咱们更清楚其中的内幕，所以在他来看蛋糕的材料都差不多，多瑙河贵个五六倍也不会更好到哪里。你们俩在一块儿这么久了，他要对你不好，你不早和他分了？”
秦菲菲依然不出声，路宁叹了口气：“都怪我，不多那一句嘴就好了。”
“我好怕……”秦菲菲终于开口了，她咬着自己的下唇，“我真的好怕没有工作。”
路宁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她也有同样的畏惧，停了片刻，她才拍了拍秦菲菲的手，有些干涩的道：“不会的……”
这一晚，秦菲菲就住在路宁这里，两人首次的同睡一张床却又相顾无言。秦菲菲想问问王锐，路宁想问问王亚鹏，但最终她们谁都没有开口。灯已经关了，两人却都睁着眼，对于未来，她们都有一种茫然的恐惧。
她在这里害怕，路建平则在家里害怕着。他现在所住的，已经不是过去的房子了，在另外一个区，他和柳叶重新租了一套，虽然还是一中套，但无论是位置还是设施都比早先的好太多，当然，价格也要贵很多。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把屋里弄的烟雾缭绕，柳叶在旁边看着，本不想管他，后来实在憋不住了，上前把他的烟拿了下来：“别抽了，你不要命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知不知道，宁宁今天把我赶出来了。”
柳叶心中一喜，面上却装着不信：“不能吧！”
“她拿着刀，生生的把我逼出来了。”路建平说着，声音都变了。他真没想到路宁会这么对他，虽然路宁已经很久不理他了，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短信，但他总还觉得事情是可以挽回的。怎么不会呢？路宁是他的亲生女儿，她小的时候他给她洗过尿布，他送她去旅游。她要赛车，七八百的他也给她买了。
虽然遗憾她不是个男孩，但他也是真心疼她的。不错，他是拿了她的钱，但当女儿的给当爹的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一个朋友的女儿，给了她妈二十万呢！
她能挣，能顾着自己的生活，能有结余，给他这个当父亲的又算什么呢？她现在又还没出嫁。至于说他拿这钱做了什么，那不是他的事情了吗？
他承认他有点对不起家庭，但他也是有原因的，更何况男人花心算得了什么？连美国总统都花心呢，那个什么成龙不也是说这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而今天路宁却这么对他，他真的要失去这个女儿了吗？
“都拿刀了呀，这也有点太过了。”
路建平的眼睛红了，柳叶道：“哎呀，你也不要太在意，我不是对你说了嘛，这些80后根本靠不住，你没看电视上演的，还有杀自己全家的呢。”
“你闭嘴，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没女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和太后说起家事，太后说前几天在公园里碰到过去的熟人。那个阿姨从结婚到现在工资一直被她老公拿着，只给婆家那边，娘家这边有任何事都不管，每次当她想要拿回自己的工资，都会被找事。还被要求晚上不准出来，连她去跳广场舞都不行= =
太后说他们一边的人都听不下去，给她出主意，我说，她几十年都这么过了，要真想摆脱，早不是这个样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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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路建平叫着,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他是后悔的，是迷茫的,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真的是想让所有人都好的，他不计代价的帮助自己兄弟姐妹就是因为有这个心思。
一母同胞,一起长大，那些人叫了他几十年的哥哥弟弟,他真能看着那些人受苦？真能他吃肉让人家吃馍？
就像他母亲说的那样，肉烂在锅里呢,都是一家人,又有什么你的我的他的？
他拿路宁的钱给柳叶,那是因为柳叶也是他的女人啊,他帮自己的女人有什么错？
这些年付小惠不经营了,他们家还能维持在水准之上的生活不都全靠他的努力吗？
一套二百平方的房子，就能换来西区三套房子，其中还有一套是带院的一楼，是政策上有倾斜不假，但不也都是他努力去跑关系的结果？如果不是他舔着脸的给人家上供，他们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他这么努力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到最后，不也都是为了路宁吗？这三套房子，总不能全都给路宁，他就不花一点！
但现在，路宁不理解，路宁真的不搭理他了！
他不由得埋怨了起来，本来，他是有一个很好的女儿的，也能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起码在外人眼里来看是这样。付小惠不做生意后真的是全心顾家，每天都会做三四个菜，粥里也是放了好几种豆，还会加山药和红枣的。
都是柳叶，都是柳叶的丛恿！
柳叶知道，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虽然她有信心自己一定能拿捏住路建平，但如果不将他打下去，以后一定是个祸根。
“你说什么呢，怎么就是因为我了！”
路建平喘着粗气，发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柳叶心里有些害怕，但依然昂着脖子：“路建平你搞清楚，现在把你赶出家门的是你女儿不是我！而且我什么时候让你不要女儿了？我只是让你给自己留条退路，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你认识的那个老张，不就是一把房子转到自己儿子名下，立刻就被赶出家门了？还有你那个弟弟，为了供他儿子上学，到现在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说起来也是供了个研究生，现在博士都不如狗了！研究生算什么？以后能不能找到工作都难说呢！这些年来都是当爹妈的为孩子做这做那，有几个孩子真为爹妈考虑的？他们永远不知道当大人有多难！”
路建平不说话，柳叶喘了口气，声音变柔了几分：“老路，你想想我跟着你多少年了？七年？还是八年？我跟着你的时候才三十几岁。这些年你也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追过我，那些人的条件有比你差的，可也是有比你好的。就前年那个上海老李，都说要在上海给我买房子了，就那我都没去，你想想我是为了什么？”
路建平有些麻木的抬起头，应该说，柳叶是不漂亮的，真比五官的话，她其实是比不上付小惠的，她也没有什么气质。一般的街道工人出身，跟着人家一起下岗，做过生意，可一直不成功。
她不像付小惠那样喜欢看书，她甚至连电视剧都不怎么看，她的生活就是打牌跳舞，跟着路建平到处去吃吃喝喝。
但是她年轻，会往自己脸上捯饬，就算在家里，也永远是浓妆艳抹的。所以此时路建平就看到了她那红色的眼影和红色的嘴唇，并不高贵冷艳，但总是不一样的。
“老路，我真爱你，你有家有孩子我都爱你，我离了婚的跟你，也没个名分，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我这么爱你，我只想让你好啊。”
“……但宁宁不搭理我了，真不搭理我了！”路建平终于忍不住唔唔的哭了起来，此时他已不觉得愤恨，只觉得悲伤，“我连妞都没了，我就这一个妞啊！”
柳叶心中非常恶心，但她还是把路建平拦在怀里：“怎么会呢？我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你不仅不会没有妞，还会再多一个儿子，明天我就会让小飞和小钟改口叫你爸爸，别哭了啊，别哭了。”
路建平靠在她的身上，从这个女人身上他能得到很多的活力和支持。这个女人全心全意的爱他，崇拜他，他做什么这个女人都支持。这是他从付小惠那里感受不到的，付小惠太强了。
生意最先是她做的，钱最先是她挣的，说起话来，还总是喜欢加几句名人名言。什么比尔盖茨说了，什么三毛说了，这些话他从来都接不上。虽然如果他坚持的话，付小惠从来都没有办法，但他还是会有一种受压制的感觉。而在柳叶这里却不会，柳叶做什么都做不好，只有靠他，也只能靠他。
此时他和柳叶离的这么近，但是他的心中却不能再像早先那么欢快了。他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对于柳叶和她前夫生的那个儿子也一直眼馋，虽然那小子其貌不扬个又低，还是一个顾不住自己的，可好歹也是个儿子啊。但现在，他丝毫没有多出一个儿子的欣喜。
他这，算是多出一个儿子吗？
……
不管路宁的心情到底如何，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她和马孩儿很快就见了第二面，这一次真正的说到了咖啡的事情上。马孩儿在省城代理了几个咖啡的牌子，高低中档都有，有咖啡豆也有速溶咖啡，按照他的说法，咖啡豆是更赚钱的，而且做出自己的招牌，以后很多事情都比较容易了，但路宁觉得自己还是卖散装咖啡比较好。
“我比较了，散装咖啡在网上的信誉普遍比较高，我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用这个入手更容易。”
“但散装咖啡的利润太低了啊，特别是那几个比较知名的牌子，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给你多低的价格，你只能靠销量了。”
“薄利多销嘛。”路宁一笑，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往常在网上买东西，一般是不会买太贵的，我想想啊，三百以上的就很少，五百以上的基本没有。而且能买牌子的，我就买牌子的。而且，你看我也喝咖啡不假，但对这些我真没有太多的了解，什么炭烧烘焙的和瓦斯烘焙的区别……除非我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用不同的火了，否则杀了我我也区分不出来。你说我都这样了，别人来问的时候我怎么说？亲，对不起，我不知道吗？”
她摊了下手，马孩儿也笑了起来。
“我现在，能刷一点信用就刷一点吧，等刷上去了再看吧。”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最适合写东西。”
路宁喝着咖啡不说话，马孩儿又道：“任何行业，都有一时受挫的可能，你做了这么多年，坚持下去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能不往我的痛处扎了吗？”
马孩儿一怔，路宁道：“不说这个了，那个……你能先给我多少货？”
她说的小心翼翼，带着些许的别扭，些许的不好意思，同时，还有些许的期盼。马孩儿看着她，不由得再次笑了：“你随时要，我随时给，要多少都有。”
“呃，谢谢！”
这句话她对马孩儿说了，回去后又很认真的对花满楼说了，花满楼道：“我可没给他做这样的叮嘱，这是他自己想的。”
“那也是看你的面子。”
“那可不一定，他对我说了，在丽江那七天他也过的十分愉快。”
“那个，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
“什么？”
“啊，没什么，总之谢谢你啦，我家太后叫，先过去了。”
马孩儿回了个笑脸，然后就看到对面的头像变暗了，他喝了口咖啡，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到底要什么时候把这个谜底揭开呢？
这个时间一定不能太长，否则路宁会有强烈的受骗感。但也不能太短，否则路宁对马孩儿还不够熟悉。
路宁很快就从马孩儿那里拿到了咖啡，同时拿到的还有诸多图片，路宁对此异常感激，虽然马孩儿自己说是玩票的，但真比她照的好太多了。
“我到淘宝上看了看，人家的店铺好像都是有图片的，你看看是否合用？”
“合用合用太合用了。”
“要是有什么尺寸上的问题，你再给我说，不过你自己也会改吧。”
路宁连连点头，停了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请我吃饭吧。”
“啊，好，你说地方。”
“真请？”
“当然是真的了，你随便点地方，不用和我客气的。”
“多瑙河？逗你呢，就到罗福记吧。”
“吃包子？”
“怎么，你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有点太随便的感觉。”
“哪里随便了，罗福记的包子也是很不容易吃的啊。”
的确是不容易，两人到了地方，足足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有位子。桌面都没收拾干净，虽然服务员用抹布抹了一遍，但还是能明显的看到上面的油腻。这种地方路宁过去和秦菲菲常来，是他们固定打牙祭的地方之一，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可现在坐在这里，怎么坐怎么不自在。这倒不是别的，实在是此时马孩儿的一身和这里太不搭了。
第一次在火车上见面的时候，马孩儿穿着白色的衬衣；在丽江的时候，马孩儿穿着白色的衬衣；在多瑙河外面的时候，马孩儿还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今天，马孩儿依然穿着白色的衬衣。
罗福记好歹也是省城有名的饭店，装修怎么也说不上破烂，只是也不知道是时间太久了，还是打扫不到位，总有一种油乎乎的感觉。于是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马孩儿坐在这里就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马孩儿好像也有这种感觉，点了菜之后，他就拿出了餐巾纸，然后开始擦桌子。他先擦了路宁那边的，又擦了自己这边的，一张纸擦完，又拿出了一张。他连着擦了三张纸，在路宁以为他终于擦好的时候，他又拿了张湿巾，然后又是一遍。
“在这种地方吃饭，是没有办法对他们有什么要求的，不过总要自己想办法弄的干净点，这样吃着也会比较舒心。”
“啊，是。”路宁点了下头，终于回过了神，“那个，让我擦吧。”
“不用了，也快擦好了。”
虽然这么说，但用湿巾擦完，马孩儿又用纸巾擦了一遍，这个时候他们点的东西也上了。
“我去洗个手。”马孩儿说着站起了身，过了一会儿走回来，“你不洗吗？”
路宁其实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她在家里吃饭当然是会洗手，但在外面，如果不是要用手去抓东西，一般是不会洗的，特别是在罗福记这样的地方，洗手间并不干净，地面潮湿，面盆油污，也没有洗手液擦手纸，如果真要选择的话，她宁肯用湿巾自己擦擦。但此时被马孩儿一说，她也不好意思了，也去洗了一次。只是在洗手的时候不由得想，怎么早先她没发现马孩儿还有这种洁癖呢？是因为过去他们所在的地方都相对比较干净吗？
这点疑惑她当然是不好意思问出来的，而且很快，她就把这一点忘了，因为他们很快就聊到了各种小说上。在丽江的时候，路宁就知道马孩儿是博览群书的，不过那时候他们更多的是聊各地的风景，聊摄影，聊光线，聊怎么把一个人一个东西照的更漂亮，当然，这些东西主要是马孩儿说路宁听，所以她才会觉得马孩儿是做摄影的。
而这一次，他们是真正聊到了书本，他们说倪匡金庸，说卡夫卡，说百年孤独，说网文杂志。
总有那么多要说的，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旁边的桌子都换了一茬人了，他们还没有感觉时间的流逝，直到服务员过来不耐烦的说他们要休息了。
马孩儿看着路宁结了帐，笑道：“你下午有事吗？”
“这个，也没有多少事。”
“那要不，再去喝杯咖啡？”
“这就不要了吧，我回去写点东西吧。”
“那好吧，我送你。”
马孩儿开的是一辆帕萨特，说不上怎么漂亮，但坐着舒服。车里没有多余的杂味，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香气。
“我有时候会在这里点根檀香。”
“这样不会有危险吗？”
“看着就不会了，不知多少人在车里吸烟呢。”
马孩儿笑着道，路宁点点头，看着他插进钥匙，发动车子不由得就有一种感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就有绝症了呢。
“怎么了？”
“花花知道你的事情吗？”
路宁脱口而出，马孩儿一愣：“什么？”
“就是……你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俺是勤劳的鼎鼎，勤劳的鼎鼎，好吧，俺是因为在榜上，不得不勤劳= =
那个，感谢路飞的草帽和犬先生丢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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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对于马孩儿的身体,路宁一直不敢多问：第一，她觉得马孩儿并不是怎么想谈这个问题；第二,也是她不知道要怎么问。
她换位思考，觉得这种事要放在自己身上,那是既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最好大家谁都不知道，甚至连她自己都把这种事忘了。
只是她前两天在花满楼那里好像说错了话？
马孩儿面色不动,心中则是一突,好在对于这个问题他早有准备,当下停了停：“对于这个事……我们一直不想多谈。”
“嗯。那个,对不起。”
“没关系。”
路宁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要怎么接了，好在这时候到了一个路口，马孩儿很自然的用问路打破了尴尬。
到了小区门口，路宁下车：“今天真是谢谢你的包子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啊，而且请你吃包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路宁有点囧的说，罗福记的包子是不便宜，但他们只要了两笼包子外加两盘凉菜，加起来不过七八十块，还没有上次喝的咖啡多。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吃到好吃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回馈，我过明天请你吃鱼吧。”
“啊？”
“我知道有一家的鱼做的很好吃啊。”
“我……”
“你过明天不是没有什么事吗？那就先这样暂定了，有事咱们再电话联系。”路宁还想说什么，马孩儿又道：“你就当是陪陪我吧。”
这一句，把路宁所有的拒绝都堵在了嘴里，而且过明天，她也的确没有什么事。她现在回去把这些都放在网上，明天再写三千字，虽然过明天还是要忙碌，但的确是能抽出时间到外面吃饭的。
可是就这么敲定了下一次的吃饭，总觉得，有那么几分奇怪。她就这么带着几分怪异的感觉回到家，一开门就看到付小惠正躺在沙发上。
付小惠起的早，下午会习惯的睡一会儿。这个时候，她要不是在休息，要不就是在厨房忙碌了。
“怎么了？”
“没什么。”
“你怎么躺在这里了？”
“我累了，歇歇，你还吃饭吗？”
“不了。”
“我买了小青菜，家里还有里脊，再给你蒸点米。”
“真不用了，我吃过了，罗福记的包子。”
“又吃点那种油腻的，就天天在外面吃点不知道是什么肉的东西吧。”
“那是罗福记的。”
“别管是什么记，现在的人，心都是黑的呢。你就光在外面吃吧，不一定让你吃点什么呢。”
“我说你有完没完，我哪有天天在外面吃。就这么一次，还是……哎呀，不和你说那么多了。”
“你和王锐不天天在外面吃……”
“我和王锐已经分了！”
付小惠一怔，路宁吸了口气：“我和王锐已经分手了，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他了。”
“宁宁……”
“所以，我以后也不太可能经常到外面吃了。”
“宁宁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就这样吧，妈，我先去弄我的东西了。”
她说着向楼上走去，走到拐角的时候听到付小惠有些焦急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宁宁，我不是非要反对你和王锐，如果你真这么喜欢他，我也不是、不是……”
“我们分了，已经分了，不可能再在一起了。”说前半句的时候，她的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冷漠，说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哽咽。她知道和王锐分手是应该的，或者说是必须的。这真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对她也没有足够的喜欢。如果说婚姻就是一场赌博的话，她的这个赌博，筹码实在太少了，少的她根本就不敢涉足其中。
分手是对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的难过，特别是当想到她再也不能拐着那个人的手臂在街上溜达，再也不能在深夜中和那个人通话，再也不能对那个人撒娇，再也看不到那个人无奈的而又带了几分无谓的笑的时候，这种难过，就变成了一种悲伤，无法抑制。
再难过，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她回到屋里，开始捯饬自己的网店。上传图片，写介绍。她非常庆幸现在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事情，否则她现在还能做什么？那一个种田文她是彻底没戏了，只是还有别的编辑找她约稿。
“稿费从优啊，亲爱的。”
一个过去合作过的编辑，不断的对她展开诱惑，她只有说：“写我是可以写的，但写出来，也不行啊。”
“怎么不行，你先写出来再说啊。”
“心情啊……”
“怎么了，失恋了？”
她默然，心想这么容易就被人家看出来，是她太明显了，还是像她这个年纪的，也的确除了失恋不会再有别的什么悲伤了？
“我前一段也失恋了，虽然不是初恋，可也伤的很。这个时候只有工作，唯有工作！”
编辑用绝对的口气说，她却不知道在这种心态下要怎么工作，也许别的工作可以，不用太费脑子，不用理会心情，只要努力的完成机械化的事情就行了，但码字这种事，在安静的空间里，独自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想到哪个场景，然后陷入到那个情绪里。
不过，总还是有事情做的。
她非常卖力的到处宣传自己的小店，尽量把广告词写的可爱点，还厚着脸皮到自己的群里打广告。后一种办法还是有效果的，因为聊过天，也认识有一段日子了，所以只要需要购买咖啡，别人倒不吝啬。但的确就像马孩儿说的，利润实在是低。
一包咖啡一两毛钱，为了宣传，她还给人家包邮，买三十包以下的，她基本就是倒贴，买到五十包，她才能不亏，直到六十包，她才会有盈利，而且只是可怜的一块钱。
她把这事给花满楼说了，花满楼说：“我记得网文写手都是按分赚钱的？”
“好像是吧，我就写过那么两篇网文，就赚了十块，按规定只有二百块才能提钱，我本想用那十块钱看书呢，结果我还把登录密码给忘了。”
“那你现在都按毛赚了，比人家好多了。”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
“可以。”
“但我怎么听说人家写网文的还有一年拿几百万的？”
“有啊，但你看总共有几个能拿到那个数的？而且，人家一天更新上万字，你能做的到吗？”
路宁默然，如果哪一天爆发，写个上万字也不是不可能，可这种事那真是撞大运，而且绝对不能天天做。她自己就试过连续好几天每天写七八千，结果别的地方还能忍受，脑袋就疼的不行了。坐在那里就发昏，想睡却又睡不着，折腾的她直想撞墙。
“……我现在是真庆幸了。”
花满楼打过来一个笑脸。
日子就在这种努力、焦虑以及充实中滑过了。在一个星期内，路宁卖出了三百八十六包咖啡，在各大论坛打了上百条的广告，写了八千字的黑暗文，过了初稿，但是不是真的能被录用还是个未知数。而同时，她还和马孩儿见了两面。那天去吃了鱼之后，他们又一起去吃了火锅。
鱼是清蒸的，火锅是麻辣的。前一个清香，后一个爽利，而更令人过瘾的，还是交谈。不只是有话说，更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在交谈中，路宁知道马孩儿是一个热心公益的人，这种热心不是简单的口号，而是真正的在做一些事情，对于这种人她一向是敬佩的，马孩儿却道：“其实我做那些事，不过是因为我高兴，而不是我真有什么宽大的胸怀。”
“因为人性都是自私吗？”
“是，就像有的人喜欢吃辣的，而有的人喜欢吃甜的，你能说喜欢吃辣的人生活更健康，而喜欢吃甜的人生活更不健康吗？或者反过来认为吗？我们抛除掉那些真的生理健康上面的因素，其实他们会做这种选择，只是因为他们喜欢。再举个例子，有的人能坐过山车，而有的人不能做坐山车，你能说能坐过山车的人就一定比不能做的更勇敢吗？”
“如果再有侵略，也许那不敢坐过山车的要比敢的更勇猛。”
马孩儿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错，所以我并不是比别人更高尚，只是我喜欢的东西正好让人们觉得高尚。”
这是一句很装x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虽然只是你喜欢，但实实在在为别人带来了好处。”
“所以啊，他们觉得我高尚，只是因为我为他们带来了好处，他们喜欢这种好处，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喜欢了，可能就会觉得我卑鄙无耻虚伪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利倒也不单单只是钱啊。”
“钱是什么？按照正规的解释就是一种商品交换的产物。之所以会有这种东西，只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觉得有它更方便，真的要说，它也只是利的一种。真要解释的话，利也许就是好处，能令那个感受到好处的人觉得欢愉的一种东西。有的人也许不爱钱，但爱名，有的人爱美女，有的人爱享受。所以他们为了这些东西去努力。为了钱去努力以及为了帮助别人去努力，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区别。”
“唔，就像我愿意为我前男友做那些事，只是因为我愿意；至于他不愿意接受，那也就是他不愿意。并不是说我这么对他了，他就一定要这么对我，从本质上来说，我和他也没有区别。”
“你悟了。”
两人同时大笑。
在分开的时候，路宁道谢，马孩儿说：“谢什么，我请你吃饭是我愿意，在吃饭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快乐，真要说起来，是我应该谢你的。”
“怎么听起来还是我做了好事？”
“本来就是啊。而且你能不能再做做好事，星期四的时候陪我去吃火锅吧。那个地方的火锅真的非常好吃，只是我一个人去的话可吃不了多少东西。”
“我就很能吃吗？”
“比一般的女孩是要好些的。”
路宁有点不好意思，但仍然高高昂着头：“我最骄傲的是，我这么能吃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对于一个宅女，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很是很是。”
“喂！”
“我在赞同啊。”
“但你的语气令我很不快，我一不快，可能就不会再做好事了。”
“好吧，很不是。”
路宁瞪起了眼，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鱼是在一个会所吃的，外面看起来像是卖茶的，其实里面还卖饭，火锅则是在一家连锁店吃的。店开在新区，装修的很漂亮，生意却非常冷清。
“这家店新开，还不出名，再过一段日子你要来就要预定了。”
“你怎么比人家老板还要笃定？”
“因为我是专家。”
“什么专家？”
“吃货专家。”
……一本正经的语气，却说出这样的话，路宁再次笑了起来。饭很好吃，聊天也很愉快，路宁却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不踏实来自何处，但哪怕是笑的最开心的时候，她内心深处也有一种不安。
“因为你怕爱上他。”
秦菲菲一语中的，路宁像青蛙似的跳了起来：“别胡说。”
“有什么胡说的？你看，这个人长得帅吧……”
“我没这个感觉。”
秦菲菲斜了她一眼，路宁执拗道：“就是没感觉嘛，再帅能帅的过流川枫？能帅的过藤真？能帅的过冲田？还有孔拉德，那忧郁而平和的眼神啊……”
“你说的这都是动漫人物吧。”
“但对我来说这都是珠玉在前啊。”
秦菲菲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和她多说了，她的这个友人在没遇到王锐之前，对男人的认识恐怕也就只限于她那个老爹和她家的王亚鹏。那些动漫人物充斥着她的生活，对于她来说，那真真是比现实还现实。
“好吧，起码这个人不难看吧。”
路宁默然。
“他有房没房我不知道，但起码有自己稳定的事业，还有一辆车，想来他的经济状况也不差，更关键的是，他和你有话。谈恋爱谈恋爱，谈着谈着就有爱了。”
“我们俩谈的和爱情可没半点关系，要让别人听了可能还会觉得无趣。”
“但你们都觉得很有意思不是吗？”秦菲菲摊了下手，“这么一个长得过的去，家世过得去，又和你聊得来的男人，你要不喜欢他才稀奇呢。可他又偏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你能不担心吗？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
“什么？”
“确定他那个绝症到底是真是假。”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在话，一般我们能看到的都是有爱的爹妈，但不怎么有爱的爹妈也实在不少。俺经常去按肩膀的老板就给俺说过一个事，他们同条街上的同行，也是他的好朋友。老爹是给人看厕所的。但此老爹虽然工作不怎么样，但勾三搭四从不手软，酷爱喝酒，喝多了惹事，惹了事就说他儿子是在某某街上开店的，把他儿子弄的苦不堪言，像他儿子这种工作，最怕的就是别人找麻烦，而他老爹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儿子在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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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路宁怔怔的：“怎么确定？”
“问他呀。他如果对你有好感,在你问他的时候一定会对你说实话的，否则不是他对你没感觉,就是他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如果是前者，那就算了,如果是后者，那当然更算了。”
“算、算了？”
“是啊,他对你没感觉你还要上吗？被人追是享受，追求人可是痛苦。你和王锐那样已经够折腾你了,这一个明显比他段数更高,真要有什么歪心思,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至于说人品有问题,那你更要撤了,人品不好的，再有感觉也不能在一起。”
路宁想到和马孩儿讨论过的好坏人问题。
什么是好人？英雄就是好人吗？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英雄就是好人，但为了服务大众，这样的英雄大多是不能尽到自己本来的义务的。比如说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
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当妻子翘首盼望的时候，当孩子含着热泪叫父亲的时候，他们能因为想到英雄这个词汇而得到无尽的安慰从而不再悲伤难过吗？
不过人类又需要英雄，需要这种榜样似的支柱。
“喂喂喂喂！”
秦菲菲的手在路宁的眼前来回摇摆，路宁看向她：“怎么？”
“什么怎么，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嗯，一些哲学上的问题。”
“切，看你那面带桃花的样子，一定是在想男人。”
“喂，秦菲菲，咱俩熟归熟，你乱说话我还是会不愿意的！”
“怎么样，来咬我啊！”
路宁瞪了他片刻，最后泄气的靠在了后背上：“我哪里敢，你现在身娇肉贵，一个身体两条命，我哪敢对您不敬啊！”
秦菲菲高昂的甩了下头。
“怎么样，做准妈妈还好吧。”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好的地方是我没有什么反应，该吃吃该喝喝。不好的地方也是我没有反应。”
“喂！”
“就是啊，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和没怀孕一样，我还把工作给辞了，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就怕我这怀孕是假的，有一次我做梦都吓醒了。”
“你怕什么？”
“你说我没有怀孕，还辞了工作，这怎么可以？”
路宁知道她这是对不安定生活的一种迷茫，但她不好说什么，只有道：“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人吐的昏天暗地。而且你这是才开始，说不定明天，你也该抱着马桶吐了。”
“能不能不要在孕妇面前说这么恶心的事！”
“我这不是让你更有感觉吗？”
秦菲菲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秦菲菲的感觉还没来，路宁的感觉却来了，当然不是怀孕，可是那种心理上厌烦和无奈却是和怀孕一样的，而且还没有怀孕的喜悦和期待——她开始相亲了。
她并不是没有相过亲，也不是说就非常排斥，但现在她刚和王锐分手，就算不说什么心理创伤吧，总是劲儿还没有缓过来。当然为了应付付小惠她也不是不能和别人去见见，就像秦菲菲说的那样，见个人，说不定还能蹭个吃喝，往好的地方想也是怪美的，但再怎么样，也不能八天就见十二个啊！
“娘啊，你这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资源啊！”
“我天天在公园里锻炼身体，都是点老头老太太，你那个王姨，早多少天就想让他儿子和你谈了，就是她那个儿子在四川，我有点不放心。不过你这工作也无所谓地点，真行了，你到四川也可以啊。”
“……您能不能让我歇歇？”
“能能，那今天这个就不见了，约到明天？”
路宁哀号一声，彻底无语了，过后在和秦菲菲通话的时候道：“我现在连早餐都快要在外面吃了，这一次那老太太倒不说不干净了。”
秦菲菲在那边大笑：“我真佩服你妈，竟然能给你找来这么多人，也不容易了啊。”
“人是怪多，但什么人都有，我连四十多的都见了。”
“这就有点离谱了，大你这么多，老太太也愿意？”
“有钱啊。”
“多有钱？”
“据说开的那辆车，价值七十万。”
“那是怪有钱的，你感觉怎么样？”
“喂喂，你这变的也太快了吧！”
“你没有听说过那句话吗？男人的钱，女人的漂亮，多到一定程度，都可以抵消其他方面的影响。如果他开了辆七十万的车，那住的房子起码要两百多万，你将来自然不用操心你的文是不是写的好，网店是不是有生意了。你不用担心房贷孩子的教育，也不用担心你家太后的身体了。”秦菲菲顿了下，有点疲惫的道，“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我知道。”
“那么你的感觉呢？”
“没感觉。”
“那就接触接触吧。哦，对了，他没孩子吧。”
“嗯，离过婚，但没孩子。”
“那就行，现在同居的这么多，离了婚和谈场恋爱也没多少区别。关键是你的感觉，你要不厌烦他，总能培养出感情的。”
路宁没有说话，现在，她已经能够领略到生活的艰辛了，她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可是无论是在干吃面条还是为房贷发愁的时候，她都没有太多的茫然，就像她小时候得了脑膜炎，大人吓的不行，她却觉得没什么。虽然住院很辛苦，吃药打针很辛苦，可因为她并不知道这病意味着什么，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而现在，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知道脑膜炎是有可能导致脑瘫，而没有钱，不仅仅是她吃干面条了。真要比的话，秦菲菲家里的情况其实已经不错了，父母都有退休，王亚鹏的父亲更是在开城有名的好单位。但就是这样的家庭，为了买一套房还要这样，她如果不是早先下手，又占了一点运气，又怎么会有现在的生活？
可是好运气能一直伴随着她吗？她能一直给她的母亲提供安稳的生活吗？
她不知道，她的网店一直开的半死不活的，哪怕她非常努力的去做广告，相亲的时候也挂着手机qq和旺旺，面对怎样无力的要求都好言好语，那信誉，也不是很快就刷上去的。
而她那八千字的小短文则被说了要修改，不过还要看总编的意思。其实这八千字就算刊登了，也不会有一千块的稿费，可总是代表了另一条路，她还没写过黑暗文呢。
她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到底在什么时候，在和王锐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而现在，她知道很多事情也许的确没什么，可却能令你为难痛苦没有办法，她再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理解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了，虽然她还并不能说缺钱。
路宁的这个相亲对象叫徐文乐，说是四十二岁，看起来也的确像是经历了四十多年的风雨，并不现嫩，但身材魁梧，很有男子汉的气概，对路宁也很照顾，点菜的时候必定要问路宁的意思，要饮料的时候也会很贴心的让人加温，只是说出的话让路宁很是囧囧有神：“我是个粗人，你不嫌弃就好。”
“呃，我也说不上什么文化人。”
“王阿姨说你是写书的呢！”
“说不上什么书，就是编个故事。”
“那也很了不起了。其实不怕你笑话，我离婚这些年一直有人给我介绍，其中也不乏漂亮的小明星，但我都不愿意，我嫌那些人没素质。”
他一边说，还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路宁，路宁一脸黑线。
“你有没有想过要生几个孩子？”
“这个，总是要生一个的吧，至于到底几个，要看情况了。”
“我是一定要有两到三个孩子，一定要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那如果生了两胎都是男孩或者都是女孩呢？”
“那就生第三胎！”
“如果第三胎也不是想要的呢？”
“那就再生，反正也不是养不起。我呢，这些年也挣的差不多了，准备再过几年就移民到国外，到时候就是生孩子养老。所以我的孩子一定是在很好的环境里出生的，他们一定不会吃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奶粉，一定会受到最好的教育。而同时，他们也一定需要一个有素质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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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斩钉截铁，路宁接话不能，回去就对太后道：“生两个也就罢了，三个四个，从怀孕到孩子出生再到怀孕，十年的时间什么都不用做了！”
“他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是会请保姆的。”
“老妈，这根本就不是请保姆不请保姆的事情啊，生四个！四个！他认为这是六十年代吗？他也的确是六零后。”
“什么事都不是一定的，到时候他可能就会改变想法了。”
“那你真是太高看他了，或者说太高看我了。”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和徐文乐保持一定的联系，主要是不让付小惠再给她介绍别的对象，对付一个，总比对付十几个好。徐文乐虽然有点囧，但社会阅历丰富，谈吐也不粗俗，而且早年还卖过咖啡。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她差点说好巧，她也卖咖啡，不过总算是忍住了。人家卖咖啡卖出了七十万的小车，她卖咖啡，电费够不够本都不知道啊。
总归来说，徐文乐还不至于让人无法交谈，而有的人，简直是想让人摔盘子的。
适应吧，也许适着适着真能有感情，她有点无谓的这么想着。她现在已经不再想爱情了，在经历了王锐之后她肯定了爱情，却也不想再碰触这个东西了。这个东西太激烈也太伤人，当有了这种感情会变得太容易付出同时又太斤斤计较，从理性上，她不喜欢这样。
转变发生在一次吃海参上。
跟着徐文乐，总是能吃到一些昂贵的东西，路宁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这个人一直散发着我很有钱我很有钱我非常有钱的气息，让她觉得和他挣着付账实在很愚蠢。
“一直没问，你多大了？”
“你不知道？”
“王阿姨说的不太确切。”
“哦，我二十六了。”
“二十六……属虎的？”
“嗯。”
“几月生？”
“七月。”
“这么说，马上就要二十七了？”
“嗯。”
之后气氛就有点沉闷，在吃完海参，要走的时候，徐文乐道：“我想我们不是太合适，我是属鸡的。”
“啊？”
“属相相克也就罢了，关键是你年龄有些大了。”
路宁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那张忠厚老实并且刻画着岁月痕迹的面孔，就算以她向来的文静，也想咆哮着让这位老哥哥去照照镜子。
“你是不小了，宁宁。”付小惠忧虑的看着她，“就算现在还不到二十七，但也是越往大越难找了。”
“打住！打住！”
付小惠还想说什么，路宁的电话就响了，她连忙去接，是马孩儿的。
“怎么样，明天有空吗？”
“有有有。”
这段时间，马孩儿也有约过她，但她一直没有再答应见面。这第一是她的确没时间，第二则是那种诡异的心理。她不知道秦菲菲分析的对不对，但她并没有太强烈探究的想法，马孩儿就算没有绝症又如何呢？她和他总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为了逃避付小惠，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是谁打的电话啊？”
“是一个又有钱又帅又有知识又有素质的四有青年。”
付小惠狐疑的看着她，路宁哈的一笑，上了楼。
再见面的地方在一个咖啡屋，一进门就能闻到浓郁的咖啡香气，大厅里的三角琴也不只是一个摆设，而是真正的有一个少女在弹奏。
“这里主营咖啡，配一些瓜果甜点没有饭的。”
“哦，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马孩儿一笑：“这几天在忙什么，网店的生意还好吗？”
“你看我的进货量就知道好不好了。至于说忙什么……嗯，也没忙什么。”
“不忙什么会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主要是你约我的时候都是在吃饭的时间啊。”
“怎么说？”
“我都在相亲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红袍的火箭炮，被打中了，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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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马孩儿知道路宁在相亲,毕竟，他不只是马孩儿,还是花满楼，对于那个在网上认识了十年的好友,路宁几乎没有任何防备。但是他没有想到路宁会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来。
是试探？还是对他，真的没有感觉？
他想着,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温和一笑：“那有没有遇到合适的？”
“合适啊……那要怎么看了。”
“怎么说？”
“如果只是想随便嫁了,那也不是没有。”太后介绍的虽然大多不靠谱,但也有几个还可以,也有工作不错的,也有年龄适中的。但这些人不是木讷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是高傲的像一个花孔雀，仿佛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好工作。
“什么好工作啊，也不过就是稳定一点效益好一点，要真是千万、亿万富翁那也就罢了，不过一个月拿个三四千四五千，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这么想着，也觉得自己有点太尖刻了，却又觉得那些人真不怎么样。
“既然说合适，当然不能随便嫁了。”
“那就没有。”
“那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路宁吃惊的看着他，马孩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说，但又有点不敢说，我并没有……嗯，得什么绝症，当时会那么说，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安慰你。”
“所以你就说的比我还悲惨点？”
“按照遗传学来说，人都有比较心理。”
路宁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半天，她慢慢的开口：“那，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身体健康无病无痛。”
路宁有点没好气，马孩儿道：“我本来就健康。”
“你这人……”
“宁宁，不要有这么大的反应，我现在只是在对你表白对你示好，早先撒谎是我的不对，我诚恳的道歉，看在我及时悔过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撒谎……也是为了安慰我。”
马孩儿看着她，路宁有点心慌意乱，应该说，她此时还是喜悦的，但伴随着喜悦的还有恐慌，她不敢再和马孩儿的目光对视，匆匆的低下头：“对不起。”
“这是……拒绝吗？”
“对不起。”
“能告诉我一个理由吗？”
“对不起。”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看着我？”
“对不……”路宁抬起头，“真的对不起。”
马孩儿看了她片刻：“好吧，先就这样吧。这里的蛋挞也不错，你要不要试试？还有栗子，全部都是挑的面甜的做的。”
“呃？”
“既然来了就不要浪费了嘛，总不能因为听到我告白连东西都不吃了啊。”
马孩儿说着，又招来了服务生，径自把那两样又加了上来。蛋挞的确很好吃，皮很酥，里面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栗子更是绝佳，每一颗都是金黄的，放在嘴里说不出的香甜。
路宁吃的很尽兴，只是脑袋一直昏昏的。她就仿佛被分成了两个人，一半光顾吃了，另一半却在纠结。
这样不对，这样不好，这样总有些别扭。这些她都知道，但她就仿佛被人钉在了这里，就是做不出别的反应。
他们在这个咖啡店坐了两个小时，路宁也忘了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反正时间过的很快，也不觉得无聊。在回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的黑了，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路宁表示可以了。
“我给你送进去吧。”
“真的可以了，没多远了。”
“不是远近，主要是安全，天都黑了。”
“也没有多黑吧……”
“那也不要大意，走吧，也不差这一点了。”
“真……”
“真有了什么事，后悔就晚了。”
马孩儿一直把路宁送到单元下面：“那我就不上去了。”
“不用不用。”
“我再和你联系。”
“呃……”
路宁也想说不用的，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她红着脸，几乎是惊惶无措的进了单元，一进家门就冲进了洗手间洗脸。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正准备下面条，你要不要再吃点？”付小惠听到她开门的声音走了过来。
“不用了。”路宁往脸上拍着水，含糊的说。
“你怎么了？”
“没事。”
付小惠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回去把自己的面条做好，这个时候路宁也洗完了脸，正在洗手间里发呆。付小惠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一边吃面条一边道：“乖儿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不是去见那个什么四有青年了？”
“那是句玩笑，你也信？”
“那你今天去见谁了？”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哎呀，你烦不烦。”
“好好好好，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关心关心关心！你总是说关心我！但你知道我到底需要什么吗？我不需要你每天是不是问我，是不是吃了早上饭中午饭晚上饭，我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过，或者自己给自己做，或者去买点什么，也过的好好的。我也不需要一定要有一个男朋友，一定要有一个丈夫。每天要和不同的人见面吃饭，你觉得我很高兴吗？四十多岁的人也让我去见了，你觉得我真能和那样的人生活一辈子还很幸福吗？”
“我只是说说，也没让你一定……”
“是啊，你没有说让我一定怎么样，但你不断的说，不断的说，不断的说……那和一定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不照着你说的做，你就能从早上唠叨到我晚上，你说我能怎么办，你还让我怎么办？”
“我也是为你好。”
路宁冷笑了一声：“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事，就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改变你。”
这一句付小惠没有听懂，有些蒙蒙的看着她，路宁看着她有心再说点什么，又突然觉得非常的不忍，她叹了口气：“我上楼了。”
回到房间，她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她算是拒绝了马孩儿了吧，但马孩儿那态度……
她在床上躺了片刻，最终还是起来打开电脑看自己的小店。她这个小店的名字叫白加黑的浪漫，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到的，但这几天却没少被人批。
“店主是不是认为咖啡就是要一包黑的加一包白的呢？”
“像店主这样的是没喝过什么好咖啡吧。”
“看这名字就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啊。”
……
当看到旺旺闪烁的时候她还非常激动，但被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通那真不是一般的泄气，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同行来找麻烦还是有人来找她寻开心，只有不理，哪知道又被说服务态度不好。幸好在淘宝上不买东西就不能评价，否则她不知道要收到多少转头。
店铺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而她冷静了半天依然没办法在文档上打出一个成功的段落，就在她准备找点别的事来做的时候，花满楼的头像闪了起来：“在吗？”
“在。”
“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为什么你连那四十多岁的人都接受了，却不能接受马孩儿。”
路宁的脸刷的红了，虽然这时候就她一个人，但她还是不好意思的左顾右盼，一时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不是掉了吧？”
“没有。”
花满楼发了个看着她的表情，只是企鹅上的官配表情，但路宁就仿佛看到了一个人默默的，带了几分疑惑的看着她。和往常一样，那个人的脸是模糊的，但一定是一脸正气一定是温文尔雅，说不定还要穿着古装留着长发。
“我害怕。”犹豫了片刻，她才打下这三个字。
“不理解。”
“和那个四十多岁的人见了，也就见了，无论我们能不能成都不重要。我如果真和他在一起，那就是为了生活，或者说为了在别人的眼里活的更富裕一点。在某种情况下，他只要不少了我的，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恐怕都不会在乎。”
“这可真不像你。”
“是啊，过去我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我又觉得这么单纯的活着，也许也没什么不好。不愁吃穿不担心生老病死，孩子会有一个比较好的前途。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尽量的保养自己，然后多多的花钱。把婚姻当成一种工作，多少人在外面要看各方面的脸色，而在这里，只需要看一个人的脸色就好了。”
“你不是觉得马孩儿没有钱吧。”
“当然不是，他有没有钱并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我的心意。”
“你厌烦他？”
“当然没有。”
“那我就不明白了。”
“真的要问这个问题吗？”
“这对我很重要。”
路宁有些为难，她其实并不想这样在花满楼面前剖析自己，虽然她在对方面前已经袒露的太多了，但毕竟花满楼和马孩儿也是认识的。她当然相信花满楼的人品，可总还有点别扭。
不过花满楼很少对她提要求，就这么不理，她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她想了想，道：“我说了，你能不能不要告诉马先生？”
“都又说先生了……你说吧。”
“我害怕。”
“这不又绕回去了？”
路宁径自的写着：“我和那位四十多岁的先生在一起，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他后来嫌我年龄大了，我也更多的是哭笑不得，当然也有一些被侮辱的愤怒。可如果和马先生在一起，我要担心的就太多了。”
“比如？”
“他够不够爱我？他会不会出轨？他将来会不会嫌弃我？如果我们不幸福了怎么办？和那个四十多的在一起，就算不幸福我也是有了心理准备的，而和他在一起，我也许会忍不住期待。”
“害怕受伤，就宁肯根本就没有？”
“我现在，也只想过安稳的生活。”
花满楼没有再说话，路宁靠在椅背上，有点茫然的看着窗外，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令对面的友人失望，她也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她好像没有过去勇敢没有过去宽容，她变得斤斤计较，变得，非常在意金钱的变动。
手机响了，是马孩儿打来的，她本不想接，但音乐不断的响，她想了想，还是拿起来了。
“其实这话我是应该当着你的面说的，你愿意下来吗？”
“那个，你要说什么？”
马孩儿在那边叹了口气，停了停：“我就是花满楼。”
……
…………
………………
如果问路宁是不是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花满楼和马孩儿之间的关系，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那点怀疑只是像一缕青烟似的，轻轻的冒出过一丝，然后又很快的烟消云散了。这里面，有出于对花满楼人品的相信，也是因为马孩儿和她想象的花满楼实在是太不像了。
马孩儿当然也是斯文的也是温和的，可周身都带着现代的气息，他用数码相机穿名牌衬衣，他到酒吧弹吉他。而花满楼呢，花满楼不应该是用胶卷穿丝绸然后只泡茶社的吗？
是是是是是，如果理智的分析，路宁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离谱，花满楼还用电脑上企鹅怎么也不是生活在古代的。但在她的概念里，花满楼就应该是那样的，她早些年甚至还想象过花满楼的住所。
那一定是一个木制的房屋，他一定有个放满了古典①3房，那书房里也一定还要有长条的书案和发黄的椅子。而他的妻子呢，一定是一个长头发的喜欢穿白衣服的温柔女子。
他们两个会在下雨的时候下棋，会一起讨论某本书籍。他们之间也许没有太浓烈的感情，但相视一笑，就明白彼此的感情。
过去路宁真的是这么想花满楼的，虽然因为后来年岁渐长，不会再把这种古典言情小说的场景安放在友人身上，可在她看来，花满楼也应该、也应该真的是那个花满楼――总要有几分和古龙小说里的相似吧。
当然现在路宁也顾不上去想这个花满楼到底有多少不符合她的想象了，事实上她什么都想不到，她完全被这个消息给弄蒙了，当她回过神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挂掉电话关上电脑，后来又把电话给关上了，她甚至还有点神经质的关上了窗户。
天啊！天啊！天啊！
她刚才说了些什么？她对马孩儿，对那个当事人说自己害怕爱上他？不不，她没有这么说，她一定没有说出这样的话，但她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花满楼不见得能猜到。
花满楼是傻瓜吗？
她的脑里仿佛出现了两个小人不断的争吵，一个穿白衣服，一个穿黑衣服的，穿白衣的拼命为她找理由，而穿黑衣服的则不断无情的揭穿，穿白衣的节节后退，终于崩溃，而路宁，也叫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这个星期的最后一章了，马上要开新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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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小鹿,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小鹿，我们总要谈一次话。”
“小鹿,你看你需要冷静几天？”
“小鹿，你不准备要马孩儿,难道也不准备要花满楼了吗？”
……
如果可以的话，路宁是想装傻到底,把自己像个乌龟似的坚决的彻底的埋在沙土里，从此不理世事,自己一个人发呆发霉直到腐朽堕落了。但马孩儿+花满楼能找到她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电话、企鹅、旺旺、微信、微博、信箱……
这些东西她总是要开一样的,于是,不管她到哪里都能收到花满楼的留言,到最后她终于忍受不了的从自己的坑里爬了出来。
还是那个咖啡店,也还是那个人，但就因为知道了对方不同的身份，这感觉也就完全不同了。
上一次，路宁还是担心自己会爱上对方。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这么快就投入到新的恋情里，一直到现在她还会不时的想到王锐。可是她也要承认对方实在是太优秀了。
有能力有素质有风趣有优雅，这样的人长久相处下来怎么能不喜欢？
不过那时候她只是担心，而现在……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了。总之她不是左顾右盼，就是看对面的提拉米苏，黑色的蛋糕上是一朵红色的草莓，从侧面还能看到其中夹着白色的奶油。
不用看，只从这造型，仿佛就能想想到它的美味。提拉米苏，带我走吧，当初王锐说要给她点一款，但始终没有点，而现在……
她飞快的摇了下头，马孩儿心中不由一笑：“小鹿……”
“你想做什么！”
路宁条件反射的开口，说完也是满脸通红，马孩儿失笑的摇摇头：“你说我想做什么？”
路宁吞了口口水，说不出话。
“小鹿，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没有紧张。”
“好吧，那你能不能抬起头看着我？”
路宁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了下去，马孩儿见她这个样子简直就要发噱，他笑了下：“好吧，我道歉，我不应该一直隐瞒我的身份，为此，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你何止是隐瞒了你的身份啊，你、你你还做了那么多罪大恶极的事。”路宁在心中咕哝。什么火车上的巧遇，什么古城上的巧遇，恐怕都是这家伙有心为之的。她就是说嘛，哪有人这么自来熟的，她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是个男的见了都会有心搭讪两句，还百般照顾千般温柔，也就是当初她还在为王锐纠结，否则说不定早就陷入迷魂阵了。
这之后又是介绍代理，又是帮着照相，又是免预付款的……这一步步都是阴谋啊阴谋啊阴谋！
路宁在心里狂吼着，但还是连头也没有抬，一副誓死要对那款提拉米苏练出火眼金星的架势。
这事要是换一个人来做，无论是谁她都是要发飙的，更有可能来个从此不再来往，这是红果果的欺骗，而且是有预谋有计划把她当成白痴似的安排。但……做这事的是花满楼。
花满楼是谁？
那不只是认识了七八十来年的网友，不只是给过她诸多帮助的朋友，不只是长久以来岁月的积淀，更是……更是她年少无助时yy崇拜过的对象。
路宁是没有追过星的，好像也没有特别佩服过谁。虽然她拒绝承认自己是个文艺女青年，但骨子里还真有那么几分天生的清高。这不是太骄傲，而是别人再厉害，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钢琴十级，能背全本的唐诗宋词，获得过什么省级国家级乃至国际级的奖项，哎呀，真不错，真厉害，我做不到，甘拜下风。
的确是敬佩的，也的确是赞叹的，可绝对不会崇拜。她就像是一个蜗牛，长时间的缩在自己的壳里，外面的乌龟壳再坚硬，也不会换个地方呆。
但对花满楼，她的确是有过崇拜的。因为这个人真真实实的在她面前展露过自己的强大。
孔子说……
孟子说……
出自史记某某本纪……
林肯曾说过……
……
在他们过去的聊天中，这样的话不知出现过多少次，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在她的电脑遇到问题的时候，花满楼也能手把手的靠企鹅聊天告诉她应该点哪个键，开哪里点什么，那步骤细致的就连她都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而就是这，有时候她还会弄不好，把自己都给搞的厌烦了，而花满楼还会非常有耐心的帮她解决。
如果说路宁有偶像的话，那花满楼绝对是应该算一个的。虽然这个偶像要比明星平民，但绝对要比明星更神秘——明星你好歹还能知道对方的身高体重三围星座，而花满楼那里，可是把自己的私人信息藏的紧紧的。
所以，这个偶像又带了一点神秘的色彩。
而现在，这个偶像不仅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还对她说喜欢她！这时候她除了震惊震惊还是震惊外……估计也就是那一丝丝无法掩盖的，迷茫的亢奋与欣喜了。
至于说欺骗，哦，那算什么！
路宁当然知道他是欺骗了，但她也真的提不起精神去在乎了。
“再次的自我介绍一下，我真的姓马，身份证上的名字也是马孩儿，你要看看吗？”
他说着，真的拿出了皮甲，路宁连连摆手，但他还是把身份证推到了她面前。路宁忍不住好奇的低下头，就看到一个有些死板的大头照，旁边则是他的各种信息。
“你是81年的？”当看到身份证编号的时候，她开口。
“嗯。”
路宁飞快的算了一下：“属鸡的？”
“是啊。”
“我属虎。”
花满楼又点疑惑的看着她。
“虎吃鸡。”
“那你来吃我吧。”
路宁满脸通红，双手连连摇摆：“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上次我遇上那个人，他……唉，我真没那个意思。”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只有再一次重复这句话。说完这一句，她也放开了，终于不再低头，而是靠在了椅背上，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看着他，一副随便你怎么想的架势。
马孩儿笑了笑：“你是想让我叫你小鹿，还是宁宁呢？”
“随便。”
“我还是习惯叫你小鹿。小鹿，你担心马孩儿，那你担不担心我呢？”
路宁看着他，马孩儿又道：“你对马孩儿没有足够的信任，那么你对花满楼有没有足够的信任呢？”
路宁很有点不好意思，但听出她话里的严肃，还是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对我还算信任的话，那么就和我试试吧，我不能保证你未来一定幸福，但我能保证我会对你足够的诚恳。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绝对的专一，如果哪一天我觉得我爱上了别人，也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同时，我也希望你如果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也能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下，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怎么样？如果三天后你不拒绝，那我就当你接受了。”
……
“考虑个大头鬼，接受！接受！接受！天啊，你这也太离奇太梦幻太童话了！”秦菲菲兴奋的几乎要尖叫，路宁只有胆战心惊的对她说，“注意，注意，注意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好的狠，天啊，花满楼就是马孩儿，马孩儿就是花满楼，这真是太够劲了！路宁，在你浪费了自己的大学青春，遭遇了王锐的那个极品后，你终于等来了一个好男人，恭喜你！你终于转运了！”
路宁满脸黑线：“没那么夸张吧……”
“怎么不夸张，你就谈了那么一次恋爱，还遇上了见鬼的王锐，我真怕他给你留下什么阴影，你看你连四十多岁的都见了。”
“你早先不也说那四十多岁的不错了……”
路宁弱弱的提醒，秦菲菲继续慷慨激昂：“和王锐那个混蛋比，是个人都不错了，用你团购的东西去请别的女人，我操，想到这种事我就恶心！对了，那混蛋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
“没有？没有正好，就算他再来找你，你也绝对不许再和他牵扯了听到没有。”
路宁连连点头，让你这一带：“我差点把原本要说的都忘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这个花满楼很合适非常合适绝对合适，你什么都不用想了，直接上吧。”
“也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
“总有点别扭……”
“这是不熟悉，多处处你自然就不别扭了。”
路宁虽然说着别扭，虽然她也的确别扭，但在三天后面对马孩儿，她还是无法说出拒绝。当有一天偶像走到面前说喜欢，那么哪怕恐慌迷茫心虚胆战心惊不知所措，也总是……不知道要怎么拒绝的。
所以，当马孩儿拉起她的手时候，她微微一挣扎，还是没有挣脱出来。
“要在一般情况里，我们是应该先从朋友做起的，但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所以，就直接从恋人做起吧。”
马孩儿微笑道，路宁只来得及小声道：“太快了。”
她这一句声音很小，像是辩解又像是单纯的嘟囔，马孩儿却还是听到了：“我们认识了九年，九年才成为恋人已经很慢了。”
这一天阳光灿烂，太阳微微的有些热，他们走在一处商场的外面，碧蓝的天和喧嚣的人群仿佛都消失了，只有彼此的声音和话语。
很久之后，路宁还会想到那一幕，她想，那其实是最甜蜜的时候了，带了些微的酸涩与懵懂，一切都仿佛童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尘嚣。
作者有话要说：要说啥米捏？好好码字，坚持更新……？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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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谈恋爱要做什么？
路宁好像是知道点的,抛出掉小说电视里的风花雪月外，也无非就是吃饭看电影,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压马路。这种事，她和王锐经历过,但和马孩儿在一起，这些就变得不一样了,头几天她都是战战兢兢的，虽然也算是怀着期待的心情去见面,可无论是说话走路都带着一种别扭。
路宁自我分析,可能始终都带着一张朝圣的心理……？
直到马孩儿放了一个屁。
那真是预料之外的一声响,当时两个人正在喝咖啡——在做网友的时候,他俩有说不完的话,在马孩儿只是马孩儿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海阔天宽的随意聊。而到了现在，他们可以聊的话题突然变少了。
天文地理娱乐八卦，这些本来可以信手拈来的话题突然都消失了。路宁紧张，马孩儿，仿佛也有了某种紧张。好在两人还有一个算是紧密的联系——咖啡。
路宁在这上面的知识是非常浅薄的，所以这段日子就变成了马孩儿咖啡知识讲座。
于是路宁知道了什么是拿铁什么卡布奇诺，要做冷拿铁需要几个步骤，以及在这几个步骤里都需要做些什么。听着他侃侃而谈，路宁那真是冷汗连连，她想到她听秦菲菲说过什么，拿铁就是拿着铁勺一起喝，说是从哪个电视节目上看到的，当时她虽然心有存疑，但看秦菲菲说的那么认真，也就信了。现在她只想跑到秦菲菲面前，卡着她的脖子狂吼，她到底看的什么坑爹的电视节目啊。
到底是她忽悠了她，还是电视节目一起忽悠了她俩？亏她还在小说里这么写过啊，难道编辑以为她是在冷幽默吗？
就是在这个时候，马孩儿放了那个屁，一开始，路宁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马孩儿面带尴尬的活不好意思的时候，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早上豆浆喝多了。”
看着他那局促的样子，路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喂，太不给面子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
“你就是在笑我。”
“好吧，我是在笑你。”
“……”
马孩儿带了几分尴尬几分无奈的看着她，路宁只有道：“我是笑……你终于像个人了。”
“请问路宁小姐，我过去哪里不像人了？”
“哪里都不像。”
“你这算是人身攻击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不反对。”
“……欺负老实人啊！”
路宁又笑了起来，这句话他们都非常熟悉，当年在他们彼此熟悉之后，路宁是没少调侃花满楼，花满楼无奈之下往往只有这么大呼，那时候路宁总是带了些许的得意欢笑着，直到后来她慢慢明白，其实并不是对方找不到词反驳，而只是在礼让。
那些崇拜和yy，和这种礼让，真的不无关系。
虽然有点囧，但的确是因为一个屁，两人消除了最初的尴尬，马孩儿在路宁眼中也就越来越生活了起来。她渐渐的知道了这个人的很多东西，桌子是一定要干净的，手也是一定要洗的，出来只会穿衬衣，哪怕是在冬天，毛衣里面也要套一件衬衣，事实上很多时候人家是不穿毛衣的。
“不冷吗？”
“还好吧，如果需要的话就穿一个马甲，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
“但这就够了吗？”
“差不多了，去的地方都会有暖气，来回路上也开车，当然外面还会有大衣，只是一般情况下用不到。”
他很随意的说着，路宁心中却忍不住赞叹，怪不得电视剧中的男女主人公永远是那么衣冠楚楚，哪怕是在冬天也不见臃肿，这就是答案啊！
身上永远会带着餐巾纸，有时候还会是手帕。不能喝豆浆，否则必定会冒出不雅的声音。
也会感冒也会生病，说到恼恨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带出一两个脏字。
摄影的确是玩票的，但卖咖啡也不能说是正职，事实上他长久以来的，印在名片上的，还是法律顾问，不过这个职业也挣不了多少钱。
“你不是学的是计算机吗？”当路宁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真的以为这是个笑话，天天子曰、子曰的家伙学计算机，这不是说让一个古代的秀才来玩魔兽吗？但事实就是这样，马孩儿，真的学的是计算机应用的。
“怪不得你当时能那么顺当的帮我解决电脑上的问题呢。”
“你那些问题，我不是学这个的也能解决。”
“喂喂喂喂，做人不要这么自傲好不好。”
“你不觉得是你在电脑方面太小白了吗？”
“……皇帝的新装没看过是吧？！”
“好吧，明白了。为什么会当法律顾问，也不是十分想做，只是当时正好通过了司法考试，有了律师资格证。”
“大哥，你不要这么强大好不好！”
“怎么了？”
“就算是我，也知道这个证非常非常非常难考的，你说你一个学计算机应用的，没事考这个证干什么？你让那些真正学法律的人情何以堪啊！”
“其实也不是很难考的。”
“我代表那些人愤怒的瞪着你！”
“真的，你要知道，我从小就习惯了背东西。你想啊，那些学法律的也就是准备个四五年，我可是准备了二十年，真这么来说，是我更笨好不好。”
“就算是这样你也很逆天了好不好。”
“没有，其实人的资质差不多都是一样。我还只是个普通人，既没有上过什么少年大学，也没有加入门萨俱乐部，所以从智商这个角度，起点都是一样的。只是当你们都玩游戏的时候，我在背古诗词；当你们看电视剧的时候，我在背名人名言；当你们谈恋爱的时候……”
“喂喂喂喂，谁谈恋爱了？”
“好吧，我的意思就是，大多数人收获了当时的快乐以及对于快乐的记忆，而我，收获了书袋。”
“听起来怎么很惨？”
“如果是从小在那个环境里还好，半途加入的……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惨。”
马孩儿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让路宁在微笑的同时也有点凛然。任何强大都不是凭空而来的，她觉得自己够努力了，但和那些真正努力的人相比，也许，她还欠缺很多。
和马孩儿相处是愉快的，马孩儿知道的太多了，每一次相处都是一次有趣的学习。虽然在最初有些紧张，但是在慢慢的相处中，很多东西也放松了，她不用担心自己穿的衣服到底配不配，马孩儿总是夸奖，而且，会抓住一切机会给她送礼物。
“走吧，今天你过节，给你买身衣服。”
“我过什么节？”
“六一儿童节嘛，那不是你的节日？”
“去你的！”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心中还是高兴的。对于接收礼物，她是陌生，她的父母没有送过她礼物，王锐也没有，对于这次收礼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虽然她很高兴马孩儿那么说，但她也不觉得自己真能收礼物，难道还真能过儿童节吗？不过马孩儿坚持。
一件白色的小裙子，也实在不贵，二百多，路宁穿着，的确平添了几分纯真。看着镜子中仿佛年轻了几岁的自己，她也不舍得不要。
“我自己买吧。”
“别让来让去的，真没意思。要不这样，你请我吃甜筒吧。”
“什么甜筒？”
“让我也过过儿童节啊。”
一个甜筒最多五块，一件衣服可以买五十个甜筒了，实在不能算等量。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来回推让，也真的不好看。最后，路宁抱着衣服对马孩儿道：“那下个月给你过节吧。”
“给我过什么节？”
“建党节啊。”
“我又没有入党。”
“你起码是少先队员吧。”
马孩儿哈哈大笑，然后俯身，亲了她一下。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如果这也能算接吻的话。虽然早就拉了手，
但也只局限于拉手。路宁不知道这对不对，只知道和马孩儿相处很愉快，她时刻的，都能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
但好像，也只是愉快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马孩儿之间有一种隔膜，那是一种很难说清的感觉。虽然马孩儿对她很好，虽然也是她的男朋友，虽然他们是在以结婚为目的而恋爱，可是，她真的弄不清马孩儿到底是不是真喜欢她。
这不是她对自我的否定，而是，她总觉得马孩儿无论和谁恋爱都会对对方这么好，这更像是一种素质一种本能，而不是，某种情感。在和王锐在一起的时候，她能始终感觉到王锐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就算她当时一再的欺骗自己，可那种感觉也是有的，而对马孩儿，则没有。
不过就算是这样，路宁也没有去纠结。马孩儿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这种感觉，那么，就这么下去吧。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收到了王锐的信息：
“宁宁……”
“你最近还好吗？”
这两条信息都是从企鹅上发过来的，前后错了十多分钟，路宁开始并没有看到，因为去和马孩儿看电影，手机调成了静音，一直到回家才发现这两条消息。看着这两条消息，她愣了愣，有点失笑，本不想理会的，但又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就打上了两句：“谢谢，很好。”
她没有问对方状况如何，因为，真的是不想再有联系了。王锐是她的初恋，她付出了自己最纯美的情感，收到的却是龌龊。这不是王锐的错，而是她喜欢错了人。她现在经常会想，如果自己的初恋是马孩儿，那该有多好？就算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但马孩儿一定不会留下让她恶心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越来越知道怎么写言情了，捂脸的扭动……好吧，俺在自我标榜
晋江抽的真是越来越有离奇了，大家过去的留言又翻新的出来- -俺明明回过了啊，为毛俺的小绿字毛出现？为毛！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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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日子开始变得踏实而迅速。
路宁每天开始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学习有关咖啡的知识,当然，这两个小时不是说光听马孩儿的讲座——那是他们约会时的内容,而是自己去看有关的书籍，甚至去冲泡一杯。她学着慢慢的分别每种咖啡之间不同,品味同种咖啡不同花式之间的差别。
越了解她越觉得自己卖咖啡是多吗的冲动，虽然马孩儿说卖某种东西并不见得就一定要特别的了解,比如售楼小姐不见知道怎么盖房，推销保险的也不见得就能把他推销的那种险种说的非常清楚,卖计算机的也不见得就是计算机高手一样。
“其实销售就两点,第一,引起他的购买欲,让他觉得自己真需要这种产品；第二,让他觉得购买这种产品他不会吃亏。所以最关键的，就是忽悠。”
这是在网上，花满楼发给小鹿的，小鹿回了个黑线。
虽然马孩儿这么说了，但路宁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更多的了解有关方面的知识。因为咖啡的特殊性，这个时间被她放在了早上，她过去毕竟不怎么喝咖啡，这么天天喝，也实在有些受不了。
好在她现在的男朋友是做这个的，经济上倒没增添太多的负担。
除了这个，她也在努力的继续自己的种田文。隔了这么久再看自己的文，又有不同的感觉。有的地方连她自己也会赞叹，觉得自己写的真好，而有的地方，则让她觉得别扭，明明可以换一种表达方法，明明可以换一种感觉的，特别是最后那一期写的，真的很影响后面的发展。
只是那些已经发出来了，她也不可能再修改，只有在这个基础上去写，而且要想办法把感觉给改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成，但她觉得要试试。已经有很多读者问她后续了，不管这后面的能不能登，起码，她要在自己这里，把它给写完。
在写的过程中，她是很有点战战兢兢的感觉的，因为即使她自己的感觉不错，可到底能写成什么样，她也不知道。不过这一次再写，她发现当时之所以会变成那样，除了王锐，还有她当时的心态也太焦急了些。
家变、母亲的唠叨、社会上的现状，包括秦菲菲每次的感叹，都令她有一种失措感。她对目前的生活满意，起码是对物质上的一些待遇比较满足，她不想为了几十块钱的饭而斤斤计较，不想买一个百十多块的包包就思来想去，不想让付小惠的生活水准降低，所以她努力的去写，努力的去卖弄桥段，反而失去了原本的顺其自然。
归根到底，还是她太心慌了。其实认真想想，就算她一时没有收入，只是这几年存下来的，也够支撑一段时间了。
过去路宁一直没有明确的算过自己有多少存款，因为她也没有什么大笔的存入，都是零零碎碎的，最多的也就是五千块。
这是她在网上看过的理财方法，原话她已经忘了，大意就是，你一下存十万，利息是百分之三点三，你把这十万分成十份，利息依然是百分之三点三，丝毫没有因为你存的越多，利息就越多。但是如果万一你有急用，这差别就出来了。
假设你急用是两万，那如果你破开一个十万的存折，所有的定期利息都会变成活期，等于那八万的定期你白存了，但如果你是分开存的呢，那你只需要破开两个一万的，剩下的八万你可以继续存着定期。
对此路宁深以为然，所以哪怕有大笔的进账，她也会分开，存成五千三千这样的。
因为钱一直存的很零碎，她也就只是大约摸自己有个六七万，到底是七万几或者六万几却是没有算过的。
这一次她拿着计算机一笔笔加了，稍稍有点惊喜，竟然是七万八！
现在她每月固定的房贷是一千一，水费煤气费不多，加在一起，一百块也够了；电话费也不多，她和付小惠两人每月一百块也用不完。网费是包年的，平均到每个月八十左右——主要看是不是碰上了什么活动。关键的还是电费，每个月都要一百五左右。
除此之外，就是吃饭了。
付小惠做饭要说是比外面省的，但她买的东西并不少。核桃、蜂蜜、水果，熬粥是要用几种米和豆的，菜也是费了功夫，必定要炸花椒、麻椒、葱姜蒜各种东西。
她的理论是吃上一定不能亏，特别是路宁天天用脑，更要补好。对这一点，路宁不知道说什么，她不能说现在她挣不到钱了，她们要节省了，她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有这样的压力，而且，对于付小惠这样的做法，她也很感动，因为害怕那种别人剥好壳的核桃不好，她吃的核桃都是付小惠亲手砸的。害怕楼下的人有意见，付小惠都是在厨房，垫上东西，一点点的用刀背去敲，她曾说过买个锤子，付小惠却说没必要花这个钱。
虽然很多东西在路宁看来是没必要的，比如付小惠习惯一次买一大堆的水果，经常是吃不完就会有几个烂掉。为此路宁没少说过，但付小惠总有理由，什么这个苹果便宜啦，这个梨很多人都买啦，什么这个香蕉这点坏了，其他的还能吃啦。
说的次数多了，路宁也有点无可奈何了。
过去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总喜欢把厨房和卫生间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她觉得别的地方乱一点脏一点没什么，这两个地方却是一定要规整干净的。付小惠也不能说脏，但和她的习惯完全不一样。
擦灶台的抹布也有可能来擦碗，洗衣服的盆也有可能涮拖把。厨房的碗里一个个都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前两天炸的豆酱，昨天晚上的剩菜，甚至还有可能是昨天的菜皮，总之路宁那充满了小资情调的厨房，现在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对此路宁的应对，只能是每次自己要用碗的时候再去刷刷，用自己专门的抹布，至于其他的……
她也只能用付小惠那句话来安慰自己了：这不知道要比食堂的干净多少呢，这再怎么样也是自己家里做的。
不管怎么样，路宁知道付小惠是疼惜她的，虽然她们的生活理念习惯不一样，虽然付小惠给的也许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但她再以自己的方式给她关怀。
付小惠过来几个月，没有添过一双新衣服，就算她常常说要买，付小惠也不让她花钱，总说自己的衣服够。
怎么能够呢？她们走的匆忙，虽然回开城捎带过来几次衣服，但还有一些衣服没有带回来，有的是因为当时没想到，有的则是已经不知道被柳叶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其实路宁也不想让付小惠要那些衣服，她想起来恶心。她也不怎么想回开城，就算她是想念那个城市的，想念那里的湖波，那里的小吃，那里悠闲的生活态度。不过每当想到那里还有路家人，她就有一种生理上的厌恶。
付小惠缺衣服，但是她不买，后来添了个风衣，竟然是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
“才五块钱，真是便宜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付小惠很是喜滋滋的，仿佛中了彩票，路宁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想到付小惠当初做生意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一卷钱，那时候还没有一百的，都是十块的，一从怀里掏出来，就是厚厚的一叠。
那时候付小惠做一件呢子大衣都二百多，买一件骆驼毛的毛衣也要一百多，周围的人看着她花钱，都有一种羡慕感。
而现在，她在买五块钱的二手风衣！
她的眼睛没有红，心中却有一种难言的酸涩。
付小惠真的不浪费，对自己，甚至是苛刻的。
她已经不能给母亲更好的生活，怎么也不能让她连在吃上都感觉局促，所以这每个月一千五左右的伙食费是怎么也不能省的。
而这也代表着，就算她们一件衣服不添，一件意外不发生，不做任何多余的开销，每个月也是要用掉三千的。
而这七万八，大概是够两年的。
不过好在她这个网店终于稍稍的有点起色，算下来每个月也能有个两三百，虽然不多，总是见到收益的。而且，她现在和马孩儿出来，基本没有开销。
关于这一点，路宁很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莫名其妙。
她和王锐在一起的时候开销真不少，虽然饭食上大多不是她掏钱，但她不时的会团购。虽然王锐有一辆摩托，但碰到下雨下雪刮风的时候并不方便，所以他们就会坐出租，这笔钱有时候也是她出，因为王锐的家比她这里更靠近那些像电影院之类的场所，所以，也不能说是王锐抠门，但如果先送王锐的话，那自然是由她来结账了。
对于这一点，路宁过去没有太多的感觉，当然也会有点不舒服，也会觉得没有太受重视，可如果先送她再送王锐也的确是绕路了。可是现在马孩儿却是会把她给送到单元下的。
她曾说过送到小区外就可以了，她那个小区实在不小，车要进去再绕出来也实在不方便，马孩儿却一直坚持：“天黑了，你一个女孩，万一有个什么怎么办？我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安全故事，比如某女孩和男朋友吵架，一怒之下自己回家，终于被劫财又劫色；比如某女孩晚上坐出租，被出租车司机见色起意，差点连命都丢了；还有什么小区也不安全，保安也不见得就有职业道德之类的故事。听的路宁每每大汗：“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世界就成了到处都是危险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俺周末毛更只是休息啊，不是断更了，囧，俺那新文，擦汗……俺要先想好学啥，o(╯□╰)o
还有，感谢蘑菇小熊的霸王票，俺能说这个名字很萌很黄咩？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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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因为这个世界很危险,所以马孩儿每次都会送，如果超过十点,还会送到家门口。
“已经到家门口，你不用下车的,省的谁给你不小心刮了。”
“车重要还是人重要？”
听到这样的话，路宁心中总是满足的。以前她和王锐在一起的时候,王锐曾说过，虽然是先送她,但每次他都会记下车牌号。
当时王锐这么说的时候,是以一种认真的,有些讨功的口气再说,就仿佛是要表明他对路宁的在乎。路宁当时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不舒服，却也没有多想。
而现在她再对比，则不由得有了这样的感慨——他妈的我要真有了事，你记下一百个号码也没用了啊！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非常庆幸自己和王锐没能成，庆幸王锐后来的表现越发不堪，甚至庆幸赵思思的出现。
如果没有这些事，如果她和王锐纠缠的久了，是不是有可能就真的要那么过一辈子了？
当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可现在再想，那简直就是恐怖！
马孩儿有车，所以省了打的的钱；马孩儿有各种贵宾卡，所以也不用她团购了。最初路宁不知道，团了个火锅，马孩儿当时也没说什么，就是打了个电话，于是那火锅店的大堂经理就过来送了扎鲜榨的果汁。
“你和这经理认识？”
“我和他们的老板认识，我们办的杂志他们老板一直想加入。”
“杂志？”
“不对外发售的，一般是放在一些企业那里，然后五星级酒店，咖啡馆这样的地方了。”
“那这算是什么？”
“宣传产品啊。”
“收广告费？”
“差不多吧。”
见马孩儿不愿多说，路宁也就没有再问，并且有些阴暗心理的想，马孩儿不愿多说，是不是害怕她说要去帮着撰稿？
吃饭有打折卡，看电影有内部票，于是，路宁在约会中花钱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买点小礼物给马孩儿了。
但礼物这种东西总不能天天送，而且礼物也不可能太贵，一是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二来，马孩儿也不收。
最终路宁发现，她和马孩儿在一起，不仅没有什么多余的开支，而且好像还省了家用？因为她不在家里吃了，付小惠自然也就不买那么多东西了。
对于这种情况，路宁总觉得有些别扭，有一天在群里说了，立刻引来一番口水：“你别扭什么，男人请吃饭是天经地义的！”
“妹妹啊，他要现在都舍不得出钱，什么时候出？”
“要和男人aa？你脑抽了？”
“亲爱的，你嫁人不会是为了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准吧。你要现在和他aa，那要aa到什么时候？结了婚后还要不要aa？生了孩子呢？你这工作，要生孩子的时候哪来的收入？要还aa，还不饿死你？”
……
她这个群，是个宅女群，其中有在事业单位工作的，有在五百强的，有自己开店的，当然，也有学生或者在家待业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大家都宅。群里人很有一部分自己工资相当不错，路宁在其中最多也只能说是中等，但这个时候却都一起喷起了她。
也有的说，自己当初和她一样傻，不愿意吃男的，后来发现这只能培养男朋友去遇上其他的白莲花。
“男人啊，都是有那种自大心理的，他们需要被依靠。你什么都不需要他了，他这种心理就得不到满足，就去找那种能满足他的女人了。而且这还能培养男人的责任感。不说别的，就女人生孩子这一点就要耽误多少事？男女平等是要正视男女之间的差异，而不是一定要全部一样，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除非哪天大家都变成中性人。”
路宁听的冷汗连连，事后回想这些话倒真是金玉良言。比如王锐送她回家这点，本来总是先送她的。第一次是一个女出租车师父说她要回家了，先送王锐会比较顺路；而第二次就是她主动提了，当初她那么说，是含了点客气的意思，其实还是想让王锐送她的，就是没想到，王锐真的就不送了。
而有了那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后来就成了习惯。如果他们去的地方离她近，就先送她，离王锐那里近，就先送王锐。
坐车是这样，买电影票也是大同小异，团购也差不多，当然在恋爱中她是要付出，可真的是，当你的付出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还被嫌弃的时候，那滋味怎么也不好受。
路宁渐渐的明白，其实女人要的不见得就一定是金钱一定是物质，而是那种感觉那种态度。
“当然是这样了，要不我能和王亚鹏纠缠这么多年？”秦菲菲现在辞了工作没事做，除了在家看书充电，就是来找路宁闲聊，她当然是要比路宁有更多的朋友的。但说到底，能坐下来吃饭看电影无所顾忌的聊天的也真不多。
路宁现在把码字的时间都改在凌晨，每天写两个小时，其他时间学习开店，倒也不怕打扰。
“又想到王亚鹏的好处了吧，前几天还在这里诉说他十大罪状，非说要离婚呢。”
路宁含笑道，秦菲菲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孕妇你知不知道。孕妇就是有各种情绪波动的。”
“好好好，你是孕妇，你最大，怎么样，你们的酒席定好了吗？”
“定是定好了，但也不是什么大好，你知道，现在好一点的饭店，半年前都被预约了。”秦菲菲和王亚鹏已经领了证，但还没有办酒席。
“酒席什么的都不重要，关键的是你们能够幸福。”
“希望吧，好在王亚鹏现在也知道努力了，经常加班，这个月的工资就多了点。”秦菲菲说到这一点的时候，有点叹息，又有点纠结。
“那就好，事情总是会向好的方面发展的。”
“那当然，看到你我都有希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意思就是……你现在有马孩儿了嘛，前一段那么乱糟糟，现在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解决什么啊……”
“别装了啊，再装就没意思了。”秦菲菲对她挤眉弄眼，“你这次是真找了个金龟婿。嘿，早知道这样，我当初也就去交网友了，而且专找那些什么花满楼啊陆小凤啊楚留香的网名。”
“喂喂喂喂，能不能不说这个。”路宁大囧，“而且，不管他有没有，或者有多少，我和我妈的生活总要继续吧。别说我们现在还在处朋友，就算将来成了，也不能我妈的生活费都要他来出吧。”
“为什么是你来出？”
“不然是谁？我爸？他不想来找我妈要都是好的了。你不知道，现在我不时的还能收到我爸的短信呢。”
“都说什么了？”
“说什么？说不管人犯了什么错，只要知道了能改就好了，又说什么父亲节我没理他，他感到很冷清。”
“你家老爷子这真是……”秦菲菲摇摇头，也不好多说什么，转口道，“也不是说你爸，你妈没退休吗？”
“我妈的厂早没有了，还有什么退休？”
“不是厂不厂的，不是还有社保吗？就算现在还不到年龄，过两年也能领了吧。”
“没有啊。”
“没有？”
“没有。”
“那你赶快让你家老太太买啊，现在买了，以后也好有个工资。”
“她这种情况，能买吗？她一早就不在厂里干出来做生意了。”
“怎么不能买？只要自己花钱就行了啊，我记得我一个阿姨就是这样，她还是过了年龄，找熟人办的。一开始的工资也低，才四百多，现在已经涨到快一千了。虽然她当初花了四万，但还是划算的啊。你说你干什么能这么保本还能有这么高的收益啊。我听我那阿姨说过了年龄是很吃亏的，你趁阿姨年龄还不到，赶快给她办了吧。”
路宁点了头，回去后又查了相关资料，又问了马孩儿，马孩儿对于这个倒是有些不置可否。
“你想办就办，不办，也没什么。”
路宁看着他，心中有些疑惑，怎么就没什么了呢？每月多出千把块钱，对她是很重要的。
马孩儿只是微笑，笑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虽然马孩儿是这样的态度，路宁在分析比较了之后，还是觉得给自家太后买个社保比较好，不仅是太后，她也要开始买了，当然，她的还不是太急。
花个三四万，每个月再交个几百块，以后就能有一千乃至更多的退休费，这在她来看是非常值的，谁知道付小惠却不愿意。
“花那个钱做什么？不买！”
“这个钱又不是白花，以后能赚回来更多的。”
“太贵了，好几万呢。”
“好几万怎么了，你怎么不想想将来能收回来多少？”
“反正不买！”
“你怎么这么别扭啊，这是你以后的保障，就算我有个万一，你也能好好的。”
付小惠的脸立刻变了：“有什么万一？你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是说假设，好吧，就算不说我，这将来不也是减轻我的负担吗？我查了，现在退休人员的工资是年年涨，等你退休的时候，哇塞，说不定就有两千了！到时候我可就全靠你养了。”
她说着，搂着付小惠的肩来回的摇，把付小惠原本紧绷的脸也给摇开了笑容，但她的态度还是坚定的，就是不买。
这令路宁非常疑惑。虽然说要是给付小惠买了社保，她的压力会更大，但是她觉得值，而且一想到付小惠两年后就能有一笔还够生活的退休金，她还有一种压力小了一多半的感觉。
其实，她不怕吃苦不怕受委屈，但是她很怕她的母亲跟着她吃
作者有话要说：一次出差，把俺本来坚持锻炼身体的计划都打乱了，嘤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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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小姨,我妈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
“我都知道了，别再骗我了。”
路宁认真的看着她,付小兰面色纠结，过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骗你，就是不想你担心。”
路宁心中咯噔了一声,是这样！果然就是这样！
前两天，路宁把电话打到了付小兰这里,当时她只是想着让这个小姨帮忙劝劝自家太后,谁知道付小兰这里的态度也含含糊糊的。这令她非常奇怪。
她这个小姨,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经常落人埋怨,会被人看成坏人厉害,但其实心真是不错。亲戚中有个什么事，她都愿意帮忙。
虽然早些年经常说他们家的便宜都让路家人占了，他们付家人没落到什么好处。但其实和她妈付小惠的关系却是最好的。当初还问过她房贷辛不辛苦，她那里还有点钱，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先还了。
虽然她是不要的，但这样的话，真的很暖心。按照她本来的预想，她一给这个小姨说社保的事，立刻就会得到同意，说不定还会连忙跑到省城来找付小惠说呢，哪知道却是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就是说压力太大了，有没有也没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话。
是她不相信社保？也不是啊，她虽然是单位内退的，但非常在意自己的退休，前几年家庭聚会的时候，还以一种炫耀的口气说他们两口子的工资加在一起都快三千了。
那时候物价还不像现在这么离谱，开城又是小地方，三千块绝对够一对老夫妻过的非常滋润了。
而像付小惠这样的情况，每个月一千多的稳定收入真的是非常重要的。
付小惠坚决不要她还能想成是她母亲害怕她多花钱，而付小兰的态度……则令她怎么也想不通。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想不通，而是有一个答案她不愿意去想。那个答案是她太不能接受的，也是她觉得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就像别人所说的，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那个，不管多么匪夷所思，也是真相。
在刚这么猜的时候，路宁甚至往自己的脸上扇了几巴掌，她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妈呢？但这个疑惑却越来越深，深到她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坐不到电脑前。她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个事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人商量。
有的时候，她想，就当不知道吧，不知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猜测。但最终，她还是决定过来探求。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但我，也要知道个详细不是？”
付小兰也是一肚子心事，没有注意到她声音里的哆嗦，她停了停，又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妈的命也真够苦的。早些年做生意，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有了钱也退下来要享福了吧，又得了那个病。要不是这，你爹说不定也不会做的这么过分。”
“不管怎么样，我爹做的也太过分了！”
“你还没结婚，你不懂……”
见付小兰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走，路宁只有道：“但小姨，不管怎么样我觉得社保也是要买的。”
“你有这个心当然是好的，可我也知道你妈是怎么想的。她就怕自己先去了，你的这些钱白花了。”
“不可能！我妈她、她这些年的身体一直很好！”
“是很好，但她这个病……万一复发了……”
路宁手脚冰冷，忍不住的颤抖：“小姨，我妈、我妈到底是什么病？”
付小兰惊讶的看着她。
“你就告诉我吧小姨！”
付小兰愣了下才知道自己是被诈出来了，不免有些后悔，但这个时候好像也不能不说了，只有摇摇头，有点指责的叹了一声，然后慢慢的说了起来。
其实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病，是现代社会非常常见，很多人都得的乳腺癌。付小惠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中期了，好在还没有转移，在切割了又做了一番后续治疗之后也就可以说是治好了。
那个时候，路宁正在省城上学。
那个时候，省城和开城之间的直达路还没有休好，虽然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不远，但往来也绝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所以她虽然有的时候是每到周末就回去，但有的时候，却是隔上两三个星期，碰上要考试了，更有可能隔上一个月。
回去一两天，之后就是五六天甚至十来天的不再见面，就算路宁觉得付小惠有哪里身体不好，也完全不会往那上面多想，最多也只是想她妈发烧感冒了，于是就是叮嘱，多喝水，多休息，更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些埋怨的说，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你以为自己还十八啊！要多多锻炼啊，不要老在家里看电视啊！
“是……我大二那一年？”
付小兰点点头。路宁咬了下牙，她想起来了，那一年她妈烧的比较重，她回去的时候，脸都是蜡黄的，她一再问是怎么回事，却总被说没事，她还让她妈到医院里再看看，她妈却说看过了也打过针了，就剩休养了，她本来想请假多留几天的，却被她妈赶走了。
“都给你说没事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赶快给我走，别留到这里烦我了！”
她就被这么赶出来了，当时也是有点哭笑不得的难受的，但过后也没有多想，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母亲，那时候正在经历这么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段日子，虽然我们姐妹都帮着扶持，但也多亏有你爹照顾她。虽然你爹现在看起来很混蛋很不好，但在当时，真的很照顾小惠。你妈也对我说，不管你爹做了什么，就看在那几个月的份上，也不想和他计较那么多。其实她最不平的，还是因为你，你不知道，当初你妈也是存了几万私房钱想偷偷给你添嫁妆的，因为这个事，就先给了你爹，谁知道却是肉包子打狗了。”
“我爹……我爹……”路宁现在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脑子里一盆浆糊，心情就像被打翻的调色平似的五花六色。
“你爹这个人啊，也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评价，当初真的对你妈很好，可谁知道等你妈好了他又变成那样了呢？你妈对我说，也不能全怪你爹，谁叫她都不能算是女人了呢？唉，你还没结婚，这话我也也不好对你说太详细了，总之，都是命吧。”
付小兰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唏嘘。早年，她也是羡慕她这个妹妹的，路建平人长的规整又能说会道，比她家那个闷葫芦不知强多少倍。虽然路家人如狼似虎吧，可谁家没几个糟心的亲戚呢。
而且付小兰能挣，在他们都还靠着百儿八十的死工资过活的时候，付小惠每天赚的都要赶上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了！
丈夫好，自己又能挣，这样的生活不要太让人羡慕！但谁知道一夕之间，这些全都变了，也亏得，她还有个好女儿。
她抬起头，看着路宁：“你妈真不容易，以后你要多多孝顺她！”
路宁用力的点头。
孝顺，怎么能不孝顺？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孝顺？路宁坐在床上，想着付小兰对她说的那些话，想着付小兰说，付小惠一直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不由得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想到，当初她是怎样的向自己的母亲咆哮，说她为什么不强硬，为什么这么窝囊；
她想到，当初她是怎么向自己的母亲愤怒的表示自己的不满，怎么委屈的说自己的可怜；
她想到，这段日子以来，她对自己母亲的诸多要求诸多苛刻，想到那些大大小小的争吵。
她总觉得自己是对的，总觉得自己在理，甚至隐隐的还有一种自得。她的母亲现在是靠她养的，她当然可以提要求，当然可以表示不满；付小惠现在是住在她的房子里，当然要按照她的标准来。
她不知道，当她那么说那么叫那么要求的时候，她的母亲是怎样的为难。多么难受啊，身体残缺了，还有未来不可知的风险，因为自己已不是个女人了，也无力去阻止丈夫的出轨，还要受尽女儿的埋怨。
可就算是这样，她的母亲依然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因为害怕她担惊受怕，所以从最一开始就瞒住了她。
这些年，她没有去照顾过她的母亲，没有在病床前去伺候过她，甚至没有体恤过她。
当初她一个人住的时候，还会收拾家务，而自从和母亲一起住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当然了，她要码字要开网店，怎么还能在做家务呢？而母亲呢，除了锻炼身体，什么事都没有，多做一点又算什么呢？
那些粥，那些饭菜，里面用了多少心血？
但她虽然知道、有感觉，却也没有太在意。有时候还会嫌弃：“山药的皮为什么不刮呢？包子咸了，都要配着馍吃了；我想吃青菜，你又买点茄子回来……”
这些话，随口即来，完全不去想，那粥里已经有四五样豆了，都是提前一天泡好，一早上又起来煮的；也完全不去想，包个包子要有多少道工序，要和面要调陷，要洗要剁要切要蒸；更完全不去想，是不是因为昨天下雨青菜都不好，这才换了茄子。
她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说了，有时候甚至不吃那精心准备好的饭菜，只因为她突发其来的想去吃拉面或者和秦菲菲有一个临时的聚会。
她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怎么会是错呢？天天吃同一种饭菜是会腻的，秦菲菲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能不见呢？
但为什么现在她这么难过这么后悔这么痛苦？当初她和王锐刚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只要能和这个人在一起，不管谁反对都没有用，她不能失去他。而现在她才知道，她真正不能失去，是她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原因了，心里有点沉重。我所知道的一个大姐，就是这样。
生孩子前查出了乳腺癌，割了，过后生了孩子，孩子三岁的时候又得了子宫癌，于是又割了。表面上看着好像没有事，但其实无尽的心酸。她自己说，都不算是女人了，在外人来看也是夫妻，但回到屋里，她在这边，老公恨不得到另外一边。只是因为孩子，勉强维持着夫妻的现状，但那男的在外面怎么找，找的多厉害，她也不去问一声- -
不知道要怎么说，就这样吧，生活总是这么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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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付小惠突然发现女儿变了。以前最多收拾收拾自己的房间,现在连楼梯都会擦了；以前只是吃饭的时候在一起说说话，现在每天都会抽空陪她散散步。以前总是烦她说路建平的事,现在也会主动提起来了。
这一切都弄的她莫名其妙，只有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出事？能出什么事？咱俩天天在一起,有什么事你不知道？”
“你这突然变了，我当然适应不了。”
“那你说我这变的是好啊,还是不好呢。”
“古古怪怪的，你的四有青年呢？”
因为王锐的事,路宁并没有怎么详细说马孩儿。付小惠也就是知道女儿又交个新男朋友,这个男朋友更有钱一些,和女儿也是老交情了。作为母亲,她当然还是有诸多担心。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对女儿好不好？有没有稳定的工作？将来是不是能成为女儿的依靠？
他是哪里人？家里都还有谁？父母都是做什么的？他有什么爱好？吸不吸烟？喝不喝酒？打不打牌？
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但路宁不说，问的多了就说：“哎呀，这是我的事，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你别管了。”
她知道，因为她当初反对王锐，路宁对此一直有点芥蒂，而在和王锐分手后，路宁那段日子也很难受。她当时，也非常矛盾。
她不同意王锐，但路宁真和他分了，她也难受。这么大了，女儿才喜欢这么一个人，有个人能和她说话，逗她开心是多么不容易啊。虽然她也有个好男朋友，但好朋友和男朋友还是不一样的。
没有了王锐，以后会不会还会有其他人？如果女儿受了这样的刺激，从此再也没有办法谈朋友了怎么办？她们锻炼身体的公园，还有女孩子因为失恋自杀的！那家的条件非常好，家里几套房，女儿一辈子光吃租子都够了，却因为和男朋友分手自杀了。
夫妻俩简直就是要了命，过了两年，那做母亲的说起来还会哭呢。她的女儿虽然不会这样，但也一定是非常难受非常伤心的。所以这次当路宁说不让她去问的时候，她也就真的不问了。
只要女儿高兴就好了，至于说以后……
早先，路建平对她也是很好很好的。他们那会儿，电影票难买，一张电影票多少人去抢，路建平总是挤的一头一身的汗，就为了能让她看上电影，就算那个电影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那时候路建平是那么舍不得她，她到哪里都跟着，她晚上回家，他跟在门外，她赶他，他就是不走。
那时候，路建平对他们家人也是极好的，给她母亲洗脚，整个大院子里的人谁不羡慕她找了个好女婿？
那么好、那么恩爱，到最后又能是什么？这人心啊，哪有个定数？她经常想，她和路建平认识这么几十年，谈恋爱、结婚，生女儿，有十年的时间他们甚至没有拌过一句嘴，直到后来他们开始有钱了，路家的人扑了上来……
是钱害了他们吗？但要是没有钱，他们哪能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哪能随意的给路宁零花钱，哪能早早的就住上带抽水马桶的房子呢？
可如果没有钱，大家都差不多，路家人就算再饥渴，也不可能总来找他们要，那么，她也不会总和路建平拌嘴，然后越行越远吧。
可如果他们真穷了，前几年她生病的时候，又要怎么熬过去？医院那是什么地方？就算现在有医保了，有多少药也是不能用的，钱也不是说报就能报的。
这些事，她现在没事的时候总是来回的想，也和路宁说过，路宁说这和钱没有关系，关键还是人品，说一个人如果真好的话，那不管他有没有钱都不会变。这个傻孩子，真是太单纯，太没经历过什么社会了，这社会上，有什么人叫真的好绝对的好？
大差不差，马马虎虎，这其实才是生活，太较真太要强，不过是给自己受累，当初她在市场上多要强啊，别人进不到的货她要能进到，别人办不成的事她要能办到。
她也算是成功了吧，可结果又如何？什么都没能给孩子留下……不，她总要给路宁留下一点什么的，那三套房，怎么也要有路宁一份！
她的身体是要经常复查的，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但按照医生的说法，每半年都要做一次检查，上个月，她就该做了，但她没有去。倒不是怕路宁发现，她自己偷偷的去了，路宁也不会知道的。
她不在乎，她甚至是有些欢喜的等着那件事的发生，到了那时候，她是一定要让路建平给个交代的！
不过那是最后一步了，轻易，她不会对路建平怎么样。再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结发夫妻了，再怎么说，路建平也在病床前照顾了她，安慰了她，还帮着她一起瞒了女儿。
怎么能不瞒着她呢？这个孩子一向孝顺，自己偷偷的写小说，写了被退，退了又写，拿到的第一笔稿费就是给她给路建平买东西。要是知道她不好了，还不要天天来照顾？
一二十岁的小女孩，正是要玩的时候，怎么能天天让她在病床前呢？而且医院里是多么可怕的地方啊，天天见点生老病死，心情怎么能好呢？
如果她真的不好了，那到最后再对路宁说吧，她也能少点担心；而如果她好了，又何必要让路宁知道，平白担心呢？
再好的人，将来也有可能变。只要现在对女儿好，现在女儿幸福也就足够了。
路宁皱了下眉：“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他姓马，叫马孩儿，什么四有青年啊，等回来他到家了，你还能这么叫他吗？”
“马孩儿，这名多古怪，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难得女儿主动提起，付小惠连忙道：“那他是做什么的？多大了？”
“法律顾问，顺带还卖咖啡。”
“这是什么职业？”付小惠疑惑的看着她，“做顾问就做顾问，还卖什么咖啡啊。”
“他说做顾问赚不了什么钱。”
付小惠还是不放心：“有他的照片吗？”
“有一张不是太清楚的。”
“让我看看。”
“这一张不是太清楚，你也看不出什么，不如我今天再给他照一张。”
“你该照照，我先看了再说。”
照片就在路宁的手机里，虽然是4.3的屏幕，但的确是看不出什么的，付小惠只能看出马孩儿的个头应该不低，穿的也很得体，至于长相嘛，应该是不丑的。
“他买房了吗？”
“买了，在中州小区，三室两厅，没有贷款。”
付小惠已经来几个月了，自然知道中州小区就算不是省城最好的小区，也差不多是最好的之一了。
那里是省城的新区，交通便利，绿化规整。中州小区是新区最早的建筑之一，所以虽然是在新区内，配套设施却是完善的。他们一起锻炼身体的有一个老太太，说他儿子在那边买了房，言语之间就很是炫耀的。说那里的房子，一平方都要三万多！
三室两厅，怎么也要一百多平方了吧，这岂不就要三四百万？她连忙低头再去看那照片，看起来那人也不是很大啊。
“他家是做什么的？”
“他父亲是教书的，他母亲也在学校里工作，好像是做后勤方面的事情。”
“那这钱都是他自己赚的？”
“嗯，差不多吧。”
“他到底多大了？”
“属鸡的，过了三十的生了，不过他不承认自己三十一。”说到这里，路宁不仅嘴边带起了微笑。她对生肖并不是多么熟悉，虽然十二个生肖都能背的齐，但一时还真算不出哪个生肖是多么大。
当时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是因为早先碰上过那么奇葩，四十二减十二，自然也就是三十了。等回去，她没事翻日历的时候这才觉得不对，属鸡的，今年应该三十一啊。
“我还没到生日，当然还不到三十一。”
“你一个男人也这么斤斤计较？”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斤斤计较了？青春一去不复返，每个人都是有感叹的。”
当他说这么一句的时候，她真的是忍不住笑出来了。
她的笑容落在了付小惠的眼里，很是欣慰，不管怎么说，又有人来逗女儿笑了。只是这个人的条件这么好，怎么和自家女儿认识上的？他和路宁在一起，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一时玩玩？
在她的眼里，路宁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但别人却不一定这么看啊！
而且这个马孩儿的这些条件到底是真的还是骗人的？
“妈，你看他好不好？”
“好是怪好，但还是要详细打听打听。对了，他家是这里的吗？”
“不是。不过他的事业都在这边，应该是会在这里扎根的。”
付小惠点点头。远嫁听起来没什么，现在交通发达，到哪里都方便，但真正远了娘家，闺女那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虽然她这个娘没本事又不中用，可路宁真有了事，她总能帮衬一把，将来怀了孕生了孩子，她总能多照顾照顾。
路宁看着她的脸，笑着抱着他的身体摇了起来：“妈，这些都不重要，关键还是他要讨你喜欢，你要喜欢他呢，我就还和他处下去，你要不喜欢呢，我就一脚将他提到一边去！”
“什么我喜欢啊，关键还是你喜欢。”
“我喜欢他重要，你喜欢他更重要。你是我妈，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最关心我最体贴我，我将来能依靠的，也只有你。妈，咱买了社保好不好，我将来可还要指着你养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出了次差，把生理都给打乱了，嘤嘤嘤嘤……
那个，俺从来没有说过得了病没了乳房就不算女人了吧- -俺只是说有一个这样的大姐这么说自己。对于这种观点我是绝对不赞同的，人是什么样的，从来和他的外观没有绝对的联系。有的人长的一脸正气，但内心猥琐卑鄙无耻，这样的人，怎么也不能说是正人君子吧。
中国女人真是受压迫太多了，这是指精神上的压迫，什么事明明是男人的错，却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这就像一个人被反复的说，你的错你的错你的错……成了某种定式，于是，就真觉得是自己的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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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路宁的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颤抖。这段时间她大量的查了有关乳腺癌的资料，知道这个病是能治好的,只要作息规律，饮食正常,保持好良好的心态，做适当的运动,那么就有可能完全的不复发，国内外都有很多成功的例子。但同时,这个,也并不是那种治愈率非常高的癌症,她还是会复发会转移,会给人类……带来死亡。
路宁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在知道路建平出轨的时候她是迷茫,在和王锐分手的时候她是难过，但现在，她怕了，真真切切的怕了，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付小惠会怎么样，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她自己要怎么办。
是的，在这之前她和付小惠已经有了差不多十来年的时间没在一起了，就算在过去，她们母女的感情也仿佛不是那么深厚。那个时候付小惠忙于生意，并不是太有时间精力照顾她，她的早餐更多的是在街口买的，她的作业一般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她几乎没有坚持过下来一个兴趣班，因为她的父母没有时间接送。
和很多孩子相比，她仿佛是被放养大的。之后她就上了大学，之后她就独立了。她的生活好像有没有付小惠都一样，但她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完全的绝对的不一样的。
付小惠就像一棵大树，在支撑着她的精神世界，就算这棵大树好像不够坚硬，好像不够强大，但还是给她支撑起了一片世界。
她不能失去付小惠！
“宁宁，你怎么了？”
“没有，妈，咱买了社保吧。真的，你说咱俩在一块，总要有个人有稳定的收入不是？”
付小惠看着她，片刻，有些犹豫的开口：“宁宁，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什么？”
“从你小姨那里知道了是吧？”
“知道了什么呀。”
付小惠看着她默不出声，她一直不告诉路宁，是因为她知道这种病会有怎样的压力，别说是这种病了，就是一般的病，家里天天有个病人也是不舒服的，虽然说她现在好了，可知道的人哪有不膈应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总是想着这回事。
路宁不是一个很好的撒谎者，虽然她竭力令自己冷静，但那颤抖的手指以及紧张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付小惠想了想，在心里叹了口气，本也想装糊涂的，但想到路宁的提议，还是道：“你既然知道了，还给我买什么社保？”
“妈！”
“那点钱省着吧，万一我有点什么，你也好有点钱防身不是？”
“妈，我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路宁终于撑不下去了，抱着付小惠哭了起来，“我不要你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
“你这孩子，我好好的离开你什么？”
路宁抱紧她，不说话，付小惠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你爹那个王八蛋是不说了，我就算为你，也会好好活着的。我还想看你结婚生子，还想给你带孩子呢。”
“那咱们买社保！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买，我问了，整个下来，咱们大概会用掉三到四万，你的工资会有八百，所以说，起码七年后本钱才能捞回来，你要不舍得我，就买社保！”
“这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这就是一回事！”
路宁哭的稀里哗啦的，付小惠也心酸不止，有一瞬间她真想答应女儿了，但又实在害怕。她给付小兰打电话，付小兰不无酸气的说：“小宁有这个心你还想什么啊，我们家那个，总是找我要的，哪有说给我钱的啊。”
“那是你有钱，我没钱，宁宁当然不找我要。”
付小兰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想了想道：“那你就买了吧。”
“小姐！”
“你还不明白宁宁的意思吗？你还要过两年才能有工资，拿五年的工资才能把这个本钱赚回来，她这是害怕你离开她啊。”
“我知道、我知道……”
“你就让孩子买个心安吧。”
“我就怕……”
“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你也要活的比我们都长久啊，起码要活过路建平那个王八蛋吧，你只要活过他了，什么都不用和他争，都是你的！”
说这一句的时候，付小兰的声音里带了一份恶狠狠，付小惠也咬了下牙。而这段时间，路建平的日子并不好过。在他和付小惠纠缠的那段时间，柳叶表现的还是相当贤惠的，给他洗衣服，有时候还把付小惠过去的衣服也洗了：“我把大姐的衣服洗干净了，你什么时候给她捎回去吧，别说是我，就说是你给洗的。”
而当他喝多的时候，柳叶也不会像付小惠皱着眉责问他为什么又喝这么多什么的，而是给他倒一碗蜂蜜水，苦口婆心的劝他：“你年龄也不小了，以后还是爱惜点自己吧，你说你要有个好歹，就算有我照顾你，你自己不难受吗？”
这一切都让路建平觉得柳叶贤惠懂事，善解人意，觉得和她在一起，要比和付小惠在一起强。而且柳叶的那一对儿女见了他也总是叔叔叔叔叫的很亲热，完全不像路宁，总是以质问的口气面对他，就像他做了什么错事！
柳叶这边温柔体贴，付小惠那边冷硬，他渐渐的，也就不再去省城了，虽然他那几个兄弟姐妹还是会不时的问他，但时间过得久了，也都慢慢淡了，他也在想着和付小惠离婚的事了，但要是离婚了，那三套房子岂不是要分出去一半？虽说这些年他借了钱，付小惠是绝对拿不走一半的，但只是一套的话，他也是心疼的。
可是自从他不去找付小惠，柳叶这边也慢慢变了。饭是不做了，衣服洗的也不勤了，经常地，还会指使他干活，这些也就罢了，柳叶最近要钱要的越来越厉害了。要衣服要保养品，这些还都是小钱，这一段时间她又非要做什么保健品，张口就要五万！那保健品也是个大牌子，据说还得过什么诺贝尔奖，很多人都吃，一定有前景，他也跟着去听过几次课，讲课的都是身价几个亿，有游轮的那种。可是有几个能做到那一步的？他是觉得自己还有大好的明天，未来一定是光辉的，可也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毕竟柳叶不是付小惠，她过去做过很多事情，都不成功。
再说五万也不是笔小数字了，他最近经常听人说社保，也动了点心思，要把这五万给了柳叶，他可一时筹不出这么多现金了，但柳叶这边又闹的厉害，他只有使用缓兵之计：“这个保健品是好，但我觉得咱们可以再看看，等我的房子到手了，立刻就给你买行不行？”
“房子房子房子！你那房子几年前就说了，说到现在也没个影！”
“怎么没影呢，那不开始盖了吗？”
“烂尾的多了！路建平你要不想给钱就早说，少找这些理由。说什么买社保，早几年你怎么不买？你是今天才知道社保的吗？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根本就是怕我赚了钱不要你！”
“你不要我，咱们还不知道谁不要谁呢，你看看周围的，有多少人喜欢我？”
柳叶哇的一声哭了。路建平虽然已经五十多了，但人长的年轻，看起来就和四十多似的，如果收拾妥当，弄好头发穿上西装，绝对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而且他跑过长途做过生意，也算得上见多识广，现在还经常上网，和周围同年龄的人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因此倒真有不少离了婚的，死了丈夫的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对他有意思。他在门口打牌，那些人一口一个五哥，叫的那叫一个亲热。路建平看不上付小惠也和这个有关――别人都说他才四十多，而付小惠，已经是中年老妇女了！
那些人中，倒也不乏有钱的，柳叶对这个，还是很忌讳的，现在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恼了，一边哭一边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喜新厌旧的，我跟着你的时候才三十多，花一样的年龄，跟你蹉跎了这些年，人也老了皮肤也差了，你现在说你不要我了。你凭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我哪一点对不起你？路建平，你不要以为我是付小惠，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你说了你就说了。”
“是你先说的。”
“是你！”
路建平被柳叶吵的无奈，只有闭了嘴去看电视，但柳叶哪会任他安生，当下就跟了过去。从客厅到卧室，再从卧室到厨房，柳叶天天闹，天天说，路建平就没安生过，这时候他不由得怀念起付小惠，在付小惠面前，都是他提要求，付小惠就算一开始不同意，到最后也大多都应了。于是在这一天，他被柳叶逼的没办法，就道：“你再吵，我就去找小惠了！”
“路建平，你太天真了，如果你早先去找付小惠，我可能还会怕，现在你去找她，我可一点都不担心。”
“你什么意思？”
“过了这么久，你以为付小惠会不再找吗？你觉得她不是女人了，有的人说不定正喜欢那种调调呢！”
作者有话要说：羞射的扭动一下，俺又开了个新文，热血异能类的，恶兽，欢迎保养圈养各种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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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第六章
虽然路建平觉得付小惠配不上自己了,但他也要承认付小惠的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首先，人长的漂亮,大眼睛高鼻梁长睫毛，眼神就仿佛会说话,当时他就是被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吸引，天天不由自主的往她家跑,愣是不想回自己家。现在五十多了，当然已经无法说多么美丽了,但付小惠并不像周遭那些五十多岁的妇女那样,完全就居家了,当然,付小惠每天考虑的也是电视剧和家长理短,但付小惠还看书，不时的就会蹦出个诗词或名人名言，虽然有时候会说的有那么点不合时宜，但在他们那种酒桌上说出来，也绝对可以震的平时只知道吹嘘自己多牛的人一愣一愣的了。
他有不少酒肉朋友都当面或背地里的对他说过嫂子真有知识真有素质之类的话，因此在出席一般场合的时候，他就喜欢带着付小惠。柳叶虽然年轻，可实在是太没有知识了。
付小惠要找个他这样的当然难，可要找个糟老头……恐怕还是能找到的。想到这里，路建平立刻就坐不住了，心里就像猫爪似的，柳叶看着他那样子，冷笑：“怎么，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小惠不是那样的人！”
“她过去也许不可能，但现在，你都这么对她，她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可能，就她那身体，谁愿意和她过？”
“得乳腺癌的可不是她一个，也不见得每一个都离婚，还有得了之后又嫁的呢，人家过得说不定也挺好。”
“你闭嘴！”
“你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让付小惠找的，又不是我给她牵的头，你有本事就去找她嘛，看她还跟不跟你！”
“你别以为我真不去！”
“你去啊你去啊，你不去才孬呢！”
路建平瞪了她一眼，拿起衣服冲了出去。确定他已经出去了，柳叶的女儿柳钟才敢探出头，想了想，笑声道：“妈，你这么把他赶走，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他要是去找那个女人了……”柳钟很有点担心，她并不是柳叶的亲生闺女，柳叶结婚后好几年都没有怀孕，就从亲戚里抱了她。她现在的二舅，其实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但这个二舅对她并没有任何亲近之意，因为他下面还有四个闺女。
好在柳叶抱了她没两个月就怀了孕，新出生的弟弟固然会分走很多关怀，但大家也觉得她真的有招弟的福气，对她倒也不坏。不过柳叶一离婚就不一样了，原本的家她是回不去了，二舅那里更不可能，而柳叶呢，倒是愿意带她，可她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要说养她了。是养母又是姨妈，柳叶对她倒是不苛刻的，但她没什么正经工作，做生意又不行，能给她什么好的生活？幸亏还有路建平！
她下面的那个弟弟早先对路建平恨得咬牙切齿，觉得他破坏了自己的家庭，她对路建平倒没什么不好的印象。过去的那个养父有什么本事？下岗职工一个，只会卖个力气，知道老婆出轨了，除了会哭，也就是拿着刀吓人，有本事，真去砍了路建平啊！
要什么没什么，住的地方也那么简陋，一家六口挤四间房子，还都是那种老式的院子，放个屁全家都能听到，做个饭，每个屋里都有味。换成是她，她也不会愿意跟这种男人的。
路建平就不一样了，能说会道能做生意又有钱，柳叶做的几次生意都是他投资，她上学的学费也都是他出的。那一年老师要好处费，张口就是八千，找谁要都要不过来，后来还不是路建平拿出来的？
柳钟是真心希望柳叶和路建平能成，为此还经常做她那个弟弟李振飞的工作——她知道路建平更喜欢男孩。李振飞之所以会和她一样一口一个叔叔，她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当然路建平的那些零用钱、自行车、手机也很有作用就是了。
现在见柳叶和路建平吵蹦了，她比柳叶还要急。她可是知道柳叶的那些男朋友，不管嘴上说的怎么样，真正舍得为她花钱的，还就是路建平呢！
“你放心，要是早一两个月我还会担心，现在……付小惠才不会要他呢！付小惠再软弱也不是泥人，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哪能就这么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可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柳叶这么说着，心下也不免有点惴惴，她可是知道路建平的缠人劲的，他和付小惠又是老夫老妻，万一付小惠抵挡不住他的缠磨……不过她又想，就算那又怎么样，过去她能把路建平招过来，现在当然还能！就算他们俩真在一起了，大不了她再去破坏一次。
“你别管我的事了，好好减你的肥吧，看你胖成那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柳钟吐了下舌头，缩了回去，心中则不免嘀咕，是她想胖的吗？还不是柳叶想让她有个特长，又是让她去踢足球又是练摔跤，练来练去，她也就练的比同龄的女孩子都壮。
路建平脑袋一热真的到了省城，现在是晚上，省城倒是不堵了，他很顺利的就到了路宁的小区。因为有电子锁，他也没有办法进去，就打付小惠的手机，付小惠正在泡脚，听到电话声猛的一惊，看到是他，更是失措。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她一咬牙，将手机关住了。关上手机，她连忙擦干脚，来到路宁的房间，用座机给路宁打电话。
路宁正在和马孩儿看电影，她看电影一向是会把手机调到震动上的，此时3d电影正在□处，她也就没有留意，付小惠打了一遍又一遍，急的团团转，果然，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下面隐隐的传来喊叫声，她隔着窗帘偷偷的往下面看，虽然看不到什么，但她却仿佛能看到路建平的样子。
路建平现在已经急疯了，付小惠竟然关机！付小惠竟然给他关了手机！在过去经历中，付小惠有不接他电话的，也有挂他手机的，但这是第一次，她关了机，完全的拒绝通话！
付小惠真的又找好了？
这怎么能行？
想到这里，他叫的更大声了。付小惠不出声，其他邻居却是不愿意了，现在虽然不是很晚，但也不是很早了，有那孩子还小的，刚把孩子哄睡，这一下又哇哇的哭了起来，把新鲜出炉的父母都惹的又急又怒。有那脾气暴躁的，当下就推开窗户骂了起来，路建平现在在气头上，倒也不在乎，径自在叫。
“小惠——付小惠——惠惠——”一声声情真意切，倒仿佛是当年的热恋时期，叫的正起劲，后面就有人拍他，他回过头，就看到两个保安。
“先生，请不要大声喊叫，已经有业主投诉了。”
“我找人，找我老婆！”
“那您可以打手机叫她下来。”
“我要是能打通手机，还叫什么？正好，你们来了，也帮我一起叫叫。”
保安见他不似作伪，就帮着按了一下电子锁上的通话键，上面的付小惠自然不会应答，保安按了几下就道：“这一家的业主可能不在，先生你等白天再来吧。”
“一定在的，付小惠——你下来！”
“先生，你已经严重打扰了其他业主，请立刻出去。”
“我找我老婆！”
“要真是你老婆的话，你怎么会连密码是多少都不知道？”其中一个保安道。
“我忘了。”
“这也能忘？”
“怎么不能？经常不用不就忘了？”
“就算忘了密码你也应该有钥匙的。”
……
路建平在这里和保安纠缠不清，那边路宁终于看完了电影，一拿手机，发现竟有五个未接电话，都是自家打来的，吓的她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拨了回去。
“宁宁，你爸又来了。”
“啊？”
“他在楼下叫呢。”
“他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没接他电话，又关了手机，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做的好，我现在就回去。”
“别别别，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让你别马上回来，你停停吧，省的和他撞上了。”
“撞上了又怎么样？”
“撞上你就免不了要生气了，你听我的，避避他吧。”
虽然觉得没必要躲避，但付小惠既然这么说了，在对待路建平的问题上，她难得摆出这样的态度，虽然还显得有点懦弱，但比过去已经是难得的进步了，因此她就道：“好好好，我停一会儿再回去，你一个人不要怕，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挂了电话，有些无奈的对马孩儿露出一丝苦笑，马孩儿道：“怎么了？”
“我家老爷子来了。”她说着，就把付小惠刚才说过的话大概说了一遍，“我妈虽然这么说了，但我觉得我还是要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这个……”
“你放心，我不会和老爷子吵起来的。”
“不是吵不吵，是……”路宁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好自己的意思，其实秦菲菲对她交代过，不要把家里的事说的那么详细，付小惠也这么对她说过，“家丑不可外扬，你说的太详细了，别人可能会欺负你。”
但路宁却觉得要和马孩儿说清楚，如果马孩儿不能接受，那就趁早散了，因为这就是她的家庭，就算现在路建平和他们不在一起，但那毕竟是她的父亲，以后总是会有一定的纠缠的。
作者有话要说：唉，人猥琐起来，那真是没下限的啊……囧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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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对于路建平,路宁也是想过的。最好的，当然就是路建平不再来找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完全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毕竟付小惠和他还没有离婚，未来总是有这么一场官司好打。每当想到这点,路宁就头疼，从心底里不愿意再和路建平碰面。
而根据她查到的资料,哪怕以后付小惠和他离了婚,付小惠可能和他没有关系了,她和路建平却是不可能割断的,哪怕他们现在写了断绝父女关系的协议书,哪怕路建平现在说以后不会让她赡养，但根据中国的法律，这些都可以不作数，等将来路建平老了，来找她的时候，她总是要管的，否则路建平可以去告她。
不过她也想好了，真到了那一步，就等着路建平告，看法院怎么判，不是有个赡养费的标准吗？法院让她给多少钱，她到时候就给多少钱。
按照他们老家的那个工资水平消费水准，了不起了，也就四五百。
这些都是她想的，她知道想简单，而真实施起来，却有诸多扯皮、消耗，其中的麻烦不知道要有多少，就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她的这本经，却格外的与众不同。
所以在认识不多久，她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马孩儿说了，马孩儿听了也没多少惊讶，只是道：“那时候你对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像是小说。”
“为什么，你不觉得很狗血很离奇吗？”路宁疑惑道，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这件事真的是非常的具有戏剧性，现实生活中恐怕是很难看到的。
“太离奇了。”
“呃？”
“这种事情现实中有，但小说一般不会这么写，因为不符合人们的思维定势。你父亲做的那些事……唔，你不要多想啊，我现在只是和你探讨，假设这真的是一本小说的话。你父亲做的那些事，最好的解释是，你不是他亲生的。因为不管他怎么对你母亲，其实夫妻两个是很难说的。国外有一项调查，说感情再好的夫妻，在婚姻生活中，也会有几十次想离婚，有五六次想杀死对方的念头。具体的数据我忘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我们先不说这个调查是不是完全正确，因爱生恨，因为种种原因而对对方不满都是有的。夫妻两个吵架，一方把另一方杀死这种事也屡见不鲜。但是说，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不好……这不符合人们一般的感觉。”
路宁抽了一下嘴角，马孩儿摸了摸她的头：“但这只是一般的情况，而现实则是，也实在有很多父母，对自己的子女不好。把刚出生的孩子抛弃的，孩子身患重病却不管不问的，这些都有。只是在我们的周围，听到的大多都是父母如何爱子女，如何为子女付出。所以突然冒出一个，就是对自己的孩子苛刻，而这个孩子还非常好的……人们就会觉得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人们看到的是这个孩子的绝地反击，是这个做爹的倒霉受灾，是当娘的幡然悔悟从此奋发向上。这些，才符合人们对这件事的期待。”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你已经很好了。”马孩儿笑着拍了拍她，“我刚才说的那些都只是小说，小说里人们当然要求一个酣畅淋漓。但这是现实。小说里还有大义灭亲，刮骨割肉的，你做不做得到？”
“历史上真有人能做到的。”
“所以啊，人家成为历史名人了，你觉得你能成？”
“喂，你这是藐视我，等我拿到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名传千古的！”
路宁举起一个手指恶狠狠的说，马孩儿笑着点头：“很是很是，我就等着和你一块儿历史留名了。”
“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老公啊，人家提到你的时候，总要捎带一句我的。”
“才不要你呢！”
路宁说着，用力的拽了一下他的手臂，虽然用的是否定句，心中却是充满了喜悦，过后和秦菲菲说了，秦菲菲满是感叹：“马孩儿真的很好啊。”
路宁用力的点头：“你说我当初是怎么喜欢上王锐的呢？还想着将来怎么和他过日子，怎么攒钱，租哪里的房子合适，哪些开销是要去掉的，我真是脑子抽了。”
“拿来。”
“什么？”
“脑残片啊，你一定是吃了药才治好病的，最近王亚鹏的脑袋也有点不正常，我拿过去也治治他。”
“去你的！”路宁笑骂，拿着小勺作势要敲，两人笑成一团，路宁道，“王亚鹏最近还好吧，不说他快要升职了吗？”
“说是这么说，但这事哪有个准？更何况现在这事哪有不花钱的，可他那工作，我总觉得花钱不太值。你说他这要是事业单位，咱认准了就在这里干，努力往上爬爬也就罢了。他这个单位，真能干一辈子吗？”
“怎么不能？他那里也是老字号了。”
“可是真干一辈子又能有什么出息？”
“你看看你，干一辈子不行，不干一辈子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想让他当公务员，我想让他进入央企，我想让他进入事业单位，我想让他升官发财！”
路宁惊愕的看着她，秦菲菲叹了口气：“当然，我也只是想想。这些东西还是到下辈子再说吧，现在最实际的，就是我们的婚事。”
“房子你们也买了，婚纱照也照了，还有什么？要说装修，你们这是期房，目前也没办法装，剩下的也就是定酒席了啊，酒席不是早就定好了吗？”
“哪有这么简单，还有他们家要给我的东西，以及我要陪嫁的东西。”
“这有什么说法吗？”
“说法多了。你知道咱们那儿的风俗，最少也要给一万一，说是万里挑一，但你知道他妈怎么说吗？说什么钱都买了房子了，以后还要想着装修，只能给六千了。凭什么啊，人家都是一万一，我就是六千！我哪点比别人差啊，还有买的三金，你不知道那金子有多细，知道的，那是项链手镯，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根线呢！”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吓得路宁连忙哄她：“乖，乖，这些都不重要，关键的是你们俩过的好。项链手镯的，咱们自己也能买，以后咱们买钻石的。六千嘛，这个可以再商量啊。你换个角度想，你们那个房子的确不便宜，他们家一下拿出几十万的确是有点困难了。老人家都想手里留个活钱，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不哭了不哭了啊，你再哭我就该难受了，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啊，都怪我！”
“不怪你，你不知道，我都快憋死了。”秦菲菲一边擦泪，一边说，“我也知道他们家拿出这些钱不容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我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也没说项链就一定要多粗，一定就要有什么几十分的钻石戒指，我就想别人有什么我就有什么就可以了，婚纱照也只照了个一千多的，酒桌只定了五百的，我也没说什么，但咱们那儿都是一万一的，我这六千算什么呢？他妈还说什么六六大顺，顺个什么啊，我现在见什么都烦！”
“能谈的能谈的。”路宁也觉得这六千有点说不过去，别的也就罢了，毕竟首饰除了克数，还有个做工，结婚当天乱糟糟的，别人也不知道这些首饰到底多少钱，可这一万一的彩礼是要念出来的，亲戚朋友都在那里听着呢。
而且秦菲菲现在又怀孕了，将来生了孩子，不知道有多少难听话。自然，现在社会风气开房，未婚先孕奉子成婚的不知道有多少，但那些八公八婆们，背后的嘀咕，翻嘴调舌，就算秦菲菲在省城可能听不到多少，但她娘家那里又怎么办？
“你要觉得不好说，我去找王亚鹏谈谈？”
“又能谈出个什么？”
“总要谈谈吧，这事，你是不好对你婆婆说的，还是要王亚鹏却和他妈说，五千块钱也不多，总是能找来的，我明天就去和他谈，那个，他知不知道今天咱俩见面。”
“应该知道吧，他知道我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去。”
“唔，这就有点难办了，不过没事，我注意点说话方式，放心吧，一定没问题的，好了，乖，笑一个。”
和秦菲菲分开后，路宁想了想自己的措辞，其实她也知道这种事外人最好少搀和，弄不好就是好心办坏事。但秦菲菲这个状态，也不能让她去和王亚鹏拌嘴，而王亚鹏这个人呢，路宁是知道的。
责任感也有，照顾老婆的想法也有，这些年基本上是比较顺着秦菲菲的，但却是那种，推一下才知道动一动的类型。一些话你如果不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可能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次她既要把话说明白了，还不能让王亚鹏有什么不好的心理，为了这个，她还提前找马孩儿模拟了一下。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在她说完要对王亚鹏说的话后，马孩儿道。
“真的吗？”
“按照你说的，王亚鹏的那个性格听了这话，起码不会生气。”
“怎么是我说的那种性格，你不是也见过他吗？”在同一个城市里，虽然彼此都有事情，但也一起吃过两次饭。
“就见那两次，能看出什么？”
“我不是觉得你眼光厉害嘛。”
得到了马孩儿的认可，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哪知道见了王亚鹏，她还没开口，对方就开始大吐苦水了：“真的，路宁，我真不知道结婚这么麻烦，你说我和菲菲这么多年在一起，虽然也有点磕磕碰碰，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她性子急，我让让她。我知道，菲菲跟着我是下嫁了，她长得漂亮，身材也不错，又有本事又能挣钱，完全能找个比我强的，我也就是占了和她一早认识的光，换成现在，她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你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我也是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知道其中的难处。但经历了那些事你们还要走来，更要珍惜对方啊。你也说菲菲条件好，你想，为了和你结婚，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菲菲工作都辞了，她就算没有说，你也该知道她有多爱你了。”
“爱？”王亚鹏径自拿了根烟出来，“她那是爱吗？我们都一个星期没有说话了，她嫌弃我也就罢了，还嫌弃我爸我妈。是，他们是没多少本事，没多少钱，但他们也是我的爹妈。他们也为了我付出了很多心血，你不知道，为了买东区那套房，我们家真的是把老底子都掏空了，你说他们都这么大的年龄了，很难保以后有个什么不适，她就知道买房买好房，就没想想我们的实际情况。”
路宁用手扇了扇他的烟：“菲菲也是为了以后考虑，而且她的以后并不长远，你们这马上就有孩子了，学区是很重要的，你不要觉得还早，孩子长的是很快的。”
“再快也是六七年以后的事了，眼下就是结婚。你说我们家都这样了，她还要什么万里挑一，她就算真是个万里挑一的，就非要那一万一吗？”
“这是咱们都有的风俗，大家都是那个数，菲菲比人家都少，她家里也不好看啊。”
“都有？都有的事情还都多呢。现在都说要有房子，但可没说都要有省城新区的。在咱们那儿，四十多万的房子就完全可以了，我们买那房子，什么都算上，可是要八十万了，她这怎么不随大流？大头上都随她了，这些小事情又算什么？还说什么钻戒三金，她要是要个四十多万的房子，我给她买一克拉的钻戒都行！”
“不要说气话，有问题咱们好好解决嘛。”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路宁心中也不高兴了，但还是好言劝慰。
“反正那一万一是不可能的，你对她说吧，要不结，要不就算了。”
“王亚鹏，你知不知道这话是不能乱说的？”路宁也有点忍不住了。
“我没有乱说，是她要求太高了。”
路宁暗暗的吸了口气：“你是不是真的就差这五千？”
“是。”
“那好，我借给你，或者我给你。这事你不用对菲菲说，我也不会给她说，你将来愿意还就还，不方便不还也没关系，但这一万一你要给她。”
王亚鹏有点惊讶，随即一个冷笑：“我知道，你们是好姐妹。”
“是，我们是好姐妹，所以我希望她高兴希望她开心，这次的事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但我希望你以后还能多顺着她点，起码这一段你要多顺着她点吧，要知道她现在怀了你的孩子啊。”
“我顺着她，谁顺着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把空格打上了，囧……那个，俺在恶兽那里已经说了，在这里，那个那个，貌似也要说一下，羞射的扭动，俺、俺大概也许可能是快要结婚的了……咳咳，毕竟还没领证，所以一切都还没成定数，所以这个这个更新估计不会太固定了，俺现在万分后悔开两个坑啊……俺应该趁这个时间去考驾照的考驾照的，我到底什么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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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和王亚鹏的谈话,自然是无果的，路宁完全没有想到王亚鹏会爆出那么一番话。之后,王亚鹏没有要她的钱，但也没有说会去找自己的母亲说。路宁也不敢把这个结果告诉秦菲菲,只说自己的网店出了点问题，要过两天才能找王亚鹏谈。秦菲菲当然不会催她,只是道：“天天听你说你那网店、网店，现在到底赚住钱了没有啊。”
“包住开销罢了。”
“那你这有什么意思？”
“总要做的啊。码字这个事是非常不好说的,受情绪影响太大,我总要有一个就算不码字了,也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吧。”
“你啊,总是想的太多,马孩儿还能饿着你？”
“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马孩儿其实也说过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但她总是觉得，经济这种事，还是自己能多掌握点好。
“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这么有活力啊。”
路宁笑了：“算上咱们所有的同学，你才是最有活力的吧，放心好了准妈妈，你现在就是怀了个球不好动，等你重出江湖了，还是会大杀四方的！”
“但愿吧。”
“一定会的。”
秦菲菲停了下，然后才道：“王亚鹏那里，你找不找他都无所谓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商量嘛。”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就这样吧，随便吧，反正已经这样了。就像我妈说的，我都怀了他的孩子还能怎么样？他们也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不是的，王亚鹏不是那样的人。”路宁非常庆幸她们现在是在打电话，如果是当面，这些话她说不定还真说不出来――就算说出来了，恐怕也是会被秦菲菲看穿的。
“他过去也许不是，但现在了，我真有点拿不准了。”
“你想多了，听话，乖，你现在就是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好吃好喝好睡，然后等着漂漂亮亮的当新娘，然后再生一个健康的乖宝宝，我还等着当干妈呢。”
秦菲菲在那边轻笑了一声，路宁暗暗松了口气。这件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包括马孩儿和付小惠，只是自己私下想这些事的时候，不由感叹老话的精确――贫贱夫妻百事哀。
秦菲菲和王亚鹏还不算是贫贱。他们的父母都有一定的积蓄，过的也是普通人的日子，而他们两个，也都算是努力，就算是王亚鹏比不上秦菲菲，薪水也不算高，可第一没有恶习，第二也不是啃老的。
从哪个方面来看，他们都还算可以，但现在却过成了这个样子。当然不是说他们现在就有什么大问题了，但路宁是一路看着他们过来的，她知道他们恩爱的时候有多么好，她知道王亚鹏当初是怎么让着秦菲菲的，她也知道秦菲菲为了王亚鹏拒绝过什么。
一直到现在，他们也是互相爱着对方的吧，但现在又是什么呢？为了五千块，就变成了这个样，真的是钱的事吗？路宁觉得不是，起码不完全是，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呢？
也就是到这个时候，她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当初付小惠为什么会那么反对她和王锐，这些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真的是要去经历了才知道其中的不易，只是想象的话，永远总是美好化。
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免有点暗自窃喜。马孩儿有房子，她去到他的房子里看过，三室两厅一百八十多平方，装修的虽然简单但并不简陋，若说有什么不好的，也就是主卧的卫生间是完全透明的，里面的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也能看到里面。
她曾含蓄的对马孩儿说过这不太好吧，对方却一脸坦荡荡：“有什么不好的？”
“不觉得别扭吗？”
“怎么别扭了？”
“反正别扭！”
这话说到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他们现在虽然会谈到结婚，可却没有真正的敲定，人家的房子，全款全装，她没出一分钱，没出一点力，也不好说要在哪里做修改。
见了秦菲菲这件事，路宁决定以后他们真的谈婚论嫁了，她也不对房子的事多提什么。
因为有了路建平的事，马孩儿和路宁在回去的路上有点沉默，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马孩儿道：“别不开心，这没什么的。”
路宁叹了口气：“我现在也说不上什么开心不开心了。对他，我已经麻木了。”
马孩儿拍了拍她的手，路宁勉强一笑，虽然对马孩儿说过了自己的父亲，虽然对马孩儿有一定的信心，但对于他们两个即将到来的见面，她还是有些忐忑。
车子驶进小区，路过传达的时候，路宁一晃眼，就看到了路建平，她心里一惊，却没有出声，来到楼下，自然是见不到路建平了。
马孩儿下车左右看了看：“看来叔叔已经走了。”
路宁点点头：“我先上去了。”
“我送你，省的有个什么万一你吓一跳。”
路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既然路建平在门卫那里，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听到门声，付小惠就慌慌张张的下来了，她是想来找路宁的，但却这么突兀的和马孩儿打了个照面。
“阿姨好。”
马孩儿一惊，连忙道，路宁也道：“妈妈，这是我对你说过的马孩儿。”
“哦哦，你好你好，进来玩吧。”
“不了阿姨，我是送宁宁回来的，你们先休息吧，我改日再打扰。”
一直到现在，马孩儿还没有正式的进过家门，和付小惠照过面，现在进去自然是不合适的，付小惠也没有再让，看着他走远了，连忙把路宁拉进屋：“我不是让你等一会儿再回来吗？碰上你爹了吗？”
“没有，他已经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付小惠长长的出了口气，“你说你爹这次来又是干什么？是不是柳叶不要他了？”
“妈，柳叶要不要他无关紧要，关键是你还要不要他？如果他这次是来找你和好的，你还要跟他走吗？”
“当然不会，我不就问问嘛。”付小惠有点讪讪的，“你说都这个点了，他还突然跑过来，八成就是柳叶不要他了。”
“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
“也没怎么样，对了，刚才那个就是马孩儿？”
“是啊，不是对你介绍了？你这次也算见到真人了，怎么样？”
“刚才慌里慌张的，也没看的多清楚。”付小惠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个子不低。”
路宁笑了起来：“那什么时候让他来，让你看清楚点？”
“什么时候都是你说的，不过你现在不是还没见过他家长吗？”
路宁点点头，对马孩儿，付小惠是没什么意见的，之所以一直没让他正式到家里，就是因为路宁还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他们这里的风俗，都是女方先到男方家，然后男方才到女方家的。过去路宁和王锐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讲究，现在她却觉得还是讲究的好。
马孩儿说这一次中秋让路宁跟他一起回家，算起来，也没多少天了。路宁对这个还有点犹豫，见父母好像还没什么，但一起回家了……那不就是定了吗？马孩儿当然非常好，她能找到他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但就这样定了……路宁总有点迷茫的不确定。
他们正说着，路宁的手机就响了，是路建平打来的，付小惠勾着头看：“是他，怎么办？”
“你想和他说话吗？”
“我才不想呢。”
“那就不管他呗。”路宁说着，把手机调成震动，她这个手机和网店直接连着，也不敢随便关机。
付小惠紧张的看着被他扔到床上的手机，嘴里一直念叨着：“大半夜了还打电话，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要是我，见人家关机又不应声，早就走了，哪还会再打电话？不要脸，你爹怎么成了这么一个赖皮了！”
付小惠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路宁在心里暗叹一声，却不接话。
手机终于不再震动了，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弹跳了一下，路宁拿起来一看，却是一条短信：“宁宁，我现在在省城，很黑很大的省城，我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妈的手机关机了，叫门也不应，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你就忍心看我连个过夜的地方都没有吗？我总还是你爸吧！”
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还带了一种仿佛孤寂的落寞，让路宁一下笑了起来，付小惠问怎么回事，路宁道：“他的，想要进来呢。”
“千万不能让他进来！来了他就有可能不走了！”
“当然不会，好了，反正他也上不来，有保安在，他也不可能再叫了，咱们睡吧。”
付小惠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路宁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也就出去了。路宁当然知道她心神不定，但这种事她也没有办法。她知道，从理智上来说，付小惠是知道不可能和路建平再过过去的日子了，但这么多年的习惯，生病之后烙下的阴影，都让付小惠有一种本能的惧怕。
路宁知道，在她不在的日子里，路建平一定没有少向付小惠灌输什么，你都不算女人了，我还和你过就是给你恩赐这样的思想，也许没有直接的说出来，但他的一举一动，或者一些言行，一定是有这样的意思的。
而付小惠呢，因为缺少了一侧的□，本来就有一定的心虚――虽然从理智上说，这种心虚是不应该的，这并不是她的错，可却是有的。这就像一些残疾人或者有某方面缺陷的，总会有些自卑，这不是他们的错，但和正常人相比，他们也的确少了点什么。
路宁是非常认可简爱中的那句话的，在上帝面前，我和你并没有不同。
只要思想纯正，行为高尚，人和人之间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没有，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也许人和动物都是一样的灵魂。
但这样的话只能说是口号是想象是小说影视里的口号，在现实的世界里，在人们的目光里，这些真的没有区别吗？
一般身体健康的，总不想找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结婚吧，是的，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但，总是少数的。相同的，身体有残缺的，他也会自然而然的去找同样身体有残缺的。
这就像是高富帅往往总是找白富美一样。
路宁并不觉得付小惠现在就不是女人了，更不认为她就应该忍受路建平的出轨和种种恶迹，可有这种思维定式的，却不是少数。付小惠自己这么认为，而她那个小姨，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曾就这个问题和付小惠谈过，付小惠说：“是啊，这当然不是我的错，但我毕竟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了。过去我夏天我还去游个泳，还到外面的澡堂里搓搓背，你看我现在还去吗？”
对于她的这种思想，路宁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希望她脱离那个环境后，自己再不断的说一点别的言论，她能慢慢的改变。
路建平发了那个短信后就在等，他不相信路宁能真的不管他，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路宁那边没有任何回应。保安有点不耐烦了：“这位先生，你看你是不是换个地方？你也不能在这里过夜是不是？”
路建平的喊叫，非常影响其他人，可第一，他也没有做出什么损害东西的行为；第二，他口口声声说认识这里的业主。他们不好叫110，又赶不走他，就只有先把他带回来，看他能不能联系上人。
路建平先是打付小惠的电话，一个劲儿的关机，最后没办法了才去打路宁的，他知道这个女儿比付小惠更不好说话，这段日子以来，他可没少给路宁联系，但一直没见回应，后来他也有点伤了。
就像别人说的，他有再多的不是，也是路宁的爹，路宁这么对他，就是不孝。
不过他总觉得这个短信发出去后，路宁是要给个回应的。这么晚了，他一个人在这里，路宁就算是担心，也该给他个回应啊，可是没有，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路宁能真的不担心她？路建平觉得不应该。他觉得是路宁的手机出了问题。
“可能是我姑娘没带手机，要不，你用你的电话再给她打打？”
“你都打这么多遍了，要是没带手机，用我的电话也不行啊。”
“你再试试嘛。”
那保安被他缠的没办法，又想早早打发了他，就按照他说的拨了路宁的电话，此时路宁正在洗澡，手机开着震动她当然听不到，那保安一直等到自动挂断才拿开手机：“你看，我打也没用。”
“我就说嘛，一定是我姑娘没带手机，我在这里再等等他。”路建平放心了。
“你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我们这里就算是门卫，也没让你一个劲儿呆的道理啊”
“我就等个人，你忙你的嘛，我不打扰你，小兄弟，你来省城多久了？以前不是这里的人吧。”
路建平那是什么人，后来的这二三十年都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这保安不过才出来打工没几年，哪里是他的对手？几句话就被带上了轨道。那边路宁洗完澡出来，贴了张面膜，习惯性的去看自己的手机，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过去像这样的电话路宁是绝对不会再回拨的，不过自开了网店后就不一样了，快递、客户，比过去要多了很多的陌生来电。这个点快递是不可能了，不过却有可能是客户，毕竟这是省城的号。
这么想着，她拨了回去：“请问刚才是谁打了这个电话？”
“啊，是路宁女士吗？”
“你是……？”
“我是咱们小区的保安，有一个自称是您父亲的，说叫路建平，现在就在我们门卫这里。”
“我不认识什么路建平，还有别的事吗？”
保安一怔，那边就传来了路建平的声音：“妞，是我，是我呀！”
他说着就要去抢电话，那边路宁已经挂了。
“先生，她说不认识您。”
“这怎么可能，你把电话给我……”
“先生，你已经在这里耽误很多时间了，现在请你出去吧。”
路建平愤怒的看着那保安，但对面的年轻人却没有丝毫畏惧，比他更高更强壮的身材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塔，路建平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好，我走、我走，当妞的不认爹啊不认爹啊！”
他慢慢的走进黑暗里，那背影，竟也有几分凄凉。那保安看着他，也不免有几分同情，想着，难道这又是一个不孝的戏码？路宁、路建平……这听起来，也像是有亲戚关系的啊。
路建平走到街上，也有点茫然了，回去，让柳叶看笑话吗？可是留在这里，又能怎么样？他想到过去，每次他和付小惠过来，路宁都带着他们去吃饭，去商场购物，虽然付小惠一直说着不用，路宁也总是会为他们添置点东西。
那时候的路宁，总说让他们保重身体，说自己很好，说不用为她担心，还说已经开始给他们存钱了。
“我准备每个月给你们存二百，将来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一笔钱能急用。”
那还是好几年前呢，后来路宁存的钱就一起给了他，那时候的路宁，多好啊！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一种悲伤，竟然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他蹲在路边给路宁发短信：“这么黑的夜，我一个人走在街上，我就这么孤单的来了，又这么孤单的走了……”
这么写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真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晚了，这一章却是很肥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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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你家老爷子还真新潮啊。”当看到那两条短信后,秦菲菲张大了嘴，“看这词酸的,三十岁的人都写不出来吧，你确定你家老爷子快六十了？”
路宁苦笑：“你说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让付小惠不要在意,但她也不能完全不在意，她的生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真不想再有什么变化。
“这个时间又这么执着，估计还真像阿姨说的,那个女人不要他了。”秦菲菲把玩着小叉子,“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都不办,就看我妈了。我妈要非和他一起走呢,我也没办法,我妈要下决心离婚了呢，我也支持她。我现在知道了，这种事是真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
秦菲菲非常赞同的点着头：“不过你以后要比我好过。”
“怎么了？”
“你婆婆不在身边啊。多年媳妇熬成婆，你说这个熬字，说出了多少中国女人的心酸？就说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婆媳关系那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就像王亚鹏他妈，我过去看也没什么，但现在，我们两个简直就要成仇敌了。你看吧，将来少不得还有多少争执呢。”
“也不会的，你们也不在一块儿。”
“省城离咱们老家多近啊，以后又要说通快线，十几分钟就到了，和在一个城市又有什么区别？好在总不在一个房子里，那才是真没法过呢！”
路宁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时候，她还总觉得婆媳问题离她还非常遥远，再快再快，也要到中秋吧，那还有一两个月呢！谁知道这一天下午，马孩儿就告诉她，自己的母亲要来了。
“啊？”
“是有点仓促，我妈也是今天早上才给我说的。”
“阿姨要来……有什么事吗？”
“她有一个老同学在这里，一直保持着联系，就想来看看。”
“哦。”
路宁没有经历过这些也没有想太多，马孩儿却是知道，她母亲与其说是来看老同学的，不如说是来看路宁的，他上个星期才说要带路宁回去，他妈今天就说来，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就像是突然袭击。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他对路宁有信心，也对自己的母亲有信心，他觉得，她们是一定能和睦相处的。
他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两人见第一面就差点爆发矛盾。为了见未来婆婆，路宁那真的是没少耗费脑细胞。怎么穿，带什么东西，虽然不算是正式的进家门吧，可总是第一次见家长了。
东西少了，害怕不够礼数，东西多了，又害怕显的自己太赶着上，最后是在超市里买了一些进口水果又配了一条珍珠项链，她对这些东西也不懂，不过是在商场里买的，一串下来四百九十八，配上水果，差不六百，之后就有点战战兢兢的提着东西到了马孩儿那里。
是马孩儿接的她，看着她的样子，还笑：“放心吧，我妈又不吃人。”
“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紧张吗？”
“紧张什么？”
“总是有点紧张的。”
“我妈最好了，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当初我要出来干，全家都反对只有我妈支持我。”
马孩儿的家里并不如何显贵，但真要说的话，却有点清贵。家里大多在学校里教书，他的父亲就是他们当地一所大学的教授，爷爷当年更是在全国都叫的上名。下面的叔叔姑姑伯伯表哥堂弟之类的亲戚有出国的，有任职于公务员的，更多的，却是都留在了学校里。
当初他也有机会留下，却是不愿，冒着和家里人决裂的风险出来做了生意，这在他们的家族里，也算是离经叛道了。
早年他还年轻，还不像现在这么成熟，和家里的矛盾非常冲突，多亏有她母亲在其中周旋。
这些，路宁都是知道的。
张秀芬当然是说不上如何美丽的，个子还有点矮，不过非常的沉静，一看就是那种贤良淑德型的。路宁小声的叫了阿姨，又把东西送了上去，张秀芬倒是接了，虽然不是很热情，可也不是很冷淡，说了两句话，就又进了厨房，路宁洗了手，就问是否需要帮忙，张秀芬也说了不用。
过了半个多小时，饭就好了，三人一起端到了桌上。
“路宁是吧？”坐下，拿了碗筷后，张秀芬开口。
“是的，阿姨。”
“仔仔说你是个作家？”
路宁看了一下马孩儿，忍住心中的笑意：“不是什么作家啦，就是写点东西。”
“那出版过吗？”
“有的阿姨，以前在台湾出版过。”
“现在呢？”
“现在更多的是写杂志，也有说要出版，不过还没正式签约啦。”
张秀芬点点头：“女孩子做这个蛮好，没那么多事，也不累。”
“是经常在家，不过也很累啊，我就经常对人家说，如果不是特别爱，真的没必要做这个。国内的盗版问题很严重，税收的却不少，写的不好还要被读者骂。同样的精力同样的时间，做别的，成绩可能会更好些，我也是因为实在喜欢才做的。”
这话对路宁来说是肺腑之言，她过去也对很多人说过，张秀芬听了，却很有些不快。马孩儿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病，但孩子远在内陆，她就算在电话里说说，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好在他们这里对男性结婚非常宽泛，三十多岁还单身的也大有人在。
马孩儿早先对她说谈了朋友她还很高兴，让孩子好好和人家谈――在这之前她真的非常担心，马孩儿上学的时候不谈是好事，但都工作这么些年了还不谈，该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而当上个星期马孩儿告诉她会在中秋的时候带路宁回去的时候，她重视了，她知道，这个女孩很可能是她的儿媳妇了。
女朋友的话不用管太多，老婆的话那就要慎重对待了。所以她细细的问了有关路宁的一切，总的来说，只能说是一般。路宁的工作她是满意的，作家，也符合他们的家世，家里条件却是软肋，按照马孩儿的说法都是做生意的，还都是小生意，这样的家庭，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看看，否则等着马孩儿带人上门，所有的亲戚都见了，那可就不好改了。见路宁的第一眼她还算是满意的，虽然不是如何的漂亮，但一看就是文静的小姑娘，就是说话声音有点太响了，不够文气，而这番言论呢，也口口声声说的是钱，这怎么像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呢？
“我听仔仔说你父母过去都做生意？”
“是的，他们也算是我们那里最早下海的一批人了，不过一早就收手了，除了一点房子，也没挣住什么钱。”路宁说的有点扭捏，这却是付小惠教给她的，“第一次见对方家长，要谦虚有礼貌，如果需要呢，你就帮着人家做做饭，记得炸花椒葱姜蒜，如果人家不要呢，你也要帮着端个盘子什么的。她要是问咱们家里呢，你就说家里还有点房子，省的被人看不起。”
秦菲菲也对她说：“马孩儿的钱财你是比不上的，可也不能让他家里人觉得你是贪图他的钱财。你自己有房子，你们家也有房子。你要有这股气势，不要让人家觉得你好欺负。”
路宁觉得自己的房子也就罢了，他们家的……总是一团乱麻，不过张秀芬这么问了，她也就这样说了，倒不是显摆房子，而是表明自己父母也并不缺什么，但这话落在张秀芬耳里，自然更觉得她铜臭味十足了。
“那你父母还真不容易了，做生意，还能把你教成这样。”
路宁一怔，张秀芬又道：“很多家里，父母做生意，孩子都毁了，我看你还算好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能写东西的话，我当然是要一直写下去的，不过我同时还开了个网店，这样就算不能写了，也总是还有个收入。”
“网店？”
“是啊，卖点咖啡。”路宁看了眼马孩儿，笑了笑，马孩儿也对她笑了笑，虽然他觉得路宁没必要想这么多，但他也不反对路宁找个事情做。能写东西那就写，不能写了，做个小生意也不错。
他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张秀芬就不一样了，她夹了块鱼，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宁宁，我觉得女孩子就不应该做生意，你以后和仔仔结婚了，还是在家里比较好。”
“阿姨，网店也是在家里开啦。”
“那也还是生意吧，我的意思是，女孩子如果有个好工作呢，那就安心做自己的工作，如果工作不太好呢，结了婚就要一心辅佐丈夫，仔仔要做生意你也做生意，那谁照顾家谁照顾孩子呢？”
一听这话，马孩儿就暗叫坏了，连忙道：“妈，这些以后再说，来来来，吃饭吃饭，宁宁，我妈做的菜最正宗了，给你吃这个。”
他说着，就夹了一筷子的鱼送到了路宁的碗里，这动作他做的自然，路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更亲密的动作都做过，这又算什么？不过落在张秀芬的眼里，那就又不一样了。
在他们家，平时一家人吃饭也就罢了，但要是家里来客，女人是绝对不上桌的，像这种男人给女人夹菜的事，当然更不会发生。她知道，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有些女孩子那简直娇惯的无法无天，作的就不成个样子，但那是人家家，他们家，绝对不能出现这种事！
现在马孩儿就为路宁夹菜，那以后，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仔仔，你吃你的就好了，路小姐不用你夹的，你又没有用公筷。路小姐不要客气啊，虽然只是家常菜，但我这是最正宗的浙江菜，路小姐会做我们浙江菜吗？”
路宁勉强笑了一下，说不会，她再迟钝，现在也知道张秀芬是不喜欢她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马孩儿曾对她说过自己的母亲，那是一个坚韧的贤惠的，对自己的子女无条件热爱的女子。
从马孩儿的话里她知道，张秀芬没有和自己的婆婆拌过嘴，没有和自己的妯娌置过气。她每天忙于家务，会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会给全家的每一个人打毛衣，一直到现在马孩儿穿的还都是她亲手打的毛衣。
她曾对这个表示过忧虑：“要是你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我可不是那种标准的贤妻良母。”
“你够贤惠了。”
“人家给你说正经的！”
“我也给你说正经的，放心吧，我妈不是那种找事的，你又不是那种烟视媚行的女孩，她不可能不喜欢你的。”
虽然还有点忐忑，但路宁的确放下了大半的担心，自己想想，也是有点多虑了。她的条件虽然不能说是特别好，可也应该不差。身材样貌不能说顶尖，但带出去绝对不丢人，稍稍化点妆就绝对可以归到美女的范畴。性格也许说不上温柔婉约，但绝对说的上文静。不吸烟不喝酒不乱交，爱好就是看书旅游，这应该是符合一般家长心目中儿媳妇的要求的。更何况还有马孩儿，路宁知道，张秀芬是很爱这个儿子的，有马孩儿帮她说好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而在来之前呢，她还和付小惠秦菲菲商量过，也在论坛上询问过，综合意见就是少说话，多微笑，当然对方提的问题要用心回答。至于一些新潮思想，则是不用说的了。
还有现在流行的偶像剧化妆品之类的，如果对方提了，那顺着稍微谈谈也就好了，如果对方不提，那千万不要大谈特谈。
这些东西，路宁本身就不是特别了解，当然不会抓着这个谈。不过她也打定了主意，张秀芬问了她就说说，张秀芬不问，她就尽量的少开口，然后多夸张秀芬做的菜好吃。
“仔仔，你没有对路小姐说过，你爱吃浙江菜吗？”
“我不是爱吃浙江菜，我只是爱吃妈妈你做的菜，你看我要不给宁宁夹，她再不好意思，我就都夹完了。”
马孩儿说着，特意夹了一大块子的菜，张秀芬看了不由得一笑：“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终于不再提路宁的事了，但气氛也冷淡了下来，之后马孩儿尽量的想活跃，无奈没人配合，就算他一人分饰三角，也总显得有些冷清。吃了饭，路宁也没有多坐，马孩儿送她，张秀芬道：“你送了路小姐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跑。”
马孩儿应了，一出家门就对路宁道：“对不起。”
“阿姨不喜欢我。”路宁淡淡的说，她现在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迷茫，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在开门的时候还算可以。马孩儿的妈妈对她虽然也说不上多么热情吧，但对她应该也是没有多少恶感的，怎么吃了一半就变成那样了呢？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路宁用力的想，也想不明白，她好像没说多少话，而且，说的也都是很平常的家常话啊。
“你别想太多了，她应该是心情不好，我一会儿回去问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路宁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的上了车，在车子到了路宁的小区后，马孩儿道：“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路宁对他一笑：“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路宁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在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麻烦，虽然对于张秀芬不喜欢她，她有点遗憾，但也说不上太过难过。她知道马孩儿，是一个有主意的，如果他认准了她，那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而如果他有所动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而马孩儿却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麻烦，在他们家的事情上，他母亲一般是不怎么发表意见的，但只要她发表了意见，那一般都是按照她的意思办，在这点上，就连他的父亲也非常尊重他。
“你母亲很不容易，你们要尊敬她。”这是他父亲过去经常对他和他妹妹说的。那么一个严肃认真的男人，说到他母亲，却是非常怜惜的。
而对于张秀芬的不容易，他也非常理解。
他母亲嫁给他父亲的时候，家里还是相当艰苦的，收入少，成份差，就算那时候已经进入了八十年代，可那些东西，还在影响着人们的观念。为了和他父亲结婚，他母亲甚至失去了成为团员的机会，那时候，这几乎相当于现在的升职升级了。
一直在他妹妹十岁前，他母亲都一边操持着家务，一边工作着。精打细算着每一笔开销，尽量的，让家里的孩子男人有肉吃，让每一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
就算是在他的家族里，他的母亲也是非常受人尊敬的，如果她不同意路宁……那么除非他非常强势，否则路宁真的会很不好过。可是他也不觉得路宁做错了什么，如果要说有的话，也就是他给路宁夹了菜，这在他们家里是不被提倡的，可这也是他的错啊。
“我不同意那个女孩。”他一到家，张秀芬就道。
“为什么呢？宁宁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开心吗？”
“没有。”
“那是为什么，总要有个原因吧。”
“她太势利了。”
马孩儿一怔，然后笑了起来：“妈妈，你误会了，宁宁一点都不势利，真的。”
“反正我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俺是勤快的鼎鼎，勤快的！虽然这周只更新了三章，但总字数和过去更新五章一样哦一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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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张秀芬的不同意,不仅停留在口头上，而且反应到了实际上,在第三天，她就给马孩儿介绍了一个。
在之前,马孩儿并不知道自家母亲还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听到她要求自己陪着去见见老同学,也就跟着去了，当看到那老同学的身边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头,但这时候也不好转身再走了。
张秀芬的老同学杨芳马孩儿是见过的，他这个人行事周到，就算不熟悉,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拜访一下,杨芳也还为他介绍过几个女朋友，屡屡遗憾自己没有女儿。
“小马可是有一段没有去我们家了啊。”
“是我的疏忽，正说这几天就要去拜访杨阿姨呢。”
“工作很忙吗？我记得你上次说的那个杂志正在推广阶段，正好盼盼也是做这个的，你们可以多聊聊。”
旁边的顾盼盼笑了一下：“我做杂志不专业的。”
“哎呀你就谦虚，都出版自己的书了，怎么不专业？”
张秀芬道：“盼盼出的是什么书？”
“不过是专业上的，人际关系方面的。”
杨芳道：“盼盼是学这个的，目前也在教这个。我家老头子提起她啊，那是赞不绝口，一直埋怨我没有多给他生个儿子呢。”
顾盼盼低下头喝了口饮料。杨芳道：“小马最近还在忙杂志上的事情吗？”
“哦，主要是咖啡上的事情。”
“小马真是太能干了，自己又会做杂志又能做生意还会当大律师，绣芬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出来的。”
张秀芬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乐呵的不行，这一对孩子特别是马孩儿，是她最大的骄傲。就算在马家的家族里，能比得上她家儿子的也不多。
这顿饭，表面上四个人吃的都很开心，张秀芬和杨芳一直在夸奖对方带来的孩子。杨芳说马孩儿能干，张秀芬就说顾盼盼漂亮。杨芳说马孩儿懂事，张秀芬就说顾盼盼文静，总之双方在有意无意中都把两个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也顺带把两个人的基本资料介绍了个透彻。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就说要去喝茶，而把马杨二人落在了这里。
两人沉默了片刻，马孩儿正要开口的时候，顾盼盼先道：“这次相亲，你是被逼的吧。”
“怎么会是被逼的呢？”
“不要忘了我是学什么的哦。”
马孩儿停顿了片刻：“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非常抱歉。”
顾盼盼一窒。立刻笑道：“我想着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那么以后还是朋友？”
“以后是朋友。”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几句，就分开了，晚上张秀芬问马孩儿的感觉，马孩儿道：“妈妈，我是真的很喜欢宁宁，您也许不知道，我和她已经认识九年了，我们有很深的感情基础。”
“九年？九年你还在上学呢！”
“是的，我们在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那时候还只是普通朋友。她没有提过要在现实中见面，我也没有提过，但就那么巧，我上次去丽江的时候就碰上了她，然后一见钟情，妈妈，我希望你能接纳她，宁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她一点也不势利，更不爱慕虚荣，在认识我之前，她甚至连怎么化妆都不知道，一直有攒钱做公益事业，我本来以为你一定会很满意她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她不好。”
“是是是，她什么地方都好，不好的是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要你一定和她分了吗？我只是说我不喜欢她，难道我就没有不喜欢一个人的自由了吗？只因为我不喜欢她，你现在就开始对我提意见了，那我要是真反对你们了，你是不是要和我断绝关系了？”
“妈，你这说的太严重了。”
“仔仔啊，妈妈是过来人，妈妈知道在恋爱的时候会觉得对方千好万好，哪怕有很多地方都觉得不适合了也认为不重要，但其实这是非常重要的。你如果只和路小姐恋爱，我没意见，我以前不还说你要好好对人家吗？可你现在是要和她结婚了，结婚就不只是你喜欢她或不喜欢她的问题了。你还要看她是不是适合居家过日子，还要看她是不是适合我们的家庭。”
张秀芬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你想想，你们这一代学历最差的也是985的本科，大多都读了硕士乃至博士，出国留学的更不在少数？她呢，就是这里大学毕业的，勉强也就是个211，而且我打听了，这里的文科并不怎么出名，等回来家里聚餐问起来，那就不只是她丢人了。还有她的工作，听起来是不错，但她现在出名吗？没有吧，听她那语气，连出书都困难，而咱们家的，但凡在学校里工作的，哪个没有出过东西？有的都在国家性的文刊上登过东西呢。再说她的家庭……这个就不用对比了吧。”
马孩儿哭笑不得：“妈，你这就不是势利了吗？”
“我这当然也是势利，但我这个势利并不是说她的钱财什么的，而是你想过你父亲的面子，我的面子，我们这一家的面子没有？什么时候，让人家说起你爷爷这一支的你找了个这样的媳妇……总是会有闲话的。”
“咱们家的人，也不是都找的博士。”
“是，你三叔家的，你二姑家的，找的也都是一般人家的家庭，但你三叔家找的那个家里是公务员，女孩子自己虽然还没有编制，可也是早晚的事。你二姑家的那个是做生意的不假，但女孩子就是在家照顾家里，已经给你二姑生了两个孙子了。路小姐要是愿意当全职太太我也没意见。”
“原来妈妈你是不想让她开网店，其实她卖的咖啡也是我的，也算是为我帮忙了。”马孩儿笑道。
“这就算是为你帮忙了吗？她能为你卖多少咖啡？”
“现在是不多，但这事不是积少成多的吗？她过去基本没生意，现在的生意已经算是不错了呢，都卖到钻石了，如果将来能卖到皇冠，那可是比一般上班都强。”
张秀芬不说话，马孩儿知道她主意已定，只有道：“好好好，我的妈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给宁宁说说，说好了，她要是不开网店，您就不能反对她了哦。”
“再说吧。”
“妈――”
“你先把你那个宁宁哄好再说别的吧。”张秀芬说着站了起来，快要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又转回了头，“我刚才说的你也想想，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不是一时冲动就能做决定的，你要知道你以后是要和她朝夕相处的，她的习惯思想和你到底一致不一致？”
马孩儿没有说话，其实路宁的想法和他有些不一样他也是能感觉到的，比如对于传统节日，他是非常看重的，路宁却觉得无所谓。路宁的口味偏重，而他虽然也来这里很多年了，但还是更适合南方菜，但对于路宁来说，偶尔吃一次南方菜还好，天天吃则会有点受不了。
不过这些真的很重要吗？虽然路宁觉得像端午节、中秋节这样的节日不一定就非要怎么怎么样，可是也愿意配合他。而口味问题更不重要吧，路宁并不是每一餐都要吃几个菜，真到一起生活了，做两种菜也不是什么问题啊。再说他经济上也算过得去的了，完全可以请保姆或者好的钟点工。
而在这个时候，杨芳也在和顾盼盼说话，对于这个小姑娘她是非常喜欢的，她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丈夫的这个小同事她是真的当半个女儿看的：“盼盼啊，真对不起阿姨事先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上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呢，刚才绣芬给我说的时候，我真吓了一跳。我要早知道是这样，保管不给你介绍，唉，绣芬也真是的，她这人过去不是这样的！”
“没有关系的阿姨，就当多认识个朋友嘛。”
“那就好那就好，你能想得开就好了，唉，都怪我，应该早点给他说的，要是你一早就认识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要结婚了。”
顾盼盼笑了起来：“那也不会这么快的。”
“好孩子，你条件这么好，一定不愁找的，阿姨一定给你找个又帅又温柔又有钱，你们现在叫什么？高富帅？对，一定给你找个这样的白马王子。”
“好，我就等着阿姨给我找白马王子了。”顾盼盼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一种无法抑制的遗憾，那个马孩儿，真的很不错啊。
马孩儿觉得给路宁一说，路宁就会同意不开网店了，谁知道路宁却不同意。
“宁宁，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但你的那个网店对于我们以后的生活真的没有太大的影响。你不开了，更可以专心写作，我们的年龄也不小了，如果结婚的话，也就是这一两年内会要孩子的吧，到时候你怎么还有时间开店呢？这既不是你的爱好，又不是你的梦想。”
“阿姨看不上我，真的只是因为我开店吗？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吧。”
“那些都不重要。”
“那么开店就很重要吗？你自己说，我开店会耽误什么？我从你那里拿货，不用和供销商打什么交道，请的有店员，也不用和客户打太多的交道，唯一可能会麻烦的，也就是我会接接电话，然后有的时候会帮着去发发货，其实这一点也不重要了，因为有快递会直接过来拿。开一个网店就真的会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活吗？”
作者有话要说：唉，本来想写个大章的，但今天和明天都要弄婚纱照的事- -所以所以，嗯……这次只能先三千了，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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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你傻啦,他妈不想让你开网店你就暂时不开呗，他妈能在这里多久？撑死也不过一两个月,等她走了，你多给小马撒撒娇,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退一万步，你这个网店就真不开了又能怎么样？”在知道路宁的情况后,秦菲菲就差没拿勺子抵着他的头了，那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仿佛路宁刚才做了什么威胁社会颠覆政权的事情。
“那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么样？你说那个网店你现在能赚到多少？五千？①3五十万了,你要说每月能拿到十万，老娘都举双手加双脚支持你开下去！”
“那我要拿到九万呢？”
“少给我贫嘴！”
“你们的新家布置的怎么样了？”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了，你说我们房子现在是租人家的,也谈不上什么装修,买新家电吧，将来还要拉，总是费事，可床总要换一个新的吧，我们现在睡的还是人家的床。你说谁结婚睡别人的床？结果王亚鹏给我来什么？这床我们已经睡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新不新的？还说要是旅行结婚的话，就都是睡人家的床了。还说什么现在的房东都很健康，那旅店的说不定还死过人呢。你说有这样结婚的吗？总之我现在都窝囊死了，经常想的就是是不是把孩子打掉，跟他分手算了。”
“别说气话。”
“不是气话，你不知道，过去谈恋爱的时候也没觉得有这么多问题，怎么现在什么事情都来了？我现在晚上经常睡不着，就在那儿想，我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吗？我图他什么呢？过去我还能说图感情，图他对我好，可现在我们还有感情吗？他对我真好吗？”
路宁拍了拍她的手，秦菲菲继续道：“我算是想明白了，人啊，都是自私的。王亚鹏过去对我好，是因为我年轻漂亮能挣钱，不仅能给他挣面子还能给他负担家用。现在我不年轻了，又怀了他的孩子，还辞了工作，他就觉得我没用了，我是他的负担了。”
路宁连忙道：“千万别这么想，王亚鹏不是那样的人。要是别人我可能还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但王亚鹏，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说他大大咧咧的我信，男人就都是这个样，你觉得问题很严重了，他可能还觉得没什么。也许在他想来，这是没必要费事的事情。”
“你可说对了，他觉得什么都没必要，觉得都是我斤斤计较。你说我都计较什么了？我是要什么豪华婚礼了？提什么过分要求了？都没有吧，我就是、就是想要别人有的我都有，也不要求多高规格，但是要有那么一道。就说婚纱照，有一两万的，有五六千的，我就让拍个两千的。床也有好的，但我就觉得买个一般的就行了。你说那房子就算盖好了，我们能马上去住吗？装修完了还要停停吧，这么一算，少说我们还有一年到两年的时间是要在这个房子里，这个床上度过的，就为这个，买个新床就不行吗？就算是让让我都不行吗？你说，我现在要是没怀着孩子，没和他领证他会这么对我吗？你也知道，他过去对我有多好。”
“谈恋爱和过日子哪有一样的？别说这不一样了，刚谈和谈了一段时间都不一样。就说我和马孩儿吧，刚谈那会儿天天下馆子，而且大多是吃西餐。现在呢？都是随便吃点算了。你说是他没钱吗？也不是，就是熟了就觉得那些事情没必要了。而且咖啡馆里的东西大多一个味。他妈没来那会儿我们还在他家里开过火。”
“开火？是你做还是他做？”
“他家，当然是他做。”
“手艺怎么样？”
“还行吧，他也就炒过那么两个菜，让他说也是两个人吃没必要炒太多。你说不管是他偷懒呢，还是就会炒那么两个，反正他是做了，所以我也就大力附和了。”
秦菲菲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两个没关系，真不行就让他请保姆。真的路宁，我过去虽然也觉得钱重要，可是总觉得也不是那么重要。你知道，我过虽然辛苦，可收入也算可以的。所以总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什么都会有的。而现在我知道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努力就能成的。所以，把话题绕回来，你别任性了。你看看马孩儿，人长的帅对你又好，还什么都有，你嫁给她，就什么问题都不用考虑了，就算退一万步说他将来变心了，对你不好了，以他的人品也总不会亏待了你吧。”
“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有想过。”路宁停了片刻才慢慢的开口，“马孩儿有钱有房有车，我要嫁给他了，真的什么都不用做了。以后我每天想的也许就是到哪个健身房到哪个美容院，哪个牌搭子合我的胃口。这样的生活很惬意很悠闲，可是，有意思吗？”
“能不这么酸吗？这样的生活无趣？这样的生活不知道多少人期待呢！你忘了你是为什么想开网店的了？你难道真想过为了每分钱都精打细算的日子？你就算真做个家庭主妇又怎么样？反正你过去也就是码字，以后就还码字呗，没了生活的压力，你更可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这不是你过去一直想要的吗？”
“我是可以只码字，但我不想就这么退让。”
“这算什么退让？更何况，这个社会里你哪有不退让的？你和你家太后在一起，要不要退让？你码字要不要对你的读者退让？你家编辑要做修改，你改不改？你既然能对这些人退让，为什么不能对马孩儿退让？他要是王锐吧，那也就算了，你多一千少一千都对你们的生活有很大的影响，可对马孩儿来说，少个四五千也没什么关系吧。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能退？”
“我这个退了，别的呢？”
“还有什么别的？那个老太太还能不同意你什么？”
“我的家庭。”
“你就非要告诉她吗？”
“如果真的要结婚的话，这是不能隐瞒的吧。”
“马孩儿不是知道吗？那就由他做决定好了，他要是觉得要对他家里说，那就让他说，他要是不说你何必多嘴？你们以后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你就在那老太太勉强装的乖一点有什么？”
路宁说不出话，她要承认秦菲菲说的是有道理的，但内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这样。
这次的谈话当然是谈不了什么的，路宁和秦菲菲对彼此的纠结都没有办法，唯一能敲定的也就是路宁哪天跟着秦菲菲回去，怎么和她去做新娘妆，怎么去做她的伴娘。
秦菲菲定的婚纱是没有伴娘服的，所以路宁还要去试伴娘的衣服，她决定去买一个小礼服，正好她也没有。
晚上马孩儿没能和路宁见到面，因为老太太做了儿子最喜欢吃的鱼羹，一定要让马孩儿回去吃，马孩儿虽然知道母亲是故意的，也有点无可奈何，给路宁打电话的时候先是保证安慰了一番，又再次让她思考：“宁宁，我觉得我提的也不是很过分的要求，你就当为了我，委屈一下？”
路宁是很想为马孩儿委屈的，她真心的觉得马孩儿值得她委屈，不说别的，就是那九年的帮助都值得，但她现在就是没有办法做到。她有时候在想，如果马孩儿不是她的男朋友，如果这个要求不是在这个情况下提出的，也许，她就同意了吧。
可是现在……
看着从一开始连一颗红心都没有的小店到现在的两颗钻石，她就觉得不能放弃。
马孩儿对此很遗憾，他也知道路宁的这个店开的不容易，那时候和他约会着，还要聊着旺旺，看着电影都不忘看手机。但他这边，也实在对张秀芬有点没把那交代。
“路小姐不同意是吧，那个女孩我一看就知道是个要强的，现在她只是开个网店，将来做大了她一定是要出去开公司的。”
“宁宁不是那样的。”
“这可难说，顾小姐那边有再联系吗？”
“妈！”
“好好好，我不说，你自己想清楚就行了。”
马孩儿没有想过和顾盼盼再有什么牵连，但却很凑巧的碰上了。他办的那个杂志，并不铺货，但也是要做广告的，或者说他们的整本杂志就是一本广告，和不同的厂家联系，清楚的介绍他们的东西，然后把那些杂志放在比较高端的地方，这就不可避免的要去见很多人。
这一天他正要去见一家生产起重机的老板的时候，就看到了顾盼盼，顾盼盼是来给这个厂做有关企业文化培训方面工作的，也没想到会见到马孩儿，两人都是一愣。
“怎么，两位认识？”
“是啊。”马孩儿含糊道。
“这真是太好了，顾小姐一年前就给我们厂做企业文化方面的讲座了，关于我们厂她是最清楚的了，我们这一次做的专题，是怎么也绕不开顾小姐的，你们认识，那就更方便了！”
起重机老板很是高兴，马扬顾盼盼两人则很是尴尬。马孩儿想的是绝对不能让张秀芬知道这件事，而顾盼盼则是不好意思里还有点惊喜。她的条件是不错，但像马孩儿这样的男人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以她的骄傲，在对方有女朋友的情况下怎么也不会倒追，可现在不是有工作上的关系吗？
她早就从杨芳那里知道，马孩儿的母亲非常不同意他现在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慢吞吞的爬上来，昨天真的是要累散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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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虽然不想放弃网店,路宁也是想尽力的讨张秀芬的欢心的。知道她爱吃鱼，就找付小惠特意学了糖醋鱼块。知道她喜欢文静的女孩子,特意到商场里去买了两身更合适的衣服。
但无论她怎么做，张秀芬都不是很高兴,见了她也都是不冷不热的，问她什么时候结束网店。一开始路宁试图解释,再后来发现她实在不接受也就沉默了。而随着她的沉默，她也能感受到马孩儿那边微妙的变化。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马孩儿和她的确有了疏远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已经习惯了和马孩儿无所顾忌的交谈。现在马孩儿和花满楼已经合成了一个人。她可以对他撒娇，可以对他抱怨，可以对他说那些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想法。
他们会为了讨论某本小说而讨论到深夜,也会为了某个yy而开怀大笑。她要承认和马孩儿在一起时的感觉和王锐完全不一样,没有那种怦然心动，没有那种看一眼就会面红耳赤。
但平和稳定，没有任何担忧，也不会觉得迷茫。如果让她选择的话，那是一定要选这种的。
她想，如果为了王锐她都能够改变的话，为什么不能为了马孩儿退一步？哪怕是暂时的退步呢？所以当张秀芬又一次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道：“如果阿姨你真的不喜欢我开网店的话，那我就不开吧。”
听到她这么回答，张秀芬也是一愣，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记得你是本科学历是吧，我们家就没有这么低学历的，你看你什么时候再去读个研究生，或者考个公务员？女孩子，还是有一个稳定工作的好。”
“妈，宁宁这个工作很稳定的。”
“不是自由职业吗？自由职业算稳定？”
“宁宁写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了固定的读者群，笔法也算成熟了，只要她够努力，各方面都不用发愁。”
“你也说了要努力，女孩子这么努力做什么？上个学，做个公职，不是更好？”
路宁勉强维持着微笑，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顺着她的话来说了。回去后她对马孩儿道：“阿姨看来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这次连马孩儿都没有办法说什么了。回去和张秀芬提到这个问题，张秀芬道：“你看她那语气，那么勉强，就和我逼迫她似的，难道我说的不是为她好？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不开网店我就接受她了？”
“那妈，你到底想让宁宁怎么样呢？”
“仔仔，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就非她不娶了，是不是就没了她就不能活了。”
马孩儿一怔。他喜欢路宁吗？他当然是喜欢的，如果不喜欢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还有联系，如果不喜欢也不会追到云南，如果不喜欢也不会去拉她的手。但真的是非她不娶吗？
马孩儿没这么想过。一直以来他对感情都不是很热衷，过去也不是没有女生追过她，他进入社会后这样的女生更多了，但他却从没有接受，不是说他就是和尚或者性癖与众不同，而是他没有娶这样的打算。他总是觉得恋爱是要认真谈的，如果不准备和对方结婚就不能以玩玩的态度去对待。
路宁是他愿意娶的，可是也不是说没有她就不能活。
张秀芬一直看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有马上肯定也暗暗松了口气：“既然还没有确定那你为什么不去尝试着接受其他的女孩子？一个你自己喜欢而又适合我们家庭的。我看上次的那位顾小姐就非常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再给你杨阿姨……”
“妈，我现在有女朋友的。”
“你们可以分手啊。”
“我和宁宁感情很好，我不想和她分手，我虽然不是没有她就不能活，但是一路走下去我是想和她结婚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宁宁是愿意改的，你看她连网店都愿意不做，她在这个店里真的下了很大的心力的。”
“好吧，那让她再考个985的研究生吧，如果她能考上我就愿意，不管谁反对她我都愿意。”
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不说路宁离开学校已经四五年了，就算还在上着学，这样的研究生也不是想考就能考上的。马孩儿当然也不能这么对路宁说，不过却道：“宁宁，你是不是学着改变一下说话的方式？你看你都愿意放弃开店了，为什么还要用那么僵硬的口气说呢？”
“因为我放弃的很不情愿。我知道，我的店能开起来大半是你的功劳，但这也是我的心血，所以我真的很不愿意。”
“我知道，我也知道这其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宁宁你既然都愿意放弃了，为什么不把话说的漂亮一点呢。”马孩儿有点感叹的说，不由得想到了顾盼盼。前两天顾盼盼也面临了这么一个难题，那个厂长提了一个很麻烦的要求，顾盼盼在为难了一下却答应的很利落，即表现了自己的为难又表示了自己愿意为对方牺牲。
她下来后对他说：“这事真的很难办，不过既然总是要答应，为什么不答应的爽快点？”
同样的事情，如果让顾盼盼来做一定会更好的吧。
路宁停了片刻：“花花，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从九年前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吧，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但我想，总归是我的整体吧，也许我身体上的某个方面你并不是很喜欢，但这也是我的一部分是不是？如果我这也变了那也变了，那我还是我吗？”
“问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好吧，我口气再缓和一点，那么阿姨就能接受我吗？”
马孩儿没有说话，路宁也没有再开口。
虽然马孩儿极力避免，但张秀芬还是知道了顾盼盼目前在和他合作，这一天甚至把顾盼盼约到了家里吃饭，在席间两人相谈甚欢，张秀芬道：“你这样又是学校又是工厂的，很辛苦吧。”
“还好吧，在工厂做的也算是我专业上的，也是学以致用啊。”
“那你以为还要这样吗？”
“如果结了婚当然是要以家庭为重了，学校的工作应该不会停，但工厂应该是不会跑了。如果没结婚……女人怎么能不结婚呢？”
顾盼盼说着就笑了起来，张秀芬也笑了，过后对马孩儿道：“盼盼这样的女孩才是好的结婚对象，也适合咱们的家庭，正好你们又有这个缘分，你为什么不多接触接触？”
马孩儿没有说话，这一点他其实也是有感觉的。他和路宁是能说得来，路宁也知道的不少，但都不深。比如在他说出某个句子的时候，路宁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很多时候都不会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是谁说的。对于诗词她也是大多知道名句，而不能把整篇给背下来。
而顾盼盼则不一样，她也许不像路宁那样杂七杂八的都知道一些，但在自己的专业上却研究的比较精细，他们关于这上面的话题也能说的更深入一些。而且，顾盼盼说话做事都有他们家人的感觉。
他欣赏顾盼盼，但这份欣赏远远不是喜欢，他只是希望路宁能像顾盼盼靠拢一些。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可是他不说，张秀芬却是会说，在路宁又一次进家门的时候，她就提到了顾盼盼，先把顾盼盼的容貌条件说了一遍，最后道：“那位顾小姐我是真喜欢，我觉得你们女孩子就应该是那样的。”
路宁看了一眼马孩儿：“听阿姨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是，可惜我这辈子是做不到了，下辈子吧。”
张秀芬一愣，对她这话有点莫名其妙的。
这一天路宁当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早早的就告辞了，一出家门马孩儿就道：“你不要多想，我和那位路小姐没有什么。”
“我没有多想，怎么说我们也认识了九年，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位顾小姐，你早就对我说清楚了。但是花花，这不代表我不在意，你也知道我和王锐是怎么分手的，我希望你有什么事清楚明白的告诉我。”
马孩儿想了下，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路宁沉默了片刻，在坐上车的时候道：“我没有想到阿姨已经不喜欢我到这个地步了，在今天之前，我还想着怎么令她对我改观。”
“宁宁……”
“我们先冷静一下吧花花，强扭的瓜不甜，如果阿姨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能让你们母子失和，人家都说，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才是幸福的婚姻。如果阿姨不喜欢我，我的感觉也是很别扭的。”
“你这是……要和我分手吗？”在说这一句的时候，马孩儿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颤抖，“如果你不喜欢我和顾盼盼接触，我可以……”
“你不要多想，我不能说我对她完全不在意，但就像我刚才说的，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在意，因为我知道你，我对你有充分的信任，我这么说只是说我们都需要冷静，需要想想，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我当然是想讨阿姨欢心的，我可以不开网店，可以变化说话的语气，可以顺着她的话说，可以去学做饭，但是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我不能从头到尾的改变自己，不是做不到，而是，我不愿意。”
在说出这一句的时候，路宁突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是的，她不愿意！有的改变是她能做的，而有的改变是她不能做的，就算是为了马孩儿也不行。也许将来有一天她会后悔今天的选择，但是在此时、此刻，她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唔，毫无疑问路宁是任性的，但啥米样的选择才是对的捏？
前两天去买床上用品，罗莱搞活动，那店长说的天马行空的让俺买他们家的，简直就是强迫了，说不买他们家的，我就永远没有用过顶尖的东西，说实在，折扣给的很低，但她这么一说我就不想买了，最后还是买了艾莱依的。那店长年龄也不小了，但那话说的……如果写到小说里一定会说不像做生意的吧，其实，个人感觉人真是百态的，不是说干什么的就一定要怎么样。马孩儿是做生意的，不见得他在对待任何问题上都很强势。每个人都具有多重身份，在很多种身份中他有一个身份就是，他是张秀芬的儿子= =
俺一早就说过他不完美，我总觉得在这篇文里如果出现完美的就真有问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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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坐在电脑前的时候,路宁还是有点难受。想到从此以后连花满楼这个id都不能去敲了，就不免有一种悲从心来的感觉。而且她知道,这种事她既没有办法对秦菲菲说也没有办法对付小惠说，她们两个,不管哪一个都一定会说要她改变的，但是她要变到什么时候呢？
路宁知道自己这说到底还是太年轻,还是太没有受过生活的折腾。她想到过去看过的一个节目，一个在饭店里做帮工的大姐路过一个水坑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一百块钱,就想去捡,结果钱没捡到，自己刚领的工资也没了，那大姐没有犹豫的就跳了进去,被救起来后还几次三番的想进去,当被人问到的时候，她一口一句，我娃的学费啊！
那是她孩子的学费，那是她刚领到的工资，为了那几百块她可以跳进污浊不堪的水坑，为了那几百块她甚至萌生了死意，而当她被劝住，放弃了轻生的打算后，她自己用那水抿了抿头发，洗去明显的污痕，站起来继续去工作。
如果她被生活逼到了那个地步，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她只是现在一切还好，还能保留一部分骄傲，就算这份骄傲是脆弱和完全没有必要的。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短信的声音，她拿起来一看，就见上面写着：“宁宁，你最近还好吗？”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王锐的。她看着这个短信只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王锐给她发个这做什么？
她想了想：“我很好，谢谢。”
这一句与她只是结束语，就像上一次似的，谁知道王锐很快又回复了一个：“呵呵，谢我什？”
路宁实在有点无言，想了一下才含糊道：“很多了。”
“能详细说说吗？或者，我给你打电话？”
“还是不要了，我已经谈了新的男朋友，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了，我就要好好对他。”虽然她现在和马孩儿发生了点问题，但哪怕她和马孩儿分手了呢，她也不准备再和王锐继续了。
“有点郁闷。”
路宁没有回话，谁知道王锐又道：“什么时候谈的，有多久了？”
“我现在有事，将来有机会再说吧，祝你和赵小姐幸福。”
说完这一句，路宁就把手机调到了静音上，虽然她现在想来，很怀疑自己当初怎么会和王锐谈了那么久，但她也要承认那场恋爱教会了她很多，让她学会了很多。
如果说过去她是一直飘在空中的，那么王锐，把她硬生生的拉到了地下。这个时候她也静不下心学东西，就去看了自己的店，发现多了几个五星评语，原本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她不知道，在她背后，她的手机一直在亮着。
打了一遍又一遍，王锐终于死心的不再拨通电话了。他靠在镜子上，看着偌大的练功房，只觉得心里发慌。
和路宁分手没多长时间他就和赵思思好上了，而且很快发生了关系。那段时间，他真的觉得和路宁分手是对的，虽然赵思思不是处女，但他的初恋是处女，他已经有过一个处女女朋友了，对于这处不处的，也不是十分的看重。
而且赵思思聪明、懂事，还大方，在一次偶然的和他母亲碰面后，就进了他家的家门，他母亲对她满意的不得了，事后对他说：“思思虽然是二婚，但人懂事，又有自己的事业，你和她在一起，以后会轻松很多。”
那时候他们的会所即将开业，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会所开业后，生意并没有想象的好，但也还在意料之中，而赵思思的态度却不断的有变化。
“我们这样下去会结婚吗？”在一次欢好后，赵思思这么说。
“我不是在和你玩玩。”虽然说不上怎么的喜爱，但他要承认相比于路宁，赵思思更适合他，在和那些朋友相处的时候，赵思思也更知道怎么说话怎么行事怎么给他撑面子。这样发展下去他并不介意和赵思思结婚。
有时候他想，他这些年来有过那么一段长时间的爱恋，有过一段和路宁那样纯真的爱情，从恋爱的角度来说已经没有遗憾了。那么现在找一个合适的能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人结婚其实是最好的。
“怎么结？”
“什么意思？”
“结婚有很多事的，要有房子吧，要装修吧，就算这些都凑合凑合，以后我们如何生活这些都是要规划好的吧。”
“你知道我现在没有钱，买房子的话……起码这一两年不是很现实的。”
“那你的意思是三四年后就一定会有房吗？”
“这个我还真不敢保证。”
赵思思一笑：“以现在的房价，哪怕是一幢不太好的二手房，你起码也要有个一二十万的首付吧。咱们来算一笔账，你现在每月在健身房能收入五千，在会所里做，虽然这里能多一笔，但势必也要影响其他地方的收入，而会所要收入稳定，没个一两年也是不成的，所以我们就先算你还是五千吧。这五千块你要吃要喝要给你的摩托加油，怎么也要用掉两千，所以，就先算你能存下三千吧。而其实你是拿不到这么多的，因为我每个月会从你的收入里扣，我也不算你利息，就扣两千吧，这整个会所开下来你也知道用了多少钱，当初你的缺口可是有八万，所以你差不多要有三年多的时间才能把这些钱都还了。当然，以后会所生意好了，你也会还的更快些，但这一两年，你是一定存不下钱的。”
王锐点点头，心里却是很有点不快的。他觉得赵思思这是在没事找事，她本身就有一套房子，他们结婚完全可以不用再买房的，而且如果他们结婚了，何必再算的这么仔细？
“当然，我本来就有房子，那房子也不错，所以我们结婚的话也不一定就要再买房。但结婚的礼钱你要给我吧，三金你要有吧，还有蜜月旅行。当然该你的我也不会缺你，衣服我会给你买。别的嘛……你知道咱们这边的习俗，就是男方出房出装修，女方出家电，现在我可是把房和家电都出了。当然你还没结过婚，而我这边呢，还带了一个孩子，所以我也不要求太多了，可是该有的，你也不能糊弄我吧。”
王锐没有说话，赵思思继续道：“再怎么样你也要存个三五万，其实不难存的是吧，你只要少花点，再多带点课就行了，一个月存两千吧，两年就能存到了。”
“你这帐算的怪清楚啊。”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生活就是这样吗？王锐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想过赵思思说的那样的生活。如果他每顿都只在家里吃，其实只需要给他的摩托加油就好了。真的说起来他也没有多少开销，但他是一个男人，男人总是要在外面交朋友的，要不怎么混？而交朋友就免不了要开销，赵思思让他每个月存两千，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他愿意和赵思思在一起，是为了让日子更舒服而不是更拘束。
不过当下他也没有说什么，赵思思说的在理，作为一个男人，要结婚，不说给人家准备房子车子，表面上的一些东西总是要有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到了路宁，路宁从来不对他提这些东西，她经常说的，只是自己要如何努力，愁的，也只是他们未来一起的生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给路宁发了那么一条短信，当时他并不是想和路宁和好，只是突然的觉得自己能有那么一段恋情真的很不容易，对自己当初那么对路宁也隐隐的有了一丝悔意，而当发现路宁的态度不像是想多谈后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赵思思那么说了，他的生活却没有太多的改变。他不可能每一顿都在家里吃，朋友间有个应酬也不能总让别人花钱，健身上的学习以及营养也不能荒废下来，而且他这个工作，也是讲究穿着的，当然的，也不能太不是那么回事。除此之外，电话费、上网费，还有赵思思这里的电费水费――有时候他在赵思思这里住，也不能什么都不出，他也总要交一点费用，这么一算两不算，就算没什么事，一个月两三千也很容易就出去了。
所以到最后，他往往是月光。
一开始赵思思只是说他两句，但见他没什么改变，语气态度也就变了：“王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对你的要求很过分吗？你吃在我这里住在我这里，我找你要过钱吗？你就不能节省点？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怎么敢嫁给你？”
“你是要求的不过分，可是我一个月就这么多钱，你让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完全不吃不喝吧，连摩托都不开？”
“去挣啊，你一个大男人每个月就拿这么点你好意思？不要对我说什么辛苦，我和你做的是同样的工作，你知道我一个月拿多少？就算不做这个会所，我轻轻松松的也能拿到七八千。我一个女人就能做到的，你一个男人为什么做不到？”
“你是女巨人。”
在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和赵思思吵的，赵思思也被他逗笑了，但立刻的，她就道：“你少给我说这些，耍嘴皮子你倒是利索，真干到时事上，你能成什么事？”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用我说出来？干什么什么不成，真是白长了你那根东西！”
听到赵思思这么轻飘飘的说出这样的话，王锐一时间真有点不敢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做婚检了，默默的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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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王锐是一直觉得自己蛮不错的。这种不错来自于他的容貌,来自于他的野性。他虽然从小学习成绩就不怎么好，但一直不缺女孩子追,从上幼稚园的时候就有小女生大着胆子说：“我将来要嫁给王锐！”
他敢打架敢冲锋，同龄的男孩也大多跟在他屁股后面叫锐哥。
虽然他没有上多少学,虽然他现在的事业不算多么成功。可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或者说,在他来看，自己的问题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是的,像他这样的,在省城本地出生的男孩现在大多都有一套婚房，但是他们的婚房除了单位好，运气不错外,有几个是自己挣来的？大多都是父母出资,起码也要出个首付。
如果他父母给他出首付，他也能还的了贷款，但他父母的钱都留给他哥哥了，就算早年他做生意，他父母给他钱，也是以他哥哥为重。
同样，因为有这么一个哥哥，他父母也没心力为他找关系托熟人，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努力。
而因为有这么一个兄长，他的思想里也始终有这么一个负担，在路宁之前，也不是没有条件不错的女孩喜欢他，但知道他的情况后，大多都退缩了。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那个哥哥，他现在会有一套自己的房，有一个条件不错的女孩和他结婚，他的事业家庭都要比现在好得多。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运不好，算命的给他算过，他的命虽然挺不错，运却不怎么样，所以走的路要比别人都艰辛。
他也有这个感觉，他做什么都比别人更努力，结果却往往是失败。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一直更加努力的奋斗去钻研，他一直觉得自己要比大多数男人都男人。
而现在赵思思竟这么说他？
“你要这么看我，咱们在一起就没意思了。”
赵思思冷笑一声：“你拿这话吓唬我吗？”
王锐挑了下眉：“是你在吓唬我。”
“我刚才，还真就没说错！”
王锐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当天下午也没有过来上课，而且一连三天他都没有过去。
他本来以为赵思思会先低头的，因为一直以来，赵思思都表现的非常明理，也非常依赖他，在装修房子的那段时间，赵思思不止一次的说过，没有他就没有办法这样的话。
而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赵思思也非常迷恋他的身体，那些嘶喊，那些喘息，赵思思曾摸着他的胸膛说只有他能带给她那种感觉。
对此，他也非常自得，他相信自己这方面的能力是要比普通男人强的。虽然他和赵思思很快就在一起了，但有时候他也会回家住，而每当这个时候赵思思都会非常不舍，拉着他的衣角撒娇。
不管这个女人再怎么能干，再怎么能赚钱，但也依然是个女人，是个迷恋他的女人。就像路宁，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不都为他打破了吗？如果不是被她撞上，也许……
但是没有，这三天赵思思没有任何动静。他是骄傲的，只是三天并不会令他低头，但在第四天的时候他碰上了一个朋友：“咦，你不在思思那里做了？”
“嗯，这一段有点事。”
“我说马凯怎么会在那里带课呢？怎么样，事情麻不麻烦，用不用帮忙吗？”
他当然笑着说不用，心中则已经炸开了锅，有一个人取代了他？这怎么可以？而且那个人还是马凯！
同行是冤家，他们这些人之间不能说都是冤家，但有些人因为带课因为时间也的确是发生过矛盾的，而他和马凯之间就有过这样的矛盾。
那并不是他的错，是一个女学员指定要让他做私人教练，而马凯就在那里说风说雨，弄的健身房最后对他们两个的印象都不好，他还为此换到了晨美，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认识路宁。
他在上课时间去了会所，果然就在那里看到了马凯，马凯看到他，就挑衅的笑了，他没有理马凯，直接就找到了赵思思：“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马凯！”
“王锐，这个会所现在就咱们两个教练，我是主力不错，但也要你来教爵士舞教普拉提，我们开的有这个课程学员交的也有这份钱，你突然不见了，我当然要再请个教练了，难道因为你不来了，我的会所就不开了？”
那种理所当然的语调让王锐觉得做错的好像是自己，他暗暗的吸了口气：“那为什么是马凯？”
“为什么不能是马凯？”
“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和他有矛盾。”
“这我就奇怪了，你和他有矛盾和我有什么关系？”赵思思冷笑了一声，“还有，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和我说话，那应该是我质问你吧，三天没有任何音信，你觉得这是一个成熟男人应该做的？是，咱俩是有了争执，但有说分手吗？没有说分手那咱俩还是男女朋友吧，你作为我的男朋友三天对我不闻不问，一上来就质问我是什么意思？”
“你不也没和我联系吗？”
“你的意思是你绝不先低头吗？王锐，你还是男人吗？”
“你的意思是，是男人就要先低头？这是谁规定的？”
赵思思笑了起来：“没有谁规定，但是，你让我一下能怎么样？从我们俩交往以来都是我让着你……”
王锐看着她。
“你觉得不是吗？好吧，既然说到这里，我们就来算算账。你的衣服是谁洗的？包是谁打理的？饭食是谁照管的？你住在我家，除了偶尔的交点杂七杂八的费用，你给过家用吗？你不会觉得你交的那点电费水费就能当家用用吧。你去问问现在牛肉多少钱一斤，大虾多少钱一斤，鸡蛋多少钱一斤。除了咱们出去吃，在家吃的时候，哪一顿都少不了这些东西吧，就算给你打折再打折，一顿饭没有二十块也下不来吧，你算算你在我们家吃了多少顿？还有你上个月过生日，我给你买的那身衣服，用了多少钱？而你呢，你给我买过什么？”
“你这是在给我算账吗？”王锐这么说的时候就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仿佛，他也对路宁说过？
“如果要算账的话，那我要给你算的多了。吃喝拉撒这都是少的，这个店你是怎么有了股份你自己最清楚！”
王锐笑着摇了摇头，赵思思道：“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你说的都对，我只是觉得这人变起来真快。”
“王锐啊，在你看来错的永远是对方吗？”
“难道错的都是我？”
“不说这个了，而作为一个合作者，你也是不合格的，这个会所名义上有你的一半，那你干过什么管理者的事情吗？学员都是冲着我的面子来的，前台清洁工是我请的，有时候我还亲自去干，我的课要比你的多三分之一，你凭什么拿分走四成的钱？”
“课时费咱俩是分开算的。”
“是啊，课时是分开的，年底分红呢？你要知道你是借了我的钱入的股！你借了我的钱然后又来分我的钱，这天底下的便宜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思思。”王锐叹了口气，“我没有勉强你吧。”
赵思思看着他，心说这男人长的真是好，不是多么俊秀，而是那种味道，这么叹气的时候就让人忍不住心软，如果不是他这次失踪三天，她还是舍不得吧。但再舍不得又能怎么样？这样的男人偶尔谈谈情情说说爱还凑合，真在一起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难受。她已经这个岁数了可是疯狂不起了。
“是啊，是我自愿的，但我自愿是有原因的。我喜欢你，而当时我觉得你也应该是喜欢我的，所以在那个情况下我想对你好，我想让你高兴快乐。可是我的这种想不是没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
“代价就是你也要对我好，也要令我快乐。王锐，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对子女，其他任何付出都是有时限的，我不可能永远没有条件的对你好，我也想要你的关心爱护，想要你的体贴照顾。”
“我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好吗？”
王锐有些迷惑。他觉得她对赵思思算是不错的，在外面吃饭都是他出钱，在欢爱的时候也会照顾她的感受，这段时间也没有和任何女人搞过暧昧。是的，他是没有送过赵思思什么东西。但第一是他不太具有这个能力，他一个月就这么点钱，随便的买个什么礼物吧，钱少的他是拿不出手，钱多的他也是真没有；第二，他也真不觉得礼物有什么用。
买束花能看几天？他们这样的又不能吃太多蛋糕。首饰之类的不是华而不实，就是太贵，不是说钻石都要是白菜价了吗？
“王锐，你真的被宠坏了，你总说你怎么努力，但命不好，其实你的命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好的太多太多了。”
王锐看着他，没有说话，赵思思道：“你走吧，我现在不想和你说太多，过两天你来把你的东西都拿走。这个店还算有你的股份，但你当初拿了多少钱就算多少股，你借我的那部分，我也不要你还钱了，利息也不要了，但股份你要给我还过来。”
“思思，你这也太突然了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此时王锐那是又惊又怒，还有几分怕。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过来找赵思思算账怎么错的成他了？而且赵思思这么埋怨了他一通，最后又说要给他分手。
他是王锐，他是骄傲的，女人要分手的话他是不会挽留的，可是这次不仅是分手，更是、更是要拆伙？
“什么意思？我说的很清楚了啊。我的钱你还给我，你的东西你拿走。”
“这好好的……”
“王锐，只是你自己觉得你这是好好的，你在享受我给你的这一切，你理所应当的把我的付出都当成了应该。你光想着你应该得到什么，却从没想过要位我做过什么，不说别的，你有关心过小瑞吗？是，小瑞和你没血缘关系，可如果我们要走下去的话，那就是你的儿子，你有想过要怎么对自己的儿子吗？”
王锐也急了：“你想分手就直说吧，扯这些做什么？”
“我已经直说了，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就这样吧。”
赵思思说着就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王锐站了起来：“你回来，把话说清楚，我叫你回来！”
他叫着，却始终没有上前一步，本来还有那么一点不舍的赵思思彻底断了念想。
两天后，赵思思又给王锐发了条短信，让他去拿东西，王锐虽然还觉得这太突兀了却还是去了，两人没有说什么，冰冷的把东西收了，临走的时候王锐道：“看来我也不适合在会所做了。”
他说这一句本来只是试探，如果赵思思还让他留下那就还有机会，但赵思思却头也没抬：“随你。”
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在开始的几天他总有些迷惑，当然是说不上难过的，就是有点恍惚，好端端的，就吵了一次架，就这么分手了……？
他和初恋不知道吵过多少次，和路宁也经历过几次摩擦，想到路宁，他又不由得把赵思思拿出来比，他发现两个人到最后都说了很相同的话。
王锐不是一个善于找自己问题的人，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由得想想为什么这两个女人都这么说，而且，他的初恋，那么爱他，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劈腿了？
是他的错吗？真的是他的错吗？
他是不愿意承认的，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是的，他在和初恋谈的时候和外面是有很多暧昧，和路宁在一起的时候也和赵思思有那么点关系，但他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这就算错吗？
成龙不是说了吗？他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既然是所有男人都会犯的，他这样的，也就不算是错了吧。
更何况他还没做过什么呢！
那么，都是别人的错？王锐还不能这么厚脸皮，特别是对路宁，路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姑娘，是他第一个牵了她的手，是他第一个吻了她的嘴，在现在的社会，这是多么的难的，而且一直到最后路宁都没有说过他没本事之类的话。
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些路宁不能带给他一个女人的感觉，总让他觉得有些飘。那时候有赵思思对比着，他总觉得路宁不是过日子的，而现在有赵思思对比着，他才觉得这份感情是多么难得。
而就这么一想，他仿佛也找到了答案。
钱，说到底还是这么个东西。
初恋是爱他的，但那时候他们都年轻，可以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这些物质基础，但后来他们长大了，这些东西就是要有的了。他可以一天没有两天没有，但不能永远没有，所以初恋离开了。
赵思思对他也是有好感的，但这是一个世俗的女人，她借给他钱帮他做那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她要求他同等的回报，他稍稍的错一点，她就不满，她要他攒钱挣钱，要看到他的努力。
唯有路宁，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当然她也想他关心她照顾她，可那只是感情上的，在物质上路宁从不说什么。
“我可以出来和你租房住。”
那时候他觉得路宁小气，现在才知道这是多么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抓头，更晚了，不过这文也快完了吧，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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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对于路宁找了新男朋友,王锐一直有点拒绝接受。路宁是个重感情的，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喜欢上别人呢？就算又和别人谈了，那也一定是凑合的。
所以他总觉得只要他愿意,只要他回头，路宁就一直在那里,但路宁的反应就像给了他一个闪亮的耳光，短信回复的冷漠也就罢了,电话甚至一直不接！
一直打了七八遍,王锐才彻底死了心，盯着手机，只觉得说不出的心烦。那边的路宁忙完了店里的事,心情也平复了很多,打开文档，继续敲打起键盘，她今天已经不可能完成任务了，但总是能写一点就是一点吧。
又写了两千字，她才站起来，习惯性的去看手机，然后就看到了那八个未接来电。看着那同一个号码，她摇了摇头，果然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当初王锐可没这么执着过。
和马孩儿说了冷静，路宁的生活突然安宁了下来。过去她一个人住的时候，还要下楼买买饭，现在有了付小惠她连买饭都不用了，而她对付小惠的说辞是马孩儿出差了。
“那要出几天啊？”路宁早先完全没有表露丝毫痕迹，付小惠也就没有怀疑。
“不一定，这次的事情比较难缠点，少说要七八天吧。”
“哦，那你晚上天天给他打打电话，九十点钟的时候打，不要怕浪费电话费，多说一段时间，千万不要给他留机会。”
路宁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死孩子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他那样的人不知有多少小姑娘要勾搭呢，你不看牢点有你哭的时候！”
“是是，太后，我一定谨遵法旨，保证每天和他打两个小时以上的电话，务必耗的他没有时间去找小姑娘！”
“也不要太长时间了，省的他烦。”
付小惠又患得患失了起来，路宁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码字、看店，没有了马孩儿，路宁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突然有一大块多余的时间。她咬着手指在那里想，这以前没谈朋友的时候她都是怎么过的呢？想想好像也没有多写多少字，多干了点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最后只有汗颜的发现，原来那些时间都被她用来上网看帖子捎带聊天了。
再次打开过去常去的论坛，看看上面的言论，却找不到当初的感觉，因为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体验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这个男人这样了你还不和他分手真是怎么怎么样，这个家庭都这样了，你还不离开真是怎么怎么样。
现在经历了也就知道，一些事总是在旁边看着的时候能看清楚，但却因为身在其中而更有滋味。一些事，别人说的再多也总是别人的，自己的看法才是自己的。
再看到女孩为了极品男友而痛苦纠结的时候，她不再发帖子说这样的男人你还留着过中秋之类的；而当再看到某个大度有条理的回复的时候，她也不再去说某某正解――她说的再对，与那当事人来说都不见得是正解。
不参与其中，再看帖子也没什么意思了。她开始调整自己的作息，六点起床锻炼，八点吃饭，十二点休息。写完当天的份额，她会下楼去溜达，坐在附近的小公园里看看风景，此时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拿上一瓶矿泉水，晒着小太阳，说不出的惬意。这时候每每会有这种感觉，其实，生活也就是这样的。
早先对爱情的幻想，和王锐的纠缠，与马孩儿的共处，都有过很多很美好的东西，但那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说达到了那些拥有了那些才是幸福。
她想到自己早先总想遇到那么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对方，彼此都有感觉，就仿佛是前生已经许下的承诺。
在她和那个虚幻的人之间没有摩擦没有隔阂，没有吃东西要付钱，没有牙缝里有残留物，他们就像小说里那样的相处，如果有什么，也就是因为你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你而在彼此折磨。
当然，他也许身份有点特殊，也许他是被隐藏的特工，也许他身负某种职责，也许他有什么大仇恨，总之他们不能在一起，于是分手也分的痛彻心扉，了断也断的梦回千心。于是在他们分了五六七八十来年之后，还能因为一句误会，一句抱歉，一句爱语而重新走到一起，从此依然是神仙眷侣。
她想到当初她和王锐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忽略他的那些缺点，哪怕已经发现哪怕知道他不是良人，也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找理由。他也许是这样的？也许是那样的？也许也许……
她想到和马孩儿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是中了五百万。这样的缘分，这样的知心，这样的优越。就仿佛言情小说里的主人公活生生的走到她面前，她要做的，仿佛也就是单单的风花雪月了。
但不是，这些统统都不是。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需要时间，如果没有积累再好的第一感觉也单单只是感觉。而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也没那么多的我爱你你爱我。吃饭谁买单，吃完饭了牙缝里是不是有残留物也是很现实很尴尬的问题。
什么只要有爱一切都无所谓了，那爱到底体现在哪里？嘴上说说有爱就是了？在一起走路的时候会不会护着你，吃饭的时候有没有想着你爱吃的，吃晚饭会看你的牙缝，然后帮你找牙签，晚上送你的时候有没有足够的关心……这些也许不是爱，但要一直做下去，那也就是了。
没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也不可能永远的轰轰烈烈。哪怕一个人你再喜欢，或者再喜欢你，你也不可能觉得他的一言一行都是绝对的合乎心意的。
吃饭、睡觉。
每天能填饱肚子，有一个安稳的地方安歇，有一份自己愿意为之付出的工作，这其实已经是幸福了。再多的就是锦上添花，一定要感恩戴德的！
带着这样的感觉，路宁再走在街上，看着街边的一草一树都觉得不同了。心中暗自感叹，这也许就是小说中的悟了？可她这个悟怎么没神功大成啊？
“宁宁！”
背后突然传来叫她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回过头。
“宁宁！”
王锐叫着，已经来到了她身边，路宁眨眨眼，啊了一声。
“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不错。”路宁回过了神，笑了笑，感觉自己的首先有点出汗，她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快到时间了，一起去吃个午饭？”
“我一天只吃两顿饭的。”
“两顿？你不是谈朋友了吗？”
“是啊。”
“那……”过去的路宁也是一天只吃两顿饭的，但和他谈朋友后，为了配合他的作息就改为了三顿，现在怎么又是两顿了？
“哦，他配合我的。”
“是吗？他是做什么的？”
“律师。”
“挺好、挺好的。”王锐有点干巴巴的说，看着前面的路宁，越看越觉得她和过去不一样。今天路宁并没有化妆，身上穿的，却是马孩儿半个月前给她买的一件连衣裙，上半身是针织的，下半身是雪纺的，有海魂衫的元素在里面，脚下是一双软皮鞋，黑色长丝袜，头发松松的团了下，站在里面，仿佛是还在学校的大学生，有那种清纯，但却更多一份婉约。
“你变漂亮了，真的。”
“是吗？这话我最爱听了。嗯，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路宁说着就要转过身，却被王锐叫住了：“宁宁，我们真的不能再继续了？”
路宁看着他，过了这么段时间，王锐仿佛没有什么变化。短袖的格子衬衣，黑色的西裤，他依然打扮的规矩漂亮，脖子上挂的一串黑色的水晶项链，又带了点活泼的感觉。大眼仿佛是深情的，但路宁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些，都不能再令她心动。手心有汗，并不是心动，而是突然看到了这么一个人的反应。
“我们已经错过了彼此。”
“我……”
王锐还想再说点什么，突兀的就响起一个喇叭的声音，两人一起向那边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那辆帕萨特，马孩儿要下车窗，带了几分疑惑的开口：“宁宁？”
狗血啊！
路宁在心中大叫一声，她这几天都和马孩儿没有见面，通电话也就是聊那么几句，马孩儿问她还好吗，她说还不错，然后说天凉了，注意一早一晚加件衣服，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事无巨细的都说，当然更不会像当初面对花满楼时喋喋不休，甚至连女孩子家的生理期都能拿出来讨论了。他们就像两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就那么随意的问一句。
马孩儿曾问过她这么别扭不别扭，她想了一下说，的确是有点，可还能适应。
“宁宁，我不想分手。”
“我也不想。”
“我妈……其实你多哄哄她就好了。”
“可惜我不是她要的儿媳妇。”
她也会想，如果多哄哄张秀芬会怎么样，其实也没什么，冷静下来张秀芬的那些话真的没有乍听起来那么刺耳，而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是完全的顺心顺意呢？马孩儿多金心细有责任感和她有足够多的话题，这样的老公已是九美，那么有那么一不美的，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她不知道的是，退了这一步，会不会再退第二步、第三步……
然后呢？她还是她吗？
她是她，她不是她，貌似又转到了哲学的话题上，她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她本来想着总要再过一段时间他们才会见面，然后坐下来谈这件事，到时候不是分手，就是马孩儿去找他妈妈谈。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马孩儿也没想到，他并不是故意来找路宁的。路宁说要冷静下来，他虽然有点不快，但也基本同意她的观点，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找一个自己母亲不同意的女朋友，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不同意。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找那种嬉皮的玩世不恭的出入夜店，或能干非常一个人能把三个男人给喝趴下的女强人之类的。而自己母亲呢，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所以他总觉得只要他领回去，他母亲就会同意，路宁这个，实在是意外。
冷静吧，冷静下来再看，模模糊糊的他也已经有了一种分手的觉悟。但每次出去办事，或者和朋友有约，如果能走这条路的话他总是会走，仿佛是习惯了，也仿佛是……他希望能碰上路宁。
偶然的一回头，看到那个安静的小姑娘。
但没有，省城这么大人这么多，路宁又是个宅的，怎么可能那么凑巧的就遇上了呢？但在刚才他真的看到了路宁，路远，他看的并不清楚，但就那么不管不顾的过来了，然后，果然是她，只是路宁身边怎么站了个年轻男子？
不管心里在怎么吐槽，遇上了，路宁也不能一走了之，只有硬着头皮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姓马，这是王锐。”
被介绍的两人心中都是一凛，然后打量起对方。
也不是什么太贵的车嘛――这是王锐的想法。
这家伙又来纠缠宁宁了――这是马孩儿的想法。
“你好。”马孩儿从车里下来，“听宁宁提到过你。”
“哦，是吗？她也对我说过你，听说你是个律师，在哪个事务所？”
“我主要是做顾问的，更多的还是做点小生意。我和宁宁聊起来的时候，经常说身体最重要，过去一直忙，也就自己随便练点拳，这不才在金源办了个卡，以后还要向你多多请教了。”
马孩儿笑容满面，王锐虽然还在笑着，却已经有点僵硬了，他一直想到金源，却一直不能去。那个健身房是一定要在国家拿过奖的教练的，而那里的会费最少也要上万，这姓马的开了辆二十多万的车子，却敢在一个健身房里砸下这么多钱，也真是不长脑子。
“宁宁我送你一程？”马孩儿道。
路宁早就想离开了，虽然现在感受到马孩儿在压王锐，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和王锐打了声招呼就上了车，王锐看着那辆帕萨特远去，抿了下嘴。他想，路宁总是找了个更合适的，但又想，那人有点臭钱，不知道会不会欺负她。而路宁受了欺负，会不会……
他是没和路宁发生什么，但那个人会不会？如果发生了什么后路宁再来找他……
王锐七想八想，那边马孩儿则直接问开了：“那个就是王锐？”
“嗯。”
“怎么又联系上了？”
“没有啊，刚才碰上的。”路宁耸了下肩，“我不和你玩虚的，如果我和他还有什么，我会老老实实告诉你的。”
马孩儿心中还是有点芥蒂，但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道：“这几天还好吧。”
“嗯，挺好，就是咖啡快卖完了，要补货了。”
“你直接过来拿不就好了？”
路宁看了他一眼，灿然一笑：“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说不定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意思？”
“如果咱们分手了，我当然不能再从你这里拿咖啡了，哎呀呀呀，还要赶快想个货源呢。”
马孩儿没有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却一紧。真的要和路宁分手吗？
他这种态度令路宁有些心安，同时又有些遗憾。心安的是终于可以不用再胡思乱想了，遗憾的则是……这就是现实啊。什么一怒为红颜，什么为了爱情背井离乡，那种事情不是没有，可一个真正成熟的有思量的人还是不会那么做的吧。换过来，如果付小惠坚决不同意马孩儿她能怎么样呢？就像当初付小惠不同意王锐，她除了拖着，也没有什么办法，这还是付小惠没见王锐，没说什么极端的话的时候。
路宁觉得自己是平静的，但在这天晚上她还是忍不住哭醒了，也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对马孩儿的感情早就超过了王锐。以后就没有那些深夜相送了，就没有那些悉心关怀了，就没有那些喋喋不休了，他们会是陌路，他的温柔照顾会有另外一个女人来享用。原来被爱之后你真的是会爱上那个人的，哪怕那个人并不是真的爱你。
她哭了好一会儿继续蒙着头去睡，就算睡不着她也强迫自己去睡。第二天她盘算了一下网店还剩下的咖啡，因为昨天才进了一大批货，倒还够用一段时间，但这个时间却是按照过去的量来算的，依照她的感觉，小店的生意是在逐步上升的，老顾客越来越多，购买量也会越来越大，新顾客看到信誉什么的也比以往有所增加，要这么估算的话，这些存货也用不到一个月，虽然还不是很急迫，可也必须要找新的货源了。
这件事她还不能找秦菲菲，只有自己去摸索，她想了一下省城的几个批发市场，定下路线，一早就出发了，但几个市场逛下来后她却失望了。她现在对咖啡也有所了解了，辨别上当然也有了一定的功底，不能说就成了什么大师，一些简单的漏洞还是能看出来的。
价格低的咖啡品质真的不好，而那些还过得去价格却很不理想，就算她说自己会大量进货，希望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别人也给不出太优惠的价格，听她的压价一个个摇头，还有的说这个价格是他们都拿不到的，说她要是能进来有多少他们要多少。
马孩儿给她的价格优惠她是知道的，她也做了一点涨价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差这么多。正苦恼着，突然想到一个人――徐文乐，那个家伙好像也是做咖啡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更的次数少，但俺字数多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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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对于徐文乐,路宁一直是有点囧囧有神的感觉的。如果早上个半年，哪怕是在同样的情况下她也不会找这个人，她知道这个电话一打过去，对方不知道要怎么想，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太去想别人会怎么看她了。
徐文乐对她还是有印象的，和马孩儿不同,他对找对象结婚一直是非常积极的，不仅亲戚朋友介绍的会去见,还在一些网站上有注册，婚介所里也有报名。
他虽然年过四十,容貌也说不上如何的英俊，但下面有公司有生意有专门的店铺,家产对外去说也过千万了,这在一些大城市也许不算什么，但在他们这样的省城，起码也是中等偏上了,所以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和他见面的。
而他呢,每次也都是抱着认真的想法去和别人相见的，但往往见过一次也就算了，而大多数，都是他否决人家。
不是容貌不美丽，也不是家世怎么样，其实对于这些他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到了他这个程度，包个小明星小模特都不是什么难事，家穷家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他都这个岁数了，当然他还是有计划有野心的，但也不指望靠女人来提升了。
思想！
很多女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完全的没有共同语言。路宁可以说是少数的一听他说话，就知道他的意思的，而且还能跟得上的——只可惜年龄大了些，如果能再年轻个两三岁，那就完美了。
看到路宁的电话号码，他还有点窃喜的犹豫，接，还是不接？
想了想他还是接了。
“徐先生，我是路宁，不知您还对我有印象吗？”
“有有。”
“真不好意思，冒昧来打扰你了，您现在方便说话吗？”
“啊，你说。”
“是这样的，我开了个网店专卖咖啡的，以前一直在一个朋友那里拿货，现在出了点事情没办法再在那里拿了，想到你也是做这个生意的，就冒昧来打扰了，如果您方便的话，可否让我请上一顿饭？也好向您讨教讨教关于咖啡的知识。”
“这样啊……”
“当然完全看您是否方便了。”
“明天吧，明天晚上我没什么事。”
“那好，明天下午四点我再给您打电话？”
“嗯，好。”
第二天，路宁和徐文乐联系了一下，就把地点安排在了一个咖啡馆里，在和徐文乐见面前，她精心的化了个妆，穿上前段时间和马孩儿一起买的衣服。打开衣柜，她这才发现，这段时间她还真没少买衣服，而且大多都是和马孩儿一起买的。
路宁是个节省的，过去的观念里，总觉得一件普通的衣服超过二百就是贵，大衣最好也不要超过六百，但和马孩儿逛了几次商场，这观念也慢慢的转变了。原来贵一点有牌子的衣服穿上去还真的不太一样，原来碰上打折的时候这样的衣服也不是太贵。
原来男人和女人的眼光真的不太一样，一些衣服鞋子看上去不是太好看，穿上去，就出效果了。
现在身上穿的这件橘红色的连衣裙，倒不是马孩儿付的钱，而是她自己买的，在没上身之前她是真的不喜欢的，穿上后就发现别有韵味。
白色的露脚面的半根皮鞋，配肉色丝袜，站在徐文乐面前的时候，真真令他眼前一亮。
“真的是非常感谢您能来，我还真怕您把我忘了呢。不过您千万不要有包袱，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路宁说着，随手调出自己的小店，“喏，这就是我那个网店，虽然还没什么生意，但也是非常用心了，真的希望它能一直存在下去。”
徐文乐看了一眼就知道她不是在糊弄自己：“路小姐啊，你知不知道你那么说很伤男人的自尊啊？”
“咦？”
“你就让我觉得你是对我别有用心的嘛。”
路宁一怔，然后笑道：“好吧，我是对您别有用心的。”
这回答倒出乎了徐文乐的依赖，一愣之下就笑了起来。到了他这个程度，路宁要的这点货量完全是无足轻重的，更何况她的报价几乎没什么利润，不过徐文乐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给她供货。
“真是太感谢你了，徐先生，帮了我大忙。”
徐文乐摇摇头：“先说好，也就是这点货量才是这个价钱，超过这个数可就要价钱喽。”
“那是当然的，我希望我能早日超过这个数。”
这顿饭两人吃的都比较高兴。路宁发现徐文乐这个人虽然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但如果不把他当成一个相亲对象来考察的话，还是一个不错的长者。此君社会经验丰富，看问题老道，就算有些喜欢装斯文，总是不粗鄙。
当然徐文乐不知道她已经把自己归结到长者的范围内了，还在想和路宁有没有可能。
他之所以觉得路宁年纪大了，倒不是非要个鲜嫩多汁的小姑娘。更多的原因还是为了下一代。
女人最佳的生育年龄是在二十八岁之前。路宁现在都二十七了，他们再相处相处——他是不想闪婚的，怎么也要半年后再说谈婚论嫁的事情，而到真正结婚说不定就要一年后了，那时候路宁已经二十八了！
而结了婚他也不想马上有孩子，倒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他觉得当两个人还没有磨合好的时候要孩子是对婚姻不负责，少说也要磨合个半年吧，然后再要……
孩子这个事情也不是你想要就能要来的，路宁生孩子的时候都要三十了！这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只是这么看着，路宁的样子真的不像二十六七啊，而且这段时间不见，这个女孩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就仿佛一朵花，过去只是花骨朵，现在却绽放了，不是那种完全的盛开，可是已经吐露出了花心，正是最美丽的时候。
“三十岁生孩子，也不是特别大吧……”
他这么想着，完全没有想路宁是不是愿意，在他想来，路宁有什么不愿意的呢？他家产丰厚，为人宽厚，不吸烟不乱来，稍稍的喝一点酒，平时的爱好也不过是游泳唱歌，绝对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的。
徐文乐纠结啊，一边是一直以来的计划，一边是难得的动心，到底选哪个呢？他没了主意，就抱着多接触接触看的想法不时的约约路宁。
一开始路宁还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是觉得人家难得给她帮了这么大的忙，吃顿饭也没什么，说的世俗一点，有这么一个世俗上的朋友也是有好处的。
但吃了几次饭后，路宁就觉得不太对了，当下，那种囧而又囧的感觉更加深刻了。如果当初她和王锐刚分手的时候，徐文乐能有这种态度，也许她在那种状态下又加上那种压力，说不定真的就愿意了。
但是现在，虽然她和马孩儿分手了，虽然她的压力仿佛更大了，虽然她依然痛苦纠结，可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了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所以就算知道嫁给徐文乐她担心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也不会去同意的。
犹豫了一番，这一天在吃饭的时候路宁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实不相瞒，和徐先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刚和男朋友分手，那是我的初恋，当时真有那么点万念俱灰的感觉。而这一次，我又是刚和男朋友分手。”
令人囧了无数次的徐文乐，这一次终于被囧了。
“虽然不是初恋，但我和这位男友，认识更久，感情也更深厚，没能和他走到最后我是很遗憾的，只是人生也就是这样吧，不见得你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只是，哪怕做不到，我想，我们也要尽量去做。”
“那小路你现在的想法是……”
“我这个人啊，又宅又懒散，从过去到现在真正喜欢的东西都不是特别多，过去呢，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外面的世界不敢兴趣也不去探索。就这么封闭着自己，做了很多到了我这个年龄其实不该做的事情。”
“女孩子宅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是啊，将来我估计还是会宅下去的，只是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所以，我会努力赚钱，积蓄力量，只有足够的强大，才能完成我的想法，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女孩子家，赚钱是会很辛苦的。”
“是啊，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啊。”
徐文乐是不喜欢女性张口闭口说钱的，但路宁这么说他却不觉得厌烦，他想，自己也许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孩了：“找个有钱的老公怎么样？”
“如果喜欢的人有钱那是最好，如果没有钱也可以一起奋斗。关键的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徐文乐看着她，思忖着是不是现在把话说明，路宁又道：“而且，我觉得人永远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哪怕我再爱他。”
徐文乐暗暗的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他是希望找一个能全心全意信任他依赖他的女性的，路宁……还是有点不太符合他的要求。
这次之后，徐文乐不再那么频繁的找路宁吃饭，不过路宁的生活也没能回复到常态，因为秦菲菲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作为最好的闺蜜她当然是要全力以赴的。
跟着一起去试伴娘礼服，帮着为王亚鹏买衣服，看新收拾的房子，他们的房子是还没有交工，但也不可能在租的房子里结婚，所以还是要结到王亚鹏父母家这里。
就算只是简单的住上三五天，这房子也要收拾的像是那么回事。这中间，自然也少不了各种扯皮、麻烦，王亚鹏和秦菲菲也少不了拌嘴，路宁当然也少不了劝和。
秦菲菲最近经常对路宁说的就是：“千万别结婚，千万别结婚，结婚一点好事都没有。”
她现在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如果穿单薄衣服的话，稍稍的已经有点显怀，而各种孕期反应也都出来了。
吃什么吐什么，难受的一塌糊涂，路宁对王亚鹏说：“菲菲最近正难过，你让着她点，她现在怀的也是你的孩子。”
王亚鹏没说话。
路宁道：“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千万别因为这次婚礼闹的不愉快。”
“都是她在闹。”
“是是，你让着她点吧。”
之后的两天，两人果然平息了很多，路宁松了口气，想着等他们完成婚礼，哪知道这天正睡着，就接到秦菲菲母亲的电话，说是秦菲菲住院了。路宁匆匆忙忙的赶过去，这才知道，王亚鹏出轨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六十章前是完结不了的了，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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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路宁怎么也想不到王亚鹏会出轨,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也因为秦菲菲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不是路宁看不起王亚鹏,而是让所有人去看，都会觉得是王亚鹏配不上秦菲菲,这么美丽聪明能干还又一心一意的女朋友，真的是因为两人认识的时间太早,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是，他们最近有矛盾；是,因为结婚,他们有了些争吵。但这都是正常的，而出轨……
“不能吧……”她不确定的看着秦菲菲的母亲。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知道菲菲发现了证据,和他吵了起来,他……唉，也承认了。”秦菲菲的妈现在也是左右为难，“你说这都到这个时候了，菲菲又大个肚子，怎么就出了这么遭事呢。那个鳖孙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承认呢！”
“阿姨您别急，菲菲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她情绪波动大，有流产的迹象。你说这孩子……”
“那……我先去看看她。”
“嗯，不管怎么着，身体总是自己的。”
路宁推开门，秦菲菲正靠在椅子上，手上打着点滴，看到路宁，她嘴角露出一丝惨笑：“你来了。”
路宁点点头，过去握着她的手。
“我一直觉得，是他离不开我。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动，这么多年，除了在婚礼这件事上他也一直让着我，过去还经常对我说不能没有我。我也在想，是啊，没有我他还能有什么呢？他工作一般，没什么本事，买个好点的房都要供不起房贷，长的也不是多么俊秀，要去当小白脸都费劲的。”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路宁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去说什么别想了别说了之类的话，她知道这时候秦菲菲心中郁闷，若是不发泄出来，憋在心里一定更难受的。
“这么多年了，实在是因为觉得他是一个很适合结婚的对象，所以一步步走到了这里，想着我要是和他在一起了，别的不说，他总不会背叛我。谁知道却是我想错了。他没有什么离不开我的，我们都这样了，他还能去找别人。而且你知道他找的是谁吗？是他的手下，我很努力的去想，也没想到他手底下有什么出色的。你知道他那个地方的，会去那里打工的也都是些普通人，长的不怎么样，也不会有什么学历。一个月也拿不了几个钱，我什么地方都要比那些女人强的！”
“是他的错，这全部都是他的错。”
“这个婚我不能结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结了。”秦菲菲说着大哭了起来，路宁抱着她，“不结，咱们不结。”
秦菲菲说是不结了，却不能算数，她这话一出来，秦王两家都震动了起来。王亚鹏是上门来认错，王亚鹏的母亲也是来赔不是的，还说彩礼会涨到一万七，还说会给她补金耳坠。王亚鹏本身当然也是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他认识到自己猪狗不如说他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以后绝不再犯，写血书下跪之类的都做了。
秦菲菲不松口，秦菲菲的母亲却有点坐不住了，她私下对路宁说：“这件事，的确是王亚鹏的错，我和菲菲爸知道了也是气的要死，你说我们娇生惯养养大菲菲，从小连碗都不让她刷，那真是……你们作家的话是怎么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直到她上大学卫生巾都是我给她买好的，就怕她受一点委屈。菲菲争气要强，从大学起就知道自己打工，这么些年拼搏下来也算是赚了点钱。你说我们菲菲的条件，找什么样的不能找，找了亚鹏那还不是图个他老实吗？”
路宁点点头，想说王亚鹏过去是老实，还是忍住了。
“但谁知道他闹出这么一遭事，还是在这个时候。我知道他们两个因为婚礼最近有点矛盾，菲菲提了点要求，但说良心话，菲菲的要求提的高吗？不过就是随大流，一般人有什么她有什么也就行了。当然，现在房价这么高，王家又不是什么有钱人，付了首付也不会有多少钱，想简单点省事点也在情理之中，可站在我们菲菲的角度，这是她一辈子一次的事情，她想要完美点也没什么错吧。”
路宁继续点头，这真的是站在哪一方都有理的。
“他们因为这种事有矛盾，有矛盾是正常的，有矛盾就说嘛，真不行吵一架，不管怎么说王亚鹏都不该再找个小的是不是？”
“这一点绝对是他的错。”
“如果换个时候，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我们家菲菲再和他继续了，我们菲菲什么人找不到啊。但现在呢？他们证也领了，孩子也怀上了，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了，这要再分开……”秦菲菲的母亲一脸为难，“小宁，你和菲菲关系好，劝劝她再想想。不管这婚礼办不办，她这证领了……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二婚了。”
路宁左右为难，是的，从法律上来说，是不管秦菲菲有没有办婚礼的。但那么一句通话，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王亚鹏这时候都出轨，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来一次，如果秦菲菲原谅了他这一次，以后是不是要一直原谅下去？
她纠结的难受，也不知道要不要劝秦菲菲，就在这时，马孩儿的电话到了，路宁愣了愣，还是接通了电话，立刻那边就传来了马孩儿的声音：“在哪儿呢？”
“咦？”
“怎么了？”
“没什么，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很忙吗？”
“有一点。”
“那好吧，你去忙你的吧。”
“嗯，有空再联系。”路宁说着，就挂了电话。马孩儿的这个电话来的突兀，而且还让她有点想入非非，不过这只是从感情上的，而从她的理智上来说，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如果没什么事那是最好不联系的。更何况她现在也真没有太多心情想她和马孩儿的事。
马孩儿当然不知道她这边出了这种事，听到那边的盲音，拿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哆嗦，真的结束了？他和那只小鹿，真的完完全全的结束了？
这段日子，马孩儿一直过的有点迷茫。他好像还和过去一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不一样的。坐在电脑前，他就习惯性的去看企鹅，去找那个带了鹿耳朵的头像，在那个最近联系人里面，那个头像一天天的往下。很多次他都想点开发一个消息，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如果不可能走到最后，那么现在放手，对他们都好。
他的生活中其实有很多东西的，他完全不缺活动，也不缺朋友，他也尝试过去和顾盼盼做更多的交谈。顾盼盼当然是幽默的识大体的，她也能从中感受到好感与善意，而这种交谈也不是不愉快的，但就是缺少了点什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越来越浓。然后他终于知道了原因：自在。
无论他和谁聊天，无论他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和路宁在一起的那种随心所欲，没有那种无所顾忌。和路宁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斯文可以诙谐可以随意的说自己的观点，可以不用去考虑路宁会怎么看他，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知道彼此了。
他和她认识的时候，还是一个未出校门的学子，虽然因为从小的习惯已经培养出了面具，总还有年少轻狂，又是在网络上谁都不认识谁，说起话来自然无所顾忌。而那时候的路宁也是一片天真浪漫，什么都敢说，在还不知道彼此性别的时候那真是什么都讨论过。当然，他那个时候也有这女孩真没顾忌之类的想法，但网络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到他们渐渐知道了一些对方的信息，也已经熟的忘了尴尬。刚和路宁有现实中接触的时候，他们都有点不自在，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对方和网络上的那个影子重叠，也就又回到了早先的状态。
他们可以随意的交谈，也可以说一些很亲密的话；
他可以不用端着装着，而路宁呢，也不会去多想；
他们也许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可是彼此都觉得舒服自然。
一直到这次分开……
马孩儿突然想点一根烟，他一直觉得吸烟是不对的不好的没有必要的，而现在他有了那种渴望。
“仔仔，吃饭了。”
后面传来张秀芬温柔的声音，他立刻应了一声，去洗了手，然后帮着到厨房端了盘子出来，虽然只有两个人，张秀芬还是做了四个菜，有鱼有肉，都是马孩儿爱吃的。
“你和顾小姐怎么样了？”
“妈，我和她只能成为朋友的。”
“顾小姐有哪里不好？”
马孩儿放下碗：“妈，顾小姐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我不喜欢她。”
张秀芬没有说话，这顿饭就在沉默中过去了。晚上临睡觉的时候，张秀芬敲开马孩儿的门：“仔仔……”
“怎么了，妈？”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路小姐？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这是张秀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早先也没觉得自家儿子怎么喜欢路宁，因此才会那么旗帜鲜明的反对，当马孩儿和路宁分手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做的真对。而在其后她就觉得不对了。马孩儿在消沉，也许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这是她的孩子，是她一手养大的，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孩子的内心，非常的不快活。
本来她也没太放在心上，突然分手了，当然要有一段时间的难受，过一段日子自然就好了，要再谈了新朋友，说不定连那路宁是谁都要忘了呢。可是她期待的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马孩儿一天比一天消沉，今天和她说话的时候……也许马孩儿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那真的是怨恨。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永远也不会对她抱怨的，也许他自己还觉得那是错的，可是在他的思想里，在他的感情里却避免不了的会有那种东西吧……
她想了一下午，想路宁的优点，她还是不喜欢路宁，努力去想，也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好歹工作比较清闲，不用每天出去，社会接触不是太广，其他的……当然路宁的样子不丑身材不错性格也还过得去，可也真的就只是那样了，她的儿子当然配什么样的女孩子都能配的上的！
可就这么一个女孩子，偏偏就让自家儿子喜欢上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将来亲戚们会怎么议论了：“那个仔仔啊，你看要模样有模样，要事业有事业，却找了个那样的媳妇。张秀芬一辈子要强，那儿媳妇也不怎么样嘛！”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难以接受，可比起儿子的怨恨这些也都不算什么了。
“不说这些了，我和路宁已经分手了。”
“但是你不开心。”
“……总会过去的。”
张秀芬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仔仔，你知道妈妈是最爱你的，看不到你一点不高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路小姐……妈妈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马孩儿摇摇头。
“仔仔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马孩儿想了想，道：“妈，我以前没有对你完全说过路宁的情况，既然你现在这么说了，那么我就说全了吧。”
他说着，就把路建平和付小惠的事说了一遍，张秀芬听的直发愣，在她的世界里是不能理解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男人的。不错，她看电视看新闻，也和别人聊天，从各种渠道里她都知道的确是有路建平这样的人的，但对她来说，这些人永远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而现在，竟这么活生生的有了一个，而如果她同意路宁的话，那个人还会变成她的亲家？！
不，不行，绝对不行！
她一边这么想着，突兀的，又觉得路宁实在是不容易。她做过别人的子女，也做了父母，非常清楚父母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会遇到很多人，这些人里有的会变成朋友，有的会变成敌人。而就算是朋友，也很难说是一辈子的，不一定出现什么事，那些朋友哥们就会形成陌路，但有一种关系是无法割舍的，那就是父母子女。
不养儿女不知道父母恩。
这是说父母养育子女的不容易，父母对于子女会放下多少感情用心。但这句话的暗语也是，孩子对父母有多少的依恋，不管是叛逆期也好，未来成家立业也好，即使没有明确的意识，在潜意识中，我们也都知道，父母是会永远的爱我们，是我们永远的依靠，如果有一天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无法依靠……
张秀芬姊妹四个，她算是比较受宠的，对此她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是有些暗暗得意的，就算是现在父亲已经去世，母亲也需要她照顾的情况下，全家聚会时听到母亲的叮嘱，她也是充满幸福的，如果有一天这些变了……张秀芬只是想想就觉得那是一场灾难！
“妈，在我看来，宁宁她自己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的，遇到那样的父亲也是她倒霉，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说实在话您不能接受她我非常难受，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这么的难受。但我也知道这种事是没办法勉强的，你不喜欢她，现在就算勉强同意了，您心里还是会不高兴的，将来的相处中，必定会有很多矛盾。到时候您难受她也难受，倒不如现在这样，也省了很多麻烦。”
“仔仔……”
“我没事的，妈，虽然最近有些不开心，但这都是会过去的。”
张秀芬担心的看着他，马孩儿道：“多巴胺嘛，每个人身体里都会有的东西，但是再深刻的感情也不会超过十八个月，所以只要我熬过去就会过去了。”
张秀芬不知道说什么了，走出房间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慎得慌。她的仔仔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也没有说她不接受路宁会怎么样，甚至他自己都认命了，但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犹豫了七天后，秦菲菲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一天她在路宁的陪同下走进了医院。在等待的时候，她的头靠在路宁的肩上：“我害怕……”
路宁握着她的手不说话，秦菲菲道：“我昨天好像梦到他了，他会叫我妈妈了呢，你说我要把他生下来……”
“菲菲！”路宁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截住了她，“你还能和王亚鹏过下去吗？”
秦菲菲摇摇头：“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一开始非常愤怒，而且不甘。总想着我这么好，你王亚鹏凭什么这么对我啊。但是慢慢的，我也冷静下来了，想着这些年我们的相处，总是他让着我，他真让着我。想着他过去对我的那些好，那些好我一开始是很感动的，但渐渐的，我也习惯了，不仅习惯还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家里的很多活都是他做的，他做的不好我还要说他，虽然是我的工作比较忙些，虽然是我挣的钱更多一些，但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不能这么失衡。我有多长时间没对他撒娇了呢？我有多少次都是以命令的态度对他说话呢？我有多少次不允许他有自己的意见了呢？”
“我想了很多，很多东西我已经忘了，但依然有很多的事情来证明，却是是我的不对。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王亚鹏再爱我再让着我，也不是编制好的机器人，他会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绪，在我的压制下他表明自己的情绪也是应该的。所以他这次出轨也有我的错。但这种出轨是我不能接受的，如果他不满意可以和我说和我吵，甚至说要和我离婚。”
说到这里，秦菲菲笑了下：“如果他是这么提出的，那么我也许在愤怒之后反而来挽留他，但是现在，就算我觉得这件事也有我的错，但我恶心，你知道吗？那种像吞了苍蝇的感觉是我永远也无法接受的，就算现在我把这个苍蝇吞了，将来我也还是会想到，而每次想到，我们都是要生气的，所以不管王亚鹏将来会不会出轨，我也不可能和他再继续了。”
“那就不要犹豫了。”
秦菲菲有些迷茫的看着她，路宁道：“既然你不准备和王亚鹏再过下去了，那当然也不能再留这个孩子了。”
“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孩子，你还能轻装上阵，休息一段时间后你可以再重新工作，重新去谈对象，而有了孩子这会是你一辈子的负担。这么说也许很冷酷，但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未来，你不能再要这个孩子。”
秦菲菲没有说话，路宁道：“你也许觉得为自己的孩子牺牲是应该的，但你想想你的情况。你现在没有工作，存款也用到房子里了。就算你手里还有一点钱，也必定是不多了吧。”
“还有三万，我……”
“是的，现在生个孩子也就七八千，但你觉得靠这个三万你能养好孩子吗？就算叔叔阿姨帮你带，那这孩子的奶粉尿布衣服上学你要怎么解决？我知道你能挣钱，只要生了孩子，过上几个月你就能去工作了，可这个孩子你要一直丢到父母那里吗？你生个孩子就是为了这个吗？而这个孩子，注定享受不了完整的父爱。还有，有了这个孩子，你也注定要和王亚鹏纠缠终生了，你真的想要这样吗？你现在舍不得，那将来会不会厌烦这件事呢？不是厌烦这个孩子，而是因为这个孩子而带来的种种顾忌、麻烦。菲菲，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你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那就要顺着这个决定走。”
秦菲菲咬了下牙：“你说的对。”
在秦菲菲做手术的时候，路宁是进不去的，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墙，她的脑子仿佛很空，但却一直有种种影像在脑前闪过。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秦菲菲，想到了王锐王亚鹏，不可避免的，她也想到了马孩儿和路建平。周围的这些人，好像没有完全幸福的，就算是秦菲菲的父母过了这些年也依然在打打闹闹，不是有这矛盾就是有那摩擦。
她过去总觉得不幸其实是一种无能的表现，包括她自己都是无能的，如果她有能力，如果她有足够的能力，比如是什么大官，手里握着上亿的资产，路建平敢这么欺负付小惠吗？哪怕她只是多认识一些社会上的人，她父亲做事情都要有所收敛吧。但马孩儿算是有能力的吧，可是，他依然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不够聪明，努力……过去其实也是有点懒散的，但秦菲菲够聪明够努力，只从经济效益上说可以算是他们这些同学里最好的了，可是现在，她在做流产，这当然不能说是失败，可也是伤痛了。
到底怎么才算幸福？到底怎么样才能幸福？
路宁有些迷茫的想着，觉得这个问题很飘渺，可再想想，其实也就是那么几个要素吧。首先，人要平安，在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的时候，除了极个别的变态，大概不会有人觉得幸福吧；其次，人要健康，身体上如果有折腾，那其他的都不用说了；然后，要能吃饱饭，这也是最基本的；再再然后，人要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做自己不喜欢的，那真的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或者很多很多的别的东西才能弥补了。就像女人对婚姻的要求，要有很多很多的爱，如果不行的话，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再之后，要有爱自己的，也要有自己爱的人。
再再之后呢？当然还有很多，一定数量的荣誉，一定数量的金钱，一定程度的美貌，一定程度的声望。可是，这些都是必须的吗？好像不是，那么，这些也只能成为幸福的附加因素了吧。
路宁突然发现自己也是幸福的。
起码现在国内还是和平的，就算有种种令人愤恨咬牙切齿的事情，但在一般情况下，人身安全还是能得到保证的；
她的身体也是健康的，就算颈椎、腰椎手腕这些地方都不是太好，但也都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毛病，适当的锻炼+休息也能恢复；
她有自己热爱的职业，关键是这职业还能让她维持着一般人的生活；
她爱付小惠，付小惠也爱她。
当然，她这边还有很多的问题。路建平、盗版、货源、爱情……可是这些如果在意的话，那真是天大的麻烦，而如果不在意的话，其实也可以去忽略的吧。
也许真有那种幸福的人，家庭幸福，个人完美，爱情生活也无可挑剔，但那样的人一定是极少极少的吧。大多数人还是会这事那事操心的吧，也总是有各种不满足的吧，当然，有的人的不满足非常简单，可能只是没吃到想吃的蛋挞，而有的人的不满足则令人唏嘘，也许是为了家人的病痛，不过那种感觉也总是一样的吧。
就像小孩子总是为不能吃到足够多的糖而不高兴，大人会为了不理想的工作而苦恼，难道小孩子的那个不高兴就不是不高兴了？当然，这里的后果是完全不一样的，程度也可能会不同，可是那种心情……恐怕也是一致的。
门开了，秦菲菲的手术结束了。很简单的一个小手术，还不到一个小时，一条生命就没有了。这条生命将来也许可能成为总裁董事长，也许可能成为画家作家书法家，也许还有可能名震千古，但不管他本来有多少才能多少辉煌，现在也都已经没有了。
比起那些死去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了吧。
路宁走过去，握着秦菲菲的手，她想自己一定要惜福，把握自己所拥有的，争取自己所能拥有的，而去忘掉那些，注定所不能拥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抓头，本来是还想写马孩儿找过来的，但写到这里就觉得不需要了。
是的，正文结束了。也许不太符合常规的结束，但真的结束了。路宁的生活不可能完美，马孩儿就算找过来她也不代表就是幸福了，哪怕张秀芬同意了她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只要有这些事情在，她就有麻烦有纠结有痛苦——我们每一个人也都是如此吧。
她身上的麻烦突出了点，纠结了点，但并不是最糟的。就像她所想的那样，她生活安定能养活自己，有喜欢的工作，有深爱自己的母亲，身体健康，这其实已经不能说不幸了。要怎样更幸福？需要各自的修炼努力的争取，不管别人告诉我们什么，那都是别人说的，别人的经验不一定适用于你。
这篇小说很纠结，可我真要说我写的很顺手……⊙﹏⊙b汗，真的是很扑很扑，现在也没有卖出实体，但对于一个作者来说，能写出自己想写的，已经是最大的收获，其他的，那需要自己想得开了，囧囧
想要说的很多，真啰嗦下去说不定比这个章节都长，还是感谢大家吧，特别是能一直坚持到最后的同学，这真的不是一本能带给人欢笑的小说，你们还能支持到最后，鞠躬！
下面的一段时间，我大概会努力去更恶兽，没有意外的话，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开新坑了。然后这个坑的番外，我会停停，也许到时候心境不同了，写出来的又不一样了，哈哈哈
这个文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只是想发泄，停了段日子平静下来却是真的再思考了，我们想的事情不一样，于是，我们笔下的世界也就不同了吧，o(n_n)o~
因为有几章倒v了，番外俺是会放在作者有话说里的，还是老规矩，一分钱，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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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番外 流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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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流年 （中）
（） 番外流年（中）
路宁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就像过去一样，路建平来找,他们只要不搭理他，他自然也就消失了,其实她很奇怪路建平为什么还要找来，是的,路建平和付小惠还没有离婚，但那是因为那几套房子还在那里纠缠着。【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他们家的那几套拆迁房本来想着很快就能解决的,谁知道前两年一次抓贪污,揪出来市里一个实权人物，然后不知怎么就和那些房有了联系，再之后就没了动静,这几年风声一直不断,但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本来说要补给他们的房、钱也一直没有音信。
“补是一定要补的，就看什么时候吧。”
没有拿到补偿的当然不止他们一家，在他们去寻找询问的时候也都在议论这件事，不管是听到的消息，还是政府给的态度以及客观因素都表明，补偿是会有的，就是要等，至于等到什么时候嘛……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倒是见到曙光了，付小惠上次去问的是，下个月一定会有个确切的条例，哪怕房子还不能完工，经济上也一定会先给他们一部分补偿的。当时路宁和付小惠还就此商量了一番，如果补偿出来了，他们必定是要和路建平打交道的，这一点两人都有点头疼，她们为此设想了种种情况，路建平如果这样了怎么办，路建平如果那样了怎么办，当然主要都是付小惠在那里设想，路宁一开始还一条条的在那里给答案，后来也烦了：“你管他那么多呢，咱们该怎么样怎么样，拿到属于你的那一半立刻就办离婚，从此干干净净，再也不想这些事。”
“你爹会那么轻易就让咱们拿到一半？路家人还不愿意呢。”
“你们是夫妻，你就该拿一半！”
“咱们总要把这些事情都考虑到啊。”
……
路宁很无语，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段日子，每天付小惠就是喋喋不休的说她爹、她爹、她爹。秦菲菲对此事的看法是：“你娘还没忘了你爹。”
“其实没意思的很，他俩反正是不能在一起过了。”
“也不一定吧，如果你爹改了……你别摇头，你爹为什么一直拖着不离，他就是想着让你们给他养老送终呢，你别看他对那女人掏心掏肺，其实心里清楚的很，知道真有了事那女人是指望不了的，而你娘又是个心软的。等过两年，你爹有了事，不能和那女人在一起了，就又找回来了，到时候阿姨估计还会接受他。”
“我不知道我妈，但换成我是不可能的，就说王锐吧，也不是没找过我，但我真的连回头的想法都没有，有时候还会想，老天，我过去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果然是大龄初恋脑太残吗？”
秦菲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王锐一开始给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是不错，当情人当朋友都可以，但要是想当老公，那简直就是找罪受。王锐和我之间发生的那点事比不上我爹妈他们的吧，就那，我就知道我和王锐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妈对我爹也许还有点想法，但真在一起了，绝对还是吵，与其那样吵吵骂骂还不如早断了干净。”
“这是你的想法，要是你的话，估计不要房子都要离的。”
路宁叹了口气，的确是这样的，她也这么劝过付小惠，但付小惠却不愿意：“我一辈子的心血不能都便宜了他们！”
说的斩钉截铁，路宁也没有办法。好在经过这几年的磨练，无论是对于絮叨还是路建平她都有了一定的抵抗，虽然还是烦不胜烦，影响却不会那么大了，事实上她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把自己嫁出去。
三年前她二十六，虽说年龄也不小了，总还不算什么。可现在她已经二十九了，这妥妥的就成了世人嘴里的大龄剩女，在省城还好点，回到他们家乡那简直就是太了不得了，她三姨每次见她都要劝导一番：“别再挑了，再挑就更没好的了，要不你到帝都吧，我让你七姐给你介绍。”
那位七姐，是她三姨一个好友的女儿，三十四岁才结婚，对象相当好，是某知名医院的主任医生。那七姐没结婚前一圈朋友也是这愁那愁，她不止一次听她三姨说过：“你看你七姐，样子也好工作也好，要个子有个子要钱有钱，就这个婚姻上……她妈现在快愁死了。”
当然，往往这番话之后，还有一句：“你可不能和你七姐学，她工作是铁饭碗，以后都不用发愁，你可不一样，你就算现在能写，还能写一辈子？那做生意更是有赔有赚，你看你妈过去多有钱啊……”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那话不仅她听的苦闷，连付小惠都不怎么喜欢，可她三姨又是长辈又算是出于好心，就算是再不乐意，也只有耐着性子去听。后来那七姐终于嫁了，嫁的还不错，她三姨的论调也就又变了，女孩条件好挑一点无所谓，但这是在大城市，在他们这小城市可没的挑。从去年，她三姨就鼓动她到一线城市发展，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这工作到哪里做都一样，这一辈子的大事当然要尽早解决。她家太后听了也有几分心动，路宁很是无奈。
“妈，我到那边，在那边找个人，那我以后还回不回来？”
“那当然是看情况了。”
对于这样的话路宁实在很无言：“妈妈，我在这里挣六千，那就是当六千花了，我有房子，房贷的压力也不大，家里的东西都齐全了，咱们平时也就是吃饭买衣服，我要到了那边可不一样了，我要租房子吧，缺个什么东西要添吧。我要在那边找好了对象，一套房子几百万，我怎么买的起？”
“买房那都是男方的事。”
“妈，我美吗？”
付小惠有点发愣，过了会儿才道：“你不丑。”
路宁当然是不丑，不过在一般父母的眼里，孩子哪怕不那么好看呢，也是清秀可爱，如果有点动人之处，那就绝对是非常漂亮了。不过付小惠一是实在，二来也是从小在美人圈子里——他们付家男男女女都是大眼高个，所以就觉得这眼睛不那么大，睫毛不那么长的女儿也就长的一般，过去给女儿拉扯对象的时候，经常说的也是我家女儿有才，长的一般。
她过去总觉得自己是实话实说，谁知道这在外人听来那就是路宁长得实在不怎么样。后来还是公园里一起锻炼的说：“你女儿长的不错啊，你怎么说不好看啊。”
付小惠还莫名其妙：“没有说不好看啊。”
“嗨，你说长的一般，我就觉得是难看了，你看你女儿小脸小嘴清清秀秀的，早知道这样我就给我大哥家的介绍了。”
付小惠至此才算知道，不能用明星的标准来要求女儿，不过虽然不会再那么说了，但在她内心里还是觉得路宁只是一般姿色，此时听她自己问，也就这么说了。
路宁一笑：“那你怎么就觉得你女儿能找个亿万富翁。”
“什么亿万富翁啊，有钱不是好事，这人啊……”
“停停停，一套几百万的房子有几个说全款买就能买的？不说家里有个亿万吧，千万总要有的吧，你说那样的人为什么会看上我？”
“谁让人家全款买了，现在不都是出个首付吗？”
“是啊，几十万的首付，每月还要还个好几千的房贷，以后我们还要不要养娃还要不要生活。你说我现在生活的这么滋润，何苦到大城市去受罪，就为了结婚？嘿，结婚还能离婚呢，不离婚也还会生气呢，行了，妈，我要真喜欢上谁，不用你说我也会结的，怎么苦我都认了，要不，你就让我逍遥吧。”
付小惠还是觉得路宁应该结婚，可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特别是想到自己和路建平，甚至觉得不结婚也好，只是看到和她同龄的都抱上了外孙不免有些眼热，不时的要唠叨她几句。
路宁倒是不排斥相亲，她现在对打扮收拾已经颇有心得，基本上就没出现过见光死的情景，还很有几个男士一见她就下了大力气追求，她也曾和感觉还行的去接触过，最后却都没有结果，她对秦菲菲的说法是：“不是他们不好，只是，没有那种感觉。”
“你啊，是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又遇到了一个条件很好的。天雷地火和日久生情你都经历过了，下面的，还能有什么感觉，差不多就行了，别想太多了。”
“还说我呢，你呢？”
秦菲菲虽然离过婚，但她本就长得漂亮，条件又在那里放着，追求者并不少，只是和路宁的尝试不同，她甚至连去接触都不接触，弄的秦家父母还以为她是忘不了王亚鹏，私下没少找路宁嘀咕，特别是前两年王亚鹏还没有找女朋友的时候，更是让路宁劝秦菲菲和王亚鹏复合。
“你能和我一样？我是从围城里出来的，你可是连进都没进去过，这少了这么种体验你不觉得遗憾吗？”
秦菲菲一脸坏笑，路宁翻了个白眼也不去理她。她私下里分析自己的心理，却也觉得秦菲菲说的是有道理的。经历了王锐又经历了马孩儿，要让她早找到什么感觉，恐怕也是难的吧，就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其实长江黄河不见得不好，只是，就少了那么一点东西吧。不过少也就少了，人生总是有遗憾的，将来能碰上自然是她的幸运，碰不上，她也总是经历过，用一句装X的话来说就是：爱过、来过、经历过。
是的，路宁没有想过联系马孩儿，过去的就过去了，虽然马孩儿不是王锐，虽然没有了花满楼很遗憾，但拖拖拉拉的话一样麻烦。她现在之所以打开这个对话框，则是因为路建平又一次找到了她。
应付路建平，她已经有些麻木了，不过这一次不仅有路建平，还有路家的其他人，这一帮人打温情牌的，也有据理力争的。有说，让你爸回去吧，他知道错了；有说，不管怎么样，他总是你爸。
听的路宁又恶心又可笑，一开始她还试图说两句，但当她发现不管她说什么路家人都有自己的道理的时候，也就不再说了，只是和秦菲菲谈论的时候道：“现在说他是我爸了，三年前怎么没人说呢？那种行为作态，知道的是亲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父仇人呢。那个时候，我可没听见他们站出来说一句话。”
“那边的人总是要偏向那边的，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秦菲菲虽然同样气愤，还是劝慰道，“你要想想他们为什么又找来了。”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些房子？这一次终于要拆迁了，他们一个个都放在心上呢。”
“关他们什么事？”
“难说我爹不会许给他们什么。”路宁冷笑，“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过去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吧，后来连买房都拿不出钱，除了在柳叶身上花的那些，路家上上下下都没少拿，我爹贴补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小的时候他就这么做，那时候他总对我说什么亲兄弟亲姐妹的，我也都傻傻的信了，还劝我妈不要生气，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傻。”
“你们家啊……”秦菲菲摇摇头，“你准备怎么做？”
“该怎么做怎么做，他想现在回来，没门！而且，什么叫让他回家？这是他的家吗？这个房子他出过一分钱，出过一点力吗？他明明知道我当时在还房贷的，他也没问过我钱够不够。”
想到这里，她心下又是一阵苦涩，过去，路建平也是经常关心她的，每次打电话都会对她说：“你保重好身体啊，不要太累着啊。”那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的父亲是爱自己的，可现在事后想想，除了这些话，路建平还做过什么？
她买房的时候，路建平是知道的，却没有问过她钱够不够；
她搬到这个房子里的时候，路建平也是知道的，却没有问过她是不是需要添置什么东西；
她毕业的时候，路建平当然更知道，却从没问过她想做什么，要找什么工作，只是在一次家族聚会，她的一个表弟考研，他带着几分炫耀的问她：“妞啊，你这也本科毕业了，要不要考验啊。”
就算她那时候情商很低，也能听出来那不是在关心她的前途，而是在展示她是大学本科毕业的！本科毕业在她来看实在不算什么，现在大学生真的是太多了，除非是那种非常牛气的名牌大学，一般的大学又有什么稀罕的。但在路家的家族里，正正经经的本科毕业生其实就三个，而在她那个表弟没有考研之前，她所上的大学一直是最好的。
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回想的，路宁拿自身回想，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路建平对她其实已经没什么情分了。认识到这一点，她也没那么多纠结了，只是疑惑，为什么血缘亲情，就及不上爱情呢——姑且算他和柳叶之间是爱情吧。可要真有爱，又为什么不离婚？而且就算是爱情，她也是路建平唯一的女儿啊，她对他……不能说十分十分孝顺吧，但不管是在路家还是在付家，她都是第一位的，一直到现在，她自己都没有一件衣服超过给路建平买的那件。
路家人频频来找，自然不可能再瞒着付小惠了，不过付小惠现在已经想好了，不管路家人怎么说，也不管路建平怎么表态，就是不让路建平进路宁的房门，有话要说？可以，咱们到附近的小公园里去谈，口渴了？自己买水去喝，旁边就有便利店。冷？找个背风的地方嘛，再不行你就回去吧。
付小惠表现的很坚决，路宁却觉得没必要和路建平浪费时间：“咱就不搭理他，到时候分了东西就离婚。”
“咱想离，他还不见得愿意呢。”
“他不愿意是他的事，真不行，咱们就起诉。”
付小惠叹了口气：“他说，他已经和柳叶分开了。”
“妈，你不会还想着他回来和你好好和你过日子吧！”
路宁的声音抖得高了起来，付小惠没有说话，路宁又道：“他要是早两年，哪怕早一年说这话我说不定都有可能相信，可是现在……柳叶为什么要和他分开？现在马上就要分房了，柳叶难道不想？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招数在后面等着咱们呢。我给你说，妈，咱不见得非得争那个房，但咱绝对不能再受骗了。”
“我知道，我也不信柳叶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就是想听听他对我说什么。”
“能说什么，花言巧语骗你呗。”
路宁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相信路建平一丝一毫了，谁知道两天后付小惠就带来一个消息，路建平病了，被怀疑是癌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路宁有那么瞬间的愣神，不过之后也就放在了一边，癌症？早不得晚不得，偏偏这时候得？这还真巧啊。付小惠也不相信，并且之后再也不理路建平，对路宁咬牙切齿的说：“他还真当别人都是傻瓜呢，他能吃能喝能跳，身体比我都好，我们去吃烩面，他能吃两碗！还得癌症呢！”
付小惠不再搭理路建平，他就改过来缠路宁，不断的发信息打电话，什么他病了，他住院了，他没医保没钱看病了。路宁腻歪的不行，心想着她爹怎么变成了这样，为了那点房子竟然都玩起自咒了，也不怕自己真得病！被缠不过，又不好换号码，路宁只有把路建平的号码加入黑名单，面对陌生号码，也都小心翼翼的，真真达到了草木皆兵。
不过这一天她还是接到了一个电话：“小宁宁，你爸都住院开刀了，你都不来看看吗？”
语气凌厉，态度蛮横，路宁一怔，胸口就产生了一股恶气，不过虽然不信路建平真的会住院开刀，还是不免在意，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什么？”
“你快来吧，你爸这本来说是小手术，谁知就成了大手术，血压几次升高，你爸刚下手术台，快来吧！”
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路宁只想问一句——打电话给我做什么？找柳叶啊！不过因为对方说的太像真的了，这些嘴边的话她一时竟说不出口，只是道：“在什么医院？”
“人民医院，你快来吧！”
路宁终于忍不住把电话挂了，这个时候路家人想到了她，这个时候路家人找她来了，而且是这么嚣张这么应该的态度，凭什么？三年前他们有谁问过她们母女的生死？路建平和柳叶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但路家人有谁对她说过？她对路家，上到伯伯叔叔姑姑，下到表弟堂弟，那真是尽心尽力，可是有谁帮她说过一句话？平时她回去，没少请他们吃饭，逢年过节也都会带礼物，可谁给过她什么？谁请过她吃饭？这个时候他们还这样，这个时候路宁简直以自己身为路家人为耻，想到身体里有和这些人一样的基因，简直就是恶心。
路宁不相信路建平是真的住院了，就算是真的，也绝对不严重，付小惠也这么想。但事情就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一天天过去，消息一点点从各方面传来，到最后，路建平竟是真的住院了，而且，是真的得了癌症！
淋巴癌，一种据说是可以治愈的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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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流年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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