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本王娶你为妃】 紧急的风声和着不绝于耳的马蹄声,是这深夜里唯一的声音 一抹身著银色战袍的高大身影,立于苍白的月光下。 身后,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他有一张俊美无铸的脸,深邃的眸子,犹如那天边之鹰,冷静而充满了睿智,眸子上一双剑眉挑起,薄唇因身上的伤口而紧抿着。 望着由远而近的猎杀者以及掩埋在暗处的重重的杀机,他的嘴角却扬起一道不羁的弧度,蛊惑的笑,狂野而妖异。 “嗯……”一声闷哼,又一支箭深深穿透肩胛骨,比夜色还要深沉的粘稠血液流了出来,染湿了他的战袍。 身子一歪,他拔出剑刺入地上,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誓死保护王爷!!”他的残余的六个将士,要以命护他! 头,越来越沉重了,他脚下步子微乱,毕竟身受重伤,即便是想继续打,身子也不允许。如今只有以此来保持清醒了,他猛地咬牙拔出胸口的羽箭。 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但也清醒了他的大脑,血汨汨的流出,他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趁着清醒,他将弓箭搭在肩上,以百步穿杨的速度,猛地一射。 对方将领倒下一个,引起一片混乱 即便是在如此脆弱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的强硬! “快走!”他果断下令撤退。 “末将不走,末将要保护王爷,王爷,快走唔……”来不及回头,他一名衷心的将士也中了箭,倒在他的脚边。 又是一阵乱箭射来,身边的将士纷纷倒地身亡,最后,只剩下身负重伤的他。 看了一眼由远及近的敌军,他取出黑色面具戴上,翻身跳入了滚滚河水之中。 现代。 “轰!”突然传来一声震天撼地的爆炸声。 “这混蛋小子!”正躺在乒乓球桌上午睡的秦流苏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巨响,身形一跃,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直奔房间。 “啊……这些古董质量不好啊……”只见一堆烟尘之中,一个灰头土脸,脸上的眼镜都歪倒了一边的男生正狼狈地爬起来,眼睛咪咪的到处摸索。 “秦诚!这是我花了三年多才搜集好一套的玉器,你竟然在这里放鞭炮!你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被你气哭了啦!快点快点,你快点出去啦!不要到我房间来了。” 秦流苏将弟弟从地上拉扯起来,连推带踹地将他往外推去。 “哎哟,姐,你轻一点啦,哎哟,很痛诶……我的手……我的屁股……” “痛就对了,你这混蛋!!”真想敲昏他! 秦流苏蹲了下去,心疼地看着一堆破烂的玉器,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为了找到这套一共四块的玉器,她费劲了心思,如今竟然都没了。 “咦?这块居然没有碎哦。”流苏发现在这四块玉中,有一块还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散发着一暗一亮的光,仿佛在召唤着什么似的。 “会发光?”她疑惑将玉拿了起来,玉的温度在慢慢升高。 “本王……”突然,她听到玉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把耳朵凑了过去,那个低沉的男人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本王娶你为妃。” “本王……这是什么……” 突然,流苏只觉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她穿越了…… 秦流苏看着穿着一身淡蓝色古装和绣花鞋,脖子上带着一个玉坠子的自己,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饰,发现自己竟然穿越了。 是刚刚那块玉里的男人召唤她过来的吗? 只是―― 她站起身来,朝四处看了看―― 眼前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周围是山谷,山谷里还有一座茅草屋,周围空寂,一个人也没有呀。 这是什么朝代?现在她在哪里?她这个真身是什么身份? 她穿着华服,应该是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可是,一个弱质女流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谷之中呢? 难道在此会情郎吗?情郎又在哪里?是说话的男人吗? 好多好多的问题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突然…… 咕咚,咕咚…… 眼前的河面聚起几个水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之后,水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他带着黑色面具,**着上半身,身上流着血,手持一把剑。 【江大侠(湖总)新文,这个文要是不好看,我脑袋砍下来给你们当球踢!!收藏哦!!一定要收藏哦!!】 ------------ 【重伤的男人】 “啊……”秦流苏吓得后退了两步,他是谁?是他呼唤她过来的吗? 那男人从水中走上来,赤倮着上半身,晶莹的水滴顺着他健硕的胸膛和着血水滚下,挺拔的身形像座精心雕刻的雕塑一样完美,黑色的面具,更给他增添了一分神秘的气息。 他负了重伤,可是,他依然像是从水中走出的神,庞大的气势使昏暗的四周顿时璀璨起来。 他高大庞然的身躯摇摇欲坠似乎要倒下去了,只听见“唰”的一声,他拔出长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子,那箭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嗬……”秦流苏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男人简直是个铁打的箭靶子,胸前四五处箭伤,手臂上有刀伤,背后生生插着三支箭,却还屹立不倒。 “你……你受了重伤,是你叫我来救你吗?”秦流苏开口问道,她的声音不觉有些颤抖,手不由自主抓紧襟前的衣裳。 他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人的容貌,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找到逐月皇儿子,赏金万两!”这时候,河对岸,远远的树林里,传来叫嚣的声音。 秦流苏望过去,她明白了,这个男人正在被追杀。 黑暗当中,她交握的雪白小手突然被这个身负重伤的男人一把握住了,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这个男人的手掌出奇的宽厚,温暖,有她手掌两倍大。 “你……”她抬起头来,望着他。 他却不由分说的,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用剑抵着地,艰难地往山谷的茅草屋中而去,撕裂的伤口让他几欲昏厥,摇摇欲坠。 “不要倒下,马上就到了。” 他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然后感觉到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扶住了他的腰,使出了吃奶的劲驾着他往前走,他庞大的身躯靠在她的身上,一起吃力地往茅屋里走去,他那只撑着剑的手已经在发抖了。 最后,终于来到了茅草屋里。 借着月光,秦流苏发现,屋里的陈设很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锅碗瓢盆都有,桌上有没有吃完的菜,炉灶里的火还有着微弱的火星,墙壁上挂着辣椒玉米之类的食物。 “啊,好累,啊……用力啊……使劲,秦流苏加油啊……啊……”他身子好重,她费劲了所有的力气,才终于将他扶到了床边,让他趴在了床榻上,背上的三支箭可怕的树立着。 他好高大啊,这张床榻对他来说显得小了。 即便快要昏迷过去了,他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把寒冰剑,她抽了好几次都抽不动。 她弯下腰,双手托住他的脚,使出了吃奶的劲,两颊憋得通红,才将他的两条长腿也搬上了床榻。 然后,拉过被单盖住了他的身子和剑。 做完这些,她已经满头大汗了。 “那边有间茅草屋,过去看看!”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嚣声。 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看了看床榻上身受重伤,将床榻都染红了的人,秦流苏咬了咬牙,脱去一身水蓝色烟衫,掀开被单,和他并肩躺在一起,手横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对夫妻那样。 她的心跳得好厉害。 而他感觉到一个娇小的软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口,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他的身上。 “砰砰砰!”突然,门响了,他猛地睁开眼睛。 “啊……”正当秦流苏想着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问题时,她身旁的男人突然移过身来,将她压在身下。 “……你要干嘛!!”他在脱她的衣服,她身上所有布料在他的掌下化为碎片,花瓣一般凋落在地。 他用他的身躯将赤着身子的她,包在身下。 ------------ 【着火了】 “不要……你想干什么……”流苏吓得慌了神,她用力想要推开他,踢开他。 然而,他用长腿夹紧了她乱蹬的双腿,她只有微弱反抗的余地了。 他虽然没有看清,但是他感觉到身下的女人很娇小,他有她的两倍大。 “本王会娶你为妃!”低沉的声音夹着千金的承诺在她耳边响起,然后秦流苏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就堵住了她的小嘴,让她所有的呼喊都吞进了肚子里。 “唔……” 秦流苏懵了,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迷惑外面的人吗? “砰砰砰……”又是一阵急迫的敲门上,他估计那伙人马上就要破门而入了! “臭婆娘!老子今晚弄死你!”他突然故意非常粗痞地喊了一声,然后一个用力,深深进入了她。 “啊……”她只觉得身子的某处裂了开来,她疼的大叫一声,拼命要将他推开,但是他却有本事让她动弹不得,她简直要怀疑他之前只是装作受伤,否则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张嘴,狠狠咬住他的肩膀,一排深深的呈小月牙形状的牙印留在他的肩头。 她嘴里尝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但是,他连哼也没有哼一声。 他握住她的双肩,在她的身上律动,动作间慢慢夹着温柔和怜惜。 汗水夹杂着血水从他健硕的胸膛滴落下来,掉在她雪白雪白的肌肤上,开出了朵朵妖娆魅惑的曼莎珠华。 好美,好美。 粗重的喘息,令人耳红心跳的叫唤,无疑在告诉屋外的人他们在做什么。 “头!没有,里面两个山野村夫村妇而已。” “走!!他一定是往那边去了!”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原本只是要用个幌子让敌人离去的,但是到了此时,他感到了身下女人的紧致和她身上的馨香,突然,心生怜惜和占有欲。 他的嘴不由地仍旧流连着她的嫩唇,允吸着她的美好。 “唔……放开我……我救了你……你怎么可以忘恩负义……”秦流苏使出吃奶的进拍打着他的后背,一双腿乱蹬着,她哭了出来。 口鼻间充满着男人炽热的气息,她的眼泪流入他的嘴里,秦流苏的的脑子渐渐昏沉,挣扎的手渐渐放弱,不由自主地软下身子,眸儿迷蒙,沉浸在他的霸道索取之下。 他健硕的腰身压住她的娇弱,月光下,古铜色的肌肤和嫩白的雪肤重叠在一起, 剧烈的疼痛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止了。 他仍旧带着面具,侧趴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你……我好心救你你竟然……”流苏挣扎着酸痛的身子起来,她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她看了看四周,想要操起一根家伙打他一顿。 可是屋子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翻身起来,点燃了屋子里的火烛,她捂住嘴,吓得瞠大眼。她这才彻底看清了他身上的伤―― 除了六七处箭伤,两三处明显的刀伤,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横七竖八的呈在身上,而伤口因浸过水而整个泛白,还沾着碎石头,鲜血则早已凝固。 “怎么这么多伤……”秦流苏紧咬着唇,被那些伤口吓到了。 要是一般人早死了八百回了,这个男人一定是铁打的,不但没死,还……还有力气那个,她的脸腾的红了。 “算了,先把你医好,再来好好教训你好了!” 她决定到河边去打些水来,替这个男人擦身,再想法把他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本王会娶你为妃……”一句平常的承诺而已,可是从他这个王爷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 “可是,爱情专家不是说了,男人在床上的甜言蜜语不能信吗?哎哟,秦流苏,你在想什么啦!!你想他娶你哦……”秦流苏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 可是,当她打完水回来的时候,漫天的火光从山谷里冲上天,烟尘飘在四处。 “啊……茅屋着火了!他还在里面!!” 【收藏留言推荐是给小湖最好的支持,点击♀下方:收藏到我的书房】 ------------ 【留下一块玉佩】 ------------ 【六年后】 ♂♀六年后。 京都曜京,六年前诸侯叛乱平定之后,日曜王朝欣欣向荣,繁荣发展。 “听说了吗?十三爷回京了!” “真的吗?十三爷回京了?!太好了!” “我听说,十三爷这次领兵去塞外,把契丹人打得落花流水呢……”好些个姑娘们,聚在凤鸣轩谈论着当今十三王爷逐野瞳的丰功伟绩,个个眼眸中暗含着浓浓秋波和绵绵爱意。 “我还听说契丹公主对十三爷一见钟情想要嫁给他做王妃,结果呀,咱们的十三爷把那公主一把好远去了,他才不会喜欢野蛮女人呢,呵呵呵……” 逐野瞳,日曜王朝十三王爷,逐月皇最喜爱的皇子,六年前随四王爷逐冥冽和太子逐尧煌出征,后遇到埋伏,却终于绝地反击,打败了四大诸侯,成为日曜王朝史上最年轻的战将。 他骁勇善战,他文治武功,他睿智精明。 他是日曜王朝人气最高的王爷。 “十三爷驾到……”一声长令下。 繁华的街道上,只见一支气势强大的精睿队伍疾驰而来,百姓纷纷避道。 一个手持缰绳的英俊男子立于马上,一身冰蓝色的衣袍,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影子。 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这时漾着狂野而蛊惑的笑。 “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跪下顶礼膜拜。 而迎面走来的秦流苏手里举着一根糖葫芦,陶醉的吃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傲气漫天狂卷而来的队伍。 和日曜王朝女子流行的复杂的发饰不同,她只将又黑又亮的长发绑成两个简单地麻花辫子垂在胸前,简单,利落,美丽,清灵,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双眼睛犹如星空璀璨的星辰,分外机灵。 “娘,你吃慢点……”跟在她身后的,牵着她衣角的是一个大概五岁的小姑娘,她有张白白净净的脸庞,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眼睑下一颗罕见的粉色泪痣,令她看起来有股独特的气质。 她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花布衫子,梳着两个小辫子,是穷人家的小姑娘,可是,眉宇之间却有一股隐藏不住的贵气。 和她娘的狼吞虎咽不同,她的吃相极为高雅,一串一文钱的糖葫芦却仿佛吃的是多么稀有的美食一样,一言一行都高贵的像个小郡主。 “小绮罗,等娘把这些抄好的书送了领到工钱,就给你买头绳扎好看的辫子,把那些小帅哥迷死好不好?”秦流苏吞下一颗糖葫芦,满足地咋着舌,弯下腰摸了摸女儿的头,宠溺地说道。 “谢谢娘,我帮你拿书。”君绮罗仰起头,双手抱着她娘的脸,口水湿湿地亲了一口,还从秦流苏的手中拿过两本书。 “小绮罗真乖。”秦流苏笑了,也捧起女儿的小脸,狠狠亲了一个。 “让开!!十三爷到了,还挡在路中间,不要命了!”突然,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传来。 “驾……” 紧接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风一样驰过,马上的人手中高高扬起马鞭,一副桀骜不驯,唯我独尊的样子。 “啊……”秦流苏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冲击袭来,连忙用身体护住了女儿。结果两母女同时摔倒在地,小绮罗的玉佩从身上掉了下来。 好不容易抄好的书散了一街,有的被马匹和跑过的将士们踩得七零八落,有的还飞到人家卖面的锅里去了。 ------------ 【嚣张跋扈十三王爷】 整整三个晚上的心血才换来的三钱银子,就这样没了。 而马上那横行霸道的人,丝毫没有将这放在眼里。 秦流苏愤怒了,她双眼冒火,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咯响。 君绮罗知道这是她娘发货前的症状,连忙伸出那双有十个酒窝窝地稚嫩的小手,踮起脚一把用力抱住她娘的腰―― “娘,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你教我的。”每次娘一发火就会闯祸,一闯完祸,她们就要逃跑,这个月她们都逃了三次了,逃跑好累哦。 “女儿,娘还有一句金句没有教你: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你站着,看娘怎么教训坏人。”秦流苏将女儿护在身后,朝着那枣红骏马上的人大喝一声,“有本事给老娘站住!” “有本事站住!!”小绮罗也叉着腰,站在流苏身后,歪着脑袋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和那双狡黠机灵的大眼睛,用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跟着她娘一起喝道,但是她很自觉地掠去了不怎么文明的两个字。 小家伙天生如此高贵,从来不沾不雅的东西,但是,她喜欢她娘不雅。 顿时,整条街道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个对着十三王爷大呼小喝的女子和小姑娘的身上。 而那疾驰的骏马突然高高扬起马蹄,仰天长啸一声之后,停了下来,逐野瞳转过马头,犀利的眼神望向路中间那无惧的女子。 啊,秦流苏眨了眨眼,这个男的,真的有够英俊的呀,瞧瞧那双桃花眼,不知道令多少女子心碎呀,连她都感觉掉进那醉人的眼神中去了。 “娘,现在是关键时刻,别看帅哥了。”君绮罗拍了拍她娘,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咳……是哦……”秦流苏回过神来,对着马上的人娇喝一声,“你把我的东西弄坏了,光天化日之下,休想推卸责任。” “休想推卸责任!!哼!”小绮罗也喝道,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还在地上跺了两脚。 “大胆刁民,竟敢对十三爷无礼,还不快快跪下!”逐野瞳的副将左穆护住心切,怒喝道。 “十三王爷又怎么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六年了,秦流苏那众生皆平等的观念还是扭转不过来,也因为如此,屡次吃苦头。 “与庶民同罪!!”小绮罗紧跟她娘的步伐,头仰的高高的。 “大胆,把她们抓起来!”左穆一挥手,两个官兵上前就要捉拿她们娘俩。 “住手!”逐野瞳喝止了属下们,一副傲慢的神情看着穿着一身素色衣服的秦流苏,以及藏在她身旁那个小姑娘,那小姑娘一双美瞳清灵不俗。 而当他看到小绮罗脚边的玉佩时,脸色微微变了,那块玉…… 君绮罗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才知道自己的玉佩掉了,于是连忙蹲下去,将玉捡了起来,戴到脖子上,掖进衣服里面。又重新昂着头看她,一副你别想捡我的东西的样子。 这男人好像比以前得罪的所有人都不好惹,秦流苏咽了咽口水,将小绮罗紧紧护在身后,弯下腰悄悄在她耳边说道,“麻烦来了,绮罗,老规矩,待会你先逃,这里交给娘来摆平,逃不赢就装死。” “嗯。”君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娘,摆不平就装羊癫疯哦。” 这两人对于逃跑这回事似乎已经轻车熟路了。 “嗯,我们快点把糖葫芦吃完,一文钱一串呢,别浪费了。” “好。” 于是两母女加快吃糖葫芦的速度,一咬一个,都来不及咀嚼就吞了下去,小绮罗吃不赢,秦流苏还一边吃自己的,一边又弯腰咬一口女儿的。 ------------ 【十三王爷当街出丑】 看着这怪异的一大一小,死到临头还顾着吃,而且吃的不亦乐乎,仿佛手里的东西是多么珍惜的奇珍一样。 十三王爷逐野瞳顿时觉得见到了新奇的事物,他开了口,充满磁性的声音问道――“你们拦下本王的马,意欲为何?” 秦流苏努力地吞下一颗糖葫芦,含混不清地说道: “王爷弄坏了我的东西,理应赔偿。” “嗯,理应赔偿。”小绮罗优雅地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娘的意见。 “赔偿?”逐野瞳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从来没有人敢叫他赔东西,这个女子如此不怕死么?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高高在上的十三爷潇洒的一跃跳下马,他的侍卫连忙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马鞭。 他朝秦流苏和君绮罗走过去,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的食指摸了摸鼻子,脸上一副玩味的表情。 “十……十三爷难道不觉得我说得对吗?这些书我抄了一个晚上,现在书弄坏了,不但拿不到工钱,还要赔偿被马匹和人踩坏的书钱。”她吞了吞口水,慢慢后退,手里的糖葫芦那层冰糖已经慢慢融化了,一些淡红色的溶液流到了她的手上,她一边后退,一边把舌头伸出来,把融化的糖液舔进嘴里面去。 “啧……”逐野瞳嘴里发出一个轻蔑的声音,这个女子八成是馋鬼投胎,这个时候还不忘去舔那种脏的要命,看起来吃了就会短命的东西。 逐野瞳继续向她靠近,流苏继续后退,继续舔糖汁。 “娘,小心!后面有马屎。”小绮罗一低头,看到秦流苏脚后跟一大朵热乎乎的新鲜的马屎,连忙大喊一声。 但是…… 晚了―― 秦流苏只觉得脚踩到了一大坨松软的东西,然后往下一陷,发出一个“吧唧”的声音,她的左脚,深深被马屎埋了起来,她感到一阵热乎乎的感觉。 “啊!”呆愣足足一分钟之后,她尖叫一声,单脚使劲一跳,从马屎里面将脚拔出来。 她人生最怕两个事,一个是死,一个是屎。 但谁知,她用的力气太大了整个人反而往后倒去。 “啊……”情急之中,她一把拉住了站在她面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逐野瞳衣袍的带子。 “嘶……” “啊……” 秦流苏还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好痛啊…… 咦,她的手上,怎么会多了一根带子,这带子是…… “娘,抬头看……”小绮罗呆呆地长大了嘴巴,眨了眨眼睛,指着上方。 秦流苏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慢慢看了过去―― “啊……”她惊得呆若木鸡。 只见,方才风度翩翩,霸气十足,桀骜不驯,唯我独尊,高高在上的十三爷,此刻竟然……露出一双白花花的大腿站在路中央,她……她把人家的裤子扯下来了!她手里拿着的,是他的裤带子。 凌乱了,她在风中凌乱了,十三爷那双白花花的大腿,好像也凌乱了。 逐野瞳的一双眸子,已经喷出火来。 而左穆以及其他将士个个都惊呆了。 他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骁勇善战,文治武功,睿智精明,赫赫有名的十三爷,竟然被一介女流当街拔了裤子?! “啊,流氓!你真下流!!”秦流苏连忙爬起来双手捂住小绮罗的眼睛。 “……”流氓?下流? 逐野瞳气的浑身发抖。 “绮罗,快跑!!”秦流苏趁着众人都还处在惊骇当中的时候,醒了过来,捏着糖葫芦,牵着女儿的手拼了命逃跑,小绮罗也撒开小脚丫子,拼命跑了起来,两个小辫子飞了起来。 而秦流苏这一个转身,脚上的马屎跟着飞溅起来,落在了逐野瞳那干净无比的冰蓝色袍子上,还有一小坨,恰好落在了他那日曜王朝许多女子发梦都会梦见的性感的薄唇上…… 好……好别致的造型。 “啊!!”一向潇洒的十三爷当街咆哮了。 很快,十三王爷当街被扯了裤带子,光着两条腿站在大街上,又被溅了一身屎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小鸟,飞遍了整个京城,飞入深宫。 听说,十三王爷的老爹皇帝逐月皇听了,整整笑了半刻钟,那日,还让御膳房多添了两碗饭。 ------------ 【爹会率领千军万马来娶你】 秦流苏和君绮罗急匆匆回到了家。 “娘,你又闯祸了耶。”君绮罗眼睛扑闪扑闪着,趴在床沿上,看她娘慌慌张张收拾东西。 这小家伙,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气的流苏有时候都想捏她的粉脸。 这一点,大概是像那个男人吧,她记得,那男人就算成了箭靶子还能气定神闲的。 “呜呜呜,绮罗,不要看着了啦,快点收拾,我们又要逃亡了。” “这次要往哪里逃?”君绮罗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地首先把干粮放进包袱里面,再拿了欢喜的衣服,她特别爱干净,虽然衣服都是破旧的,但是一定要每天都换洗。 “这次惨了,我们得罪的是个大人物,他是皇帝的儿子。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会把我们抓进牢里去杀头的。所以,我们要逃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秦流苏手忙脚乱地把包袱收拾好,关上门,带着女儿再次跑路。 君绮罗身上背着干粮,小跑着跟在她娘秦流苏身后,两个人一起往城外跑去。 这已经是他们娘俩一百零八次逃跑了。 “她得好像不是很好,要属下暗中相助吗?” 身著一袭青衣,长身玉立的男子挥了挥手,说道,“让纤骨去吧,将来的事情恐怕比现在更难呢,她不好好不历练一番,就怎么能担当重任,况且先让她和他们关系亲近一些,将来更好办事。” “是,少主英明。”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撒开脚丫子狂奔着,浑然不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看着她们。 以前在看言情小说,女主穿越后个个活的风生水起,利用现代的智慧又是开妓院又是开酒楼的,一朝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富甲一方的有钱人。 或者,傍了个有钱有势的王爷,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 而她呢,都穿越过来六年了,还是带着女儿过着穷人的日子,活在底层,一点起色也没有,所有的什么开店开什么的想法都施展不出来,因为她没有本钱,想找有钱人技术入股吧,结果,有钱人根本就听不懂她现代的理念。 六年前,山谷的茅草屋被烧毁了之后,秦流苏便离开了那里,来到了扬州。 刚到扬州一个多月,她发现自己竟然怀了身孕。 显然,孩子是那个不知下落的男人的。 可是,她悲催的,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男人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已经被那一场大火烧得连灰都没有了。 “本王会娶你为妃!”每次逃跑的时候,她的耳边还是会想起那个低沉而喑哑,毋庸置疑的声音。 她不但没能成为王妃,还莫名其妙地一到古代就未婚先孕了。 在古代未婚先孕,是件惊世骇俗的事情,要被浸猪笼的。 可是,秦流苏自己编了一个可歌可泣博人同情的故事,说自己的夫君追随朝廷在边疆作战,壮烈牺牲了,为国捐躯了。 人们都相信了她悲惨的故事。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秦流苏一边跑一边骂,低头看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说好要娶她,可是六年了,没有任何音信,他知不知道她需要人保护呀,她又不是那种到了古代就能称王称霸的彪悍女。 “娘,你不要难过,爹不是大骗子,他会来娶你的。”君绮罗边跑边仰起脸说道。 “你怎么知道?”秦流苏擦了把眼泪问道,真不知道她女儿这种笃定来自哪里。 “我就是知道,总有一天,爹会率领着千军万马来娶你,让天下女人都羡慕你,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小家伙,真会哄娘开心。” ------------ 【阴狠冰冷四王爷】 四王爷逐冥冽府内。 纱帘外乐师们奏着糜烂的曲子,侍女们站成一排,等候召唤。 宽大的雕花栏杆床丄,斜依着一个男人,那深深的,不见底的眸子,慵懒地盯着两米外翩翩起舞的女子,她那如同杨柳一样柔软的躯体,魅惑地扭动着。 “唔……四爷……”如烟满脸通红,低吟着,语气中带着难耐的饥渴。 被送给四王爷逐冥冽做妾室快一年了,今天,王爷终于翻了她的牌子。 逐冥冽没有说话,不屑的冷漠眼神瞅着眼前的女子。 “四爷,十三爷回京了,刚一回城就出了点问题。”纱帘外,逐冥冽的贴身侍卫罗念前来汇报。 “什么问题?” “和一个扬州来的女子在大街上发生了一些冲突,让那女子扒了裤子,还……吃了一点……马便……” “太子知道此事吗?” “十三爷已经去过太子府了,太子殿下没有过问此事。” 有孩子的女子?和十三弟逐冥冽那阴冷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乐师们的曲子继续着。 如烟而已经不是在舞了,而是大胆地挑逗,她豁出去了,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了。没准今晚之后,能怀上赫赫有名位高权重的四王爷的子嗣,那她坐上王妃的宝座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四爷……四爷……如烟……好爱您……”身上的衣裳被她褪去,仅剩一件火红肚兜和淡薄近乎透明的亵裤包裹着她妖娆的身子。 他阴冷的眸子,像是冰箭一样,透过暧昧高热的空气,直直射向如烟下身……她的悸动,她腿间的颤抖,她混乱的喘息,她动情的湿润,都一览无余。 “过来。”终于,他脸上一抹高高在上的表情,讥讽的一声冷笑。 “噢……四爷……”如烟向床上慵懒俊美如修罗般的男人扑了过去。 乐师们仍旧在奏乐,配合着房中暧昧的氛围,侍女们站在不远处,对于四王爷的声色犬马她们都司空见惯了。 “四爷……”如烟雪白的手臂搂住他健硕的腰,她呢喃着靠近他的嘴唇。 然而,逐冥冽别开脸,她没有碰到他的嘴唇。 “不许碰本王!”他反感的厉喝。 “四爷……”如烟一听逐冥冽冰冷的声音,吓得从床丄滚了下来。 “上来。”逐冥冽冷冷地说。 “是!”如烟有如获得大赦,依言爬了上去。 逐冥冽一把将她压在身下,没有任何前戏,长驱直入。 “啊!疼……”他的强大让她发出凄惨地哀叫,她差点昏了过去,泪水从两颊两旁滑落。 可是他没有丝毫疼惜,掐住她的身体两侧,一举一落,她便一声又一声地情不自禁地发出长长短短的口申口今声。 渐渐的,她的呻吟,从疼痛感变成了享受,眯着幸福的眼眉,绵软的娇滴滴的呼吸着,轻叹着。 “啊……四爷……四爷……”她的身体承欢在她身下,不断颤抖着,发出令人眼红心跳的娇吟。 但是,逐冥冽还是那副冷鸷的表情。 四王爷府里所有的女人都只是他泄谷欠的工具而已。 一个时辰后,他冷漠地翻身下床。 如烟满足地喟叹一声,她请宫里的太医算过了,今晚是她受孕的最好时机,倘若能一举得男,就太好了。 “端进来!”逐冥冽冰冷的命令声响起。 如烟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碗黑色浓浓的药汁就递到了她的手中,她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莫非,传说是真的? “把这药汁喝下去。” “四爷……”如烟一脸恐慌,跪地哀求,“四爷,让臣妾为您诞下子嗣吧。” “你没有资格。” 如烟无奈,只有喝下那药汁,退了下去。 她知道,如果不从命,就只有死。 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生下四爷的孩子呢? ------------ 【十三爷的天罗地网】 ------------ 【冰冷的男人】 城郊茂密的树林里。 一颗古老的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个头上顶着用树枝做成的帽子的女人偷偷探出头,她身后那穿着树叶的小女孩也探出了半个脑袋,机灵的眼珠子望着下面奔跑经过的官兵。 “你看……”君绮罗指着骑在马背上的器宇轩昂十三爷。 “嘘!”秦流苏连忙示意女儿屏住呼吸。 小绮罗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一直到大批人马从属下跑过去两人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绮罗,娘的腿好酸好累哦,我走不动了,我好饿。”两人从树上滑下来,秦流苏扯去头上的树枝环,又替小绮罗把缠绕在身上的枝枝叶叶都解了下来。 天煞的,那十三爷硬是不撒手,追了好几天了,她和小绮罗东躲西藏的,又是睡在树上,又是睡在庙里神龛下面,都快累死了。 而且,他们的干粮也已经吃完了,都开始饿肚子了。 “娘,我也走不动了。”小绮罗捶了捶她的小腿,“好累哦,那个十三爷一直和咱们躲猫猫。” “那个天煞的,为什么一天到晚那么闲啊,他不用上朝不用带兵打仗吗?”秦流苏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娘,天都黑了,今晚怎么办?这里没有破庙,好像会下雨,也不能睡树上了。”小绮罗抬头看了看天,说道。 “绮罗,前面有一片已经废弃的房子,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能容身的地方。你先躲进树洞里,我马上就回来。记得哦,如果不是娘喊你,无论谁喊也不要出来,不要说话,知道吗?” “嗯,娘,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于是,秦流苏将小绮罗抱起来,放进了大树的树洞里,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包住她小小的身子。 又找了些树枝树叶,将洞遮掩了起来。 小绮罗乖乖地蹲在里面。 “绮罗,娘马上就回来,不要怕哦。”秦流苏站了起来,往树林外走过去。 “娘……”刚走了几步,小绮罗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秦流苏回过头,只见女儿小心翼翼探出了半边脸,挥着一只小手,“娘,再见,恩啊……飞吻……” 小绮罗用了秦流苏教她的现代的飞吻。 秦流苏望着女儿那双机灵的不像话的眼睛,眼里突然一热,眼泪就要流下来了。她连忙转过身,跑出了树林。 如果以后真的再次见到那个男人,无论如何,也要他给女儿公主的生活。 小绮罗又小心翼翼地蹲回树洞里,乖乖地,一动也不动。 树林外边果真有一排废弃的房子,秦流苏背着包袱,蹑手蹑脚朝一间屋子走过去,伸出手,敲了敲门―― “有人吗?有人吗?没人这地方我就占了哦。” 突然,门开了――一张冰冷到令人发抖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只觉的瞬间掉入了冰窖―― “我……我不知道这屋子有主人,我……” “进来!”他低沉的气音响起,一股更加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天啊,好冷、 一只大掌伸了过来,在她来不及反映之前将她拉入怀里,门被关上了。 “你,你想干什么……”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至秦流苏心头,又遇见坏人了吗? ------------ 【这怎么好意思叫出口】 ------------ 【赏他一巴掌】 “若是不叫,那就一起葬身此地吧。”说着,他脸上一抹痛苦的表情,他的身子因为伤口的扯动而发抖,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软了下来,“或者,我即刻就毁了你的清白,你不叫也会叫了!” “啊……不……不要……唔,啊,哦,……”秦流苏生硬地叫了起来,就像念abcd英语一样。 “**一点!”男人再次执导她叫。床。 “啊~~~唔~~~~哦~~~~”秦流苏当真“**”大声叫起来,她明显感到手撑在她两侧的手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房顶的声音消失了。 秦流苏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她一抬眼,却发现上方的男人冰冷的目光。 她这才清楚这个男子的长相,一张脸俊美到无可挑剔,浓黑的眉横在一双深邃的眼睛上,即使挨得这样近,她也感觉不到丝毫温度,跟他在一起的人,会被他冻死吧。他真的很冷,冷到有些可怕。 可是,这又怎么样!! “啪!”秦流苏突然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一把将他推了开来。 “你敢打本……我!”男人蓦地觉得受到了侵犯,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力气大到快要捏碎她的骨头。 秦流苏忍着痛,扭过头―― “我打的就是你们这种为保自己的安全,把女人脱光剥尽还说什么狗屁承诺的男人。一个是这样,一个又是这样,我秦流苏抛弃家人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就是给你们这样欺负的吗?!”她气急了,又想起那个说“本王娶你为妃”的人来。 就是这样一句惊心动魄的话,把她的魂都从现代勾了过来,原本她以为那会是个多么痴情的男子呢。 听了他的话,他愣了一下,翻身下来,径自将衣袍捡起穿好,冷冷地说道,“你正好闯进来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自找苦吃咯?!是,我就是自找苦吃,早知道让你们去死好了,我才不要牺牲自己!你们身体受点伤算什么呀,我伤的可是一辈子!我整天闯祸都没人帮我摆平,害得我要跑老跑去的,什么时候有个人出来保护一下我会死啊。”跑了四天也没能跑出曜京城,十三爷玩的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秦流苏又累又饿的,此时火大得很,委屈的很,她的小绮罗,还傻傻的蹲在大树树洞里等着呢。 明明贵为郡主,却一天福也没想过,整天跟着她过苦日子。 她一副怨妇的样子,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的苦难,男子怔忡了片刻―― “你话太多了。” “我救了你,你还来批评我!算了,不说了,总之我就是倒霉,我的衣裳呢,给我拿来!!”秦流苏大喝一声。 ------------ 【千军万马来抓他】 ------------ 【本王一日不死】 会不会太夸张了,还是日曜王朝太过平静,兵力没有地方使了,用这么多兵力来对付她们孤儿寡母的。 “娘,逃不了了耶,是要装死还是装羊癫疯啊。”君绮罗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面前吓死人的官兵,仰起头,问秦流苏。 “这回……似乎,什么也装不了了。”秦流苏的身子任命地软了下来,她一个小小的老百姓,怎么斗得过人上人十三爷呢。 这时,突然,只听呼的一声,一只羽箭从队伍后面射出,直射向秦流苏的发间。 “啊……绮罗快点趴下!”秦流苏尖叫一声,迅速地躲开,但是,那支箭像是长了双眼,无论她怎么闪躲,最后羽箭还是不差分毫地插入了她的头顶。 她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狼狈极了。 好险好险,没有射死她,那箭横在她的头顶。 “娘……”小绮罗连忙从趴着的地上跑了过去,要把羽箭从她娘头上拔下来。 但是那箭长着倒钩子,弄了半天不但没有抽得出来,还把一头黑发弄得乱七八糟,活像一个鸡窝。 这时,只见适才包围着他们的人马分为两队,留出中间的位置,逐野瞳骑在枣红骏马上,手中持着一柄银弓,穿一身玄色袍子,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出现在秦流苏眼前。 “想跑?本王一日不死,你跑到天边本王也要将你抓回来!” “十三爷……”秦流苏站了起来,顶着一头乱发,跑到逐野瞳面前,“我不过是一介小小的草民,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娘俩吧。”她现在后悔死当初要她赔什么钱了,结果反而惹了一身骚。 这十三王爷是什么星座的呀,真是个怪物。 “晚了!”逐野瞳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弓箭,“你让本王闹了个大笑话,连本王的四哥都知道本王被你脱了裤子又吃了马便的事情了,本王在宫里还被哥哥们拿来消遣,你说本王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岂不是扫了本王的威信。” “十三爷,您和我娘一介弱智女流计较,仿佛才是失了威信吧。”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逐野瞳低下头,只见站在秦流苏旁边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充满了灵气,毫不畏惧地望着他,她眼下的那颗粉色泪痣,真是漂亮极了,像一颗星星安在上面。 逐野瞳发现这个小姑娘的眉宇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气质,要是其他小孩,碰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哭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可是她,从头到尾表现的比她娘还镇定。 “你叫什么名字?”逐野瞳不禁对小绮罗发生了极大的兴趣,于是非常“和善”地弯下腰去,问道。 “我叫君绮罗,君子的君。”小绮罗仰起头,郑重地说着自己的名字。 “君绮罗?”逐野瞳抬起视线看着秦流苏,又低下头问道,“小绮罗,你爹姓君?他现在在哪里?” “十三爷,您对别人的爹都这么感兴趣吗?”小绮罗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歪着头问道,眼睛里闪着狡黠机灵的光芒。 ------------ 【我爹是将来的皇上】 ------------ 【捉拿归案】 “小家伙!你爹是王爷,将来的皇上,这种话说出来是要被砍头的,你和你娘一样大胆!你们真是两个极品。哈哈,有趣!驾……哈哈哈……” 听了小绮罗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十三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骏马和数千官兵朝十三王爷府驰骋而去。 “逐野瞳!放了我女儿!要杀要剐冲我来。”被几个将士用刀架在脖子上的秦流苏朝着逐野瞳的背影大声喊道,“那个杀千刀的,没见我和女儿被欺负了吗?怎么还不出现,到底还要过多少年啊!” “本王会娶你为妃!”她的耳边再次回想起那个信誓旦旦,惊心动魄的声音。 “骗子,你是大骗子!” 秦流苏仰头对着天空大吼。 回到王府,逐野瞳从马上跳了下来,将小绮罗交给府里的奴婢。 “把这只小野猫安顿起来。” 而这时候,秦流苏也被押了进来。 “绮罗,绮罗你没事吧。”她一看到女儿,连忙甩开抓着她的人,跑到绮罗身边,抱着她,急忙问道。 “娘,我没事。”绮罗摸了摸秦流苏凌乱的头发,说道。 “十三爷,四爷府里来人了,邀您去四爷府一趟。”这时,王府管家林旺前来汇报。 逐野瞳一听,将手中的马鞭交给林旺,“本王这就去,“把她们两个都给我带下去……你们好好看着这两个人,本王今天很开心,哈哈哈……” 逐野瞳笑得好生痛快。 十三王爷逐野瞳府上。 秦流穿着丫鬟的粗布衣裳,毕恭毕敬站在王府管家面前聆听教诲。 “以后在王府你就叫小秦了,小秦啊,你的职责是伺候十三爷吃喝,可要把十三爷的胃口和喜好记好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则人头不保的,你的人头没了是小事,要是连累了我就是大事了。”总管林旺财狐假虎威地叮咛道。 “是,小秦谨记在心。”秦流苏暗地里翻了翻白眼,。 “昨儿十三爷和四爷喝了许多酒,估计会头疼,膳房一早备好了安神安脑的汤药,你把这碗药端到十三爷房里伺候她喝了,千万别冒冒失失地犯错,否则十三爷一个不高兴会要了你的脑袋。” “知道了。” 于是,化身为奴的秦流苏双手端着醒酒汤往十三王爷寝宫走去。 一路上,她算是见识了十三王爷府的豪华,不愧是皇帝最喜爱的皇子,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这十三爷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且和她所预想的不一样,这王府内并不是住满了莺莺燕燕,相反,十三王爷逐野瞳一个侍妾也没有。 ------------ 【你敢偷袭本王】 “本王会娶你为妃。”他也是王爷,说不定还是十三王爷的兄弟呢? 会不会,那晚在她耳边留下承诺的人,就是逐野瞳呢? 那晚那个人究竟有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 还是,他真的已经被烧死了? 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逐野瞳的寝宫。 这寝宫大的不像话,她一眼望过去,有种深入迷宫的感觉。 秦流苏一直走到逐野瞳床榻外,隔着纱帘小心翼翼地对着床丄的男人说了声,“王爷,奴婢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语毕,她站在原地,静待十三王爷的传唤。 可是,等了半日,咦?她眨了眨眼睛,怎么没有动静呢? 探头往里面瞧了瞧,只看到他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看来是醉的不像话了。 “十三爷,醒酒汤来了……”端着盘子的手开始酸了。 “十三爷……十三爷……”又唤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 莫非是醉的不醒人事了?哎哟,这可不行,管家说了十三爷逐月皇最疼爱的儿子,若就这样醉死在她的面前,她的脑袋肯定保不住了呀,她死了,小绮罗怎么办? 犹豫了片刻,秦流苏伸出一只小手,撩开帘子,小心翼翼探头进去—— “十三爷,喝醒酒汤了……” 但是,仍旧没有反应。 不会已经醉死了吧,她咬了咬牙,又走了进去,一直走到逐野瞳的床榻边,低着头说道—— “十三爷,奴婢给您送醒酒汤来了,您喝了再歇息吧……” 逐野瞳终于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但是仍旧沉睡着,周围弥漫着酒气。 秦流苏一看,顿时脑袋一个轰响,这个男人真是得到了上天最好的眷宠啊,连睡着的时候都这么完美,身上仅穿一件单薄的白衣,掩不住身上结实的肌肉,那张脸完美到天理难容,精致到无懈可击,一张嘴唇形状好看的不得了。 秦流苏咽了咽口水—— “看起来好软啊……”她眨眨眼,好奇地盯着他的唇,脸儿红红的,心儿怦怦跳,脸慢慢贴近逐野瞳的俊庞。 她没想干嘛,只是想近看那张唇瓣而已,真的……顶多用手摸一下,绝不会轻薄他,他是王爷…… 她当真伸出了手,食指和中指按了按他的嘴唇。 “唔……”突然,逐野瞳唇中溢出一个声音,然后睁开了眼睛。 “呀……”秦流苏吓了一跳,手还来不及收回。 “你竟然想要轻薄本王!”十三爷一把拉住秦流苏的手,猛地坐了起来,酒气冲天的。 “呀……”秦流苏吓了一跳,醒酒汤差点就洒到地上去了,人一个不稳,竟然摔了下去,好死不死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 【再次出现】 (我要很多很多的红包,如果没有,我要很多很多的收藏推荐留言) 姿势暧昧地像是她筹谋了好久所演出的诱惑戏码。 她连忙要站起来,但是逐野瞳一把将醒酒汤放到一旁,死死捏紧了她的手,“你说,是不是想趁本王睡着的时候轻薄本王?!” 她的脸腾的红了,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好像她是个什么女流氓女色鬼似的。 “谁,谁要轻薄王爷你了……放开我啦,我要起来了……” “还说没有?!趁本王睡着居然潜入本王室内,还用手摸本王的唇。你说,是不是想要本王会娶你为妃?!”逐野瞳一个翻身,索性将坐在他大腿上的人,压在身下,两手撑在她的身侧,一股强烈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她周围。 “王爷,你说什么?”秦流苏怔住了,她捕捉到了那几个字。 “要本王娶你为妃!”逐野瞳重复道。 “……去掉要字……”她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了。 “本王会娶你为妃!”十三爷听到自己这句话也怔住了,他怎么会听这个女人的话。 然后看到了秦流苏泛着泪的眼睛。。 “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她问,看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你……”逐野瞳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一下子懵住了,他不由自主抬起手,去替她拭泪,这个女人的眼泪,让他顿时迷惑了,他的心竟然微微抽痛了一下。 “十三爷,皇上下了旨意,召您今晚入宫用膳。”这时候,房门外想起了总管的声音。 逐野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放开了秦流苏的手,“你搞什么鬼?又哭又笑的。”端起那碗醒酒汤咕噜咕噜一口酒喝了下去,“还不快走!” “知道了……”秦流苏心里掠过一丝失望的感觉,而后走了出去。 不是他吗?还是,他都忘记在茅草屋的事情了。 也是,他是王爷,“本王会娶你为妃”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逐野瞳望着她有些悲伤和落寞的背影,又看了看沾着泪水的手掌,自言自语道,“终于想起来了?本王曾经忘记了什么事情吗?”说着,他又甩了甩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女人八成装神弄鬼想要逃跑!” 秦流苏借送药膳的机会妄图轻薄十三爷,结果被十三爷呵斥了一番,又被赶了出来的消息在王府不胫而走。 王府的下人们,主要是王府里的女奴才们,见了秦流苏便鼻孔里面哼冷气,头扬起―― “都生了孩子了还那么风骚,竟然妄图勾引咱们十三爷,真是不要脸。”尖酸刻薄的话传到她的耳朵里。 “就是!哼,还不是被十三爷羞辱了一番,真是活该呢。” “十三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啊。” “瞧瞧她,还没我漂亮呢?” “……” “……” 女人们从她身边经过,故意大声说着。 “这个十三爷,真是太没有风度了,竟然把这种事情也跟下人讲!!”秦流苏愤愤地将手里的青菜一扔,当时只有两个人在场,流苏一口认定散播这种舆论的人一定是十三爷,他在用这种方式来报她脱了他裤子的仇。 小绮罗也蹲在一旁,替她择菜。 “娘,你缺男人很久了……”突然,她仰起头说道。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啦……你不会也认为娘借机轻薄那个变态的十三爷吧。” 【啊哈哈,今天到此为止,今天收藏过400,明天大更特更。】 另外,这会是个既好玩幽默,又非常非常大气的故事,后面永远有你们猜想不到的剧情,谁才是小萝莉小绮罗的亲爹呢? ------------ 【逐野瞳太狠了】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啦……你不会也认为娘借机轻薄那个变态的十三爷吧。” 她哪里缺男人了,她有女万事足好不好? “娘……不要生气了,这么些年,是女儿忽略了你内心那只寂寞的野狼,娘,如果你需要就去找个男人吧,不要等爹了,我能接受的。”小绮罗一本正经地说道。 “……绮罗!”秦流苏只觉得三只乌鸦飞过头顶。 “娘,有人来了……”小绮罗指了指背着手站在门口那俊逸不凡的男子。 秦流苏回头一看,屁股下的凳子突然一歪,她摔倒在地上,他站在那里,手执宫扇,食指和中指在鼻子上摸了摸。 “十……十三爷。”刚刚才被传绯闻,现在马上见到绯闻男主角,秦流苏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脸红了。 堂堂尊贵的十三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下人干活的地方。 “秦流苏,本王要去驯马了,你跟着过来伺候……本王的马。”逐野瞳命令道。 “是。”秦流苏表面上乖乖应承了,但是她感觉到,这一定是个阴谋,逐野瞳又要开始整她了。 “还不快走!”逐野瞳喊了一声。 “哦,马上来。”秦流苏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小绮罗眨了眨眼,才跟在逐野瞳身后走了出去。 “娘,加油。”小绮罗挥了挥手。 逐野瞳骑在马上,她被下令牵着他乘坐的马,往马场走去。 秦流苏走在前面一脸的不甘愿,心里已经把逐野瞳骂了一万遍,什么嘛,他逍遥快活地骑着马,她像个马夫似的走路。 “驾……” 突然,马上逐野瞳马鞭一样,马奔驰起来,在经过秦流苏的时候一个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按在怀里,再扬起马鞭狠狠一抽,那马儿飞一般跑了起来―― “啊……你要干嘛,要干嘛??放我下去!”她在他怀里挣扎,却不敢太过激烈。 她这辈子,第一次坐马,而且速度快得不得了,她的头都快晕了,她觉得自己就快掉下去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打得她的脸生疼,她恼怒地捶着他的胸膛,“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真的要下去吗?”逐野瞳问道,流苏太过惊慌,没有听到他语气里的不怀好意。 “是,快点放开我,我要吐了……”秦流苏挥舞着双手。 “好吧,本王如你的愿,放开你。”他话音一落,手一松。 “啊……”秦流苏从马上滚了下来,一直滚一直滚,滚了好几丈远,最后被一棵树拦腰截住了。 她终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他顺从她的意,让她“下马”了。 痛,痛死了。 她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胸口都仿佛碎裂了,头昏目眩的,胃部的食物都被顶了上来。 逐野瞳太狠了。 ------------ 【十三爷,我真的好累呀】 “怎么样?下马的感觉不错吧,既然你这么不想在马上,那本王如了你的意好了,你就跟在本王的马后面,慢慢走吧,本王先行一步了,哦,不过……”逐野瞳拖长了声音,“你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赶到,否则今晚你没有饭吃,没有觉睡,而且你也看不到你女儿。驾!哈哈哈……” “你!”流苏气急败坏,好想追上去狠狠揍这个乖张跋扈的王爷一顿。 可是,也只能想想罢了,逐野瞳的马早已经跑出好远,扬起厚厚的灰尘。 啊啊啊……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拍去一身的灰尘,也顾不得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拖着酸疼的身子,一瘸一拐跟在他的马后吃着灰尘,朝马场走去。 那个天煞的,还回头一笑。 等好不容易连走带爬到了马场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累趴下了,弯着腰撑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 接着脚一软,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好像一只累瘫口吐白沫的小狗。 而逐野瞳早就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了,身后太监宫女伺候着,摇着宫扇,惬意无比。 她懒得看他了,她累得闭上了眼睛。 而逐野瞳却走了过来,霸道嚣张地抬起脚,居高临下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人,“快点起来,本王没有时间和你耗着。” “呜呜呜,让我躺一下吧,我真的好累呀,十三爷,我的身体都被拆了一遍一样,拜托让我再躺一下吧。”她可怜兮兮地说着,哭得泪眼横流的,伸手一摸,泪水和脸上的灰尘混在一起,她的脸变成了大花猫。 “不行!本王的命令从来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你若不起来,那今晚你就见不到小绮罗了。”逐野瞳没有打算同情她。 “我见不到绮罗,绮罗会来见我的。呜呜呜,真的好累哦……”好想一直躺着不用起来。 逐野瞳见这个女人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踢她都没有用,他对身旁的太监说道,“拿水来。” 不一会,满满一桶水送到了逐野瞳手中,他二话不说,举起木桶,将水倒了下去―― “啊,下雨了下雨了……收衣服,收衣服……” 闭着眼睛的秦流苏突然感觉到浑身被一阵倾盆大雨淋了下来,猛地跳了起来,一边摸着脸上的水一边叫着。 但是,一睁开眼睛才发现逐野瞳手里提着个空了的木桶,他身后的奴才们都在努力忍住笑意看着她。 “……你!”原来没有下雨,是他在拿水泼她。 “真像一只落了水的鸡。”逐野瞳将木桶让奴才拿了过去,非常不厚道地说着风凉话。 “……”忍,忍,忍!她是忍者神龟! 秦流苏闭上眼睛,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好怕自己又一个冲动一拳挥在这个欠扁的人脸上。 “快点吧,马就在这里了,你若是不起来,本王有的是办法对付你。”逐野瞳摇了摇宫扇,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一双多情的丹凤眼露出大灰狼的神情。 看到秦流苏这样,他开心开心极了。 秦流苏这才看到马场的规模,望着眼前的马整个呆住了,他的马会不会太多了!! 【今天还有,下一节笑死你们!千万别吃东西看啊】 ------------ 【你对马倒是挺有研究的】 放眼望去,整个马场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 “哇,好多好多马,成千上万呢,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马场。栅栏好似围到天边,都看不到头了,这些马都是你的吗?”她开心地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大叫起来,以前学过古诗“天苍苍野茫茫”,所描绘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致呀。 “自然是本王的马,同时……”逐野瞳拖长了音调,“也是你今天要好好伺候的对象。” “什么?”欢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兴奋之情还来不及散去,就听到这样的噩耗。 “这些马,交给你了。”逐野瞳摇了摇宫扇,说道。 “我一个人吗?” “当然,不然你认为本王会和你一起啊。” “……那十三爷,请问我要怎么伺候你的妈。”秦流苏心里气急了,不敢明着骂他,只好利用中华文字的奇妙,拐弯抹角来骂他了。 她故意将“伺候你的马”说成了伺候你的“妈”,而且在说到“你的妈”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快速度,变成了“你妈”。 果然,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十三爷压根不知道自己被骂了,他指着面前上千匹马说道,“这里的马有各种颜色,有白色的马,棕色的马,黑色的马,枣红色的马,棕色的马,还有灰白色的马等等,你今儿的任务是把这些马按颜色一批一批分好。” 秦流苏气的有点扭曲了,这臭十三,这马场上又没有栅栏,这些马又跑来跑去的,怎么会乖乖听她按颜色站好啊!不是成心整她么。 她突然睁大眼睛,故作惊奇地说道―― “哦,好多好多马哦。那十三爷,您的马场上有没有‘草泥马’呢?” 她眨巴着一双含水的眸子,好奇地问道。 “什么马?”逐野瞳没听明白,重复问道。 “草泥马。” “这是什么马?”逐野瞳是个爱马狂,却还从来没听说这世间有这种马。 “草泥马,是一种吃草的马,它们居住在‘马勒隔壁’。”秦流苏煞有介事地介绍起草泥马来,分为“沃草泥马,卧草泥马,卧槽泥马和狂草泥马,其中“狂草泥马”是“草泥马”中之王。由于草泥马是生活在马勒戈壁上的主要物种,因此“马勒戈壁”又被称为“草泥马戈壁。” 上帝呀,请原谅她吧,她也不喜欢说脏话,但是她不出这口气,会活不下去呀。 果真,逐野瞳听了,脸上出现了片刻迷茫的神情,他看了看马,又看了看秦流苏,说道,“没有想到,你对马倒是挺有研究的。” 【草泥马,是操。你。妈的谐音,马勒戈壁是什么的谐音应该知道吧。江大侠只是为了写文才这样写,我平时不说粗话,请大家也不要学啊,千万不要学啊,这段我写的好有压力呀。】 ------------ 【秦姑娘晕倒了】 流苏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我对草泥马和马勒隔壁还是挺有研究的。” 逐野瞳看了看她好像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本王叫你来是要伺候马的,不是要听你将对马的研究的,还不快点去!” “是,知道了,我这就去伺候你妈!” “快去!!我们日曜王朝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你若不把这些马伺候舒服了,便是对朝廷不敬!本王,可以治你死罪。” 秦流苏打落牙齿活血吞。 看着秦流苏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拖着蹒跚的步伐往马场里走过去的样子,十三爷笑了。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秦流苏骂了个通透。 “十三爷,这儿尘大,奴才备了上好的龙井和糕点,糕点是皇上命人从御膳房送过来的,您请移步这边。”马场的奴才上前来讨好地说道。 “好,哈哈,多备点,本王今儿心情很好,大家都有赏。”逐野瞳又看了看那个被马吓得四处逃窜,双手抱头的秦流苏,哈哈大笑道。 “奴才谢十三爷赏赐。”奴才们个个开心地不得了。 逐野瞳命人将茶和糕点送到高台上来,选了一个能将马场里的一切都收归眼里的位置,一边品茗,一边看着秦流苏。 过了一会,马场的下人们还招来了乐师和舞姬,靡靡之音,翩翩舞姿,十三爷好不惬意,当然,最惬意的,还是看秦流苏那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马场其实好美,夕阳的余晖照在草地上,有种长河落日圆的大气魄。 上千匹马,都是逐野瞳从边境挑选的良驹,匹匹精壮,其中还有好些是烈马,连他也难得驯服。 但是秦流苏却没有机会欣赏这些令人心碎的美景,她一进入马场,马群就起了一阵骚动。 好多双马眼看着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侵入者,它们面对面和她相觑着,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吓得直往后退了两部,双手抓住了襟前―― “各……各位马大哥,我叫秦流苏,咱们打个商量,我初来咋到的,你们多少客气点,千万别……” 突然,秦流苏只觉得后脑勺一片热热的感觉,回头一看,有匹枣红色的马正身处舌头舔她的脖子!那舌头上还有白色的唾液。 “啊……好恶心啊……”她吓得连忙跳开,可是一不小心又撞到另外一匹马身上,那匹马似乎非常不乐意被碰,它的两只后腿动了动,似乎要踢她了。 然后,更多被她的尖叫声惊到的马匹蠢蠢欲动向她靠近。 “啊……不要踢我,会死的……”她一边尖叫着,一边飞快的四处逃窜。 她不知道,马最怕受到惊吓了,一被惊吓就会开始骚动。 何况,这是有几千匹马的大马场。 于是所有的马,原本在乖乖吃料的那些马也开始动起来。 都朝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靠近,有的马还别有新意的用大大的马屁股贴着她。 其中一匹用屁股贴着她脸的马,突然放出了一阵气,将她的头都冲到一边去了。 “啊……好臭好臭啊……”她要被熏死了,那马似乎怪她嫌弃它是的,后腿一抬,踢到她腿上,她啪的一声摔倒在的。 “啊……啊……”秦流苏只见好多好多马蹄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 她吓得不顾形象地在地上爬了起来,找到空地就钻。 钻来钻去地逃命…… “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高台上的逐野瞳笑得好大声,手中端着的茶都差点洒了出来。 “十三爷,奴才第一次见您这么开心呢,那姑娘可真是您的开心果。”他的随身小太监小果子讨好地说道。 “哈哈哈哈……”逐野瞳继续笑,端起茶盅喝了两口。 “呀,十三爷,那秦姑娘怎么躺在地上不动了,刚还爬的好快呢。”这时候,一直密切注视着马场的逐野瞳的贴身侍卫左穆突然说道。 【收藏吧,看在流苏这么累的份上,收藏吧,收藏吧,收藏这么低,我会想删文啊啊啊啊啊啊,打击。】 ------------ 【十三爷善心大发】 逐野瞳一听,茶杯一放,猛地站了起来,上前一看―― 果真,那秦流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他的爱驹们在她身上走来走去的,还有性子烈的高高扬起前蹄,嘶叫着,眼看就要往秦流苏的身上踩过去。。 逐野瞳心一沉,二话不说,将袍子往身后一甩,直接从五六米高的看台上一跃而下,动作利落干净,朝她身边跑过去。 “秦流苏,你怎么样?”他单膝蹲了下去,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的食指和中指探着她的鼻息,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焦急的语气和动作。 有气,还没死。 逐野瞳深深吁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十三爷您好担心她,要不要传太医?”随后赶到的太监小果子弯着腰,殷勤地问道。 逐野瞳一听,脸上的表情即刻敛去,然后站了起来。 一脸严肃地说,“大胆奴才,你什么时候瞧见本王担心了,乱说话,本王赐你板子吃!” “……啊,十三爷恕罪,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奴才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小果子一听,连忙跪了下来,开始一个耳光一个耳光抽自己。 “行了,起来吧。”十三爷大发了慈悲。 “奴才谢十三爷恩典。”小果子擦着头上的汗珠站了起来。 逐野瞳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秦流苏―― “别装死,给本王起来,马还没开始伺候呢……”他用穿着靴子的脚尖居高临下地踢了她几下。 秦流苏不动。 “还装死,快点起来!!”他又蹲了下去,伸手捏住她的脸颊。 “……唔……好痛啊……”她终于皱了皱眉,嘟囔着。 “快点起来,快点!”逐野瞳索性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拖起来。 她真的好累,一点也不想动,她索性一把抱住逐野瞳的腿,就这样任逐野瞳拖着,就是赖在地上不起来。 反正这马场上是厚厚的草地,拖着也不会多痛。 “放开本王的腿!”这个女人竟敢公然抱他的腿,胆子也太大了,那么多奴才在看着,叫他堂堂十三爷的威严往哪里摆。 “十三爷,我快要累死了,我要是今天累死了,你明天就没有机会折磨我了,今天到此为止吧,呜呜呜……小绮罗,你娘快要死了,你再去找个娘吧,娘照顾不了你了……你好可怜呀,我的小绮罗……” “……” 逐野瞳的脸有点扭曲了。 “放开!”他咬着牙,要把高贵的脚抽出来。 但是,秦流苏死不撒手。 “……”逐野瞳弯腰,一把将赖在地上的女人提了起来,直接夹在腋下,往另外一边走去。 十三爷驰骋还沙场,次次担任大将军,虽然也曾遭遇埋伏,但是最后都是凯旋而归,他力大无穷,曾经将一支箭生生射进石头内,在边疆具有“小战神”的称号,一提到日曜王朝十三爷来了,敌人的腿总是要软上几分。 所以,这秦流苏夹在他的腋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十三爷,你人真好。”秦流苏突然觉得,这个逐野瞳也还有点良心,看到她这么累,不但没有再逼她伺候马了,还不让她走路了,虽然把她像一捆柴是的夹在腋下,但还是不错的了。 呜呜呜,感谢老天啊。 突然,正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她的身体好像飞了起来,然后急速下坠。 ------------ 【是你吗?你终于来了吗?】 ------------ 【我动手能力比较强】 十三王爷府。 地处曜京东面,王府的位置是逐月皇亲自挑选的,十三王爷成年出宫居住之际,逐月皇还亲自送他来王府,并赏赐了许许多多的金银财宝和珍惜物件。 所有王爷当中,至今只有十三王爷逐野瞳出宫之际,逐月皇亲自送过。 可见,逐野瞳深得皇帝的喜爱。 “太医,她怎么样?”逐野瞳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秦流苏,问王府太医。 太医将秦流苏的手放进被子里,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弯着腰,回道,“回十三爷,这位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体力消耗过大,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奴才写个单子,开几服药。” “不会死?” 秦流苏一醒过来,就听到逐野瞳和太医的对话。 这个恶毒的王爷,就那么想要折腾死她吗?好想揍他!! “十三爷大可放心,这位秦姑娘没有生命危险,身体很健康。” 逐野瞳一听,这才吁了口气,身体很健康,那就说明,他可以放心地折腾她了,只是,方才跳入水中将她捞起来的时候,她抓着他的衣领说的那句话,“是你吗?你来了吗?”是什么意思? 她在等谁? “退下去吧。”逐野瞳挥了挥手,他的心情开始烦躁起来。 “是。” 太医依命令退了下去。 逐野瞳一转身就看到秦流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一双大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说道: “大胆!谁准你直视本王了!” 于是,秦流苏闭上了眼睛,不看他。 “大胆!谁准你无视本王了!”又听见他这么说道。 秦流苏深呼吸了一口,心中默默地唱起来《草泥马之歌》,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她怕自己一个冲动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在那荒茫美丽的马勒戈壁,有一群草泥马,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 逐野瞳在她的床边坐下,看了看她,说道,“秦流苏,你别以为本王在乎你的生死,本王之所以将太医唤来给你看病,不过是怕你死了,本王没了玩乐和折磨的对象。你看看你这邋遢的破样子,本王看着真是反胃!小绮罗那样高贵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娘。” 秦流苏的手蠢蠢欲动。 “说话啊,说话!”逐野瞳见她一直抿着嘴唇不说话,不高兴了,拿着宫扇戳了戳她的身子。 “啪!”她突然扬起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十三爷,我一般不说话,因为我的动手能力比较强。” ------------ 【我娘死了,呜呜呜】 空气顿时凝固了,小果子和左穆两个原本在昏昏欲睡的人听到这啪啦一声响,都惊醒了过来,就看见他家王爷,捂着半边脸。 “你!你敢打本王?!!” 逐野瞳不敢置信地摸着脸,看着这个胆敢动手打他的女人! 没有,从来也没有人敢对他十三王爷动手! 就算是父皇和母后,也没有对他动过手。 从小到大,他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赫赫有名的十三王爷。 而这个王府的吓人竟然当着奴才们的面给他堂堂十三爷一个脆生生地巴掌。 “……”看着逐野瞳暴怒的样子,秦流苏的脑袋叮一声清醒了过来。 糟糕,刚才脑袋一抽筋,手一抽风,又……又失手了! 空气凝固了一遍又一遍,她仿佛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心跳。 怎么办?怎么逃离这一次祸事? 这会子装死还是装羊癫疯呢?还是索性装梦游呢? “娘……娘……娘你不要死,娘……”正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突然一个稚嫩的娃娃声音响起,门被突然推开,一阵小风吹过来,一个矮矮的小人儿径直穿越过十三王爷逐野瞳,跑了进来,扑到秦流苏的身上。 粉嫩嫩的精致小脸贴在她娘的胸前,一双长着十个可爱酒窝窝的稚嫩小手,抓着她娘的衣服―― “娘……娘……呜呜呜……我娘死了,我再也没有娘了……我是个好可怜的孤儿……”明明秦流苏睁着眼睛呢,小绮罗完全视而不见,哭得好可怜好令人心酸,好像她娘真的已经死了,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似的。 “娘,你是死不瞑目吗?……”她还抬起一只小手,将他娘的眼皮抚了下来。 +_+ 逐野瞳看着小绮罗哭得呼天抢地的样子,顿时牙都开始疼了。 没有想到,这样有着一个粉色小泪痣的气质高贵的小姑娘竟然还有和她娘一样泼辣的一面。 “娘,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爹会伤心的……爹,娘死了,我怎么办……爹……” “君绮罗!!”十三爷好想咆哮,可是对着这个小姑娘,他竟然吼不起来,说起的话,也夹着无奈的成分。 “十三爷……呜呜呜……我娘死了……”小绮罗从她娘身上起来,双手抱住逐野瞳的双腿,脸贴在在他的腿上痛哭着,“呜呜,十三爷,我娘死了……” 眼泪流下来,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眼泪流了下来。 不可否认,虽然哭声很没有气质,但是她的哭泣的脸看起来却是那么高贵,连一颗眼泪都给人价值千金的感觉。 明明知道她在假装,可是,看见她眼泪的人,竟然会忍不住心疼,逐野瞳的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到底,他爹的血统有多么高贵,才能生的出这样的小姑娘来? 她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脚上的鞋子还露出了脚丫丫,但是浑身却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贵气。 似乎,她根本就不应该这样活着。 逐野瞳蹲下身来,抬手笨拙地擦去小绮罗脸上的眼泪,那珍珠般的泪珠落入他的掌心,他看了看,唤道,“小绮罗… ------------ 【长得比好看还要好看】 “十三爷……”小绮罗停止了流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逐野瞳,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因为哭过,圆圆的小巧的鼻头红红的,睫毛长到不可思议,上面站着泪花,看起来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来人!”逐野瞳突然唤道。 几个丫鬟立即鱼贯而入,走至逐野瞳面前,“十三爷,奴婢在。” “吩咐下去,替君绮罗备置一个上好的厢房,拨两个讨巧的丫鬟伺候,请魏太傅来十三王爷府教她读书识字。” 秦流苏一听,愣了,立即睁开了那双“已经瞑目”的眼睛,而逐野瞳的贴身护卫左穆和贴身小太监小果子更是吃惊地对视了一眼。 这是怎么了? 十三爷竟然对一个下人的女儿这么周到,甚至还请当朝学识最渊博的太子太傅前来教她读书,这是连那些小公主小王爷们都没有的呀。 “十三爷……”小绮罗仰起头,看着逐野瞳,又回头看了看她已经“睁眼”的娘,懂事地行了个礼,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小绮罗谢谢十三爷的厚爱,可是我娘住哪里?我娘很柔弱,很弱不禁风的。” “……”柔弱?弱不禁风?就那样伸手就给他一巴掌,力道还不轻的女子配得上柔弱,弱不禁风? “我娘体弱多病的,经常咳嗽的,半夜起来会哭的……” 秦流苏感到好囧,她什么时候体弱多病过了…… “十三爷……”小绮罗水汪汪像是含着眼泪的眼睛万分真诚地看着逐野瞳。 “那就让你娘沾沾你的光,和你一起住好了。”嚣张跋扈,唯我独尊的十三王爷逐野瞳竟然为了小绮罗退让了一步,这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小绮罗回头看了看秦流苏,秦流苏眨了眨眼睛。 小绮罗这才回过头,说道,“谢谢十三爷,十三爷你好帅帅。”小绮罗突然抱住蹲在他面前的十三爷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 古今结合体君绮罗,现在用的是现代的方式来向人致谢,这是秦流苏偶然教她的,但是,她没有教太多。 秦流苏自己带着现代的思想来到这古代,已经吃够了苦,她知道要回到现代去已经是不可能,所以并不敢教小绮罗太多现代的东西,怕女儿和她一样,和这个朝代格格不入,那样子,会吃很多苦头的。 所以说,她真不明白,以前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里面的女主角在古代玩转的本事是哪里来的。 唉…… “好帅帅?这是什么?” 逐野瞳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亲过,他那些小王爷小公主侄子们虽然也能和他打成一片,但是没有人敢碰到他。 她真的很特别,她和她娘一样,好像不属于这个地方似的。 “这是我娘的家乡的话,意思是说长得比很好看还要好看。” 【活动暂时取消】 ------------ 【四王爷受了重伤】 “十三爷,四爷府传来消息,四爷被刺客追杀,受了重伤。” 这时候,逐野瞳的属下匆匆来报。 逐野瞳一听,脸上表情一凝,“什么?四哥受了伤?怎么回事?” “回十三爷,四爷奉皇帝命令前去燕州查探知府陈忠贪污灾款之事,在回京的路上遭不明人士追杀!” “左穆,备马,速去四王爷府探望。若四哥出了事,本王必当将那些贼人的祖坟挖出来!!” “是,末将遵命!” 逐野瞳立即出了门,秦流苏在他脸上看到了非常明显的担忧之色。 她心中暗自惊讶,历代王朝,众王爷兄弟之间莫不是为了一个帝位争得你死我活,刀光剑影,六亲不认的,而逐野瞳竟然会因为兄长受伤而如此大怒,可见他心里善良的那一面。 可是,一般来说,这样的王爷的下场向来都非常悲惨的。 那逐野瞳将来的结局也会这样吗?流苏的心中突然闪现一丝不祥的预感。 四王爷府上。 四王爷府大气、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充分体现了皇室辉煌富贵的风范和民间清致素雅的风韵,但是比起十三王爷府,这里多了一份清冷。 四王爷拥有妾室无数,但是妾室们都住在后院,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跨进前院一步,所以,四王爷府前院除了丫鬟,还没有任何女眷来过。 逐野瞳下了马,匆匆往逐冥冽寝宫走去。 “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府的奴才们见了十三王爷纷纷下跪请安。 “四哥受了伤,你们为何不来通知本王!!若四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为你们是问!”十三一边疾步走着一边责怪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 “十三爷,四爷的吩咐,不对外宣称,也怕您着急,奴才们才没去。” 四王爷逐冥冽和十三王爷逐野瞳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两人关系一直非常好,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四爷,您忍一忍,那铁钩子倒刺在您的肩膀里,拔出来会有些疼。” 逐冥冽**着上半身,半躺在床上,右手单肘支着身体,眼底一片冰冷的眸光,他的身旁站着侍卫罗念。 太医将那倒刺的钩子从他肉里挑了出来,他已经疼地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身子还在微微发抖,但是却依旧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仿佛那身子不是自己的一般。 将钩子挑出来放入盘中之后,开始敷上宫廷秘制的药粉,那药粉敷下去,有股针扎的刺疼,还能听到皮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太医做这些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耳闻过四王爷的阴狠和冷酷,于是就分外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 “你在怕本王?”逐冥冽看着太医发抖的双手,问道,声音仿若从地狱传来。 太医一听吓得浑身哆嗦,满头大汗,连忙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磕头不止―― “四爷,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请四爷恕罪……” “你犯了什么罪,要这么害怕,本王很可怕吗?”明明声音是懒懒的,可是让人听了却觉得掉入冰窖,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 郑重申明,必看 今天,有个读者竟然冒充smdoggy狗狗来加小湖的官方群,冒充之后,还对替我管理群地麻雀7976【江管家】口出恶言!! 我气坏了!! 这里我想关于群说几句话。 小湖之所以之前迟迟不建群,均是因为群太难管理,我要写文,没有时间,觉得大家透过小湖的qq或者是文文下方的评论区交流就好。 因为一些热心读者的要求,《暴君》开始的时候,我便建了【江小湖官方言情书迷吧】,但是,因为我忙着码字,时间很紧,麻雀7976,也就是群里的江管家便很热心地帮我接过了管群的任务。 我说了,这个官方群是vip聚集地,也就是说只有小说阅- 情 人 阁 -的vip读者才能进入。 因此,每进来一个人,江管家便要一个一个地去验证,对每个人都说着同样的话 有时候一天要说十几二十次,就仿佛是10086的客服人员一样 江管家自己也有工作要忙 加上管理群,已经非常辛苦 但是,有某些加进群来的同学,不但不配合江管家 还屡屡口出恶言 说她假,说她利益, 说她凭什么要验证,只知道认钱 她受了很多委屈 这种委屈本来不应该是她来承受 她只是很热心的来帮助我 我感到很愧疚,很难受 我一度想把群解散算了 懒得去受气 但是,她还是说,既然有读者想要一个交流的地方,还是不要解散了 现在, 我,江小湖,在这里说几点: 第一,江管家代表的就是江小湖,你们言语伤害她就是伤害我,如果你们真心支持我,请不要伤害她。 第二,群里只接收vip会员,至于你们多说的只看钱啊,唯利是图啊,这种问题我不想做任何解释了,我也不会让江管家再一个一个去解释了。即使你们不想支持我了,觉得我是个只认钱的王八蛋,也请默默离开,或者直接来骂我,但是,不要言语伤害我任何其他读者,拜托。 江管家只是对我很好很好的一个读者,任何其他读者没有权利用对她进行言语伤害。 江管家不是客服人员,她是群的管理者,请尊重她!! 第三,进了群的,请团结友爱,互相爱护。 第四,辱骂江管家的,一律踢无赦!我已经不像之前会和一些挑衅我的作者或读者较真,你们要骂我或是怎么的,我也不会去计较了,但是,你们若是挑衅或辱骂帮助我支持我的读者,我会发脾气!!!!!!!***给我滚!! 第五,江管家请教你的用户名的时候,请你不要冒充任何其他读者。 ------------ 【什么女人敢打四哥你】 逐冥冽将脚移了开来,淡淡地说道,“起来吧,去开药。皇上若问起,记得你刚刚所说的,。” “是!奴才遵命!奴才遵命!”太医如获大赦,几乎是爬着走了出去。 “四哥!”这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接着逐野瞳推开门,走进逐冥冽寝宫内。 “十三弟…你来了……”逐冥冽见了弟弟,那眼睛里令人发颤的冷光才隐了去。冰冷的神色也变得温和了一些,他挥挥手让罗念下去了。 “四哥,好些了么?”逐冥冽站了起来,逐野瞳连忙上前扶着他,兄弟间的情谊展露无遗。 “好多了,十三弟你可放心。”逐冥冽宽慰道。 “什么人竟胆大妄为敢刺杀四哥你?让弟弟前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十三念老四这么些年所受到的不平待遇,分外心疼哥哥。 “据我查实,那些贼人均是前朝叛党,前朝已经灭亡多年,但他们还不死心,妄图将本王拿下,来威胁父皇让出江山社稷。” 逐野瞳一听,愤愤然说道―― “这些贼人!越来越猖狂,十几年前掳走了十七妹妹,十七妹妹至今不知下落,害得母后思念成痴,前些年又刺杀太子殿下令他险些命丧,这回又刺杀四哥你!不行!我要进宫向父皇请示,要亲自带兵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我决不允许任何威胁日曜王朝的人存在。”逐野瞳狠狠的,丹凤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 “十三弟,你切莫冲动,剿杀乱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说了,父皇似乎并未将这些贼人放在心上,听闻我受了伤,也不曾说过什么。倒是太子,人在南巡,还遣人前来探望。” 逐野瞳听了,眼神黯淡了下去,又安慰着逐冥冽,“四哥,再给父皇一点时间,他心里一定也明白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他只是……还无法忘却那些事。” “其实,这么些年,我早已习惯父皇的冷漠了。”逐冥冽嘴角一丝无所谓地笑意。 “四哥……” “十三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我听说你将那得罪你的女子收进了十三王爷府。”逐冥冽将话题转移了。 “别说了,说起这件事我要气死了,这女人今儿竟然给了我一巴掌!”说起秦流苏,逐野瞳摸了摸脸颊,上面还有几个手指印呢。 “你也被人打了?”逐冥冽一听,很自然地反问道。 “什么意思?莫非四哥你……也被女人赏了巴掌?”逐野瞳惊讶地望着逐冥冽。 “……是。” “什么女人敢打被誉为冷面阎罗的四哥你?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征集两百字长评和十五字以内不超过十五字的宣传语,类似于紫衣贝贝写的“不一样的穿越,意想不到的剧情”,还有絮萦的“今年五一不看文,要看就看江小湖”之类的,这些书评和宣传语直接跟帖在【大家都能当编辑!你投票我推荐!p:///thread-346140-1-l】写明“支持江小湖《暴君放开我妈咪》” 为感谢大家,我会大力加更的】 ------------ 【去那隔壁瞧瞧】 “她并不知道我是当朝四王爷。”逐冥冽回忆起那日在破屋子里骂骂咧咧的女子,眼睛闪烁了一下。 “哼!这个女人明明知道我是王爷还敢动手,不过,我有的是办法折磨她,我一定要让她屈服!”逐野瞳想着如何折腾秦流苏,当时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就像一个出色的猎人,每次猎物都满载而归,而秦流苏无疑是他猎不到的那只,他必发誓猎到手为止。 “对了,四哥,前些年父皇派你驻守边疆多年,那里马匹很多,你是否有听过一种叫做‘草泥马’的良驹?”嗜马如命的逐野瞳想起了秦流苏今日说过的马,便问起对马也颇有研究的逐冥冽。 “什么马?”逐冥冽也从未听过这个书名。 “草泥马。” “草泥马?……”逐冥冽皱了皱眉,“我这么多年倒是从未听过这样一种马。” “草泥马,据说是生活在马勒戈壁这个地方,我想着会不会是在大漠那边。” “没准是吧,不如命人去找找这马勒戈壁。” “自然,我已经命左穆去找了,我想着,要去那马勒戈壁瞧瞧,见识见识草泥马。” 十三王爷府。 西院,十三爷王爷赏赐给君绮罗的房间内,房内放着一张大理石书案;案上磊着笔墨纸砚,墙壁上字画多数是名家真迹,价值连城的瓷器古董摆放其中。 秦流苏趴在床上睡着了,她沾了女儿的光,不用和那么多人挤在一张床上吃喝拉撒了,日子终于过的舒适一些了。 “秦流苏……” 十三王爷人未到,声先至。 找麻烦的人又来了。 逐野瞳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 那丹凤眼星河灿烂的摧残,笑容颇有些致命的吸引力,难怪京城万千少女均视他为梦中郎君。 “秦流苏……”推开门,却发现她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走了过去,弯下腰,第一次仔细地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女子,素色衣袍遮住了她白皙的皮肤,白皙的脸上隐约可以看见一抹淡淡的红色白色的抹胸上绣了几朵小花,长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用木簪倌起墨色的青丝,额前刘海稍斜,又多几分成熟的韵味,细长的柳眉衬托着宛如一池春水的眼睛,红润的嘴唇微启倒也不妩媚,她浑身散发出淡淡的香,有种脱俗的自然美。 逐野瞳突然像受了蛊惑一般,躺了下来,手撑住半边身子,看着熟睡的她,脸隔她隔得好近好近。 【继续征集长评和等于少于十五字的宣传语,胡椒粉呢们,请大家为我加油吧】 ------------ 【流鼻血了】(第一更) 她那温温的气息拂在他的脸上。 痒痒的,麻麻的,一种奇妙的,被蛊惑似的感觉袭上心头。 逐野瞳的心,突然一热。 然后,他将唇凑了上去,贴住她的脸颊,那拿着宫扇的手将宫扇放了下来,抚摸着她的脸颊。 好甜的味道。 皮肤好滑。 他的唇游移过她的额头,眼睑,鼻子,脸颊…… 然后慢慢地朝着她那娇艳欲滴的的唇靠近―― 而熟睡当中的秦流苏,正梦到一条蛇,那条蛇好大好长,眼睛里还散发着狡黠的光芒,濡湿的蛇身缠住了她的身体,让她逃也逃不了,更恐怖的是,那条蛇的舌头突然变成了一张人脸,对着她又亲又啃的,更更恐怖的是,那张人脸不是别人的脸,而是她做梦都会骂几声的十三王爷逐野瞳那张英俊的不得了的脸。 他还将舌头试图伸到她的嘴巴里去―― “啊……你去死!” “砰!” “啊!” 秦流苏突然醒了,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声,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只见逐野瞳捂住鼻子躺倒在她的床上,表情痛苦到扭曲。 “呀,十……十三爷,怎么怎么是你?明明是一条蛇啊,你这是怎么了?”秦流苏见状,连忙走了过去,将逐野瞳从床上拉了起来。 “你……”逐野瞳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方才他正要亲她的嘴巴,刚刚碰到,她就突然咆哮着醒了,猛地一起来,那头生生撞在他英挺的鼻子上。 “呀,十三爷,你流血了,你鼻子流血了……”只见红色的血液顺着逐野瞳的指缝流了出来,流苏一下子慌了,“十三爷,你你你不是患了什么绝症吧,一般患了绝症的人才会这么流鼻血啊……” “住嘴!”好不容易突出两个字,更多的鼻血流了出来,有好几滴都掉在了床上。 十三抽搐了。 “我……我去找太医……”秦流苏见状,连忙转身,准备跑出去找太医来。 但是,逐野瞳伸腿勾住了她的脚。 “不准去!!” “……为什么啊?你也像小绮罗一样怕喝药?”流苏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她哪里知道,逐野瞳是怕他被一个女子撞得流鼻血的事情又传了出去,又要被父皇和兄长们笑了,连四哥都会笑他。 “过来,帮我止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哦,好……”流苏见他不愿传唤太医,只好自己来帮他止血了。 但是,望着血流不尽的男人,她一下子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快点!!” “你你你先抬起头来,哦,不不,先松开手,等等,我忘了,好像应该先打一盆凉水过来……” “……到底先要怎么样?!”逐野瞳杀了她的心都有。 “哦,我想起来了,先抬起头来,后仰,对,对,就是这样……然后呼吸放缓放轻柔,你先这样子不要动。 【应广大湖椒粉的要求,我建了一个官方群,群号是:148330976【江小湖官方言情书迷吧】,喜欢小湖支持小湖的童鞋,都可以加入,可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是小说阅- 情 人 阁 -vip会员!进群之后自动找替我管群的江管家验证vip身份,不是vip的就暂时不要加群了,加我个人的qq好了。等着你们啊】 ------------ 【这个你是谁】(第二更) 流苏指挥逐野瞳仰起脖子,然后匆匆走到床边,拿剪刀将丝绒被单剪了两块下来,揉成一团,又将他的头摆正,然后往他的鼻孔里塞去。 “你要做什么?!”逐野瞳见状,腾出一只手捏住她。 “止鼻血呀,我想起来了,我小的时候出鼻血我妈妈……我娘都是先拿棉花塞入我的鼻孔,然后再捏住鼻子,这里没有棉花,我只好取这些柔软的丝绒代替了……十三爷,您不要再说话了,想不继续流血,就乖乖听我的!” 秦流苏一把将逐野瞳的手拉开,丢到一边。 逐野瞳愣了,这女人真够大胆的,竟然敢喝止他! “你……唔……” 他还来不及开口,流苏就已经将两团丝绒,一边一个塞进了他的鼻孔里,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鼻子,轻轻的按压…… “唔……” “别吵!!”秦流苏不客气地打断了逐野瞳,手指头继续一松一紧一松一紧地按着着。 她神态极为专注,认真,鼻头上沁着细密的汗液。 逐野瞳见了,又闻得她身上的香气传来,便又觉得心猿意马了起来,整个人都蠢蠢欲动的。 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开始不对劲了,秦流苏这个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蛊惑? 终于,慢慢的,血流止住了。 流苏松了口气,把手放了下来。 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而逐野瞳对着床旁边的铜镜一看,只见两个鼻孔都被塞得慢慢的,他懊恼地问道,“你把本王弄成这个样子,本王还用出门吗?” “哎哟,那王爷你就先不要出门嘛,谁鼻子流血还要出门的啊。”秦流苏放下手中的水杯,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汗,又拿了脸巾浸了水,拧干,替逐野瞳擦去脸上的血迹。 “都怪你!!”逐野瞳突然孩子气地说道。 “什么?”她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谁让你莫名其妙勾引本王的?” “我?勾引?”流苏指着自己,不知道这莫须有的罪名从何而来。 “过来!坐下!”逐野瞳伸手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 流苏依言坐了过去。 “本王问你一件事。” “王爷请问。”秦流苏悄悄咽了咽口水,有种即将上绞刑架的感觉。 “上回你在马场意外落水……” 听到这话,流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明明是被他无情地丢下水,他竟然说她是意外落水,看来就算是堂堂王爷,也喜欢说瞎话啊。 “王爷要问什么问题,请问吧……” “本王在你临危之际奋不顾身跳下水去救你,你当时,抓着本王的手说,‘是你吗?你终于来了?’这个你是指谁?” 【得劲儿收藏吧,你们,今天会多更几节,昨天的投票活动,我输了,但是还是非常谢谢大家不遗余力的支持,所以,今天还是会多更的,也请继续去投票吧,书评要超过两百字,宣传语30个字以内,都直接跟在那张帖子下,不要写在这里】 ------------ 【带头大哥】(第三更) 流苏一听,整个人的神经崩了起来,她竟然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在等你着谁?”逐野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很在意这件事,很想要看出什么来。 “我……”流苏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话,告诉他曾经有个男人对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她一度以为他逐野瞳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 可是,那天晚上那么黑―― 那个男人可能根本就没有看清她的样子。 也有可能那一场大火烧去了他的记忆。 “嗯?”逐野瞳见她吞吞吐吐,心里竟然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他好像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答案。 “我没有等什么人,就是……就是我落水之后就想着您会不会善心大发来救救我,所以,看到您来了,自然就说了那么句话嘛……”流苏还是没有问出口,索性编了一个听起来没什么好怀疑的说法。 “真的?你的意思是,你在危难关头,心里想着的是本王?”逐野瞳的声音不觉提高了,有股亢奋的意思。 “……总之,我就是希望你来救我就对了。”秦流苏说道。 “这就对了嘛,本王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你怎么会不期待?” “……”流苏怀疑,逐野瞳一定从小得了臆想症。 “像你这种生了孩子的寡妇,一般也都视本王为梦中情人的。” “……”秦流苏想再揍她一拳,这次走完就走,让她流鼻血流死。 逐野瞳突然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将她的一双大腿当枕头,把头枕在她上面。 “十……十三爷……”流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别动,你害得本王流鼻血,本王要好好休息一番才能恢复。” 逐野瞳就这么仰躺在秦流苏的大腿上,闭着眼睛,双手抱胸。 “两个时辰后,叫醒本王,本王要去宫里给父皇和母后请安。” 秦流苏本来想要挣脱的,但是――一低头看到他的睡颜,她却忘记了挣脱,逐野瞳睡觉的时候,安静地像一个孩子,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那双勾魂的丹凤眼即便是闭着也有一个完美的弧度。 逐野瞳就这样一直睡着,睡在秦流苏的大腿上。 过了一会,他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了流苏的腰,脸贴着她的腹部。 “呀……”流苏吓了一跳,试图将他的手掰开,但是掰了好几次,他的手就像粘住了似的,掰不开。 这天下午,逐野瞳躺在秦流苏的腿上,抱着她的腰,睡了整整一下午。 曜京西郊。 地处西郊最偏僻的一座山内,山是天然形成的内溶洞,百转千回,地形尤为复杂。 在洞的最深处,则是“青铜门”最重要最隐秘,至今无人发现的分舵之一。 “青铜门”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带头人是谁,他们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人,专杀朝中官僚和大臣,以至于朝廷官员人人闻风丧胆,逐月皇曾经数次派兵剿杀,都无功而返,因为“青铜门”从来不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呆超过一天。 而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带头人,在外被称为“带头大哥。” 身穿宽大玄色袍子的高大男人戴着半边图腾面具,坐于上首,浑身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冷峻,一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全然是漠视和心不在焉。 他的脚边跪着一个近乎血肉模糊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的嘴唇翕动着,似乎要说什么,他已经被动过重刑了。 【咳咳,书评是写在那个帖子下面哦,大家没时间写书评就多写一些宣传语吧】 ------------ 【我爹将你一顿好打】(第四更) 他的脚边跪着一个近乎血肉模糊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的嘴唇翕动着,似乎要说什么,他已经被动过重刑了。 “你……你不要妄想了……我……明不戒……绝对……不会出卖太子殿下。” “明将军,你已经失去了活命的机会了。” 冷酷的男子站了起来,一字一句仿若冰块,手半握成拳,盖在那痛苦到瑟瑟发抖的被他换做明将军朝廷重臣的天灵盖上。 只见,他手一个用力,明将军的脑袋咔嚓一声,歪倒了一边,然后缓缓倒了下去,在他闭上眼睛前,冰冷的男子,将面具慢慢取了下来,那张阎王般冰冷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是你……”明将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没了气息,像摊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蹲了下来,从明不戒将军身上搜出了一本册子,上前递给冰冷的男人,男人看了一眼,道,“把名册上这些迂腐之极的东西,一个一个除掉。” “要不要放慢速度,末将担心太子会起疑心。” “太子正在南巡,眼下正是好时机,你照办即可。” “是!末将遵命。” 冰冷的男人,走出秘密的地方,他的身后,独留一片孤寂的黑色影子。 一声又一声的讽刺和奚落,以及众兄弟拳打脚踢的凌辱,往日的情节纷纷涌上他的脑海。 “啊……”他突然对着天空,仰头嘶吼,似乎要把所有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然后他狠狠的说道,““如果不够强大,就只能像那样趴在地上,任人欺凌,你要记住,你要记住!” 他的眼里,冰寒更重。 青铜门的杀手都是他亲自训练的,他教他们使用杀人不见血的利器,他要把一切不服从他的人,斩尽杀绝!把他童年所受的一切屈辱,都要加倍地讨回来! 曜京城内。 秦流苏牵着小绮罗的手,那十三王爷在她腿上睡了一个下午把她的腿都睡麻了就算了,他醒来后发现她在打盹,还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训斥一顿也就算了,谁让他是皇帝老儿的儿子呢,可是,他又派给她一件任务,说十日后是皇帝召集所有王爷进宫宴会的日子,照例每个王爷都会献一份礼,而这次,他把挑选礼物的任务交给了她。 两人已经在这街市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了,但是,还是没有选到合适的呈给逐月皇的礼物。 “那十三王真是的,送给他爹的礼物干嘛要交给我来找呢,唉……” “娘,你累了吗?”小绮罗仰起可爱的小脸,问道,她的脸也因为走来走去而变得红扑扑的。 “没有啦。”秦流苏蹲了下来,看见女儿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便拿衣袖替她擦去了。抬头之间,看到前面有个当铺,她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玉坠子,这玉坠子,自从到了她的身上,她还没有找人问过呢。 “绮罗,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你不要乱走哦。”秦流苏交代道。 “娘,放心,我会站在你看得见我的地方的。”小绮罗甜甜地说道。 “嗯,乖乖。” 秦流苏将玉坠子取下来,往当铺里面走去。 小绮罗则乖乖地站在原地。 这时候,一顶八抬大轿经过,轿子旁边还跟随着好些个丫鬟和家丁,气势庞大,足见轿子里的人身份之重。 小绮罗来不及走开,那在前面引路的家丁便狠狠一把将小小的人儿推倒在地,猝不及防的小绮罗啪的一声摔倒在地,疼的她皱起了眉头,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撑在地上,手皮都被磨破了,出了血。 “臭丫头!!竟敢挡我们家小姐的轿子,活得不耐烦了!!”那狗仗人势的家丁不但没有因为误撞了小绮罗而道歉,反而训斥起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孩来。 更有甚者,他弯腰,拧着小绮罗粉粉嫩嫩的耳朵,将她拎了起来,力道之大,绮罗的耳垂都快要裂开了。 但是―― “你敢欺负我,我爹知道了,会将你一顿好打的。”痛得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蓄满水汽的小绮罗,望着欺负她的大人,倔强地说道。 “哎呀,你说什么?你竟敢威胁我,你个毛都没干的小乞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奴才,我们家大人可是……啊……啊……谁呀……”这奴才还未说完,便觉得脖子被一只手生生给扣住了,顿时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收藏米有呀?今天收藏过150,明天5更哦,情节越来越紧张了。】 ------------ 【四哥哥】(第一更) ------------ 【痛】(第二更) 小绮罗扁着小嘴委屈地坐在地上,她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两个辫子被扯歪了,那被粗鲁家丁拧过的小耳朵,红的渗出了血。 她看着逐冥冽,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不怕他!她一点也不怕他! 逐冥冽发现了。 他从未遇过敢如此坦然地直视他的人。 而这个眼睛一眨也不眨与他对视的小姑娘,她的眼神,清澈的好像一颗夜明珠,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面对这样一双澄澈的眼睛,他那颗冷硬到了极致的心,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弯腰,双手将小绮罗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着她红通通地耳垂,他心里涌起一股几乎已经消失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心疼的感觉―― “痛吗?”他问,声音低沉喑哑,却比平常柔和了几分。 他自己也不禁讶异,痛吗?从他决定走上那条有可能是不归路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在乎过任何人,包括自己是不是会痛了。 可是,他竟然会关心这个小姑娘会不会痛、 “痛……”一直倔强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的小绮罗,听到逐冥冽这句话,眼睛一眨,睫毛一闪,两颗大大的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逐冥冽拍去她身上的灰尘,抬起衣袖,擦去她小脸上的灰尘,每一下每一下,都那么轻柔。 然后他又蹲了下来,将小绮罗拉入怀中,将唇凑了上去,像父亲呵护自己的孩子一般,朝她的耳垂轻轻呵气,以减轻她的疼痛。 小绮罗觉得原本觉得痛痛的耳垂,感到一股柔柔的气息,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此时的他,有着醉心的柔意。 仿佛方才那个阴狠的将人折磨到半死,再毫不犹豫拧断人脖子的男人,是另外一个男人一般。 替她擦完,呵气完,逐冥冽站了起来,说道―― “小姑娘,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如果不能强大起来,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倒在脚底下任人践踏,你明白吗?” 然而,小绮罗似乎并没有将他这一番弱肉强食的理论听到心里去,她水汪汪的眼睛一直认真看着他的手,一直看着。 然后,她低下头,从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她白底碎花的帕子,出乎逐冥冽意外的,她伸出一只粉嫩漂亮的肉肉小手,拿起了他宽厚却冰凉的一只大手―― “这里有血。” 说着,她用她的小手帕,替逐冥冽将手上沾的一点点鲜血,一点一点仔细地,小心翼翼地擦去,她个子矮矮的小小的,离逐冥冽的膝盖都还有一大节,但是她擦的好认真好细心,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的手,长长的睫毛偶尔一眨―― 【谁是小绮罗的爹?猜对有奖】 ------------ 【你娘没有给你做帕子吗】(第三更) ------------ 【不同寻常的玉】(第四更) 秦流苏见状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掌柜的,怎么了?” 以往在电视剧中看过类似的情景,某掌柜看到客人要当的东西,吓得双膝跪地,这意味着这块玉佩不是普通的玉,大有文章啊…… 而这块玉,又和她的真实身份息息相关。 回想一下,六年多了,她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任何家人任何组织来找过她,若放在现代,她也算是个没有身份证的“黑户”了。 好悲剧呀,她的穿越之路总结为五个字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女儿的爸爸是谁,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饶命啊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饶命啊。”掌柜跪在地上,他身后的俩伙计见老板这样,也吓得跪倒在地,个个战战兢兢朝流苏猛地磕头。 流苏愣了,掌柜为何如此惊慌? 这块玉到底有何来头?和她这个真身究竟有什么关系? 莫非,她在古代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为什么,至今没有人来认领她呢? 流苏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一团一团的疑云缠绕在她的脑海。 但是,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突然之间,她开始怕知道这块玉佩的秘密了。 她觉得这玉坠子恐怕会让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从掌柜的反应看,它必定是个珍惜物,如果她在掌柜面前表现地一无所知,说不定他会认为她是小偷,偷了珍贵的玉佩来当。 小绮罗在她的身边呢,她可不敢把她一起带入什么漩涡之中。 要调查这玉坠子的秘密,还是等到找到小绮罗的爹之后吧。 “掌柜,你好眼力,这玉坠子确实来头不小,哈哈。” 流苏说道,然后从掌柜手中拿过玉坠子,满怀心事走出了当铺。 此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玉坠子后来给她带来了多少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不知不觉之间,命运已把她推向情感的惊涛骇浪之中。 彼时,一身白衣的男子,幽深的眸子在不远处望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喃喃说道,“纤骨,你没有现在就调查这玉佩的来历,是正确的,看来这些年你磨砺得很好,我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少主,属下愚钝,您怎么知道她不会追问呢?”白衣男子身旁的随从问道。 “纤骨是我带大的,我很了解她。”白衣男子脸含笑意,说道。 “少主英明。” “走吧,上回刺杀行动失败,这次要重新部署,无论是逐月皇的哪个儿子,我们至少要拿下一个。” “是!” 白衣男子最后望了一眼流苏,转身离去。 【兑现承诺啦】 ------------ 【喂喂喂,十三爷在沐浴呐】 走出当铺,流苏看到小绮罗一直望着某个地方―― “绮罗,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呢。”小绮罗说道,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逐冥冽离去的方向。 大叔的背影,为什么看着有些萧瑟呢? “你的小鼻尖有点脏脏的,拿手帕出来,娘帮你擦擦……”流苏蹲了下来,说道。 “帕子没有了,我给他了,他娘没有给他秀帕子。”小绮罗抬手擦了擦鼻子,认认真真地说道。 “他?谁?”流苏不解地问道。 “他是大叔啊,他给了我这个”小绮罗将手里一柄小小的银匕首拿给秦流苏看。 流苏将银匕首拿过来,顿时十分惊讶,好精致的匕首,只有她的手指长短,但是上面镶嵌了许多小小颗的宝石,在日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彩,这东西价值不菲。 “这个东西好贵重的,他怎么会给你?” “因为我给了他帕子呀。” “帕子?那条帕子一个铜板也不值。”流苏喃喃道。那帕子还被她绣得乱七八糟的,当初在扬州的时候,隔壁阿花还说她绣的花一点也不栩栩如生呢。 他到底是谁呀?流苏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匕首。 突然,流苏不经意间看到了小绮罗红肿的耳朵,她立即紧张地将她拉了过来―― “绮罗,你怎么了?你的耳朵怎么出了血……刚才娘进去之前还好好的呀……怎么回事?”看到女儿的耳朵红成这样,她的心好疼,好疼。 “刚才有一个人怪我挡了路,骂我是小乞丐,拧了我的耳朵。”小绮罗如实回答。 “什么?!!!是谁?!!!”流苏一听,气的大吼! 是这样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要她去死,她也绝对不许小绮罗受一点点皮肉伤害。 有一回深夜,两个人被村子里的地痞欺负,那些地痞拿石头扔她们,流苏弯着腰,把小绮罗紧紧护在怀里,背对着他们,那石头一块一块地丢过来,流苏的脑袋被砸出血,背后被砸的好多处青紫,连骨头都被砸痛了,等那些坏蛋终于走了之后,她都快死掉了。 但是,小绮罗一点伤也没有受到。 “他们的轿子上,写了一个‘多’字。”小绮罗记得是这样的。 “多?那就是姓多的人咯?娘马上去削他!这混账东西,敢拧我小绮罗的耳朵,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谁也甭想欺负我女儿!!”流苏说着,看着女儿的耳朵肿成这样子,她骂道,“你这个混蛋,你没看到女儿被人当街欺负吗?你为什么还不出来保护她!!!你还要她等到什么时候去?” 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流苏将女儿抱在怀里,好愧疚好愧疚。 “娘,不要伤心了,我不痛,大叔已经帮我吹过了。” 小绮罗伸出嫩嫩的小手手替流苏擦着眼泪。 “不行!你是娘的心头肉,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能欺负你!!来,绮罗,我们回十三王爷府。” “小果子,十三爷呢?” 回了王府,秦流苏将小绮罗安顿好,便四处找逐野瞳。 “十三爷刚骑马回来,这会子正在沐浴呢。”小果子懒洋洋慢吞吞地说道,还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在哪里?!” “十三爷自己寝宫里。” “我去找他!” 秦流苏一听,二话不说朝逐野瞳寝宫走去,一脸的愤怒和坚毅,那些敢欺负她女儿的混蛋,都要付出代价。 “喂喂喂,小秦,十三爷在沐浴,你跑过去干什么?大胆!站住!来人呀……快点拦住小秦……”看着秦流苏一副要勇闯十三爷沐浴室的样子,小果子惊慌地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一边喊着一边去拦秦流苏,“哎哟……”他又急又赶,结果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秦流苏头也不回地朝逐野瞳沐浴的地方走去! 推荐江小湖完结作品,本本两元,本本精彩,超级大实惠,哇咔咔: 《天价宝宝:老公太霸道》【完结】。两元 《王妃窦芽菜》【完结】。两元 《沉香玉:弃妃难宠》【完结】。两元 《王爷的江湖小王妃》【完结】。两元 《小狐狸恶斗腹黑男》【完结】。两元 《麻雀不想变凤凰》【完结】。两元 ------------ 【小秦姑娘非要横闯】 ------------ 【替本王更衣】(第一更) ------------ 【不要命了】(第二更) ------------ 【十三爷驾到】(第一更) “十三爷到!” 随着一声喝令,顿时大队人马似从天而降,将整个多将军府团团包围了起来。 那书写着大大“十三”二字的旗子拍打着发出声音,散发出震慑的强大威力。 逐野瞳调动了整个营头地兵力,包围整个将军府!! 当抱着小绮罗坐在后面马车上的流苏看到逐野瞳从他枣红色的大马上一跃而下的时候,顿时觉得他此刻比哪一刻都要英明神武。 日曜王朝元老级人物多年多将军率领一家老老小小跪倒在地,迎接十三王爷逐野瞳的到来。 逐野瞳背手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却面无表情。 流苏发现,那跪着的人群中,有一名女子容貌格外出众,令人无法忽略,她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且她的眉心含着淡淡的忧愁,颇有林黛玉的风貌,好美好端庄好有气质的美人。 “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老臣不知十三爷造访,有失远迎,请十三爷降罪。” 听到多年的话,逐野瞳鼻孔一个冷哼。 “降罪?” 这一声冷哼,让多年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连跪都跪不稳了。 “王爷,不知突降所为何事?其实,让奴才们传个话,老臣即刻便上十三王爷府请罪去。”多年试探性地问道,他在朝为官多年,十三爷的脾性他清楚得很,谁若得罪了这混世魔王下场都很凄惨,这回,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这十三爷不高兴了。 逐野瞳睥睨了这跪在地上的人一眼,那眼神犀利而可怕,“本王怕是不敢请多将军,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还请王爷明示一二。”多年吓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擦拭。 “你府里的奴才今天在大街上打了本王的小绮罗,本王要严惩!而多老将军你,身为朝廷重臣,竟然纵容家奴行凶,罪无可赦!”逐野瞳句句威严,天生霸气! 那跪在最远处拧小绮罗耳朵的奴才已经快吓晕过去了。 多年一听,原来是不懂事的家奴惹了十三爷府上的人,顿时大喊不好,这朝野上下谁不知十三爷自小得皇上喜爱,就算是当朝太子殿下也会让他三分,这如今他得罪了这位混世魔王,可该…… “海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十三爷您放心,老臣绝不姑息。”多年说道。 那边,起先被流苏多看了好几眼的女子说话了,“爹爹,是那王福惹的祸,今儿我上观音庙进香,回来的路上,撞了一个小姑娘,便是那位姑娘手中抱的那位。原本女儿想要呵斥的,可是后来……”多海的脑海中浮现那抹冷硬的身影,顿了顿,说道,“后来没来得及。” 流苏听着,这女子的声音真真是好听,好似夜莺般的悦耳。 【美女们,动动手指,点击下方(收藏到我的书房),便能第一时间看到更新】 ------------ 【令人吃惊的小绮罗】(第二更) “王福!!还不快快上前来向十三爷请罪!十三爷老臣一定打断这这瞎了眼奴才的狗腿,将他关入大牢严刑拷打!而老臣管家家奴不严,也自当奏请皇上,官降三级,罚俸禄三年。”多年吓得连连磕头,那额头都咳出血来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今日在大街上狐假虎威的王福跪着爬了出来,在地上猛磕着头,吓得话也说不清楚了,“十三爷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逐野瞳回头看了坐在流苏怀里的小绮罗一眼,问道,“绮罗,满意吗?” “绮罗小姐,得罪了您,老夫给您磕头,给您磕头……”多年心中讶异,这小小的姑娘会是十三爷什么人?她穿着普通,可眉宇之间见风雅,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而十三爷为了她,竟然不惜调动如此多的兵力,且亲自上将军府来。 可不管如何,既然是十三爷点名要护着的人,此刻也只有求这小祖宗息怒了。 小绮罗回头看了流苏一眼,说道,“娘,让我下去。” “好。”流苏将小绮罗放,了下来。 小绮罗一直走到十三爷身边,朝他举了个躬,然后才转向多年,她伸出一双粉嫩嫩的小手,扶着多年的手,声音柔柔甜甜地说道,“老将军爷爷,您请起来。” “不敢不敢!老夫管教家奴不严,罪该万死,向您请罪。”逐野瞳在跟前呢,多年哪敢起来。 “老将军爷爷,我听说您驰骋沙场,随皇上和众位王爷出征无数次,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小绮罗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又怎么能承受得起您如此跪拜。而十三爷上将军府来,也并非要严惩谁,只是希望老将军能严加管家家人,切勿让家奴胡作非为,免得日后连累了老将军爷爷,落人口实,在朝廷被人以此为话柄罢了。您起来吧,不用跪了。十三爷,我能请老将军爷爷起来么?” 绮罗回望着逐野瞳,请示道。 殊不知,这五岁小女娃一番话已经将在场的众人都震骇住了。 这孩子如此深明大义,周全合理不说,竟然还能从如此高度去讲话,既为多年讲了话,又给将军府的奴才们一个警示,更重要的是,她也帮逐野瞳树立了威信。 逐野瞳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惊讶的表情,这真是那个站在街上和她娘一起猛吃冰糖葫芦,不断重复着她娘的话,假哭她娘死了的小家伙么? 他疑惑了,她那小小的脑袋里面到底还装了多少令人惊讶地东西。 而流苏,心头却一紧,这孩子,一定很像很想她的爹爹。 “十三爷,可以吗?”小绮罗再一次偏着小脑袋问道。 “好!既然绮罗开了口替多将军你求情,那本王就暂且不追究了,不过,王后若谁敢对小绮罗不敬,就是对本王不敬!” “是是是……” 流苏坐在轿子里,听到逐野瞳说这番话,看到他如此保护女儿,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感动,好温暖的感动,这么多年了,她们母女俩第一次有人这么保护着。 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望着逐野瞳他那伟岸宽阔,英挺霸气的背影,她笑了。 “都下去吧,不用跪了,那王福你定要狠狠责罚。”十三爷挥了挥手。 “是是是……老臣遵命……” 说完,逐野瞳预备离去,多年等人也得令站了起来,恭送十三爷。 “十三爷,请您等一等……”这时候,那夜莺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逐野瞳回头,流苏只见那多海迈着莲花小碎步,走了过来,举起手中绣帕朝十三王爷躬了躬身。 “多海,何事?” 多海的脸颊红了,而后小小声问道,“十三爷,四……四爷他回京了是么?” 流苏一看她脸上那少女的娇羞便知,这多海是四王爷的爱慕者,她的眼中,闪耀着爱的小小光芒。 “四哥三个月前就已从边疆调回来了。” “那今日我在街上看见的肯定就是他了,帮小绮罗教训了王福的人,就是四爷。” 【动动手指,点击下方“收藏到我的书房”,第一时间看到更新】 ------------ 【吃面了】(第一更) 什么? 四王爷? 拿走小绮罗帕子,又送了一个那么贵重的东西给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的冷面阎罗逐冥冽?! 传说中的他不是冷酷绝情,冰冷至极吗? 流苏几乎不敢置信,虽然没有见过四王爷,但是也多次听说过他的名号了,他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出手相助呢? “四哥?”逐野瞳微愣了片刻,四哥是从不会插手管别人的事情的,如今竟会在街市上出身帮助小绮罗?这……很是怪异。 “十三爷,四爷他……好吗?皇上对他……还像从前一样吗?”多海的眸中暗含着怯怯的爱意,又有着淡淡的哀伤,四哥哥是从来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甚至,他兴许连她的样子也忘了,只是,她没有一时一刻不在心系着他。 “多海,这些话,若有机会,你亲自问四哥吧。”逐野瞳说道。 “是,多海恭送十三爷。” 临走之时,流苏多看了多海一眼,多海也刚好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那女子的笑容好美好温柔,流苏暗暗赞赏;这女子笑容好自然,好坦率好洒脱,多海暗暗羡慕。 从将军府出来,逐野瞳撤退了所有将士,和流苏母女走在街市上。 流苏嘴巴张了好几次,但始终不好意思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说吧……”当流苏再一次张嘴的时候,逐野瞳侧过英俊的脸来说道。 “……”他原来一直在看着她呀,亏她还一直思考斗争呢,“十三爷,今天真的谢谢了,我和我的绮罗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保护过,谢谢。”流苏心里充满了感激。 “感谢便是该付出实际行动才是。”逐野瞳帅气地背着手走着,说道。 “那……我和绮罗请您到面摊吃碗面吧。”流苏打开荷包,摸了摸里面的三个铜板,说道。 “面摊?”逐野瞳一听,皱眉问道,他还从未在那种地方吃过东西。 “嗯,面摊上的面虽然比不上王府厨子做的,但是,小摊上的东西有小摊的味道,十三爷何不当作体验一次民间生活?”流苏说道。 “老板三碗面!”街边的面摊上,流苏豪气地将三个铜板放在桌上喊道。 “来咧,秦姑娘。”面摊老板很快端来三万热气腾腾的面条,熟络的打着招呼。 流苏一看那大碗面条,立即拿起筷子快乐地吃起来,好好吃啊,哈哈哈哈。 她吃着吃着,发觉只听到自己一个人吃面的呼哧呼哧声,抬起头来,顿时差点将面喷了出来,那坐在她对面的一大一小,吃相好高雅―― 用筷子轻轻夹起面条,再微微张开嘴巴,将面条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再优雅地双手端起碗,喝上一口面汤。 两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整齐一致。 仿佛,他们才是一国的,而流苏来自另外一国,她很不好意思地放慢了吃面的速度。 “小绮罗,你很喜欢吃面么?”逐野瞳低头看着小绮罗问道。 “我和我娘有钱了就会来蔡伯的面摊上吃好大一碗面,面好好吃。”小绮罗一双长着十个酒窝窝的手拿着一双长长的筷子。 “你们有银子的时候,也只能吃面么?”逐野瞳一听,心头一紧。 “嗯!”小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面好好吃,吃面好开心,不过,我和娘约定好了,一个月只去吃一次,因为这样才会怀念面的味道,娘说,如果天天吃,就不会想念了,面会伤心的。” “小绮罗有挨饿过吗?”逐野瞳听着这番话,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小绮罗垂下了头。 流苏也惭愧地看着女儿,她真是史上最失败的穿越者。 【新书榜第一名了,请大家别忘记推荐、收藏、留言和小湖一起保住这第一名!】 ------------ 【读书了】(第二更) “以后,十三爷再也不会让小绮罗挨饿了。”逐野瞳摸了摸小绮罗的小脸蛋,又回头对流苏说,“以后,君绮罗由我十三罩着了,谁敢动她一根毫毛,本王拆了他的骨头,烧了他的家。” 流苏一听,一股暖流流变全身,她眼睛慢慢湿润了,“十三爷……” “十三爷,那我娘呢?你不保护吗?”小绮罗看了看她娘,赶紧趁机说道。 “你娘……”逐野瞳看了流苏一眼,“咳……那就顺便保护了吧。” 他的耳朵根子,悄悄地红了。 “小绮罗,十三爷带你骑马去,走!”吃完面十三抱起小绮罗,一个飞身上了马。 “好哦好哦,骑马咯……”小绮罗高兴地直拍手。 “驾……”逐野瞳扬起马鞭,那马往十三王爷府的方向驰骋而去。 流苏看着,笑了,她突然觉得很满足,但是―― “喂,停下,你们把我一个人丢下,我怎么回去啊……” “哈哈……你不替本王想到要送的礼品,不准回王府!哈哈……”逐野瞳爽朗的笑声传来。 “娘,加油……”小家伙有马骑,又吃了面,快乐地把娘都忘了。 太子太傅魏德水奉了十三王爷逐野瞳的命令前来十三王爷府教小绮罗念书。 魏太傅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严肃,手中拿着一把厚厚的戒尺。 小绮罗乖乖端坐在前面的桌椅上,坐得笔直,双手叠在一起放在桌上,看着眼前这个威严的老人,他雪白的长髯带着弧线流泻到襟口,汇成一个整齐的尖尖。 “咳……”魏太傅咳嗽一声,这声把他几十年的威严都咳出来了。 流苏站在门外边,不禁暗自为女儿担心。 她一早听逐野瞳说了,魏太傅手中这把戒尺与别的戒尺不同,她是用金糅合了银,又糅合了铁打造的,,边缘特别锋利,所以打起人来也特别疼。据说这把戒尺是先帝爷御赐的,可以上打昏君,下打谗臣,中间打苍蝇云云。 太子逐尧煌六岁那年有一次少交了魏太傅一次课业,结果手心都被打红打肿了。 虽然如此,但是魏太傅依然深得太子逐尧煌敬重。 “以前读过书吗?”在和小绮罗互看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魏太傅终于说话了。 流苏吁了口气,其实,她见这老人家那么久没说话,瞪着一双眼珠子,心里还默默地怕他……去了呢。 “读过论语,读过三字经,读过弟子规。”小绮罗回答道,神态非常认真,小屁股紧紧贴在凳子上坐着,背也挺得直直的。。 她可爱甜美的样子和严肃古板的魏太傅形成截然相反的两道风景线。 “那老夫就先来考考你。”魏太傅捋了捋胡子,拿着戒尺站了起来,说道。 “好的。”小绮罗初生牛犊不怕虎。 【咳咳,别的作者都有泰迪熊,偶也想要一只(:,大家就当送给小绮罗吧(江大侠脸红中……)】 ------------ 【去趟四爷府】(第一更) “ 以德报怨,何如?” 魏太傅摇晃着脑袋,将《论语 宪问》拿来考绮罗,问完之后,便将戒尺伸长一些,随时准备打下去。 流苏在外面看着,真担心女儿没回答好,被这魏太傅一尺子打下来,这得多疼啊。 如果对论语不熟悉的人,是不能好好回答这一句的。 小绮罗偏着脑袋看着魏太傅的脸,眨了眨眼睛,说道―― “您刚才说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孔子的一个弟子问他说:师傅,别人打我了,我不打他,我反而要对他好,用我的道德和教养羞死他,让他悔悟,好不好?孔子就说了,别人以德来待你的时候,你才需要以德来回报别人。可是现在别人打了你,你就应该“以直抱怨”,如果有他人有负于你,对不起你了,你可以用你的正直耿介去对待这件事,而不是一味地忍让……孔老夫子其实并不是提倡以德抱怨,而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魏太傅一听,手中的戒尺刷的收了回去。 风流的白胡须,飘啊飘,眼中闪烁着第一次教太子读书时才有的光芒。 “哈哈哈……今儿收获不小……” “十三爷,您的剑法越来越厉害了。” 流苏正要为女儿的表现拍手鼓掌的时候,逐野瞳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左穆的笑声传过来。 她回头一看,只见逐野瞳一身白色的骑马装,利落干净,英姿飒爽地走了进来。 再看看他的手上,拎着两只流血的灰毛野兔,流苏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好想吐啊。 逐野瞳恰好看到了她,当即俊眉一皱――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回十三爷,我在看绮罗读书,呕~~~”好昏,流苏患有轻微的晕血症。 逐野瞳看了看手中的兔子,又看了看她一脸受不了的表情,问道,“你怕血?”语气诡异,表情更是让秦流苏感到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太了解他这种表情所代表的意义了。 “我……我才不怕……”她知道,要是说怕,逐野瞳一准要捉弄她,于是连忙装作不害怕的样子,脸上还露出僵硬的笑容,“这血的味道,真……真新鲜。” “哦?”逐野瞳拎着兔子,朝流苏走过来,流苏好想转身就跑,但是她还是拼命用力努力地硬撑着―― “呵呵,看着两只血淋淋的小兔子,多可爱呀。” 终于,逐野瞳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站定了,一手将兔子举了起来,说道,“那么,你就跑一趟,将这两只可爱的血淋淋的小兔子亲自送到四王爷府去本王四哥吧。左穆,走,随本王看绮罗读书去。哈哈哈……”逐野瞳将两只兔子往秦流苏怀里一扔,哈哈大笑着往学堂里去了。 流苏气极了,“这个家伙,真是的,才刚刚觉得他好一点,又开始欺负人,哼!就不能让我对你的好感维持地久一点吗?” 可是――她又想到。 “四王爷救过绮罗一次,我趁此机会去感谢一下,也好啊,算了,便宜逐野瞳了。” “秦姑娘,十三爷送给四爷的任何东西,奴才们都不敢拿,需要亲自送到四爷手中才行。”四爷府的管家看着苍白着脸抱着两只兔子的秦流苏说道。 “……这……这是什么规矩?” “这是四爷的规矩。” “……”晕倒,“那四爷现在在哪里?” “四爷在……他的寝宫……”奴才的脸上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 【动动手指,点击下方“收藏到我的书房”,今天周末,期待留言超过520(我爱你)。】 昨天小湖说想要泰迪熊,就真的收到两只!!谢谢贝贝和狗狗【smdoggy】,还有罂粟独舞10000的大红包,同样感谢所有送红包送礼物的你们,已专门开了一个感谢贴,记录每天收到的红包和礼物。 能得到大家的支持,我真是太幸福啦。 ------------ 【何时进府的】(第二更) ------------ 【谁也不准动这帕子】(第三更) 即便除了冷漠,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爱意,她的意识还是很快被摧毁,软软地融化在他霸道的怀里。 他狂野而冷漠,眸中没有一丝情感,汗水划过他身上那些伤疤,魅惑无比。 她伸出修长洁白的玉手,轻轻抱住他的腰,迎合着他的需要。 口申口今声,粗重的喘息声,在帐内响起,令人耳红心跳。 …… …… 良久之后,一切停住了。 帐内,暧昧无限。 逐冥冽利落无情地下榻,扯过一旁那选黑色的袍子披在身上,他便是如罂粟一般的男人,多看一眼,只怕会就此沉沦。 如烟痴迷地看着他,幻想着,哪次欢愉过后,他能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突然,她不经意间看到床头逐冥冽的朝服上,齐整地放着一条白底小印花的帕子,这帕子一看便知是女儿家之物,她顿时愣了—— 四爷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帕子,而且能与他的朝服放在一起,可见他是多么珍视它。 难道,已经有女子走入四爷的内心了么? 她是谁? “四爷,这帕子是何人相赠的……”她好奇地伸出手,想要将那帕子拿过来仔细瞧瞧。 逐冥冽一听,猛然转身,带着强大的怒意,随手拿起桌上的银色小弯刀,朝那只指尖才刚刚触到帕子的玉手射过去—— “啊……”一声凄厉地尖叫响起,如烟那只白嫩的手生生被刀刺穿,她顿时痛得浑身痉挛,像动物一样,蜷缩成一团,颤抖不已,嘴唇和脸白到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谁也不能动这帕子!!来人……将她拖出去,从此以后不许出现在四王爷府范围之内!!” 他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然而,视线停留在帕子上时,又充满了柔情。 两名侍卫应声而入,将床丄的如烟拖了出去。 即便那刚刚才和他翻云覆雨的女子痛到快要死去,他却依旧云淡风轻,眼里只有那被人沾过的帕子,他将帕子放在手心,深深凝视。 四名丫鬟进了来,替他穿好了袍子。 他将那白色小印花帕子,放入了胸口的位置—— “将本王的古筝取来。” “是,奴婢遵命。四爷,十三爷派了一个丫鬟过来,将刚刚猎得的野味送了过来……” 听到逐野瞳的名字,逐冥冽那冷峻的俊彦,才稍微舒展了一些,说道—— “让她到云霓院来……” “是。” 【不想让大家等太久,所以两更一起更了,大家也不要让我失望哦,要收藏啊,谢谢,周末愉快】 ------------ 【就是你?】 “秦姑娘,这边,四爷在云霓苑抚琴。你先在此候着,待琴声停了之后,再通报方可进入。” “好的,谢谢你了。”流苏将那装着两只灰毛兔子的篮子,放在地上。 突然,一阵动人的声音从云霓苑中悠悠地传来,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那如歌的旋律,“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余音袅袅,会将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流苏立即被这琴音吸引,忍不住朝里面望过去,她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抚出此种美妙的音乐。 抬眼望去―― 只见,那开满白色花瓣的梨树下,坐着一个男人,他身穿一袭玄色袍子,微低着头在抚弄手中的古筝,即便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此男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 这样清空逍遥,空灵致远的琴音怎么会是出自这样一个冷漠男人之手? 流苏被这琴音蛊惑了,她忘记了家丁的警告,情不自禁地抬脚往云霓苑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了逐冥冽的身边。 静静地感受这美妙的曲子― 雪白的梨花像是受到了眸中感召似的,如雪般飘落,洋洋洒洒,纷纷扬扬,好似下着一场花瓣雨,又好似一场凄美的聚散。 那花瓣飘落在两人的发间,衣袍上,一切都美到不能呼吸。 突然,曲调变转,他指尖的音符变得凄伤,琴声中带着寂寞与哀愁,还有凄厉的抗争和血流的挣扎,流苏听着听着,无端端开始觉得毛骨悚然、心惊胆颤。 接着,在**部分,嘎然而止。 逐冥冽抬起头来,刚好与流苏的眼神对上。 “是你!!!!!”流苏愣了,竟然是在那破房子里让她救命,又给了他银票,还当街救了小绮罗的,竟然是冷面阎罗逐冥冽?! 看着穿着一身素色丫鬟装,梳着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看起来清新俏丽的流苏,逐冥冽那张常年低温的脸上也出现了片刻的讶异―― 是救过他一命的女子。 “你是十三弟派来送猎物的?”他开口,声音仿若从冰窖中冻了十年才拿出来,很难想象,刚才的琴音是出自他的手。 “……是……是的。”秦流苏很不争气地发现,身为他救命恩人的自己竟然怕他。 他站了起来,流苏立即感到一种迫人的气势,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就是你当街扒了十三弟的裤子?”他问。 “……四……四爷,不是当街扒掉十三爷的裤子,而是……那是……是一场人力无法控制的意外。” ------------ 【圣旨到】 “……四……四爷,不是当街扒掉十三爷的裤子,而是……那是……是一场人力无法控制的意外。” 流苏说着,咽了咽口水,偷偷抬头看了逐冥冽一眼,而他也刚好看着她,她赶紧低下了头。 这是一个极度可怕的男人,眼神犀利如刀,寒冷如冰,只消一眼,已让人觉得锋芒在背,而那面如表情的模样,仿若撒旦降临,让人不敢轻易正视。 他那玄黑色的袍子,非常整洁有气势,表情很高深,黑眸深深,没人能琢磨出他心意,好象万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每个人的想法都别想逃出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流苏暗暗吃惊,同样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逐野瞳的气质和逐冥冽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意外?” “绝对……是意外,我不是随便扒人裤子的人。” 她怪异的说辞,令逐冥冽皱了皱眉。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随便的时候,也不会扒人裤子……不不……我的意思是……”秦流苏都紧张到语无伦次了,“我的意思是,十三爷的裤子不是我故意扒的,是我不小心摔倒的时候……的时候,扯……扯掉的。” “你大胆子,倒是不小。”任流苏如何紧张,逐冥冽说话依旧是云淡风轻。 “不知四爷所指……何事?” “在整个日曜王朝,敢动手打王爷的女子,恐怕只有你一个,不但打了本王,连十三弟也打了。”逐冥冽已有所指,左手抬手触过自己的左脸颊。 “这……”流苏暗想,他不会是现在想要打回来吧,他看起来力气大得很,她可禁不起他的一巴掌。 “圣旨到!四王爷接旨――”正当流苏想着该如何接话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逐月皇的太监总管李公公带着一干人等进了云霓苑。 “儿臣冥冽接旨……”逐冥冽单膝跪于地上,俯首撑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老四冥冽因剿杀前朝叛党不利,致朝廷损兵折将,即日起,将革去大内统领一职,惩至佛法寺面壁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入锦瑟宫一步!钦赐――”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逐冥冽站起身来,接过圣旨。 “四爷,圣旨送到了,奴才这就回宫向皇上复命了。”李总管欠了欠身,说道。 “李公公,父皇是否知道本王受伤之事。”逐冥冽的话,听不出任何情感。 “回四爷,太医报备过了。”李总管瞧瞧看了看逐冥冽,小心翼翼说道,四王爷不被逐月皇宠爱,是日曜王朝人尽皆知的事。 “下去吧。” “是,奴才遵命。” 李总管带着人离去了。 流苏看到,逐冥冽脸上原本稍微和煦一些的表情立即隐去,一张脸变得好暴虐!那眼眸之中散发出骇人的光芒,突然,他的手,一个用力,那圣旨竟然在他手中生生化成了粉末。 再一个伸手,那摆在地上的古筝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啊……”双手拉住琴弦,仰天一声嚎叫,那古筝发出一阵狂乱的声音,之后,琴弦尽断,古筝化成碎片,四处溅开…… “啊……”流苏被他吓得后退几步,一个不稳,朝地上摔过去…… 【【收藏,米有;留言,米有;红包,米有;礼物,米有,江小湖是四无产品,欢迎购买!】 ------------ 【四爷,不要】(第一更) “啊……”流苏吓得后退几步,一个不稳,朝地上摔过去…… 她紧闭上眼睛―― 突然,一道强大的气袭来,她只觉得腰间受到一股力,眼见她就要跌落在地了,却又被猛然拉了回去。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那张冰寒的脸尽在咫尺之间,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将她侵袭。 是错觉吗? 为何她在逐冥冽那双冰眸之中看到了一抹一瞬而逝的隐忍的伤痛。 是因为皇帝不准他再去锦瑟宫所以伤痛? 锦瑟宫,听起来就知道是个女人居住的地方,莫非,是他的王妃? “你也怕本王?”他淡淡地问道,却没有松开对她的钳制,那强烈的冷峻气息将她紧紧包围,她只觉得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四爷……请放开我……” 流苏回过神来,连忙要从他的怀抱之中挣脱开来。 “说!是不是怕本王?!”他的声音和语气陡然变冷。 她才发现,这个男人,有着一张薄情的嘴唇。是多么危险的男人,这回要是一个不小心没把话说好,恐怕这送兔子要把自己的命也松了。 她只是十三爷王府一个普通的丫鬟,就算逐野瞳那家伙知道她要被他哥哥赐死死,他恐怕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才不会管她的。 想到这里,流苏悄悄深呼吸了一口,脸上带着笑意,镇定地说道: “奴婢并非惧怕王爷,只不过,四爷您高高在上,作为奴婢的我,对四爷有所敬畏而已。” “十三有个好丫鬟!”听了她的话,逐冥冽冷笑一声,“难怪,他会为你破了诸多的例。” “谢四爷夸奖。”流苏尽量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十三爷特意为您猎的野味已经送到了,我该回去了。”流苏试探性的,企图将他那只贴在她腰间,铁掌似的的手拿开。 他的深邃和阴骘,让人如履薄冰,一身衣裳,仿佛被他眼眸灼透,不着寸缕的供他打量。 他好难懂,他的心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潭,看不见底。 这样的男人,一定是个地狱,谁惹到了,都不会好过。 第一次见面他被追杀,莫名其妙将她牵扯进去,第二次见面他竟然在美丽的梨花树下抚琴,而当圣旨到的时候,他平静的像无波的湖面,皇帝的太监一走,他立即又变成了恶魔般的人。 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这么难以琢磨的冷酷男人怎么会对街边一个小女孩小绮罗出手相助,还送给她那么贵重的东西。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逐冥冽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眸子一暗。 “呀……”突然之间,流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逐冥冽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他只用一只手便将她牢牢抱住,另一只手一掌朝梨花树下击了过去,那张原先他坐着抚琴的岐黄色长凳飞出好远。 她惊呼一声。 下一刻,便被狠狠抛在梨花树下。流苏只觉得骨头要碎了,还未反应过来,那具颀长的身子已经欺了过来,将她娇小的娇躯压在身下,玄黑色的袍子一挥,将她盖住了,大手一把将她腰间的衣带扯落。 ------------ 【十三早就有皇后为他定下的王妃】(第二更) ------------ 【爪子好锋利】(第一更) 他低下头,朝流苏的脖子上咬去―― “四爷,你忘了我救过你吗?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流苏见状,连忙伸出两手抵在两人的身体之间,头拼命地后仰。 “救命恩人?”逐冥冽听到这四个字,再度停止了进攻。 他双肘撑在她身体两侧,让她至于他的双臂之间,他的唇和她的脸隔得好近好近,他浑身冰冷至极的气息仿佛空气一样将她团团包围,她无所遁形。 “对……你……你忘了。”她一动也不敢动。 “本王没有恩人,只有仇人……” 冷冷说着,他的手开始…… “唔……不要……”她挣扎着,她感觉到了,他不是要和她怎么样,他只是在征服,他喜欢看着猎物在他面前乞怜。 流苏发现,这个面瘫的男人似乎不受任何规矩和礼教的束缚,根本没有办法用常理去思考和判断他下一步的行为。 “看着本王!”他说着,唇朝她的耳垂凑过去…… 她一咬牙,伸出两只手,朝逐冥冽的脸上抓去! “不要不要……放开……放开……”她挥舞着爪子,指甲划过…… 她的指甲又圆又小巧,但是锋利度也不差。 那两爪子下去,逐冥冽顿时感到脸部一阵刺痛,一股血腥味传来,他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左右两边赫然都出现了三条血痕!! 趁着逐冥冽怔愣的间隙,流苏急忙从他的身下钻了出来。 眼睛一瞥他那张脸,她顿时暗自佩服自己,当今天下,敢把皇帝老子的儿子脸上抓出血痕来的人,恐怕也只有她秦流苏了。 “四爷,今日得罪之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请容许我先回去见我女儿一面。” 说着,流苏不待逐冥冽反应,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她一路狂奔着出了云霓苑,一直跑出四王爷府。 好险,好险…… 她跑的气喘吁吁的,但是回头一看,可是逐冥冽竟然没有派人追过来把她抓回去。 “呼……”她长吁了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的十个手指,指缝之中还有逐冥冽脸上的皮呢。 “我真是太厉害了……”她喘着气,夸奖着自己的勇猛―― 可是―― “糟了糟了,这次才刚刚安定下来,绮罗好不容易有个好点的环境了,又被我弄砸了,又要逃跑了!”她醒悟了过来,懊恼拍了自己两巴掌,有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贱手贱手,你这双贱手,除了会坏事还会什么?回去剁了你!” 流苏一边懊恼着一边自责着一边策划着这次逃跑的方式和路线跑回了十三王爷府,逐冥冽的人一直没有追上来。 “哎哟,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逐野瞳呢?可是,他们是亲兄弟,当然不会帮我了。况且如果知道我竟然抓伤了他敬爱的四哥,他一定是第一个把我关进大牢的,怎么办啊?!” 流苏蹲在王府门口的大石狮子旁边,抓着自己的头发,纠结不已,很快石狮子旁边,就出现了一小撮头发。 “……” ------------ 【把苹果放在头上让本王射一箭】(第二更) ------------ 【她哭了,真哭了】(第三更) “什……什么?你疯啦!”秦流苏不敢置信地说道,那棵树离他射箭的位置起码两百米远! 他是想杀了她吧。 “去吧……小果子,把苹果放她头上,左穆,把她带到树下去!”逐野瞳看到秦流苏吓得都快要跌倒的样子,开心地很。 “喂!放开我!左穆,放开!!逐野瞳,你这疯子,是你要给你爹送礼物,又不是我,你采不采纳干嘛要我冒这个险,你神经病啊!!” 流苏一边挣脱着左穆和几个侍卫的钳制,一边回过头来骂指名道姓逐野瞳。她才不管他是不是王爷了。 但是,逐野瞳却满脸含笑,开始搭弓准备射箭。 “左穆!!放开我,你不要和他狼狈为奸啊!放开我!!”秦流苏尖叫声,被带到了树下。 “秦姑娘,你最好站在原处不要乱动,十三爷的箭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你乱跑他一箭射过来,很有可能会把你射死,还不如乖乖站在原地,让他射。” “这个苹果这么小,我不跑也会死的!!”秦流苏气极了,狠狠一脚踩在左穆的脚上,拿逐野瞳没有办法,只好找他手下人出气了。 “快点站好,本王要是手一滑,这箭飞了出去,把你射死了,可不要怪本王!”那边,穿着一身白衣,俊逸不凡的男人高高拉开弓箭,大声说道。 左穆和侍卫们连忙离开了树下。 秦流苏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断头台上的死刑犯。 “逐野瞳!” “本王要射箭了!站好!” 他话音刚落,那箭就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朝流苏头上的苹果射来。 “啊……”流苏闭上眼睛,大叫,僵直地站在原地。 她死了,这次一定死了,不用等逐冥冽派人来抓她了。 只听见一阵风吹过头顶,那支箭唰的一声射了过来,不偏不倚刚刚好射中了苹果心。 神奇的是,那被箭射中的苹果还稳稳当当地留在她的头顶。 她脑袋一动不动,抬起眼睛看了看头顶上的箭。 “哈哈哈,秦流苏,本王的箭法是不是还不赖。”逐野瞳看到她滑稽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听起来好动人。 “哇……”突然,流苏蹲了下来,哇哇大哭起来,像个孩子那样,哭的好不伤心,好不凄惨。 “……”逐野瞳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来。 “哇……呜呜呜呜……”哭着哭着,她索性坐到地上哭了,真的好伤心啊,为什么大家都要欺负她。 “呜呜呜……咳咳咳……”因为哭的太急了,被自己呛到,她还咳嗽了起来。 是哭真的了!! 逐野瞳见状,帅气地将弓箭往左穆手中一仍,快步飞身过去。 单膝蹲在流苏面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真哭了?” “哇……哇……”不说还好,一说,她哭的更厉害了,双手使劲抹着泪,逐野瞳看到她的手背上都让眼泪染湿了。 他看了看四周,背着手站了起来,“咳,秦流苏,本王命令你,不许哭了……” 咳咳,谢谢大家不停送礼物给小湖,泰迪熊,鲜花,巧克力,奶茶各种各样的礼物,我都很开心,今天因为两公尺的泰迪熊,和她一起上直播间啦,还有上次贝贝和狗狗送的,都让我上电视啦。嘿嘿……谢谢所有人。 ------------ 【秦流苏,本王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第一更) 他看了看四周,站了起来,“咳,秦流苏,本王命令你,不许哭了!” “呜呜呜呜……”她才不管,继续哭着,她才在四王爷府被那冷面王爷吓了一遭,这回好不容易替他想到个办法,他又这样子虐待她,她又怕又累。 “秦流苏!再哭本王打断你的腿,把你赶出王府去!!”逐野瞳像往常一样,拿出做王爷的威严大喝一声,果然,流苏一听这怒喝,她停止了哭泣,抬起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看着站在她旁边,俊逸不凡地俯视着她的男子。 逐野瞳一看流苏不哭了,顿时吁了口气,说道,“你……” “哇……呜呜呜……你们都是坏蛋,你们专欺负我一个外地来的弱女子……呜呜呜……” 而谁知,流苏又把脸转回去哭了,抱着膝盖哭个不停! “不准哭!!” “哇……”他越吼,她的哭声越大,越凄惨。 逐野瞳见状,皱了皱眉,再度蹲了下去。 看着哭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她,逐野瞳慢慢伸出两只手,近乎粗鲁地将她拖到怀里,抱着,一手轻拍着她的背―― “好……好了,别……别哭了。”十三爷安慰女人的时候,有点小结巴。 “你总是不停地欺负我……你们都这样欺负我……”流苏哭着,抬起两只粉拳,捶打着逐野瞳的胸膛,“我那么好欺负吗?呜呜呜……” “好了,本王让你打,你不要哭了,哭的本王心慌……” “就打你就打你,你干嘛没事每天想着办法欺负我!呜呜呜……”流苏一边捶打着逐野瞳,一边拿起他的袍子,把脸上的眼泪抹去。 逐野瞳看着,脸都扭曲了。 这女人,还真脏。 逐野瞳也顺势坐在了地上,伸长一条腿。 “哎哟哟,小祖宗哎,十三爷哎,您可千万不能坐地上啊……”小果子见了,连忙要跑过去。 “果公公,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过去的好,不然要挨板子了。”左穆见状,拦住小果子说道。 “可是……” “好了,果公公咱们还是退下吧。” “可是,可是……” 小果子一边回头,一边被左穆拽走了。 他的十三爷,怎么可以坐在地上呢,这皇上要是知道了,准得生气呀。 人都离去了,偌大的射箭场只剩下他们俩。 流苏的哭声也渐渐停止了。 两人坐在树下,风悄悄吹过,鸟儿在叫着。 几片花瓣飘落下来,散在四周。 远处,是一望无垠的蓝天白云。 逐野瞳靠在树上,低头看看还在一抽一抽的流苏,他不觉笑了―― “秦流苏,本王以后不会欺负你了。” 【来吧,留言数量挑战668,为这吉利的数字加油吧。】 ------------ 【美人计】(第二更) “十三爷送花露榛子糕一份,绿豆酥糕一份,胭脂一套,珠钗一盒……” 流苏回了房没片刻,逐野瞳突然差人送了很多很多东西来,很快就摆满了整整一个房间,有吃的穿的用的…… 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哇,他的脑袋被我哭坏了?”奴才们离去,她翻看着这满满一屋子的赏赐,不解地说道。 “秦流苏,本王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她的脑海中回想着逐野瞳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霸道,张狂,可是……又好像有一点点温柔,一点点令人心怦怦跳的温柔。 唉…… 想不通呀,想不通…… 流苏仰头躺在床丄,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呆呆地望着床顶紫色的纱蔓,想着逐野瞳—— “哎呀,不行不行,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才不能因为他对我好了一下下,我就心软了,说不定,他明天又有新花招,把我拖在马背后都有可能!”秦流苏拍了拍自己的脸,“流苏,清醒过来,清醒,清醒呀……想报仇计划……” 可是…… 说完,她又马上泄了气。 她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能拿他堂堂十三王爷怎么办呢。 她起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呀,真好吃!!”她捻起一块花露榛子糕放入口中,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美妙极了。 “娘……”随着一声脆生生的甜甜的声音,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身粉蓝色小衣服的小绮罗走了过来,可爱纯洁的像个坠入凡间的高贵的小仙女。 “绮罗……”流苏坐直了,撅着嘴巴,委屈地眨着眼睛看着女儿, “娘你怎么了呀?十三爷又欺负你了吗?”小绮罗偏着头,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睫毛一闪一闪地问道,还伸手摸了摸她娘的头。 她的声音真好听啊,脆脆的,甜甜的。 “娘正在想办法怎么报仇呢,那天煞的十三爷,娘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才行。”流苏捶着桌子说道。 “可是,娘你说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都收了十三爷送的东西,也吃了糕点,你的手也短了,嘴也软了……还怎么报仇呀?”小绮罗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道。 “是哦……”流苏沮丧地又吃了一口糕点,又拿了一个塞到女儿的嘴巴里。 “娘,我有办法。”小绮罗舔了舔嘴唇,说道。 “什么办法?”流苏一听,来了劲,立刻坐直了身体。 “美人计。” “……绮罗!!”流苏站了起来,将女儿拉了过来,“这都是谁教你的?!”怎么古代这么淳朴的地方,她的孩子也这么早熟的,难道是她忽略了对她的教育吗? “兵书上教的呀……”绮罗无比淡定地看了她娘一眼,好像在说娘你怎么这么没有文化似的——“兵法三十六计,共分六套,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其中前三套是处于优势所用之计,后三套是处于劣势所用之计,而美人计属于败战计,据我分析,就现在的形式来说,娘处于劣势,在三十六计中,也只有使用美人计了。” 小绮罗一本正经地说道。 征集长评啊啊啊啊,谁贡献好的长评?。 【老规矩:留言能到668吗?到了马上第三更,下个章节有重要人物侧面出现。】 ------------ 【美貌是娘的,智慧是爹的】(第一更) 流苏看着女儿,捧起她的小脸猛亲了一个,“娘就教你识了字,可是你怎么就懂那么多了呀,好厉害哦,你是美貌和智慧并存的小姑娘。” “美貌是娘的,智慧是爹的。” “……什么啦,你的意思是娘没有智慧哦。”流苏一听,故意不满伸出双手,挠绮罗的痒痒,“君绮罗!你敢鄙视娘?!” “啊哈哈,啊哈哈……娘我错了,我不敢了,娘是美貌和智慧并存的娘……啊哈哈,好痒好痒……”小绮罗最怕流苏挠她痒痒了,她脖子缩成一团,一边求饶一边咯咯大笑。 “哼!!快点给流苏小姐赔罪!”流苏停了手,双手叉着腰。 “嗯嗯嗯,流苏小姐,绮罗错了,绮罗错了……”小绮罗逃出一劫,连忙捻了块糕点递到流苏嘴边,“孝敬母亲大人!” “这还差不多!” “呵呵……”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绮罗将揣在怀里的书卷拿了出来――“娘,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流苏接过书卷。 “这是皇太子殿下让魏太傅给我出的题目。” “太子?!”流苏一听顿时愣了,“你说的是当朝太子,将来的皇帝逐尧皇?” “是的呀。太傅把我写的字给太子看,太子就给我出了一个题目。” 流苏惊讶不已,她忙着和天杀的逐野瞳斗法,自己的女儿不知不觉间竟然和当朝的太子你来我往了。 我滴个娘啊,她生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儿啊,还是,那个男人的血液太过强悍? 他是否知道,这世间有绮罗这么一个聪明可爱高贵懂事的女儿呢。 秦流苏将书卷展开,这书卷上有小绮罗第一次课业,课业下面有太子亲自批的四个字“孺子可教”,旁边还盖着逐尧皇的印章――“皇太子宝”。 再下来,则是太子爷给小绮罗出的考题。 太子字体行以篆籀之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似乎看到一个睿智沉着冷静的男子立于面前,但笑不语,云卷云舒之间,已经纵横捭阖,运筹帷幄了。 而小绮罗的字,看起来小巧玲珑而娟秀,和太子的字摆在一起,仿佛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坐在一起玩。 这书卷上一来一往的,颇有现代qq聊天的意思了。 流苏的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女儿真的好棒好棒,即使没有他,她还是把女儿带大了,不是吗? 虽然,这五六年间,不像其他穿越的女主那么风生水起,耀武扬威,反而还一直过的很穷苦,因为现代人与古代人之间思想的冲突,她们母女俩这些年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逃跑。 可是……女儿还是长大了,如今,连当朝口碑极好的太子都夸她了。 多好呀…… 流苏的眼睛,不禁湿润了。 “娘,魏太傅说他教过先皇,教过当朝皇帝,当朝太子,还有好些个王爷公主,除了太子,就属绮罗最有悟性了。还有还有,魏太傅说太子对我赞赏有加呢,太子从来不夸奖别人的。” 【我的好朋友smdoggy这周末要结婚了,请大家和我一起为她祝福吧。呜呜呜,店小二,把我们的狗狗抢走了!!】 ------------ 【四爷来了】(第二更) “我的绮罗是最棒的小孩。”流苏细细地看着书卷上太子的印章说道。 “娘,那美人计还使吗?”小绮罗问道。 “娘……算是美人吗?” “是呀,娘是大美人呀,包子铺的阿八和米庄的小二不是都曾经拿包子和大米跟娘提亲,说要做我爹吗?” “……咳咳咳……”流苏听了小绮罗的话,差点被口水噎着了。 “他们都说我长得好看,如果娘不好看,我怎么会好看。” “这也倒是……我大概或许可能应该是个有姿色的女人吧……” 流苏端过铜镜,左瞧瞧右看看―― 她所穿越的这个身子,虽然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貌,但是她有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眼睛眨一眨那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还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也很红润,乌黑的长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子垂在胸前,整个人充满了清新淡雅的气质。 “可是,十三王爷会觉得娘是个美人吗?”要是去使美人计,结果逐野瞳不但不上当,还耻笑她一番,那她没脸活了。 “娘,十三爷不是送了你新衣服和胭脂吗?”小绮罗眨了眨眼睛。 “是哦,貌似可以利用一下……”流苏放下铜镜,去翻了翻那些上好的丝绸料子和据说是皇后王妃们在使用的胭脂水粉。 “那你使不使呢?” “要不,就使一使?” 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男人看到美丽的女人总是会于心不忍,那她为了往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就做个让逐野瞳于心不忍的女人吧。 “小秦姑娘……” 流苏转过身来,蔡师傅看到变了身的她顿时愣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流苏没有忽略掉他的表情,可是,他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是赞美还是什么呢? “小秦姑娘,十三爷和四爷在膳房,传你过去。” “四爷?!!”流苏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四……四爷也来了?” 糟了糟了,找上门来了。 “是,两位爷候着呢,你快点吧。” “哦,哦……好,好的……”流苏慌乱地回答着。 蔡师傅离去了,流苏赶紧跑到正在写字的绮罗身旁,“快点,麻烦来了,美人计不使了,咱们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你又闯祸啦?”小绮罗放下手中的毛笔。 “娘把冷面阎罗逐冥冽的脸给抓花了,他找上门来了,肯定要把娘抓去关大牢里。”流苏将衣裳和逐野瞳送的朱钗首饰什么的迅速打成了一个包袱。 “唉,你说说看,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连王爷的脸你也抓。下次你想要发脾气,就抓你自己的脸啊。”在危难来临的时候,君绮罗永远比她娘淡定,还得空训了她几句。 “好了啦,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教训我了。”流苏将门打开一个小缝,敏锐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形式。 小绮罗将太子的书卷卷好,小心翼翼塞入怀中,然后拎起流苏放在床上的包袱―― “走吧,娘。” 流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整装待发,眼巴巴望着她的绮罗,心里头顿时一阵难受―― 她把包袱抢了过来,往身上一挂,豪气地说道,“这次娘不带你跑了,你腿那么短,跑的那么慢,每次都连累我,这次我不要被你连累了!!” 【老规矩:留言688第三更,留言699第四更,大家来猜猜,谁是爹?】 ------------ 【她竟然敢逃跑】(第一更) 她把包袱拿了过来,豪气地挂在身上,说道,“这次娘不带你跑了,你腿那么短,跑的那么慢,每次都连累我,这次我不要被你连累了!!” “没有我,你装死的时候谁来哭丧?”聪明的小绮罗岂会不知道流苏的想法。 “我也有准备不用哭丧就装死装的很可怜的戏份啊” “可是没有我,别人不会觉得你可怜呢,别人会打你呢。” “你……哎呀,我看十三爷对你还不错,应该不会因为为难你的,你就先留在这里嘛,等过阵子我再来接你好了。” “不行,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小绮罗抢过包袱背在身上,拉着流苏的手,“走吧。” “可是……娘不想你跟着,这里这么好还有人服侍你,我不想你跟着我跑老跑去的,知道吗?”流苏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蹲下来,抚摸着小绮罗的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心疼不已,愧疚不已。 她的女儿,本该是公主。 “可是……我也不想你一个人逃跑,你怕黑怕老鼠怕鬼,没有人陪着你怎么行?破庙里那么冷,我们要抱在一起睡,才不会冷啊……”绮罗认真地说着,眼睑下的粉色泪痣看起来晶莹剔透。 “绮罗……”流苏突然觉得好欣慰。 “娘,快点走啦,不然逃不了了,蔡伯伯又要来喊了,快点快点……” 绮罗将长着十个酒窝窝的小手深入流苏的掌中。 “嗯!”流苏一把将眼泪擦干,蹲在地上,“上来,娘背着你跑。等过了这次,娘天涯海角,想尽办法也要把你爹给找出来!!” “嗯。”绮罗将包袱背在后背,趴在了流苏的身上。 两母女悄悄走出了十三王爷府。 “什么?!!”逐野瞳一听,顿时大怒,将准备好的食材一把掀翻在地,“她竟然跑了!!” “十三爷,小秦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张字条。”小果子战战兢兢地将流苏写的字条递了上去。 “拿过来!!”逐野瞳一把扯过那字条―― “十三爷:事出有因,来日一定报答你对绮罗的大恩大德,我走了,水煮鱼的做法写在纸上了,其实菜好不好吃不是关键,关键是您用心做,皇上一定会感受到您的心意的。” 一旁坐着的逐冥冽,一直不动声色,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茶杯盖轻轻掠过茶水面,那幽深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人!给本王调动大军,就算把整个曜京翻过来,也要把秦流苏母女给找到!!” 那个女人,不想活了,他上午才说了不会再欺负她了,紧接着就赏赐了那么多东西给她,她竟然敢逃跑! ------------ 【一个女人而已】(第二更) “四哥,你先坐会,我去把那该死的抓回来!”逐野瞳撩起冰蓝色袍子,往后一甩,下令道:“备马!” “十三弟,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逐冥冽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 一身深色衣袍,将他冷峻阴沉的气质衬托到了极点,深黑的眼眸,遂不见底。 一举手,一头足,将撼人魂魄的冷发挥到了极致。 除了逐野瞳,所有人,都会被他那发自骨子里的寒意骇到。 “哎哟,哎哟……”城郊外的荒草地里,长着满满的一人高的蒿子地里,流苏将小绮罗背在背上,猫着腰钻来钻去。 她满头大汗,浑身都湿透了,额际的发湿湿的黏在额头上,两条腿也开始打颤。 “绮罗,这些枯草上有刺,你快点拿件……咳咳……拿件衣服出来把头包住,别刺到脸了,包好之后把手藏到娘的衣裳里面来……” 流苏一边腾出一只手将那杂草掰开,一边嘱托绮罗保护好自己。 其实,她自己的一张脸早已经被这些杂草刺了好多道血痕了,但是她顾不上自己,擦了把汗,就继续往前跑。 “娘,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小绮罗看到她娘那双白嫩嫩的手上好多道被荆棘刺过的痕,连忙拍着流苏的背,瞪着两条小腿,要下来自己走。 “不行!这草太高了,草上有刺,还可能有什么让人过敏的粉末什么,你走不动的……听娘的话,快点把头包住……” “呼哧呼哧……”好累啊,那汗水流到眼睛里,刺刺的疼,脸上手上的口子也在疼着。 从十三王爷府逃出来之后,母女俩没命的专门往人迹罕至,人烟荒芜的地方逃,连口水都没有时间喝。 “秦流苏!你给本王出来!” 突然,一声熟悉的厉喝声响起,接着便听到千军万马般得脚步声和马蹄声。 “糟了,已经追来了!!”流苏一听,便知那是十三爷逐野瞳的声音。 “十三弟,一个女人而已,何需调动禁卫军……” 接着,又一个云淡风轻的,却又令人心惊胆颤的声音穿过蒿草层传来过来,从那声音可以听出,那流苏在他的眼里好似一根蒿草而已。 “啊……四王爷也来了……完了完了,真的来追杀我了……”流苏急得满头大汗,她吃力地将绮罗从背上放了下来。 迅速将包袱打开,把里面的衣裳取了出来,将小绮罗包好,然后又扯了一些倒在地上的蒿草盖住,“绮罗,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娘去把他们引开。记住哦,千万不要走动,娘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嗯,我知道了,娘你小心点。”嫩嫩的声音从包裹着的衣服和草堆里传出来。 流苏一咬牙,站了起来,拼命往另外一边跑去。 ------------ 【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第三更) “天杀的,该死的,不是说要娶我为妃吗?为什么一直不出来,为什么一直不出来!!” 流苏一边在蒿草地里钻,一边愤愤地低声诅咒。 没有办法,她就是这么不争气,每次逃跑的时候耳朵里就像响起那句“本王会娶你为妃”来。 那是多么惊心动魄,多么震撼人心的一句话啊。 可是…… 也许,只是一句戏言呢? 她却傻傻的相信了六年了,并且始终幻想,有一天,她带着女儿跑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他突然就出现了。 “你在叫本王么?”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秦流苏猛地回头一看―― “啊……”她吓了一跳,顿时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那逐冥冽不知何时就到了她后面,他的神情仿若阎罗驾到,没有缺憾的身形,让他显得毫无瑕疵。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神情之中带着许多冷意,像是一块寒冰,不为世间任何事物所动心动情,但是偏偏长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会勾魂夺魄,让人忍不住向那双眼睛看去,想要探究它,参悟它。 逐冥冽一步一步朝坐在地上的女子走进,面无表情。 此刻,她发丝凌乱,衣裳不整,脸上手上更是伤痕累累,毫无美感,比他任何一个妾室,亦或是红颜知己都要狼狈。 但是,那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却让她显得那么与众不同,那是一双澄澈如星星的眸子,有一双眼睛与她的相似。 “四……四爷……” 逐冥冽一直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因为抓了本王的脸,所以想跑?” “……我……我……”流苏咽了咽口水,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张俊脸上的指甲印,横七竖八好多条,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反倒增添了几分邪气。 流苏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蒿草,她觉得连说句话都感到呼吸困难。 这个男人,太冰了!! 说句话,能将人冻死。 突然,逐冥冽俯下身来,一手伸到流苏的脑后,那嘴唇猝不及防地贴上了她的眼睛。 “啊……”这个男人,连唇都是冰冷的。 流苏还没有反应过来,逐冥冽的唇便离开了―― “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本王不予追究了。”他说完,不再看她,转身离去,独留一份空旷的寒意。 “什么?不追究了?”流苏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跑了,十三弟发动禁卫军四处找你,连太子都惊动了。”他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谁是爹是谁,爹是谁是爹?】 ------------ 【十三爷,那儿在动】(第一更) “十三爷,那儿在动!” 正当逐野瞳准备调转马头往西边追捕的时候,左穆指着前方三四米处一堆动了动的蒿草说道。 逐野瞳坐于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上,敏锐的视线随着左穆所指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堆蒿草果然又动了一下,再往下看,那草堆外面露出的衣裳的一角在被偷偷的扯回去。 “啊秋……”一个小小小小声,明显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喷嚏声刚好响了一下。 逐野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明朗俊帅的笑容。 “咳……”他故意大大的咳嗽了一声,提高声音说道,“左穆啊,小绮罗肯定是没有藏在这里的,你眼花了。禁卫军听令!撤!” “是!十三爷!” 小绮罗缩成一团藏在蒿草下面,她热的不得了,好想出来透一口气呀。 听到十三爷说离去的声音,和逐渐远去的马蹄声脚步声,她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推开草堆,站了出来,把包住头地衣服拿下来,擦了擦脸,说道,“好热呀,娘好厉害,把我藏得这样严实,连十三爷都看不到!” 可是,就在她一抬头之际,却――“啊……” 那身著冰蓝色袍子,风神俊秀,立于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上的男子,正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的身后,则是成千名训练有素的禁卫军。 气势尤为庞大。 小绮罗呆愣住了。 十三爷好坏,竟然骗她出来。 “绮……”逐野瞳开口。 “哎呀,我死了……” 然而,逐野瞳才一开口,鬼灵精怪的小丫头突然身子一歪,做出翻白眼的动作,倒在地上,那舌头还吐了出来。 “……”逐野瞳头一遭感到无语。 左穆和后方成千上万个禁卫军都看着逐野瞳,他们想知道十三爷会怎么处置这个害得他发动禁卫军,还故意装死的小姑娘。 逐野瞳从马背上潇洒地跳了下来,一直走到绮罗的身边,看了一会―― 因为仓皇的逃走,小绮罗一头乌黑乌黑的秀发乱成了一团,粉红嫩白的小脸上沾着汗水,那长大不可思议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一双小手垂在身体的两侧―― 明明知道她在装死,可是逐野瞳看着却觉得分外心疼,这么小这么漂亮的小女娃,一个人躲在这荒郊野外,还好是他来了,要是碰上无良的坏蛋欺负了她,又或是遇上猛兽把她吃了,怎么办?!! 秦流苏那个蠢货,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 逐野瞳心里涌起一股愤怒的感觉。 ------------ 【娘其实很可怜】(第二更) 逐野瞳心里涌起一股愤怒的感觉。 他要找秦流苏那个莫名其妙、不负责任的女人算账!把她关进大牢,治她个虐待绮罗的罪。 他弯腰,将躺在地上装死的小家伙像抱婴儿一样小心翼翼抱了起来。 小绮罗窝在他的怀里,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却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了,她赶紧又闭上了。 “小丫头,十三爷再怎么样也不会生你的气,你走也不跟十三爷说一声,你这不是伤十三爷的心吗?” 听了这话,小绮罗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望见了逐野瞳眼底那一抹失落的神情,心里顿时也涌起一丝歉意―― 她抬起手,用粉嫩嫩的小手摸了摸逐野瞳的脸,稚嫩的声音说道,“十三爷,对不起,绮罗不想伤你的心,你对绮罗好,绮罗都记在心里,绮罗没有爹,十三爷是除了娘之外,第一个对绮罗好的,绮罗好感激。我心里也默默决定了,就算和娘逃走了,绮罗也会给你写信的。可是,请你也不要生我娘的气,好不好?娘其实很可怜的,她经常被人欺负,还被坏人摁在地上打,十三爷请你不要怪娘,好不好?” 她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意,那颗粉色的小泪痣,仿佛是她流下的珍贵眼泪。 “有人打你娘?!”逐野瞳一听,心里顿时涌起愤怒和疼惜,“谁打的?告诉十三爷,十三爷领兵去,把那人的脑袋拧下来!!” “还是在扬州的时候,那人的儿子欺负我,娘跑去理论,结果他们一家人追着娘打,把娘的头都打出血来了。” 逐野瞳听着,顿时觉得心被狠狠割了一块。 流苏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样子狼狈极了,乱发,衣服又脏又破。 她站在逐冥冽的身旁,抬眼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这人,简直是冰雕出来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逐野瞳,心思比任何人都要难以猜度。 他那么冷,却惟独对逐野瞳不错,可是,他对逐野瞳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四爷,请允许我去把我女儿带出来吧,她一个人躲在那里等我,我好担心……” “不用去了,十三弟已经找到她了。” “咦?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一直和她站在这里,而且也没有吩咐过任何属下去和逐野瞳联络吗,怎么会这么笃定? “已经来了。上马!!准备撤!”逐冥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长腿跨上了白马,那表情和姿势,都有种睥睨一切苍生的冷漠。 流苏看了过去,果然,远远地,逐野瞳策马而来,身后一面鲜明的旗帜和千军万马,而他的怀里,却温柔地抱着一个小女娃。 【今天留言能到800么?!!挑战一下啊,大家】 ------------ 【大叔,是大叔】(第一更) “绮罗!”流苏见了女儿,欣喜地喊了一声,顶着一头乱发高兴地跳了起来。 “吁!”逐野瞳勒紧缰绳,马儿停住,他抱着绮罗从马上跳了下来。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流苏,原本心里对她莫名其妙逃走充满了愤怒,誓要好好惩戒她一番的。 可是,方才听了绮罗一番话,心里却对这个女子多了一份疼惜。 再看看她的脸上,手上布满了被荆棘刺过的血痕,想象着着她在过去的年岁中,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还死不低头,或者一边挨打一边使劲喊“绮罗快跑,往那边跑”的情形时,逐野瞳那颗桀骜不驯的心,柔软了起来。 “谁准你跑的?不是说了不会欺负你了吗?” “十……十三爷……我……”看着他的眼神,她不确定他此刻想要怎么惩罚她,于是脸上做出了和和小绮罗一样超萌的表情。 看的十三爷脸一红―― “跟本王回去,好好收拾你那脏兮兮的样子,身为十三爷王府的人,脏成这样真是丢了本王的脸!”十三便是这样,纵使心中已柔情万千,但开口说出的话却还是那么霸道,那么凶。 “哦。”流苏点了点头。 “娘,十三爷说了,不会生你的气了,我们不用逃了……”小绮罗拉着流苏的手仰起头甜甜地说道。 “……”这时候,那骑在马上预备离去的逐冥冽听到这柔柔嫩嫩的一个声音,猛然转过头来―― 玄黑地袍子带起一股冷风! 是她! 那个喊他大叔,送了一块帕子给她的小姑娘。 与此同时,小绮罗也感受到那份过于冷冽的气息,于是从她娘身后伸出头来,朝逐冥冽看了过去。 “呀,是大叔耶,娘,是大叔,送我匕首的大叔哦。大叔,你怎么也来了?”小绮罗见到那日救他的男子,欣喜万分地跑了过去―― “哎哟……”可是,她跑得太急了,一不小心被绊住了,整个人朝地上扑过去,眼看着那粉嫩嫩的小手就要朝地上擦过去了。 “小心!“ 此时,逐冥冽猛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飞身下马,一只手便将小绮罗抱了起来,再一个旋身,稳稳地落到了地上,让她免了被摔的。结局 “哇,大叔,好厉害呀……”小绮罗被这样抱起来飞过来又飞过去,高兴地直拍手,她一点也不害怕逐冥冽,笑靥如花。 逐野瞳顿时愣了,他低声道,“这丫头竟然不怕四哥?还真是奇了……” “走路小心点,不要跑那么快。”逐冥冽的语气,温柔了些些。 没有想到冷面阎罗的温柔那么令人心软。 这时候,绮罗看到逐冥冽俊美如修罗般的脸上的抓痕,当即明白了,娘抓的人,原来是大叔―― 于是,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道―― “大叔,我娘抓了你的脸,是她不对。我帮你呼呼,你不要怪我娘了好不好?呼~~~呼~~~呼~~~”小绮罗说着,凑近逐冥冽那张阎罗王般的脸,嘟起小嘴,鼓着腮帮子,替他吹着气。 【啊,有人说绮罗的风头盖过了流苏哇,因为前半段是围绕“爹”这个谜团在展开,所以绮罗的戏份必不可少,相信大家也不会讨厌看到她吧!另外,我们来玩一个猜测“爹是谁是爹,谁是爹是谁”的游戏,看看谁能猜对,然后颁她“福尔摩斯奖哦”。大家可以猜测究竟谁是绮罗的爹,把你的理由分列出来,大家可以参考。】 ------------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第二更) ------------ 【逐月皇】 日曜王朝的规矩是,只有太子才能居住在皇宫的东宫太子府,诸位王爷都在宫外有各自的府邸。 逐月皇每三个月均会在宫中举办一次“合家宴”,协同皇后太子,与所有嫔妃以及王爷们同膳一次,规模非常之盛大。 秦流苏作为十三王爷的丫鬟跟着进了皇宫。 “待会你不要乱跑,跟在本王身边就是了,别又给本王惹祸。”逐野瞳不忘交代她。 “我知道了。”她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珠子四处看着,她穿越六年了,一直过着普通穷苦老百姓的日子,这还是第一次进入真正“上流社会”的世界。 啊呜,她是穿越者中间的草根一族。 这日曜王朝是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但皇宫建筑和在电视上看过的相差无几。 她正四处看着,眼睛不经意看到一抹立在前边的身影,浑身散发着冷漠而疏离的气质――深邃而精致的五官,俊美而坚毅的脸庞,剑眉之下,一双墨黑清澈的眼眸,却冷冽如冰高挺的鼻型优雅有型,绝美坚毅的薄唇抿成无情的弧度。 如此冷冽,远远就能感受到的,除了逐冥冽还能有谁? 逐冥冽的眼神也看了过来,流苏连忙走后面一点,让逐野瞳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太冷了,那双眸子深邃无底,却又像是能看透一切,总是让她觉得无所遁形。 “四哥,你来了……”十三看到逐冥冽的身影,迎了上去。 “十三弟……”只有看到逐野瞳,逐冥冽才会露出一丝舒畅的笑意。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逐月皇偕同逐月皇后执手走来,逐月皇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色外衫,脚穿着青缎金底朝靴,浑身散发着皇帝的威严气势。 难怪日曜王朝的王爷们个个长相俊美,因为逐月皇本身也是一个极有魅力的男子。 他长得十分俊朗,尤其到了中年,逐月皇更是散发出一股冷漠孤傲的霸气,以及男人味…… 男人的气势都是由他的事业和权力支撑起来的,这点从逐月皇身上可以很好的体现出来。 而逐月皇后则一身五翟凌云繁花锦服,上面的织金红枫宛如要乘云而起一般。点缀在凤毛上的珍珠如星光闪烁,雍容华贵,母仪天下。 两人身后跟着七十二宫嫔妃。 太子南巡,未能参加此次合家宴,亦让东宫送来礼品,赠给帝后二人,及进宫飨宴的众人。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王爷公主和奴才们纷纷下跪,倒是秦流苏一下子忘记了,当众人都跪下去的时候,她还傻愣愣看着逐月皇。 “大胆奴才!见了皇上还不下跪!”皇后娘娘那双锐利的凤眼一下子就看到了秦流苏,当即凤颜大怒,厉声喝道。 “还不快点跪下……”逐野瞳回头一看,发现秦流苏还呆呆地站着,连忙一把将她拉了下来。 “啊,哦……皇……皇上万岁万万岁。”秦流苏连忙后知后觉地跪了下去。 逐月皇那威严的目光看了过来,当看到跪在底下的流苏的那双眼睛时,他神色一变,身子顿时往前一倾。 流苏心里一颤,这逐月皇为何用像突然看见了熟人似的眼神看她? ------------ 【你是本王的女人了】(第二更) ------------ 【老四,你以后不要进宫了】(第三更) “你还敢顶嘴!”逐野瞳作势要敲她的头。 流苏连忙闪避着,却又发觉四王爷逐冥冽正在看着她,她连忙低下头去。 逐冥冽那眸子,有时候就像一把利器,令人无所遁形,有时候又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令人捉摸不透。 “你给本王好好坐着,再敢闯祸,本王也救不了你。” 逐野瞳说着,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走到逐月皇面前,“十三给父皇敬酒,祝日曜王朝国泰民安,祝父皇永远龙体安康。” “哈哈哈……”逐月皇的笑声格外爽朗,他豪气地端起酒杯,说道,“朕的十三越来越得朕心了,父皇干了这杯。” 逐月皇看到俊朗的儿子,高兴地不得了,皇后也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十三,母后听说你为了给父皇献一个合意的礼物花了许多心思,还亲自去了膳房。准备的是什么,快呈给皇上看看吧。”逐月皇后将逐月皇眼中流露出对自己亲生儿子的赞赏看在眼里,连忙在一旁说道。 她的十三没有能成为太子,而被仙逝的孝德皇后长子获得了太子之位,逐月皇后心中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是!父皇,今儿儿臣献给您的礼物是儿臣亲手下厨烹饪的一道菜,这道菜名叫水煮鱼。” “哦?水煮鱼,这道菜朕倒是没有听过,呈上来!” “是!” 小果子小心翼翼地端着逐野瞳和流苏两个人亲自下厨做的水煮鱼呈上。 那一大盆红红的的水煮鱼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令人不禁胃口大开。 “哈哈……十三,你有心,父皇很高兴!”逐月皇哈哈大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鱼——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反应,流苏也紧紧盯着他的表情看着—— “嗯,不错,味道鲜美,这份礼朕太喜欢了,来人呐,赏赐十三王爷府宅一栋!” “儿臣谢父皇赏赐。”逐野瞳听了,回过头,和流苏对视了一眼。 流苏朝他比出一个剪刀手,耶,胜利! 逐野瞳朝她眨了眨左眼。 这人,又乱放电! 流苏做了个鄙视你的手势。 这些小动作,均被某位面瘫人士看在眼里。 这时候,皇后突然感慨道,“皇上,如果十七还在的话,该有多好啊,可惜,找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毫无音讯。”说着,眼睛都湿润了。 “是啊,朕最喜欢的女儿就是小十七了。”逐月皇的眸子也暗淡了下来。 “父皇母后,十七妹妹有天威庇佑,她一定在某个地方活的很好,总有一天,我们会团聚的。”逐野瞳宽慰道。 “老四愿父皇龙体安康,十七妹妹早日回宫。”这时候,四王爷逐冥冽也举起酒杯来,“父皇,这是儿臣在扬州之时偶然间得到的一块玉石,这块玉石具有……”。 “老四,以后没有重要的事,你就不要进宫了,宫宴也不要参加了,这块玉石,你带回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佛法寺半步,以后就留在佛法寺抄经书吧,从此不要再过问朝廷之事。” 原以为,皇帝也会像接受十三王爷的敬酒一样接受四王爷的,但谁料到,听到逐冥冽的话,逐月皇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换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逐冥冽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用冰冷的语调将逐冥冽的话打断了。 现场的气氛顿时冷到了极点,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十三爷逐野瞳欲要上前,却被皇后拉住了衣袖。 流苏愣了,这逐月皇什么意思,对四王爷这么冷淡,而且在这么多嫔妃王爷面前,丝毫不给他面子。 这对于逐冥冽来说,有多难堪啊,而且,他说不许他出佛法寺半步,这不就是幽禁吗?说不许他过问朝廷之事,不就是等于让他做个无权无势的空壳王爷吗?为什么会这样? 秦流苏看着逐冥冽,原以为会在他的脸上看到受伤的表情,却没有想到,逐冥冽一脸平静,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冷淡了。 逐冥冽放下酒杯,鞠躬行礼,说道,“是,儿臣告退,请父皇保重龙体,儿臣会在佛法寺为父皇念经。” 【谢谢,今天上午小湖说因为没有推荐,希望能上红包榜之后smdoggy狗狗、两公尺、蓝訫泪、小丑鱼589834026786、214473514都有送上红包助小湖一臂之力,非常感谢。】 ------------ 【冷宫里的人是谁】 ------------ 1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我爱所有读者,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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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在此?”突然,巡逻的大内带刀侍卫发现了藏在那里偷看四王爷秦流苏,顿时警觉地厉喝一声。 “啊……我我我……”流苏一个转身,两把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偷窥?居心何在?!” “我……我初来乍到,随便看看。”妈呀,那两把刀好生锋利,让她吓得不敢动弹,眼珠子左右看着,脖子缩成一团,生怕头一不小心被砍了下来。 “深宫内院,岂是你一个下人能随意走动的。走!跟我等去刑部!”大内侍卫押着她就要走。 刑部?!!流苏一听,吓得双腿一软。 “等等等一下……我……我是和四王爷一起来的,不信,你们问四爷!四……四爷~~~~四爷~~~~”流苏小心地闪避着那刀,双手握成话筒状喊着站在那锦瑟宫面前的逐冥冽。 逐冥冽听到喧闹的声音,转过头来—— “四爷……”流苏指了指她脖子上的刀。 他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奴才参见四爷。”两位带刀侍卫见了逐冥冽,连忙将刀放下,下跪请安。 逐冥冽又恢复了一贯的冷,他看了一眼流苏,又向着侍卫问道,“何事?” “四爷,她说她是您带来的。”侍卫秉公问道。 “本王不认识她。” 出乎流苏意料的,逐冥冽竟然一副完全不认得她,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绮罗的娘,是十三爷府里的人啊?”这男人失意不至于这么有效率吧,刚才在太和殿里还不时地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看着她,现在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装不认识。 “你这丫鬟,四爷根本不认得你,是你躲在暗处偷窥四爷。” “扑哧……偷窥?我……四爷,我没有要偷窥你啦……两位大哥,你们也误会了……”流苏要囧死了,这两位侍卫大哥说话,还真是不是一般的直接,而且把她说得像个色魔似的。 “哦?那你从太和殿出来,一路跟着本王,是为了什么?”逐冥冽近前一步,眼睛锁住她的瞳仁,问道。 “……”流苏一愣,他一直知道她跟在他后面?从一开始走出太和殿就知道? 他隐藏地可真够深的,害得她还一直以为藏的很好呢。 那么,他为什么说不认识她? “说!四爷问你话呢!”两名侍卫大哥见流苏吞吞吐吐的,在旁催促道。 “我……”流苏眼见这逐冥冽并没有要救她的意思,她脑袋飞速地转动着,“啊,我看见四爷身上掉了个东西,就捡了想要拿来还给四爷。”她灵机一动,说道。 “哦?本王掉了什么东西?”逐冥冽貌似很有兴趣看她瞎掰。 ------------ 【所有的叶子都是本王的】(第一更) ------------ 【叶子捡一片落一地】(第一更) ------------ 【心跳加速】(第二更) 逐冥冽笑了笑,似乎也已经不以为然了―― “一切皆有命中注定,十三弟不必特意来安慰四哥,四哥就要去佛法寺静心休养了,这朝廷之事日后恐怕是没有机会参与。你要尽力拥护太子,不要让老三那一帮人趁虚而入,他们一直在觊觎太子之位。” “四哥,你也是太子得力的爱将,你放心,太子不会任由你就此在佛法寺度过下半生的。如果没有你,六年前太子他也险些命丧……他一定会说服父皇让你重握兵权。我也会去劝阻父皇,我们三兄弟还要一起骑马打战,为日曜王朝打下更广阔的疆土!父皇少了谁也不行!” 逐冥冽伸手拍了拍逐野瞳的肩膀,“十三弟,四哥此生有你,足矣。但你的心意四哥领了,权当这辈子我和这个皇宫无缘和父皇无缘吧。以后,我不能入宫了,父皇那里还请你替四哥尽孝道,而这锦瑟宫……”逐冥冽回头看了一眼那萧瑟的宫墙,说道,“若十三你有时间,也来看看,陪她说说话,她看不见,但是听得见。” “四哥……”逐野瞳那颗轻狂的心,顿时泛起一片酸楚。 逐冥冽再次走到那锦瑟宫前头,对这宫门,说道,“我走了,以后不能来看你了,你好好保重,要活到和我见面的那一天,要活着。” 他背对着逐野瞳,逐野瞳自然没能看到他四哥眼中的一抹复杂的神色。 说完,逐冥冽转身离去,不再留恋,那深色的袍子徒留一份苍凉和悲伤。 逐野瞳望着他四哥那孤独的背影,良久,才转过身,对着锦瑟宫里的人说道―― “都是你不好,让四哥受尽了难以想象的屈辱,我根本不想理会你,可是,你是我在意的四哥所在乎的人,我不能狠心对你。往后,我会常来和你谈谈心,跟你讲讲四哥的事。” 最后,逐野瞳也深深看了那宫门一眼,然后离去了。 他一直没有发现蹲在角落捡叶子的流苏,而流苏望着逐野瞳离去的背影,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霸道的家伙,竟然还能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来,他,也有另外的一面啊。 想着流苏放下了手中的叶子,心中带着满满的疑惑,走到逐冥冽刚刚站立的位置。 仰起头来,看着宫门上的三个字――“锦瑟宫”,斑驳,陈旧,仿佛刻着岁月最深的痕迹。 这里面住着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她好奇地朝宫门慢慢走近,这个女人竟会让冷面阎罗逐冥冽流露出忧伤,会让逐野瞳为他四哥心疼。 而且,流苏感觉,逐冥冽对里面的这个人是又爱又恨的。 她把脸贴在宫门的缝隙上,朝里面看过去: 她的心跳顿时加速,砰砰砰砰……她看到了―― 【收藏吧吧吧吧】 ------------ 【明月教主花无缺】(第一更) 隐隐的,远远的,只见一个女人坐于枯灯前的孤零零的侧影,她正垂着头拭泪,因为角度的关系,流苏无法看清她的脸。 一阵风吹来,烛火微微倾斜。 她能感觉到,这一定是个令天下男人拜倒的绝色佳人,她拭泪的动作,千回百转,令人肝肠寸断。 “她是谁呢?”一种强烈的好奇心,让流苏伸出手,想要推门而入去探个究竟。 “住手!你不要命了,竟敢擅闯皇宫禁地锦瑟宫!还不快点来给四爷捡叶子!”突然,那守着她的侍卫,厉喝一声。 流苏吓得连忙把手缩了回来,问道,“两位侍卫大哥,这住在里面的人,是谁呀?” 她再次透过缝隙看了看,只见那女人缓缓站起身来,朝另外一边走去。 这锦瑟宫里面,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这皇宫的秘密是你一个下人能打探的吗?快点来捡!” “哦。” 流苏撇了撇嘴应道,再次扭头看了看“锦瑟宫”三个斑驳的字,然后,继续与一地叶子搏斗。 佛法寺内。 身著玄黑色袍子,外衬一层透明纱衣的逐冥冽背手站在佛像面前,只这样一个背影,也已令人感到他那周身隐隐散发着的迫人寒气。 垂首站在他身侧的侍卫罗念已经等候半个时辰了。 逐冥冽看着面前的佛像,它高高坐于九层莲台之中,怜悯众生的目光透着看破尘世的疏离和淡漠。 佛,大概也是寂寞的吧…… 终于,逐冥冽转过身来,那一双冰眸当中,暗含着骇人的杀气,连眉毛也跋扈着冷意,他开口,悠悠说道: “剿杀乱党明月教失利只是父皇的一个借口,他早就想名正言顺地解除本王作为王爷本就该拥有的一切权利,要让本王永远也不得翻身。” “四爷分析的极是,因为您失势,原本拥戴您的几位重臣近日也纷纷转入太子或是三爷门下,皇上似乎要借此举将您连根拔起。这些年,皇上逐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四爷的权利一点一点收回,前些年驻守边疆,便是要隔离您和朝中大臣的联络,而此回班师回朝之后的一切举动,则是要收回兵权。” “哼……”逐冥冽淡淡一个冷哼,眼中是睥睨苍生的哂笑,“连根拔起?本王倒要让天下人看看,最后究竟是谁的根被拔起!” “四爷,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办?” “把明月教主花无缺找来,本王要和他好好谈谈。” “明月教主?”罗念一听,心中大惊,莫非四爷要……勾结叛党?! 流苏提着一箩筐叶子,按照逐冥冽的吩咐来到佛法寺。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雾气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四爷说,你可以进去了。”逐冥冽的贴身侍卫前来说道。 ------------ 【四爷挺住,我来救你了】(第二更) ------------ 【安慰天使】(第一更) “四爷,挺住,我来救你了!” 流苏化身为勇救落水人士的女英雄,朝逐冥冽扑了过去。 正闭目潜水以让自己的内心变得更加平静的逐冥冽突然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水珠的拍打声传来,他睁开了那双正闭目养神的冰眸―― 只见流苏奋不顾身地跳入湖中朝他游了过来,他微微一愣,眸子里出现了片刻的讶异―― 一会之后,他的大掌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牵了起来,一股柔柔的,暖暖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 “我救你来了。。。”他听到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接着流苏一个转身,另外一只手又抱在了逐冥冽健硕而结实的腰上,然后拖着他奋力地往岸边游过去。 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搂着他的腰。 逐冥冽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看着她因为用力而涨红的脸,听到她粗喘的呼吸声,和那一头青丝漂浮在水上,以及奋力游水生怕他会死去的着急的样子,他的心,忽然被什么给轻轻碰了一下。 他悄悄使力,让她把他顺利地“救”上了岸,两人浑身湿哒哒地上了岸。 “呼……”流苏浑身都湿透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喘着气坐在岸边被她“救”上来的男人身旁―― 逐冥冽身姿傲然地坐着,低头看了看她的脚,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另外一只绣花鞋在湖面上飘着。 “好在……咳咳咳……好在我以前在学校是游泳健将,不然,今天你就死定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她抬手捋了捋头发,那水珠顺着她的头发和裙角流了下来。 逐冥冽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他突然想听听看,她会怎么劝她不要想不开。 流苏一转头,看到逐冥冽浑身湿透,那玄黑色的衣袍紧紧贴住身子,而脸上也全部是水,一直看着她的样子。 她顿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烟衫的一角拧干了,站到他面前,弯下身来,用衣角去擦着逐冥冽脸上的水珠,从宽阔的额头,到直挺的鼻梁,再到那薄情的嘴唇和完美的下巴,一点一点,全部替他擦干了。 而逐冥冽一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的表情好认真―― 这还是第一次,有个女子用自己的衣裳为他擦水,而他也是第一次允许一个女子用手碰她的脸。 他生平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就是别人用手碰他的脸,任何人都不行! 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将流苏的手挥开,也没有任何呵斥。 “四爷,为什么要自杀呢?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放弃了你,你也不要放弃你自己啊。”流苏替他擦完脸上的水,又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说道。 她丝毫也没有注意到逐冥冽眸子里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就只顾着做安慰天使,希望解开逐冥冽的心结。 “如果,本王真的不想活了呢?” 【今天一共五更,请大家收藏留言,希望留言尽快破一千】 ------------ 【喂喂喂……叶子还要不要】(第二更) “如果,本王真的不想活了呢?”逐冥冽突然说道,那冰冷至极的语气,稍微有些微妙到不易察觉的变化。 流苏一听,扭过头来,那双水灵的眼睛像小绮罗平时那样子瞪大了,然后腾的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用惊讶无比的眼神看着他―― “四爷,你怎么可以不想活?你想想看,如果你刚一断气就后悔了那怎么办?而且……”流苏顿了顿,声音小了八个度,“而且四爷你那么有钱,你怎么舍得死啊……” 逐冥冽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脸,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表情和动作都可以如此生动丰富。 而流苏却误将他的沉默解读成心结还没有打开,还在想着寻死的事情。 于是,她歪着脑袋,望着逐冥冽,想了想,然后又坐了下来说道,“四爷,你看看我,你看看……”她指着自己的脸叫逐冥冽看。 “我一个人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我以为这里会很好玩,其实根本不是。我的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在这里整整六年了,我没有再见过我的爸…我爹,其实,我每天都好想好想他……” 此时,湖面吹起了风,湖蓝色的水晕慢慢荡漾开来,偶尔,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入湖面,泛起一阵涟漪。 流苏原本是想要安慰逐冥冽的,可是,说着说着,却勾起了自己的心事,她抱着自己的双膝,小巧尖尖的下巴放在膝盖上,瞳孔里渐渐泛起了湿意。 “我想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他的病是不是已经好了。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一直是一个人,我爹很爱很爱我娘,每天都会对着我娘的照片呆呆地看上好几个时辰,好多人劝我爹再娶一个,可是我爹却只是摇摇头……” 原本是要安慰逐冥冽的,可是,说着说着,流苏却自己开始伤感了起来―― 当意识到的时候,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红红的鼻子,轻眨那湿润的双眼,咬了咬下唇,然后回过头来,用真诚的目光,朝逐冥冽笑了起来,那浅笑的梨涡有点可怜的跳跃―― “对不起,说远了。我的意思是,虽然皇上现在对四爷你有一些成见,可是,那也许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待。而且,起码四爷你可以经常看到他,知道他在做什么,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像我……就算再想他,也只能在脑海中想象他的样子……” 流苏那笑中带着泪意,又故作坚强的样子看在逐冥冽的眼中有了种别样的感觉。 他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撩了撂袍子上的水,说道,“从明天起,本王在佛法寺的每一天,你都要来。” “为什么?!”流苏一听,光着一只脚猛地跳了起来,“叶子我都送来了,虽然有点少,但……但四爷就不能看在我奋不顾身救了你两次的份上,算了么?”她有些不满地撅着嘴巴说道。 但是,逐冥冽却没有理会他,径自转过身,穿着一身**的袍子离去,“你不来,如果本王又想不开,想寻死,怎么办?” 留下这么一句话,逐冥冽踏步离去,流苏自然没有看到他嘴角那一丝无比明显的笑意。 守在门口的罗念看见了这小,他心中讶异无比,他跟在四爷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他像现在这样笑过,这笑,很轻松,没有任何负担,好似阳光都热烈了起来。 “喂!四爷,你到底在想干什么呀”流苏追在他的后面喊着,“而且,这些叶子你不要了吗?” 她哇哇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逐冥冽却没有再回头―― “罗念,替她把鞋子捡起来,派一辆马车送她回去。”他沉声命令道。 “是,末将遵命。” “喂喂喂……叶子还要不要?” 【收藏收藏,五一啊,我都没出去玩,留在家写稿,大家伙,就给力点收藏留言吧啊啊啊啊】 ------------ 【啊,有鬼啊】(第三更) 但是,无论流苏怎么喊叫,逐冥冽都没有回头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呀?流苏拖着腮坐在逐冥冽派地马车里想着,她发现她一点也捉摸不透那个男人。 难道说,她这些年都没有怎么和男性朋友相处,所以,脑筋都变迟钝了吗? 唉…… 好复杂啊,她晃了晃头,揪了一把头发。 “啊……”突然,只觉得马车一阵颠簸,她整个人差点掉出了马车外,她连忙伸手扶住了马车。 “姑娘,车轱辘坏了,麻烦你下车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那边找一块树枝过来顶一下。”马车夫在前方说道。 “哦,好的,你去吧。” 流苏说着,扶着马车下了车。 “纤骨,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流苏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手拿宫扇,宫扇上面吊着一个精美的坠子。 他好像在喊什么人似的。流苏连忙往旁边站了站。 “纤骨……”他又喊了一声,仍旧是笑眯眯的,这在快要天黑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站在此处,其实,会让人产生不妙的联想。 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没人呀……咦……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纤骨……”他慢慢地走了过来,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流苏又往后面看了一眼,还是没人,莫非―― 啊…… 流苏脑海里闪过一丝恐惧的念头――她撞鬼了!! “啊……”于是,她尖叫一声,跑腿就跑,“有鬼啊……有鬼啊……” 白衣男子站在原处,看着流苏那不要命逃跑的样子,他微微叹了口气,“把你放出去,难道是错的?” 他说着,看着流苏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然后便朝着佛法寺的方向走去。 秘密的,没有任何知道。 “这么晚了,怎么才回?还一身湿哒哒的,不知王府有规定,入夜之后,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吗?”流苏刚一回来,就被逐野瞳逮了个正着,此刻,他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十三爷,你专门在这里等我啊。”流苏看了看他身后,左穆和小果子都不在,只有他孤身一人,看来是这样的。 “……你少自作多情!!”逐野瞳一听,立即喝道! “你怎么好像被人说中了心事一样啊,我听说,只有被人说中心事的人,才会这么急着撇清。” “你……你少胡说八道了!” “哦,那我回房了。”流苏哦了一声,说完,便转身离去。。 “站住!”逐野瞳在身后喝道,“本王没让你走,你便不能走。” ------------ 【十三爷悲剧了】(第四更) 秦流苏用嘴形咒骂了好几句,又深呼吸了两次,才转过身来,脸上堆满了甜蜜的笑容,微微欠了欠身,说道,“是,十三爷请吩咐。” 逐野瞳上前,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秦流苏,今日的她,她的头发又黑又亮又长,但是却湿哒哒地垂在胸前,两片红唇什么也没有涂,却娇滴滴的。 她这样穿着素净衣服,身上有一股清新可人的味道,在看起来,就是十六七岁少女的样子,娇俏中带着些可爱,根本就不像是生了孩子的女人。 但是因为衣服紧贴在身上,又不小心露出了曲线。 逐野瞳心里涌起一丝非常不悦的情愫,好似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窥视了一般―― “小绮罗当真是你的亲生女儿?” “当然是!!”秦流苏一听,警觉心大起,“十三爷你不要想把我们分开,小绮罗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她。” “她爹真的死了?”想到这个女人曾经可能是别人的女人,逐野瞳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秦流苏愣了一下,别过脸去,说道,“至少,在我的心里,他已经死了。” 不然,为什么六年来毫无音讯,他是王爷如果有心找她,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她的心莫名地有些惆怅,落寞。 “所以,你就穿成这样扮成黄花闺女去勾引男人?!”突然,逐野瞳捏住她的下巴,问道。 “什么?”秦流苏听了这话,立即抬头看着她,将惆怅抛之脑后,这个男人在胡说些什么? “秦流苏,别忘了你是个有孩子的女人了,这本来就够惊世骇俗的。别才来十三王爷府没几天就穿成这样,还把浑身弄得湿哒哒,朝那天那些侍卫呀,门房呀抛媚,若被本王抓住了,一定治那个奸夫和你这个淫妇死罪!” 阴霾,愤怒,慢慢在秦流苏的双眼里汇聚起来。 “十三爷,您这么喜欢乱猜忌别人么?” 逐野瞳摇了摇头,“秦流苏,本王并非猜忌你,本王是要你看清你的身份和处境,你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你是个有孩子的残花败柳了,行为应该检点些,看到男子不要抬起头看,要低着头快步走开……”逐野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只觉得她下巴小小尖尖的,拿在手里,触感十分光滑,于是又忍不住捏了一下。 秦流苏浑身一僵,身体已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双手狠狠往前一推。 悲剧又一次发生在堂堂十三王爷身上了―― 被秦流苏猛地一推,他一跤栽进了石桥下的池子里。 啊,此时,他们是站在石桥上,而石桥下面地池子里有很多积淀了许多年的厚厚的污泥,可以想见十三爷一个跟头再下去,会变成个什么东西了。 “啊……”池子里的泥很深很厚,逐野瞳在池水里翻了几个筋斗,终于把脑袋露出了水面。他吐了一口泥水―― “秦流苏!!!!!!!”那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让整个王府都震了三震。 而秦流苏在一个怔愣之后,竟然立即扭头,鼠窜回了西院。 逃离现场之前,她没有忘记回头确认,十三爷的确是一瘸一拐地踩着污泥,裹着污泥,上岸了。 ------------ 【刺客】(第五更) 这是一双多么伟大的手啊,居然活活地将十三王爷下推下了桥。 秦流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敢把十三爷推进污泥池子里的手,不是简单的手啊。 她匆匆跑回房间,立即逃回床上睡觉。 她在窜逃回来的途中已经有了主意,明天若是逐野瞳找他算账,她就说她有梦游的习惯,昨晚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晚,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鸡又叫了,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 “娘,你的眼睛怎么了?”小绮罗瞪大两只眼睛非常惊讶地看着秦流苏的眼睛。 “嗷……”秦流苏捶了捶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小绮罗写写字,抬抬头看看她娘那纠结的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继续写太子布置的课业,魏太傅说了,太子南巡回来之后,要宣她进宫呢。 天亮了,待会子逐野瞳一定会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剑,飘进她住地房间里,捅进她的心脏。 到时候,她的脑袋也好,手指也罢,都要和她永别了。 唉!她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 突然咒骂道,“你这贱手,你这贱手,你这贱手!!” “娘,你又闯祸啦?”小绮罗眨巴着眼睛,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小辫子也跟着甩了甩。 “小绮罗,我这回真的是犯了死罪,待会那十三王爷肯定要来捉拿我归案,到时候,你就带着你身上这块玉佩去找你爹。” “不,我不要找爹,我要等他来找我们。”这一点是小绮罗从小到大就坚持的,每次秦流苏说找爹,她都会一本正经说让爹找。 然而,出乎秦流苏的意料,过了整整一天一直到了晚上,逐野瞳都没有来西院抓她。 莫非十三爷突然发了慈悲心,决定放她一马。 佛法寺,安心湖。 逐冥冽站在湖边,深沉的夜色,衣不带水,八风不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冷,清,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只有在这样被夜色掩映的时候,他才会容许自己泄露满腹的心事―― “从此以后,老四归圣德皇后抚养!!没有朕的允许,绝对不能靠近朕!”逐月皇勃然大怒,甩手离去。 “父皇……父皇……”八岁的小王爷追着逐月皇跑了过去,然而逐月皇双手一挥,小王爷被那股强大的力道冲击,摔到好远。 “小王爷,不要来请安了,皇上说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了。”每日早晚到逐月皇寝宫外请安,风雨无阻,整个皇宫只有小王爷一个人这么坚持着,但是,却…… “老四,以后没有重要的事,你就不要进宫了,宫宴也不要参加了,这块玉石,你带回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佛法寺半步,以后就留在佛法寺抄经书吧,从此不要过问朝廷之事。” “哈哈,朕的十三越来越得朕心了,哈哈,朕喜欢!” 逐冥冽的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父皇,何苦逼我至此?” “杀了他!!!”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四爷,小心,有刺客!!”罗念大喝一声,“保护四爷!!” 只见从四面八方飞来一只只箭,那箭头上绑着火束,直直地朝立在湖边的逐冥冽身上射过来,逐冥冽一个侧身弯腰灵巧地避开。 “射!”一声令下,更多的箭朝他射过来,那射箭的人显然是要直取逐冥冽性命。 ------------ 【熬鸡汤】(第一更) 佛法寺,逐冥冽房中。 他坐于椅上,那浓稠的血液从他的肩头缓缓流出,将玄色的衣袍染湿,一股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周围,他冷凝的双眸中是越来越化不开的寒意,鲜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但是,他连太医也没有传唤! 放任鲜血,肆意流淌…… 是谁?这回,又是谁要置他于死地!他的拳头紧握着,额头的青筋隐隐颤抖。 “四爷,此次刺杀行动,看来是……宫里派人做的,或许是哪位王爷见四爷失势了,想要借机刺杀四爷,铲除四爷最后势力,以永绝后患。” 逐冥冽一语不发,他的手慢慢握紧桌上的茶杯。 “四爷,不要死,如果你刚断气马上就后悔了怎么办?”流苏的话在他的耳旁回响。 “因为怕后悔,所以不能断气,如果想要不断气,就必须残忍!因为,别人根本不给你活下去的机会!罗念,你召集青铜门死士!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末将遵命。” 罗念得令,转身复命去了。 逐冥冽那银魔般的冷眸突然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恶魔般的力量,他的掌暗中使力,那茶杯瞬间在他掌中化为碎片,鲜血汩汩而流。 正当流苏心神不宁的时候,看到了来逐野瞳的贴身太监小果子,小果子正在那指挥一大堆丫鬟做这做那的。 她连忙走了上去,问道,“小果子,十三爷……好么?” “唉,别说了……”小果子长叹一声,这口气叹的秦流苏脚下一软,糟了,看来十三爷。 “怎……怎么了?”她有些心虚地问道。 “昨儿不知怎么的,十三爷弄了一身的污泥,半夜的时候竟然受了凉。要说吧,本来也不会受凉的,十三爷不知道为什么生气,脾气僵着,一直不肯换衣服,都把奴才们给急坏了。” “……为什么呀?“ “十三爷好像在等着谁。” 听了这话,流苏只觉得脖子被一把刀架着。 流苏和小绮罗的房中。 “咳咳咳……”流苏一边往小灶里添柴,一边伸手挥了一把眼前的浓烟,她的一张脸已经被烟熏的老黑了。 “娘,水要放多少?”小绮罗拿着一个舀水的瓢,弯下腰,揭开盅盖,探头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转头问正在生火的人。 “盖过人参乌鸡一点点就可以了,咳咳咳。” “哦。”小绮罗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一瓢清水倒了进去。“娘,水放好了,刚好盖过了人参和乌鸡。” “把盖子盖上就行了。” “哦。”小绮罗又小心翼翼地将盖子盖好,低头检查了一下,看盖得严不严实,“盖子盖上了,然后呢?” “然后没事了,你回去写字吧,太子不是给你布置了课业吗?”流苏往灶里添了一把柴,说道。 “我已经写完了,我在这里看你给十三爷熬鸡汤。” “嗯,那你站远一点,不要被烟熏到了。” “我帮你生火吧。”绮罗蹲在流苏的身旁,说道。 “好吧,你拿着扇子,喏,这样扇就行了。” “好。” 听说十三爷受了风寒,流苏被那该死的愧疚心折磨了整整一天,最后,她决定花光她所有的积蓄,去买了一只鸡和一些人参,熬一碗鸡汤给他喝。 可是,她跑去膳房,膳房的蔡师傅不给她用灶,最后,她只好在房间外面和小绮罗一起用石头砌了一个简陋的灶,在这里升起了火熬起了鸡汤。 ------------ 【十三王妃来了】(第二更) ------------ 【皇后要掌掴】(第一节) 流苏吓了一跳,险些打翻手上熬了整整一下午的鸡汤。 她认命地转过身,端着鸡汤,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了进去,她的脚有点发软,手有些发抖。 逐野瞳一看进来的人,顿时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闪过不明情愫。。 流苏也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只见一个绝色的女子,大概十五六岁,眸中含着矜贵的神情坐在逐野瞳的床边,此刻那双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正放在他那冰蓝色的的衣袖上。 逐野瞳的王妃,原来年级这么小啊,虽然穿的雍容华贵表情也不是很亲民,但是那张脸看起来却是一张萝莉脸,好像比起绮罗大不了多少。 而站在这一身雍容华贵的明幻儿旁边,她简直太寒碜了;再看看明幻儿的鸡汤,用精致的金色罐盅装着,而她的呢,她低头瞧了瞧,就用小绮罗吃过饭的瓷碗装着。 不论是人还是汤,都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啊。 “抬起头来!”皇后威严的声音响起。 流苏缓缓的抬起头来,逐野瞳看着她,愣了一下:那张脸……那张脸抹得跟花猫似的,这里一块黑那里一块灰的,鼻头上也是黑黑的一块,这女人一整天不来看他都折腾什么去了? “是你?”皇后脑中对流苏有印象,“你躲在外头鬼鬼祟祟地要做什么?” 流苏一听,这皇后的声音威严得不得了: “我……我见十三爷生病了,熬了……一碗鸡汤给他喝。” 逐野瞳一听,心里当即大喜!这女人弄得脏兮兮的原来是给他熬鸡汤去了?!哈哈。但是,她那么笨,熬得鸡汤一定很难喝吧。 而明幻儿听了流苏的话,娃娃般的脸上那双眼神当即就变了,露出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狠劲。 “大胆!一个奴才竟然敢在本宫面前称我,太没有规矩了,来人啊,掌嘴!!”皇后突然凤眸一睁,厉声喝道。 “是!遵命!” “什么?掌掴?”流苏还没有反应过来,皇后身后的两个嬷嬷得令,就走到她的身旁,一人抓住她的一只手,扬起手要掌掴她。 她手中的鸡汤差点就倒了。 “住手!!!谁敢碰她!”顿时,逐野瞳厉喝一声,猛然从榻上站了起来,将流苏拉到了一遍,右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两个嬷嬷被十三王爷吓到缩到了一边。 “十三哥哥……”明幻儿幽怨的喊了逐野瞳一声 “瞳儿?!”皇后娘娘也怔住了,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一向视女子为衣物,就连自己的准王妃明幻儿他一年到头都不会主动去探望一回,此次却三番五次袒护一个下人,这……说明了什么? 皇后看流苏的眼神慢慢变的很阴霾。 逐野瞳自然注意到了他母后眼中的神情,他放下揽住流苏的手来,说道,“母后,昨夜儿臣喝多了酒失足落水,还是她奋不顾身跳下水救我的,若不是他,母后今天可能都见不到儿臣这般生龙活虎了,母后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流苏讶然,险些打翻手上熬了一夜的鸡汤。 ------------ 【鸡汤】(第二节) 她惊讶地抬起头,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竟然骗自己亲妈?这家伙不是恨不得欺负死她吗?怎么突然又…… “还不快下去!!”逐野瞳朝发愣的她使了个眼色,还用暗劲推了她一把。 “哦,哦,是,奴婢遵命。”流苏躬了躬身,连忙转过身走了出去。 “鸡汤给本王留着!!”就在流苏转身的刹那,逐野瞳压低嗓子,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有流苏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流苏走了出去,明幻儿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很久,而流苏没有回头,却觉得背上中了几十箭。 皇后的凤辇之上。 明幻儿乖巧之极地坐在皇后娘娘的手边,表情戚戚然,看来像一只受了伤害的瓷心娃娃。 突然,她双膝一曲,跪倒在皇后的脚边,眼泪顺着白玉无瑕的娃娃脸流了下来。 “幻儿,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说话。”皇后连忙伸过手去,要将她扶起来。 “幻儿请娘娘成全一件事,如果娘娘不答应,幻儿就不起来。”明幻儿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珠,说道。 “幻儿,有话说即可,本宫一定会帮你的,你是本宫看中的十三王妃。”皇后拿住用金线精心绣好的帕子擦去明幻儿脸上的泪水。 “十三哥哥生了病,幻儿寝食难安,幻儿恳请皇后娘娘下懿旨,让幻儿暂时搬到十三王爷府去住一段时日,就近照顾十三哥哥。” 皇后一听,凤颜大悦,笑道,“本宫当时什么事儿呢,这还不简单,本宫即刻就下懿旨,让你搬到十三王爷府去。说来也是,你和瞳儿相聚甚少,是该趁着大婚之前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幻儿谢娘娘成全。”明幻儿一听,脸上露出了灿然的笑容。 流苏端着鸡汤,才刚回到西院碗都还没放下,逐野瞳后脚就跟了来,快到让流苏觉得不可思议,好像他是急着将皇后和他的准王妃赶走了,就马上跑了过来一样。 “秦流苏!!”一声器宇轩昂的喊声响起,随后那一抹身著冰蓝色衣袍的颀长身姿就晃到了流苏的面前,脸上一副“我会吃了你报仇”的表情。 流苏见状,灵机一动,连忙讪笑着将鸡汤举高,“十三爷,喝鸡汤。” “鸡汤?!”逐野瞳用他那双迷人的丹凤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流苏,又看了看鸡汤,突然之间那张唇凑到流苏的脸庞,一步一步往前走,一直将流苏逼到了墙角――他双手撑在门的两边,将她困在两臂之间的狭小空间: “你想用个鸡汤就让本王把昨儿个的事给忘了?你说,你推本王下桥,意图谋害本王,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 他那独有的霸道气息将流苏整个人包围了起来,真不知道这个人无意调戏还是有意挑逗。 流苏将鸡汤端了回来,低下头,小小声地,嘿嘿笑着说道,“我觉得……十三爷刚才说自己失足落水被我勇敢地救了起来的处理方式已经相当妥当,不需要另作处理了。” “……”逐野瞳突然觉得,在秦流苏面前,他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盐是绮罗放的】(第三节) “十三爷……”流苏抬头看看,恶魔的脸色好像很难看啊,这是暴风雨的前兆么。 “算了!算本王倒霉,本王要喝鸡汤,快点!”想到她熬的鸡汤,逐野瞳又有些迫不及待了,语气都轻松了起来。 “给。”流苏将碗递到他面前。 “喂本王喝!”说着,逐野瞳把嘴巴凑了过去,霸道地要求。 “什么……这不太好吧。”流苏一听,果断拒绝,这人怎么突然……有点撒娇的意思啊。 “你敢拒绝本王,你就不怕本王把你推本王下水的事情告诉母后?”他要挟。 “……”流苏无语,他这人真的是太不可爱了!! “请十三爷张嘴!”她舀了了大大的一勺鸡汤,踮起脚将汤匙移向逐野瞳唇边,他太高了。 逐野瞳顿时笑颜展开,吞下了那一匙鸡汤,可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五颜六色,十分诡异。 “咳咳咳……嗷……”他猛地将鸡汤吐了出来,“秦流苏,你是放了多少盐啊!!!”他咆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十三王爷府。 “盐……盐……盐不是我放我,是绮罗放的,这孩子真不懂事,怎么能放这么多盐呢?十三爷你等着,我去好好教训她一顿!” 流苏连忙将鸡汤放下,在逐野瞳还在被那咸的要死的鸡汤弄得嘴角抽搐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案发现场。 温暖的芙蓉帐,火光摇曳。 床上铺着柔软的兽皮,舒适温暖,逐冥冽**着上半身,半躺在床上,盯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女子。 “来找本王有何事情?”声音慵懒,没有任何温度。 对于女子来说,逐冥冽就是罂粟,有毒,却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沉沦在他的世界里也在所不惜。 “四哥……四爷,多海听闻您屈居佛法寺,特意跟父亲说来佛法寺上香,希望……希望能来看看您。” 多海站在他面前,脸上有着羞涩的红晕,她不敢抬头,不敢正视那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冰冷眸子。 他对女子的无情,她也有耳闻,每回听到,便心痛如绞,可是,她还是痴痴地,远远地看着他,期待那一天他回头的视野中,会有她的存在。 过了许久,她听到他沉沉的声音:“过来。” 多海听了,更加手足无措了,慌乱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却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身子,“啊……”她轻叫一声。 同时却发现身子及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抬手,抚摸着多海美丽的脸,一双冰眸望着她,“本王听说,你父亲和太子走得很近。” 第一次,他隔她那么近,那狂烈的气息喷洒在她布满红霞的脸上,他的手慢慢下滑,揭开她的衣带。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逐冥冽露出邪佞的笑容,幽深的眸子中燃起一团火焰,一个转身,将她狠狠扔在床丄,没有任何怜惜,她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那烟衫飘落随之飘落在地。 “四……四爷……” 天,这个男人太狂傲了,这是在佛法寺中,他竟然……竟然毫不将所谓礼法放在眼里。 他手一个熟稔的轻佻,她桃红色的肚兜滑落下来。 【收藏加留言,又加推荐的,才是好人啊】 ------------ 【薄情逐冥冽】 她这辈子从未被男人这样轻薄过,她想反抗,无奈自己根本无力挣扎,意识逐渐被摧毁,她软软地融化在他霸道的怀里。 逐冥冽把身下的女子当做了工具,没有任何爱抚便直直进入,疼的她快要昏倒,他也毫不在乎。 她闭上眼睛……眼泪悄然滑落,伸出修长洁白的玉手,轻轻抱住他的腰,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就这样,她成了完完全全属于逐冥冽的女人,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怨言。 房间的烛火,忽明忽暗着。 …… …… 事后,她一身酸痛,难以动弹。 他黑色的发散落在精壮的身子上,结实的肌肉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帐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发觉自己的身子坦诚在他的面前,她边羞怯地拉过被子,想要盖住。 “出去!”这时,她却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这声音里甚至带着一股嗜血的味道。 她愣了,抬头,只见他眼底的冰冷逐渐扩散,变成一片让人不寒而栗的残忍。 “四爷……”她不敢相信刚才的温存竟然顷刻间荡然无存。 “滚!”她的身子被他生生抛开。 “是。”她坐起身,咬着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张脸涨得通红,心头疼痛难当。 多海明白,他一定将她当成和其他女人那样的女人了,可是,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她走下床,连鞋也没有穿,含着泪水跑了出去。 跑到佛法寺门口的时候,和刚好走过来的流苏擦身而过。 流苏愣了一下,咦,那个……不是多年将军的千金多海吗?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来找逐冥冽的?她依稀记得曾在多海的眼睛里读到过对逐冥冽的痴恋。 “啊……”一不小心,多海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流苏连忙转身跑了过去,要将她扶起。 多海忍着痛抬头一看,见是上回跟在十三爷身旁的女子,她低下了头来―― “我没事,谢谢你。”她声音低低的,很甜美,氤氲着一股柔顺的气质。 “还说没事,你看,手掌都擦出血来了呢,来我帮你包扎一下。”流苏说着,果断利索地撕下一角衣服,拿起多海的手,先把嘴巴凑上去,轻轻吹了一会,然后才细心地一圈一圈缠绕着。 多海看着她,心里涌起暖暖的感动,眼前这洒脱的人儿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牢牢记住了,喜欢上了。她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如流苏般充满灵气勇敢,只因女儿被欺负了,被上门来讨公道。今日再见,又发现了她骨子里有种单纯而执着的善良。 ------------ 【吃醋逐冥冽】 “好了,包好了。呀,你的鞋子呢。”流苏一低头看到了她光着的脚。 多海一听,才想起鞋子大概是掉在逐冥冽的房里了,便脸红着小声说道,“掉了。” “你怎么连鞋子都不小心掉了?你一个人来上香吗?你的家丁和丫鬟呢?”流苏四周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便关切地问道。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谢谢你,我没事了,该回去了。”多海站了起来。 “等一下!”流苏喊住了她,然后在多海惊讶的注视中把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递到多海的手里,“你一个美丽的弱女子,赤着脚在路上走会有危险的,而且,你们古人不是说脚被哪个男人看到就要嫁给那个男人吗?你穿上我的鞋再走吧。” “不行的,你的脚……” “没事没事,我反正孩子都生了不怕脚被看,你穿上回去吧,小心点哦。”流苏光着一双脚,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佛法寺。 多海看着手中的绣花鞋,又看看流苏,她真的好羡慕她的潇洒和勇敢啊,因为女人被欺负,她便敢请十三爷率领千军万马上门讨说法。 “四爷在里面,你进去吧。”罗念把流苏领到逐冥冽的厢房门口,说道,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他一不小心,身上掉下来一样攸关逐冥冽性命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流苏刚要转身进去,却在不经意的低头间看见地上的东西,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一片青铜叶子,叶子边锋利异常,看来是暗器。 歪头想了想,她将这片叶子放入了袖口中,哼!下次逐野瞳再欺负他,就用这片叶子割了他的……弟弟! “你来了……”刚走进去,便听到一道声音在屏风后面响起,不似往日的冷,只是慵懒至极,却也令人隐隐感到此人内心的寒意。 “四爷,今天……心情好些了吧。”流苏想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好。”里面的人,回答的简单干脆又利落。 “啊?还没有想通吗?” “你给十三弟熬了鸡汤,和绮罗儿一起熬的,” 流苏一听,整个人都愣了,他……不会是吃醋吧?没有道理啊……可是那语气有种令人难以琢磨的酸。 而且,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难道……他安插了眼线在十三王爷府吗?她在监视逐野瞳? 他到底想干什么?她疑惑不解,这个人太深了,一般人休想看透他的心思。 “进来!”不容违抗的命令声又在屏风后面响起。 流苏抬脚往里面走去,却一不小心被地上的什么绊到了,她低头一看,一双精致的绣花鞋躺在地上,绣花鞋?! 她脑海中立即浮现多海那光着脚,抹着泪跑出去的模样,她顿时明白了,刚刚多海一定是被他……被他……那个了。 “腾……”想到这里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的脸红了。 “还不进来……”里面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已经开始没了耐性。 流苏低头看了看那鞋,举步走了进去,“啊……”才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一幅少儿不宜的画面,顿时她瞪大了一双眼睛: ------------ 【本王好像开始喜欢你了】 偌大的厢房中,雾气飞扬。 逐冥冽背靠在巨大的中间,健硕的身子泡在水中,一头黑发张狂地垂在肩膀上,那布满了伤疤的上半身因为水的浸泡而微微发红,诱惑至极。 这男人在过去的岁月中,一定受了很多很多伤…… 伤?流苏忽然想起那个晚上,那个说“本王会娶你为妃”的男人浑身中箭的情形。 “你……是……是你吗?”流苏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慢慢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喃喃地说道,“是你吗?还是……你不记得了我?” 她的眼泪,慢慢涌上眼眶。 逐冥冽突然站起,长腿一跨走了出来,身上不着寸缕―― “啊……”流苏连忙转过身去,却不想砰的一声撞在后面的门框上,顿时便眼冒金星。 逐冥冽看了痛得分不清方向,还在四处找出口的流苏,气定神闲地扯过一旁的玄黑色丝质长袍披在身上,然后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将那疼的直皱眉的女人一把拉入了怀中,眼神紧盯着她: 她没有上胭脂,一脸的素净水灵灵的大眼、浅粉红的嘴比涂了胭脂更让人心动,一股淡雅清新的芬芳隐隐传来。 流苏望着他…… 逐冥冽的视线顺着她往下,最后停在她一双光着的脚丫丫上―― “你的鞋呢?” “给……给多海了。” “多海?她是谁?” 流苏猛地抬起头来,他竟然不记得谁是多海?他才刚刚糟蹋完人家就把人家给忘了!!他不知道她平生最最讨厌记性不好又不负责任的男人了吗?她突然使出吃奶的劲将逐冥冽猛力推开―― “你以为你很酷吗?才刚刚夺走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就把人家给忘了,太过分了吧!!逐冥冽,你不要拿无耻当耍帅,不要拿薄情当饭吃!我看你就是天生属黄瓜的家伙,欠拍!!最看不惯你们这种男人了!!啊啊啊啊……” 她生气极了,便口不择言,连名带姓地骂起逐冥冽来,骂道最后还捂住自己的耳朵尖声嘶叫…… “噗……”逐冥冽突然笑了,还笑出声音来了。 “你……”流苏被他的笑声吓到,停止了尖叫声,怔怔地看着他,他……是不是气傻了?被骂还笑得这么开心? 逐冥冽伸出手,拿起她的一缕秀发,放到鼻尖,闭上眼睛,轻轻一闻,然后睁开眼睛,邪气地说道,“本王好像开始喜欢你了,迷糊蛋。” 流苏愣了,“四……四爷……” “喜欢的,本王就会想要。”逐冥冽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邪气。 流苏听了,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这个男人好可怕,他的血液里沸腾着掠夺的因子。 “等本王完成眼下的事情,就把你从十三的手里要回来,你看好不好,迷糊蛋?” ------------ 【太子爷回京了】(第五节) “你你你……呵呵,我看你一定是被我骂傻了,本来就在皇上那受了刺激,所以……呵呵,你傻了的,是不是?逐冥冽你这个傻子……”流苏知道,此刻的她笑起来比哭要难看三分的,一定是的,因为她竟然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的男人不停地骂傻子。 她自己才是傻子,呜呜…… 然而,逐冥冽不是个习惯等待答案的狂傲男人,他突然将流苏一把抱起,往外面床边走去。 “啊啊……放开放开……你放开,你这个古代种马!!欺负多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又想来欺负我,少拿喜欢做借口了,种马,放开!!” 流苏用双手拼命捶打着他,双脚又蹬又踢,以防止被他轻薄,逐冥冽动也不动,任她捶打,反正她的力气对她来说,比蚂蚁大不了多少。 “本王只是认为你光着脚站在地上,不太雅观而已,你想太多了。”没料逐冥冽却只是将她放在床边,淡淡地说道。 “你……”她脸一红,感情是她自己想多了。 “种马是什么?”逐冥冽捕捉到了她刚刚一直在说的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词语。 “咳咳咳……”流苏被口水呛到了。 “不是个好词?”逐冥冽从她的的反应判断。 “种马和种猪是一个系列的,就是说……这只公马或公猪负责……负责所有母马和母猪的……交**配问题。”流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这种马是匹厉害的马,是不是?否则,怎么会有精力负责所有的母马?”逐冥冽听闻她的解释邪气地说道。 “……”流苏只能闭嘴,因为他发现冷漠如逐冥冽也会有怪异的时候。 “记住本王刚刚的话,本王喜欢的,就会要!” “你说什么?!!” 皇宫,皇上御书房内,逐月皇威严的声音透着天威,那凌厉的双眼看着跪倒在案前的三个儿子。 “父皇,儿臣所说绝无虚言,老四他明则在佛法寺静心悔过,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以期谋权篡位!这片青铜叶子是从老四最新相好的姑娘身上掉下来的被儿臣意外捡到了。前三个月,朝廷许多重要官吏便是死于令人闻风丧胆的青铜门青铜叶子下,如此想来,这一定和老四脱不了干系。”三王爷逐巫旬肯定地说道。 “父皇,二哥所言句句属实,儿臣也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四哥,儿臣怀疑四哥和明月教主花无缺暗中也有往来。”六王爷看了眼逐月皇的脸色,连忙补充道。 逐月皇背着手,不言不语在在书案后冥思。 “父皇,不如先将老四捉拿归案,让儿臣等三人连夜审理,一定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案。”二王爷趁机提出。二王爷趁机说道。 而逐月皇转过身去,望着身后“正大光明”镀金牌匾,良久没有做声,此刻一袭黄袍在身,他睥睨苍生,可是留给三个儿子一个的背影却有些微凉。 “小李子,拟圣旨!老二、老三、老六尔等即刻率御林军前往佛法寺,将老四捉拿归案!!朕要亲自审问!!” “儿臣等定不辱皇命!”三王互看一眼,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三人腹诽:老四,这次你永远不得翻身了,除非太子保你! 冽儿,你不能如此伤父皇的心……逐月皇的眉,紧皱着。 “皇上……皇上……”这时,太监总管李德全匆匆来报。 “何事?” “太子爷回京了,现正在距城门二十公里处!” ------------ 【江山,本王要;你,本王也要】(第一更) 校场里,汇聚了数万骑兵。 身穿银色盔甲,手持令牌的大将军王十三王爷逐野瞳骑在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上,手持令旗,眉宇顾盼之间,犀利如剑,倨傲似火,容姿尊贵,轻狂张扬,霸气外露。 他眼神扫视了底下的将士们一眼,道: “尔等要记住,我们日曜王朝的天下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日曜王朝的男儿们弓马骑射无一不精,如今虽国泰民安,但切不可荒废操练!” “大将军王威武!!” 数万骑兵纷纷单膝跪下,高呼逐野瞳的名号。 这时候,十三爷的贴身侍卫左穆骑马匆匆而来―― “十三爷……十三爷……出事了……”左穆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差点摔倒在地,他单膝跪在逐野瞳马前,神色紧急。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皇……皇上下令捉拿四爷,据说四爷意图谋反。现在二爷、三爷、六爷拿了皇上的圣旨往佛法寺去了。” “什么?!”逐野瞳一听立即调转马头,“驾……” 四哥要谋反,这怎么可能?! 拿了圣旨的二、三、六王爷带领御林军以最快的速度秘密赶往佛法寺。 “此番一定要将老四斩于刀下!到时候向父皇复命,我们就说老四违抗圣旨在先,不但不乖乖束手就擒,还意图砍杀我们,我们是逼不得已才要杀了他的。这样父皇就没有理由怪我们了。”三王爷脸上露出了得逞的残忍笑意。 “三哥,妙计,哈哈哈……” “驾……” 血雨腥风,即将掀起。 日曜王朝,危机四伏。 皇宫中,身著金丝线龙袍的逐月皇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 随侍太监和宫女们个个战战兢兢。 天空一声惊雷,整个天地似要裂开了一般,惊雷过后,却不见落雨。 突然,逐月皇猛然转身,“小李子……” “奴才在!”李德全连忙跪倒在地。 “即刻摆驾锦瑟宫!” 此刻的佛法寺,却飘起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桃花雨。 仿佛是约好了一般,突然之间,风飞突起,落英缤纷,粉红色的花瓣飘飘洒洒。 逐冥冽静静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场令人心惊的桃花雨。 他清冷如雪的面庞上渐渐浮现一丝嗜血的残笑。 “哇,好美好美,怎么仿佛一夕之间所有的桃花都飘落了呢?” 流苏赤着脚跑出房间,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禁欢呼起来,那美丽的桃花叶子落在她的青丝间,衣襟上。 “美?可惜,良辰美景奈何天。”逐冥冽薄情的唇间,溢出冷冷的气息。 “四爷……”流苏回头,发觉这男人的眼中闪过暴虐嗜血的残酷。 “到桃花林里去吧。”突然,逐冥冽收紧手中的宫扇,说道,“好好地欣赏一场美景。” 说罢,逐冥冽长手一挥,他那玄黑色的衣袍飞起,带起了绝色的冷意。 “四爷,他们来了。”罗念匆匆而来。 “杀!” 短短一个字,却已地动山摇。 “是!” 逐冥冽拂袖而去,流苏站在原地。 他走了几步,顿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花瓣雨中的流苏道,“江山,本王要;你,本王也要。” 话音落,桃花雨来的更灿然了。 流苏被淹没在花瓣中,他的身影,远去。 ------------ 【太子逐尧皇!!】第二更 二王爷、三王爷、六王爷带领御林军冲进了佛法寺―― 僧人们坐于庙堂之中,闭着眼睛,敲木鱼念经。 逐冥冽一袭玄黑色衣袍现身,身后却仅带了一个侍卫罗念。 三王顿时愣了,这老四在搞什么鬼?明知他们三人会借此机会将他赶尽杀绝,他竟然无一兵一卒在身侧,是他大意还是已经布下陷阱? 三王的脸色变了,因为捉摸不透四王爷的心思而内心起了胆怯之意。 “二哥,不要想那么多了,按照原计划行事!”三王爷说道。 “御林军听令,皇上有令,四王爷意图谋反,抗旨不遵,杀无赦!”二王爷手举圣旨,下令道。 “遵命!” 顿时,御林军拔出刀剑,朝逐冥冽进攻。 逐冥冽冷笑一声,抬了左手―― 顿时,片片青铜叶子如密布的暴雨从天飞来,御林军在逐冥冽眼前倒下一片。 三王大惊,果然有陷阱! “老四,今日休想活着出佛法寺!给我上!!” 一时之间,整个佛法寺成了血雨腥风的战场,一个又一个人相继倒下。 流苏在桃花林中听闻外面的喊杀声,出事了! 她连忙撩起衣裙,往外面跑去。 当逐野瞳策马赶到的时候,两方人马正在厮杀,只见他的四哥逐冥冽正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身边只站着保护他的贴身侍卫罗念,而二哥和六哥都已经受了伤,那锋利的暗器从不明方向而来。 逐野瞳一愣,四哥抗旨? “太子殿下驾到!!”正当双方的厮杀越来越激烈的时候,突然一个响彻云际的声音传来,大批精英侍卫如天兵天将般降临,将整个佛法寺包围了起来。 顿时,所有正在厮杀的人都停了下来,现场安静了。 逐野瞳和逐冥冽也同时抬头往大门口看过去,逐冥冽的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讶异表情―― 流苏这时刚好跑了出来,听到了这一个惊天动地盖过了厮杀的声音,她顿住了脚步朝大门口看过去: 只见适才的队伍,迅速分为两列―― 一名男子高高坐于马背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朝贡绸缎的白衣边着龙形暗花图纹,腰间配着象征着太子尊贵之位的明黄丝带饰品。 他仅淡淡地看了一眼眼前血腥的战场。 此,便是太子逐尧皇! 他的样貌,已夺却了春花秋月的风情和高山深海的凌厉睿智。 长身玉立,于晚风中袖袂翻飞,那眉眼之间闪动着睥睨苍生又海纳百川的气度。 他的风情在不经意间流露,透着颠倒众生的魅惑,他不屑于外表,却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惊艳了人间。 “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纷纷放下武器,匍匐了一地,高呼千岁千千岁。 唯有流苏,忘了下跪,逐尧皇环顾一周,最后,视线却停留在了那菩提树下的女子身上,她赤着脚,一双白白的玉足点缀着这满是男人的世界。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流苏的手,紧握裙边。 这就是那威震天下的皇太子逐尧皇么? 也曾听闻过他的传奇故事,八岁随逐月皇出征,十二岁独自带兵征战沙场,十五岁带兵打败了驰骋中原数十年不败的夜国,十八岁扫平周边所有小国,二十四岁带着四王爷逐冥冽十三王爷逐野瞳平定四大诸侯叛乱,使得日曜王朝最终一统中原!! ------------ 【是父皇说的还是你说的】 那赤足的女子是谁? 她藏身于人群中,仿若空谷中清幽的百合,一袭碧绿翠烟衫,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 逐尧皇的心微微一动。 然而不过一瞬,他收回视线,凌厉的眼神扫射眼前众人一眼,道,“南方水灾,你们不管;北方旱灾,你们不管;堂堂朝廷王爷,聚在这小小的佛法寺内打打杀杀,成何体统!若传了出去,朝廷天威颜面和在?” 他的声音沉静如水,眉目如星,威严之中自有一股一览天下的气势,场中顿时一片寂然无声,无人敢应。 逐尧皇看了一眼身穿银色盔甲的逐野瞳,厉声说道: “十三,你乃皇上御赐大将军王,此刻应该在校场操练,为何也出现在此?此等玩忽职守的行为不可饶恕,罚你俸禄半年,没有本太子的允许,十天不得出十三王爷府。” “是,十三遵命。”逐野瞳应道,但声音里似有不甘愿的意思。 逐尧皇再次俯瞰了众人一眼,调转马头――“回宫!” 这时候,三王低头对视了一眼,受了伤的二王爷,捂住肩口,上前一步,跪倒在逐尧皇的马前,俯首说道: “太子殿下!老四意图谋反,是父皇下令捉拿的,若要回宫也要先将老四拿下!否则太子便是违抗圣旨。” 逐尧皇听了这一番话,掉过马头来,眼神扫向马前的二王爷,而一看见逐尧皇的眼神,二王爷连忙垂下了头去: “老四意图谋反?是谁说的?”。 “父……父……父皇说的。”在太子的面前,老二的声音不知不觉弱了下来,膝盖也不由自主发抖。 “是父皇说的,还是你说的?”逐尧皇淡淡问道。 “……父……父皇下了旨。”二王爷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液,战战兢兢说道。 而逐尧皇不再理会老二,再次扫视众人一眼,毋庸置疑地说道,“所有人等即刻回宫,半个时辰之内均到太子府外候着!不得有片刻延误!” 说完,逐尧皇扬起马鞭,长鞭一挥,马儿奔腾而去,留下各怀心事的众人。 他身后的大队兵马紧随身后,浩浩荡荡而去。 “哼!我们走!”三王紧接着也离去了。 “四爷……”罗念悄悄在逐冥冽耳边说道,“青铜门死士还未到达皇宫,已经被太子爷的人抢了先。” “太子爷回宫!!”手持令旗的士兵一路狂奔而来。 “开城门!!” 只见,城门大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身后烟尘滚滚,逐尧皇身骑黑马,大有千军难挡之势。 “关城门!!” 接着,城门缓缓关上了。 逐尧皇长腿一跨跃下马,太子府侍卫连忙上前将马带走。 “太子殿下,二王爷、三王爷、六王爷已在殿外候着。”逐尧皇的近身侍卫冷眉近前说道。 “带到东华殿来!” “是。” 逐尧皇到东华殿的时候,三王已经弓腰候着了。 【我想知道米有收藏和留言,以及推荐停滞不前的原因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 【不服?】 “参见太子。”三人见了逐尧皇,齐齐单膝跪下。 逐尧皇没有叫他们起来,也没有应声,径直坐到了书案后面。 三人暗地里对视了一眼,却也不敢起来。 “你们可知罪?!”半晌,逐尧皇威严的眼神扫视了三人一眼,厉声问道,语气中无一丝可以反驳的余地。 “王弟三人奉了父皇的圣旨捉拿老四,不知何罪之有?”三王爷不服气地说道。 “何罪之有?”听闻,逐尧皇站了起来,“父皇下旨捉拿老四不假,可他没叫你们借机对老四杀无赦!你们公报私仇妄图铲除老四,罪大恶极,本太子可以因此呈请父皇,治你们死罪!” 三王一听,被逐尧皇一语中的,不敢再言语。 “可是……老四要谋反的事情是真的,我们若是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二王爷小声说道。 “从来没有谋反的事情。老四和明月教主花无缺联络是本太子授意,青铜门那是也是本太子授意老四训练的,专门用来对付前朝叛党,以防他们作乱。” 三人一听,顿时面露惊异之色,一切是太子授意?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查到是老四所为啊。 “还有什么问题?”逐尧皇厉声问道,威严之气自是不必说。 “没有了。” “那就退下,日后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太子绝不姑息!”逐尧皇长袖一挥,斥退了三人。 “是!王弟告退。”三人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悻悻退了下去。 冷眉马上近前报告,“殿下,十三爷已经到了。” “让他进来。”逐尧皇沉下声音。 “是!” “十三爷到!” “十三叩见太子。”逐野瞳换了一身青色衣袍,走了进来,左穆候在殿外。 “不服?”逐尧皇看了看逐野瞳那傲然挺立的身姿和那双桀骜不驯的眸子,问道,但语气却比起面对三王的时候,轻松了些许。 “不敢。”逐野瞳撇过头,淡淡说道。逐尧皇的贴身侍卫冷眉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二人的表情。 “是吗?可我看你的眼睛里写着不服,脸上写着不甘。” 逐野瞳一听,当即将拿在手中的宫扇往冷眉怀里一塞,说道: “大哥你也知道,那三个人从小到大专门针对四哥,此番他们前去捉拿四哥,还不趁机将四哥灭了?我……” “所以你就抛下数万骑兵,掉头就走?你就可以置你大将军王的身份和地位于不顾?”逐尧皇将手中的书卷啪的一声扔在桌案上,恨之深,责之切。 “可是……” “难道你不相信你四哥的能力?老二、老三、老六三个人是他的对手吗?” “……”逐野瞳不再说话了。 “回去吧,惩罚照旧!”逐尧皇还是不依不饶。 “是,我走了!”逐野瞳袍子一甩,走了出去。 “十三爷,扇子。”冷眉连忙追上前,将宫扇还给了十三王爷,“别生气了。” 逐野瞳一把扯过宫扇,“你就是和大哥一个鼻孔出气,扮成个男人守在他身边,也不见大哥娶了你做太子妃!!” “十三爷……”冷眉一听,无奈地喊道。 逐野瞳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停顿了下来,转过身,“大哥,四哥……真的的意图谋反吗?” 逐尧皇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逐野瞳若有所思地顿了片刻,然后转过身走了。 【亲爱的们,再耐心等六天,下周起,星期一更三万、星期二更两万,星期三更两万,之后每天一万。这周就再忍耐一下吧,从下周开始疯狂了。】 ------------ 【画】 “殿下,四爷也到了,正在外面候着呢,要即刻传吗?”冷眉近前询问。 “让他多等半个时辰。”逐尧皇翻看着手中折子,说道。。 “是。” 逐冥冽立于东华殿外,冷眉走了过去,她内心斟酌着该如何同他开口。 他冷僻孤傲的眼睛里充满了深黯思绪,那冷漠的脸孔堪比天神,精致的五官镶嵌在脸庞,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 他周围总是萦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让冷眉从老远就感到危险的气息。 她一直觉得四爷是个极度危险的男人。 听说,他红颜知己无数,却又从未爱过一个女人。 “四爷,江苏知府送来紧急奏折,皇上身体抱恙,都交由殿下处理,您先等一下吧。”冷眉近前说道。 “嗯。”逐冥冽淡淡的应声,并未多说。 等待了半个时辰之后,他进入了东华殿内,逐尧皇并未像冷眉所说在处理紧急公务。 他站在一幅画前,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整个人做到了真正的收放自如、行云流水,也将撼人魂魄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大哥。”逐冥冽开口唤道,一贯冰冷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你来看这幅画。”逐尧皇没有回头,逐冥冽走了过去。“这幅画是我这次南巡觅得的柳岩卿真迹,你看看,觉得怎么样?”逐尧皇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逐冥冽近前细看,说道,“画风精巧细密,线条劲利如铁丝;精致而不疏,严谨而不放。” “嗯。”逐尧皇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冷眉将画取了下来,望着逐冥冽说道,“大哥今日请你来,就是要送这幅画给你,你带回去挂在府中吧。” 冷眉将画卷好,恭恭敬敬递到四王爷手中―― “老四谢谢大哥割爱。”逐冥冽将画拿在手中,说道。 “我已经呈请父皇,你不用去佛法寺了,一切恢复原貌。但父皇那边还要你去一趟,他正在御书房等着你,去吧” 告退了太子,逐冥冽拿着画往殿外走去,走到大殿大门口的时候―― 逐尧皇突然开口―― “老四,青铜门,就散了吧。” 逐冥冽的背影怔了片刻,而后,离去了。 “四爷,接下来怎么办?”贴身侍卫罗念近前,小声问道。 逐冥冽没有答话,那画卷被他捏在手中,他的拳头慢慢握紧。 “太子爷为什么要送四爷您一幅画呢?”罗念实在不解,太子召四爷相见,却只字不提发生在佛法寺的事情,只是品画送画而已。 “这幅画画的是三国曹操的两个人儿子曹丕和曹植争皇位的典故,大哥在提醒本王不要做曹植,也不要逼他做曹丕。”他笑了,极轻极浅的笑,带着淡淡的鄙夷和嘲弄,令人看了心头发虚。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按兵不动,把这幅画挂在前厅中央。” “是,遵命。” 日曜王朝,本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却因诸君逐尧皇雷厉风行,将一切危机扼杀在摇篮中,整个朝廷暂时又恢复了平和。 但一切已经发生了变化。 文华殿内,太子太傅呈上了君绮罗这次的课业,逐尧皇逐字逐句翻阅中,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 “小小年纪,竟然会有这样一番见解。” “太子说的是,恕微臣直言,这君绮罗虽然才五岁,但其造诣大有太子您当年的风采,是个女神童啊。” “召她入宫,我要当面考考她!”逐尧皇将书卷折起,放到一旁,下令道。 【还有五天哦,就能吃大餐了,准备好银两啊】 ------------ 【不怕,怕就不来了】 文华殿内。 逐尧皇端坐在案首,处理户部呈上的折子。 即便从侧面看去,也依然能从他的身影中感受到那股自信和才华。 一袭白袍,举手投足间,洋溢着令人炫目的张扬华丽,果敢威严。 这时候,殿门口出现了一个小脑袋,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往里边看了看,接着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那小脑袋又机灵地出现了,可爱的模样真是令人爱极了。 她仔细地看着那端坐在里面的男人,他好高大,好威武。 “快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哦。”流苏蹲在小绮罗后面替女儿整了整衣裳,说道。 “嘘,不要吵,他正在办公呢。”小绮罗把声音压得好低好低,双手做成个小喇叭的形状扭过头对着流苏说道。 “哟,突然这么懂事了,是不是要给你个大大的奖励呀。”流苏也学着小绮罗压低声音,说道。 “我觉得要。”绮罗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进来吧。”这时候,两母女的谈话被殿内传来的一个清宁如水,透着尊贵的声音打断了。 “快去,他叫你呢。”流苏朝女儿挥了挥手。 “咦?我的声音好小好小的,他怎么会听得见呢?”小绮罗一边歪着小脑袋嘀咕着,一边走了进去―― “绮罗参见太子殿下。”小绮罗的手乖巧地跌交在一起,向逐尧皇行礼。 一个脆脆嫩嫩,甜美如糖地声音在这庄严肃穆的文华殿内响起,好像一只小夜莺突然飞了进来。 逐尧皇抬起头来,顿时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她有张白白净净的脸庞,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眼睑下一颗罕见的粉色泪痣,令她看起来有股独特的气质。 好漂亮的小丫头,比宫里头所有的小公主小郡主都要漂亮。 绮罗也看着他,并且咧嘴一笑,漂亮的眼睛,完成了两万月牙儿。 “你就是君绮罗?”逐尧皇放下手中折子,问道。 “我就是小绮罗,你看,这个就是我。”绮罗也不管这坐在桌案后面的人是身份仅次于当今皇上的太子爷,她径直走到逐尧皇的身边,踮起脚,用手指着桌案上摊开的书卷里自己的名字给逐尧皇看,那双嫩嫩的小手上,还有十个可爱的小酒窝。 “呵呵……”逐尧皇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同时也指着自己的名字说道,“这个是我。” “嗯。魏师傅说,今天要接受考验,你要考我什么呀?”她扬起一张小脸看着逐尧皇,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满满的疑惑。 “我要考你,你怕吗?”逐尧皇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胆大的小丫头问道。 “不怕,怕就不来了。”绮罗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娘说了,要表现好,表现好就有面吃。” “你娘也来了?”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教导出这样的女儿来? “嗯,在外面等着我……所以,我们快开始吧,我不想我娘站太久了。” “哈哈哈……好!好!”听了绮罗的话,逐尧皇再次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中透着一股傲视天下的气魄和威力,“坐到锦凳上去,现在就来考考你。考的好,有赏;考不好,要罚。” “是。” 绮罗好乖地走到了逐尧皇面前的锦凳上,然后坐了下来,双手叠放着放在锦桌上,等着逐尧皇来考她。 【还有四天揭示谁是爹,答案或许会出乎大家的意料!!我很激动,你们激动吗??!!现在来最后一轮精彩,猜中有奖,记住哦,是出人意料哦!!】 ------------ 【大逆不道!】【第一节】 “日曜王朝几代帝皇奋斗不息,才有今天的海内一统,如今,日曜王朝也已经上百年了,但是前朝余孽仍在,百姓人心不稳。这取天下靠的是马弓齐射,治天下靠的是文教科举,咱们的金戈铁马虽然能灭掉前朝的水陆三军,但是,灭不掉前朝的千年文字,灭不掉诗词曲赋,灭不掉圣人的语录,怎么办呢?学!……” 小绮罗听了这番话,微微地摇了摇头。 逐尧皇见了,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绮罗对太子殿下刚才的话有不解。” “哦……”逐尧皇站了起来,走到绮罗的锦凳面前,敲了敲她的桌面,“你说说看。” “依殿下的意思,咱们日曜王朝是因为灭不掉汉人的诗词曲赋,圣人之言, 才向他们学习,绮罗不解的是,如果能够灭掉呢?那,还要不要向汉人学习呢? “哦?那你说呢?”逐尧皇不答反问。 “绮罗认为咱们学习诗词曲赋,圣人之言,不是因为灭不掉它才学,而是因为它,也是天道。” 逐尧皇闻言,面色一凌―― “这是谁教你的?” “我娘。”小绮罗如实回答。 “大逆不道!来人呀,撤去锦凳,本太子要罚你站着应试。” “绮罗不服,殿下为何要罚我?” “呵呵,你的骨头还真是硬朗啊,罚你还不服,好,等本太子考完你,再告诉你原因。若你没有考好,本太子就要治你娘误导之罪。” 候在殿外的流苏听了这话,额头直冒冷汗,她小声说道,“女儿呀女儿,你就知道说实话,娘不是还教了你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太子说太子话’吗?你怎么就……哎呀……” 流苏悄悄地探着脑袋,往殿内看过去。 只见,绮罗的锦凳被撤去了,小小的个子,站在桌子后面,要踮起脚才能写字。 “呜……好可怜哦……”流苏看着,忍不住说道,说完脑袋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又看了过来―― 文华殿外的侍卫们不由得被流苏的行为吸引了视线。 “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女儿?!气死人了……不是自己的肉就不痛,是不是?气死人了……”流苏拳头握着紧紧的,愤恨地说道。 说完,脑袋又缩了回去。 逐尧皇早就听到殿外有个女人叽叽喳喳,又自以为自己声音很小的声音。 “殿下……”冷眉近前请示,要不要把那个吵闹的女人赶走。 逐尧皇抬起右手,冷眉不再说什么,退了下去。 【我今天被关进小黑屋了,用不了电脑。现在猜可以用电脑,今天三更哦,猜爹行动还有三天!!!!粉丝们,行动起来】 现在用的这个封面,是紫衣贝贝和百花仙子蓝心泪送风筝,然后网站附送的,谢谢两位】 ------------ 【是你?】 小绮罗歪着头,不时用毛笔蘸一蘸墨汁,小手背上不小心沾了点墨汁,又用小手背擦了擦脸,结果小小的鼻头上沾上了黑黑的墨渍。 冷眉想要上前替她擦一擦,可是她那认真的神态,又让人不忍打扰。 太子站了起来,走到绮罗面前。 突然,他伸出手,将绮罗正在写的宣纸抽了出来,看了一眼,然后―― 大掌一揉,那已经写好的字被他揉成了一团。 “哎……”绮罗看着写好的东西在逐尧皇手中被蹂躏成一团,她不解的看着这位威严的太子。 “把刚刚写的全部背下来,一个字也不许错。”逐尧皇敲了敲绮罗的桌子。 “哦。”小绮罗点了点头,开始背起刚刚写的内容来,“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背完之后,她仰起头看着逐尧皇,等待着他的评判,他笑也不笑,严厉极了。 “写完了吗?”逐尧皇问道。 “还没有呢,还有一半没写完。”小绮罗吸了吸鼻子,说道。 “哦?那你把另外一半也背出来,不许结巴……” 小绮罗点了点头,又背了起来,“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好!下笔之前,已有成竹在胸!好文章不在笔墨纸上,而在心里。心上有,笔下才有……” “糟糕……烈马跑到太子殿下的文华殿去了!” “快!快拦截住!” 文华殿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和烈马的嘶叫声,以及侍卫们追逐赶跑的焦急的声音。 站在大殿门口的流苏回头一看,只见一匹高大异常的枣红色烈马朝她飞驰而来,那速度快到令人看都看不清楚。 “……啊……”她吓得尖叫出声,脚却因为害怕而软的没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匹马的铁蹄朝自己压过来……“啊……绮罗……绮罗……” “抱紧了。”正当她以为自己必然惨死于马蹄之下的危急时刻,突然一道白影飞身而来,她被腾空而已。 逐尧皇单手将流苏抱住,一个利落的旋身,另一只手有力地拉住了缰绳,稳稳站住。 他,仅用一只手的力道便控制了这批脱缰的烈马!! 流苏愣了,被他单手抱在怀中,她的心跳陡然加速,浑身的血液猛然上涌至头顶。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末将等罪该万死!”众侍卫见了逐尧皇,齐齐单膝跪下,俯首撑地。 “是你?”然而逐尧皇并未理会跪着的将士。 他那清宁如水,却透着无限威严的声音在流苏的耳边响起,看到她的侧脸,才发觉她就是那日在佛法寺中惊鸿一瞥,如若空谷百合般的女子。 【咳咳, 还有一节!!真相永远在最后一秒揭晓!!大家要收藏,收藏多了放稿才会快!收藏不是你网页左上角的收藏哦,而是简介下面的收藏此书,也别忘记每天点击一下推荐。】 ------------ 【驯马】(第三节) 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从他的角度依然能看出她那未施脂粉却灵动惹人怜爱的模样,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还留着受惊过后的惊慌之色。 这么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竟然是里头那胆大包天又聪颖异常的小丫头的娘? “我……”流苏正要开口,那烈马突然又开始骚动起来。 逐尧皇见状,一个飞身,抱着流苏就上了马,将她置身于怀抱之中。 他是让她和他面对面坐在马上!!他王者的气势将他团团包围。 这个有些暧昧的姿势让流苏的脸都红了。 “马鞭!”他大喝一声,侍卫立即将马鞭扔飞了过来,他伸手稳稳地接住。 缰绳一拉,掉转马头,那烈马飞一般往文华殿西边的围场飞奔而去,那飒飒的马蹄声紧凑地响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马很快,风很快,他们骑的是一匹未经驯服的烈马,可是不知为何,流苏却一点也不害怕。 “跟上去!保护殿下!”逐尧皇的贴身护卫冷眉喝令道。 “是!”大内侍卫们个个飞身上马追了上去,卯足一切力气要护逐尧皇安全。 “驾……”很快,远处的围场里传来逐尧皇气势如虹的声音,同时还有马儿仰天长啸的嘶叫声。 围场里,一匹棕红色脱缰烈马狂奔而起,手持缰绳的男子身著纯白金纚天蚕袍,那华贵的威严,如日月皓空,交相辉映,明黄色饰品随风飘起,带起漫天的肃肃霸气。 烈马的驰骋已超出正常速度。 “抱紧了!”他在流苏耳边说道。 流苏闻言,伸手抱紧了他健硕的腰。 “你的名字?”在这烈马之上,他却问起了她的名字,似乎完全未将这野到令皇宫侍卫们素手无策的烈马放在眼里。 “流苏,秦流苏。” “秦流苏,我记住了!……驾……” 两人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她抬起头,看到他那锐利的目光直视前方,烈马发出亢奋的嘶叫,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身后追随而来地将士们,与逐尧皇一起,在这围场之内扬起了漫天叫啸的尘埃。 他气度雍容华贵,姿势潇洒飘逸,温雅之中自有一股泠然之气,贵气逼人,不怒自威。 会是他吗?会是他吗? “本王会娶你为妃!”那声音历历在耳,虽因受伤而显低沉,却那么铿锵有力,透着毋庸置疑的力量。 “吁……”一阵狂奔之后,马儿终于停了下来。 逐尧皇长腿一跨,利落地下马,流苏也被他抱了下来,着地的感觉把流苏从现实生活中拉了回来。 那马儿突然变得乖的不得了,还撒娇的用马头磨蹭着流苏的手臂。 流苏惊异极了,她清澈的大眼睛闪耀着疑惑,问道,“你用的是什么方法?你没有挥打一鞭,它却停了下来?好厉害啊!” 逐尧皇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 流苏看着他的笑容,顿时有些发怔,她从未见过男子有这样的笑容,他的笑可令星辰失色,日月无光,那双夺魂蛇魄的眼睛,更是把花魂尽蕴在眉梢,又似把月芒摄在眼底。 “它服我,便听我。若不服,打也没用,若服,何须用打?”逐尧皇说道,他神态怡然,胸中自有丘壑,似运筹帷幄于天下间。 “那你为什么又要手持缰绳?” “手持缰绳是为告诉它,天下间,惟独我是它的主人。” 我开通了微博,来关注我吧 http:///jiangxiaohu999 【不关注的不是好孩纸哦】 ------------ 【知音】(第一节) 流苏听了他的这句话,开始思考这个男人。 他说的话,短小精悍,无从反驳,令人心生佩服之意。 那日在佛法寺已经掀起的血腥战场,被他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且让众人都无话可说,就连逐野瞳那嚣张跋扈的大将军王此刻也留在王府里关禁闭。虽然见他言语之中对太子的惩罚有不满,但是她知道逐野瞳的内心也是钦佩这位太子哥哥的。 阳光从枫叶林中照射而来,笼罩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袍子上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瞬间,他的气度便夺去了日月的光辉,天地的精华。 “这匹马好像喜欢上你了。”逐尧皇拍了拍马背,说道。 “其实这匹马长得好漂亮,你看它一根杂毛也没有。”流苏怜爱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又低下头去抚摸着它的脸,说道。 逐尧皇站在一旁,看着她和马儿玩的那么高兴,心中涌现一股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 “这匹马有名字吗?”流苏未曾察觉逐尧皇那内敛的心思,抬头问道。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逐尧皇说道。 “名字啊?”流苏皱着秀眉思考着,过了片刻,眼中闪耀出灵动的光芒,拍手说道,“有了,叫小红帽吧。” “小红帽?”逐尧皇从未听过这样的名词。 “对,就叫小红帽。它太野了,取个可爱一点的名字,兴许会好一些,你觉得呢?”流苏问逐尧皇。 “好!依你,就叫小红帽。”逐尧皇点头表示允许通过,他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不知不觉柔软了起来,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宠溺的味道。。 “太好了,马儿马儿,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小红帽,不许再皮了,知道吗?” 逐尧皇看着她。他从未遇过一个女人用如此自然的态度和他讲话。在她的眼里,他似乎能退却所有附加的光芒,以最真切地面目交谈,而不觉得异样。 他从不多看任何女子一眼,但是那日在佛法寺,他走进寺内,第一个注意的人却是这个她。 这太不寻常了,他要在她的身上寻找答案,不过,现在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流苏牵着马,和逐尧皇并排走在围场里。 站在远处的冷眉见了,顿时愣住了,太子是从来不会允许任何人和他并排走的,但是这个女子做到了。 “君绮罗是你的女儿?” 想起在文华殿的丫头,逐尧皇问道。 “是,绮罗是我的女儿。”说到女儿,她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脸上的肌肤晶莹剔,白的透近乎透明。 “你教她的那些东西,是要反对本太子反对皇上反对整个朝廷吗?”他沉声问道,似有不悦。 流苏一听,仰头看着逐尧皇,说道,“不,我一介女流,和强势力作对有什么意义,我连活着都需要很努力。而且我觉得,太子您心中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您是碍于皇上的面子或是祖宗的家法……” 逐尧皇听她说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当当当!今天有三更,离答案公布只有两天时间了!!!两天!有木有?!!大家,赶紧的哈。 另外,在此我友情提示,三个男人,性格各异,大家各为其主,没有错,可是,不要对其他男主的粉丝说有攻击性的话哦,咳咳。】 ------------ 【2】 逐尧皇看着她,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父皇一直主张灭掉前朝的诗词歌赋,圣人之言,而他一直认为不仅不能灭反而应该发扬光大为我所用,可惜朝中顽固派开口闭口拿祖宗家法说事,整个朝野无一人理解他。 而今日,这年轻的女子却道出了他心中的话,他顿时有种觅到知音的感觉,惬意不已,心旷神怡。 “待你找到绮罗爹,便会一生跟随他吧。”想到此女已经有了所属,逐尧皇心中掠过一丝失落,那双把花魂尽蕴的双眸顿时黯淡了下来。 “不,不一定。”谁料,流苏却说道,“如果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三妻四妾,那么我会离开。” “女子不是该从一而终吗?”逐尧皇脸上露出难得的惊异。 “女子该从一而终,那么男子呢?男子是不是也应该忠贞于女子。我所向往和追求的,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离不弃,忠贞不渝。” 这是流苏到古代那么多年后,第一次和人谈起自己对爱情的理想和追求,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和太子说话。 而逐尧皇听了她这一番话,心中大为惊讶想到。 没有想到,这表面上看起来天真浪漫的少女,不但能对朝廷政事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对于爱情也是有一番自己的说辞和坚持。 他的心被微微触动了,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动心的,但是此刻,他却有种要好好爱一场的想法。 “一生一代一双人。”逐尧皇如泉水流淌而过的声音喃喃念道。 流苏惊异抬头―― “日后登基,我只有皇后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的声音坚定无比。 风吹来,一切,静好。 “啪!” “砰!” “啊,十三爷饶命啊……” “十三爷饶命……” 十三王爷府的练武场里,传来阵阵求饶的声音,十三王爷在发大脾气了,没有人敢靠近。 流苏刚带着绮罗从宫里回来,就听着下人们的哀求声,顿时皱了皱眉,这逐野瞳是什么意思?自己心情不好,被太子责骂了,不准他出府他就拿下人出气,真是个王八蛋! “小秦啊,这十三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脾气发的可大了,一整天都在练摔跤,这皇上要是知道了,我们这帮奴才的小命准得没了,你……你把这些膳食送去给十三爷吧。”小果子命人端来膳食,忧心忡忡地对流苏说道。 “我?”流苏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 “对呀,就是你,反正你也已经被十三爷射过箭了,十三爷对你也不错,还带你进宫,你就去吧。”小果子说道。 “那……好吧。”流苏端过盘子,往练武场走去。 当她到了练武场地时候,嘴巴瞪得老大,只见逐野瞳身穿青衣,裤腿绑紧着,正在和王府的侍卫们摔跤,他的脚下已经倒下二十几个了,后面还有上百个人等着被他摔。 “起来!给本王起来!!” 那些被他摔在地上倒地不起的侍卫还被他拎起来,继续摔。 流苏见了,火气开始慢慢堆积起来。 “十……” “给我!”流苏刚要开口,突然身子被人猛地往后一拉,手中的盘子也被人抢了去,她整个人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屁股都被跌疼了。 流苏一看,是逐野瞳的准王妃明幻儿,那个明明才十六七岁,却穿得成熟的很十三王爷准王妃。 “以后不准你接近十三哥哥一步,否则,本小姐把你舌头割了赶出去!” 【我发烧了,杯具!记得收藏留言哦,还有呢,推荐可以每天一次,看书的时候请动动鼠标,点一下简介下方“我要推荐”哦】 ------------ 【3】 明幻儿气势汹汹,身后跟着六个丫鬟!个个都用看见了杀父仇人似的眼神瞪着流苏。 “你这个贱奴才,皇后娘娘同意了,从今天起,本小姐就住在十三哥哥的府上了,你以后天天过来给我端茶倒水!” 于是,明幻儿自己端着一盘膳食朝场中央摔人正摔的起劲的人走了过去。 她摇曳生姿,顾盼生辉,童颜**。 就快要接近逐野瞳的时候,明幻儿脸上露出了美艳无比的笑容,一声娇嗲地呼唤,“十三哥……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逐野瞳一把高高举起,然后,在场地众人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看到天空一道抛物线,一道火红色的弧线从逐野瞳手中飞了出去,然后以非常玄幻而奇特的方式落地。 令人称奇的是,明幻儿经过这么狠狠一甩,手中竟然还牢牢端着那盘子,盘子里的食物一点也没有洒出来,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美感全无。 “小姐,小姐……”明幻儿的丫鬟们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跑了过去。 流苏瞪大了一双眼睛,我的天,逐野瞳真的不是一般人!! 然而,这声凄厉的女人的尖叫,并没有让逐野瞳停下摔人的事业,好像压根不知道自己把明幻儿给摔成了个香蕉拔辣似的。 “十三……哥……”明幻儿看着逐野瞳那挺拔的身姿和令人称奇的身手,努力喊出了三个字,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像扔那些男人一样把她扔出去。 不会的,不会的,十三哥哥一定是看错了,把她看成摔跤场上的奴才了。 “秦流苏!!”然而十三爷根本完全不理会明幻儿的呻吟,他大吼了一声,将处于呆愣状态的流苏猛然醒了过来。 “十三爷……” “给我过来,我要吃饭!!”这家伙,一要吃饭连自称都忘记了。 “膳食在……在明小姐手中。”流苏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你不会去端过来吗?!”逐野瞳极其不爽的吼道,看来他不是没有看清明幻儿呀,而是明明知道那是明幻儿,也毫不留情地把人摔了出去,这家伙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么对待自己的未婚妻? 不仅如此,他还做了个令流苏颇为恼火的动作,丫鬟将擦汗的帕子递了过来,他不接,反而一伸手扯过流苏的袖子,低头把头上的汗液,手上的灰尘全部擦在了她的袖子上。 “逐野瞳,你……你发脾气也正常一点好不好?!”她顿时火了,将袖子猛地抽了回来,只见那袖子上又是灰尘又是他的汗臭味的,脏死了。 “我喜欢!我喜欢的话拿你做箭靶子也成!” “就会欺负弱小,你以为你真的能打赢这两百多个侍卫吗?还是因为你是王爷他们个个都让着你,要是你不是王爷,你早就被摔成肉酱了,哼!” “你看不起本王?” 明幻儿在晕过去之前,听到了流苏和逐野瞳对骂的内容,她在发誓要灭掉流苏中默默地晕了过去。 “活该你被太子骂,活该你饿,你今天别吃饭算了!”气死她了,哪有人发脾气总是针对她的啊! 流苏转身就走,才不管他是不是饿了。 “你!你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我的嘴?”逐野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你给我站住!” 流苏不听,继续往前走。 “你给本王站住!!” 流苏继续走。 逐野瞳见状,一个迅速的动作将左穆手中的长鞭抽了过来,然后甩了出去。 正在走着的流苏只觉得腰间一紧,低头一看,一道红绳缠住了她,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被逐野瞳用鞭子甩到半空中――然后又稳稳当当地被他用手接住了。 “十三爷!好身手!!”众侍卫纷纷拍手叫好。 “你!”她要疯了,当时就要伸出手去抓他的头发。 “本王心情不好,陪本王聊聊天吧。” 【明天的小绮罗会好可怜,呜呜。】抱歉,因为发烧睡过头了,第三更现在补上。 ------------ 【少年壮志不言愁】(第一节) “本王心情不好,陪本王聊聊天吧。”逐野瞳忽然说道,流苏在他的眼中读到了一丝落寞。 “你怎么了?”她未见过他这样失落的样子,手顿时停了下来。 在她眼中,他从来都是一只亢奋而强悍的豹子,永远不会低头,不会认输。 此刻,他那双丹凤眼却显得好黯淡,连周边的景物都跟着失去了光彩。 原来,他之所以猛力地发*泄*精*力,是因为有心事。 逐野瞳抽去长鞭,将流苏放到地上,让她站好,然后往练武场边上的那棵大树下走去。 流苏怔了怔,跟在了他后面,逐野瞳不讲话,她也静静地跟在后面,两个人一直走到树下。 这棵树不高,却很粗,大约要四个成年人才能环抱住,风吹过树梢的时候,绿叶沙沙作响。 逐野瞳坐了下来,背靠着树,伸长一条修长的腿。 清风徐来,他的发丝被吹起,迷蒙的眼神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流苏觉得这样子的他,好像现代漫画里忧伤的王子。 “十三爷,你怎么了,因为被太子爷禁足所以不开心吗?”流苏也坐了下去,关切地问道。 他这样安静的样子,实在少见,让她不免担心起来。 “没关系啦,不就是十天不能出府吗?我和绮罗陪你玩,你要摔跤还是要射箭还是要骑马,我们都陪你啊,或者叫绮罗唱歌给你听。” “流苏,四哥为什么要对付太子和父皇?”逐野瞳望着前方的景色,悠悠问道。 流苏这才明白,原来他还在耿耿于怀佛法寺的事情。 是啊,他和逐冥冽的关系最好,如果逐冥冽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逐野瞳该怎么办? 她隐隐担心起来――古往今来,皇帝的儿子为了争皇位杀的头破血流比比皆是,杀父弑兄,图谋篡位!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日曜王朝,逐野瞳的命运会怎么样呢? 望着他堪称完美的侧脸,流苏轻声安慰道,“太子不是说四爷没有要造反吗?他说没有,你相信就是了。况且,十三爷,四爷有没有对付皇上和太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相信他,他是和你感情最好的四哥,你最了解他的不是吗?” 这是两个人之间,彼此第一次敞开心扉聊心里的事情。 “四哥冷酷无情,残暴狠虐,但他也是被逼的。每个王爷身边都有几个朝中大臣辅佐,但是因为父皇明显冷待他,所以他身边从来没有忠心的大臣,他一直是一个人。如果他不狠一些,又如何在这争斗激烈的宫里生存下去。可是,我不想看到四哥他……” “不会的,四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会那样的,你不要担心。我能看出他对太子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对别人或许很冷,但是面对你们的时候,他是有感情的。” 逐野瞳将头靠在流苏的肩上,喃喃说道,“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永远也不会变得吗?流苏……” “不变的?”流苏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变的。承诺会变,誓言会变,不管当初的保证说的多么坚贞,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岁月的蹉跎时光的消磨,不是吗?” “谁说的!本王若真爱一个人,那便是此生不渝,爱到底,绝不放手。”逐野瞳一听,猛地转过头,大声反驳道。 谢谢大家关心,持续发烧中,我先睡一会。记得收藏、推荐哦,谢谢送礼物送红包的朋友。】 ------------ 【你打我,我爹会灭了你全家】(第二更) 流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肯定不是你的王妃了,你都把人家摔成那样子。” “是……”逐野瞳猛地开口,但又猛地闭上了嘴巴。 “嗯?是谁?真的好奇你喜欢的是一个什么人。”流苏眨着眼睛问他。 “你这个笨蛋!” “……”无语。 “你……你三日后到王府花园的揽月亭来,本王就告诉你!”逐野瞳说完,站起来,甩了甩袍子,转身离去。 “喂!”流苏见状,跳了起来,追在逐野瞳的身后大喊,“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啊?我为什么要去?” “你不来,就死定了!”逐野瞳霸道的身后传来。 “有病。”流苏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之后,又笑了,虽然很讨厌,但是他心情总算好了。 流苏重新坐在树下,靠着树干,闭着眼睛,享受微风拂过的惬意。 “小贱蹄子,你就是秦流苏的女儿?!”被逐野瞳摔成了香蕉拔辣的明幻儿在众丫鬟的搀扶下往房间走去,却偏巧在半路上遇见了小绮罗。 绮罗抬眼看了明幻儿一眼,不卑不吭地说道,“秦流苏是我娘。” 她的仪态,高贵极了,明幻儿愣了一下,有一瞬间,她以为眼前这个丫头是个公主,但是她马上又回过神来,对身旁的丫鬟说道―― “给我打她!!打肿她的脸,撕烂她的嘴,把头发扯下来,然后丢出王府去卖给杂耍的!再也不要让我看到她!”哼!她要将对秦流苏的怨恨都发泄在这小贱蹄子身上!!谁让她娘缠着十三哥哥不放的! “是,小姐。” 说着,两个丫鬟仗着明幻儿的势,气势汹汹朝绮罗走了过去,一人用力抓住她的一只嫩嫩细细的胳膊,将她像人犯一样押着,用着好大的力气扭住小绮罗的胳膊,而另外一个满脸横肉的恶丫鬟扬起手就要狠狠掌掴小绮罗。 “你打我,我爹知道了,会灭了你全家。”绮罗没有哭,也没有惊慌害怕,她淡定地看着命明幻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灭了我全家?!你爹是谁?” “我爹是王爷,是非常厉害的王爷。” “呸!小贱蹄子,你以为你是十三哥哥的女儿?就凭你?!少听她废话,给我打!” “是!” “啪!啪啪!” 只见,那恶丫鬟几个耳光啪啪啪打在了绮罗那粉粉嫩嫩的脸上,顿时,那张小脸上就出现了好几个火红火红的手映!血丝渗出来,嘴角也破了皮。 很痛很痛,小绮罗只觉得她的脸都要被打掉了,可是,她依旧没有哭,用一双倔强的眼睛看着比她高出好多的大人―― “我爹会灭了你全家。” “给我狠狠地打,再用力一点!!”她越是这样明幻儿越是生气,可是她心里又暗暗想,难道这小贱蹄子真的是十三哥哥的私生女?不然他怎么会对秦流苏那么好,要知道十三哥哥是不近女色的。 “给我扯她头发,扯!打到半死去!”想到这个可能性,明幻儿更加憎恨绮罗了。 “我爹会灭了你全家。” “还敢顶嘴!大力一点打!” “我爹会灭了你全家……”绮罗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听见这偏僻的一角,传来闪亮的耳光声。 “把她从后面丢出去,关上后门,再也不许放她进来了!!” “是!!遵命” 明幻儿对三个丫鬟们命令完,然后在其他丫鬟的搀扶下若无其事地回房去了。 “臭丫头,走!滚出去!” ------------ 【要你偿命】 ------------ 【五千字长章 !!!】 “左穆,快去找十三爷,告诉他绮罗不见了,一定要去!拜托了,拜托!”流苏跑出明幻儿房间在走廊上碰见了左穆,她抓住左穆急切地说道,然后一个人不要命地往王府外面跑去。 “绮罗,绮罗,你在哪里啊,绮罗……” “啊……”一个不小心,她被脚下的阶梯绊倒,猛地摔倒在地上,整个人摔出好远去,手掌和膝盖都破皮了。 但是,她顾不上疼,立刻又爬了起来,焦急地一边走一边张望,期待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傻孩子,为什么要和我一样不服输不求饶呢?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犟的过那么大人,你先求饶,等娘来救你嘛……” 流苏心急如焚,心如刀割,心乱如麻,整个人慌乱不已,“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怎么可以让我的绮罗被人欺负呢?” 流苏一边哭着,一边狠狠甩自己耳光,街上的人都好奇着看着这个不停抽打自己的女人。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女孩,大概这么高,眼皮下面有一颗痣的。”流苏抓住路旁的行人问道。 “没有。”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女儿,又可爱又聪明的绮罗,这么高,穿一身粉色的裙衫。” “你看到十三王爷府的小姑娘绮罗了吗?这么高,这个位置长了一颗泪痣,梳着两个小辫子,你看见了吗?” 流苏快要疯了!!她问的每一个人都摇了摇头。 “绮罗,快点出来,娘来了,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欺负你的人,我们去灭她全家!” 流苏在大街上到处翻看,还冲进街边的店铺里面找寻。 “你说什么?!”逐野瞳猛地站了起来。 “秦姑娘的女儿君绮罗被明小姐打了,还……还赶了出去,秦姑娘已经出去找了,她让我来跟十三爷说一声!” “明幻儿!你死定了!!左穆,备马!!拿本王令牌,号令三军,就算把整个曜京翻过来,给要把绮罗给我找到!” “是,末将遵命!!” 逐野瞳长腿一跨跳上马,准备出府找人―― “十三哥哥,十三哥哥……”这个时候,那不知死活的明幻儿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好委屈地走了过来,还抽泣着――“十三哥哥,你要替幻儿做主,那贱婢秦流苏竟然敢打我,你要替我做主,把她赶出去……” 明幻儿装模作样的哭着。 逐野瞳脸上的阴霾越堆越多,“本来打算找到绮罗再跟你一并算账!你却提前找上门来了,好!本王现在就教训你!” “唰……”只听见唰的一声响,逐野瞳手中的长鞭狠狠甩了出去,这一鞭子不偏不倚打在了明幻儿的脸上,顿时,那张花容月貌的萝莉脸皮开肉绽。 “啊……痛……”明幻儿没有想到状还没有告完就被狠狠抽打,她整个人痛苦地倒在地上,丫鬟们都吓坏了。 “十三爷……十三爷饶命啊……”那些个凶恶的丫鬟一下子吓得瘫倒在地连连求饶。 “唰……”逐野瞳立于马上又一鞭子甩了出去,这一次鞭子直接缠住了明幻儿的腰部,狠狠一抽。 “啊……”明幻儿尖叫着从地上飞到了半空中,然后又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闷哼一声,脑袋一歪,昏了过去,嘴角的鲜血慢慢流出来。 “唰……唰……唰……”鞭子快狠准朝那些丫鬟身上抽过去,个个被抽的遍体鳞伤。 “啊,十三爷饶命啊……十三爷饶命……”丫鬟们痛得死去活来,连连呼喊救命。 “胆敢在我十三王爷府作乱!都要给本王付出沉重的代价!”一席话,吓得好几个人晕了过去。 逐野瞳调转马头,朝王府外奔驰而去。 他浑身怒气,找到绮罗后,一定要再教训明幻儿一顿。! “轰!”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摊贩们急着收摊,人们都纷纷躲了起来,整个大街上只剩下流苏一个人。 路面逐渐淤积起很多雨水,大雨把她浑身淋的通透,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绮罗,你在哪里……” “绮罗,你看,娘被人欺负了,你不出来帮忙吗?” “绮罗!!” 雨下的好大好大,流苏的视线完全被模糊了,她在大雨中蹒跚地走着,满脸的雨水。 “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我不要你娶,你给我的绮罗一点点关怀总可以了吧,她都被人打了,被人丢了,为什么你还不来救她!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骗子!!杀千刀的!!” 明幻儿说,绮罗被卖给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专门把小女孩卖到青楼里去!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流苏抬头,刚好看见前方的大招牌――“- 情 人 阁 -”。 - 情 人 阁 -是曜京城内最大的的妓院,也是许多王公贵族夜间流连的温柔乡。 流苏顾不上擦干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冲破门口姑娘们的重围,跑了进去――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疯子,打手,快点过来,把她赶出去,不要坏了客人们的雅兴。”正在招待客人的老鸨子看到被淋得一身狼狈的流苏,脸上顿时露出夸张的厌恶神情。 “今天你有没有买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流苏跑了过去,一把扯住浓妆艳抹的胖老鸨的衣服。 “哎呀,你是哪里来的疯子,跑到我们- 情 人 阁 -来疯了,快点出去,不要搅了***生意。”老鸨子怒了,将衣服撤了回来,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想问你,今天你是不是买过一个大概这么高,这里有颗粉色泪痣的小姑娘。”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她赶出去!”老鸨子完全不管流苏在说什么,对- 情 人 阁 -中隐藏的打手们命令道。 打手们一听,冲了上来,抓住流苏的两个胳膊。 “你买了是不是?把她还给我吧,不论多少银子我都给你,求求你把女儿还给我吧。”流苏狂乱的再次扯住老包的衣服,哀求着,乞求着。 “真的是个疯子,在这里风言风语的,快点把她丢出去!” “你买了她没有!你买了是不是?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多少钱我都给你……唔……”流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肚子上挨了一拳,接着背上又挨了一脚,浑身疼痛地快要撕裂开来。 “你买了……唔……” “你……” 然而,不论她怎么哀求,始终没有用。 在这卖笑的地方,有谁会怜悯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呢? 青楼的大门被推开,几个打手狠力一扔,流苏整个人像破烂一样被扔到了大街上。 顿时,撑着伞经过的人们对着躺倒在路中间的流苏指指点点着,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绮罗……你……你等着,娘……马上来找你了。”流苏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沿着街道四处寻找。 皇宫,御花园内。 满园的樱花开的正旺,一袭白衣,风华绝代的逐尧皇和皇帝走在园中散步,他的风姿已经不知不觉间盖过了逐月皇。 逐尧皇自从生了一场病之后,便暂时不再管朝政之事了,一切交由太子监国。 “十三怎么样了?”走着走着,逐月皇突然问道。 “回父皇,十三还在禁足期间,这几日都在府中操练齐射,说是要学一门独门功夫,待父皇寿辰之时表演给父皇看。” “哈哈,朕的小十三从小就深得朕心,上次宫宴你不在,他和那府里的一个丫鬟,叫做……” “皇上,秦流苏……”跟随在身后的太监连忙上前说道。 “哦,对对对,叫做秦流苏,他还在这秦流苏的指导下亲自做了一份菜给朕吃。太子啊……” 宝 书 网 w w W.b a o s h u 2 。coM “儿臣在……” “关关他,意思意思,吓吓他就行了,不要关太久了,他那匹脱缰的野马,被关久了会闷出病力气的。朕也想他了,今日要召他进宫来陪朕说说话。”逐月皇对逐野瞳的喜爱之情毫不掩饰。 “是,儿臣领旨。” 两人正说着,逐尧皇一抬头,看到冷眉在不远处观望着。 “父皇,江南水患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儿臣今日就不陪父皇了,儿臣恳请告退。” “去吧,这阵子辛苦你了。”逐尧皇抬了抬手。 “是,儿臣告退。” “什么事情?” “据回报,十三爷刚才出府了,还拿了令牌调了几千人去找人。”冷眉对他说道。 “找人,谁?”逐尧皇皱了皱眉。 “是十三王爷府的丫鬟秦流苏的女儿君绮罗,听说明小姐将君绮罗打了,把她丢出府去,十三爷大发雷霆,把明小姐打成了残疾,还毁了容,然后不顾太子旨意,调了人就去找人了。” 逐尧皇一听,神情一凌,心中一紧―― “那个小丫头?!被明相的女儿给欺负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流苏和绮罗的样貌―― “是的。” 他端然静站,静若处女,八风不动,衣不带水,眉目如画。 但若仔细看去,则不尽然。 因为他眼神里顿时有了杀气。 很凌厉。 连带着眉目间都流溢出煞气来。 “冷眉,备马,抽调禁卫军,随本太子出宫,找人。” “是!” 片刻之后,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逐尧皇骑在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之上,朝宫外驰骋而去。他似温润如玉、清奇俊秀,眼波流转之际,纵然女子也莫敢逼视,然而那傲气十足的远山眉却在分分明明告诉着世人--这个绝世男子现在浑身煞气! “驾……” 他的身后则是由朝廷最高武装力量组成的近卫军队,马鞭飞来,漫天尘嚣,飞扬而起。 浩浩然的气势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十三王爷府,逐冥冽特来探望被禁足的逐野瞳,但是府里的下人却告诉他,十三爷不在王府里。 “他去哪里了?”按照规定,被禁足期间是绝对不能出府的,逐野瞳虽然顽劣,但不至于置太子的命令于不顾。 “府里的丫鬟小秦的女儿不见了,十三爷领人去找了。”小果子战战兢兢回答道,同是兄弟,这十三爷是一团火,而这四爷就是一团冰,冷的让人直直想后退呀。 “怎么回事?怎么会不见的?”逐冥冽听了,语气陡然变得冰冷。 “具体情况奴才也还没有弄清楚,只听说是那君绮罗冒犯了明小姐,明小姐一气之下动手打了君绮罗,然后把她赶走了,秦姑娘一个人去找了,不知十三爷和她碰上了没有。” “罗念,备马!找人!”罗念发现,四爷的脸上出现了非常少见的焦急的神色。 “是!四爷!” 逐冥冽掏出放在怀中的帕子,眼中露出无情的冷意,这是绮罗送给大叔的,大叔就要保护好绮罗和……绮罗的娘。 “娘……娘,你在哪里啊?”雨下的好大好大,外面的景物都看不清了,小绮罗蹲在一出破落的屋檐下避雨,她浑身被淋的通透,冷的瑟瑟发抖,她抱紧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明幻儿将她打了一顿之后,就命丫鬟将她丢出王府,刚巧碰上一个专门拐卖小孩子去学杂耍的,便将绮罗狠心卖给了那中年男人。 绮罗聪明,中途逃跑了。 可是,逃跑之后,她却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轰……”天边一声惊雷,闪电将昏暗的世界照的白煞煞的,分外吓人。 “不怕不怕,爹和娘一定会一起来找我的,不怕不怕……”小绮罗把手伸入怀中,把那块用黑金线丝带绑着的无暇的白玉讨了出来,放在手里,看着-- “爹这次一定会来找我的,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他知道小绮罗被欺负了……” 雨终于停了,小绮罗将那块玉拽在手中,斜靠在屋檐下睡着了,那块玉还被她牢牢拽在手里。 当流苏踉踉跄跄找到绮罗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一抹小小的身影,孤孤单单地靠在墙边,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她的整颗心都揪疼了。 她飞快地跑了过去-- 身后将绮罗紧紧抱在怀里,一边哭着,一边抚摸着绮罗的额头,“绮罗,对不起,娘来晚了,对不起,娘来完了……” 正在此时,从三个方向赶来的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竟然也在同一时间赶到了―― 当看到那屋檐下,可怜地抱在一起的母女时,三个人的心,同时被针刺了,心疼不已。 迷迷糊糊中的小绮罗感觉听到了流苏的声音,那冰冷的小身子也感觉到了一股温暖,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当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娘,你终于来了。” 流苏见了绮罗这么可怜的样子,眼泪忍不住肆意地流了起来,从前的她,几乎不再绮罗面前流眼泪,因为,她既要担当母亲的角色,又要担当父亲的角色,既要有母亲的温柔,又要有父亲的强悍―― 但是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抱紧小绮罗,嘤嘤地哭着,“对不起,你每次都拼命保护娘,可是娘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吃苦了,对不起……” “娘,不要哭,我没事,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知道你会来的。”小绮罗伸出柔柔嫩嫩的小手,懂事地擦去流苏脸上的眼泪。 两个人这样看起来,好凄惨,好凄凉,好无助…… 令人顿时保护欲―― 三个男人立于马上,一言不发,听着这对母女间的对话,真真是心酸不已―― “娘,爹来了吗?我们要不要给他看这块玉佩?”突然,小绮罗将拽在手里的玉佩高高扬起,说道。 那玉赫然出现在三个男人面前!!! 【当当当,在大家的期待当中,最**情节终于来临了!!终于来了!有没有?!! 大家看到了,绮罗拿出了手中的玉佩,三个男主都在现场,三个男主都看见了,那么这块玉佩会是谁的呢?谁又会是小绮罗的爹呢?!!快快来进行最后最后议论的猜测吧,押十三?押四?押太子?押皇上?!!快快吓住啊!!至于答案!明天揭晓!!揭晓章节是上架后的章节,姐妹们,明天早上九点钟准时揭晓答案,记得准时收看哦。】 ------------ 充值方式 〈充值方法〉 说个最为直接的方法。 用户名登录后,在用户名后右上角有个【支付中心】”点开后 → 到【我要充值】→ 打开一个页面,里面会有很多种充值方式,也有在线客服给您解答充值疑问,亲们可以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充值方式。 或者直接进入网页:http:///pay。php?a=pay ~~~~~~~~~~~~~~~~~~~~~~~ 【各类充值对比】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 情 人 阁 -――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 ――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 情 人 阁 -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 情 人 阁 -书的亲们这样充值。听风也是为大家着想,这样算来,看完这本书没有多少的,比亲们买一本书便宜多了。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85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 骏网一卡通(卡号、密码都是16位)和游戏点卡,一般网吧都能买到的,也算比较方便的。骏网一卡通和游戏卡都是1元80个阅读币,还算比较合适吧。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 情 人 阁 -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和q币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 情 人 阁 -――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 情 人 阁 -――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如果大家对充值还有疑问,可以直接点击支付中心找在线客服(8:00~21:30),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类似问题的解决方法,小说阅- 情 人 阁 -的客服会耐心为大家解答问题的。 ------------ 【一】 这块玉佩…… 麒麟图案,白玉无瑕,黑色金丝线缠绕其中,几个青色的象形符号刻在上面。一直以来,流苏就没有看懂这几个符号所表达的意思。 三个出色的男人,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的目光同时望向绮罗手中的玉佩。 她说,这是她爹留给她娘的。 她说,她爹看见这块玉佩就会来娶她娘。 流苏见绮罗已将这带在身边整整六年的玉佩高高举起,那黑色金丝线在风中飘着,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两母女静静地站在屋檐下-- 流苏一袭翠色烟衫,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花瓣娇嫩欲滴,清雅若空谷百合,日曜王朝,美人众多,却无一人有秦流苏灵气; 小绮罗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庞,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眼睑下一颗罕见的粉色泪痣,令她看起来有股独特的气质。 谁若能同时拥有这两个人,实乃此生幸事。 她们对面则是三个不同气质却同样出色的男子。 男子身后,千军万马,傲然挺立,气势万钧,天下权势尽在三人掌握之下。 世间女子,得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爱,都足足矣。 “这是……这是四哥的玉佩。”逐野瞳的视线停留在那玉佩的符号上,他的一颗心,慢慢下沈。 这麒麟玉佩是他们兄弟姐妹出生的时候,逐月皇为他们戴上的,用来保平安,也算是皇室的的证明,荣誉的象征。玉佩上头刻着由逐月皇亲笔书写的各人名字,因此每个人的玉佩都是独一无二,世间仅有的。 六年前,平定诸侯叛乱之中,四王爷逐冥冽的玉佩,无意间失落,再也寻不着。 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四哥的玉佩?流苏听了逐野瞳的话,顿时脸色更加煞白,她猛地抬头看着逐冥冽! 逐尧皇望着这象征着皇家尊贵身份的玉佩,那黑色金丝线缠绕着流苏和君绮罗的手,他不动声色,如万年屹立雪顶的峰。 这是老四的玉佩,那么流苏是老四的女人,绮罗是老四的女儿。 这懂他的女子,和她有一样追求的女子,是他兄弟的女人! 逐冥冽那双冷冽的眸子一凝,小绮罗手中所高高举起的,正是他的玉佩,玉佩上刻着“逐冥冽”三个字。 她说,这是她爹留下的? 爹…… 那么…… 那么这说明了…… 他眼神看向流苏-- 两人的视线再半空中交汇,交缠,缱绻…… 静默许久,逐冥冽长腿一跨,下了马,玄黑色的袍子,飘起,带起一道属于他的冷魅。 他一步一步朝流苏和绮罗走过去。 眼神凝然。 邪气, 阴佞, 浑然天成。 逐冥冽一人便将世间所有狠决、深沉演绎到了极点。 流苏的整颗心,跑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狂跳不停。 她脸色更加煞白,手紧紧握着绮罗的小手,她快要窒息了。 她脚步不稳,身子向后倒退半步。 是他吗? 真的是他吗? 六年前―― 那个漆黑无比的夜晚 , 那双将她拉向茅草屋的宽厚无比的大掌, 那床榻上缱绻难忘的一夜, 那个浑身中箭却还勇猛无比的男人, 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那一块从空中飞向她怀里的黑色金丝线麒麟玉佩, …… …… 一切的一切彷如昨日之事,通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缠绕着,沸腾着。 逐冥冽眼睛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继续一步一步地走近,那冰冷至极的冷魅气息唯他独有,玄黑色袍子令他更显深沈内敛。 这是个无论何时,都散发着令旁人胆骇的危险气息的男人…… 这时―― 桃花瓣雨,突如而至…… 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落英缤纷,美轮美奂…… 小绮罗望着向她和她娘走来的人,眼睛一眨也不眨,那粉色的小泪痣令她看起来分外动人。 娘说过,看到这块玉佩就向他们走过来的人,就是她爹。 “大叔?”她一双盈满水汽的机灵大眼睛在逐冥冽和流苏两个人之间来回逡巡,“大叔就是我爹吗?娘,大叔就是我爹吗?” 逐冥冽一直走到流苏的面前,停住-- “是……是你……”流苏微启唇瓣,声音颤抖着。 她只觉得整个人快要昏厥过去了。 寻找了那么多年的答案,等待了那么多年的人,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曾经在脑海中想过千千万万遍见面之后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此刻,竟然一个也用不上了。 她想要问他,这长长的六年,为什么不来找她? 他是不是早就忘了当初那“本王会娶你为妃”的震撼承诺? 可是,问不出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看着眼前的男人。 逐冥冽低首,看着绮罗手中的玉佩,又抬头望着流苏―― ------------ 【二】 “玉佩,是本王的。”终于,他开口说道,一贯冷冽的声音,此刻有些波动。 逐冥冽话一说完,流苏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仿佛突然断了线的晶莹的珍珠,一颗一颗滚落在胸前,看了,疼的人入心入肺。 “真的是你吗?那天的他……是你……”流苏依旧不敢相信答案就这样揭晓了,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毫无预兆。 她慌了,乱了……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 她除了一个劲地流泪,就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说过,见了面首先要给他一巴掌再很踹两脚的,可是,此时没骨气地连手都抬不起来。 逐冥冽抬起流苏小巧圆润的下巴,粗粗的指腹抚摸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庞,将那些晶莹剔透泪珠,一颗一颗拭去。 然后,倾身,吻住她哭泣的眼睛。 时间再一次在这倾身一吻的时候静止了。 屋檐下,三人站立,雨声偶尔滴答一声。 逐野瞳紧握缰绳,手臂上青筋暴露。 小绮罗依旧是一脸惊奇地看着她的大叔。 “来人!”逐冥冽长袖一挥,声音斗破苍穹,眼睛却未曾离开流苏半分,那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柔软,难得啊。 “末将在!”罗念率领四王爷府众将士,单膝俯首,跪在逐冥冽身后,静候命令。 “备马,回府!” 说完,逐冥冽弯腰将绮罗一把抱起,动作间轻柔无比,那颗冷硬的心,似有片刻的融化。 “绮罗,回家了。” 他长腿跨上白马,将绮罗按在胸前坐好―― “上来。”接着,逐冥冽倾身,朝流苏伸出手。 流苏低头看着这双大掌,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手巴掌出奇的大,比她的两双手还大―― 六年前,就是这双手把她拉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的么? 她依然记得黑暗中的感觉,那只大掌突然伸过来,一把拉住她,跌跌撞撞往茅草屋奔跑过去―― 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其实真的好怀念那只大掌啊,温暖、宽厚、即使身负重伤,也令刚刚穿越的她感到安心。 见她仍旧发怔,未等她伸出手来,逐冥冽弯腰,一手托住她的腰部,轻轻一使力,流苏便在一阵惊呼声中被他抱上了马,放置在他的身后。 逐冥冽调转马头,对着逐野瞳,道,“十三弟,有人欺负了我的人,老四我一定要讨回来!还请十三弟届时不要插手!”逐冥冽对逐野瞳说着,眼睛却望向巍然而坐的逐尧皇。 逐野瞳根本没有管逐冥冽在说什么,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流苏,片刻也没有离开过,她坐到四哥的身后了,她让四哥亲她的眼睛了。 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意! 流苏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她感觉自己有些话想和逐野瞳说,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低下头去,日后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再说吧。 “日曜王朝自有国法,不论是谁的人,枉法自然要严惩。”而逐尧皇看了逐野瞳一眼,说道。 “谢谢大哥了!”逐冥冽双手抱拳点头,“老四暂且告退,明日再进宫向大哥交代一切。” 逐尧皇点了点头。 逐冥冽这才将马鞭一甩,狠狠抽打在马背上,那马前蹄高高扬起,仰天长啸一声,朝四王爷府飞驰而去。 那骏马之上,逐冥冽拥着他的两个女人。 逐野瞳握紧了手下缰绳,那一向飞扬跋扈、桀骜不驯的眼神,流露出失落失望的神情,坚毅的眼眸此刻也有些发红,他动了心的女人,本打算三日后…… 三日后就向她告白的…… 可是,还来不及告白,就已经…… 怎么会这样?一夕之间,全都变了―― 秦流苏和绮罗两个人都走了,同时走了…… 他们分别是四哥的女人和女儿。 可是,小绮罗的爹怎么会是四哥?秦流苏不是说绮罗的爹已经死了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甘、伤心的感觉像紧箍咒紧紧锁住了他,不行!他要追上去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流苏是他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女人,她要离开必须要征得他的同意!这个女人胆敢不听他的命令,他就要她好看…… 逐野瞳调转马头,扬起马鞭,欲要追上去…… “十三!!”他马鞭还没有落下,就被逐尧皇及时且准确无误的拽住了鞭尾―― 逐尧皇那拽住马鞭的手,指骨分明,动静皆风云,这双手若握起,就像要把整个天下都握在掌中。 “大哥……”逐野瞳回过头来――受伤的眼神里有不解…… “老四一家团聚,作为兄弟要祝贺,回去之后记得备上一份贺礼,不能亲自送到,就让下人送过去。现在回去,你禁闭期限未到,哪里也不能去。”逐尧皇的声音高贵幽静中有一股不可违抗的气质。 他调转马头,长鞭一挥,那黝黑的骏马仰天嘶叫一声便飞速往皇宫方向奔去。 身后训练有素,誓死追随逐尧皇的将士们也随着逐尧皇策马奔腾而去,宽阔的大道上,甚嚣尘上,漫天飞扬! 没有人发现逐尧皇的脸上也闪过了失落的表情,那个被他奉为知音,决定好好爱一场的女人……竟是四弟的女人。 ------------ 【三】 “啊……”逐野瞳仰天长啸一声,然后用力挥舞着马鞭—— “随本王去猎场!!”他大喝一声,策马飞驰,悲愤的感觉化成了速度,风一样地速度,冰蓝色袍子飒飒飘起。 “驾……”那马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思,不要命地冲入猎场之中。 逐野瞳看准猎物,反手抽出一只长箭,手挽长弓,在急驰中猛地一射。 箭如霹雳弦惊,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一只狂奔逃命的梅花鹿应声倒地。 一箭得手,他并未停歇,手中之箭越射越快,在急风骤雨般的连珠疾射中,四处逃命的鹿、狍等纷纷倒地嘶鸣。 逐野瞳,百发百中,例无虚发。 众将士呆呆看着马上神勇无匹的逐野瞳,威武,威武,他们的大将军王太威武了! 看的令人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威武!威武!” “大将军王威武!!” 将士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弓箭,个个热血沸腾,欢呼雀跃。 而左穆则忧心忡忡,他知道现在十三爷的心里非常的难过。 在十三爷生命中只有过两次像现在这样不要命去骑射的情景,一次是最疼爱他的先帝驾崩,第二次便是现在,秦姑娘跟着四爷离去。 冰蓝色袍子飞扬,如风如火! 没有丝毫的停歇。 猎场内山呼海啸,声浪动天。 修长的背影依旧那么挺拔,却也—— 异常悲愤,落寞…… 嚣张霸道如逐野瞳,此刻—— 受伤了…… 心里突然被刺得血淋淋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他仰天长啸,将手中的弓箭狠狠丢出好远…… 一道红日划过雄伟而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红晕。 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神秘而安静。 太子殿被假山池水环绕,绿色浮萍,碧绿而明镜。 在湛蓝的天空下,琉璃瓦屋顶金碧辉煌,昭显冲天气势。 一身雪白金纚天蚕袍,逐尧皇站在一幅字画面前,字是绮罗那日写的——“霜叶红于二月花”,他则根据绮罗字中所表达的意境画了一幅画—— 火红的枫叶林,热烈,奔放……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钗,钗是那日在围场流苏遗落的,由珠翠和金银合制而成,钗头镶嵌着一朵美丽的樱花,别致,精巧,令人爱不释手。 他将樱花钗放在掌心。 这时候,冷眉走了进来,看到殿下失神的样子,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逐尧皇将钗放入怀中,转过身来—— “怎么样了?” “回殿下,小宝和薛澜回来了。” “传!” 说着,殿内走进两个人来,年轻的将领唐小宝和身份神秘,只有太子了解的异士薛澜。 “卑职叩见太子殿下。”两人跪在逐尧皇脚边。 “起来说话,都查出了什么?” “卑职和小宝去了趟扬州,将秦姑娘母女逗留过的地方进行了一番明察暗访,所有资料在此,请殿下过目。”冷眉接过薛澜上呈的折子,双手奉着,放在逐尧皇的书案前。 他凌然的视线扫过折子上的内容—— 秦流苏六年前曾短暂是出现晋西边界,在居住的茅草屋被一阵莫名其妙的火烧为灰烬之后,便到了扬州,在扬州生下一女,但是从未见过她的夫君,她一直地说法是夫君随朝廷出兵便将,至今未归。 这六年来,她带着女儿,颠沛流离,灰头土脸地辗转反侧许多个地方,两个月前才刚来到曜京,以替人抄书写字度日。 十三在边疆打了胜仗回京的第一天就和秦流苏之间起了冲突,十三因为被秦流苏冒犯而对她展开追捕,最后她们母女阴错阳差进了十三王爷府,一直到认出老四就是孩子的父亲。 但流苏无父无母,也无任何亲人地资料可查。 也就是说,六年前的流苏是什么样的,暂时还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逐尧皇手指轻叩桌面,晋西边界,就是六年前平定诸侯叛乱,惨遭埋伏的地方—— 而六年前,老四和流苏在茅草屋…… 他又将那一个樱花珠钗放入手心,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枫树林中,两人漫步谈心的情景—— 他心系天下,从不在儿女私情上花过多心思,可是为何那佛法寺的惊鸿一瞥和在枫树林中的攀谈,却令他有种被什么绑住了的感觉。 至此: 祸起美人, 三王鼎力, 孰能称霸?! 日曜王朝,即将掀起一阵狂风骤雨。 一切,开始。 ------------ 【四】 幽禁的街巷内,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 远远的,一道烟尘扬起,队伍日势如破竹而来。 门口的侍卫见了,连忙跑回府内―― “四爷回府啦……” “四爷回府啦……” 四王爷回府的消息立刻传遍了王府上下,仆人们个个严正以待,尤其是逐冥冽的“后宫”之中,三十七个女人,顿时热闹地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有的人赶紧换上最美丽的衣裳,有的人开始鼓捣头上的饰品,有的人开始对着铜镜描眉画眼…… 个个都预备使出浑身解数,用最美丽的姿态,吸引逐冥冽,让他今晚召唤。 不一会,像是整装集合是的,三十七个女人齐齐出现在后院花园中,等候逐冥冽的召唤,个个或美丽,或妖娆,或火辣,大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味道,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 “我入府一年了,四爷就召了我两次,我才十七岁呢,这次请各位姐姐高抬贵手,让四爷选我吧。”年级最小的柳如眉,显摆着自己最水嫩的脸蛋,暗含讽刺地说道。 …… “我们让你有什么用啊,也得咱四爷看得上你啊。” “就是,咱四爷挑女人的眼光可高了,况且,一向只有他选女人的份,可没有女人选他的份。” “就你那稚嫩的模样,一年有两次不错了。” 众妾室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对他人极尽讽刺之能事的时候,后院中被传唤次数最多,也是气焰最盛的玉如卿的贴身丫鬟翠儿急匆匆跑了过来―― “主子,出大事了……”翠儿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撑着腹部说道。 “什么事,四爷又纳妾室了?”玉如卿不以为然地问道。 翠儿上气不接下气地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四爷纳妾就跟换衣服似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其余人纷纷笑翠儿太过大惊小怪。 寶 書 蛧 W wW.Ь ǎ o S ん μ ② 。coM “这……这次不一样,那女人有了四爷的孩子了,是个女娃娃,长得特别美。听罗将军说,四爷要请皇上封她郡主名号。” “什么?” “孩子?!” 翠儿此话一出,现场在安静了许久之后,便陷入了一片恐慌和不敢置信当中。 “那孩子已经五岁了,四爷疼的不得了,抱着她下马,抱着回房,府里所有的奴才都调过去伺候了。”翠儿将看到的情形一一如实相告。 顿时,晴天霹雳,众人石化,整个后花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那日曜王朝最狠决,最残暴,最无情,最无心的冷面阎罗四王爷逐冥冽,口口声声说没有女人有资格替他生孩子的四王爷逐冥冽,竟然有一个五岁的孩子了,是什么样子的女人有这样的特权? 三十七个女人个个心中充满了嫉恨、不甘、不解…… “那是怎样绝色的女人,竟然有这份荣耀?” “我们苦守后院,一年到头盼不到四爷两次,她竟然在六年前就为四爷生下孩子了?” “我们次次要喝不孕药,不喝便被狠狠赶出王府……” “……” “……” 女人们个个伤心欲绝,失落之极,都希望翠儿是传错话了…… 翠儿仔细回忆着第一眼看到坐在马上的秦流苏的情形,说道―― “那个女主子称不上绝色,容貌五官绝对比各位主子都要逊色,可是……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各位主子以及四爷其他所有红粉知己所没有的东西,那种东西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有。” “是什么东西?莫非是个得道的妖孽,会使狐媚子功夫?”玉如卿冷哼一声,说道。 “刚好相反,她的身上一点脂粉味也没有,素面朝天,连黑发也绑成最简单的两条麻花辫子,比奴婢的发饰还要简单呢,那身衣服也是最素雅的淡色,一点不像四爷以往的女人……” “那她凭什么生下四爷的孩子,我这么年轻貌美,四爷都看不上,何况是她?我看那女人八成是青楼烟花女子,不知是怀了谁的孩子就说是咱们四爷的,那孩子也是个野种而已,……啊……啊……”柳如眉正尖酸刻薄跑说得起劲的时候,突然觉得嘴巴一阵生生的疼,入心入肺地疼。 她的脸白煞的吓人,整个人浑身发抖,身子一歪,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那鲜血依旧从嘴巴里流出来,她疼得痉挛,缩成一团。 其余人看着这悲惨的女人,没一人敢上前安慰,她的嘴巴被什么暗器狠狠地打了,牙齿掉落下来,和血吞了下去。 这一切,全因前方突然出现的男子,他出手快、狠、准,青铜叶子扫过的地方,留下的都是血腥和暴虐。 逐冥冽站在远处,眼眸冰到极致,没有一丝柔软,离他好远也能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也曾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爱他如爱上罂粟般的绝色女子―― 柳如眉躺在地上,就像一只濒临死亡的狗,这都是那对母女造成的,如果不是他们,四爷就不会打她,四爷就会疼着她了。 ------------ 【五】 她……她不会就这么算了,谁也没有发现趴在地上的她眼睛里闪过毒辣的眼神。 “日后,谁敢议论她们母女,便都是她的下场。”他的声音如千年寒冰,令人瑟瑟发抖。 其余人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那可怕的灾难就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都听到了吗?”逐冥冽眸子一凝,问道。 他的声音仿佛阎罗降临,来自地底下。 “听……听到了。”众人齐齐跪了下去,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那说了流苏一句坏话的玉如卿更是吓到差点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相当狼狈。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有此殊荣,她要想办法见上一次,否则……她就算死也不瞑目,一直以来,她认为自己才是四爷最宠爱的女子,在后院之中活的最得意最嚣张。 逐冥冽转过身,离去,多一眼也没有。 四爷从来不会因为跟谁有了肌肤之亲就疼谁,这三十六个女人都很清楚,她们的存在仅仅是个泄谷欠的工具而已,然而,即便如此,却还是苦苦守候,暗无天日地等着逐冥冽的到来。 期待总有一天,他会停留片刻,会正眼瞧上她们一眼。 但如今,有孩子的女人入了王府,她们需要花上更多的功夫来吸引四爷了,但愿那个女人是个床上功夫不好的。 王府前院大厅中。 逐冥冽坐于上首,玄色袍子在身,浑身泠然,流苏抱着小绮罗坐在他旁边。 这是她第二次来四王爷府,第一次奉逐野瞳命令来送兔子,遇见了在桃花树下抚琴的他,而这第二次来竟然是因为-- 他是她女儿的父亲。 所有的奴仆匍匐了一地,恭恭敬敬,顺顺服服跪倒在流苏的绮罗的脚边,两母女何时见过这种阵势,不禁大眼对小眼,又齐齐将视线投向逐冥冽。。 四王爷府前院从未来过一个女子,而如今,突然之间来了两位女主子,一大一小,奴才们都好奇极了。 “都听着……”逐冥冽开口了,“以前你们的主子只有本王一人,从今往后,你们有三位主子,她们说出的任何话都代表本王,谁若不遵,本王……”逐冥冽看了看睁着一双机灵大眼睛的漂亮小丫头,将后面“杀无赦”三个字省去了,但跪着的奴才们自然懂这其中的意思。 “奴才们遵命!”奴才们战战兢兢地答话。 “奴才们给女主子、小主子请安。” 三百来号人齐齐向流苏和绮罗问安,声音齐整,震耳欲聋,顺服之意溢于言表。 “绮罗……”说着,逐冥冽将小绮罗从流苏怀里,抱了起来,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他的声音里透着怜爱,疼惜和不舍。 “大叔,也是娘的家吗?”小绮罗问道,她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流苏。 “当然是。”逐冥冽的双眸望向一旁的流苏,肯定地回答道。 “太好了。”小绮罗拍着手,转过头对着流苏说道,“娘,以后我们有家了。不用挨饿,不用逃跑了,是吗?” 流苏听了,心里一酸,然后点了点头。 过往的岁月中,她太亏欠女儿了。 逐冥冽看流苏的眸子,变得灼热起来,他……一向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到了手上的,绝不会拱手相让了。 流苏被安置在前院的熏箩苑,小绮罗则被安置在比熏箩苑小一点的绿萝苑中,这两个院子是除了四王爷的墨郅轩外,王府最好的院落了。 绿萝苑位于王府主楼的东侧,苑内种着竹子,花卉,此刻正是春天最好的时光,花开的很欢,整个绿萝苑弥漫着一股淡淡幽幽的情形,令人倍感舒心。 绮罗刚一被丫鬟领着到了绿萝苑,逐冥冽就命人送来了很多很多的赏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稀奇玩意儿数不胜数。 丫鬟们看到了,四爷是将这位漂亮的小主子疼到了骨子里头,恨不得将全天下地宠爱都给了她。 原来,一个阴佞毒辣,残暴无情的男人的疼爱,会这么的惊心动魄,好令人羡慕啊。 伺候绮罗的人当中除了平常的丫鬟们,还有一个八岁的小书童无崖子,据说无崖子是四王爷从边疆捡回来的孤儿,四爷对他极为苛严。但是他从进来之后就没有怎么说话,只是一直守在小绮罗的身边。 绮罗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看也不看绮罗这小主子一眼。 “哼……”小绮罗皱了皱鼻头,撅了撅小嘴,什么人嘛。 ------------ 【六】 “小主子,您真漂亮,就像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小仙子一样。”大丫鬟兰儿一边替小绮罗梳着头发,一边由衷地夸赞到,小绮罗的啤机晶莹剔透,白的近乎透明,那颗粉色的泪痣让人看了移不开视线,小手上的酒窝窝又透着孩童的稚嫩。 “就是就是,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小主子那么漂亮的小人儿呢。”另一个压花紫灵儿也忍不住要表达对绮罗的喜爱了。 “我娘更漂亮。”小绮罗连忙说道。 “是是是,小主子说的是,都很漂亮,两位主子啊都是瑶池里掉下来的天仙儿,这回,咱们这四爷府总算是有了人气了,有了欢乐的笑声了。”已经在四王爷府伺候了十几年的兰儿说道。 “谢谢大姐姐。”小绮罗朝两位丫鬟道谢。 “小主子,好了,要沐浴更衣了。”说着,两名年龄小一点的丫鬟红儿和柳儿走了过来,准备伺候小绮罗沐浴。 “我可以跟我娘一起沐浴吗?”小绮罗仰起头,问道。 “四爷说了,小主子说的话就是他说的话,小主子想做什么都行。”红儿和柳儿说道。 “那我要去找我娘。”小绮罗连忙跳下凳子,说道。 熏箩苑,一座清幽的别院,属于园中园设计,周围种着桃,竹。 环境清新宜人,风一吹来,还能听到竹叶沙沙的声音。 流苏看着满屋子站在等着伺候她的人,和源源不断送进来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傻了眼。 会……会不会太多了? 是要将整个熏箩苑都装满吗? 这是那个骗她捡叶子,又骗他自杀的冷面阎罗逐冥冽吗? 刚才在前厅几百号奴才的大跪拜已经让她惊心,此刻又让她进一步感到动魄。 从进入熏箩苑,她的嘴巴就一直呈微张开的状态。不知道绮罗那边是不是一样的惊人?那小丫头一定比她淡定,那家伙天生一副公主像,哼,真好命!想到这里,她嘟了嘟嘴巴。 这一切发生的彷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梦,流苏还是总觉得下一秒就会醒过来,刚才坐在逐冥冽的马上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摔下马,然后眼睛一睁,又看到逐野瞳那张凶神恶煞,叫她干这干那的嘴脸。 流苏悄悄伸手掐了大腿一把,完了,好像不是很痛。 所以,是在做梦吗? 丫鬟们都忙碌着,清点四爷命人送过来的东西,整理房间。 她趁丫鬟们都在顾着自己的事情,转过身走到床边,抱着那黑色雕花床柱子,将头往柱子上用力狠狠砸了过去。 “砰……”猛的一声响,那床柱子摇晃了起来。 “噢,痛……”终于,有了真切地痛了,她伸手捂住了额头,刚才用的力气太大了,她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包。 “啊,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主子……” “主子,是不是头疼,奴婢马上去叫大夫过来……” 流苏莫名其妙砸自己头的举动吓坏了一干人等,她们不敢拉扯流苏,有的人连忙用手贴住那床柱子,以防流苏继续撞过去,有的人则跑出去叫大夫了,还有的人以为自己伺候不到流苏发脾气了,吓得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不不不,不用喊大夫了,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想证明看看是不是在做梦而已,我头上的包包证明,我不是在做梦。”流苏连忙喊住了要去请大夫的丫鬟,又亲自俯身将跪在地上的扶了起来,忙着宽慰所有人,“大家不用紧张,不用紧张,我真的没事,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吓到大家了。” 虽然被流苏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她平易近人的样子,又马上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她们长年在四爷府伺候,四爷的脾气阴晴不定,捉摸不透,从不许奴才们犯任何错,而后院的那些主子们个个嚣张跋扈的不得了,把奴才们当牛马使唤,而四爷是不会管这些事情的,她们一直过着都是心惊胆颤的日子。 而如今,这被四爷如此看重的女主子却这么好,她们真是高兴极了。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不用害怕我,我不是逐冥冽那个冰人,我很好讲话的,哈哈哈。” “呵呵呵……”丫鬟们听到流苏的话,不禁跟着她笑了起来。 “主子,请让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吧。您的熏箩苑后头还有一处天然温泉,主子是要在木桶里沐浴还是要去温泉泡着呢?”丫鬟杏白立刻真心喜欢上了这位主子。 “温泉吧。”这熏箩苑后头还有温泉??真高级…… ------------ 【七】 “请主子随奴婢来。”杏白打头,领着流苏往后头走去,后端还跟着四个拿衣服拿帕子拿香炉的丫鬟。 “娘,我要跟你一起洗。”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小家伙,小家伙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一个酷酷的小书童。 流苏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的女儿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份,瞧瞧她现在一脸淡定的样子,多有公主范儿啊。 “来吧。”流苏朝她伸出手,小绮罗一笑,蹦蹦跳跳跑了过去,和流苏一起,在众多丫鬟的拥簇下,往后头走去。 无崖子留守在房中。 “哇,天啊……这是……是花果山水帘洞,别有洞天吗?”流苏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视线。 跨过一道毫不起眼的仅一米来宽的拱形石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冒着白色水汽的大大的温泉,就像一个现在的天然游泳池。 温泉四周,草长莺飞,桃花茂盛,粉色的花瓣挂在枝头,更有五颜六色的蝴蝶在泉上飞舞。 真的好美好美。 “主子,这是天然形成的,在温泉里泡泡,有延年益寿,舒经活络等功效。”兰儿上前,扶了扶手,说道。 “大主子,小主子,请让奴才们伺候两位沐浴,沐浴完了,便要去用膳了。” 兰儿和杏白上前,伸手替流苏母女宽衣解带。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两位姐姐,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流苏连忙跳了开来,要被这么多陌生人替自己脱衣服,还被看着洗澡,得有多坚强才行啊。 “可是……”兰儿和杏儿对视了一眼,面有难色,这伺候主子沐浴更衣是她们分内的事情,突然说不要是不是她们做的不好呢?两个人都诚惶诚恐起来。 流苏读懂了她们眼睛里的顾虑,便宽慰道,“两位姐姐,你们做的很好。只不过,我们母女二人还不太习惯被人这样伺候,待我们习惯了再说,这次,就让我们两人自己动手吧,好吗?” 兰儿看了小绮罗一眼,小绮罗连忙点了点头。 “那奴婢们告退了,若有需要,请主子吩咐,奴婢们都在门口守着。” 说着,众多丫鬟们依次款款退了下去,静心候在石门边上。 整个温泉边上,就只剩两母女了。 两人互相对视着,良久,然后…… “啊,洗澡了洗澡了……” “啊哈哈啊哈哈,娘不要挠我痒痒啦……” “臭丫头,刚才你身边怎么会有一个小帅哥?娘的身边都没有男的……”流苏表现羡慕嫉妒恨。 “哼!”小绮罗撅着嘴巴,哼了一声,“我才不喜欢他呢,一句话也不说。” “是吗是吗是吗?” “当然是,哈哈哈……” “哈哈哈哈……” 温泉里面传来两母女欢乐的笑声,守在门口的丫鬟们都忍不住笑出声了。而一看到走过来的人时,众丫鬟连忙隐去了笑容,齐齐跪下―― “奴婢参见四爷,四爷吉祥。” “起来吧……”逐冥冽淡淡地开口。 “是。” 逐冥冽处理完一些事情,经过熏箩苑门口的时候,听到隐隐传出的笑声,他便屏退了侍卫,自己一个人循着笑声走进来,那笑声,是他从来也没有听过的。 “哈哈哈……娘,我要泼你水,小心哦……” “啊……坏丫头,我眼睛里进水了啦……打你屁屁……” “来呀来呀,你打不到,打不到……耶耶耶”里面,又传来流苏气急败坏的声音和小绮罗调皮捣蛋的声音。 “这四王爷府,从来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笑声吧……”逐冥冽既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丫鬟们听了,又都跪了下去。 “你们爱听这样的笑声吗?”他问道,丫鬟们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好伺候她们,不许有半分差池。” “是。” 逐冥冽站了一会,转过身离去了,独留一片冰冷在原地。 丫鬟们看着四王爷玄黑色袍子的背影,突然觉得,狠决残暴,无情冷血的冷面阎罗逐冥冽的影子有些落寞和孤单。 “四爷……”罗念上前,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逐冥冽冷声问道。 “末将不敢……” 温泉内,粉色的桃花瓣飘在充满白色雾气的水上。 流苏和绮罗停止了打闹,流苏拿着帕子替小绮罗洗背,小绮罗享受极了。 “娘……大叔真的是我爹吗?”小绮罗伸手去玩水上的花瓣,一边玩一边撩着水,问道。 “玉佩就是他的啊,所以,就是他了吧。”流苏停下擦背,拿起挂在小绮罗脖子上的玉佩,说道。 “可是,你身上挂的这块和我大叔的玉佩好像哦。”小绮罗则伸手拿起流苏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抚摸着说道。 ------------ 【八】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流苏将两块玉佩捧在手心,细细地看着。 可是,她又不敢把这块玉拿出来。 算了,一切自有定数,慢慢地总会揭晓的。 “好啦,你洗完了,现在轮到我了,快点帮我擦背。”流苏决定不去想这些恼人的东西,她转过身,对女儿说道。 “哦,好的。”绮罗拿起帕子在流苏的背上擦着,“娘,你的皮肤好好哦,好光滑,就像丝绸一样光滑哦……” “小马屁精!不过,娘还是很受用的,再来几个比喻句夸奖一下呗。” “嗯,我想想……”小绮罗一边擦着一边皱着眉头思考着,“还有还有,娘的手,超级白嫩嫩,娘的嘴巴,好柔软好红,娘的腿……” …… 往常用膳,总是逐冥冽一人,贴身侍卫罗念守在身后,冷清至极。 且逐冥冽对吃食要求不高,虽贵为王爷,但每顿也就两菜一汤,他不贪口,亦从不饮酒,便时常提醒自己要记得饥饿的感觉。 而今天这顿晚膳规模如同宫宴,从流苏和绮罗进府的那一刻,膳房的厨师们就忙碌了起来。 逐冥冽凌然坐于上首,身后立着两名侍卫和两名随侍丫鬟。 桌子上摆了二十道菜,菜肴以鸡鸭鱼鹅肉为主,以山珍海味和琪瓜异果为辅,米饭是皇亲贵族才能吃到的黄、白、紫三色米,各种菜依据其特色摆成了龙凤蝴蝶花卉等各种吉祥图案,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流苏和绮罗沐浴完毕之后,换了新的衣裳,梳了新的发髻,焕然一新,由兰儿和杏白领着,手牵手走了进来。 当看到逐冥冽的时候,流苏怔了一下,而逐冥冽看到打扮一新的流苏,那淡然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惊艳―― 她的脸上薄施脂粉桃腮泛红,檀口粉嫩,肤光胜雪,双目仿佛一泓清水。一袭轻纱般的紫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一头青丝长泄而下,说不尽的美丽清雅,清雅绝俗,还自有一股她特有的灵动之气。 而小绮罗也换上了一身白色小罗衫,粉色的小泪痣更加明显了,整个一坠入凡尘的小仙子,美丽地让人心疼。 “坐吧。”逐冥冽点头说道。 于是,杏白和兰儿又将流苏和绮罗分别领至逐冥冽的左右两侧,坐好。 逐冥冽点了点头,并表示可以开膳了,身后的丫鬟便按照礼法先给逐冥冽布菜,接下来依次是流苏和绮罗。 流苏心里暗暗想道,这吃个饭还真是个大工程,吃饭前要先沐浴,沐浴完必须换新的衣裳,吃饭的时候,自己不能夹菜,要让下人代劳,三个人周围却站着近二十个服侍的人,这样哪里好意思吃饭呢。 其实,三个人一块吃,不是更好吗? 不过,她此刻不敢这样和逐冥冽说,只能低着头吃着丫鬟们夹过来的菜,她抬起头瞧瞧看了小绮罗一眼,嘁,这家伙,要不要上手这么快呀,瞧她的模样,好像一生下来就是这么活着似的,表情好镇定,吃饭吃菜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高雅。 反倒她,唉,穿越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饭菜不合胃口吗?”突然,就在流苏腹语的时候,逐冥冽开口了。 “我……我……”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还是改不了怕他的毛病。 “本王看你吃的不多,是不合胃口吗?”逐冥冽放下手中碗筷,问道,他身后的贴身侍卫罗念听了,心中大为惊讶,四爷心中一向没有任何女人的存在,如今,竟然开始关心一个女人饭菜是不是合口这样的问题了。 “合,很合胃口,而且都很好吃的,谢谢。” “大叔,娘不是觉得不合胃口,她是觉得人太多了,她吃相又不好看,她不好意思了。”小绮罗喝了一口兰儿舀到碗里的汤,说道。 “……喂……”流苏的脸轰的一声就红了,压低声音说道,“你……你拆我台干嘛啦?” “我不拆谁来拆?” “你……” 丫鬟们听到这俩母女的对话,都忍不住轻笑一声,整个大厅的气氛突然轻松了许多。 流苏看了逐冥冽一眼,逐冥冽也正看着她,她赶紧低下头去,绮罗这坏丫头,竟然公然出卖她,有了爹就不要娘了吗…… “都退下吧……”逐冥冽开声说道。 “是,奴婢们告退。” 原本以为,逐冥冽会觉得她要求多又矫情,没有想到,他竟然将所有服侍的人退了下去。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唯有罗念,还立在逐冥冽的身后,流苏和绮罗都一起扭转头,看着他,他怔了征,低头看了看自己。 逐冥冽也回过头去―― “是,末将告退!”罗念这长年跟在逐冥冽身边的忠心的侍卫,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待罗念退下去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安心吃,本王不会看的。”逐冥冽夹起一块鲜美的鸭肉,淡淡地说道。 ------------ 【九】 “安心吃,本王不会看的。”逐冥冽夹起一块鲜美的鸭肉,淡淡地说道。 “……我……我吃相哪有很难看,你不要听她胡说。” “她并没有胡说。”谁料,逐冥冽却又说道,声音冷然,让流苏听不出他到底是讲正经的,还是开玩笑。 这个男人深入潭啊,就连平常的对话,也让人这么捉摸不准。 “哈哈,大叔你说谎了吧,你刚才说不会看娘吃饭,现在又说我没有胡说,其实你一直都在看着娘哦。说谎,羞羞脸。”小绮罗放下碗筷,两只手指划自己的脸,对着逐冥冽做鬼脸。 “咳……吃菜……”冷面阎罗逐冥冽的脸上,竟然被小绮罗一席话说得,出现了一丝羞赧和不自在的表情。 看来,她今天是要拆台的角色扮演到底了,刚开始拆她娘的,这会又拆她刚认地爹的。 “你这个坏丫头,越来越坏了,待会罚你面壁一个时辰……”流苏故意恐吓道,实际上,绮罗就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她怎么可能舍得罚一下下呢。 “本王的女儿,多坏都可以。”逐冥冽说道,宠溺之情,令人难以置信。 “那怎么行?!” “而且,谁不许罚她,包括你。” “……我是她娘哎……” “我是……她爹。” “……” 接着,在四王爷府的第一个晚上,逐冥冽并没有来找流苏,流苏是和绮罗一起睡的。 绮罗睡前喝了一些补品,睡得很香,而她,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想到以后的生活,她毫无睡意。 绮罗的爹终于找到了,那……以后呢。 她突然想起和太子在围场的对话来,一份独一无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离不弃的爱,她能在古代寻到吗? 直到夜色渐渐退去,晦暗的天空划过黎明前第一道曙光。 接着,清晨的鸟鸣声传来,新的生活,真的开始了。 四王爷府花园,假山亭台,错落有致。 逐冥冽似乎独爱桃花,这四王爷府内各处可见桃树。 此时,夕阳似火,桃花灿烂。 灿烂的斜阳下,粉色的桃花如火如荼,开的妖娆多姿,把那青山绿水中的庭院渲染的不染尘烟。 流苏没有想到,这给人阴沉冰冷感觉的四王爷府中,会有这样一番别有情趣的天地。 桃花淡雅的清香,萦绕在空气中,夕阳的余晖将这院落浸染出一种氤氲朦胧的美。 她情不自禁脱了鞋子,坐在桃花树下的池子边,将一双玉足放入水中拍打着,水珠溅起,在阳光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人景合一,好像一副令人沈醉的水墨画。 当逐冥冽循着水声走过来,看到这一副画面时,一颗阴暗、冰冷,毒辣的心,在那一瞬间,有片刻的融化。 这个女子,总是那么不一样,行为看似不合逻辑,甚至好笑,却总能激起人心里一片涟漪。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独占欲,他不愿让任何人窥探到她一丝的美好,她的一切,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可是…… 想着,逐冥冽的眸子又有转瞬而逝的黯淡。 流苏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转过头去,结果看到逐冥冽在用一双探究的眼神在看着她―― “四……四爷……”时至今日,在四王爷府中和小绮罗相拥着渡过了一夜,她依旧还没消化六年前的男人就是这个冷面阎罗的事实,所以,看到他,依旧会有一些无所适从,会紧张,会胆怯。 “很喜欢光着脚吗?” “光着脚泡在水里,很舒服,没有任何束缚,很开心,很惬意,我喜欢这种感觉。” “你经常受伤?”逐冥冽问道突然看到她撩起裤脚的膝盖,顿时冷眸一凝,冰寒彻骨。 她的膝盖上青紫一片,皮肉被磨去一块,血液已经结疤。 想来,这是昨日冒雨四处寻找绮罗之时被人打骂所受的伤。 他几步上前,蹲在流苏身旁,手指缓缓抚过膝盖,近看之下,那双白嫩的小腿上,不止这一处伤,还有不少旧伤疤。 火热的大手抚摸上那伤痕累累的肌肤。 逐冥冽眼中一闪而过杀气,抚摸伤痕的手,却有一丝难得的温柔。 好难想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方才那毫不留情将自己妾室惩罚到那么狠烈的四王爷。 流苏感到小腿被他拿在手中来回摩挲,一股热源传来,她连忙将腿抽了出来,伸手将卷起的裤脚放下。 “疼不疼?”逐冥冽却又高高卷起她的裤管,一直捋到了膝盖上。 ------------ 【十】 “疼不疼?”逐冥冽却又高高卷起她的裤管,一直捋到了膝盖上。 流苏哈哈笑着无所谓地说道,“没什么啦,以前经常闯祸,闯了祸又打不过人家,所以就要带着绮罗四处逃跑啊,逃跑的时候难免有被追上然后被狠揍一番的时候,或者是不小心摔倒,又或者是蚊虫叮咬之类的,呵呵,都习惯了,没事,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大家闺秀,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听了她这一番看似无所谓,却包含着这六年心酸的话,逐冥冽的眼深深沉了下来―― 这个女子,吃了不少苦,可依旧如此乐观,整日笑着,像是没心没肺,却又能将女儿保护的毫发无损,教育地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真是奇特,很难想象,她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逐冥冽冷魅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缓缓说道,“秦流苏,从今往后,本王就是你和逐绮罗的靠山,谁敢欺负你,你不要害怕,你给本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靠山……四爷……”流苏一听,眼中顿时涌起一片雾气。 “谁若欺负你们,本王绝不放过!”逐冥冽的话里,带着狠决的狰狞和阴毒,那眼睛里藏着冷酷和肃杀,却也掩盖不住一闪而逝的疼惜,这个男人说话,不会有假! 这一句话在流苏的心里掀起了重重涟漪。 她终于也有靠山了么?她这史上最倒霉的穿越女终于也是个上头也有人的主了么? 以后,被绮罗别人欺负的时候,也能大声说一句“我爸是四爷”了吗? 她抬眼,看着逐冥冽。 逐冥冽也看着她。 此时,残阳西沉,世间万物笼罩在一片模糊温柔地玫瑰色之中。 美极了。 “你有疑问?”逐冥冽从她的眸子里读到了疑惑。 “是。”她诚实地点头。 “说吧。” “这个问题,我放在心中很久很久了。那日在佛法寺,四爷你不是真心要自杀吧?” “本王从未说过要自杀。” 流苏一听,顿时杏眼圆睁,脚不依地在水里猛踢打了好几下,极度不满地说道―― “那我奋不顾身跳下湖里救你,你还真让我把你拖上来?还让我笨得要死地跟你讲我爹的事?你还命令我每日去佛法寺开导安慰你,不然你就又有可能想不开自杀?我还真跑去安慰你,其实你一直在取笑我,是吧……” “本王配合一下你,不想让你失望。”逐冥冽淡淡地说道,那薄情的嘴唇微微上扬。 “你……”流苏觉得此人不是一般的腹黑,想想自己当初傻傻地喊他“不要死,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就觉得好好笑啊。 “不过,说起来……”逐冥冽看了她一眼,戏谑道,“你安慰人的技巧,太拙劣了。” “哼!如果再看到四爷你没事跑到湖里去,我一定二话不说拿块大石头把你砸下去!”太恶劣了,被他耍了,他还来取笑她! 她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一张脸蛋因为生气而变得红扑扑的,那双令他第一眼看见就觉得万分熟悉的眸子,闪动着异样的光彩,逐冥冽心神一动,低下头去,朝她的眼睛靠近―― 然而,生着闷气的流苏,还未等逐冥冽的唇靠过来,她站了起来…… 逐冥冽一怔,扑了个空。 流苏并未察觉,她望着逐冥冽,说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很重要很重要。”她说着,心跳加速,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什么问题?你问。” “为什么?为什么六年前你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不过是去河边打了一些水替你清理伤口,转身那茅草屋就起了大火,我连你的样貌也没有看到。火灭了之后,那茅草屋烧为灰烬,你却不知去向了,我一度以为你在那场大火中也被烧成了灰烬,可是,冥冥之中又有种感觉告诉我,你还活着。而这六年以来,你杳无音讯,如果不是昨天绮罗将那玉佩亮出,你是不是也想不起在山谷里的那一夜?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来找我们?” 逐冥冽听了她的这一番话,表情凝固在脸上。接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流苏,说道―― “六年前,自然是发生了许多事,本王已不愿在记起,你也无须再问了。最重要的是现在,以及今后的日子。从今天起,以前的事情,一律不要再提了。以后,就安心在四王爷府住下,所有的人,供你差遣,所有的银两,供你花销,除了离开本王,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逐冥冽说完,转身离去。 那西下的斜阳照在他散发着戾气的背影上,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你忘记了,是不是,那句话你忘记了,是不是?”流苏望着他的背影,大声地问道。 【先更新两万字,稍后还有一次更新,感谢大家!!今天进不了后台,说好的更新时间有延迟,抱歉!!】 ------------ 【十一】 “你忘记了,是不是,那句话你忘记了,是不是?”流苏望着他的背影,大声地问道。 “不要玩水了,小心感染风寒。本王会奏请父皇封绮罗为君主,届时还要烧香祭坛,认祖归宗,礼仪繁杂,本王会请专人教你们。”逐冥冽留下一句话,便离去了,周围的空气中,只留下他独有的气息。 流苏无奈地转过身,弯腰,用手撩起一捧水,再松开,那水珠掉入池中,泛起阵阵涟漪。 “本王会娶你为妃。”难道,他不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吗? 每每逃难之时,便是这惊心动魄,让她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话,让她充满了力量和斗志。 而如今看来,他确乎已经忘记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不然,为何一句也不提起? 流苏心里涌起一股失望、失落的感觉。 “为什么你不说呢?为什么?” 月朗星稀,夜色如水。 往日,此时欢声笑语不断的十三王爷府在静谧的夜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寂寞和冷清。 左穆和小果子,及众丫鬟都束手无策的在离揽月亭不远的地方走来走去。 “这可怎么办才好,我跟在十三爷身边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见他站在同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地从早晨太阳出来一直站到晚上月亮出来。”左穆看着十三爷那挺拔的身姿,着急地说道,自从猎场回来之后,十三爷就变了。 整日不知疲累地将王府里罪精壮的侍卫喊来摔跤,跑到自己的马场里,一匹一匹马骑过去,直到累到筋疲力尽。 “是啊是啊,我的十三爷小祖宗哦,您的腿不累呀。”小果子更是急得脑袋直冒汗,浑身直哆嗦,“您腿不累,那地方也让您给站累了呀。” “果公公,要不要上前将膳食拿给十三爷?十三爷一天没吃东西,早上传唤了一盆糕点,奴婢刚才偷偷看了,一个也没动”一旁的伺候丫鬟请示道。 “你不要脑袋啦,这个时候去打扰十三爷,还要不要命?下去下去……”小果子将多事的丫鬟斥退了,“哎哟哟,真是急死人了,我的小祖宗,要是饿坏了可怎么办哟?”小果子都快要哭了。 “果公公,要是十三爷今天还这样子,咱们就进宫偷偷禀报太子,请他来劝劝咱们爷好了。” 揽月亭内。 如玉似雪的梨花海洋中,有一种让人难于名状的脉脉温情。 微风中,绽放的花瓣犹如万千飞蝶,那一团团如玉似雪的梨花如漫卷轻飘的云。 一轮明月已经悄悄爬上树梢,月光淡淡如青烟似的银辉,染遍了揽月亭内周遭的景色。 明明花团锦簇,月朗星稀,可是却弥漫着一股悲伤和落寞的氛围。 逐野瞳一袭冰蓝色袍子,卓越挺立的身姿,腰间配着宝玉,站在亭子边上,有种张扬的威武和霸道的不屈不挠。 他已经这样整整站了一天了,一动不动的,都快变成揽月亭的一根柱子了。 下人们不懂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却牢牢记得,今日是和秦流苏在树下约定好的三日之期,说好了在揽月亭见。 可是,他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她都没有来! 找到孩子的爹就不要孩子的叔了,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该怎么狠狠教训一顿呢。 “叫她一个人去马勒隔壁去给本王找几只草泥马来!!”逐野瞳恨恨地说道,可是,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等着,等着。 上回,自从流苏说了个马勒隔壁和草泥马,爱马成狂的逐野瞳果真按照流苏所说的派人前去北方寻找一个叫做马勒隔壁的地方,但已经找了整整两个月了,都还没有找到。 秦流苏,你一定要来,不要让本王失望。 逐野瞳的心越来越煎熬,越来越失落。 但是,正当他以为秦流苏已经忘记了今天约定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一片轻快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太熟悉了,顿时,他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猛地回过头来,一片惊喜之色涌上那英俊跋扈的脸庞。 流苏依旧如同从前,素面朝天,一身素雅简单的装扮,身后半个丫鬟也没有。 “十三爷,你怎么了?”流苏被他突然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站住了。 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到了眼前,逐野瞳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不悦地问道,--“你还知道要来?是不是到了四哥府上,就忘了回十三王爷府的路了?” 本是像平常一样霸道质问,可是不知道为何,这次问出来,却隐隐暗含着伤感之意,伤感到流苏这个笨家伙都有所察觉。 流苏怔了一下,伤感?错觉吧。 逐野瞳那样恶魔一样霸道的家伙,会有这么感性的时候吗? 【今天更新完毕,明天早上九点半、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各更新一次】 ------------ 【十二】 逐野瞳那样恶魔一样霸道的家伙,会有这么感性的时候吗? 想着,她径直在揽月亭内的石凳上坐下,说道,“我不是来了吗?”她捻起桌上一块糕点,放入口里,“哇,还是这里的东西好吃,好怀念,这一定是黄妈的巧手,太好吃了,给绮罗带一点回去。” “你!”逐野瞳听着她说的话又看她不管他已经站在这里傻等了整整一天,就尽顾着吃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伸手将那盘糕点夺了去-- “竟敢让本王等那么久,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逐野瞳对着她吼道,流苏只觉得的耳朵都痛了。 她委屈地揉了揉耳朵,说道,”十三爷,你只说今天到揽月亭来见面,又没有说今天具体哪个时辰,我自己估摸着这么一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所以就在月上柳梢的时候来了,这不算失约吧。” “你……强词夺理!”逐野瞳想起来,他确实只说三日后见,没有说清楚是哪个时辰,但是……“就算本王没有说时间,你早点来也好啊!害的本王……” 流苏听了,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你不会是在这里等了一天吧。” “……你少自作多情!”被她说中了事实,逐野瞳呛了回去,可是脸却不觉地红了,有夜色做掩护,流苏看不出来。 所以,他能肆无忌惮地脸红了。 “好啦,是我自作多情,但是,把糕点拿来吧,我饿了,好想吃。” 流苏眼巴巴看着逐野瞳手中盘子里糕点精致的,喃喃道,“我记得你不是不道爱吃甜食吗?怎么会在凉亭备上一份糕点呢?” “小果子多事!”逐野瞳没好气地说道。 看着他快要发脾气的样子,流苏心想,这家伙一不高兴又不定怎么折腾她了,她可不觉得他会因为小绮罗的爹是他四哥,他就会放过冒犯她。所以,还是先讨饶吧。 于是,她站了起来,朝着逐野瞳三鞠躬,“好啦,对不起嘛,我错了,不该让十三爷等这么久。别生气了,我赔礼,我道歉,请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这一介女流之辈计较了。” 看着她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逐野瞳的心里顿时舒畅了一些,他霸道地睥睨了她一眼,问道,“在四哥府上,过得如何?习惯吗?” 流苏未曾发觉眼前这个平日里乖张霸道、桀骜不驯的男子眼中染上了淡淡的哀愁,这一丝哀愁隐藏地很深很深,深到只有逐野瞳自己知道。 “过得好极了啊,因为我终于是奴隶翻身把歌唱,再也不用受你欺压了。”流苏故意装作无知地说道。 ”你……”逐野瞳听闻此言,伸手欲要将流苏举起,扔到揽月亭下面的水池里去,吓她一顿。 可是,又蓦然想起今时不同往日,眼前的女子已经是他四哥的女人,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他的手又缩了回来。 恨恨地转过身去,赌气说道,“你说的对,跟着四哥,比在十三王爷府好多了,我对你不好,只知道欺负你。” 流苏听着,察觉了逐野瞳心中的不快,她将玩笑的心思收了回来,走到逐野瞳跟前-- “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四爷府是很好没错,四爷看得起我们,奴仆丫鬟众多,个个都对我和绮罗恭敬地不得了。可是,虽然在这里我是个丫鬟,到了四爷府我成了主子,我却总觉得在那里不如在十三王爷府自在。” 逐野瞳听了她的话,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受用的感觉,一直压抑憋屈着的心也舒畅了一些。 流苏用非常真诚的眼神看着比她高出好多的逐野瞳,说道-- “其实,今日来,除了履行和十三爷的约定,主要还想跟十三爷说一句谢谢。我颠沛流离那么多年,十三王爷府是我和绮罗第一个正式落脚的地方,而且,十三爷一直对我的绮罗疼的不得了,那次被多年将军府上的下人欺负,你率领着千军万马威风凛凛去替绮罗出头的时候,我真的感动的不得了。在此之前,还没有任何人为我们母女出过头,那是第一次,我感到了被人保护的感觉,那种感觉好美妙。未来,不管我和绮罗在什么地方,都会一直把十三爷当做生命中顶重要顶重要的人。” 流苏说着,眼角不禁染上了湿意,她是个重感情的人,这十三王爷府给她人生留下了诸多记忆,如今突然走了,就算是被逐野瞳欺压折腾的片段也成了美好的追忆。 “你是说真的?”逐野瞳问道。 “嗯,请相信我的真诚。”流苏使劲点了点头,“而且,今天我来的时候,绮罗还让我带话给你呢,她说,娘,要告诉十三爷,我没有不要他哦,而且我也很想他,很想十三王爷府的一切,我会回去看他的。这是绮罗要说的话,也是……我要说的话。” ------------ 【十三】 流苏说完,逐野瞳的心颤抖了,第一次在大街上遇见,被这女人大骂一顿,又拔了裤子,喂了马粪的情景又浮现在心头。 他叹了口气说道,“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发现,本王真不希望和你第一次相遇的回忆有一团漆黑的马粪和……” “和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哈哈哈”逐野瞳不好意思说的,流苏脱口就说了出来,然后哈哈哈一阵大笑。 她笑的时候,嘴角的两个小梨涡会展现出来,一双眼睛像是星星一样闪耀,动人,月光的华光映在她身上,整个人周围散发出银色的光。 逐野瞳看着她笑,他从未见过女子可以这样笑,笑的毫无形象可言,却又那么爽朗,那么无所顾忌,令周遭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快乐,并驱走个中烦恼。 “白痴……”看到她笑,逐野瞳也忍不住笑了,他突然伸手,点了点流苏的翘翘的鼻头。 流苏愣了,笑声陡然停止-- 逐野瞳也愣了,看着自己点在流苏鼻头上的食指-- 久久的,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十三爷……”他的手指怎么还不拿开,她这样低眼看着他的手指,姿势很诡异,而且估计已经成了斗鸡眼了。 “你的鼻子……”逐野瞳说道,流苏侧耳倾听,“好丑。”半晌,逐野瞳吐出这样两个字的评价,然后把手收了回来。 “……”气!!! “这么丑的鼻子,以后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依您的意思,我是要把我的鼻子割了放在口袋里,再出来咯?”这个霸道家伙,嘴巴里永远也不会有一句好话,真是气死人了。 她上辈子一定欠他钱,这辈子专门穿越过来给他损来了。 “本王可以借刀给你……”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流苏说不过他打不过他,只好低头不停用现代汉语骂他,“王八蛋,王八蛋……” “谁?”逐野瞳听到她一直在重复一个类似人名的名字,“王……蛋,是谁?” 流苏见了他的反应,顿时明白过来,想来这日曜王朝还没有王八蛋这个词儿啊,嘿嘿,那么……流苏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咳……王八蛋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们家有八个兄弟姐妹,他排行老八,所以,父母给他取名八蛋,他全名就叫做王八蛋!”后面三个字,流苏可以念得很响亮,很有气势,很爽快,很利落。 “这名字,有些奇怪。” “可不是,你说他爹娘,干嘛用蛋来取名呢?”流苏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哎呀妈呀,快不行了,每次看到嚣张跋扈,霸道张狂,目中无人的逐野瞳难得的出现的片刻茫然的神情,她就觉得中国文字的魅力太大了。 她穿越古代来,什么便宜也没有占到,就占到了骂了人还和那人一起讨论的便宜。唉,不怎么高级呀。 “不是骂人?”逐野瞳抱着怀疑的语气问道。 “不是,绝对不是!”流苏拼命点头。 “那你一直念叨他的名字是为了什么?”逐野瞳继续问道。 “因为……因为十三爷你和王八蛋长得好像,他和你一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弓马齐射无一不通……”流苏继续说着。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上帝呀,不是我欺负古人,而是因为这古人太不好欺负了,我不得已而为之,千万不要拉我下地狱哦。 “不说小王了,说您吧,十三爷,你不是说约我来是要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她是谁?”流苏生怕继续在王八蛋这个人身上纠结下去,在纠结她一定要笑翻天了,于是她连忙顺势转移了话题。 逐野瞳一听,张了张嘴,嘴唇动了动,却又没有说出来。 “嗯?”流苏以为他说了,自己没听到,她身子往前倾了一些,试图听得真切一些。 流苏没有察觉,她这样的姿势,脑袋几乎是伸到了逐野瞳的嘴唇下面,她身上那股清新淡雅的香味隐隐传入他的鼻息。 逐野瞳心中一动,顿时不由自主地捧起她的脸。 “嗯……十三爷……” “别动!”他霸道地命令,按住她的脑袋,不许她动弹。 ------------ 【十四】 她不是最绝色的女子,没有最精致的五官,可是,却有种令人不由自主被吸引的气质,清新淡雅,充满了灵气,他粗犷的手掌心里的小脸,真真令人……感到难以自持了。 “十……十三爷……”他这是怎么了?今晚的他就像喝醉了似的,一会一个样,令她措手不及。 “秦流苏……”逐野瞳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脸慢慢往下,唇渐渐靠近她的。 “咕噜咕噜……”突然,一阵声音传来。 逐野瞳清醒过来,猛地退开-- “肚子饿了不会早点吃东西吗?”逐野瞳火大地吼了一声。 “……是……是你自己刚才把糕点抢走的……”流苏低头抚摸着肚皮,不满地说道。 “你这女人还真不知羞,第一天来王府就趁着本王醉酒意图轻薄本王,后来本王在沐浴你又贪恋本王不顾一切乱闯,刚才又来诱惑本王……你有完没完?!” “我你……你我……我诱惑你?!”流苏几步走到她面前,双手叉腰,不服气地说道,“现在仔细想想刚才的情节,明明是你突然之间想要吻我吧,如果不是我肚子突然咕咕叫,你早就下手了,还说我诱惑你,哼!咦,不对呀……”流苏上下左右打量着逐野瞳。 “你这样……看着本王做什么?”逐野瞳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 “你为什么想要吻我?不会你喜欢的人,就是我吧。”流苏眯着眼睛说道。 逐野瞳一听,颇不自在地否认: ”怎……怎么可能,秦流苏我看你不但喜欢诱惑人,你还很自作多情,自以为是!本王要什么女人没有,会喜欢你这种……这种昨日黄花吗?”逐野瞳竭力地反击。 “你!……哼!我昨日黄花,你还去年菊花呢。随便你喜欢谁,关我什么事?我走了!”流苏气得转过身就走。 “等一下!”逐野瞳喝住了流苏。 “请问十三爷还有什么指教吗?”流苏没有回过头来,站在原地问道。 逐野瞳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玉镯的颜色非常奇特,浅浅的白紫色在月光的银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漂亮极了。 “这个给你!”逐野瞳拉过流苏的手,不由分说将镯子套在了她的手上。 流苏讶异地抬起头来,“给我?不行,这玉镯子看起来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这家伙,上一刻跟她吵,这下一刻又送她东西,好在她的心脏够强,不然早晚被他弄得的心脏病。 “啰啰嗦嗦,给你你就戴上,再说了,这镯子也没什么珍贵,就是我无意间在房间得到的小玩意,不值一辆银子。” “可是……”流苏想说无功不受禄的,但是看到逐野瞳黑着的脸,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就戴着这紫曦玉镯子了,“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对……对不起。”突然,逐野瞳结巴说道,流苏心头一愣—— “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和小绮罗被欺负了。” “十三爷……”他……竟然会说对不起? “不过那臭丫头死定了!本王绝不会放过她,等四哥教训完她,我还要去教训!整个明相府的人,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想到明幻儿那狗胆包天的女人,他就火冒三丈!原本,母后说让明幻儿住进来,他不想跟母后理论什么,也没当一回事,在他眼里,她就像不存在似的。但没想到,她竟然会对小绮罗这样的小孩子下手! “十三爷……”流苏说道,“虽然我也恨不得撕烂明幻儿的脸,可是,她毕竟是皇后娘娘为你选的王妃,你这么做,皇后娘娘的脸也放不下来,你就不要去明相府了。” “什么准王妃?!等十天的禁闭一过,本王马上进宫奏请父皇,解除了这一桩婚约。”言语之中,尽是对明幻儿的厌恶。 “看起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明幻儿,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这门婚事呢?”流苏不解地问道,她不觉得逐野瞳会是个任皇后娘娘摆布的主儿。 “那是因为……”逐野瞳急切地接过话,然后,声音又小了下来,“那是因为那时候本王才五岁。” “扑哧,哈哈哈……”流苏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说的话,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哈哈大笑,“十三爷,原来你还……还有这么萌的时候……哈哈……” “你还笑!”逐野瞳看她笑的眼泪都流出来的样子,忍不住斥责她没良心! “嗯,不笑,不笑……可是……哈哈哈……五岁……五岁确实还缺少明辨是非的能力。” “不准再笑了!!”逐野瞳大吼着,双手伸过去扯住流苏的两只耳朵! ------------ 【十五】 揽月亭里传来打闹欢笑的声音,奴才们总算松了口气。 小果子长吁一口气,几乎是瘫倒在地上,“笑了笑了,咱们爷总算是有人气儿了。” 左穆也吁了口气,他差一点就进宫找太子爷了。 “你,你,你,还有你,赶紧的,去准备十三爷最爱的饭菜,待会十三爷要饿了,没东西吃,你们脑袋个个搬家……”小果子指挥着众人。 “是。”丫鬟们也松了口气,都忙着准备好吃的去了。 她们霸道嚣张,英俊帅气的十三爷这么饿着自己,可把她们心疼死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四爷府上了,绮罗还等着呢。”流苏看了看天色,说道。 “去吧。” 逐野瞳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左穆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走了过来,对逐野瞳说道: “十三爷,您别怪末将多嘴,喜欢姑娘可不是像你这样喜欢的,老是闷在心里不说,姑娘都要被人追走了。” 逐野瞳斜看了他一眼,“你很懂?” “这……这虽然说不上很懂,但是末将在家乡,那村子里的姑娘,包括村花,个个喜欢我。”左穆拍了拍胸膛说。 “那怎么不见你讨个妻子,成家立业?” “这您就不懂了吧,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纵横四海,温柔乡里多历练,岂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左穆义正言辞地说道。 “但是本王不喜欢那些女人,本王就只愿意钟情一个人。” “唉,十三爷啊,有句话叫做,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瞧瞧四爷,女人缘多好呀,他那府里头的美人个个美的心惊,四爷好享福啊。哪像您和太子爷,虽然也是天下间女人仰慕的对象,可是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太子爷比您好一点,身边好歹有个女扮男装的冷眉,您的身边呢,就只有果公公那男扮女装的了……” “你说,四哥府上那么多女人,她们会不会欺负秦流苏?”听了左穆这一番真金白银的话,逐野瞳却问道。 “……”完了,他家十三爷真的是中了秦姑娘的毒了,心里只为她着想啊。 “左穆……”逐野瞳又唤道。 “爷……” “咳……”逐野瞳咳嗽一声,看了看周围,问道,“你们那村花当真喜欢你?” “喜欢的不得了,要死要活的,非我不嫁。” “那……她为什么会喜欢你?” “唉,十三爷,我都说了,爱就是要大声说出来,做出来,可十三爷你呢,总把喜欢的话憋心里,还老损人家秦姑娘,明明刚才您给秦姑娘的玉镯子是先帝爷赐给您的,先帝驾崩前就给了您一个人东西,其余王爷都没有。那紫曦玉镯子可是世间罕有,价值连城的啊,您却说是在坊间一两银子买的,有您这么向姑娘家表达心意的嘛” “……哪里错了?” “大错特错!您为她做了这些事情,要告诉她才行啊,不然秦姑娘怎么会知道您的心意呢。您在讨女子欢心方面,还要多学学,” 他的十三爷,著名的大将军王,和四爷、太子的战功并驾齐驱,边疆贼寇一听到大将军王逐野瞳这几个字,都要顶礼膜拜,皇上最喜欢的皇子也是十三爷,他霸道嚣张,叛逆横行,也是曜京城内众多女子的梦中情郎,可他却独独对秦姑娘动了心,还一根筋到底了。 “去哪里学?” 左穆听了,连忙凑到逐野瞳的耳边说了一些话,逐野瞳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千变万化,花红柳绿的神情。 流苏刚一蹦蹦跳跳回到四王爷府门口,一直守在王府门口东张西望的杏白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主子,您可回来了,快点回熏箩苑吧。” “怎么了?”流苏不解地看着她神情紧张的样子。 “主子,您大晚上不见了,四爷脸色阴气沉沉的,熏箩苑所有的奴才们都被罚跪了,四爷现在正在熏箩苑等着呢,您快点回吧。”杏白一边替流苏整理着裙衫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脸色阴气沉沉?我去见个朋友,为什么要不高兴啊?”流苏不解地问道,“况且,我出门之前不是和兰儿交代了吗?” “奴才们哪懂四爷的心思,您待会见了四爷千万别顶嘴,上回有个主子稍微反问了四爷一个问题,就被四爷赶了出去,一点儿情面也不留呢。”杏白交代流苏。 “上回的主子?”流苏听了,疑惑地问道,“王府里还有女主子吗?” ------------ 【十七】 “……这……”杏白一听,方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了嘴,想来流苏主子还不知道这四爷府的后院跟皇上的后宫有的一比呢,各色佳人,应有尽有。 “杏白?怎么不说了呀?” “奴……奴婢不能多嘴,您先去见四爷吧。”杏白闪避着流苏的问题。 到了熏箩苑门口,流苏抱着疑惑,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刚一跨步进去,便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流苏抬眼一看,只见逐冥冽一身青衣,外罩着一层黑纱,背手站在院子里,一脸冰寒,遗世而独立。 “我……我回来了……”他真的好阴晴不定,用晚膳的时候觉得他给人的距离就在近在咫尺,而现在突然又远在天边了,让人难以琢磨,跟这样的男人处在一起,时刻都觉得是个巨大的挑战。 “去哪里了?”逐冥冽低眼看到她手上的紫曦玉镯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去……十三爷府上了,我和他约好今天见面的,之前就约好了。”随着他的靠近,流苏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息朝她侵袭而来,她感到无路可逃。 “一个人?” “嗯。” “怎么奴才也不带一个?还穿着从前的衣服去。” “我还不太习惯这样被众人左右侍奉,而那些衣服都好贵重,我怕自己大大咧咧地把衣服弄坏了。” “奴才们都是你的,衣服弄坏了可以再定制,要多少都可以。但是……突然逐冥冽伸手,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你是本王的女人,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可以随便去见任何男人,本王……会生气的。”他说着,一只大掌抚上她的脸庞,轻轻地抚摸着,眼神停留在她的五官,那冷冷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充满了邪气。 被他这样近距离看着,流苏只觉得整个人快要无法呼吸了,他的霸占欲,真的好强。 “他……他不是别的男人,他是十三,你的弟弟,也是我……我之前的……”她颤抖着声音说着话,而他的身体越靠越近,她的脑海中……想起六年前的那些画面了。 勇猛的男人,身负重伤,在黑暗之中将她尽情占*有…… “除了本王,其余所有男人都是别的男人。”逐冥冽专断地说道,寒气逼人、邪气迫人。 “四爷,我不是你的王府里的金丝雀,你不能干涉我交朋友的自由。”流苏必须趁早告诉他这一点,她是现代女性,穿越过来了,可以在古代的礼法约束下做出某些让步,但是,该坚持的她不会妥协。如果能妥协,她这六年也不用得罪那么多人,过的那么辛苦了。 然而,殊不知,这句话却挑起了逐冥冽的怒火,他直视着她―― “没有女人可以违逆本王的命令,你也一样!本王可以疼你宠你,但是,本王绝不会纵容你。” 说着,逐冥冽一个弯腰,狂野地将流苏打横抱起。 “啊,四爷……你你要干什么?”她慌了,双脚踢打着,粉拳捶着他的胸膛,但是,他无动于衷,她这种捶打对于他来说,毫无影响。 她很娇很小,被他这样霸道地抱在厚实的胸前,显得更加娇小了,就像一只不乖的白猫。 逐冥冽大踏步往流苏的房间走去,猛地一脚将房门踢开,然后将流苏放到了床上,左掌出击,那纱帐自动放了下来。 流苏连忙坐了起来,整个人往里面钻,但逐冥冽大掌一伸又将她拉到了身*下―― “你逃什么?”逐冥冽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牢牢困住。 逃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她总觉得……总觉得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再度发生这样的事情。 总觉得,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确定。 见她迷茫的样子,逐冥冽抬起她的下巴,“没有女人能在本王的怀里发呆……” 说着,他伸过手去解她的衣带―― “啊……有蛇……有蛇……” “快点来人,保护小主子……” 突然,绿萝苑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小绮罗受到惊吓的声音,逐冥冽猛然起身,用极快的速度大跨步走向绿萝苑。 流苏连忙急急整理好衣服跟在逐冥冽的身后,往绮罗那边跑去―― 只见绿萝苑乱成了一团,兰儿将小绮罗抱在怀里,其他的丫鬟和家丁也挡在小绮罗的前面,众人惊恐地看着床上。 “四爷来了,四爷来了……” 逐冥冽一走进绮罗的房中,众人便让开了道。 只见无崖子小朋友站在绮罗的床上,手里捏着一条足足一米长的青蛇,那恐怖的蛇周身散发着莹绿的光,吐着猩红的蛇芯子。 这是一条白春竹叶青,有剧毒,被咬之初只会有麻痛感,三日之后便会毒发身亡。 “绮罗!!不怕不怕,娘在……”流苏随后进来,看到无崖子手中的拿恐怖的绿蛇,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杏白连忙扶住了她。 【一万更新完毕,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八点还各有一次更新,准时的!谢谢所有送红包和礼物的朋友】 ------------ 【十八】 “娘……有蛇突然爬到我的床丄来……”小绮罗也吓坏了,一张小脸煞白如纸,额头上密布着汗珠,流苏连忙把把抱了过来,轻拍着她的背—— “乖,不用怕,不用怕……没事了。”她心有余悸,这么恐怖的绿蛇,竟然出现在女儿的床上,万一要是被咬的……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从今天起,不能和绮罗分开睡了,要像从前一样,睡在一张床丄。 “不用怕,这是一条拿来做药引的蛇而已,它不咬人的。”逐冥冽对绮罗说道。 “嗯。”绮罗点了点头。 “你把主子抱回熏箩苑去。”逐冥冽又对兰儿说道。 “是,四爷。” 待绮罗离去之后,罗念才走了过来,手中暗器猛地飞出,那蛇立即断成了三节,无崖子这才从床上走了下来。 “怎么回事?”逐冥冽冷声质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应声,每个人都吓坏了,他们担当不起让小主子受到惊吓的责任。 “你说!”逐冥冽望着八岁小朋友无崖子。 无崖子说道: “白春竹叶青是府里的人饲养的,有人在这房间里放了竹叶青爱吃的食物,将蛇引了进来,意图咬伤小主子,让她中毒。” 流苏一听,吓得冷汗直流—— “为什么?是什么人要对付我的绮罗?”逐冥冽疼爱绮罗,所有人都知道,这王府之中难道还有奴才敢忤逆他的意思?她突然觉得心里升起一股冰凉的感觉。 在这四王爷府中,有谁想要对付她们母女的? “所有人等,到正厅来!”逐冥冽袖子一甩,带着浑身的怒气往正厅走去,流苏也跟了上去,奴才们战战兢兢地尾随其后。 正厅当中,逐冥冽坐于上首,满脸阴寒,一语不发。 一股低沉压抑的气息弥漫其中,奴才们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流苏坐在逐冥冽的旁边,她单纯的心思里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护主不周,所有人等,杖责三十,逐出王府!”良久之后,逐冥冽发话了,一句话便将所有人打入了地狱。 流苏一听,心中一惊,虽然是为了绮罗,可是这个惩罚会不会……会不会太重了一些,还有那个无崖子小朋友他不是将蛇抓住了么,也算保护好了绮罗,为什么也要罚呢。 “奴才/奴婢谢四爷恩典。” “即刻下去领罚。”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是……”众人起身,准备去领罚。 “等一下……”坐在逐冥冽身旁的流苏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阻止道。 逐冥冽抬眼看了她一眼,流苏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她压低声音,小小声说道: “四爷,对不起,但是……我……我觉得不应该惩罚他们,今天如果不是他们的保护,绮罗很可能都被蛇咬了,刚才那些姐姐们抱着自己受伤也不要让绮罗受伤的心态挡在前面,还有崖子,他也及时将蛇捉住了,说到底,他们是绮罗的救命恩人呢,可以不要惩罚他们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放蛇咬人的凶手。”流苏有些胆怯地说道,要反对或是质疑这个男人的决策需要非常大的勇气,甚至是不怕死的精神。 逐冥冽没有说话—— 依旧阴沉。 众人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最后裁决—— 四爷说话一向说一不二,这回女主子冒死为他们说话,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他们的命运呢? “这……这也是我替绮罗请求的,她也一定不愿意救过她的人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流苏见逐冥冽要开口了,她连忙补充道。 “每人杖责二十,继续留在王府,都下去吧。”逐冥冽开口说道。 众人大喜过望,纷纷跪下—— “奴才/奴婢们谢四爷恩典,谢女主子金口求情。” 流苏悄悄吁了口气,而下人们顿时也对流苏充满了感激之情。 “把后庭所有人叫过来!”前厅当中,这一波人才刚刚退下去,逐冥冽又冷冷说道,脸上一丝嗜血的暴虐表情,顿时整个大厅仿佛吹过一股阴风—— “是。”罗念听令,转身而去。 后庭所有的人?是什么人? 正当流苏暗自琢磨着的时候,只见一群女子在罗念的带领下,迈着莲花小碎步款款而来,每个人都是绝色之姿,但是,每个人的气质又都有不同,仿佛人间各种女人的极品,都能在这一群人里面找到。 这些女人是…… “妾身参见王爷,给王爷请安。”所有女人齐齐朝逐冥冽跪拜。 妾身?!! 流苏一愣…… 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杏白说过的话,以前的女主子……原来,逐冥冽的“后宫”当中,有这么多绝色的女子。 ------------ 【十九】 流苏看着这些绝色的美人,她们个个眼中流露出对这个冷漠男人的深沉痴恋,在她们的眼中,他是神,是被仰视的俊美修罗。 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逐冥冽的王府之中藏有如此之多的女子,享尽齐人之福,与皇帝的后宫都有得一拼。 而这三十七个女人也无一不在偷偷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流苏这个大家共同的仇敌―― 这就是为四爷生过了孩子的女人么?也不怎么样嘛?穿着一身素色衫子,脂粉未施,倒是一头青丝看起来很飘逸,眼睛也还算得上水灵,但是这种级别的女子一点都配不上她们迷人的四爷。 凭什么她一个人霸占了大家的四爷? 流苏感觉到虽然没有人说话,但这三十七个女人的目光就像三十七把刀子生生将她剥的体无完肤。 呵,她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女人同时仇视呢,秦流苏,何德何能啊! 逐冥冽冷酷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 冷冷道―― “放毒蛇咬本王的女儿,这是谁做的?”声音似被千年寒冰冻过一般。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众人一愣,明白过来之后纷纷磕头以示清白―― “四爷,可绝对不是妾身,妾身最怕蛇了。”玉如卿拿帕子捂着胸口,做林黛玉状。 “四爷,妾身一直和玉姐姐呆在一起,玉姐姐没有,我也没有。”只见,另一个风姿绰约,丰乳肥臀的杨玉环式美人儿也急着撇清。 “四爷,妾身可不敢对小郡主使坏,妾身最喜欢孩子了。” “四爷,流苏姐姐的女儿,也就是妾身的女儿,妾身怎么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这大厅之中热闹了起来,好似春归的鸟儿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逐冥冽轻哼了一声―― 然后在流苏惊异的目光中,他右手一挥―― “啊……啊……啊……”里面最年轻的一个女子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发出动物般得呜咽声。 逐冥冽的身手快到没人看见,那柳如眉的胸口上已经被插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鲜血顺着她白嫩的手滑了下来,衣襟上慢慢被染红,分外骇人。 其余人等见柳如眉缓缓倒在地上,大气不敢喘,都纷纷后退。 “啊……”流苏望着眼前的景象,她简直不敢想象,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生平第一次看见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用刀杀自己曾经的女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本王已经警告过你们,谁若是敢砰她们两个,只有死路一条!但本王的女儿说了不喜欢本王太凶,所以今日本王不杀你,你好自为之。等伤好了之后,到本王女儿那里去谢恩,然后贬为最低等奴役。若你愿意再次挑战本王的耐性,本王会让你一辈子生不如死。来人!把她拖下去!” “是!”两个侍卫上前来,将奄奄一息的柳如眉拖了出去。 “你们……”逐冥冽站了起来,再度扫视一眼,“除非不要命,不然都给本王呆在后院,千万不要起违抗本王任何一个命令的念头,否则……” “是,妾身遵命,绝无二心。 其余人等吓到脸色煞白,她们知道流苏这个女人不太一般,却没有想到,四爷会为了这对母女,对她们如此绝情。 “下去吧……”他挥了挥手,这第二次的杀鸡儆猴,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众人虽然心中怨念流苏,但是也不敢再生异心了。 三十六个女人,一一退了下去,回到逐冥冽的后宫去。 流苏一直站在原处,望着她们的背影…… 这么多的女人,逐冥冽忙得过来吗? 心中凄凉一笑。 “走,看看绮罗去。”逐冥冽并未发现流苏心中的异样。 “四爷……”她开口,望着他,欲言又止。 “何事?”他回过头来,一脸凝然,四目相对。 “……没事,走吧。”流苏轻轻一声叹息,没有再说什么,穿过他的身旁,率先走了出去。 逐冥冽看着她的背影,片刻,也走了出去。 熏箩苑中。 “你怎么会抓蛇呢?”小绮罗躺在被子里,双手放在被子上,一双水灵灵清澈的大眼睛闪着大大的疑惑,看着无崖子,问道。 “天生。”吾尽涯小朋友非常酷地回答道。 “你不怕吗?”小神童小绮罗突然发挥了不耻下问的精神。 “不。” “……”小绮罗翻了个小白眼,这人真是的,惜字如金呢,而且表情僵硬极了。唉,真无趣,还以为多了个小朋友和她玩呢,结果人家比大人的话还少。“你几岁了?” 想了想,小绮罗继续不死心地和他聊天。 “八。” “我呢,你知道我几岁吗?” “五。” “……”小绮罗气得一把钻进被子里用被子捂住脑袋,无崖子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被子里的小脑袋动了动。 过了一会,小脑袋又钻了出来,还是不太死心地撅着小嘴巴瞪着无崖子。 这个人有这么穷吗?说话这么简短的!!! 这个时候,逐冥冽和流苏一块走了进来,无崖子退到了一旁。 逐冥冽看了他一眼。 流苏看着绮罗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连忙走了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怎么了?还在害怕吗?” ------------ 【二十】 逐冥冽也走上前来,坐在流苏和绮罗对面,说道―― “不要怕,没有人能伤的了你。” “我才不怕呢,因为有大叔在,大叔会保护我和娘。”小绮罗离开流苏的怀抱,万分乖巧地窝到逐冥冽的怀里,双手抱住大叔的腰,小脸蛋贴在大叔的胸膛上,脸上露出幸福甜美的笑容。 小小的,软软的,还有着淡淡奶香的小身子窝入这个冷峻男人的怀里,他顿时怔了片刻―― 随后,抬起手,生硬地将她抱着,轻声说道: “等过了明天,就要开始叫父王了。”眼中的宠爱,令人好生羡慕绮罗啊。 流苏看着这搂抱在一起的妇女,她心中突然一动,泪水就要涌上来了。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刻,三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女儿被父亲抱着疼爱。 可是…… 她的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三十七个女人济济一堂的壮观景象,她们都是逐冥冽的女人,他不仅仅是三妻四妾,他所拥有的是一个庞大的“后宫”,而身为这“后宫”的男主人,他必定是会雨露均沾…… 独一无二的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离不弃,他给得起么?她要的起么? 逐冥冽的视线从绮罗的身上看到她的身上,她脸上带着温暖而忧伤的表情,在烛火的掩映下,整个人被一层淡淡的橘子色光包围着。 这对母女,此生,他要定了! 他突然伸手,将流苏一拉,流苏没有防备地也掉入了他的怀里,他抬手,将两人抱住,暗暗用力地抱住。 流苏抬起头看着他,他的一贯冰冷如寒潭的幽深眸子,此刻闪着灼热的光。 两人视线胶凝住…… 各怀心事。 烛火一闪一闪,倒映在窗台上。 第二日,逐冥冽命人备了马车,领着流苏和绮罗进宫面见逐月皇,让绮罗认祖归宗,赐予逐姓。 坐在行往皇宫的豪华舒适马车上,将小绮罗揽在怀里流苏心里分外忐忑,她不知道逐月皇知否会接受绮罗,如果不接受的话,该怎么办呢? 逐冥冽一脸凝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皇上一直不喜欢逐冥冽这个儿子,会不会又因此责怪他和民间的女人生了孩子,乱了皇室规则的血统而再次以此为借口打压他呢?电视里,历史上这样的故事很多很多…… 反观绮罗,丝毫也不紧张,她还有心情伸出一双小手撩开马车帘子看着外边的风景。 一座高大的宫殿就在不远的地方,朱红的宫墙和大门,黄色的琉璃瓦片,气势雄厚的九龙壁,九龙壁上刻着九条龙,颜色分别是白,蓝,黄,黑四种,它形状各异。 上次来皇宫是晚上,这次来则是大白天,入眼的景色更为壮观,一种历史的庞大感铺面而来。 小家伙看的可开心了,一点愁绪也没有。 流苏瞪了她一眼,这家伙有的时候像个小大人似的心思缜密,有的时候又只是个五岁的小屁孩,什么也不放在心上,聪明的令人惊讶。 马车一直行到北宫门外,守城的侍卫们看过了逐冥冽的腰牌后,打开宫门,马车便驶入了皇宫内院。 到了天颐宫外,马车停了下来―― 两个侍卫上前将马车门打开,逐冥冽先下了马车,说道: “本王先去面见父皇,你和绮罗在此等候,稍后会有宫女过来领你们进去。” “嗯,知道了。”流苏点了点头。 “罗念,你在此陪伴。”逐冥冽又吩咐贴身侍卫。 “是,末将遵命!” 接着,逐冥冽步入了天颐宫内。 “娘,我想去那里,你看……”小绮罗指着天颐宫门外一处花园说道。 “不可以,要在这里等大叔啊,待会皇上传了,我们不在怎么办?” “哦。”小绮罗点了点头。 “主子,您在此候着,卑职陪小主子去那里看看吧。”候在一旁的罗念请示道。 “这样啊……那……好吧。绮罗,不许走太远,知道吗?” “嗯!”原本有点小小小小郁闷地绮罗一听,立即展开了一张如花般的笑颜。 然后在罗念的保护下,往那花园处走去了。 流苏则站在远处等待着。 “驾!驾……” 突然,北宫门外,传来那冲破苍穹的威严的声音,马蹄声掣掣响起。 流苏抬头,只见一片枣红色骏马奔腾而来,马背上的男子一袭白色袍子,纤尘不染,出尘脱俗,尽显卓然气质。 他拉紧手中缰绳,那双令人过目不忘的明媚双眼有着锐利的目光。 他身后层层宫檐与如血残阳尽收眼底。 庄重壮丽的重重殿宇笼罩在残阳之中,宛如浴火燃烧。 强烈视觉冲击与精神感染,突现着王权的尊严与不可侵犯。 是他! 太子殿下逐尧皇! ------------ 【二十一】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北宫门外,天颐宫前,所有将士纷纷单膝跪下,俯首撑地,高呼逐尧皇千岁。 那震天撼地的声音顿时划破苍穹,惊飞了宫墙内的白鸽。 “吁……”逐尧皇拉紧缰绳,那枣红色骏马仰天长啸一声,前蹄高高举起之后才站立在原地。 逐尧皇凌厉的双眸一凝,望向站在天颐宫门处的秦流苏,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紫色烟衫,袖口上绣着纯白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比之那日的素雅,今日的她多了几分端庄。 随即,他又将视线收了回来,对所有侍卫说道,“都起来……” “谢太子殿下。” 流苏还是没有跪的习惯,以前在十三王爷府她从来不跪逐野瞳,逐野瞳也从不在乎,在四王爷府他也没有跪过逐冥冽,如今见了鼎鼎大名,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仍旧是忘了要跪。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 突然,逐尧皇胯下的马像是遇见了主人一般往流苏跑过来,然后撒娇似的蹭着她的手臂,马尾不断晃动着。 “小红帽!是小红帽哦……”流苏见了,惊喜地用双手捧起“小红帽”的脸,亲昵地用鼻子蹭着它的脸,然后抬起头看着逐尧皇,笑着说道,“你看,它还认得我。” 她的笑容有如灿烂千阳,直击人心底,逐尧皇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 他心一动,这个笑容……浅而又深,浅的触手可及,深入心底。 他长腿一跃,利落地下马,一边将手中马鞭扔给一旁的侍卫一边爽朗说道―― “马通人性。” 然后对流苏一笑,那是一种清傲如月、贵介如兰的笑,这一笑,令他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成了暗淡惘忽的影子。 马通人性,流苏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他也记得她吗?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功夫,她又马上甩掉了这个想法。 太荒谬,太不要脸的想法了,秦流苏,你脸皮厚到三米外都能摸到了,她皱皱鼻子,暗暗地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 这个俏皮的小动作没能逃离逐尧皇的眼睛。 “它还有不听话过吗?”流苏摸着马脸,随意地问道。 “由我接近它才会顺服,其余人接近,便跟之前一样烈。现在,它也听你的话。” “那当然。”流苏有点小骄傲地微抬起下巴,“还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呢?它不听话怎么行?小红帽,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站在天颐宫外,此时,斜阳从西宫墙外射过来,两人笼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那小红帽突然又调了皮,马头一甩,将流苏往侧挤过去,流苏没有防备,那身子一倾斜,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摔去,逐尧皇见了,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握住流苏的皓腕,稍一运劲,她便跌落在他结实的怀抱之中。 流苏怔了――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堪称风华绝代的脸,起先认识十三爷逐野瞳的时候,她以为逐野瞳的样貌已经是人间极品,却未曾想到,还有比他长得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人。 在他面前, 春花秋月, 夏雨冬雪, 都成幻灭。 他拥有看破世事的智慧,并与之匹配的胸怀。 在逐月皇的面前,人很容易忘记了自己,只因他气场太过强大。 突然,一阵风吹来。 天颐宫外,漫天樱花飘飘悠悠,洋洋洒洒,一如一场踏碎的盛世烟花! 绯红花雨悠然飘撒,落在他们的身上、发上、衣上,于是……迂回在身,纠缠在发,徘徊在衣…… “我们曾见过吗?”逐尧皇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突然开口问道。 流苏一惊,心跳陡然加速―― “殿下……” 逐尧皇看着她,一双凌厉有神的眸子似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突然,他放开了她,让她站好,悠然说道:“见过不是吗?在佛法寺。” “对,是在佛法寺见过。“ 流苏听了,吁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娘……”恰在此时,小绮罗在罗念的陪伴下欢快地回来了,她的手中拿着从树上折下的樱花。 她的出现缓解了两人之间那隐隐流动,却又说不出是怎么回事的不明气氛。 “给殿下请安。”小绮罗见了逐尧皇,便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逐尧皇看着她手中的一束樱花,问道,“你喜欢这支花?” “嗯。”绮罗点了点头,对这位威严的太子殿下,小绮罗有的时候会很放松,可是,若他摆出要教训人的脸孔,她又会有点害怕,所以她不由自主地将摘下的花放到了身后。 “所以,你就命你的侍卫给你摘下来,让它变成属于你个人的私有物?”逐尧皇继续问道。 “……”绮罗无声地点了点头。 “园中花卉乃给人观赏之物,若你因为喜欢,而摘了它,那别人怎么办?”他的声音严厉而没有因为她是可爱的小绮罗而柔软半分。 【每隔半小时更新一次】 ------------ 【二十二】 逐尧皇说完,小绮罗把头低的更低了,那束樱花在她背后打着转儿。 “我觉得它好看,我想摘了来送给娘。”绮罗小小声说道。 逐尧皇看她委屈又体贴流苏的模样,也有几分动容,但他又板着脸孔,说道―― “若人人都像你,喜欢便摘了拿回家,这里还能看到这成片成林美丽的樱花吗?” 小绮罗久久地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听到一个小小小小的,低的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稚嫩的有些模糊的声音 “我错了。” 流苏一听,大为惊讶,她骄傲地小公主竟然会低头认错,她跟她一起生活六年了,从来没见她有低头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有自己的一番说辞,每次都头头是道,害的她这个娘每次都说不过她。 现在太子就说了两句话,她就低头了?!!就认错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逐尧皇说道。 小绮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流苏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我错了。” 这次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错在哪里?” “不该因为喜欢,就占有己有,心中当有他人。”小绮罗说道。 “既然真心知错,就应该大胆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为何还要逃避,是因为没有真心悔悟。” 小绮罗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里的泪水慢慢蓄上眼眶,虽然她和娘过的很辛苦,可是无论怎么累怎么喘不过气来,娘都没舍得骂过她一句,还有大叔和十三爷,大家都不骂她不批评她,这次还是她第一次接受这么严厉的批评呢。 而且是在这么多侍卫面前,她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表面上认错了,可心里还是不服气的,逐尧皇是谁?早就看穿这小丫头的心思了,他不觉好气又好笑。 “好了啦,殿下,不就是一枝樱花吗,这园子里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枝。以后不摘就是了,求您别怪她了。她还小,才五岁,也会有调皮的时候。平时她很懂事很懂事,是我贴心的小棉袄,如果没有她,我一个人来到这全然陌生的地方,都不知道要怎么过呢,是我的小绮罗陪我一起度过了那漫长的抱着微弱希望等待的岁月。” 流苏太懂女儿,她这个委屈的样子看来是要哭了,看的她好心疼好心疼,她连忙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扶着女儿的肩膀,望着逐尧皇替女儿求情。 “啪嗒……”果然,两颗珍珠般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落在流苏的手背上。 “哦,不哭不哭……”流苏看着女儿清澈水灵的大眼睛中调出来的眼泪,更加心疼了,那眼泪直接掉在了她的心上。 “好,你还是认为自己没有错,一番说辞头头是道,也是为顺着我的意思而认错,那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好好反省,到时候再来找我。”逐尧皇看着绮罗的眼泪,也心疼了,不忍继续苛责,但仍旧没有放松此事,接着又转头对流苏说道,“女儿要宠,但不能纵容。” 流苏无声地点了点头。 “传秦流苏,君绮罗觐见………”这时,天颐宫内,太监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流苏连忙擦去女儿脸上的眼泪,“好了,我们要进去了,不要伤心了,嗯?” “嗯。”小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逐尧皇一眼。 “殿下,四爷在皇上那里,我和绮罗先进去了。” “嗯,去吧。”他的声音清宁如水,看不出那一丝落寞,那一丝失去知音的落寞。 流苏便牵着绮罗的手,两人往天颐宫里那未知的世界里走去。 逐尧皇站在原处,望着流苏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眼前,他从怀中掏出那樱花朱钗―― 和流苏,属于一种陌路的相识。 流苏和绮罗在两名宫女的带领下进入了天颐宫,只见殿内云顶檀木做梁,珍珠为幕帘,范金为柱础,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泽。 只见威严俊朗的逐月皇端坐在龙座上,他旁边坐着的,是戴着华贵凤冠的皇后,而逐冥冽立在二人面前,从逐月皇和逐月皇后的眼光来看,逐冥冽应当是已经将事情禀告清楚了。 “民女流苏和女儿绮罗叩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流苏带着绮罗跪在地上,在来面见帝后之前,流苏已经同四爷府里的嬷嬷将规矩学了一遍了,但她仍旧很紧张,逐月皇眼神无比犀利,而皇后呢,则一副全然瞧不起这对母女的样子。 想来,明幻儿被十三爷打到毁容并被退婚的事情,她是耿耿于怀于流苏的,恐怕今日也不会就此轻易罢休。 【中午十二点来看,会有六千】 ------------ 【二十三】 “起来吧。”逐月皇抬了抬手,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谢皇上……”流苏站了起来,牵着绮罗的手,立在逐冥冽的身旁,他的视线看了过来,似在跟流苏讲,不要害怕,有他在。 流苏看到他目光,顿时心安了不少。 逐月皇坐于上首,那双犀利冰寒的眸子扫射过来,仍旧像第一次看见流苏时那样看着她的眼睛,流苏连忙低下头去,怎么回事呢?每次这逐月皇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看得她有些心惊肉跳又心慌意乱,总觉得那双眸子里藏着什么一般。 但是她又解读不出来,似曾相识?还是……其他的什么? 逐冥冽亦注意到了逐月皇看流苏眼睛的目光,他心中哂笑,这个男人,是不是所有相似的眼睛都要搜集起来?就像当初搜集那个人一样?!! 但他亦不动声色,拱手说道,“父皇,母后,这便是替儿臣生下女儿的女子流苏和儿臣的女儿绮罗,儿臣恳请父皇赐予绮罗逐姓,让她认祖归宗,三日后在天威台举行祭祀大典,昭告天下。” 逐月皇没有回答逐冥冽的话,他的视线从流苏的身上缓缓转到了小绮罗的身上――她一身粉色的小烟衫,骨子里散发着一股天生的掩藏不住的贵气,那眼睑下方的粉色泪痣又让她更显独特,仿佛昭示着,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 “皇上好。”小绮罗欠了欠身,甜甜脆脆的声音给逐月皇请了安。 “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冰雪聪明,朕听说太子对你也赞赏有加,小小年纪就有一番见解。”逐月皇对绮罗说道。 “谢谢皇上夸奖,这都是我娘教的。”绮罗拉着流苏的手,有礼有节地对逐月皇说道。 “呵……”恰在此时,一声不和谐的轻笑声在大殿内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只见皇后将手中的玉杯慵懒地递给一旁的伺候的宫女,淡淡地说道,“皇上,让这来历不明的女娃儿认祖归宗,赐予逐姓,开宗祭祀,昭告天下是件大事,臣妾认为丝毫也不能马虎,不能操之过急,否则,若乱了皇室血统,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皇后的话,句句犀利如刀,丝毫不给流苏半点颜面。她本来就不太喜欢她,如今,又出了明幻儿的事,自然不会放松。 逐冥冽只静静听着,暂时不发一言,只是他眼底那令人发颤的冰寒却隐隐沸腾着。 “那么皇后你认为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逐月皇转身问道。 皇后朝逐月皇欠了欠身,说道―― “臣妾认为,这秦流苏的孩子是不是咱们老四的骨肉,并不能凭她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谎?咱们老四那么优秀,多少女人想要给他生孩子,想要因此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啊。这现在突然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就说是老四的女儿,皇上您的孙女儿,这……这说出去谁信呀,说不定是这女人与别人生的野孩子,以前她还赖在十三王爷府身边呢,这样混乱不堪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让人听信她的话。所以,依臣妾之见,应该当场滴血认清,否则,难以服众。” 皇后这狠毒的一席话,令逐冥冽心中的怒意和寒气同时迸发,他的眼神,顿时阴佞的骇人。 而流苏听了,当即脸色苍白,步履有些不稳。 她独自将女儿带大,吃过各种苦头,受过各种委屈,可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贞洁,更没有人说过绮罗是野孩子。 不,她是谁?!她有什么资格侮辱她的女儿。 于是,流苏上前一步,将绮罗护在身后,不卑不吭不屈不挠义正言辞地说道,“皇后娘娘,如果你认为我说了谎,请你冲着我来,要杀要剐还是要现在就把我赶出去都可以,但是,谁也不能欺负我女儿,不管爹是谁,她都是我生的,请你把刚才那句野孩子收回去!”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碰上绮罗的事情,流苏就会立刻变成一个美少女战士,不用代表月亮,她仅代表自己,也要消灭一切对绮罗不利的人和事。 “啪!”皇后一听,顿时凤手猛地一拍桌子,“反了反了!还有半点规矩没有,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跟本宫说话,太没有规矩了,来人!给本宫掌嘴!” “不许欺负我娘!”绮罗一听,又有人要打流苏,她连忙从流苏的身后走了出来,“谁欺负我娘,我就跟她拼命,不论她是谁?”小家伙的小脸通红,昂的高高的,双手张开,将流苏拦在身后。 “呵,呵呵呵,果然啊,母女两个一样没有教养,大殿之上,屡次对本宫出言不逊,把她也给我抓起来,掌嘴!” ------------ 【二十四】 “皇后娘娘,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逐冥冽省却了礼节上母后的称呼,说道,所有深藏的掩饰顿然剥落,他冻彻心骨的声音将皇后吓了一跳,皇后顿时气势就弱了下来。 逐冥冽转向逐月皇,道,“父皇,儿臣的玉佩已经说明了一切,绮罗就是儿臣的女儿,还请父皇成全。”他的淡淡地说道,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但流苏看到他的拳头在暗暗紧握着,他在忍,他在忍! “儿臣……不愿女儿受半点侮辱。” “呵,有前车之鉴能不好好严明正身么?锦瑟宫那位还不够说明么?若届时发生了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不是被天下人笑掉大牙么?皇上,您说是不是?” “呵,母后言之有理。”逐冥冽脸上乍浮现一丝笑容,那笑容皇后看了莫名其妙心头发虚,只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但滴血认亲之后证明绮罗就是儿臣的亲生女儿,那皇后是不是要为今日犀利的言辞当着天下人的给儿臣的女儿道歉。”逐冥冽字字铿锵有力,丝毫也不退让,护女之心溢于言表。 这一点,倒是让逐月皇意外,他的老四向来无情无义、残酷冰冷,据说拥有的女人比他后宫的嫔妃还多,今日却愿意为了这个女子及女儿公然与皇后作对,且言辞之间没有任何余地! “你!”皇后一听,顿时气结! 而逐冥冽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浅笑,但那笑是冰冷彻骨的笑,是旁人不易察觉地,他要将侵犯他的人都一一毁灭的笑。 皇后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提到锦瑟宫!! 一时之间,天颐宫内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此时的流苏紧张不已,她握住女儿的手都在出汗了,同时她又觉得很感动,感动于逐冥冽为了让他们的女儿认祖归宗所忍受的皇后的冷言冷语。 滴血认清是个平息事情争端最好的方法,但是就是逐冥冽所说的那样,不能让女儿受辱! “好了,不要吵了。”这时候,逐月皇说话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英俊挺拔的身姿令他看起来还是魅力非凡。 他一直走到绮罗的身边,低头看着她,绮罗也毫不畏惧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地位最高的皇帝―― “皇上,我娘是不会说谎的,我娘也不贪图富贵,以前我们村子里的好多人都喜欢她,她也不动心,她只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爹。我也不是野种,就算大叔不是我爹,我也不是野种。”小绮罗心疼流苏,说着,那清澈的眸子又泛起了湿意,和粉色的小泪痣交相辉映,真的是精致极了,漂亮极了的小人儿,“娘,我们走吧。”小绮罗拉着流苏的手,轻轻说道。 逐月皇听闻,突然笑了,爽朗的声音说道,“朕相信你娘,也相信你!” “皇上!”皇后一听,气急败坏,“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信了她们。” “哈啊哈,大家伙都瞧瞧,这小女娃漂亮的模样,这气度气质,这说话的架势,不是皇家的人儿,是什么?”逐月皇看着绮罗,哈哈大笑。 “嗯,就是。”小绮罗突然有了皇帝撑腰,一下子又小小的骄傲了起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流苏松了口气。 “好了,老四,朕准了,三天后让太子举行祭祀大典,赐予绮罗逐姓,昭告天下,封她为绮罗郡主。让她……认祖归宗吧。”逐月皇长袖一挥,果断说道,皇后娘娘听了,顿时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儿臣谢父皇。” “流苏谢过皇上。” “小绮罗谢皇上。 ” “哈哈哈,还喊皇上啊,等祭祖大典一过,你就要喊朕皇爷爷了。”逐月皇干脆地大笑。 “十三爷到……”这时候,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紧接着,一身青衣的逐野瞳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流苏绮罗和他的四哥站在一起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脚步,心头涌起一股苦涩的滋味。 流苏见了他,朝他笑了笑。 绮罗挥了挥小手,和他打招呼。 他恍然想起,上一次入宫,还是他带流苏一起来参加家宴的时候。 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隔了一个月,一切就已经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了,他狂野的眸子里,有失落,有不甘。逐冥冽 “哈哈哈,朕的十三来了,过来,让父皇瞧瞧被太子关了的十三变成什么样了?”逐月皇见了逐野瞳这最得他心的儿子,本就不错的心情,此刻更加好了,那爽朗而大气的笑声在整个天颐宫内响彻着。 “十三叩见父皇和母后……四……哥……”逐冥冽朝他点了点头。 “来来来,母后瞧瞧看,哎呀,皇上你看看我们十三都憔悴成这副模样了,那这太子也真是的,谁也不罚,偏偏罚十三。”皇后不满得说道,看到逐野瞳又心疼不已。 ------------ 【二十五】 “大哥罚的有理。”逐野瞳说道,但视线仍旧放在流苏的身上,这女人,今天穿的可真漂亮,还戴了从前打死都不戴的耳环,头上也戴上了饰品,不就是来见父皇和母后吗?她穿这么漂亮做什么?想要吸引人的注意力吧,都有孩子了,真是个不守妇道的家伙! 他看着流苏时,那灼热的目光,丝毫没能逃过逐冥冽的眼睛。 “十三,你也不小了,你看你四哥,悄悄的,就给朕带来了这么一个小孙女,你什么时候也让朕抱你的孩子?”逐月皇自然是没有发现兄弟间为了同一个女人在新潮暗涌,他仍旧问到。 “儿臣还没想过这事。”逐野瞳将灼热的目光收了回来,淡淡地说道。 “明幻儿你不喜欢,还把人家打成了那样。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父皇帮你找。” “儿臣……儿臣谁也不喜欢。”逐野瞳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哈哈哈……朕的十三从小眼光就比任何兄弟都要高……好,朕不催你,你慢慢找,等哪天你有真正喜欢的人了,不论是谁,就算是别人的妻子,父皇也出兵帮你抢过来!”逐月皇的话,听得流苏心惊胆颤的,这是什么父亲,竟然愿意帮儿子抢老婆,难怪,逐月皇的这些儿子个个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有这么一个强悍的爹,他的儿子又怎么会弱。 可是…… 流苏看了看逐冥冽,皇帝对这两个儿子的区别也太大了,对逐野瞳那么好那么疼,那么宠爱,对逐冥冽呢…… 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他不要再入宫,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逐冥冽看着逐月皇,袖袍中的拳头死死握紧,悲愤混着……失落一起。 流苏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寚 書 網 W ω W . B ā ο δ Η μ 二 . ℃ Ο m 重峦叠嶂,红墙高棱。 华丽雄伟,威武天下。 东华殿内。 二十几名朝廷重臣匍匐了一地,个个大气也不敢喘。 “啪……” 这狠狠的一声,重臣们的头又往下低了三分,谁也不敢直视那站在书案后面的男子。他的脸色有种刀锋划过七尺钢冰的威力。 “我朝自开朝以来,每年拨了大量款项修筑河堤,就是为了防止水灾,防止出现大面积的灾民和瘟疫。现在,江南、江北、丘南,辽远,四个地方竟然同时决堤,大量灾民纷纷涌入曜京城内!这修河筑堤的银子都被那些个一个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中饱了私囊!!” 神圣庄严的殿内,一袭白衣的男子,此刻敛去了他的温润如玉,愤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犀利威严的眼神环视着在场所有官员。 他那气吞山河、说一不二、不怒自威的气势,凌厉地扫过大殿,那唯我独尊的霸气光环,环绕着他。白衣边上的明黄色金龙象征着他高高在上无可取代的地方。 “三日之内,若安置灾民这十万火急的事情还没有个进展!!所有人都给本太子告老还乡去!朝廷不养你们这般没有本事的昏官!!”逐尧皇铿锵有力的语调,冷然说出这句决断的话,然后便将手中奏折扔在大臣们的脚边,转过身大步离开了东华殿。 他的贴身侍卫们连忙跟了上去。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逐尧皇长袖一挥,气势凌然地步出了文华殿,殿外所有侍卫和宫女见了他纷纷下跪,“奴才(奴婢)参见太子。” 逐尧皇看了不看众人一眼,就匆匆离去,所有人等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殿下鲜少这般大发雷霆,由此可见,此次事件的重要性,那殿内的几十名官员,此刻都是把脑袋拎到了裤腰带上、 回到东华殿的时候,候在殿外的冷眉走上前来,“殿下,华神医来了。” “让他到本太子寝宫里来。” “是。” 太子逐尧皇寝宫内。 只见寝殿内,六尺宽地沉香木阔床边悬着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帘动,如坠云山海幻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罗衾。 殿中宝鼎上悬着一颗价值连城的明月珠,熠熠生辉,似夜空中明月一般。 逐尧皇坐在榻上伸出右手,华白捏住他的手腕,替他细细诊脉。 “本太子按你的说法服用了药剂,却依旧不见成效,是不是本太子想错了?”逐尧皇问道。 “殿下,这并非单单药物就能有效,还需一些人和物的刺激,方能想得起来。”华白恭敬地说着,便指示身旁的药童详细记录检查结果。 逐尧皇将手收了回来,站起来,他眼睛黑如点漆,白得清澈。 上天厚爱,他一人兼拥了魅力、才能和令人羡慕的权势。 他望着前方,说道: “失去某些记忆本太子并不介意,但不知为何,本太子总觉得有某些重要的事情,是要想起来的。” 【一万完毕,下午六点再更新六千,晚上九点半左右六千】 ------------ 【二十六】 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 “谢谢你。”挣扎了好久好久,流苏在张了七八次口之后,终于对逐冥冽说出这三个字来了。 “谢本王什么?” “谢谢你让我的绮罗终于……有爹有家了,而且,你还恳请皇上封她做郡主,为了我们,你今天还让皇后……” “没人能伤的了本王。”不待流苏说完,逐冥冽冷冷说道,皇后,哼,若不是十三的亲生母亲,他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那就好。”流苏吁了口气,从皇宫出来,因为皇后提到锦瑟宫,逐冥冽虽然碍于绮罗在场一直将愤恨的情绪隐藏着,但是和他接触久了,流苏便知道,他的眼神已经很冷很冷了。 “不过……”逐冥冽又说道,“如果你要伤本王,本王一定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他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提醒着她某些事情。 流苏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一句话。 逐冥冽会是她的归宿吗?和三十七个女人共同分享一个女人?不,她做不到,她没有办法承受。 她所期待的,是独一无二,干干净净,没有第三者参与的爱情,两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离不弃的爱情。 和逐冥冽在一起,呵呵,不但有第三者,还有第四者,第五者,第六者……第三十七者。 “咦,这不是回王府的路啊,我们要去哪里啊?”为了躲避他的目光,流苏撩开车帘,结果发现窗外全然陌生的景物,她不解地回过头问道。 “去明相府,找明幻儿算账。”逐冥冽淡淡地说道,语气却含着嗜血的味道。 “就这样光天化日找她算账?!”流苏听了吃惊地问道。 “不然呢,你说是不是?”逐冥冽伸手,将睡着的绮罗抱到了怀里,绮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都没有听清两个大人在说什么,就点了点头说,“嗯。” “可是,明幻儿是明相的女儿,以前在十三王爷府上的时候,听说他实力庞大,好些个王爷都想拉拢他呢,这么去找她算账的话……会不会……”流苏有些担心,日后被报复,又会担心逐冥冽会不会因此在朝廷树立敌人,她记得逐野瞳说过,逐冥冽一个信得过地拥护者都没有。 “本王的女儿还是王爷的女儿呢,本王说了,谁欺负了你们,本王一定要报仇。绮罗,你听着,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你给他欺负回去……” “大叔……” “还叫大叔吗?”逐冥冽捏了捏她的小脸,宠溺地说道。 “父王……”小绮罗甜甜地喊道,然后窝在逐冥冽的怀里,她爱极了他的怀抱。 “嗯,以后不许叫大叔了,只能叫父王。” “哦。”小绮罗点了点头,看了看流苏,她由问道,“父王,那你会带领千军万马来娶我娘吗?” “喂!谁让你乱说话的!”流苏一听,绮罗竟然当着她的面问逐冥冽这样的问题,她连忙跳了起来,身后捂住女儿的嘴巴,一张脸羞的通红通红,红到快要滴出血来了。 逐冥冽看着她急成这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他不理她的面红耳赤,低头看着被捂住嘴巴的小绮罗,说道―― “会,但不是现在……”现在些事情没有确定,“不过……”逐冥冽说着,又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流苏,非常非常非常罕见的,流苏发现他的眼中竟然喊着脉脉的,默默的……情意,说道,“现在还没有娶,你娘也只能是父王的。” 他的独占欲,强烈到令流苏心惊……和害怕。 若卷入这个男人的感情世界里,那该是怎么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啊。 “父王,你好霸道。”绮罗拿开流苏的手,朝逐冥冽竖起大拇指。 “父王只对你娘霸道。” 逐冥冽突然心情不错,对流苏隔空喊情话。 弄得流苏浑身不自在,她红着脸说道,“拜托,不要在女儿面前乱说话好不好?”然后,装模作样地看窗外的风景。 “本王没有乱说,你,只能是我的,要好好记住这件事情。”他望着流苏,不允许她有逃避。 “四爷,明相府到了。”马车恰在此时停了下来,罗念在外面恭敬地说道。 逐冥冽的面色顿时一沉,说道,“把本王的弓箭拿来!” “是。” 接着马车车门打开,一柄逐冥冽用特制材料打造的弓箭递到了他手里,那弓箭上刻着复杂的图腾和花纹。 车门正对着明相府,朱漆的门面,高头大马的石头狮子,显贵异常,那高高的匾额上三个鎏金大字,“明相府。” 逐冥冽仍旧让绮罗窝在怀中,然后开弓射箭,只听见“嗖”的一声,那箭飞射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插入写着“明相府”三个字的匾额上。 那嗖的一声之后,牌匾在大门上方摇晃了了片刻,然后“啪”的一声,猛地砸到了地上。 【第一时间更新地址:http:///partlist/121748/,还有各种讨论】 ------------ 【二十七】 “啊……” “牌匾掉了,明相府牌匾掉了。”门口守着的家丁被猛然砸下来的牌匾吓了一跳,顿时明相府门口慌乱起来。 对于任何一个府宅来说,最重要的门面便是大门上方牌匾了。 逐冥冽这么一射,将明相府的牌匾射了下来,无意是一巴掌拍在了明相的脸上。 “看到没有,谁欺负你,一定要打回去。”逐冥冽对绮罗说道, 此人对女儿的教育方式,还真的不是一般冷酷强悍,流苏只觉得冷汗直流。 这就是他说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吗?要把她辛辛苦苦教育的女儿培养成一个杀手吗? 汗啊…… 逐冥冽一张俊脸,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冷酷异常,无情万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敢动他,最后……都得死! “啊……是……是四王爷……”守卫们看清了马车上射箭的那抹冷魅的身影,立即惊慌起来,纷纷跪倒在地,逐冥冽的阴佞、狠毒他们都有所耳闻。 过了一会,那朱漆大门大开,一身着青色长袍的男人火急火燎地弓着背跑了出来,他看上去五十来岁,黑发中搀着点点银丝,精神却很是健硕,他便是明幻儿的亲爹,当朝丞相明奎安。 看到逐冥冽他连忙跪了下来,“属下给四爷请安。”这四王爷不得皇上喜爱,每个人都觉得他没有前程,因此没有人辅佐他,没有人将前途压在他的身上。 不过,并不表示他们不惧怕逐冥冽这个人本身。 逐冥冽冷冷地看着明奎安,一身浓重的寒透体而出,密布整个这一方空间,逐冥冽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浑身的邪佞之气,令人不敢靠近,偏他疼宠这母女两人。 “明相,晚膳用的可好?”逐冥冽此话一出,天空斜阳灿烂,明相府门口却觉得一片阴寒。 明奎安连忙抹了一把嘴角,一粒饭立即沾到了手背上,他窘迫不已。 而这时候,一个身上还有着伤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赶到了―― “爹,怕什么?咱们有皇后娘娘撑腰呢,四爷又怎么样?” 脸被逐野瞳打的皮开肉绽,现在还包着纱布,滑稽不已的明幻儿,不知轻重地说道。 “幻儿!!还不快跪下!”明奎安急得直抹额头上的汗,他这个女儿刁蛮任性出了名。 “四爷,您怎么会要这么一个女人在身边呢。你不知道,她在十三哥哥的府上跟我抢男人,天天黏着十三哥哥,给十三哥哥喂饭吃,陪十三哥哥聊天,还腻歪在十三哥哥怀里,她就是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贱女人,说不准,她身边的小杂种就是和野男人生的……”明幻儿厌恶流苏至极,就因为她,她和十三爷的婚事竟然告吹了,因为十三爷跟皇后娘娘说,如果不退婚,他就出家做和尚去,吓得皇后娘娘只好恩准退了。 总之,这一切都是秦流苏这个女人的错,她不会放过她,秦流苏要因此付出代价。 流苏听了这些难听的话,连忙身后捂住绮罗的耳朵。 “你打我,我说了,会灭了你全家,你现在还敢骂我娘!”小绮罗不等逐冥冽回答,已经出声呛明幻儿。 “你这个小野种,你……啊……” 逐冥冽冷酷的脸上涌现出浓浓的嗜血,举起弓箭,猛地一拉弓,那箭像长了眼睛一样,嗖的一声飞射出去。 “啊啊……”只见那箭头分毫不差的插入了明幻儿的脑袋顶上,只听见咔嚓一声,她头上的碧玉玉簪子顿时断成了两节,一头青丝狼狈地垂了下来。 她双腿一软,脸色瞬间苍白,吓得双膝一软,朝着流苏的方向跪在地上―― 逐冥冽眼中那冰冷至极的气息,让她止不住的发抖起来,她忘了,四王爷是个极其可怕的男人。 “四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个不孝女微臣一定好好教训她!幻儿还不快点滚过来给四爷道歉!” “爹……”明幻儿仍旧是不甘愿。 “快点!”明奎安擦着额头的汗,严厉地对女儿喝道,“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四爷,我错了。” “明相,本王看令千金似乎并不是很乐意跟郡主道歉嘛。” “郡主?”明奎安一愣,皇上已经封这半路出来的女娃娃为郡主了吗? 那这样说完,自己女儿犯的可是殴打皇亲国戚的罪,轻则入狱,重则……重则满门抄斩啊…… “乐意乐意,明幻儿!你再推三阻四,我今天晚上不但打断你个狗腿!还要把你逐出王府去!” 明幻儿这下子才真的有些害怕了,她也没有想到秦流苏这个贱婢的女儿竟然连皇上也承认了,她磕头朝着流苏和绮罗说道――“我错了,给郡主道歉。” “你背着你明相府的匾额,从这门口,一直跪到四爷府上,每跪一步,边说一句,‘我错了,对不起绮罗郡主’。本王在四王爷府等着!走!” 说着,逐冥冽转身,和流苏,绮罗一起回坐到马车内。 “驾……”罗念挥动马鞭,马车缓缓离开了明相府。 【“肿么办,老是瞌睡,刚才又趴着睡着了!!!说好六点的六千更新现在才完成了!!抱歉啊】谢谢送金牌的姐妹。 ------------ 【二十八】 不久之后,大街小巷开始奔走相告一个爆炸性消息,说是朝廷重臣明相明奎安的千金明幻儿得罪了四王爷府的小郡主,最后被逼着在背上挂上明相府匾额,一步三叩头,一直磕到四王爷府,一路上,昏倒了好几次,但是不敢不跪。 许多百姓围着观看。 这下子,明相府的脸,全部被明幻儿丢尽了,明相抬不起头来了。 明奎安那张老脸上恨恨地露出不甘的神情,“本相三代忠良今日竟然被那冷面阎罗四王爷如此对待,害的本相颜面尽失,本相一定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讨个公道去!再不济,本相就要和二王爷,三王爷,六王爷他们联合,再次扳倒他!” “四爷,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离开明相府后,绮罗被罗念带回王府去了,逐冥冽让流苏留下,也没有乘马车,两人就这样徒步沿路走着,走着,走着,走着…… 走了好长一段路,逐冥冽都没有讲话。 流苏跟在他身侧,只觉得刚才那个狂佞的男人不见了,此刻的他,背影有丝丝……落寞。 他的心里,究竟藏着怎么样的悲痛? “随本王去一个重要的地方。”逐冥冽回过头来,说道,“本王好久没有去了,有些念着了。” “嗯。”流苏见他神情似乎分外凝重,也不再问什么,只是这样跟在了他的身侧,一直往前走着。 路旁的风景开始变得荒芜,成荫的绿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疏疏落落,几近枯萎,寥寥可数的几棵树。 这里和繁华的曜京城比起来,差的太远。 荒芜, 苍凉, 萧瑟, 最后,逐冥冽终于一个前无人后无店的破落的茶摊上停了下来。 一块破旧发黄的白步上写着颜色已经暗淡的一个“茶”字。 逐冥冽刚到,一个佝偻着背,头发已经灰白的长者便迎了出来―― “公子,您来了,这回好久没来了呢。”这茶摊的老伯伯似乎认识逐冥冽,却又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他看到陪着逐冥冽来的这回不是公子的贴身护卫,而是个女子的时候,顿时多看了流苏几眼。 流苏对他报以善意的微笑,他也朝流苏点了点头。 “老样子。”说着,逐冥冽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给那老伯伯。 老伯伯没有再说什么,拿着银子就进那小屋里面去了。 逐冥冽率先在茶摊上坐了下来,流苏看了看之后,也坐了下来。 他怎么会到这荒芜的地方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令他终生难忘的事情吗?流苏的脑海里充满了疑惑,但是,她又不好问,逐冥冽的内心世界,她不敢轻易打探。 “公子,来了,请慢用。”过了一会,老伯伯端了一个茶壶,两个杯子,和两个大饼走了出来,放在矮桌上,之后便又进去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两人坐了很久,没有任何一个顾客前来,逐冥冽似在追忆着什么。 “这个茶摊,是为你了而存在的吗?”流苏终于将疑惑问出了口,可是又不敢问的太细,怕触动他内心深处不愿提及的事情。 “是,这是我和她最后分别的地方。”逐冥冽开口,拿起面前的大饼,看着。 “她?她是谁?”流苏问道。 “本王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久到本王害怕她已经忘了本王的样子了。” “四爷……是说锦瑟宫里那……那个女人吗?”流苏想起锦瑟宫前逐冥冽那抹深沉悲凉的背影来,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逐冥冽抬起头看着她,流苏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我,我我只是随便猜猜而已。” 逐冥冽拿起那大饼咬了一口,说道,“本王也想念她了。” “想念她,为什么不去看她呢?”流苏也拿起一个馍馍,跟着咬了一口――“嗯,好……好吃,我最喜欢吃这种硬硬的,磕牙的大饼了。” “不是本王相见就能见的。”逐冥冽淡淡的说道,看似无所在意,流苏却听出了他浅浅的……无奈。 “其实,四爷你不用担心因为很多年没有见她就会忘记了。”流苏说着,将手中的大饼放下,“有的人,一眼也没有看过,却被我记住了那么多年了。”她低下头去。 逐冥冽说过,不许再提六年前的事情,她便只能说的这么委婉,可是,心中也还是有些淡淡的失意,“我知道,你不想再提,我以后也不会再提了,永远也不会再提了,你不愿记得的事情,我也不会去记得了。曾经觉得那么重要,谁知道……呵呵……” 流苏说着,端起手中的茶碗,喝了口茶。 逐冥冽伸出手,将她额前的刘海捋到一边,他那粗粗的指腹抚上她的额头,眼睑,顺着脸颊下来,最后停留在她的嘴唇上。 “你很失望,是吗?” ------------ 【二十九】 “你很失望,是吗?”他问道,眼睛不曾离开她的脸庞,冰冷的气息拂在她脸上。 她撇开脸,淡淡地说道, “没有期待了,自然不会失望。” “你可以有新的期待。”逐冥冽说了句流苏没有听懂的话,然后长手一伸,将她拉入怀中,邪气地说道。 “啪……”她手中的大饼直接掉到了地上,然后猛地转过身去,“四……四爷,请自重……”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碰不得?” 他不但没有停手,却邪恶弯腰,让她的身子后仰,他整个人慢慢,慢慢靠近她,不侵犯她,却又令她根本无法动弹。 “四爷……放开我……放开……”这姿势……远远看起来似乎是很浪漫的,特别是风吹起得时候,两人的头发飘起,纠缠在一块。 可是,只有流苏知道这其中的苦,这样的姿势,她脸稍微反抗一下的余地都没有,因为根本无法使力。 “你似乎特别害怕本王靠近你。”他邪恶而冰冷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着,流苏觉得快要被冻僵。 “你……你心里已经有人了,……你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流苏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道,“每个人都应该尊重自己的心上人,即使她现在不在身边。” “心上人?”逐冥冽当即怔了一下,“哪里来的心上人?” “和你在这个茶摊上发生过一些故事的人,不就是你的心上人吗?你想见的,你害怕被她忘记的人,不就是她吗?” 逐冥冽听了,嘴角微微上扬,一笑,“谁说她是本王的心上人了?”他身子更加靠近流苏,流苏的身子都快要贴到地面去了, “那……那她是……是谁?”流苏疑惑了,被他这么深情的惦记着,特意跑到这里来吃一个大饼,喝一碗茶,不是心上人是什么? “本王心上从来没有人,若有,那个人也只能是你了。”他望着她,一手抓起她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独特的香气。 对于她,他逼她,却又不逼到底,总在她快掉进悬崖的时候,又将她拉住。 他开始不急着吃她了,他只想慢慢占据她的心,然后让她甘心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逐冥冽的女人,从来都是要主动投入他怀抱的。 不愧是府中有三十七个女人供他随意取用,坊间又有无数红粉佳人的极品男人,无论是言语的**还是动作的**功夫都是一流的。 若不是流苏,其他任何女子,早八百年就臣服在他的脚下了。 突然,一直逼近流苏的逐冥冽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流苏一愣,顿时一股寒意涌上背脊。 “别说话,有人偷袭!” “嗖!”逐冥冽话音刚落,好多支箭便齐齐从左侧方直直射了过来。 “啊!四爷小心!”流苏尖叫出声,脸色顿时煞白,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而,只见逐冥冽猛出掌,猛地掌拍在那桌子上,桌子顿时飞了起来,那些箭纷纷射在桌面上,两人才免于受伤。 “走!”逐冥冽拉着流苏的手,往小屋后面跑去,他们没有备马,只能用跑的。 “老伯伯怎么办?”流苏一边跟着跑,一边还惦记着屋子里的老人家。 “他们要杀的是本王,不会找他麻烦。” “嗯。”流苏点了点头! “嗖,嗖,嗖……”箭毫不留情地从四面八方而来,似乎要置逐冥冽于死地。 流苏吓得快要晕过去,但是,她强制命令自己不准晕,现在她的任务是,尽力不要成为逐冥冽的包袱。 那箭的攻势越来越强,逐冥冽双手将流苏抱入怀中,灵活地闪躲着袭击。 但是,毕竟箭来的太过猛烈,加上逐冥冽又要分心保护流苏,慢慢的,他开始力不从心了,流苏也感觉到他的吃力了。 埋伏在暗处的敌人大概看出逐冥冽对怀中女人的重视了,于是,原本朝他进攻的箭突然改变了方向,一下都对准了流苏。 “啊……”那箭直直射来,流苏吓得大叫,紧紧的闭上眼睛。 已经来不及躲开,逐冥冽一个转身,将自己的背对准了那飞射而来的箭。 “唔……”突然,她耳边传来一声闷哼,睁开眼睛一看,逐冥冽背后中了一箭。 他用自己的背生生为她挡下了这一箭! “四爷,四爷……”流苏看到他的额头冒出汗液,那青筋和血管胀开了,着急地喊着。 “走!” 说着,逐冥冽右手拉着流苏,左掌出力,猛地一掌击在茶摊周围的柱子上,其余三根柱子连着一块轰然倒塌。 接着这倒坍造成的时间机会,逐冥冽拉着流苏往小屋后面跑过去。 “四爷,你没事吧。”流苏都快要哭了,一边担心后面的人会追上来,一边又担心他的伤势,他是为了她才受伤的。 “无碍。”他紧绷着脸,说道。 但其实,那一箭射中了要害,逐冥冽的头,越来越沉重,步子微乱,但是,并未停下飞奔的脚步。 【还是记得点点推荐和收藏哦,谢谢,今天一万八了哦】 ------------ 【三十】 当他们终于摆脱了追兵的时候,停在了山中一家猎户的院门口。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夜色也很好地掩护了他们。 流苏回头看看后面,后面没有动静了,她这才送了口气,这回走的可够远的,她都快要休克了。 突然,她感到身体一个重压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扶住,扭头一看,逐冥冽的身子斜靠在她的身上,整个头就这样垂在她的颈间。 “四爷,四爷……”流苏连忙扶着他的身子急切地喊道,“啊,天啊……”刚才急着躲避追凶,她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他的整个背部已经被鲜血染湿了,那玄色的袍子在鲜血的浸染下,颜色更加幽深了。 他受的伤,比她想象中严重很多很多! “四爷,醒醒,醒醒……”流苏吃力地支撑着她的身子,急忙喊道。 “想……想办法找十三……”他用力吐出一句话,然后身子一软。 “四爷……是要找十三爷来吗?找他来就我们吗?”逐冥冽没有再应声,昏迷过去了。 流苏扶着他,他那么高大,身子重的不得了,稍微一动一步,都很困难。 她便只好使出吃奶的劲站在原地,不让他摔倒,然后费力地开口―― “里面有人吗?有人吗?这里有人急需要帮助,请开一下门吧。”她对着前面的院落,使劲力气大声喊道。 没办法,只好试试运气了,希望能碰到好心的人。 “请开开门啊,我们需要帮助。”她继续喊着,不时回头看看肩头的逐冥冽,他紧闭着双唇,眉头皱在一起。 过了一会,那屋里的烛火亮了起来。 流苏见了,心中大喜,一口气暂时松了半口。 太好了,既然亮了烛火,则说明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家,谢天谢地!他们有救了。 过了一会,那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举着烛火站在门口,望着流苏和那倒在她身上的男子,问道“你们是谁呀?” “我们……我们出来打猎的,结果,我……我叔叔不小心被别的猎人的箭射伤了,那猎人怕麻烦,就跑了。”流苏编了一个古代版的“肇事逃走”,并且将逐冥冽封为叔叔。 她不能告诉小伙子他们是被追杀,否则,他为了不惹麻烦,很有可能会猛地一把将门关上,所以不得已只好撒了这个谎。 “竟有这样的事?”小伙子一听,连忙走了过来,“来吧,进来吧。你叔叔也够差劲的,自己出来打猎,倒是被别人给猎了。” “呵呵……”流苏干笑了两声。 在小伙子的帮助下,逐冥冽终于被扶到了屋子里的床上―― 流苏让他趴在床上,抬头问道―― “你们家没有其他人了吗?” “还有一个妹妹,睡在另外一间屋里,我爹娘都死了,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我还没有讨老婆。”小伙子将手中烛火放在桌子上,又热心地打来了热水,拿来了帕子。 他看着逐冥冽悲伤背上的伤口,说道―― “你叔叔似乎伤得很重,要把他的箭拔出来,再上药包扎。”小伙子也是山中猎户,略懂一点这些伤口的医治之道。 流苏看了那箭一眼,这一箭刺得好深好深。 “可是这箭我们不能拔,否则有可能会血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流苏心中有了个念头,便问道。 “我叫小山,我妹妹叫小河。” “小山……”流苏将逐冥冽头上的白玉簪子取了下来,递到小山的手里,“求你一件事,你拿着这个玉簪去城里的十三王爷府,找到十三爷,让他带着大夫到这里来。” “十三王爷府?”小山一听,这不是皇亲贵族吗? 见小山一脸迷蒙的样子,流苏继续说道,“你去就是了,我跟你保证,只要你救了他,将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想要讨个老婆。” “……十个都可以。”流苏略微一愣,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反正逐冥冽那么多女人,再去找几个给小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好!”小山听了,接过玉簪子,答应办这件事。 “一定要快去快回,我怕他支撑不了多久!知道吗?”流苏非常郑重其事地交代。 “嗯。”小山点了点头。 在走之前,小山还将十五岁的妹妹小河喊了起来,照顾流苏和逐冥冽。 流苏坐在床榻前,这张床不小,但是逐冥冽趴在上面还是显得拥挤,只因为他太过高大了。 “小河,你家里有剪子吗?”望着逐冥冽那已经被血染红的袍子,流苏问守在一旁的小山妹妹。 她怕到时候衣服干了粘在伤口上,会使伤口更加难以处理。于是,决定先把他背上这一大块衣服剪掉,然后用帕子把血迹擦一擦。 “有,我去找给你。”小河听了,连忙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便拿了一把剪子过来,递给流苏。 【两万更新完毕!!!】 ------------ 【三十一】 流苏拿起小剪子,小心翼翼地将逐冥冽背上染上了鲜血的那一块布料剪了开来,顿时刺入骨肉的箭伤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这小小的房间里。 “嘶……”流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箭刺的好深啊。 小河见了,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忙闭上眼睛别过脸去。 流苏将帕子沾了热水拧干,细心地将背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去,很快,那脸盆里的水都变成了黑红色。 逐冥冽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不是擦过他的背。 “糟了,这血的颜色这么深,不会是箭上有毒吧,难怪他支撑不住了。”流苏突然发现,逐冥冽血的颜色很不正常,顿时心惊地想到。 再仔细一看,那血的颜色接近于深黑。 难道中毒了!!这箭头上有毒? 再弯腰一看,逐冥冽的身子再微微发抖。脸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冒出来,身下的床单都被染湿了,那嘴唇的颜色也开始变化。 她心跳猛然加速,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小山是跑着去十三王爷府的,来回至少要两个时辰,等逐野瞳赶到的时候,那箭上的毒会越来越多的进入逐冥冽体内,恐怕都蔓延到全身了,这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 “小河!过来,帮我按住他的背!”流苏牙一咬,喊道。 “要……要做什么?”小河颤抖着声音问道。 “拔箭!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这毒源在箭头上,如果不拔箭,他中的毒会越来越深。”流苏看到逐冥冽的嘴唇已经变得青紫,她已经非常肯定他中了毒。 “我……我怕……”小河瑟缩成一团,她不敢想象这支箭从这个男人的背上生生拔出来会是什么景象。 “别怕,听着……”流苏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勇气,“如果你怕,他就死定了,现在这里只有你能帮我,知道吗?如果你不帮忙,就没有人能帮我了。” “……嗯。”流苏坚定的目光将小河心中的恐惧驱散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相信流苏! “好,来,你这样用力按住他的背,待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但是你千万千万不要松手,发生任何事我没有叫你松手,你都不要松手,知道吗?”流苏满头大汗,交待着小河,小河重重地点了点头,—— “姐姐你放心,我力气很大很大,我一顿能吃十三个馒头呢。” “……” 等小河按照她的吩咐按住了逐冥冽的背之后,流苏爬上床,横跨在逐冥冽的腰上,双手慢慢靠近箭头,她的手在发抖。 这箭必须一次就拔出来! “四爷,坚持一下,要憋住一口气哦!” 说着,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小河,准备好,要开始了!”秦流苏,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穿越都能做到,还怕拔一支箭吗? “嗯!” 流苏再一次深呼吸,双手紧紧握住箭头,全神贯注地凝聚了她所有的力气,“啊——”尖叫一声,猛地往上一个用力一拔。 只听见哧啦一声。 “出来了,出来了,箭拔出来了!” 小河兴奋地叫了起来,流苏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双手,那支箭真的已经被她拔了出来!! 再低头一看,逐冥冽也没有出现因为没有拔好箭而血崩的情况。 “真的,真的拔出来了,呜呜呜,他不会死了,不会死了。”她将箭猛地扔到地上,兴奋地跳下床,和小河拥抱在一起,她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其实,她刚才怕死了! “姐姐,你好厉害。”小河顿时对流苏的勇气和智慧佩服地五体投地。 “那当然。”流苏骄傲地抬起下巴,脸上还带着泪珠呢,那模样和绮罗一样萌,一样可爱。 逐冥冽迷迷糊糊中也听到了流苏兴高采烈的声音。 “小河,快,重新打一盆水来,我要替他清理一下伤口。” 流苏就是这样的人,平时又迷糊又笨,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聪明的。 “好,马上就来。” 流苏重新拧干了帕子,又将逐冥冽的伤口清洗了一遍,然后剪下一块衣服布料,暂时替他将伤口进来了初步的包扎。 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累瘫了,虚软地坐在床边,靠着床头。 “小河……我好饿了,帮我找点吃的来吧。”流苏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嗯,好!” 小河现在非常信任流苏,已经不知不觉把她当做了仰慕的对象。所以,听了流苏的话,她二话不说就跑到外面拿吃的去了。 流苏费力地站了起来,扯过床上的被单盖在逐冥冽的身上。 “四爷,再坚持一下,十三爷马上就要来了。” “姐姐,我看到远远的有马匹骑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十三爷。”小河手中端着四个馒头一碗水走了进来,说道。 “这么快?!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他的速度还不错嘛……”流苏一听,从床丄坐了起来,从小河手中拿过一个馒头,一边咬着馒头一边踉跄着脚步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一看—— “天啊……”馒头掉在地上,她猛地将门关上,顿时呼吸急促。 ------------ 【三十二】 远远的来了大队人马。 但是……那些人蒙着脸,穿着夜行衣,根本不是逐野瞳的人,而是追杀他们的人! “怎么了,姐姐?不是你所说的十三爷?”小河不解地看着流苏慌慌张张的样子。 “小河,你会哭丧吗?”流苏问道。 两个弱女子自当无法武力正面对付那些蒙面客,为今之计也只能发挥女性的优势了。 四爷啊,要委屈你了。 “哭丧?”小河不解地问道。 “就是比如死了人,你大声哭,拼命哭,呃,类似于,‘叔叔,你死的好冤啊,叔叔,你留下我们姐妹两个,我们以后怎么活啊。’这种,会吗?” “这种啊,会。”小河点了点头。 “太好了。”流苏拉着小河跑回逐冥冽所在的房间,将床上白色的纱帐剪成三块,一块大的盖在逐冥冽身上,另外两块分别披在自己和小河身上,“你看到的那些人是来追杀我们的,不过你不用怕,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你照着我说的做就行,把你们家的香烛纸钱拿出来点上,然后我们两个跪在堂屋中间哭,让那些人以为他是我们死去的叔叔,这样懂吗?” 流苏其实紧张的要命,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那点香烛的手更是哆嗦的厉害,但是,她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害怕。 “嗯,知道了。” 当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两个人刚跪在地上的时候,那门被猛的一脚踢开了―― 好些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客出现在门口,流苏低着头,整颗心顿时揪到了一起,藏在衣袖下面的小手紧紧握住。 “哇,叔叔,你死的好惨好惨啊,那杀千刀地张大牛,为了跟你抢一只野山鸡,竟然就把你打死了,你留下我和姐姐孤孤单单两个人,我们怎么会下去呀。”门开的那一刹那,小河突然嚎啕大哭。 原本跪在她身旁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的流苏吓了一跳,她都还没准备开嗓子呢,小河就哭成了这样。 演技真好,连流苏都差点觉得小河是真的死了叔叔了。 “有没有看过一个背部中了箭的男人?他身边还跟了个女人?”那领头的蒙面客望着两个披麻戴孝的女人恶狠狠地问道。 “哇……大哥,我叔叔死了,死的好惨好惨,你替我叔叔找张大牛报仇吧,我愿意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小河仿佛没有听到蒙面客说的话似的,哭的更凶了。 几个人似被小河的哭声给震了一下,沉默了半晌。 “旁边那个,抬起头来。”就在流苏以为这些人会离去的时候,突然,有个蒙面客长刀一出,直指着流苏,流苏顿时吓了一跳,血猛然凝固了。 “哇……哇……叔叔,你死了,我还要照顾发疯的姐姐,我……我不活了,大哥,借你的刀让我死了随我叔叔去吧……” 突然,小河猛地几步爬到那出刀的人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着。 流苏听了,立即配合,做发疯状,抓弄着头发,嘿嘿傻笑着。 “走吧,看来她们是没有见到,这家里死了人,我们撞上了,本来就够倒霉了。” “格老子的!两个臭娘们,走!!”几个人被流苏和小河弄得郁闷极了,刀一收,匆匆离去了。 “叔叔,叔叔啊……”小河继续哭着,嚎着。 “可以了,可以了,他们已经走远了。”流苏撩开头发,悄悄地看了外面一眼,确定那些人已经无影无踪了,才吁了口气说道。 “……嗯。”小河抽搐了两声后,才停了下来,那脸上当真有泪珠。 “哇,小河,你也太厉害了吧,把那些人都哭跑了。”流苏拍了拍小河的肩膀,这个女孩一看就是典型的风吹日晒中过来的,皮肤黝黑黝黑,身子偏胖,一双眼睛,到还算漂亮。 “是姐姐指挥的好,这哭丧有什么难的。”小河抬手擦了擦脸,“我们猎户家出去打猎尝尝会遇到生命危险,我爹我娘还有我大哥都是打猎的时候被豹子咬死的,现在我们家就只剩下我和二哥了,每次二哥出去打猎,我都好害怕,生怕他一出去就回不来了,现在就希望二哥快点讨个老婆,生个孩子,这样家里有了后,他就不怕死了。”小河说着,低下了头去。 流苏听了,心中涌起一股心酸,她伸手将摸了摸小河的头,说道,“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走。” “真的吗?”小河听了,梦抬起头来,眼睛闪闪发着亮。 “嗯。”流苏保证似的点了点头。 “那……我二哥呢?”小河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道。 “也可以跟我走。” “嗯!谢谢姐姐,太好了!”小河高兴极了,言语间充满了对流苏的感激。 “你和小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谢谢你们才是。”流苏笑着说道。 “踏踏踏……”突然,远远地传来一阵一阵马蹄声,流苏一听,猛地站了起来,握着小河的手兴奋地说道―― “十三爷来了,这次真的是十三爷来了,这是他的马蹄声。” 流苏连忙打开门跑了出去―― ------------ 【三十三】 果然,只见一匹白色高大的骏马疾驰而来,那马上器宇轩昂,面露凝重之色,浑身桑发着霸道嚣张气焰的人,不是逐野瞳是谁?他的身后还有十来匹黑色骏马,骏马之上坐着大内的高手以及太医。 “吁……”那高大的白色骏马先于其他马匹赶到,停在了流苏面前,流苏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逐野瞳从骏马之上一跃而下,他一把握住流苏的双肩,急切地问道,“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他眼中焦急的神色那么明显――他看着流苏: 她一头盘好的头发散了乱了,身上不伦不类地披着一块白色的帐子,一张小脸在月光下看来也脏兮兮的,脸上是心有余悸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狼狈的很,逐野瞳看得心里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 “没有,我没事,我没事……哇……”她笑着说道,可是突然又放声痛哭,“你怎么现在才来,刚才那些蒙面客追来了,我都快吓死了,情急之中只好跟小河两个人装疯卖傻,那些人才走了……”看到了逐野瞳,终于不用再担心了,流苏那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来,眼泪顿时扑哧扑哧往下来。 “别怕,我不是来了么?”逐野瞳听了,难得的,十分温柔地说道,并抬起大掌,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将她身上的白帐子解了开来。 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轻柔,生怕再度惊吓到了她。 这时候,其他人也到了―― “四哥在哪里,让太医去赶紧去看看。” “嗯,你们跟我来,我估计四爷的箭上有毒,我已经替他拔了箭了,你们快替他看看吧。”流苏领着众人进了屋。 当大家看到逐冥冽身上盖着死人才会盖得寿被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呵呵,这只是一个计策,一个计策。”流苏连忙跑了过去,将那白色被单掀了开来。 太医们连忙上前,替逐冥冽检查起来,他脸色发白,额头上虚汗不断。 果然,不出流苏所料,箭头上确实有毒,若不是这箭头提早拔了出来,逐冥冽恐怕会因为中毒太深,而造成半身麻痹瘫痪的后果。 “你又救了四哥一命。”一旁的逐野瞳说道。 在太医们进行了第一轮初步伤口处理之后,逐野瞳决定立即回京。小山和小河流苏都带走了,小河留在她自己身边,小山则跟着逐野瞳了。 回城路上,中毒昏迷的逐冥冽被安排在宽大豪华的马车内,三个太子在一旁继续观察伤势变换。 因为逐冥冽尚受了伤,为了保持平稳,马车行驶地极为缓慢――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后半夜了。 万籁俱寂。 只有马蹄声在这静谧的夜空里踢踏响着。 深蓝色的天空繁星点点,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 逐野瞳牵着马,和流苏一起远远走在马车后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逐冥冽衣服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时看看走在旁边的流苏―― “哎呀……”突然,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捂住了胸口。 一旁的流苏见了,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十三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唔……本王……本王中了暗器。”逐野瞳脸上一副痛苦难当的表情,额头上青筋暴露。 “什么?暗器,是谁要暗杀你?”流苏四周看了看,什么暗器这么厉害,无声无息。 “唔……本王……本王也不知道……”他转了个身,抱紧自己,看起来好痛苦。 流苏见了,连忙站了起来,喊道“来人啊,保护……” “不要……”逐野瞳一把拉着流苏的袖子,将她拉近了,她整个人几乎贴到了他的身上,逐野瞳索性双手揽住她,“不要……叫了……” “为什么不叫人,你……你到底怎么了?”流苏焦急地问道,整个人等于是躺在了逐野瞳的身上,但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令他受伤更重, 逐野瞳感觉到了她的着急,他侧了侧身子,将她担忧的神情全部看在了眼里,突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笑的很欢乐。 流苏一愣,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绷着脸问道,“什么意思?” “本王装的啊。”逐野瞳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老神在在,优哉游哉地说道。 流苏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随手抓起地上的小石子,朝逐野瞳身上猛地一颗一颗扔了过去―― “你神经啊,你以为我今天还没有折腾够是不是啊?你还装受伤来吓我。”她一边骂一边丢他,他则一边闪躲,一边哈哈大笑―― ------------ 【三十四】 “你神经啊,你以为我今天还没有折腾够是不是啊?你还装受伤来吓我。”她一边骂一边丢他,他则一边闪躲,一边哈哈大笑―― “是你自己太好骗了……哈哈哈……” “你王八蛋,你王八蛋……”流苏越听越气,于是开始口不择言骂他。 “你说什么?”逐野瞳听了王八蛋这三个字,顿时脸色一凝。 “你这个王八蛋!!!”流苏气死了,这个人怎么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啊。 “你不是说王八蛋是你认识的一个朋友吗?他姓王,名叫蛋,排行老八,所以叫王八蛋!” 流苏一听,连忙捂住嘴巴,糟糕,被他逮住了。 “所以说,王八蛋是骂人的话,是不是?你上次骗我的?!”此人一生气,一饿,一发脾气,都会自动取消自称。 “咳……你……你看,四爷他们走远了,我们快点追上去吧。”流苏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准备逃跑。 “给我站住!!”逐野瞳大喝一声。 “啦啦啦,啦啦啦,今夜星空多灿烂……”流苏装作没有听见,蹦蹦跳跳往前面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唱着歌。 “秦流苏,你还记得本王把苹果放在你头上,然后百步穿杨的故事吗?”身后,传来逐野瞳凉凉的声音。 流苏停住了脚步,同时,也停止了歌声。 “现在这大晚上的,你说本王若开弓射你头上的发髻,你说会不会射偏啊。” 这个十足邪恶的恶魔!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出现了求饶的萌表情。 逐野瞳一甩袍子,一步一步朝流苏走了过去―― “你把本王骂的可还真惨啊,还编成一套一套的,想想当时的情景,本王真是挺傻的。” 流苏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已经点头一万字,是的,你是傻子,大大大傻子。 “不跑了?”终于,他走到了她身边。 “还……还不是因为你刚才装受伤来吓人?这样……这样很幼稚的,好不好?”流苏低声嘟囔道,这人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王吗?没事半夜玩受伤。 “其实,本王是想看看我受伤你是不是也会着急,会担心啊,笨蛋。”她头顶传来逐野瞳的一声叹息,他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 流苏听了他的话,顿时怔住了,她仰起头来,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没有戏谑和玩笑了,而是……而是有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哀愁。 “你怎么了?为什么我觉得最近的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就连……就连你坏心的欺负我,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她幽幽地开口,这才发现,他眸子纯净如水。 “我……”逐野瞳张开嘴,却又说不下去了,因为本王喜欢上你了,本王喜欢上你了,可你偏偏……偏偏是四哥的女人。 他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 “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心事?” “如果本王真的受了伤,你会不会……” “不要乱说!”流苏一听,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做什么不好,干什么要诅咒自己。” “你回答本王就是了,如果本王真的受了伤……。” “我从来不希望你受伤啊!!”流苏朝他吼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不希望?!!不希望?!不希望的意思是…… 逐野瞳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琢磨了一下,一张英俊嚣张的脸上展现出笑容,然后迎了上去,跟在流苏身后,伸手拿手中的宫扇敲了敲她的肩膀…… “哎,你还没说我受了伤你会怎么样啊?” “……”流苏越走越快。 “你还没说啊,快点说,说啊。”逐野瞳起先只是拿扇子敲敲她,可是,后来那敲,已经变成了打,啪啪啪地打在她肩膀上,非要问出一个答案来。 “如果你受了伤啊……”流苏被他敲痛了,火气就涌到了头顶,这火气一到头顶呢,她就邪恶了。 “嗯,你会怎么样?”逐野瞳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我会在你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啊。”流苏非常爽快地说道。 “你!”逐野瞳一听她的话,笑容消失,脸色一沉,阴霾渐渐密布整张脸,流苏见状,飞快地跑了。 “你给本王站住!!” “噜噜噜……来呀来呀……你以为只有你会骗人,我不会呀,哼!”流苏回头,对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回到四王爷府的时候,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听闻四爷受了伤,整个四王爷府的人顿时陷入了高度紧张之中。 而逐冥冽也醒了过来。 【今天还有一万哦!!】 ------------ 【三十五】 逐冥冽赤着上半身端坐在床沿,阴冷孤傲的眼底充满了戾气,修罗般俊美冷硬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的头发,散在两肩,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令人从很远便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再度为他检查伤口,流苏站在一旁,也感觉到了所有人的紧张。 整个房中弥漫着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氛,快要令人喘不过起气来了。 这,是逐冥冽发怒的前兆。 “四哥,我检查了这支箭,是明月教花无缺的独门武器!”逐野瞳将刺伤逐冥冽的那支箭递了过去,“这些前朝余孽屡次刺杀,若不将他们赶尽杀绝,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逐冥冽恨恨地说道,双拳紧握。 流苏一听,不禁暗暗想道,这次是明月教的人刺杀的?上次那二王爷、三王爷、六王爷还说逐冥冽勾结前朝余孽明月教意图谋反命皇帝下旨捉拿,若不是太子及时出现,逐冥冽大概已经被削去爵位,被关进天牢了。如今看来皇帝确实是冤枉他了,不然,明月教为何会刺杀他? 唉,皇帝为何这么不信任自己的亲生儿子呢?流苏突然有些心疼逐冥冽,从她认识他以来,他似乎没有停止过受伤。 现在,她终于能理解他的阴狠无情来自何处了,就如逐野瞳所说,若不狠一些,他如何能立足? 逐冥冽凝视着手中的箭,大掌慢慢收紧,猛地一个用力,那制作精良的独门武器便在他的掌中生生断成了两截,太医们吓得跪了下去―― “四爷,四爷息怒,您的毒还没有解完,切不可动肝火,更不能使大力呀。” 流苏也吓了一跳,这个男人的恢复力,精力太令人吃惊了,他才受了重伤,身上还中这毒,力气竟然大到这种地步。 “四爷,十三爷……太子殿下来了。”两兄弟正说着话,王府奴才前来通报。 逐冥冽和逐野瞳一听,都当即站了起来。 逐尧皇那抹俊逸不凡的便出现在房中,身后仅跟了一个侍卫――冷眉。他微服出宫,此次仅着素袍白衫,却也长身玉立。 他人一出现,整个空气中便都弥漫着一派优雅。 他这身长袍大袖,妙绝, 俊逸, 遗世而独立。 他进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逐冥冽身旁的流苏,只浅浅的一眼,便收了回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房中的太医们慌忙跪迎逐尧皇。 “大哥……”逐冥冽和逐野瞳均上前一步,躬身向逐尧皇问安。 “殿下……”流苏也躬身道。 逐尧皇抬了抬手,说道―― “此番,本太子微服出宫,没有惊动任何人,尔等不必声张。都起来……” “是。”众人站了起来,退回原地,逐尧皇在房中的大椅上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老四的伤势如何了?”逐尧皇只要开口说话,便能让人感到无尽的威严和气度。 太医连忙跪了下去,匍匐在逐尧皇的脚边,说道:“回殿下,四爷身上的毒基本上已经清除了,奴才们配好了一些药材,只要按时服用,四爷的伤两三日便能好了。” “如此便好,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太医和奴才们都退了下去,房中便知剩下三兄弟和流苏四人,流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退下去,他刚才有没有叫她退下去呢?如果没有叫她退下去,她就退下去了,是不是违抗了太子之命? “留下来吧,我们之间的谈话,你可以听。”除了进来时的一眼,逐尧皇似乎从头到尾没有再看过流苏,但此刻他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开声说道,声音凝然,无波,沉稳。 逐冥冽和逐野瞳都同时扭头看向逐尧皇,他们三兄弟谈些私密的话时,他何时……允许过第四个人在场,如今竟然允许秦流苏在场?!两人心中各自涌起了同一种想法。 “哦,是。”流苏并不知道他们三人有过这样的规定,便准备拿起茶壶,给三人倒茶。 “呀……”谁知,她刚迈出一步,就被逐冥冽放在地上的鞋绊了一脚,整个人非常悲剧地朝地上扑了过去。 “小心!!”房中三个男人同时出声,从不同的方向伸出手去。 ------------ 【三十六】 流苏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太子两个王爷,三双手,都伸到了她的面前。 这三双手,一双握着江山,一双握着权势,一双握着兵权,此时竟都同时想要握住秦流苏! 流苏一下子不知道该向谁伸出手去,于是,索性―― 眼睛一闭,谁的手也不要。 就听见“噗通”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嘿嘿,我……我没事,我给你们倒茶,你们聊着吧。”她嘿嘿傻笑了两声,她要自己爬起来。 逐冥冽上前一步,弯腰单手将她扶了起来,沉声说道,“下次小心些,大哥和十三弟都是自己人,不要害怕。”他以她男人的身份来说话! “嗯。”流苏点了点头,低头爬去膝盖上的灰尘,逐冥冽这才松开了扶着她的手,让她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去了。 逐野瞳、逐尧皇两人都将手收了回来。 看到四哥对流苏这样,逐野瞳的心顿时觉得空了好大一块,这个女人以后无论是摔倒还是被人欺负难道都轮不到他管了吗?!不!他做不到,他做不到,他要秦流苏,想要拥有她的笑,她的哭,她的一切。 逐冥冽那双阴冷的眸子也闪烁过某些深深的想法,只有逐尧皇的脸上非常平静,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谈话的气氛却起了微妙的变化,逐野瞳的眸子不时看向流苏那一边。 “这群叛党是到了应该彻底铲除的时候了。”逐尧皇看着地上的拿断裂的箭,说道,声音果敢,不容置疑。 “早就该全部铲除,真不明白父皇,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对铲除明月教好似有什么顾虑一般?区区明月教哪里是我们日曜王朝的对手。”逐野瞳说道,是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逐月皇对明月教始终持保留态度,虽有打压,却不赶尽杀绝,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父皇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不过老四,我听说……”逐尧皇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对着逐冥冽质问道,“你昨天出宫之后带着流苏和绮罗一块上明相府去了,将明相府的匾额射了下来,等于是生生扇了明奎安一个巴掌,有没有这回事?” “大哥说过,不管此事的。”逐冥冽说道。 “啪!”突然,逐尧皇将手中的茶杯猛地一声砸到桌上,顿时吓了流苏一跳。 见此,逐冥冽和逐野瞳都马上站了起来,躬身站在端坐着的逐尧皇面前。 逐尧皇凌厉的眼神,扫过面前两人,厉声说道―― “荒唐!” 他话一出口,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逐冥冽和逐野瞳都不敢出声了。 “明奎安乃本朝宰相,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朝廷,此番,你因为私事光天化日之下上明相府去,在外人看来,你四王爷这是在跟朝廷丞相作对,你若和朝廷丞相作对,便是和整个朝廷作对!” “明奎安之女欺压绮罗郡主,自然该好好教训一番,但是,这教训的事情何需你堂堂四王爷动手!近年以来,明奎安自持三代忠良,位居宰相,有恃无恐,朝中许多大臣早已经和他结怨,其中以多年为代表。你要鞭打他,不如扳倒他。借多年之手,让他从丞相之位上下来,届时,你要如何都成。如今你气倒是出了,这日后的梁子也是结定了。” 逐尧皇一席话,顿时,没有人再讲话了。 “好了,我要走了,两日后就是大典了,你养好身体。”逐尧皇厉声说完,便站起了身,转身走了出去。 “恭送大哥。” “不用送了!” 流苏见逐冥冽被太子说了一通,心想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此刻一定觉得颜面尽失,所以,她也跟在逐尧皇身后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留下和逐冥冽关系最好的逐野瞳,让他和他谈谈,反正两个都是被太子骂过的人,又是兄弟,应该不会觉得没有面子吧。 “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走出房门,在外候着的冷眉近前,说道。 “嗯。”逐尧皇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往熏箩苑而去的流苏的背影,一双明眸凝视着她,听说此次老四遇袭,她陪在身侧,拔箭,引开敌人。 她总是会给他以外的惊喜。 “你愿意陪我走到王府门口去吗?” “……”流苏听到身后传来的拿清宁如水的声音,怔了一下,转过身来。 “那日我曾问过,我们从前是否见过。其实这个问题,我至今还没有确切的答案。也许,你同我从这里到大门口去,能让我确定这个问题。”逐尧皇说道。 ------------ 【三十七】 流苏远远地看着他,他们说,日曜王朝太子逐尧皇,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更兼琴棋书画。 他日曜王朝最出色的男人,资质早已超过当朝逐月皇,逐冥冽的冷傲,逐野瞳的霸道,总是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失去一些光彩。 若说,有的人,天生具有令人不可忽视的气质,他便是其中佼佼者 “好。”不知为何,不知为何,流苏没有拒绝,点头轻应了。 随逐尧皇沿着回廊一道往门口走去,冷眉跟在两人身后,她望着逐尧皇,他连影子都是干净的,纤尘不染的。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逐尧皇白色的衣袍飘起,若有似无地拂过流苏的衣角,缠绕在一起。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此时,是一种美妙的时刻。清新的空中弥漫着桃花的浅浅芬芳,似一种微甜的思念,似一个久远的回忆。 树叶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从那重重的绿叶的斡隙中透过点点金色的彩霞,一缕的透明的淡紫色的、浅黄色的薄光笼罩在两人身上。 逐尧皇没有说话,但很明显,他的脚步放缓了,在照顾着她的步伐,同时,也私心希望这一段距离能够走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流苏偷偷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绝世容颜似乎不可亲近。 难以接近。 甚至容易灭绝。 这样的男子,竟然说,日后登基,他只有皇后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她以为古代男子都如皇帝,如逐冥冽般后宫佳丽无数,只将女人当做工具,不曾想,竟然也有逐尧皇这样的男子。 “在老四的府上过的可好?”他问道,却不看她,眼睛看着前方。 “四爷对我对绮罗都很好。”流苏回答道。 “绮罗是个聪明的姑娘,第一次魏太傅将她写的文章拿给我看,我就在想,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教出这等聪明伶俐的女儿,教她的人一定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的美好的人。”这回,他低下头来,看着流苏。 “她的聪明连我也吃惊,不过,这大概跟我无关,是遗传了皇室的血脉所至吧。你知道吗?她十个月的时候就会讲话了哦,我还记得那天我刚替一个秀才卖了一天画,挣了一钱银子回来,腰酸背痛地蹲在房间里洗衣服,突然一个肉肉的小球球爬到我的身边来,伸手摸着我的脸,喊了一声,“娘”,声音好嫩好嫩,好好听啊,当时,我都高兴地哭了,还有哦……” 逐尧皇静静地听她讲述着过去的岁月―― “她一岁多的时候就会知道要帮我盛饭夹菜了,每次我在炒菜的时候,她就会乖乖地摆好碗筷,每次吃我做的菜,不管做的有多难吃,她都会好高兴地说,娘,真好吃,真好吃,爹也一定会喜欢吃的,真的好可爱呀……” “还有,每次有人欺负我的时候,她都会冲出来说,谁敢欺负我娘,我爹会灭了他全家!也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她哪里来的自信和架势……” “不过,我觉得好对不起她,她跟着我经常东躲西藏的,有好几次我们被人追,我没有办法了,只好将她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有一次等我回来找她,她竟然不见了,我当时都快急疯了,那个时候真的好恨那个男人……也就是四爷……” “呵呵,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着,流苏淡淡地笑了。 逐尧皇听了她的这些话,心中掠过一丝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疼,疼的发酸――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他将手放置心口处。 终于两人走到了王府门口, 流苏问道,“我们曾经见过吗?” 逐尧皇看着她―― 风从耳际拂过,偶尔几片花瓣飘落在轿边,静谧的似乎空气都凝固了。 “依然还是找不到答案。不过不急,日子还很长久,不是吗?”逐尧皇跨上马车,对她说道,“流苏,你是一个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女子,有人会愿意为了你将一个天下,双手奉上。” 逐冥冽房中。 “四爷,花教主密函。”侍卫罗念将一支小竹简递给了逐冥冽。 逐冥冽接了过来,看着上面只有明月教和青铜门才能懂得暗号。 “四爷,此番您被明月教人所伤的事情太子,十三爷和皇上,以致朝野上下都知道了,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您和明月教有联系了,我们的计划又能进行了。” 【呵呵,因为小湖在文文中布下了太多的谜团,一直看到有人在猜,目前我看到有两三个人猜的和各种真相都很接近,汗!你们都是分析家,甘拜下风啊。】 ------------ 强悍的吻 逐冥冽手掌暗中运力,那小竹简生生裂成了碎片,手一松开,那碎片纷纷掉落在他的脚边。 “宽衣!”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柔软。 修罗般俊美的脸冰若寒石。 “是。”罗念将他玄黑色衣袍拿了过来,替他披上。 他浑身横七竖八的伤疤,给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神秘而疏离的气息,那一道一道的伤痕,代表着他曾经历过的一次一次的劫难。 “将来会有人,愿意将一个天下,为你双手奉上。”好惊人的一句话,从他这样的男子嘴里说出来,更是有了一股惊心动魄的力量,久久萦绕在人心间,如绵绵记忆,挥之不去,又似一首绝妙的曲子,绕梁数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原来本王看上的女人,本王的哥哥和弟弟也都抢着想要。”猛地抬头,便看到负了伤的逐冥冽站在她面前,她撞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撞伤你了吗?”流苏见她一头撞过去,逐冥冽的眉头皱了一下,她连忙问道,他的身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浸染着鲜红的血液,就像他的眼神一样刺目。 “这点伤不算什么。”他淡淡说道,对伤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倒是你,什么时候和太子的关系那么好了。” “我……”流苏开口,却又顿住了,她需要和他交代么?她在这府中,只有一个称呼“女主子”,这和后院地那三十七位没有任何分别,唯一的不同的是,因为她有女儿,所以住在熏箩苑,得以和他在同一片天地内。 “怎么不说话了?” “觉得没有必要说。” “本王觉得有必要。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有权利知道,你还没有弄清楚这个事实吗?我的流苏……”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似有丝丝无奈。“说吧。” “……”流苏叹了口气,说道,“太子召绮罗入宫那次,我陪同去,和太子说过几句话。”她低下头,他的眼神太骇人,好似要将她囚禁起来一般。 “哦?”逐冥冽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当着本王的面和本王的大哥在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避嫌地并肩而行,你说本王应该怎么惩罚你?”他慢慢靠近她,似要将她吞进肚子里吃掉一般。 “惩罚?” “是。” “什么惩罚?”她咽了咽口水,他想怎么样?把她囚禁起来吗? “将你囚禁在本王身边一辈子。”他霸道地近乎蛮横地说道,这,是冷面阎罗逐冥冽另类独有的爱的方式,承受的起,便是恩宠无边,承受不起,便变成一个囚牢,糟终身软禁。 “……一辈子。” “秦流苏,这辈子你不要再有其他想法,这辈子你都要记得一个事实,那就是,秦流苏,是逐冥冽的,现在是,将来是,永远都是,谁……也抢不走。”他抬起手,大掌一捞,将她搂入怀中,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一寸一寸的抚摸。 “四爷……”流苏只觉得他那强烈的占有欲快要令她喘不过气来了,和他说话,消耗的能量都比平常多一些。 “且,不容异议。”说着,他占有式地捧起流苏的脸。 这次,他不由分说的,让流苏没有任何退路的,将自己冰冷而薄情的性感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他特有的强烈的气息立即在她的口鼻间萦绕着,他吮吸着她柔嫩、水嫩、玫瑰般得唇瓣。 她那清新而魅惑的的味道,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妙,还要令人沉迷。 逐冥冽知道,他沉沦了,永远的,永远的沉沦了。 “唔……”流苏的头用力后仰,想要抬起手将他推开,她的唇竟然就这样被他掠夺了去!!但是他将她紧紧按住,两人的身体间没有任何间隙,她使劲全身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挣脱。 “唔……”她不敢讲话,只能用力推搡,双手拍打着他的背,书上不是常常写么,男人纵使趁女人讲话的时候,侵入口中,所以,她紧闭着嘴巴,只用鼻子唔唔唔。 而逐冥冽,他万般珍惜地品尝着她的嫩唇,也没有进一步的深入,仅停留在双唇的美好上。 突然,他弯腰,将她蛮横地打横抱起,一直往他的房间里走去,这整个过程当中,从花园到房中的一长段路,他的唇竟然始终你离开她的。 强悍,他不必看路,就精准地来到了床丄…… ------------ 【三十九】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强吻你,是因为你和太子,和十三弟太过亲密了。所以,如果不想本王继续侵犯你,以后记得和他们以及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刚才只是碰了碰唇瓣,什么也做。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你自己多注意点。“ 说着,他躺在床榻之上,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流苏一边擦着嘴唇,一边爬起来就要走,她非常生气!!他这张嘴不知道吻过多少个人了,竟然……竟然来碰她!况且,他怎么可以以在违背她意愿的前提下来强迫她?! 她要马上找东西来消毒! 然而,她刚一坐起来,就被闭着眼睛的逐冥冽一手拉了下去,她又被迫跌落在他胸膛上。 “放开我!!” “不要动!我什么也不会做了你放心,就在我身边趟一下,我累了。”说着,逐冥冽侧过身子,一手横在她的身上,他果然不再碰她了。 “我要下去,放开……” “别动!没看见本王的后背又流血了么?”逐冥冽闭着眼睛,沉声说道,不一会,她的耳边便传来逐冥冽均匀的呼吸声。 她一看,他真的睡着了,脸上还真的露出了疲累的神情。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没有一丝防备的样子,均匀的呼吸,粗犷的眉毛,无情的薄唇紧抿着,这个男人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返璞归真吧。 她等了一会,等他睡得更沉的时候,将他的手拿开,然后蹑手蹑脚的,迅速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回到熏箩苑,虽然只是碰到了唇瓣,但是,她洗了整整一上午,把一张娇嫩的小嘴巴洗成了两根小香肠。 熏箩苑内,遍种奇花异草,十分好看,更有桃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春末,风动花飘,千朵万朵,铺地数层,甚是清丽。 两日后就是祭神祭祖大典了,小绮罗一大早就在无崖子的陪同下跟着专门从宫里派来的老嬷嬷学规矩学礼仪去了,流苏躺在藤架下的矮榻上,熬了六年,绮罗终于认祖归宗了,她也算是了了一桩最重要的心愿。 那么她自己呢? 唉…… 这么好的天气和风景,她却无端端叹气起来,自从上次逐冥冽冒犯了她,她已经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连续三次用膳都谎称身体不适,让小河将饭菜从膳房端了过来,在熏箩苑内吃饭。 小河坐在流苏旁边的小矮凳上,全神贯注地嗑着瓜子,瓜子肉放在白色的瓷盘里,瓜子壳儿则堆在一旁,还不时给流苏扇扇扇子,一个人怡然自得的。 流苏转头看了看她,说道,“你看,你都把瓜子皮儿磕成你哥了。” “瓜子皮儿跟我哥什么关系?”小河头也不抬地问道。 “瓜子皮儿堆成了一座小山啊。”流苏扑哧笑了。 小河这才抬起了头,看了看面前的一堆壳儿,眼前一亮―― “咦,真的,真的是一座小山哎。主子,您真会说话。”小河表示对流苏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给我也吃几颗。”流苏说道。 “这全是给您的,都去皮了。”小河将整盘瓜子肉推到流苏面前,原来她磕的这么起劲,都是为她磕的,这都磕了快两个时辰了呢。 流苏心里涌起一股暖暖的感动,打猎的孩子就是单纯、执着。 “糟了糟了……糟……”这个时候,突然,熏箩苑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流苏头伸过去一看,原来是十三王爷府的小果子公公匆匆跑了过来。 “小果子,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这回可糟透了,哎哟……”小果子话还没有说话,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整个人像一只缺水的鱼一样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小河连忙放下盘子,起身将小果子扶了起来。 “怎么了,果公公?”流苏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左……左穆那天杀的,领着十三爷和小山去了- 情 人 阁 -,现在……困在那里,出……出不来了。”小果子说着都快哭了,“要是皇上或是太子爷知道咱家十三爷去了那种地方,那……那我的十三爷就完了,奴才没有主意了,只好悄悄来找您了。” “什么?他竟然去那种地方?”流苏一听,猛地从藤架上站了起来,”他那个人也太道貌岸然了吧,说什么不近女色,都跑到那里去了,而且把才刚刚从山里出来的小山也带了去!!” “这可不怪我们十三爷,都是左穆那个……那个该阉割的,把十三爷骗了去,说什么到那里你去学习什么如何了解女人心思,……再……在那什么来着,哦,再进一步和对方培养更深一步的感情。” ------------ 【四十】4000字 “学习了解女人心思用得着上那里去学么?小河,走,上- 情 人 阁 -去,小山是我带出来的,我得对他负责,不能让他迷失在京城这繁华的地方,他还没讨到老婆呢……” 于是,在小果子的带领下,流苏拉着小河,一行三人一起往- 情 人 阁 -走去。 “主子,这- 情 人 阁 -是做什么买卖的呀,为什么十三爷和我哥去了那里,您要这么生气?”小河一边走一边不解地问道,- 情 人 阁 -三个字,听起来还是挺美的呀。 “那里呀……”流苏眼眸流转,而后说道,“那里在进行着一种古老的行业,这个行业凝聚了千年文化的脊髓,是文人雅士飞霜醉月,搜寻灵感的好地方;同时,也是个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好地方。” “既然是这么好的地方,您为什么还要去抓人呀?”小河越发不解了。 “你哥一个猎户,又不是文人雅士,也不需要强身健体,当然要把他给抓回来了。” “哦,说的也是。” 三人匆匆走到- 情 人 阁 -门口,当到达的时候,三人都吓了一大跳。 小果子抬起袖子,秀气地擦了擦汗,目瞪口呆地说道,“刚……刚才还没这么人呢。” 流苏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莺莺燕燕,将整个- 情 人 阁 -团团包围的架势,顿时被吓住了,她这才知道小果子所说的“出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被美人儿包围住了。 听闻十三爷来了,不仅仅是- 情 人 阁 -,京城周遭几乎所有青楼里的女子都赶来了,都奔着十三爷的名字而来。 “十三爷,十三爷……” “十三爷威武,大将军王威武……” 振聋发聩,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流苏只觉得耳膜都快被震破了,而她踮起脚努力看过去,却连逐野瞳的人影子都看不到。 多像现代社会超级巨星出现,被疯狂粉丝包围的情景啊。 “主子,怎么办?进不去呀,我们十三爷就是太受欢迎了。”小果子继续秀气地擦汗。 “哇,好多好看的人啊。这些人,都是来给我哥做老婆的么?”小河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些人可不是冲着你哥来的,是冲着那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十三爷来的呢。” “能留个给我哥么?”小河弱弱地问道。 “……只要你哥愿意。” “他肯定愿意。”流苏擦了擦汗,说道。 “让开让开……让我们进去……”正说着,又有几个扭着打屁股的姑娘走了进来,一把将流苏和小河推倒一边去了。 “主子,想想办法吧,这架势真要惊动圣上了。”小果子都快哭了,他可以想见里面的十三爷有多么火大,但这姑娘们实在太多了,就算要发火,估计声音也要被淹没掉。 流苏在人群外走来走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说实话,她也是被这阵势吓到了。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小果子,去外面买几个炮仗来。” “是。”小果子听了,二话不说地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大汗淋漓,呼哧呼哧地用衣裳下摆装了一兜炮仗进来。 “放在地方,对准屋顶方向,点燃它们。” “啊?”小果子一头雾水地看着流苏。 “你不想把你的十三爷救出来了吗?” “想,想!” “那就听我的,点吧。” “是!” 于是,在这一群群情激奋的烟花女子身后,流苏有条不紊地指挥者,小果子和小河忙活开了。 “啪!砰!轰!”突然,三个冲天炮仗,猛地冲上- 情 人 阁 -顶,轰然一声,那挂在屋顶带着暧昧春色的红绸缎子断了伴随着炮仗的声音掉了下来。 “啊!怎么了,怎么突然爆炸了……”众人这才被这突然起来的爆炸声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往一旁散去。 终于,这人群散开了一角。 “看!十三爷在那!”顺着小果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袭便服的逐野瞳站在好几丈远的地方,一脸铁青,看起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他身旁的左穆汗如雨下,而小山则像一头受了惊的小鹿,惊恐不已。 更好笑的湖面时,那逐野瞳的脸上,竟然有寄个非常明显的红唇印。 “呵,不……不会吧,这家伙难道在这里被强吻了?”流苏顿时玄幻了,好后悔没有看到那样精彩的画面呀,如果身上有相机,她此番一定要做一回摄影记者,把逐野瞳现在这副窘迫的样子拍下来,拿在手里做把柄,看他以后还敢欺负她不。 “快点,继续再放几个……”趁着众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流苏连忙催促道。 “砰!轰!啪……”这次一共放了五个,顿时,炮仗声此起彼伏,那- 情 人 阁 -一下子乱了。 “哎哟哎哟,这是怎么怎么了,怎么放起炮来了。”那日命人将流苏赶出- 情 人 阁 -的老鸨反应过来,扭着丰硕的肥臀,尖叫起来。 “还不快走!”流苏朝人群堆里,喊了一声,那逐野瞳这才看到了流苏,连忙趁着众人都看着被炮仗轰破了的屋顶的时机,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砰!轰!啪!”那炮仗继续响着。 “啊,十三爷啊,十三爷走了。”这时候,有人发现逐野瞳不知何时已经从人群中消失,顿时惊恐地尖叫起来。 “什么,走了?我还没有跟他说句话呢?” “十三爷啊,不要走啊,奴家给您绣了香包啊……” “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把十三爷抢走了。” “追上去,杀了她!保护十三爷!” “快跑!”一行六人不要命地跑,身后一街的女人呼啸而来。 这是逐野瞳生平第一次“跑”,在那战场上,大将军王从来都只有奋勇前进的时候,哪有像现在这样,简直是抱头鼠窜了、 “这些女人不要命了,敢追我十三爷!”逐野瞳一边跑一边愤愤地咒骂道! “就是因为你是十三爷才追啊!”流苏弯着腰,撑着肚子,一边跑一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待本王回头调遣骑兵,将这劳什子- 情 人 阁 -给铲平了!” “……先……先逃了再说吧。”流苏回头看着那远处追来人的女人们,腿都软了一下。 终于,在转过了好几条巷子,六个人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外面,停了下来。 除了逐野瞳跑了那么远的距离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其他人都来啪了。 “小果子,快点拿帕子来!!”逐野瞳只觉得脸上黏黏的,一点也不舒服。 “是是是……”小果子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递给了他,他拿起来一顿猛擦,当擦完之后,看到雪白帕子上的红印子时,他额头上的青筋慢慢聚拢,眼底地怒火慢慢涌了上来! “……”他猛地一把将帕子扔在地上,“给本王调查出来,今天究竟是哪几个人对本王无礼的,本王要抄她的家,灭他九族!” “明明是自己要寻风流寻快活跑去的,到头来,还怪别人。”流苏见她发火,在一旁小小声说道。 “你有意见?!”他火大地很。 “我没意见,可是,十三爷,你要风流要快活,要留恋温柔乡我都不管,我也管不着,但是小山是我从山里带出来的,你可不要把人家带坏了。” “……本王……”逐野瞳听了流苏的指责,冲动出口,却又再度欲言又止。 “难道不是吗?反正你就是不能带坏小山。”流苏不满地说道。 小果子和左穆在一旁看着十三爷被流苏这样说,都急死了,小果子白了左穆一眼,“都怪你,害十三爷挨骂了。” “我……”左穆语塞,“嗨!不管了!我要说出来!”他往前大跨了一步, “走吧,小河,我们回去,小山啊,以后……” “十三爷喜欢你!!”突然,左穆朝流苏的方向大喊一声, 顿时现场安静了下来,流苏的脚步顿时顿住了。 “我们十三爷喜欢你,已经喜欢很久了,他说在街上看见你吃糖葫芦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说你吃糖葫芦的样子很……很什么来着?哦,很好看。”左穆都豁出去了,把逐野瞳出卖的十分彻底。 流苏听闻,猛地转过身来,看着逐野瞳。 而逐野瞳在阳光下的映照下,满脸通红,那叫一个萌啊。 左穆见两人已经对上了,便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于是,几个人都悄悄退了下去,走了几步,他回头一看,小果子还愣愣地站在两人旁边呢。 他几步走了过去,将呆住的小果子捞起来,夹在腋下,走了。 “哎哎哎……左穆,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走了好远,小果子才反应过来……“放我下来。” “谁让你站在那里打扰十三爷和他心上人的。” “我要看呢……”他的十三爷怎么虏获心上人的心,他想看。 “得了,你看什么啊,你下面又没有。” “……” 小院落里,几棵枣树上开着白色的小花儿。阳光照在树上,树梢上染上一层金色的光。 两人都站在原地,那光晕将两人包围着,好美,好干净。 连吹来的风,都是清爽的。 逐野瞳站在阳光下一步一步朝流苏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 他的神色空前凝重,而望着秦流苏的目光则柔的快要将人融化了―― “我……我喜欢你。”憋了许久许久,逐野瞳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静静地等待着流苏的回答。 过了一会―― ------------ 【四十一】 春蝉在枣树上发出鸣叫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逐野瞳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响着。 这个女人什么意思?表白这么久了,她还站着一动不动?莫非……没有听见? “咳……”逐野瞳咳嗽了一声,再次说道,“流苏,我喜欢你。” 仍旧,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 突然,“咚!”的一声: 逐野瞳低头一看―― “秦流苏,秦流苏你怎么了?!”她……她在听到他的表白之后,竟然……晕倒在了地上。 “秦流苏,秦流苏……”逐野瞳伸手推了推她的身子,她一动不动。 “秦流苏!你竟敢在本王人生第一次表白的时候晕过去!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逐野瞳气得对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秦流苏大吼,恨不得拨她的皮,抽她的筋。 “秦流苏,你给本王醒过来!” “秦流苏你又给本王装死是不是?” “秦流苏!秦流苏……” “秦流苏,原来你才是王八蛋……” 逐野瞳又气又愤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小院落,惹得小院落周围的一些百姓纷纷打开门窗来看,是谁光天化日之下骂人骂的这么凶。 不久之后,曜京城内又开始流传一个和十三王爷有关的传说了,说是某年某月某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嚣张霸道,万千梦幻少女少妇的梦中情人十三王爷逐野瞳向一名女子表白之后,那名女子生生昏倒了过去,把十三爷给气炸了。 而这个消息传到皇宫之后,逐月皇哈哈大笑,说要把那名女子找出来,但是,逐野瞳死活不愿意说那人是谁。 “我知道,那个人是你。”小绮罗走到趴在桌子上的流苏身边,说道。 “咳咳咳……” “十三叔表白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哪有,你别乱说。” 流苏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这一向以欺负她为乐的逐野瞳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声称喜欢她。 “不!我知道了!”流苏突然来了精神,猛地坐直了身子,捏着小绮罗粉粉嫩嫩的脸,说道,“我知道了,十三爷是在故意耍弄我,这一定是他阴谋,要是昨天我没有吓晕过去,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是‘哈哈,秦流苏,你以为本王真的喜欢你么?本王故意逗你的,怎么样,上当了吧,别自作多情了,本王怎么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昨日黄花,残花败柳。’ 小绮罗听了,一张小脸纠结地像一团小麻花儿一样。 “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不用再烦恼了,不用再想着不好意思再见到他了。事实上,什么事情也没有。”流苏斩钉截铁这样认为。 “哈哈,绮罗,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嗯。”小绮罗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小的表白风波过去之后,便迎来了绮罗郡主祭祀大典。 “主子,郡主,这次大典分为三个部分,首先要从皇宫正北门一直游行到天坛祭拜,游行的路上接受老百姓朝拜瞻仰;在游行完毕之后,便道永和宫祭神,太子殿下会在永和宫为郡主洗礼;祭神完毕后,沿着原路返回,再到宫中飨宴。这飨宴的部分是额外加上去的,四爷恳请皇上赏赐的,这也是要向宫里所有人证明,郡主的地位和身份不亚于其他任何一位郡主……” 专程从皇宫来的太监总管李德全将今日大典的事宜又都向流苏交代了一遍。 熏箩苑中,众丫鬟们正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为绮罗和流苏梳洗打扮。以便入宫朝拜逐月皇,在朝拜完毕之后,游行便正式开始了。 流苏感到好紧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想到今天这样隆重的大典,她心里就有些不安。 但同时,她又为女儿终于得到承认而高兴。 “绮罗,今天你高兴吗?”流苏望着女儿问道。 “娘高兴我就高兴。”小绮罗歪着小脑袋回答道。 “嗯,我高兴啊……” “可是……”小绮罗又撅起了小嘴巴,她那有点委屈和伤心的样子,真令人心疼。 “怎么了?”流苏轻声问道。 “我们不是说了吗?总有一天,爹会率领千军万马来娶你的,为什么我已经变成郡主了,娘却还只是主子呢?大叔父王为什么不率领千军万马娶你呢?”小绮罗有些些失望地说道。 流苏一听,怔了片刻,这个问题,她一直让自己不要去想,却没想到,女儿却在自己最重要的日子里,说了出来。 “准备好了么?”这个时候,门口处传来一个喑哑的声音,一道冷峻的身影出现了。 “给四爷请安。”奴才们见了四王爷,纷纷跪了下去。 【上架五天了,一直没日没夜的写,也没有和大家好好交流过,现在想说几句心里话,有时候会看见一些读者说我的文和什么文货其他什么相似之类的话,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也很支持小湖,但在这方面,小湖一直是脆弱的是小气的也是倔强的,看到这样的评论就会心情会变得不好。在此,我想说说几句心里话,在故事的架构上,万千作品都有大同之处,这毋庸置疑,但我真心地请您用心看我这个作品,请关注我呕心沥血,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构筑,描写出来的细节。我真的花了许多许多的经历和心血来构思这个作品,我相信就现在你所看到所有的情节来说,百分之九十八你在别的小说里都没有看到过,都是我的独创,剩下的如有巧合,纯属雷同。所以,请大家体谅一下我,不要再那样说了,行吗?】 ------------ 立你为妃 “嗯。”逐冥冽淡淡地点了点头,手背在身后朝母女俩走了过来。 今日的他,一袭华贵明黄色王爷袍服,腰间扎着宽边腰带,腰带上绣着四爪金龙,头上戴着一顶镶金王爷尖顶帽,帽沿嵌一颗龙眼般大小的明珠,王爷的尊贵气质和庞然气势显露无疑。 今日的他,浑身少了许多戾气和冷漠。 “你们在说什么?”他走了过去,抬手将绮罗郡主帽上的边穗移到一旁问道。 “我们在说……” “我们在说今天祭神完毕之后去宫宴,宫宴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流苏接过绮罗的话,说道。 绮罗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她是个聪明又敏感的小家伙,娘不让说的话,她就不说。 “父皇喜欢绮罗,届时文武百官会进宫朝拜,还有来日曜国朝拜的契丹王和契丹公主,没有好玩的,反而会很累。”逐冥冽已察觉母女俩人不自在的氛围,但也没多说什么。 “四爷,吉时已到,可以入宫了。文武百官,游行队伍,已经候着了。”太监总管李德全躬身提醒道。 “嗯,走吧。” 逐冥冽起身和流苏并肩走在一排,绮罗由两名宫女领着,三人走到王府外的豪华马车上,一直朝皇宫正北门而去。 流苏朝外看去,天很蓝,风吹着树梢。 马车后面跟随着举旗的侍卫,一路浩浩荡荡地到达了正北门。 只见,大将军王逐野瞳一身红色王爷袍服立于骏马之上,金色的腰带闪着尊贵气势,他身后是文武百官、大内侍卫、千挑万选出来的宫女以及侍卫。 “出发!”逐野瞳举起手中令旗,大喝一声,他的眼中却闪过悲伤失落的神情。 祭祀完毕,昭告天下之后,流苏和绮罗就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整个队伍便开始从正北门出发,沿着长西街,往天坛行去。 大街上,百姓们倾巢而出,万人空巷,欢呼声不绝于耳。 当载着逐冥冽、流苏和绮罗三人的车出现在百姓们的视线当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高呼――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绮罗郡主福寿安康。”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绮罗郡主福寿安康。” 那声音响彻云际,斗破苍穹。 祭神游行的队伍犹如一条气势浩大的长龙,大将军王一脸傲然立于马上走在队伍最前列,身后跟几位同样骑马的王公大臣,之后便是两排手举黄旗的官兵侍卫。 绮罗握在逐冥冽的怀中,饶是这样盛大的场面,她依旧淡定如初。 一身纯白色的郡主跑,头上戴着羽毛帽子,耳际垂下两窜朱玉,那张粉红嫩白的小脸一出现在众人的事业当中,已经把众人给折服了,美,美的像是意外坠落凡尘的小仙子,高贵,高贵的令人不敢直视。 而坐在她身旁的流苏,一袭紫色镶金衫,清丽宜人。 街边的百姓小小声地议论纷纷: “听说这个郡主神童广大,四爷喜欢的不得了,连太子爷都称赞她呢。” “不是说四爷冷酷无情,不准任何女人生他的孩子么,如今居然突然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女儿。” “那坐在绮罗郡主身旁的女子便是替王爷生孩子的女人呢……” “等绮罗郡主的大殿举行完毕之后,四爷要娶她做王妃了吧……” “……” “……” “绮罗,挥手啊……”逐冥冽将女儿宠溺的搂在怀中,叫她给把街道两旁挤得水泄不通的百姓们挥手致意。 “好。”绮罗便抬起小手微笑着朝为她跪拜的百姓挥手。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绮罗郡主福寿安康……” 流苏看着如此盛大的场面,扭头看着逐冥冽,他正拿起绮罗的手,让她朝百姓们挥手―― 这一刻,她对他是无比感激的。 他用这种令人惊心动魄地方式向世人公开承认了女儿的身份,她终于深深地呼了口气,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她落泪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流下来。 六年前的景象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那时候的一切来得那么仓促,那个男人伸出大手把她拉向未知的世界,又在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之后在她生命中彻底消失。 如今,他出现,他回来了,把女儿认回去了。 不管他还记得或是不记得,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等绮罗的大典一过,本王便正式奏请父皇,立你为四王妃,届时,为你举办一个更加热闹的大婚。你说如何?” 突然,逐冥冽回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她一听,猛然抬起头来,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绮罗是我的女儿,我给了名分;你是本王的女人,自当也要给名分。”他说道,抬手,在世人瞩目之下,万分恋爱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 【四十三】 他竟毫不避嫌,堂堂冷面阎罗,据说视女人为衣物,此刻却珍惜了一个女人的眼泪。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四爷,谢谢你记得当年的承诺,不过……”流苏泪中露出笑靥,“我不愿为妃。” 她说完,垂下头来,她所坚持的,依旧是一份独一无二,不必和别人分享的爱。她说过,若再找到绮罗的爹之后,他有三妻四妾,她便会离开,而逐冥冽……他的女人太多,她不愿,也不能成为三十八个中间的一个。 绮罗认祖归宗之后,她会……离开。 “流苏,你又忘了……”逐冥冽抬起她的下巴,冷硬地说道,“本王同你说过,这辈子你不要再有其他想法,这辈子你都要记得一个事实,那就是,秦流苏是逐冥冽的,现在是,将来是,永远都是,谁……也抢不走。无论你走到哪里,本王都不会放过你,你懂了吗?所以,不要有其他想法。” 他霸道地不许人呼吸! “四爷……” “四王妃,你当定了!”逐冥冽说完,松开了抬着她下巴的手,倚靠在马车上,一双冷凝的眸子望着街边欢呼的百姓。 流苏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的揪住了,连半点呼吸都觉得困难。 游行队伍在百姓们的簇拥和欢呼之下,终于来到了天坛。 盛大的祭神拜祖场面开始了。 整个天坛弥漫着一股庄重的氛围,文武百官分列在站在两旁。 大内侍卫、宫女、太监分站在各处。 逐野瞳率先下马,转身面向,百官和侍卫们纷纷跪下迎接绮罗郡主。 “祭神大典现在开始……” 宫女撩开马车帘,逐冥冽率先下来,接着他朝流苏和绮罗伸出手,将两人迎接下车―― 然后, 绮罗站在中间,逐冥冽和流苏一人牵住她的一只手,三人一起往天坛走过去,一步一步靠近那祭神台。 “绮罗,以后会离开父王吗?”逐冥冽望着漂亮的小人儿,突然问道。 “不会。”绮罗毫不犹豫地回答。 “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离开吗?” 绮罗抬起头看着逐冥冽,说道,“父王的娘忘了给父王做帕子了,所以绮罗要留在父王身边提醒父王手脏的时候要用帕子擦手啊。”小绮罗扑闪着大眼睛,认真地说道。 “那如果你娘要离开父王呢?”逐冥冽看着流苏,问绮罗。 绮罗看了看流苏,低着头,咬了咬嘴唇,说道,“娘的事情娘决定。” “谁说的。”逐冥冽说道,“娘的事情,由父王决定。” 说着,三人来到了逐野瞳面前,逐冥冽要从逐野瞳手中拿过皇帝的玉如意,才能继续往前行。 逐野瞳手执玉如意,一双眼睛望着眼前穿着紫色烟衫的流苏,手紧紧的握着。 逐冥冽抬起手,去拿那玉如意,逐野瞳无意识地缩了一下手。 顿时,三个人僵直在原处,一动不动。 负责天坛祭神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十三王爷为什么不将玉如意给四爷呢? 逐冥冽的手僵在半空中,逐野瞳紧紧地看着他,这辈子,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和自己最最爱的四哥爱上同一个女人, 一旁的流苏感受到了突然紧张起来地氛围,她顿时很紧张,手缠绕着衣襟―― 逐野瞳干嘛? “十三弟,四哥来拿玉如意了。”逐冥冽说道。 “秦流苏,你别忘了……你别忘了是……是本王……”逐野瞳的眼眶突然红了,“你别忘了……” 流苏看着他那泛红的眼眶,突然不知所措,“十三爷……” “你别忘了,好好教导绮罗,如今她已经是郡主,你切莫疏忽了教育,有辱皇上。这是父皇要本王传达的话。” 不是的,不是这句话,逐野瞳想说的不是这一句话! “多谢十三弟。”逐冥冽说着,再次将手伸了出去。 逐野瞳缓缓地将玉如意放到了逐冥冽的手中。 仪式完成,官员们这才吁了口气。 逐冥冽领着流苏和绮罗继续往前走过去,离天坛祭神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逐冥冽飒飒的身姿站在那里,风吹来,他的头发张扬地飘起,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慢慢穿过了身来。 “开始祭神!” 逐冥冽从下官手中拿过高香,郑重地拜了三拜,然后跪了下去。 在跪拜之后,三人继续往前。 最后达到的地方是永和宫,太子逐尧皇在那里等着为绮罗郡主洗礼,洗礼完毕之后,大典便高一个段落了。 沿着高高的台阶三人一步一步往前,台阶两侧,站满了侍卫,和手执如意盆的宫女。 每一步都走得很郑重,当走到最高点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逐尧皇了―― ------------ 【四十四】 逐尧皇立于高高的永和宫门前,一袭白衣,飘逸洒脱。身后站着文武百官,大内侍卫,大风兮起,旗帜飘扬,冲天气势,彰显日曜王朝威望。 他犀利的眸子看着逐冥冽和流苏绮罗在蓝天白云、红砖琉璃瓦的映衬之下之下慢慢朝他走来。 一个是他弟弟,一个是他弟弟的女人,一个是他弟弟的女儿。 脸上依旧威严,似乎没有任何波动。 今日,他仅以皇太子身份在主持绮罗郡主祭神洗礼。 终于,逐冥冽领着流苏和绮罗走到了他的面前。 “老四叩见太子殿下!”逐冥冽袍服往后一甩,在逐尧皇面前,单膝跪地,俯首撑地。 “绮罗叩见太子殿下。” “流苏……叩见太子殿下。” 三人并排跪在逐尧皇脚边――等候逐尧皇发话。 逐尧皇扫视了三个人一眼―― 片刻之后,他用沉稳威严的声音铿锵有力向天下人铿锵有力昭示道―― “绮罗郡主遗落民间多年,今终得寻回,即日起,封郡主名号,赐予逐姓,谨以此昭告天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人等纷纷跪下,高呼千岁。 逐尧皇上前一步,躬身将绮罗头上的羽毛翎帽摘去,接过身后太监双手呈上的红顶镶金帽,轻轻戴在她的头上―― 这顶帽子象征着皇家尊贵的身份。 “君绮罗,从现在起,你的名字正式改为逐绮罗,你是真正的郡主了。”说话间,逐尧皇疼爱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谢太子殿下。”绮罗抬起头来,露着一张笑脸说道。 逐尧皇后退一步,站在原处,说道“都起来吧,大典结束,现在沿路返回正北门,入宫接受父皇召见,而后宫宴。” “是。”三人站了起来,面对逐尧皇。 两兄弟的眼神在半空中对视,或犀利,或冰冷―― 逐尧皇伸手拍了拍逐冥冽的肩―― “老四,如今正式成家立业了,要为朝廷做出更大的贡献,为父皇分忧解难。” “是,弟弟谨记太子训导。”逐冥冽躬身应道。 “嗯。”收回手,逐尧皇的眼神不由自主看向流苏那道清丽的面孔,那澄澈的眸子和那生动的神情…… 他依旧记得在佛法寺的惊鸿一瞥时的悸动,依旧记得在围场两人谈论爱情时那心灵契合的美妙,依然记得在那段短短的路上听她娓娓诉说过去岁月时心中对她的怜惜―― 而如今,大典结束,天下人都切切实实知道她是老四女人的事实了,兄弟妻,不可欺,作为太子,皇位大统的继承人,他自当要谨守这一点,牢记这一点―― “秦流苏,你……” 他刚开口,预备说一番礼教仁义的话,但是,突然,他的头一阵莫名地绞痛,脚步顿时踉跄,后退了一步,一手抚在脑袋上,一道身影倏地一声从他的脑海中掠过―― 那是什么? 他还为来得及抓住,那隐隐约约的影子又马上不见了。 太子这是怎么了?流苏见他突然出现不适的状况,不禁疑惑,她从未见过逐尧皇在任何场面有过这样不适的表现。 而她疑惑之时,立即感觉到逐冥冽的方向一道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她顿了一下,眼神慢慢收了了回来。 “殿下!”冷眉上前,关切问道。 “无碍。”逐尧皇自然也感觉到了逐冥冽的目光,他抬了抬手,站定了,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神态怡然,威严不减。 “太子请为朝廷,为百姓保重身体。”逐冥冽跪在地上,道。 “四弟挂心了,本太子无碍,你们回吧。” “是!弟弟遵命!” “礼毕――回宫――” 一声斗破苍穹的声音响起,逐冥冽和流苏牵着小绮罗的手沿着台阶往回走去。 那道清丽的背影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突然,那头昏目眩的感觉再一次冲击着他的脑海,绞痛不已,他身子往后大大地退了一步。 “殿下!”冷眉上前,担忧地扶住了他,“怎么了,卑职立刻传唤太医。” “不,不用了。”逐尧皇看着她的视线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说道,“冷眉,我原本要爱她的,但是,时间不对,相遇晚了。走吧,回宫。”逐尧皇将至始至终留在胸口间的樱花钗放在手心,细细的凝视,“既然,将来的天下无人与本太子分享,那本太子就做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罢。” “殿下,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您何必执念于一个秦流苏呢?”冷眉不解爱情,忍不住问道。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可惜,流苏却只有一个。”逐冥冽说着,手一握紧,那樱花钗生生嵌入了他的手心里,再摊开手,他的血和钗融为一体,阳光下,散发着一股绝美的颜色。 “殿下……”冷眉守候逐尧皇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太子对一个女人有了爱意。 当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孑然一身,无数女子飞蛾扑火,可无论如何近不了他的身。 ------------ 【四十五】 那些女人,在逐尧皇的心目之中,连过客都不是。 他有时会说,我在等一个人,等着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等着和她一起坐拥天下。如果等不到,就孤独终老。 “本太子此生注定一人。” 回程的路上,百姓们依旧欢欣鼓舞,比来时更加热闹更加沸腾了。 流苏轻吐了一口气,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逐冥冽的脸色却比去时的路程难看,那眉心隐隐纠结起一团寒意,忘不了方才太子看流苏的眼神! 他太明白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逐尧皇!! 你究竟还想抢走我多少东西!! 他握住流苏的手越握越紧,越握越紧,仿佛要将她的手捏碎了才罢休―― 小绮罗同大街上膜拜的百姓挥手致意,并未察觉到身边两个人心中暗涌的潮。 “嘶……四爷,痛……痛啊……”流苏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用力要甩开逐冥冽的手。然而无论她怎么抽,他都不松手,而且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她的手骨都快要被捏断了―― 他猛地回过头来,一副嗜血的眼神定睛看着流苏的眼睛,一股阴风随之袭来―― 流苏吓了一跳,整个身子不禁后仰,他……他突然之间变得好可怕,那双眼睛是要将她吃了的意思吗? “四爷,你……你怎么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她好怕,好怕这样子的他。 突然,逐冥冽手一个用力,将流苏拉入怀中,一只手捏着她的手,另一一只手握紧她的肩膀,力气依旧大到快要将她的肩膀揉碎了。 这样的动作,在世人看来――四王爷逐冥冽疼宠绮罗郡主的娘,在大街之上游行之时,也不避讳对她行亲密搂抱之事,这在日曜王朝的男子来说,是非常稀有之事。 但是,只有流苏知道其中的苦,这绝不是疼宠,此刻的他像一只被踩了一脚的豹子,像是要随时将猎人一口吃掉。 好痛啊……他到底是怎么了。 “四爷,放……放开啊……”她疼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一张脸皱成一团,如果不是在游行之中,她一定痛得大叫了。。 他再度回过头看着她,眼神紧紧锁住她的脸,突然,他松开了手,坐回原来的位置,说道―― “你今天的表现很好。” “……”他这是怎么了,也莫名其妙过了头吧,她低头一看,她那只右手,都淤青了,那肩膀更不用说了,也肯定是淤青一块。 她长的白,那淤青便格外刺目,这也仿佛是逐冥冽那疯狂的爱。 逐冥冽也看到了她白玉般的小手上那格外惹眼的颜色,“疼吗?”他心中掠过一丝歉意―― “你试试看!”流苏心中有气,对他呛了以声,撇头不再说话。 在沸腾热闹的人群之中,有一个看起来颇为突兀的身影,他颀长的身躯站在那里,眼睛一直望着马车上的流苏。 流苏坐在马车上,感觉某个方向一道炽热的视线锁住了她―― 她猛地回头,只见远远的人群中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素衣的男子,手摇着宫扇,正用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她,那不是那日从佛法寺回来的路上看到的白衣男子吗? 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的表情那么的……高深和诡异。 而且,她想起来了,从她穿越过来之后的这些年里,她似乎不止一次看过那个人的眼神了。 好像他们是认识的人一样。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抚了抚心口,然后猛地再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不见了。 纤骨?她突然想起那日,她在佛法寺附近看到她的时候,他这……么称呼,当时因为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她以为自己眼花,大白天遇鬼了。 现在看来 纤骨。纤骨?难道……是她这个躯体的真实姓名么? 她突然之间对于自己的身份,有着一种强烈的探知欲。 她究竟是谁?那个人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远远地看着她却不来相认。 一个又一个疑问,仿佛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头。 “有刺客,保护王爷和郡主!” 正凝神的时候,突然一阵喧闹声响起,抬头一看,只见一团巨大的白色烟雾如龙卷风般狂袭而来。 四面八方突然许多肩上披着红巾,脸上戴着半截面具的人仿佛从天而将。 “四哥,保护流苏和绮罗!”前方逐野瞳手持利剑飞身而起,与突如其来的刺杀者搏斗,大将军王勇猛无比的身姿将敌人骇退了好几步―― “来者何人,竟敢在本王眼下作乱,活腻了!” “杀!” 顿时,街上的百姓乱作一团四处逃散。 那白色的卷风龙呼啸而来。 “啊……”流苏赶紧抱紧了小绮罗,让她藏在她的怀中。 逐冥冽飞身而起,将流苏和绮罗护在身后,他怀中的青铜叶子如雨点般飞了出去,那蒙面客纷纷倒地死亡。 然而,第三波白色卷风再度袭来,整个游行队伍被吹得东倒西歪,整个人群笼罩在烟雾之中,伸手之外便看不到任何人了。 “流苏,抱紧本王的腰。”逐冥冽低沉的身影在前方响起。 流苏摸索着伸出手,然而突然她只觉得头脑一婚,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 【四十六】 白色的卷风散去,流苏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逐冥冽和逐野瞳还在和戴着红巾的蒙面客厮杀―― “娘!!娘……”小绮罗用小手挥开眼前的烟雾,蓦然发现一直紧紧抱着她的娘不见了,只留下一只绣花鞋,她顿时急得不管不顾跳下马车,手里拿着流苏的鞋子迈着腿往前方跑去。 “郡主,小郡主……”负责保护她的侍卫们连忙跑过去将她拦下,但是他们又不敢靠近她,生怕碰着她哪里了。 “我娘不见了……我娘不见了,我要去找我娘……”小绮罗那淡定的模样在发现流苏突然不见了之后,瞬间崩塌,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流,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哭碎了所有人的心。 逐冥冽和逐野瞳都听到了她的哭声,他们加快下手的速度,将袭击的蒙面刺客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而后匆匆飞身回到绮罗的身边,蹲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绮罗,不要怕,父王在,你娘会没事的。” “绮罗,不要哭,十三叔会替你把娘找回来。” “呜呜呜,娘又要被坏人欺负了,坏人一定会打娘的,我不在娘的身边,谁来保护她?也没有人装死了,她一个人怎么办……父王,十三叔,快点去救娘,绮罗求你们了……娘……” 小绮罗把两个铮铮男儿的心都碎了。 逐冥冽紧握着铁拳,那蠢蠢欲动的阴寒之气,如火山般爆发! “四哥,那掳走流苏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戴着红巾,所用的武器和招数都不像是明月教的人,我以前跟他们交过手,对他们颇为熟悉!” 逐野瞳将手中的刀剑狠狠刺在地上,懊恼不已,他大意了,以为刺客主要针对他们兄弟,却没有想到,刺客会将流苏掳走! 逐冥冽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将小郡主带回宫里去面见皇上,其余人等,随本王来!” “是!”众将士在最快的时间内集合,整装待发。 “四哥,我们分头行动!”逐野瞳也站了起来,预备前去救人。 “不用了,本王去找便可,十三,你护送绮罗回宫。”说着,逐冥冽跨上一旁的大马,长鞭一甩,“驾!驾,驾……”策马狂奔而去,身后扬起一片烟尘。 今日新册封绮罗郡主,回宫途中,郡主亲娘却遭刺客掳走! 逐野瞳站在原处,待逐冥冽走远之上,他将绮罗抱起,放入左穆的怀中说道,“护送郡主回宫,本王要去救流苏!” “十三叔……”逐野瞳转身之际,绮罗拉住了他的袖子,一双哭的通红通红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逐野瞳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摸了摸小绮罗的头,替她将帽子戴好,说道,“绮罗放心,十三叔和你父王会把你娘安全地带回来的,你乖乖的,和左穆和小河呆在一起,不要哭,要好好地等你娘回来,知道吗?” “嗯!”小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十三叔,你小心点。” 逐野瞳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敛去,他跨上大白马,策马奔腾而去。 青山绿水,悬崖峭壁之下,一切掩映在浓雾之中,那树林的深处,有一间依山傍水的小院落。 屋子里面,流苏躺在木床上,两个婢女模样的人守在床前照顾着。 半个时辰了,她还没有醒过来。 屋外的石桌上,摆着一副围棋,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在对弈。 那年轻男子倒是怡然自得,而年老的长者心思反倒完全不在棋盘上。 “少主,我有一事不明,今天是绮罗郡主祭神大典,逐月皇正式将此事昭告天下之日,为什么要趁这个时候把人掳回来呢?” “因为我要看看那三个男人究竟谁把纤骨看的最重要,那么,那个人就是将来我们将来要利用的,知道了这一点,我们也好筹谋我们将来的大业。” “那万一……”长者还是有顾虑,“如果三个人都对她不够重视呢?” “如果是这样……”年轻男子落下一子,说道,“那我们就要重新做打算了。六年前,流苏会跑去救逐月皇的儿子,这本来就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如今,如果我认为计划没有必要了,就要尽快结束他们之间的纠葛。” “少主,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老者继续问道。 “你不明的事情倒还挺多的,说吧,我一一解答你。”年轻男子脸上露出笑意,说道。 “逐冥冽那日请少主刺杀,以便让逐月皇和逐尧皇放松对他的晶体,可是,当那些箭朝她射过去的时候,他就不怕那些毒箭真的射中她么?依我看,最不重视她的人,应该是逐冥冽。” “呵……”年轻男子轻笑出声,“逐冥冽的心思,比海还要深,没人能猜得透,又岂是你能猜得透的,不过,他毕竟没有让纤骨受一丝一毫的伤。” “可是,若她知道刺杀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不会原谅逐冥冽吧,不管怎么样,他也算骗了她。不过那日她哭丧那一招,还真的挺好玩的。” ------------ 【四十七】6000字 “确实出乎意料,那日我看着她那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少主,依您看,逐冥冽此人命格如何?” “我曾经请人替逐冥冽算过一卦,他宏图大略,野心极大,若早几年出生,定为一代明君,是为百姓之福……可偏偏,此人与皇位无缘,却又不甘屈于人下,加上他命里有一个克星。所以,日后他定会起兵夺位,和当朝太子逐尧皇兵戎相见。到时候天下苍生又将惨遭兵祸,生灵涂炭了” “那谁会胜出呢?”方叔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一切自有定数。” “不管如何,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方叔笑着说道。 “哈哈哈……说的对!逐尧皇的儿子们斗得越厉害,对我们越有利!” “少主英明。” “对了方叔,你有没有觉得纤骨变了,好像不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个纤骨了。”年轻男子将棋子执在手中,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被称为方叔的老者捋了捋白色的胡须,说道: “少主您也发现了?老奴也发现这件事了。我还记得小时候的她非常胆小,为了锻炼她的胆量以便将来担当重任,少主让她一个坐在祠堂里念书,结果她吓晕了过去,等您赶到的时候,她的嘴唇都开始发紫了。还有,少主您要她练剑,她看到那锋利的剑也会吓得脸色发白,缩在老奴的怀里连眼睛也不敢抬,别说舞剑了,就连拿剑的勇气她都没有。可是,现在的她却那么勇敢,带着那个小家伙吃了那么多苦,吭也不吭一声,上次她一个人替逐冥冽拔箭,又成功将找上门的蒙面客骗走的时候,老奴真的以为我们看错人了。” “可是,她确实是纤骨,不是吗?” “对,她是。可是,她的变化真的太大了,令人匪夷所思啊。”方叔低头,才发现自己的一盘棋又不知不觉被逼到了死角。 “或许是因为把她放出去养,所以变成这样子了吧……”年轻男子说道,将了被称为方叔的老者一军,“她应该快要醒了,你去看看她,吃喝不要怠慢了。我去关口那里看看,我想第一个人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道这第一个到的人会是谁呢?我万分期待!” 他莞尔一笑,站了起来,方叔连忙取过一旁的黑色纱巾替他蒙上,将真实的面目掩盖在纱巾之下,再在他手腕上系上一条醒目的红丝巾,和那些蒙面客系在箭头的红巾,是一样的。 “日曜王朝的四王爷、十三王爷和太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或狠辣,或霸气,或运筹帷幄于天下,少主切忌要小心一点。”方叔有些担忧地说道,那三个人的厉害他已经见识过了。 “哈哈,我这云破关道道关卡,花费了整整十年打造,请来各方奇人异士出谋划策,比迷宫更难进入,就算越过这九九八十一道关卡,要想来到这小屋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这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看过地图,若是真有人能闯进来,我一定会说上三声佩服,再将这云破关双手奉上。” “少主所说极是,饶是他们再厉害,也不可能连续闯过八十一道关卡。” “哈哈哈,我倒是特别期待,看看谁能最终将纤骨接走,哈哈……方叔,纤骨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去会会这第一个到达的人。” 说着,年轻男子往云破关出口处走去。 流苏皱着眉头,揉着迷蒙的双眼醒了过来,当她一睁开便看到一个老头站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时候,她顿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往后缩。 “您醒了,老奴给您请安。”方叔跪在床边,给流苏磕了三个头。 流苏见状警惕地问道――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莫非遇上变态了,抓了她,还要跪她。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方叔一听流苏这句问话,顿时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您……不认得我了?” 流苏一听,也愣了,听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所说的内容,他应该是认识她这个肉身的,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跳猛然加速,但是她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应该认得你?” 方叔看着流苏那茫然不知所谓的神情,顿时脑海中掠过一种不祥的想法。 “你,你是谁?”流苏见他用这样一幅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她继续问道。 “请把您的手给我。”方叔说道,流苏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方叔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一脸严肃庄重地替她把脉。 “没有问题,一切正常啊。”说着,又伸手摸了摸流苏的额头,“也没有问题呀,这……这是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要在我女儿大典的日子里把我抓到这里来,如果你不告诉我,那我现在就要回去了,我女儿一定急坏了,她离不开我。”流苏说着,便要下床,却被方叔一把按住了,他定睛看着她的双眼―― “您还记得少主吗?” “少主?”流苏一愣,什么少主?是不是今天在大街上用奇怪眼神看她的男子,“是你们少主把我抓来的,是不是?他为什么要抓我来?你认识以前的我是不是?那你快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寻求答案。 方叔见她听到少主两个字的时候竟然是这种反应的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猜测证实了――她失忆了,忘记了少主,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老伯伯,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说的少主他现在人在哪里?”流苏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少主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了,待会才回来。”方叔一下子不能接受她竟然已经失忆的事实,难怪,每次少主看他她都毫无知觉或者是看到了也一脸茫然。 而流苏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这个老伯伯是认识她的。 她突然想起她穿越过来地时候这具身体的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玉,她想了想,将玉拿了出来,递到方叔面前,问道―― “你认识这块玉吗?这块玉是不是跟我的身份有关?到底有什么关系,快告诉我吧。” 方叔将玉拿在手中看了看,说道,“您把这个戴回去,您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老奴也是听命令办事而已,请您不要为难老奴了。”方叔客客气气地说道。 她失忆了,这是一件意料之外的重大的事情,必须要禀报少主才能再做定夺,所以,他现在不能说太多。 流苏一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便急了,抓着他的胳膊追问道―― “我是谁难道是个什么大秘密吗?为什么你要欲言又止?还有,你们那我抓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呵呵,帮你选个好夫婿啊。”方叔不再和她说太多,开始打起了太极拳,故意捡些轻松的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什么意思?帮我选夫婿?”她越来越不懂了。 “这是少主的意思,老奴也只是传达而已,有什么问题等少主回来了,您在问他就是了。”方叔向她解释道。 流苏不满地瞪了方叔一眼,说道, “我的夫婿我自己选,不牢别人操心。倒是你这老伯伯,躲躲闪闪的,一点也不痛快,我问的问题,你一个也没有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呵呵,你应该饿了,饭菜已经做好了,先来吃一点吧。”方叔也不介意流苏说的话,仍旧是笑眯眯的。 “我不要吃饭,我要回去,今天是绮罗的大典,皇上还在宫里预备了宴会,如果我没有到,会惹来很多麻烦的。”流苏说着,开始下床找鞋子。 结果发现,床边只有一只鞋子,想来另外一只可能是掉在那马车上了。 “这里和迷宫没有任何区别,您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十天十夜也走不出去,所以您不要浪费力气了,还是先吃点东西,等少主回来再说吧。”方叔命人将饭菜端到了小屋子里的桌子上,便走了出去。 用白色纱巾蒙着面的年轻男子立于两个悬崖峭壁中间一出突兀的山峰之上,山峰上没有一棵活物,全部是突兀尖利的巨石,仅分别两条铁链连接了两个悬崖。 这山峰战略位置极好,谁若占据了这个有利的地形,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想要从这里闯进小屋子里面去,比登天还难。 当他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和漫天的振聋发聩地喊声时时,他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这第一个来的人,会是谁呢? “踢踏踢踏踢踏……”马声由远极尽,人未至,马未至,那扬起的啸叫着的风和漫天的尘土已经说明了对方人数之多,气势之盛。 来了来了…… 近了近了…… 铺面而来煞气…… 那立于马上,浑身散发着冷峻之气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冷面阎罗逐冥冽第一个赶到了。 他人未至,漫天杀气先到。跟在他身后的,是人数众多的骑兵。 当看到立于山峰之上蒙着黑色纱巾,手系着红丝带的男人时,逐冥冽隐隐的杀气弥漫到周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秦流苏少了一根毫毛,逐冥冽会将这里夷为平地。”他冷冷说道,声音冰到快要将人冻死。 蒙面年轻男子一听,说道―― “传闻四爷是冷面阎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四爷的冷比任何神兵利器都具有杀伤力,在下佩服。不过,要想救人,还是先闯过我的关在说吧。” 逐冥冽没有应话,但他眼中决然的冷凝已经说明了一切。 “哦,对了。你要的人,现在正在另外一边的悬崖底下,她不是很听话,我将她吊起来了,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呢。- 情 人 阁 -十一关,四爷先过第一关吧……”黑纱年轻男子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哼!”轻蔑之极的笑意,已经将对手踩到了脚底,逐冥冽将袍子往后一甩,整个人旋身腾空而起,顿时四周刮起一真猛烈的风,飞沙走石,树叶漫天飘起。 男子顿时暗暗吃惊,没有想到逐冥冽的功夫这么高深。 “唰……”逐冥冽再一个半空转身,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但那无数片锋利的青铜叶子已经朝对面山峰之上直飞过去。 青铜叶子所经过的地方,摧枯拉朽,直要将悬崖之上的人逼到绝境。 男子抬起手,出掌启动山峰上的开关,令人称奇的是,那山头突然转动起来,逐冥冽功力深厚,那些青铜叶子生生嵌入山峰之上,巨大的石头突然裂开,滚落悬崖底下,但却未能伤到那个男子。 逐冥冽眼中闪过半丝讶异。 凭他的经验,便知这是个严密的机关,要闯过这第一关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四爷果然威猛,在下先到下面去等你了,去看看你心爱的女人现在是不是饿了,哈哈哈。”年轻男子已经不见了,只有他声音从空中飘了过来―― “四爷,现在怎么办?那小子占据了最佳的天时地利。”罗念上前,说道。 逐冥冽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半晌,厉声喝道: “将手中所有弓箭点上火,再绑上炸药,半个时辰之内,给本王准备齐全,将那块山头炸了!” “是!”罗念领命而去。 逐冥冽立于马上,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烈风吹来,他明黄色王爷袍高高飘起,冷凝的眼并未将这小小的山头放在眼中。 秦流苏,本王一定会救你出来! “你说什么?失忆?”男子一听,愣住了,顿时停下脚步,一把将连忙的黑色纱巾扯了下来,“你说纤骨失忆了?” “是的,少主,老奴方才和她说了许多话,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不记得老奴,也不记得少主了,依老奴的判断,她没有在说谎,确实是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方叔忧心忡忡地说道, “失忆……失忆,这我倒是没有想到过。”他深深地思索起来。 “少主,那现在该作何打算。” 男子没有说话,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失忆有失忆的打算,先看看去!” “是。” 山谷底下的小屋内,饭菜在桌上一动也没有动。 流苏在小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想要逃出去,那个老伯伯也不管她,可是,她试了,走了一遍又一遍,仍旧走不出去,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回到了原点。 这里果然如他所说,是一个难以走出去的迷宫。 现在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景怎么样了,绮罗不见了她,必定是要着急的,还有,她莫名其妙地在这样天下皆知的日子里被掳走了,还不知道造成了一番怎样的波动。 皇后娘娘会不会就此为难绮罗呢?!! “怎么办?” 【三个姓逐的男人,你们期待最终谁把流苏救出来?】 另,先前的群已经解散,重新建了一个超级vip群,群号我不公布了,vip会员可以先加我的q979686352,验证通过之后,我再给群号给你,群里都是vip】 ------------ 【四十八】 流苏现在最担心的是女儿,什么身份的问题,她顾不得去弄清楚了,反正她是秦流苏,她这个肉身以前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秦流苏,她以秦流苏的身份活着,以前的事情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了,要马上想办法离开才行。”流苏坐在桌子旁冥思苦想,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走出这里的。 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 …… “兵书上教的呀……兵法三十六计,共分六套,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其中前三套是处于优势所用之计,后三套是处于劣势所用之计……” 小绮罗那一本正经同她讲三十六计的情形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三十六计?战败计?嗯,她现在处于劣势,那么…… …… 突然,她脑中一个激灵,顿时计上心来。 “女儿你真是太聪明了,关键时刻救了娘一把啊。” 流苏悄悄走至门边,猫着腰透过缝隙往外看过去,只见那老伯伯正朝小屋子这边走了过来。 嗯,时机刚刚好!她连忙回到桌子旁边: “哎哟,哎哟……我……我的肚子……”她弯着腰,捂住肚子,一副疼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为了看起来更逼真,她心一横,不顾疼痛整个人往地上倒去,身体故意撞击到桌子,桌上的碗筷噼里啪啦倒在地上,发出好大一阵声音。 果然,不一会,听到声音的方叔匆匆跑了进来,当看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脸上露出痛苦表情的流苏,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了过去―― “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您怎么了……” “我……我……”流苏暗暗用力,把眼珠子憋得通红通红,那样子把年长的方叔吓坏了。 “来,我扶您起来。”方叔伸手将流苏揽了起来。 “老人家,对不起了,砰!”流苏突然扬起手中的木棍―― “唔……”方叔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后脑勺受到一个重击,表情一僵,然后整个人往地上倒去,顿时闭上眼睛不省人事了。 流苏将手中的棍子扔到一边,爬了起来,伸出两只手指去探方叔的鼻息,还好,活着,只是晕过去了。 接着,她又使出浑身解数,将方叔扶到床榻上,找了两根绳子,把他捆粽子一样五花大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大汗淋漓了。 “呼……为了逃出去,只好委屈一下你,拿你来做人质了。” 还来不及歇息一下,她拿起挂在墙上的刀,将小屋的门打了开来,站在门口,一手握成喇叭朝着无人的空谷大声喊道―― “人已经被我绑起来了,你最好赶快现身把我放出去见我女儿,不然……不然我要了他的命!” 喊完一句之后,她侧耳倾听,但是周围除了自己的的空谷回音,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了。 “你不要不相信,我现在就进去,先把他的衣服剥了,在他的身上划上几刀。”流苏说着,拿着刀愤然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剥衣服?就算你把他的皮剥了,你也出不去的。”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着。 流苏顿住脚步,猛地转头,四处探寻过去,没有人! 这人难道是个武功高强的世外高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不要不相信我的话,等他被我杀了你后悔可就晚了。所以,你快点出来,不要再神神秘秘的了,有本事以真面目示人,这样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如果你能告诉我我是谁,你就痛痛快快告诉我,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只是秦流苏而已,那个什么纤骨,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流苏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寻找那声音的来源,但是依旧没能看到说话人的身影。 “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哈哈,纤骨,失忆会让一个人的性格也发生变化吗?” 突然,男人的声音从她身侧传了过来。 她猛地转头一看,果然是他,游行的时候在人群中一直看着她的男子,也是在佛法寺门口喊她纤骨那一个。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来?”流苏按捺不住问道。 花无缺怔了,笑意凝固在脸上,她果然失忆了,连他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说话?请你快点放我出去吧,我女儿一定急坏了。如果你不放我,里面的老伯伯就要死在我手上了。”流苏扬了扬手中的刀,说道。 花无缺定睛看着她,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除了长相,表情、语气,眼神都不一样了。 半晌,他开口了,笑着说道: “你放心我自然会放你出去,现在有个人正在外面想着救你出去,你就耐心一点,等着你的王子来救你吧。” “有人来救我了?是逐冥冽吗?”流苏一听,连忙跑到他身边追问道。 “是谁还不一定呢。你饿了,吃点东西吧。” “砰!啪……轰……”这时候远远的地方隐隐传来轰轰的声音。 “你听,这男人为了你不惜把我的地方都炸了。” ------------ 【四十九】 悬崖上,冷峻的男子双手背在身后,,冷若寒星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山峰,缓缓抬起左手―― 然后,果断一挥,顿时,那绑着火药如雨点般密布的箭猛地射向山头,刹那之间,火光四溅,山峰上的巨石被炸地粉碎,纷纷滚落到悬崖峭壁之下去了。 轰炸声结束之后,山峰上出现了一个洞口,突然,一条索道绳从被炸的山口住直直飞射了出来,一直搭在这边的悬崖上,于是一条通往山峰的路径便有了。 “四爷,成功了!”罗念望着这条可以通过的阶梯,顿时面上露出仰慕无比的神情,“四爷英明!四爷英明!” 身后的将士也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喊道―― “四爷英明!” 然而逐冥冽的脸上依旧没有起半点波澜,一丝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笑容映在瞳孔中,他轻起薄唇,说道: “出发……”细看,他眸中的笑意,慢慢升华成狂烈凛冽的杀气。―― “是!” 罗念手执令旗打头阵,身后的将士们纷纷有序地沿着绳索阶梯,往山峰那边而去,在逐冥冽的引导之下,数千人马很快就过了第一道关卡。 此时,流苏在山谷里坐立不安,花无缺已经走了,而刚才听到的轰炸声现在已经消失了,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是撤走了还是被打败了?这个神秘的男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逐冥冽有没有危险?逐野瞳有没有危险 她的心跳的好厉害…… 狂傲的马蹄声,再一次由远及近。 “第二个人也到了,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多了,带来的人也不比冷面阎罗的少啊。”花无缺又戴上了黑色的面纱,将面貌隐藏了起来。 只见逐野瞳一身冰蓝色袍子高高飞扬而起,他仰起的下巴那么年轻,霸道嚣张,又透着一股为了那个人能义无反顾的味道。 “吁……”手拉动缰绳,他胯下的骏马仰天嘶叫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在远处转了一圈。 当逐野瞳看到那立在山头的蒙面人时,抬起手,身后骑兵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是你把人劫持了?” “哈哈,不愧是日曜王朝的最年轻有为大将军王!在下今日,算是见识了。”花无缺双手抱拳,说道。 逐野瞳冷哼一声―― “少废话!本王和你一对一独打,本王若胜了你,你把人立马交出来!”逐野瞳长剑直指花无缺。 “哈哈,十三爷武功高强,且行事光明磊落,见在下只有一人,便要一对一,在下实在是佩服!不过,曾听闻十三爷孤身一人直捣黄龙,打退上前金人,生擒金人王,在下又岂敢和十三爷一对一呢。”花无缺眼中不禁流露出对逐野瞳的敬佩之意,这是个行事非常光明磊落之人,绝不占人便宜。 “你想怎么样?说!” “十三爷你想见的人就在山谷之下,若有本事,何不闯过我的破云关再说呢。”花无缺笑道。 “小菜一碟!”逐野瞳丝毫未将那什么破云关放在眼里。 “好!佩服!不过十三爷,您可要快一点,不然,人可能就不归你了。”花无缺已有所指地说道。 “哼!都给本王听着”逐野瞳剑指苍穹,凛然霸气浑身一身 “杀过去!” 说完,他将手中长剑猛地往山峰上掷过去,顿时风雷阵阵,隐有电光一闪,惊人威势,足以开砖裂石劈金碎玉! 顿时,他打头阵,雄浑怒吼震天撼地,身后的骑兵紧随其上,那巨浪般狂啸席卷翻涌奔腾―― * 流苏又听到了山谷外隐隐传来的声音! 她顿时猛地站了起来,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了,她不能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地等着那些救她的人,更不能让有人为救了她而受伤。 于是,她跑进小屋子里,这个时候方叔刚好已经醒了过来。 她一句话不说,将他身上的绳索解了开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方叔见状,也连忙跪了下去,“您……您这不是折煞了老奴吗?您就算绑老奴一百次都没有关系。” “老伯伯,求求您了,你们所说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求求您,放我出去吧。” “这……不行,别的老奴可要答应,这件事绝对不行!”方叔听了,果断拒绝了她的要求。 皇宫,东华殿内,逐尧皇撑着头侧卧在矮榻上。 放在大典上脑袋绞痛厉害,回来之后,太医瞧了,说是国事操劳过度,让他假寐片刻。 冷眉忘了通报,便匆匆跑了进来―― “殿下,出事了,郡主的娘被刺客抓了。” “什么?刺客?”逐尧皇一听,猛地站了起来! “是的,皇上也知道了,游行回城的路上,一路蒙面带着红巾的刺客讲将郡主的亲娘掳走了,四爷和十三爷已经先后领兵去研究了。”冷眉将事情一一汇报了。 ------------ 【五十】 “已经收到确切消息,绮罗郡主的娘被囚在一个叫云破关的地方,那地方有九九八十一道关,且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备马!”逐尧皇长袍一扬,厉声说道。 “是!” “传令下去,此事决不可肆意渲染,你再去皇上那里一趟,就说一切待本太子回来之后向他巨细禀报,现在一切地说法都不足为信。” “是!”冷眉应道,太子有心,知道会有不好的流言蜚语对郡主母女不利,便提前预防了。 片刻之后,一匹枣红色骏马驰骋出了高高的宫墙。 蒙着黑纱面巾的花无缺经过再三确认,最后才确定,最后一个赶来的逐尧皇确实是孤身一人前来的,身后无一车一马,无一兵一卒。 “太子殿下只是孤身一人前来?”花无缺发现事情似乎有些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了。 “你看见本太子身边有第二个人吗?”立于骏马之上,逐尧皇雪白长衫临风,微挑的剑眉带着君临天下的王者霸气,傲气之中又透着淡然处之的气度。 花无缺讶异―― “我以为,太子殿下应该是率领最精锐的大内侍卫将破我这云破关一举歼灭,永绝后患才是。” 逐尧皇听了,脸上露出一丝高深的笑容,继而厉声对对面山峰洞口处地花无缺说道―― “动用本朝最精锐的大内侍卫?你,还没有这个荣幸。”逐尧皇冷冷说道,此话一出,如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指对手,花无缺不禁后退了一步。 这逐尧皇果然比传闻中更加气度不凡,花无缺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太子殿下这么有信心能一人闯过我这费了十年才打造好的云破关吗?”他还是不信逐尧皇有这个本事,纵使他通奇门遁甲之术,这也是不可能的。 “没有信心,本太子会来吗?如果哪天,本太子没了天下,没了兵权,她在本太子的身边遇到了危险,我便也只能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保护她。大丈夫,一人便是天下。走到哪里都如此!” 这一番话,比千军万马更具力量。 花无缺听了,彻底服了,他心中暗自想道,若逐月皇驾崩之后,由逐尧皇继承大统,那么明月教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逐尧皇不似逐月皇,对明月教怀有顾忌。 他双手抱拳,说道―― “逐尧皇,如果我们不是敌对的关系,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只可惜,你我各为其主,做朋友恐怕要等下辈子了。” 逐尧皇一笑,仿佛眸中所见尽是草芥―― “我逐尧皇从来不和不以真面示人的小人做朋友。” “哈哈……”花无缺一听,哈哈大笑,“太子殿下出人意料!不过,在下曾经立下重誓,若谁能不费一兵一卒闯过这云破关第一道关,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会将这重要的地方双手奉上,虽然殿下诩我为小人,但今日,我兑现承诺,这云破关,归你了。” 原本以为,逐尧皇此回脸上一定会露出胜利的笑意,便将这地形优势的战略位置收归己有,谁料到,他却铮铮说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云破关对于你来说无比重要,而对于本太子来说,不过脚边一颗石子。” 花无缺再一次被他将到无话可说,片刻之后,他抱拳说道 “好,你赢了,你的气度和智慧令在下折服,人你可以带走了。” “人,你交给四王爷便可。另,若本太子两个弟弟有分毫的损伤,下次,本太子便不会和你这么多废话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说着,逐尧皇扬起马鞭,驰骋而去,枣红色骏马扬起一片厚厚的尘土。 他,还有一个天下的百姓等着他,皇宫才是他的归宿和方向。 头再一次欲裂般得疼痛,差点从骏马之上摔了下来,然而,那小红帽似乎懂他,跑的更加稳健了。 花无缺立于峭壁之上,望着逐尧皇飞驰而去的骏马,深深思索起来。 随后,他按动峭壁上隐秘的机关,那剩下的关卡悄悄撤了,随后他拿出玉笛,吹响了一首曲子,方叔很快操熟悉的道来到了他的身边。 “少主。” “方叔,我们走。要将日曜王朝推翻重建我朝,需要更多的部署。” “那,她呢?” “她继续留在日曜王朝,留在他们的身边。” “少主,依你看,她在他们三个谁心中的分量重一些。”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谈着话。 “唉……”花无缺深深叹了口气,“不好说,其实,对于一个没有爱过的男人来说,我又岂能知道这其中奥秘。” “是。” 紧接着,花无缺和方叔一块离去了。 日后的事情,又起了新的变化。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时,流苏猛地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一 【依然安心写属于江小湖风格的书,用最大的诚意想最有新意的情节奉送给支持我的人,其他任何纷扰抑或质疑,不做回应,我不在乎,问心无愧!!!!】 ------------ 【五十一】 逐冥冽立于骏马之上,冷峻依然,眸中似无半点感情,但细看便会发现,在看到流苏安然无恙的时候,他悄悄地松了口气,但流苏未曾发现。 “四爷……是你?你没事吧?” “秦流苏,你这个笨蛋,你没事吧。”正在此时,流苏刚站起来,逐野瞳刚好出现在另一边,他迫不及待地跳下马,几步跑到流苏的身边,急切地将她拉过来又扯过去,看到她好端端的,才松了口气―― 接着又在她的脑袋上猛敲了一记,痛得流苏头直往后缩。“你这只笨蛋,还好没事。本王发现你的命真是比本王的马还硬啊。” 逐野瞳看到流苏没事,那原本焦急的脸色,又开始习惯性摆酷了。 “十三爷!你也来了?!”流苏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同时赶到了,那方才听到的两次轰轰隆隆的声音,则是他们先后赶到的吧。 尚立于马上,逐冥冽冷如寒星的眸子朝逐野瞳看了过去,逐野瞳这才发现,逐冥冽也刚好到了,他脸上的神情敛了去,喊了一声―― “四哥……” “十三弟……” 接着,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风从山谷吹过,叮咚的泉水淙淙,阳光照进谷底―― 五颜六色的光线,美得如梦似幻。 片刻之后,逐野瞳毅然转过身,没有说话,跨上他的骏马,“驾……”高高扬起马鞭,那马便飞奔起来。 留给众人的,依旧是一个嚣张霸道的背影,但此刻,那背影看起来却有着几分伤感。 谁也没有发现,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脸上有多么的哀伤,那哀伤浓到令人好心痛,好心酸。 “秦流苏……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四哥……”他心中喃喃道。 山谷间的树叶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股悲伤之意,纷纷随风飘落。一片,两片,三片………叶飞满天,落英缤纷,绿色的叶子飘飘洒洒落在马上奔驰的大将军王青丝间、衣襟上。 落寞,凄然。 “十三爷……”流苏上前一步,但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被逐冥冽一手捞起置于他胸前。 “四爷……” “驾……”马飞奔起来,朝着逐野瞳的方向奔跑而去。 “会骑马吧。”他突然沉声问坐在马背上的人儿。 “什么?”流苏不解地抬头。 “如果怕摔下来,就死死抱住马脖子。”逐冥冽说完,当两匹马擦着身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松开对她的钳制,旋身飞起,便坐到了逐野瞳的马上―― 流苏骑一匹,逐野瞳和逐冥冽共骑一匹,两匹马在山谷间驰骋。 “啊……喂……”流苏大惊,连忙趴了下去,死死抱住那马脖子,像个布袋一般挂在马上。 逐冥冽这突然又是怎么了? 呃,这两个大男人共骑一匹马,还抱的这样紧,真的是……真的是有点……流苏的脑海中出现了不和谐的画面。 “十三,还记得是谁教会你骑马的吗?”逐野瞳回头,蓦然发现他四哥坐于他的马上,眼中顿时露出讶异。 “四哥?”他眼中那一丝来不及掩去的落寞也被逐冥冽捕捉了去。 “还记得你第一次骑马的情景吗?”逐冥冽不动声色问道。 “自然记得,是四哥教会我骑马的,四哥你说,日曜王朝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身为日曜王朝的王爷连马都不会骑,有什么资格做逐月皇的儿子。”回忆起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逐野瞳脸上露出了儿时那般纯澈的笑容。 两人同时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一年的隆冬特别寒冷,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整个皇宫,世间万物,都披上了白色的外衣。 “本王要骑马,本王要骑马……” 三岁的小逐野瞳看到围场上,那骑在马上飞奔驰骋的兄弟们,顿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闹着要骑马。 “哎哟,小王爷,使不得啊,您还小,还不能骑呢。” “谁说的,本王三岁了,可以骑了。”说着,他迈着腿往围场跑过去,虽然才三岁,但是小逐野瞳眉宇之间已经是英气逼人了,不难想象他日后在沙场上驰骋杀敌的英勇景象。 “小王爷饶命啊,小王爷饶命……” 伺候他的太监宫女和嬷嬷们都吓坏了,这小王爷才三岁怎么能骑马呢?皇上说了,若十三小王爷掉了根头发丝儿这里所有的奴才都要被砍头。 众人却又不敢阻止他,只好纷纷跪在他的周围。 “走开!本王要骑马!” 奴才们仍旧跪在地上,将他拦在中间。 “怎么了?”这个时候,一个英俊的少年出现了,他手中拿着马鞭,落了一身的雪花,带来了阵阵凉意。 他的眸中已有属于成年人的深邃和冷然了,那一股子迫人的寒意,令人不敢直视。 “四哥,我要骑马!”小逐野瞳昂起下巴,说道。 “那就骑吧,来,四哥教你!”说着,少年逐冥冽飞身上马,朝逐野瞳伸出了手。 小逐野瞳顿时笑了,将手递给逐冥冽。 “四爷,皇上说了不许。”一旁的奴才小声说道。 “父皇要责罚,本王会一人揽下来!” 于是,两个少年王在白雪中飞奔的身影给那个寒冷无比的隆冬带来了一丝暖意,小王爷在那天学会了骑马! 那日,逐月皇知道此事之后,勃然大怒,果然狠狠责罚了逐冥冽,令他跪在祖宗牌位前一天一夜,不准吃饭,任何人不能前去探望,要他深深反思。 那天晚上,小逐野瞳则自动跪在自己寝宫的冷地板上,无论皇后怎么说,说什么,无论奴才们怎么哭,他就是一动也不动的,也在冷地板上也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当逐冥冽被逐月皇下令放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手里端着一碗饭,已经靠在门槛上睡着了的十三弟弟,和不远处跪了一地,却不敢靠近的奴才们。 …… …… 那些回忆,美好而纯真,却似乎已经遥不可及了。 伸手,便消散于风中。 “那今天就再骑一次吧!”逐冥冽取过逐野瞳手中马鞭,扬起手―― “夹紧马背……” 他说道,马鞭打了下去―― 却没有想到,他这一马鞭却打在了流苏的马上,那马儿受了惊,飞一般朝前面奔驰而去。 “啊……啊……”流苏没有防备,死死抱住马脖子,那惊恐的声音在山谷响彻着,她的样子狼狈极了―― “啊……为什么……拍的……是我的马……” “哈哈哈哈……夹紧马背……” “哈哈哈……抱紧马脖子不要放开啊……” “哈哈哈……” 逐冥冽和逐野瞳看着她惊慌失措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的样子,都忍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 身后的将士们,也忍不住笑了。 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惊飞了林中的飞禽。 太难得了,四爷竟然会这样哈哈大笑。 四爷从小受排挤,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十三爷了,这兄弟俩的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啊。 然而,笑到最后―― 逐野瞳眸子里的悲意更深。 逐冥冽眸子里的寒意更深。 “娘!”当流苏的身影出现在东华殿的时候,一直由小河和兰儿,杏白,无崖子小朋友几个人陪伴着的小绮罗顿时猛地站了起来,朝流苏跑了过去…… “绮罗……”流苏也朝她跑了过来! 小绮罗被左穆带回宫之后,冷眉便将她接到太子的东华殿来了。 两母女紧紧地抱在一起,“娘,有没有打你?”小绮罗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娘……” “乖,不哭不哭,娘没事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父王和十三叔都去救我了。”流苏看到小绮罗哭成这样子,心都碎了,“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五十二】4000字 “娘……好担心你……”绮罗紧紧地抱着流苏,一颗小小的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傻孩子,娘没事,没事哦,不要担心了……”流苏轻轻吻了吻小绮罗的额头,然后将她紧紧揽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小脑袋,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在过去的岁月中,她们相偎相依,从不曾放下彼此,以后亦不会放下。 当两母女哭成一团的时候,逐尧皇的翩翩身影出现在东华殿门口,他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浑身散发着致命的优雅和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他不需说话,人们已臣服。 行刺事情发生之后,冷眉将绮罗带到了东华殿候着,便按照逐尧皇的吩咐将此事压了下去,以杜绝众人将此事当做谈资,大肆渲染,这样对绮罗母女是不利的。 奴才们刚预备下跪,他却挥了挥手,众人便退了下去。 流苏见了他,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牵着小绮罗的手站了起来,“太子殿下……” “殿下……”小绮罗也抽噎着喊了一声。 “两个人都很爱哭吗?”他问道。 流苏一听,顿时有些窘迫,被他看见了…… “我爱哭,娘就爱哭;我不爱哭,娘也不爱哭。娘爱哭,我就爱哭,娘不爱哭,我也不爱哭。”小绮罗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呢,看见她娘不好怎么回答太子的问题,便把话接了过去,说道。 这话,说的又圆又满的,还惹人无比怜爱,谁会不喜欢这么贴心又懂事的小家伙呢。 逐尧皇的心在这一瞬间便软了,“呵呵……”听了她充满童真的话,他不禁笑了,从冷眉手中接过丝帕,弯腰将绮罗脸上的泪水一颗一颗擦去,直到擦得干干净净地,“那么,我们的绮罗郡主以后就要少哭一点,这样你娘也会少哭一点。” “嗯。”绮罗郑重地点了点头。 逐尧皇这才直起身来,冷面将帕子拿了过去。 他看着流苏,深深地看了一眼,梨花带泪的娇颜,双瞳剪水的眼眸,坚强又勇敢的个性,不由自主地便会被她吸引。 寶 書 網 ω w W . B à o S H μ 2 . c ò M “害怕吗?”他问道。 “不怕,那些人似乎对我没有恶意,而且,我总感觉会有人来救我的,没想到四爷和十三爷同时来了。” “嗯,四弟和十三弟已经去向父皇禀报了,你们再稍后片刻,便可以去参加宫廷宴会了。” 因为逐尧皇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所以,除了冷眉没有人知道他前去云破关将花无缺击退的事情,逐冥冽和逐野瞳也不曾知道。 流苏,自然也完全不知道。 “是,我……我知道了。” 两人突然相顾无言。 “殿下,四爷过来了。”逐尧皇的贴身侍卫小宝走了过来,汇报道。 “让他进来。”逐尧皇说道,不一会,逐冥冽颀长冷峻的身姿出现了,见到逐尧皇,他躬身向前,单膝跪地向他请安道―― “老四见过大哥,老四特意前来道谢,多谢大哥费心照顾流苏母女。” “无碍,起来吧。” “是。”逐冥冽站了起来,看了流苏一眼,发现她脸庞上还有泪珠,便从怀中掏出绮罗送的帕子,将帕子递给了流苏,说道,“在大哥面前怎可失态,把脸擦一擦,宴会要开始了。” 逐冥冽语气轻柔,动作体贴,流苏怔怔拿着这帕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他这是怎么了?说话语气突然这么怪异的。逐尧皇看着流苏手中那绣工粗糙的帕子,和老四突如的温柔,依旧不动声色。 “大哥,容老四先告退,父皇在那里等着。”逐冥冽看着流苏把脸擦干净了,才转过身来,跟逐尧皇请示道。 “去吧,然今天之事务必调查到底,日曜王朝出了此等事情,关乎百姓安居乐业和朝廷稳固,切不能姑息了图谋不轨之人。” “是,老四遵命,待宫宴过后,老四会着手调查此事,便详细与大哥汇报。” “好,你们去。”逐尧皇抬了抬手。 “老四告退!”说着,逐冥冽和流苏一块离开了东华殿。 逐尧皇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身走回殿内。 宴会规模盛大-,程式复杂,美味食珍,菜肴精致,品类繁多,达三百多种。 宫女太监穿梭其间,大殿中央还有宫廷舞姬偏偏起舞,热闹而有序。 逐月皇威严地坐于龙椅之上,逐月皇后一袭华贵凤袍,坐在他的身侧,两人执手。 文武百官,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皆聚在一团,庆祝绮罗郡主认祖归宗。 “四王爷到、绮罗郡主到……”太监一声高喊,全场肃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看向了那入口处,只见一袭明黄色王爷袍服,冷凝如冰的逐冥冽和流苏一起牵着绮罗的手出现了。 三人在众奴婢的拥簇之下,朝逐月皇面前走来,一直走到他的座下,齐齐上拜……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绮罗叩见皇爷爷,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流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逐月皇威严的视线扫视了三人一眼,说道,“今日起,逐绮罗就是日曜王朝第八个郡主了。都起来入座吧。” “谢父皇(皇爷爷)/(皇上)。” 于是,三人落座,逐冥冽居于下首右侧中间位置,绮罗坐在他的旁边,而流苏则坐在下首左侧,逐冥冽斜对面的位置。 每个人的桌前都摆放着酒,肉,水果,以及各种宫廷美食。 逐月皇一抬手,李德全立于皇帝身边,高声宣布――“宴会现在开始!” “咦?太子爷怎么没来啊?他可是力保绮罗郡主母女的呀。”宴会开始大约半个时辰后,皇后四周看了看,都到了,惟独不见逐尧皇的身影,便开口问道。 “回娘娘,江南水患灾情加重,地方官员办事不利,太子殿下大发雷霆,誓要亲自监督水患问题,便将那些个不得力的官员个个撤职查办!和皇上请示之后,于半个时辰前微服出巡江南了。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确切的时间。”太监总管李德全上前向皇后详细说道。 “原来如此。”皇后点了点头。 “呵呵,皇上,您看咱们太子殿下勤政爱民,将来必定是个明君呢,孝德皇后去的早,太子倒是争气,孝德姐姐在天之灵应该会感到欣慰了。”坐在逐月皇右侧的惠妃笑着说道,惠妃近来颇得逐月皇宠爱,逐月皇大多时候在惠妃宫里留宿,惠妃便是太子逐尧皇生母,已仙逝的孝德皇后的表妹。 皇后听了这话,心中掠过一丝不悦,她笑了笑,对惠妃说道,“太子是好,可惜,也不是惠妃妹妹你的亲儿子,惠妃妹妹当初为了得到皇上的青睐得以入宫,不是不惜利用孝德姐姐吗?她可是你的表姐呢。” “你!”惠妃听了,顿时脸色发白,一双玉手瑟瑟发抖,并一副快要晕过去的虚弱模样。 “本宫说的不对么?不知道惠妃妹妹午夜梦回之时,会不会想起仙逝的孝德皇后来。” “皇后娘娘,请不要欺人太甚了……” 坐在中间的逐月皇对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视而不见,这种事情他早已经习惯了,若不是非常严重,他向来不予多言,就由着她们去吧。 只是不知为何,当看到座下的流苏那双眼睛的时候,他莫名地想起另外一个女人来,只有她,似乎从来就不争不抢,淡然无比,只可惜……她负了他… “皇上,咱们十三也是心系天下百姓,你可要多给十三机会,让他有机会为朝廷,为百姓多做一番事业。”这厢,皇后又把话引到坐在那边一个人喝着闷酒的逐野瞳身上。 “哈哈,两位爱妃所言极是。太子是朕的左膀,小十三是朕的右臂。”逐月皇应道。 “呵呵,皇上所言极是……” 逐冥冽听到这些谈话,心中冷笑了一声,一个是左膀一个是右臂,唯有他,什么都不是?!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狠狠灌入肚子里,那握着酒壶的另一只手暗暗用力,他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是他袖中青筋毕露的拳头,已经说明他的内心。 “父王,你怎么了?”小绮罗察觉到逐冥冽的不快,扬起小脸,问道。 逐冥冽敛去内心波动的情愫,弯腰将绮罗抱在怀里,说道,“父王没事。” “父王,我会爱你的。”小绮罗突然伸出小手,摸了摸逐冥冽那因为境遇而变得坚毅的脸庞,柔柔地说道,她的大眼睛里,含着水汽。 “绮罗……”他的心一动。 爱他?有人爱他? 流苏也听到了皇帝和皇后只见对话,她亦感觉到逐冥冽的不快,看着他那冷凝的眸子,她突然觉得为他心痛,逐冥冽才华横溢,虽然太子三番为他在皇帝面前说话,可是至今,他仍旧没有受到该有的重用! 反而是那几个资质平庸的二三六九王爷的受到的重用比他要多得多!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逐冥冽是上天的宠儿,却偏偏是皇帝的弃儿。 “皇上,其实老四也不错呢。”嫔妃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顿时,逐月皇身旁的气氛急速冷了下来,他表情僵在了脸上,啪的一声,手中的酒杯重重得放到了桌上,皇后和惠妃顿时也一言不发,那名不小心说错话的妃子连忙跪倒了地上―― “臣妾有罪,臣妾知罪了……请皇上赎罪!” “起来吧。”就在众人以为逐月皇必当大发雷霆地时候,他却轻微叹了口气,说道。 “谢皇上。”那名多言的妃子胆战心惊地退了下去。 或许因为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逐月皇没有再追究此事了。 皇后冷冷一笑,皇上还是忘不了那阮锦瑟啊,看来爱的越深,恨的越深,恨的越深,爱的越深。 ------------ 【五十三】 宴会继续,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们轮番到逐冥冽和绮罗面前拜贺。 逐冥冽将绮罗抱在怀中,怜爱万分,快要让其他的小郡主们嫉妒死了。 “我父王从来不抱我。”三王爷的女儿,八岁的逐月儿皱着一张小脸看着那刚刚认的小妹妹,失落不已地说道。 “我哭的时候从来不敢找父王撒娇。”二王爷的女儿,十岁的逐喜雨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绮罗,“你看,四叔对她多好呀,好想做四叔的女儿。” “哼!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四伯对她好,她也是民间的,她娘什么名分也没有,她没有我们高贵呢。”五王爷的女儿十二岁的逐兰琪不屑地说道。 三个穿着华丽的小郡主聚在一处,看着绮罗,心中五味杂陈。 “就是!兰琪姐姐说的对,说不定过几天四叔就不要他们了。”逐月儿想到这里,心里也草平衡了一些。 “你看她,长得又没有我们漂亮。”逐兰琪小小鼻孔里,一个冷哼哼。 小孩子们的话,无意间落入了坐在一旁的逐野瞳的耳朵里,他踢开桌子,轰地站了起来,走到三个小郡主面前,弯下要去,问道――“你们叽叽咕咕在说谁的坏话?!” “十三叔……” “十三叔……” 三个小郡主看到逐野瞳,连忙后退一步躬身请安。 逐野瞳脸上现出一幅凶恶的表情, “你们几个小嘴巴!下次让我听见你们说绮罗的坏话,把你们吊起来,关到黑屋子里去。”逐野瞳出言恐吓,吓得三个小郡主抱成一团,都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都知道十三叔可不好惹了,他真的会揍人。 有一次三王爷的儿子逐宁调皮把太子太傅的烟台打破了,被十三叔绑在马背上,然后猛地一抽马屁股,那马像疯了似的在围场里跑了二十个来回,把逐宁吓到眼睛泛白,直喊求饶,十三叔才放了他。 后来,逐宁亲自去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烟台陪给魏太傅,到魏太傅面前磕了三个头,十三叔才算放过了她。 所以,宫里的孩子们最怕他们的十三叔了,十三叔做什么都无所顾忌,皇爷爷又不会惩罚他。 “十三叔,你对我们这样凶,为什么你也对绮罗好?她又不是你的女儿。”三个抱成一团的小郡主中,逐喜雨鼓起勇气问道,问完之后,赶紧抱着头,生怕逐野瞳打她。 “谁说她不是我女儿,她也是我的女儿。”逐野瞳当真拿着筷子在逐喜雨的头上敲了一下,没有用力,却还是很痛呢。 “那她娘呢,她娘是你的王妃吗?”逐兰琪不服气地问道。 逐野瞳一怔,随即说道,“谁说不是,总有一天是!她们两个也是十三叔的人,你们要是敢欺负,我也把你们绑在马背上跑二十个来回!”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三个人一听,连忙求饶。 “还不快点回到你们娘身边去!” “知道了。” 三个人立即做鸟兽散。 她娘也是你的王妃吗?逐兰琪的话又在逐野瞳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逐野瞳朝流苏坐着的地方看过去,她正低着头,拿筷子沾了水在桌面上写着什么。 逐野瞳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限悲愤的心情,他要喝酒!!要一醉方休! 于是他端起桌上的酒壶,豪气地将那酒一股脑全部灌进了嘴巴里,殊不知,有一双眼睛正用迷恋的眼睛看着他。 “流苏……”流苏正在沾水写字,突然,衣衫后摆被一只手轻轻扯了一下,一个柔柔弱弱的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她回头一看,“多海?你也来了?”只见多海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 “我听我爹说今天皇上在宫里宴会庆祝小郡主认祖归宗,我想着也一定能在宫里见到你,就求我爹带我来了,果然见到了。流苏,好高兴能再见到你。”多海兴奋地红了双颊。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啊。”流苏也高兴地说道,自从那天……”说着,脑海中又突然想起那日在佛法寺外碰见多海,正是她和逐冥冽……之日,她便住了口 多海见她欲言又止,也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了,她的脸更加的红了,在流苏看来,这是一种幸福的羞涩的红。 “流苏,这是你上次借给我的鞋,我洗干净了,还在那破损的地方绣了一朵小花儿,希望你不要怪我多事。”多海从袖中拿出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的绣花鞋,递给了流苏。 “哇,你的手真巧呢,绣得花好漂亮。”流苏低头看着多海还给她的鞋,说道。“我以前给绮罗绣过一条帕子,那上面的花绣得乱七八糟的。”她猛然想起,那条帕子还在逐冥冽的手上呢。 “流苏,可以……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多海羞怯地低下头,手中紧紧拽着一个什么东西,说道。 “什么事?”流苏抬起头问道。 “请你……请你把这个交给四爷,里面还有一封信,请你一并交给他。”多海红着脸,将一个香包递到流苏的面前,流苏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香包上面绣着两个戏水的鸳鸯,还有一行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 【五十四】 香包的绣工精致极了,那对嬉戏的鸳鸯栩栩如生,连池水的波纹都那么逼真,多海真的是个心灵手巧之人。 再看这两行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红色的线绣,一针一线的缠绕着,想来她是想用这个颜色来表达自己对逐冥冽的不变的赤子之心。 “你要我转交?”流苏问道。 “我不敢交给四哥哥,怕他生气,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这个忙了。流苏,有劳你了。”多海眼中含着哀求的神情。 “多海,如果你爱他,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呢。”流苏望着多海问道。 “如果我给,他一定会拒绝。要不,流苏,你就说这是你绣的,我不要求他知道是我绣的,只要我的东西能被他戴在身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爱上了一个如罂粟般的男人,他流连花丛,女人多到数不完,可是,即便知道他没有心,还是会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爱上那样的男子,便注定了她此生要低到比尘埃还低。 “多海……”流苏无言,看着手中精致到近乎完美的香包,顿时觉得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滚烫的山芋。 她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逐冥冽,他坐于椅上,浑身散发着极致的冷魅气息,又看了看多海,她的眸中含着浅浅的泪意,脸上却又一副幸福的表情。 多海对他的爱,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而他,却连多海的名字也不知道。 他究竟负了多少女人的心,究竟还有多少女人躲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偷偷绣着想要给他的东西,究竟还有多少女人在默默地期盼着他的到来,也许,还有人为了这个冷面阎罗孤独终老,而他却完全不知道的。 流苏深深地叹了口气,未来的日子里,她还要帮多少像多海这样爱慕他,他又和她们有着亲密关系的女子转交信物给他呢? 此时,逐冥冽低头和绮罗说了两句话,便站了起来,朝流苏这边走了过来,流苏见了,顿时有些紧张。 那身明黄色华贵的王爷袍服令他更具魅力,每走一步,都具有庞然的气势,多海一颗心狂跳起来。 “四……”她脸上露出了腼腆地笑意,开口唤道―― “是不是今天受了惊吓,吃不下东西,本王见你面前的东西没有动过。”然而,逐冥冽完全没有看到她的存在,他径直走到流苏的身旁,坐了下来,长手搭在流苏身后的椅子上。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是这个角度看来,就像是逐冥冽将流苏揽在了怀里一般。 多海的表情完全僵住了,他没有看见她,还是没有看见她,完完全全没有看见她。 他的眼中至始至终只有流苏一个人,她就在流苏的旁边,他却视她如空气,如尘埃。 那么,他也一定忘记那件事了,是他终结了她的少女岁月,将她变成了一个妇人,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而他,却完全不记得了。 “四爷……我……我……有人找你……”流苏知道多海在旁边,她连忙坐远了一点,隔开和逐冥冽的距离。 逐冥冽眸子一个暗沉,低声不悦地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逃避瘟疫似的逃避本王,流苏,你总是这样没有记性,你是本王的人,你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了呢。需要本王为你画地为牢吗?” “有人找你。”流苏往后看去,不知何时多海已经已经离开了,她原本站着的地方掉下来一块帕子,那帕子上清清楚楚写着一个“冽”字。 流苏将多海的香包拿了出来,放在他的酒杯旁边,说道――“多海托我送给你的。” “多海?”逐冥冽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你同本王说起过,她是谁?” “……”流苏无言,“她是你曾经的女人。”最后,她看着他,定定地说道。 “本王曾经的女人太多了,似乎不记得了。”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道。 “那你记得谁?”她问, “你,你是唯一一个。”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她们呢?”她实在很好奇,一个拥有众多女人的男人,是怎么看待他所拥有的那些女人的。 “她们?她们是她们,你是你。无需相提并论。” “四爷,如果不爱她们,为什么要伤害她们?”流苏忍不住问道,她无法苟同他的观点。 逐冥冽听了,脸色一沉,整个人瞬间变得非常冰冷,他冷如寒星的眼眸盯紧流苏,说道,“你期待本王爱上她们?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是吗?” ------------ 【五十五】毁 “四爷……我……我没有这么说……”流苏被他那充满寒意的冰眸骇到了。 他眸子里有着那么强烈,那么明显掠夺欲。 她突然发现,逐冥冽其实不是一个懂爱的男人,残酷的环境,逐月皇的冷遇,他或许从来没有得到过爱。 “流苏……”逐冥冽意识到自己吓坏流苏了,于是眼眸放柔了,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生硬了。他伸手将她白玉般柔滑的小手握在掌心,轻揉着,摩挲着,然后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对于你,本王会很有耐心的。” 他的声音,冷酷而决然,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余地。 只是轻轻一个碰触,流苏已经感觉到他唇的温度,好冰好冷,他怎么会冰到这种程度? 接着,他的视线移到香包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拿起它,手一挥―― “哎……”流苏伸手去接,但那香包已经被扔到他们身后好远的地方去了。 “以后,这种东西,你若喜欢你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千万不要拿到本王面前来,不然……”他张嘴,咬住她细嫩青葱白的手指。 “嘶……痛……” “不然,我就惩罚你。”他说着,将她的手放了下来,握在身侧,十指紧扣。她想要抽回,却无法抽开。 他冷着一张俊脸,望向歌舞升平的大殿,那眸中的复杂神情,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流苏低头,看到逐冥冽握着她的那只手,手背上一刀长长的伤疤,一直延伸到手臂上去了。 自从十三王爷逐野瞳一进入宴会现场,一双小母狼似的火热眼睛就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眨都没有眨一下。 连候在他身后的侍卫左穆都被那火热眸子的余光盯地如坐针毡了。 但是,逐野瞳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那股浓浓的,深深的,强烈的爱意。 “十……十三爷……”左穆看了那契丹公主一眼,连忙移了个位置,躲到逐野瞳的身后。 “什么事?”逐野瞳继续喝了口闷酒,随口问道。 四哥和流苏坐在一起,他吻了流苏的手!这副画面好刺眼,一直刺到了他的心里,他想要喝醉,可是却发现,越喝越清醒了。 “那个人又来了。”左穆握着杯子喝了口酒,压惊。 “谁啊?”逐野瞳皱了皱眉头,回头问道,“你躲本王后面干什么?” “上次在契丹公开向你求爱那个。”左穆小声说道。 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但回忆起那个可怕的契丹公主热烈追求日曜王朝大将军的往事,左穆还心有余悸。 那契丹公主耶律银露被大将军王逐野瞳在战场上的英姿所迷惑,竟然公然宣称逐野瞳是她的男人,谁敢抢,她必杀了那个人。 她身旁的忠心伺候的婢女不过多看了十三爷一眼,当即就被她挖了眼珠子,扔到毒蛇坑里去了。 “求爱?谁?”逐野瞳想了一下,脑海中似乎想不起有这样的事情。 “在那里。”左穆指了指耶律银露所在的方向。 逐野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随便看了一眼,又淡淡地回过头来。 “看见了吗?”左穆问道。 “一团花花绿绿的,看不清。”逐野瞳喝了口酒,说道。 “……”左穆一听,大汗淋漓,这十三爷还真的是不近女色啊。 人耶律公主虽然人刁蛮又凶悍又可怕又任性,骨子里留着契丹人野性的血液,令中原男子望而却步。 但她本质上还是个会令男人蠢蠢欲动的火辣美人,瞧她那张妖冶的脸和那副凹凸有致的身子,看一眼就忘不了了。 可怎么到了十三爷这里就悲催地成了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了。 左穆不禁为耶律银露感到悲哀了。 而那一整个晚上,目光都在追随逐野瞳的耶律银露看到他看了她一眼,当即心花怒放。 要知道,在契丹的时候,她跑到逐野瞳面前说要他做驸马,逐野瞳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脚就把她踢到好远去了。 害得她被其他公主耻笑了整整三个月。 现在,他愿意看她了,是不是说明这几个月里,他也有想起过她呢?他终于被她的魅力所打动了呢? 这次,契丹臣服于日曜王朝,契丹王前来签订合约,她便跟了过来,目的就是要再对逐野瞳发动猛攻,誓要将他擒回去,做她的夫君。 “逐野瞳,契丹那么多勇猛的男子本公主都看不上,我只要你!”耶律银露说道,眸子里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 “公主……”银露的婢女卓玛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奴婢听说,大将军王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什么?”银露一听,手中的九节鞭狠狠握紧,“是谁?我要毁了她!马上毁了她!” “就是今日那小郡主的亲娘,现在和四王爷坐在一块的那位。” ------------ 【五十六】 耶律银露顺着卓玛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高傲冷峻的四王爷逐冥冽身旁一抹浅紫色的身影,看起来飘逸轻灵,在众多的女眷中间,似一只翩翩蝴蝶。 耶律银露那张看似纯真的脸上掠过一丝阴狠,她轻哼了一声,“哼!一个柔弱无用的中原女人,连本公主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过,不足为惧!” “可是,我听天朝的人说,大将军王从不近女色,但是惟独对秦流苏不一样,为了她,大将军王把自己的准王妃打残了,还退了婚呢。奴婢想,若不是因为秦流苏是大将军王哥哥的女人,他恐怕是要娶她为妃的。” “什么?有这种事?”耶律银露一听,心中警铃敲响。 “公主,您看,大将军王还在看她呢。”卓玛说道,耶律银露顺着逐野瞳的视线看过去, 他视线所及的地方,果然是流苏。 顿时,她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寒芒,她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女人从逐野瞳的心里赶走。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耶律银露才配得上这样优秀的男人! 银露想着,端着酒杯,朝逐野瞳走了过去。 “来了来了……她来了……”左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往逐野瞳的身后躲了躲。 “十三爷,我要敬你一杯。”耶律银露在逐野瞳身旁坐下,半跪着举起酒杯,如花似玉的脸上一抹颠倒众生的魅惑表情,而由于刻意而为之,雪白的酥胸亦若隐若现地暴露在空气中,当真是春光乍泄,春色无边。 左穆看了,突然鼻孔一热,两道鼻血流了出来,他连忙伸手捂住背过身去。 耶律银露见了,得意一笑,她的魅力在哪里她最清楚了。 “丑人多作怪。”然而,逐野瞳至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嘴里淡淡吐出五个字。 “……”银露一听,那丝魅惑的表情顿时像被冰住了一般,尴尬地僵住了,那表情的整个变化过程看起来很可笑。他竟然把她这全契丹最美丽的女人称作丑人?! “走开,本王心情不好,别让血溅你身上。”逐野瞳毫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顿时,四周的公主千金,大家闺秀们,都嗤嗤笑了起来。 这契丹公主竟然想要讨好她们的十三爷,太好笑了,谁不知道,要讨十三爷的喜欢比登天还难啊。 “……哼!”银露在逐野瞳这吃了个憋,又听到周围哂笑声,那好胜心便激起了她强烈的斗志。 契丹女人可没有这么容易服输,契丹女人都是越挫越勇的,她耶律银露今天一定要叫这里所有的人对她的美色心服口服,让那些笑过她的人都自打嘴巴。 想着,她站了起来,一直走到大殿中央,右手放在左胸处朝逐月皇行了个礼,说道-- “天朝皇上,既然大家现在兴致高昂,不如由我舞上一曲,为小郡主助兴吧。” 逐月皇一听,笑道,“听闻契丹女子豪爽泼辣,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公主你有心,那就为献上一舞给绮罗吧。” “谢皇上。” 绮罗站了起来,得体地朝耶律银露躬了躬身,以表谢意。 银露点了点头,然后眼睛望向逐野瞳的方向,他仍旧在喝酒,他端酒杯的动作那么有力,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诱人万分。 她就是沉迷在他这样别样的男人味当中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优秀的男人,除了她耶律银露,还有谁配得上。 此时,她要的乐声响起。 耶律银露的身子一个匍匐,在乐声的一个上扬之下,身子猛地一个跃起,满身如羽的衣衫,飘飘而起,扇着轻风而出。她舞姿曼妙、身材玲珑有致,浑身散发着野性的女人味。而那极具魅惑的动作和神情,由为她增添了几分妖媚。 她那双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逐野瞳。 然,逐野瞳没有任何回应,别说回应,连反应也没有。 左穆捂住脸,都不好意思看了,这位公主这么卖力,人人都看得出她是因为心仪十三爷,可是十三爷一点面子也不给。 突然,耶律银露腾空旋转,手中的红绸甩了出去,随后身子一个后翻,整个人成了一轮悬挂的明月,只是那隐约的蓓蕾,诱人的挺立,除了逐月皇、逐冥冽以及逐野瞳,所有的男人,无不惊愕,无不感到呼吸急促。 ------------ 【五十七】 这位公主,好生大胆,竟然在这大殿之上公然行诱惑之事。 此时,乐声渐渐急骤,耶律银露的身子越转越快,挂于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摇摇欲坠,那一片片的薄羽,仿佛在下一刻便要掉下,男人们屏住呼吸,女人们纷纷伸手遮住孩子的眼睛。 这时,耶律银露手中的红色绸子像蛇一向飞了出去,目标是逐野瞳。 逐野瞳抬眼,见那红绸朝自己飞了过来,他当即一个利落地转身,手指一个轻触,红绸改变了方向。 站在逐野瞳身后的左穆刚好站了起来,于是,那红绸便生生缠住了左穆的腰! “……啊……”左穆愣了。 “你!”气死了,她原本想要将逐野瞳勾出来共舞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暗中用力,让她的绸子把他的手下勾住了。 她一个转身,那绸子离开了左穆的腰,乐声嘎然止,一曲终了。 他又让她又丢了一次脸! 愤然转身之际,她看到了流苏那张白嫩姣好的脸,顿时心中一股怨气全数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于是,突然之间,她一个猛然地回身,那九节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流苏那边甩了过去,流苏感觉到一股猛烈的风袭过来,猛地抬头,只见一根鞭子朝她甩了过来,这一鞭子,一定会使她皮开肉绽,满脸血痕的。 “找死!!”大殿之上,同时响起两个男人的厉喝声,逐野瞳猛地站了起来。 “啊……唔……”正当她以为会被这鞭子甩的体无完肤的时候,突然,逐冥冽将她一把拉入怀中,袍子一甩,右手出掌,精准地接住了那用力十分猛烈的九节鞭,手下暗中一个反力,耶律银露被他狠狠一甩,整个人便摔出好远去痛得她身子差点散了架。 而整个过程中,流苏毫发无伤。 躺在地上的耶律银露愣了,这日曜王朝还有和逐野瞳一样勇猛的男子? “在本王的面前,休要耍什么花招。”逐冥冽冷冷地说道。 然而,善于伪装的耶律银露忍着剧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逐冥冽面前,脸上一副天真浪漫的表情,配着无辜地语调说道,“大哥哥,我听人说你很厉害,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而已,你别误会,我没有想过真的要对付你的女人。没想到反应和速度都这么快呢。” 逐冥冽抬眼看了耶律银露一眼,耶律银露顿时感觉到一股寒风吹来,她整个人顿时被他眸子里的戾气给吓到了,连忙转身离开。 “哇,这个公主真是比我们现代女人还猛,还厉害啊,刚才那样的舞蹈,她也敢跳呢。”流苏从惊吓当中回过神来,说道。 逐冥冽淡淡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儿,说道―― “别人要害你,你还赞美她,难怪会被欺负。” “她要害我?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流苏听了逐冥冽的话,不愿意相信地问道。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太多了。”逐冥冽饮了口酒,意味深沉地说道。 “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呢,我不信,而且她不是说了,她刚才只是想要试试四爷你的身手。你不要吓我了,除非她明确表示要为难我。” 逐冥冽看着她,她那张白净细滑的脸上,一丝尘俗的复杂也没有,清纯干净如初生的婴儿,若不是有了绮罗这个女儿,没有人会相信她已经是个母亲,因为她有时候看起来,也就彷如一个十七八岁天真浪漫的少女。 “是。她没有要害你,是本王多想了,好不好?”他的语气突然万分宠溺,一句“好不好”包含了许许多多的柔情蜜意。 他心疼她的单纯,不愿意和她讲太多,他不想她的世界上抹上过多的阴暗的东西,就让她保有自己的单纯和善良吧。她的世界里,有他在保护着,就足够了。 “这个疯女人,若不是四哥,流苏要被她打的皮开肉绽了!”逐野瞳的淡定在看到流苏差点受到伤害的时候便不复存在了!若不是碍着此刻是大殿之上,他要一鞭子抽死这丑人。 “十三爷,看来,这公主是看出你心仪的人了。”左穆一旁说道。 “把她赶走!”这个讨人厌的五颜六色! 而银露自知,她的舞姿已经迷倒了在场许多男人,她走到逐月皇面前,说道,“天朝皇上,我的表演完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见识一下中原女子的才华呢。” “哦?公主想要和我们中原女子比试一番?”逐月皇兴致盎然地问道。 “皇上英明,银露正有此意。” “这大殿之上,可有你看中的对手?” “小郡主聪明伶俐,想必小郡主的娘亲也差不到哪里去,不如请郡主的娘,为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吧。” ------------ 【五十八】 银露此话一出,顿时大殿之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流苏,而流苏一愣,抬头看了逐冥冽一眼―― “咳……”逐冥冽咳嗽了一声,颇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你不是说她没有要害我,是你多想了吗?”流苏皱眉问道,什么时候冷面阎罗开始学会说谎,学会跟她的说法妥协了。 逐冥冽看着怀中女子,撇开话题说道,“不必理会她。” “怎么,日曜王朝的女子,都是这般胆小么,这般扭捏么?”耶律银露见流苏没有动静,便转过身来看着流苏哂笑一声,眼睛里流露出轻蔑的目光。 “你这个疯女人,大殿之上,岂由你胡言乱语,快给本王滚下去!”这厢,逐野瞳霍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道。 耶律银露一听逐野瞳的声音,顿时整个人柔软了起来,她轻声说道,“十三爷,我也就是想见识一下,如果她不敢,那就算了啊。” 然而,这时候流苏站了起来,走至大殿中央,说道,“小女子才疏学浅,自然比不上公主,但公主因此论断咱们日曜王朝都是胆小之辈,未免有失偏颇。所以,既然公主开了口,那我就献丑了,不为比试,只为给皇上助兴。” 她此语一出,大殿之上安静了下来,这银露公主的一首曲子已经舞到了极致,秦流苏要拿什么来和她比,要知道,她现在若答应表演,那么她代表就不是个人,而是整个日曜王朝了。 她有这个胆子? 逐野瞳看流苏淡定的样子,心中琢磨道,这女人一直是一只笨蛋,她还深藏不露了?他一双眸子,紧盯着她,心里委实充满了期待。 “十三爷,会不会丢脸啊?”左穆悄声问道。 逐野瞳灿然一笑,“放心,这个笨女人就算丢脸也会丢的很出彩的。” 而逐冥冽这边,罗念也躬身问道,“四爷,要不要助主子一臂之力?” 逐冥冽抬了抬手,“不必了。” “若是输了的话……”罗念犹豫着说道。 “本王的女人,只要本王觉得她没输,她就没输。”逐冥冽充满兴味地看着流苏,那颗冷冷的心,顿时竟也有些蠢蠢欲动,期待看她的表演。 “娘,我也要参加,我也要表演,我们一起吧。”那边,和无崖子小朋友坐在一起,百感无聊地绮罗一看流苏要表演了,顿时来了精神,她立马站了起来。 “好,来,我们两个一块表演。”流苏听了,朝女儿宠溺的挥了挥手。 “我要下去,到我娘身边去,你背我去吧。”从她这儿到流苏的身边有一个半米高的台阶,她不想绕路了,于是仰头对无崖子说道。 无崖子听了,半弯下腰,绮罗二话不说就趴了上去,无崖子便这样把她背在背上,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一步一步往流苏身边走来。 汗!流苏心中默默念道,“女儿你会不会太懒了一点,会不会太矫情了一点,会不会太矜贵了一点,这才几步路啊,你就……你就要人背?还是你只是想当着大家的面故意整整无崖子小朋友啊。” 无崖子一路无怨无悔地将绮罗背到流苏的身旁,将她小心翼翼放下之后,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你们可要什么乐器?”逐月皇问道。 “谢谢皇上,不用了,我们有自制的器乐。”流苏看了看绮罗,两人同时说道。 “哦?大殿之上没有任何工具,你们两人如何自制乐器?这个朕倒要看看。”顿时,逐月皇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银露心中冷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流苏朝绮罗点了点头,绮罗心领神会,分别跑到自己坐得位置,逐冥冽做的位置,逐野瞳坐得位置,一共拿起了七个碗,依次摆在地上,然后再在七个碗中倒了多少不一,高浅不一的水,流苏仔细地检查每一个碗里的水,不时从这个碗里倒一点到那个碗里,又从哪个碗里倒一些到另一个碗里。 众人不解地看着这忙碌的两母女,都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 而逐冥冽继续只是不紧不慢地饮着酒,淡淡地看着。 过了一会,似乎都弄好了,这时候,她们的手里又一人多了一双象牙筷子。 两母女相视一笑,互相亲吻了一下脸颊,母女间的爱意不言而喻,羡煞了那些被礼教和规矩舒服的王妃和小郡主们,她们不曾想到,这世间有这种好似朋友,如此默契的母女。 接着,两人在庄严的大殿之上,随性地席地而坐。 “开始咯,小宝贝……”流苏低头看了看小绮罗。 “嗯!大宝贝加油……”绮罗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 【五十九】 于是,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们拿着筷子在那碗上敲了起来,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普通的碗被他们这样轻轻敲击,竟然发出了清脆而美妙的曲调。 时而如叮咚泉水,时而如淙淙溪水,时而如微风拂面,时而如小雨沥沥。 这曲调有着最原始的干净和美好,没了一切杂念的幻想和欲念,令人听了顿觉心旷神怡,清爽愉悦。 她们敲的那么随性又随意,不时相视一笑,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不知不觉感染了周遭的人,让人顿觉回到了最原始的美好纯真里面。 这古代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在过去两人相依为命的岁月里,流苏便将和弟弟秦城一起玩过的玩意儿自己拿来和绮罗一块玩,以前只能一个人独自弹奏,而后来,竟然也能像钢琴一样,来个四手联弹了。 那简易的小屋子里面,总是充满了自得其乐的欢笑。 无论过的多么艰苦,流苏都会告诉绮罗,我们要自己制造快乐,我们要大声的欢笑。 “十三爷,没丢脸呢。”左穆轻轻说道,但是逐野瞳没有回应,因为,他已经听得痴了,这只笨蛋,太深藏不露了。 逐冥冽望着大殿中央宛如两个仙境降落的大小仙子,心中默默发誓,此生,必定要拥有她们两个。 前半段优美旋律过后,流苏轻起朱唇,唱到: “道不尽红尘俗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在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爱江山 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啊 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 西边黄河流。来啊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一曲江山美人,在大殿之上响起,她那轻轻浅浅的声音和着曲子,珠圆玉润,宛如天籁,似诉说着众人不为人知的心事。 这歌曲的内容就像一根柔软的羽毛,碰触到了所有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引起人许多遐思。 恩怨,情仇,江山,美人,英雄,壮志…… 一曲终了,顿时大殿下安静极了,似乎每个人都从这质朴的歌声当中感悟到了什么。 流苏无意,却唱到了他们的内心深处,那些隐匿在往事深处的故事突然都涌现了出来―― 秦流苏逐绮罗母女,完胜那哗众取宠,搔首弄姿的契丹公主耶律银露,耶律银露气得握紧了双拳。 逐月皇一甩宽大的龙袍,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流苏和绮罗身边,流苏抬头,发现逐月皇的眼中竟然含着泪-- “皇上……” 逐月皇用龙袍的袖子掩去眼中的伤感,朗声说道: “唱的真好,唱到朕的心里去了,道不尽红尘事恋,诉不完人间恩怨,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你们,是不是也从这歌声当中听出了些什么?”逐月皇转身,面对众人,问道,众人默。“流苏,绮罗你们唱的太好了,朕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翻动人心的歌声,你们唱到朕的心里去了。” “谢皇上夸奖。”流苏躬身说道,她也没有想到,这样一首现代的歌曲竟能唱到逐月皇的心里去。 “谢谢皇爷爷。”小绮罗也学着流苏的样子,对逐月皇说道, 突然,逐月皇转身离开了大殿―― 李德全跟了上去,“皇上……” “朕想去看看她了,没准,她也是思念朕的。” 于是,在流苏一曲之后,逐月皇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离去了。 众人错愕不已,皇上这是怎么了? “哼!”皇后一掌拍在凤椅上,“什么宁愿孤单,什么往日情景,什么藕断丝连!简直是靡靡之音!来人!回宫!”皇后愤然离去,可是也掩映不住眼中的哀伤和落寞之情,这世间,谁不希望遇见一个钟情于自己一人的男子呢?可惜她,遇不到。 宴会结束之后,流苏和绮罗随逐冥冽一块回到了四王爷府,或许是那歌声的缘故,从皇宫一直行到四王爷府,逐冥冽整个人沉默不语。 流苏抱着绮罗,坐在他对面,他这是怎么了?又开始一言不发的,不知道这样子的沉默很吓人吗? “娘……”小绮罗悄悄在流苏耳边说道,“父王不高兴,我们来玩游戏逗他笑吧。” “什么游戏?”流苏也将声音压低,偷偷看了看逐冥冽,然后问道。 “讲笑话啊,你以前不是给我讲了很多笑话吗?” “嗯,好吧,谁先来?” “你先吧。” “嗯,好,咳咳……”流苏故意咳嗽了一声,大着声音说道,“从前有个胖子,一天他从山上摔了下去,摔死了,所以他就成了一个死胖子。” “啊哈哈哈,呵呵呵……”流苏讲完,虽然已经听了无数遍,绮罗还是很配合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流苏也笑了,两人笑作一团。 而逐冥冽抬眼看了两母女,眼中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对于一个故人,笑话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因为就跟草泥马和王八蛋一样,他不解其中意思。 “没事,我再讲一个。咳咳……”小绮罗也学流苏,在讲笑话之前,先咳了两声,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从前有个王爷,他人很冷,心很冷,剑很冷,最后冷死了 。” ------------ 【六十】 “哈哈啊哈哈哈,太好笑了……女儿……你……聪明地要shi啊。”流苏实在忍不住了,毫无形象地笑趴在马车上,浑身还抑制不住的颤抖,穿越六年了,她从未笑到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她的心头肉小绮罗竟然根据她讲的第一个冷笑话,即兴创作了一个跟逐冥冽有关的冷笑话,在配上逐冥冽那副表情,真的是……绝了!! “哈哈哈,哈哈……很好笑吧……” 绮罗笑的那颗粉色的小泪痣都变红了。 在外头赶马车的罗念和无崖子小朋友对视了一眼。 “在笑什么?”罗念问道。 “不知道。”无崖子酷酷地回到。 “哈哈哈,呵呵呵……” 可是, 但是, 然而, 马车上这个冰人还是不知所谓,继续用茫然的表情看着这娘俩。 而在流苏看来,逐冥冽这个永远深沉,永远精明,永远参不透的面具男,脸上这一丝茫然的表情实在太难得了。 “你们……笑穴被点了?”半晌,逐冥冽问道。 流苏和绮罗一听,顿时同时停止了笑。然而,下一秒,又一阵笑声响起。 “本王……很好笑?”逐冥冽突然发现,被这对母女排斥地很彻底。 “嗯!”流苏使劲点头。 “嗯!”小绮罗也使劲点头。 “……”逐冥冽看着两人,突然张开结实的手臂,将两人一把同时抱进了怀里,说道,“那就到本王怀里来笑个够吧。” 他狂野而霸道的气息环抱着她们两个人,小绮罗还在笑着,笑的更大声了。 而流苏的笑容,却顿时凝固在脸上,她仍旧是下意识地要挣脱—— 逐冥冽开口说道—— “虽然本王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但是听着这样的笑声,本王觉得……很……幸福?是幸福吗?”逐冥冽似乎又不太确定这种感觉,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笑声,让他觉得很轻松,也忍不住被她们感染了,虽然,他不会这样大声笑。 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大声笑过。 这样的笑声,他,想要牢牢地抓在手里,不想失去了。 到达四王爷府的时候,绮罗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人儿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形成一把小扇子,样子好惹人怜爱。 流苏欲要上前将女儿抱起来。 “本王来吧。”逐冥冽弯腰,双手将熟睡的绮罗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生怕把小人儿惊醒了。 绮罗皱了皱眉,换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窝在她父王的怀里。 三个人一块往王府里面走去。 逐冥冽亲自将绮罗一路抱回了绿萝苑,再小心放回床丄,流苏过来替她盖好被子,确定她已经熟睡了,两人才一并退了出来。 自从发生毒蛇事件之后,经过逐冥冽的允许,无崖子小朋友在绮罗的大房间的大床旁边搭了一张小床,日夜守候着。 流苏一直好奇无崖子的身世,但是,也不好问什么。 逐冥冽似乎特别信任他,他也成熟地不像个八岁的小孩,一言一行同逐冥冽甚至有几分相似。不过,倒是对绮罗百依百顺,绮罗经常欺负欺负他,他也不说什么,还尽量配合绮罗的某些恶作剧。 “四爷,很晚了,我……我就不送你了。”回到熏箩苑门口,流苏说道。 “陪本王走走吧。”逐冥冽说道,不等流苏答应与否,已经抬步走了。 流苏犹豫挣扎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一般。 逐冥冽背着手,一直走到了花园的凉亭之中,流苏站在他的身旁,那月光的银辉洒满人间,两人被包裹在一片银色的光晕里。 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流苏……”半晌,逐冥冽开口唤道。此时的他,不似白天那般冷峻,在月光下,多了少许柔和。 “四爷……”流苏应道。 “以后,那样的歌声只能属于本王一个人。”他转过身来,带起一丝邪佞的霸道意味。他很清楚,她太特别了,这个世界上,能看中她那股子特别气质的人,绝不止他逐冥冽一个人,所以,他要好好地将属于她的特别,都珍藏起来。 “四爷……”流苏无奈,他真的,很有独占欲。 “还有那样的笑声,也不要被别人听见。本王担心,别人听了这样的笑声,也会像本王一样着迷。 你相信吗?连本王自己也不相信,逐冥冽一向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谁若阻挡,本王会踏着他的尸骨踩过去,本王从不惧怕任何事。可是,本王刚才发现了,本王竟然怕你的笑声,被别人听了去。” 他抬手,将她凌乱了的发,一一捋顺了。 夜凉如水,微风拂来。 “阿嚏……”流苏不禁打了个喷嚏。 逐冥冽解下身上的衣袍,披在她的身上,他强烈的,令人无法呼吸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着。 【亲爱的姐妹们,谢谢你们每天送的红包和各式各样的礼物,因为实在太多了,没法一一写出来,那就让小湖记在心里好了,谢谢大家,90度鞠躬,鞠三躬。】 ------------ 【六十一】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这么美好的时令,绮罗郡主却有烦恼,烦恼的来源便是无崖子,这个人奉了父王命令天天跟着她,吃饭跟着,睡觉跟着,如果他愿意陪她玩倒好了,可惜他就像个缩小版的父王,冷冷的,酷酷的,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 她觉得好闷呀。 像她现在趁父王在处理公务,娘在睡午觉,她想要偷偷上街去吃碗面,他也阴魂不散地跟着。 “你能不要跟着我吗?”小绮罗转过头来,攥紧了两只小拳头,好像随时会给无崖子两拳似的。 “不能。”无崖子看了看她的小拳头,淡淡地说道。 “……哼!”绮罗气得在地上跺了两脚,不和他说话了,转身迈着小腿往王府外走去,一身粉色的小烟衫随着风儿飘了起来。 “不能出府。”无崖子几步走到她的前面,张开双手拦住了她。 “为什么呀?”她撅着嘴巴,不依。 “你是郡主了。” “郡主还不能吃面了?!“ “能。” “……那我……” “膳房会煮。” 小绮罗双手叉腰,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望着无崖子,无崖子不为美色所迷惑,仍旧张开双臂,秉公执法。 “哼!”绮罗没有办法只好转身,赌气地低着头往回走,看也不看无崖子一眼了。 无崖子小朋友无怨无悔,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两尺距离内。 最后,绮罗在王府花园的凉亭里停了下来,她累了,直接趴在石桌上―― 抬起头看看无崖子,好奇地问道―― “你家在哪里呀?”她好讨厌他的,可是又忍不住问道。 “没有家。” “那你的爹和娘呢?” “不知道。” 原本听厌恶他的,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绮罗那颗善良的心立马被触动了,原来,他也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呀,好可怜哦。 她站了起来,走到无崖子的面前,伸过手去,将无崖子的手执起,说道―― “没关系,你和我一样,再等等就有爹娘了。” 无崖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你怎么会跟在我父王身边的。” “不关你的事!”突然,无崖子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将绮罗推了一掌,绮罗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哎哟……”她疼的皱起了眉头,无崖子欲要抬起脚来上前扶她,但是又缩了回去,眼睁睁看着她疼得直掉眼泪。 “哼!你欺负我,我告诉我父王去,我不要你了,我要父王帮我换一个小哥哥。”绮罗忍着疼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往逐冥冽书房跑去,无崖子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四爷,这就是调查到得情况,那云破关是明月教的地盘,此次,花无缺将主子掳走,恐怕不止给四爷您反将一军这么简单。” 逐冥冽书房内,他端坐在椅上,听取罗念所调查的结果。他冷酷的脸,紧紧绷着,面容冷厉,眸光森冷,冷酷的线条坚毅如刀割一般。 “继续调查!” 逐冥冽下了指示。 “父王,父王……”书房外远远地传来绮罗的声音,逐冥冽那脸上冷硬的表情顿时柔和了一些。 “你下去吧,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本王汇报。” “是,末将遵命。” 罗念走出去,打开书房门―― “父王……”绮罗像一只翩翩蝴蝶,飞进了逐冥冽的视线中,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 “怎么了?”逐冥冽弯下腰,捏了捏她粉粉的小鼻子。 “父王……我不要无崖子跟在我身边了,他每天惹我生气。”绮罗话音刚落,无崖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书房里。 逐冥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绮罗抱了起来。 “你要父王怎么罚他才高兴?小郡主。” “哼!”绮罗看了无崖子一眼,哼哼说道,“他就是让我不高兴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高贵但不矜贵的小绮罗,总把无崖子看过眼中钉,好似命里相克一样。 “过来,把手身出来!”突然,逐冥冽冷冷地说道。 无崖子走了过去,把手伸了出来,但是,那张还稍显稚嫩的脸上分明写着不去和不服。 看见他那样子,绮罗得意地笑了,嘿嘿,终于怕了吧。 然而,下一秒,绮罗笑不出来了,因为逐冥冽拿起书案上厚厚的铁戒尺,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无崖子的手背上。 “本王怎么跟你说的?!” “……”无崖子通红着一张还是奶娃娃的脸,憋着,一句话不说。 “啪!啪……”那戒尺继续打在他的手背,“啪……啪……”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父王不要打了。”她原本只是生气他不和她讲话,生气他总是对她冷冷的,可是她没有要他挨打呀。 “你不是怪他惹你生气吗?惹绮罗生气的人,父王都要重重责罚!” “我是生气,可是,可是我……没有要他挨打呀。”看着无崖子这一双手被铁戒尺打的皮开肉绽的,小绮罗愧疚极了。 ------------ 【六十二】 阳光很暖,春末,夏初。 绿萝苑里,微风阵阵,树影婆娑。 小郡主绮罗撕下衣裙上的一块布,甜甜地扬起一张粉白的小脸,说道,“把手伸出来吧。” 无崖子看着她手中的花布,实在不愿伸手。 小绮罗伸出手去,把他的手托了起来,然后不顾他微微的挣扎,用布替他一圈一圈将受伤的地方缠绕着包好了 “对不起,我没有要你挨打,我不知道父王会打你,对不起。” 无崖子不说话,低头看着那只瞬间花哨无比的手,皱了皱眉,这么包着有用吗?连药膏都没有涂抹,包的这样密不透风的只会烂的更快吧。 还害他待会要慢慢拆开,再去涂药。 “你生我的气了吗?要不,你打我,算是报仇好了。”小绮罗把一双长着十个酒窝窝的手伸到无崖子面前。 “我不打女人。”无崖子酷酷地说道。 “……那你还生气吗?”小绮罗还是很愧疚。 “我又没有生过气。”这小主子真难缠啊。 “真的吗?被我冤枉因为我被挨打,你也没有生过我的气吗?” “没有。” “那平时我总是说你闷,跟兰儿和小河小山他们说你坏话,你也不生气吗?” “不生气。” 小绮罗听他这样说,突然觉得好内疚好内疚,她一直欺负人家,人家小男生都不生她的气,她还害人家挨打了,她真的是个坏人呀。 “那以后我也不欺负你了。”良久,绮罗下了个大大的决心。 无崖子淡淡地看了小绮罗一眼,这孩子心里此刻的腹语是:你一届女流之辈欺负得了我吗? 但是,他这样的言行,在绮罗看来,无意就是不相信她的意思。她便连忙又补充说道,“你放心吧,郡主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不欺负你,就不会欺负了。” “谢谢。” “不用谢。” 糟糕……糟糕…… 流苏远远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顿时,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好厉害! 早恋了吗?早恋了吗? 竟然要早恋了吗?! 小绮罗比一般的小孩要聪明很多,会不会这方面也早熟一些呢?流苏突然好紧张,好担心,但是又不敢上去过问,生怕破坏了什么。 可是,她又不放心,一直远远地偷偷地观察着两个孩子 怎么办?绮罗有早恋的迹象!!! 那个无崖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那么小就装酷,装深沉。 流苏在院子里走过来走过去,走过去走过来―― 杏白、兰儿、小河她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知道王爷在做什么吗?”最后,流苏决定去找逐冥冽。 “听说在书房处理公务呢,方才见膳房的丫鬟给四爷送了一碗参汤过去。” “我找他去。” 说着,她便出了绿萝苑,越过走廊,往逐冥冽书房的方向走去。 “王爷,妾身……妾身真的好想你,想到人都憔悴了,心也碎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自从她进了门,您好久都没有去过妾身了,妾身整日望着您留下的衣袍,觉得好寂寞呀。” 流苏刚步出熏箩苑,便听到这样一声娇嗔,她顿时一愣,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粉腮红润,绛唇映日,丰姿冶丽,委委佗佗美的女子,拿着帕子跪在逐冥冽跟前拭泪。 流苏见了此情此景,连忙退至一旁的大树后面,一双手紧紧握住树干,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被逐冥冽察觉到了。 玉如卿,在流苏进门前,得到逐冥冽最多“宠幸”的女子,因流苏进门后,逐冥冽已多日未曾涉足后院,今日,她是冒着必死的心情,来前院见逐冥冽。 结果,在走廊上遇见了。 “起来吧。”逐冥冽淡淡的冰眸,望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谢王爷。”玉如卿擦去粉面上的泪珠,站了起来,一双迷蒙的眸子,热切地望着逐冥冽卓然的身姿,他很冷,很邪魅,看一眼,便就此沉沦,永远盼望。 只可惜,他无心,所以无论怎么盼望,依旧得不到他情感上的任何回应。 但即便如此,女人们依旧苦苦相守,甘之如饴。 “本王要出府一趟,你跟着。” “……是。”玉如卿一听,顿时,黑暗的心里仿佛突然照射进强烈的阳光,她顿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待逐冥冽走远了,她才后知后觉,提起裙子跟了上去,她的春天,终于要来了吗? 等两个人走远了,流苏才慢慢地从树后面走出来。 “主子,还去找王爷吗?”小河在一旁愣愣地问道。 “……不,不用了。”流苏默默地转过身,迈着步子,慢慢地往熏箩苑走回去。 他的“后宫”里,有三十七个国色天姿的女人,她曾经亲眼见识过她们的美丽,而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和她们中的某一个这样相携走在一起,像夫妻一样走到一起。 她突然觉得,拿女儿教育问题去问他,有点可笑。 空气中的温度,慢慢升高,夏天快要来了。 “奉皇后娘娘口谕,召秦流苏入宫!”正当她想要回到熏箩苑去睡一觉的时候,皇后的懿旨突然到了。 不知凶吉与否。 【不要忘记点击“我要推荐”哦,谢谢】 ------------ 【六十三】 下朝之后,逐野瞳前脚才跨出大殿,在殿外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的太监小春子就匆匆迎了上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喘着粗气,说道―― “奴才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皇后娘娘……生病了,要您马上过去一趟。” “母后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太医瞧过了吗?”逐野瞳一听皇后生病,王爷袍服往后一甩,抬脚就往坤乾宫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这……十三爷您去了就知道了。”小春子面露难色,没有多说什么。 当逐野瞳匆匆赶到的时候,却发现皇后并未如他想象中那样卧病在塌,反而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地再浇花,同时,她的身旁还拥簇着三个美丽的女子,或纯真,或妖娆,或端庄。 见了十三王爷逐野瞳,三个人个个脸红了,低下头去,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羞怯而兴奋的目光。 见到此情此景,逐野瞳回头看了一眼传话的小春子,眼睛里露出凶光,“你倒是很会演!” 小春子立即跪地求饶―― “十三爷饶命,奴才……奴才也是奉旨办事……” “饶不了你!敢骗本王,把你那东西扔了给狗吃,让你来世也做太监!!”【据说,太监割下的生*器,一般用防腐方法处理,妥为保存,等他年老归西,再放加棺中,好让他能以一个完整的身躯,托生来世。】 “十三爷,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下辈子也想讨个老婆。”小春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到。 皇后放下手中的水壶,转过身来,在三名女子的搀扶簇拥下靠在了矮榻上,敲了敲手中的玉扳指―― 说道: “你呀,也别怪小春子了,是我让他骗你的。小春子,你退下。” “是,谢娘娘。十三爷,您可高抬贵手千万别把奴才的东西丢了!” 逐野瞳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一溜烟儿猫着脑袋跑了。 “母后,你没事骗儿臣生病了做什么?”逐野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宫女立即端上了提神醒目的清茶和一些小点心,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场三位美人儿对他示好的眼神。 “不骗你,你会记得来看看母后么?整日就知道在校场上练兵练兵,不练兵就是想着那叫什么秦流苏的。” “母后!”逐野瞳一听流苏的名字,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以表达心中的不悦。 “瞧瞧,被母后我说中了吧,说说你,你还生气了,兴许你惦记人家,还不兴许我说了?”皇后抬眼看了看逐野瞳,说道。 “您找儿臣什么事,快点说吧。儿臣和十六约好了,要去四哥府里,她要跟流苏学那首江山美人。”流苏和绮罗在大殿之上表演的江山美人,一下子在宫里风靡了起来,很多人都菜谈论着那七个碗为什么能发出那么美妙的曲子来,都想要学,其中以十六公主逐云霓最为积极。 “不用了,人我都找来了。”皇后说着,给小春子使了个眼色。 “传秦流苏……” 逐野瞳一听,猛地转过头去,真的是她来了!她身著一身嫩黄水烟衫,面容清秀,俏丽可人,脂粉未施,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清爽的气息地走了进来。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为了掩饰心中的情感,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饮了起来。 “十三爷,您……您端错了,您端的是……是茶壶。”一旁的宫女轻声提醒道。 逐野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弄了个笑话,情急之中竟然把茶杯端成了茶壶。 “咳……”他连忙若无其事的把茶壶放下,“本王试试看水温如何。” “是,十三爷英明。”宫女一旁附和道。 流苏一走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逐野瞳,她眼中亦露出淡淡的讶异。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流苏走到皇后面前请安。 “你来了?坐吧……”皇后娘娘抬了抬手,示意流苏坐在了逐野瞳身旁的位置。 “谢皇后。”流苏转身,坐在了逐野瞳身旁的椅子上。 “秦流苏,你怎么会来?”逐野瞳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流苏轻轻摇了摇头。 “母后,你把流苏传进宫来做什么?”逐野瞳问道。 “怎么,我身为皇后,传流苏进来,还要跟你汇报一声?”皇后凤眸瞪了逐野瞳一眼,而后柔声对流苏说道,“流苏啊,住在四王爷府还习惯吧?” “还好,谢谢皇后关心。”怎么回事?这逐月皇后不是一直视她为眼中钉吗?此回怎么突然客气了起来。 “好本宫就放心了,若有不适应的地方,你就同本宫讲。” “嗯,谢谢。”流苏应着,却觉得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今儿传你来,是有件事要让你帮忙看看。你是绮罗的娘,将来老四找了合适的机会是要纳你为妃的,那你也就是十三的嫂嫂了……” ------------ 【六十四】 流苏听了这话,却不知为何,顿时脸色苍白,纳妃?可能吗?可以吗? “母后!!!”逐野瞳一听,这话如同一把尖刀,生生地刺到了他的心里。他猛地站了起来,母后是故意的,故意要这么说! “十三爷……”见他这般激动,流苏喊住了他。 “怎么?我哪里说的不对吗?”皇后佯装不懂逐野瞳缘何激动,不解地反问。 “我……你说得对!”逐野瞳说不出话来了,坐了下去。 是的,母后所言句句都是真的,不久以后四哥必定要取流苏为妃,就像昭告天下绮罗是他的女儿一样,再昭告天下流苏是他的王妃! 逐野瞳的心里,似有一千匹马同时在奔腾,撞击着他心里最脆弱的那块地方。 他双拳紧握着,拳头上青筋暴露,充分显示了他内心正在强烈的撞击着。 “流苏啊,今天让你来呢,就是想让你以十三嫂嫂的身份来帮他选个王妃,你给瞧瞧看,这在座的三个人,谁最适合十三?” 皇后终于道明了她的意图,流苏听了,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逐野瞳的王妃,为什么要让她来看,她看了看逐野瞳,又朝那三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看过去。 皇后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母后!!”逐野瞳彻底被激怒了,再度腾地站了起来,袍子飞起,他拉过流苏的手,往外走去,“我们走!” “十三爷……”流苏被突然拉起来,整个人被迫性地往前倾。 “你给我站住!!”皇后猛地将扳指扣在桌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道,“这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拉着嫂嫂的手往外面跑算是怎么回事,这要是传出去了,被人看见了,你让母后的脸往哪里搁,流苏的脸,又往哪里搁?” 这最后一句话,让逐野瞳的脚步停了下来,又坐回了原处。 “流苏,你也坐回原处去!这十三不懂事,你身为嫂嫂可不能由着他胡来。” “我……我还不是四王爷的王妃。”流苏小声说道。 “总会是的!本宫可不希望,你成了十三的红颜祸水,败坏了他的名声!你的名声本宫不在乎,但是只要牵涉到十三,本宫绝不轻饶!你懂吗?”皇后步步为营,咄咄逼人,流苏岂是她的对手。 “我……我知道了。”流苏低着头,喃喃说道。 逐野瞳的眼睛看着流苏,她仍旧低着头,没有言语,他的心顿时有些微微的发疼,这只笨女人,受了委屈又不敢讲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 “谁说她是祸水了,谁说……”逐野瞳眼见流苏受了辱骂,顿时又要为她说话! “你给我住嘴!!坐下!!”皇后厉声喝道,将逐野瞳的怒气压制了下来。 过了一会,等气氛缓和了一点,皇后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吧,咱们谈谈正事。来,你们三个,都到本宫的身边来……”皇后对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三名女子说道。 “是。”三名大臣之女都依命坐到了皇后的身边。 “都叫什么名字啊?”皇后喝了口茶问道。 “臣女名叫方瑜,今年十六。” “臣女上官兰儿,今年十七。” “臣女陈双双,今年十五。” “都说说,都会些什么……”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皇后娘娘和三个人聊得很热络,而流苏发现逐野瞳的屁股上像是长了茧子是的,坐不住,把一张凳子磨得咔咔响,嘴里还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啧声。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以示心中不满,皇后实在忽略不了了,一手拍在桌子上,厉喝一声―― “瞳儿!” “什么事?”逐野瞳不耐烦地问道。 “娘娘,我看十三爷好像心情不太好呢。十三爷,是不是我们几个让您心情不好了?” “是啊。”原本,这上官兰儿也只是客套一说,却没有想到却得到逐野瞳毫不犹豫,且毫不留情面地回答。 顿时,三个绝色佳人的脸色,立即变了,流苏一听,顿时也尴尬无比。 气氛瞬间就冷掉了。 逐野瞳,真的是个混世魔王,令人头疼不已呀, 皇后一听,气得快要把桌子掀翻了,逐野瞳就是有这个本事,让端庄的皇后娘娘每每气的变泼妇,而皇后娘娘每每看到这个儿子的时候,也才发觉自己的心里隐藏着一个嗜血的泼妇。 原本想要给流苏一个下马威的,才说是请她来喝茶,却不曾想,弄了这么个结局,真正是把她给气死了。 母后,这几个美人我看真的不错。”逐野瞳站了起来,走到皇后身边,说道。 三个小美人儿一听,脸上原本的阴霾散去,天啊,十三爷竟然夸奖她们了,实属难得啊。 而皇后的心情,在听到逐野瞳的话时,也一下子从谷底又升了起来。 “瞳儿,你的意思是……”皇后眼中露出了笑意,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吧,要知道,美色当前,英雄难过。 “儿子的意思是――不如您将她们三个人献给父皇吧,父皇一定会为母后的深明大义而高兴的,母后又为后宫树立了典范。” ------------ 【六十五】 “扑哧……”逐野瞳此话一出,流苏刚喝到嘴巴里的茶一下子全部喷了出来 “你!”皇后彻底气到了,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整个人摇摇欲坠地往地上倒去,宫女们立即跑了过去,将她扶住,“传太医……传太医……娘娘又被十三爷气倒了,快传太医……” 顿时,整个坤乾宫乱成了一锅粥。 三个小美人儿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这……十三爷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竟然要皇后娘娘把她们赐给皇上!好伤人的心呀。 流苏彻底愣住了,原本心里头那一丝低落的情绪,瞬间像水蒸气一样消散了。 她终于彻底地,真正地领教到恶魔逐野瞳的威力了! 真的,他不必动手,随笔说句话就可以把人给活活气死,难怪这宫里的人都说他是“混世魔王”,汗哒哒。 皇后能够健健康康活到现在,还永葆青春,真的是个奇迹呀。 “走啦,还喝什么喝。” 坤乾宫乱成了一团,逐野瞳趁着乱拉着流苏逃跑了。 “十三爷……十三爷……您别跑啊……别跑啊……”身后,奴才和宫女们一路追着,逐野瞳迈开双腿跑的飞快。 流苏跟在后面甩不开手,也停不下脚步,两个人一直跑,一直跑。 “十三爷……我……我跑不动了啊。” “跑不动,你敢跑不动,本王就背你,你不怕?”逐野瞳出言恐吓。 “我……”流苏一听顿时心都差点跳了出来,经过刚才他顶撞皇后的事情,她绝对相信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于是,她的脚下卯足了劲地又加快了速度。 “哈哈哈……流苏……快点,跑起来!” “快点,跑起来……流苏……” “流苏……流苏……” “流苏……” 逐野瞳那响亮而欢快的声音喊着流苏的名字,流苏两个字在这皇宫内院回荡着。 逐野瞳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流苏红扑扑的脸,而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心里却突然涌起一片忧伤,那双勾人的丹凤眼顿时黯淡了些许。 不想失去她,一点也不想失去她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是她?又为什么会是他? “人生若只如初见”,逐野瞳的脑海中浮现这一句诗,如果能像刚刚相识的时候那样美好而又淡然,没有后来的恩怨、波折,一切还是停留在初见时的那样该有多好啊。 流苏牵着绮罗在大街上公然顶撞他十三王爷! 不!什么嫂嫂,什么祸水,什么名声!他都不懂!他也不需要懂!在他眼里,流苏就是流苏,而不是别的任何什么。 宝_ 书_网_w_w _w_._b_a_o_s _h_u_2_. c_o_m 流苏后来还记得,这天逐野瞳牵着她跑的时候,天空格外的蓝,风儿格外的轻柔。 最后,两个人一直跑到皇宫很偏僻的一角才停了下来,这里只有几个侍卫在把守,见了逐野瞳,跪下请安—— “十三爷……” “宫门口肯定有人在堵我,我们要从这里过去。”逐野瞳对流苏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个地方?”流苏讶异地问道,这地方很偏僻,一般像逐野瞳这样矜贵的王爷不会来这里才是 。 “小时候和四哥偷偷溜出宫去呗。”逐野瞳顿下身去,将那墙壁上的一些枯树扔开。 “啊……狗洞?!”当流苏看到那个暴露出来的小洞时,忍不住喊出声来,“你要爬狗洞?” “……这是个洞而已,不是狗洞!”逐野瞳皱着眉头,纠正她的说法。 “这明明就是狗洞啊!”流苏撇了撇嘴,电视上看见的狗洞就是这样子的。 “哎呀,好了,随便什么洞,总之,要从这里出去!本王先出去,你跟在后面……”逐野瞳不跟他啰嗦了,弯下腰准备钻出去,刚弯下腰,又回过头去,对着那几个侍卫,摆着十三爷的脸孔,说道,“你们几个听着,敢把本王从这里出去的行踪禀报给皇上或是皇后,本王让你们……” “对不起,几位侍卫大哥,请不要把十三爷从这里逃走的事情告诉别人,拜托了。”看见逐野瞳又行恐吓之事,秦流苏立即说道,这家伙太嚣张了,她要帮他积德才是。 “谁!!谁逃跑了,秦流苏你给本王说清楚,本王用得着逃吗?本王不过是……换个地方走。” “好啊,那你回去啊,从正门出宫啊。十三爷,请……”流苏做了请个手势,逐野瞳顿时被噎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个侍卫听了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 “敢笑本王!你们不要命了!!” 逐野瞳怒喝! “干嘛不敢笑,你本来就很好笑啊,是不是,侍卫大哥?”流苏故意问道。 “……”侍卫们哪里敢接话,只好个个都低下头去。 “好了!快点走!你们几个,转过身去,谁敢看本王,本王就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 “是,十三爷威武,属下遵命!”畏于逐野瞳的淫威,几个侍卫都整齐划一地转过身去。 于是,这天,流苏亲眼见证了这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嚣张霸道,目中无人的逐野瞳爬狗洞的情形。 而逐野瞳因为此事,被流苏取笑了好久。 ------------ 【六十六】 【方才章节出现错误,重新发,订阅过的同学,对不起。】 这厢,皇宫里,找十三爷的人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皇后气得醒了一次,又昏了过去,还不是唤着十三爷的名字。 这两人从洞里钻出来,流苏沾了一身的树叶,而逐野瞳那墨玉般漆黑柔顺的头发上沾了好些根枯草。 “你这里有草(树叶)。”两人同时指着对方,说道。 “呵呵……”接着又相视一笑,摘掉自己身上的枯草和树叶。 “你把皇后娘娘气晕了,怎么办?”流苏响起坤乾宫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怵。 “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她。”逐野瞳无所谓背着手,潇洒帅气地说道,“我母后就像这遍地的野草,任我揉任我踩,来年还是长得好好的。” “噗嗤……”流苏再一次被口水呛到,“你……你竟然把皇后娘娘比喻成野草?”他会不会太乖张无礼了一些。 “草不好吗?不是还有草泥马吗?” “咳……咳咳……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现在要去哪里?”流苏连忙转移了话题,因为她好怕自己会和逐野瞳一块被天打雷劈。 “带你去看雪。”逐野瞳神秘兮兮地说道。 “雪?”流苏一双清澈的眸子里装满了疑惑,“现在快到夏天了,哪里来的雪?” “我说有,你还不信?跟我来吧。”逐野瞳转身,往林子的深处走去,流苏也跟了上去。 流苏四处看着,这大概是皇宫外院的一个林子,参天大树,郁郁葱葱,草长莺飞,花鸟飘香,大自然的气息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流苏跟在逐野瞳身后走着,不是闻闻花香,听听风声,她好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到了。”弯了一段路,邂逅了几只小动物之后,逐野瞳开口说道,便让出前面的位置给流苏,流苏抬眼望去,顿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千树万树的白色梨花,在风中摇曳,远远望过去,好一个纯洁无暇的白色世界,美极了。 满林子地梨花,雪白雪白的花团,如脂,如玉,如雪,是那么娇嫩,那么水灵,那么晶莹,那么透亮。 繁如群星的白色小花,一阵微风拂过,梨花在枝头颤动着,摇曳着,落下的水珠溅在脸上,调皮地滑到嘴边,用舌头舔一舔,甜滋滋凉丝丝的。 “怎么办?美到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流苏痴迷地望着面前的一片美景,觉得一不小心掉入了仙境。 “闭上眼睛。”突然,逐野瞳走到流苏的身后,温柔万分的开口。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流苏轻轻闭上了眼睛,逐野瞳伸出两手,放在她柔软的腰侧,轻轻一个点地,两个人飞了起来。 他一只手暗暗出拳,猛地一击,掌风带起,那千树万树的白色梨花,突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睁开眼睛吧。” 流苏慢慢睁开眼睛,一看,逐野瞳竟然揽着她飞了起来。 那纷纷扬扬的花瓣犹如万千飞碟,在蓝天下飞扬着翩跹的舞姿;含苞的花蕾张开白嫩的小嘴,呼吸着春天沁人心脾的香泽。 那梨花雪好似一场铺天盖地地大雪,下的好美好美…… 他们在梨花雪中飞过,那白色的小花落在他们的发间、肩上、衣上…… 美得如梦如幻,好似一场美丽的聚散,一首绝妙的情诗。 流苏彻底地陶醉了。 “流苏……”她看着雪,他看着她,再美的景色也抵不过她的一个笑容。 “嗯?”她轻轻开口。 “……” “怎么了?”她回过头,望着他那张过于英俊的脸庞,柔声问道。 “没什么。”话到嘴边,逐野瞳又将话收了回去,眸中含着淡淡的忧伤。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烊。 独我孤芳自赏,残香。 …… 就这样,他抱着她,在梨花雪中飞翔,徜徉,穿越…… 所有的美好在这一刻尽情地绽放。 最后,两人安稳落在地上,在梨花林子里往外走去――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梨花雪,再要看,需等到明年了。”走出林子的时候,逐野瞳说道。 “这是最后一场?”流苏不禁回头,看着那如梦如幻的白色,惋惜地说道。 “嗯。以后,每年带你来看一次。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也要来,不来本王诛你九族。” “九族?如果我没算错,你如今也在我的九族范围里了吧。”流苏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不管,反正你就是要来!” “好啦,会的。”流苏没有想到多远,她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就答应了。 两人绕了好大一圈,走出皇宫的时候,天将黑微黑。 今日恰好是一月一次的赶圩日,所以,这个时候的曜京街市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小摊小贩的还在吆喝着,表演杂耍的也还在倒腾。 ------------ 【六十七】 这是流苏从扬州到曜京后,第一次逛古代夜市,日曜王朝的经济颇为繁荣,虽比不上盛唐,但相比两宋,已绰绰有余。 流苏不禁表现的异常兴奋,像一只快乐的精灵穿梭在人群中,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而逐野瞳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关心那些小摊小贩上的东西,看到流苏开开心心的,他也很快乐地跟在她后面。 逐野瞳外形嫉妒惹眼,俊秀风神,吸引了不少市井小民的目光,他浑身散发着一天生的贵气,令人不敢小觑。 走着走着,流苏突然看到有个老伯扛着糖葫芦在卖,她转过身回头问,“十三爷,你吃过糖葫芦吗?” “糖葫芦?”逐野瞳看了一眼流苏所指的方向,“就是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吃个不停舔个不停的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啊!!那是我和绮罗以前最奢侈最爱的美食好不好?”听到他对糖葫芦的评价,流苏不满地朝一丢了个白眼给她。 “你想吃?” “嗯。”流苏点了点头。 “走吧,买去。”逐野瞳豪爽地说道。 “你请我吃吗?”流苏问道,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当然,难道还要你付钱?” “嘿嘿,谢谢。”流苏笑了,走到那老伯面前,说道,“要三串糖葫芦。” “你吃两串啊?” “我们一人一串,再带一串回去给绮罗啊,她一定很高兴的。”流苏接过老伯递过来的糖葫芦,高兴地咬了一口,“真好吃。” 逐野瞳摸了摸身上,脸上突然出现了尴尬的表情,他看了看流苏,流苏正开开心心地吃着。 “流……流苏……” “嗯?”流苏舔了舔舌头,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没带银子啊。”逐野瞳人生第一次说话那么小声。 “咳……你没银子?!”流苏大声问道,顿时引来了路人的侧目,同时也引起了老伯的警觉,他不由自主悄悄伸手抓住了逐野瞳衣袍的一角,以防止有人吃霸王葫芦。 逐野瞳的脸腾的红了,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小声一点不行吗?” “哦,那……那现在怎么办,我吃都吃了耶。”流苏看了看已经被她啃的乱七八糟的一串糖葫芦,眨着眼睛说道。 那老伯侧过耳朵,偷听着两人的讲话。 “……”逐野瞳一回头,那老伯连忙站好了,一副没有在偷听的样子,他人生第一次这么窘迫。 “不然……不然还给他?”流苏异想天开地说道。 “算了!”逐野瞳转过身,撩起他那尊贵的袍子,将身上的一块玉佩解了下来,“没带银子,这个暂时作为抵押,稍后会有人把银子送过来的。” “等等!”流苏看见逐野瞳手中的玉佩,顿时愣了,整个人的血液开始上涌,头皮发麻,呼吸开始急促,她一把拉住逐野瞳的手,盯着这块玉佩,紧紧地看着。 “怎么了?”逐野瞳发现她怪异的反应,不解地问道。 “你……你这块玉佩,是你的?”她用力将内心的汹涌压下,颤抖着声音问道。 “废话,难道是你的。”逐野瞳敲了她脑袋瓜一把。 为什么这么像?为什么会这么像?难道……难道说……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完全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看着逐野瞳俊美的侧脸,完全不敢再想下去了。 “公子……这……这太贵重了,算了,不要钱了,你们把另外两串还给我吧。”老伯虽然不懂玉佩,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东西必定是价值不菲的。 “不行!我们要三串,玉佩你拿着!”逐野瞳不依,因为流苏说了,要三串。 “这……那三串都送给你们了,不要钱。我看公子您对这姑娘不错,就算我送给你们的好了。”老伯还是不敢收那玉佩。 “那好,明日你还在此卖,我命人将银子送过人。”逐野瞳将玉佩收了回去,“走了……”他拉了拉还在发呆地看着她的流苏,说道。 “哦……”她还是看着他,一边走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逐野瞳。 “瞧你这色迷迷看着本王的样子,不会因为看了一场梨花雪,又让你吃了免费的糖葫芦,终于知道本王的魅力,你就迷上本王了吧。”逐野瞳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了,终于忍不住回头问道,并将流苏那副痴痴样的眼神逮住了。 “我……我哪有。”流苏连忙回过神来,急着否认道。 “没有?你敢说没有迷上本王?没有被本王的魅力征服?”他不信!! “看着你,是因为……那是因为你的头发上还有一根野草,好不好?”流苏将心头那千丝万缕,一团乱麻似的思绪敛去。可能是她多想了,一切只是巧合而已。对的,就是这样,是巧合而已。 “野草?” “对啊,你看。”流苏踮起脚,将他头上的一根野草拿了下来,放到他眼前,“是不是?” ------------ 【六十八】 果真有一根野草。 逐野瞳有点泄气地看着它。 “好啦,走了,你太有魅力了,能让我吃到免费的糖葫芦,行了吧。”流苏将其中一串糖葫芦递给逐野瞳,转过身,继续逛着。 “你的意思是本王的魅力只值三串糖葫芦?”逐野瞳举着那串糖葫芦,咬了一口,跟了上去。 “不止吧,或许……十串?”摒去了内心的想法,她又轻松了起来。 “你真的是找死!” 于是,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打闹着。 这街市上也有卖些金银首饰的小摊,上面放着很多低等的饰品,引得一些姑娘家驻足观看,爱不释手。 流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紫曦玉镯子,又看了看那些小摊上的镯子,随口问道――“你这镯子,在哪里买的啊?” “噗……咳咳……”逐野瞳一听她这话,顿时被糖葫芦给噎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你没事吧……”流苏见状,连忙跑过去拍着他的背。 “咳咳……你想谋杀我啊!”他终于缓过气来,艰难地说道。 “我哪有,我就问问你哪里买的,你激动成这样做什么?”流苏倍感委屈。 “给你你就戴着,问什么问?”逐野瞳把手里的糖葫芦狠咬了一大个,怒吼道。 流苏皱了皱眉,“知道了,不问就不问,真是的,脾气太令人害怕了。” “你敢顶嘴?!”逐野瞳作势要扁他。 “不敢啊。”流苏默默地在心中腹诽一百遍,骂死他! 逐冥冽一袭青衣,外罩玄色黑纱,整个人有如地狱罗刹,令人不敢随意接近,在这样的夜晚,他好似一朵有毒的罂粟,以傲然的姿态散发着致命的邪魅冷傲气息。 他从百福旺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顿时被那两道影子吸引了视线,那双冷硬的眸子,瞬间一沉,闪过闪过转瞬即逝的凌厉,那张修罗般俊美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然而,袖中紧握的双拳,已经悄悄泄露了他内心的情愫。 “咦,那不是流苏妹妹吗?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和十三爷在一起呢,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王府里吗?”玉如卿看到手中举着一串糖葫芦,和逐野瞳有说有笑的流苏,讶异地说道。 逐冥冽立在远处,云淡风轻,看着那两人。 “在大街上这样卿卿我我的若是被有心的人瞧见了,可失了王爷,失了四王爷府的面子呢。”玉如卿继续煽风点火地说道。 流苏和逐野瞳也同时发现了逐冥冽,以及站在逐冥冽身旁,小鸟依人般的玉如卿。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有些不自在。 流苏手中拿着糖葫芦,不知道该吃还是不吃。 “四哥……”逐野瞳唤了一声,逐冥冽点了点头,一双寒眸锁住那两串糖葫芦。 “哟,流苏妹妹,这大晚上的,怎么和十三爷在一起呀?还吃着糖葫芦,呵呵,好吃吗?”玉如卿上前两步,问道。 她心里高兴得意地不得了,四爷太过宠溺那对母女,那么久,看都不看她们后院的女子一眼了,更别说会传唤侍寝。 而如今,这秦流苏和十三爷的奸情当场被四爷生生撞破了,这下,她必失宠无疑。 因为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任何自己的女人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和自己的兄弟卿卿我我的,四爷那样的男人,更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也意味着她玉如卿又有机会崛起了。 “你!”逐野瞳听出了玉如卿对流苏的讽刺,他当即就要抽鞭子,结果被流苏一把拦了。 “她欺负你!”他不许! “十三爷,求求你,不要说了。”流苏用一副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她不想在外面起什么纷争。 逐野瞳看着她的眼神,才强忍着怒意把手收了回去。 逐冥冽终于淡淡地看了流苏一眼,说道,“糖葫芦吃完了,要记得回家。” 说完,他转过身,和玉如卿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往四王爷府的方向驶去,留下流苏站在远处,那马车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流苏举起糖葫芦吃了一口,一言不发。 “你心情不好。”逐野瞳紧张地问道。 “我……我哪有?”流苏急着否认。 “在四哥府上受委屈了吗?那些丑女人一直这样欺负你吗?”逐野瞳忿忿地问道。 “没有啦,怎么可能。”继续吃糖葫芦。 “她今天跟你讲话敢这么嚣张?!!”丑女人,真该死! “这……也只是第一次而已。” “第一次?!一次也不允许!”逐野瞳听了,好像自己心中的神圣的珍宝被玷污了,他很生气。 不知为何,逐野瞳这句宠溺的狠话一出,流苏的眼泪突然噗噗掉了下来。 “你怎么了?”一看到她哭,他一下子慌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真受委屈了?你真受委屈了是不是?” “不,没有,一点委屈也没有。”流苏黯然说道,“其实,我只是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 【六十九】 “东西丢了,丢在哪里?我们沿着回去的路上找找,就能找到了。”逐野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找不到了,一切都跟我想象的不一样,真的找不到了。我的心,有一点痛,有一点失落,有一点失望……”她手一松,糖葫芦掉在地上,沾了好些灰尘。 “那本王把你的痛,你的失落,你的失望通通赶走。”逐野瞳双手揽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脸颊上的泪意,他一颗心揪疼了。 “不,找不回的,你知道吗?六年前的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鼓励我坚持下来即使在最悲苦的岁月里也要保持从容,保持乐观的就是那一句话。可是,他却忘记了,他完全不愿意再提起了,而那个,却是我在乎的啊。” “是……哪一句话?”逐野瞳颤声问道。 “本王……会娶你为妃。”现在想起,依然那么惊心动魄,好似那声音还在她的耳旁萦绕一般。 “本王……会娶你为妃?”逐野瞳听了,喃喃地重复道,心头却突然涌起一种特别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这句话……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再三回旋,萦绕。 为什么觉得好像听过呢? “嗯,就是这句话。不过……”流苏淡淡地笑了笑,“他应该完全忘记了,因为他从未提起,也不想提起。大概是因为有绮罗吧,他疼爱绮罗,所以觉得应该留我在身边。” 但其实,她也有自己的追求啊。 马车内,玉如卿心中还在得意―― “四爷,你看流苏妹妹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在大街上公然和十三爷搂搂抱抱呢,刚才我们走了,她也不跟上来,还在那儿发着呆呢,大概是舍不得和十三爷分开吧……”她兀自地挑拨着,得意着,完全没有发现逐冥冽那张脸,已经阴霾密布了。 “四爷,妾身看要好好惩罚流苏妹妹一次才行,不然……” “罗念。”突然,逐冥冽一直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出声唤道。 “四爷……”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开门。”他淡淡地吩咐,玉如卿不解地看着他,四……四爷的脸好冷酷,他……他想干什么? “四爷,有何吩咐。” “你下去吧。”突然,逐冥冽一双利眸望着玉如卿,寒冷无比,声音轻柔无比,玉如卿却吓得脸色发白,这个人瘫软在车上。 四爷此刻好像一个夺命的阎罗,那双冷如寒星的眸子,好像一把利剑,深深刺入了她的心脏。 “四……四爷,妾身……妾身知道错了……妾身……”玉如卿扑通一声跪倒在马车上,使劲地磕头,光洁的额头砸在木杆上,顿时鲜血流了下来,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布满了恐怖的红。 她知道了,那秦流苏在四爷的心中是绝对不可以玷污的,她说错话了,她真的说错话了。 “四爷……四爷……”玉如卿颤抖着身子,爬到逐冥冽的脚边,抱紧他的腿。“妾身错了,再也……再也不敢了,回头……回头妾身就给流苏妹妹下跪认错……不要……不要赶妾身走,妾身爱你,妾身是真的爱你呀……” “本王在她们母女入府的第一天就说过,谁也不许说她们的不是,而你今日三番两次说她,已经犯了大忌。但本王今日不想杀你,你走吧,以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否则,必死无疑。”他眼中的狠决,令人不寒而栗。 玉如卿面如死灰地松开了手,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留在这个她如此深爱着的男人身边了。 “呵呵……”她笑了,笑的好凄凉,脸上的血顺着下巴低落在胸前,妖娆而暧昧,然,逐冥冽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四爷……无论如何,无论我是不是在你身边,我都爱你,依然爱你,至死……不渝。” 说着,玉如卿匍匐在地上,然后下了马车。 逐冥冽闭上眼睛,马车继续往四王爷府而去。 玉如卿看着那马车远处,身子一歪,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无情吗?不,他不无情,他对那秦流苏的情,是令人望尘莫及的。 他只是,对他不在乎的人无情罢了。 四爷,我爱你,永远爱你…… 玉如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天,悄悄的,谁也不知道的,逐冥冽“后宫”的女人,由三十七个变成了三十六个,其中原来被“宠幸”最多的那一个,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流苏刚回到熏箩苑便看到逐冥冽坐在房中。 “王爷回来之后就坐在那里呢,一动也不动,我们都不敢前去服侍。”小河走了过来,跟流苏说道。 “没事,你们先去歇息着吧。” “可是……”小河还是不放心,她好怕那四王爷啊,生怕流苏会吃亏。 “放心吧小河,没事的,你和杏白她们先下去休息,有事情了我会叫你们的。”流苏安抚道。 ------------ 【七十】 “那好吧。”小河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流苏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转身走进了房间里。 走入房中,只见逐冥冽端坐在那,兀自饮茶,看到流苏进来,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 “你回来了?”语气波澜不惊,脸上不见震怒,平静地有点儿让人胆寒。 流苏走了进去,应道,“嗯。” “十三送你回来的?”他继续问道。 “嗯。”她也继续这么回答。 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人一言不发。 那月亮的光华透过窗户照进来,房中的家具镀上了一层银辉,浅浅的,好似熟知人的心事一般。 良久,逐冥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本王不过去,你就不过来,是吗?” 流苏听了,行了个礼,说道,“请问王爷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逐冥冽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流苏走过去,每靠近一步,流苏都觉得那种紧张和窒息的感觉就愈加强烈一些。 他走到流苏的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流苏下意识别过脸去,而他却令她不得动弹。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神流连她每一处五官。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低头,慢慢向她靠近,靠近…… “四爷……”她伸手,捂住了唇。 而逐冥冽的手却停留在她的头上,那宽厚的大掌里,出现了一支朱钗―― “你头上的樱花钗不见了,本王今日给你买了一个蝴蝶簪。”他亲手,将那栩栩如生的蝴蝶簪插在了她的头上,顿时,好似一只翩翩蝴蝶落在了她的头上。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着。” 出乎流苏意料的,逐冥冽只是送了一支蝴蝶簪给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便走了出去。 “四爷……”刚步出房间,罗念便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 “江南水患问题解决了,太子惩治了一批官吏,现已经在回曜京的途中了。” “嗯,知道了。”逐冥冽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明月,转身望着皇宫的方向,悠悠说道,“今天是她的生辰,罗念,本王想去看看她了,你随本王去吧。” “是。”罗念应道。 每一次谈起她,四爷……的心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伤痛,那是他所有梦靥般日子的开始。 那童年的破碎时光,在他心里留下太多的伤痕了。 四爷对锦妃又爱又恨。 “皇上,为什么要把冽儿带来,为什么?”锦妃哭着,抱紧了小四爷。 “朕就是要让他看清楚!要让他看清楚他母妃的做出这种错失!”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请你不要伤害冽儿,他是无辜的。皇上,我求求你。” 皇上将小四爷抓过来,丢在锦妃的面前――“来人!把锦妃打入冷宫,让他们母子永生永世不得见面。” “皇上……” “锦瑟,你伤透了朕的心,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逐月皇夹着狂大的怒气拂袖离去! “李德全,老四以后交给孝德皇后抚养!” 罗念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情景:八岁的小四爷被二爷、三爷、六爷几个人逼到角落,骂他是野种,把他当马骑。 皇上经过,狠狠的斥责了那三位嚣张的小王爷,小王爷们作鸟兽散。 “父皇……”逐冥冽充满期待地看着逐月皇,叫着他。 然而,逐月皇却冷冷地转过身,狠狠离开了,不再多看逐冥冽一眼。 小四爷跑到锦瑟宫门前,喊道: “母妃,父皇不理我,所有人都欺负我,我该怎么办……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害我的,我恨你,我恨你……”他弯腰捡起冷宫地上的石头,一颗一颗往往锦瑟宫的宫门上狠狠地砸过去―― 那一声一声的石头敲击着门的声音,在冷宫里响起,却没有人去在意一个八岁孩子的内心。 从那一天起,逐冥冽学会了将所有的情愫都隐藏在内心最深处,任何人都别想看到他一丝丝的脆弱。 他发誓,要变得强大,任何人都要为他马首是瞻,谁敢阻拦,他便要踏着他的骨骸踩过去! 江南水患之事圆满解决了,微服出巡的逐尧皇未多做停留便返京了。 逐尧皇一袭胜雪白衣,稳坐在宽大豪华的马车内翻看着曜京传来的折子,那烛火照着他的脸,在车上留下一道俊美的影子。 庞然气势,浑然天成,一人静坐,却抵过千军万马。 冷眉站在一旁,替他磨墨。 “当年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却放着尊贵的身份不要,男扮女装留在我的身边伺候,这一留都快六年了吧。”逐尧皇放下手中折子,问道。 “回殿下,已经过了六年了。” “六年……”逐尧皇喃喃说着,站了起来,“六年……六年……” 正说着,突然听到马车外远远传来一阵飘渺的歌声――“道不尽红尘俗恋,诉不完人间恩怨……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 那歌声让逐尧皇怔了一下――问道: “他们在唱什么?” “回殿下,他们唱的是《江山美人》。” “江山美人?这种调子的歌,我从未听过,是谁谱的词。” “秦流苏。”冷眉答道。 ------------ 【七十一】 “流苏?”逐尧皇一听,星眸微怔,云淡风轻的脸上掠过一丝讶异,随后又会心一笑,那么灵动的女子,能唱出这样的歌声,并不奇怪。 侧耳倾听,那歌声继续传入他的耳中。 “大殿之上,契丹公主挑战秦流苏,秦流苏便和绮罗郡主共同演奏了一首江山美人,当时宫廷乐师将记了下来,传到民间,目前这曲《江山美人》已经风靡了整个曜京。” “将我的筝取来! ” “是。” 一把精致的古筝,上面刻着一个“尧”字,他心中喟叹,若是此生,能和唱这歌的人共抚一曲,此生无憾了。 马车四周的帷幔被迅速撤掉,逐尧皇席地,于天和地之间端坐。 修长而干净的十指抚上琴弦,婉转动人的曲调从琴弦上流出,他抚的便是流苏的这一曲《江山美人》。 逐尧皇精通音律,且过耳不忘,仅听一遍,便记下了所有韵律。 那清澈的泛音,舒缓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那如歌的旋律,“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余音袅袅,会将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在他的琴声中,能够忘记了俗世的一切,只觉得坐在云端之上,眼前所见,皆是清澈的美好。 冷眉不懂韵律,但是那仿佛能看见的、如花般绚烂调子也让她也忍不住呆住了。 十六公主逐云霓自从那次宫宴之后,就对流苏和绮罗四手联奏的《江山美人》兴趣颇大,发誓一定要学会。 这不,一大早的,她就跑到逐月皇面前,用尽了招数,终于让逐月皇同意她出宫,到了四王爷府来找流苏和绮罗。 “哼!十三哥太坏了,昨儿个明明说好一起来四哥府上找你们,他竟然提前跑了,害的我一个人在御花园里等了整整三个时辰呢。”逐云霓愤愤地说道,言语之中尽是对逐野瞳的责备。 逐云霓,十六公主,和逐尧皇一母所生,年方二十三,已经嫁了夫婿,可惜驸马爷在六年前平定诸侯的叛乱中中了埋伏死了,逐月皇怜她,便将她接回皇宫住着,太子对这个妹妹也是疼爱有加。 逐云霓长得端庄贤淑,气质超然,心地善良是逐月皇所有女儿中最美的一个,但性格却显活泼,不拘小节,长长也会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来,对流苏和绮罗很是喜爱。 “皇姑姑,你不要生气了,我们不理十三叔就是了,我们来玩,不理他。”小绮罗在一旁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逐云霓。 “对,绮罗说的对!还是我们绮罗对姑姑最好,我们再也不理那个家伙了。”逐云霓弯腰,捏了捏小绮罗的鼻子,“流苏,快点来,教我怎么用这七个碗奏出那种声音来。” “好啦,先把这几个碗依次摆好了,然后在放上依次不等的水量……对……就是这样子。” 三个人围在花园的石桌上叮叮当当摆弄着,杏白和兰儿在一旁绣花,小河仍然就吃瓜子。 “好了,摆好了。”流苏拍了拍手,拿起两根筷子准备示范给逐云霓看。 突然,一阵悠远的古筝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侧耳一听…… 不知是谁,正在抚一曲《江山美人》,那曲子如山涧清泉,咚咚欢畅;如雾中荷香,幽然不绝…… “这……是谁的琴音,好美……”流苏懂一点音乐,便知道这抚琴之人定有着高超的技艺。 不由自主的,流苏在碗上敲奏着,跟随那古筝的节奏,敲出灵动的音符。 道不尽红尘俗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千回右转自彷徨,撇不下多情数桩。 两种器乐的音乐旋律在天地间回绕。 逐尧皇一边抚着琴,那马车继续前行,突然,漫天的粉色樱花瓣如雪飘落,扬扬洒洒,像一场凄美的聚散,又像一个少女飘零的心事。 逐尧皇端坐在华贵马车之上,气韵风华竟令身旁万物黯然失色。 流苏轻轻随着那琴音轻轻哼唱着,闭上眼睛享受那心灵契合的美妙感觉。 凉亭内的逐云霓和绮罗站在一起,都听得痴了,醉了。 杏白和兰儿也不由自主放下手中的绣工,小河也睁着一双眼睛,侧耳倾听。 良久之后,曲调结束,但天地之间依旧萦绕着那三日不绝的美妙声音。 “那是大哥的琴声,那是大哥的琴声……”逐云霓突然说道。 “你说……刚才抚琴的人,是……太子殿下?”流苏抬头,问道。 “对,不会错的,大哥精通音律,他的琴音是曜京一绝,过耳不忘。十二岁那年,他的琴声不但听起来赏心悦目,还是最有利的武器,他曾经以一曲《十面埋伏》击退了三万大军,那件事是日曜王朝的一段佳话。” “竟然是他……” 【弱弱地问一句,你们,最不希望谁伤心呢?4。13,太子,你们最不想谁伤心?为什么?】 ------------ 【七十二】 那样令人如痴如醉的琴音,竟然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逐尧皇弹奏的,流苏顿时大有伯牙遇到子期的酣畅感觉。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 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 …… 流苏回头,顿时发现熏箩苑门口出现了一冷硬的身影,是逐冥冽,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自从他送了她蝴蝶簪之后,就再没有来过这里了,小河说四爷整日都在书房,未曾出门过。 “父王。”绮罗看见逐冥冽,欢快地跑了过去,逐冥冽那冷傲的脸顿时柔和了不少,脸上露出笑容,弯腰将女儿一把抱起。 “绮罗,在做什么?” “教皇姑姑奏乐唱歌。” “……” 父女俩随意地聊着,逐云霓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对流苏说道―― “四哥八岁的时候就和我还有大哥生活在一个宫里,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作妹妹的,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温情的一面呢。流苏,他对绮罗真的很好,看看,都疼到骨子里去了。” “是啊,绮罗真是幸运,难怪,以前她没有找到爹的时候,一直信誓旦旦地说爹怎么好,怎么好,原来父女之间会有心灵的感应。” 说着,逐冥冽放下绮罗,让她自己玩儿去了,径自朝流苏这边走了过来。 “四哥……”逐云霓喊道。 “来了……”逐冥冽浅浅点头道,视线不经意间飘过流苏。 “嗯,来和流苏绮罗学敲这几个碗,现在也差不多了,该回宫了。流苏,我先回宫了,改日你来宫里,我们继续聊。” “好的,公主,我一定会去的。” “四哥,我走了。” 逐云霓和逐冥冽请了辞,在宫女们的陪同下,离开了熏箩苑。 这样,便只剩下逐冥冽和流苏两个人了。 流苏心中仍旧是紧张,拿着筷子的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 “本王送给你的蝴蝶簪,怎么不见戴?”良久,逐冥冽眼睛望着流苏的头,问道。 流苏摸了摸那发髻,低头说道,“我怕丢了,我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上次的樱花钗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怕这蝴蝶簪也丢掉……”到时候,若真的弄不见了,逐冥冽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而她,生怕自己承受不起她的怒气。 “原来如此……”逐冥冽听了,那紧绷的脸才舒缓了一些,继而又说道,“你放心戴着,丢了再买便是,本王喜欢看见你身上戴着属于本王的东西,知道吗?” 他身子靠近她,双手撑在桌子两边,将她困于他两个手臂之间一方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冷魅而强烈的邪佞气息,如风一般袭来。 “流苏,梨花雪,琴音……好似只有本王,什么也没给过你,你……想要什么?”他盯紧她的眼睛,问道。 “四爷……”她有些懵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逐冥冽抬手,撩起她的青丝,放入鼻息处,深深地呼吸着,“说!你要什么?蝴蝶簪你怕掉,什么不会掉?首饰?衣裳?胭脂水粉,还是……本王不懂女人的心思,你要什么要告诉本王……” “四爷,我……我……你怎么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昨天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对她进行严重的警告,可是他却送了她一直蝴蝶簪,今天,他突然又问她要什么。 “本王想对你好。”逐冥冽双手收紧,将她突然纳入怀中,头慢慢朝她好近。 “四爷,皇上……”这个时候,罗念没有通报便匆匆跑了进来,一见那姿势颇为暧昧的两人,他立即转过身去――“末将该死!” “什么事?”逐冥冽并未松开对流苏的钳制,转头问道,语气冷硬,充分表达了他的不悦。 “方才李公公来了,说是皇上要召四爷您入宫,让您马上就去。”罗念胆战心惊地说道。 “知道了,本王这就去。” “是,末将去备马车。”罗念说着,满头大汗地离开了熏箩苑。 撞破了四爷好事了,这是罗念跟在逐冥冽身边十几年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 “你随同本王一块入宫吧。”逐冥冽说着,松开了手,转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发现流苏还留在原地,便转过身来说道―― “还在等什么?” “哦,来了。” 皇帝突然召见四王爷,这是件稀罕的事儿,逐月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特意召见逐冥冽了,也不知是凶是吉。 到了皇宫后,逐冥冽先去见皇帝了,流苏决定先去找逐云霓那里玩。 “公主,你看,那不是十三爷心仪的那个女人吗?” 契丹公主耶律银露在拜见了天朝皇帝之后,准备启程离开曜京回幽州了,虽然她还心心念念着逐野瞳,但是,也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 却不想,在离开的时候竟然碰见了她发誓想要除掉的秦流苏! “是她?!哼,这真是地狱无门她闯进来啊!卓玛,想个办法,把她弄出宫,带到契丹去,让本公主好好地折磨死她!” ------------ 【七十三】 “娘……” 四王爷府,绿萝苑中,正在午睡的小郡主绮罗突然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一张粉白额的小脸顿时惨白惨白。 奉命在一旁守护着她的无崖子小朋友连忙几步跑了过来,“你怎么了?” “小哥哥,我娘出事了,她出事了……”绮罗说着,连鞋也来不及穿,掀开被子,不顾一切地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往房外跑去。 “等一下……”无崖子连忙弯腰将她的绣花鞋拾起,跟了上去。 “不能等了,我娘等不了了。”绮罗头也不回地说道。 无崖子只好从后头一把将跑的飞快的绮罗抱起,按住她,替她将鞋穿好。 “我娘出事了,我要马上去找她,我不要丢她一个人,她会害怕的。小哥哥,请你跟我父王说一声,我走了。” 绮罗说着,转身继续往王府外面跑去。 无崖子怔忡片刻,也跟了上去,便跟在她身边走,边说道―― “你娘和王爷入宫了,不会有事的。” “不,她出事了,她一定出事了。”绮罗说着,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娘,娘……”绮罗一路哭着跑出了王府大门。 御书房内,逐月皇坐于桌案后头,威严的双眼扫过颔首立于面前的逐冥冽,问道―― “多久没带过兵了?” “回父皇,两年了。” “朕从未真正将兵权交给你,一直让你坐着有名无实的王爷,你心里可曾怨恨过朕待你不公?” “父皇英明,知儿臣不才,没有能力担当重任。”逐冥冽不动声色,说道。 “论智慧,你稍逊太子;论用兵,你略输十三。” “父皇所言极是,老四比不过太子和十三弟。”逐冥冽说道,心里那股不被承认的失落感却在无限放到,袖中的拳头,慢慢紧握着。 “契丹野心未死,这次契丹王和公主表面上来朝拜,实则是来探朝廷形势的。朕同南巡的太子通了书信,也和朝中大臣商议了,决定势必要将其狼子野心彻底打倒。有人主张,将契丹王和公主就此囚在曜京,而后发兵一网打尽。但我日曜王朝不是这等鼠辈。所以,决定十日后对契丹的发兵,此次,由十三任兵马大元帅,你辅佐他,任副帅一职。朕已经和十三谈过此事,他认为你比他更有资格担任大元帅一职,你认为呢?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逐冥冽明了,逐月皇明则问他的意见,实则在告诉他,他只能出任副帅,并且要听令逐野瞳。 “父皇,儿臣认为副帅一职,更适合儿臣,十三弟是有名的大将军王,并且有过出兵契丹的经验,他担任兵马大元帅最适合不过了。” “嗯,既然如此。那朕明日便发布圣旨,你们十日后出发!一举歼灭契丹国。” “儿臣定不辱使命!” “下去吧。”逐月皇说道。 “是,儿臣告退。”逐冥冽躬身后退,出了御书房。 “等等……”突然,逐月皇又喊住了逐冥冽。 逐冥冽回过身去――“父皇,请吩咐。” 逐月皇顿了顿,说道―― “小心点,要保护好自己,朕不希望任何一个儿子出事。” 逐冥冽怔了片刻,而后说道。, “……是,父皇,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十三弟。” 说着,逐冥冽离开了御书房。 刚步出御书房,在后候着的罗念便匆匆跑了过来,他的额头上还冒着豆大的汗珠――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四爷,小郡主走了。”罗念深知四爷对郡主的重视,片刻也不敢怠慢。 “什么?!”逐冥冽一听,顿时心一紧,“说清楚!!” “小郡主说是做了个噩梦,梦见女主子出事了,然后不顾一切地要找娘,崖子和丫鬟侍卫们都跟在后面呢。” “出事?”逐冥冽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匆匆到了逐云霓寝宫,结果逐云霓说并未曾见过流苏。 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问道,“契丹王和公主走了多久了。” “四爷入宫的时候走的,现在大概已经出了曜京了。”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这样的景致,便是大漠夜间月光下的风情。 如今艳阳高照,偏然是清风徐来,阵阵沙浪缓缓游移,别有一番风味。 漫漫黄沙之上,远远的行来一队人马,静悄悄的在这个广阔的天地间行走,远看似一条小小的蚯蚓。 这边是从曜京回幽州的契丹军队。 契丹公主耶律银露像个男儿般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一脸飞扬跋扈的傲气,契丹的女子能和男子一样骑马,一样带兵打仗。 突然,只见远远的一条沙龙狂卷而来,狂沙蒙蒙之间,是若隐若现的马匹;清风徐徐之下,是那傲气漫天的人群。 “公主,是四王爷逐冥冽!”耶律银露的侍卫上前说道。 “本公主恭候大驾。”耶律银露得意地说道。 只是片刻功夫,那对人马已经走近。 为首的逐冥冽,眯眼看了看耶律银露,并不言语,但一脸的阴沉便可以看出他此刻并不好惹。 “银露和父汗回幽州,竟劳烦四王爷亲自来送行,银露受宠若惊。” ------------ 【七十四】 “银露和父汗回幽州,竟劳烦四王爷亲自来送行,银露受宠若惊。”耶律银露手持九节鞭,抱拳说道。 逐冥冽冷酷的脸,紧紧绷着,面容冷厉,眸光森冷,冷酷的线条坚毅如刀割一般。 他的身后,赫然屹立着大队人马,四王爷的大旗在风中飒飒飘扬。 “契丹公主千里迢迢来我曜京,岂有不送一程之理。” 耶律银露一听,心中微怔,她未曾料想,逐冥冽竟然没有问她秦流苏是不是被她抓走了, 什么意思。不过―― 也许他真的没有想到秦流苏在她手上呢?毕竟她用的方法皇宫重重守卫也未能发觉。 于是―― 她抬眼微微一笑:“谢四爷厚爱,银露感激万分。” “感激倒是不必了,契丹公主,将本王的女人交出来便可。”逐冥冽淡淡说道,但言语之中含有一种不可抗拒,不敢回避的寒意。 耶律银露脸上一变,他知道?方才只是先礼后兵的一种方式? 但是,她把秦流苏那样子藏着,他是肯定找不到的,所以她故作不解地微微一笑―― “银露不知道四爷是什么意思?四王爷你的女人不见了,怎么来找银露要人呢?”她有十足十的把握,即便逐冥冽认定了秦流苏在她手上,他也不可能找得到她。 寳_ 書_蛧_ω_w _w_._β_Α_ǒ_S _Η_ǔ_②_. ℃_o_Μ 罗念一听耶律银露不敬的话,立即拔刀,身后的将士们也蠢蠢欲动。 然,逐冥冽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随后,他冷若寒星的眸子看了耶律银露一眼,淡淡地说道―― “那本王定是弄错了,契丹公主,一路平安。”他说着,面无表情,眸中没有泄露半丝半毫的情愫。 耶律银露见了,心反而一慌,这逐冥冽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容易就听信了她的话?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有什么阴谋? 耶律银露眼睛一眨不眨,费力捕捉他的表情,妄图能看出某些破绽来,但是,看不到,她什么也看不到。 “撤!”逐冥冽抬手,冷声下令。 “是!”于是,那席卷着狂傲和霸气的人马,又如来时般飞驰而去了,漫天尘土,飞来而起。 “公主,那逐冥冽是什么意思?他真的相信那秦流苏不在我们手上么?”卓玛不解地问道。 耶律银露将一直看着逐冥冽背影的视线收回,说道―― “这个男人隐藏的太深沉了,本公主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耶律银露突然感到意思挫败,继而,有说道,“不过――就算他知道秦流苏是被本公主抓走的,他现在也找不到,不是吗?哈哈哈……” “公主英明,我们那个方法,没有任何人想得到。”卓玛竖起大拇指,说道。 “走吧。”耶律银露命令道,哼!秦流苏,等到了契丹的地盘上,本公主再好好招待你!” 流苏醒了过来,才发觉到异样。 这是在什么地方? 流苏的嘴巴被赛了布条,眼睛被蒙住,既说不了话也看到东西,手脚都被绑了住,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唔……唔……”她用力呼喊着,但是仅能发出非常微弱的声音。 手脚动不了,便用头撞了撞,才发觉自己大概是被困在一个木箱之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开始浑浑噩噩地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随逐冥冽到了皇宫,之后逐冥冽去御书房见皇帝了,她便准备去找逐云霓玩。 结果半路遇见了耶律银露的侍女卓玛,她和她说了一句话,接着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耶律银露那张毒蛇般妖媚蛊惑的脸蛋,顿时心中一种莫名的惧意涌上心头。 “唔……” 正当她使劲挣脱的时候,突然,一阵声响传来,小木箱被打开了,她眼睛上的布条被粗暴的一把扯落―― 顿时一道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她低头,闭了闭眼睛。 “哼!”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再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手持九节鞭的耶律银露一脸毒辣笑意地望着她,更令人害怕的是,她的手中在把玩着一条白色的小蛇,白蛇在阳光下散发着令人发颤的银色光芒,嘴巴里还吐着红色的蛇芯子―― “唔……唔……”望着这条小蛇,流苏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这个可怕的女人,她想干什么?! “秦流苏,我耶律银露看中的男人,你竟然也敢碰!今天本公主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耶律银露说着,手一松,那小白蛇倏地一声飞了起来。 “唔……啊……”流苏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她只觉得脖子上突如起来一道冰凉而刺痛的感觉,接着浑身麻痹了一下。 再睁开眼睛,那白色小蛇又重新回到了耶律银露的手上―― 那蛇咬了她?!!流苏使劲低下头,发觉脖子上多了三个小小的红色的牙印。 ------------ 【七十五】 那蛇咬了她?!!流苏使劲低下头,发觉脖子上多了三个小小的红色的牙印。 耶律银露一把扯掉她嘴巴里的布,目露寒光,狠狠说道—— “哼!臭女人,这只是本公主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等到了契丹,还有的你好受的。” “你想干什么?这蛇有毒是不是?你让它咬了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我看中了十三王爷逐野瞳,你竟胆敢跟我抢!本公主绝饶不了你,来人!”耶律银露大喝一声。 “是,公主!” “把她的双手用铁链绑起来,再绑到本公主的马后面,本公主要这么一直拖着,把她拖到幽州去,哈哈哈哈……”耶律银露说着,仰天长笑。 “不……不要……” 流苏使劲地挣脱着,但是,奈何她一个弱质女流,如何抗争地过耶律银露这个凶悍的公主,和她手下那大批强悍的契丹婢女。 “卓玛,送一封信到十三王爷府去,告诉逐野瞳,秦流苏在本公主的手上,想要人,让他亲自来找我!”耶律银露说道。 “是!” “哈哈哈……” 耶律银露出宫后,大部队沿着正道赶回幽州。 而另有一部份人扮成汉人,将流苏挟持了,走的是另外一条道,方才逐冥冽走了之后,她便让卓玛扮成她的样子继续前行在赶回幽州的大道上,而她,则悄悄赶上了挟持流苏的这一对人马。 耶律银露拉起她手上的铁链,眼神残忍之极—— 然后,她跨上马背,策鞭,黑色的骏马飞驰出去,铁链一紧,流苏立刻被拽出去,她险些摔倒。 不行,不能倒下去,不然会被她拖死在马后面的。 于是,她拼命让自己找到平衡点,以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速度跟在马的后面奔跑。 “驾!”耶律银露一回头,发现流苏竟然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奔跑的时候,她顿时怒了,使劲一挥马鞭,那马跑的更快了。 “绮罗,娘没事的,娘没事的,娘一定可以跑赢那匹马的。”流苏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着绮罗的名字。 那风呼啸而过,震得流苏的耳膜轰轰作响。 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剧烈的奔跑使她的体力很快就消耗光了,而漫天的沙尘铺天盖地,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她连呼吸都快要不能了! 天呐! 胸口仿佛要裂开一样,疼痛得要晕过去。 但是她不能倒下! “绮罗……绮罗……”她用最大的声音呼喊着女儿的名字,她要从女儿的名字里寻找力量…… 绮罗,为了绮罗她不能就这样被耶律银露折磨死,她的绮罗,还需要她的照顾,她的绮罗若是见不到她,该有多伤心啊。 她一边飞奔,一边想着女儿那可爱的笑容,那漂亮的小脸蛋,她不禁笑了—— 耶律银露回头,发现流苏竟然在笑,她猛地一抽马鞭,马更快地往前跑去…… 于是,她最终还是无法支撑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她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 而马的速度却更加快了,她的身体和炽热的黄沙摩擦,单薄的衣料不足于保护她,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每一寸皮肤,全都疼的麻木了! 一条清晰的直线从她身子底下一直延伸,一直延伸……然后,渐渐地有一点一点红色的痕迹出现现。 阳光下,那一点点红无比刺眼,越来越多…… 流苏在沙地上痛苦地呻吟,身上好痛,被磨开的皮肤火辣辣灼烧着她,身心俱裂,这一刻,她终于切身体会了这样的痛苦! “好痛……好痛啊……绮罗……娘……娘不行了……” 小绮罗一言不发坐在四王爷府大门口的石狮子旁边,紧紧抿着双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眼睛轻轻一眨,那泪水便如大颗珍珠滚落而下。 无崖子见状,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门口,大批的侍卫和丫鬟们守在一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四爷找主子去了,小主子一直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一直望着路口。 “小郡主,我们不如进去等吧,这里风好大,不要着凉了。”兰儿看着绮罗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到难过,也忍不住拿帕子拭了拭泪。 “不,我要在这里一直等着,我娘很胆小的,她没有我不行,我没有和她一起被抓走,那我也要让她回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我呀。”小绮罗倔强的说道。 侍卫和丫鬟们听了,都动容了。 “父王找到我娘了吗?小哥哥。”她抬起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认真地望着无崖子,问道。 无崖子弯下腰,拿起自己衣衫的一角,擦去绮罗脸上的泪珠。 “四爷,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走了耶律银露,主子一定在他们手上的,不是吗?”罗念不解他的做法,忍不住问道。 “谁说本王要放她走了?。”逐冥冽冷冷笑道。 “那四爷的意思是?” “日曜王朝与契丹大战在即,流苏在耶律银露的手上,必定会被当做双方交战时候的筹码,所以,本王必要在他们回到契丹之前,将她救回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本王要先让耶律银露放松警惕。” “四爷英明。” “罗念,将人马分成两部,你率众部从南面包抄。”逐冥冽下了命令。 “是!末将遵命!” ------------ 【七十六】 流苏已经被折磨地奄奄一息,脸色惨白如纸,唯有那身子上火辣辣的疼痛在提醒她,她还活着。 她微微睁开眼睛,无力地抬头,耶律银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双妖冶美丽的眼睛,却散发着毒蛇般的光芒―― 耶律银露抬腿,穿着厚底马靴的脚踩在流苏那布满灰尘的手背上―― “你这只手很会弹是吧……江山美人?哼……”说着,狠狠用力一践踏。 “啊……”流苏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五指顿时疼的被迫张开,一张已经布满伤痕的脸皱成一团。 她紧闭着眼睛,脸色如雪,薄唇血色全无,香汗淋漓,湿濡的长发夹杂着灰尘散在脸颊边,看上去已经虚弱不堪。 穿越六年多,大大小小波折和磨难不断,但是,从未像今天这般惨烈,女人的嫉恨心,比任何锋利的武器都要来的恐怖。 “痛吗?”耶律银露脚仍旧踩在她的手上,蹲下身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用力迫使她将头仰起,“折磨才刚开始呢,贱人!” “为什么……”她不懂…… “啪……”接着又狠狠一个耳光打在流苏的脸上,顿时,流苏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血腥味从喉咙涌了上来,一口鲜血堵在喉咙处,她想要说话,却又无法开口。 “因为你的存在,让本公主不高兴了,所以,你应该消失。但是,我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消失的,以前卓飞也看上十三王爷,我挖了她的眼珠子,而你,可不止两只眼珠子这么简单……”耶律银露低声说着这些话。 “……”鲜血从她的唇角慢慢流出,染红了她襟前的衣衫。 “来人,在她的脚上绑上铁链。” 耶律银露站了起来,重新上马,这次,她不着急。马慢悠悠前行,流苏脚上绑着铁链,万分艰难地往前走着,而嘴唇因为缺水,干裂的可怕。 那黑色的铁链令她的脚都快抬不起来,链条在脚腕上勒出深深一道痕,每走一步,都仿佛一个铁拳砸下来,疼的深入骨髓,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汗水顺着脸颊流到眼睛里,她只觉得刺痛地无法开眼,那小白蛇咬过的地方,不时传来一阵蚂蚁咬过的酥痒的感觉。 “绮罗……”她喃喃地喊着女儿的名字。 耶律银露回头,冷冷一笑―― 突然,后方远远的扬起一阵沙尘,马蹄声响彻天际…… “公主,是四王爷!”婢女看清楚那大旗之后,惊恐地报告耶律银露。 流苏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这一句话,她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有人来救她了么? 耶律银露回头一看,只见立于骏马之上的逐冥冽彷如地狱使者降临一般,狂啸而来。 耶律银露大惊,立即调转马头―― “他不是走了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公主,快看……可汗的信号!”耶律银露抬头一看,只见空中升起一道白色的烟―― 她顿时大惊…… “糟糕了,父汗被伏击,全军覆没!!!”想来是逐冥冽去而复返,结果发现那马上的人卓玛而不是她,顿时打开了杀戒!将父汗杀了! “杀了契丹公主,杀!!!”逐冥冽的人马越来越近了!漫天的杀气席卷而来,将士们冲天的士气,令天地也为止动容。 “公主,现在怎么办?”婢女吓得浑身浑身发抖! “哼!秦流苏,这次便宜你了!但是本公主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们走!” 说着,耶律银露手中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黑色小球,猛地往地上一扔,巨大的白色烟雾云弥漫在四周。 流苏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昏昏倒了下去―― 逐冥冽见状从奔跑着的马上飞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飞到流苏身边,身后揽住了她: “流苏!”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她便觉得落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之中。 “你……你来了。”睁开眼睛,逐冥冽那张修罗般俊美的脸出现在眼前,那脸上带着急切的神情,流苏轻轻笑着,身子一软,窝在了逐冥冽的怀中。 白雾散去,耶律银露趁乱逃了,现场只剩下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婢女。 “四爷,契丹公主和契丹王趁乱逃走了!其余人已经被十三爷擒住了!”逐冥冽的将士前来汇报到。 望着怀中伤痕累累的人儿,逐冥冽的心脏被人狠狠字戳了一下,莫名地疼痛。 他心疼地看着这副娇容,历来风云不变色冷面阎罗发怒了,冷酷的脸,紧紧绷着,一手夺过侍卫手中的长鞭,愤怒地往那些契丹女婢身上抽过去,那些婢女疼得在地上打滚,哀嚎,求饶! “四爷……”流苏艰难地开口,“不要让绮罗……看到我受伤……受伤的样子,拜……拜托你,我不想……让她担心……” “流苏……” 逐冥冽的心口被千刀万剐着,从未如此恨过自己,方才为何要和耶律银露博弈,直接杀了她,流苏就不会受这些折磨了! “四爷……流苏……求你了……” 流苏虚弱的眼光祈求着,带着几分悲凉几分伤痛,逐冥冽无言的点了点头,流苏这才放了心,身体一松懈,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逐野瞳策马赶到了,当他看到四哥怀里那个被打的体无完肤的女子和因为被马拖着,而在黄沙上留下的那些斑斑点点的血迹的时候,他的手一松,手中的剑掉在了沙地上。 【这个周末我都在办理一些证件,耽误了更新,抱歉,今天会更足一万的】 ------------ 【七十七】 “流……流苏……”他的声音颤抖着,他不敢相信,那个不成人形的人就是前天还活蹦乱跳和她一起看梨花雪,一起逛夜市的人儿。 逐冥冽长腿一跨,上了马—— 回头对逐野瞳说道,“十三弟,流苏不愿让绮罗知道她身负重伤,所以她暂且要到你府上疗伤了。” “……”逐野瞳双拳紧握,眼中的恨意浓烈到快要将他自己淹没掉。 怎么可以让笨蛋女人在他的地盘上受这样的折磨。 因为流苏受了伤,逐冥冽便放慢速度,马慢慢悠悠行走在黄沙之上。 他冷酷的脸,紧紧绷着,面容冷厉,眸光森冷,冷酷的线条坚毅如刀割一般。 怀抱着流苏的手,却在颤抖着。 他视若珍宝,从来不舍得动一下的女人,此刻竟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向来冷硬无情的心,一阵又一阵地抽痛,撕扯着他的灵魂。 他承诺过,只要他在,决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可是如今,就在他的身边,她却被伤成这样。 契丹!必被他践踏于铁蹄之下! 逐野瞳望着远去的四哥和流苏,说道“本王一定会报这个仇!一定会!” 十三王爷府。 数位太医围在床前,替昏迷的流苏检查伤势,府中的仆人们也如临大敌般守候在房外,十三爷吩咐过了,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现在最紧要的是流苏姑娘的伤势。 以前在十三王爷府和流苏关系不过的黄妈跪在地上,念念有词,为流苏祈福。 逐野瞳站在门外,望着房内的情形,握紧门框的手咯咯作响。 小果子紧张极了,那门框都快要被十三爷抓断了。 “为什么会昏迷?”逐冥冽冷冷的声音从太医身后响起,太医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让出一个位置给他—— “回四爷,主子身体上受到的摧残太多了,意志力已经被磨光,所以,才昏了过去。” 逐冥冽听了,小心掀开她左手的袖口,顿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从手腕一直延伸,整条手臂都被磨破了,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伤的好重啊!逐冥冽整个人动容,抓着她手臂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抖。 再掀开右手,一样严重。 从四王爷府赶来伺候的兰儿和小河在一旁看了眼泪不禁扑扑地流了下来。 远远的,站在房门口的逐野瞳,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冲了进来,当看到流苏那手臂时,他顿时一把揪住太医,喝道—— “马上!马上用最好的金疮药,本要要她马上好起来,你听到没有!” 他激动的样子,眸子里闪出红光的样子,令太医顿时吓得快要站不起来了—— “十……十三爷……奴才会尽力的……” “快点!!救她!本王不允许她有事!”他暴怒地揪过大夫,眼睛却定定看着床上苍白虚弱的人!他不准许她有事!没有他逐野瞳的允许,秦流苏休想有事! 她是他捡回来的人! “是,是是……”太医吓得两腿一软,直直跪下去,口中惊魂未定地一叠声答应着。额头上冒出汗珠,他顾不得擦一擦,马上打开药箱,翻箱倒柜地忙着。 逐野瞳转头,看着躺在床丄一言不发的女子,想到她平日和他吵架时那灵气活下你的样子,他弯下腰去,抬起手,慢慢朝她的脸靠近—— “十三……借你的地方,打扰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四哥吧。”就在他的手,要靠近流苏的脸蛋的时候,逐冥冽那无波的声音突然响起,并且伸出一只手,将他那只手按住了。 逐野瞳顿时一怔,那手停住了,兄弟两个双目对视,一个火热一个冰冷,放入最极端的两个灵魂交战,战争一触即发。 房中的奴才和太医们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 良久,逐野瞳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看着流苏的伤势,他浑然忘我,竟然忘了分寸了。 他猛地转过身,隐忍着内心快要迸发的情愫,走了出去,左穆和小山看看屋内,然后跟了上去。 逐野瞳那张一向嚣张跋扈的脸上,此刻……无奈,疼痛,悲愤的情愫交战着,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逐冥冽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而后回过头来问太医—— “除了皮肉伤,还有没有内伤……” “四爷,在主子的脖子处发现了一排小牙印,好像是……是被蛇咬的……”太医战战兢兢说道。 蛇?逐冥冽一听,顿时心中一紧,弯下腰去,轻轻扯开流苏的领子,果然,一排牙印,这是蛇咬的! “是不是中毒了?”逐冥冽问道。 “回四爷,刚才把脉发现倒是没有中毒,奴才想那不是条毒蛇,只是契丹公主拿来吓主子的罢了。”太医乐观地说道,因为四五个人诊断了,确实没有中毒迹象。 “四爷,要涂药了。”一旁的兰儿,手中拿着一个瓷瓶,小声说道。 “出去!”逐冥冽冷漠地接过小瓷瓶,坐在床边,望着流苏,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小河有一丝犹豫,涂药要把衣裳掀开来,四爷是男人,不方便…… “出去!”他加重了语气,屋内的人吓了一跳,依次退了出去。 ------------ 【七十八】 逐冥冽闻言,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那冰冷的眸子彷如一道利剑,令屋内的人吓了一跳,接着依次退了出去。 “轰……”水蓝色袍子腾空飞起,那如虹的剑气扫过,不远处的的树顿时轰然倒塌。 “啪……”又一声,手中的剑被射出好远去。 左穆和小果子相视一眼―― “糟了,要内伤了。”小果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咱们十三爷好可怜,什么女人不好喜欢,偏偏喜欢自己最尊敬的哥哥的女人。现在她受了伤,十三爷内心一定担心紧张地要命,可是,四爷在那,他连探望都不能去,只能在这里舞刀弄枪,发泄内心的情绪,唉,沉浸在爱情里的男人是傻子,沉浸在三个人的爱情里的男人,是疯子啊。”左穆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我好,有村花就够了。” “左穆,你这儿实在说十三爷风凉话是吧!讽刺我的十三爷,你找死是吧你……”小果子一听,一手叉腰,一手翘起兰花指,指着左穆的鼻子,尖声骂道。 “果公公,你懂什么是男人的心理么,我现在只是在表达……十三爷的爱太复杂了,如果他拥有的一份简单的爱情,就不用在这舞动弄枪了,现在呆在那个受伤的女子身边的人就是他了,懂么?” “你你你……你这又讽刺起我来了。哼!不跟你扯了,臭男人!我看我还是去看看四爷那边怎么样了,好随时汇报给十三爷,也好让他放心不是?”小果子愤愤说道。 “去吧去吧!”左穆挥了挥手。 小果子准过身,往流苏房间走去了。 “左穆大哥,我觉得你不必找村花了,果公公和你挺合适,你俩拌嘴的时候挺像十三爷和流苏主子的。”一旁的小山,突然说道。 左穆听了,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黄小山!你还想不想讨老婆了?!!” “怪事,十三爷和四爷怎么就喜欢一个人呢?”黝黑的在小山一旁自言自语道。 左穆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呀。” 她的脸,惨白如纸,脸上好几道血污,刺痛着他的眼,那湿湿的头发垂在额头。 此刻的她,好似一个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掉在地上碎掉了。 他拿起毛巾,擦拭着她的脸,将那血污一点一点擦去,因为是第一次替女人擦脸,他的动作笨拙而稍显粗鲁。 看到她睡梦中微微皱起的小脸,他擦拭的动作渐渐轻柔了起来。 “很痛吗?本王轻一点……” 直到,整张脸上的血污去掉,他才停了下来。 接着,逐冥冽轻轻掀开流苏的袖口,将那上好的金创药小心翼翼地撒均匀了,再将袖口放下,然后再另一边的袖口,也把药粉涂抹均匀了。 接着,便是她胸口处的磨伤了,那耶律银露丧心病狂,让流苏趴在地上被马拖着走,方才他抱她回来的时候,身下的衣裙就已经破烂不堪了,他解下自己的外袍将她包了回来。 此刻,掀开外袍,那破烂的衣衫下,可见密密麻麻的伤痕,那原本雪白的肌肤,块块发红发肿了,还留着血。 美丽的颈子下方,接近胸口处的地方,流出的血丝将衣服都黏住了,那肚子上,也是触目惊心,不忍看到得屡屡伤痕。 他的眼,一热,握住瓷瓶的手,青筋突起,那太阳穴处在蠕动着。 耶律银露!本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可解恨! 他抬起手,欲要将流苏的衣服掀起,替她撒上金创药…… “啊……”门外偷偷看着的小果子,看到四王爷要掀流苏的衣服了,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行啊,万万使不得,这小秦主子是十三爷看中的人儿,这……这可不能让四爷抢两回先啊。 十三爷,为了奴才最爱的您,奴才……奴才为您豁出去了,不要命了! 于是,突然…… “哎哟……”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门突然被撞了开来,小果子整个人摔进了屋子,趴在地上。 逐冥冽的手顿时一顿,停了下来。 他一扭头,看到趴在地上的小果子,顿时眸中一凝,掠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伸手扯过丝质的柔滑被单将流苏的身子盖住。 “做什么?”淡淡地开口问道,但那声音已经将小果子动的浑身都麻痹了。 “四……四爷……方才奴才经过,看到……看到一只老鼠正要往这房里钻……奴……奴才想要把它抓住,不想……不想却惊扰了四爷,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小果子吓得双腿打颤,不敢睁眼看逐冥冽一眼。 “哦?是吗?十三王爷府里,有老鼠?”逐冥冽不置可否地问道。 “……是……是……” “站起来!到本王面前来,告诉本王,那只老鼠是什么样子的。”逐冥冽说道。 小果子顿时心中一惊,他颤颤巍巍朝逐冥冽走了过去! “四……四爷……唔……”小果子才开口,喉咙便被逐冥冽突然伸出的手扣住了―― 小果子立即感到呼吸困难。 “凭你,敢糊弄本王!该死!”狠狠说道 “咔……”逐冥冽一用力,小果子的喉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 【七十九】 “咳咳……”正在此时,躺在床丄的流苏咳嗽了两声,她醒了。 逐冥冽听了那虚弱细微的声音,铁钳似的的手松开了对小果子的钳制,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小果子顿时像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收到四王爷阴冷的目光,他用尽全力地站了起来,双手捂住喉咙,扶着房中的桌椅,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咳咳……差点……差点小命就没了。小果子一想到刚才惊险万分的情形,又冒出了一声冷汗。 不过为了他最爱的十三爷,值……值了! 十三爷!! 逐冥冽转身,流苏睁开一双疲累的眸子,空洞而迷茫地看着房中一切,最后,视线停留在逐冥冽脸上—— “四爷……”她还是很虚弱,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你醒了。”逐冥冽见到她开口他,顿时悄然松了口气,她走了过去,弯腰将枕头塞入她的脑后,问道。 “这……这是哪里?”流苏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看着他问道。 “这是十三弟的府里,等伤好一些了再回去。按照你说的,本王已经让人回去告诉绮罗,说本王奉命微服出巡,领你出游了, 现在已经睡下了,放心便可。”逐冥冽将事情一一告知与她。 流苏一听,吁了口道,有些吃力地回到—— “谢谢四爷。”轻微一个动作,就痛的她直掉眼泪。 “躺好,不要乱动,本王要帮你擦药了……”逐冥冽按住了她乱动的身子,说道。 流苏这才发觉,她的两手手臂上撒上了药粉,不似放在那般疼痛了,反而有股清凉的感觉,是……逐冥冽帮她擦的?他会做这种事情? 那接下来,要—— “擦哪里?” “你的身子,肚子和胸口处,都被磨破了。” 流苏一听,顿时连忙拽紧床单,“这……这种体力活,让……让小河,兰儿或者是杏白来做就行了,不劳烦四爷了。” 逐冥冽听了,拿起那白色的小瓷瓶,靠近流苏,伸手将她身上的丝质被单扯开,说道—— “本王最擅长的,就是体力活,你不知道吗?”逐冥冽意有所指的说道,浑身带着阴佞的邪气,强烈的气息笼罩在四周。 流苏听了,咽了口口水,不用说,她也知道逐冥冽说的是哪方面——“总……总之,擦药的事情,真的不用四爷亲自动手了……”流苏浑身都很痛,稍微一个动作,就够她痛上半天的,更别提要出手制止逐冥冽了。 “流苏,你这样子,本王会认为你欲拒还迎的。”逐冥冽望着她,淡淡地说道。 “我……欲拒还迎?”这个男人曲解的本事,也不差! “嗯,本王认为你是。” 说着,逐冥冽抬手,将她衣裳领口处地扣子解开一颗,雪白的颈子顿时露出了一小节,细滑的肌肤,白的近乎透明。 逐冥冽的喉咙顿时一紧,一股邪火涌上心头,房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火热的氛围。 再抬手,第二颗扣子就要被解开,更多的柔嫩肌肤,koi要暴露在眼前了。 “我……我饿了,我想吃东西,四爷,我想你亲自去端!”紧急之中,流苏忍着剧痛,猛地将两只伤痕累累的手抬起,一手握紧逐冥冽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 逐冥冽的手顿了一下—— “饿了?” “嗯,饿了……好……好饿,饿到没有力气讲话了。”她说完,一颗心跳的好厉害,她知道,此刻,她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只要逐冥冽用蛮力,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她是没有办法逃脱的。 他的手依旧没有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流苏那两只手臂疼的快要脱臼了,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两人仿佛战场上相持不下的将士,逐冥冽猛攻不退,秦流苏死守阵地。 良久,逐冥冽身后替她扣上扣子,又将她那疼的发紧的双手拿起,放到身侧。 然后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于两臂之间,头慢慢靠近,在她的头顶轻轻碰了一下—— 而后撑起身,问道:“要吃什么?” “要吃……吃……吃……鱼吃肉……蔬菜吃多了也不好,容易老。”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他怎么就信了? 逐冥冽松开手,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流苏深深的吁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而恰在此时,走了几步的逐冥冽突然回过头来,便将她那表情尽收眼底。 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回头,流苏的表情收都收不住—— 逐冥冽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本王一清二楚,流苏,本王只是帮你涂个药,心中并无其他任何念想,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往那方面想。”他邪气无比地说道。 “你……我……” “本王不会动一个伤患的,不过,待你的病都好了,就不一定了。” 逐冥冽说着,不再看流苏,转过身,走了出去,人已离去,但房中,以及他所逗留的每一处都留下他强烈的气息。 ------------ 【八十】 在太医的精心治疗和各种名贵药材的作用下,两天后,流苏的体力基本恢复了,只是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要非常小心照顾着才行。 “主子,外面的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呢?”兰儿看到外头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相间,便问道。 流苏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窗外,丝丝阳光照了进来,说道,“出去走走也好,都在房里闷了两天了。” “嗯,奴婢扶您出去。小河,快来帮一把手,我们扶主子外面走走。”兰儿对在那整理流苏换洗衣物的小河说道。 “好咧。”小河放下手中的衣物,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春末的季节,天气转暖,柳树的叶子愈加繁茂,葱葱郁郁,鸟语花香,王府里处处可见夏的气息了。 这十三王爷府是她和小绮罗曾经居住数月的地方,现在看来,仍旧有种好熟悉的感觉,那时候整日和逐野瞳斗法,她浑身都处于亢奋状态,时刻预备着对付逐野瞳的各种折腾。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便是物是人非。 “黄妈,你好,你儿子讨媳妇儿了吧。” “蔡师傅,你做的菜比以前更好吃哦。” “……” 一路上,遇见王府里以前共事的下人,她都一一主动了招呼,她并没有因为成了四爷的女人而变成一只骄傲的孔雀,还是和从前一样友好亲切,大家对她也很是喜欢。 “十三爷,好样的……” “十三爷……” “十三爷……” 三人正慢慢走着,突然,王府练武场那边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呐喊声,逐野瞳的名字隐隐传来,同时夹着有马匹沸腾的声音。 “那里是在做什么啊?这么热闹”流苏听了,随口问道。 “听我小山哥说,十三爷刚从校场上练兵回来,兴致颇高,战袍还没脱呢,被将士们起哄在射箭呢。”小河将从小山嘴里听到的消息说给流苏听,小山如今是逐野瞳手下的一名将士了,因为猎户出身的关系,射箭非常准。 “这人的精力好像永远那么旺盛啊。”流苏听了,笑着说道。 “主子,要……要去看看吗?”兰儿踮起脚看了看那边,然后红着脸在一旁建议到。 流苏把她的表情捕捉了去,她顿时一愣,这表情……十分的可疑啊。 “兰儿,你……你不是也喜欢上十三爷了吧。” 兰儿一听,脸更加红了,她急切地争辩道―― “哪有!主子不要乱说呀。” “哦,这样啊,咳……那好吧,那就……随便十三爷在做什么了,我们往那边花园去坐坐吧。” “主子!”兰儿抓着流苏的手,站在原地,不愿走。 “怎么了?”流苏故意问道,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您……哎哟……你明明知道人家只是……只是……人家又不是那种非要得到十三爷的喜欢。十三爷那么英武那么潇洒,很多人都喜欢啊,杏白喜欢,小河……小河你说,你是不是也喜欢?”兰儿另一只手一把拉住小河的袖子,把她也拖下水。 “嗯,我喜欢,十三爷比我哥白比我哥好看,我喜欢。” “主子您看,这种喜欢,又不是奴婢一个人。我们在这里呆了两天,奴婢就知道这十三王爷府喜欢十三爷的不止二十个,但是大家都有自知之明,只是远远看着啊。”兰儿继续说道,连耳朵根子都红了。 流苏见状,忍不住笑了―― “好啦,逗你们的啦,现在呢,就满足你们这两个十三爷粉丝的愿望。去看看你们的偶像的光辉吧。” “真的?”一直说话比较少的小河,眼中露出了粉丝的兴奋光满。 “嗯,算是给你们的犒赏啦,让你们看美男去。哈哈,真是很没有想到,那家伙人气有够高的,我身边两个人都是潜伏的粉丝。”流苏哈哈笑道。 “那……”小河的内心充满了粉红色的小气泡,说道,“我想趁机会偷偷拿一只十三爷射过的箭做纪念,可不可以呢?” “……可以!” 于是,三个人一起往练武场那边走去。 “主子,粉丝是什么意思,偶像是什么?”小河和兰儿一边走一边问道,她们常常从流苏的嘴巴里听到一些没有听过的词语。 “偶像呢就是说你们很崇拜的某个人,比如说你们崇拜十三爷,十三爷就是你们的偶像,而你们这些崇拜他的人,就可以称为粉丝了。”流苏耐心地将现代的词汇教给两个古人。 “哦,粉丝,偶像……” “主子,您的偶像是谁呀?”兰儿好奇地问道。 “我的偶像啊……”流苏停住了脚步,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脸上微红了一下,“我不告诉你们。” “主子您真不够义气,我们告诉您了。” 三个人一边说着,便来到了十三王爷府的练武场上。只见―― 那练武场中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只凶猛的老虎和狮子,那些凶猛的动物口中发出令人恐惧的叫声―― “十三爷,定要给大家露一手啊……”几个围着场子跑了几圈,也没射中个什么东西的将士,走到逐野瞳面前,单膝跪地,说道。 “十三爷,露一手,露一手……” 其他将士们跟着也喊了起来,大家都喜欢看逐野瞳骑马打猎,太刺激,太赏析悦目了。 逐野瞳抬起手,预备拒绝―― “本王今日不本王……” “十三爷,她来了,露一手!”他正要拒绝,这时候,左穆看到了刚好出现在门口的流苏,连忙对逐野瞳说道。 逐野瞳一听,连忙转头,果然看见了流苏。 他突然咳嗽了一声,高声说道:“本王今日不……不拒绝!今天就小试一下身手。” 接着,他朗声一笑――先看准场中的几头凶悍奔跑的猎物。而后策马飞驰,场中扬起一阵沙尘―― “十三爷!十三爷………”将士们举着手中弓箭呼叫起来,喊声震天动地,兰儿和小河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马上飞驰的英勇神武的人。 只见逐野瞳骑在马上,瞧准猎物,反手抽出一只长箭,手挽长弓,在急驰中飞射―― 顿时,箭如霹雳弦惊,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一只狂奔逃命的豹子应声倒地。 “好!!” “十三爷好样的!!” 一箭得手并未停歇,手中之箭越射越快,在急风骤雨般的连珠疾射中,被军士驱赶四处逃命的豹子、狮子等纷纷倒地嘶鸣。 兰儿和小河呆呆看着马上如此勇猛的逐野瞳,四只眼睛里都冒出了红心。 ------------ 【八十一】 顿时武场上的将士们沸腾了起来―― “十三爷……” “十三爷……” 叫好声,欢呼声,马蹄声不绝于耳,逐野瞳身穿银色战袍,手持弓箭,立于马上,那双迷人的丹凤眼闪着令人不敢小觑的精光,在众人的拥簇之下,他大将军王的风范展露无遗。 回眸之际,那双眼睛不由地寻找流苏的身影,当看到她还站在那里看着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于是,再次举起弓箭,对准场中的猎物,正当众人屏息以待,等着看逐野瞳再次来个精彩射猎的时候。突然,他改变了方向,那箭头对准流苏。 众人大惊! 左穆更是吓得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 原本在看他射猎的流苏顿时愣了,他他他……他想干嘛…… 她两腿开始发软,四肢开始发抖―― “兰……兰儿……小小小……小河……” 突然,逐野瞳猛地一松手,那箭便直直朝流苏这边射过来! “啊……”流苏望着那箭,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尖叫着。 而兰儿和小河两个人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了,众将士更是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十三爷……他这是要干什么?怎么不射动物射人了。 流苏只听见嗖的一声,那支箭从她耳旁飞过,然后直直射中了她身后那棵橘子树长在最高处的那个橘子……的蒂。 那橘子蒂一断,橘子从树上掉了下来,逐野瞳飞身而起,橘子在落地之前不偏不倚地掉在了他的手掌里。 流苏的一颗心,惊魂未定,逐野瞳已经拿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喏,给你吃……”他朗声笑道,将那颗已经熟了了橘子递到流苏面前,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刚才全场的人呼吸都快停止了,只有他,跟个没事儿似的。 流苏听到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逐野瞳张脸。 “呵呵……”她笑。 “呵呵呵……”他也笑。 “哈哈……”她继续笑。 “哈哈哈……”他也继续笑。 “砰!”突然,流苏抬起她的手,猛地一拳揍在逐野瞳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上。 她体力是孩没有完全恢复啦,但是逐野瞳这么一闹一吓,她什么都恢复了! 顿时,全场寂静,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流苏的那个拳头上―― 十三爷……挨揍了! 逐野瞳手中的橘子掉在地上,捂住鼻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流苏―― “你……你……” “啊,十三爷,流鼻血了……”小果子看到逐野瞳指缝间流出了一丝血,惊慌的尖叫着,匆忙从丫鬟的手里抢来一块帕子,飞快地跑了过来,“十三爷,流鼻血了,快用这帕子堵住呀……” 逐野瞳拿过帕子一擦,果真!都是血! “你揍我?!”逐野瞳用帕子捂住鼻子,用浓厚的鼻音问道。 看到逐野瞳被他揍的出了鼻血,流苏心中也咯噔了一下,但是想想他刚才的恶行,就又觉得不能心虚心软,所以,她扬起一张脸,理直气壮地说道―― “对!我……我揍的就是你,怎样!我惩奸除恶,怎样!哪有你这样的人,没事就拿支箭对着别人,你以为很好玩吗?要是射中了怎么办?”真的是快要气死她了,她好歹是病人,他怎么可以这么……这么坏! “本王……本王只是要摘一个橘子给你吃!”天,好痛,他鼻子大概被打断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虚弱的病人嘛。 “……摘一个橘子?你这是摘橘子吗?你不会下马走过去,用你尊贵的手把那颗橘子摘下来吗?”她真的快要气晕了,才刚刚好一点,她觉得她的病情又要加重了,头……真的好晕呐。 “本王一向这么摘橘子。”他理直气壮。 “你!” 众将士纷纷目瞪口呆地看着逐野瞳和一个女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吵架。 十三爷啊…… “哼!无聊!兰儿,小河,我们走!”流苏转过身,说道。 “十三爷,你那支箭可以送给我么?”小河羞怯地问道。 “十三爷,这橘子……主子不要,给我好么?”兰儿脸红着说道。 两个人根本没有要管流苏要不要走的意思,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害羞地偷偷看一眼逐野瞳,又低下头去。 “……”流苏要气死了,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这个时候干嘛要表现地这么粉丝啊。 “拿去吧。”逐野瞳仍旧捂住鼻子,挥了挥手。 “谢谢十三爷。”兰儿和小河顿时大喜过望,纷纷去捡自己看中的东西。 “你……” “你不吃,本王自然送给别人了。好了,别气了,最多本王以后不用箭射橘子,直接用手摘,行了吧。” 逐野瞳摸着鼻子,走到流苏的身边,一身银色战袍在阳光下闪耀着华贵的光芒。 “……” “你身体不适,本王扶你进去歇着。”逐野瞳说道。 “不用了,不敢劳烦十三爷了。”流苏连忙伸手挡住他伸过来的手,像要逃避瘟神似的,“只要您十三爷不要没事把我的心脏吓破就行,否则,我没被那八宝粥折腾死,倒是要被你吓死了。” “什么?八宝粥?”这又是什么词儿,“八宝粥和王八蛋的关系是?” “关系?”流苏皱了皱眉,继而说道,“哦,他们是孪生兄妹,都排行第八,都一样的该杀千刀。” 【今天会有一万的更新】 ------------ 【八十二】 “……什么意思?”逐野瞳总是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些新鲜的,让他不得理解的说法。 “没什么意思,我回房去了。”流苏转过身,往前走去。 “到底什么意思?”逐野瞳跟了上去,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要快点好起来,真的好想我的绮罗哦。” “好了,本王扶你回去。” “……” “……” 曜京城门处。 “小哥哥,你说父王真的和我娘微服出巡去了么?” 小绮罗踮起脚,往远处看去,然后回过头,问小书童无崖子。 这些天,小郡主那张粉白的小脸上总是带着满满的愁绪,粉色的小泪痣看起来也黯淡了许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时无神地看着某个地方。 那模样,看着好令人心疼。 “王爷说微服出巡就是微服出巡了,过几天救回来了”无崖子小朋友说道,这些日子,他不但担任了绮罗的小书童还担任着开导她心灵的绝色。 “让开!让开!前面的瞎了眼了,让开!” 正在这时候,几匹马气势汹汹横冲直撞地闯了过来,马上的人嚣张不已,为首的一个是个独眼龙,他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好些个无辜的行人被鞭子伤到,摔倒在地,那街边的小摊贩更是遭殃,摊上的水果被摔哥稀烂,损失惨重。但是,那面目凶恶的人,却不以为意,继续肆无忌惮地挥舞着鞭子。 绮罗见了,顿时心生不快! 而突然间,那马好似突然发了狂,直接朝小绮罗这边飞驰而来。 “呀……”小绮罗连忙捂住了头。 无崖子见状,飞奔过来,一把抱起小绮罗,利落地转至一边,绮罗才没被那马蹄践踏。 “你瞎了眼了,敢挡你爷爷的道。”那独眼龙恶声恶气地说道,并举起鞭子朝绮罗抽过去。 无崖子小朋友那纯澈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危险冰冷的气息,脸上表情一凝,接着,他右手利落一甩,袖口中突然飞出一支毛笔,银色的笔杆,笔杆上画着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一道银光在半空闪过,那毛笔直直朝独眼龙飞了过去,接着,只听见一声惨叫,独眼龙手一松,鞭子掉在地上,他整个人也从马上掉了下来,他那挥鞭子的手,已经被无崖子挑断了手筋。 只片刻功夫,那只银色笔杆的毛笔又回到了无崖子的袖中。 “啊……”其余几个原本气焰嚣张的同伙见了,都从马上滚落了下来,吓得浑身颤抖,跪地求饶――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 无崖子小朋友不为所动,一脸冷酷,看也不看地上疼得直打滚的独眼龙,伸手牵着绮罗的手,“走,回府了。” “这……这这是什么武器?”周围的人惊呆了,如果没有看错,刚才从那小孩子手里飞出来的,确实只是一支毛笔,为何……为何具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把一个原本气焰嚣张的大个子伤的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等一下。”小绮罗说着,走到那独眼龙面前,说道――“持强凌弱非君子所为,我看你只是面目凶恶可憎,到不见得是个大恶人,如果你现在发誓,以后重新改过以后不再弱小,我就叫我小哥哥饶了你,不然,现在把你抓到大牢里去,治你一个欺压百姓的罪。” 小绮罗个子小小的,说话声音甜甜的,脆脆地,但是那浑然天成的贵气和举手投足间的风范,却令人不得不折服。 “改……改……一定改……”独眼龙疼得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应道,一来他是被那只神奇的毛笔吓到,二来是被绮罗的威势所折。 不远处的马车上,冷眉放下马车帘子,请示道:“殿下,要将小郡主和她的小书童传过来吗?” “小小年纪,就有此等气度和风范,和她娘一样,屡次出乎我的意料,老四有这么一个女儿,此生足矣。冷眉,去将她传来。” “是,冷眉遵命。” 正当小绮罗和无崖子小朋友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衣,发髻高高挽起的清秀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一张脸过于苍白,没半点血色,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极淡,眼神七分冷,三分热。 “是你?”小绮罗自然认得冷眉。 “小郡主,太子殿下在那等您,请您过去一趟。”冷眉恭敬说道。 “太子殿下回来了吗?”小绮罗听了,那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往四周看去,最后看到了那辆马车,逐尧皇撩起马车帘子,正望着她。 “那就请冷眉姑姑带路吧。”小绮罗有礼地说道,“小哥哥,你和我一起去。” 无崖子依旧不语,酷酷地点了点头。 宝 书 网 W W w .b a o s h u 2 。CO m “……”冷眉顿时一愣,颇不自在地问道,“郡主,您……您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是我娘说的,她说冷眉不是叔叔,是姑姑啊。”小绮罗嫩生生地回答道。 “……”冷眉无言,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是女的,这小郡主说起来,倒是毫不含糊,却又无法令人反感。 到了马车上,绮罗给逐尧皇请安―― ------------ 【八十三】 “绮罗见过太子殿下。”小绮罗将手放在腰间,微微欠身,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闷闷不乐。 逐尧皇发现,小姑娘的神态也不似往日那般飞扬,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绮罗刚才和小书童一起惩罚坏人,做的很好。”逐尧皇夸奖道,凌厉的眼神却不觉温和了下来,说话的时候观察着绮罗的神态和表情。 “哦,谢谢。”听了这番夸赞,绮罗却也只是点了点头,那小小的眉头依旧不展,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丝毫不像往日那样,听了太子的夸赞会小小地得意一番。 看着绮罗突然这般了无生趣的样子,逐尧皇眉头轻皱―― “绮罗不高兴?” “……”她依旧看着脚尖,无声地点了点头。 “说给我听听?” “不行,这是小姑娘的小秘密,不能和别人说。”小家伙听了这话,终于抬起头来了。太子殿下对她好严格的,要是让他知道她想娘想的难过想的整天无精打采的,她会好没有面子的。 逐尧皇听了,说道,“好,既然是你的小秘密,那本太子就不问了。送你一件小玩意儿吧。” 逐尧皇示意冷眉,将马车内的两个皮影拿了出来,放在绮罗的面前。 “哇,这是什么啊?”绮罗被那两个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儿吸引了注意力,那愁眉不展的小脸,露出了一丝丝笑容,眼睛闪烁着讶异的神情,将那两个皮影拿在手中,扬起一张小脸,问逐尧皇。 “小郡主,这是两个皮影,剧场里的人拿来演戏的,叫做皮影戏。”冷眉解释道。 “这两个小人儿可以演戏吗?”小绮罗从未见过皮影,不觉好奇,歪着头,把两个皮影看了仔细。 逐尧皇看着她那惊喜的样子,不觉笑了―― “可以,以后你可以和你娘一块玩,你娘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自己一个人玩。改日,你到东华殿来,我教你。” “嗯!”小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着,“这两个小人儿真好看,他们是一对夫妻吗?” “对,是一对失散多年,而后久别重逢的夫妻。” “他们为什么会失散呢?”小绮罗听了心里突然有点难过。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他们在茫茫的人海中找不到对方了。可是,那个女的小人儿没有放弃,一直等待着男小人儿来找他,等了好久好久,他终于来了。”逐尧皇清宁如许的声音,在马车内娓娓道来。听得冷眉有些痴了,好美的故事。 “那……这对小人儿还少了一个小小人儿,因为他们一定有一个女儿的,太子殿下,我们再做一个小小人儿给这两个小人儿好不好?”小绮罗轻轻摇晃着这两个皮影,皮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映照在马车的幕帘上。 “小小人儿?” “因为,他们就像我父王和我娘一样,失散了,又重逢了呀。我父王和我娘有一个我,那他们也一定还有一个小小人儿的女儿,如果没有小小人儿的女儿,那女的小人儿在等男小人儿的时候,不是会很寂寞,很孤独,很可怜吗?而且,如果没有小小人儿,女的小人儿被坏人欺负的时候,怎么办?”小绮罗说着,突然好想好想流苏。 “……”逐尧皇听了,心头一紧,“你娘等你父王的时候,很寂寞,很孤独,还常被人欺负吗?” “嗯!”小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娘有的时候会拿着父王留下来地玉佩偷偷哭,不过,她都不给我看见的,我就装作不知道啊。 有些坏蛋呢,欺负我没有爹,我娘很生气就会去和他们理论,结果,人家恼羞成怒就来打我们,我娘为了我不被打,就把我护在怀里……”绮罗说着,眼睛湿湿的,声音越来越低,手中的两个皮影,垂了下去,“我娘挨了好多打,每次都被打得头破血流,我一次也没被打过。我娘好勇敢,只有想起爹的时候会哭,挨打的时候从来不哭呢。” 逐尧皇听了,眼神微微一凝―― 说道―― “绮罗,你有一个好娘;你娘,也有一个好女儿;而你父王,有你们两个,足矣啊。”逐尧皇说着,却觉得心头某处被挖空了一块。 “所以,我们一起给这两个小人儿再加一个小小人儿,好吗?” “好。”逐尧皇点了点头,“我们在给他们加一个小小人儿。” “好。”绮罗听了,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继续摆弄着两个小人儿。 逐尧皇看着绮罗的笑容,心头泛起一丝落幕,他不觉将手深入怀中,将那支樱花钗拿了出来,放在手中,看着。 流苏将兰儿和小河都支开了,她心里总想着绮罗,她决定要沿着这十三王爷府的后花园走上十圈,用现代人的方式,令自己快快强壮起来,不要再那样娇娇弱弱地留在房子里了。 但是,她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走到离她住的房间最远的地方的时候,竟然没了体力,走不动了,又不太好意思大声喊小河和兰儿,所以,只好在原地坐着,静等恢复体力。 她四处看看,一个人也没有,于是,索性将鞋子脱了,躺在草地上,在青草地上晾着一对玉足。 她闭着眼睛,浑然不知,一个人已经悄然走到了她的身边。 ------------ 【八十四】 他低头俯视着她―― 流苏闭着眼睛,惬意地躺在青草地上,两只小巧的绣花鞋被随意扔在一侧,她洒脱灵动,似不受任何拘束的凡尘之外精灵。 一双玉足,饱满晶莹而不显庸肿。润滑细腻而不失光泽,圆滑匀称,细腻精致,玲珑剔透,美得隐隐约约,美得韵味十足,美得诱人三分,美得撩人心弦。 正午的阳光,有些晒人,他所见过的女子,此时莫不是躲在小阁楼,怕那阳光晒了如玉的肌肤。 但是,她不一样,她似乎很享受与大自然接触的惬意,这样的她更加快乐,更加灵动洒脱。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闭着眼睛流苏突然笑了,脸上那灿然的笑容,比四月的樱花更美,更纯净,更动人…… 他心念一动,若有魔力,便会想将这笑容捕捉了,放入口袋中,永久保存。 而当他看到她露出半截的手臂上那密密麻麻有如丑陋小虫的疤痕时,那双星眸般璀璨的眸子一凝,顿时闪动着枭雄的凌厉。 逐尧皇便是如此,语笑嫣然之际,如春风拂柳,和熙怡人,而冷峻傲然之际,又如鹰击长空,霸气决绝,天地也为之肃然低昂。战场上,不需要任何狰狞,却已经令万千将士臣服。 他已经知道了契丹公主差点将她掳走让她受了重伤的事情,听冷眉说罢,心中已经汹涌过一回了,而今亲眼看到那真切的伤口横在眼前,却又是那般心潮澎湃。 她,竟然受了那样的残害! 契丹,此回,已没了存在的任何理由! 此回出征,他会前往!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 不知转入此中来。”良久,他敛去心内情愫,开口惬意道。 一个清朗中透着无比威严气势的朗朗声音,念着白居易的诗歌,突然在耳边响起,流苏听了猛然睁开眼睛来―― 只见一袭白衣的男子,不染尘俗,赫然背手站在她的面前,高高地俯视着她,那双眸子,若星辰般――。 他的影子,将她紧紧地,完完全全覆盖住了―― “啊……太……太子殿下……”当流苏看清了那张绝世容易是谁的时候,连忙坐了起来,两只暴露在空气中的脚却不知往何处放,脚趾头害羞的弯着。 她伸手去抓鞋子,谁知慌乱之中那鞋却被她推得更远了。 糟糕,竟然在逐尧皇面前光了脚,这……这情何以堪啊。 逐尧皇将她的慌乱和不知所措看到了眼中,却并不动声色,弯腰将那双比他手巴掌还短地鞋子拿起,放到了她的脚边,而后转过身去,说道―― “把鞋穿好。” 流苏一听,连忙抓过鞋子,将脚套进里面,连忙站了起来,天杀的,竟然劳烦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帮她拿鞋。 “呀……”然而,因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方才又走了好长一段路,身体本来就疲累了,现在突然这样站起来,她整个人眼前一阵眩晕,往前面倒了过去。 “小心。”他威严的声音瞬间响起。 她猛地闭上眼睛,等着那想象中的疼痛袭来,但是,却觉得腰部被什么缠住了,整个人脚着地悬着。 她睁开眼睛一看,逐尧皇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尽在咫尺,却并未靠近。 低头一看,只见腰间缠着一圈柳枝,原来,在她摔倒之际,逐尧皇及时抽过一旁柳树枝条,嗖的一声飞出去,将流苏的腰肢缠住了,让她免了摔倒在地的痛,而自己,亦没有与她太过接近,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谢谢殿下出手相救。”她站直了身子,有些窘迫地说道。 “不必。”他手轻轻一扯,她腰间的柳枝又重新弹回树上去了。 他看到了她手上,颈子上依旧刺目的疤痕,眼神不觉再次一凝。 “我来教你功夫。”逐尧皇望着她,突然说道。 “功夫?”流苏听了这句话,不解地看着他,教她功夫?他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方才在回京的路上,碰见绮罗了,说了一些话。我想你应该学点防身的功夫。”逐尧皇说道。 “什么?殿下你……你看见绮罗了,她怎么样?好不好?她为什么会在路上,她没有在四王爷府吗?”流苏一听逐尧皇见了绮罗,便忘了逐尧皇说的学功夫的事情,急切地问道。 “小姑娘她该是很想你了。” 流苏听了这话,心头一酸,低下头去,喃喃说道,“我知道,她一定想我了,因为我也好想好想她,我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呢,这一次因为我受伤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已经整整六天没有见到她了,想到她,我就觉得好心痛,好想快点好起来。” 这对母女,情深的令人心头发酸。 “我教你功夫,可以让你恢复地更快,你学不学?”他问道。 “我学,我学!” ------------ 【八十五】 “好,你且细细看着,共有三个招式。” 逐尧皇说着―― 长袖舞,随风起。 顷刻间,那碧绿叶子飘飘洒洒落在树下男子的青丝上,衣襟上。 绝美 似幻似真。 流苏看得入了迷,她向来认为男子的功夫便是与暴力、血腥离不开,却不知还能如此惊才绝艳,一招一式,美不胜收。 “此乃第一招:飞花踏月,诀窍在于手的灵活。”逐尧皇回眸看她,流苏点了点头,手跟着慢慢比划。 白袍翻飞,风云突变。 快,急,骤。 碧叶飞起,云蒸霞蔚。 一派一往无前,摧毁一切的霸气! 流苏仿佛看见一副描摹大千世界的绚烂画卷,河山被黄昏余晖尽情渲染,灵动之中气象万千,风卷云飞,山河运转。 “此乃第二招:风云突变,诀窍在于快。”说话间,已来至流苏面前,手中柳枝直指她的眉心。 流苏身子一偏,纤纤素手出击,竟也触到了那柳枝的末梢,她竟用方才的第一招飞花踏月去破解这风云突变。 虽然未能成功,但逐尧皇已大为惊讶。 柳枝收回 旋身,回转 骤然舒缓,白衣飘飘 满地是落枝的芬芳 说不出的气定神闲,道不尽的风华绝代。 “此乃第三招:才子佳人,诀窍在于……”逐尧皇说着,蓦然停了下来。 流苏正看着痴迷,见他欲言又止,问道―― “诀窍在于什么……” “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心有灵犀……” “心灵相通,比什么都重要,若能领悟方才我所说的,这三招三式,便能做防身之用。” “嗯,我懂了。”她脑海中回忆着他方才的一招一式,手执柳条比试着,笑着对逐尧皇说道。 那回眸的一笑,如荷叶上的露珠,凝聚了天地最纯的精华。 “懂了?”逐尧皇问。 “嗯。” “第一招,出手之前切忌太多花哨的动作,看准对方,探出便可。”逐尧皇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立于流苏身后,双手由后前伸,握住流苏的两只手,教她如何出手。 当四手碰触到,他宽厚的胸膛不经意间贴上她玉背的那一刹那,流苏怔住了,她的手一颤抖,他的手…… 那只手的温度,令她不觉心跳猛然加速,那傲然威严的气息…… 逐尧皇也怔住了。 远远望去―― 他白衣胜雪 她紫衣似云。 渐落的夕阳在他们身上投下炫目光圈,美得令人不忍卒睹。 时空都似凝固了一般。 冷眉远远地看着两人。 “流苏,我来晚了……”良久,逐尧皇那清宁如许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殿下……”她回头,四目相视。 风起,他那风中四散飞扬的发丝,显一种绝世之姿,眉心一抹昂然。 “唔……”突然,逐尧皇脑中仿若一阵针扎,他倏地后退两步,松开了手,抚撑着头。 “殿下,你怎么了?头很痛吗?”见他突然皱眉,一副痛苦的样子,流苏连忙扔掉手中柳枝,上前将他扶住。 “无碍……”逐尧皇罢手,说道。 “我扶你进去,让人去传太医。” “不必了,只是小事,并无大碍。” “可是……” “流苏……”逐尧皇看着她,说道,“那是我保护你的方式。” “什么?”流苏心头一震。 “好好练这三招三式吧。”逐尧皇伸手,轻拍了一下流苏的肩,而后转过身,朝外头走去。 流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天地似乎在一瞬间沉寂,他的背影像一场燃尽于夜幕的烟花,执着地堕进永暗的夜色里。 “那是我保护你的方式……”他的声音依旧回响在她耳边。 冷眉上前―― “殿下,头疼病又犯了吗?好似每回犯头疼,都和流苏主子有一些关系啊。”冷眉说道。 逐尧皇站定了,转头看着冷眉。 “这莫名的头疼,会不会也说明了什么呢?” 流苏的伤恢复地很快,比太医预期的要早了好些天,伤一好,她便迫不及待跟逐野瞳辞行,和逐冥冽一块回四王爷府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见到我的绮罗了。”马车内,流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流苏……” 逐冥冽端坐在她对面,一双眸子锁住她的容颜,不知道等一下他告诉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会不会也是这么开心呢? 不管如何,那件事,是必须要做的,刻不容缓! “四爷,怎么了?”流苏看着他问道,他的眼神好似要说些什么似的。 “没什么事,本王看你好了,高兴。”逐冥冽收回视线,淡淡地说道。 “娘,娘……”马车还没到达四王爷府门口,一个欢快的白色小身影就远远飞奔而来,身后跟着好些个王府的家丁和丫鬟急切地追着,只有无崖子小朋友,冷眼旁观小主子那激动万分的模样。 流苏听到绮罗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就要下马车。 “你慢点,摔倒了怎么办?受的伤还不够多吗?!”逐冥冽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悦地说道,但那冷峻的声音,却透露了他的关切。 ------------ 【八十六】 “知……知道了,我就是想看女儿,很心急。”流苏窘迫地说道 “本王扶你下去。” “不……”刚想拒绝,逐冥冽那道比刀子还凌厉的视线令她闭了嘴巴。 逐冥冽率先下了车,将流苏扶了下来。 “娘!”看到流苏的身影,小绮罗笑靥如花,飞扑过去,流苏弯腰,一把将女儿抱住。 “我的绮罗,娘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啊。”流苏在绮罗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然后将她软软的小身子一把抱住。 “娘,我也想你。”小绮罗捧着流苏的脸,回亲了一个,她笑的开心极了,蓦然抬眼,看到一袭玄色衣袍站在对面的逐冥冽,绮罗突然说道―― “父王,你也要像这样亲亲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等,当场玄幻,几十双眼睛齐齐望向逐冥冽。 这小郡主有的时候言行真真是出人意料,若是别的姑娘家敢说这种话,做爹的该要家法伺候了,但四爷这么疼爱小郡主,就算小郡主现在杀了人,他都不会责怪她,大概还会痛斥那人该死,惹了小郡主就不能活。 而这回,他会如何回应呢? “……绮罗!!”这孩子,不见面的时候,想念到心都发疼了,一见面就开始跟她捣乱!她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巴。 “唔唔……”绮罗用力扯下流苏的手,说道,“父王,你要不要嘛,要就过来哦……” “逐绮罗!!!”流苏气得一把将她压在身上,抬起手来要去打她的屁股! “住手!”逐冥冽终于开口,走了过来,将绮罗从流苏的怀里抱了出来,“本王的女儿,谁说你可以随便打了。” “她太不像话了!” “父王,你看。娘一回来就欺负我。”小家伙故意委屈地说道,眼睛还狡黠地朝流苏眨了眨! “父王看到了,等一下就好好惩罚她!” “四爷!!”流苏无奈地跺脚,“你太宠她了啦,她会越来越无法无天的,上次害得无崖子小朋友被你打,你看现在,都开始欺负我了!” “本王的女儿,无法无天又怎样。”逐冥冽望着绮罗,宠溺之极,令人心觉震撼。 “你!逐绮罗,你给我下来!”流苏说不过逐冥冽,便将矛头对准了女儿。 “哦,父王,放我下来啦。”小绮罗说着,从逐冥冽怀里出来,走到流苏面前,伸出一双小手,说道,“对不起,娘,我好想你,想你想到生气了,因为你出去都不和我说一声,刚才我是故意的,我错了……”说着说着,便低下头去。 流苏听着她有点委屈的声音,叹了口气―― 将她的手包住,说道,“是娘不好,你一定每天都睡不着是不是?” “……”无声地点了点头。 “好了,都回来了。没事了,该进去了。”逐冥冽走了过来,说道。 “嗯。” 三人一块往王府里面走去―― “父王,下次你和娘微服出巡,要带我一起去,再也不许两个人不说一声,偷偷就走了,那样子好没有义气的。”小绮罗嫩嫩的抱怨声传来。 “好,父王答应绮罗。” 熏箩苑里。 流苏重新回来了,丫鬟们都高兴不已。 逐冥冽吩咐了膳房,拿来好多吃的。 “这是哪里来的呀。”流苏看见放在铜镜前的两个皮影,问正在梳头的绮罗。。 “这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他说这是皮影,可以演戏哦,他会教我的。等我学会了,就教你给,以后我们一起玩,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玩。” “太子送给你的……”流苏将皮影拿起,两个做工非常精致的小人,轻轻扯,便会动起来。 “嗯,他还说这是一对失散多年,后来又重逢的夫妻,不过我觉得他们少了一个女儿,我已经和太子殿下说好了,他会再送一个小小人儿的女儿给我的。” “失散多年,又久别重逢的夫妻……”流苏拿着皮影,喃喃地说着,在光线的照射下,皮影投射在地上。 这时候,逐冥冽恰巧走了进来―― “奴才给四爷请安。” “父王……”小绮罗也站了起来。 “嗯,绮罗你先去玩,父王有话跟你娘说。”逐冥冽说道。 “嗯,好的。” 绮罗和丫鬟们依次离去了,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房中弥漫着他冰冷而强烈的气息,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她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流苏,三日后,我们大婚。本王今日下朝后,便会请父皇赐婚。”逐冥冽站定,抬手,将她垂至额际的青丝捋到耳根,说道。 “四爷……”流苏一听,心中一颤,手中的皮影,掉在地上。两个小人儿,被迫分开。 逐冥冽双手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王要在出征之前,与你成婚,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四王妃,流苏,听懂了吗?”冰冷而强烈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将她整人紧密地包围着。 ------------ 【八十七】 “我……你……”他的霸道不容任何质疑,他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只是告知而已。 “流苏,本王为你做了一件最美的嫁衣,办一场旷世的大婚,来向天下昭告,你,秦流苏,是我逐冥冽的女人,从此以后,任何人也休想靠近一步。”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皮影,继而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最炙热的情话却用这等冰冷的语调说出,这,便是逐冥冽。 “四爷,六年前的事情,你……记得?”她颤抖着声音,再次违反他的禁令,问道。 逐冥冽听了,双眸一沉,松开了手,转过身去,冷冷说道,“本王说过了,六年前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及以后的事情。” “可是……”流苏走到逐冥冽的面前,勇敢地看着他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冰眸,“可是那却是我最在乎的事情,四爷,你完全忘了六年前你说过什么话了吗?真的忘记了吗?你知道吗?在没有和你相遇的这六年多的时间里,那句话给了我多大的力量,为什么……为什么你如今却丝毫不愿提及呢?”流苏说着,心里涌起深深的失落。 怎么会忘记,那样一个漆黑的夜晚,突如其来的穿越; 怎么会忘记,千军万马在追杀他,他却向她求救; 怎么会忘记,那破落的小茅屋里,他留在耳边那句惊心动魄的话…… “流苏……”逐冥冽双手捧着她的脸,那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本王娶你,封你为妃,便说明了一切。” “四爷……”他说的,似乎没有错,可是,她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少了一点什么。 逐冥冽将她拉入怀中,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说道―― “流苏,你要相信本王爱你,无关从前。即便没有六年前,本王如今才遇见你,一样爱。” “四爷,对不起……”流苏将逐冥冽放在她腰间的手拿开,“我不想大婚,我……我还没有准备好,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啊……” 流苏还未说完,已经被逐冥冽猛地一把打横抱起―― “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他说道。 “我……我什么也不要,我不知道……”流苏看着他,想要努力找到她和逐野瞳说过的,丢失了的那一点东西。 “可是本王什么都要,尤其是你,本王一定要!” “……” “原谅本王,不得不这么对你,为了要得到你,本王会不择手段的,流苏,你要信本王的话。” “四爷,你竟然如此逼我,让我没有选择吗?” “流苏……”逐冥冽望着她,“你,除了留在本王身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来人……”逐冥冽说着,将流苏从怀里放了下来―― “四爷,末将在!” “将那嫁衣,拿进来……”他眼睛一瞬也不离开她,命令道。 “是!” 流苏看向门外―― 只见,十二个丫鬟,手中捧着一件华贵而炫目的火红嫁衣朝流苏款款走来。 青制朱缘,绣翟,蔽膝、大带、佩绶…… 那嫁衣上,别致地绣着栩栩如生的桃花,整件嫁衣,散发着莹莹的光芒,流苏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嫁衣。 那嫁衣稍一飘动,满身的桃花,竟然给了人一种错觉,好似所有花瓣随风起舞,美不胜收。 “主子,这是一个月前四爷请最好的宫廷师傅悄悄缝制的,八十个人,历时一个月完成,四爷为了给您惊喜,一直都忙着您。”罗念在一旁说道。 “四爷……”他为何如此,令她觉得……好为难。 “嫁衣漂亮吗?喜欢吗?如果不满意,本王叫人立即重做!”此时的他,又仿佛是一个想要讨得心上人欢心的普通男子,怕他不满意,所以,有些害怕。 在这嫁衣的映衬下,他冷峻的脸庞,柔和了不少。 “……”这嫁衣确实美到令人心惊,他一定费了一番功夫。 “本王期待,你穿上它的样子,流苏……” 四王爷府后院之中。 婢女小翠匆匆赶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了。” “发生什么事了?”一干正在喝茶聊天的绝色女子,见了丫鬟,皱眉问道。 “我刚才听到消息,四爷要……要……大婚封王妃了。” “什么?” 小翠此话一出,顿时全场静寂,每个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个个说起话来―― “不,不可能……四爷说过,没有女人配得上四王妃之位,你一定是听错了。” “对,四爷无情无义,冷血残酷,又怎么会甘愿被一个女人绑住了手脚。” “四爷即便宠爱那秦流苏多半也是因为小郡主的关系,如今你说他要娶秦流苏做王妃,我死也不会相信的。” “……四爷是大家的,不是秦流苏一个人的。” “……” 众人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说着说着,却又都无力了起来。 “谁都知道,自从那个女人进了门,四爷变了好多。” “我见过四爷望着秦流苏的样子,那是我们一辈子也祈求不到的。” ------------ 【八十八】 听说,玉如卿姐姐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也是因为秦流苏,因为她说话冒犯了秦流苏,四爷是才赶走她的……” 女人们的心,碎落了一地,却无人问津,那蚀骨的疼,四爷又怎么会明白。 她们等多久都可以,等多久都愿意,因为她们心中永远怀着隐隐的期盼,可是如今,四爷封了王妃,便是间接将她们打入了地狱的深渊。 再也没了可等、可盼,可牵挂的理由。 那秦流苏,一来就把她们企盼一辈子的事情,一下子就要到了,这……这太不公平了。 “我们还要坐以待毙下去吗?那个女人已经骑到我们所有人的头上了。” “我们去找她!” “让她把四爷还给我们。” 女人们被嫉恨的心,冲昏了头,忘却了逐冥冽的规矩。 逐冥冽离开了熏箩苑,但房中依旧留着他霸道冷酷的强烈气息,流苏望着放在房中的嫁衣,真的好美好美,美到她连摸都不敢摸一下。 她也想不到,他那样冷漠的人也会有这么有心思的时候,这件嫁衣,一定费了他一番功夫和心血…… 可是…… 她真的就这么嫁给他了吗? “绮罗……”流苏看着在门口和无崖子一块玩皮影戏的女儿,走上前去,问道,“你喜欢父王么?” “喜欢啊,他对我们都好好。”绮罗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然后一边指挥无崖子一边扯动手中的皮影,“哎哟,小哥哥,不是这样啦,你的手再抬高一点啊,对了。” “绮罗……”流苏看着女儿,她穿着最美最好的衣裳,有好多好多的服侍,逐冥冽有心,还给她找了一个年级相差不大的小朋友来陪伴……她过得比任何公主都要好。 “主子,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突然,一直寡言沉默的无崖子开口说道。 “嗯?”流苏听了,不解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王爷是好人。” “崖子……” “我是无崖子。”无崖子小朋友纠正流苏的称呼。 “……好啦,崖子,我来问你,你很了解四爷吗?” “我是无崖子!”小朋友生气了,一张平日里酷酷的脸涨得通红,好难得,小冰人会有激动的时候,若是平日里,流苏一定要逗他一番的。 “我娘要叫你崖子,怎么样?”小绮罗听了,朝无崖子呛声。 “……我是无崖子!”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小绮罗。 “崖子!” “无崖子!!” “崖子崖子……鸭子鸭子……”绮罗喊着喊着,崖子顿时变成了鸭子的发音,这也是无崖子小朋友坚持不准人喊他单名的原因了,因为崖子和鸭子真的……相差无几。 “……无崖子!” “鸭……” “好啦好啦……绮罗,不许欺负小哥哥了。你们是青梅竹马,要一起长大的,你说什么,小哥哥都说好,名字上的事,你就不要欺负他了,知道吗?” “哦……鸭子鸭子……”绮罗点了点头,然后唇语对着无崖子喊道。 “……”无崖子顿时有种冲动,要拿藏在袖口里的毛笔封住她的嘴巴。 他一向冰冷的心,似乎有逐绮罗才能引起一番涟漪。 上辈子,他一定欠她什么了。 “无崖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很了解四爷吗?说实话,他藏得好深,我不了解他。” “总之,嫁给他,会很好就是。”无崖子笃定地说道。 流苏站了起来,看着两个小朋友,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房中的嫁衣,喃喃说道―― “流苏,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他虽然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是他用实际行动实践了那个承诺,也是一样的吧,你到底还在等什么?还在期盼什么?” “既然,他愿意兑现承诺,你又何必在推诿……” 流苏一句一句地说服着自己。 “秦流苏……” “秦流苏……我们来找你来了。” 正想着,熏箩苑门口突然热闹了起来,好多个绝色的女子出现。 流苏,小绮罗,无崖子三人同时往那看了过去。 “是……你们?”流苏颇感讶异,虽然知道这王府之中有几十位绝色佳人都是逐冥冽“后宫”的佳人,但是,除了那仅有的一两次,她都没有和她们碰见到,如今,这一下子全都涌来了,莫非…… 流苏看了一眼屋中的嫁衣,顿时明白了三分。 而女人们自然也看到了那美的令天下所有女人心动的嫁衣。 嫁衣?! “四爷竟然……替你准备好嫁衣了?”她们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了。 “你们……要进来坐吗?”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逐冥冽的情况下,单独面对他的女人们。 “求你……不要一个人独占四爷……”突然,其中一个女子跪了下来,她叫向问情,被逐冥冽舞剑之姿所迷,从此沉沦。 “你……你快点起来。”流苏见她跪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连忙转身对无崖子说道,“带绮罗出去玩。” “嗯。” “娘……” “乖,和小哥哥去吧。”流苏给女儿一个安抚的表情。 小绮罗看了看那些见都没见过的女人们,然后拿着皮影和无崖子一起离开了。 向问情戚戚然,流着泪,对流苏说道―― “流苏,你也是女人,你应该能体会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心。我们不求王爷日日留宿,也不求独享,我们自知没有这个福分,四爷也不会这么做,跟在四爷身边多年,他恐怕连我们的名字也没有记全,因为他心里没有我们,而今,终于有个人装满了他的心,我们……我们也为他高兴,因为他也许不会再那么寂寞,那么冷血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求你,让他分一点点一点点的疼爱给我们吧……” 【今天收到好多姐妹送的粽子哦,口味各种有,我吃撑了,动不了了。接下来要怎么更新啊,o(n_n)o哈哈~】 ------------ 【八十九】 “你们……你起来说话吧。”流苏看着这些绝色女子,何尝又不同情她们。 她们是最娇艳的花朵,在逐冥冽的手里盛放,呈现最美的姿态,却又在他的手中凋零,飘落一地,而他从不问津。 这样的男人,太过无情;可是,当他用情时,却又是那般炽热。 “流苏,你已得尽四爷万千宠爱,我们不抢,自知抢不过,但,你可以分我们一点点吗?”向问情握着流苏的手,继续问道。 “爱,可以分吗?男人,可以分吗?”流苏知道,这些古代女子,受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男尊女卑思想的约束,未必能明白她的话,可是她依旧忍不住问道。 “你还是要独占,是不是?四爷岂是你一人能享有的,他还有我们啊。”果真,流苏的话,她们误解了,好几个人开始愤怒。 向问情松开了手,“流苏……” “问情,不要和她说什么了,她就是要一个独占四爷就是了,把她赶出去,就算四爷要杀了我们,也不能让她得逞。哼!” “就是,她到底凭什么独占呀,样貌也不如我们美,她根本就配不上四爷。” “谁说她要独占本王了,是本王要独占她。” 突然,一个极其冷酷的声音仿若从地狱传来,众女子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开来。 逐冥冽双手背在身后,一双冰眸噙着无边的怒意。 所有人见此情景,都低下了头去,不再敢多说什么。 流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逐冥冽打断了,“出去!”他冷冷地说道。 “四爷……”人群中有人发出不甘愿的声音,如此气势汹汹地来,怎么又灰溜溜地跑回去,那秦流苏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劲。 “还需要本王说第二遍?”他转身,那双眸子有如冰箭一般射向那说话的妾室。 “……四爷,你当真要封她为王妃吗?”向问情眼中吟着伤心欲绝的泪,怯怯地问道,好美的女子,那梨花泪带的娇颜,那抬手拭泪的委屈。令人不免会起恻隐之心。 但逐冥冽似乎完全不为所动,说道,“本王所做之事,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向你们报备了。” “那……我们怎么办?”有人还是不甘心,低声问道。 此话一出,顿时现场全都安静了下来。 流苏看着逐冥冽,又看着那些充满期待的女人。 “谁再多说一句,本王将她立即逐出四王爷府!!”他话一出口,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什么了。 “是,妾身……告退!” 一群女人带着对流苏的深切的怨念陆续离去了。 流苏看着她们的背影,心绪复杂。 “四爷,她们……” “她们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本王自有安排。流苏,准备一下,我们要进宫了,先去看一个人。父皇今日龙体不适,明日再提大婚之事。”逐冥冽走过来,说道。 “看一个人?什么人?” “本王的母妃――阮锦瑟。” “母妃?就是……锦瑟宫里的那一位吗?” “是。” 流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个被关在冷宫里的女子并不是逐冥冽的心上人,而是他的母亲。 “十三爷……”左穆看着正在拭剑地逐野瞳欲言又止。 “左穆,你来的正好,你看……”逐野瞳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笼子,里面一个毛茸茸地白色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左穆走近,好奇地问道。 “本王方才猎物,发现了这只小兔子,好玩的紧,你们俩去四哥府上跑一趟,将这东西送给秦流苏。” “十三爷……” “对了,千万不要说是本王特意捉的。” “十三爷……”左穆迟疑着。 “怎么了?”逐野瞳发现左穆吞吞吐吐,便问道。 左穆看了看小果子―― “十三爷,不用去送了。”左穆小声说道。 逐野瞳眼神一凝―― “什么意思?” “四爷……要和流苏姑娘大婚了。” “你说什么?!大婚?!”逐野瞳一听,手中的剑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双手揪住左穆,问道。 “是,四爷说……要在出征契丹前前和她完成大婚。” 逐野瞳听了,只觉得一声闷雷,他整个人瞬间被打击地体无完肤。 “大婚……要大婚了……” “如果大婚,那么……流苏……就真的成了他的四嫂了。那时候,他将……他将……情何以堪! 谁允许她成婚了?谁允许了?! “十三爷,你要去哪里……”左穆见逐野瞳拿起手中的利剑,跑了出去,心中一跳,他要干什么! “找她!!” 逐野瞳跨上黑色的骏马,马鞭一甩,马奔腾而去,那桌上的小兔子受了惊吓,惊恐地缩在角落里。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哎,左穆这是怎么了?怎么十三爷提着利剑出去了,谁又惹着他了?”小果子刚好领着丫鬟端着茶水过来,便看见逐野瞳一脸悲愤地冲了出去。 “糟糕了,十三爷恐怕是要弑兄夺嫂了!”左穆满头大汗。 “什……什么意思?” “四爷要娶秦流苏,十三爷拿着剑去找人了,你说,他是不是要和四爷决斗?!” “天啊天啊,决斗!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前行的马车被立在马车上的人拦住了―― “四爷,是……十三爷……”罗念对马车内的人说道。 【决斗?十三要肿么决斗捏?今儿大侠发了宏愿要更新两万,更新不完救自废武功!已经一万了,先去吃个饭,放松下,八点半开始哈。】 ------------ 【九十】 一个手持缰绳的英俊男子立于马上,一身冰蓝色的衣袍,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影子。 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愤恨。 马车突然停下来,流苏怔忡了一下,随后她看到了大将军王逐野瞳,狂奔而来,拦在马车面前,他这是要做什么? 逐野瞳怒视的双眼,盯着马车内的人,他的怒火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匆匆赶来的左穆、小山和小果子吓了一跳,小果子脚一软,摔倒在左穆的脚边,双手揪住了他的裤腿。 大街上的老百姓和商贾们,顿时都停了下来,望着这停在大陆中央的华贵马车,和拦住马上的人。 悄声议论着―― “这不是十三爷吗?” “他怎么拦四爷的马车了?” “我叔叔在宫里当差,他说四爷和十三爷关系最好了,十三爷手上拿把剑指着四爷的轿子做什么?” “嘘,别吵了……四爷出来了……” 罗念掀开马车帘子,一袭玄黑色衣袍的逐冥冽冷凝长腿一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一脸面无表情,站在马车前,凝然望着持剑指着他的弟弟逐野瞳―― 顿时―― 一冰一火,傲然对持。 两个人实力相当的当朝王爷,每个人都有着神话一般的传说,听到名字便会五体投地,此时,谁也没有要退后一步的意思。 顿时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世界安静极了。 流苏从马车内走了出来,逐野瞳顿时眼眸一热,看向她: “秦流苏,你给本王过来!谁允许你大婚了!” “十三爷……”流苏看着他那像头受伤的豹子一般的表情,顿时心里一紧,她想起那日在小院落里他莫名其妙的,后来又被她瓦解掉的表白,――他,那时不是在耍她…… 逐冥冽冷眼看了流苏一眼,继而说道―― “十三弟,本王像父皇恳求和流苏大婚,缘何要通过你的同意?”逐冥冽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并未将逐野瞳放在眼里。 “她是我先遇到的!是我把她捡回去的!”逐野瞳说道。 “是吗?是这样马?流苏……”逐冥冽回过头去问站在一旁的流苏,那双眸子带着危险的光芒,似乎流苏要是敢说是,他就会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毁灭一般,这表情,令流苏不寒而栗。 “十三爷,你……你怎么来了……有事情,回去再说吧。” 逐野瞳听了,当即大吼―― “本王不允许你大婚,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许把你抢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向了逐冥冽,“四哥,对不住了!弟弟也有想要坚守的东西!” 顿时,街边的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两位王爷在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个有孩子的女人,十三爷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是京城大部分女子的梦中情郎,又怎么会被这女人迷惑呢?莫非……她是个狐媚子。 古代女子,这样抛头露面被两个男子抢夺,自然,会引起风言风语,流苏,也立即被定义为一个狐媚的祸害,红颜祸水。 “十三,什么东西你要,四哥都愿意割爱,但惟独流苏,不行!”逐冥冽冷淡的语气,却透着无比坚定的力量。 “四爷,十三爷……这……这是在大街上,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流苏已经察觉到周围老百姓们那看她的异样眼光,这是在古代,人们对于女子,并不宽容,今日之后,流言蜚语便会满天飞了。 “四哥,我要和你决斗,谁输了谁就退出!”逐野瞳长剑直指天空,赫然说道。 “什么?决斗!!”流苏一听,大惊,人群亦震惊不已。。 十三爷要和四爷决斗!为了同一个女人! “好!那就让四哥来领教一下十三弟的威力吧。”说着,逐冥冽抽过罗念别在腰间的剑,飞身旋起,朝马上的逐野瞳进宫,顿时逐野瞳出剑反攻! 兄弟俩顿时反目为仇! 空中突然狂风大作,两条人影骤然腾入空中,映照在那一轮冉冉飞升的红日中,仿若仙人。 一道人影似已飞出红日之外,却在半空中生生止住去势,逐冥冽静立在屋顶之上, 逐野瞳腾跃而起,两人在空中对击一掌后向后飘开,带起一股强悍的气流。 顿时,曜京的街头,皇城之下,硝烟四起,两个王爷斗得难分胜负,越战越勇。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流苏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但是,她微弱的声音,根本影响不到那两个人。 “你们再打下去,我走了,你们慢慢打吧!打死算了!!”她气得上了马车! 逐尧皇从御书房出来,冷眉便急切地走了过来―― “四爷和十三爷在大街上打起来了,斗得不分高下,难分胜负。街边围满了观看的百姓!” “为何?”逐尧皇一听,厉眸一闪。 “为了……秦流苏。”冷眉吐出这个名字,逐尧皇一听,便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荒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逐尧皇长袍一甩,厉声说道。“冷眉,把这消息封锁,决不许传入皇上皇后的耳朵里,本太子出宫一趟!” “是!”太子任何时候总是想着,不要给秦流苏带来负面影响。 “备马!”顷刻间,一辆枣红色骏马已经以傲然的姿态,奔驰出了皇宫!马上的人带着浑身的怒气! ------------ 【九十一】 逐冥冽与逐野瞳相距十余步远,各自站在路两端,遥遥对视。 利剑已执在逐冥冽手中,英俊的面容上平添了令人心悸的寒意。 说时迟、那时快,逐野瞳猛然进攻,那乌黑透亮的长发漫卷而起,如一道墙壁般挡在口边:“咝咝”声不绝于耳。 宀 書 蛧 W W w .Β á ò δ ん u 2 。CO Μ 逐冥冽一剑无功,逐野瞳已借足下反弹之力腾跃而起,左拳护胸,右掌疾伸,掌缘隐泛金光,拍向逐冥冽右臂。 逐冥冽一个旋身…… “太子殿下到!”此时,突然一个斗破苍穹的声音赫然想起,流苏听了,顿时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扭头看过去,只见一匹枣红色骏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浑身带着凛然大义的气势,那白色衣袍昂昂飘起,身后扬起漫天长啸的烟尘。 不消片刻,骏马已经奔驰而来,逐尧皇拉紧缰绳,那枣红骏马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扬起,他凌厉的眸子扫射众人…… 顿时,全场所有人纷纷跪下――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山呼海啸的声音震耳欲聋!冲破云霄。 他的视线停留在流苏的身上,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丝丝无奈地情愫,将视线收回,一双厉眸再度扫向正在决斗的两个弟弟。 逐冥冽和逐野瞳停止了对持,将剑收回,单膝跪于逐尧皇马前―― “十三【老四】参见太子殿下!” 逐尧皇双眸盯紧跪在马前的两个人,说道―― “马上随本太子回宫!” 威严的话语隐忍着强大的怒意,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逐冥冽和逐野瞳对视了一眼,没有动。 “还在等什么?!”他见两人有所迟疑,当即质问道! “是,遵命!” 东华殿内。 逐冥冽和逐野瞳双双跪在案前。 “啪!”逐尧皇一边走进来,一边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两人脚边―― “荒唐!越来越没有规矩!你们看看,这是大臣们上呈的折子,说你们两个为了一己之私,做出有辱皇家颜面之事!我还没有找你们问话,此刻倒好!出征契丹在即,正副两个大元帅直接在大街上打起来了!成何体统!你们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父皇,有没有本太子的存在!”逐尧皇勃然大怒,白袍带起怒意,一向温润如玉,优雅如泉的他,发怒之时,便无人敢应。 那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和皇太子的威严,任谁,也不敢挑衅。 座下的两人无言。 “说!!”他猛地一拍桌案!吓得门口的流苏差点摔倒,从未知道,他发起怒来也是这般不近人情的,待会,他大概也会对她严加拷问吧。 冷眉抬眼看了流苏一眼。 “十三【老四】知罪!”逐冥冽和逐野瞳低下头去,俯首认罪。 “知罪?”逐尧皇冷哼一声,“依我看,你们已经不知道罪字怎么写了?” “太子教训的是。” “堂堂两个王爷,形同市井小民,聚众打斗,简直是贻笑大方!”他怒气不见。 “太子教训的是。”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们两个今日午时之后到祖宗牌位前去跪着,好好反省!若不真心悔改,此次出兵契丹,本太子会奏请父皇,另找良将替代。” “是。” “下去吧。”长袖一挥,斥退了两人。 “遵命……” “十三,你留下!”待逐野瞳走到东华殿门口之时,逐尧皇出声喊住了他,他和逐冥冽对视了一眼,而后回到了逐尧皇面前。 “大哥,不要说了,我是不会放弃的,绝不!那个人是四哥,也不行!就算是父皇,也不行!” 逐尧皇还未开口,逐野瞳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逐冥冽走出东华殿,走到流苏面前,牵着她的手说道―― “走吧,去锦瑟宫看本王的母妃。” “我……你们都挨了骂,我是不是也应该进去向太子殿下请罪?”流苏游移着,望向东华殿内,问道。 “你是想向太子请罪,还是想见太子!?”不知为何,逐冥冽突然语气骤然变得十分冰冷,拉着流苏的手暗暗加大了力气,好似怕她会被抢走一般。 “四爷……你……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觉得……这事因我而起,该罚的不单单是你和十三爷。” 逐冥冽看着她微皱的眉头,叹了口气。 “放心吧,就算天塌下来,你也没有罪,有罪的是本王,若有一天,你真的犯了罪,本王也会替你顶了,天打雷劈冲本王来,和你没关系。”对她,无论哪方面,他都硬不起心肠来。 “四爷,我只是不想你们兄弟间因为我发生不愉快,如果哪一天,你们因为我而破裂了感情,流苏情何以堪,那时,我只有带着绮罗,远走高飞了。” “所以呀,你要把你的美丽,你的好,全部隐藏以来,不让别人看见,否则,像今天这样的决斗,本王还不知道要接受多少呢,本王体力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逐冥冽笑着说道,那张冰一样的脸,好似融化的积雪,顿时开朗了许多。 “四爷……” “流苏,本王只愿你的好,只被本王看见。本王,是个会吃醋的男人。” 逐冥冽说着,便已经到了锦瑟宫门口。 冷宫门口的枯叶堆满了一地,守门的侍卫见了逐冥冽,上前来请安―― “四爷,皇上允许了,您可以进去看锦妃娘娘了。” ------------ 【九十二】 摧残梧桐叶,萧飒沙棠枝。 无时独不见,流泪空自知。 冷宫前,高大的梧桐,秋风乍起,凋零的梧桐叶子随风飘起,一片一片,打着旋儿。 流苏抬头,只见那“锦瑟宫”三个字,更显萧索寥落了。 逐冥冽的母妃就被关在里面么?她听说了锦妃和四王爷的事情,不知什么原因,逐月皇十八年前将锦妃阮锦瑟打入冷宫,从此,母子俩便被迫分开,整整十八年,未曾见过一次。 难怪,四爷会默默来这锦瑟宫说些令人心碎的话,而那个小茶摊大概也有锦妃和四爷一段难忘的回忆吧。 推开那厚重的宫门走了进去,一股寥落而萧瑟的气息迎面扑来。 “冷宫,果如其名,怎么会这么凄凉呢?”流苏不禁打了个寒颤,四爷的母妃一个人在里面熬了十八年了么? 来到这,就等于进了地狱,暗无天日,一辈子休想有翻身的余地,该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坚持先去啊。 走着,逐冥冽突然停住了脚步,喃喃说道―― “我们好似……十八年没有见过了,她会否还记得本王呢?” 这是流苏第一次见到冷面阎罗逐冥冽这般迟疑的模样,或许因为自己也是一个母亲的缘故,她心中突然一紧,上前握住逐冥冽那双冰冷的大手,说道:“四爷,不要怕。没有哪个娘会不记得自己的孩子,不管分开过多久,都会记得。我想锦妃娘娘这些年一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的。” 逐冥冽低头,和她肯定的目光对视,他点了点头,道,“一起进去吧。” 他些微的脆弱,也只给流苏看见。 一步一步往前,推开锦瑟宫最后一道拱门,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素衣的女子坐在窗边,垂目,沉思,眉心的愁绪浓的化不开,那青丝散落在背上,别有一番韵味。 顿时,逐冥冽握住流苏的手不由自主握紧了,流苏抬头,发现他的唇在颤抖着,那双冷若寒星的眸子亦有片刻热切。 大概是有些累了,锦妃站了起来,双手在空气中摸索着,慢慢往一边的矮榻旁边走过去。 流苏这才发觉,她……看不见,她的眼睛瞎了。 “……”突然一不小心,锦妃撞到了一旁的硬木桌子,眼看那原本就摆放在桌沿的茶壶就要掉下来了。 “小心!”逐冥冽心一紧,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将那茶壶接住,一手握住锦妃的手。 顿时,锦妃整个人一愣,她转过身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那拉住她手腕的手―― “是……是冽儿吗?”她的声音突然颤抖的好厉害。 流苏隐约看到了锦妃的模样,她心中一颤,一缕疑惑涌上心头,为何她觉得四爷的娘看起来好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不,不可能,她敢肯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锦妃的,那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呢? “母妃,是我……儿子给您……请安来了。”逐冥冽单膝跪下说道,戚戚然。 锦妃听了,急切地抬起手,一双大而空灵的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她摸索着,摸索着,最后抚上了逐冥冽的脸―― “真的是你……是我的冽儿……” “是,是儿我,我来看您了。”逐冥冽说着,竟红了双眼。 锦妃说两颗珍珠般的眼泪从长年干涸的眼睛流出,掉在逐冥冽的手背上。 盼了十八年了,从未想过还能在活着的时候,再见到儿子,当年皇上说过,要让他们母子永不相见的。 “冽儿,我的冽儿……”锦妃的声音颤抖着,面对突然来到面前的儿子,她似乎不知所措。 流苏在一旁看着,湿了眼眶。 “冽儿,好久不见了,你……你都长这么大了。”两行清泪从锦妃的眼泪里流出。 “母妃,好久不见。”逐冥冽望着锦妃那单薄枯瘦的身子,那过分消瘦的手,隐含多年的怨念,也消散了。 十八年了,他终于再见到母妃一眼! “冽儿,你过得好不好?”锦妃泪流满面。 “母妃,我……要大婚了。” “真的吗?太好了……”锦妃一听,连忙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了欣慰笑容,“冽儿你真的长大了,都要成亲了。” “今天我把她带来了,来见母妃。” “好好,快,快过来,我看看。”锦妃那苍白的脸上顿时有了浅浅的血色。 逐冥冽看了流苏一眼,朝她点了点头,流苏便走到了锦妃的面前,半跪着,说道“给锦妃娘娘请安。” 流苏这才完全看清楚锦妃的容貌,她好美好美,生得形容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长年居住在冷宫,她整个人又多了一种独孤的韵味。 她真的好美,能称得上是日曜王朝第一美人了。 若不是那无法对焦的眼神,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瞎眼的人。 而流苏这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锦妃眼熟了,因为她和锦妃眼眉之间韵味极其相似,同时,她也明白为什么逐月皇每次看见她,都用那种看见熟人似的眼神在看她,皆因为,锦妃和自己长得相像! ------------ 【九十三】 看来,逐月皇其实是深爱着锦妃的,或许他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不能言说的误会,才导致今日的结局吧。 “你就是冽儿喜爱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娘娘,我姓秦,叫流苏。” “流苏。快起来,千万别对我行如此大礼。 “不,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是应该的。” “来,来坐。”逐冥冽扶着锦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锦妃招呼流苏也坐下。逐冥冽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对面的流苏。 “谢谢锦妃。” “流苏,冽儿以后就靠你照顾她了。我不是个好母亲,从小就没有在他身边,让他受尽了冷言冷语,皇上也一直排挤他,我实在没有资格对你做任何要求。”锦妃苦涩地说道。 “不,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您爱四爷,您比谁都爱他。”流苏突然好心疼眼前这个苦命的女人,十八年的冷宫生涯,除了定时送衣物膳食过来地太监,她没有再见过其他人,一个能好好说句话的人也没有。 “流苏,抱歉,我看不见你,但感觉得到,你一定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姑娘,冽儿如果能和你在一起,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流苏听了这话,不禁垂下头去,让逐冥冽幸福?她如何能做得到。 逐冥冽那双眼眸,紧锁住她。 “冽儿从小就很可怜,从来都没有得到一个孩子该有的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办法,所以流苏 我求求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冽儿,好好地爱他,好吗?”锦瑟握紧流苏的手,恳求道, “我……我……”流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母妃,她会的,她会好好爱我的,她说她现在就很爱很爱我。”突然,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人聊天的逐冥冽说道。 “你……我什么时候……”流苏一听,急于争辩,这个男人真阴险,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可是一看锦妃那殷切的表情,她又忍住了,没有否认。 “真的?”锦妃听了,倍感欣慰。 “我……” “母妃,流苏是个害羞的姑娘,这种话,她不好意思亲口说的。”逐冥冽继续说道。 “……” “你们成亲,我一定没有办法去,我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这镯子,就送给你当做见面礼。” 锦妃将手上的一个玉镯取了下来,放到流苏的手中。 “这……这我不能收。”流苏连忙拒绝,若收了,不就表示真的答应锦妃的要求了吗? “母妃让你收,你就收下吧。”她正要将镯子还回去的时候,逐冥冽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说道, “是啊,你即将是冽儿的王妃,我这个做娘的,送一个见面礼给自己的儿媳,你当之无愧呀。” 流苏面露难色,但也还是先将玉镯收下了,她心里琢磨着,待会把镯子还给逐冥冽吧。 “流苏,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冽儿谈谈,你先等着,行吗?” “嗯。好的,那流苏先告退。”。 手中拿着锦妃送的玉镯,候在冷宫外面。 流苏看着这手中的玉镯,心里想着锦妃方才说过的话,又想起自己与她眼眉相似这件事。 好怪异的一件事,为何自己与锦妃会长的像呢? 她伸手,掏出怀中那块自己穿越过来后身上就带着的玉佩―― 她想起一件事―― 那次去当铺掌柜的看见这玉佩的时候,都吓得跪下来了。 流苏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愈来愈觉得自己的身世不简单。 这时,太子身边的冷眉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东西朝锦瑟宫这边走了过来,流苏见了,连忙将玉佩收了起来―― “冷眉姐姐……” “这是殿下命我送来的。”冷眉将手中的东西呈给了她。 “这是……”流苏看着冷眉递到她手中的精致的小皮影人儿,问道。 “殿下答应绮罗小郡主,再送一个小皮影儿给她。这两天,殿下特意命人悉心制作了一个,知道你在此,便让我送了过来。” “谢谢,殿下有心了。” 流苏将那小皮影放在手心,皮影人儿非常精致,小巧的一个小姑娘,令人称奇的是,那小皮影的眼睑下竟然也有一颗粉色的小泪痣,这活脱脱就是绮罗啊。 冷眉看着她,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冷眉姐姐,有话对我说吗?”流苏问道。 “……太子就在那边,您要不要……亲自去感谢一下。”冷眉说道。 “太子在那?”流苏听了,抬头问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是,随我来吧。”冷眉在前方带路,流苏回头看了一眼锦瑟宫,四爷大概还要和锦妃说一会话,去感谢一下太子应该是可以的吧。 听闻脚步声,站在樱花树下的逐尧皇转过身来―― 望着手中拿着小皮影的流苏―― 四目相视―― 逐尧皇那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 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轻笑时若鸿羽飘落,静默时则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和。 【上午停电了,悲催。好了,六月开始了,有金牌的童鞋可以送哦,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更新,希望大家看得爽!】 ------------ 【九十四】赐婚 而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风情,那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灵动,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 “殿下……” “流苏,不必多礼。” “谢谢。”她由衷地说道。 “为这皮影吗?这是我答应要送给绮罗的,不必谢。”逐尧皇笑道。 “不……”流苏说,“不仅仅是这皮影,今天……多谢你及时赶到,平息了那一场决斗的纷争。” 逐尧皇微微讶异,她能体会他的用心? “若非殿下及时赶到,流苏……” “流苏,于我,你不必说谢,你能理解,便已是最大的谢意了。” “嗯。” 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彼此不必多说什么,便已能了然彼此的心意,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与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上次教给你的三招三式,练得如何了?”逐尧皇问道。 “练了,但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其实,这三招三式若能双剑合璧,便会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 “你是说……这三招三式其实是和两个人一起练?”流苏突然想起诸如杨过和小龙女来,他们俩地那套剑法,似乎也要两个人一起练的时候才能威力倍增。 “没错,冷眉,拿古筝来!” “是,殿下。” 古筝拿来,逐尧皇席地而坐,一身白袍,纤尘不染。 拨动琴弦,一丝流畅的音乐自指尖探出,流苏一听,便知是她的那首《江山美人》。 她随着那曲子,开始舞了起来―― “三招三式,第一招飞花踏月,诀窍在于手的灵活。”逐尧皇一边抚琴一边用他清朗的声音在旁说道。 流苏随着他的指示,手势愈来愈灵活, “第二招:风云突变,诀窍在于快。”说话间,流苏一个旋身,回转,带起片片樱花。 “此乃第三招:才子佳人,诀窍在于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逐尧皇突然飞起,和流苏一起舞动,琴已空,余韵还在,和着两人的步伐。 漫漫樱花飘落,两人置于樱花雨当中,那些花瓣落在两人的发间、衣襟上―― 逐尧皇清雅华贵天生威严,秦流苏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如日月皓空、交相辉映。 停毕―― 大有酣畅淋漓的痛快之感。 “殿下,果真需要两人的配合呢。”流苏看着自己双手,不可思议地说道。 逐尧皇只是默默看着她,说道,“流苏,日后不能二人配合,你便可遥想今日同舞的景象,也会有如此效果的。” “嗯,我明白了。”流苏使劲点了点头,那双灵动的眸子散发出熠熠光芒。 逐尧皇望着他,心中一动,一股窒息的感觉揪紧了他。 他转过身去,说道,“你……且退下吧。” “……”流苏听了顿时抬起头来,望着他的高大威严的背影,应道,“是,流苏……告退。” “殿下,就这样了吗?”冷眉望着流苏远去的背影,问道。 “本太子心系天下,如此便罢,回宫。” “那,太子妃一事……” 冷眉迟疑着,问道。 逐尧皇听了,脚步稍有停顿,而后便抬脚离去了。 皇后娘娘的坤乾宫里。 逐月皇后于凤榻之上,闭目养神,她手中紧拽着的帕子,泄露了她心中此刻并不宁静。 片刻之后,小春子佝偻着背,匆匆跑了进来,在皇后跟前跪下―― “娘娘,陈大人来了。” “快宣!”皇后一听,凤眼一睁,睡意全无 “是。” 陈琅一路小跑进了困前空,匍匐在皇后面前,不断用袖子擦着冷汗,“微臣陈琅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上前一步想要将他扶起来,眸子里全是期盼,却终究因为身份又退回了椅子上对着他抬抬手,“起来吧,怎么样了?” “娘娘……”陈琅看了看左右。 皇后会意,挥了挥手,对一旁的宫女们说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奴婢告退。”宫女们依次退了下去。 “现在可以说了,怎么样,处理好了吗?” “娘娘,微臣当年将那两人秘密安排走了,没有任何人知道。如今,因为娘娘您的一梦,微臣近日再去那寻找,人还在,又做了进一步的安排,娘娘放心即可。” 皇后听了,吁了口气,继而又说道,“陈大人,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可千万不能走漏了消息,不然你我都死无葬生之地。即便皇上疼爱十三,可若知道了真相,也会大怒,十三在朝廷没了立足之地,重则还会被杀头。” “微臣明白。”陈琅擦了擦满头的大汗 “当年本宫也是无奈之举啊,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腐烂在我们的肚子里吧。” 四王爷府一片喜气洋洋,大婚事宜已经在筹备当中,昨日入宫,皇帝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今日逐冥冽则要入宫正式向皇帝恳请赐婚的事宜了。 跨出王府大门,突然,一辆快马朝四王爷府疾驰而来,逐月皇的太监总管李德全手中高举圣旨―― “圣旨到……”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逐冥冽袍子一甩,单膝跪地领旨,流苏亦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多年将军之女多海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四子年已而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多海待宇闺中,与皇四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多海许配皇四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 【九十五】 什么…… 逐冥冽听闻,猛地抬起头来,那抓着流苏的手不觉松开了,而流苏听了,也是猛地抬起头来―― 逐月皇赐婚,将多海配给逐冥冽做四王妃?! 这……怎么突然会这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四爷,请接旨吧。”李德全见逐冥冽浑然不动,便小声说道。 逐冥冽一动也不动,坚如磐石,额头青筋暴露,双拳紧握着。 “四爷……” 全场静默,皆等逐冥冽的反应。 半晌,他站了起来,身子一歪,后退了两步,父皇突然赐婚了,那么……他扭头看着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的流苏―― 最美丽的嫁衣,旷世的大婚,向全天下昭告秦流苏是逐冥冽的四王妃,一切都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圣旨,被炸地粉碎。 眼眸一热…… “四爷,请接旨。”李德全继续说道。 “哈哈……哈哈哈……”突然,逐冥冽仰天长啸,顿时,那春天最后一场桃花雨纷纷扬扬飘落。众人惊奇地抬头―― 花飞满天,落英缤纷。 韶音若逝,淹没前尘。 桃花,只为情动之人生长,为伤情之人绽放。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好苍凉,好悲苦,他剑指苍天,吼道:“天!你为何屡次与本王作对,为什么?” 见他如此,流苏眼中酸涩,从未见过笑到如此狂乱的他,她看着,顿时觉得好难过―― “四爷……”她开口,眼泪滚落而下。 “四爷,请接旨,皇上等老奴回宫复命呢!” 逐冥冽猛地转过身,那带起的冷冽气息,那双眸子里散发的危险气息,令李德全吓得后退了几步―― “四……四爷,奴才只是按旨办事……啊……”逐冥冽的一致后猛地扣住了李德全的喉咙,另一只手接下圣旨―― “儿臣……谢父皇恩典。”一字一句,含着血说道。 “唔……啊……”李德全双眼开始翻白,嘴角开始抽搐。 “四爷,快放开他,他是传旨的,代表皇上,如果你杀了他……”流苏见状连忙拉住逐冥冽的手,她也在怕的发抖,可是此刻,除了她,没人敢上前阻止。 逐冥冽这才松开了手,李德全整个人瘫在地上―― “四……四爷,记得今日之内去向皇上谢恩。”李德全逃也似的爬了出去。 逐冥冽看着手中的圣旨,手一使力,那圣旨瞬间粉碎,和那桃花雨飘零一地。 “走!”逐冥冽拉过流苏的手。 长腿一跨跃然上马,流苏被他拉了上去,置于怀中。 “四爷,要去哪里?”流苏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她感觉到他内心强烈的冲击,他的血液在奔腾。 “四爷……”他的眸光好吓人,好阴森,好……决绝。 骏马一路奔腾至皇宫内院,逐冥冽下马,拉着流苏往御书房而去。 “四爷,皇上正在歇息,不能闯……”将士们见到一脸冷酷的逐冥冽,纷纷阻拦! “滚!”逐冥冽厉喝一声,抽出将士腰间的佩剑,指着其中一个的喉咙,“谁敢阻拦本王,便形同此剑!”话音落,那剑竟然瞬间在他掌中断成了两截,众守卫顿时被吓得不敢再阻拦了。 逐冥冽拉着流苏进了御书房―― “你来了。”谁料,逐月皇仿佛知道逐冥冽会硬闯似的,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皇……皇上……” “流苏,你先下去,朕要和老四聊聊。”逐月皇淡淡说道。 “是。”流苏看了逐冥冽一眼,走了出去。 “坐吧。”逐月皇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父皇,儿臣不娶,若父皇要逼儿臣,那么……” “你谁都能娶,就是不能娶秦流苏。” 逐冥冽猛地抬头,“为什么?” “这是圣旨!难道你想抗旨吗?”逐月皇厉眸射向逐冥冽,父子俩视线相对! “哈哈……哈哈哈……”逐冥冽大笑,“父皇,你会不会太偏心了一些!因为十三和儿臣决斗,你知道十三喜欢流苏,所以,将多海赐婚给儿臣,好成全十三和流苏。父皇,你真的好偏心呐……” “老四!” “哼!你还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是不是?你还要侮辱我母妃多久,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却将她打入冷宫十八年!我爱的女人,你把她抢走,给你最喜欢的儿子!” “老四!这是圣旨,朕已经说了这是圣旨!”逐月皇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我知道这是圣旨,如果抗旨不尊,父皇必定要削去我的爵位。不用了,父皇不用这么做了,今日,我便将属于四王爷身份的爵位交出来!” 说着,逐冥冽伸出双手,将头顶的玉冠摘了下来,扔在地上,一头墨玉般得青丝垂散…… “老四!!”逐月皇眼见逐冥冽如此,当即大惊,他绝没有想到逐冥冽会作此决定。 “儿臣愿父皇龙体安康,日曜王朝繁荣昌盛!” 逐冥冽说着,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御书房。 看到他出来,流苏连忙站了起来―― “四爷,怎么了?”她看到他一头垂散的青丝。 “流苏,你记住本王今天讲的话,这是一条充满了血和泪的路,本王在这条充满痛的路上走了二十六年了……” “四爷,不要痛……”流苏眼中噙着泪,她开始明白,为何逐冥冽冷漠至此了。 “只有本王自己站起来才不会被人玩弄!我已经等待太久!不会再等下去了!” ------------ 六一儿卖萌 特别奉献 免费哦 【无崖子和逐绮罗】 片段一: 绿萝苑内, 炎炎夏日。 蝉鸣声声。 小绮罗却觉得很冷,因为他的身边坐了一块小朋友。 为什么说是一块小朋友,而不是一个小朋友呢,因为这个小朋友很冰,像一块寒冰,所以绮罗以后不说是一个无崖子了,她要说一块无崖子。 无崖子小朋友做小书童打扮,尽职尽责坐在小绮罗的身旁,陪她画画,脸好酷好酷哦。 小绮罗偷偷看了他一眼。 “鸭子……” “……我叫无崖子!”无崖子的脸迅速变臭。 “哦,乌鸦嘴。” “……逐绮罗!!”他怒了。 “嗯?”小绮罗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故意装作无辜无知的卖萌样子,看着他。 “……没事,请你好好画画。” “哦。” …… …… 半刻钟后。 “鸭子,借你的毛笔给我看一下好不好?”小绮罗歪着小脑袋,把一张粉红嫩白的小脸凑到无崖子那张冰冰酷酷的脸面前,说道。 她已经非常邪恶地找到让这块小朋友崩溃的方法了,那就是乱叫他的名字,他一定会崩溃的的。 “那是我的武器!”无崖子突然觉得,他的一生,从八岁的时候遇到逐绮罗,就毁了,毁的无声无息,毁的哀怨无比。 “我知道啊,所以我觉得你是一只好厉害的鸭子,而起是一只有毛笔的鸭子哦,呵呵。” “你!”他腾地站了起来! “哎哟,我好困哦,我要去睡觉了,鸭子……” “……” 片段二: 无崖子双手抱胸,一身玄黑色小衣袍,闭着眼睛倚在小绮罗房间的门上。 四爷和流苏微服出巡了,他奉命二十小时保护逐绮罗的吃喝拉撒睡。 小绮罗手中拿着一根好细好细的叶子根蒂,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想要将这细细的根蒂放到无涯子的鼻子里面去。 但是…… 无崖子小朋友太高了,小绮罗努力的伸出手去,够不着―― 踮起脚,还是够不着 她撅着嘴巴,看着双脚交叉,双手抱胸,酷酷站着睡的人,做了个鬼脸 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子中间,搬了一张凳子。 小心翼翼地攀了上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嘻嘻,这回看不痒死你 “你干嘛……”正当她站直的时候,无崖子的声音突然冷冷的响起。 “啊……”她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一双眼睛,看着她…… “啊……”小绮罗吓得整个人往后仰。 “小心……”武器高强的无崖子小朋友一手便将小绮罗抱住了。 “哇……”绮罗双手揪紧他的衣襟,吁了口气,但是,一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她嚎啕大哭。 “怎……怎么了?” “你吓我,我要告诉我父王……” “……我吓你?!我做什么了?” “你就是吓我了,你把我吓哭了,你是坏蛋……哇……呜呜呜……” “我到底做什么了?” “你吓我……呜呜呜……” 无崖子看了看那张凳子,又看了看小绮罗拿在手里的东西,顿时明白了,逐绮罗又要耍弄他,现在被他识破了,她就反咬一口。 这种伎俩,她用了两年了! “呜呜呜……” “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吓你。”他主动道歉。 “那你要给我看你的毛笔。” “……不行!” “你吓我……” “……只能看一眼。” “好!” o(n_n)o哈哈~ 片段三: 冰雪天气。 无崖子和逐绮罗一起坐在屋檐下看雪。 纷纷扬扬的落雪,一个纯白无暇的世界呈现在两人面前。 “好美哦……”绮罗伸出手,接住那晶莹剔透的雪花。 无崖子从侧面看着她,清澈干净的眼神,仿若瑶池的仙子,那般出尘脱俗。 “我……”他张了张嘴。 “你看,那里结冰了耶……”绮罗手指着对面屋檐的冰棱子,兴奋地说道。 “我……”无崖子又张了张嘴。 “哇,真的好美哦……” “我……我喜欢你。”无崖子突然说道。 【六一快乐!!祝大家永葆青春,永葆童真!】 ------------ 【九十六】 “只有本王自己站起来才不会被人玩弄!本王已经等待太久!不会再等下去了!” 逐冥冽眼中的决绝与狂佞毫不掩饰,他此时,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狮王,要破釜沉舟,毅然决然了。 “四爷,你的意思是……”流苏听了,心跳陡然加速,他……他想要……想要…… 逐冥冽冷哼一声,背着手,一双冰眸望着前方的重峦叠嶂的宫殿,说道―― “今日,我已自动放弃了王爷的爵位。” 流苏一听,顿时大惊,他竟然为了抗婚,为了她,连爵位都不要了。 “那王爷,不做也罢,本王要的是你!” “四爷,万万不可啊,如果你放弃了王爷的爵位,打击会随之而来,二王爷、三王爷、六王爷,他们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他们一定会……” “流苏……”逐冥冽回过头,看着为他担心的人,说道,“我沉潜了这么久,尝尽了风霜雪雨,忍受别人所不能忍受的轻蔑与践踏,一步一步地熬了过来。为了这一口气,我势必要站在权利的最高峰。现在,将是我要回一切的时候。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君王!” “你……真的要……”流苏担心了好久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日曜王朝的腥风血雨即将到来了吗?她看了一眼阴霾的天空,那低压的乌云似乎要将整座皇宫笼罩其中。 逐冥冽伸手,握住流苏的肩膀―― “没错!我将君临天下,掌控天下,到了那一天,我会让你享受一切的尊荣,你眼里所见到的我,将不会是现在的我,我就是权利我就是天下,当我爬上王位之时,也就是血流成河之日,所有欠我的人,我都要他们血债血偿!你会看到的,所有权利斗争下的哀嚎与狂笑,你都会看到的,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会看到的!” “四爷,不要……你要弑兄杀父吗?如果你这样做,只是把自己推入更深的深渊,到时候的你,要怎么办?不要让自己成为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好吗?”流苏急切地对他说道,她看了史书,也知道历史上每一次权利的纷争,都不会有好结果,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看到逐冥冽踏往那万劫不复的路途。 她问的话,他不置可否,只看着她,说道―― “流苏,这条路,请你陪我走下去!” “不!我不会陪你走这条路,也不会让你走下去,因为我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我要阻止你,我不想你死,我不想绮罗没有父王。”流苏看着他,坚毅地说道。 “流苏,我说过,江山我要,你,我也要。原本,有了你,我愿意不要江山了,可是现在我发现,如果没有江山,连你我也会失去!!所以,我势在必行!” “四爷……”流苏怔住了,后退两步。 “来,跟本王走!” 说着,逐冥冽跨上马,不由分说将流苏拉上马,纳入他怀中。 “驾……”高扬起马鞭,骏马狂奔而去,逐冥冽的一头青丝在风中飘起,身后红色的宫墙离他们越来越远,而前面的万丈深渊却越来越近了…… 流苏,被迫卷入一场长长的,永不复劫的纷争之中。 逐月皇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最后眼睛停留在逐冥冽留下的玉冠之上,眉头深锁,薄唇紧闭。 良久―― 他转过身来―― “李德全!” “奴才在……” “把这玉冠还给老四,就说朕要他恢复王爷之位。同时,将流苏母女押到午门,把多年将军之女多海直接送到四王爷府上成亲,如果老四胆敢不从,便将流苏母女……斩首示众!” “这……”李德全一听,迟疑了片刻,说道,“皇上,如果把四爷逼得太急了,是不是……不妥啊……” “按照朕的旨意去办,先让流苏母女进宫,不要让老四起疑心,再押至午门吧。”逐月皇挥了挥手,说道。 “……是,奴才遵旨。” “你说什么?四哥为了抗婚,摘下了玉冠,不做王爷了?!”逐野瞳一听,猛然站了起来。 “是,方才末将从皇宫打探回来的消息,现在皇上已经将这消息压了下来,谁若传出来就要杀头。”左穆说道。 “父皇为什么会这么做?” “听说,皇上知道了您跑去和四爷决斗的事,想要拆散四爷和流苏主子,要……要成全您。” “这绝不可能!左穆,备马,本王要入宫面见父皇。”逐野瞳长袍一甩,步出书房。 “十三爷,这……这不管皇上出自什么原因,这么做不是有利于您吗?流苏主子做不了四王妃了,您的希望更大了呀……” “你说什么?” “儿臣恳请父皇不要如此逼迫四哥。”逐野瞳重复说道。 “十三,你不是喜欢流苏吗?父皇这么做,岂不是如了你的意?”逐月皇看着座下的爱子,说道。 “儿臣……儿臣是喜欢流苏,但是,儿臣也不愿看着四哥如此不堪。至于流苏,儿臣可以和四哥公平竞争!” 逐月皇听了逐野瞳的话,叹了口气―― “瞳儿,你如此光明磊落,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 【九十七】 逐野瞳满腹心事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后,沿着皇宫长廊,背着双手一人独行着,路上的宫女们见了他,都忍不住悄悄多看几眼。 十三爷真的好英武啊,那颀长的身姿,那俊美的脸庞,混合着霸道乖张的气质。 只是,今日的他,好似有什么心事,脸上表情忧郁,看着好心疼。 流苏牵着小绮罗在宫女的陪同之下正往逐云霓的寝宫走去,听到宫女们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不禁抬头往那引起骚动的地方看过去—— 逐野瞳站在池边,侧首看去,这人懒懒地依在树干上盯着池中的雨,他心情似乎不好,看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 霸道, 尊贵, 浑然天成。 “娘,她们都在说十三叔,她们好像都喜欢十三叔哦。”小绮罗小小声说道。 “他是万人迷。” “嗯。!”小绮罗点了点头,看向逐野瞳,“可是……你看,十三叔好像心情不太好呢,他皱着眉头。等我见完了云霓姑姑,我就去找他玩,让他捉小兔子给我,他心情就好了。” 小绮罗指着不远处那抹颀长英俊,玉树临风的身影,仰起头对流苏说道。 “好,不过不许太折腾十三叔。” “哼,谁折腾谁还不一定呢?他上次就捉弄我,又捉弄鸭子。”小绮罗撅了撅小嘴巴,说道,“我可不像他那样淘气,云霓姑姑说,十三叔是混世魔王,叫我不要学他。” “呵呵……”宫女们听了小郡主的童言童语,不禁轻笑出声。 一旁候着的左穆上前轻轻说道,“十三爷,有人来了。” 逐野瞳无精打采地往湖中扔了一块石子,“来了就来了,关本王何事?” “是个重要的人。”左穆看着秦流苏越走越远的背影说道。 逐野瞳依旧提不起兴趣,“什么人?” “流苏主子。” “你怎么不早说!?”逐野瞳一听,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揪住左穆的衣领,“人呢?” “在……在那儿呢……咳咳……”逐野瞳力气太大,左穆肺里的空气都要被他挤光了。 逐野瞳扭头看过去,看到了那两抹熟悉的身影,一把将左穆甩到一边,说道—— “下次给本王早点说!” 左穆一脸委屈,一边揉着胸,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小声说道,“你给我早点说了吗?” “站住!”逐野瞳那清晰有力地声音传了过来,所有人等都停下了脚步—— “给十三爷请安。” “十三爷……”流苏欠了欠身,这还是那莫名其妙的街头决斗后,两人第一次见到,她有些不太自在地低下头去。 “咳……来……来了。”现在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纸已经彻底捅破了,逐野瞳自然也有些别扭。 “十三叔,你怎么脸红了。”突然,一个嫩生生的声音响起,一支嫩嫩的,含着酒窝窝的手指指着他的俊脸,好奇地问道。 宫女们一听都齐齐朝逐野瞳看了过去,流苏也抬头看了过去—— 果然,逐野瞳的脸竟然从脖子开始,一直慢慢,慢慢红到了耳根! 候在逐野瞳身后的左穆连忙捂住了,好丢脸的十三爷,他都不好意思看了。 “绮罗,谁说十三叔这是脸红了。天……天气太热了而已。”逐野瞳涨红了脸,粗声粗气地说道。 “天气太热别人怎么不脸红呢?”小绮罗歪着脑袋,认真地问道。 “别人……脸皮厚啊。” “有吗?”小绮罗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好了,绮罗,你和宫女们到那边玩,我和你娘有话说。” “我也要听!!”小绮罗抱住流苏的腰,好像特别怕自己的娘被拐走了一样。 “绮罗乖啦,跟宫女姐姐去玩,娘也有话跟十三叔说,待会再找你,好不好?”流苏蹲下身,耐心地对女儿说道。 “好吧,十三叔,我要小兔子。”绮罗听了流苏的话,便妥协了。 “知道了知道了,会给你抓的。”逐野瞳一听流苏说也有话跟他说,当即就想马上把一干人等全部轰走,她可从来没有过什么话要和她说的。 绮罗挥挥手,和宫女们离去了,在一旁的亭子里等着。 逐野瞳和流苏两人并肩慢慢走着——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同时都笑了,逐野瞳说道,“你先说吧。” 流苏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十三爷,你去边疆吧,跟皇上陈情,去边疆做你的大将军王,培植自己的势力,做一个谁也伤不了的人,你去。” 逐野瞳看着她,一言不发—— “十三爷,听我的,离开曜京去边疆……” “喂!秦流苏,你不想见到本王也犯不着把本王赶到边疆去吧。你的视线所及也就百多米,你把我赶那么远做什么……”逐野瞳听了她的话,心咔嚓就碎了,原来她那么不想见自己。 ------------ 【九十八】 “不是的,不是的。”流苏好想告诉他,让他走,让他培植自己的势力是要他保护自己,将来的纷争,她阻止不了,她真的不希望任何人受伤,尤其是逐野瞳。可是,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要本王走就是你今天要跟我说的话?”他皱着俊眉,问道。 “……”流苏无声的点了点头。 “你休想!”逐野瞳看着她,说道,“你不想本王和四哥决斗,所以让本王走是不是?可是本王告诉你,绝不!我逐野瞳这辈子就看上你了,怎样!”他粗声粗气的。 “十三爷!!”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还有,以后不准再叫本王十三爷,叫逐野瞳知道吗?叫……叫野瞳也行,虽然有点恶心,但是你叫的话,本王还能接受。”逐野瞳霸道地说道。 流苏看着他,不说话,她突然觉得好忧伤,她突然觉得以前简单的日子,打打闹闹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逐野瞳也赌气地看着她。 突然,一只什么小东西从他们脚边一窜而过,逐野瞳见了,身手灵敏地将它抓了起来,递到流苏面前,说道―― “你看,给你……” “哇,好可爱,好小哦,这就是一只迷你兔啊。”流苏看着逐野瞳掌心那小小小小的兔子,它雪白雪白,浑身没有一点杂色,像是一个雪白的小圆球。 原本忧心忡忡的,可是,看到这可爱柔软的小玩意儿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笑脸,暂时忘却了那些忧愁。 逐野瞳看着她干净的笑容,痴了。 如果,能一辈子拥有这样的笑,该有多好…… 他的眸子里,涌起伤感的神色。 “流苏,要像现在这样笑,永远像现在这样笑,知道吗?” “嗯。”她看着可爱的小兔子,点了点头,又随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笑的时候太丑了!!!!!!!”逐野瞳火大的很,大吼一声,这个女人有神经病,这种事情还要问个为什么吗? 流苏被他吼的抬起头,这一次,她没有和他吵架,她看着这个从小得志,少年成名于天下的大将军王,说道,“是,遵命,我会永远这样笑,可以了吗?谁喜欢每天哭啊,真是的” 说着,又低下头去,轻轻摸着那小雪球。 逐野瞳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搂在怀里,“流苏,为什么被你救的人,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十三爷……你……放开啦,这里是皇宫啊……”流苏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去。 “十三爷,那只兔子,是我们主子的。”这时候,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只见两名宫女跪在地上说道。 “你们主子是谁啊。”逐野瞳皱眉,不悦的问道。 “是四王妃。” “跟她说,这兔子我十三要了,欠她个人情,改日再还。”逐野瞳大大咧咧地说道,他知道流苏喜欢这小东西,她刚才笑得多开心啊,那种笑容让他觉得特别满足。 “这……”两名宫女对视了一眼。 “本王说的话,你们听不懂么?知道是本王要的东西,四嫂会卖这个面子的。” 宝 书 网 b a o s h u 2 。CoM “是……”宫女们不敢忤逆逐野瞳,只好为难地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去。 “哎,等一下,等一下……”流苏见了连忙喊住那离开的两人,跑过去,将兔子送还给人家,说道,“把这兔子给四王妃拿去吧,刚才它窜到这里来,是十三爷把它捡了起来。” “谢谢十三爷。”两名宫女大喜过望,拿着兔子匆匆走了,生怕逐野瞳又把兔子要了去。 要知道,十三爷要的东西,没人敢不给的,就是皇上,也会想着法子满足他。 “你不是喜欢那小东西吗?” “这是别人的啊!”流苏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只要你喜欢,别人的本王也给你要过来。反正,人情本王回去还,又不用你操心!你高兴就好。” “十三爷……” “叫本王的名字!”他再次强调。 “……逐……逐野瞳。” “嗯!”逐野瞳颇为享受地点了点头,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有女人这样子叫他的名字。 “你听我的建议,离开,好不好?”她仍旧没有放下劝阻他的决心。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你为何一直劝本王离开。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逐野瞳怀疑地看着她,问道。 “我……”流苏开口,想起逐冥冽那些话,顿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流苏……”逐野瞳走到流苏的跟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说道,“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本王不会逼你,本王只是要告诉你,本王……本王是真心的喜欢你,你喜欢什么本王会努力帮你得到,你不喜欢什么,本王就不做什么。” “逐野瞳,你……你真的……” ------------ 【九十九】 “好了,本王听不得拒绝的话,如果你要说,最好烂在肚子里,你去云霓那吧,本王要出宫去办事了。” 逐野瞳说完,马上就转身走了,然而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远远地站着,说道,“你记得说过什么吧,明年要去那看梨花雪,你敢不来!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他便走了。 “十三爷,好!”左穆朝逐野瞳竖起了大拇指,“真男人!” 冰冷的阴森,低湿如同地狱的岩洞,隐藏在无人知晓的深处。 玄色衣袍,带着面具的男子,有如修罗使者,浑身散发着冷傲无情的气息,手中的青铜叶子倏地飞了出去,那被绑着的六个人来不及哼一声便倒地,七孔流血。 “这就是背叛本王的下场!”冷冽的气息仿若冰窖,令人直打颤。 “誓死效忠四爷!”穿着黑色夜行衣的青铜门死士纷纷跪倒在地,上次被暴露,青铜门损失了一批人,剩下的,转入更加隐秘的地方,日夜不停地进行魔鬼式训练,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候,罗念匆匆跑了进来,在逐冥冽耳边说道—— “四爷,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皇上已经命大队人马将多年之女多海的轿子抬到王府门口了,锣鼓炮仗震天响,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四爷今天要娶多家千金的事情了,皇上这是先发制人,让四爷您没有拒绝的余地。” 逐冥冽听了,冷笑一声—— “本王说过了,绝不会娶,王爷的爵位我都双手奉上了,剩下的威胁,也就是砍本王的头了,可是,本王这颗头,太牢固了,恐怕砍不了。” “可是……皇上要砍的,不是王爷的头,而是流苏主子和小郡主的。” “你说什么?”逐冥冽一听,冰眸一闪。 “今天,两位主子去宫里找云霓郡主,结果,被皇上抓了,现被押在午门,动用了大内侍卫严加看守!皇上传令下来,说若四爷今日不将多家千金迎进门,就要砍了两位主子的头,绝不留情……” 逐冥冽猛地取下面具,用最快的速度跨上骏马朝皇宫奔腾而去。 父皇!你何苦逼我到这种地步。 “你竟然拿我最心爱的两个人来逼我!!”逐冥冽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的豹子,朝天大吼! 他所有的冷酷,都化作了一腔愤怒。 “十三是你的儿子,难道我不是吗?我不是吗?!我母妃为了你,抛弃了自己的组织!你却不信任她,将她打入冷宫十八年,现在……你又要杀我最爱的人!” “四爷,四爷……”罗念策马跟了上来,他跟在逐冥冽身边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不冷静的样子,“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千万不要和皇上公然作对呀,如果现在公然和皇上撕破脸,那我们所有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不如把多家千金先娶了进来,保郡主母女平安无事,再做打算啊!四爷……” “……”骏马继续狂奔。 “四爷,如果这次和皇上作对,那么意味着此后永远的日子,都要受制于人啊,四爷……” 四王爷府门口,长长的出嫁队伍,绵延数里,唢呐喇叭震天响。 多海穿着嫁衣坐在花轿内。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fén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zhēn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外边,婆子们在唱着女儿家出嫁的时候唱的歌谣…… 那轿子久久地停留在王府门口,无人来踢轿,多海的眼中噙着泪水。 午门,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太阳直射下来。 流苏紧抱着绮罗被迫跪在地上,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看着周围那些拿着刀的大内侍卫。 逐月皇端坐在他们面前,他的身后,站着宫女太监和侍卫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云霓公主邀她和绮罗来宫里听戏的,可是和逐野瞳分别后,还没有走到逐云霓的寝宫,就被宫廷带刀侍卫抓住了,说是奉了皇上之命办事。 “皇上,不知流苏犯了什么罪,要被推至午门斩首,如果流苏真的犯了罪,那绮罗也一定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孩子,皇上……” “你们母子霍乱朝纲,朕今日要将你们斩了,挽救日曜王朝的江山。”逐月皇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 “霍乱朝纲?!皇上,此话怎讲?”流苏紧紧抱着女儿,生怕吓到她。 “皇爷爷,你说我和我娘霍乱朝纲,可有证据?”谁料,小绮罗并不害怕,她从流苏的怀里出来,将娘挡在身后,毫不畏惧地看着逐月皇,问道。 “绮罗……” “娘,你别怕,父王会来救我们的,我也会保护你的。”小绮罗转过身,对流苏说道。 “哈哈,小小年纪,竟敢如此质问朕。果然是逐家的血脉。如果没有这些事,皇爷爷还是会一直喜欢你的,但是现在不行!” “皇爷爷喜欢我,我就喜欢皇爷爷,可是如果皇爷爷要杀我娘,无论怎么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皇爷爷。” “绮罗……不要说了。”流苏将绮罗拉到身后。 ------------ 【一OO】 她明白了,逐月皇意已决,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娘……为什么会这样?皇爷爷不是很喜欢我们吗?”小绮罗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流苏,问道,流苏眼眸一热,她多么想要让女儿的眼睛永远清澈,永不被染上尘世的污垢啊。 可是,她有这个能力吗? “绮罗……”想着,流苏笑着对女儿说道,“我们来唱歌好不好?” “好。”绮罗懂事地点了点头。 流苏望着逐月皇,说道,“皇上,我想您现在还不到砍我们头地时候,可否借古筝一用,我和女儿想唱歌。” 逐月皇一愣,看着被迫跪在地上,毫无惧意的女子,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令他感到头疼。 “李德全,把古筝拿过来。” 于是,曾经斩下无数人脑袋的午门一大一小两个女子,一粉一白,端坐在古筝面前,四手联奏。 流苏轻起红唇―― 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爱江山更爱美人。  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今日的歌声,不觉充满了无奈和惆怅,传出好远好远,飞过宫墙,传到了外边。 流苏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滴在琴弦上,双手一拂,那泪水随着指尖一弹,飞到半空中,消散不见了。。 往前情景,浮现在脑海中…… 落叶萧萧,飘零而下。 那枯黄的叶子仿佛在诉说着人世间最悲哀最无奈的事情……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逐月皇那张冷硬的脸,亦慢慢柔软了下来。 逐冥冽立于骏马之上飞腾,飘起的玄色衣袍带起了苍凉和冰冷。 “四爷……四爷……”罗念仍旧追在身后,“切莫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那熟悉的旋律飘入耳中,东华殿内,正站在流苏的画像前沉思的逐尧皇怔忡―― “流苏入宫了?” “皇上要斩了她和小郡主,她恳请在死前再唱一遍《江山美人》。”冷眉说道。 “斩?为何不早说。” “皇上不会真斩的,所以……” “以后不要自作主张!”逐尧皇厉声喝道。 “是,知道了。” “去午门!” “可是……皇上在那里。” “本太子知道!” …… “娘,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呜呜呜……呜呜呜……”小绮罗弹不下去了,一把包住流苏,一边哭一边抬手替流苏擦着泪水。 “往日情景在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忧伤的歌声,令人肝肠寸断。 “呜呜呜……皇爷爷,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跟您顶嘴,皇爷爷我错了……”小绮罗跪着爬到逐月皇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不要杀我娘,你杀我就可以了,我娘……我娘不能死……皇爷爷……” “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皇爷爷,我娘好辛苦,她为了把我带大,让我找到父王,她好辛苦的。都是我不好,皇爷爷,我错了……请你不要杀我娘……不要……” 小绮罗一直跪着爬到逐月皇面前,粉嫩的小脸不满泪痕,一双手紧紧拉着逐月皇的手,“皇爷爷,你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你不喜欢我娘,我们一起走,你不要杀我们,好不好,其实……其实我好怕死……我娘也怕死,以前有人欺负我们,我们就装死,才活到了现在。可是皇爷爷太聪明了,我们装死没有用了……皇爷爷,求求你……” “傻孩子,谁说你和你娘要死了。”这时候,突然一双宽厚的手伸了过来,将绮罗抱了起来。 “……”流苏手中的琴弦,突然断了,她的十指,已经染上了鲜血。 冷眉连忙上前,掏出帕子包住她流血的十指,逐尧皇看了,袖中十指紧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四王爷府门口,花轿仍旧停在原处。 歌声在唱着,锣鼓在敲打着。 “四王爷到……”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一身玄色袍子的逐冥冽策马而来,花轿内的多海猛地一怔―― 他……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她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脸上露出了笑容…… “请四王爷踢轿……”喜娘送了口气,尖细着声音说道。 “皇太子臣叩见父皇……”逐尧皇一袭白袍,单膝跪地,小绮罗被他抱在怀中。 “你怎么来了……”逐月皇倒是没有想到太子会出现。 “儿臣听闻父皇要听流苏唱歌,就过来了,儿臣想和父皇一块听。”逐尧皇云淡风轻般说道。 “你……” “太子殿下,皇爷爷说要杀我和我娘……”绮罗抽泣着说道,那声音里带着惊恐和害怕。 “傻孩子,不会的,没有这回事,皇爷爷想听你娘唱歌而已。”逐尧皇抚摸着绮罗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可是,皇爷爷说我娘和我霍乱朝纲,要除掉我们……” ------------ 【一O一】 “可是,皇爷爷说我娘和我霍乱朝纲,要杀掉我们……”小绮罗怯怯地看着逐月皇那冰冷的眸子,窝在逐尧皇的怀里小声地说道。 逐尧皇看着她小鹿般的眼睛,觉得很心疼,再回头看流苏,她十指流血,嘴唇苍白如纸,心中涌起一股揪疼的感觉。 他来晚了,让这对母女受了苦了。 “皇上,皇上……”正说着,大内侍卫总管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匆匆而来。 “如何?”逐月皇坐直身子,问道,他急切的声音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启禀皇上,四爷已将多将军之女多海娶进门了。” “如此甚好,秦流苏可以回四王爷府里,回宫!”逐月皇听了,站了起来。 “皇上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什么…… 已经……已经娶进门了…… 流苏听了,包在手上 帕子顿时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后退了一步。 原来,逐月皇为了让四王爷封多海为王妃,骗她和绮罗进宫做筹码,他怎可如此对待四爷?怎么如此对待她和绮罗…… 那日的四爷如此决绝宁可舍爵位,也不答应成婚,而现在却答应了,只因为她和绮罗在逐月皇手上! 她猛地站了起来―― 小绮罗停止了流泪,微微抽泣着看着流苏。“娘……” “走,回府,你父王现在需要我们……”流苏将绮罗从逐尧皇的怀中抱了过来,转身便往宫门外走去。 “流苏……”逐尧皇开口唤道,伸手,却也只抓住了她衣袖的边角,那温润如玉的声音里,包含着暗涌的情愫。 流苏转过头来,逐尧皇站在那,白袍在身,纤尘不染,天生的威严和尊贵,这是和她心意相通的男子―― “殿下,今天谢谢你及时赶到,谢谢你照顾绮罗的感受。我可以不做四王妃,我也没想过要做四王妃。可是,皇上如此待四爷,对他太不公了,四爷什么也没有,就算有错那也是上一辈的错误,为什么要加注到他的身上……难怪四爷会要……”流苏怔了怔说道,“总之,也请殿下……保护好自己,流苏……告退了。” 然后,她忍着某种突然说不出口的惆怅转身离去。 逐尧皇看着远去的人儿,在古筝面前坐了下来,那古筝之上还留着流苏抚琴之时,十指留下的斑斑鲜血―― 修长的十指抚过她抚过的琴弦,那斑斑鲜血沾染在他的手上,他开口,清宁如许的声音在宫墙内回响―― “只为你盈盈一笑/我便逃也无处可逃/拔剑斩情丝/情思却在/指间轻轻绕/都只为情字煎熬/枉自称侠少英豪/前世儿女情/还欠你多少……” 流苏顿时了脚步,站在原处…… 四王爷府内,多海的轿子已经进了门。 但是,整个王府内没有任何喜悦,所有人大气也不敢闯,奏乐的,唱歌的,都停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知道,四王爷是迫于无奈才将轿子迎进门的。 他那冷若寒冰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多海站在大堂中央,头上盖着红盖头。 “都退下。”良久,他终于说话了。 “是。”所有人等均依次退了下去,冰冷的大堂之中,便只剩下穿着玄黑色衣袍,外罩一层白纱,浑身散发着嗜血气息的逐冥冽,和一身火红嫁衣的多海。 逐冥冽一步一步朝她靠近,他暴虐的神情显露在脸上,多海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在向自己靠近,嫁衣下的一双玉手绞在一起,她好高兴也好紧张,四爷终于朝她走过来了么? “啊……”多海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她头顶的盖头飞了下来,一张绝色的容颜出现在逐冥冽面前,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扣住了她的喉咙。 “唔……咳咳……四……四爷……”多海只觉得胸口的空气剧烈减少,整个人的身子开始发软。 “你进门之日,也是你入地狱之时!”他有如审判的阎罗,宣布了她的命运。 “唔……”他的话,令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本王给不了流苏的,任何女人都别妄想得到!滚!”逐冥冽手一松,多海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逐冥冽对她毫无怜香惜玉,那雪白的颈子,被他两只手扣的出现一大块淤青。 “四爷……”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爱他,从八岁那年在宫里看到他在骏马上的英姿的那一刻,当感受到他那冰冷的气息时,她就爱上了他,从此沉沦。 所以,当她随爹入宫之时,皇上问起她可有心仪之人时,她便告诉皇上,她此生只爱四爷一个人,如果不是他,她此生不嫁,愿伴着枯灯渡过余生。 谁料到,第二天,她就被赐婚了,她那时候简直被幸福冲昏了头,她竟然可有嫁给四爷做王妃了。 却不曾想,四爷依旧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她缓缓爬了起来―― “四爷……” “父王……”这个时候,大堂门口漂来两个声音,随之,两个身影飞奔而来。 当流苏一跨进门,便看见了一身火红喜服倒在地上的多海…… 【昨晚发生了一件令我痛不欲生的事情,一直到五点多天快亮了才睡,八点多又起来写文,有时我觉得好委屈,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我都不能放下文,因为你们在等,因为我必须写。我其实也很想什么也不顾睡个昏天暗地啊,为什么要一边哭一边敲键盘呢?对不起,真的很悲伤,如果更的少,请别责备我了,拜托!!!】 ------------ 【一O二】 流苏看着穿着喜服倒在地上的多海,那抹鲜红在这阴森冰冷的大堂内显得那么刺目,一脸阴寒,没有半点喜悦之情的逐冥冽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飞奔进来的人儿。 流苏顿住了脚步,将绮罗纳入怀中。 逐冥冽眼眸看向她,原本,这样昭告天下的大婚是他要送给她的,他竟然没能做到,那世间最美丽的嫁衣成了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 “父王,她是谁?”绮罗不解地看着喜服的多海,扬起一张无辜粉嫩的小脸,问逐冥冽。 逐冥冽和流苏的心同时被猛地扎了一针。 “绮罗,她……”流苏弯腰,想跟女儿解释点什么。 “她什么也不是。”逐冥冽走了过来,要伸手将绮罗像往常一样抱过来,谁料,绮罗突然后退了两步,一脸警觉地看着逐冥冽,逐冥冽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是你的新娘子,对吗?”绮罗眨巴着一双含着雾气的大眼睛,问道,那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了,但是她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绮罗……”逐冥冽突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么一双澄澈如小鹿般的眼睛。 “为什么不娶我娘,你不要我和娘了,是不是?你不要我们了,是不是,我讨厌你,我讨厌你……”终于,那两颗珍珠般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哭的好凄惨。 “绮罗,不许这样说父王……”流苏蹲了下来,他已经开始明白这个男人的无奈了,他那么冷傲,却被逼着再一次做了不想做的事情,虽然,她没有想过要做他的王妃,可是…… 她看了看捂住脸哭泣的多海…… “绮罗,绮罗……”逐冥冽看着这个一直后退,一直不愿让他碰的小姑娘,第一次感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打父王,你打父王,不要讨厌父王,好不好?” 他伸出手去,绮罗却一把推开他的手,转头,谁也不理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哭着…… “父王是骗子,父王是个大骗子……” 无崖子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大人,扭过头,跑了上去。 逐冥冽要追上去,流苏拉住了他,说道,“不用追了,让她哭一会就好了,她只是有点点伤心而已,她不会讨厌四爷的。有崖子陪在身边,不会有事的。你们……你们……我,我先走了。” 流苏说着,转过身去。 “流苏!”逐冥冽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力道强劲。 “四爷……”流苏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多海,将手抽了出来,“今天是四爷大婚。” 说着,她转身走出了大堂。 逐冥冽没有追上去,他第一次觉得没有勇气追上去。 他看着她那道清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 “四爷……”多海轻声的,小心翼翼的喊着。 逐冥冽猛地回过头来,那道冰冷的视线,吓得多海后退了好大一步,身子重重地碰在后面的硬木桌子上。 “四爷……我……” “你就顶着四王妃的头衔,慢慢等死吧!”逐冥冽说着,长袍一甩,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独留多海一个人。 流苏坐在房中,痴痴望着烛火,她那孤零零的影子被倒映在窗户上。 逐冥冽远远地便看到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流苏朝门口看过去,只见逐冥冽站在门口,她连忙站了起来,“四爷……” “你在怪本王,是吗?” 流苏听了,怔了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自走到外头的院落,说,“你看,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圆。” 逐冥冽走了过去,将身上的外袍解了下来,披在流苏的肩头,流苏一怔,欲要挣脱,逐冥冽却抓紧了她的肩膀。 “本王……要变得更加强大,让任何人都伤不了。” “四爷……” “流苏,你等着,本王没能让你做到王妃,就让你做皇后。” “四爷,你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吗?还是要夺江山吗?”流苏的心,猛然跳动起来。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如果这样,会有很多人受伤的。” “别人不在乎本王是不是受伤,本王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伤。”他说道,语气阴森地令人打颤。 “那……十三爷呢,你也不会放过吗?” “如果他不归顺本王的话。” “太子呢?” “如果他不让出皇位的话。” 流苏的心猛跳起来,逐冥冽已经变成了一头嗜血的狼。 “四爷,我……我并不想要做皇后,这样已经够了……”她再一次试图劝阻他。 “但是,本王要做皇帝!谁也不能阻挡!本王将踏着万人的骨骸,笑看血流成河的战场,而你,将与本王一同享受被万民敬仰,站在权利的最高峰。流苏……今日,本王负了你,明日,本王必当千倍百倍还你!” “四爷……” “流苏,不要逃,不管你逃到哪里本王都会不计一切代价把你抓回来!” 流苏发现,逐冥冽变得越发阴沉和可怕了,他眼眸之中的戾气越来越盛,越来越令人胆战心惊,这个男人的心里含着巨大的计谋。 他……要颠覆日曜王朝! ------------ 【一O三】 四王妃多海入府当日,四王爷将她一人扔下,更没有洞房花烛夜,一入府就被四王爷直接打入了“冷宫”。 多海王妃住在前院紫云苑,距离流苏的熏箩苑有一段距离。 因为四爷的不重视,整个紫云苑冷冷清清的。 “小姐,今天是您新婚第一天,四爷也不见过来,这也……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多海的随身丫鬟惠儿不甘地一边替多海梳理头发一边忍不住抱怨道,“小姐,你在将军府的时候,老爷可是把您捧在手心上呢,怎么成了四王妃反而……” “惠儿!”多海制止道,“不许说四爷坏话。” “……知道了,小姐。” “好了,带上礼物,我们去熏箩苑一趟吧。” “小姐!你是王妃,按道理应该是那秦流苏来给你请安,怎么反而是你过去见她了……”惠儿气自家小姐的委曲求全,忍不住再次抱怨道。 “惠儿!不许多嘴,再多嘴,就把你赶回将军府去了。” “知道了……” 当多海领着丫鬟,穿着一身王妃的华贵装束,带着礼物出现在熏箩苑的时候,流苏正和小河在聊着天,看到她,她愣住了。 兰儿和杏白也愣住了,这王妃怎么上熏箩苑来了―― “给王妃请安。”除了小河,众丫鬟都跪了下去。 “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多海微笑着说道,她不高傲,很亲切和蔼,一点王妃的架子也没有。 “多海,怎么来了?”流苏站了起来,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之间成了逐冥冽正室的人,按道理来说,她流苏的存在已经变得很尴尬了。 “我想说过来看看,顺便带了一些礼物,从给你和丫头们。”多海示意惠儿将礼品放在桌上,“这份是给你的,其余的,就分给丫头们吧。” “谢谢,你费心了。”流苏看着那些贵重的丝绸和首饰,以及送给丫鬟们的胭脂水粉,说道,不愧是大家闺秀呢,做事情很合宜。 “谢王妃赏赐。” “不必多礼。” “我不喜欢这种,我不要。”突然,一旁的小河将她手中的胭脂盒还回给了多海,说道。 多海一听,脸上顿时有些尴尬,而惠儿死死瞪了小河一眼。 流苏见状连忙说道,“多海,不好意思,小河是猎户家的孩子,从来没有用过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加上刚进府不久,还不太懂礼节。小河,送给你的东西你就收着啊。”流苏转身对小河说道。 小河这才将那精致的小盒子接了过去。 接着,众丫鬟们都退了下去,熏箩苑便只剩下流苏和多海了。 多海拉过流苏的手,说道, “虽然,皇上封我为王妃,但是,你先进门,还替四爷生了孩子,所以日后我该唤你一声姐姐。” “多海,还是叫名字吧,我……我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其实,她不喜欢什么姐姐妹妹的称呼,不管如何,她始终也不愿意沦为逐冥冽众多女人当中的一切。 “为什么呢?你先进门,我唤你一声姐姐,天经地义呀,你切莫因为王妃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在我心里,你就是姐姐。”多海不解地说道。 “那……那我们就来个不一样的,姐姐妹妹的,称呼起来多么生疏啊,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叫名字吧。” “好吧,既然这样,就听你的。以后,我们一起好好伺候四爷。”多海说道。 一起伺候逐冥冽?流苏听了,背脊却升起一股凉意,“多海,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你心里不难过吗?” 多海微微笑道,“爱他便是要包容他的一切,往后,我会爱四爷所爱的,四爷所爱的,也是我所爱的,流苏你是四爷的爱,所以,你也是我的爱。” “可是……”流苏说道,“我所追求的,却是一份唯一的爱,我们心灵契合,彼此信任,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 “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你是说,一个人男人,只拥有一个女人吗?”多海听了,好奇地问道,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子的。 “嗯。”流苏点头。 正说着,逐冥冽的身影出现在熏箩苑内,多海见了,连忙站了起来,“臣妾给王妃请安。” “谁允许你过来的?”见到多海的身影,逐冥冽不悦的说道,原本冰冷的眸子,此刻更见阴森。 “臣妾……臣妾……” “多……多海是过来看我的。”流苏见状,连忙说道。 “出去,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来这。” “是。”多海低下头去,抹着眼泪说道,然后走了出去。 “哎……”流苏喊着多海。 逐冥冽却不由分手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完美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丝,双手轻拍着她的背,浑身冷傲的气息将她满满包围,用低沉喑哑地语调说道,“本王好想你,想的有点发慌。” ------------ 【一O四】 “四……四爷……”流苏欲要挣脱,多海还在呢,他怎么…… “别动,给本王抱一下,今天有点累了。”逐冥冽按捺住她的挣扎,闭上眼睛,抱紧她。 多海凄苦一笑,慢慢离去了。 他是永远也不会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的。 “流苏,本王明日就出兵契丹了,你随本王一路前往吧。”逐冥冽闻着她发间的的幽香,慵懒地说道。 “本王舍不得你,跟本王一起去!让本王可以时时看到你。” 熏箩苑里,弥漫着一股离别的愁绪。 兰儿擦了擦眼泪,对流苏说道,“主子,您是我遇见过的对下人最好的主子,现在……现在您就要随四爷去打战了,奴婢……奴婢真的好舍不得您呀。” “傻兰儿,我又不是回来了。别哭别哭,我听说那契丹有很多好玩意儿,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好多礼物。”流苏连忙宽慰着兰儿。 “主子,奴婢总认为那打仗都好生危险的,您可一定要好好保重啊,奴婢们每天把这熏箩苑打扫地干干净净的,做好吃等您回来,这是奴婢做的杏花糕,给您带上了。”杏白一边替流苏收拾东西,一边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好杏白,你真好,我就爱吃你做的杏花糕。”流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和这几个丫鬟相处不久,可是大家彼此都有了很深的感情。 一旁的小河拿出一包瓜子,塞到流苏包袱里,对她说道,“主子姐姐,这是我攒钱给你买的,你每天吃一点,不要一次全吃完了,每次吃的时候,就能想起小河来。” “小河,谢谢。”流苏听了,好感动。 “主子姐姐,我哥前天跟我说,他找到一个心仪的对象了,是十三爷府里洗衣服的花花,可惜花花嫌我哥长得太黑了,没十三爷好看,心里老大不乐意。主子姐姐,你这次回来后,去和花花说一说,白有白的好,黑有黑的好,白的脆弱,黑的耐用。我哥虽然不比十三爷,但也有他的好处。” “噗嗤……”流苏听了小河的话,忍不住笑了,她说道。“要是十三爷那家伙知道你说他脆弱,他准得脸红脖子粗跟你闹脾气了。哈哈……”其余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河却没有笑,她严肃地问道―― “主子姐姐,打战是不是和打猎一样,可能会碰上大野兽,把人给吃了,就像我爹娘和大哥,一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呸呸呸……小河,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咱们主子和四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平安安回来的。”兰儿听了,连忙在地上跺了几脚,说道。 流苏听了,双眸黯淡了一下。 其实,她又何曾没有不安的感觉呢,自从逐冥冽昨晚说今天要出征,她的眼皮就没有停止过跳动,她隐隐有种感觉,此次契丹之行,不会平静。 “娘,我们这次分开,是不是要好久好久?”小绮罗伸手抱着流苏,头埋在她的怀里,不舍地问道。 “不知道呢,可能十天半个月,但是也有可能一年半载……”流苏轻抚着女儿的脸,依依不舍。 “上次你们出巡不带我去,这次去打仗又留下我一个人,不要不要嘛,娘,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小绮罗不禁耍着小性子。 身穿银色战袍的逐冥冽和无崖子立在一旁,看着母女俩依依惜别。 “当然不行啊,打仗呢,又不是过家家,你好好呆在王府里,跟着魏太傅读书写字,回来我要验收哦。” “……”小绮罗不甘愿极了,每次都不带她,好讨厌哦。 逐冥冽见她不开心,便走了过来,蹲下去,说道,“如果要去,就去吧,本王派兵专门保护就是了。” “那怎么行?!”流苏听了立即反驳,“四爷,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你不要太惯着她了。” “你本王都能带,多她一个又何妨。绮罗,你说是不是?” 自从大婚,这绮罗就没有和逐冥冽说过一句话了,此刻听到父王跟自己说话,她也没有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还是没有原谅逐冥冽,看到逐冥冽伸过来的手,也不理,头微微撇过去。 “绮罗!”流苏伸手拍了她屁股一下,她还是不抬头看逐冥冽。 “不去。”绮罗小小声说道。 “罢了。”逐冥冽心中也不免觉得失意。 “总之,你不要任性了,在家里和无崖子哥哥呆在一起,不许欺负他,也不许捉弄魏太傅,要听话,知道吗?”流苏很想在临出发前板着脸交代几句,但是说着说着,声音却开始哽咽,眼眶也红了。 “嗯。”绮罗使劲点了点头,说道。 “主子,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的。”这时候,无崖子小朋友站了出来,像个护花使者那样说道。 “嗯,无崖子,就拜托你了。”流苏站起身来,然后,随逐冥冽一块赶往正北门去。 “王爷都要走了,你还不跟他说一句话。”无崖子看着扁着嘴巴,抽着鼻子看着爹娘离去的绮罗,说道。 绮罗抬头看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 “关你什么事!” “……不关……” 出征仪式开始。 文武百官悉数到了正北门。 逐月皇立于城墙之上,看着下方三个儿子,此次出征,如同六年平定诸侯战役一样,仍旧由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三人共同出征。 唯一不同的是,这满是男人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女人。 ------------ 【一O五】 逐尧皇没有穿战袍,仍旧只一袭白衣,立于枣红色骏马之上,浑身散发着天生的王者气息,衣袂曼卷,广袖当风,几欲凌空,眸光清冷如冰,澄澈如水,风吹过,白袍飘飘,颠倒了终生。似云淡风轻,又将广厦万千掌握于一手。 逐冥冽和逐野瞳分别立于他左右。 逐冥冽一身银色战袍,精致银盔下,深邃而锐利的冷眸闪过一丝阴佞狠决,抿紧而轮廓分明的嘴唇。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此次,将是颠覆权位之时。 出征契丹的兵马大元帅逐野瞳一身金色戎装,英武神勇,俊美到可令天地失色,大将军王的气势展露无遗,他只觉得体内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汇集于沙场之上,金戈铁马,一场鏖战,转眼爆发,得志的男儿在沙场驰骋。耶律银露那女人,竟敢欺负秦流苏,这次,她死定了,必定将她千刀万剐。 在这满是男儿的世界里,流苏的存在显得既突兀却又那么和谐。 她身穿白色的披风,丝绸带子系在脖子处,一头黑发映衬着白雪格外柔美,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她坐于战车之上。 三个男子的目光,或冷傲,或热切,或淡淡然,都不经意间停留在她的身上。 逐月皇抬了抬右手,祭司尖锐的声音划破苍穹:“告天,击鼓――!!” 霍然间,鼓声乍响,浑厚沉着,似惊雷,如礼炮,在天地间滚涌着。 旌旗猎猎,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挥鞭所指,踏步江山睥睨天下! 面前站着五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映着阳光,盔甲泛着森森寒光,肃杀压迫感迎面而来。 “出发!!”逐野瞳银枪直指苍穹,大声喊道,气势雄浑。 大队人马开始向契丹前进,流苏抬头,那时的天空蔚蓝如洗,没有一点儿云,蓝的让人心醉。 从曜京到达契丹边境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军队前行的前十天都非常顺利,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一路上讨论作战策略,偶尔对酒当歌,看不出有作战的紧张之感,流苏偶尔入得帐内替他们斟茶或是预备晚间膳食,倒也相安无事。 第十一天,三军驻扎,逐尧皇和逐冥冽在帐中讨论契丹的第一战该如何打,逐野瞳前去慰劳三军将士。 行军路途上,很不方便,流苏都三天没有洗澡了,一驻扎下来之后,她就拿了衣裳拉着冷眉去找可以洗澡的地方。 “好痒哦,我的脖子,都烂了肿了。”流苏一边走着一边抓着脖子,那里有一块红红肿肿的地方。 “主子,待会回了营,请随行的军医看一下吧。”冷眉走在前头,用手中的剑将荆棘草之类的植物拨开。 “这倒不用了,估计是被蚊虫叮咬的,找到地方泡个澡就好了吧。”流苏又摸了摸颈部,那红块块好像越来越大了。 “到了,主子,这里有个池子。”走了一段路,冷眉停下来说道。 “真的!”流苏一听,冲到前面一看,一片小丘陵之上,上面齐人高的草,两人拨开行去,却见一天然温泉落入眼里。 如今日头当空,温泉上也飘着缭绕水气,懒洋洋的水波,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 几只飞鸟,栖息于一旁的灌木之上,热闹的叫个不停,见到有人前来,却也只是惊慌的几个拍飞羽翼,而后继续着它们的谈论。 “哇,太好了,太好了,是温泉呢,还冒着热气。冷眉姐姐,你要先洗吗?” “我?不……不用了。”冷眉拒绝道。 “那拜托你替我看着,等我洗完了,我再帮你看着……” “嗯,好的。” 看了看四周,流苏带着几分羞涩的脱去外衣,穿着肚兜便下了水。 没有办法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对于一个三天没洗澡的人来说,此刻这片温泉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再说了,有那武功在身的冷眉在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刚下水,便感觉水温过烫,过了一会儿,那源源不绝的温暖,便从皮肤开始,一直渗透至心田。 “哇,好舒服哦。”流苏双手掬着水往身上淋去,欢乐地唱起了歌,“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噢噢噢噢……” 惬意的靠在岸边,轻轻的揉搓着身体。 天空,皆是一望无尽的蓝天,白云,那般的透彻,如此的接近,仿佛一个伸手,便能触摸到那漂浮着的云彩。草原、沙漠、天空,皆是那么的广阔。 “什么人?!”突然,冷眉一声厉喝,流苏吓了一跳,赶紧下意识把身体藏入水中,只见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视线当中。 “啊……”流苏尖叫一声。 “主子,穿上!!”冷眉眼疾手快将岸上的衣裳丢给水中的流苏,而后和那蒙面黑衣人打了起来。 但显然,身为逐尧皇身边的人,冷眉也敌不过他。 很快,那黑衣人倏地一声飞起,朝水中的流苏而去。 “啊……救命啊,救命……” “怎么回事?!”正在营中行走的逐野瞳听到流苏的呼喊,循着声音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只见一道黑影将流苏揽在腋下,往山丘的另外一边飞去了。 ------------ 【一O六】 “十三爷,流苏主子被掳走了!”冷眉捂住受伤的肩膀。 “站住!”逐野瞳没有丝毫犹豫,跨上一旁的骏马,奔腾而去。 冷眉连忙往太子帐内而去。 “唔,放开我,你是谁?!”流苏用力蹬着脚,见那人仍旧将她夹在腋下,她二话不说,长大嘴巴,狠狠一口要在劫匪的肚子上。 不能被抓走,恐怕这黑衣人是契丹人,抓了她做筹码,那就坏了。 “唔……“那劫匪显然想不到她会来这一招,当即疼的抽搐了。 “……*¥%#%………”(放开我,不然咬死你!)她死死咬紧,不松嘴。 然而,那人却让她咬着,并不松手。 “啊……飞花踏月!”流苏突然想起,逐尧皇教过自己三招,于是预备开始施展她所学的招式。 但是,那黑衣人却抬起手,一掌劈在她的颈部,毕竟只是个初学者,加上又没有怎么练习,面对的又是个高手,流苏顿时眼前一黑,脑袋一歪,顿时晕了过去。 “驾……驾……”身后,逐野瞳追了上来,黑衣人回头一看,当即加快了脚步。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深渊了,看起来像一个悬崖。 “大胆劫匪,敢在本王面前掳人,不要命了!”逐野瞳眼见已经到那悬崖边了,在骏马之上飞身而起,手中鞭子甩了出去,一把缠住了流苏的腰,再一个用力,黑衣人被迫松了手,流苏一个抛起,最后稳稳当当落入逐野瞳的怀里。 逐野瞳看了怀中的人儿一眼,她衣衫凌乱,雪白的颈子落在了外头,想起方才她就这样被那该死的黑衣人搂在腋下,顿时,他满腔怒火而起。 将流苏纳入怀里,他朝那黑衣人袭击。 然而这时候,巨石后边突然又涌现出四个黑衣人,逐野瞳是以一敌五。 “听闻十三爷骁勇善战,今日就让我等领教一番吧!” “哼!”逐野瞳轻蔑地看了几人一眼,“就凭你们?还不够格!” “上!”五个黑衣人同时朝逐野瞳进宫。 逐野瞳嘴角勾起一丝狂野的笑,抱着流苏,轻松地扬起长鞭回击,身影快速飞掠,不因怀里还有个负担而惺了速度,俊庞仍然谈笑风生。 昏迷中的流苏受到相互往来的内力的冲击,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啊……这是在干什么?” “打架,你看不出来?”逐野瞳一边和怀中的人儿说这话,一边回击五人的攻击。 流苏这才想起,自己在温泉被黑衣人掳走一事。 “五行阵!”突然,那身份不明的黑衣人齐齐喊道,紧接着,流苏便看到那五个人摆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势。 “你……你能行吗?他们五个人!”流苏揪紧逐野瞳的衣裳,担忧地问道。 “放马过来便是!” “攻击!!”五人齐齐飞起,双掌同时击向逐野瞳,逐野瞳再度一笑,轻快得闪避着那如刀一般的掌风。 可这快速的移动却没有内力的流苏脸色发白,相互来往的内力也让她难受不已。 她咬着唇紧紧抱着逐野瞳,忍着不吭声,可气息却已微喘,沁出不适应的冷汗。 逐野瞳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适,于是飞身一掠,长鞭虚晃一招,抱着她离了五个黑衣人一段距离,才停下身影,关心地低头看她―― “流苏,你还好吧。” 流苏摇头,手指紧抓着逐野瞳的衣服,指尖都发白了,嘴唇也是一片紫白,冷汗沁了满额。 逐野瞳皱眉,“你再忍一下。”他说道,用衣袖拭去她脸上的冷汗。 “嗯!快!快点!”她只觉得头好晕,那脖子上的一块也好痒好痒,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那地方流入了血液里面,她忍不住伸手去抓,一抓,却觉得手一片湿濡,一看,一手污泥血。 逐野瞳也看到了她手中的乌黑的鲜血,当下心里一沉! 五个黑衣人互看一眼,抓住机会迅速往前攻击,而且全攻向不懂状态非常不好的流苏。该死!他不能近身,不然会伤到她…… 逐野瞳深思,正想拉开距离,对方却早已猜到他的心思,几人缠斗着,不让他把距离拉开。 “唔!”突地,一道掌风袭向流苏,虽然逐野瞳已挡开,可掌风余劲还是扫到她的身上。 流苏紧咬着唇,可鲜血已从嘴角流出。 “流苏!!”逐野瞳见状低喊,一时分心,五人顿时再度联手攻向两人。 危急之际,逐野瞳赶紧护住袁小儿,以背挡住六人同时的攻击,那深沉的掌劲让他闷哼一声,胸口震荡,也让他们往后连退,流苏不意间踩到断崖旁的石头,脚步一空。 “啊……”流苏惊喊。 “流苏!”逐野瞳紧急地赶紧要抓住她。 “逐野瞳!”流苏紧张地看着逐野瞳,抓住他的手,可后方却又传来攻击,让逐野瞳身子一个不稳。 “该死!”逐野瞳凝聚全力,挥鞭攻击,突来的反击让六人反应不及,被长鞭扫中,受伤的受伤,倒地的倒地。 而流苏顿时感觉胸口的瘀血一阵汹涌,身子跟着一软,呕出鲜血。 “流苏!”逐野瞳连忙要抱紧她,然而原本掳走流苏的黑衣人撑着力气,猛力一击―― 两人脚下的石头也跟着踩空,双双掉下了悬崖。 ------------ 【一O七】 “啊……”流苏尖叫着,她只觉得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在迅速的往下坠落。 她的脑海中一片黑―― 突然,那黑色的地方缓缓升起一丝光亮,她仿佛看见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 那男人从水中走上来,用剑撑着身子,赤倮着上半身,晶莹的水滴顺着他健硕的胸膛和着血水滚下,挺拔的身形像座精心雕刻的雕塑一样完美,黑色的面具,更给他增添了一分神秘的气息。 他负了重伤,可是,他依然像是从水中走出的神,庞大的气势使昏暗的四周顿时璀璨起来。 他高大庞然的身躯摇摇欲坠似乎要倒下去了,只听见“唰”的一声,他拔出长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子,那箭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嗬……”秦流苏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男人简直是个铁打的箭靶子,胸前四五处箭伤,手臂上有刀伤,背后生生插着三支箭,却还屹立不倒。 突然,黑暗当中,她交握的雪白小手突然被这个身负重伤的男人一把握住了,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这个男人的手掌出奇的宽厚,温暖,有她手掌两倍大。 “你……”她抬起头来,望着他。 他却不由分说的,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用剑抵着地,艰难地往山谷的茅草屋中而去,撕裂的伤口让他几欲昏厥,摇摇欲坠…… “流苏……”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啊……”流苏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接着昏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受伤的黑衣人看向悬崖下面,问道。 那原先虏获流苏黑衣人,说道,“日曜王朝的援兵要到了,我们马上向教主汇报情况!” “是!” 五人拖着受伤的身体离开了现场。 “啪!”花无缺狠狠一个耳光扇在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脸上,“她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本教主千交代万交代如论如何不能伤了她,现在,你们竟将她逼得跳了悬崖!!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百条命也还不起!” 手中扇子猛地挥出去,那五人一一倒地,鲜血流了出来―― “没用的东西!方叔……” “老奴在!” “召集人马下崖,务必比逐冥冽和逐尧皇先找到人!”花无缺下令道,他一脸的阴寒,若花纤骨真的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所有计划都会付诸东流。 “什么?!”逐尧皇和逐冥冽双双站了起来,一人威严,一人冷峻,但同样的,脸上都不禁流露出分外心焦的神色。 “流苏主子被人掳走,十三爷追了上去,遭到围攻,待末将等人带兵赶到的时候,十三爷和流苏主子……双双坠入了悬崖!”受伤的冷眉和逐野瞳的贴身护卫左穆跪在两人面前说道。 “速速去找!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记住,此事!切不可走漏了风声,以免动摇军心!给契丹以可趁之机!”逐尧皇下令道。 “是!” 逐尧皇心念一转―― 此时正待交战之际,竟突然出现这种事,太不正常了。而这些人仿佛知晓流苏的行踪似的…… 逐冥冽的眉头紧皱着,一双铁拳紧紧握住! 痛! 浑身像散了架一般。 好痛…… 逐野瞳睁开眼睛,才一动,就觉得自己全身骨头好象快碎了似的,痛到不行。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淡黄的月光隐隐折射在地上。 他和流苏双双掉落悬崖,落入湍急的河流,一直被冲了好远…… “流……流苏……”他轻轻拍了拍趴在他身上的流苏,还好,还好她没事,他一颗心总算落下来一半。 方才在落入悬崖的那一刻,他用尽力气,一个翻身,让流苏趴在他的身上,让撞击全由他承受,那些尖锐的石头,也全由他挡着。 流苏的身子除了坠落的过程中被荆棘割破了一些,其他地方没有受到多大伤害。 “流苏……”逐野瞳忍着剧痛,费力地翻过身子,将流苏小心翼翼平放在地上,她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那张好看的薄唇不再扬着笑,清澈的黑眸紧闭着,像是没有呼吸…… 而她脖子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浓黑的血块,让他的心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中毒?!”凭他的经验,从血的颜色来看,流苏必定是中毒了! 但是,就刚才所受到的攻击来说,她不至于会中毒啊,而且,这中毒之处看起来颇为诡异。 他坐了起来,手朝她的衣领伸了过去―― “本王不是要轻薄你……嘶……”说着,他双手一用力,将她衣领撕了开来,顿时随着伤口出现的,还有胸前的一大片雪肌,如瓷玉,如羊脂,泛着晶莹的光泽,白的近乎透明。 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樱色肚兜…… 逐野瞳看着,怔愣了一下,脸刷的红了。 他猛一甩头,“现在怎么能想这个!” 说着,他又撕下流苏衣裙的一角,将那片污血擦去,只见污血下方,一块黑红的肿块―― “这是怎么回事?!”这肿块看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他低下头去,细细一看,“蛇?!”顿时,他的心猛的一跳,被蛇咬了,她中了剧毒! “唔……好……好难受啊……好难受……” ------------ 【一O八】 “唔……好……好难受啊……好难受……”流苏呢喃着,呻***吟着,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便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的脸慢慢朝自己贴过来,还有一双手正在摸着她的脖子。 “色……色狼……”她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摔在了那她看不太清楚的脸上的鼻子上。。 “喂!”逐野瞳吓了一大跳,虽然,她力气很轻,但是因为毫无防备,还是手抖了一下。 “色……色狼,滚……滚开……” “你看清楚,是我!”逐野瞳双手捏住她的脸颊,给她一点痛的刺激,让她清醒过来。 “噢……”流苏呼了一声,这下,才彻底醒了过来,便看到了逐野瞳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逐……逐野瞳……”她这才吁了口气。 “还好你还认得我,要是不认得,本王就不替你治伤了,把你扔在这。” “……” “你什么时候被蛇咬过?”他问道。 “蛇?”流苏摸了摸脖子上那痒痒的地方,脑中突然一个灵光,“八宝粥!!耶律银露,她上次把我抓去,拿一条小白蛇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后来……回来,太医一直替我定期检查这口子,一直也没发现什么……” 逐野瞳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凝重,小白蛇,那个恶毒的女人用有剧毒的蛇咬了流苏,一时半会检查不出来,到了一定时间,身体受到过大冲击的时候,那毒便会发作,并且在人身体虚弱的时候,那毒便扩散的更加快! “怎……怎么了……”看到他那神情,流苏的心差点停止了跳动,“我要死了吗?” “没什么。吓你的,笨蛋……”逐野瞳突然笑了。 “你神经病啊,没事摆出那种好像我要死了一样的脸来做什么……”流苏非常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吓你就是本王活着的乐趣了。你给我闭上眼睛,本王要做一件事……”逐野瞳慢慢朝流苏靠近。 “你……你要干什么啊,啊……不要啊……王八蛋,你想趁机非礼我是不是?滚开啦……”然而,逐野瞳不顾流苏的那无力的踢打,双手按住她的双手,嘴唇喊住她那被蛇咬过的地方。 “唔……逐野瞳,你……你不是人啊,怎么可以……唔……”她感觉到逐野瞳的唇正吮吸着她的脖子,动作很猛,吸的她都痛了,她用力地踢打着,想要将这“色狼”推开,奈何她现在身体很虚,而逐野瞳的力气又很大,她根本没办法挣脱开来。 “噗……”逐野瞳终于离开了她的脖子,猛地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然而,流苏没有看见,自然不知道他是在帮她吸毒。 喘了口气,唇又贴了上去,吮吸那原处。 “……逐野瞳……放开我……”不明真相的流苏见自己手脚无法挣脱开他的钳制,便抬起头,一口咬在逐野瞳的肩头处,“你吮我脖子,我咬你肩膀!松开我……” “唔!”逐野瞳痛得太阳穴一紧,肩头痛楚袭来。 “放开我……不然咬死你……”流苏咬紧他肩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逐野瞳有苦难言,含着她脖子那里又不能松,否则会前功尽弃,而肩膀处又被流苏咬的痛得咬死! “色狼,你这色狼……”他他他竟然在用舌头舔她…… “噗……”又吐出了一口血,这一次,鲜血的颜色稍微潜了一点。 见他终于松开了自己,流苏也松开了嘴巴。 好累,她用力地喘着气。 “啊……”还来不及喘完一口气,逐野瞳又扑了上来,还是吮吸着她的脖子。 “呀呀呀……”她挣脱着,这个家伙,竟然有恋脖癖吗?专门吻女人的脖子? 她也不甘示弱,又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逐野瞳加快速度,他怕还没把她的毒血吸干,他自己就被咬死了。 于是,快动作开始了―― 他吸她,她就咬他,他停止,她也停止。 他吸,她咬。 他停,她停。 …… …… 吐出最后一口血,那血的颜色终于变得正常了。 同时,两个人爷都累的气喘吁吁了。 逐野瞳一手将一旁的大石块移动,将那毒血掩盖住了,才坐直了身体,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嘶……”一摸肩膀,疼的要死,“笨蛋,你是够吗?” “我是狗?那是因为你是狼!竟然趁我受伤之际,强……强吻我……的脖子……” 逐野瞳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伸手去解自己衣袍的带子,那脱衣服的动作看起来也是俊帅无敌―― “你你你……你要干嘛?……”流苏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宽衣解带,连忙伸手捂住了脸。 “唰……”他脱掉外袍,挥起,带起一阵风,然后流苏感到发凉的身体,一阵温暖的感觉。 放下手一看,逐野瞳身上仅穿着被色的内衫,那袍子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愣了,原来―― 他是要脱衣服给自己御寒,他感觉到她在冷了。 “你……你……” “我说你,你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幻想男人要侮辱你啊……”逐野瞳蹲在她对面,手狠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哪里?!”她急着辩白。 “你没有刚才捂脸干什么?” ------------ 【一O九】 “……那是因为……噢……不说了……”流苏摸着自己被他吮吸过的地方,撇过头去!虽然她也咬的他不轻,但是等她身体恢复了,她还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只色狼一顿,让他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以为……”逐野瞳开口,却不禁愣了…… 她的衣襟还是微微敞开着,衣襟上一根红色的带子,想来那挂着一块玉佩,那樱色的肚兜也还隐隐露出一角,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但那雪肌…… 他又摸了摸刚刚替她吸过血的嘴唇,一种苏苏麻麻的感觉停留在唇上,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 突然,他只觉得鼻孔一阵热。 “你……你流鼻血了。”流苏见了,忘记被他强吻脖子的事情,惊慌地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是不是刚才摔下来……受了重伤??” 逐野瞳低头,伸手一摸鼻子,果真手上沾了血迹。 他连忙转过身去,将鼻血擦掉了―― 丢脸死了! “你……你没事吧。”流苏在他身后,喊道。 “咳……没……噢……有……有事……没事!” “到底有事还是没事?”流苏皱着眉,听着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回到。 “都说了没事?还问什么问!本王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吃的。”逐野瞳忍着那还在疼痛的身体,起身沿着洞口走了出去。 方才他们是掉入了河里,所以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也没有摔死,又被湍急的河流冲到了这处不知名的地方。 现在要走出去,得费一番力气,而要等太子或是四哥找来,也还要一点时间。 走出来一看,逐野瞳才发现,这里算是别有洞天,仙气袅袅,精致很不错,还能听到虫鸣鸟叫,闻得到花香。 如果…… 逐野瞳回头,看里面的流苏,她正披着他的衣袍,靠在石头上休息。 不用理那些俗事了,能和里面那个笨蛋呆在这里一辈子,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只是…… 他身为日曜王朝的十三王爷,想要抛却那些,又谈何容易。 悬崖底下。 一身银色战袍,散发着阴寒的光芒,冰眸警觉地观察着周围,身后的将士亦在找寻。 “四爷,这里有血迹……”一个将士突然发现了什么。 逐冥冽闻声几步跨了过去,只见一块褐色的石头上,有好几滴浓黑的鲜血。 “沿着这条河往下游找!” “是!” 兵营之中。 帐内。 军中不可一时无将,逐野瞳意外坠崖,兵马大元帅消失。 而逐冥冽自当要去找自己的女人,这军中非逐尧皇坐镇不可。 冷眉处理了肩头的伤,坐在帐内。 第一回,她明显感觉到那背手而立的太子殿下那颇不平静的内心,他此刻心潮暗涌,那不由自主紧收的拳头亦泄露了此刻他的情绪。 这太少见了,无论何时,太子殿下逐尧皇总能运筹帷幄于天下,云淡风轻,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似乎,他永远那么冷静,那么笃定。 但此刻,他不安了。 “殿下,你放心,十三爷武功高强定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流苏主子,四爷也领兵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逐尧皇猛地转过身来,几步走到案前…… 双手一挥,厉声喝道―― “小宝,薛澜!” “属下在!”说话间,平日隐匿在不易为人察觉之处的一老一少的两个将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流苏两次被人掳走,这不是巧合,其中必有什么玄机,你们两人负责,务必将此次袭击流苏的黑衣人查个水落石出。本太子决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到她安慰的因素存在!” “是,属下遵命!”小宝和薛澜领命,退了下去。 “殿下,已经隐藏不了您的情感了么?”冷眉在一旁,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逐尧皇听了,心中猛然一颤。 他……他方才泄露了他那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情感? “殿下方才已经在除冷眉之外的人面前强烈表现出对她的情感了。”冷眉依旧说道。 逐尧皇手缓缓抬起,探入怀中,将那樱花钗取了出来,放在掌心,看着。 而后,手慢慢握紧,将那樱花钗包入手中。 洞内,已经入夜,天气开始凉了。 一堆火在燃烧着,即便如此,依旧顶不住寒冷。 两人方才又落了水,尤其是流苏,本来就中了毒,虽然逐野瞳将毒血吸了出来,但那也是暂时的,那血毒还在慢慢生成。因此,她的身体感到格外的冷。 添了好多柴火,仍旧觉得浑身瑟瑟发抖。 “好冷啊,怎么会这么冷……” 逐野瞳坐在她的对面,发现她的嘴唇由白变成了紫色。 他站了起来,走到她的旁边,不由分手地蹲了下去,将她一把搂在怀里,用衣袍将她清瘦的身子紧紧包住,一股温暖的感觉夹杂着他霸道的气息朝她涌来。 “……你……”她抬头。 “不想冻死,就不要动!!”他粗声粗气地命令道。 真的好冷好冷,她放弃了挣扎,汲取那一丝丝温暖。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抱着她…… ------------ 一一0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抱着她,她发冷的身子软软地靠在他宽厚的怀抱中,那清幽干净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息间,他的手不觉收紧了,低头,近距离看着她那张秀丽的小脸—— 微微抿紧,略显苍白的嘴唇,翘翘的小鼻头,睫毛好长好长,仿佛一把小扇子遮盖,他抬起手,抚摸着她的秀发。 火光照在两人身上,一圈暖黄色的光将他们包围着,偶尔,火堆噼里啪啦响一两声,逐野瞳腾出一只手,不时添一点柴火。 渐渐的,似乎没有那么冷了,气氛也变得很温馨,这是两人在一起少有的平和的时候。 “流苏……”逐野瞳开口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嗯?”流苏闭着眼睛,困意袭来。 “你觉得……本王这个人怎么样?”犹豫了一会,逐野瞳才下定决心问道。 “一般。”流苏懒懒的回答道。 “什么?!”逐野瞳一听,心立即坠入悬崖失衡了,然后猛地坐直了,大声吼道,“一般?” “嗯。” “像本王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男人,你竟敢说一般?” 流苏被他一吼,睡意顿时又被赶跑了,她睁开眼睛,推了他一把,“你这个人真是的,就这么听不了真话吗?吼这么大声,都被你吓到了。” “你看看,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叫一般?”逐野瞳指着自己的脸,逼流苏看着他,这脸俊美无双,一双罕见的丹凤眼充满了多情,逐月皇所有的儿子,只有逐野瞳一人有这么一双眼睛。 流苏看着他,看了好久,逐野瞳一双怒眸也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良久,她说道: “脸还行,我说的是个性,你个性确实很一般。” “你……你什么判断力?” “不是吗?脾气坏,霸道,唯我独尊,凶恶,欺负弱小,除了太子,你害怕过谁呀?还记得我刚到十三王爷府的时候,你是怎么欺负我的吗?哼!”比声音大,谁不会? “本王又不会随便欺负一个女人。”逐野瞳看了看流苏,音量突然变小了,“欺负你开始是想要报仇,谁让你令本王如此丢脸的。本王活了二十四年从未如此丢脸过,后来再欺负是觉得好玩……再后来就觉得……是一种……哎呀,总之就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你啰啰嗦嗦干嘛,还不快点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走出去!” “……到底是谁不让我睡得啊……”流苏真想再咬他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一口。 但是,想想还是忍了,通过那么多个回合的战争,她早就知道跟他争,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快点睡!睁那么大眼睛,是想继续要跟本王吵架吗?”逐野瞳拍了她一把。 流苏连忙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如果不是实在太冷了,她才不要和这个家伙呆在一起!奇怪,这洞里生着火,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么冷呢。 闭上眼睛,他拍着她的背,四周终于清静下来,流苏很快就睡着了,和逐野瞳在一起的好处就是,体力消耗大,进入睡眠状态也快一些。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逐野瞳嘴角便浮现一丝笑意,那笑意是种疼宠和溺爱的笑,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就遗落在这只笨蛋的身上了,糟糕,真糟糕,收不回了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收回来,不但不收回来,还要加大猛力! 如果这辈子他逐野瞳不能和秦流苏执手到老,他就出家做和尚去! 低头,看着她睡梦中无意识抿了抿的唇瓣,他喉结顿时动了一动,咽了咽口水,然后,脸慢慢朝她靠近,靠近—— 在几乎要碰到她唇的时候,又停住了,他仔仔细细地近距离看着她—— 那羊脂一样玉润的肌肤,近乎透明的白,浅浅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脸上。 最后,那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饱含深情,轻轻碰触,然后将她搂的更紧了,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寒。 “好痒……”过了许久,流苏迷迷糊糊中抬起手,去抓那脖子的瘙痒处,逐野瞳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移开手一看,顿时一惊!心一个颤抖—— 那红肿的地方,颜色又在慢慢加深,看来,她中的蛇毒是延续性的,并不能一次性清除,反而一直在滋长中,她中的毒一定不轻! “流苏,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绝不会!再坚持一下,天一亮,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两人靠在一块,慢慢睡了过去。 火光在燃烧着,洞外,几颗星星在广袤的天空眨着眼睛。 “教主,这洞里面有火光!”花无缺领着人下崖找流苏,先逐冥冽一步找到了逐野瞳和流苏所在之处。 ------------ 【一一一】 花无缺知流苏没有摔死,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如果她死了,那王朝的复兴便基本无望了!所有的堂口都会崩溃,纤骨一直是一个旗帜,是一种精神。 “两个人一块抓起来,记住,不许伤她半分半豪,否则,杀无赦!” “是,教主!” 逐野瞳虽闭着眼睛在睡,但是当那些黑衣人一接近的时候,他便敏锐的感觉到了,猛地睁开眼睛,眉头一吟,手倏地抓紧了身边的剑。 他拍了拍流苏的脸,让她睁开了眼睛,说道,“不能睡了,麻烦来了。待会无论如何都要躲在本王的身后,知道了吗?” “那些人又追过来了吗?”流苏听了,一颗心都揪紧了。 “是,不过不用怕,有我在。”逐野瞳站了起来,用笃定的眼神看着她。 “知道,我不怕。”流苏看着他严肃无比的神情点了点头。 究竟是什么人?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契丹人?不,说话的口音不像。 “没有想到,你们俩的命这么大,从悬崖上掉下来都没有摔死你们,还在这里缠缠绵绵卿卿我我,看起来真是一对逃命鸳鸯啊……”蒙着脸的花无缺站在洞口,说道,他的身后站着数十个亡命死士。 “哼!”逐野瞳不羁地冷哼了一声,将流苏挡在身后,“少废话,手下败将,还敢如此猖獗!” “上!”花无缺手一挥,数十个蒙面黑衣人齐齐向逐野瞳进攻。 逐野瞳一脸淡然,招招凌厉,毫不留情地攻向那些黑衣人。 这一次,黑衣人又故伎重演,将目标对准流苏,以企图乱逐野瞳的阵脚,他们知道流苏就是他的弱点,他一个人打一百个人都绝对没有问题,只是有了流苏,他必定会分心。 “受死吧……”一个黑衣人飞跳而起,朝流苏袭击―― “飞花踏月……”突然,流苏一个灵活的转身,双手迅速出击,竟然打在了那黑衣人的肩头,黑衣人没有想到流苏会点武功,当即被震退了两步。 流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天啊!她……她真的能打了?!!那花无缺也愣了,纤骨何时会武功了? 逐野瞳见了大吃一惊,一边击退那些人的进攻,一边问道,“你会武功??本王怎么不知道?” “刚学会不久,太子教了我三招三式防身!”流苏依旧沉浸在自己打退了一个高手的震惊当中。 “大哥教你功夫?”逐野瞳听了,当下微愣,他知道大哥多年孑然一身,且从不轻易与女子接近,若有必要,也是保持远远距离,除了冷眉那女扮男装的,他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女子。 但是,他竟然会授以流苏武功,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逐野瞳心中掠过一丝掺杂着不悦的情绪。 “摆阵!四面八方!” 原来逐野瞳身边这个女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数十个黑衣人顿时齐齐飞身而起,朝逐野瞳和流苏出拳,洞内突然火光冲天。 “啊……”流苏只是个初学者,方才那第一招也只是情急之中使出来的,现在突然十几个人攻过来,她自然很快就乱了手脚。 “过来!”逐野瞳伸手拉住流苏的肩膀,将她往怀里一带,恰在此时,她脖子上挂着的红色绳子突然断了,那带在身上的玉佩顿时掉了下来……落在逐野瞳的脚边。 逐野瞳低头一看,顿时愣住了,这块玉佩……这块玉佩不是? 而花无缺眼见那玉佩掉了出来,也大吃一惊,他一跃而起,想将这玉佩抢回来,然而,逐野瞳先一步将玉佩捡了起来,放在手心细看,他整个人猛然一颤。 “啊……你……你发什么呆啊,快点出手啊……”流苏见他突然停了下来,连忙呼喊着。 “砰……”花无缺瞅准逐野瞳发愣的时机,一掌拍在他的肩上,逐野瞳后退了好几步,反应过来之后,一个回旋,又将花无缺打退了。 逐野瞳手中仍旧抓紧了那块玉佩,他心中受到了深深的,强烈的刺激。 流苏的身上,竟然戴着这块玉佩,他的脑袋方才被重重得敲了一记,这是他活了二十四年以来,受到的最大最大的打击。 他彻底爆发! 突然飞升而起,一个旋转,数十个黑衣人被他凌厉的剑锋所伤,大多数摔倒在地。 整个洞内,风起云涌一般。 流苏呆住了,他怎么突然这么猛?! 花无缺见状,大惊,虽然在云破关的时候亲眼见过逐野瞳那凌厉的招式,却也没有想过仅仅一道剑气就能伤到二十来个人! “撤!”自知再拼下去恐怕身份会被曝光,花无缺下令道…… ------------ 【一一二】 逐野瞳没有追上去了,他拿着那块玉佩,望着颤声问道―― “这玉佩,是你的?” “应……应该是……”流苏看着逐野瞳的神情,她的声音也颤抖着的,难道,真的如她所想,这块玉佩是…… 天啊,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这么说来,六年前一开始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什么叫应该是?你在耍本王是不是?这不是你的,这是你偷的,亦或是你捡的?”逐野瞳握紧她的双肩,仍旧充满期待地问道。 “不是偷的,也不是捡的,我……来到这里,它就在我的身上了……” 逐野瞳看着她,看着她,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而流苏的一颗心,也悬到了半空中。 虽然,她是那样猜想的,可是逐野瞳没有说出来,她……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走!跟本王走!”突然,逐野瞳一把拉过流苏的手,往洞外跑去。 “要去哪里?!”流苏颤声问道。 “我不做十三王爷了,我们离开这里,去塞外牧马放羊,放开这里的一切!”逐野瞳急切地说道。 他从未如此慌张,如此无措过。 此时此刻,他只想把她带走,那么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了。 “十三爷,到底怎么了?真的是吗?我以前看着四爷的玉佩,一直觉得有些奇怪,那时又看见了你的玉佩,我……” “不是!”逐野瞳大吼一声。 流苏怔住了! 四目相对,惊慌失措。 “流苏!”逐野瞳突然一把将流苏紧紧抱在怀里,用着好大好大的力气。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她的身体里面去。 “十三爷……”流苏颤抖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这块玉佩呼吸不过来,还是被逐野瞳抱的太紧了而呼吸不过来。 “流苏,跟我走,我们马上走!一刻也不要停留了!我不要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绮罗……绮罗怎么办?”她只觉得快要昏厥过去了。 “要去哪里?!”正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流苏猛地一颤,逐野瞳也怔住了―― 回头,只见逐冥冽如突如降临的地狱魔者,眸中的冷,好似两把利剑,看着这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四哥……”逐野瞳的声音仍旧是颤抖的。 “四爷……” “十三弟,你辛苦了,大哥在兵营等着,回吧。”逐冥冽冷冷地说道,方才他们相拥在一起,说着要一起走的话,他只觉得浑身的怒意到了顶点。 “四哥,流苏她……我们……”逐野瞳手中紧拽着玉佩。 “十三!!你还有没有将四哥放在眼里,天下人都知,流苏是你四哥我的女人,你现在竟然要带着她私奔,这成何体统?” “四爷,我们没有要私奔……”流苏见逐冥冽的眼睛都红了,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走!回营!!”逐冥冽战袍一甩,转过身去,跨上战马,飞驰而去。 那空气中,依旧留下他独有的冷漠和……愤怒…… 逐野瞳和流苏面面相对。 逐尧皇立于天地之间,凌然的气势,飘逸的白衣,连周遭的空气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散发着一种颠倒众生的气息。 他,如神。 当逐冥冽,逐野瞳回来了,他看到走在他们身后的流苏时,嘴角露出浅笑,淡淡说道,“回来了就好。” “参见太子!”逐冥冽和逐野瞳齐齐单膝跪下,逐野瞳眼睛紧盯着他的大哥,似乎想要看破些什么,又看着还在他手心的玉佩,仍旧处于震惊之中。 流苏也跟着跪了下去,然而,她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小心!!”三人同时喊道,逐冥冽和逐野瞳同时将流苏抱住了,逐尧皇生生将手和脚步收了回来。 “快叫大夫,流苏中了间歇性发作的蛇毒!是耶律银露那女人下的毒手!” “中毒?!”逐冥冽和逐尧皇同时看向流苏的脖子,只见那里一个深红色肿块。 三人的心,顿时凝重无比,拳头缓缓握起。 “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快马加鞭,五日内必定要达到契丹边境,活捉耶律银露!”逐尧皇深知,这毒是耶律银露刻意留下的,她早已经想到了以此作为筹码! 睡了好些个时辰,流苏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那张面具般的脸尽在咫尺,他表情分外凝重―― “四爷……”他这么看着她多久了? “醒了。”他低沉着声音问道。罗念将已经熬好的药,端了过来,逐冥冽接过,递到流苏手里,“把药喝了。”带着命令的味道,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嗯。”流苏将腰端起,往嘴里灌去,“唔……好苦好苦啊……”才喝一口,就苦的喝不下去了,含在嘴里的那一口还差点吐了出来,那苦涩的味道好似一把刀子,割着她的喉咙。 “苦也要喝。”逐冥冽不容置疑说道。 “太苦了,我可以等一会再喝吗?”流苏带着商量的语气问道,这么苦,也没个甜点什么的,真的好难下咽啊,她想待会请冷眉拿一点糕点过来。 “大夫交代了,要趁热喝,喝不下?” “嗯。” 逐冥冽看着她,然后,突然把碗端了过来,仰头将那碗药一口全喝进了嘴巴里,接着一把将流苏拉了过来,堵住她的嘴巴,试图撬开她的唇,将药喂这样喂下去。 ------------ 【一一三】 “唔……”流苏愣了,连忙伸手去推他,“唔,咳咳咳……”那药汁顺着她的唇流入口中,她开口咳嗽,逐冥冽便趁机将口中剩余的药水全部灌进了她的喉咙里。 “咳咳咳……” “明白了没有?本王的命令最好不要忤逆,你若忤逆,本王总有办法达到目的。流苏,跟在本王本王身边这么久了,还没有学乖吗?”他抬手,轻触着她那个被小蛇咬过的口子,虽然知道逐野瞳是为了替她吸毒,才那样对她,可是,他心中仍旧如波涛般汹涌。 他无法忍受他的女人被任何男人接近! “咳咳……”流苏捂住嘴巴,看着他,眼中噙着泪水。 “为了避免日后再发生意外,从今晚起,你要时时刻刻跟在本王身边。” “时时的意思是?”流苏小心翼翼问道。 “你不必和冷眉一个帐篷了,你同本王睡一个帐篷,让本王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逐冥冽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四爷,这……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你是本王的女人,全军上下都知道,还需要遮掩?”他仍旧介怀于她与逐野瞳相拥一事。 “我……我是说啊,全军若只有你一个人的帐篷里面有女人,这势必会让军心不稳定的啊……”流苏连忙想着理由。 逐冥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说道,“如果你不在本王的帐篷里,本王的心也会不稳定的,本王的心若不稳定,所有人的心,都会不稳定,流苏。” “……”她无可辩驳 “如果你想逃,本王有的是办法,想想你是怎么喝下这碗药的吧,我的流苏。”逐冥冽冷峻的声音让她明白自己没有辩解的余地了。 总之,他的命令休想抗拒,如果她硬要抗拒,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和他住一个帐篷的事吧。 “不要再让本王看见你和任何男人有越逾的接触,否则……本王会毁了他!”他说着,手慢慢的抚摸着她的脸,眼睛看着她的眼睛。 “我……我……” “好了。”逐冥冽说着,放开了她,站了起来,”本王要出去巡视了,知道你这个小脑袋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都会想着怎么同本王作战,本王一早已经吩咐火头营炖好了补脑的汤。” 果然,火头营的火夫端着一大碗汤走了进来―― “主子,这是四爷特意吩咐奴才熬的补脑汤!” “……四爷!”流苏狠狠捶了一把木榻。 “好了,你一边喝汤一边补脑一边想计策,本王出去了。”说着,逐冥冽站起了身,罗念将帐篷帘子掀起,他走了出去。 “啊……”流苏大叫一声,将矮榻上的枕头用力丢了出去。 “记住,不要不听话,本王喜欢听话的女人。”逐冥冽突然又进来,一把接住了流苏扔出去的枕头,说道。 怎么办?逐野瞳的反应似乎已经验证了她对那块玉佩的想法,如果逐冥冽继续这样下去,后果…… 流苏想着,站了起来,朝帐篷外走去。 逐尧皇帐内,他凝神看着眼前的地图,手指在上面画着,冷眉站在一旁根据他的指示,做着记录。 “她的病情如何了?”他突然停了下来,问道。 “回殿下,如您所说,大夫检查了,也说要从下毒之人的手中才能拿到解药,解药便是那条小白蛇。” “主子,殿下在里面,暂时不能进去!”突然,帐篷外侍卫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不好意思,我是想找一下冷眉姐姐,既然她现在没空,那我在外面等着好了。” 接着,流苏的声音传来过来,她想到了一个不和逐冥冽睡一间帐篷的方法,但是需要冷眉的配合,所以,她到处找她,最后知道她在逐尧皇的帐篷里,便找了过来。 逐尧皇手下一个停顿。 “要请她进来吗?”冷眉问道。 “不必了。”逐尧皇屏气,说道。 “是。” “这里是契丹兵营所在地,粮草必定是储存在此处,据说契丹王有个习惯,他没有固定的寝宫,喜欢和军中将士睡在一起,这一点,难以掌握一些……” 冷眉偷偷抬头,看着逐尧皇,他依旧一副淡淡然的样子,笃定地在地图上做着各种记号。 流苏站在帐篷外,等着冷眉,看着将士们有序地走来走去,搬运粮草,或者修建兵器,她的心,破不平静。也不知道逐野瞳现在怎么样了,她想去找他,又不敢去找! 总之矛盾地很! 正想着的时候,冷眉从逐尧皇的帐篷内走了出来。 主子……” “冷眉姐姐,你出来了,没有吵到殿下吧。”流苏看了看里面,拉着冷眉走到一旁,小声问道。 ------------ 【一一四】 “自然没有,主子有何吩咐。”冷眉问道。 “有件事情我想要请你帮忙。” “主子请讲……”虽然流苏不太习惯冷眉总是以主子来称呼自己,但是她也没有硬要让她改过来,现代人有现代人的习惯,但是她来到了古代,习惯方面自然应该是尊重古人。 “就是这么一回事……”流苏踮起脚,在冷眉耳朵里说着自己的计划,冷眉一边听,一边点着头。 恰在这时候,两个侍卫端了膳食过来,是特别为太子殿下做的。 “给我吧。”冷眉见了。将膳食端了过来,两个侍卫便退了下去。 “那就拜托你了。”流苏朝冷眉鞠了个躬,说道,然后预备离去,不管如何,一定要再找逐野瞳确认一次。 “哦,对了,突然想起,殿下有件急事吩咐我办,这膳食请您帮我送进去给殿下吧。”冷眉将流苏唤住,将盘子塞到了她的手中。 “我……我送进去?”流苏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帐篷里面。 “拜托了……”冷眉不给流苏推脱的时间,便匆匆离去了。 “哎……”她喊道,但是,冷眉已经走远了。 她端着盘子,走到帐篷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发辫,然后才走了进去。 走进去,一抬头,便看到逐尧皇背着手,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面前。 “殿下,该用膳了。”流苏的声音传来,逐尧皇那在地图上游走着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转过身来,只见一身粉色烟衫的流苏,梳着少女般的发髻,手中端着盘子站在那里,好似一个灵动的仙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是个眉目依旧的清雅男子――高雅,华贵,威严,气势如虹,他朝他温柔微笑,眉目如画…… “你来了。”万般情愫,最后化为了最简单三个字。 “这是膳食,冷眉姐姐说有事情要办,让我送进来。”流苏将那膳食轻轻放在书案上,“快趁热吃吧。” “好。” 流苏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他挂在墙上的地图,“这是作战的地图么?”她走了过去,“殿下是要擒贼先擒王?” “你学过兵法?”逐尧皇不禁再次感到讶异,她不过扫了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 “没有……”流苏摇了摇头。 “那你如何知道我是要擒贼先擒王?” “我看殿下标下的这些记号,我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 逐尧皇听了,笑了,如画如梦,如琢如磨,最后只说一句: “知我者,流苏也。” “呵呵……”流苏听了,低下头去。 “身子好些了么?”他的声音放柔了一些问道。 “好些了,而且上次你教我的功夫,我这次有用哦,还打退了一个人呢,好神奇,据逐野瞳说那个人也算是个中等的高手,哦……不不不,是十三爷……”流苏意识到自己一时心直口快,在逐尧皇面前直呼了十三王爷的名讳,连忙纠正道。 “无碍,你们是朋友,叫名字未尝不可。”逐尧皇罢手,表示理解。 “呵呵,谢谢殿下,不过,这可不是我硬要叫他的名字,是他逼我叫的。” “哈哈……”逐尧皇见她鬼灵精的样子,不经笑了,流苏微怔片刻,从未见过一个男子的笑容,如此爽朗,如此清澈。 逐尧皇走至案前,摊开笔墨纸砚,说道―― “我要快马加鞭送信回京给父皇,你要不要给绮罗写一封信,我猜想,她现在大概在一个人玩着皮影戏,想着你。” “可以吗?不是规定军中的人不能写信回京吗?”流苏充满期待地问道。 “我看着你写,有何不可。”逐尧皇将自己才能使用的毛笔递给了她。 她一听,高兴不已,能给绮罗写封信,她一定开心坏了。 走到他的身侧,接过笔,他就立在她的身旁。 流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殿下,可不可以不要看着我写,我的毛笔字写的不好……” “好,我不看。”逐尧皇爽快答应,便坐到了她的对面,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她: 流苏这才趴在桌上开始写了起来―― “绮罗,你在想娘,对不对?娘现在正在随军途中……羡慕不,哈哈……” 流苏一边写着一边写着,写完了,想了想,又画了几笔,最后在上面落下了自己的大名。 逐尧皇起身走了过来,问道,“写完了?” 流苏一看他,连忙趴在那宣纸上,用身子遮住了那几个软趴趴的字,说“殿下,不是说好不看的吗?”他的字写的那么好,她的只会相形见绌,上不了台面。 逐尧皇听了,看着她说道―― “在我面前,你怕什么丢脸,无论你做了什么丢脸的事,都不用在我面前逞强,我不会笑你,只会……”逐尧皇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 【一一五】 “在我面前,你怕什么丢脸,无论你做了什么丢脸的事,都不用在我面前逞强,我不会笑你,只会……”逐尧皇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不由自主慢慢朝流苏走近,那双夺却了春花秋月风情的双眸,凝视着她。 流苏慢慢站直了身子,四目凝视,时间仿若停止了一般。 “殿下……”她微启双唇,唤道。 “流苏……”逐尧皇在离她咫尺的距离处站定,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轻唤一声她的名字,再在心中默念一百遍。 这时候,帐篷帘子被风吹起,风吹了进来,桌案上的信被风一吹,落到了地上。 “呀……”流苏见状,连忙弯腰去捡,逐尧皇也恰好伸出了手。 两人的指尖不期碰到了,仿佛一道电流穿过,流苏连忙将手缩了回来,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逐尧皇顿了一顿,将信捡了起来,那指尖相碰的感觉,如此奇妙。 他低头看着流苏写的信,作为用惯电脑的现代人来说,流苏的毛笔字确实令人不敢恭维,不过,也算别有一种风格,自成一派,而末尾处信手拈来画的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儿,又别有一番趣味,母女间深切的感情跃然纸上。 “你们有时不像母女,倒像是朋友。”逐尧皇先说话了,空气中有些僵硬而紧张的气氛才得到一丝缓解。 流苏的一颗心也慢慢落了地,她说道,“殿下说的对,很多时候,我和绮罗不仅仅是母女,还是朋友,因为我们相依为命,渡过了人生最悲苦的岁月。” 逐尧皇听着,走近,在信上添了几句话――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接着,拿出自己的印章郑重盖上,那封诉说思念衷肠的信,又多了几分教育的意义,诙谐轻松与严肃正经相结合在一起。 流苏看着,不禁笑了――估计小绮罗看到她的字时会很开心,看到逐尧皇的字和印章的时候会马上坐直了身体。 “殿下,那丫头好似就怕你一个人,像那日在天颐宫时,乖乖低着头听教训的样子我从来也没见过。四爷呢,对她十分宠溺,人人都怕四爷,就她不怕,还时常把四爷弄得哭笑不得。” “难得老四,有个能收服他的人,绮罗令他有了父亲的责任感了……”逐尧皇说着,心中莫名有种惆怅的感觉。 “他对绮罗是真的好,好到我也时常动容,虽然不赞成他太过宠溺,可是,我很感动,好谢谢他让绮罗成了一个小郡主。” “那就让这封信快些到达她的手上吧。来人!!” “末将在。”逐尧皇话音落,帐篷外的将士立刻走了进来,跪在太子殿下面前。 “快马加鞭将这两封信送回京城,这封呈给皇上,这一封则送去给四王爷府的绮罗郡主,不得有片刻延误,否则以军法处置!” “是!” “等一下!”逐尧皇想起什么,唤住了那将士的步伐,“绮罗郡主若有回信,务必带来交到流苏主子手中,不可有半点疏忽。” “是!末将遵命!” “下去吧。” 将士拿着信退了下去。 自从回到兵营后,逐野瞳便心神不宁,在射箭之时射了五箭,竟然有四箭偏离靶心好远。 这让将士们个个面面相觑,大元帅这是怎么了? 左穆看着这情景,也觉得十分怪异,十三爷一向百发百中,很少像现在这样。 “啪!”最后一箭,连靶子都没有碰到,逐野瞳索性将手中的弓箭狠狠一把扔在地上。 “十三爷,是不是太累了,不如休息一下吧。”左穆将弓箭十七,上前恭恭敬敬说道。 逐野瞳将袍子扬手一甩,摘去头顶的盔甲,扔给左穆,一张俊脸上留着汗水―― “左穆,本王问你,若你有一天发现,你喜欢的那个村花是你的妹妹,你会怎么样?” “我妹妹是村花,那我就是村草吧……”左穆说道。 “本王没有和你开玩笑!” “十三爷,你的意思是……” 左穆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逐野瞳。 “十三弟……”突然,逐冥冽的身影出现在一侧,一道冰凝了般的声音响起,逐冥冽脱去了战袍,一袭深色衣袍将他颀长的身姿映衬的愈加冷魅,又充满了尊贵的邪气。 “四哥。” “在射箭?不如,我们兄弟俩比试一场如何?”逐冥冽望着逐野瞳,伸出手右手,罗念立即将一柄弓箭呈 他迈开步子,举起那弯弓,凌厉深邃的眸子望着逐野瞳停留在靶心的那一支箭,猛地松手,箭倏地一声飞了出去,只听见一阵风声,他射出去的箭竟然精准地从逐野瞳那支箭的中间穿过! “四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然而近日的逐野瞳,没有半点要比试要决斗的意思,她问道。 “什么问题?”逐冥冽问道。 ------------ 【一一六】 “六年前,你留下那块玉佩给流苏……”逐野瞳说道,逐冥冽听他突然提及此事,手当下一紧,目光冷凝,沉声问道―― “玉佩之事有何不妥?” 逐野瞳将挂在腰间的,属于十三王爷的那块麒麟玉佩拿了出来,放到逐冥冽的眼前,问道:“父皇是不是说过,只有我们皇族中人才会有这样的麒麟玉佩?” “没错,我们每个兄弟姐妹出生的时候,父皇都会为我们戴上这样一块玉,以保平安,也算是皇室的的证明,荣誉的象征,只要是父皇的儿女,无论得宠与否,都有。” “这么说来……”逐野瞳手下一紧,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十三,怎么了,有何不妥?”逐冥冽望着逐野瞳,抬起手,罗念即刻上前,将他手中弓箭接了过去。 “四哥,你还记得吗?二十二年前,父皇微服出巡遇袭,当时才满月,却深得父皇喜爱的十七妹妹被贼人掳走,后来父皇调动大批大内侍卫找,再也没有将十七妹妹找回来了。” “自然记得,当时,遇到了大风,父皇的人马半路停歇,恰在那时,贼人突袭,负责照顾十七的宫女将十七藏在父皇的马车下。后来,贼人被打退,父皇平安无事,十七却莫名其妙失踪了。十三,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有十七的线索了?” “四哥你说,有没有那种可能,十七被贼人绑走后,贼人把属于她的玉佩抢了去?”逐野瞳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道。 逐冥冽看了看逐野瞳,“你见到那块玉佩了?在哪里?” 逐野瞳听了,转过脸去,否认道,“没有,我没有看见,我只是做了个梦,梦见十七了,父皇命我找十七的下落,我一直没有找到。昨夜,突然做了个梦,就想起问问四哥这事了。”目前,逐野瞳还未打算将流苏身上这块玉佩的事情说出来。 所有的人,特别是流苏,怕是难以承受这样的结局。 最重要的是―― 他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现在吗?”流苏看着冷眉拿过来的两个皮影,望着逐尧皇,问道。 “我跟绮罗讲,若是孤独,无人说话,便可自己玩皮影。一个人,无论多强大,亦会有孤独之时,尤其是位高权重者,高不胜寒。我偶尔也会一个人玩这皮影。你若愿意玩一下,甚好。” “好。”流苏对这门艺术,也很感兴趣,便答应了。 冷眉摊开双手,将写有台词的宣纸展开,再点起烛火,营帐之中,突有一种萦萦绕绕的气氛。 逐尧皇端起桌案上的研墨,一个旋身,白袍飞起,手中墨飞洒出去,点点滴滴,不偏不倚洒在了冷眉手中那硕**大的宣纸上。 令人称奇的是,那点点滴滴,片刻之后,竟成了樱花的形状。 更有丝丝墨渍,似淅淅沥沥的春雨。 “哇,好美啊……”流苏看着,痴了。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信手拈来了,他如此洒脱的一泼,竟成就了一副旷世的奇作。 “开始吧……” 于是―― 逐尧皇和流苏手中各执一个皮影,流苏看着宣纸上的词,控制着皮影的两根丝线,那皮影便在布帘上活了起来,她轻起红唇,念到―― “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凑凑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讯… ”这词,仿佛是她找到逐冥冽之前最贴切的写照了,她念着念着,声音不禁有一丝悲凉,往日情景,一一浮现。 逐尧皇接下来念道―― “离开她整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长安,为了都市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为了满足个男儿宏伟的心愿。现在终于锦衣还乡,又遇上这故人般熟识的春天。 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别离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逐尧皇望着流苏,清宁如许的声音,如淌过的淙淙泉水,“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眼泪慢慢聚满流苏的眼眶,轻轻一眨,便沿着脸庞流了下来,晶莹剔透,仿若珍珠。 逐尧皇放下手中皮影,抬起手,擦去流苏眼角的泪水,道,“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身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流苏眼睛一眨,更多的眼泪,莫名地流了下来,不知是为这皮影戏中美丽凄婉的台词,还是为自己,亦或是……为逐尧皇?又为……那一块藏着她身世之谜的玉佩。 突然,她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皮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冷眉一愣―― “对不起,我……我先出去了……”流苏近乎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的错误就是……”逐尧皇坐在原处,喃喃说道,并未看流苏仓皇逃跑的身影。 ------------ 【一一七】 流苏跑出逐尧皇的营帐,一直往前跑一直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流着眼泪,两旁的景物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最后,她跑累了,便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嘤嘤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吗?老天爷,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你让我情何以堪……” 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她睁眼,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就在她的面前,抬起头,她看到了逐野瞳那张无比凝重的脸。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见到她满脸的泪痕,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抬了受几次手,最后才用自己耳朵衣袖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去。 “别哭,或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实际上,就是我们想的那样,对不对?不然,为什么你说要和我离开这里,去塞外牧马放羊呢?”流苏迷蒙着泪眼,嘤嘤说道。 逐野瞳沉默了,他放下手中的长鞭,挨着流苏坐了下来。 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远处,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最后一丝残阳打在地上与暗淡黄的沙漠融为一体,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子,被夕阳拉长。 远处的牧人,突然吹响了一首曲子,幽怨,绵长。 逐冥冽的营帐之中。 烛火熠熠。 罗念撕开身上的衣服,站在逐冥冽的面前―― “四爷,都写在末将的腹部了,这样没有任何人察觉的到。” 逐冥冽起身,走了过来,将罗念的衣裳掀起,将上面的字扫了一眼,记在了心中,而后说道―― “青铜的隐士训练务必再严酷一些,残酷的斗争即将到来,此回,只许胜不许败!”他阴冷的声音,字字句句说道。 “是,末将领命。青铜门已经研究了新的联络网,无论四爷身在何处,只要一声令下,隐匿的死士便会随时为四爷效忠。” “嗯,如此甚好。”逐冥冽的嘴角隐隐浮起一丝笑意,这笑好似一抹毒,看了令人发颤,令人不寒而栗。 “还有,末将查到了,这次掳走主子的人是花无缺。” 逐冥冽听了,冷笑一声: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 “四爷,末将担心的是,既然末将可以查出这次的真凶,想必太子那边,早已知晓。若让太子抢先将明月教的教主抓了,那上次四爷被追杀的事情恐怕会被拆穿,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派出青铜门,将花无缺活捉!囚禁在基地,待本王班师回朝之时,再去会他!”逐冥冽果断下了命令。 “是,末将这就去办。” “等等!……”逐冥冽唤道。 “四爷,请吩咐。” “今日十三突然问起十七玉佩一事,本王看,并非他所说做了梦这么简单。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你也想办法打探出来。” “是。” 罗念领命而去,逐冥冽随后以走出帐篷,在门口站定,眼睛左右审视片刻,而后朝冷眉的帐篷中走去。 他说了,今晚开始,便要流苏和他同一个帐篷,他说过的话,不会改变。 和逐野瞳分开之后,流苏在冷眉的营帐内早早地就睡下了,她用被单蒙着头,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祈祷逐冥冽忙了一天了,会将那“从今日起,你同本王睡一个帐篷”的事情给忘掉。 “冷眉给四爷请安。”然而,她突然听到冷眉这样的声音,接着,便听到逐冥冽那独有的脚步声。 她连忙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睡了?”逐冥冽问道。 “回四爷,主子有点疲累,喝了药就睡下了。”冷眉按照流苏所教过的,一字一句,略显生硬地回答道。 “哦。”逐冥冽走到流苏的榻前,将她紧紧盖住的被单掀了开来―― 果然见流苏紧闭着双眼,好似已经睡着好一会了,他淡淡的视线朝下,眼睛移到了她的手上,那双拳头充满戒备的紧握着,手筋还抽搐了两下,再看那一双脚,脚丫子也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既然如此,就往她先歇着。待醒了之后本来再来。”逐冥冽仿佛什么也美察觉,将被单放回原处。 “四爷请慢走。” 流苏在被窝里,听到了一阵脚步离去的声音,过了一会,营帐内安静了下来。 “冷眉姐姐,他走了吧?”流苏掀开被子,长吁了口气,然而,“,你……你……” 她看见逐冥冽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面前-- “四爷你……你骗我?”刚才出去的人,根本不是逐冥冽,而是冷眉,她过于紧张,都忘记辨别脚步声了。 “看来补脑汤是白喝了……”逐冥冽淡淡地说道。 “是你太狡猾!” “是要本王抱你回去还是你自己起来跟本王走回去。”逐冥冽看着脑袋耷拉了下来的流苏说道。 ------------ 紧急紧急 ……………………………………………………………………………………………………………………………………………………………………………………………………………………………………………………………………………………………………………………………………………………………………………………………………………………………………………………………………………………………………………………………………………………………………………………………………………………………………………………………………………………………………………………………………………………………………………………………………………………………………………………………………………………………… ------------ 【一一八】 “是要本王抱你回去还是你自己起来跟本王走回去。”逐冥冽坐到流苏的榻前问道,冷如寒星的冰眸有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本王让你自己选。” 片刻之后,军中将士便看见副帅四爷逐冥冽一脸面无表情走在前面,身后则跟着一个抱着被单,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走着的女人。 逐尧皇和逐野瞳两人刚好从营帐内同时走了出来,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同时停了下来,看向抱着被单的流苏。 流苏低下头去。 “走吧……”逐冥冽回头,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营帐内走了进去。 “流苏……”逐野瞳上前,但是逐冥冽已经将流苏拉了进去,布帘放了下来。 逐尧皇朝逐野瞳走了过来,他神情淡淡的,带着几分闲适,整个人流溢着一种出尘的绝代风华―― “十三,我们去骑马,如何?” “大哥……” “三日后,便要上战场了,作为兵马大元帅的你,适当放松一下吧。你我兄弟二人,许久都没有策马奔腾一番了。”逐尧皇说着,一跃而上,上了马背。 沉臂,弓身,人马合一。 逐野瞳犹豫了片刻,也跨上了自己的白马。 “驾!”逐尧皇勒紧将身,一双凌厉的眸子望着前方,白袍随风飘起,漫天沙土甚嚣尘上,气势凌然,无人可挡。 逐野瞳也扬起马鞭,狠狠一鞭子抽了下去,白马举起前蹄长啸一声,随后朝逐尧皇追了上去。 “驾……驾……”逐野瞳双腿一夹马腹,纵马而去,手中抓着把银色大弓。 日曜王朝两个极品一般的人物在骏马之上,将士们见了,纷纷欢呼起来,士气顿时高涨。 夕阳似火,黄沙漫天。 灿烂的阳光下,金色的沙子被染上了一层红色的光。 “吁……”逐尧皇厉喝一声,马儿仰天长啸一声,停了下来,调转马头,他看着策马而来的逐野瞳。 “吁……”逐野瞳的马也停了下来。 “十三,你有心事。”不是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大哥,我……” “国事家事天下事,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你此次担负兵马大元帅一职,胜败与否,均在你一念之间。我这么说,不知你是否明白?”逐尧皇看着弟弟,语重心长地说道。 逐野瞳听闻,心中受到震动,回答道,“大哥教训的是,十三谨记在心。此时,对契丹的战事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他身为兵马大元帅,肩上担负着的是二十万大军的性命,是日曜王朝的前程,他若继续在儿女情长之事上分了心,那会沦为日曜王朝的千古罪人的! “你能这么想,大哥很欣慰。来吧,我们比赛,看谁先达到那棵树那里!”逐尧皇调转马头,说道。 “好!” “驾……” “驾……驾……” 尘土飞起,漫天啸叫。 逐冥冽帐中。 流苏抱着被单站在门口,不跑,但是也不靠近。 “今晚起,你在这榻上歇息。”逐冥冽下巴努了努,指着帐中唯一的一张矮榻,说道。 “呵呵呵……”流苏突然傻笑了两声,将被单铺在离这矮榻最好的一个角落位置,“四爷日理万机,又要带兵打仗,这扑了羊毛毯的床榻还是你来睡吧,我这个吃闲饭的人,打地铺就可以了,呵呵呵呵……” 流苏知道自己的笑声听起来很干。 “本王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睡地上。” “呃……本……本小姐也不喜欢占据别人的床,看着四爷你睡地上,我会不安的。四爷就不要和我抢地板了。” “谁说本王要睡地上了?”逐冥冽说道,声音邪魅而充满了诱惑的味道,然后,一步一步朝蹲在角落的流苏走了过来。 “你……你不睡地上睡哪里?难道我们睡一张床吗?哈哈,四爷别开玩笑看,哈哈……“ 他脱去了银色战袍,又脱去了玄色黑袍外那一层白纱,此刻那绸质的衣袍恰到好处地凸显了他健硕的体格,冷魅的神情充斥着他那张冷硬的面容,不时流露的阴佞的气息会令人一阵颤粟。 他一步一步紧逼,流苏一步一步后退,一直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流苏……”逐冥冽双手撑在墙上,将抱着被单的她收纳在两臂之间狭小的世界里,“流苏,你今天笑的好难看,本王好好的心情被你破坏了,你说怎么办才好?” 好在有这么一团棉被堵在两人之间,不然她又要无所遁形了。 “四……四爷,你……你累了吧,我去给你倒茶……”流苏连忙要从他的禁锢中脱离出来。 “倒茶有下人会做。”逐冥冽将她拉了回来,说道。 “那那那……那我……我帮四爷把那脱下来的战袍挂好,再把四爷的弓箭和刀剑都擦干净……” “你的手……不适合做这样的粗活。”逐冥冽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然后让她将掌心贴在他的脸上,喃喃道,“本王怎么可能让你去做粗活呢?” “四爷……” “现在天色不早了,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了,歇息着吧。” ------------ 【一一九】 逐冥冽说着,不由分说将流苏连同她怀中紧紧抱着的被单一把打横抱起,朝床榻走过去。然后,倏地松手,流苏抱着被单掉落在床丄。 流苏缩在角落,逐冥冽站在床边看着她。 她眼珠子转动了两圈,然后,一个翻身,趴在床丄,张开双手双脚,将一整张床榻都占据满了—— “四爷!我睡了!晚安!!” 说完之后,便做出已经睡得很熟的样子,还象征性地打了一个呼噜,然后,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逐冥冽的反应。 逐冥冽看着她有些滑稽的样子,突然,那张冰雕一般的面具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真有冰川融化,春暖了,即将花开的感觉。 他弯腰将床里边的被单打了开来,盖在她的身后,而后,回到书案,摊开作战图,细细翻看了起来。 流苏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悄悄落了地。 这天晚上,流苏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在半睡半醒中度过,她发现,逐冥冽在书案前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处理那如小山一般的公务,中途火头营的送了一次膳食进来,他却也丝毫未动。 原来,他也是个“工作狂”,可以如此废寝忘食。 当天亮的时候,营帐外吹响了晨起的号角,逐冥冽这才放下手中的公务,流苏也起来了。 罗念拿了新的战袍进来,身后跟着火头营送膳食的,膳食颇为丰富,包子,馒头,小米粥,鸡汤,还有将士端了一盆水进来。 “给四爷请安,衣袍和膳食都已备好。” 罗念说着,便向往常一样准备替逐冥冽更衣。逐冥冽却罢手,道,“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三人将手中东西整齐放下后,便跪安了。 流苏整理好床铺,又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 “更衣。”突然,逐冥冽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听了,双眼大睁,帮他穿衣服??! 回头,便看见逐冥冽摊开双手,看着她。 “四爷是要我为你更衣?” “这里还有第三个任吗?”逐冥冽说道,“还不赶紧的,本王一夜未眠,可是有些饿了。” 她顿了一下,走了过去,将罗念放下的战袍拿起,走到他的面前,默默的为他更衣。 这战袍的样式很复杂,她替他穿的时候有些紧张。 然而,越是紧张越容易出事,指尖一不小心触到他古铜的肌肤,却也只是触得一片冰凉,她立即将手缩了回去,镇定了一下,又继续替他整理。 逐冥冽一言不发,只静静的看着她为自己做着一切,明明那么近,却突然感觉她就像那天边的云彩一般,总是无法抓牢,仿佛随时就会飘向远方。 他的心一紧。 此时,她正在为她扣着胸前的盘扣,许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她的双颊染上了几许红晕。她的动作不是很熟练,该是很少为男子更衣,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涌起几丝喜悦。 手来到他的喉结处最后一个盘扣处,她双手往上一个用力,一提—— 那盘扣猛地收紧,逐冥冽只觉得喉间一紧,脖子被紧紧肋住了。 “唔……咳……” “啊,对不起对不起,方向弄错了……”她吓了一跳,连忙去扯那可银色的盘扣。 “咳咳……”谁知道,越是想要扯开,就把他的脖子肋的越紧。 见此情景,她连忙松了手,紧张无措地看着逐冥冽,“糟了糟了,我马上去喊人来。” 她转身就往外面跑去,刚跑两步,手却被一把一双大掌给拉住了,回头一看,逐冥冽已经用一只手,将那盘扣解开了,那张面具脸因为被她勒了一把,出现了一丝潮红。 流苏囧的好像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本王没有死在战场上,倒是差点死在你手上了。”逐冥冽略带调侃地说道。 流苏一听,更加窘迫了,低着头,一张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洗把脸,用早膳。”他自己将那盘扣扣好了,对她说道。 “嗯。”流苏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低着头走到那木盆面前,拧干白色的帕子胡乱擦了把脸,然后端起木盆走出营帐,二话不说将那水倒了,才走了回来。 “你把水倒了?”一回头,却见逐冥冽脸上掠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洗完了,就倒了啊。”流苏端着木盆,站在他面前,不解地看着他说道,难道又错了吗?。 “本王不用洗了?” “……这……四爷你也要洗?”天啊,她真的应该去死了算了。 “罢了,吃吧。”逐冥冽拿过她洗过脸的帕子象征性的擦了一下,然后坐下,示意她一起用餐。 他吃的很简单,几个包子,一碗粥,那补身的鸡汤一口未喝,倒是强迫流苏喝了个精光。 第一次同帐的生活,就在这样的一个早晨开始了。 用餐过后,大军便启程了。 彼时,离契丹只有一日的路程了,大战在即。 军中的氛围陡然紧张了起来,将士们个个整装待发。 ------------ 【一二O】 流苏此时,却发现身体越来越不适,一天当中有三次出现眼中头昏,差点昏倒在地的情形,还有,她发现自己的手脚也开始出现水肿的情形,那小腿后侧有些发青。 大夫开的药喝了,似乎已经没有作用了。 她拿出铜镜,将脖子处的衣裳掀开―― “啊……”她顿时吓得手一松,铜镜掉到了地上。 她脖子那被小蛇咬过的地方出现了巴掌大的一块青黑,轻轻一按,就凹陷了下去,两个手指印印在上头。 “这是怎么了,逐野瞳不是说没事吗?这看起来好像中毒了呀。”她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日在悬崖底下的山洞中,逐野瞳吮吸她脖子,她使劲咬他肩膀的情形。 “他不是在乱来,他是……他是在帮我吸毒?!”顿时,流苏明白过来,心里除了恐惧,还涌起了一种深深感动的感觉―― 他为了安抚她,不让她害怕,冒着危险替自己把毒血全部吸了出来,被她也不说,还逗她笑。 而她呢,不明就里地将他的肩膀都咬破了,还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打骂。 她没有想到,一向霸道乖张,目中无人的逐野瞳会如此费劲心思,就为了不让她害怕。 她掀开马车帘,朝立于骏马之上,指挥者数十万大军前行的十三王爷逐野瞳看了过去―― 数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映着阳光,盔甲泛着森森寒光,肃杀压迫感迎面而来。 逐野瞳穿着金色的耀眼战袍,威风凛凛,头颅自始至终高高扬起,意气飞扬,顾盼生辉。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流苏看着他的背影轻轻说道,一丝笑意浮上唇瓣角。- 仿佛是有所感应,逐野瞳也回过头来了,四目相触―― 她浅笑着,传达她的感动,而他的眸中,却凝着一丝对未来的忧虑。 片刻之后,他又果断回过头去。 “主子,你怎么了?“冷眉一走进马车,便看到流苏从豹绒椅上滚了下来,横躺在马车上,她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我没事,马车突然颠簸,我……我没坐稳,就摔了下来。”流苏连忙掩饰着,说道。事实上,是她突然眼前一黑,头脑发昏,整个人支撑不住,摔倒了。 冷眉眼中一凝,便伸手去拉流苏脖子处的衣襟,流苏猛地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主子!”冷眉眼中有着深切的忧虑和惧意,她已经明白了。 “冷眉姐姐,真的没关系啦,都怪这马车,突然间就颠簸了一下。” “马上传大夫来看看……”冷眉转身,却被流苏一把拉住了手,她的手好冰好凉,冰冷的令人心疼。 “冷眉姐姐,我这个毒,叫了大夫也于事无补。明日就要开战了,我不想因为我这点病痛乱了军心。请你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太子殿下,不要告诉四爷,也不要告诉十三爷,好吗?”她恳切的双眸看着冷眉,请求道。 “可是……如果主子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三位爷都……” “不会的。冷眉姐姐,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绮罗还在京城等着我回去呢,我怎么会有事呢。一切等安顿下来,或者说,等第一场战事赢了再说,好吗?” “好吧,但是,如果您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好好地照顾您。”冷眉忧心忡忡地说道。 “嗯,我会的。”流苏点头,一股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悄悄咬住舌尖,让疼痛来缓解这一晕眩。 风沙漫天,昏天暗地,终于,距离日曜王朝和契丹的边界之处盘郾城只有二十公里了。 盘郾城龙盘虎踞地势险要,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誉。 自古以来,盘郾城死死扼住了契丹长驱直入的咽喉。 “报!!”突然,前方一匹骑着马,手中高举大刀的将士,迅速赶来,人还未到便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路滚到逐野瞳马前。 “说!”逐野瞳道,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凌厉。 “报告元帅:盘郾城城主半个时辰前突然叛变,盘郾被契丹公主占领了!!”将士说完,整个人倒在地上。 此言一出,逐野瞳,逐尧皇,逐冥冽三人均吃了一惊,互看了一眼。 “元帅,盘郾在我等到达之前突然被占领,这其中恐怕有诈啊。” “元帅,派老夫带领三十个将士前去探个究竟吧。”众路将军纷纷说道。 “把他抬下去!”逐野瞳下令将上报情报的将士抬了下去。 “是!” 仗还没有开始打,最重要的城池便突然之间失守了,看来,这场战役没有想象中简单,逐野瞳脸上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逐野瞳身旁的逐冥冽深沉的眼眸越发难懂了。 不知在逐野瞳的率领下,能否顶住最猛烈的第一波攻势…… 流苏紧紧抓住马车,这么紧张的局势,她愈加要撑住,绝对不能拖累了全军。 “就地扎营!”逐野瞳下了命令。 三军将士便在离盘郾城二十公里处驻扎了下来。 ------------ 【一二一】 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目光所及,一片旌旗飘扬如海,刀光似雪,长矛如云,决心踏平契丹的日曜大军气势如虹,军容鼎盛。 新垒砌的观望台上,三人观望着他自己意气风发的大军。 逐冥冽看着那插遍全军的大旗。一瞬间,权利无边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头脑。 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要君临天下的雄心壮志! 他暗暗发誓,不久的将来,那无比强大的力量将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他要将日曜王朝的所有疆土踏在脚下,他要将征服整个中原,将尸体垒成高山,在上面建立他不世的伟业! 在他的手中,日曜王朝的疆土将无限扩张,财富将有如洪水滚来! 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带点冷。 有点残酷。 逐尧皇军帐内,三兄弟在一起研究局势,将士们就地扎营。 一切,又如六年前一模一样。 “当务之急,是要将盘郾城夺回来!可是,盘郾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强攻不如智取!”元帅逐野瞳眉头深锁,手指地图上盘郾的位置说道。 “我赞成,盘郾城无论如何要保持原貌,维持它的战略位置,若强取恐怕会将这一方城池毁了,届时,也将影响整个日曜王朝的安稳局面。”副元帅逐冥冽说道。 “据我所知,契丹王因年事已高,早已经将大权交给了王子耶律浩南和公主耶律银露,耶律银露虽为女儿身,但是野心极大,她的目标是要当上契丹王,她和耶律浩南的关系虽不至于剑拔弩张,但是他们之间不和,是契丹上下都知道的事情。”逐尧皇说道。 “大哥的意思是……”副元帅逐冥冽接过话。 “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逐尧皇说道。 “对!这盘郾城不仅对我军重要,对耶律浩南一样重要,如今被耶律银露占了,耶律浩南心中一定不满。副元帅……”逐野瞳狂野一笑,喊道。 “末将在!”逐冥冽上前。 “本元帅现在命你出面,想办法和耶律浩南见上一面,就说本帅愿助他达成愿望。” “是。” 三兄弟相视一笑。 “另外,要想办法引耶律银露将流苏的解药拿出来,我怕不能再耽搁了。”逐尧皇说道。 “早有此意!”逐冥冽点头。 “是!” 夜凉如水,逐冥冽军帐内,烛火摇曳。 流苏趴在床边吐着,冷眉拿着帕子擦着她额头上的汗液。 只不过一天的时间,一双脚浮肿到鞋子都快挤不进去了,大夫开的药,一点作用都起不了了。 “不行!主子,您的情况太严重了,我一定要马上将此事汇报。”冷眉看她这么难受,说道。 “不!千万不要!如今盘郾被占据,耶律银露随时有可能利用地形优势发动进攻。我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将盘郾夺回来再说吧……”流苏有气无力地阻止道。 这个时候,军帐被掀起,逐冥冽走了进来,流苏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冷眉,冷眉咬了咬牙,将那擦汗的帕子攥紧在手中。 流苏见状,笑了,她立即将那丝虚弱隐藏起来,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说道―― “四爷,都商讨完了么?” 逐冥冽看了冷眉一眼,冷眉躬身,而后走了出去。 “本王要夜探契丹王宫,来和你说一声。”逐冥冽说道。 “夜探契丹王宫?是不是会很危险?”流苏不禁问道。 看着她脸上那丝明显的担忧神色,逐冥冽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流苏,你担心本王回不来是么?” “四爷!你怎么在临行前说这种话?你武功高强,深谋远虑,小小的契丹王宫一定难不倒你的!你一定会回来的。”流苏听了,急忙说道。 逐冥冽望着她,没有说话。 最后,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说道―― “本王想在出发前,看你对我笑笑。” “四爷……”流苏不解地看着他。 逐冥冽抬手,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 “你一定不知道,你的笑会给本王带来好运的。” 流苏听了,嘴角上扬,一丝明朗的笑意出现在脸上,逐冥冽凝视片刻,而后转过身,走了出去。 月色如水,佳人若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是,入了谁的梦?乱了谁的心?匆匆的是人,营帐内留下的是那属于他的味道,他强烈的气息萦绕周围,久久的不能消散。 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该有的缘,应有的份,都会一一走上它原本的轨道。 “啪……”就在逐冥冽离去之后,流苏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烛火映着帐篷上,她倒下的那一瞬间,经过的逐野瞳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来, “流苏!!”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逐野瞳心中一颤,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十三爷……”流苏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他虚弱地说道,“怎么办,如果我死了,绮罗怎么办?” “胡说!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没有回允许你死!四哥夜会耶律浩南,也一定会将解药带回来的!!!” 【明天早上九点,十二点分别有更新!!大家伙可以加我微博,偶尔会提前透露点剧情哈】 ------------ 【一二二】 “胡说!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四哥夜会耶律浩南也一定会将解药带回来!” 逐野瞳搂紧流苏的肩膀,说道,“本王不许你再提半个死字!如果你死了,我就去做和尚!你要本王这么优秀的男人跑去做和尚吗?” “那……尼姑会很高兴的啊。”流苏惨白着一张脸,说道。 “秦流苏!”逐野瞳吼道! “知道了。可是,我……我真的好难受……” 逐野瞳伸手,将她脖子上的衣襟扯开,他当即吓了一跳―― 那被咬的地方,巴掌大的青黑,毒血淤积在此大约已经好些天了。 “都成这样了,你怎么忍着不说啊!你这笨蛋!”逐野瞳朝她大吼。 流苏嘴角扯起一丝笑,佯装不满地说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吼我,不会体恤一下生病的人吗?” 她越是笑,逐野瞳心里越觉得难受,他一手按住流苏的肩膀,低下头去,要用他的嘴唇去吸那毒血。 “别……”流苏伸手挡住了,摇摇头,说道“不行,这是毒血,上一回是幸运,那血没有流到你的身体里去,这次就不敢保证了,你是兵马大元帅,马上就要率领千军万马出战了,你不可以有半点意外,我不能让你因为我有半点意外。” “上次帮你吸毒血被你咬成那个样子都没事,这次你乖乖的不要动,更不会有事了。”逐野瞳说道。 流苏一听,当即有些窘迫,“我……你以为我喜欢咬人啊,我以为你……你乱来才咬的。” “不过,咬的还挺舒服的,今天再多咬几口吧。”逐野瞳摸了摸那天被她死咬的地方,朝她揶揄道。 “你是受虐狂吗?” “谁说的?本王是虐待狂!不虐待你浑身不舒服,所以你最好快点让本王替你吸毒,等你好了,本王要像以前一样虐待你。” “……” 逐野瞳将她的手拿开,俯下身去,将她伤口处的毒血一口一口吸了出来,吐在铺在一旁的白布上,那白色的布,被染成了深黑红,看着触目惊心。 “好了,你去榻上歇息着。”吐完最后一口血,逐野瞳将嘴唇擦干净了,说道。 不断滋生的毒血淤积在伤口处,使血液流通不畅,便时有昏厥现象,现在毒血吸了,她整个人便觉得轻松了些许。 “谢谢。” “本王要出去巡视了,你歇着,冷眉会进来照顾你。” “嗯。”流苏点了点头。 曜京。 无崖子小朋友一脸冷酷地走着,好些个小姑娘都回过头来看他,但是跟他冷酷形象很不符合的是,他的手里拿着棉花糖,糖葫芦,木偶娃娃,布偶娃娃等女性用品。 小绮罗蹦蹦跳跳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一下子又看中了小摊上的面具。 “大叔,我要两个面具。”她开心地捡了两个面具,付了钱,又将面具全部交给了无崖子。 冰人小朋友的脸更加臭了。 终于,逛了整条街,买齐了想要买的东西,两人才一起往四王爷府走回去。 小绮罗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串棉花糖,吃的津津有味,又吃的超有气质,连嘴唇上沾了糖渍都不知道。 吃着吃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她转过身,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对着跟在身后的人,说道,“真好吃,你要吃吗?”说着,举起糖葫芦递到他的面前。 无崖子看着她嘴角的糖渍,皱了皱眉,非常酷地摇了摇头。 “不吃算了。”小绮罗转过身去,继续边走边吃。 “吃那么多,小心肚子疼。”良久,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才不会,我的肚子可坚强了,我娘说我和她都有一副坚强的身子,一个坚强的肚子,我们都不会轻易生病的。” 两人说着说着,便回到了四王爷府门口。 刚一到,兰儿就匆匆跑了出来,高兴地说道―― “小郡主,小郡主,好消息,主子来信了!” “真的吗?我娘来信了吗?”小绮罗一听,开心地跳了起来,将手中的棉花糖和糖葫芦放到兰儿的手中,“你帮我拿一下,我去看我娘的信。” “好。” “对了,信在哪里?”小绮罗跑了几步,才想起这至关重要的事。 “在……王妃那儿。” 小绮罗一听,撅了撅嘴,小声说道,“哦。” 说着,她往大堂跑去,果然,看见多海手里拿了一封信,在细细看着信封上的字,她的丫鬟惠儿在一旁,看到绮罗,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情。 “这是我娘给我的信,请你给我吧。”小绮罗走到多海的面前伸出一只手,说道。 “哟,小郡主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吧,见了王妃不但不跪不请安,现在还伸手就要东西,你娘没有教你规矩吗?”惠儿讥讽地说道。 一旁的无崖子多看了惠儿一眼。 “多嘴!”多海训斥了惠儿一句,惠儿张了张嘴,又不甘愿地闭上了。多海朝绮罗招了招手,说道,“绮罗,来,这是你娘写回来的信,你拿去吧。” “谢谢。”绮罗将信拿了过来。 “绮罗啊,你娘不在,我身为你父王的王妃,也算是你的半个娘,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半个娘?绮罗听了,没有说话。 “要是你要给你娘回信,也替我少一封信给你父王,好吗?” 绮罗没有说话,朝多海鞠了个躬,便拿着流苏来的信飞快的跑了出去。 跑出去之后,她将信封举起,在阳光下看着,快乐地像是一只小鸟。 “小哥哥,我娘来信咯!” ------------ 【一二三】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幽静的熏箩苑里,入眼都是绿树浓阴,楼台在水池中留下倒影,微风拂过,帘子轻轻晃动,蔷薇的香气也在随之荡漾开来,充盈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小绮罗坐在流苏平常爱坐得藤架下,用稚嫩的声音朗读着信上的内容―― 亲爱的绮罗: 想我了吗? 我想你了,昨晚有梦见和你一块吃糖葫芦哦,我们现在正在行军途中,还有六天的时间就要到达契丹了…… …… 你父王也很好,他带兵打仗,可威风了。 绮罗,父王是个好父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是为了保护我们,你不许生他的气生太久,不然他会伤心的,你一定不想看到父王伤心吧。 …… 回信记得要给父王说几句话,知道吗?” …… 读着读着,她的声音慢了,小了…… 无崖子小朋友在一旁不动神色地看着她。 “我娘的字,写的还是一样丑呢。”小绮罗歪着脑袋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下看,在末尾却看到几行笔锋苍劲有力,蕴含着气度和威严的字在她娘的下面,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太子殿下的字哦,这样我娘的字显得更丑了,不练字真可怕……” 看完信,小绮罗趴在了藤架上,嫩嫩的小手枕在小脸下面,一双充满了雾气的眼睛里,有些许的伤感…… 她不喜欢那样,她一点也不喜欢父王和娘之间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是王妃,也就是大老婆,那她娘不是成了小老婆了吗? 父王为什么不率领千军万马来娶娘呢?为什么呢? 她当上了郡主,可是娘却没有当上王妃,还要被那坏丫鬟讲坏话,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旁的书童无崖子小朋友,突然说道。 “嗯?”绮罗仰起头吃惊地看着他,每次讲话不超过几个字的人,会讲故事吗? 无崖子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像个小大人那样对他的小主子讲着一个遥远的故事―― “有一年,四爷被皇上派往边疆驻守,剿灭侵犯日曜王朝的外族人。但是,皇上当时只给王爷五千大军,后来与外族人起了战事,五千大军对抗十万大军,。四爷被困在风雪当中,粮草被劫,五千大军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剩下五百多人了。而朝廷援军迟迟未到,三天之后,五百人只剩下两个人了,朝廷援军还是未到,四爷已经身负重伤,后来,连剩下的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也死了。 其实,当时太子和十三王爷排除众议,派遣大军前往增援,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援军就是没有及时赶到。 整整七天,四爷被困在风雪之中,没有任何音信,就当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却单枪匹马回到了曜京……那一次,他是怎么熬过那艰难的七天的,他只字不提,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 小绮罗一边听着,一种难受的感觉充盈在心间,一双美眸蓄满了泪水: “那七天一定很难很难熬……我和娘被人追打的时候躲在破庙的佛像后面一动也不能动都很难熬,父王只有一个人,一定更难熬……你说是吗?”小绮罗用手背擦去眼泪,问道。 无崖子点了点头。 “拿纸和笔来啦,我要给娘和父王,还有太子殿下写信。” 小家伙对她的书童命令道。 小书童一脸黑线。 小绮罗却又忘记问无崖子了,他这屁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日曜王朝的军营中。 堂堂四王爷逐冥冽,居然在夜探契丹王宫的时候,被擒了!! 逐尧皇和逐野瞳听闻此言,互视一眼。 “什么?!”大元帅逐野瞳万万没有想到骁勇善战的四哥竟然会被擒。 “回大元帅,契丹的兵力自然无法擒住四爷,但是四爷误入了契丹人在盘郾和幽州两城上所摆的龙甲阵里了,那龙甲阵十分奇怪,只要进入阵中的人,便会失了心智,互相厮杀!那契丹公主放了小的回来,说若要救四爷出阵,除非十三爷……十三爷……” “她想怎么样?”逐野瞳问道! “她说……除非十三爷答应留在契丹,做她的驸马爷……否则,便将四爷困在阵中,直到战到精力枯竭而死……” “她休想!”逐野瞳怒火狂飙。 逐尧皇走出军帐,抬头望着远处那乌云密布,绿光阴森的天空―― “大哥,怎么样?”逐野瞳知逐尧皇通奇门遁甲之术。 “道家四十九阵中的第一阵,系参透《易经》秘奥所创。道家高手以十二根小圆棍顺手插在地上,在外行看来,一点规律也没有,东一根,西一根有正的有斜的,仿佛随便乱插上去的一样,但是若开了“死”、“灭”两门,即便是武林高手,若不懂其中奥妙,也会在该阵法中转些时候,依我看,耶律银露该阵用来阴敌,恐怕聚集我们所有的力量,也不能在一朝一夕之间破获此阵。” “不管如何,我也要救四哥!太子殿下,本帅要率领精兵,即刻去破了那个龙甲阵,将四哥救出来!” ------------ 【一二四】 盘郾城,城门上。 一身火红色裙装,手中拿着一条小白蛇把玩的耶律银露望着城内那神奇的龙甲阵,一团深黑色的乌云盘旋在阵上,暗绿色的光如同蛟龙在阵内穿梭。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大有泰山压顶之感。 龙甲阵内传来阵阵痛苦的哀嚎和厮杀的声音,那被困在阵内的人,不断地再厮杀,即使是至亲的人,到了阵内失去了判断力,会将所有的人都视为要赶尽杀绝的死敌。 这个阵盘旋在整个盘郾以及契丹的幽州城上,两城地百姓被控制了,场面惨不忍睹。 逐冥冽此时就被困在阵内。 “哈哈,国师,没有想到这龙甲阵如此厉害,依我看,不需我们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日曜王朝打的溃不成军了。” “没错,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这龙甲阵终于真正建立了,而且,经过我的日夜施法,如今,这天门阵和公主你人阵合一,无人能撼了。”花白胡须,穿着道士服的国师说道。 “哈哈哈……那日后整个中原都将归于契丹的统治之下,再也无人能撼动契丹的地位,再也无人能侵犯契丹的疆土了。”耶律银露险恶之心,昭然若揭。 “可是无辜百姓他们互相撕杀,这……这……”“啪……”耶律银露反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贱民百姓,心智薄弱,天门阵的威力,他们根本无法抵挡……” “可是,两军交战,互相对垒,也不该伤及无辜百姓啊。”老臣子捂着脸,说道。 “成就大业,不拘小节,贱民百姓的一切牺牲,都是叫天下人知道本公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害,让我哥输得心服口服。而相对于本公主要将逐野瞳收归帐下的愿望来说,这些苍生百姓,死不足惜。”耶律银露毫无感情地,残忍地说道,手一捏,那小白色倏地张开了嘴巴,吐出猩红色的蛇芯子。 “公主英明!”众臣跪了下来。 “哼!算一算,那秦流苏的蛇毒应该发作的差不多了,如今逐冥冽又陷入阵内,逐野瞳也要现身了。卓玛……” “奴婢在……” “驸马装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公主,已经备置好了。” “拿到城楼上来,我要看着我最心爱的男人穿着它,来娶我。” “是!” 耶律银露看着逐野瞳的兵马所在之处,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不好了,主子毒发,又昏过去了……” 冷眉匆匆跑了过来,沉声说道。 “什么?” 正在商议如何破阵的逐尧皇和逐野瞳一听,同时匆匆往逐冥冽的营帐内跑去,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凝重无比,充满了担忧的神色。 掀开布帘一看,流苏躺在床丄,整个人缩成了一团,随军的大夫站在床边,个个急得直冒冷汗,束手无策,见到太子殿下和十三爷,纷纷跪了下去。 掀开床单一看,逐尧皇和逐野瞳心中猛然一颤,流苏脸色蜡白如纸,嘴唇乌黑,浑身不停地颤抖着,一双露在空气中的脚,肿的近乎透明了,她虚弱的张嘴,说了什么,却根本听不见。 “流苏……”逐尧皇见此情景,几步上前,将那虚弱的人儿抱在他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她那么虚弱,那么清瘦,逐尧皇只觉得怀中的人儿那么易碎,他轻轻地,轻轻地,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她。 逐野瞳怔了一下,随即问道, “大夫,怎么会这样,不是才刚刚吸完毒么?” “回十三爷,那毒淤积太久,吸毒治标不治本。” “现在情况如何了?” “回十三爷,这毒已经渗入全身经脉,主子怕是……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胡说八道!!来人,把这胡言乱语的东西拖出去砍了!”逐野瞳一听带着浑身的怒意狂飙。 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一脚将那说话的大夫踹出好远去,大夫又赶紧跪好了,“啊……十三爷饶命啊,十三爷饶命……”大夫一听,猛地磕头。 “奴才……奴才……” “十……三……”流苏在逐尧皇的怀抱中费力地抬起手。 “十三,不要训了。”逐尧皇知流苏意思,便喊住了她。 逐野瞳几步走到床前,看着在太子怀中窝成一团的流苏,他的手颤抖着举起,又放下,又举了起来,“笨蛋,你不会死的,不会死,那些个个是庸医,说的话都不算话!你敢死试试看,本王马上削发为僧!” 流苏扯起一抹虚弱至极的微笑,她抬起手,逐尧皇忙助她用力。 流苏的手,贴在逐野瞳的俊脸上,“十三爷,谢……谢谢你,是你最先在……在我……我和绮罗在颠沛流离……的悲苦岁月中,把……把我们母子安顿好……虽然……” 流苏说着,两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流苏……”逐野瞳握住她冰冷柔软的手。 “你那么好,怎么可以去做和尚,那……那尼姑们不是要打架了吗?” “流苏……” 流苏和逐野瞳说完,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逐尧皇—— ------------ 【一二五】流苏死了 他温润如玉,清雅如风,却又威严凌厉,高高在上,冷冽无情如逐冥冽,乖张霸道如逐野瞳,也只要到了他的面前,才愿臣服。 这样的男子…… “殿下……”她开口,艰难地唤道。 “流苏……”隐忍的情愫在他胸腔内奔流暗涌,仿佛就要蓬勃而出…… 而这时,流苏脑袋一沉,手掉了下来,垂在逐尧皇的掌心内。 “啊……”小绮罗突然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丄坐了起来,睡在房中木榻上的无崖子连忙起了来,跑到她的床边。 “怎么了?” 兰儿和小河听到绮罗的声音,也连忙跑了进来,将烛火点燃了,只见小绮罗满头是汗,身上的白衫都湿了、 “我……我梦见我娘出事了……” “小郡主,梦都是相反的。你呀梦见主子出事,则说明她现在好着呢。”兰儿拿了帕子过来,一边替小绮罗擦拭着脸一边宽慰道。 “真的吗?”小绮罗颤抖着声音问道。 “嗯!”兰儿肯定地点了点。 “流苏……流苏……”逐尧皇轻唤她的名字,那清宁如许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那名字似乎是从他的心里滋生出来的一般。 “流苏!!大夫,快点给本王滚进来!快点!!”逐野瞳大声吼道,左穆一手拎着一个随军大夫跑了进来。 “太子殿下,十三爷……” “快看看,她为什么突然这样了……” 大夫吓得颤颤巍巍地去把流苏的脉—— “如何?”逐尧皇始终没有放开流苏,沉声问道,那声音不冰不冷,可是,却比任何武器,都更具力量。 “回……回殿下……主子……归天了……” “什么……”逐野瞳喃喃说道,转过身,呆呆地看着那一袭紫色烟衫的流苏。他只觉得一记闷雷打在头顶,打的他五脏六腑都碎裂了,打的他脑袋好晕好昏好……好疼,打的他血液凝固了,心脏停止了跳动。 逐尧皇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她紧抿着双唇,眼睛闭上了,已然毫无生机。 他将流苏放下,盖上被子,而后长袖一甩,站于军帐中间—— 逐野瞳走至流苏的床榻前,他双眼通红,流苏死了,他竟然眼睁睁让他喜爱的女子在她面前失去了生命。 他不能原谅自己,不能!!! “逐野瞳听令!!”逐尧皇一声令下,如山倒,如海啸,如飓风,如猛龙! “在!” “听本太子命令,即刻率领二十万大军,攻破盘郾城!活捉耶律银露!” “大哥……”逐野瞳猛地抬头。 “出发!!直捣黄龙!消灭契丹!”逐尧皇一把抽过将士腰间的佩剑,一个利落的旋身,一剑将挂在营帐内的地图一分为二。 “是!!” 刀光雪亮,一彪人马杀气腾腾地朝盘郾城开拔…… 气势雄浑,豪气冲天! 逐尧皇立于骏马之上,眼神严峻无比。 那雪色的长袍,荒凉的大地,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三者交汇,竟是如此惊心动魄。 他身后层层乌云与如血残阳尽收眼底。 世间万物笼罩在残阳之中,宛如浴火燃烧。 强烈视觉冲击与精神感染,突现着王权的尊严与不可侵犯。 兵马大元帅逐野瞳一身金色战袍,手持银枪,逐尧皇曾同大将军王逐野瞳说过,为将者需具令人不可侵犯的威严! 毫无疑问,此刻,逐野瞳的身上正具备了成为绝世名将的特质! “来了来了,逐尧皇和逐野瞳来了!!”盘郾城上的契丹士兵们慌忙跑去汇报与耶律银露。 “终于来了!”耶律银露一听,眼中露出了期许已久的光芒,她猛地跑向城楼上,果然,一眼就看见了逐野瞳那夺人的身姿。“太好了!逐野瞳,我等你好久了。” 在盘郾城门一公里处,逐野瞳右手抬起,身后的将士们便都停了下来。 “逐野瞳,你终于来了,只要你娶了本公主,别说是盘郾城,整个幽州,半个契丹都是你的,我会请父王把契丹的疆土作为聘礼的!” 耶律银露被国事护体后,站在城门最高处,朝着逐野瞳大声喊! “耶律银露,本王限你马上交出解药,把本王四哥放出来,否则,本王必定用铁蹄踏平契丹!” “哈哈,逐野瞳,你是条汉子,你比契丹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强,银露越来越爱你了。何必用铁蹄,你和我成婚,解药马上奉上!”耶律银露抬起袖子,那小白蛇便露了出来。 “看来解药就是那条白蛇了。”逐尧皇说道,然后他突然马鞭一挥,枣红大马朝耶律银露的方向驰骋而去。 “大哥……”逐野瞳见状大吃一惊。 逐尧皇缰绳一拉,调转马头,看着逐野瞳,说道,“十三,人家公主硬喜欢你做驸马,你是我逐尧皇的亲弟弟,我自然要看看看那公主配不配得上你!我的弟弟,岂能随意被人喊着要成婚!” “大哥,你要……孤身闯阵?” “没有那么严重。你守在此处,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收到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日曜王朝的几十万大军,就交到你手上了,大哥相信,你不会让人失望的。记住,你是日曜王朝最优秀的大将军王!驾……” 说完,逐尧皇缰绳一拉,掉转马头,那烈马飞一般往盘郾城飞奔而去,那飒飒的马蹄声紧凑地响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怎么回事?来的人不是逐野瞳,是逐尧皇!”耶律银露吃了一惊。 “公主,别说是逐尧皇,就是逐月皇亲自来了,只要进入了龙甲阵,就有来五回!”花白胡子的国师捋了捋胡子,说道。 ------------ 【一二六】 耶律银露还是十分震惊逐尧皇竟然一人孤身前来,毫无惧色,翩翩如风。 他在想什么?难道不知道有多危险吗?这龙甲阵天地乾坤,森罗万象,玄幻变化,皆在她和国师的掌握之中。 “国师,接下来怎么办?”耶律银露问国师。 国师摸了摸花白胡须,说道,“公主,这龙甲阵以三彩五行,八卦九宫的关系布阵,正是遇强愈强,昨日,逐冥冽误入阵内,已经让龙甲阵的威力又上升了一层。今日,逐尧皇来攻阵,龙甲阵将要发挥出它的无极境界,此刻,他来的正好,来得好啊公主。” 耶律银露听了,顿时放下心来,她看了一眼远处的逐野瞳,将小白蛇收回袖口中,转过身下令道: “开城门!!” “公主三思!”耶律银露的前锋将军回离宝忙上前说道,“听闻那逐尧皇也曾不费一兵一卒将夜郎国收入麾下,如今他一人前来,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公主还是小心防着好啊,直接引他入龙甲阵不是更好?” “哼!”耶律银露冷笑一声,道,“就算有计谋,本公主也有这邪气冲天的龙甲阵护体,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打得过本公主这十万精兵!来人,请他上来。” 白衫上挂着明黄色饰品,长身玉立,于城墙中袖袂翻飞,逐尧皇一人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数十个契丹将士用剑将他团团包围,而他,不为所惧,语笑嫣然之际,如春风拂柳,和熙怡人。 倒是那些个用剑包围着他的士兵们紧张不已,大汗淋漓。 逐尧皇走到城墙上,停下脚步,左右看了一眼围住他的士兵,士兵们被他那看似云淡风轻,却凌厉无比的眼神骇到了,不禁后退了好几步。 耶律银露走上前来,顿时也被逐尧皇的气势所震到-- “皇太子殿下,银露佩服。”虽然是死敌,但耶律银露也掩饰不住自己对日曜王朝这位太子爷的钦佩之情。 “公主足智多谋,野心不比契丹的男儿差,本太子亦感到佩服。”逐尧皇不动神色,神情泰然如山,厉眸一抬,看向耶律银露,耶律银露当即退缩了两步。 “公主,莫怕。就算逐尧皇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要攻破龙甲阵还是比登天还难,我有这个信心。”国师靠近,在耶律银露耳边悄声说道。 耶律银露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她上前一步,抱拳说道:“皇太子气度不凡,若不是本公主已经看上逐野瞳了,兴许也会对你心动。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十三爷……”耶律银露说着,转身走到城墙的最前面,看着远处的逐野瞳,“他那么勇猛,那么英俊,他在骏马上奔驰的时候,令人热血沸腾,他就像一头充满了激情的豹子,我要他!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要得到他,让他多看我一眼。” “十三不会多看你一眼的。”逐尧皇淡淡地说道,并看到了她袖口当中的小白蛇探出了半个脑袋来。 “为什么?”耶律银露猛地转过身来,不愿意相信他的话问道,“我只是一个女人,我其实什么野心也没有,什么饮马中原,什么踏平疆土,我都不在乎,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她手指着逐野瞳的位置,说道。 “爱一个人,便是要让她自由,让她快乐,默默地保护她,却从不给她任何压力,她笑,你就笑,她哭,你就想办法抚平她的忧伤,让她的眼睛充满明媚。只要她好,你做什么都愿意。你永远,都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就已经好满足了……” 耶律银露听了逐尧皇的话,眼眸中出现了迷茫和不解的神色,她根本不明白这种看似疏离却浓到深处的爱―― “不!我不同意,爱他,当然是要不计一切手段和代价得到他,即使……要牺牲再多人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逐野瞳立在离盘郾一公里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大哥孤身一人立于龙甲阵前,他的手紧握着手中银枪,随时注意着城墙上的动静,只要大哥下令,他便立即冲进去,将耶律银露撕碎!这一刻,他已经等了许久! 他的流苏,竟然死了!竟然就这么死了! 突然,那远处的城墙上起了一阵骚动,黑色的烟雾突然弥漫了整个城墙,逐尧皇那具伟岸,风华绝代的身姿突然消失在逐野瞳的视线之中。 “元帅!龙甲阵范围在阔大!!”先锋将军左穆最先大喊一声,“太子殿下被困在龙甲阵了!” “众将士听令!”逐野瞳高举手中银枪,气势如虹地呐喊,“攻打龙甲阵,弓上弦刀出鞘,一切以本王手中黑白旗为号,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三军将士声响震天! “无论如何也要攻下盘郾!将士们把你们男儿地热血洒出来,为了你们的疆土和女人,杀!” “冲啊……”先锋将军左穆挥动马鞭,冲了出去,身后的将士们如出栏的猛虎,个个热血冲天。 逐野瞳挥动马鞭,如蛟龙出海,然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太子临行前说的那句话―― “白蛇就是解药,难道……” 他一个凝神,突然坐在马上腾空而起,伸手利落地攀住那城门,踮脚一路跑向上,健步如飞,动作又快又稳―― “大元帅威武!” “大元帅威武!”将士们看到逐野瞳不凡的伸手,个个更加激动了,高声喊着逐野瞳的名字。 ------------ 【一二七】 突然,逐野瞳一个飞身,银枪猛然刺出,那黑云当中飞出一道白影,银枪将那白色的东西勾住了,一条小白蛇缠绕在上—— “没有估计错!大哥主要目标是这条白蛇!” 逐野瞳一个倒翻,枪指长空,稳稳当当地飞回了马上。 “那条白蛇应该就是解药了……流苏……你有救了!!”逐野瞳顿时大喜,原来大哥一早就认定这小白蛇能救活流苏! “停!”他高喊一声,将士们停了下来,立在远处,纷纷看着立于马上的元帅—— “听本帅命令,所有人等,后退一公里,没有本帅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是!”众将士纷纷听令。 “左穆!” “末将在!” “你留在此处,本帅要回营一趟!” “是!” 城门之上,满怀期待的耶律银露见逐野瞳率领的大军突然又退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退回去了?难道逐野瞳已经知道那蛇毒只会让秦流苏假死,而不是真死?” 逐野瞳手中捏着那条小白蛇,策马往流苏所在的营帐奔驰而去,大哥的意思一定是说最要紧的是先救活流苏! 奔驰的骏马长啸一声,马儿还未站稳,逐野瞳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匆匆往流苏的营帐内而去—— 众人见大元帅突然回营,纷纷跪倒在地—— “来人,将这条白蛇的血引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大步跨进营帐内,那随军的大夫接过了那条小白蛇,按照逐野瞳的要求放血去了。 “十三爷……”冷眉见到逐野瞳 连忙让了开来。 逐野瞳走到床边,已经失去呼吸的流苏静静地躺在床丄,他将她已经冰凉的手握起,说道,“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 “十三爷,太子殿下呢?”冷眉突然发现,没看到逐尧皇的身影,心中一凝,问道。 “大哥被困在龙甲阵了。” “什么?!殿下被困,我马上救他!”冷眉一听,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她二话不说,拿着剑就要杀出去。 “冷眉,站住!不要去!”逐野瞳出声制止了她。 “可是……殿下被困……” “龙甲阵连大哥一时半会都破解不了,何况是一点阵法都不懂的你,你去不是送死么?” 冷眉转过身来,说道,“十三爷,从殿下把我救回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他的了。我曾发过誓,这辈子会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太子殿下!” “谁不想以性命保护?我们是亲兄弟,就算我把命豁出去,也一定会想办法救大哥出来!但是,这龙甲阵比想象中更加可怕,你听,那厮杀的声音,那呜咽的声音,常人根本抵御不了。龙门阵用的是疑惑心智的幻术,一当被困其中,难以出来,所有的人都会互相撕杀!你去不但违抗了本帅的军令,也是将自己往死里送!” 冷眉听了,慢慢放下手中的剑,说道—— “是,我明白了,十三爷,我服从军令……” 这厢,随军大夫端着蛇血走了进来,将碗呈给逐野瞳,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端过那碗血,示意冷眉将流苏扶起。 他看着她的脖子,解药就在手中,可是,他却犹豫了。 这解药是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涂上去,流苏没有要活过来的迹象,那……不是什么希望也没有了,流苏不是永远的死了吗?如果没有用碗血,他反倒还能期待她总有一刻是要活过来的。* “十三爷……”冷眉轻声唤道。 逐野瞳心一横,将流苏的衣襟解开,露出她的脖子—— 他拿起匕首,在流苏的咬伤处轻轻一划,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道口子,那血渗了出来,他将碗中的蛇血倒入那伤口处—— 所有人等,屏息以待。 龙甲阵内,妖风刺耳,哭声,喊声,声声震天。 逐尧皇眼睛所以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辜的百姓,至亲至信之人都不认识对方了,都把对方当成了厮杀泄愤的对象。 这个阵,集所有邪恶和妖气,控制着人的心。 突然,逐尧皇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凶恶的火龙,朝他飞扑过来—— “幻象!这都是幻象!”火龙不过是他想象的出来的事物,逐尧皇凌厉的双眸定定望着那火龙,岿然不动,突然,那火龙在他的面前飞灰湮灭了。 “老四……”他继续找逐冥冽的身影。 突然,他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穿着银色战袍的身影,他手持利剑,往地上刺过去,而那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逐冥冽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罗念! “老四,住手!”逐尧皇见状,飞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逐冥冽砍下来的剑,罗念幸免于难。 此时,逐冥冽已经负了重伤伤,他那冷傲的眸子发出阴森的光,银色的战袍染上了罂粟般的鲜血,红的刺眼,那英俊的脸庞,凝重无比…… ------------ 【一二八】 突然,逐冥冽眼睛一闭,再睁开眼睛,眼前所看到的变成了六年前那一幕。 而逐尧皇的脑中也突然一阵,他身形后退两步,然后,他的面前也开始出现了一幕情景,头撕裂一般疼痛―― “是你?”他沉声问道。 “这一切都是计划中的事……”他应道。 “今日,就让我们公平竞争,看谁,才能拥有江山和……她吧。” 幻象,都只是幻象吧。 营帐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逐野瞳看着床榻上的人,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冷眉的一双手握紧了床柱,大夫们个个大汗淋漓,那汗液都滴进眼睛里了,但是也不敢擦一下。 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床榻上的流苏。 整整两个时辰了,那小白蛇的蛇血涂上去之后,伤口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乌黑发紫,流苏整个人还是苍白如纸,一动也不动。 逐野瞳的心,慢慢,慢慢往下沉,那希望在慢慢的破灭,他只觉得整个人体内的力气被抽走了,他快要站不稳了…… 难道,没有用吗?最后一丝希望要破灭了吗? 逐野瞳猛地转身,“你们端来的究竟是不是小白蛇的血,涂上去那么久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十三爷,千真万确是那小白蛇的血啊……” “滚!都给我滚!让我一个人和她在一起呆着……”逐野瞳快要发狂了。 “你好吵啊。”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过来。 逐野瞳怔住了,但是,没有转身。 “你太吵了,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你不能消停一下吗?” 这次,逐野瞳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去,只见流苏坐直了身子,不满地看着他。 “你……哈哈哈……”逐野瞳突然疯了一般,二话不说的,当着帐内所有人的面,不顾礼节地将流苏一把抱了起来,在原地里打着圈。 “啊……好晕啊,你干什么啦……”流苏被他像一捆柴似的放在肩膀上在原地打着转,连忙伸手拍着他宽阔健硕的背,他的背是铁打的啊,好硬! 逐野瞳听她说晕,这才停了下来,将流苏放回床榻上,他开心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好好的,你要是没有了,我怎么办?老天爷那老家伙不错,知道本王的心意,是个好老头。本王一向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今天,本王决定杀一只小兔子来祭拜,感谢他!” “十三爷,一只小兔子会不会……太小气了点。”饶是冷眉这样清冷的人,也被逐野瞳淘气的话给惊骇到了。 “那就再加一只小鸡!”逐野瞳看不看冷眉,盯着流苏,不由自主抬手宠溺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把我们流苏要吃的鸡给他一只!” “……你……还能令人更无语一点吗?”流苏真想掐他! 终于,停了下来。 “真好,以后又可以欺负你了,真好啊!”逐野瞳说着,张开双臂,将流苏一把拥入怀中,这是不含任何情愫的拥抱,只有着失而复得的强烈感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逐野瞳深深的,深深的松了口气,然后,眼睛竟然湿润了。 “十三爷,你……你哭了吗?”她不确定他那浓重的鼻音是不是因为哭的原因。 “你聋啦!本王怎么可能哭?这辈子本王都没哭过!” “那你……啊……你干嘛啦?”逐野瞳在她的脸蛋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痛得她都快掉出眼泪来。 “很好捏!以后要经常捏……”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说道。 “怎么这样啊,人家才脱离险境,你就想着欺负我,我可是记得有个很久以前在树下跟我说过,说什么‘本王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流苏双手环胸,佯装生气。 “流苏……”逐野瞳听了她这句话,脸上兴奋的表情,顿时敛去了,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干……干嘛?”流苏只觉得头皮发麻,每次逐野瞳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就觉得没有好事。 “你……”逐野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以后,不许再吓我了。” 流苏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不会了,往后,我会倍加珍惜生命,绝对不许自己有,我的生命中还有很多重要的人,我怎么可以轻易离开呢。” 龙甲阵内。 硝烟弥漫,呜咽声,哀嚎声不止。 两道身影在阵内对持,斗得一时之间不分胜负! ------------ 【一二九】 “你说太子殿下和四爷都被困龙甲阵了?”流苏问道。 那时候她被那蛇毒折磨地快要死掉,根本没有力气去关注战事方面的事情。 但据她所知,易经上说过,龙甲阵法千变万化,奥妙无穷。 “是。”逐野瞳神色严峻地说道,“四哥夜探契丹王宫,误入龙甲阵;而大哥……为了拿到小白蛇给你做解药,也为了把四哥救出来,又为保全整个日曜王朝的军队,他只身一人去盘郾见耶律银露,也陷入阵中了。”两日之内,损失两名最重要的领军人物,身为兵马大元帅的逐野瞳心中有愧。 “是不是要懂阵法,才能领兵冲破龙甲阵,进入契丹境内,将贼人拿下?” “是。本王身经百战,领兵打仗,经验丰富,但是对于奇门遁甲的阵法,却还不够熟悉,若贸然进入,恐怕会损兵折将,动摇日曜王朝的根基……” 相隔几公里,但依旧能清晰地听到龙甲阵内传来的阵阵哀嚎声,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而此时,太子逐尧皇和四王爷逐冥冽就被困在阵中。 流苏心中愧疚不已,心疼不已,那两个人几乎都是为了她才被困的。 她知道,逐冥冽深谋远虑,步步为营,一个小小的契丹王宫根本就难不倒他,他是为了要拿到救她的解药才出事的。 而太子,居然在两军交战之际,为了天下也为了她的安危,一人前去应战。 而逐野瞳,这大概是这大将军王领兵打仗起来,所遭遇的最大的挫折了,他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此刻盛满了凝重,那双剑眉皱在一起,他像一只受困的猛虎,急于想要冲破栅栏,将 现在,他们有难了,她还能袖口旁观吗? 她要想办法,为他们做点什么? 好歹她也是个现代人不是吗? “十三爷,太子殿下有留下什么布阵的书籍吗?” “太子留下了一本阵法方面的书,十三爷,主子。”冷眉在一旁说道。 逐野瞳和流苏对视了一眼,即刻大喜,“快拿来!” “是!” 片刻之后,冷眉将逐尧皇的书拿了过来。 逐野瞳将书放在桌案上细细地看着,流苏也在一旁观察着,“这些五行八卦,都是根据易经所来的……” “你懂阵法?”逐野瞳转头,问道。 “我在现代的时候对易经,五行八卦很感兴趣,家里一大堆这方面的书呢。”流苏继续翻看着这阵法书,说道。 “现代?有这么一个地方吗?”逐野瞳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似乎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哦,现代……现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啦,你肯定不知道的。”流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我们一起来研究这阵法吧……” 烛光下,逐野瞳、流苏、冷眉三人共同研究逐尧皇留下的布阵图。 时间慢慢流逝,远处龙甲阵内,哀鸿遍野。 “有了!”流苏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拍手站了起来,“我看懂太子殿下的布阵图了,十三爷,我们派一小队精兵,闯龙甲阵吧。” “你有办法了?!”逐野瞳大喜。 “对,这布阵图看起来只是一张固定的图,但实际上,其中的变化何止万千,我看出一个阵型来了。” “说说看!”逐野瞳一听,顿时对流苏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即刻问道。 “是这样的,你看……”流苏看着逐尧皇亲手划下的图,将自己的想法讲给逐野瞳听,逐野瞳一边听,一边点头―― “好,马上闯阵!”逐野瞳将布阵图猛然收起,放入怀中,意气风发地说道。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流苏连忙说道。 “不行!本王绝对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我可以的,我懂阵法,我可以在一旁协助你。”流苏试图说服逐野瞳。 “不行就是不行!冷眉,你看住她!”逐野瞳说着,走出营帐外,挑选了一批精英队伍,说道,“现在,第三分队的人马和本王一同去攻打龙甲阵!这是第一回攻打,非同小可,大家务必要严遵号令,按青雀,苍龙,白虎,玄武摆开阵型,占据八方,如遇小队契丹人,不必应战,如有违令,军法处置!” 逐野瞳抬头看了看天,道―― “时辰已到,出发。”逐野瞳再次率领兵马,第一次正式攻打龙甲阵! 流苏站在原地,看着大队人马气势雄浑地往龙甲阵而去―― “你终于又来了,是决定要娶我了吗?”耶律银露看着城门下的意气风发的逐野瞳和她身后的精兵,问道。 “丑八怪!”逐野瞳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你!”耶律银露顿时气得快要炸了。 “丑八怪,本王来闯阵!” “好!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开城门!”耶律银露突然又笑了,下令道。。 “冲啊……”逐野瞳进入了盘郾城的范围内,也就是说,他进入了龙甲阵内! 【对于我喜欢的歌手,我从不买盗版碟,他并不缺我这几十块钱,但因为我知道这是他的心血,我喜欢他的作品,首先就会学着尊重他的劳动。而不喜欢的歌手,不听不看就是了,如此而已。】 ------------ 【一三0】 “你也要闯阵?”耶律银露看着城门下的流苏,心中的讶异表现在那张妖娆的脸上。 “是!我要闯阵,我要去救他们、” 她恨这个女人,她最爱的男人的心在她的身上。 但是耶律银露没有想到,流苏在被蛇毒弄得假死了一回之后,竟然敢跑到她的面前来,还养眼要闯阵,她是疯了吗?那龙甲阵,就连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要闯起来都很困难。 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只怕一进去就要被撕得粉身碎骨了。 “你确定?”耶律银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 “我确定,怎么,八宝粥你是不敢让我闯么?” “你叫本公主什么?” “八宝粥啊,对你的昵称哦,公主。”银鹭八宝粥,好吃又便宜,哈哈。 “秦流苏,你当真不要命的话,本公主成全你,我会在城楼上看着你们互相残杀的,除了逐野瞳我不会让他死,你们其他的人,通通都要死!开城门,让她进去!” 她就不信,秦流苏能活着出来! 一进入龙甲阵的范围,流苏被里面的情景吓坏了,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豪不夸张,都是些可怜的老百姓,被这妖阵迷惑了心智,不要命的厮杀抢掠。 “四爷,殿下,十三爷……”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一边喊着三个人的名字。 但是,除了那老百姓,她什么都看不到。 黑色的乌云越压越低,莹绿色的光环绕在她的周围―― 她只觉得脑袋开始膨胀,整个人的血液上涌―― 突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世界暗了,接着又亮了起来,她使劲揉着眼睛适应那强烈的光线―― 只见一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指着他说道,“花纤骨,这是你的责任,这是你的责任,大明王朝的复兴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你是真命天女,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担负此重担……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你一定要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啊……”流苏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双手紧紧抱住脑袋,“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幻觉,幻觉……啊……” 这时候,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突然朝她扑了过来―― “你是谁?”她不认识他,根本就不认识。 “我是谁你不知道么?我是谁你不知道么?” “飞花踏月……”流苏情急之中,抓住那人的衣袖,一个弯腰,躲了过去,再出双掌,那个人倒在了她的脚边。 “啊……” 头好痛,她看到了好多好多陌生的面孔,好多张嘴在对她说话,她的脑袋快要裂开了。 “流苏!”逐尧皇心中一颤,他听到流苏的声音了,“流苏……”他停下和逐冥冽的打斗,四处寻找着,但是没有找到流苏的影子。 “流苏来了,我的女人,他来了……”逐冥冽脑海中的幻象又消失了,然后,他看清了眼前的人“大哥,是你?” “大哥,四哥……”正在这时候,逐野瞳身穿金色战袍,手持银枪出现了。 “十三,你来了?”逐冥冽捂住肩头,口中溢出鲜血,他已经一人在阵中熬了两天两夜了,依旧屹立不倒,实属奇迹。 “十三,老四,快坐下,运气!这一切都是幻象,静下心来,将幻象赶跑!我们三兄弟只要心无城府,便能冲出去!” “是!” 三人盘腿而坐! 妖风四起,呜咽如婴儿的哭声,如女人在唱着一首悲伤的歌曲,如迟暮的美人,低头嘤嘤哭泣。 逐野瞳摒弃心中所有杂念,他的脑海中想着最美好的事情―― 他看见自己揽着流苏飞了起来。 那纷纷扬扬的花瓣犹如万千飞碟,在蓝天下飞扬着翩跹的舞姿;含苞的花蕾张开白嫩的小嘴,呼吸着春天沁人心脾的香泽。 那梨花雪好似一场铺天盖地地大雪,下的好美好美…… 他们在梨花雪中飞过,那白色的小花落在他们的发间、肩上、衣上…… 美得如梦如幻,好似一场美丽的聚散,一首绝妙的情诗。 流苏彻底地陶醉了,他也陶醉了 “流苏……”她看着雪,他看着她,再美的景色也抵不过她的一个笑容。 逐野瞳知道,他最美好的回忆,便是和流苏共度的时光。 此生此世,永远值得回忆,想起来,便幸福。 他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 逐冥冽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在涌动,好似要冲破身体,蓬勃而出了,,他看到流苏站在她面前微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四爷,四爷……” 他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突然,流苏的旁边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他朝他喊道―― ――“你才是王者,你要建立一个王朝,你要君临天下,逐冥冽,你不要再受制于人了,来吧,我会帮助你的。”一个啸叫的声音在他的耳旁不断响起。 “你是谁?”他问,声音冰冷至极。 “我就是你……我就是你,你忘了你曾经所受的屈辱了吗?你忘了你的母妃被关了整整十八年了吗?你忘了你的父皇曾经弃你的性命于不顾吗?只有你才能解救你的母妃和你自己,最重要的是,你若想和她长相厮守,你就必要拥有绝对的权势!……” 逐尧皇摘下一片树叶,盘腿坐在逐冥冽的旁边,他将那树叶放入唇边,一丝舒缓流畅,丝丝扣人心弦的调子从他的唇瓣溢出。 “江山美人?殿下……”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幻象的流苏突然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旋律,顿时,脑中的幻象被赶跑了―― “殿下,四爷……”她循着声音跑了过去,然后――- 她竟然看到了一片打斗的景象,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三人各个占据一角,手中皆持有武器―― 逐尧皇和逐野瞳没有受伤,而逐冥冽已经浑身是伤了,那银色的战袍,血迹斑斑,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他的血会不会快要流尽了。 “四爷,你受了重伤。”流苏喊道,“快停下来!” 逐冥冽却飞身而起,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令她动弹不得,那寒铁剑指着逐尧皇,说道―― “流苏是我的,你休想打她的主意?她生,或者死,都要留在我的身边,否则,我会让日月颠倒,让乾坤挪移,血流成河,是尸骸遍野。” 逐尧皇看着流苏,然后说道,“老四,她真的是你的吗?” “是不是我说了算!”逐冥冽放开了流苏。腾空而起,举起利剑朝逐尧皇砍了过去―― “不要!!”流苏和逐野瞳同时制止两个人,逐冥冽看到了逐野瞳和流苏站在一起,顿时身子一震―― “十三!四哥的女人你也敢抢!”逐冥冽反手一剑又朝逐野瞳劈来。 “四哥,流苏不是你的,她只是绮罗的娘,虽然你是爹,但是流苏有权利选择她喜欢的人!”逐野瞳亦摆开阵势,准备迎战!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停下来,你们看到的都只是想象出来的东西,你们不是仇人,你们是亲兄弟,你们是相互扶持,共同度过挫折和困难的人……啊……” 流苏使劲摇头,那打斗的场面突然又消失了,顿时,她看到这三兄弟坐在地上运气凝神,她吁了口气―― “是幻象,只是幻象而已,他们没有打。” 流苏走了过去,但是,他看见逐冥冽的身上真真切切是受了重伤的! “怎么回事?你们……你们是真的打了吗?还是这只是我的幻象!!” 突然,流苏眼前又一震,接着又看到三人奋力厮杀的场面―― “啊……头好疼,好疼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流苏,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互相残杀是不是很痛苦啊!”耶律银露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 “耶律银露,你这么做有违天理,你不怕遭天谴么?”流苏紧抱着头,说道。 “哈哈,天谴?本公主只知道要逐野瞳,其他的,都不怕!秦流苏,逐野瞳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怎么样的,他还要好好的当我的驸马呢,现在本公主愿意大发慈悲,除了我心爱的男人,我还愿意放一个人出阵,让他活命,你说你要选择谁吧。” 什么?一个? “哈哈哈……” 流苏扭头看着厮杀,并且都受了伤的人,她不语。 再看,他们又没有厮杀了,只是坐着。 再看,又在厮杀…… “啊……”好痛啊,头好痛! “我数十声,如果你不能决定,那我就改变主意了,你没有机会了!”耶律银露邪恶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她矛盾了犹豫了。 “说吧,你选择谁?你要谁死,要谁活?” 耶律银露逼问道。 “我宁愿自己死!” 她喊道。 “不行,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去的,选吧……” 时间仿佛停止了,逐尧皇和逐冥冽这时候也不再被幻象所迷惑了,他们齐齐看着流苏―― 流苏也看着他们,她心如刀割,好难,好难,好难选啊…… “1、2、3……” “我要四爷活着!要四爷活着……”突然,流苏跪倒在地上,哭着喊道―― 逐冥冽冰眸一闪,“流苏――” 逐野瞳也看着她―― “四爷,我要你活,我要你活着……”她哭了,哭的肝肠寸断,逐尧皇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不语,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好,既然你做了选择,那本公主也不为难你……” 突然,眼前一闪,便只剩下逐尧皇和流苏两个人在阵中了―― “对不起,殿下。你救了我,我却……我想四爷他……他所受的打击,一定比常人多。他承受的委屈,一定比别人大。他所作的挣扎,一定比任何人都凄厉。我不想,他就这样死在这龙甲阵里,不想让他觉得他被抛弃,我想让他觉得,他是有人关心的,他没有被抛下。” ------------ 【一三一】 流苏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说着。 四爷所受的伤好严重,他受的伤太多了,她不想他再受伤了,他一直保护着她,现在她要来保护他一回。 可是,这一次保护,却是以牺牲另外一个人为前提,而这个人,他是……是皇太子逐尧皇,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她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凋零在地。 心好痛,身体也在痛,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所受的打击,一定比常人多;他承受的委屈,一定比别人大;他所作的挣扎,一定比任何人都凄厉…… 呵呵……逐尧皇站了起来,走到流苏的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殿下……”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手,再看着他,梨花带泪的脸庞呈现在他眼中。 “来,起来。” 她慢慢地将手递给了他,他一个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松开了手,说道—— “流苏,我理解你所做的选择,你无须解释,你所做的正是我希望的,你做的很好。” 流苏懂了,她不再哭泣,在逐尧皇的凝视下,自己用袖子擦了眼泪。 他拿开她的手,抬起衣袖擦去她脸庞上的泪渍,说道—— “你勇敢又善良,我绝没有想到,你自己的伤势才痊愈,便凭着我留下的布阵图就闯进了这有去无回的龙甲阵。流苏,你总是让我意外。” 盘郾城墙上,大风吹过,拍打着黑色的旗帜,发出恐怖的声音。 死亡的气息从龙甲阵内滚滚传来,笼罩着整个城墙上。 耶律银露 火红色的衣裳此刻显得那么突兀,她说道—— “国师,你说的对,这龙甲阵果然遇强愈强,逐尧皇一进去之后,龙甲阵的威力几乎要达到无限的境界了。” “哈哈,公主,你等着看皇太子和那个女子是如何惨死的吧。” “公主,如今逐冥冽与龙甲阵对抗两天两夜,经脉受损,饶是他身体再强壮,要恢复也需要三四天时间,逐尧皇也被困其中了,目前就只有十三王爷一个人了。” 前锋将军回离宝在一旁说道。 耶律银露突然猛然转身,朝城楼下跑去—— 她拦在了逐野瞳马前,一身火红色的衣裳,将冶艳的味道演绎到了极致,不可否认,耶律银露是一个大美人。 但是,无奈逐野瞳却从不买帐,不仅不买账,还万分不屑—— “我不过是要你说一句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耶律银露眼眸含情,幽怨地看着这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霸道嚣张的男人。 “有。”逐野瞳简洁地说道,冰冷的声音不含任何情愫。 逐野瞳便是这样,他爱的,爱到底,他不爱的,多一眼不看,多一字不说。 “驾……”逐野瞳挥动马鞭,冲出城门,往日曜王朝的军营中驰骋而去。 “你!”耶律银露气得一鞭子抽在旁边的柱子上,她对着那远去的背影大声喊着,“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逐冥冽负了重伤,这伤不仅在身体,更多的在心理上的折磨。 “大夫,四王爷怎么样了?”逐野瞳问道。 逐冥冽躺在床丄,坚毅的脸庞上不屈的神情,即便是睡着了,他浑身也充满了戒备,剑不离身。 “流苏,流苏……”他薄情的嘴唇溢出她的名字,猛地站了起来,寒铁剑支撑着他强健而千疮百孔的,摇摇欲坠的体魄。 “四哥……”逐野瞳上前,心中闪过一抹刺痛。 接着,“砰!”的一声,逐冥冽的身子轰然倒在了床榻上。 “四哥!” “流苏,你选择让本王活,你却不知,本王更愿意和你一块死。” 逐冥冽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他闭着眼睛无意识地说道。 龙甲阵内。 如乱葬岗一般萧条,阴风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令人顿觉毛骨悚然。 那倒下的尸体,堆叠在一起。 逐尧皇和流苏在阵中行走,不断有厮杀至疯狂的百姓倒在他们脚下。 “不要!” 流苏眼见不远处一个大婶举起手中的刀朝瑟缩在地上的小女孩砍了过去,她连忙跑了过去,伸手将那小女孩抱起,让她没有成为刀下冤魂。 “啊,我要杀了你!”然而,那把刀却向着她的头砍过来。 逐尧皇几步飞身而来,弯腰将流苏和那小女孩一同捞起,置于怀中,掌风出击,那大婶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哇……呜呜呜……”小女孩在流苏的怀抱里大哭起来。 “不要哭,没事了,没事了。”流苏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轻声地安慰着,柔柔的声音令女孩慢慢停止了哭泣 。 逐尧皇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兵荒马乱的场景,这死的大部分都是契丹的百姓。 “好可怜啊,他们手无寸铁,他们没有犯任何过错,却成为了耶律银露和那国师的牺牲品,殿下,救救他们吧,救救这些无辜的百姓。” 【友情建议:网银和支付宝充值最划算30元3000个阅读币,手机充值最不划算30元才1200个。】 ------------ 【一三二】 逐尧皇站在至高处,放眼望去,看着生生成了一个活死人墓的盘郾,城里的百姓几乎已经死光了,活着的人,寥寥无几,且还在互相残杀。 他俊朗的眉头微微皱着,他脸似玄玉,鼻若刀削,一双星目顾盼之间亮若闪电,白色的衣袍被风吹地猎猎作响。 天下苍生的命运,此刻尽由他来掌握,无辜的百姓们,活着或是死去,都由他来决定。 “流苏,你不必求,我本就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嗯,殿下,我们一起想办法,能救多少是多少吧。”流苏将抱在怀中的小女孩放了下来,说道。 但小女孩生怕流苏会离开她,紧紧地握住了流苏的手。 “姐姐,不要丢下我。”小女孩的脸脏兮兮的,看着年龄要比绮罗要大一些,额头上还有一抹猩红的血液,一双眸子充满了惊慌和恐惧,破旧衣衫下小小的身子载瑟瑟发抖,看起来好可怜。 流苏见了,弯下腰来,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小女孩额头上的血迹,柔声说道,“放心吧,姐姐不会抛下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南无忧……”小女孩更靠近了流苏一些。 “南无忧?名字真好听,无忧你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也会保护你娘的。” “她不是我娘。” “不是你娘?” “我爹娘都死了,我不认识她。”说着这些话,她也没有哭,眼神空洞,大概是被吓呆了吧,已经做了母亲的流苏看着心疼极了,眼睛里不禁蓄满了泪水。她连忙将她搂在怀里―― “不怕不怕。” 逐尧皇看着对陌生孩子也如此疼惜的流苏,心中不觉泛起一股柔情。 这个女子,不但有小俏皮,还有大爱,有大胸怀,他只有对着她,心中才会泛起涟漪。 如果,他日登上帝位,有她在旁,该有多好。 将心中情愫压下,他说道―― “龙甲阵的厉害之处,在于惑人心智,如果能在不出龙甲阵的情况下找到一个方法,让他们的脑海中不再出现幻象,他们就会停止互相残杀了。” “不再出现幻象?”流苏脑中思索着逐尧皇的话,看着周遭处于亢奋之中的老百姓,说道,“我觉得这基本上很难,这些老百姓心智都很弱,缺乏自我控制的能力。” “还有一种方法,让他们即使脑海之中有幻象,也无法厮杀。” “无法厮杀?”流苏重复着逐尧皇的话。 片刻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说道―― “有了。” “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一样么?”逐尧皇笑着问道。 “要你教我,我才可以。”流苏也笑了。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不过你不要动手,我来便可。我不希望小绮罗的娘日后成为一个武林高手……” 逐尧皇说着,步伐矫健利落地闪入那正在厮杀的数十个百姓当中,伸出手点在他们的穴位上,一阵快如闪电的动作之后,那数十个人全部都定了下来。 他用同样的方式,走了一遍,将城内其余还活着的百姓都点了穴道。 厮杀的声音,才慢慢停止了。 只听见那阵阵风声在阵内涌动。 逐尧皇站在远处,回过头来,望着流苏,淡淡一笑――那笑,似雨后朝露,令人心旷神怡,顿觉希望与美好。 “殿……啊……”流苏正要说话,突然之间,她只觉得整个身子在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低头一看,她脚下的地正在塌陷―― “啊……”她惊慌失措。 顿时,山崩地裂,天地动摇。 “流苏……”逐尧皇脸色一变,朝流苏几步飞跑过来,整个人身子往前一个飞身,在流苏跟着地陷下去之前,拉住了她的一只手―― 流苏便这样被悬在了半空中,逐尧皇趴在地上抓着她的一只手。 “……”还好,没有掉下去,流苏松了口气。 “轰……” “啊……” 才松了口气,就听见猛地一声,流苏见到逐尧皇身后的山突然开始倒塌、 逐尧皇回头一看,只见巨大的石块朝他迅速压了过来。 “殿下,快放开我,快点松开我的手。”流苏慌忙说道,那巨石压下来,他……他会被压死的。 逐尧皇回过头来,大掌牢牢抓住她的手,面不改色气不喘沉声说道,“此刻,最不能放开的,就是你的手。” “可是……啊……”突然,逐尧皇趴着的地方又下陷了,流苏整个人往下降落了好长一段距离,“不行,殿下,快点松开我,这里又要塌了……” “砰……” 逐尧皇身后的巨石滚了过来,他抓紧流苏的手一个翻身,那巨石掉落悬崖底下,消失不见了。 “流苏,两只手一起抓住我的手臂,快,我拉你上来!”逐尧皇吩咐道。 “嗯!”流苏点头,然后费力的用另外一只手,去握逐尧皇的手臂,但是,还来不及握住,那巨石又滚落而来,她眼睛还来不及眨一下,便狠狠地将逐尧皇压住了―― “唔……”他一声闷哼,鲜血从那唇角缓缓滑落,一滴一滴,落在流苏的衣裳上。 “殿……殿下……”流苏几乎停止了心跳。 【别忘记点击下方 收藏到我的书房 以及 简介下方的 推荐此书哦】 ------------ 【一三三】 逐尧皇的双腿被巨石压断了! 猛力冲击而来,鲜血往喉咙处上涌,滴落在流苏衣裙上,滴落在悬崖边上,好似盛放地樱花,朵朵绚烂无比。 “殿下……”流苏颤抖着声音,喊着他。 “流苏,不要……松手,我……拉你上来。”逐尧皇忍着双腿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一拉,将流苏拉了上来。 “殿下。”流苏一被拉上来,看到逐尧皇那修长的双腿被压在巨石下,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袍,她整个人差点昏倒了过去,一颗心,似被千万把刀在狠狠刺着,她顿时六神无主…… “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把石头搬开……”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龙甲阵内传过来…… 传入逐野瞳的耳朵里,他知道,那是流苏的惨叫,她和大哥在里面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将士们已经三次攻入龙甲阵,皆有去无回,他的军队损失惨重。 他一脸凝重,丹凤眼上长长的剑眉斜飞入鬓,雍容之中显无上威严! 那阵内的人牵动着他的心。 他的身后,立着千军万马,所有人等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都在等着他的号令,他们所有人的命运,此刻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写着“瞳”字的军旗在风中拍打着,发出烈烈的声音。 “元帅,现在怎么办?”先锋将军左穆用热切的眼光看着逐野瞳问道,他的体内的鲜血亦再涌动着。 调转马头,逐野瞳竖起银枪,大声喝道―― “众将士听着,虽然我军三次攻打龙门阵未果,但是,自古邪不胜正,本帅偏不信这龙甲阵拦得住我!尔等在此守候,没有,本王的命令,尔等皆在原处待命!” “元帅,你要……”左穆大惊! “本帅要再次独闯龙甲阵,将太子殿下和秦流苏救出来!” “元帅三思!” “左穆,若本王半个时辰之内还未出来,你便带领全军将士后退十公里!” “元帅!” “驾……”逐野瞳长鞭挥起,一甩马鞭,那白马仰天啸叫一声,而后朝龙甲阵而去。 再次进入龙甲阵,逐野瞳那双眸子一凝,方才分批攻入的日曜王朝将士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他们都死于互相残杀。 “元……元帅……” 他的耳朵敏锐地听到死人堆里有人发出微弱的声音,他即刻跳下马来,朝那声音的来源处走过去,他认得那躺在地上的人,是第四分队的队长。 “起来!”逐野瞳将压在这队长身上的死尸搬开。 “元帅……”那队长爬了起来,单膝跪倒在逐野瞳面前,“末将有罪!我们的人,全军覆没了,这龙甲阵是个魔咒,我们每一个闯进来的将士都是互相残杀而死,元帅,快快将这阵破解了,救出太子殿下,为死去的冤魂报仇吧!” “你起来!这阵要破的,人要救,仇也报!本王绝不会让将士们的血白流!” “谢元帅!”那队长刚要站起来,脑袋缺突然一昏,双眼爆红,突然操起一旁的剑,朝逐野瞳刺过去! 他突然之间,就将逐野瞳当做了契丹人! 逐野瞳敏锐地闪避着,一掌劈在他的颈部,他身子一软,剑掉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突然不知从什么方位传来流苏的声音,接着逐野瞳眼前一闪,顿时一副画面出现了―― 大哥被压在巨石下,身旁流淌着鲜血,流苏在拼命用手将那压在他身上的石块一块一块挖走,她的纤纤十指满是鲜血―― “大哥,流苏……”逐野瞳连忙朝那边跑过去,但是他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根本穿越不过去! “啊,不要再砸了,不要再砸下来了!”流苏无力地跪倒在逐尧皇的身旁,一边哭着一边用十指挖着。 那石块还在滚落下来,逐尧皇腿上的石头越堆越多。 “幻象!这一切都是幻象!!”逐野瞳撑住双手抱住脑袋,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龙甲阵迷幻人心智的幻象罢了。 可是 …… 他低头看着四周堆积的死尸,又看着那真是无比的画面。 突然,他跳上骏马,朝阵外驰骋而去―― 太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记住:你是日曜王朝最优秀的大将军王,日曜王朝三十万大军的性命和日曜王朝的未来就交到你手上了。” 大哥和流苏的惨状,以及那尸横遍野的乱葬岗,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着。 是,他身为大元帅,身为日曜王朝的十三王爷,他有责任将这一切纷乱平息,当杀戮和死亡停止! 而他,必要有所牺牲。 那一瞬间,逐野瞳只觉得悲壮无比,那金色战袍闪耀着夺目的光辉,他俊美五铸的脸,凌然无比。 “你来了?”耶律银露看到骏马上的人,顿时开心地像个小女孩,脸都红了,她连忙整理着自己的衣着,然后热切地望着逐野瞳,生怕自己哪里不够美。 “本王答应你的要求。”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你答应做我的驸马爷了?”耶律银露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令她不能自已的俊美男人,问道。 ------------ 【一三四】 “把龙门阵撤了,把里面的人都放出来。”英俊的脸,依旧面无表情,语调冰冷,看也不看耶律银露一眼。 他的心里此时却在说道,“秦流苏,笨蛋,本王为了你要牺牲自己了,你日后要是敢不听本王的话,本王要把你的脖子拧下来来!” “好,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是,你不能反悔,不许说话不算话……”她望着他,就已经沉迷,俊美若此,又英勇如此的男子,世间罕有。 在耶律银露看来,那逐尧皇虽然风华绝代,她却更爱逐野瞳的野,霸道,目中无人,不守礼法。 “放了他们!”他银枪毫不怜香惜玉地指着耶律银露。 “你怎么这样对待你未来的妻子嘛……”耶律银楼朝逐野瞳的马靠近,娇嗔说道。 但谁知,逐野瞳却不为所动,银枪盯住她的脑门,冷冷地说道―― “丑八怪!你胆敢再靠近一步,本王随时杀了你!” 除了流苏,任何女人都休想靠近他! “你……他竟然说她是丑八怪?她可是契丹最美丽的女人啊。“好嘛好嘛,不我不靠近,也不碰你就是了。” 看着他的目光,耶律银露被他吓到,连忙后退了几步,抬起手来,讨好地说道。 她一点都不怀疑,她若再前进一点,逐野瞳就会用那把银枪刺穿她的脑门。 不过,来日方长,如今他已经答应了娶她,还怕他不会臣服于她么? “我向父汗和哥哥禀报,等我们成了婚,让全契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耶律银露的驸马就是日曜王朝的十三王爷的时候,我就撤了阵,放了他们。” 整个契丹王宫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因为她们最刁蛮狠毒的银露公主要成亲了,娶她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曾令契丹闻风丧胆的日曜王朝十三王爷。 当逐野瞳一袭冰蓝色袍子,脚蹬金丝线黑靴,腰间配着麒麟玉佩,在卓玛的带领下往契丹王宫走去的时候―― 那宫里面的女婢们个个都被他不凡的身姿给吸引了,契丹的男人多粗犷,这十三王爷看起来很不一样,他高大英俊,玉树临风,走在路上,好像一道灿烂的阳光。 他外表看起来好象乖张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难怪公主非十三王爷不嫁了,他真的好英俊啊。” “不但英俊,又很有男人味,而且比咱们的耶律王子要好看一百倍呢。” “真的好迷人,我从来见过这样的男子,如果他做了我们的驸马,我们不是可以天天看见他了吗?” 几个女婢见到逐野瞳不凡的身姿忍不住议论着,逐野瞳丹凤眼随意看了那边一眼。 “他……他他在看我吗?”方才说逐野瞳有男人味的小女婢脸马上红了,七穴上涌,顿时鼻血流了出来,再眼前一黑,啪的一声倒了下去。 “贱婢!”卓玛上前,一脚踢在那晕倒的小女婢身上,“谁允许你们这么大胆了,公主知道了,挖了你们的眼睛!” 其他两个女婢见状,连忙跪了下去,“卓玛姐姐,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走!” “是!”两个人也不管已经晕倒的小女婢,逃命似的走了。 “驸马爷,这边请!”卓玛转身,讨好似的对逐野瞳说道,事实上,她和着三个女婢一样,脸早就红透了,一颗心也狂跳不止,十三王爷的呼吸都是迷人的。 “驸马爷……啊……唔……”卓玛惊恐地睁大眼睛,逐野瞳伸手就扣住了她的喉咙―― “胆敢再叫一句驸马,本王马上了结了你!”说完,逐野瞳松了手。 “咳咳咳……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卓玛被逐野瞳的气势所骇,连忙跪了下去! 龙甲阵内。 逐尧皇身上的巨石突然消失了,接着眼前的一切,山石滚落,大地塌陷都不见了。 流苏仍旧牵着小女孩南无忧的手站在那里,逐尧皇则站在离她不远处―― “殿下,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流苏上下看着逐尧皇,他依旧白袍飘飘,风度翩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原来一切都只是幻象! “是的,我没事。”看着她那如释重负,然后重重吐了口气的样子,逐尧皇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不禁抬起手,将她凌乱的刘海捋顺了,夹在小巧圆润的耳朵后面。 流苏因为他的动作怔了一下,他的指尖无意间碰触到了她的耳垂,那只耳垂便红了。 “刚才的一切好真实,我看到你被巨石压住了,还流了好多血,嘴巴里,腿上都是血。”她低下头,小声说道。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似的。 “我没事,你看,我很好,一切都只是想象出来的。待会无论再发生什么,你只要秉持着一个念头,那就是,逐尧皇和秦流苏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有事,因为,他要保护流苏,让她不受伤害。” ------------ 【一三五】 “殿下,谢谢你。”在这样纷乱的阵内,逐尧皇的话无疑拥有了一股奇特力量,让流苏的心安定了下来,不再那么害怕了。 契丹王宫,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耶律银露变成了一个娇羞的待嫁女,整日脸颊酡红,那双原本狠毒的眼睛,也因为爱情,而染上了柔和的光芒。 “公主,好漂亮的嫁衣,你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 当耶律银露穿着一身具有契丹特色火红嫁衣,带着镶嵌着蓝宝石的王冠,宝石周围贴着三根白色的天鹅羽绒出现时,整个人少了七分泼辣,多了三分甜美。 听着女婢们的夸奖,耶律银露露出得意和骄傲的神情。 “哼!那秦流苏出身卑贱,容貌平平,连本公主头上的一根羽毛都不如,她凭什么和我斗!” “那当然了,公主是天上的星星,那个女人啊是地上的泥巴,怎么能跟咱们公主比呢。”卓玛在一旁尽职尽责地奉承道。 耶律银露看着镜子点了点头,随口问道,“驸马呢?” 卓玛一听,当即面临难色,欲言又止。 “说!”耶律银露凶恶之相即露。 “驸马爷……走到半路又……回……回去了……”卓玛偷看着耶律银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什么?!”耶律银露一听,气得将头顶上的王冠一把摘了下来,扔在地上,“他说了什么没有?” “他……他说……” “说了什么,快说!”耶律银露见卓玛吞吞吐吐,当即抽过一旁的鞭子,猛地甩出去,狠狠地抽在卓玛的手臂上―― “啊……驸马爷说没什么好看的,就……就走了……”卓玛跪在地上忍着痛说道,实际上逐野瞳的原版话是,有什么好看的,本王不想被那丑八怪污了眼睛! “太过分了,他太过分了!”耶律银露这回气得不轻,匆匆就跑了出去―― “公主,公主,您身上还穿着嫁衣呢,先脱下来啊……”女婢们见了连忙追了上去,但是耶律银露已经跨上马,飞驰而去了。 “唰!”手猛然一松,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出去,精准的射中了那百米之外的靶心。 左穆在一旁递着剑羽,默默地数了一遍,十三爷今天已经射了快三百支箭了,那张英俊的人神共愤的脸就从来没有舒展开来过。 他的十三爷,一向是个受尽万千宠爱的王爷,皇上皇后都把他捧在手心里,太子爷对这个弟弟虽然很是严厉,但基本上也是倍加疼爱。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勉强自己的事情,如今,他竟答应要娶那可怕的公主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件多么艰难的事啊。 “逐野瞳!” 正想着,左穆听到一声娇喝伴着马蹄声而来,回头一看,只见那契丹公主挥着马鞭气势汹汹地策马而来。 “十三爷,她来了。” “唰!”又一支箭射了出去,逐野瞳头也没有回一下。 “逐野瞳,你太过分了,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怎么可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在这里射箭,你这样对我,不是让所有的人都嘲笑我吗?”耶律银露跳下马,跑到逐野瞳的身边,气急败坏地说道。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在逐野瞳的面前,都被践踏的一无所有。 “拿箭来!”逐野瞳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对左穆说道。 “是,十三爷。” 箭递了上去,又是精准完美的一射,逐野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耶律银露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在逐野瞳的面前太造次,可是他眼中越是没有她,她越是爱他。 “你说吧,我到底是哪里不如秦流苏,我们成了亲,你还是日曜王朝的十三王爷,同时又多了半个国家,而你喜欢秦流苏,有什么好处?” 逐野瞳的眼睛依旧盯紧那靶子,好似耶律银露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你!”见此情景,耶律银露深深叹了口气,一双眸子顿时就红了,她看着他,受伤地说道,“我是契丹高高在上的公主,要什么没有,偏偏就是你,让我这么难受,我只是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你飒爽的英姿令我难以忘怀,从那一天起,我几乎每天都会梦见你,可是,你这人,即使在由我来做的梦里也对我不屑一顾。我不奢求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但是,你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吗?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是爱你的,我只想你认认真真看上我一眼而已,这对于你来说,真的这么困难吗?” ------------ 【一三六】 左穆夹在中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公主可真够大胆的,这么深情的话都说了出来。无奈十三爷,还是无动于衷啊。 唉,十三爷啊十三爷,却有多少美人为了你黯然伤神啊。 等了半天,逐野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更别说穿过头来看她一眼罢了。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的爱在你的眼里一文不值,可是……我不会停止爱你的,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会停止。” 耶律银露说完,等了一会,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只好默默地转过身,黯然离去了。 “逐野瞳,我会等的,等着有一天,你会回头看我一眼。” “唰!”当逐野瞳射完这剩下的箭时,在将弓递给左穆,停了下来。 然后做了一个让左穆目瞪口呆的动作,他慢悠悠地将塞在耳朵里的纸抽了出来,扔在地上。 “十……十三爷,您刚才耳朵里一直塞着东西?” “嗯。” “那刚才……刚才……”左穆想问,刚才耶律银露的一番深情告白,他不是一个字也没听见吗? “刚才怎么了?”逐野瞳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事也没发生……”左穆擦了擦脸颊上的汗,回答道。 悲催的契丹公主啊,你是真的要和我们可爱的十三爷成婚么?你不怕被他气死么,不怕被他气得香消玉殒么?皇后娘娘都被他气得三番五次昏倒过去啊。 看来,只有流苏主子这个女子进得了十三爷的心里啊,可是…… 左穆又想起上次十三爷所说的“妹妹”的事情来。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啊,但这情,若是个孽缘,可该如何收场?届时,恐怕故事当中的每一个人,都要伤透了心啊。 逐尧皇和流苏在阵内已经坚持了一天一夜了,那妖风阵阵的龙甲阵,不时出现幻象,雪山崩塌,地动山摇,海啸风浪,轮番出现,虽是幻象,可是却比真正的打斗更加折磨人,因为它磨灭的不是人的体能,而是心智。 流苏已经渐渐体力不支了,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 “唔……”她只觉得胸口被一阵猛击,整个人朝地上倒去,逐尧皇伸手,将她一把揽入怀中,鲜血从她的嘴唇流了出来。 “流苏……”看着她虚弱的模样,逐尧皇心中一阵发疼。 “殿下,我其实好难过,我觉得我浑身都快要爆裂了。”流苏睁眼无力地说着。 逐尧皇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娇弱的她依偎在他宽厚的怀中,头贴在他的胸前,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流苏,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逐尧皇说着,抬手擦去她唇角的血液,说道,“还记得我教你那三招三式的时候跟你说过的要学好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对。学武需要二人心意相通。我方才已经想透,要从这龙甲阵中脱身出去,也需要二人心意相通方可。只要我们排除一切杂念,心中只想着彼此,那抹那些邪恶的幻象就不会出现了。” “嗯。”流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我们来试一试。” “好。” 于是,天为盖,地为席,逐尧皇于天地之间席地而坐,他让虚弱的流苏则依偎在他的怀中―― 流苏怔了一下,两人贴的这样近,似乎不合礼仪,怎么说,她也是四王爷府里的人,如今孤男寡女如此,四爷情何以堪? “流苏,这阵中妖气太深,你若一人独坐,恐怕会有危险。此刻,只能和我同坐一起了。”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逐尧皇向她解释道。 “嗯。”流苏点了点头。 远远望去,白色衣袍的他,若天生的王者,霸气威严,高高在上,浑然的气势,令天地也为之动容,那发间墨玉色的发簪色泽高贵无比,他怀里的人儿,一袭紫色烟衫,看起来那么和谐,她仿佛是从他骨中生出来的一般。 在逐尧皇的指示下,流苏闭着眼睛和他一起调整着气息,将心中那些不平静,通通驱走。 他仿若有种天生的魔力,总能让人觉得好有安全感,在他在,似乎天塌下来了,也不怕,若是死,也无惧。 “流苏,我们来抚琴吧。”片刻之后,他清朗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琴?琴在哪里?”流苏睁眼,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过疑虑,不解地问道。 “琴,心中有琴。” 心中有琴,心中有情。 逐尧皇,煞费苦心啊。 ------------ 【一三七】 “闭上眼睛,伸出手来,默默的感受着,琴弦已经在你的指尖了……”他清宁如许的声音,慢慢想起,好似一手舒缓优美的乐曲。 流苏闭上了眼睛,抬起纤纤素手,逐尧皇大掌将她的小手包住,也闭上了眼睛,四手同时抚着,流苏仿佛觉得指尖真的有了琴弦,耳边也响起美妙的乐曲―― 那乐曲丝丝扣人心弦,曲曲流入心中。 如淙淙流水,如朗朗小溪,如春日最美的露珠从叶子上轻落下来的那一瞬间…… 在这美妙的乐曲中,他们看到了花飞满天,落英缤纷,粉红色樱花瓣飘飘洒洒而下,落在他们青丝间,衣襟上。 好一副绝美的画面,令人不胜唏嘘。 “殿下,樱花落了。”流苏惊喜地伸出手,去接那些美丽的花瓣,片片樱花从她指尖滑落,带起丝丝缕缕,暗藏的情愫。 从来没有人知道,樱花掉落的心情。 “是,樱花落了。”逐尧皇说着,抬手,那最美的一朵樱花落在他的掌心。 “真美。”流苏看着,由衷的感叹。 “但是最美的一朵,早已落在了我的心间。”他说着,捻起那朵樱花,别在她的发间。“流苏,我仿佛是见过你的,但我又不记得是否真的见过你。我想问,你是否也有过同我一样的感觉呢?” 流苏恍然响起红楼梦中,贾宝玉和林黛玉第一次在贾府见面时,宝哥哥看着林黛玉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而黛玉当时心中也默念过,这个是什么人,倒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其实…… 其实…… 在佛法寺第一回见到的时候,她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仿佛是在哪里见过那立在骏马上的逐尧皇似的,只是当初没有机会说出来,而如今……她的手轻抚怀中的属于她的那块玉,而如今,是更不能说了。 于是,她说道―― “没有,我从来没有觉得有见过殿下。我想,殿下你觉得见过我,也只是一种错觉吧。我曾见过四爷的母妃锦妃,我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或许殿下是因为这样,才觉着见过我罢,就连皇上也曾经觉得见过我呢。” 逐尧皇听了心中有些失意,他不无惆怅地说道,“我因为一些意外,遗失了一段记忆,过去发生的有些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我曾经想过,我的这段记忆是不是会和你有关。但现在看来,大约是与你无关的了。” 流苏听了他的话,顿时有些惊讶,“殿下,你失去过一段记忆?” 逐尧皇点了点头。 “为什么?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流苏问道。 “因为曾经的一场大火。” 大火?!流苏一听,整个人坐直了身子,“你是说你的失忆跟一场大火有关??!”她的心跳开始莫名其妙地加速! “是,据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流苏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又想起四爷始终不愿意提及六年前发生的事情这件事。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和六年前那个男人在一起时,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来,她望着逐尧皇,抑制着心跳,颤抖着声音问道―― “殿下,你说的那场大火发生在哪里?”她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在一个山谷的茅草屋内,那茅屋周围还有一条河流。” 流苏只觉得整个人顿时被定住了,无法动弹,无法呼吸,无法说出一个字了。 “不过,当初一起被大火围困的,还有老四和十三,惟独我失去了一段记忆。怎么了?你想起了什么吗?你知道那场大火?”逐尧皇的的眼眸顿时一凝,沉声问道。 十三爷和四爷都在?那茅屋中曾经有过三个人吗?可是那晚明明就只有一个人啊。难道是她去打水的时候,又去了两个人? 她突然想起,四爷始终不愿意谈起那晚的事情,会不会是另有隐情?还是有什么苦衷? “流苏!”逐尧皇追问道。 “殿下,因为你说的那场大火,我看见了。而我和四爷,就是在那茅屋里面……里面认识的。” “我要四爷活着,我要四爷活着……四爷,你要好好的……” 她哭泣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不像别人,不管他生死,他在大哥和他之间选择让她活着。 逐冥冽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冰冷依旧,那玄黑色的衣袍令他更显冷漠。而在龙甲阵中熬过两天两夜之后,他的心思,似乎更难猜透了。 “四爷,您醒了。”罗念从帐篷外进来,看到立在床边的逐冥冽,心下大喜! “太子和十三爷,还有……流苏如今情况怎么样了?”他沉声问道。 ------------ 【一三八】 “回四爷,太子爷和主子还被困在龙甲阵中,如今生死未卜,而十三爷为救他们出阵,也为保将士们的性命,接受了契丹公主的条件,和那公主成婚之后,龙甲阵就会撤了。”罗念将目前的情况一一汇报。、 逐冥冽冰眸一凝,还被一起困在龙甲阵中,生死未卜?!他袖中拳头紧握,修罗般冷酷的脸面无表情,但额际那隐隐蠕动的青筋,泄露了他所有的心思。 流苏,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人,任何人休想将你夺走。你这一生,早就刻下我逐冥冽的烙印,一辈子,也休想除去。 若你背叛本王,本王将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让血流成河,让尸横遍野。 罗念看着逐冥冽越发阴寒的表情,心中却突然涌起痛惜之情―― 如果王爷真的失去那唯一能给他带来温暖和爱意的女子,不知道他将成为一个怎样残暴的君王,天下苍生不知将为此遭受什么样的涂炭。 老天,就让那奇特的女子,留在这个坎坷的男子身边吧。 他,需要她。 他,也爱她极深,极深…… 深入血液,深入骨髓…… “十三爷现在何处?”逐冥冽拳头松了开来,突然问道。 “回四爷,契丹公主忙着明日和十三爷成婚的事情,十三爷则在营中骑马,心情似乎不太好。” “本王去看看他。” “是。” 逐冥冽步出营帐,那玄色的衣角带起一丝孤单的弧度,轻轻飘着。 “驾……驾……”逐冥冽人还未到,便听到前方传来逐野瞳的声音。 只见,长风万里,尘土飞扬。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白马,宛如飞雪般流淌过来,马蹄的踢踏声紧锣密鼓般震响云霄。 惊鸿一瞥间,已看清马背上的人飒爽的风姿。 只是今日,马背上的人有些怅惘,那紧缩的眉头泄露他的情绪。 “给四爷请……”一旁的将士正要下跪请安,逐冥冽罢了罢手,说道―― “不必了,免礼。” 众将士便退了下去。 “十三……”逐冥冽朝着马上的人喊了一声,声音不似先前冰冷了。 逐野瞳拉紧缰绳,那马儿一声长嘶,停了下来,跑得太久了,那马有些气喘,嘴角有好些白色的泡沫。 “四哥,你醒了。”逐野瞳下了马,左穆接过他手中的马鞭,将马牵走了。 “醒了。” “好些了么?”逐野瞳关切问道。 “无碍,皆因在阵中战斗太久,心脉有些乱而已。” 两人站在宽阔的原野上,看着远方―― 那远处的荒漠起伏成一种的苍凉的姿势,粗犷的肌肤绵延成一望无垠的宽博。 一道罕见的绿洲蜿蜒着,承载着破碎的阳光宛如一条金灿灿的玉练。 自从街头决斗之后,两兄弟再没有谈过交心的话,之间已然有了隔阂,昔日的亲密无间,成了今日的尴尬。 “十三,你决定娶了耶律银露?”良久,逐冥冽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大哥和流苏在龙甲阵里生死未卜,日曜王朝的将士们已经死伤不少,我身为此次兵马大元帅,势必要做出牺牲。”逐野瞳望着天际飞过的沙鸥,说道。 逐冥冽听了,转过身来,说道―― “四哥知道被迫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做王妃,是件痛苦而无奈的事情,四哥已经经历了。所以,四哥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在你的身上重演。你是我的弟弟,是唯一真心关心我的弟弟,四哥不会让你经受这样的痛苦。” “四哥……”逐野瞳听了,心中涌起阵阵澎湃的涟漪,他扭头看着他最最冷酷无情的哥哥,他依旧是深不可测的,可是他说的话,却令他感动。 逐冥冽转过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走吧,我们日曜王朝的万人迷王爷,你再去出卖一下你的色相,去契丹王宫里,和耶律银露聊聊天喝喝茶,给我制造机会单独会会耶律浩南。” 逐野瞳一听,跟了上去,大喊―― “四哥!” “你不想救大哥和流苏了?”逐冥冽有些戏谑的声音传来。 “……”逐野瞳语塞,继而又说道,“四哥你的色相也不错啊。” “那公主硬要抢夺的人,不是我,是你。小子,以后骑马不要太英俊了,省的四哥还要帮你处理桃花的问题。” “……”逐野瞳觉得他四哥一觉醒来,转性了,竟然会说笑了。 “走吧。” 两兄弟一起往契丹王宫的方向走去,这样轻松惬意的时候,还真是少见了。 “四哥,其实就算我娶了也不会要,那丑八怪,等我娶了,马上休!”逐野瞳邪恶的说道。 “我知道,我最了解你了。两年前,皇后让你见明幻儿,你嘴里答应去,结果让左穆打扮成你的样子,难为左穆装沉默和明幻儿相处了一个下午。所以,后来正式在宫里见面的时候,你根本不认得谁是明幻儿,左穆又不在,没帮你指认,结果你把明幻儿的二娘明相的小妾认成了明幻儿。”逐冥冽说着逐野瞳的糗事。 “四哥……你怎么知道?” ------------ 【一三九】 逐野瞳追上去问道,他记得,这事儿只有他和左穆两个人知道啊。 逐冥冽但笑不语,继续深沉。 “公主,十三王爷在殿外。”卓玛匆匆跑进公主殿,向耶律银露汇报。 “你说什么?”原本因为内心烦躁,而将婢女们通通罚跪在地上的耶律银露一听,顿时兴奋的无以名状,“他来找我了?” “是,正在殿外的花园内呢。”卓玛不禁暗暗感叹十三王爷的魅力。 “快快快,你们不用跪了,把我新做的衣裳,我的首饰,我的靴子,都通通拿过来,我要打扮成最美丽的样子去见他。” 逐野瞳居然会主动来找她,这好令人意外,也好令人开心。 耶律银露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契丹女装,青丝扎成了许多小辫子,头上戴着契丹的饰品,看起来有种异域美。 她欢快地朝公主殿外跑过去,当看在逐野瞳背对着她站在那树下的时候,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用近乎痴迷的眼神贪婪地看着那个器宇轩昂的伟岸背影。 过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你是来看我的吗?” 逐野瞳怔了一下,而后才僵硬地转过身来。 “你真的是来看我的?”耶律银露见他没有否认,突然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而当看见逐野瞳竟然看了她一眼的时候,她的唰的一声脸红了,整个人散发出被爱情滋润般的光芒。 “……” 逐野瞳没有说话,心中却开始暗暗责怪逐冥冽了,都是四哥那家伙,出的什么美色的馊主意,叫他来这里出卖色相,他真的怀疑四哥是在耍弄他的。 在双方没有停战的情况下,见一下契丹的王子,用得着他专门来出卖色相么? 虽然逐野瞳没有说话,耶律银露还是高兴地不得了―― “我好开心啊,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契丹的王宫,这是你将来每年要住上一段时间的地方,我希望你会喜欢,如果有哪里不喜欢,我叫宫廷的木匠们照着你的意思改了就是。” 耶律银露一边说着,一边便伸过手来要挽住逐野瞳的手臂。 逐野瞳一看她伸过来的手,眼神顿时变得狠厉,俊脸上布满阴霾,耶律银露见了他不悦的样子,便将手悻悻地收了回去―― 紧张地讨好道―― “好啦好啦,我忘记了你不让人碰的,我不碰我不碰,你千万不要走哦。” 饶是耶律银露如此狠毒的女子,用尽千方百计,也就为得到十三爷的一个眼神。 她占有欲极强,不许任何人觊觎逐野瞳,但是在他的面前,又卑微无比。 世间情爱总让人变得奇奇怪怪,不像自己,耶律银露又何尝不是如此。 契丹王子耶律浩南的王子殿内,耶律浩南也是个出色的英俊人物,一式的辽人服饰,虽也打扮成一身的黑,却多了一件滚着锦貂毛的大披风,粗犷而刚毅的脸庞,比之逐冥冽,少了几分精致。 “以上便是本王的条件和应你的事情,只要你想办法撤了龙门阵,本王说过的话,自当算数。” 耶律浩南沉默了,思考着逐冥冽刚才提出的几点,最后,他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所提出的一切。 逐冥冽转身,朝宫外走去―― “四王爷殿下,您不会后悔吗?”快要步出殿外的时候,耶律浩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逐冥冽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说话,然后毅然抬步离去了,没有人知道他和耶律浩南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王子殿下,您觉得逐王爷会成功吗?”耶律浩南的贴身侍卫问道。 “不好说啊,这日曜王朝是藏龙卧虎之地,没有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断定结局。” “那王子殿下真的要和逐王爷合作吗?” “自然是要的。逐冥冽那个人,岂能说说就算了,除非本王子不要这个王子之位了。” “公主,公主,出事了……”耶律银露正万分娇羞地领着逐野瞳在王宫花园内走着的时候,回离宝将军匆匆而来。 “什么事?” “国师被王子殿下抓住了,两只手已经被剁了,眼珠子也被挖了出来。”逐野瞳一听,心中暗叹,速度可真快。 “什么?”耶律银露一听,顿时大惊,“怎么会这样?” “据说国师调戏了王子殿下的妾室惠如,王子殿下大发雷霆,禀告了可汗后,一气之下将国师的双手都剁了,国师现在无法施法。” “快带我去!”耶律银露连忙往王子殿跑去,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逐野瞳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即使龙甲阵没有了,我们也要成婚,因为你已经应承过了,除非你想失信于天下人。” 说着,耶律银露匆匆往耶律浩南的宫殿匆匆跑了去。 她绝没有想到,一直按兵不动的哥哥,突然间就把国师给办了,国师失去双手,龙甲阵很快就会失去控制。 逐野瞳待耶律银露走了之后,便出了王宫和逐冥冽汇合,两人领兵往龙门阵内而去* ------------ 【一四O】 逐尧皇厉眸一闪―― “你是说,你和老四相识在那间失火的茅屋里面?” “是的,戴着面具的男子当初被人追杀,受了重伤,刚好被我看见了,他拉着我一起到了茅屋里面。但是因为他一直戴着面具,所以我当时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后来我去河边打水,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那茅屋着了火,我用尽力气想要把他救出来,无奈火势太大了,始终都无法靠近。 现在想来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后来,茅屋一声巨响突然爆炸了,那块麒麟玉佩便掉到了我的面前。那块玉佩和我在家里的时候看到的那块似乎是一样的,但是我看不懂上面的符号,也已不知道说了什么。 这六年以来,我一直等不到那个当初在我耳边说下那句话的男子,直到如今,才知道那块玉佩原来是四爷的。”流苏回忆着六年前的点点滴滴,娓娓向逐尧皇道来。 “老四在你耳边的那句承诺,是什么?”逐尧皇问道。 流苏一听,不知为何,仿佛是悲从中来,雾气染上了清澈水灵的双眸――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本王会娶你为妃’。”说着六年前那句比山重比海深的承诺,流苏眼睛一眨,泪水便顺着脸颊留下,珍珠一般的眼泪,还是会为了这句话,毫无预警地留下,她不常哭,可是只要想起这句话,便会忍不住泪水。 “本王……会娶你为妃。”逐尧皇重复着这句话。 流苏一听,猛地抬起头来,脸上还挂晶莹的泪珠,她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本王……会娶你为妃。”逐尧皇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重复道。 世界仿佛突然停止了转动,周遭安静的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声,逐尧皇长袍飘起,拂过流苏的手。 流苏的眼泪更多的流了下来,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停止了呼吸。 这句话深深的,深深的触及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本王……娶你为妃…… 逐尧皇的头疼突然又犯了,他一只手撑住了头,峰眉纠结。 “殿下, 你怎么了……”流苏见状,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水。 “无碍……”逐尧皇抬起手,屏气凝神,将那莫名而来的疼逼了回去。 “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又出现幻象了?”流苏急切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从未有想到你和老四是在那里相遇的,倒也不曾听他提过。只听他说,玉佩不见了。” “我也没有想到,殿下和十三爷也曾经在那里出现过。我还以为,只有四爷一个人呢。“ “这么说来,六年前,如果你晚一点去打水,我们就碰上了。”逐尧皇抬手擦去她嘴角出的一滴泪,望着她含水的眸子,说道。 流苏无言垂下头去。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在时间的无涯荒野里,在千万人之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巧就赶上了,这便是缘。 而她和逐尧皇,是属于早一步,或者晚一步,恰巧就没有赶上的两个人吧,没有缘,亦没有份。 本王会娶你为妃…… 本王会娶你为妃…… 逐尧皇的脑海之中一直萦绕着这句话,如果这句话是他说的,将会如何?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那压顶的乌云正在慢慢散去,暗绿色的像一条蟒龙似的光也在慢慢远去―― “龙甲阵的根基动了!流苏,我们可以出去了。”逐尧皇说道。 流苏抬头一看,果然她感觉到阵内的妖气正慢慢散去。 “真的,这阵内的气好像要散去了,我们不会死了吧,太好了。”流苏开心地站了起来,“可是,怎么突然会这样呢?” 逐尧皇也站了起来,说道―― “老四和老十三的谋划吧。” 流苏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么我们快走吧,就怕待会又有什么变化。” “好。”逐尧皇说着,却不见移动脚步,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流苏,流苏感受到他突然炽热起来地目光,也迎头遇上他的眼睛。 四目对视,相顾无言―― 风从四周吹过,两人的衣袍飘起,若有似无的轻触着,仿佛在彼此诉说着无人知晓的衷肠。 “这是我和你在一起最长久的一次。”良久,逐尧皇说。 “是。”流苏说道。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了。”逐尧皇继续说道。 “是。”流苏回答道。 于是―― 两人并肩,慢慢朝阵外走去,逐尧皇垂眸看着她的侧影,她生得形容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 “金碧辉煌,羽衣霓裳,人间天上,唯你无双,耀眼光芒 。”他朗朗念道。 流苏听了,回头看他―― “流苏,这是我为我最爱的女子所做的,你觉得如何?”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 【一四一】 “天上人间,唯你无双。”流苏重复着这其中的两句,“那女子能得殿下的无双,必定,是幸福的。” “那女子却也不属于我了。”逐尧皇的声音显得惆怅,那惆怅直击人心底。 “流苏。”突然,一个冷漠无比的声音传来,气氛瞬间变了。 “四爷。”流苏抬头一看,只见逐冥冽突然降临,而逐野瞳则立在一旁的马上。 他们的身后,是数千日曜王朝的将士,众人都是来迎接皇太子殿下逐尧皇的!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逐冥冽和逐野瞳从马上跳了下来,单膝跪下俯首撑地,身后的将士亦纷纷放下武器,全数匍匐在逐尧皇的面前,众人高呼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声音响彻云霄。 逐尧皇的眼眸凌厉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而后停留在逐冥冽的身上。 他久久没有开口让人起来,众人便一直一动不动,恭恭敬敬地跪着,无人敢抬起头来。 逐野瞳倒是觉得奇怪,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让人跪着? 他悄悄看了逐尧皇一眼,再看了流苏一眼―― “都起来。”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沉静如水,眉目如星,威严之中自有一股一览天下的气势。 “谢太子殿下。”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十三,战场之上,为何不穿战袍?”逐尧皇一眼就逮住了逐野瞳。 逐野瞳一愣,怎么又骂他? “不穿战袍……是……是形势所迫。”他垂首说道。 “什么形势?” “反正,是四哥的主意。”逐野瞳将责任活生生推给了逐冥冽,他哪里好意思当着全军将士和流苏的面说是为了出卖色相啊。 流苏听了,顿时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自己做错事,怪自己的哥哥? 逐野瞳感受到了来自流苏的鄙视的目光,他狠狠瞪了她一眼,流苏送给她一个不雅的白眼。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慢慢地变得轻松了起来。 “大哥,确实是老四让十三这么做的,这其中缘由不如待回营之后再说吧。”逐冥冽说道。 “不用说了!我宁愿回京后被罚关禁闭!!!”逐野瞳听了,连忙急切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顿时,将士们听了他们十三爷的话全都哄堂大笑。 逐尧皇和逐冥冽也忍不住笑了,连日来因为龙甲阵而带来的阴霾,在这突然爆发的笑声中散去了。 “你们笑什么?!都给本王停下!谁再笑本王,回营之后每人赏三十军棍!!”逐野瞳转身,双手叉腰,摆出兵马大元帅的英俊样子,喝道。 众人听了,连忙停止了笑,但还是有一两个人因为忍不住而发出奇怪的声音来。 “大哥,老四谢谢你在阵内对流苏的照顾。”这时,逐冥冽突然将流苏不动神色的拉到身侧,对逐尧皇说道。 他那双有力的大掌占有式地捏紧她的手,捏的流苏都觉得痛了。她忍不住想要将手收回来,他怎么了?捏的她好痛啊,她也隐隐感觉到他内心的翻涌。 逐尧皇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他长腿跨上冷眉牵过来的枣红色骏马,不凡的身姿立于马上,下令道―― “所有人等,即刻回营!驾……”他马鞭一甩,那马儿绝尘而去。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再次跪地,恭送逐尧皇离开! …… …… “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裙的污垢,怎么反倒怪罪起,怪罪起我的错误……” 错误…… 错误…… 这是一场错误…… 片刻之后,逐冥冽也跨上了马――“上来!”他朝流苏伸出了手,将她一把拉上了马,纳入怀中,也朝军营而去。 只有,逐野瞳立在原地,看着两匹向后离去的骏马,整个人怅然若失。 “十三爷,该走了。”左穆在一旁轻声说道。 “不走了!”逐野瞳跳上马,负气地往与他们相反地方向驰骋而去。 流苏可能是十七妹妹,这件事情看来是不能瞒下去了,回京后要找个机会,和父皇禀明! 想到这里,逐野瞳的心里,骇浪滔天。 逐尧皇做了一个梦,梦中有成片的樱花,樱花下一个清丽的女子。 可是突然,樱花消失,漆黑一片,黑暗之中,一双纤细的手臂挽住了他,和他一起在漆黑的道路上奔跑着,向不知名的地方跑去――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冷眉正挽着他的手臂。 “殿下……” “原来是你。” “殿下,您在桌案上睡着了,我准备给您拿床被子……” “冷眉,六年前的事情,再去查一遍。”逐尧皇站了起来。 “是。另外,殿下,小宝和薛澜有了消息,他们查出,上次虏获流苏主子的人,是前朝余孽,而那云破关也是归明月教教主花无缺所有!” ------------ 【一四二】 “两次都是前朝余孽?只为威胁老四,还是另有隐情?”这个问题,很关键。 接下来,契丹公主耶律银露被其兄长幽禁在宫中,不得出公主殿半步,而耶律银露急着想见逐野瞳试图逃跑,结果据说被她的哥哥施以了严酷刑罚。 而日曜王朝很快将盘郾收回,耶律浩南主动示好,并表示永远归顺日曜王朝,每年缴纳捐税,称逐月皇为天可汗。 逐野瞳代表日曜王朝和耶律浩南签署了归顺协议。 五日后,日曜王朝的军队开始回京。 豪华舒适的马车里,流苏坐在逐冥冽的对面。 她不敢抬头,她知道自从上马车之后,他的便一直看着她,那道冰冷的视线,快要将她冻僵了。 这五天,他都有些阴晴不定。 “过来。”半晌,他开了口。 流苏抬起头,看着他。 “流苏,本王想你了。”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一些冷冰冰的话,却没有想到,他却如此说道。 他好令人不解,他的心好难捉摸,有时候隔得很近,有时候又遥不可及。 “本王想你了,你不想本王吗?”以往,他都是不由分说地将她纳入怀里,这一次,他却主动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四爷,不是每天都见着吗?”他一靠近,那股强烈的独占气息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将她整个人紧紧地包围住了。 “每天见着,还是会念着。本王……好像有点不像自己了。”他抬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好近好近地看着她。 “四爷……” “流苏啊,你说,本王该怎么罚你才好呢,你让本王总这么念着,本王怎么打江山?” 流苏听了,心怦怦直跳,他……还是没有放弃要江山的打算么? 她曾经以为,他会在这次契丹之战中有所行动,但是,他却一直按兵不动,他究竟在盘算什么呢。 “四爷,不要打江山,好不好?”流苏说道。 逐冥冽的粗掌,缓缓的,带着魔力一般,离开她的秀发,慢慢抚上她那张俏丽的脸庞,起唇,说道―― “本王不是个昏庸的男人,本王可以宠你上天,却不会被吹枕边风,流苏。” 逐冥冽之所以迷惑人,皆因他有罂粟的本性,像毒一样侵蚀着女子的心,却又永远那么不可捉摸,不被掌握,即使他爱流苏至深,可流苏却也依旧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和想法。 “四爷,我想问你一件事……”流苏决定不再深究江山君权的事情了,她有另外一个疑惑,需要解答。 “问吧,本王知道,你从龙甲阵出来之后,就有问题了。”逐冥冽稍微放了了一些,在两人之间隔开一点距离,说道。 “六年前,太子殿下和十三爷也曾经在那小茅屋里出现过么?” 逐冥冽冰眸一凝,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太子和你说了什么?” “他……他说她失去过一段记忆……”他越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她就是越是感到惧怕。 “所以说,你在怀疑本王?”他靠近了一点,问道,声音低沉,却像是一道冰箭,令流苏陡然之间就紧张起来―― “我……” “你的眼神告诉本王,你在怀疑本王。” 流苏深呼吸了一口气,勇敢看着逐冥冽的眼睛,让自己十分镇定地说道,“四爷,六年前你说过的承诺,你不记得了,我不会逼你想起。我记得,我当晚曾今在你的肩头留下一个牙印,可是,我却没有见过那个牙印我……”流苏说着说着,发现逐冥冽的眸光,瞬间变得暗淡了。 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让她脱离了他的掌控,不再言语。 “四爷……”她开口唤道,他却闭上了眼睛,靠在马车上。 流苏看着他,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太伤人了,毕竟,六年过去了,他身上更多密布的伤疤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淡化了,她留下的小月牙,也有可能没有了啊。 “四爷……四爷,对不起,是我想的太多了,你对绮罗那样好,对我也那么好,又怎么会不是她的父王呢,对不起。” “你心里希望太子才是那晚的男人,是不是?”逐冥冽突然开口问道,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悲意、 流苏听了,心中一惊,惊讶地看着逐冥冽,“我没有这样说过。” “但是你这样想了。”逐冥冽看着她,说道。 “四爷……请你不要这样……我……我没有这么说……” “流苏,你知道你有多放肆吗?逐冥冽是不会允许一个女人来伤他的,但是你已经开始这么做了。本王宠着你,你不能持宠而娇,否则,本王会生气的,本王生气的后果有多严重,你想知道吗?” “我……” 逐冥冽却不待流苏把话说完,倏地掀开马车帘子,跳下马车,跨上了他的骏马。 逐尧皇和逐冥冽同时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流苏一人留在马车内,发着呆。 【文文的左侧有一个希望作者明天更新多少的投票,大家可以投哈,哪个票数最多我就更新哪个,承认最近有点慢了,需要一点刺激。因为整天呆在家里码字,我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颈椎病,角膜炎都陆续犯了,每天做好多奇怪梦,梦里都打打杀杀的,头也昏昏沉沉的,好累啊。】 ------------ 【一四三】 历经一个月后,终于又回到京城了。 时间过得真快,去的时候是春天,而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盛夏了。 回到中原的领土,流苏顿时觉得舒畅了很多。 “娘……”马车刚在王府门口停下来,小绮罗便像一只欢快的小喜鹊飞扑过来―― “绮罗……” “父王。”绮罗喊了一声,她看见逐冥冽的手背上沾了一点灰尘,她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一双肉肉的小手,放到他的面前―― “要什么?” “我送给你的帕子呢?”小绮罗撅着嘴巴,嫩生生的声音说道。 “帕子,在这里。”逐冥冽从怀里拿出绮罗在街边送她的帕子,所有的人,都看得出,这冷漠无情的男子,对这条绣工粗糙的手帕,有多珍爱,对着小姑娘,有多宠溺。 “你看,你的手又脏了,怎么不擦一下呢?”小绮罗说着,一手托着逐冥冽的大手,一手拿起她的帕子,一点一点,认认真真地把那上面的灰尘擦掉。 逐冥冽看着女儿懂事又可怜可爱的样子,弯腰将她抱起,柔声说道,“父王不舍得弄脏绮罗的帕子啊。” “父王……”小绮罗看着逐冥冽,嘴巴扁了扁,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逐冥冽见了,顿时手一紧,眸子一凝,“怎么了?父王不在的时候受委屈了是不是?”声音泄露了他的紧张和在乎。 “……”小绮罗不说话。 “来人!”逐冥冽大喝一声。 “四爷,末将在!”罗念上前应道。 “把所有人等立即召到大堂,看谁让本王的女儿受了委屈,本王要严办!!”逐冥冽话一出,当场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冷。 “没有啦,父王,没有人给我委屈,我就是……”小绮罗看了看流苏,说道,“我就是很想你们了,想念你和娘,也想念太子殿下和十三叔。” “好,父王带你进宫找太子殿下和十三叔玩,好不好?” “嗯。”小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十三叔说要抓小兔子给我玩,还没抓呢。” “那我们明天要她抓一百只?” “好!” 两父女正融洽地聊着的时候,多海特意打扮一新,领着几个下人,走了过来,下人们手中拿着艾条叶。她身穿一套桃红色烟衫,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看起来端庄而华贵。 “四爷,流苏,你们回来了。” “多海。”流苏也喊了一声,她发觉这趟回来之后,多海似乎丰腴了一些。 “快,替四爷和流苏姐姐的身上扫一扫,平平安安进门……”多海听说逐冥冽要从战场回来了,早早地让下人准备好了艾草叶,又亲自监督,备好了饭菜。 “多海,你真有心,谢谢……”流苏说道。 “谁让你来的?”然而,逐冥冽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多海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顿时凝住了。 现场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 “四爷……”多海紧咬着下唇,忍住了上涌的泪意。 然而,逐冥冽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抱着绮罗往绿萝苑去了。 流苏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多海……” “没关系,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多海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先去洗把脸吧,该用膳了。” 流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小绮罗见父王和娘回来,兴奋得很,玩的太累了,还未到用晚膳的时候,就睡着了,逐冥冽吩咐膳房准备了许多好吃的,等她醒了再吃。 于是,用膳的时候,桌上便只有逐冥冽、流苏和多海三个人。 罗念,小河,惠儿分别站在三人身后。 逐冥冽发觉流苏吃的很少,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 “不合胃口吗?”他问道,声音少了气氛冷漠,多了三分关切。 “大概刚回来,有点累了,所以吃的比较少。” “让膳房再做几样开胃的小菜来。”逐冥冽吩咐道。 “呕……”突然,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用着膳的多海放下手中碗筷,捂住嘴巴,干呕了起来。 当逐冥冽那道冰冷的眼神射过来的时候,她惊慌地站了起来,说道,“四爷,我……我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先……先回房了。” 说着,便预备转身离去。 “慢着!”逐冥冽唤住了她,她整个人一怔,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脊梁骨升了起来。 逐冥冽看了罗念一样,罗念走到多海面前,躬身说道―― “王妃,得罪了。” 说着,便抬起了多海的手腕,观察她的脉象,多海的脸色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而罗念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孔,出现了难色。 流苏不解地看着,这样怎么了?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变得这么古怪。 过了一会,罗念放开了手,走回到逐冥冽身边。 “说。”逐冥冽放下了手中碗筷,冷声命令道。多海听了他的声音,整个人浑身一颤,惠儿连忙扶住了她。 “四爷……”罗念有些为难地开口,“王妃……王妃有喜了……” ------------ 【一四四】 “王妃……王妃有喜了。”罗念说完,额头上冒了出了汗液。 流苏听了,顿时脸色煞白,手中的筷子从指间滑落,而后她猛地抬头,看了逐冥冽一眼,又看着多海,难怪觉得她丰腴了不少,原来是怀了四爷的孩子呢。 多海转过身,慢慢地走了过来,一直走到逐冥冽的身边,坐回原来的位置,笑着柔声说道—— “四爷,我有喜了,有您的孩子了,以后小郡主多了一个弟弟了。” 她说完,抱着万分的期待看着逐冥冽,心里 谁都知道,四爷不是允许女人怀他的孩子的,至今为止,只有流苏主子拥有她的子嗣,而后面那些女子跟着他多年,费尽了万般心机,却也没有一个人能如意。 逐冥冽却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重新拿起筷子,淡淡地说道—— “有喜了就有喜了,大惊小怪做什么?” 多海一听这冷漠至极的话,顿时整个人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如纸。 流苏吃不下去了,她放下手中碗筷,站了起来,说道,“对不起,四爷,我吃饱了,我先下去了。” 她转身,逐冥冽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坐下来,你还没吃饱。”继而又头也不抬,冷漠至极地对多海说道,“你下去吧,以后用膳,在你房中便可,不用出来了。” “四爷!”流苏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坐下吧,你瘦了,本王不许你只吃这么一点。”逐冥冽看着流苏,说道。 多海听了他这一番话,终于忍不住了,她捂住嘴巴,匆匆跑了出去。 席间,便只剩下流苏和逐冥冽了。 流苏坐在原处,真的再也吃不下去了。 “流苏,本王承认的,只有绮罗。”只听见逐冥冽如此说道。 多海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这里很冷清,嫁入四王爷府后,逐冥冽从未踏入一步,而新婚三天后,他便带兵出战了,从未多看她一眼,可 是,她却一直怀着隐隐的期待,她期待有一天,她此生最爱的男子终究会回头看她一眼。 可是,直到今日,他的冷漠更甚了。 多海垂眸,抬手抚摸着还未隆起的肚子。 这孩子是在佛法寺的时候怀上的,前些日子,当她得知自己有了四爷骨肉的时候,她又喜又怕,喜的是,她觉得和四爷终于有了某种联系,他们之间不再那么苍白了,而怕的是,除了流苏的孩子,他不要别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 她缓缓抬起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庞,却一眼看到镜子里映出了一个人的脸,冰雕一般的脸。 “四爷……”她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胭脂水粉和首饰掉落了一地,他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里! 逐冥冽走了过来,一步一步朝流多海靠近,眼眸慢慢燃起怒火。 多海慢慢后退,最后一直退至床沿—— “上次吩咐你喝的药,你没喝?”逐冥冽停住了脚步,淡淡地问道。 多海一个不稳,往后一倒,跌落在床丄。 和其他人一样,多海在房事之后,也要喝下一碗不孕药,但是那日之后,多海没有喝,将端上来的药悄悄倒掉了。 “说。” “我……我希望能替四爷产下男儿,四爷膝下无子,虽然流苏姐姐的女儿绮罗聪明伶俐,不输男儿,但毕竟是个女儿家,将来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男儿来替四爷分担……所以……我……我……” “四爷,其实,我原以为此生与四爷再无缘相见,所以便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我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赐婚……”多海将自己卑微的心事一一诉与逐冥冽。 逐冥冽听了,身子上前,弯腰朝多海靠近,他浑身独特的气息让她的心跳猛然加速—— “四爷……”她摸不透他此刻的心境,颤抖着声音唤道,她知道他的话决定了她的生死和未来。 “你不知道吗?本王生平最恨被人愚弄,你犯了本王大忌。”他一字一句说道。 “对不起,四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皇上会赐婚,我真的不知道……” “罗念!”逐冥冽猛然起身,唤道,“吩咐膳房,马上熬一碗药,看着她喝下去!”他,冷漠如魔鬼,绝情如撒旦,字字句句,像冰箭一般。 “四爷……”多海顿时脸色煞白,她绝没有想到,在她有了身孕之后,他还会如此待她,她连忙站了起来,跪倒在地上—— “四爷,不要,求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保证,此生绝不会与流苏争宠,下半辈子,我不出这苑子半步,不再让四爷你看到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把孩子留下吧……” 多海跪倒在逐冥冽的脚边,哀求着。 罗念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罗念!” “四爷……这次不同,王妃是皇上赐婚的,若被皇上知道了,四爷您……” “快去!”逐冥冽猛然一张拍在桌子上,那桌子在他的掌下即刻四分五裂,“谁敢忤逆,形同此桌!” ------------ 【一四五】 逐冥冽说完之后,便毅然决然离去,不带任何情愫,不留任何感情,仿佛那哭泣的女子,从来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这样的男子,他的世界永远是一个谜,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可是,一接近,便是遍体鳞伤。 多海后退两步,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小姐,小姐……”惠儿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惠儿,去膳房断药吧。”多海无力地将头靠在丫鬟的肩头,说道。 “小姐!” “去吧,我有了身孕,四爷不高兴,我原以为他会高兴的。我不想做他不高兴的事情,我不想让他不开心。”说着,多海闭上眼睛,那泪水从脸庞滑落。 月光照进这冷冷清清的院落里,周遭的景致显得更加的凄凉了。 “四爷,你的心,当真容不下任何人了吗?”多海喃喃说道。 “罗念……”逐冥冽步出紫云苑后,又喊住了罗念。 “四爷。” “咳……”逐冥冽咳嗽了一声,看了看左右,手握成拳放在放在嘴边,低声问道,“你说,流苏现在是不是很不高兴,本王该如何是好?本王没有经验,你教教本王怎么让她高兴。” 罗念一听,顿时整个人跄踉了两步,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就像突然被点了穴道一般―― “怎么了?大惊小怪。”逐冥冽皱眉,说道。 “四……四爷,不是大惊小怪,是太惊讶了,请王爷恕罪。”罗念反应过来,连忙弯腰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他跟在逐冥冽身边那么多年,从未因为逐冥冽的一句话,而如此失态过。 “惊讶什么?” “末将以为自己听错了。四爷一向是情场中的高手,每个接近您的女子都像染上了毒一样再也离不开您了,您现在竟然会对女人束手无策?末将以为王爷对女子都极有一套的。” “极有一套?”逐冥冽重复道。 “是!” “本王现在,一套也没有了。”逐冥冽说道。 曾经开的那么热闹的桃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还剩几多残花,带着丝丝眷恋不敢凋零。 枝头长已经出了一些小小的青色小桃子,流苏站在树下,仰头望着位置最高处的那棵小桃。 夏日的夜晚,风格外凉爽。 而她,心事重重。 在契丹经历了生生死死的事情,而一回到王府,又得知多海怀了逐冥冽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在佛法寺被她碰到多海的那一次吗?还是……还是后来怀上的…… 不如,索性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拿出来,给逐冥冽看吧。 逐冥冽一人步行至花园,一边想着接下来见到流苏该说点什么。却看见那一抹清瘦的影子立在树下,仰起头闭着眼睛,一抹哀伤在她的脸上如同花蕊,慢慢绽开。 他悄然走了过去,摊开双手,将她抱入怀中―― “四爷……”流苏睁开了眼睛。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喜欢桃花吗?”他问道。 “为什么?” “因为桃花,是寂寞之花,盛放的越热闹,越是孤单,寂寞。本王过了好多年寂寞的日子,直到遇见了你,本王才觉得,不那么寂寞了。” 似乎,夜晚会将人心柔软的那一面逼出来,逐冥冽将头埋在流苏的发间,深深呼吸着。 “四爷,你想过吗?你此生负过多少女子?她们的爱情正如这寂寞的桃花一样都凋零在你的手里了?” 逐冥冽的手一紧,而后说道,“不记得了。” “四爷……你……” “本王不记得负过多少女子,但本王会记得一句话――宁负天下人,不负秦流苏。” 宁负天下人,不负秦流苏! 多么震撼人心的一句话啊。 “四爷,我们……我们不可能的!”听了他斩钉截铁的誓言,流苏差一点就将玉佩的事情说出来了,可是,她手一碰到那玉,又停了下来。 她退缩了,若这天下人知道了这件事,四爷,她自己,最重要的是,她的心肝宝贝绮罗,要怎么面对着尴尬的人生呢。 在这,一个是王爷一个是郡主,还牵涉到皇上,以及整个皇宫…… “你说什么?!”逐冥冽误解了她话中的意思,“我们不可能?”他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握紧她的双肩,“流苏,为什么今时今日,你还不明白,本王是绝不可能让你离开的,你最好放弃你这种想法!” “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我们是……” “是什么?是不可能的吗?在本王这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多海的事情,本王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了,本王向你保证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后院那些女人,本王已经让管家将他们一一遣散了。至于多海,暂时只能留在王府。”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四爷……”流苏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听着!从此以后,本王的身心,都只属于你一个人,只属于你秦流苏一个人!你听到了没有,你听懂了没有!!” 他这诺言,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吼了出来! ------------ 【一四六】 逐冥冽说完,一把将流苏推开,转身愤然离去。 他的誓言,天地可为证,此生绝不会变。 山无陵天地合,亦不敢与卿绝。 “四爷!”流苏望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他不理,依旧往前走。 “我是你妹妹啊,我是你妹妹,你知道吗?我是你妹妹……”流苏喊着,双膝慢慢跪了下来,掩面痛哭,她不再隐瞒了,再隐瞒下去,只怕会害了所有人。 听了他的话,逐冥冽猛地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我是你妹妹,四爷……” 逐冥冽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这块玉佩一直戴在我的身上,和你,和十三爷的玉佩一样的麒麟玉佩……”流苏将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 逐冥冽眼眸一凝,看着流苏手中的玉佩,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他看清楚了那块玉佩,麒麟玉佩,红色金丝线,上面刻着“逐甯儿”三个字。 他的内心顿时仿佛一道雷电劈过,整个人都如遭电击,妹妹……妹妹…… 十七妹妹逐甯儿!! 逐冥冽后退了一步,视线从玉佩上移到流苏的脸上—— 她流着眼泪,看着他—— “我们是……兄妹……”逐冥冽脸上充满了怀疑,不敢置信,震惊的神色。 这个消息,太过意外,仿佛平地里一声惊雷,将他整个人炸的魂飞魄散。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深爱至此的女人,竟然会是他的亲生妹妹十七公主逐甯儿。 “四爷,我是你妹妹……”流苏望着他,眼中满是慌张,惊恐和害怕,她的身子,她的手,她的嘴唇都在瑟瑟发抖。 逐冥冽弯腰下,伸出双手揽住她的肩膀,“来,起来,流苏,别怕,有本王在,别怕……别怕……” 他将流苏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但他那双颤抖着着的双手却也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这是他活了二十六年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感到恐惧,第一次感到…… 他低头看着怀中无助的人儿,如果她是十七妹,那他就要失去她了,此生都只能以兄长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了。 “怎么办?四爷怎么办?我……我们该怎么办?”流苏在他怀中呢喃着。 “乖,别怕,别怕……流苏,别怕……”他安抚着她,吻着她的发梢。 十三王爷府内。 逐野瞳已经歇息了,逐冥冽突然造访。 “四哥?这么晚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逐野瞳睡眼惺忪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卧房的逐冥冽,看了看那打开地窗子。 “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什么?四哥,你到底怎么了?你要问什么?” “流苏是我们的十七妹妹,你在去契丹的途中就知道了,所以才说要带着她远走高飞的,是不是?”逐冥冽问道。 逐野瞳一愣,“四哥你也知道了?” “她方才给那玉佩给我看了,那确确实实父皇赠给十七妹逐甯儿的。” “我们坠落悬崖后,进了一个山洞,在山洞和贼人交手的时候,玉佩从她身上掉下来,我看见了……” 逐野瞳房中,两个男人,相顾无言,眉头紧锁。 流苏躺在床丄,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将玉佩拿了出来,细细地看着。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个样子的,老天爷,你何其残忍。 兄妹恋,禁忌恋,不论恋…… 这些字眼一个一个从流苏的脑海中闪过。 “绮罗,我们该怎么办呢……” 流苏脑海中想了成千上万个结果,最后她将玉佩重新戴了回去,把衣裳穿好,起了床。 守夜的丫鬟不看疲惫,昏昏欲睡。 流苏悄悄绕过她们,往绿萝苑走去,一直走到小绮罗的房中。 “主子……”奉命守护小绮罗的无崖子小朋友见过流苏,连忙从他的小矮床丄站了起来。 “崖子,你出去一下好不好?我有话和绮罗说。” 无崖子看了看床丄已经醒过来的小绮罗,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流苏走到绮罗的床榻旁,绮罗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娘,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父王惹你生气了吗?你别哭,我帮你去教训他!”小绮罗是天底下最不怕逐冥冽的一个。 “不是啦,父王没有惹娘生气。娘只是很想你了,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流苏摸着女儿的脸,柔声说道。 “好啊,我也想和娘一起睡。”小绮罗连忙掀开被子,让流苏进被子里面来。 母女两个头靠着头,相依相偎地睡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绮罗啊,如果我们离开这里,你会不会哭啊?” “离开?离开的意思是再也见不到父王,再也见不到十三叔,再也见不到太子殿下的意思吗?”小绮罗扭过头,问流苏。 “嗯。”流苏忍住悲伤和泪意,点了点头。 “如果要离开,我会好舍不得他们的。娘,我们要离开了吗?十三叔有欺负你了?我们又要逃了吗?”小绮罗问道。 ------------ 【一四七】 “娘,我们不用逃啊,如果十三叔欺负你,我就去告诉太子殿下,他最怕太子殿下了,我让太子殿下罚他,他就不敢欺负你了。”流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说,“没有啦,十三叔没有欺负我。” “那为什么要离开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小绮罗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抓着流苏的手,说道。 “绮罗……”流苏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说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怀了父王的小宝宝,所以父王不要我了,要赶我们走。”小绮罗扁着嘴巴,眼睛里含着雾气,问道。 流苏一愣,猛地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是真的,对不对?”小绮罗失落失望极了,“今天惠儿过来告诉我说,他们家小姐有了父王的骨肉了,而且是个小王爷,父王和皇爷爷都喜欢小王爷,不喜欢小郡主,到时候就会把我赶走,她叫我不如现在就走,不然将来被赶就会很惨,真的吗?娘,父王真的会赶走我吗?” 说着说着,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眼泪就顺着粉嫩的小脸流了下来。 流苏一听连忙说道,“她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话,父王那么疼你爱你,怎么会赶你走呢,他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啊。” “可是,为什么不是娘你给我生小弟弟,而是别人呢?我一点也不喜欢别人给我生小弟弟。她还说,我也可以叫她娘,我才不要呢,我只有一个爹一个娘。”小绮罗委屈地说道。 流苏听了,叹了口气,伸手将女儿搂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天快亮的时候,逐冥冽才从心事重重地十三王爷府回来。 刚一步入王府大门,兰儿和杏白两人便匆匆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 “四爷,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逐冥冽心一紧,脑海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主子和小郡主……她们……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逐冥冽一听,那张一贯冷酷的脸,顿时大惊失色。 “四爷,这是主子临走前留下的信。”兰儿将一封署有逐冥冽名号的信双手举起。 逐冥冽将信拆了开来―― “四爷: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带着绮罗离开王府了。 对不起,你说过要相信你,这件事情你会好好处理的,可我还是走了。 我不想让小绮罗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也不想连累你,连累其他人,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我们离开才是最好的方式。 这样可以将对每个人的伤害减到最小。 四爷,谢谢你,谢谢你那么那么爱绮罗,每次看到你宠她,我都觉得好感动。要走的时候,绮罗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了,她还说,娘,我们要不要再绣一条帕子留给父王呢,我怕他现在这条不小心弄丢了,那他就没有帕子了呀。 四爷,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爱,因为这样,所以我走的时候一点也不孤单,一点也不凄凉,因为我有好多好多的回忆。 四爷,我们走了,请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这是锦妃送给我的玉佩,请好好保管。” 在流苏的信里,还夹着一封信,是绮罗写给逐冥冽的―― 父王: 我是小绮罗,我要和娘要走了,好舍不得你。 其实,我今天又有点生你的气,因为惠儿告诉我,你和别人有了小弟弟,你再也不会喜欢我了。可是娘说,要我相信父王,理解父王,父王你不会不疼爱我的。 父王,我好爱好爱你哦,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你。 可是,娘说,我们必须要走了。 父王,我走了,你会孤单吗?会想我吗? 我会想你的。 还有,父王,我把无崖子也带走了,就当做你送给我的礼物,好不好? 我给你写的信,只有你一个人看得到,连娘也没有看哦 ……” 看着信里的内容,逐冥冽的整颗心都颤抖了。 将信放回信封,他匆匆到了熏箩苑,绿萝苑,里面已经人去楼空,而她们母女除了把无崖子带走,一件东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拿走。 “来人!” “末将在。”罗念走上前来 “调动青铜门所有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们母女和无崖子找回来!” “是!” 流苏,绮罗,本王不会让你们离开,即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本王也要留着你们在身边。 “四爷……你来了……”多海见到逐冥冽,当下有些惊讶,同时一种喜悦的心情又浮上心头。 逐冥冽没有看她,一双狠厉的眸子看着她身后的丫鬟惠儿,惠儿吓得双脚发软。 逐冥冽两步向前,猛地伸出手,多海只觉得一阵寒风从她耳边吹过后,她猛地回头一看,逐冥冽狠狠的,用力地扣住了惠儿的喉骨,他手下一个用力,便听到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惠儿两眼发白,只觉得脖子都断了。 “四爷……四爷,发生什么事了?惠儿做错了什么?我替她赔礼!”多海见了,连忙去拉逐冥冽的手,逐 【女主穿越前,她搜集了四块玉,分别是哪四块呢?】 ------------ 【一四八】 逐冥冽手下一个暗劲,只听见咔嚓一声,惠儿的喉骨彻底断裂,鲜血从嘴里溢出,多海则被他的掌风一扫,整个人飞出好远去,头砸在了门框上,额头亦有鲜血流出来,一直流到嘴角。 “大胆奴才,竟敢在绮罗郡主面前说三道四,让她伤心!听着,她是本王的心头肉!谁敢让她受一点点委屈,本王必叫她毁灭!” 说完,他手一松,惠儿便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他看了多海一眼,冷冷说道,“管好你的人,不然,你也会像她一样变成一滩烂泥!” 说完,他便离开了。 京城某条小巷子里,躲在废弃小屋子里乔装完毕的三个人才开始偷偷摸摸地出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美丽的姐姐哦……”扮成小男孩的小绮罗指着一脸恶寒的无崖子小朋友,笑的肚子都疼了。 无崖子臭着一张脸,低头看着一身女装,又摸了摸扎成几个小辫子的头发,和头发上的银钗。 “闭嘴!”他呵斥小绮罗。 但是绮罗才不管呢,她走到无崖子的身边,故意撩起他的裙子,“小美女,从了本少爷吧。” “……”无崖子只觉得青烟慢慢从头顶升起,开始后悔跟着一起逃走了。 “对不起啊,崖子,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只好委屈一下你了,不要生气了。” 装扮成了一个妇女,装着灰布衣裳,还在脸上涂上了一脸灰,扮成一个丑八怪的流苏有些尴尬地看着平日冷酷如冰的无崖子小朋友,悻悻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块冰一样的小朋友,扮成小女生确实很美,要不是故意穿了粗布女装,又把脸刻意弄的灰蒙蒙的,恐怕会惊艳到众人。 “……我一点也不喜欢女装!”无崖子咬牙切齿地低头看着脚上的绣花鞋。 “可是我好喜欢哦,鸭子姐姐,好漂亮啊,哈哈哈……娘,你认鸭子做女儿好不好?我想有个姐姐……”小绮罗故意踮起脚,去捏他的脸,一边捏一边说道,“好嫩好嫩的姐姐,皮肤跟我一样嫩……” “绮罗!不要欺负小哥哥啦,是你要把他带走的,对他好一点啦。”流苏直冒冷汗。 “哪有,是他自己跟踪我们,我逼不得已才把他带走的啊。” “……逐绮罗!”无崖子的牙齿咬的咯咯响,这位小朋友冰的本性总是会被小绮罗瓦解。明明是她,捉着他的手说,我和娘要走了,路上肯定会有很多很多大坏蛋,你不保护我们吗?他一时心软,才跟了出来,且瞒着王爷。谁知,铸成了大错!一出来,就要拌女的。 “好了,我不说了,我闭上嘴巴。”见他好像真的要生气了,绮罗吐了吐舌头后用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啦,现在可以出发了。”流苏将包袱背在身上,对两个小朋友说道。 “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小绮罗吸了吸鼻子,问道。 “扬州,老家。” “回扬州去啊做什么啊。” “我想好了,回到扬州就把这辆马车卖了,去卖包子馒头,然后偶尔可以出去卖卖艺。” “卖艺?!我们以前卖过包子卖过馒头,还卖过饺子和烧饼,就是没有卖过艺啊,现在又有新花样了么?”小绮罗一边上马车一边问道,而扶着她上马的无崖子的背脊升起一股凉意,脑海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不是多了一个人么?”流苏朝无崖子努了努嘴,说道。 “哦……我明白了。”小绮罗点了点头,“等到了扬州啊,鸭子就去取街上耍杂耍,我和娘就那个小锣敲,那些看杂耍的人就会给钱给我们了。” “……我不耍!”无崖子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直觉自己掉入了一个火坑里面了。 “那就没有饭吃,每个人吃饭都要付出劳动。”小绮罗和他理论道。 “反正我不耍!”他堂堂无崖子,功夫那么厉害,竟然要他耍猴,打死也不干! “哎呀……”小绮罗走到无崖子面前,蹲在他的脚边,仰起头,有点撒娇地说道,“耍嘛耍嘛,你装扮成这个样子,又没有人知道你是谁。而且哦,现在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了,你要用你的肩膀为我和我娘遮风挡雨,撑起一个家啊……” “……” “驾……”流苏扬起马鞭,马车开始移动,往扬州的方向前进了。 三人踏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 流苏的脸色在夕阳的光辉下,显得格外凝重。 但愿四爷看到信之后不会追上来。 她的脑海中浮现在京城这半年的点点滴滴。 得罪了混世魔王逐野瞳,初入十三王爷府,麒麟玉佩找到主人,绮罗成了郡主,再……见到了当朝太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渐渐涌上脑海,她的心情或喜,或悲,交织在一起,五味杂陈。 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马车出了京城的时候,流苏回头,夕阳正斜,庄严肃穆的皇宫浸染在血一般的霞光中。 “驾……”她一挥马鞭,马车疾驰向前。 再见了! ------------ 【一四九】 逐冥冽立于骏马之上,厉眸观察着周围,俊眉深锁。 他已经领着人马将京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那三个人的下落。 看来流苏是打定主意要离开了。 “报告四爷,京城所有关卡已派了侍卫严守,每个出城的人都要经过严查才能通过。”一个侍卫匆匆跑来汇报。 “嗯,务必严加查看,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其余人等,随本王前来!” “是!” 这厢四王爷领着人满京城地找人,流苏和绮罗,无崖子三人却已经离开京城了。 流苏早想到逐冥冽不会放弃,必定会大费周章地找人,才想好了乔装打扮这一招,所以才能成功地逃过了盘查。 逐冥冽整整找了一天一夜,依旧无果,他脸色越发凝重了。 “四爷,不要担心,一定可以找到的。无崖不是被带走了吗?他应该很快会发信号来的。”罗念在一旁说道。 “如果要发信号,一出王府的门就会发,现在一天一夜了,还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他们已经出城了!”逐冥冽狠狠将马鞭甩了出去! “说的也是,难道无崖被劫持了?”罗念喃喃自语道。 他哪里想得到,无崖子是臣服在绮罗郡主的淫威之下,被迫背叛了组织,背叛了上级,成了一名古代的叛徒。 “罗念!传令下去,把搜寻范围扩张十公里!不找到人,不要回来见本王!”逐冥冽下令道…… “是,末将领命!” 于是,浩浩荡荡的人马,继续奉命搜查。 逐冥冽不禁有些奇怪,凭他的人马,花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找不到那一大两小三个人呢。 好惊险,好惊险,刚才过城门的时候,她吓得手心都冒汗了,好在绮罗够机灵,装生病才逃过一劫。 流苏抬头看看天,时间已接近中午,肚子也有些饿了,该用餐了。 “吁……”她拉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她跳下马车,对坐在里面的人喊道,“两个小朋友,把我们的干粮拿出一部分来,我们要吃饭咯。” “哦,知道了,娘你等一下哦。”马车内传出一个小女孩嫩嫩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她“颐指气使”的声音,“姐姐,我要吃馒头,娘要吃饼子,你拿下来哦,小心不要掉到地上了,不然你没饭吃哦。” 这话音刚落,流苏便听到马车砰的响了一声,估计是无崖子被绮罗气得捶车门,却又无可奈何。 叛徒真不好当啊。 过了一会,两个人从马车内下来了,无崖子穿着女装,拿着干粮,依旧那么酷,那么冷,但是脸颊通红。 “出了京城大概有十里了,我要把女装换了!”无崖子咬了一口饼子,说道。 流苏和小绮罗听了,同时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双双扭头看着他,不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我去打点水。”无崖子就当自己没说过这话,拿着空了的水壶去河边打水了。 流苏和绮罗这才扭过头来,继续吃东西 “绮罗,你干嘛老是惹他发火啊。”流苏看着虽然穿着女装,背影却还是很酷的无崖子,转头问绮罗。 真不懂,她这个女儿虽然机灵古怪聪明过人,但基本是是个很乖巧的丫头,怎么就老是和无崖子过不去呢。 “哼!【第一声】”小绮罗昂起头小小得意地哼哼了一句,然后若无其事地掰开一小块馒头,放入嘴里。 “……你不怕走了,我们没人保护了吗?其实我感觉,他脾气很坏的。” “嘻嘻,他都背叛了父王了,怎么还敢回去呀,父王会拔了他的皮。”小绮罗早就想到了。 “嗬!你这深谋远虑的性格都像谁啊。” “哈哈。” “你真认为他被你气成这样,又被逼穿女装都不走,是因为怕你父王?” “不然呢?当然是了。”小绮罗理所当然地认为。 “哦,那好吧。多吃点。”流苏掰下一块饼子,递到绮罗的嘴巴里。 “谢谢娘,你也多吃点哦。” “嗯……” 两母女浑然不觉,一伙山贼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两人正吃着,突然二三十个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从天而降,大刀直指着她们。 “你……你们要干什么?”流苏连忙将绮罗抱在怀里,颤抖着声音问道,糟糕了!看样子是遇到山贼了,无崖子怎么还不回来? “把你抓回去,送给我们大哥当山寨夫人!”那为首的光着膀子,满脸大胡子,露出一身狰狞伤疤的恶狠狠地说道。 “我……我长得这么丑,你们大哥不会喜欢我的。”流苏抬起头,让他们看见她这张故意弄得灰头土脸,脏兮兮,丑丑的脸,说道。 “二哥,这女人看起来确实很丑,大哥看了恐怕会生气,要不把他们的马车劫了算了,这么丑的女人看着反胃,别要了。” 流苏一听,心里暗自吁了口气,丑有丑的好啊,丑能救命!好在她有先见之明,不然今天就沦为山寨夫人了。 “谁说的!”谁料,大胡子否决了小喽啰的话,“你们看看,她一张脸虽然丑的很,但身段好的很,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见脸,只摸得到身子,所以身段好就行了!”大胡子一边说着猥亵的话,一边色迷迷地说道。 ------------ 【一五O】 “谁说的!”谁料,大胡子否决了小喽啰的话,“你们看看,她一张脸虽然丑的很,但身段好的很,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见脸,只摸得到身子,所以身段好就行了!”大胡子一边说着猥亵的话,一边色迷迷地说道。 说着,一步一步朝流苏靠近,伸出那双肥滋滋,脏兮兮的手,去摸流苏的手。 正当他的手要碰到流苏的时候,突然之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倏地一声,一阵风从众人耳边飞过, 一道银光在半空闪过,飞过来一支毛笔,银色的笔杆,笔杆上画着一幅精致的水墨画,众人还来不及看清楚,那毛笔已经直直插入了大胡子的手心里面。 “啊……痛……”大胡子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鲜血一滴一滴从毛笔上流了下来。 流苏惊叫了一声,然后把绮罗紧紧搂在怀中。 “娘,别怕,这是鸭子的笔。”绮罗悄悄在流苏的耳边说道。 “他?” “……”绮罗点了点头。 “谁?!什么人?!”众人看着二当家的突然被袭击,紧张地拔出刀来,眼神四处搜寻,却不见人影。 “何方神圣,有本事,出来见面!”三当家的手中拿着刀,猫着腰,防范着有人会再度突袭,大声喊道。 但是,等了半日,却未见有人现身。 “光天化日,鬼鬼祟祟,有本事给小爷我出来!……啊……”突然,又一颗尖利的石子从不明方向飞来,精准地打在三当家的鼻子上,那塌鼻子顿时血流如注,他痛得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捂住鼻子在地上直打滚。 那剩下的二三十个人顿时吓得不敢噤声。 “唰!唰!唰!”紧接着,三个石子从不明方向急速飞来,又精准地打倒了三个人,三个人都被打中要害部位,血流不止。 所有人都吓坏了,纷纷跪地求饶—— “这位英雄,这位好汉,这位大哥,哦不……这位爷爷,孙子们错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吧……” 流苏惊讶地张大嘴巴,她只知道无崖子是个有功夫的酷书童,却没有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武功竟然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她低头看了女儿一眼,女儿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还小小声说道—— “不错吧,那是我的人。” “把钱财全部留下,马上滚!”突然,一个还显稚嫩的童音在山林间回响着。 众人吃了一惊,这身手极好的人,还是个孩子?!太不可思议了。 “东西留下,人,滚!”这稚嫩的童声显然失去了耐性,顿时冰冷的吓人,又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孩童该有的语调。 “是是是……”众人反应过来,弃械投降,将身上值钱的东西纷纷掏了出来全部留下,然后扶着受伤的几个人,不要命地跑了! 这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流苏和绮罗一大一小两个女的,目瞪口呆看着散了一地的钱财。 这……这钱真的是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啊! 这时候,酷酷的无崖子轻轻松松从树上飞身而下,定定站在两母女面前,样子酷毙了。 “太帅了!英雄,厉害!”流苏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 这么酷,又这么厉害的小男生,真是太太太有爱了,此行有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了。 “哇!无崖子哥哥,你比上次教训那个独眼龙大坏蛋的时候更更更厉害了耶。”小绮罗站了起来,用崇拜的眼神,又用带着崇拜的语气说道,连称呼也从姐姐,鸭子变成了无崖子哥哥。 而无崖子小朋友一听绮罗的夸奖,那冰山一样的脸出现了一抹不明的红,嘴唇动了动,好似被绮罗夸奖了,有点想笑又要维持酷酷的样子忍着不笑的样子。 “哥哥,你真的好厉害,我好崇拜你!!”小绮罗一把抱住无崖子的腰,仰起头说道。 “……快点捡钱吧!我们要马上离开,那伙山贼一定不服气,回去搬救兵了。”无崖子说道。 “你好厉害!”小绮罗不松手,说道。 “……我听到了啦!”真是的,在她面前,想酷,太难了。 “嘻嘻,捡钱咯,捡钱咯。”小绮罗这才松了手,捡钱去了。 “对对对,快捡钱!”流苏连忙乐颠颠地从马车里拿了包袱去装钱。 “你为什么打了人家,还要人家把钱留下啊。”小绮罗一边弯腰捡银子,一边问道。 “因为,我,不想去卖艺。”无崖子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扑哧……哈哈哈……”流苏听了,哈哈大笑,原来这小冰人已经知道她的计划了,才想着让那伙山贼将钱也留下。 那伙山贼的出现还真是解救了小冰人一把呢。 三个人将钱收好,重新上了马车,快速离去了。 这次无崖子赶车,流苏和绮罗留在车里数钱。 “哇,好多钱,到了扬州,我们可以买座小宅子,然后做点小本生意了。对了,绮罗,你乖一点,别让鸭子飞了啊。” “飞不了,到了扬州,马上把他煮了。” “哈哈哈……” ------------ 【一五一】 “可是有一句叫做‘煮熟的鸭子飞了’你没听过吗?”流苏说道。 她将整理好的钱,拿了一些放在身上,又给了绮罗一些零碎的银子,其余的都塞到了包袱里。 “那就煮烂吧,煮烂总飞不了吧。”小绮罗眨巴着眼睛,狡黠地说道。 “好主意,哈哈。” 欢乐的笑声,从马车内飞了出来。 一会之后,绮罗困了,窝在流苏的怀里睡着了。 流苏抱着女儿,脸上的神情却慢慢变得凝重,她掀开马车帘子,抬头望着天空―― 繁星点点,愁绪万千。 她就这么走了,真的能结束一切的恩怨吗?四爷会就此罢手吗?还有逐野瞳,若是他知道了此事,恐怕也是会天涯海角的追来。 也不知道,现在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十三爷,这两只小兔子怎么样?”小果子让丫鬟们将两只小小小的兔子装进小笼子里,送过来给逐野瞳过目。 逐冥冽将小笼子提了起来,看了一回,点头说道,“嗯,不错,和上次在宫里看到的一样白,一样小。” “十三爷,您还真有心,就为了流苏主子喜欢这种拳头大的小兔子,您在去契丹打战之前就四处打听,找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呢。” “她喜欢就好。”逐野瞳将两只迷你兔,提在手中,说道,“备马,去四王爷府一趟。” “好嘞,来人啊,备马,十三爷要去四爷府里了。”小果子连忙跑了出去,尖细着声音传达着逐野瞳的命令。 片刻之后,一袭水蓝袍子的逐野瞳英姿飒爽地骑在马上,和左穆一起到了四王爷府。 “给十三爷请安。”兰儿和杏白,还有小河在半路碰见了逐野瞳,红着脸问安。 “四爷呢?”十三爷完全没发现三个女粉丝那脸红心跳的样子,拿着兔子一边迈着矫健的步伐往王府里面走去,一边随口问道。 “回十三爷,四爷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府了。”兰儿跟在后头,说道。 “一天一夜不回府?”逐野瞳停下脚步,暗自思考着,看来四哥是被流苏是妹妹的事情难住了吧。 这件事,其实始终也盘旋在他的脑海,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心有插了一把尖刀,至始至终,也无法将流苏是十七妹妹这件事情接受,消化。 “本王先去看看流苏和绮罗。” “主子姐姐和小郡主也走了。” “走了?!”逐野瞳当即一愣,“什么叫走了。” “奴婢们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主子留下了一封信给四爷,就带着小郡主和无崖走了,已经一天一夜了,四爷就是为了找他们才没有回府的。” “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怎么不来通知本王?!”逐野瞳斥责道,他若今日不来,岂不是一直都不知道? “十三爷赎罪,四爷没说,奴才们也不敢擅自做决定。” “那她……走的时候,有让你们留下什么给本王没有?”逐野瞳带着一些期待问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逐野瞳将小兔子一把交到小河的手中,说道,“照顾好他们!”然后就匆匆出了王府大门,左穆急忙跟在身后―― “十三爷,现在要怎么办?” 逐野瞳长腿一跨,跃然上马―― “通知本王手下所有骑兵,全力搜捕,用尽一切办法,一定将流苏和绮罗找到!” “是!末将遵命!” 秦流苏,你完蛋了!你死定了!你人生就此结束了! 你竟然不留下只言片语给本王! 你竟然敢给本王不辞而别! 你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你一点也没有舍不得本王吗? 一点也没有吗? “驾……驾驾……” 逐野瞳的马驰骋在京城宽阔的路上,身后跟着三千气势冲天的骑兵,浩浩荡荡让京城外而去。 行人见了混世魔王十三爷纷纷跪地,高呼千岁,被他英姿所迷,谁又能知道,他心里此刻正在波涛汹涌呢。 皇宫。 逐月皇从龙榻上站了起来,逐尧皇上前搀扶住他。 皇帝的身子日渐虚弱,自从上次病了中之后,就没有彻底好起来过。 “父皇,请为日曜王朝和天下百姓保重龙体。”逐尧皇说道。 “咳咳……父皇老了,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逐月皇笑着说道。 “父皇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儿臣已经命人去民间找寻各类奇人异士入宫替父皇医治,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好,太子,你做事情,朕最放心了。朕这次召你来是要同你说两件事。” “父皇请吩咐。” 逐尧皇在太子的搀扶下坐在了软椅上,宫女即刻上前,在他脚边放了踮脚椅,奉了参茶。 “第一件事,是关于你十七妹妹的。这些日子朕总是梦到甯儿,梦到她哭着问朕,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去找她。每每想起便自责不已,朕期望在有生之年能把这个丢失了二十二年的女儿找回来,还她公主之身,这件事,你亲自督办,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找回来。唯一的线索,就是她出生那日,朕赏赐的玉佩。” “是,皇太子臣遵命。”逐尧皇应道、 “第二件……”逐月皇看着风神俊秀的儿子,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选个太子妃了。” ------------ 【一五二】 逐尧皇听了父皇这一番话,心中微怔,终于开始催促他这件事了。 逐月皇则继续说道,“父皇知道你忧心天下事,但你选太子妃之事,也事关国家江山和社稷,事关日曜王朝的将来。所以,父皇决定了,要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知书达理的女子来做你的太子妃。” 逐尧皇说道―― “父皇,儿臣此生都在等待一个与儿臣心意相通的女子。” “那你等到了吗?”逐月皇问。 “儿臣……等到了。”逐尧皇悠悠说道。 逐月皇一听,大喜―― “哦?她是何人?竟能入你的眼,一定有异于常人之处,朕倒要好好瞧瞧。” “很可惜。儿臣遇到她的时候,她已为人母了。”逐尧皇的语气当中不乏无限的惆怅。 “已为人母?”逐月皇倒是没有想到,这所谓的异于常人之处还包括是个做了娘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配的上他这个儿子呢?“那你预备怎么办?” “儿臣若是个普通人,必定会全力去追求去争取,但儿臣身为一国太子,自然不能这么做,所以儿臣决定了,要做个孤家寡人,一生……不娶!只在不远处看她、想她、念她,却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 “你……你当真要做孤家寡人?” “是,父皇,此生只有与真心相爱之人在一起,才会有酣畅淋漓幸福的奇妙感觉,……”逐尧皇脑海中浮现和流苏相处的点点滴滴,好似每一刻钟,都那么美妙,他总觉得,那女子天生是为他而预备的,只可惜…… 阴错阳差间,便就这样错过了。 “尧皇……”逐月皇试图说服儿子。 但逐尧皇却说道―― “父皇,儿臣保证会成为一代明君,造福苍生,稳固日曜王朝的江山社稷。但太子妃之事,切莫逼迫儿臣,儿臣心意已决,此生不悔。”字字铿锵有力,不容任何反驳和质疑,就是当今皇帝也动摇不了! 逐月皇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朕知道你的性格,勉强也没有用,一切就暂时依你的意思吧。不过,这天下,心意相通的女子,又何止那一个,你多看看,或许还能找到,说什么此生不娶的话,也为时过早了。” “不!”逐月皇说道,“儿臣很清楚地知道,世间万千,唯她无双,三千弱水,也只有这一瓢。儿臣再也不会遇到她那样美好的女子了。” 逐尧皇真真是为个女子,痴心不悔。 逐月皇听着儿子的话,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深深的惆怅,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从前,朕也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只可惜,她辜负了朕,伤了朕的心呐……” “父皇所说的,是锦妃么?” “这世间除了阮锦瑟,还有哪个女子能让朕这般伤心。”逐月皇的心又被刺痛了,只要提到阮锦瑟三个字,他的心就会滴血。 “父皇,把锦妃放出来吧。”逐尧皇说道。 逐月皇听了,猛地抬头看着儿子。 “锦妃已被关了十八年,和亲生儿子分别了那么多年,无论什么样的错误,这样的惩罚也已经够了。更重要的事,父皇也还没有放下锦妃,这么多年来,父皇心里最重要的女子就是锦妃,既然如此,父皇为何不给锦妃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有的时候,爱比恨,要好。” 逐尧皇一席话,深深说到了逐月皇的心里,是啊,这十八年来,他从未有忘记过那个女人,或许,真的到了放她出来的时候了。 “你下去吧,容朕想想。” “是,儿臣告退,父皇早点歇息。” 逐尧皇退出了皇帝寝宫。 逐月皇走到龙榻上,将放在上头的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揭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断了的头钗,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和锦瑟见面的情形来。 他遇袭,她为他毫不犹豫地挡下了一刀,当时混乱之中,她头上的朱钗掉了下来,被踩碎了,他把她捡了起来。 逐月皇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可是,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外一幅画面,他带着兵马追赶,在那破落的小茶摊上,看到了相拥在一起的男女,那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耻辱场面! 顿时,他脸上的笑容凝注了,他狠狠将手中的头钗扔到地上―― 怒吼道,“不!朕此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背叛!绝对不会!!” 逐尧皇一袭白袍,步出御书房后,候在外头的冷眉便迎了上来―― “殿下,小宝和薛澜来信了。” “说。” “小宝查到明月教跟踪流苏主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长年以来,花无缺都有派人暗中跟踪,还有一件意外的收获……” “什么?” “小宝说,流苏主子曾经去京城一个当铺当一块玉,但是,当时那识货的掌柜看了玉之后不敢收,还当场跪在了流苏主子的面前。” “玉?什么样子的玉?” “那掌柜说,那玉是麒麟玉佩,只有皇家之人才有,因为掌柜的叔父曾是朝中大臣,他对皇室的玉略有一些了解。” 【过几天送个免费章节,编辑不许的,我只能写个特别的章节了作为特别奉送了】 ------------ 【一五三】 【1】 “流苏身上有麒麟玉佩?”逐尧皇一听,怔忡了片刻,麒麟玉佩他们兄弟姐妹才有,除了当年随着十七妹妹消失的那一块以及老四受伤意外失落的那一块外,其他的玉佩是绝不可能在民间出现的,“她去当的那块玉佩是老四的还是十七公主的?”逐尧皇问道。 “这个……当铺掌柜倒没说,属下再让小宝去查一下。另外……”冷眉顿了顿,看了看逐尧皇,说道,“流苏主子带着小郡主离开四王爷府了,四爷和十三爷都在全力找她们。” “她走了?!”逐尧皇心中闪过某种念头,莫非……“知道为什么要走吗?” “四爷刚一回府,便获悉四王妃怀了身孕,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冷眉说道。 多海怀了身孕,流苏才走的?玉佩?花无缺监视流苏? 多桩疑问在他的脑海浮现--如果,流苏真的是十七妹,那……逐尧皇只觉得心中一紧,妹妹…… “冷眉!” “属下在!” “你速将暗中保护我的六大高手派出去,全力寻找流苏和绮罗的下落。但是,找到之后不要现身也不要打扰她们,只需要暗中保护便可。其他的事情,容后再做打算。记住,本太子绝不许她们受到半点伤害。” “是!遵命!” 冷眉领命而去,逐尧皇孑然一身在御花园内走着,抬头望去,今晚月亮很圆很亮,挂在天空,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辉之中--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妹妹……”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 连续两天两夜不停不歇地赶路,流苏和无崖子轮流赶车,困了就在马车上休息,直到第三天,流苏才找了一间客栈,三个人便在客栈里歇脚了。 为了安全起见,流苏只要一间房,无崖子小朋友仍旧是睡地板的命,自从成为小绮罗的书童,这苦命孩子他就再也没有睡过大床了。 而在流苏到达客栈后不久,一队朝廷命官随后也住进了这间客栈。 “娘,父王那么厉害,竟然找不到我们呢,你好厉害。”晚上睡觉的时候,小绮罗搂着流苏的脖子说道。 “是我厉害吗?可能你父王看了我的信,想通了一些事,暂时没有追来吧。”流苏不觉得自己这点小计策能躲得过逐冥冽的视线太久,能躲过两天两夜,还真有点蹊跷。 “娘,本来我不想走的,可是现在觉得我这样和鸭子私奔也有很好玩哦。” 无崖子闭着眼睛躺在地铺上,两母女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哼!这一切还不是他的功劳,每到一处,他都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他们到过的痕迹和气味全部消除,这样四爷才没有那么容易找来。 不过,他估计,王爷这一两天就要找到了,所以,他所做的也只不过满足一下某个小人儿对私奔的好奇心理罢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过早餐,流苏决定到附近街市上多买一些干粮和其他必备用品储备在马车上,以备不时之需。 “无崖,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不要太招摇被发现了。你带着绮罗去那边的铺子里买一些干粮,我去这边的铺子买些日常生活用品。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客栈碰面。” “好。”无崖子点了点头,便和小绮罗一块往另外一边走去。 而谁知,流苏买了东西从铺子里出来,就遇到几个人―― “你……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流苏看着将她堵在小巷子里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脑子里迅速做着判断,这些是四爷的人吗?还是……其他什么人,奉命来杀她的。 “姑娘,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个问题!”这时候,将她堵住的六个人让开一个空隙,只见一个身板俊朗,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突然走了出来,他腰间别着佩剑,带着蓝色的官帽,看起来是个有经验地武将。 “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身上的那块玉佩,哪里来的?”中年男子问道,问完一双眼睛盯着流苏。 流苏听了,顿时吓了一跳,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身上有一块玉? 好似看出流苏的疑惑,中年男子便解释道,“不瞒姑娘说,我乃日曜王朝御前侍卫南破天,我们和你住在同一个客栈,你昨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有把玉佩拿出过来一次,恰巧被我看到了,我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对这玉佩也有些认识。这块麒麟玉佩是皇室才有的玉,而你……”南破天了她一眼,穿着灰布衣裳,破破烂烂打了好些个补丁,一张脸脏兮兮的,脸颊上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疤痕,“你身上带着这块玉佩,实在可疑,所以,我要将你抓回皇宫去,面见圣上。” “我……我的玉……它是……它是……” “姑娘不必和我讲,等见了圣上,和圣上说,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谅解!但请放心,这一路上我等绝不会为难姑娘。” “嗯。”流苏点了点头,然后无意间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惊讶惊喜的神色,然胡指着南破天身后大喊了一声-- “四爷?四爷你来了?!” 南破天等人听了连忙回过头去,准备给逐冥冽请安,而流苏趁机猛地将人一队,撒腿就跑。 但是,南破天毕竟是御前侍卫统领,负责保护皇帝安全的,流苏又怎么跑得过他,所以他几步就追上流苏,然后一掌击在她的脖子上。 她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南统领,现在该怎么办?” “把她带回京城,还有,她的马车通通都带回去,呈给皇上,让皇上定夺。” “是!” 于是,流苏在逃跑的第三天之后,被抓了回去。 【2】 小绮罗和无崖子将东西买齐了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客栈里等流苏,可是,等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 “都这么久了,娘怎么还没有回来呢?不是说半个时辰吗?”小绮罗开始担心流苏了,母女连心,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去问问掌柜的,看他看见主子了没有?”无崖子说道。 但是,问了后才知道,流苏还没有回来过,他们的马车也不见了。 现在该怎么办?回曜京还是继续往扬州去? 而且,所有的银子都在流苏身上,绮罗身上的碎银子也花完了,两人身上总共就剩下三个铜板了。 “娘到底去哪里了呢?会不会被父王抓回去了?”小绮罗坐在房间的桌子旁撑着下巴,冥思苦想道。 “不是,如果王爷来了,没有理由把我们留下,一定会把我们也一起带走的。”无崖子小朋友分析道,这个孩子,八岁,却有着冷酷的外表和成人的思维。 “你的意思是说娘被坏人抓走了吗?”小绮罗一听,猛地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走到无崖子身边,拉着他的手就要跑,“那要快一点,我们去救娘。” “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无崖子小朋友深谋远虑了一番,然后说道。 “可是……如果娘被坏蛋抓走了,坏蛋欺负她怎么办?”小绮罗都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买完干粮还要去买糖葫芦吃的,如果我没有去买糖葫芦,我们就不会把娘弄丢了,娘就不会被坏蛋欺负了,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 无崖子抬起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说,“不要伤心了,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找到主子的。” “真的吗?”小绮罗抽了抽小小的鼻头,哽咽着问道。 “嗯!”无崖子肯定地点了点头,小绮罗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砰砰砰……” 这个时候,客房的门突然响了,小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客官,你们的客房明天还要住吗?如果住的话今晚就要交十文钱,如果不住,小的现在就带别的客人上来了。” 小绮罗摊开手,让无崖子看,“小声说道,我们只有三文钱了,不够了。” 无崖子小朋友看了看钱,又看了看绮罗,然后应道―― “我们还要住,晚膳的时候把钱送过去。” “好嘞!”小二轻松应道。 “还要住?”小绮罗一听,吃了一惊,“科室我们没有钱了耶,怎么住啊?不如不要住了,今晚找间小破庙歇一个晚上好了,以前我和娘没有地方住的时候,都住小破庙的。” “走吧。”无崖子伸出手,拉住绮罗的手,往客房外走去。 “去那里啊?”小绮罗被他牵着手,不解地抬头问道。 “卖艺。” “嗯?”小绮罗一听猛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小绮罗双手叉着腰,歪着头,上上下下地大量着她,说道,“你不是说你死也不做这种事吗?” “非常时期,非非常手段。”无崖子用流苏说过的话来回答道。 “可是……” “总不能让你去睡破庙,还不知道要住几天才能打听到主子的消息呢,走吧。”酷酷的无崖子酷酷地说道,“待会你就在一旁看着,不用过来。” “不要我收钱吗?我看见别的卖艺的,都有一个专门收钱的人。”小绮罗跟在他后面,一边走着一边好心的建议道,“我看你还是找个收钱的人吧,找我啊,我帮你收钱啊。” “不用,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在一边等着就行了。”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啊,我想收钱啊。” “你不用收钱,到时候,你数钱就是了。” 此时时间刚接近正午,街市上的人来来往往的,川流不息,异常热闹。 无崖子一边走一边暗暗的深呼吸,他为了逐绮罗就要迈出人生至关重要的一步了―― “你去那边坐着等我吧。”无崖子指了指前方的小石阶,说道。 “嗯。”绮罗点了点头,便乖乖坐在了他指定的地方。 把小绮罗写好的字用摊开放在地上,四周的人被吸引了过去,低头一看,只见那白纸上言简意赅地写着五个字,“我是卖艺的” 这就是被无崖子指责的非常没有文采的五个字――我是卖艺的。 ------------ 【一五四】 “哇,原来是卖艺的啊……” “这小娃娃长得真好看,怎么出来卖艺了……” “大概是卖身葬父或者葬母吧……” “唉,真是好可怜啊……” 百姓们指指点点,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传入小冰人的耳朵里。 冷酷的无崖子小朋友何曾有过这样被人观赏的经历啊,他人生算到了尽头了!! 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绮罗一眼,她穿着一身灰布衣裳,漂亮精致的小脸蛋弄得脏兮兮的,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看到他回过头来,她冲他甜美一笑,眼睑下方那粉色的小泪痣看起来美极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像别的卖艺人开场前总要说很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之类的话。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冷冷的眸子一凝,而后便打出一套特别漂亮的动作。 “好!” “好好!” “真厉害!”顿时围观的人群,纷纷叫好,不少人拿出一些铜钱来放在无崖子身旁的包袱里。 “这小娃娃这么好看,功夫又这么好,太厉害了!” 恰在这时候,一个穿着华服锦衣,肩上披着白色裘衣的五六岁的小姑娘拨开人群,走到了无崖的面前。 一看她的装扮便知,这是个大富人家的孩子,她站在无崖子的面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眼睛里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他虽然穿着简陋的衣服,但是,浑身却有一股掩藏不住的气魄呢。 然后,她抬起手,她身后那个也是一身华服的的男子即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放到她手中,她走上前去,将这锭金子放在无崖子的包袱内-- 无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眼。 “小哥哥,你饿了吗?这个给你吃。”小姑娘还将手中用纸包好的热包子递到了无崖子的面前。 坐在那边的小绮罗见了,立即站了起来,一路小跑着走到无崖子身边,一手挽住他的手腕,说道-- “他不饿,他刚吃完。” 小姑娘一看到满脸脏兮兮,浑身破破烂烂的的小绮罗,昂起头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谁?你是她的仆人吗?” “我是她的仆人。”不待绮罗说话,无崖子小朋友便说道,然后弯腰将包袱里的那锭金子拿了出来,放在一旁地上,再将包袱捆好,拉着绮罗的手说道,“我们回去了。” “嗯。”绮罗点了点头,小小的她,跟在高高的他身边,一起离去。 “请等一下!”小姑娘撇下她的仆人跑了过来,一直跑到无崖子的面前,问道,“我叫南无忧,你叫什么名字?” “天生天养,无名无姓。”无崖子小朋友不苟言笑,冷冰冰地说道,然后不再停留,就拉着小绮罗走了。 走了几步,小绮罗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叫做南无忧的姐姐还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无崖子。 她默默地转过头去。 “看什么,走了。” “哦。” 回到客栈里,两人叫了两菜一汤到房间里来吃。 “你刚才为什么不要她的钱啊?”小绮罗吃了一口饭,歪着小脑袋问道。 “快吃。”无崖子不理会她,只顾低头吃饭。 “说啊说啊,为什么不要。还有啊,她问你的名字,为什么不告诉人家呢?”小绮罗问道,唇角却不觉洋溢着得意的微笑。 刚才她看到那漂亮的小姐姐看着鸭子,她可紧张了,生怕小姐姐把他带走了,那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吃饱了,你把剩下的都吃完。”无崖子小朋友继续不回答,站了起来。 小绮罗放下碗筷,跑了上去,一手拉住他的衣角。 无崖子回头,小女孩好萌好萌地朝他眨了眨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欲语还休,不说话。 “……怎……怎么了。” 她用这种表情看着他,往往意味着没有好事发生。 “……”小绮罗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也仍旧不说话。 “你……” “哥哥……”小绮罗突然一把抱住了无崖子小朋友的腰,小声说道,“你真好,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你……”小冰人愣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小姑娘抱着,第一次握手也被小绮罗夺了去,这回被抱着又是。 “你真好。” “我……我……”无崖子小朋友突然间结巴了,“你你……” 当流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那些熟悉的建筑和景物。 她猛地站了起来,抓住南破天问道―― “我女儿呢?你们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你说那个小姑娘?她现在大概还留在客栈里,等你向圣上交代清楚玉佩的事情,我自当再亲自将你送回去。” “不行!我不能将她留在那里,我要马上去找她!”流苏说着便要下马车。 但是南破天一把抓住了她,“你放心,有人在客栈里看着他们,不会有事。” “不行!” “南统领,皇宫到了!”马车外车夫的声音传来。 南破天看了流苏一眼,“到了。” 流苏一愣,掀开车马帘一看―― 威严高达的宫墙,琉璃瓦屋顶,红色的宫墙,霞光斜照下的皇宫,显得庄严而神秘。 到了,真的到了! 流苏握紧胸前的玉佩! ------------ 【一五五】 京郊二十公里之处。 逐冥冽已经不眠不休的找了两天两夜,却也丝毫没有那三个人的影踪。 他眸子里的寒气越发深沉,浑身的冷峻气息使他令人感到心惊胆颤,可是细看,便会发现,他那一贯冷漠的冰眸里有着深切的担忧和牵挂。 两个最重要最疼爱的人离开他已经这么久了,他那颗坚硬冰冷的心,感到了害怕失去的感觉。 “流苏,看来你打定主意要离开了。但是,本王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回来!永远留在本王身边”一字一句,至死不悔。 “四爷……四爷,有消息了……”这厢,一个将士策马而来,还未达到逐冥冽面前,便跳下马,跪倒在地。 “说!” “主子在益州的时候被皇上的御前侍卫统领南破天当做偷盗皇家饰物的人抓了起来,现在已经送到皇上那里去了,小郡主和无崖子还留在益州的小客栈里。” “已经到父皇那里去了?!”他的心猛的一颤,心中一凝。“罗念,你立即率领人马赶赴益州,将郡主毫发无伤地接回来,本王要去宫里一趟!” “是,末将遵命!” “驾……”逐冥冽扬起马鞭,狠狠,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那马儿立即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皇宫奔腾而去。 另外,十三爷逐野瞳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小果子的消息,说流苏已经被当做偷盗玉佩的小偷抓进了皇宫! 他亦以最快的速度往皇宫驰骋而去。 当真相被揭露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咳咳……咳咳咳……”御书房内,逐月皇又开始咳嗽了。 “皇上,您歇会吧,该喝药了。”大太监李德全将御膳房送过来的药汤放在龙案前,说道。 “咳咳,小李子啊,朕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朕可不想像先皇,累死在……咳咳……龙椅上,朕琢磨着,早些退下来,让太子即位,朕接下来的时间就当个太上皇,颐养天年,你看如何啊。” 李德全一听,连忙跪下,“皇上,皇上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还有……还有老当益壮,您……” “好啦好啦,不用说好话了。这件事,朕已经考虑很久了,等太子把十七公主找回来,朕就下诏退位了!” “御前带刀侍卫统领南破天求见……”这时,殿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传吧……”逐尧皇下令道。 “传――御前带刀侍卫统领南破天觐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南破天跪倒在地。 “南统领,起来吧,朕此次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已经办妥了。” “好!你此次的功劳不小,朕要好好赏你!”逐月皇哈哈大笑道。 “末将谢皇上恩典,呃……皇上……”南破天似有别事启奏。 “南将军,有何事,尽管讲。” “是,皇上您还记得二十二年前被贼人掳走的十七公主吗?” “十七?朕自然记得,昨儿个刚传了太子,要他尽全力将十七找回来,十七始终是压在朕心头的一块石头,不找到他,朕无法安心,近来还常常梦见她。怎么,南将军莫非是有了十七的下落?”逐月皇问道。 “末将倒是没有见到十七公主,但是末将在回京城的路上却在一个人的身上发现了当年十七公主身上那块玉佩。” “什么?!”逐月皇一听,猛地站了起来,顿时脑袋一阵眩晕,李德全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了。 “皇上,请保重龙体!” “南统领,你跟朕- 情 人 阁 -清楚,你当真看到有人身上戴着十七的那块玉佩?那人在哪里?朕要见她!” “皇上请稍安勿躁,末将已经将她抓了起来,现在正在殿外候着!皇上随时可传唤。” “马上传!”逐月皇当即拍案说道。 “是!” 流苏怀着万分复杂,万分忐忑和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恐惧,将怀中的玉佩拿了开来,双手奉上。 当逐月皇看清那块玉佩和玉佩上所刻的字时,他万分激动地几步走了过来,将玉佩拿了过去―― “是甯儿,是甯儿的玉佩。”拿着玉佩的手一直发着抖,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红色金丝线缠绕,逐甯儿三个他亲笔书写的字,刻在上面,那么醒目。 不会错,这就是甯儿的玉佩。 “抬起头来!”逐尧皇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 “是……”流苏顿了顿,而后慢慢地抬起头来,迎上逐月皇的视线。 “是你?”当逐月皇看到那张呈现在面前的脸的时候,顿时愣住了,“流苏,是你?” “皇上,是我。” 天颐宫外,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三人同时赶到了御书房外,三人心事重重地互看了一眼,继而往御书房走去。 三人或威严,或冷漠,或霸道,各有气场,各有特色,但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样凝重的表情,流苏突然间变成妹妹的事情,每个人都没有想到,每个人都一样的不安。 ------------ 【一五六】 “大哥,若此事传了出去……”逐野瞳看了他四哥一眼,“按照日曜王朝的规矩,发生了这种事情,当事人要被……还记得而皇叔吗?” 逐野瞳没有再说下去了,越说,他的心越加的煎熬,他逐野瞳是个嚣张跋扈的混世魔王,这辈子从类没有觉得被这样折磨过。 不伦恋在日曜王朝是绝对的禁忌,当年日曜王朝曾发生过一场轰动全京城的不伦恋,二皇爷逐浪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妹妹逐离,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两人公然在宫里谈情说爱,还诞下麟儿,先皇虽然不舍,却也无奈将两人在午门斩首始终。 当时,这桩情事深深地震撼了世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再回想起当初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时,不论当初曾经怎样唾弃,如今想起这惊天动地的旷世奇恋,又觉得它像一首绝美的歌,一个凄凉而唯美的故事。 “皇上,太子,四王爷,十三王爷在殿外求见……”李德全前来通报。 逐月皇顿了一下,即说道―― “传太子金剑,让老四和小十三回去。” “传皇太子,四王爷十三王爷退下!”太监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殿外,逐冥冽和逐野瞳对视了一眼―― “父皇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逐野瞳对李德全吼道,“不行,我要进去!” “哎哟,我的十三爷小祖宗诶,皇上这次可真是铁了心只让太子爷进去,求您就别为难奴才了……”李德全连忙跪了下去,生怕逐野瞳发脾气。 逐尧皇见了,喝道―― “十三,不许任性!父皇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你和老四在殿外候着,我进去看看再说。” “……知道了!”逐野瞳非常不甘愿地退了下来。 逐尧皇进了御书房。 逐野瞳袖子一甩,气闷地走到一旁。 而逐冥冽抬头深深望着御书房三个字,袖中的拳头慢慢紧握,骨头咯吱咯吱作响。 不伦恋?! 只要恋,何来不伦!! 在他逐冥冽的人生里,没有这样的字眼! 逐尧皇一袭白衣而来,白色的袍子上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他的气度总能夺去了日月的光辉,天地的精华。 流苏扭头,便看到了他。 看到那穿着粗布衣裳跪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一张脸脏兮兮的人儿时,他顿了顿脚步。 继而走到她的身旁,单膝跪地,“皇太子臣尧皇叩见父皇,父皇万岁。” “起来吧,赐座。” “父皇,儿臣站着就好。”逐尧皇看了眼身旁的流苏,说道。他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那双手不知道磕碰到了哪里,青紫的一片,顿时,他心中闪过心疼的感觉,突然想将这女子抱入怀中,让他驱散她的不安和恐惧。 “好吧,太子你来的正好,你十七妹的玉佩终于出现了,在流苏的身上,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来问问清楚。”逐尧皇应承了他,说道。 “父皇,流苏看来已经奔波了许久,不如让她站起来说话吧,也说得清楚一些。” “准了!流苏,不必跪了,起来说话。” “是!”流苏撑着已经麻痹的小腿站了起来,然而跪的太久了,人刚一站好,脚下便一软―― “小心……”逐尧皇低沉稳重而充满了磁性的清朗声音传来,及时伸手接住了她。 “谢谢殿下……” 流苏扶住了他的手臂,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你要将一切说出来吗?还是想要把秘密隐藏起来,无论你选哪个,我都会帮你,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交给我。”逐尧皇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这声音小到只有流苏一个人听见的见。 流苏听了,猛然抬头,看着他,逐尧皇微微点了点头给她勇气。 她只需做她想做的,剩下的事情,他都会处理好。 而流苏似乎收到了来自逐尧皇的勇气,她深呼吸了一口,抬头望着逐月皇,说道,“皇上,这块玉佩不是捡来的,更不是偷来的,它是我的……” “什么?”逐月皇听了,猛然站了起来。 “这块玉佩只有勇敢是我的,从我来的第一天,它就戴在我的脖子上了,从来也没有摘下来过。”她选择将事实说出来,逃避也逃避不了一辈子,只有勇敢的面对,才会有未来。 她说完,回头看着逐尧皇,逐尧皇朝她点了点头。 但是,他的目光里却盛满了失落,眼角的那一丝鼓励的笑不觉有些悲伤,流苏慢慢垂下头去。 “那你……”逐月皇颤抖着声音,一步一步朝流苏靠近,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你就是朕的亲生女儿十七公主甯儿?” “我想……应该是的。” 逐月皇看着流苏,“难怪,朕第一次见你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原来因为你是朕的女儿,你就是朕找了整整二十二年的甯儿。” 他曾经隐隐的怀疑过,今日证实那偶尔闪过的疑虑,是真的。 ------------ 【一五七】 逐冥冽和逐野瞳在殿外一直候着,当逐尧皇白色的身影出现的时候,逐野瞳马上迎了上去―― 逐冥冽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任何声色,无法看透他心中此刻在想些什么。 “大哥,怎么样了?!”逐野瞳急切地问道,他的心情复杂的不知该如何去表达了,彷徨,失措,不安,隐隐期待……什么否有。 逐尧皇看着两个弟弟,说道―― “流苏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妹妹了,父皇认了她!” “什么……那……” “你们记住,这是流苏自己的选择。”逐尧皇看了看逐冥冽,说道。 “那四哥和流苏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 “我给父皇出了一个主意,亲生女儿的事情只有父皇,流苏以及我们三兄弟知道,对外则说父皇收流苏做义女。” 逐野瞳听了,整个人分不清是喜还是忧,流苏不用被处以极刑了,可是,妹妹却成了永远的既定的事实,再也无法改变了,他喃喃地说道,“怎么会?她怎么会是我们的妹妹呢?我还是没办法相信!” “大哥,以后流苏住在哪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逐冥冽突然开口问道。 “父皇赐了一座公主殿,她日后便住在那里。” 逐尧皇说完,转身离去了。 转身的那一刹那,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脸上所有的威严和高高在上的傲然之气顿时都散尽了,无限的悲伤汹涌而来。 冷眉跟在身侧,亦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悸动―― “殿下……” “她的手受了伤,你即刻送一瓶痛伤膏过去,给她擦一擦。”逐尧皇吩咐道。 “是!殿下……您……” 逐尧皇说完,牵过一旁“小红帽”―― 长腿一跨,跃然而上―― “任何人等,不准跟上来!驾……”他驾起俊美,沿着第一次和流苏骑马的路线朝围场那边驰骋而去。 马蹄声声,漫天灰尘,甚嚣尘上,马上高大威严的男人,面无表情。 阳光从枫叶林中照射而来,笼罩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袍子上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瞬间,他的气度便夺去了日月的光辉,天地的精华。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重重回忆―― 他们谈马,谈爱情,谈理想…… …… “这匹马好像喜欢上你了。”逐尧皇拍了拍马背,说道。 “其实这匹马长得好漂亮,你看它一丝杂毛也没有。”流苏怜爱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又低下头去抚摸着它地脸,说道,“这匹马有名字吗?”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逐尧皇说道。 “名字啊?”流苏皱着秀眉思考着,过了片刻,眼中闪耀出灵动的光芒,拍手说道,“有了,叫小红帽吧。” “小红帽?”逐尧皇从未听过这样的名词。 “对,就叫小红帽。它太野了,取个可爱一点的名字,兴许会好一些,你觉得呢?”流苏问逐尧皇。 …… …… “女子不是该从一而终吗?”逐尧皇问道。 “女子该从一而终,那么男子呢?男子是不是也应该忠贞于女子。我所向往的,是一份独一无二,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彼此信任,彼此扶持的爱。” “一生一代一双人,也是我追求的。” “日后登基,我没有三宫六院,只有皇后一人,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 马儿奔驰在昔日熟悉的地方,但,物是人非。 他埋在在心中深爱的女子,今日,已成了他的妹妹。 谁也没法办法明白,当他微笑着跟流苏说,只要她选择,他便会处理一切事情时,他的心有多痛! 逐冥冽迈开步子,往御书房走去―― “李公公,禀报父皇,我要求见!”他字字句句,冷如寒冰。 李德全听了,浑身打颤,他猛地跪了下来―― “四爷,饶命啊,皇上说了您不能进去,而且……而且……”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说着,抬头看了看逐冥冽,却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说!!”逐冥冽已经失去了所有耐性! “而且皇上另外下了一道圣旨给四爷您……”李德全擦着额头上的汗液,颤抖着声音说道。 “念!!” “皇上有旨,从今往后,四王爷逐冥冽和秦流苏,有生之年,不得再见,两人要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为免……未免事端,四王爷从今日起,不准再踏入内宫半步!” “有生之年,不得再见!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逐冥冽双眼发红!发狂似的将李德全从地上拎了起来,狠狠地甩到地上。 李德全顿时只觉得骨头都散了架! “有生之年,不得再见,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逐冥冽拿出随身佩剑,刷的一声,指向李德全。 他的静静好似索命的撒旦,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好似下一刻,他就会将这世界彻底毁灭一般! “四爷,饶命了,这是……这是皇上的旨意。” 有生之年,不得再见! 哐啷,他手一松,佩剑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有生之年,不得再见……” 逐冥冽慢慢地转身,嘴里重复这八个字,拖着脚步,一边狂笑着一边往宫外走去,那笑声,苍凉无比,那背影,落寞无比…… ------------ 【一五八】 有生之年,不得再见…… 又是有生之年,又是不得再见…… 从前就是这么一句话,将他与母妃生生分离十八年,而这一次,又生生将他和流苏分开了。 “哈哈哈哈……” 李德全被他苍凉的笑声吓得连爬带滚地走了…… 逐冥冽停止了笑,脸上带着嗜血的残忍,一双冰冷的眸子愈发阴佞,他浑身散发着撒旦的气息。 “天!”他剑指苍天,“你如此待本王,本王要和你一搏到底!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离开了皇宫。 青铜门秘密基地内。 带着面具的逐冥冽看着面前一众死士,道―― “今年秋后,皇帝会率领众王爷和将军在围场狩猎,你们的任务是扮成三王爷的人,袭击皇帝,明白了吗?” “明白了!” “要……要赐死吗?”有人问道。 “看他造化!罗念……” “末将在。” “查清楚替皇上看病的太医,将他带过来见本王,本王要好好和他谈一谈。” “是!” “另外,把名册上的几个朝廷重臣给本王约到密室里去,把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收集齐了,本王要扼住每个人的喉咙,孤注一掷!!” “是!” “你们都听着,要么被命运玩弄,要么扼住命运的咽喉,让听你吩咐!” “我等誓死追随王爷!” “誓死追随王爷!” 众人滴血起誓!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整个皇宫显得神秘而安静。 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逐月皇将华清殿赐给了流苏,令敬事房拨了嬷嬷,宫女和太监过来伺候。 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流苏只觉得恍惚在梦里,一夕之间,她竟然成了逐月皇锦妃的女儿,日曜王朝的十七公主。这一切来的太快,至今仍然觉得好不真实。 她刚才在还在御书房的时候,听到了逐冥冽那苍凉、悲怆的笑声,就如同那日被逼娶多海的时候一样的,那绝望到令人心颤的笑声。 她向李德全打听了,逐月皇特意搬了一道圣旨,命逐冥冽有生之年,不得再见她,两人要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她这具肉身和他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了,逐月皇这么做大概因为他们之间有绮罗,怕他们割舍不了吧。 可是,他的笑声……却令她好不安啊。 “公主,十三爷来了。”正站在窗口处想着些心事的时候,宫女前来通报。 “他来了?快请吧。”流苏转过身,便看见一袭金色王爷袍服的逐野瞳已经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用白色丝绸布盖住的小笼子。 “住的习惯吗?”将小笼子放到桌上,逐野瞳说道,“刚下了朝,刚好经过华清殿,就进来看看。” “说实话,不习惯。”流苏耸了耸肩,“突然之间住到宫里来了,而且身边一个熟人也没有。” “我已经派了人去益州接绮罗了,再过一两日她就能回到你身边了。” “谢谢十三……哥。”流苏顿了一下,将十三爷的称呼改成了十三哥,哥哥和妹妹,这也是他们以后的关系,这句话就代表真正兄妹关系的开始吧。 逐野瞳听了,手一颤,淡淡地应道,“嗯。” 看似无所谓,但其实他的心里好堵,这一句十三哥,把他的心都割碎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是两只珍珠兔,在宫里很闷的,这两只兔子能解解闷,大一点的是你的,小一点的是绮罗的。” 流苏将笼子门打开,一看里面的小小兔子,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哇,好可爱好袖珍哦。”她低头摸着小兔子。“十三哥,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都说了,不要叫哥了!要叫名字,你聋了吗?!”一直面带笑容,假装轻松的逐野瞳突然大发雷霆,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咆哮道。 “对……对不起……”流苏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了。 逐野瞳突然一把将流苏揽入怀中,“流苏,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妹妹,为什么?我不要你是妹妹,你是秦流苏,是笨蛋秦流苏,是该死的秦流苏啊!我的妹妹是金枝玉叶,一定绝顶聪明的。但你看看你,一点气质也没有,又老又丑,又笨又傻,怎么可能你是我妹妹!我不要妹妹!我不要!” 逐野瞳说着,眼眶红了,将流苏抱得越来越紧。 流苏被他抱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十三爷……”流苏将他推开,他看着她,她叹了口气――“我真的是你的十七妹,你是我的十三哥,我们……我们正视这个问题吧。” 逐野瞳久久地没有说话。突然…… “砰!”一声巨响,他一掌将桌子劈了开来,那桌上的茶壶茶杯摔在地上,烂的粉碎。 ------------ 【一五九】 “砰!”一声巨响,他一掌将桌子劈了开来,那桌上的茶壶茶杯摔在地上,烂的粉碎。 顿时,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对不起,流苏,我走了。”逐野瞳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他看了看流苏,后退两步,又四处看了看,然后弯腰将掉在地上的小笼子捡了起来,放到流苏的手里,“我走了……” 说着,他魂不守舍地往华清殿外走去。 “对了……”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看着流苏,说道,“不论是十三哥,还是十三爷,总之逐野瞳都是流苏的人,十三……十三哥会罩你的,你不用怕。谁敢欺负你,我就去灭了她!哥哥……哥哥也应该保护妹妹的,你太荣幸了,你以前是我最想保护的女人,现在,又成了我最想保护的妹妹。” 流苏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言而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你……保重。”逐野瞳说完,转过身,离去了。 “十三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该抱着期待来京城;这次既然决定走了,就应该不再回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流苏说着,眼泪从脸颊慢慢滑落。 第二日一早,按照规矩,流苏要去天颐宫给逐月皇、皇后以及太子请安。 当再度走在这原本觉得遥远的皇宫时,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皇后万万没有想到,当初被她“不小心”弄丢的阮锦瑟的骨肉竟然是秦流苏,而且她还回来了,得到了皇上的疼爱,把最大的公主殿华清殿赐给了她。 “皇女流苏给皇上请安。”流苏端过宫女手中的茶,跪在逐月皇面前。 “哈哈,小十七,怎么还叫皇上,该改口叫父皇了,你叫皇上,这杯茶朕可不喝。”逐月皇哈哈大笑着说道,认回了十七公主,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皇后看他笑的如此开心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没想到啊,她和阮锦瑟斗了一辈子,阮锦瑟输的那么惨,现在她的女儿突然又冒了出来,真真是叫她不省心。。 “是,皇女流苏给……父……父皇请安,请父皇喝茶。”流苏改了称呼,重新喊了一次,逐月皇这才把茶喝了下去。 接着,流苏又走到皇后面前―― “流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请喝茶。” “嗯。”皇后接过茶饮了。 最后,她走到逐尧皇面前,抬头,今日的他,一袭白袍,外罩着一层黑色的薄纱,飘逸、神秘,云淡风轻,高高在上,风姿无限,美好到遥不可及。 她跪了下去,双手将茶杯举高至眉毛处,说道―― “流苏给太子哥哥请安,请太子哥哥喝茶。” “哈哈哈……小十七,你看看你,规矩没学好吧,你给太子哥哥敬茶怎么将被子举到眉毛的位置,你不知道有个成语叫‘举案齐眉’吗?形容夫妻和睦,相亲相爱的。”逐月皇见了流苏的姿势,哈哈大笑起来。 “啊,我……我……”流苏抬眼一看,果然,她这个敬茶的姿势明明就是古代的妻子给丈夫斟茶姿势……“对不起,太子哥哥……” 她不是故意的,手一伸伸的太长了。 “无碍。”正当流苏要将茶端回来的时候,逐尧皇却将茶端了过去,一饮而尽,然后将被子递回给她。 他看似平静无波,仿佛已经平静接受流苏是妹妹的事实。 “十七,在宫里住的可习惯?有什么需要尽管同父皇提。” “父皇,我……我……我没有什么要提的,一切,都很好。”流苏将到嘴的话,又押了回去。 “流苏,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向父皇提出来,父皇肯定会答应的。”逐尧皇似看出她心中所想,便在一旁说道。 流苏听了他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逐尧皇点了点头。 流苏牙一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父皇,我什么都不要,只有一件事请求,请把我和四哥的母妃放出来吧。” 流苏的话音落,逐月皇顿时愣住了,那到嘴的茶杯,顿住了。 皇后一听,脸色一变,厉声喝道――“荒谬!锦妃犯下滔天大罪,怎可说放就放,十七,虽然你才回来,父皇疼你,你也不要恃宠而骄,提出这些不合规矩的请求。” “父皇……”流苏跪了下去,说道,“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我母妃在那无人的冷宫里寂寂地生活了十八年,这十八年来,不见天日,她……她的眼睛已经瞎了你知道吗父皇……” “什么?你说……你说锦瑟的眼睛瞎了。”逐月皇一听,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是的。那日,父皇恩准我和四哥去见母妃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真的好惨好惨,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那手臂上到处都是磕磕碰碰的伤痕。父皇,我母妃已经瞎了十几年了,你知道吗?够了,真的已经够了,即使她曾经犯下滔天的罪过,这十八年也已经洗清她的罪了吧。所以,我恳请将我母妃从冷宫放出来吧,如果……如果父皇你不想见她,没有关系,让四哥接她回四王爷就是了……” ------------ 【一六O】 逐月皇听了,内心受到了猛烈的冲击,身体一晃,幸得李德全及时将他扶住了。 她竟然瞎了,她竟然在锦瑟宫里瞎了,而且瞎了十几年了,他一直惩罚她,一直惩罚她,终于把她都惩罚到瞎了。 “爱恨嗔痴一念间,见或不见。 是非成败转头空,怨或不怨。 一字痴,空留遗恨!”流苏字字句句念道。 逐月皇听了,猛地抬头,“这是……这是朕当初写给锦瑟的。” 这几句话是逐月皇曾经写给锦妃的,那日和逐冥冽一起去探望的时候,流苏无意间看到,便记了下来。 “父皇,听听您内心的声音吧,您真的那么恨我母妃吗?您真的希望有生之年,不再见她一面吗?午夜梦回之际,您的梦里真的已经没有她的影子了吗?您久久的站在锦瑟宫外,和母妃隔着一道宫墙的时候,您的心里真的只有恨吗?您不想她吗?” 流苏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都说到了逐月皇的心里。 皇后观察着逐月皇的脸色,见他有心软的迹象,连忙说道―― “皇上,你不要听流苏在这里胡说八道,皇上忘了吗?锦妃是怎么丢了皇室颜面的?锦妃让皇上您……” “父皇……”这时候一直未有说话的皇太子逐尧皇站了起来。 他走到流苏旁边,施礼说道,“父皇,世间最难觅得的便是心意相通之人,父皇,莫要空留余恨啊。” “父皇,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流苏又赶紧补充一句。 “来人!传朕旨意,从今日起锦妃不必被管在冷宫过来,将她带到朕的寝宫来!李德全,传太医替锦妃治病!”逐月皇说着,猛地站了起来,往天颐宫外走去。 “皇上!皇上!”皇后追在后面喊着逐月皇,但是逐月皇却始终没有回头。 “哼!”皇后冷冷地看着流苏,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于是―― 天颐宫内便只剩下逐尧皇和流苏了,两人都收回了看着逐月皇远去的视线―― “谢谢你,谢谢你知道想讲什么,谢谢也你帮我讲完。”流苏对逐尧皇说道。 “都叫哥哥了,还谢什么。好了,你母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回宫吧。”逐尧皇抬了抬手,说道。 “嗯。”流苏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她有种感觉,太子好似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对她也带着些疏离的冷漠,说话疏离。 流苏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失落的感觉,在宫女的陪同下,回到华清殿―― “主子……” 刚一进入华清宫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来―― 顿时大喜过望,她跑了过去,拉着三个人的手,兴奋地说道―― “小河,兰儿,杏白,是你们?真的是你们!”自己在四王爷府的几个丫鬟,竟然会出现在她的公主殿内,她顿时开心极了。 “主子,我们好想你。”兰儿高兴到眼睛里噙着眼泪, “我也是,我很想你们啊,快,快进来,太好了,以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对了,你们怎么会来的?”流苏将三个人领进她的寝宫内,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今天一早,就有人来府里接我们,说是要来宫里照顾主子您,我们三个高兴地不得了,也没有多问,就跟着来了。” 流苏听了,微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谁让你们进来的?”据她所知,宫里选宫女非常之严格,兰儿,杏白和小河根本没有经过筛选就进来的,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她。 “主子姐姐,不用想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又在一起了,就像在四王爷府的时候一样。我还买了好几包瓜子进宫来,以后又可以剥瓜子给你吃了。”小河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两包瓜子。 “说的对!最重要的是,我又有你们在身边了。” “嗯!!”三个人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四爷他……好吗?”流苏问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去,然后一起摇了摇头。 “他怎么了?” 兰儿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 “自从主子和小郡主离开了四王爷府,四爷整个人更加……更加可怕了,除了罗将军,没有人敢靠近他。” “昨儿个王妃亲手炖了一碗汤端到四爷房里,结果四爷当场将那汤碗摔碎了,还警告王妃娘娘说,以后不许靠近他半步。” “四爷还给所有的人都下了命令,都不许跨入熏箩苑和绿萝苑半步,里面的一切都要保持原状。 “主子,你知道吗?我在四王爷府呆了好多年了,只有您和小郡主在府上的时候,四爷才有笑容,以前从未见过他笑,现在看来,以后又不会笑了。” “……” 三个丫鬟将近期内四王爷府内的一些事情,都一一告诉了流苏。 “其实,四爷挺寂寞的。”兰儿小声说道。 “四爷心里,可能很难过,只是,他不会表现出来,永远那么冷冰冰的让大家都不敢靠近他。” ------------ 【一六一】 流苏听着这些话,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景致。 兰儿、杏白和小河对视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几日之后,为期三日的皇家狩猎如期举行,而逐尧皇却选在这时北寻了、 整个狩猎场热闹极了,这是流苏第一次看到这么盛大壮观的狩猎活动。 而这样的狩猎活动,又是所有王爷们争相表现的好机会。 “流苏!”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逐野瞳身穿盔甲走了过来,左穆拿着他的弓箭跟在身侧。 “你看起来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哦。”看着逐野瞳一脸踌躇满志的样子,流苏说道。 “那当然,公主你不知道,咱们十三爷的齐射功夫啊,这日曜王朝也就有太子殿下和四爷敢和他必了。”左穆在一旁歌颂着他十三爷的厉害之处。 “四哥没来吗?”流苏环顾了一周,却发现惟独没有逐冥冽的影子。 “父皇下了圣旨,要他和你有生之年,不得再见。今天你会出现,按照圣旨的要求,四哥自然不能出现了……” 往年,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三个人总是狩猎场上最耀眼的风景线,三个人只要一上场,便能引发一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但是今年,太子临时微服出巡,四王爷不能来,整个狩猎场上就剩逐野瞳一个高手了。 远远的地方,一双深邃的冰眸从流苏一出现在狩猎场,就一直跟随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逐月皇一袭戎装出现了,一干大臣陪着他高坐箭楼上,俯瞰着下面准备大展拳脚的皇子王孙们与外围保驾护卫的一万御林军,禁卫军。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跪倒。 逐月皇的眼睛逡巡了一周,说道―― “老三呢?怎么没来?”逐月皇面露不悦之色。 “回父皇,三哥在来的时候身体突然有恙,太医嘱托了一定要静养,所以……” “算了!大家都平生吧,咱们日曜王朝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而朕也是个马上君王。现在,拿出你们的精气神来,让朕看看朕的儿子们有多么能干!!” “是!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王爷无不摩拳擦掌等着在逐月皇面前露上一手,好搏个好感。 逐月皇抬了抬手―― “狩猎开始!!” 一声令下―― 围场内风云滚动,各路人马逐兽围歼,尘烟四起,实热闹非凡,眼前的光景虽气势庞大,却少了一股子惨烈入脾的铁血肃杀。 一直立在马上未有行动的逐野瞳不禁不禁抿唇冷冷笑了出来―― “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而已,流苏你等着,我要将今天最上等的猎物都擒到手,送给你!”突然逐野瞳扬鞭纵马,一身戎装绝尘而去! “十三爷下场了!” “是十三爷,十三爷要发威了!”御林军,禁卫军们认出了那匹白色骏马上傲然挺立的男子,就是当朝大将军王逐野瞳,纷纷欢呼起来。 几乎所有将士都爱看大将军王狩猎―― 刺激!痛快!铁血! “十三爷!十三爷!!”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流苏看着马上的他,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像一颗钻石闪闪发光! 逐野瞳朗笑一声,先观察一番周围,而后策马飞驰,待瞧准猎物,反手抽出一只长箭,手挽长弓,在急驰中便射。 箭如霹雳弦惊,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一只狂奔逃命的豹子应声倒地。 一箭得手并未停歇,第出去,二次,逐野瞳一次性搭好四支箭,猛地一松手,那四支箭齐齐射了,在急风骤雨般的连珠疾射中,四只凶猛的动物纷纷倒地。 众人纷纷停手,呆呆看着马上神勇无匹的逐野瞳,一弓四箭!!!!箭箭中!!。 “哇,十三爷!十三爷!” 他一甩马鞭,马儿朝猎物跑去,在经过那只麋鹿的时候,他一个灵活的弯腰将鹿捡了起来,然后马不停蹄地朝流苏策马过来,一直跑到她的面前―― “给你的!”说完,还未等流苏反应,他便一把将麋鹿扔在她的旁边,然后又投入了另一番战斗之中。 一时间,其他王爷的光芒尽皆被掩盖! 众人面色阴沉。 “每次的风头,都被这小子抢去了!” “就是,原以为今年没有太子和老四,咱们可以好好一展身手了!谁知道,十三比去年更猛了!” “他那么拼干什么啊?这日曜王朝的每个人都知道他厉害了!” 站在高楼上的逐月皇看到逐野瞳受到如此拥戴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哈哈,众卿,你们看看朕的小十三,是不是越来越有朕当年的风范了!” “皇上,十三爷英明神武!光明磊落!甚得将士们的尊敬和拥戴!” “是啊,十三爷振臂一呼,无人不响应啊!” “哈哈哈哈……啊……” 逐月皇还未笑完,笑容便僵在了脸上!身子往地上倒去。 “啊?!皇上中箭了!!“ ------------ 【一六二】 “皇上中箭了,有刺客!!”众人大惊,纷纷上前扶住逐月皇,顿时围场上一片混乱。 正在马上狩猎的逐野瞳一听,猛地回头,只见他的父皇接近胸口的地方插着一支箭。 而流苏亦大惊,她猛地转头,背脊顿时升起一股凉意,难道…… 是他吗?他终于行动了吗? 她的手指揪紧衣襟,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父皇……父皇……” “皇上……” “来人呐,快传太医……” 逐野瞳那双敏锐如猎豹的眼神犀利的闪过,突然一缕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他果断的举起弓箭,唰的一声,猛然一射-- 四支箭齐齐射出。 “啊……”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嚎,逐野瞳直直射中了黑衣蒙面人的大腿,他从围场一个隐秘的地方掉了下来。 “把他抓回去!严加审问!” “是!”逐野瞳一声令下,御林军即刻上前,将那刺客拿住。 逐月皇寝宫内,太医们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围在龙塌前,准备替他拔箭。 诸位王爷公主和皇后及各宫妃嫔跪在寝宫外,等待着逐月皇的消息。 “流苏,不要太担心,父皇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跪在流苏旁边的逐野瞳发现她格外心神不宁,便小声安慰道。 但是流苏好似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 “流苏……流苏……”逐野瞳伸手拉了拉她的手臂。 “啊?怎……怎么了?”流苏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她 “怎么了?我喊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听见。” “我……我没事,我只是在想,是谁刺杀父皇的。” “刺客已经被抓住了,我已经令人送信给大哥,他整快马加鞭赶来,事情会水落石出的!我定要将那幕后主使千刀万剐!”逐野瞳一拳垂在地上,说道。 过了一会,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走了出来。 “李公公,皇上怎么样了?” “李公公,父皇身体如何?” 李德全说道―― “皇上有旨,宣流苏公主觐见,其余人等候在殿外,没有皇上允许,谁也不许进入。” 李德全话音一落,匍匐在地上的众人纷纷露出疑惑的目光,皇上怎么会传她这个刚认的义女第一个进去。 “公主,请岁老奴前来。” “去吧,别怕。”逐野瞳握着她的手,说道。 “嗯。”流苏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李德全进去了,身后一片怨毒的目光追随着她。 她一直走到逐月皇的龙塌前,只见逐月皇脸色苍白,龙袍被鲜血浸透,一支箭插在离他心口不过半寸的位置― 她颤抖着手握住逐月皇的手,说道―― “父皇,我来了,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逐月皇听到流苏的声音,虚弱的睁开眼睛,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颤抖着伸出手,说道―― “小十七,你……你来了……”他的声音透露出疲态和虚软。 “父皇,我在,你要说什么?我听着。”虽然自己的精神和眼前的天子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或许她借住这具**的关系,她却也感觉到了无限的悲伤和心痛。 “小十七,父皇……对不起你,让你吃了太多的苦了,你归为公主,却在流落了二十几年,苦了你了。” “父皇,你不用愧疚,我在民间也一直生活的很好,我还有了绮罗,而且现在,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流苏安慰着逐月皇。 逐月皇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不是这样的。小十七……”逐月皇艰难的抬起手,抚着流苏的脸,“其实,你并不是被宫女弄丢的,你是被朕和皇后活生生当抛弃的,贼人当时劫持了朕,他们提出一个条件,只要把还尚在襁褓中的你交给他们,他们就会放了朕,当时朕听了皇后的建议,当真把你交了出去,这件事只有朕和皇后两个人知道,当初知道的宫女和太监,朕都让他们离宫了。朕的命,是拿你的命换回来的!这些年以来,朕每次想到这件事,心里都愧疚难当,夜不能寐。小十七,父皇真的对不起你。” “父皇……”流苏听了,心中胆寒。当真每个能坐上皇帝之位的人,都是踩着别人的骸骨登上去的吗?即便是至亲的骨肉,也在所不惜,逐冥冽如今不就也走上这条路了吗? “小十七,朕对不起你,朕……无论如何弥补,也挽回不了当初抛弃你的罪孽了朕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但是,朕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朕怕这一箭拔下来,就……就活不了了,朕思来想去……你才是唯一最可靠的人。你聪明,善良,识大体,你……你帮帮父皇。” “父皇,是什么事情?”流苏内心深深呼吸了一口,问道。 “其实,小十三不是朕的亲生儿子。”逐月皇说道。 “什么!?”流苏一听,大吃一惊,逐野瞳竟然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三哥哥,他……他自己知道吗?” “他不知道,皇后也以为朕不知道。十三那双罕见的丹凤眼,一看就知道跟本王长得很不像。不仅仅是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他的性格也和皇室中人不一样,身上有着一种我们没有的东西。他坦荡,率性,善良。也许因为如此,他从小朕特别喜欢他。 谁对朕真心,谁对朕假意,朕都一清二楚。朕有那么多的儿子,却只有他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对朕是最好最真心的,他对朕的好,没有任何目的。 所以,当朕知道他不是朕亲生儿子的真相时,纵使心中憎恨万分,恨不得将那些欺君罔上的人千刀万剐。但是,当朕看到十三的时候,却狠不下这个心。” 流苏听了,心中震撼无比,但是却也越发不能理解逐月皇了―― “十三哥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都能容忍,为何唯独四哥,你要……不断打击他呢?” “呵……小十七,朕不瞒你说,朕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你和老四的母妃阮锦瑟,但是她背叛了朕,她竟然和朕的部下私奔,被朕亲眼看到他们的丑态!老四明明知道自己的母妃背叛了自己的父皇,不但隐瞒朕,还帮着她的母妃和那个该死的畜生……私奔!朕每每想起就心痛难当,所以朕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想到你母妃的背叛,看到他就想起他对朕的背叛!” “可是……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父皇……我觉得你不要再逼四哥了,既然能接受十三哥,也请你接受四哥吧……” “你……你不要再说了,总之,你要答应朕,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帮十三度过难关,他小的时候朕带他微服出巡,一个江湖术士曾经说,十三一生命途多舛……” “父皇,江湖术士都是骗钱的,你不要相信,十三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老天会庇护他的。” “你……你答应朕,你答应朕……咳咳……”逐月皇说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脸色更加惨白。 “好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父皇。” “你……你发誓……”逐月皇紧紧抓住她的手。 “好,我发誓……”流苏举起右手,对着灯火,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流苏向父皇保证,此生十三哥逐野瞳若遇到劫难,无论如何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度过难关。” 逐月皇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的微笑,“好了,朕要让太医们拔箭了,你……你出去吧!” 流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是,父皇,流苏告退。” 满怀心事地走出了逐月皇的寝宫。 “流苏,父皇怎么样了?”她刚一走出来,逐野瞳便走了过来,担忧地问道。 流苏抬眼看着他,他长得真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就如逐月皇所说,他的外貌和性格都不像是皇室中人,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怎么样呢。 ------------ 【一六三】 “流苏……”逐野瞳发现,今天流苏一直神色恍惚,不在状态,“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不,没有,我没事。太医已经在为父皇拔箭了,你放心,太医说,会没事的。”流苏望着他,突然觉得有些鼻酸,这个忠肝义胆,坦坦荡荡的男人,他……他真的会命途多舛吗?不行,她一定要用尽全力阻止这场政变! “十三哥,我有事,我想出去一下。” “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逐野瞳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父皇和你说了什么?你的脸色白成这样?哪里不舒服,跟我说。” “我有急事,我一定要现在就出去一下。” “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留下下来,父皇待会要见你的,我一个人去!”说着,流苏不由分说就走了出去,逐野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想,她今天到底怎么了? “左穆……” “十三爷。” “你跟上去,暗中保护她,不得有丝毫闪失!”逐野瞳吩咐道。 “是!” “驾……”一匹骏马从宫门驰骋而出,流苏立在马上,骏马一路奔驰,一直到达了四王爷府,她来不及书栓马,便跑了进去。 “流苏,你回来了?”刚进入大厅,便碰见了多海,她看到流苏,连忙高兴地拉住了她的手,“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多海,四爷呢?我要见他!”流苏急切地问道。 多海听了,苦笑一声,顿时低下头去,黯然说道,“四爷在哪里,又怎么会让我知道呢?” 流苏听了,心中一怔,多海看着比以前憔悴多了―― “多海,你看起来很虚弱,要多吃点啊,你刚怀了孩子,要把身子养的好一点。” “孩子?呵呵,流苏,孩子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流苏听了,不解地问道,“怎么会没有的,你不小心摔倒了吗?” 多海无言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没有了?” “不说了,你好像找四爷有急事,你去问问罗念吧,他一定知道四爷在哪里。”多海将眼眶的泪水擦去,说道。 流苏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她急着找逐冥冽,便也没有多问了。 “公主,我去同四爷汇报一下,请你先坐一下。”罗念对流苏说道。 “拜托你了,快一点哦。” “是!” 逐冥冽的书房内,健硕的身子包裹在黑色的衣袍内,一双冷如寒星的冰眸凝在手中的书卷上。 罗念走上前来,躬身说道―― “四爷,流苏公主来了,在外候着,她说有急事想要见您。” 逐冥冽顿了一下,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淡淡道出两个字,“不见。” “……是,末将这就去同公主说。” 当罗念出去了之后,逐冥冽再度拿起手中的书卷,看了两眼,似心有波动,又放了下去,站起来,背着手立在案前,若有所思。 “怎么样,我可以进去了吗?”流苏见到罗念出来,连忙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 “公主,四爷公务繁忙,不见。”罗念回道。 “公务繁忙?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等他事情忙完了,我再去见他。” “公主……” “请你进去把我的话转述给他听,我会在这里等他的。”流苏坚定地说道。 罗念看了看流苏,她的表情坚定无比,摇了摇头,又进去禀报了。 “她等不到本王的,去告诉她,让她回去。”逐冥冽冷冷说道。 “是。” “公主,对不去,四爷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相见,这是皇上的圣旨,他不会违抗圣旨的。”罗念有些为难地对流苏说道。 “圣旨?这就是他不见我的理由?罗念,你认为我会信吗?” “公主,请不要为难属下了,您知道的,四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属下也不能有任何异议,公主,您回吧。” 说着,罗念转身准备离去。 “罗念!等一下!”流苏喝住了他。 罗念停下下脚步来,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流苏一步一步走进罗念,“罗念,我一直认为,你对四爷忠心耿耿,无论四爷处于多么低潮的人生阶段,你都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十几年,但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你这根本就不是对四爷忠心,你是在绑着把他推到火坑里去!” “公主……”罗念惊愕地看着她。 “你听着,我要见四爷,今天一定要见到,如果你挡我……”流苏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往地上一摔,弯腰捡起一块瓷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如果今天我见不到四爷,我就死在这里。” “公主,不要,千万不要伤害自己……”罗念紧张地说道。 “你别不信!”说着,流苏拿着瓷片的手,开始用力。 “下去吧……”这时候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逐冥冽清冷的身影出现了,他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看起来邪佞无比,一副无所在乎的样子。 ------------ 【一六四】 “是,末将告退。” 逐冥冽淡淡地看着流苏一眼,坐了下去,说道―― “把瓷片从你的脖子上拿开!你想见我,我怎么会不见。” 流苏突然觉得,逐冥冽变了,以前的他冷酷无情,但现在的他又增添了几分漠视一切的邪佞,那眼中是对一切都无所谓的神态。 流苏将手中的瓷片猛地丢到地上,冲到他的面前,问道―― “是不是你做的?” “你来就为了质问我吗?不如来喝口茶吧。”逐冥冽拿起一旁的茶壶茶壶。 流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是你对不对?今天父皇在围场遇刺是你做的”流苏锲而不舍地问道。 “是。”逐冥冽放下手中的茶壶,看着他,脸色没有变一下,淡淡地说道。 “你真的要弑君吗?你真的要吗?这是你想要的吗?你不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吗?四哥!” “呵……”逐冥冽轻笑了一声,邪魅,冷漠,残忍,无情,嗜血,全都在这淡淡的一笑之中了,他已经将一个魔鬼的表情掌握地入木三分。 “收手吧,四哥,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我真的不想啊。” “你不想?本王也不想。但是,本王不想不行!有生之年,不得再见,二十年当中,他给本王下了两个这样的命令,第一次,本王无能为力,生生和母妃分离十八年,而如今,不会了!”他眼中那嗜血残忍的表情令流苏经不住浑身打颤。 “四哥,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化解从前的恩怨,让父皇放下对你的成见,重新来过,好不好?” “流苏……”逐冥冽站了起来,看着流苏说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沉潜了这么久,尝尽了风霜雪雨,忍受别人所不能忍受的轻蔑与践踏,一步一步地熬了过来。为了这一口气,我势必要站在权利的最高峰。现在,将是我要回一切的时候。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君王!今天,就是本王踏上君王之位的第一步!” “四哥,你非要这样吗?你非要把自己的名字印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吗?没有人会谅解弑君杀父的人的。” “历史?本王不在乎那个东西。”他轻蔑地说道。 “可是……”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还记得本王曾经说过的吗?本王没有让你做成王妃,但本王一定会将皇后的位置留给你。” 流苏一听,心中受到了大大的震惊,她整个人后退了两大步―― “四哥,你不知道吗?我们是兄妹,是一个父亲一个母亲生出来的亲兄妹。这是不伦的!” “不伦恋?!只要恋,何来不伦!”逐冥冽朝他走进,抬起手,抚摸着她水嫩的脸庞,“本王从来没认为,你换个身份,就会影响本王要你的决心。” “四哥……”流苏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完完全全没有将所谓礼法,所谓不伦,所谓规矩,这一切在他那里都不成立。 逐冥冽将处于震惊当中的流苏搂入怀中,一字一句地说道―― “流苏,不要伤本王的心,如果哪天,你伤了本王,本王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抓到手,然后永生永世地囚禁你,所以,不要惹本王生气,知道吗?……” 说着,他捧着流苏的脸,在她的脑门上刻下一吻,然后,手慢慢往下,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举起―― 旋转着她戴在手上的紫曦玉镯子,那镯子的色泽真是美极了,戴在流苏雪白的皓腕上,将她独一无二的气质映衬地更加突出。 “你把母妃送给你的镯子留下,却戴着十三送给你的,本王真的很不高兴,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十三很喜欢你,你在宫里,和他保持距离。” “你……你……”流苏开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这镯子是先帝爷在临终前赏赐给十三弟的,当时先帝还跟他说,将来遇到喜欢的姑娘,就将这紫曦玉镯子送给那个姑娘。十三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你喜欢他吗?”逐冥冽的语气中含着邪气,含着危险的气息。 仿佛,只要流苏说一句喜欢,他就要当场扭断她的脖子似的。 “你们都是我的哥哥……” “流苏,你可以不喜欢本王,但是,你不能喜欢其他任何人,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会死!” 逐冥冽真的变得越发阴沉和可怕了,他眼眸之中的戾气越来越盛,越来越令人胆战心惊。 “如果,我真的喜欢他呢?你会怎么样?”她颤抖着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杀!”逐冥冽冷冷地说道,“本王会杀尽你喜欢的所有男人,不管他是谁。” 流苏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 【一六五】 逐冥冽趋近她,弯腰,双手捧起她的脸,说道―― “流苏,千万不要出卖本王,否则,本王……” “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流苏深呼吸了一口,看着他,坚定地说道。 逐冥冽站直了身子,说道,“是吗?拭目以待。要去找太子还是要告诉父皇今天的事情是本王一手策划的,都随你” 流苏站了起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更不希望……绮罗的爹,你逐冥冽变成一个嗜血的魔鬼,六亲不认的暴君。为此,我将不惜站在四哥你的对立面,成为你的敌人。” 流苏说完,转过身,断然离去―― 逐冥冽看着她的背影,淡淡说道―― “流苏,你的身子,暂且留着,因为要待到天下属于本王的那一天,在和你行洞房之夜,那一日,你会成为日曜王朝最高高在上的皇后。而我们的绮罗,会是本王唯一的公主,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我都要给她。流苏,无论怎样,到时候,本王一定要你在身边。” “我不和魔鬼在一起。”她站在原处,没有回头,说道。 “流苏,怎么了?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经过大厅的时候,多海又迎了上来,问道。 “不了,我走了,你好好养好身子。”说着,流苏往外走去。 四王爷府越显萧瑟了,总是不时透出一股凄凉之气,她不知道自己微薄的力量是否能改变什么。 走到王府门口,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而后,回过头去,跨上她的马,策马回宫去了。 刚一回到宫门处,便看到一袭冰蓝色衣袍的逐野瞳立在红色宫墙下,看着流苏―― 看起来,他已经在此等候了一段时间了。 “十三哥。”流苏将心事收了起来,跳下马,站在原处,喊道。 逐野瞳一步一步走了上来,一直站在她的面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之间去四哥府上?” “我……我见父皇受了伤,想说……让四哥来看看,结果他说,父皇见到他只会更生气,所以想说等父皇的伤好一些再来。”流苏说了谎,眼睛都不敢看着逐野瞳的。 “哦,好吧,进去吧,父皇已经醒了。”她根本就不会说谎,她的脸上明明写着“我有心事”这四个字,但逐野瞳见她实在不想说,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嗯。” 逐野瞳牵过流苏的马,两人一道往逐月皇的寝宫走去。 此时,微风拂来,白玉兰树立在两旁,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绿影婆娑,花红片片。 “逐野瞳,我们在树下坐一会吧。”流苏突然说着,在一旁的树下坐了下来。 “嗯?逐野瞳?干嘛又突然叫名字了?”逐野瞳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就像在十三王爷府时候那样,两人并肩而坐。 “对啊,逐野瞳,不然呢?你以为你真的有资格做我的哥哥啊,哼!”流苏扬起一张俏丽清灵的脸,故事露出夸张的鄙夷的表情。 “你这臭丫头,你敢取笑我?”逐野瞳说着,一把将她拉了来,按在地上,作势要把她绑起来,“几天不训你,你翅膀硬了是吧,别忘了,你是我手心里的小鸟!” “啊……很疼哎,你你你……你放开我啦……”流苏一边挣扎着,一边伸手去推他。 “你说,你还敢不敢取笑我?”逐野瞳就是不松手,把她摁在地上,迫她投降。 “我……我不敢了啦,你是英雄,你是大将军,饶了小的吧。”流苏趴在地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这还差不多,敢再放肆,把你扔到太液池里去!”逐野瞳这才松开了她,但是,同时又不忘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大概是近日以来,两人最轻松的时候了。 “你去驻守塞外好不好?十三哥。”流苏看着他,说道。 逐野瞳听了,脸上的笑容隐去,说道―― “又要本王去塞外!我不是说了吗?不管怎么样,我逐野瞳都是你身边的人,不论是哪种身份,我都在留在你的身边,你休想逃脱我的魔掌!你是怕你突然变成妹妹,我会尴尬吗?” “我……”流苏张口,又将想说的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好啦,不去就不去,我原本想啊,你只要去塞外才能找到草泥马,既然不愿,那就算了……” “你还敢提草泥马,你说你是不是在耍我啊,我这大半年以来,本王一直在派人找寻,根本就找不到什么草泥马!” “你觉得我在耍你就是耍你咯。”流苏拍了拍衣裳,站了起来,往逐月皇的寝宫走去……” “喂!你给我说清楚!!”逐野瞳站在原地大声吼道。 “我干嘛耍你啊,草泥马确实有,只是呢……它太稀有了,所以难找啊……” ------------ 【一六六】 “我干嘛耍你啊,草泥马确实有,只是呢……它太稀有了,所以难找啊……”流苏回过头来,对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逐野瞳几步追了上去,伸手扯住她的头发,让她动弹不了,又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臭丫头,矮到死。” 逐野瞳英俊潇洒,人高马大,流苏连她胸口的位置都不到,确实显得矮到死。 “长那么高,浪费空间,又浪费布料,有什么好?”流苏故作不屑的说道。 “以后除了笨蛋,你又多了一个别号――矮到死,哈哈哈……矮到死,记住啊,这是我十三爷赐给你的号……” “逐野瞳,你敢乱给我取绰号!!” “矮到死!矮到死……” “你再叫,你再叫……” 两个人一边跑着一边打闹着,一直走到了逐月皇寝宫外面。 “对了,那个刺客怎么样了?”流苏随口问道。 “刺客已经招了。” “招了?!”流苏猛地回过头来,问道,心中同时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他招什么?” “三哥觊觎皇位,趁着狩猎的时候,派人刺杀父皇,父皇已经下令将三哥打入天牢,随时会削去爵位,还有可能会被砍头,老三这个挨千刀的不孝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逐野瞳说着,眼中怒火焚烧! “什么?!刺客说是三哥的阴谋?”流苏一惊! 逐冥冽你果真开始弑兄杀父了!看来这个阴谋你已经预备好了,第一步杀父,第二步弑兄。接下来,你要对付的人会是谁? 她想着,将马鞭往逐野瞳手中一放,往逐月皇的寝宫里跑去,逐冥冽,我一定要阻止你,一定要! “喂!流苏!流苏!你到底怎么了?”逐野瞳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你要做什么?” 流苏没有回头,她一直跑到了逐月皇的寝宫外―― “哎,公主……公主……皇上刚拔了箭,正在歇着,不能进去啊……”李德全见状,连忙拦住了她。 “我要见父皇,有急事……”流苏将李德全一把推开,闯了进去。 逐野瞳也匆匆赶到了―― “十三爷,公主她……哎,十三爷,十三爷……您怎么也闯啊……”李德全还以为十三爷会拦住流苏,没想到他也硬闯了进去。 逐月皇躺在龙榻上歇息,箭已经拔了出来,但是整个人还是虚弱不堪,原本就开始老态的身子看起来已步入风烛残年之际,方才得知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派刺客刺杀,他整个人气得发抖,又虚弱了很多。 “父皇……”走到门口,看到逐月皇这般虚弱不堪的样子,流苏不禁心酸,她还犹记得,第一次入宫见到他的情形,俊朗,精神矍铄,而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疲惫的老人。 “小十七,小十三,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逐月皇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逐野瞳和流苏两人,他脸上露出了微笑。 “父皇!”逐野瞳看到逐月皇如此虚弱的样子,眼中一阵发酸,“父皇,我不会放过三哥的!” “来,小十三,到朕的身边来。”逐月皇吃力的坐了起来,流苏连忙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在他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父皇,儿臣不孝,只顾狩猎逞英雄,却未能保护好父皇,让父皇受此重伤,都是儿臣不好!”逐野瞳后悔不已。 “傻孩子,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不必自责。”逐月皇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惜,咱们父子相处时间不多了,你是一个好儿子。” “父皇,不要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父皇当年御驾亲征,让外族人闻风丧胆,如今这一箭,父皇一定可以挨过去的。” “父皇的身体自己知道的最清楚。你和小十七都不要难过,生与死早就注定了,父皇无憾,咳咳……”逐月皇抓着逐野瞳的手,说道,“父皇对你怀着殷切的希望,父皇也很欣慰,昨日,在围场上,看到了一张成熟,傲笑的脸。父皇明白,你没有让父皇失望,你长大了,成熟了,父皇真的好高兴。” “父皇……”逐野瞳不禁眼角发酸,他看了流苏一眼。 “小十三,父皇从未对你有过任何要求,但是这次父皇有个希望。” “父皇你说,儿臣一定办到!” 逐尧皇拉过流苏的手,又拉过逐野瞳的手,将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说道+―― “小十三,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和你的十七妹妹站在一起,你们要不离不弃,知道吗?” “父皇……”逐野瞳望了望流苏,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逐月皇又看向流苏―― “十七,你呢?” “嗯。”流苏也点了点头,“父皇,我答应你的事情,都记在心里了。” “好,好……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好孩子,朕这就放心了。”逐月皇的一桩心事,才算了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小十七,你刚来硬闯进来,是不是有话要跟父皇说?” “父皇,我想问您,刺客已经招了吗?他说是三哥派人刺杀你的?”流苏问道。 “你三哥年年狩猎一定要和老四,十三他们争哥高下,今年却没有出现,那刺客也说了是受三王爷指示,不是他会是谁?这个不孝子,一直觊觎太子之位,如今竟然狠心到要置朕于死地!朕已经决定要严办。” “父皇!不是三哥派人刺杀你的。”流苏听了脱口而出! ------------ 【一六七】 流苏,你说什么?不是老三?不是他会是谁?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是……”流苏张嘴,看到逐月皇和逐野瞳两个人看着她,她又把话咽了下去,,“不,我什么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三哥若真的有心要刺杀父皇,怎么会留下这么多把柄,让父皇一下子就查到。” “流苏,你不要说了,朕知道你想为你三个求情,但是无论谁来求情,朕都不会谅解他的!” “父皇,可是……” “好了。”逐月皇将她的话打断了,说道,“你们下去吧,朕累了,要好好休息了。” “流苏,走吧,有什么事情,等父皇身子好了再说。”逐野瞳站在流苏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说道。 “好吧。父皇,你好好歇息,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从逐月皇寝宫出来,流苏心事重重。 她想要阻止阻止他,却狠不下心,狠不下心拆穿逐冥冽,如果将他拆穿了,他是不是必死无疑呢?她并不希望这样。 天啊,到底要怎么办?她敲了自己的头一把,这是她到了古代后最无助的时候。 “到底谁可以帮我?” 太子!!突然,她脑中闪过一片灵光,想到了逐尧皇。 如果把这件事情提早告诉他,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件事情继续下去,而且能保住逐冥冽的 她突然之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江北的酒馆之中,环境清雅。 一个素衣淡服的男子静静端坐,清寒明澈,他虽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但是他的气质是那样高贵出尘,那样一种清傲如月、贵介如兰的精丽,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在他身边的人似乎都成了暗淡惘忽的影子,而他只是长睫微垂,清清定定的眸中不见半点俗世烟尘。 他神情淡淡的,整个人流溢着一种出尘的绝代风华,但细看,他眉心却结着浓浓的愁绪。 虽然只是端坐在那里,但是,早已引起酒馆内所有女子的侧面,以他的相貌、才华、权势、地位,完全符合“翩翩浊世佳公子,万千深闺梦里人”的一切,受女人欢迎理所当然。 他的身侧站着两个人,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还有一个俊朗的少年。 冷眉看着逐尧皇桌上的酒瓶,殿下借微服出巡为名,但她明白他其实是借酒消愁,从来滴酒不沾的他,今日每天都会喝酒。 六年来,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殿下是在疗情伤吗?”小宝凑到冷眉的耳边,悄声问道。 冷眉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自知说错话,吐了吐舌头,把脑袋缩了回去。唉,虽然殿下看起来有些“明媚的忧伤”,但是他就很高兴,因为任务交给薛澜叔一个人了,他又能像以前一样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了。 江北酒馆南侧的包间里,一个绝色的美人,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她乌黑的眼眸,桃花一般的面颊,冰雪一般的气质。 她一直痴痴地看着逐尧皇,逐尧皇来了七日了,她也每日必到,就坐在这地方,看着他。 看他安安静静地端坐着品酒,仿佛隔绝了尘世喧嚣。 即使身处酒馆之中,却依旧恬寂依然,风度超然,高高在上,威严无比,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靠近的尊贵气息。 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她觉得,这个男子定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她纳兰小胡一直在等待一个足够优秀的人,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她非常确定,角落的白袍男子,就是她等待了五百年的人。 看着他,她的心隐隐抽痛,莫名悸动。 她要他,粉身碎骨浑不怕,水深火热亦不惧。 纳兰小胡站了起来,纤纤素手撩开珠帘,一步一步走到逐尧皇的身边,姿态万千的福了福身,说道,“纳兰小胡见过公子。” “姑娘,请你离开,我们家公子不喜被打扰。”小宝伸手拦住了纳兰小胡的肩部。 但纳兰小胡却未将小宝的阻拦放在眼睛,她袅袅娜娜,姿态万千地朝逐尧皇继续靠近。 每走近一步,她的心跳加速,这个男子美好的容易幻灭,她生怕他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美貌,这一刻却开始忐忑自己不够美。 “公子,请问尊姓大名。” 逐尧皇头也未抬,眼神无比凝定,又无比澄静,仿佛眼前的美人不存在一般。 纳兰小胡见状,顿时有些慌张,她从未见过如此漠视她的男子。 好似不甘心一般,她再上前一步―― “唰!”冷眉手中的剑猛然出鞘,横在纳兰小胡的脖子处―― “再前进一步,杀了你!” 纳兰小胡的心态陡然乱了,这位公子不仅自己有着令星辰失色的气度,就连他身边的人也如此冷傲。 “公子,我并无恶意,只想交个朋友。”纳兰小胡稳了稳内心,并不退缩,她避开冷眉的剑,弯下腰,朝逐尧皇靠近。 “殿下……”突然,一个急闯着的声音传来,逐尧皇听了这道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是她! 竟然是流苏,她风尘仆仆,头发乱了,脸上也脏脏的。 而从流苏这个位置看过去,逐尧皇和那一个美艳的女子靠的很近,她顿了一下,说道,“对不起,我……我先走了,待会再来,我……我到下面等您。” 流苏连忙转过身,狼狈地跑下楼去。 逐尧皇二话不说,连忙站起来,跟了上去。 从头至尾,他没有看过纳兰小胡一眼。 而纳兰小胡愣了,她以为他是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但是她刚才真真切切看到他眼中惊喜和紧张的神色,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脏兮兮的女子? 【姐妹们,我非常诚实地告诉大家,因为连续一个月以来高强度的更新,我精神有点恍惚,有点累了,更新都好晚,好对不起大家。大家可否到留言区多咆哮几句,激起我的士气呢,我非常希望每天白天早早就更新完一万字,但是白天总是很恍惚,唉!帮帮我吧,谢谢大家】 ------------ 【一六八】 “流苏……”逐尧皇在后面追了上来。 流苏站住了,但是没有回过头来,她抬手擦了擦脸。 逐尧皇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料事如神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流苏会突然跑到江北来。 或许是奔波了数日,她现在看起来有些疲累,脸上沾满了灰尘,灰蒙蒙的,而那小小的鼻头上,黑嘿的,再看她那双原本又白又嫩的手,上面好几道淤青。 流苏不由得低下头去,顿时,她才注意到了自己的鞋子,一双白底的绣花鞋上沾满了黄色的尘土,更夸张的是,有一只脚趾都露出来了。 她非常窘迫地把那只脚慢慢往后移。 她的一切表情和小动作逐尧皇都看在了眼里,顿时,心中涌起一股无限怜惜的感觉,他那双“如把花魂尽蕴在眉梢,又似把月芒尽摄在眼底”的眸子,深深的,深深的凝视着她…… “太子哥哥,我……我先走了,我去找买双鞋子换了……”站在气度不凡的逐尧皇面前,她有些紧张。 说完,她转身便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离开了。 逐尧皇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流苏抬手擦了擦脸,继续往前走,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太子哥哥……”她回头,与他对视。 逐尧皇只看着他,那双眼睛隐忍着所有的情意,看着她,一言不发。 两人站在街边。 微风拂过,一场樱花雨,不期而遇。 漫天飞花雨 翩翩落满地;满天飞花雨 樱若雪飘零、 纯净而绚烂,如云霞满地,在烂漫的夏光里,吹落一地落英,一瓣碎的心。 花纷堕,乱红纵―― 阳光在他们身上投下炫目光圈,美得令人不忍卒睹。 “走吧。”逐尧皇接过冷眉递过来的外袍,披在流苏身上,替她系好了衣带,说道。 “嗯。”流苏点了点头。 “太子,公主,请上马车。”小宝将马车赶了过来,撩开马帘子,流苏跨了上去,接着,逐尧皇也上了马车。 就在马车放下的那一刹那,流苏看到了站在楼上窗口处那绝色的女子,她正看着她,眼中的神情颇为意味深长。 她顿了一下,朝那女子点了点头,然后马帘放了下来。 纳兰小胡一直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马车内,流苏有些局促地坐在逐尧皇的对面,低着头,不说话。 “咕噜……”但是这时候,肚子却非常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流苏吓得连忙双手捂住了肚子―― 太不争气了,居然这个时候饿的咕咕叫。 “嘿嘿……”算了,逃避不如直接面对,她抬起头来,看着前面美好的不像话的男人,憨厚地笑道,“老实说,我真的饿了,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太子哥哥,不许笑话肚子饿的人,肚子饿的人,叫两声没错。” “呵……”逐尧皇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个样子,真像我们绮罗小郡主。小宝,停车。” 他掀开马帘,对外头赶车地小宝说道――“去买些吃的来。” “是,殿下,马上来!”马车停了下来,小宝到一旁的酒楼里面去了。 “我像绮罗?我可比那丫头客气多了呢。”流苏小声说道。 “殿下,来咯。”不过一会,小宝就买了一只香喷喷的油酥鸡来,油酥鸡细心地用纸包好了,恭恭敬敬放到流苏的手里。 “谢谢小宝。”流苏接过鸡,感激地对小宝说道。 “公主慢用,我继续赶车了。”小宝偷看了逐尧皇一眼,才走了出去,继续驾车。 小宝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对一旁的冷眉说道―― “冷眉姐,你发现没,自从公主来了,殿下心情就好了起来,我告诉你一件天大的事,刚才我送鸡进去的时候,还看到殿下在笑呢。”小宝就像发现了重大的秘密一样,兴奋地对冷眉说道。 “小宝,好好赶车,殿下的事情,不要随便议论。”谁知道,冷眉却丢泼了他一盆冷水。 小宝皱了皱眉,这个女扮男装的女人,一点都不好玩。 “太子哥哥,你要吗?”流苏超大声地咽了咽口水之后,把鸡递到逐尧皇面前。 逐尧皇摇了摇头。 “那我开始吃了?” “嗯。”逐尧皇又点了点头。 马车内,流苏非常斯文的撕下一点点的油酥鸡,放进嘴巴里,慢慢地品尝,咀嚼,然后很有气质地咽下去。 吃完一口,又小心翼翼撕下一角,再次放入嘴里。 逐尧皇看着她吃,然后,突然站了起来,掀开马车帘子,出去坐到了冷眉和小宝中间的位置。 “哈哈,太好了,出去了!!”流苏兴奋高兴地差点没笑出声来。 妈呀,饿成这样,还要像刚刚那样吃,太痛苦了!! 于是,她双手捧起油酥鸡,一口咬掉一大块,狼吞虎咽起来,吃的那叫一个不雅! ------------ 【一六九】 于是,她双手捧起油酥鸡,一口咬掉一大口,狼吞虎咽的,那叫一个不雅。 “他怎么突然出去了呢?”流苏一边狂吃,一边自言自语地呢喃道,说着又摇了摇头,“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那油酥鸡是江北有名的特产,又香又酥又脆又嫩,好吃地不得了,最重要的是,马车内没人,她不必顾忌个人形象,湖吃海吃都没关系,吃的满嘴是油用衣袖一擦就是,反正衣服已经又脏又破了。 马车外头,逐尧皇坐在冷眉和小宝中间―― 小宝侧头偷偷看了看他家太子逐尧皇那张风华绝代,可叫日月失去光华,令秋月失去风情的连连,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难道不觉得两个人的位置三个人坐有点挤吗?” “嗯,是有点挤。”逐尧皇没有回头,一双眼眸盯着前方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宝高兴太子认同了自己的观点,于是继续说道,“那……” “那你下去,跟在马车边上跑吧,就不会挤了。” “……”逐尧皇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被罚下马车的小宝,就连一向冷静自持,脸上鲜有波动的冷眉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天!殿下什么开始也会开玩笑了!!?这是一贯内敛,威严震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殿下逐尧皇吗?他的人生还有“开玩笑”这三个字吗?为什么从前从来没见过他这一面? 见小宝仿佛点了穴一般,还坐在他旁边一动不动,逐尧皇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道眼神仿佛一道利器,小宝的身子立即一歪,整个人就掉下马车下去了,逐尧皇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往小宝原先坐得地方挪动了一下。 “我耳朵没坏,眼睛也没坏,殿下刚刚真的在开玩笑?!虽然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但是,他真的在开玩笑!天啊,太子殿下不是不苟言笑,高高在上,从来不会讲这种话的吗?”小宝一边跟在马车后面跑,一边叽叽咕咕说道。 流苏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吃完一整只鸡,她满足地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惬意地叹了口气,太好吃了,太舒服了。 “公主,客栈到了。” 这时,马车外响起冷眉的声音,马车帘被掀起,只见逐尧皇颀长的身子站在车外,流苏顿了一下,然后在冷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四人一行往客栈里面走去,殊不知,远处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冷眉去准备几套新衣裳,把药膏拿到我的房里来。”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逐尧皇对冷眉吩咐道,然后同流苏一块进了房中、 他住的房间清幽静雅,于闹市中取静,高雅,干净。 流苏站在他的面前,微垂着头,那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令人心生爱怜。 逐尧皇站在她的对面两步之遥,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那眼神令人顿感心碎,饱含着令人无法察觉的情意,喉结都在微微颤抖,她刚才突然在他面前的时候,好似误落凡尘,迷途的迷糊小仙子,他那时有片刻的怔愣,人生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他以为这是梦,心中想念至深的人,如出尘脱俗的仙子般降临了。 而当她转身跑下楼的那一刹那,才知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时,他手中的杯子从手中悄然滑落,然后毫不犹豫地便跟着她跑了出去。 “特意来找我?是为父皇遇刺的事。”半晌之后,他问道。 “嗯……”流苏点了点头。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逐尧皇问道。 “我……我……”流苏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提及此事,便紧咬着下唇。他若知道了真相会怎么处置四哥呢?削去爵位,充军边塞,还是……她可以信任他吗? “流苏……”逐尧皇唤道。 流苏深呼吸了一口,说道―― “太子哥哥,刺杀父皇的凶手已经查出来了,是三哥。” “嗯,这个已经有人汇报给我了。” “你觉得……你觉得三哥会这么做吗?”流苏远远地问道。 “老三对于失去太子之位一直耿耿于怀,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你不觉得如果真的是三哥刺杀古煌,那他的手段也太不明智,太愚蠢一点了吗?刺杀父皇,为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他越是不在场,别人就容易怀疑他啊,年年必定出现,且要和十三哥整个高下的人,突然就没来,这会让人直接怀疑到他。而且,既然要刺杀,所选的刺客一定是死士,将生死置身于世外的人,为什么他选了一个那么容易招认的刺客,据说不到一刻钟就招人了,你不觉得这其中的疑点重重吗?” 逐尧皇听着她的分析,不禁在心中暗暗赞赏她逻辑的缜密,只是―― “流苏,有的时候,一件事,你或许知道它地真相,但是若你没有办法证明它,那这个真相就是假象,你明白吗?” “可是……对,你说的有道理,当真相被掩盖的时候,就是假象。” “砰砰砰……”房间的门适时响起,冷眉的声音在外头轻声说道―― “殿下,衣裳,药膏和水都拿来了。” “拿进来吧。”逐尧皇说道。 接着,冷眉便走了进来,将药膏,衣裳和水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出去。 “坐下吧。”逐尧皇拖过一旁的椅子,示意流苏坐在上面,待流苏坐了下去,他又对她说道――“把手伸出来。” 流苏听了,连忙说道―― “太子哥哥,药我自己涂就可以了。” 逐尧皇抬眼看着她,她顿了一下,慢慢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将流苏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她的手好小,只有他半只手那么大,放在一起,掌心相对,相互依偎,顿时一股暖流从手中开始,一直流遍了全身。 逐尧皇用手指蘸了一些透明色的药膏,轻轻涂抹着她淤青的地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娇嫩的肌肤,他浑身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禁想要靠近她,再靠近她。 但是―― 他顿了一下之后,仍旧若无其事地涂着药。 流苏只觉得那药有一种凉爽舒适的感觉,慢慢地渗入了她的肌肤里面,那疼痛的感觉,在慢慢消失。 他的动作轻柔如水,好似生怕弄疼了她。 终于,两个手背都涂完了。 “把裤脚撩起来。”他又说道。 “不。”流苏用手按住了裤脚。 逐尧皇弯下腰,将她的手拿开,然后,将她的裤脚卷了起来,一直卷到膝盖―― 顿时,逐尧皇倒抽了一口冷气,温柔地眼光骤然一沉,,脸缓缓的沉了下来。 流苏见此,用手捂住了那些伤痕。 几步上的前来,逐尧皇站定在流苏的身前,眼光牢牢的锁住他的小腿,将她的手拿开,手指缓缓抚摸而上。 那里,有无数的淤青,膝盖上的皮也擦破了。 弯腰,手指缓缓的抚过,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逐尧皇轻轻的蹲下―― “发生了什么事?”火热的大手抚摸上那伤痕累累的肌肤,逐尧皇眼中一闪而过杀气,抚摸伤痕的手,却很温柔。 ------------ 【一七O】 流苏看了看他,然后低头说道,“来的路上碰到抢劫的,马被抢了,逃跑的时候又摔了两跤,不过,已经没事了。” 逐尧皇听了,心中掠过刺痛。 一个女子,孤身跑了几百里路来找他,路上遇到劫匪,马丢了,被追着摔倒了,跑到他面前的时候,还那么乐观。 她一路上,究竟是怎么客服困难的? 她的身子里,究竟有多少能量? 所有的疼惜都化成了一个动作―― 单膝蹲在她的面前,将她的绣花鞋脱去,将她的玉足放在手中。 她的脚很小放在他的掌心刚刚好合适。 “太子哥哥……”她将脚往回缩了一下,逐尧皇手指握紧,将她的小脚抓住了,然后用手指蘸药膏,涂在每一处淤青之上。 一边涂,一边用合适的力道将淤青慢慢揉散,那青黑变成浅紫。 此时,房中很安静,仅有二人彼此的呼吸声,谁也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把鞋子穿好。”良久,药涂完了,逐尧皇取过一双白底蓝花的绣花鞋,替她穿好了,才站了起来。 “谢谢太子哥哥。”流苏摸了摸膝盖说道。 “把衣服换好,准备快马加鞭启程回京。你身子有伤,但是也不能歇息了,忍一忍,我会让冷眉好好照顾你。”逐尧皇说着,转身离去。 “太子哥哥……”流苏喊了一声,逐尧皇回头,看着她―― “没事了。”流苏说道,逐尧皇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门关上,流苏坐在床头,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没有说过如何处理父皇遇刺的事情,但是,她相信他已经有了很好的处理方式。 只要四哥没有更过激的行为,一切还是在掌控之中的。 相信他吧! 江北的风光很美,但是四人没有多做停歇,便马不停蹄地准备回京。 流苏穿了新的纯白烟衫,当打开门,与门口的逐尧皇不期而遇的时候,两个人都惊讶了一下。 “下楼吧,小宝和冷眉已经在马车上候着了。” “嗯。”流苏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去,才走了几步,逐尧皇忽然冲上前一把拥住她,紧紧的、死死的――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勒进身体! 流苏被这突然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 “你怎么了?”她伸手欲要将他推开,逐尧皇闷哼一声! “啊!!有人中箭了!!“ 客栈内顿时混乱成一团,众人纷纷四处他哦传,小宝和冷眉闻声,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进来,看到中箭的逐尧皇,他们两个顿时大惊。 “小宝,保护殿下!!” 冷眉大喝一声! 此时,逐尧皇脸色惨白,他肩头插着一支羽弩箭,伤口血色微微呈黑。 箭头有剧毒!! “太子哥哥!!”流苏吓得一把将逐尧皇摇摇欲坠的身子撑住,“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那支箭,看来是要射向她的,若不是太子哥哥即使将她抱住挡住了,恐怕是要射向她的吗?! 小宝连忙冲了上来,连点逐尧皇的穴道,防止毒性蔓延。 “糟糕,殿下中的是奇毒!”小宝大惊。 “什么?!齐毒??” 流苏用力支撑住逐尧皇的身体,不让他倒下。 而逐尧皇却将她整个人容纳在怀里,黑衣人连一丝伤害她的缝隙也没有,他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她的人肉盾牌将她护着! “小宝!擒住他们!”逐尧皇费力地说道,“不得片刻延误,赶紧上马车,回京!!” “殿下,还是先回客栈里歇着吧。”小宝焦急地说道,小宝认得毒,自然知道逐尧皇所中之毒的厉害! “没有时间了!流苏,走!”逐尧皇用尽浑身力气,将流苏抱在怀里,往客栈外面走去! 然而此时,几十个蒙面黑衣人从六个方面冲出来,将客栈大门堵住了。 流苏和逐尧皇对视了一眼,他们顿时明白了! 来人的目的,便是不让他们出去! 流苏的心和身子都在发抖! 逐冥冽!你……你刚才那一箭,是要杀我是吗?是要杀太子哥哥,是吗?你……已经丧心病狂了吗? 逐冥冽!!真的是你派人来的吗? “流苏,别怕!” 逐尧皇忽然袖子一挥,一个转身,端然跌坐在客栈的木椅之上,将流苏置于安全之处。 此时的她静若处女,八风不动,衣不带水,眉目如画。 但若仔细看去,则不尽然。 因为眼神有令人胆寒的杀气。 凌厉,狠决。 连那两道远山眉,亦露出了浓浓的煞气。 “殿下!!”冷眉和小宝惊呼一声,双双将逐尧皇挡在了身后,用自己的躯体护着他。 “上!”黑衣人中一人号令道―― 说着提刀砍向小宝和冷眉! ------------ 【一七一】 “将他们一网打尽!!”黑衣人蜂拥而上,流苏紧张的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抓住了逐尧皇的衣角,这些人不给太子哥哥任何喘息的时间,明显要置他于死地,冷眉和小宝从旁护着太子,脸色凝聚。 她躲在他的身边,真切地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阵阵煞气和凌厉的怒意,只不过,刀光剑影,身陷险境之中的他,依旧神态淡然,他缓缓抬头,对刺客说道―― “你们又何必来送死呢?”他的声音清宁如许,幽幽如泉,却透着令人不敢小觑的魄力,那凌厉的眼神,更是如两道利剑,射向行刺之人。 众人被他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骇到了,不禁又后退了两步 “现在走,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他说着,拳头慢慢握紧,一字一句说道。 众人对视了一眼,有的开始迟疑。 “不要听信他的话,上!”黑衣人首领幡然醒悟,喝道。 于是所有的人同时用尽全力攻向逐尧皇,冷眉和小宝上前阻挡,双方厮杀起来,血溅四处,哀嚎声,刀剑相见的声音。 而这时,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一拍,客栈屋梁的横木突然发出一声碎裂的身影。于是,在黑衣人那惊骇欲绝的眼神当中,那横木轰然倒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摔下。 “唔……” “啊……” 前排的几个黑衣人被压在了横梁下,顿时口吐鲜血,四肢费力地挣扎着,很快就断了气。 流苏抬头一看,那失去横木的屋顶已经摇摇欲坠了。 “太子哥哥,房子要倒塌了。”流 苏在逐尧皇身后,小声紧张地说道。 “别怕。”他用沉稳的声音让她安心。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想到,这皇太子中了奇毒,功力还如此之深,不禁大惊失色,于是怒吼一声,“杀了他!否则提头回去见四爷!” 什么?四爷?流苏一听,心顿时沉入了谷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些杀手刺客真的是他派来的。 “搭箭!”流苏还未从震惊当中反应过来,为首的黑衣人大喝一声,于是十几把弓箭同时对准了逐尧皇和……她。 他们要把这个受了重伤,依旧淡定如常的男子赶尽杀绝! 逐冥冽,你好狠的心啊! “哼!”逐尧皇望着那十几把弓冷笑一声,那一声里不仅含着轻蔑,还有浑然天成的威严。 “放箭!” 话音刚落,那十几支箭便朝他射了过来,小宝和冷眉飞身而上,用手中的刀刷刷刷挡箭,那箭四处散去,插在客栈内各个地方,但是接着,又有更过的箭射过来! 只见座椅上的男人手腕微动,手掌猛地一拍,长手一捞,将流苏纳入怀中,那椅子竟似装上了滑轮一般,往后面滑去,他长袖一挥,将流苏置于最安全位置,而后―― 一个弯腰,那箭全都射偏了。 他,她,丝毫未伤。 黑衣人大惊,他们未有料到逐尧皇的功力竟如此深厚,换做常人,那毒箭早就要了他的命,而逐尧皇不但没有倒下,还不费吹飞之力,轻描淡写就挡住了第一轮猛攻。 “上!不要停!将逐尧皇拿下!”那些人一边叫嚣着,一边发动第二轮猛攻。 “他受了伤,中了毒,支撑不了多久了,上啊!” 说着,剩余的黑衣人又蜂拥而上。 逐尧皇目光微寒,抬眼看房梁,已经摇摇欲坠,看来要倒塌了。 他咬紧牙关,伸手猛地一拔,那箭被他生生从肩膀上拔了出来,流苏听到了皮肉绽开的声音,逐尧皇的手猛得一掷,那箭不偏不倚地,刺中了那为首黑衣人的心脏位置。 只听得一声哀嚎,他倒地不起。 “小宝,冷眉,往后……”他一生厉喝,眉睫静楚,神情宁定,双指一挥,疾地将桌上的碗弹出,速度又快又准,敌方还为反映过来,便直接打在那房梁上。 只见轰然一声,房顶倒坍,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响起。 逐尧皇和小宝,冷眉,流苏等人用最快的速度上楼,从后面跑了出去。 小宝匆匆将马车赶了来,流苏扶着逐尧皇上了马车。 这时候,突然十三匹骏马飞驰而来,扬起漫天尘土,十三哥穿着一色青衣的男子齐齐跪在逐尧皇面前―― “殿下,末将来迟!” 逐尧皇看着众人,眉目静楚,好似放在的那一番厮杀打斗,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平身!将活着的刺客处理好。其余人立即回京,不得有片刻延误!” “是!”十三个人迅速跨上骏马。 逐尧皇长腿一跨上了白马,动作利落,似乎那伤势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流苏也跟着上了马。 “唔!”马车帘子放下后逐尧皇身子往前,流苏连忙跑过去。 他将身子的全部重量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放在他身后的手只感到一片湿,抬起来一看,她顿时吓了一跳,手掌里都是他肩上流出的鲜血。 “太子哥哥……” 【通知:以后每周我会拿出一天的时间给自己休息,放松,只更新一节,其余六天,基本有不少于一万的更新。这个星期没有和大家商量,就选择了星期一,你们觉得一周七天当中,我哪天休息比较好?】 ------------ 【一七二】 一辆豪华马车在十三大高手的包围之下急速往京城而去,漫天尘土无声地叫啸。 紧张的氛围弥漫在马车内,一袭白袍的逐尧皇嘴唇紧抿,唇色苍白地靠在流苏的身上,流苏双手紧紧抱住那陷入了暂时性昏迷之中的人。 有他在的时候,她从来就不害怕,总是觉得安心,但是这一次,她却害怕了,因为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逐尧皇需要依靠过谁。 他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刻化解为难,于运筹帷幄之中令所有人心服口服; 他总是能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华神医面色严峻地替逐尧皇把脉,而流苏抱着他的手在他腰间瑟瑟发抖―― 他的嘴唇突然蠕动了一下―― “太子哥哥你要说什么?”流苏把耳朵凑了上去。 “别……别怕。”他说道,气息在她的耳旁萦绕。 流苏听了,眼中噙着泪水,他感觉到了她的恐惧,所以记着要安慰她。 “嗯,我不怕。”她用手背擦去泪水,坚定地说道。 马车更快地驶向了京城的方向。 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惊涛骇浪,从未有过的考验。 隐秘之处的青铜门内,明明是三伏天气,可是这里却令人感到森冷万分,阴风阵阵。 古老的墙壁上挂着面目狰狞的雕刻和面具,逐冥冽慵懒地端坐于上首,面色冷凝,眸光冰寒,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仿若,天下苍生在他眼中不过草芥。 “啪!”突然,逐冥冽大掌一拍,桌子顿时四分五裂,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流苏去了江北找太子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让本王知道!” “末将知罪!”罗念立即跪在他的脚边。 “罗念,本王让你看紧她,不得出华清殿半步,但是你……竟然让她在你的眼皮底下溜走了,实在令本王太过失望。”逐冥冽字字如冰。 “公主不知用了什么将末将迷晕了,和几个丫鬟串通一气劫持了李德全,让李德全把她带到了离江北二十公里的地方,才把他放了回来。”罗念连连抹汗,他也没有想到流苏公主,有这么强悍的一面。 逐冥冽听了,皱了皱眉,说道―― “她倒是学坏了不少,像匹野马了,竟然劫持宫里太监总管,回来了要留在身边好好教训一番。”依然是冰冷的句子,但是语气却轻柔了一些。 “四爷,太子遇刺的事……会不会……” “不会!”逐冥冽罢手。 “是,末将明白了。”见逐冥冽如此笃定,罗念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把于太医带过来。” “是。” 罗念转身离去,过了一会,一个瑟缩成一团的花白胡须的太医被罗念拎了进来,直接扔在逐冥冽的脚边―― “奴才……奴才叩见四爷……”瑟瑟缩缩跪在四王爷的脚边,害怕不停地抬手擦汗―― “于太医,你很紧张吗?”逐冥冽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太医,说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逐冥冽站了起来,手慢慢按在于太医的头顶,缓缓说道―― “于太医,你精通医术,能不能猜猜看,本王这一掌拍下去,你这颗脑袋,会变成什么?” 于太医一听,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头上的汗液如雨一般流了出来,衣服很快就湿透,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逐冥冽听了,慢慢将手从于太医的头顶拿开,对罗念说道―― “把于太医的袍服脱下来,让他去好好休息。” “是!” 罗念将于太医领了下去,逐冥冽的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一丝令人胆寒的笑意。 御花园内,阳光正好。 逐月皇在逐野瞳的搀扶之下慢慢走着,那双饱经沧桑的脸上刻着岁月的印迹,往日凌厉的眸子也温和了许多。 他望着这园中的景致,往日情景浮现,不惊悲从中来,湿了眼眶。 “父皇,太医说了,您身子弱,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坐着罢。”逐野瞳说道。 “咳咳,父皇想再到处走走。这里的一草一木,所有的一切,都跟父皇有很深的感情,如果再不看,就再也看不到了。”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深深的眷恋。 逐野瞳听了,连忙说道――“不会的,父皇,你不会有事的,宫中御医医术高明,一定能将父皇的伤势治好。” 逐月皇苦笑,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朕这一次伤最深的不是身,而是心,这人呐,若被伤了心,便是入脾入肺,是治不好的了。朕真是没有想到,身为至尊的皇帝,年轻时戎马战场,年老时呼风唤雨,却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朕觉得自己好失败啊。” 逐野瞳听了,心中也涌起悲伤之意,“父皇,三哥忘恩负义,鬼迷心窍,你不要因为他而累了身子。” 逐月皇笑道,“小十三,你不要伤心,人都有这么一天,终将离开自己心爱的一切。再陪父皇走走你,这是我们父子,难得独处的时光,父皇要好好记住。” “嗯。”逐野瞳点了点头,将悲意压下,搀扶着逐月皇在御花园中走着,这个已经进入暮年的老人,在这些景物当中看到了自己过往的年轻岁月。 他突然看到一个女孩子在他的面前笑着,他也不觉笑了。 “十三,你可以和流苏在一起。”突然,逐月皇说道。 逐野瞳一听,怔愣住了,问道―― “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逐月皇拉了一下龙袍披风,说道―― “你和流苏并无血亲关系,你们是可以结合成夫妻的。” “什么?”逐野瞳愣了,整个人站在原处,那双罕见的丹凤眼里面闪烁着深深的疑惑,“父皇,你是说,流苏不是十七妹吗?” 逐月皇看着眼前最贴心的儿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流苏是十七公主,只是,你不是十三王爷。” “父皇,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逐野瞳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是十三王爷,那我是谁?” “十三,其实,你并非朕的亲生儿子。”逐月皇将真相告诉了他。 逐野瞳听了,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他只觉得整个人被狠狠敲了一记,又有被电劈过的感觉,整个脑袋里面的思绪瞬间凝固了,天地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太过震惊了,他可以怀疑一切,但是从来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他,逐野瞳,受尽万千宠爱,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王,日曜王朝十三王爷,怎么会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真相,起先和流苏说了,要让她保守秘密,但是想一想,朕还是决定告诉你。朕是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发现你不是朕的亲生儿子的,你是你的母后抱回来的,至于,她从哪里把你抱回来,你去问她。 十三,老四的生性执着,他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即使是亲生妹妹,老四也会要将流苏要到手,等朕一去,那道永无相见的圣旨也没有约束力了。到时候,若他真要让流苏做皇后,那日曜王朝将朝纲不正,惹怒了祖宗家法,恐怕江山崩盘啊。所以,朕要在朕驾崩之前,颁布最后一个圣旨,将朕的义女流苏,赐婚给你。” 逐月皇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圣旨,放到逐野瞳的手里,说道,“这道圣旨你先留着,不要急着公布,静等失态发展。若哪日你四哥要做紊乱朝纲之事,你就将这道圣旨拿出来,把流苏娶回去,知道吗?十三,这件事情,你要帮助父皇,坚决不能让日曜王朝发生不伦之事,知道吗?” ------------ 【一七三】 逐野瞳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的,他十三王爷不是皇帝的亲生子。 他拿着逐月皇给的圣旨,翻开,逐字逐句地读过―― 他不是亲生儿子,他和流苏不是兄妹,她是真正的十七公主,他却不是真正的十三爷,那―― “扑哧……”他突然笑了,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高高吊起,笑的风华绝代,风骚无比,一旁的小丫鬟脸瞬间就红了。 “喂……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了?从宫里回来后,就一直犯傻,现在还笑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自从流苏公主从十三王府搬到四王爷府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小祖宗这样的笑容了呀。” 站在逐野瞳旁边的太监小果子,用手肘分别碰了碰左穆和小山的胳膊,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小山干脆地摇了摇头。 “有情况。”左穆点了点头一脸沉思的样子。 “什么情况?”小果子和小山同时转向他,不解地问道。 “暧昧的味道。” “暧昧的味道?”两人继续用不解地眼神看着左穆。 “嗯,具体有待进一步查明。”左穆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逐野瞳在小丫鬟就要被迷得晕倒之前,好终于笑完了,他将圣旨卷好,放入房中隐秘之处―― 然后才转过身来,左穆,小果子,小山三个人同时直勾勾地看着他,只听他一字一句,有点发傻地说道―― “秦流苏,十七公主,流苏公主,你往哪里逃。” 说完,脸上又扬起比太阳还要灿烂的孩子气的笑容,不愧是日曜王朝的万人迷,那笑容看着赏心悦目极了。 “喂!果公公,你脸红什么?”左穆非常惊异地看到小果子公公看着他们十三爷那灿烂若千阳的笑容,竟然脸红了。 “我……我哪里有啊。”小果子一听,立即转过身去。 “你确实红了,果公公。”小山在一旁认真地说道。 “小果子,你不会是个断袖太监,喜欢咱们十三爷吧。”左穆一把拉住急于离去的小果子,问道。 沉浸在无限欢乐中的逐野瞳捕捉到了他们的一些对话,当即脸色一沉―― “谁?你们在说谁喜欢本王?“ “十三爷,果公公……” “谁敢喜欢本王,本王摘了他的脑袋!!”逐野瞳面露凶恶之光,狠狠说道。 小果子吓得顿时面色苍白。 “呵呵,本王只给秦流苏,我们的十七公主一个人喜欢,呵呵……”下一刻,逐野瞳脸上凶相掩去,又露出了灿烂的笑,一边笑,一边往王府外走去。 “都给本王过来,本王要好好射猎一次!” 他霸道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来了。” 三个人连忙跟了上去。 十三王爷府重现欢乐的气氛。 逐月皇寝宫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和死亡的气息。 逐月皇躺在龙塌上,脸色苍白。 “皇上,该喝药了。”李德全从宫女的盘子中端过药碗,逐月皇罢了罢手―― “不必了……” “皇上,保重龙体啊。” 逐月皇艰说道―― “朕这次恐怕难以逃脱命运的安排,朕的大限已过,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朕的孩子们,日曜王朝一连三代,朕破除立刚出世的长子为太子的制度,不论长幼,只看资质和造化,直到六年前,平定诸侯叛乱之后,才立尧皇为太子。但这些年以来,权利的斗争又开始了,朕心难安啊。” 李德全连忙跪了下去,老泪横流,“皇上不必忧心,有太子殿下在。皇上,您保重龙体啊,皇上……” 逐月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望着寝宫门口―― “她来了没有?她来了没有……咳咳……”他急切地呼唤着,在心焦地等待着一个人。 “回皇上,锦妃娘娘到了。”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素衣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逐月皇睁开眼睛,他仿佛看到一个误落凡尘的仙子,缓缓降落在他的面前。 “锦瑟,你终于愿意来见朕了吗?”逐月皇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握住了锦瑟的手。 那日,逐月皇听从了流苏和太子的话,亲自将锦瑟接了出来,要用最好的药将她的眼睛治好,使她重见光明,但不过两日,趁他上朝之际,锦瑟又回到冷宫去了,并且再也不愿出来。 她对逐月皇只说一句话,“皇上,臣妾已经习惯一个人了,突然变成两个人,臣妾不习惯。” 逐月皇无法,却也只能将就。 “皇上……”锦瑟颤抖着手,握住逐月皇的。 “锦瑟……”逐月皇望着她清瘦的面孔,好似有千言万语在心中,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良久他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缓缓说道,“爱恨嗔痴一念间,见或不见。 是非成败转头空,怨或不怨。 一字痴,空留遗恨。” 仿佛两人毕生的纠葛,都在这一句诗里面结束了。 两颗清泪,从锦瑟不见天日的眼睛里缓缓而落,落在了逐月皇的掌心。 她缓缓地低下身去,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逐月皇叹了口气―― 将她揽住。 ------------ 【一七四】 云顶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逐尧皇躺在龙榻上,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状态。 “来人呐……来人……传太子来见朕……” 他奄奄一息,声音微弱,断断续续。 夜风吹起,床帘飘动,整个寝宫内弥漫着一股阴森而萧瑟的氛围。 “来人……” 此时,偌大的寝宫内,却一个太监和宫女都没有,太医也不知所踪,任逐月皇如何呼唤,都不见人来伺候。 正在此时,门帘拉开,一个身著太医服饰的男子悄然无声地进入了皇帝寝宫之内,他的脸上带着冷凝,一步一步朝逐月皇的床榻边靠近。 “于太医……过来,替朕把太子传来,朕……朕有话跟他说。” 那男子站定在逐月皇面前,逐月皇这才发现,来人并非是于太医。 “谁?谁来了?” 逐冥冽将太医的衣袍脱了下来,身著黑色夜,缓缓说道―― “父皇,是儿臣。” 逐月皇听了,努力睁大眼睛,一张熟悉的冷漠脸庞映入了他的眼眶: “老四,你来了?你怎么……穿着于太医的衣服?”逐月皇吃力地问道,他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 “父皇病重,老四前来服侍父皇,以报父皇的养育之恩。”逐冥冽看着龙塌上的逐月皇,一字一句地说道,却字字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只有你吗?其他兄弟呢?”逐月皇看了看逐冥冽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逐冥冽挨着龙塌旁地椅子坐了下来,说道―― “父皇有儿臣一个人照顾,就够了。”他伸手,替逐月皇掖了掖被角。 逐月皇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一把抓住了逐冥冽的手,拼命说道―― “不,朕要见太子,快去叫太子,快……快……朕有事情交代他,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好,父皇,我这就去叫。” 逐冥冽起身,低头看了他那病入膏肓的父皇一眼,掀开窗帘,往外走去。 “太子,太子……”逐月皇不断呼喊着逐尧皇的名字。 逐冥冽站在一丈以外的地方,冷若寒星的眸子望着逐月皇。 “太子……回……回来……” 逐冥冽冷笑一声,脸上的肌肉线条冰冷,他走了过去―― 逐月皇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当感觉到有人再度走上前来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喜悦地说道―― “尧皇,父皇总算把你盼回来了……父皇现在只能靠你了,这日曜王朝的天下,就要靠你了,尧皇,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住江山啊,保……保护好十三和……和流苏啊。” “不用保护老四么?他不是你的儿子么?” 逐月皇听了这冰冷至极的话,猛地睁开眼睛―― “你……你……你不是尧皇,你不是,尧皇呢?快点去,叫尧皇来见朕……” “父皇,不用再叫了,这里是有我一个人,别人不会进来,也进不来。”逐冥冽早已经部署好了一切,“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和你单独说说话了,父皇。” 逐月皇当时就明白了什么,他费力地抬起手,指着逐冥冽―― “你……你要弑君?篡夺皇位。” “父皇,严重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在这条血泪之路上走了那么多年,现在是时候拿回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如此狠心对朕,这样对你的兄弟。到朕死前,竟然不能见所有儿子一面。”逐月皇气得面色青紫,可是除了努力的维持呼吸,却也无能为力了。 “父皇,儿臣不也是学你的么?当初父皇是怎么坐上皇位的父皇不会忘记吧?”逐冥冽冷笑一声。 “老四,朕……朕……只当你冷漠,却没有想到你好狠的心啊。” 逐冥冽听了,站了起来,说道―― “父皇,说起狠,儿臣不及你一半,我再狠,也没有你狠。你为了自己的颜面,把我母妃和我硬生生拆开,让母妃单独一人度过了整整十八年的冷宫岁月,让我的童年一片黑暗,遭受兄弟的嘲笑和你的冷遇,你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我不愿娶别的女人,你用我爱的女人**逼我就范;而如今,我最爱的女人,你又一道圣旨让我和她永生永世不得见面,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明明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你……”逐月皇用手指指着他,好似有话要说,但是又说不出来了。 逐冥冽一步一步靠近,说道―― “父皇,我从八岁那年起,就开始一个人与天搏斗,与命运抗争!!我有今天,全都是你一手所赐。你对母妃最后的仁慈,不是为了弥补,而是为了你自己心安理得,你自知当年亏欠了她。 你的好恶悲喜,来自你的随心所欲。 你永远都不会懂的,在我幼小的心里,被你伤害的有多么的深,那被你伤害的道道伤痕,就是注定我们父子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 【一七五】 “你……你……”逐月皇面色发青,眼睛鼓的好大,眼白渐渐增多,他那双因岁月而老去的手在颤抖着,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开始后悔了。 逐冥冽起身,在寝宫里,将逐月皇的诏书找了出来,打开看,上面写着:“朕命有所托,日曜王朝有所系,朕薨,太子继大统,辟天地,以诏天下,即日起登基。” “你……要干什么?”逐月皇眼睛盯着他手中的诏书。 逐冥冽没有言语,将诏书卷了起来,然后将画着黄龙的灯笼罩打开,将诏书放在放在火苗上…… 白烟飞起,诏书慢慢燃烧了起来,整个寝宫内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 “你……”逐月皇看着那份灰飞烟灭的诏书,用尽浑身力气猛地坐了起来。 “你当初不也这样烧掉皇爷爷要传位给最信任你的二皇叔逐浪的诏书,还给他安了一个**的罪名,让他不得不远走天涯的吗?你明明就知道,皇姑姑逐离根本就不是皇爷爷的亲生女儿,你却假装不知道……” “你……” “二皇叔视我如己出,在我孤独的年少岁月中,他像父亲一样照顾我,你为何要如此害他,让他身败名裂……”逐冥冽双拳紧握,眉心的郁结好似乌云压顶。 “你……你二皇叔,他……” “哈哈哈,你若有悲,你若有恨,就带着满腔无人可诉的情绪上路吧,再也不会有人为你牵动,对你流泪了。我母妃为你流了十八年泪,眼睛都哭瞎了,你却从来不曾珍惜过,如今,我想要珍惜一个女人,你也不给我机会……” 逐月皇瞪大两只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份宣告太子登基的诏书慢慢化为灰烬,他只觉得呼吸愈加急促了。 “你二皇叔逐浪……是……是你的亲生父亲……”逐月皇用尽浑身的力气,说道。 逐冥冽听了,顿时愣了―― “你说什么?”他手中的诏书卷轴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冲到龙塌前,抓住逐月皇的手,问道,“你说清楚一点,二皇叔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母亲是逐离皇姑姑?那母妃是怎么一回事?” 一丝苦涩的回光返照的笑意渐渐浮现在逐月皇的脸上,往日情景亦浮现在脑海,他缓缓地说道―― “很多事情,已经说不清,也道不明,不过……朕这辈子因为嫉恨不够坦荡,所以做错了很多事是真的,如今……咳咳……如今算是得到报应了。冽儿,你……你记住,一个人在做什么,上天一定是在看着的,所以,朕才落得今日这般凄惨的结局,没有儿子送终,你……你记住,若你……你做出有违天意的事情……你……也会得到报应的……”逐月皇说着,急速呼吸着,眼珠子瞪得老大,直到死都没有闭上。 “父皇,父皇,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议会室?我怎么会是二皇叔的儿子,你……” 他看着已经停止了呼吸的逐月皇,愣愣地定住了。 “父皇……父皇……”他颤抖着手,将逐月皇没有闭上的眼睛抚下。 “皇上驾崩啦!” “皇上驾崩啦……” 片刻之后,皇宫里响起了逐月皇驾崩的消息,紫微星黯淡,半空中滑落一阵星光。 皇宫里即刻陷入悲哀之中,一片嚎哭和哀悼之声。 逐冥冽背着手,悄然地缓缓地走出皇帝寝宫―― “父皇,你安心上路吧。”他道,两行眼泪从眼眶慢慢滑落,顺着坚毅冰冷的面庞而下。 逐月皇如死灰般躺在龙塌上,身上盖着龙被,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父皇……父皇……” “皇上,皇上……皇上啊……” 龙榻前跪着的皇子公主和文武大臣们哭成了一片。 逐野瞳满头大汗,匆匆跑了进来,他才刚刚从狩猎场上下来。 看到躺在龙塌上一动不动的人,他顿时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像针扎一般的疼,他一步一步走到龙塌前,缓缓地跪倒在逐月皇的面前,颤抖着抬起手,轻声唤道―― “父皇,父皇……小十三来了……父皇……” 然而,龙塌上的人却永远也不会再喊他一声小十三了。 “父皇……父皇……”逐野瞳弯下腰,一把将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逐月皇抱住,紧紧地抱住,失声痛哭――“父皇,儿臣不孝,竟然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儿臣不孝……” 逐野瞳的哭声牵动了更多人的心,整个皇帝寝宫内,哀痛声一片。 跪着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没有哭,他只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落下了两滴泪。 逐月皇,日曜王朝第三任皇帝,年轻时戎马边疆,三十岁即皇帝位,薨于五十二岁,在位时间达二十二年,据说,晚景凄凉。 “宣读遗诏――”太监总管尖细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讶异地抬头―― “李德全,你老糊涂了,太子哥哥还未回朝,岂能宣读遗诏!!”逐野瞳呵斥道。 “十三爷,这……这是皇上的意思!” “父皇的意思?不可能!”逐野瞳果然地说道,“太子哥哥没有回来,任何人不得宣读遗诏。” ------------ 【一七六】 “这……”李德全为难地说道,“十三爷……奴才……奴才只是奉皇上的旨意。” “本王说要等就要等!你给本王退下去!”逐野瞳突感事有蹊跷,便严厉说道! “本王也认为要等太子回来再说。”这时候,逐冥冽亦站起来。 李德全看了逐冥冽一眼,瑟瑟缩缩地退了下去。 “公主,宫墙就在前面了!”冷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流苏一听,脸上即出现一丝松了口气的笑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她蹲在逐尧皇的身边,轻声说道―― “太子哥哥,我们到了。” 逐尧皇的唇仍旧紧抿着,没有应声,只是抓紧流苏的手,从江北到京城,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华神医,为什么太子哥哥还没有醒过来?你不是已他替她解了毒了么?”流苏忧心忡忡地问道。 “中毒太深,恐一时半会醒不了。”华神医说道。 “公主,已经到了。”冷眉的声音再次传来。 流苏听了,看着逐尧皇一眼,才掀开马车帘,探头看过去去,守门地将士们个个脸上凝着一丝丧气,她的心跳猛然加速,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 将士们见了马车内的流苏,连忙跪了下来: “回公主,皇上驾崩了……” “什么?驾崩……”流苏听了,惊愕极了,不过几日的时间,再回来的时候父皇就驾崩了。 难道…… 朝堂之上,太监总管正在宣读遗诏―― “朕命有所托,日曜王朝有所系,现废除太子逐尧皇之位,改立四子,承大统,辟天地,以诏天下,即日登基。” 诏书一出,众人皆哗然,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盛满了惊愕和怀疑,这是怎么回事?太子被废了? 逐冥冽则缓缓抬起头来,伸手接过诏书―― “慢!”这个时候,大殿之外乍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众人转头看过去,只见流苏公主双手高举着皇太子殿下逐尧皇的印章,一步一步凛然地走了走了进来,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姿。 逐冥冽抬眼看过去,看着走过来的女人,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反而有一丝浅浅的玩味之意―― “流苏……”逐野瞳看到走进来的人,站了起来―― 流苏循着他的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孝服的英俊潇洒,高大俊朗的男子站在那里,那么夺目的他此刻满脸的哀愁。 当他看到流苏的时候,那眼中浓的化不开的失落和哀伤好似突然有了个出走的口道。 “十三哥……”看到他,流苏的眼泪便流了下来,这个明媚的男子黯淡下来的时候,原来竟是这样忧郁,忧郁地令人心疼。 “流苏,你回来了。”逐冥冽出声,平静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流苏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逐冥冽的身上,她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四哥,你手里的这份诏书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呢?”逐冥冽不动声色,深深地看着她的脸,问道, 流苏避开了他的逼视,环视众人一周,深呼吸了一口,再转过身,指着那份诏书,清晰有力地说道,“它是假的。”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 逐冥冽看了众人一眼后,唇角浮现一丝笑意,一步一步朝流苏走了过来,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抬手将流苏垂在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垂后,动作暧昧,宠溺之情毫不掩饰。 冷凝的气息将流苏紧紧地包围住,放下手来,他淡淡地开口―― “谁信?” 流苏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 虽然在太子昏迷之际,她挺身而出前来阻止事态进一步发展,但是,她打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逐冥冽派人来刺杀她和太子,她不愿意相信他已经冷血到了这种地步,她心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冀。 “流苏,谁信?”他再问。 “我信!”突然,逐野瞳站了出来,他环顾众臣众王爷一眼,走到流苏的身后,护着她,看着逐冥冽,说道,“我也认为这份遗诏是假的,我相信流苏说的话。” 朝堂之上,突然起来的变化,令众人个个惊愕,大有即将风起云涌之势。 逐冥冽依旧不做声,平静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他那淡定到有些怪异的目光令流苏怔愣了片刻,此刻,他心里就没有半点不安和面对真相即将被拆穿的恐惧吗? 有那么一瞬间,流苏以为自己弄错了。 半晌,流苏敛下心中所想,转过身去,面对着众人。 满堂全是男子,她一个柔弱女子,站在这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金銮殿上点缀着这满是男人的权利世界。 流苏绝没有想到,她这样一个史上最倒霉的穿越者,有朝一日会参与到阻止窜谋夺位的事情当中来。 她起唇,道―― “诸位,你们想想,皇太子逐尧皇并无过犯,他为朝廷所作之事有目共睹,皇上为何无缘无故废了他,改立四王爷,这没有任何道理,根本说不过去。” 众人听了流苏的话,有的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逐冥冽不动声色地看着流苏。 流苏继续说着―― “而且,近来先是父皇在围场上遇刺,接着,太子殿下又在江北遇刺,本公主亦差点成为刀下亡魂……这一系列地事情,根本就早有预谋,而预谋的幕后主使就是你――”流苏转身,指着逐冥冽,说道。 她凌然的气势里,有着逐尧皇的影子。 ------------ 【一七七】 逐冥冽缓缓抬起头,看着她青葱白般的指尖指着他,他想起那日她离开四王爷府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为此,我不惜成为你的敌人。” 今日的她,站在他的对面,捧着太子的印章,是正式宣布她要和太子站在一边,成为他的敌人的意思吗? “流苏……”他伸手,用食指将她纤细的手指勾住。 感受到那火热的碰触,流苏一怔,手往回抽,却被逐冥冽轻轻一拉紧紧包在掌心。 逐冥冽看着她的手指,那根小指那么软,那么白,那么细,那么……好,现在却用来指着他,她这一指,指到了他的心间,阵阵发疼。 他要江山,一半是因为她,而她,却毅然选择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而她,却想起了他那日所说的话,“流苏,当我爬上王位之时,也就是血流成河之日,所有欠我的人,我都要他们血债血偿!你会看到的,所有权利斗争下的哀嚎与狂笑,你都会看到的。”这字字句句,在她耳边回响,告诉她,她不能袖手旁观。 他若真的做了君王,太子哥哥,十三哥,天下苍生将要遭受什么样的劫难?而他自己,若为暴君,后果又会如何?历史上的暴君,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 不! 她秦流苏虽然只是个意外穿越的现代人,又自诩为史上最倒霉穿越女,可是,命运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赋予了她某种使命感,所以,她必要阻止这一场浩劫。 “四哥,收手,现在就收手,好不好?”她看着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柔声哀求道,“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江山,只是个沉重的负担,只是个……” 逐冥冽摊开手,看着那手指,抬头久久凝视着她,眼光坚定,断然说道,“不。” 流苏听了,便好像突然坠入了深渊,迎上他深邃的视线,最后一次问道,“真的吗?” 宫里的丧乐,萦绕四周,洋溢着它们的悲伤。此时此刻,浸淫了整个空间,漩琦了所有旋律。 “是。”他简短有力地说道。 “好。”而流苏亦干脆地将手指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 转身向底下所有人说道,“我手中持有太子印,我说的话代表的是太子殿下,这诏书却有蹊跷之处,即位之事,应该等到太子苏醒之后再说。诸位,太子殿下的为人和风骨,你们都清楚,他断然不会做有损江山社稷之事,所以,一切决定,应该延后。” 此言一出。场下一片寂然。 更有人大为惊讶,这平日看起来没心没肺地笑着的皇上的义女流苏公主,竟然胆敢在朝堂之上,当着所有皇子和文武百官跟冷面阎罗逐冥冽公然起了冲突。 “本王亦这样认为,太子一日不醒,皇位便要一日空缺。”逐野瞳看着他往日无比敬重的四哥,说道。 那日,在御花园中父皇对他说的话,他原本不信,他真的不信四哥会去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这诏书一昭告之后,他终于相信了父皇的判断,父皇说的对,刺杀他的人其实是四哥,而父皇原谅了他,他却又夺了江山。 这,到底是谁负了谁,谁又伤了谁? 这个时候明相,即明幻儿的父亲,曾经和逐冥冽有过节的明不戒站出来,大声说道―― “微臣认为,十三爷和公主所言极是,这诏书疑点太多,一切当等太子殿下醒来再说。总所周知,因为锦妃当年与他人**,皇上因此从来没有重用过四爷,现在突然宣布要废太子,立四爷,实在是……啊……啊……” 明相还未说完,便双手捂住喉咙,众人非常惊悚地看到,他喉咙那里插着一块锋利如刀刃一样的奇怪武器。 顿时血流如注,明相轰然倒地,他的喉咙被逐冥冽狠狠地隔断了,瞬间就断了气。 流苏被这突然起来地血腥吓得后退了两步,逐野瞳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逐冥冽的脸阴寒如冰,一双冰眸好似冻了千年,泛出阴森冷光,明相的话,刺中了他心中的死穴,他决不饶恕。 众人惊骇!被逐冥冽的动作吓到了,那原本想要出来帮流苏和逐野瞳说话的臣子,均后退了一步。 日曜王朝自见朝以来,从未有过在朝堂之上公然斩杀官员之事,而且,逐冥冽杀的还是朝廷丞相,最大的官,他毫无顾忌,想杀变杀! “皇上圣旨,谁敢不从!” “皇上的诏书是真的,我这里也有皇上之前留给我的一份遗书,大家不用再质疑了,流苏,你要相信你的四哥。”这时候,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众人看过去,只见四王妃多海搀扶着锦妃阮锦瑟走了进来。 “母妃!”流苏愣了,和十三爷对视了一眼,母妃怎么会和多海一块出现? “多海,把这份皇上昨晚亲笔写的遗书大声念给大家听听吧。”锦妃说道。 “是。” 多海将遗书摊开,说道,“朕怀有愧疚,死后改立老四为诸君,继任皇位,若有质疑,便以锦妃手中遗书为据。” ------------ 【一七八】 众人一听,均愕然,万万没有想到失宠了十八年,在冷宫呆了十八年的锦妃手中竟握有皇上的遗书。 逐冥冽眼中亦闪过讶异的神色。 遗书?他看了他母妃一眼,锦妃的脸上并无任何心虚的神色。 多海念完后,将遗书递给了流苏,说道,“流苏,你看看吧。” 流苏和逐野瞳对视了一眼,逐野瞳将遗书拿了过来,流苏盯着多海,而多海迅速闪避着流苏的目光。 逐野瞳将遗书打开,看了一眼,在流苏耳边说道,“确实是父皇的笔迹和印章。” “怎么会……”流苏不解极了,难道是她弄错了? 逐月皇真的有心传位于四爷? “诸位,我一介女流,又在冷宫活了近二十,不懂朝堂之事,亦无权过问,但也请诸位皇子和大臣不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皇上遗言在此,诸位请斟酌吧。多海,我们回去吧。” 锦妃整个人淡淡然。 “是。”多海上前,搀扶着流苏,往朝堂外面走去。 流苏和逐野瞳立在原处,这一份遗书是在是个意外,根本不在预料的范围之内。 “谁再胆敢往前走一步,再说一个字,朕立即大开杀戒!十三,你也是如此,届时不要怪朕不念手足之情,再敢质疑,立刻娶你首级,跪下!” 逐野瞳傲然站立,岿然不动,一双丹凤眼里写满了不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除了流苏和逐野瞳,文武百官都跪了下去,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明相。 逐冥冽坐在龙椅上,宣布道―― “皇亲九门关闭七日,以示哀悼,文武大臣,着孝服致哀,所有妃嫔割法,百日不嫁娶。择日即位!将十三爷和流苏公主押入大牢!退朝!” 逐冥冽说完,甩袖离去,在离去之情,看着流苏一眼。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 三王争霸,祸起美人。 终于验了。 唯有两个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快乐地没心没肺。 “我要那个,我要那个啊……哈哈……快点啦……” 小绮罗站在屋檐下,欢快地拍着手,指挥着正在爬树的的无崖子小朋友。 树上的人一脸焦黑―― “这桃子还没熟,不能吃的。”他颇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些青涩小桃子,对站在树下的人,说道。 “最上面最上面那颗熟了,我看见了。”小绮罗撅着小嘴巴,说道。 “真的没熟。” “真的熟了。” “没熟。” “熟了。” “没。” “有。” 真的是说不过他,某块冰叹了口气,说道,“那我抱你上树来看一下吧。” “好啊好啊……你要抱我飞上去哦。”绮罗高兴的直跳脚,奸计得逞了。 嘿嘿,她才不是想要吃桃子呢,他就是想像他那样,一下子从地上飞到树上啊。 无崖子见她笑的脸上开成了一朵花,才明白,又上了她的当了。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小绮罗立即张开双臂,习惯性地先卖了卖萌,小无崖的脸,居然腾的红了。 他走到小绮罗的身后,抱住她的腰,脚下一个用力,便抱着她轻巧地上了树。 两人一起坐在树杆上。 “哇……哈哈哈,鸭子,你好厉害哦。”小绮罗开心地不得了,她歪着脑袋,朝无崖子露出一个笑靥,她的明亮的眼睛呈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脸蛋上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就连她那黑色的头发也似乎都在她的优美而放胆的快乐中飘动起来。 无崖子一辈子都记住了此时此刻的这个笑容,很久很久以后,他便是靠着回忆这个笑容度过那些黑暗的日子的。 逐冥冽背着手,来到了御花园,远远地,他看着树上的两个小人儿。 站在远处,看了许久许久,一动也不动。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皇上……”罗念在一旁喊道。 逐冥冽才回过神来,说道―― “先去看看十三吧。” “是。” 地牢里,逐野瞳脱去了袍服,一身白色内衬,立于牢内,发丝有些凌乱,但依旧俊朗不凡,英气逼人。 当看到逐冥冽的背影时,他傲然转过身去。 “十三……”逐冥冽唤道。 “皇上尊贵之躯,来地牢之中有何要事?” 逐冥冽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说道―― “在怪朕?” “臣弟不敢。” 逐冥冽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久久的沉默。 “十三……” “四哥,我真的很难相信,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是那个和我共同度过年少岁月的四哥,你变得如此可怕,杀父皇,害大哥,关弟弟,因为一言之差,又公然在朝堂上杀死朝廷宰相!是你吗?我眼前这个双手浸满了鲜血的人真的是你吗?”逐野瞳站在逐冥冽的面前,声声质问道。 逐冥冽看着逐野瞳,他这个弟弟的脸无论何时都那么明亮,一个活在阳光下的人怎么会知道一个生活在黑暗中人的感觉。 “四哥,你跟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要你说出一个说服我的理由,我就原谅你!”即便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逐野瞳也和流苏一样,希望找到一个能够原谅逐冥冽所作所为的理由。 但是,逐冥冽却淡淡说道,“朕没有希冀任何人的原谅。” 逐野瞳听了,最后一丝也破灭,他转过身,冷冷说道:“把流苏放了吧。” “十三,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朕若能够舍下她,那整个天下都能舍得下了,可是,朕舍不下,她是本王价值连城的天下。绝不会将她拱手相让!朕念在兄弟之情上对你提个醒,今日的事情,朕既往不咎。日后若再犯,朕,定斩不饶!“ 逐冥冽声声冷漠。 “兄弟之情……”逐野瞳脸上浮现一丝笑,“兄弟之情,哈哈哈,兄弟之情!你杀大哥,关我这个弟弟,你的心里还有兄弟之情吗?你还配提兄弟之情” “朕没有派人刺杀太子!!”逐冥冽一掌拍在牢狱中的桌子上! “哼!”逐野瞳冷哼一声,然后突然伸手抽过罗念腰间的佩剑 罗念大惊,“十三爷!” 逐冥冽冷冷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逐野瞳看着逐冥冽,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心目当中的四哥已经死了,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暴君……” 说着,逐野瞳手指猛地一个用力,那柄铁剑,断成了两截,“皇上,从此刻起,你我之间形同此剑,再无兄弟情义。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但是,我要跟你说一句话―― 你在乎天下,在乎江山,在乎仇恨,可我,只在乎流苏。如果,你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我会拼命!” 逐冥冽站了起来,看看地上断成两截的剑,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皇上,公主关在这边的牢房里。”罗念说道。 逐冥冽顿了顿脚步,转头看去,只见流苏坐在那里,背对着她,纤瘦而倔强的背影。 良久,他转身离去。 流苏至始至终不知道逐冥冽在牢房外看了他许久。 同日。 逐冥冽正式登基,号逐离皇。 九州升平,四海同庆。 逐离皇于宫殿之中大宴群臣。 宴间羽带翩飞,觥筹交错,轻歌曼舞。 逐离皇轻拈夜光酒杯,杯中美酒如猩红血液,在他指间缓缓摇晃。 他一袭玄黑描金龙皇袍贴在他身上,更突显出他挺拔冷峻身形,他是日曜王朝第一任采用玄黑色作为龙袍的帝王。 ------------ 【一七九】 “皇上,先皇刚逝,现在大宴群臣是否不太合适,要不……就结束了吧。”罗念察觉到众人心中有不满,便上前,在逐冥冽耳际说道。 “有何不妥?朕就是要越热闹越好。” “皇上,恐群臣有异议啊,先皇尸骨未寒便大肆庆祝,皇上登基之初,当最大限度的笼络人心,毕竟太子他……” 逐离皇回头看过去,罗念只觉得一道冰箭射了过来,他低下了头去―― “末将知罪。” 从侧面看过去,凄清的月光洒在逐离皇玄色的龙袍之上,这个冷硬华贵,凶狠残暴,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此刻在月光的包围之下,竟然有几分落寞之感。 他突然站了起来,众臣即停下手中动作,纷纷跪倒在地。 逐离皇在皇座中朝群臣遥遥一举,随后将酒一饮而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齐喊道。 逐离皇突然转身,走出大殿,众人面面相觑。 大殿之外,夜风袭来,一袭玄色龙袍猎猎作响。 风很大,月色却格外明亮,宛如一层薄薄的光华轻铺于整座宫殿之上。 逐离皇对跟在身后的罗念及御前侍卫道,“不要跟着朕,朕要独自走走。” “是。”众人默默退了下去。 逐离皇一个人朝地牢的方向走去,静静的,无声无息的,如今,这整座宫殿都是他的了,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广阔的疆土以踩在他的脚下。 他似乎,得到了一切权势。 再次回到地牢里的时候,他开口,唤道,带着微颤。 “流苏……” 流苏没有看她,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牢狱里的人亏待了你?”他见她脸色苍白,双手发抖,便上前问道。 流苏继续闭着眼睛,平静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看见魔鬼的脸,你的脸,就像一个恐怖的噩梦,让我感到害怕,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那双沾了父皇鲜血的手,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在江北的时候你是如何狠心要刺杀我和太子哥哥的。” 逐冥冽听了,敛去脸上关切的表情和眼中看到她而散发着的热切的目光,冷冷地说道―― “但是,从今往后,你必须要天天时时刻刻看着朕这张魔鬼的脸,让你觉得像噩梦一样的脸了。” 流苏听了,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问道―― “什么意思?” 逐冥冽抬手抚上她的脸庞,让她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朕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朕君临天下之日,也是你成为皇后之日吗?” 流苏愣了,“你……我是你妹妹!” “确切地说,是堂妹。”逐冥冽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 “流苏,走吧。” “不!我不走,四哥,你已经彻底地疯了吗?我们是兄妹,怎么可以**,如果真相揭穿,群臣反对,百姓反对,就算别人以为我只是父皇的义女,你也会遭天谴,天下会大乱的。” “群臣?百姓?天下?流苏,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逐冥冽走到流苏的旁边,深深地凝视着她,“一切的命运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无关天,无关地,无关群臣,亦无关百姓。“ “……”流苏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吧。”逐冥冽不由分说地弯腰将流苏一把打横抱起,将她轻巧地纳入怀抱之中。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流苏使劲挣脱着,手脚同时对他又踢又打。 “再不乖一点,朕就在这里吻你!”逐冥冽说道。 流苏听了,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当着狱卒的面,在地牢里这样做。 逐冥冽一路抱着流苏,经过重重宫殿和长廊,许多宫女和太监都看到了,他们的新任皇帝抱着流苏公主,他面色冷凝,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冷硬气质。 但是,他们总觉得,皇上的手抱着公主的时候很温柔。 他一路抱着她,抱回了华清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兰儿,杏白,小河三个听说她们主子被放出来了,便欢快地迎了上来,却没想到,主子是由皇上抱回来的。 而且,皇上抱主子,一点都不像是哥哥抱妹妹,倒还像是抱着心爱的恋人。他看主子的目光还跟以前一样,看似很冷,满不在乎,但她们却感觉到,他的在乎。 逐冥冽将流苏一直抱到床边,放了下来,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去。 “四哥……”看着他的背影,流苏喊了一声。 “什么事?”逐冥冽站在原处,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样,你快乐吗?”流苏问道。 逐冥冽听了,身子似有一震,而后,他说道,“很快乐。” 说完,便离去了。 ------------ 【一八O】 “十三哥,你不会杀他吧。”流苏跟着跑了出来,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逐冥冽猛然转过身来,一把握住她的双肩,手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但是放在她身上的力道却很小—— “太子!十三!流苏,你的心里什么时候想到过朕?!什么时候想到过!” “你放开!”流苏猛地将他推开,看着他控诉般说道,“我怎么没有想,你以为我极力地阻止你,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日曜王朝,仅仅因为你对太子哥哥行刺,仅仅因为你打压十三哥吗?我多么不希望看到你将自己推向一个深渊……”流苏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可是你呢,你想到过我和小绮罗吗?如果绮罗哪天知道她的父皇杀了自己的皇爷爷她会怎么想?你想过吗?” “流苏……” “我累了,我饿了,我想好好休息,不送了。”流苏抬手擦了把眼泪,转身不再理会他,往寝宫走去。 逐冥冽看着她的背影,亦负气地转身! 流苏无力地瘫倒在床丄,原本寄希望于能够凭自己的力量能阻止这一场浩劫,但是没有想到,她一点用也没有。 好沮丧。 她就这样看着三兄弟各自走上了偏离原来轨道的一条路,她一点用也没有。 眼泪又不知不觉滑落。 “娘,你怎么了?”正当她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小绮罗嫩嫩的声音在耳边响,一双嫩嫩的小手伸了过来,摸着她带着泪意的脸。 流苏坐起来一看,只见冷眉牵着小绮罗的手进来了。 “娘,你哭了?有人欺负你了吗?我让鸭子拿毛笔扎他去。”小家伙觉得自己有保镖了。 “没有啦,没有人欺负娘。” “那你为什么要哭呢?有人惹你生气吗?”小绮罗往流苏的怀里靠过去,双手抱住流苏,奶声奶气地说道,“谁惹你生气,我帮你出气。” “没事没事,你不用担心啦。对了,冷眉,太子哥哥怎么样了?” “公主,冷眉正式为了此事来找您商量的。” “说吧。” “太子殿下的门生,遍布天下,且个个无比拥戴殿下,而殿下的势力便不会因为皇上登基而削弱,殿下的人莫不是忠心耿耿。可是,越是这样,想必皇上就越忌讳,定会出力打压,但现在殿下没有醒过来,他们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缺少一个合适的人领导这些力量。” “殿下通过什么号令天下门生和其他势力。”流苏问道。 “这枚令牌,见令牌如见殿下。”冷眉将一块金色令牌从怀中掏了出来,递到流苏面前,流苏将她拿了过来—— 只见令牌中间刻着一个尧字,字的周围刻着复杂的图案,图案似乎有隐晦的意义。 “冷眉姐姐,令牌你先收着,千万不要暴露了。我现在过去看看殿下。” “嗯。” “我也要去。”小绮罗伸手勾住流苏的手,扬起小脸,说道。 “嗯,我们一起去。” 流苏倒是有些讶异,这东华殿和平常一样,并没有更多侍卫来把手。 逐尧皇躺在床榻上,清华似月,温润如玉。虽然处于昏迷之中,但任何人看到他的脸和混身散发出来的气度,便会完全忘记他是个昏迷的人。 只因为,即便这样躺着,气质也还是那样高贵出尘,清傲如月,贵介如兰。 “娘,他怎么了?”小绮罗看着闭着眼睛的逐尧皇,“他受伤了。”小绮罗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 “小绮罗,我们在他面前一起玩皮影戏,好不好?我是女的,你取男角?” “嗯,好。” 冷眉将两个皮影拿了过来,分别放到流苏和绮罗的手中。 “来吧……” 母女俩早已经将词儿背熟了,就这样倚靠在逐尧皇的床榻旁边,玩起了皮影戏。 扯动手中的皮影,流苏手中的女小人儿低头,黯然伤神,她轻起唇瓣,娓娓道来—— “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凑凑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讯… ” 小绮罗手中的男小人儿走在路上,朝女小人儿走了过去—— “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别离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流苏的声音有些凄凉,道: “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 眼泪慢慢聚满流苏的眼眶,轻轻一眨,便沿着脸庞流了下来,晶莹剔透,仿若珍珠。 ------------ 【一八一】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身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 “公主!殿下的手指动了一下……”一旁的冷眉清楚地看到逐尧皇的的食指动了动,激动地说道。 “什么……”流苏一听,手中的皮影掉到了地上,她猛然看过去,只见逐尧皇的手指果真动了一动。 她连忙伸过手去,抓住他的手—— “太子哥哥……你要醒了,对不对?你要醒了?是不是?” 但是,仅仅是那微微的一动,便又没有了动静,流苏一颗欢喜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冷眉弯腰悄悄对小绮罗说道,“小郡主,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绮罗看了看躺在床丄的逐尧皇,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她爬上床去,用两只小手握成小喇叭的形状放在自己的嘴巴,靠近逐尧皇的耳朵,“小声”地说道,“皇伯父,你再不醒过来,我就把御花园里的花全部摘掉哦,给你三天时间哦。” 说完,小绮罗伸手摸了摸逐尧皇的脸,才让冷眉抱着下来,离开了。 整个寝宫内,便只剩下逐尧皇和流苏了—— 流苏将他的手握在手中,望着躺在床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他,说道—— “太子哥哥,你快点醒过来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你快点醒过来吧……醒过来啊……” 她一边哭着一边趴在逐尧皇的床榻上,眼泪打湿了脸庞,也打湿了逐尧皇的手掌。 “太子哥哥,父皇死了,你被废了,四哥做了皇帝,十三哥又被关进了地牢,你快点醒来啊,或者,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好想逃开这一切,带着绮罗走算了,我只是个倒霉的穿越女,我一点本事也没有,你再不醒过来,我就穿越回去了,我就不留在这里了……” “都是那块破玉,把我招过来的,丢一个这样的难题给我。” “太子哥哥……” 她将满腹的心事都一一讲给床榻上的人听。 逐尧皇在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哭诉。 “不要哭啊……不要哭啊……”他在心中呐喊着。 不知道哭诉了多久,流苏才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哽咽着声音说道—— “你好好休息,我再来看你,我现在要去看看十三了。”流苏擦干了眼泪,替逐尧皇掖好被角,又吩咐宫女要好好照顾。 便走了出去,她出去之后,逐尧皇的手又动了,但是,她没有看见。 “冷眉,小宝,让十三大高手滴水不漏地保护好太子哥哥。” “是,公主,你放心,东华殿内机关重重。” “嗯。”流苏这才离去了。 从东华殿出来,却没有想到不期遇见了多海,而多海一看见流苏转身便走,逃一般似的。 “多海!”流苏追了上去,喊道。 多海听了下来,顿了顿,示意身边的人退下,才转过身来,望着流苏,笑道,“流苏,你在这里呀。” “为什么看见我就走呢?”流苏问道。 “我……”多海缠绕着手中的手绢。 流苏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和母妃的那份遗言是假的,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多海闪避着流苏的视线。 “多海!”流苏拉住多海的手,“你的眼神,你对我的闪避,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要骗我了,那份遗言是你和母妃为了四哥一起捏造的,而四哥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这也许是父皇以前写给母妃的一封信,你们改了,是不是?” 多海说道,“流苏,我……是我让锦妃娘娘这样做的,她……她答应了……” “多海,为什么要为了皇位是非不分,你还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多海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子会生灵涂炭吗?太子和十三爷怎么办?你以为你在帮四哥,是不是?” 多海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 “自从嫁给四爷,早就没有了自我,所有的一切,都和四爷的悲喜廉洁在一起,你觉得我错,将来恐怕很多人都指责我,但是四爷想要皇位,我……我就要尽力帮她,我是他的王妃,我有这个责任协助他,你是妹妹,你当然不会为他想。” 流苏听了多海的话,怔怔愣在远处,手离开了她的胳膊。 “流苏,事情我已经做了,四爷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如果你要揭穿我,你就去吧,我不怕。” ------------ 【一八二】 流苏慢慢转身离去,虽然不赞同,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责怪她。 “多海,我……我走了。你……你好好保重。” “流苏……”多海喊住流苏。 流苏转过身来,看着她,“什么?” “没……没什么了,你也好好保重。”多海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往不同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流苏。 “滚!!”流苏才走到地牢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和逐野瞳大发雷霆的声音,还夹杂着狱卒们地求饶声。 她皱了皱眉,又发脾气了? “十三爷,奴才知罪了……”狱卒从来没碰过这样难搞的犯人,虽然关在这里,但人人都知道当今皇上以前和十三爷的关系,谁也不敢轻慢他。 流苏连忙跑了进去,只见逐野瞳将食物全部砸到地上散落了一地,鸡鸭鱼肉的,到处否是几个狱卒跪在他的脚边―― “十三爷饶命啊,十三爷……奴才……奴才知罪了……” “滚!!” “可是……”狱卒看着地上散乱成一团的食物,为难地说道,“十三爷,您进来都一天一夜了,还滴水未进,您还是吃一点吧……” “本王叫你滚!你听到了没有!”逐野瞳抬起脚往狱卒的身上就要踹过去。 “逐野瞳!”流苏连忙喊了一声,制止他的包里。 逐野瞳一听是流苏的声音,将脚收了回头,转过身朝门口看去,只见流苏手里端着碗碟走了过来。 “流苏,你来了。”逐野瞳一看是流苏,脸上立即露出了笑,看来四哥将她放了,没有再为难她了。 “你还真是的,到哪里都安分不了,这关在地牢里呢,也把狱卒们吓成这样子。”流苏走了过去,将碗碟放在桌上,示意狱卒们下去,狱卒们连忙千感激,万感谢地跑了 “你专门给我送吃的来了?”逐野瞳揭开碗盖一看,只见里面放着几样他爱吃的精致的小吃,顿时甜在了心里。 “知道你嘴巴刁,一定把狱卒折磨死了,所以做了几样小菜。还有啊,衣服也拿来了,没有干净衣服穿你也要发脾气的……” 逐野瞳听了她这番话,心里甜滋滋的,顿时忘了自己还被关在地牢里。 他站了起来,走到流苏的身旁,手碰了碰她的手臂,低声问道,“小菜是你亲自做的?” “怎么可能,我让兰儿和杏白做的。”流苏斩钉截铁地否定。 逐野瞳一听,那欢呼雀跃的表情马上从脸上消失,一手将那碗推了一把,赌气地说道――“不吃了!” “哎……”流苏连忙伸手去救那个碗,在它掉下去之前将它记住了,“你这是干嘛?” “本王被关在这里,你来看我,都不亲手做点吃的,还让那什么兰杏和白儿做!” “……”流苏翻了个白眼,“是兰儿和杏白,怎么你把人家名字混搭的?” “管他什么名字!” “你真的不吃?”流苏故意提高声音问道。 “不吃!” “那算了,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做好的东西,有的人居然嫌弃,那我把它拿走好了。”流苏把碗端了过来,往牢房外走去。 逐野瞳一听,连忙站了起来,伸手拦在流苏的面前―― “你说什么?是你做的?快点拿过来!”他命令道。 “你不是不吃吗?”流苏没好气地说道。 “谁说我不吃了,我都快饿死了,这里又脏又臭,哪里吃得下啊,不过你拿来的就不一样了……”逐野瞳一把将流苏手里的碗夺了过去,坐在桌子上,拿筷子吃了起来。” 流苏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他一边吃着,一边回头问道。 流苏走到他旁边,坐下,说道,“哎,这阵子也只有和你在一块的时候,还笑得出来,逐野瞳,你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啊?你怎么这么奇怪啊?” “你要不要捏捏看?”逐野瞳挽起袖子,将自己肌肉饱满的手臂伸到她的面前。 流苏抬起手,用食指戳了戳那坚硬的肌肉―― “哇,你是铁打的?这么硬!” “还不错吧。”逐野瞳将手收了回去,问道。 “一般般……”流苏习惯性地回答道。 逐野瞳继续吃着,流苏则打量着地牢的环境。 “呵呵……”这回又轮到逐野瞳傻笑了,他看着在那儿傻看的流苏,想起了父皇颁布的圣旨,便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流苏回过头,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有这么好吃吗?好吃到要傻笑。” “咳……”逐野瞳咳嗽了一声,擦了擦手,看着流苏,说道,“矮到死,你等着,等本王出去,一定要把你给收拾了。” “你……你再说什么啊?” ------------ 【一八三】 “你……你再说什么啊?” 这个人又开始莫名其妙了,关在地牢里也安生不了片刻,真真是个混世魔王。 逐野瞳放下碗,转过身来,双手叉腰,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将流苏打量了一番,看的流苏心里直发毛,他说道―― “矮是矮了点,有的时候也不够可爱,美貌呢,还行,总之勉勉强强凑合着。”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流苏看着他过于诡异的眼神,只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没什么,之后你就知道了。哈哈……” “你要做什么?不会是要我劫狱吧。” “劫什么狱?我想出去便能出去,四哥来看我,是想告诉我,他关我只是做做样子,只要我低头认个错,或者我直接开口叫他放我出去,但是我偏偏不,我不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流苏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叫你先去边疆了,可你偏偏不听,不然,你也可以成为制约他继续残暴的一股力量。” 逐野瞳听了,看着她,问道―― “你要我去边疆这件事,我那时候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要赶我走,现在我明白了,你早就预料到今天,你是怕四哥对我不利,所以想让我走,对不对?” “嗯啊。”流苏点了点头。 逐野瞳突然伸手一把将流苏抱住―― “喂,你干什么啦?动手动脚的!”流苏伸手去捶打他。 “原来你一直这么爱我,这么为我着想,我之前怎么不知道呢?”逐野瞳傻笑着说道。 “谁……谁说过爱你了?莫名其妙……”她使劲挣脱了他的拥抱,一边整理着仪容,一边丢给他一个白眼。 “都说你喜欢我了!你还想否认”逐野瞳伸手堵住她的嘴巴,不许她说拒绝的话。 “唔……我…我没有……” “先放过你。“逐野瞳放开了手,让她可以自由呼吸。 “对了,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四哥有什么动作吗?”逐野瞳收敛起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凝神问道。 流苏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太子哥哥还处在昏迷当中,四哥暂时没有什么行动,我想他都登上皇位了,只会防范太子哥哥,不会继续做对他不利的事情了吧。” “我要快点从这劳什子地方出去才行!”逐野瞳一拳敲在桌子上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多海,难为你了,来照顾我这个瞎眼的老太婆。”锦妃对照顾她多日的多海说道。 “母妃,您言重了,我一点都不觉得为难,相反,能够照顾您我感到很幸福,因为您是皇上的母妃,也是我的母妃,皇上日理万机,没有太多时间来这里,那么就让我来代替他尽孝道吧。” “多海……”锦妃摸索着握住多海的手,“我知道冽儿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处处为他着想呢?” 多海笑笑,那眼神温柔似水,好似看到了逐冥冽一般,她说道,“母妃,我不会在意皇上对我好不好,我只会在意我对他好不好。在我的心里,皇上永远是我的大英雄,从小时候他第一次救我,我就这样认定了,过了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改变过,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他都是我心目当中的四哥哥。” 锦妃听了,叹了口气―― “冽儿他冷漠又无情,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不怕你这辈子无止尽地付出,也得不到他任何回应吗?” “……”多海苦涩地笑了笑,“母妃,皇上有心,只不过,他的心只给一个人,其他人都没有罢了。” “你是说……流苏吗?” “母妃,您没有见过皇的上看着四爷的时候,那看似冰冷的眼神有多么炙热,那个时候,他的眼里除了流苏,什么也没有。我真的好羡慕流苏,只可惜,也只能默默羡慕罢了……” 可惜了,他们是兄妹。那日,他领着流苏来见我,我已经见到他的不同寻常了……唉,一切都是上一辈的错,却要你们来承担,真真是造孽啊……” 两人正聊着的时候,逐冥冽背着手,走了进来。 多海见了他,慌忙站了起来,手瞬间不知道摆放在哪里,“皇上。” “母妃,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然而,逐冥冽却完全没有看到她,似乎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直接略过了她,走到锦妃的身旁,问候道。 多海的手绞着手帕,泪水悄然蓄满眼眶,然后悄悄退了下去。 “冽儿,你来了。” “母妃,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逐冥冽直接问道。 “什么问题?” “关于我的身世问题。”逐冥冽说着,眼睛盯着锦妃的脸。 锦妃听了,顿时怔愣,“你……你都知道了?” 逐冥冽见锦妃的反应,当即明白了七分――看来先皇所说不假,他真的不是他亲生的。 “母妃,我想知道真相。” “冽儿,你确实不是我和先皇的儿子,你确是二皇爷逐浪和三公主逐离的亲生儿子,我和逐离是好姐妹,所以,当你生下来之后,她就把你交给了我,冽儿,虽然如此,我和你的亲娘是一样的。上一辈的事情了,你无须想太多。” “那么二皇叔和三皇姑现在在哪里?” “他们浪迹天涯去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今天完毕,明天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九点各更新一次】 ------------ 【一八四】 “那遗书呢?母妃你拿出来的遗书,是真是假?” 锦妃摸索着站了起来,逐冥冽上前搀扶着她,她一直走到床边,弯腰将压在枕头底下的一封信笺拿了出来,放到逐冥冽手中,说道―― “没错,在朝堂上我和多海拿出来的遗书是假造的,这一封才是先皇弥留之际留给我的。他说我若有复明的一天,便看看他心里的忏悔。” 逐冥冽听了,不觉讶异,“为什么?” “冽儿,先皇不择手段从你的亲生父亲二皇爷逐浪的手中夺走了皇位,现在,你登上帝位,只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将原本就属于你的一切还给了你而已,这本该是你的,母妃助你一臂之力,拿回来。” 逐冥冽接过遗书,上面确实是逐月皇的自己,但是他没有打开,他已经不想知道里面都写了什么了。 “冽儿,母妃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本是将相之才,却一直不被重用,被迫做个闲散王爷,又被迫娶不爱之人,将爱之人又因为一道圣旨而永生永世不能见面,你这十八年的委屈,母妃都知道。 但是如今,你已经拿回了你要的皇位和江山,对于你的几个兄弟你就不在介怀了。 特别是十三,他很听你的话,你不能进宫的时候,他便时常来冷宫,站在门外同我聊天,说你的每一件事。 每次都拿些可口小点心来给我吃,那守门的将士说皇上说了谁也不准进去,他也不管,把那侍卫吓得半死,硬是进来和我聊天,还让我照顾好身子,说四哥有一天会接我出去的。 这个孩子,秉性良好,看似霸道又无礼,其实很善良,我一直都觉得,他跟你们兄弟不像,他是宫里的一个异类,我想先皇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格外疼爱他吧。 你把他放出来吧,你所有的兄弟,也就只有他会真心待你好了。” …… …… 逐冥冽步出锦妃寝宫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丝丝凉风。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站了一会,又下起了雨,雨点飘落到梧桐的叶子上,发出了淅沥的声响。 逐冥冽孤独一人,一袭玄黑色龙袍更显苍凉,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孤寂悲凉的感觉。 “皇上,下雨了。”太监李德全举了伞过来,撑在他的头顶,更有宫女和其他小太监拿了黑色毛裘过来―― “皇上,天凉了,您披着吧,夜里雾气重。” 但是,逐冥冽罢手,道, “不必了,朕想在这雨中一个人走走,你们都退下。” “不行啊,皇上,这雨下的越来越大,请您保重龙体啊……” “下去!”逐冥冽回头,说道。 几个奴才面面相觑,但还是不敢违抗皇帝命令,退了下去。 雨淅沥淅沥地下着,形成一幅如烟似雾的优美的水墨画,逐冥冽行在雨中,一脸冰冷和坚毅,那深邃的眸,泛着令人畏惧的寒。 雨点,一阵阵,一点点,仿佛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人的心田。 夏夜残灯明灭,细雨缠绵,又是一份何等的无奈和忧寂啊。 “皇上,您怎么淋雨了……”候在逐离皇寝宫的罗念看到浑身淋的通透,连忙招呼宫女过来替他更衣。 “罗念,去把十三放了,让他回十三王爷府去。”逐冥冽抬手不让人靠近,而后吩咐罗念道。 “是,末将即刻就去办。皇上您更衣吧,你们几个快点去熬些姜汤过来!” “出去!都出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打扰!”逐冥冽突然勃然大怒,将一干人等斥退了。 罗念愣了一下,顿了顿,只好退了下去。 这天晚上,逐冥冽穿着一身湿袍在寝宫冰冷的地上端坐了一夜,大风毫不留情地刮进来。 他病倒了,发了高烧,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连太医也不许! 流苏听了罗念的话,怔了一下,随后她低下头继续用膳,说道―― “他病了应该去请太医,而不是来找我。” “公主……” “请太医看了么?”她抬头问道。 “回公主,没有,皇上不许任何人靠近,末将和宫里的奴才们都没了办法,但是皇上不时念着公主的名字,末将想皇上只想见您了。” 这些日子,流苏以身体不适留在华清殿,有两回逐冥冽前来,她都没有见过。 “公主……皇上得的是心病啊。他昨晚一个人在那冷冰冰的大堂里坐了整整一夜,末将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但是末将知道,四爷大部分时间都在想您。” 流苏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他。” 当流苏赶到逐离皇寝宫的时候,只见太医们跪在他的龙床的纱帘外,没有一个人敢接近,但是又焦急地不得了。 流苏伸手撩开纱帘,走了进去,来到他的床边,当看到闭着眼睛的逐冥冽时。 她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他病的这么严重,那原本饱满的唇干裂了,整个人憔悴不已。 面容依旧冷傲,嘴角依旧呈现一个无情的弧度,但是看着,却真真令人心疼。 “四哥……” ------------ 【一八五】 “四哥……” 流苏走近,忧心忡忡地喊了一声,他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他活的一直彷如地狱的撒旦,永远是他在取人性命,他自己似乎永远都不会倒下。 但今次看来,他依旧坚毅的面庞,却有了几丝疲惫。 逐冥冽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望了她一眼,淡淡树说道,“你来了。”他的语气,空前的冷淡,疏离。 “罗念说你病了,怎么不让太医瞧瞧?” “无碍。”逐冥冽站了起来,一脸冷峻,毫不在意地说道,“咳咳……” 他的咳嗽声,有些苍凉的落寞。 “还是让太医来看一下。”流苏说道。 逐冥冽背过身去,不看她,说道,“小事,不必麻烦。你来,找朕有什么事?” “罗念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 “他真是多事,朕是铁打的身子,刀山火海都无惧,这区区一点风寒,算不得什么。如果没有其他事,你下去吧,朕要歇着了。” “科室……”不知为何,今晚的逐冥冽空前的冷淡,言语之中对流苏都有种抗拒和疏离的意思。 这倒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逐冥冽一直就像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潭一般,令人看不透,猜不明。 尤其是登基之后,他更加不可捉摸了。 流苏站在原地,没有离去,“不行啊,你看你脸色发红,一定在发烧,还是让太医看一下吧。” 逐冥冽听了,猛然转过身来,带起一片强大的冷意,吓得跪在周围的太医们差点停止了心跳,而流苏也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厌恶朕吗?你不是恨朕吗?朕病了,你们每个人都应该很开心才是,你们都应该很开心才是!!” “没有人会因为你生病而开心,即使对你有怨言,即使在朝堂之上和你作对,那是为了你好!”流苏迎上他骇人的目光,字字回嘴。 “为了朕好……”他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好似流苏说了一句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流苏走上前,看着逐冥冽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直看到了他的心里,她柔声说道,“四哥,我知道,其实你是爱着十三哥的,不然你不会在他关在牢里的时候还去看他,你在担心他,你知道他是个受惯了宠的人,受不了那个气,所以你才亲自你看他,而你心里也尊敬着太子,你为什么不愿承认,为什么一定要把你最冷漠的一面给我们看呢,四哥……”流苏说道最后,无奈地喊了起来。 逐冥冽听了她的话,怔愣了一下,而后转过身去,说道―― “你错了!十三只是被朕利用的工具,朕利用他笼络人心,而太子一直是朕最大的劲敌,朕现在迫不及待期待他醒过来,朕要和他正面地争夺!” “你在骗你自己,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骗你自己!你不快乐。”流苏走到他的跟前,将他的心事一一诉说。 “你错了!朕在很多年前就开始谋划,谋划如何君临天下,如何将疆土踩在脚下,看到太子倒下,看到十三落魄!朕十分地快乐!” “四哥……” “而且!流苏,朕告诉你,朕没有抢夺,朕拿回来的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父王二皇爷逐浪的,朕只是拿了回来,你明白吗?” “二皇爷,什么意思?”流苏不解地问道。 “算了,这些你不必知道!你走吧。” “四哥……” “走!”逐冥冽突然猛拍身旁的桌子,桌子在他掌下瞬间倒塌。 流苏只好默默退了出来, “咳咳咳……”身后,传来逐冥冽猛烈的咳嗽声。 而他,一边猛烈咳嗽,一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砰!”他袖中的青铜叶子猛然射出,定定地射中了寝宫中的一幅字画,那字画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咳咳咳……” 从逐冥冽冷宫出来后,流苏一人走在御花园中,夏天不知不觉过去,秋天悄无声息地就来了。 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 山色浅深随夕照,江流日夜变秋声 。 晚趁寒潮渡江去,满林黄叶雁声多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 皇宫似乎更显落寞了,一片死气沉沉。 “流苏……”这时候,一个神清气爽的声音传来,流苏扭头一看,只见逐野瞳一身水蓝色丝质长袍,脚蹬黑色金丝线靴,背着手朝她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那双妖孽般的丹凤眼闪着光芒。 他总是这样,无论多么悲苦的时候,他都像一道和煦的阳光照进每个人的心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流苏看了看他身后,“左穆呢?” “四哥放我出来了,我刚去看了大哥,太医说他这一两日应该就能醒了。” “嗯,我也去看了。对了,四哥病了,不停的咳嗽,但不愿看太医。我去看了,但是被赶了出来。” “是吗?”逐野瞳听了,顿了一下,才说道,“这么大的人了,太医也不愿看,病了活该!” ------------ 【一八六】5000字 逐野瞳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流苏,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并非父皇的亲生儿子。”逐野瞳说道。 流苏一愣,讶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也知道?”逐野瞳听了她的话,问道。 “父皇那日召我进去,已经和我说了这件事。” “所以,哈哈……”逐野瞳得意地笑着,看着流苏,说道,“我不是你的哥哥,你也不是我妹妹。以后不要十三哥十三哥了,叫回名字,知道没?矮子。”他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 “干嘛老是说人家矮!” “你不矮吗?”他朝她狡黠地眨了眨那双妖孽的丹凤眼,说道。 “随便你拉。不过,你千万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这个我自然知道,就算我不在意,我也还要在意母后,如果此事被揭发,受牵连的人将有一大片。但是,我还是很好奇我的身世,很想知道。” “你问过皇后了吗?” “没有问过,亦不想问,我想自己去查,问了母后,该怎么面对呢?”逐野瞳的眉头凝结着一道愁。 “说的也是。” “流苏,走,我们去梨树林里看梨花吧。”逐野瞳突然说道。 “看梨花?梨花早就谢了啊。”流苏不解地说道, “但是现在梨子已经成熟了,我要吃梨子。” “你要吃梨子让宫女或是太监帮你摘了来,洗好切好就行了嘛,何必要亲自去摘”” “我就是要自己摘,快点走!”逐野瞳不由分说拖着流苏的手往皇宫后墙的梨树林里跑去。 “喂,你慢一点啊……”流苏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喊道。 “快一点啊!” 两人欢快飞奔的身影刚好被逐冥冽看在了眼中,他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铁拳紧握着,眼眸之中尽是令人胆颤的冰寒―― “来人!”冷冷的字眼从薄情的唇瓣溢出。 “奴才在。”太监总管李德全慌忙跑了过来,弓着背应道。 “把朕的椅子搬到这里来,朕,要坐在这里赏赏风景。” “这……”李德全看了看四周,说道,“皇上,这里是普通宫女和太监经过之处,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堂而皇之坐于此地,恐怕……恐怕有损君威呀,请皇上三思。” 逐冥冽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还需要朕说第二遍吗?” ”奴才……奴才遵命!”李德全听了他的话,吓得连忙滚了下去。 “皇上,李公公说的对,现在大白天的,皇上若坐在这里,恐落人口实啊。”罗念在一旁劝谏道。 “罗念,你的话越来越多了,朕很不高兴。 “皇上赎罪。”罗念单膝跪了下去。 “好了,你在想什么朕很清楚,听时,朕在做什么,朕也有很轻,你无须多言。” 雕刻着龙纹的椅子搬了过来,堂而皇之横放在路上―― 日曜王朝开朝以来,第一次有皇帝光天化日之下坐在走道上,众人皆不敢言。 逐冥冽端坐在椅子上,经过的宫女太监纷纷下跪,然逐冥冽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那张因生病而有些憔悴的脸此刻显得格外阴佞,额头的青筋慢慢暴露,正午的太阳斜照在他的身上,一道黑色的阴影映在地上,他越发阴沉地厉害。 众人莫不感到一阵压抑的气氛,但是无人敢上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逐冥冽仍旧维持着那个冷傲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罗念紧张地盯着逐冥冽对面,十三爷和流苏公主回来必经的这道宫门,整颗心都悬了起来,额头上的汗水一颗一颗往下掉。 当逐野瞳和流苏两人捧了最新鲜的梨子一边笑着一边走进来的时候,逐冥冽抬头朝两人看过去,两道目光像是冰箭一样射了过去。 流苏和逐野瞳同时停了下来,捧着鲜绿色的梨子站在远处,脸上的笑容隐了去。 “两个人玩的很开心吧。”他开口,淡淡然,语气似乎没有任何情愫,只在谈论着天气一样。 “我们……去摘了一些梨子,十三哥说……”流苏开口,却被逐野瞳拉住了,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上前一步,将流苏挡在身后,迎上逐冥冽那冷如寒星的目光,说道―― “是,我们玩的很开心。” “是吗?”逐冥冽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梨子,站了起来,朝两人走过去,两兄弟的眼神对视着,一冰一火,一冷一热,谁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顿时,现场的火药味变得好浓,好似随时会爆发一样。 周围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逐离皇心狠手辣,但十三爷同样不可小觑,虽然是个王爷,但是他有一只誓死效忠的军队。 “流苏,过来!”,逐冥冽看这逐野瞳,对逐野瞳身后的流苏说道。 “流苏,不许动!站在我身后,谁也不能强迫你。”逐野瞳昂起傲然的下巴,不屈不服地说道。 “流苏,过来!”他伸出手。 “流苏,不准过去!”他拦住。 “流苏!”逐冥冽拉过她的手将她拽出来,逐野瞳拉住她的另外一只手,流苏被夹在中间,分身不得。 “流苏……” “好了!不要再吵了……”流苏想要将手抽出来。 “流苏!”逐冥冽的手像是铁钳子一样箍住了她,而逐野瞳也不松开。 “你放开我!”最后,流苏对逐冥冽说道,逐野瞳趁势一个用力,将流苏拉到了身侧。 “流苏?”逐冥冽看着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两个人,眼眸里放出危险的光芒。 “皇上在这里是专门等我和十三哥吗?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如果没有,我们就走了。”流苏说着,抬头看了看逐野瞳,两人准备离去。 “站住!”逐冥冽喝住了两人离去的步伐,“朕坐在这里等了整整两个时辰,只为告诉你们一件事。十三,你不要再和流苏相见了,朕要你立即回十三王爷府,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府半步。” “凭什么?”逐野瞳一听,顿时转身,看着逐冥冽问道。 “凭什么?凭朕是皇上,凭朕随时随地可以要了你的脑袋!!”逐冥冽冷冷说道,一挥手,顿时,数十个青铜门死士,手持青铜叶将逐野瞳包围了起来。 “四哥!你要干什么?!”流苏见状,连忙冲了过来,护在逐野瞳的身前。 “你要杀我?”逐野瞳亦冷冷问道,手中的梨子有一个不小心滚落在地上。 逐冥冽看了看挡在他面前的流苏,说道―― “你是朕的弟弟,朕不杀你,不过,这皇宫是朕和流苏的地方,容不得任何人打扰,你不该留,也不能留。” “我留或不留,不是由你决定的,要看流苏的选择!” 逐冥冽冷哼一声―― “十三,你错了。你好像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朕这个独一的君王才能做选择。如果你想自己过得好,又想朕过得好,流苏也过得好,那你最好不要再和她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你就好好留在一个宁静,而又无恩怨的地方呆着,明白吗?来人!送十三爷出宫!” 话语一落,十大死士,齐齐站在逐野瞳面前,一步一步靠近,迫他离宫! “逐冥冽!你休想做个只手遮天的暴君!” “唰!”逐冥冽伸手抽出身旁侍卫的刀,直抵逐野瞳喉咙,――“听着,朕再说一遍!朕是皇上!如果你继续三番四次违抗朕的命令,那么休怪朕心狠手辣!” 逐野瞳看着这指着他的寒铁剑,脸上露出讥讽的笑,视线从剑上一直移到逐冥冽的脸上,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我走!”说着,逐野瞳抬高手,将手中的梨子猛地往地上一扔,那梨子被他摔的粉碎,梨汁四溅,逐冥冽垂眸看了一眼那破碎的梨。 “逐冥冽,从今日起,我正式宣布和你势不两立!”逐野瞳说着,愤然转身离去。 他那高大的背影,悲愤不已。 “十三哥!”流苏追了上去。 “站住!!”逐冥冽一把拉住流苏的肩,“谁准你追上去了!” “你不能这么对他!你知不知道他……” “你心疼了?”逐冥冽一步一步逼近流苏,不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你心疼他?”他的眸子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好像只要流苏说个是字,他就会将逐野瞳碎尸万段似的。 “没有。”她低下头去,否认了。 “看着朕说话!!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心疼十三了?”他抬起她的脸,逼视着她,不允许他有丝毫逃避。 “我没有!”她斩钉截铁否认。 “你说谎!”逐冥冽将她一把推倒在墙上,身子欺了上去,狠狠盯着她的眼睛,“朕的眼睛看的清楚,你的眼睛看的明白,你刚才看他的眼神是在看朕的时候找不到的。” “你误会了。” “朕从来没有误解过,朕病了,你只是来看看,看看就走,但是十三不舒服,你却亲自做了糕点给他吃,而且做的是他喜欢的,太子不醒,你为他哭泣,演皮影给他听,你所有的温暖,都不愿意给朕!!” “放开我……”流苏用力推开他,指着地上被摔烂的梨子,说道,“温暖?你知道吗?听说你病了,十三哥便同我去摘的梨子,他说记得小时候他生病咳嗽的时候,你也摘过给他,他恨你,却还是关心你,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将他赶走了,你斩断了你们兄弟间的情谊!!” 流苏说完,转身便走,一直走到华清殿,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 逐冥冽从后面追了上来。 “给我站住!”逐冥冽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搂入怀中,“其他人,都下去!!” 他直接将兰儿等人斥退了! “你要干什么?”她惊恐地看着他。 “干什么?!朕现在就要了你!”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朝她吻了上去,呼吸急促地说道,“你是朕的,你是朕的!谁也夺不走!” “不要……放开我……你疯了,逐冥冽,你疯了……”流苏用力地挣脱,不让她碰到自己的脸。 逐冥冽手下猛地一个用力,只听见嘶的一声,衣服被他撕破了。 “啊!”流苏感到身上的冰凉,顿时吓得哭了出来,“放开我……放开……拜托你,不要这样……不要让我恨你……”她无助地祈求。 “恨?!朕不介意,你若不爱朕,那就恨吧,无论何种方式,朕都要在你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那是朕的领土,朕要用尽一切方法攻占!” 说着,他长袍一甩,整个人欺了上去,将流苏压在身上,健硕的身子紧贴着他的,帐内的温度迅速升高,一股邪火从逐冥冽的脑海中升了起来。 流苏将手横在两人的身体之间,防止他进一步侵犯。 然而,她力气太小了,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他的手按住她的身子,当那双冰凉的唇触到她脖子上细腻的肌肤时,他唇下一片涟漪。 “唔……”她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死死地咬着,但是他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任她撕咬! 流苏渐渐放弃了定康,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的手进一步探索,她亦一动不动。 良久,逐冥冽感受到身下一动不动的身子便停下了动作,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侧,直起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泪―― “为什么你没有感觉,为什么你没有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朕抱着你的时候,你的心里正在想别的男人呐!” 流苏直直看着床上的帐顶,一句话也没说。 逐冥冽将她揽起,抱入怀中,说道,“流苏,你不明白吗?朕的心,剖开的时候,一半是权力,一半是你啊。朕要你好好想一想,当你的心剖开的时候,你的心理面是谁?是朕吗?是朕吗?还是太子?朕其实真正嫉妒的人,是太子啊,是太子!” 逐冥冽将她推开一点距离,然后抬手替她将衣服仔仔细细穿好,转身走了。 待逐冥冽离去之后,流苏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呜呜呜……”她趴在床上哭了起来,逐冥冽的脚顿了一下,还是离去了。 从华清殿出来后,他一路跑到朝堂之上,一步一步走向那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看着那龙椅,他自问―― “朕拥有了什么?朕到底拥有了什么?朕拥有了什么?”他踉踉跄跄站到龙椅前,开口,唇瓣如雪,带着微颤。 细微的声音淹没在高处不胜寒的落寞中! ------------ 【一八七】 逐冥冽孤寂地站着,背影中透出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露过的凄凉落寞…… 犹记那个活泼灵动,有点笨,有点傻的女孩子偷偷跟在他身后,被他罚捡梧桐叶子的样子; 犹记得在佛法寺,她奋不顾身地跳进湖水中将他“救”出来,告诉他不要死,要活着,那个时候,他的心受到了空前的震动。 这个世界上,从来也没有人在乎过他的生死,她是第一个。 可如今,为什么两个人却渐行渐远了呢?他明明爱着她,却一直将她推远。 “老天爷,朕真的做错了么?难道朕做错了,所以,什么也没有了?流苏,皇权之中,若少了你,朕有多寂寞,你知不知道?” 逐冥冽的话,悲伤的令人潸然泪下。 他无力地坐在龙椅,享受那股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皇上,您累了,回宫歇着去吧。”一直紧紧跟随他的罗念,上前说道。 逐冥冽道—— “朕疲惫的不是身体,是心,朕的心被不知道东西控制住了,连朕都觉得陌生,从未有过的陌生。” “皇上,请保重龙体呀。” “不!”逐冥冽站了起来,龙袍一会,说道,“朕要将这些东西都通通赶跑!做回从前的冷面阎罗逐冥冽!罗念。你加派人手守住十三王爷府,朕已经下令,不准他离开王府半步。他若违令,格杀勿论!不必讲任何情面!” “皇上,如果您囚禁十三爷,那宫中的流言恐怕会更多,毕竟十三爷是先皇生前最疼爱的皇子啊,如果您囚禁了他,那恐怕群臣会极力反对的,皇上登基不久,首先要稳固就是军心啊,毕竟大多数人还是向着太子的,现在太子未醒,若醒了,恐怕……” “朕就是要囚禁他!朕不想看见他!!”逐冥冽猛地一拍桌子,喝道,“罗念,再啰嗦,朕连带你的头一起看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奴才!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无需多言!” 罗念听了,微微一怔,只是个奴才? “你还在犹豫什么?!” “是,末将遵旨。”罗念领旨走了出去。 “咳咳咳……”逐冥冽的咳嗽声响彻在空寂的朝堂之上,“朕拥有了天下,拥有了权势,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哈哈哈……” 逐冥冽背着手来到供奉祖宗牌位的灵堂内,他走到逐月皇的灵位面前,看着他的名号,冷冷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自称一代明君,到如今,也不过是空骨一堆,灵位一个,我来凭吊你,也是来嘲笑你的,哈哈哈……你曾夺走的一切,又被我拿了回来,我令你的儿子继承不了皇位,你是不是格外失望,你是不是格外失望?我不但要把江山将回来,我还会将它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惜……可惜,天地之间,我俩只能容纳一人,不然,我可以让你看看白色的骨骸,让你听听那些冤魂的哭泣……” “逐月皇,你要我同流苏有生之年,不得再见!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我昭告全天下,流苏不是你的义女,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要娶了我的妹妹,我要册封她为皇后!” 当逐冥冽令礼部准备册封皇后之位,便要昭告天下流苏的真正身份的时候,罗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万万使不得啊,**之恋切记不可,否则,会天理不容,天打雷劈啊……二皇爷和三公主的事情,您难道忘了么?再说,按道理多王妃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对于皇上迟迟不立多王妃为后,多年将军早有为此,满朝文武亦早有理论,纷纷上了奏折!请皇上收回成命!” “朕心意已决!”逐冥冽斩钉截铁地说道。 “皇上……皇上为了天下,百姓,社稷,请您三思,如果真的这么做,会令皇上蒙羞,陷日曜王朝于万劫不复啊。” “我命由我不由天!别人怎么看朕,怎么说朕,朕都无所谓,朕一直以为你是了解朕的,流苏对我的意义,你也了解。看来你也叫朕失望了。” “末将了解,天下人能了解,能接受吗?皇上理应上行下效,皇上为了社稷为了日曜王朝的将来,为了百姓,万万不要贸然而行啊!” “大胆!朕心意已决,无需再说了!这天下,是逐离皇的天下!朕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朕想,没有一样东西可以逃出朕的手掌心。听明白了吗?” “皇上……”罗念匍匐在地上,冒死苦谏! “朕为了这个皇位一路忍了过来,朕说过要封流苏为皇后,如今朕已经是有了绝对的权利,朕就要做绝对的事情!朕就是天下,如今要封一个皇后,还要环顾四望,爱不了自己想爱的人,那朕空有龙椅空有龙位!” “正因皇上吃了很多苦,更应该珍惜这次机会,将皇位巩固,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将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断送了呀!” “大胆!!”逐冥冽猛地一怕桌子,轰然站了起来! “末将失言,自知有罪!皇上……” “你说满朝文武对朕颇有微词?是哪些人?将名单通通上交给朕,朕交给青铜门。” “皇上,您要禁言?” “从此以后,谁敢在背后议论朕,一律取首级!” ------------ 【一八八】 “朕要将青铜门变成朕的一个工具,凡是有反抗之心,一律做谋反论!” “皇上,如此一来,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对皇上实在不利。将来的史书,毕竟将皇上撰写成一代暴君啊。”罗念也不知逐离皇是怎么了?为何用尽一切办法来之不易的皇位,他丝毫也不珍惜。 “朕意已决,你先著礼部办册封皇后之事。”逐冥冽断然道,不再多言。 “是,末将……领旨。”罗念无奈地应承后,退出了金銮殿。 四爷变了,过去的他,只是冷,无情,现在的他,残暴,暴殄天物,阴晴不定,令人愈来愈难以琢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惟内治乃人伦之本,而徽音实王化所基。茂典式循,彝章斯举,咨尔十七逐秦氏,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当亲迎之初年,礼成渭涘;膺嫡妃之正选,誉蔼河洲。 十七公主流苏,秉性柔佳,贤淑端庄,德行温良,态美仪柔,其品貌仪德深得圣心。今蒙圣恩,宣召入宫,册封为后,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钦赐!” 什么?册封为皇后?流苏愣了。 “公主,接旨吧。”李德全将圣旨递给流苏,说道。 “这个旨,我不能接。” “这,公主,皇上的圣旨,若您不接,是为抗旨啊。公主,您不要为难奴才了,这……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啊……”李德全万分为难地说道。 流苏久久没有说话,她看着李德全手中的圣旨,眉头紧皱着—— “给我!”片刻之后,流苏从李德全手中接过圣旨,直奔御书房。 “公主……公主,皇上正在和大臣们议事,任何人不得擅闯啊……” “四哥……”她不顾侍卫的阻拦,一路跑到了御书房内,冲进去一看,却见好些个大臣弯腰站在逐冥冽身前,看来是在谈论重要的政事。 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手捏着圣旨,站在原处。 听到她闯进来的声音,逐冥冽淡淡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继续和大臣们谈着话,那拿着奏折的手却不由得握紧了一下。 “皇上,近日扬州大米仓被烧,微臣认为当派钦差去暗查此事,看是否有叛党。” “准奏,杨大人,此次朕命你出任钦差,暗访米仓被烧事件。” 从流苏的角度看过去,逐冥冽一身玄色金丝线龙袍,坐在群臣之首,浑身散发着冷傲迫人的气息。 他好似另外一个世界的撒旦,将人拒之千里之外,惟独允许流苏和绮罗靠近。 流苏等了快半个时辰,大臣们领命相继离去,这个时候,逐冥冽才放下手中奏折,朝流苏看了过来,平静地两个字—— “有事?” “我……我抗旨。”他那一道目光寒彻无比,让她不由自主颤抖声音颤抖,脚步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昨天的情形,浮现在脑海之中。 逐冥冽回道,“无效。”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抗旨?”他追问,眼神凌厉,令她无所遁形。 “我……” “你当真仅仅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朕既然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他步步紧逼,不容她任何后退。 “我……我想和爱的人共度一生。”流苏别开脸去,手指紧紧抓着衣角边搅动着说道,她不敢确定,自己的这句话会引来逐冥冽多大的怒意。 果然,逐冥冽一把将她拉近,浑身带着强大的怒气,眼中的眸光冰冷至极, “爱的人?”他嘴角扯起一丝哂笑,紧紧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此生,除了爱朕,你还有什么选择呢,亲爱的流苏。” “四哥,你想怎么做?”她颤声问道,他的爱,强烈地令人呼吸不过来。 逐冥冽伸手抬起她小巧圆润地下巴,字字句句,斩钉截铁地说道,“朕要留你在身边,这辈子,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 流苏只觉得内心被狠狠震撼到了——“四哥,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这道圣旨,六年前……其实,一切都停止在六年前你消失的那个时刻了,如今的我们,是全新的自己,我……我不能假装爱你,我……做不到。” 逐冥冽双手握紧流苏的肩膀,陷入了极度的疯狂之中,他朝她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那个晚上闯入朕的世界,让朕为你心动,现在你又狠心拒绝朕;你让朕觉得不再那么孤独的时候,你又离朕而去,告诉朕,你连假装爱朕都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刻,流苏在逐冥冽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泪光,她的心,亦在颤抖,在微微滴血,在痛—— 她摇着头,慌乱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意闯入你的世界,当我这样面对你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悲伤从心底涌出来,我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接受,这是违背我心意的,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 “朕说了不要说对不起!!你聋了吗?”逐冥冽狠狠一把,将流苏推倒好远,流苏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逐冥冽伸出手去扶她,但伸到一半,又生生收了回来——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真想杀了那个爱你的我!” “四哥……”她泪如雨下。 “不用说了!朕连皇位都能拿到手,你不会认为我真的杀不了太子和十三吧,流苏!朕连父皇都刺杀,又何况是两个兄弟,不要再挑战朕的耐性,朕,连一刻都不愿意等了,册封之事,照常进行,除非……” 流苏听了,双手紧握着,看着他,他的眸子里含着嗜血的神情—— “除非你想看到兄弟相残,血流成河的场面,否则,就乖乖配合,穿上凤袍,同朕一起登上玲珑塔,从此母仪天下。” “……” “你下去吧!待会会有礼官教你规矩,希望册封当日,一切顺利。” 逐冥冽说着,手一挥,让流苏离去。 流苏站了一会,看着他的背影,无力说道,“我走了。”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离去。 两个人的影子,在黑暗当中,渐行渐远。 逐冥冽为获得第一手资料,在早朝的时候宣布为期一个月的匿名弹劾。 这不过两日,收到的匿名弹劾就满满一堆了! 逐冥冽在御书房内翻看各地上呈的泥泞奏折,一双冷凝的脸上眉头紧皱! 当他看到其中一份匿名的奏折上的内容时,啪的一声,将奏折狠狠扔在地上,上面竟然直指他暴政,实行思想禁锢! “奴才该死!皇上息怒……”一旁候着的李德全吓得连忙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其余候着的宫女亦纷纷跪了下去,个个瑟缩不已地跪在地上。 逐冥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父皇……父皇……”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白色小烟衫的小公主像一只蝴蝶般欢快地飞了进来,声音好脆好甜地,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陪她一起长大的小书童无崖子小朋友。 看到绮罗,逐冥冽那张冷凝而阴佞的脸才舒缓了一些,微微有了一丝笑容。 “绮罗,你来了。” 小绮罗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御书房内紧张的氛围,她手里举着一朵紫色的喇叭花,站在逐冥冽的跟前,仰起头,认真地说道—— “父皇你看,这朵花漂亮吗?” 逐冥冽弯下腰去,从绮罗的手中,将花拿了过来,放在鼻尖轻轻呼吸着,一道幽幽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息间—— “真漂亮,不过,这花儿再美也没有我的绮罗那么漂亮。”逐冥冽宠溺地说道。 “那当然。”小绮罗仰起头,撅着嘴巴,骄傲地说道,说着的时候,那双眼睛还不禁瞟了无崖子小朋友一眼。 “哈哈,父皇就喜欢你这样。”逐冥冽哈哈大笑道,小绮罗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发现地上跪着的太监和宫女却个个紧张地瑟缩成一团—— 【以后每周星期三是我的休息日,更新一节。同时也是作者和读者的“联谊日”,大家可以在这天来找我聊天哦,qq,微博都可以,最好是微博啦,有问必答,哈哈】 ------------ 【一八九】 “小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父皇,他们怎么了?” “他们不听话,惹父皇生气了,父皇要不要把他们都关起来呢?”逐冥冽弯腰将小绮罗抱在怀里,问道。 小绮罗听了,看了看跪在地上直发抖的人,又看了看逐冥冽,皱着小眉头想了想,说道,“父皇,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意思是说,父皇你就像是一条船,而广大的民众犹如河水,水既可以把船载负起来,也可以将船淹没掉。 父皇,你要包容他们的错误,他们才会更加爱戴父皇啊。” “是吗?”逐冥冽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问绮罗道,“你不想朕惩罚他们?” “嗯。” “好,父皇听你的。你们都起来,下去吧。” 众奴才听了,连连磕头,“谢皇上赎罪,谢公主金口求情。” “父皇只是不太开心,你们不要怨恨父皇哦。”小绮罗说道。 “是,是是,小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才们对绮罗感恩戴德地离去了。 “父皇,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开心呢?”小绮罗抬手抚摸着逐冥冽郁结的眉心,问道。 “父皇想绮罗了,绮罗总是不来看父皇,父皇当然不开心了。” 小绮罗听了,看着逐冥冽的眼睛,她的眸子清澈无比,一点点尘垢也没有,好似天边的两颗璀璨而遥不可及的繁星,灿烂,遥远,美好,纯真。 “父皇,对不起,娘说你不太开心,所以,我就没有来找你。”小绮罗伸手拦住逐冥冽的脖子,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小小声说道。 “傻丫头,父皇怎么舍得怪你。”逐冥冽将小绮罗抱在怀里,口气宠溺万分。 十三王爷府。 逐野瞳整日在王府里骑马射箭摔跤,整个人抑郁而暴躁,东西摔得砰砰响,整个十三王爷府不值钱的东西都快被他砸光了,值钱的也开始被砸了。 逐野瞳无论走至何处,都有人暗中盯着! 他就这样被逐离皇软禁了起来,不得参与政事,不得入宫,十三王爷府变成了他的监牢。 王府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左穆,小山,小果子三个人也就敢远远得看着武场上的逐野瞳在那里射箭,骑马,发泄过旺的精力。 “砰砰砰……”那武场上的沙袋都快被他打穿了。 “唉……” “唉……” “果公公,你能不能不要左一声叹气,又一声叹气叹地像个娘儿们似的了,你没见咱十三爷烦着呢吗,你还在这儿凑热闹。” “你怎么说话的呢,我怎么就凑热闹了,我……我……我这是为我的小祖宗心疼死了……”小果子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咱们十三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委屈了,这下倒好,先皇驾崩,地牢也坐了,今儿还把他关在这十三王爷府,不许他出去,先皇在世的时候,咱十三爷可是个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呢,这现在的皇上也太不讲道义了,怎么能这么待人,咱十三爷以前对他多好啊……” 左穆听了,连忙一把捂住小果子的嘴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闭嘴!隔墙有耳,你不知道皇上的青铜门无孔不入吗?你自己的太监命丢了就算了,可别连累了咱十三爷!” “你你你……” “你们别吵了,十三爷过来了。”小山一旁说道。 逐野瞳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把汗,他高大英俊,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限的活力和威风,那身剪裁合适的黑红相间的骑马装将他修长的身姿衬托的英姿非凡。 “十三爷……”三个人朝逐野瞳鞠了个躬。 “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左穆看了看逐野瞳,又看了看小果子和小山,不知道该怎么说。 “发生什么事了?”逐野瞳俊眉紧皱,问道。 “回十三爷,今天小河出宫,她告诉我,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要册封流苏公主为皇后,共登玲珑宝塔,昭告天下。”小山接过左穆的话,说道。 “什么?”逐野瞳一听,将手中的弓箭狠狠摔在地上,大声道,“左穆,去本王的房里,把父皇的遗旨给本王拿来!”父皇果真是未雨绸缪早就料到四哥会走到这一步,才准备好了圣旨给他。 “十三爷,你……你要做什么?”左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本王要抢亲!!本王已被先皇赐婚了!岂能容逐离皇做这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另外,把本王的帅印拿来!”逐野瞳果断命令道。 “十三爷,您要做什么?”小果子与左穆对视了一眼,紧张地问道! “本王要率领三军将士,杀进宫里去!” 练兵场上,猎旗飘飘,飒飒的风拍打着那写着大大的“十三”两个字的黑底白字旗。 古铜色的肤,金色的战袍,玄黑的门,三色交汇,竟是如此惊心动魄。 霍然间,鼓声乍响,浑厚沉着,似惊雷,如礼炮,在天地间滚涌着。 逐野瞳一身戎装,英俊潇洒,霸道傲气到可令天地失色。 面前站着训练有素的三军,映着阳光,盔甲泛着森森寒光,肃杀压迫感迎面而来。 逐野瞳走过数万金戈铁甲重重包围的漫长道路,头颅自始至终高高扬起,意气飞扬,顾盼生辉。 他走上誓师台,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自己。 “你等可愿追随本王?”傲然的气势,全在这八个字上面了。 “愿追随十三爷!” “愿追随十三爷!” “愿追随十三爷!” 练兵场上山呼海啸,声浪动天,似乎,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将会来临。 ------------ 【一九O】 华清殿内。 天还未亮,数十位宫女,教习嬷嬷,太监们,便奉了逐冥冽的命令前来为流苏妆扮,吉时已到,册封大典便会如期进行。 多海站在殿外,看着里面的情形,眼泪无声地滑落。 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爱,也没有名分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四哥哥之间,什么也不剩下了么? 流苏,你何其幸运啊,我想四哥哥爱的人,我也应该爱,可是这一刻,我却那么嫉妒你,我那么希望今天穿上凤袍,和他共登玲珑宝塔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流苏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她的手中拽着一只蝴蝶钗,这是逐冥冽那时候送给她的。 宫女们井井有条地替她洗脸上胭脂,上唇红,整个华清殿里弥漫着一股忙碌的氛围。 “公主,该更衣了。”兰儿在她耳旁,轻轻说道。 流苏张开手,那身象征着皇后之位的凤袍穿到了她的身上。 逐冥冽背着手,走了进来。 “皇上……”众奴才见了逐离皇,纷纷跪下请安。 逐冥冽朝流苏看了过去,只见她一袭金色广绣凤袍,点点迷离繁花,朵朵祥色祥云。 内着丹红纱衣,描金九凤活现欲飞。 三千青丝如瀑直下,以皇凤御钗衬托,以碎珠流苏点缀,迷乱显贵。 臂上挽迤柔色金纱,银丝依稀,做工精细,贵不可言。 眉见稍印牡丹印记,些许粉黛,佳人容颜,美不胜收。 “流苏……”逐冥冽朝她走了过去,流苏袖中的手,紧紧握住那蝴蝶钗。 “四哥,你心意已决吗?” “是。”逐冥冽抬手,抚着她的左脸,冷若冰霜,“这个念头,从未变过。” 话落,手下一个翻扬,流苏的身子已经狠狠落入床底之间,身子来不及爬起来,她已经整个这样压了上来。 撞得流苏头昏眼花,身子像散了架一样,他好似要确定她的存在似的,双手箍进她的胳膊。 “不……我是你妹妹啊……”他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做出这等亲昵的事情,流苏急着挣脱。 “流苏,朕告诉你,今生,生或死,你都逃离不了本王的手掌心,妹妹又如何?”身子一个用力,将她紧紧压于身下,唇,亦欲要碰上她的,“你太美,迷惑了朕。” 手摸了摸掌中的蝴蝶钗,流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逐冥冽推了开去。 她举起手中他送的蝴蝶钗,说道,“你若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没有闪避,没有犹豫,逐冥冽的身子再一次扑上,尖锐的蝴蝶钗毫不留情地插入了他的体内,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发丝。 “啊……你……”流苏整个人愣住了,顿时吓得不敢动弹,他竟然就这样靠了过来!! “皇上……皇上受伤了,快传太医……”在场的奴才们亦吓坏了,哥哥吓得跪倒在地,有的人则跑出去叫太医了。 “站住!!”逐冥冽低沉的声音喝道,“不许传太医,都出去!!” “四哥,你受伤了……”流苏只觉得周围传来他温热的气息,她急切地喊道。 “死了才好,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逐冥冽抿紧双唇,恨恨地说道。 这蝴蝶钗被他自己生生刺入了胸口,当血顺着珠钗慢慢往下流的时候,流苏闻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指尖触过,只觉得一片粘稠。 血越流越多,他的唇,贴在她的发丝上,不曾离开,亦不曾进一步侵犯。 “四哥,四哥,起来啊……快……快传太医……”流苏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他竟如此决绝,为了吻她的发,不惜让蝴蝶钗刺入胸口内。 逐冥冽用力地撑开一点点身子,说道,“流苏,你记住了,朕要的,你要给。朕才是你此生的主宰,无论你的心里现在想的是谁,都给朕快点忘记!!” “四哥,不要说话,求求你,快点让太医替你止血,好不好?“流苏的手,早已经被他的鲜血染红了。 浑浊的男人气息,腥甜的血液,将整个 人紧紧包围。 “流苏,若有一天,朕死了,你会不会舍不得,你会不会为朕流一滴泪,一滴完完全全属于朕的泪。” 突然,他离开了她的身子,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蝴蝶钗,而后抬头看着她,说道,“你刺的好深……” 说完,他整个人就这样趴在了她的身上,失去了意识。 当下,流苏急得推着昏迷不醒的他,“四哥,四哥……兰儿,杏白,小河,快过来,把皇上扶起来……你们几个快去传太医……” “是!” 心急的她,当下整个人都快停止呼吸了。 死…… 他刚才提到了死…… 她的心跳差点停止了,难道…… “四哥,我没有要拿钗刺你的,你为什么要扑上来……你醒醒啊……”看着自己染血的手,看着他额头上冒着汗液,一双薄情的嘴唇有些苍白的他,想着他可能这样被刺中心脏死了,流苏的心都快要窒息了。 “今天是册封你为后的日子,朕怎么可能会死……” 突然,逐冥冽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喑哑。 ------------ 【一九一】 【我qq空间和微博有漫画版的小绮罗和流苏,是热心的读者画的,可以去观摩哦,好萌好可爱,谁有画工的,可以画其他人啊,这位读者说,还会画绮罗和鸭子哦,好可爱。】 “今天是册封你为后的日子,朕怎么可能会死……”突然,逐冥冽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喑哑。 一双深邃的眸子闪过疼痛的情愫。 他清傲冷澈,一如寒风料峭下凝成的冰凌白霜,可是却弥漫着一种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孤僻与疲倦。 流苏的手上染着他的鲜血,粘稠,腥甜,那是他爱的方式,不顾一切的决绝,猎人一般的掠夺,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四哥……”流苏怔怔地看着他,他那么决绝,那么不顾一切,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她……此生还能逃得掉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流苏……”他的胸口仍旧在淌血,丝丝渗入衣袍,那玄色的金丝线龙袍被染红了一大块。 流苏的眼眸渐渐放柔,柔声对逐冥冽说道,“四哥,让太医止血吧,受了伤如果登不上玲珑宝塔怎么办?让天下人看到四哥你受伤可不好。” 听了她的话,逐冥冽眼眸一热,抓着她的手,问道,“你愿意?” “……嗯,我……愿意。”流苏点了点头。 逐冥冽忍着痛,将那染血的蝴蝶簪拽在手中,从宫女手中接过雪白的丝帕,将上面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然后抬手,亲自为流苏待在了发髻之上。 “太医,给朕止血!”这一刻,冷面阎罗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是!”待在殿外的太医听到命令,急急搬来药箱,替皇上处理伤口。 这边,逐冥冽在处理伤口,那厢,宫女们为流苏做着最后的妆扮。 她戴上了凤冠,珠帘卷起,她端然静坐,当低头的那一刹那,眼泪滚落而下,掉在了那凤袍之上,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对不起……始终不够勇敢……” 她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绮罗郡主到……”紧接着,已经装扮好的绮罗也被宫女领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装,梳着双平髻,高贵,粉嫩,那精灵般的小泪痣,令她看起来气质独特,宛如仙境中不小心跌落凡尘的小仙子,而她身旁寸步不离守候着他的小书童无崖子小朋友,也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装。 “娘……”小绮罗窝到流苏的怀中,她在流苏的眼中看到了泪光,顿时紧张地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娘,但是又不敢问什么。 “嘘,没事。”流苏将她的头发整理好,朝她摇了摇头。 “吉时已到,请皇上携新后,及绮罗郡主共登玲珑宝塔,接受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朝拜!” 逐冥冽撑着身子站起,朝流苏伸出手,流苏慢慢将手递到他的手中。 在众人的拥戴之下,身著皇袍和凤袍的两人穿越层层宫墙,朝玲珑宝塔走去。 而无崖子小朋友则牵着小绮罗的手,跟在逐冥冽和流苏的身后,共同登玲珑宝塔。 逐冥冽紧握着流苏的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流苏,你是朕价值连城的天下,朕绝不会将你拱手相让的。”逐冥冽通过手的力道将情感传达给她。 流苏回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逐冥冽只觉得如雪的桃花飘落,在周围飞舞,飘飘洒洒,热闹,而寂寞。 桃花雨,在梦中,也,不在梦中。 今日,他们将在世人的见证下,完成他曾经的诺言,没有当成王后,就直接当皇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匍匐在他们两人周围,高呼逐离皇万岁。 罗念跟在身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叹了口气,也感叹出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四爷,你又是何苦呢?” 走到玲珑宝塔前,逐冥冽执着流苏的手转过头来,玄色龙袍将他冷傲邪魅的气质烘托到了极点,他一只手遥遥一举,豪气万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再度跪了下去―― “嘶……”挥起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扯痛了胸口的伤口,他伸手捂住,又有血丝渗了出来。 “怎么了?弄疼了吗?”流苏连忙转过头来,问道。 迎上她关切的目光,逐冥冽的唇角扯起一丝笑意,轻道,“不疼。” 于是,两人转身,抬脚,往玲珑宝塔上走去。 “且慢!” 突然,一声厉喝传来,众人回过头去,只见十三王爷一身金色战甲,身后领着三军骑士冲了进来,他的身后,是那些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御林军! 逐野瞳的声音本就金石玉响,这样喊给全场的人听,又多了点金戈铁马的铿锵! “逐野瞳!” 流苏看着这情形,顿时愣了,他违抗圣旨,跑了出来? 还带兵打伤御林军闯进皇宫? 这是…… 逐野瞳气势汹汹,他立于马上,霸道而傲然,银枪直指着逐冥冽!眼中冒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 【一九二】 流苏看着这陡然紧张起来的场面顿时心都快跳了出来。 小绮罗好奇地抬起头看了看逐冥冽和逐野瞳,伸手拉过无崖子,悄声问道――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无崖子摇了摇头,有点儿故作深情的意思。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绮罗不死心,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在她的心里,他的小书童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 “不知道。”无崖干脆利落地回答。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呀?十三叔为什么拿剑指着父皇,要打架吗?”绮罗依旧锲而不舍地摇着他的手,她坚定他知道一切。 “抢人。”终于,禁不住她的摇晃,他淡淡说道。 “抢我娘?!”小绮罗听了,水汪汪的眼睛立即睁得好大,她果断松开了无崖子的手,跑过去,紧紧抓着她娘的手。 无论谁来抢,也不许伤害她娘。 逐冥冽和逐野瞳其实势均力敌,逐冥冽自不必说,而逐野瞳呢,他年轻气盛,看起来霸道乖张,蛮横无理,言出必行,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少年成王,若谁敢在他面前耍花招,他定是不饶的。 含而不露,峥嵘暗藏,扬眉剑出鞘――这就是非池中物的逐野瞳。 逐冥冽望着马上的人,冷冷一笑,道,“十三弟,这是特意来恭祝朕立后的?” 逐野瞳迎上他四哥的目光,霸气开口――“错!” 顿时一冷一热,一触即发。 “哦?那十三弟违抗圣命,私自出府,又率领三军骑士前来,所为何事?莫非是要逼宫?” “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有的人会做,本王可不会做。臣弟,是来要回流苏的!”说着,逐野瞳将右手高举逐月皇留下的圣旨,猛的一甩,圣旨摊开――“先皇遗命,赐婚臣弟与流苏。” “什么……”流苏听了,整个人懵住了,赐婚?逐月皇生前已经赐婚她和逐野瞳?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朝逐野瞳看了过去,逐野瞳也朝她看了过来。 “流苏,本王今日是来娶你的,这是父皇的遗命,当然……”说着,逐野瞳不自在地顿了一下,脸疑似红了一下,“也是本王的……的……的意思就是了。” 逐冥冽朝李德全使了个意,李德全跪在地上从逐野瞳手中接过圣旨,仔细看全了,而后朝逐冥冽说道,“皇上,确实……先皇的遗命。” 逐野瞳将圣旨拿了回来,傲然说道,“皇上,既然您登上帝位的时候,锦妃拿出的先皇的遗命有效,那臣弟手中这份比遗书更有说服力的圣旨呢?有没有效?” 逐冥冽看着逐野瞳,说道,“自然有效。” “如此,便请皇上放人,让臣弟将御赐的王妃,领进十三王爷府,待臣弟大婚之日,请皇上来喝喜酒。” 逐冥冽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无人知道,他这一刻在想什么。 “皇上不会是想当着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面,公然违抗先皇圣旨吧。”逐野瞳大声说道。 公然和自己曾经最敬爱的四哥反目,并不是他想做的事,只是,事到如今,他只能这么做了。 “十三,如此这般说来,朕也只能和你一争到底了,既然你领兵进来,就是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皇上,臣弟既然拿了帅印领兵前来,就没有想过会安然无恙地离开!”逐野瞳的银枪慢慢高举,直指苍穹。 “来人!”逐冥冽的手亦高高举起,脸色因为伤口的扯痛而略显苍白。。 “皇上!” “十三王爷违抗皇命在先,现又意图谋反,给朕拿下!”逐冥冽一声令下,顿时,两边的人马,剑拔弩张。 “上!”逐野瞳令下。 双方人马开始对持,流苏看着这紧张的战事,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群臣亦陷入了恐慌,皇上和王爷在宫里起了争斗,这还是头一回。 “太子殿下到――”突然,正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斗破苍穹的声音传来。 他醒了!! 流苏心中一颤,猛然回头,头上的凤冠掉落在了地上。 只见,天地之中,苍天碧蓝,落霞如血,逐尧皇来了,他,真的来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来了。 一丝欣喜的感觉油然从流苏心中升起。 他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朝贡绸缎的白衣边着龙形暗花图纹,腰间配着象征着太子尊贵之位的明黄丝带饰品。 好似天神,突然降临,要解救苍生于手中。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超然的,不溶于任何人的风华绝代。 在幽柔温雅的容貌掩盖之下的,是昂扬的霸气! 他的身后跟着手持宝剑的冷眉和小宝。 他泠然走到逐冥冽和逐野瞳的兵马之中,凌厉的眼神环顾四周,众人皆后退两步! 逐尧皇一人之气势,已抵千军万马!! ------------ 【一九三】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静站众人中间,八风不动,给人一种以天下为柄,以权势为锋,傲气纵横,威严弥漫之感。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顿时,众人皆纷纷跪下,山呼海啸的声音,响彻寰宇。 逐野瞳亦下马,单膝跪立,俯首撑掌,道―― “大哥!” 于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两人站立,前太子逐尧皇和现任皇帝逐冥冽。 逐冥冽冷傲无情,绵里藏针。 而逐尧皇面如玉冠,风华绝代。 “除了老四,老十三,流苏公主,其余人等全数退下!” 逐尧皇的声音沉静如水,眉目如星,威严之中自有一股一览天下的气势,场中顿时一片寂然无声,文武百官即刻退了下去,而逐野瞳手下的人用征询的眼神看着将军王,逐野瞳点了点头,所有人也均退了下去。 逐冥冽袖中双拳紧握,逐尧皇的眼神步步逼视,毫不退让,最后逐冥冽抬起手,罗念亦领着御林军和青铜门人退下。 而无崖子也牵着小绮罗走了。 皇宫广场之上,只剩下这四个人,爱恨痴缠,纠结不清的四个人。 风吹拂而过,似也在聆听着什么。 “大哥见了朕,为何不跪?”良久,逐冥冽道。 逐尧皇凌厉威严的眼神掠过逐冥冽,视线停留在他那象征着皇权的衣袍之上,道―― “老四,本太子曾经说过,不要逼本太子做曹丕。” “朕不是曹植,朕才是曹丕。”逐冥冽冷冷回道! “大胆!跪下!”突然,逐尧皇猛地拔出手中的尚方宝剑,直指逐冥冽的喉咙,怒喝道,“这是先皇爷爷御赐的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奸臣,任何人看见了,都要下跪!” 此话一出,夹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纵使是冷酷无情,且如今位于至高位上的逐冥冽也慢慢屈膝跪了下去。 他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不羁。 “荒唐!”逐尧皇呵斥道,“你们一个比一个荒唐!本太子不过去了趟江北,你等便将整个日曜王朝搅得翻天覆地,民怨四起,如今,两兄弟更是公开在此抢夺流苏,你们将整个日曜王朝至于何种地步,将皇室的颜面归于何处!你们如何担得起皇室子孙这四个字!” 逐尧皇话音一落,四周寂寂无声,他字字珠玑,令人无从反驳逐野瞳低下头去,逐冥冽亦不应声。 “老四,你身为皇帝本该做天下万民的表率,却公然昭告天下,封自己的妹妹为后;十三!你身为大将军王,皇帝的手足,不但不好好辅佐你的君王,竟然公然领着侍卫进宫!你们,如何对得起尸骨未寒的父皇,如何对得起苍生,如何对得起黎明百姓!” 逐尧皇三个如何对得起,堵得其余两人无话可应! “还有,你们……”逐尧皇的视线从两个弟弟的身上落到了流苏的身上,那视线不禁柔和了起来,“你们,又何曾问过流苏的意愿。” 逐尧皇此言一出,流苏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懂她,他懂得她的感受和难处,这是一种被理解的泪水,不悲伤,亦不惆怅。 “好了,所有人等,即刻去东华殿,我还有话要分别同你们讲。” 说着,逐尧皇长袍一甩,离开了玲珑宝塔下,他那飘逸的白袍,尽显他的风骨,及无人能及的威严。 在经过流苏的时候,他看清了她晶莹的眼泪,脚步稍顿了一下,还是即刻离去了。 逐野瞳将圣旨收起,走到流苏的身旁,说道,“走吧。” 流苏点了点头,跟在逐野瞳身后,一起往东华殿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逐冥冽仍旧单膝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眼如寒星,那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等一下。”流苏对逐野瞳说道,然后走到逐冥冽的身边,从他的怀中掏出绮罗送给他的帕子,压着他受伤的地方,说道,“四哥,我们一起走吧。” “你们先走!”逐冥冽将流苏的手拿开,单用那帕子按着出血的地方。 “四哥……”逐野瞳这才发现,逐冥冽受了伤,他连忙冲了过来,“流苏,四哥怎么受伤了?快传太医!” “滚!朕叫你们滚!你们聋了吗?!”逐冥冽一手抽出逐野瞳腰间的佩剑,大声吼道,那用力的撕扯让他的伤口渗出更多的血来。 流苏和逐野瞳都不敢再靠近了。 “我们……走吧。”逐野瞳转过身去,流苏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 待他们一走,逐冥冽手中的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唔……”痛,痛彻心扉…… 他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东华殿内。 逐冥冽和逐尧皇相视而对。 “老四你确实是二皇叔和三皇姑的儿子,父皇的皇位亦原本是二皇叔的,你对父皇那一箭,令父皇心寒,也令我心寒,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如今,你当了皇帝,不算篡位,如你所想,你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 【一九四】 “你伤了父皇,在这件事情上面,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 但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过往的事,我不会再有所实际地追究,不过日后,我会日日盯着你,你若敢做昏君,我定斩不饶!” “大哥……”逐冥冽对逐尧皇的反应颇感讶异,他以为他醒来后,必定要用尽一切办法将他从皇位上赶下来的,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 逐尧皇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说道―― “老四,你以为我醉心于皇位吗?不,那对于我,只是一种责任。我对权势,不敢兴趣,但上天既然赐予我这个权柄,我自当要心系天下百姓。如今,你坐上了这个位置,你也当如此。” “谨记大哥教诲,老四一定做好这个皇帝。”逐冥冽面无表情,平淡无波地说道,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真正所想。 “兄弟一场,十三一向爱戴你,尊敬你,在你过往的岁月中,他从不曾对你不起,比起我这个大哥,他对你的关心太多太多。他的身世,我想你也早已知道,不要追究了,当他是我们的亲兄弟吧。”逐尧皇的眸子闪过逐冥冽面具一般的脸庞,他这个四弟,隐藏心事的能力,比以前更强了。 “是。”逐冥冽应道。 “你的伤……让太医好好看看,不要轻忽了。” “多谢大哥关心!” 这天,太子醒了,同时,他昭告天下,因身体不适,将皇位禅让于四王爷逐冥冽,而前太子逐尧皇称号兰陵王,与逐离皇平起平坐。 逐冥冽退下去之后,逐野瞳走了进来。 两兄弟擦肩而过,逐冥冽面无表情,好似没有看到逐野瞳一般。 “四哥……”逐野瞳回过头去喊道。 逐冥冽在远处站定了,但是没有转过身来。 逐野瞳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转身进了东华殿内。 逐尧皇已经端坐在案前候着他这个令他头疼不已的混世魔王般的弟弟了。 “大哥,你终于醒了,肩上的伤没事了吧。”逐野瞳一进来便问道,直接走到逐尧皇的身边。 逐尧皇抬眼看了他一眼,他愣了一下,后退了一小步,偷偷观察了一下大哥的脸色。 十三爷预感自己又要挨训了。 “跪下!”果然如此! 逐野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嘴里嘟囔着,“我又做错什么了……每次都不给我一点面子。” 逐野瞳瞪了一眼大殿内的冷眉和小宝,两人连忙低下头去,假装没有看见逐野瞳。 “做错什么你不知道?”逐尧皇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我究竟要容忍你那个冲动霸道的个性到什么时候?!”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逐野瞳抬起头来,看了他威严的大哥一眼。 “去!跪到祖宗牌位面前去,慢慢反省,等你想通了再起来,再来找我!冷眉小宝你们两个听着,绝对不许偷偷给他送垫膝盖的,也不许送吃的,不要又把罚跪跪的比睡觉还舒服!!” “是……殿……殿下……”小宝只觉得后脑勺大汗直流,不给十三爷特殊照顾,太子殿下你自己舍得么? “大哥,不公平!四哥他……他抢了你的皇位,你都算了,我有父皇的圣旨,我要娶流苏,有什么错,不论你怎么惩罚我,也不能违抗父皇的遗命!我就是要娶流苏,我就喜欢他!” “你先去找太后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世,再来跟我说这些话,你的圣旨,我没有说无效,但是,你要保证,你要为流苏扫平一切障碍,让她幸福,我就准你娶她,不然,这道圣旨,我说他无效,它依然是无效的!” “你有私心!!”逐野瞳猛地站了起来,说道,“你自己喜欢流苏,你就不许我娶她!你说是不是?你有胆子喜欢,没胆子承认!我看不起你!” 逐野瞳此话一出,整个东华殿顿时鸦雀无声。 小宝张大了嘴巴,连冷眉地猛地抬起头来。 从来,也没有人讲起过逐尧皇的感情世界,从来,也没有人敢同逐尧皇讲这样的话。 如今,混世魔王竟然敢这么跟太子殿下讲话!竟然敢说看不起太子殿下!! 逐尧皇的心,亦微微怔了一下,他看着逐野瞳,并没有直接回应,他只说道,“流苏不是你的妹妹,但是是我的妹妹。你下去吧……” “大哥……”逐野瞳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话了。 “下去!! 逐野瞳顿了顿,嘴巴张了张,但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离去了,经过小宝的时候,说了句,“老样子!” 小宝连忙一边作揖,一边猛点头。 逐野瞳离去了,逐尧皇坐于书案前,他将怀中的樱花钗拿了出来,放在手中,雕刻精致的樱花,纹理可见,那上面仿佛还带着她清新的味道。 “你有胆子喜欢,没胆子承认,我看不起你!!”逐野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 【一九五】 “你有胆子喜欢,没胆子承认,我看不起你!”逐野瞳的话在他的脑海之中萦萦绕绕,挥之不去。 他这个弟弟啊,看似霸道乖张,不按牌理办事,可是他那敢爱又敢恨的性子,还真让他有些羡慕。 逐尧皇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将樱花钗放回怀中,对冷眉说道―― “流苏在外面候着吗?” “回殿下,公主还在等候殿下的传召。” 逐尧皇将樱花钗收入怀中,挥墨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十六个字。 久久凝视着,直到墨汁干了,才站起身来―― 那字飘落于地,冷眉弯腰,将那字拾起,凝眸而视,顿时一声叹息。 即便不在帝位之上,殿下始终是心系天下啊。 往殿外走去,远远地,便看到流苏坐在那儿,三分高贵,七分灵动,脸上带着浅笑,好似秋日里盛开的花儿,开的娇艳欲滴,独秀一枝。 换下了凤袍,和他一样,她一袭白衣裹身,现出玲珑的身段,白丝好似一缕烟,在青底上勾勒出竹藤 栩栩如生好似能散出淡淡竹香。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当感觉到他靠近的时候,流苏站了起来―― 四目相交, 她抬头望着他。 他低首凝视她。 在这场旁若无人的对视中。 两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千次花开花谢、看透了一万次云舒云卷。 “皮影戏唱的真好,我都听到了。”终于,他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轻轻说道,方才一人抵千军万马的凌厉气势退去,一个翩翩白衣男子,立于她的面前。 不刻意显露气势,但亦给人可安然于天地苍穹间的感觉。 “你终于醒了……太子哥哥……”她开口笑着说道,眼泪却不禁顺着脸颊滑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亦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看着她晶莹的泪珠,粉嫩的面颊,他不禁抬起手,以手拭泪,但是在快要触及到她脸的时候,又生生收了回来。 换而取过一旁的丝帕,递到她的手中―― “如今,我已不是太子,是兰陵王。”他告诉她,看着她低头拭泪的样子。 “无论是太子还是兰陵王,你都是逐尧皇。”她将沾有她眼泪的帕子还给他,说道。 逐尧皇听了,微怔,“是,我始终都是逐尧皇。我醒了,而且不会再轻易受伤,因为……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压力。” 流苏听了,心中涌起安心的感觉,轻轻一笑,点头,“嗯。” “膝盖上的伤都好了吗?”他还惦念着在江北的时候,在她身上看到的伤痕。 “早就好了,冷眉姐姐拿了最好的药膏给我。” “好,你下去吧。” “嗯,我去看看四哥,他受了伤,还未好,是因为我受伤的。” “嗯。”逐尧皇点头,流苏低着头,从他身边转身,离去。 “对了……”逐尧皇突然出声。 流苏转过身来看着他。 “流苏,无论怎么样,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你自己真正的选择,我只希望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样子。” “谢谢太子哥哥。”流苏说道,在冷眉的陪同下,回华清殿去了。 逐尧皇看着她慢慢消失的背影。 这是一份埋在心里的,不能言说的,深深的、淡淡的、细水长流,别人无从知晓,却又刻骨铭心……的感情。 逐尧皇方才写在那纸上的十六个字是―― 天荒地老,最好忘记。 笑也轻微,痛也轻微。 生老病死,相聚分离。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 冷眉将这十六个字折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入逐尧皇的书卷之中。 “你有疑惑?”逐尧皇问道。 “十三爷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冷眉说,“我一直敬佩十三爷,他光明磊落,敢爱又敢恨,爱的就积极去争取,且从不伤害旁人,殿下,您……您这……哪里是爱呀? 逐尧皇但笑不语:“哪里不是?” “和爱的人见了面,怎么可能连一句表达爱意的话都不说?还让公主早早离去,这怎么会是爱?”冷眉始终无法理解逐尧皇的态度。 逐尧皇微笑着回答:“我心知道,这便是了。” “殿下,四爷既已经做了皇帝,一切的责任便是他的了,您何必再……” “始终,那原本是我的位置,是我该负的责任,如今,也不过是换了众形式。兰陵王,比起太子,责任更重。” 冷眉抬头,那一刻,她好像在逐尧皇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荒凉和无奈。 爱到深处,竟然是,不言爱…… 那一夜,逐尧皇在东华殿的一副画像前,站了整整一夜。 金銮深殿依旧雕栏龙蟠,画梁飞檐。 重楼掩笙寒。 流苏从东华殿出来后,到华清殿取了一瓶药膏去逐冥冽的寝宫,蓝色的小瓷瓶装着,拽在手里,那小瓷瓶也有了她的温度。 “公主,皇上已经歇息了,公主改日再来吧。”罗念去向逐冥冽传报之后,给了流苏如是答复。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拿过来的药膏,请你拿给皇上吧。”流苏将小瓷瓶交到罗念的手中 “是,遵命。” 流苏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罗念说,“罗念,请你和皇上说一声,请他保重身体,还有……对不起。” 【最新消息,绮罗和无崖的漫画也出来咯,很有爱的,无崖一脸苦恼,在我微博有。】 ------------ 【一九六】 “是,末将一定照办。” “嗯,有劳你了。”流苏转身,默默离去。 逐冥冽的寝宫内。 “皇上,皇上……”李德全等众奴才跪在地上,惶恐不已。 “滚开!”逐冥冽怒喝一声,大手一拂,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数掉在了地上。 奴才们慌慌张张离去了。 “皇上,公主送来的药膏。” 罗念将蓝色小瓷瓶双手呈上,逐冥冽冰眸一凝,看着那小巧的瓶子,伸手拿了过去。 小瓷瓶上还有温度,想来,是她的。 然而―― “砰……”逐冥冽将瓷瓶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溅的四处都是,也如同他那颗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如果会罢手,朕就不会叫做逐冥冽!”他的语气更冰,更冷,掠夺之心,更甚! 小绮罗伏在书案上写字,无崖子小朋友在一旁看着,流苏则和小河吃着小点心,看着书。 华清殿内洋溢着一股轻松的氛围,日曜王朝的危机好像因为兰陵王的醒来而解除了。 当然,隐藏在暗处的事情,依旧在有序地进行着。 “娘,过两天太子皇伯父要考我们了,我要拔得头筹。”小绮罗对在那吃瓜子的流苏说道。 “小女孩子,那么积极上进做什么呀,非得要拔头筹,小心长大了嫁不出去。” 天下母亲,莫不希望自己儿女能成人中龙凤,但流苏恰恰相反,她一直因为小绮罗过分聪明而头疼不已,太聪明了,哪个男孩子镇得住呀。 “谁说我嫁不出去,我长大了,就让父皇给我抛绣球招亲,把天底下最最最聪明的人都找来接绣球,谁接中了绣球,谁就要娶我,不娶就灭他全家。”小绮罗说道,旁边那只磨墨的手,好似抖了一下。 “喂!你也太霸道了吧,你还不许人男方反抗一下了?”流苏被女儿的小霸道给骇到了,这都是四哥给惯出来的。 小绮罗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反抗一下可以,反抗两下就不行。” 旁边那只磨墨的手,快把那墨碾碎了。 “你……” “公主,公主……”两母女正聊着呢,这厢,逐野瞳的太监小果子急匆匆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快起来说话。”流苏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 “公主啊,求您去跟太子那说说情吧,别罚咱十三爷了,又要跪又没得吃,咱看着好生心疼啊。”小果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 原来是为了逐野瞳的事,流苏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糕点,继续有在地吃着。 “罚罚他呗,看着挺过瘾的。”流苏想象着逐野瞳那混世魔王跪在地上的样子,心里竟然觉得很舒畅。 “哎哟,公主哇,您就别说风凉话了,咱十三王爷府的人都快急死了,十三爷脾气犟,不肯服输,不肯低头,太子殿下那也软不下来,这……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小祖宗……呜呜呜……”小果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流苏见他哭成这个样子,那糕点卡在喉咙,差点没吞下去。 “小果子,你放心啦。兰陵王的决定,总不会是错的,他是为你们十三爷好。” “可是……太子他……罚十三爷抄弟子规呢,听祠堂的小桂子说,十三爷笔都摔破十几支了,这写不完又没得东西吃,没得东西吃又不想写,可怎么办呢?” “让他吃吃苦呗,哼!”流苏依旧忍不住幸灾乐祸的语气,听得小果子直皱眉―― “不仅如此呢,太子说了,以后的一个月,十三爷都要去跟魏师傅学习,和小公主小王爷们一块上课,这不把咱十三爷给憋死咯。” “什么?要他去上课?!”流苏一听,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逐野瞳和一般小孩子坐在一起上课,那他那张俊脸得臭成什么样啊,那该是一股怎样“和谐”的画面啊。 太子哥哥真的好绝啊,知道用什么才能治的住逐野瞳! “唉,是啊是啊,十三爷肯定是要疯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他把弟子规抄完,不然没有饭吃,没饭吃就会伤了身子,伤了身子又没法写字,没法写字又……唉……公主,您行行好,帮帮奴才吧……”小果子把流苏当成了救他们十三爷脱离苦海的观世音菩萨了。 流苏凝神想了想,又看了看在那写字的女儿,一丝笑意浮现在她的脑海 “绮罗……”流苏把女儿招了过来。 “娘,什么事啊?”小绮罗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问道。 “你换个地方去写字,好不好?” “嗯?要去哪里?” “你去跟十三叔比赛,看谁写的快,写的好。” “哇,好哇好哇,他脾气那么坏,肯定写不赢我的。”小绮罗一听,兴奋极了――一边就要收拾东西―― “鸭子鸭子,快点帮我拿笔墨纸砚,我要去找十三叔写字比赛……” 无崖子听了一头黑线,她就不能好好叫名字吗?! 小果子一听,顿时明白了流苏的意思,“公主英明啊。” 【有人会写单独一个人的评吗?比如专门评十三的,专门评论四爷,或者太子的,就是不做任何比较,只评论他这一个人,希望看到此类评论哦。】 ------------ 【一九七】 “哇……”当小绮罗蹦蹦跳跳地来到奉先殿【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外的小祠堂的时候,她猛地停住了脚步,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整个地方被她十三叔弄得乱成一团,笔墨纸砚丢了一地,桌子被掀翻了,四五个宫女太监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劝解。 “本王都二十四岁了,竟然还被罚本王坐在这小凳子上抄弟子规!那什么兰陵王有没有搞错啊?”逐野瞳一脚将小凳子踢得老远,吓得奴才们大气不敢出声。 “十三爷,您就抄吧,抄完了就能交差了,就能用膳了啊。”左穆在那里劝解道。 “你抄!你给本王抄!”逐野瞳一把将左穆拉了过来,按在地上。 “十三爷……我……我不会写字啊,再说了,兰陵王英明,如果不是十三爷自己写的,恐怕……会被识破,十三爷您还是……” “十三叔,我来啦!”实在看不过去了,小绮罗走了过去,喊道。 逐野瞳听到小家伙的声音,连忙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睛又不由自主往后看过去—— “只有我和鸭子啦,我娘没有来,我娘说皇伯父总是对的,你该罚。” “我该罚?!”逐野瞳没好气地指着自己吼道,看到小绮罗郑重其事点头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算了,你来做什么?” “十三叔,我是来跟你比赛的。”小绮罗说着,弯腰将翻到在地上的小凳子扶了起来。 “比赛,比什么赛?”逐野瞳挑眉看着她,小丫头想干嘛? “写字比赛啊?看谁先把弟子规抄完,谁就赢了。输的一方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一方一个要求。你比不比?不比就是自动认输哦,自动认输的人也要答应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那十三叔不是没有机会拒绝比赛了?”逐野瞳挑起丹凤眼,问道。 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逐野瞳作势敲了敲她的头,“鬼灵精,比你娘聪明多了,哎,我看着,你还真不像是四哥的女儿啊,做我的女儿吧,好不好,绮罗?” “不要,你自己生一个去。”小绮罗斩钉截铁地拒绝。 “哈哈……”逐野瞳听了她的话,看着她的小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厢,小果子和左穆以及众奴才都松了口气,小郡主来了,十三爷笑了,淡定了,他们终于不用心惊胆颤了。 于是这叔侄俩便开始比赛写字了,逐野瞳指定小果子当评判。 两人一人一张桌子,各据一方,逐野瞳和左穆一边,小绮罗和无崖子一边。 小绮罗将无崖子拉近了,两个脑袋靠在一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小绮罗连连点头。 最后,一大一小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眼睛里冒出火花。 “开始!”小果子手一挥,一声令下,这叔侄俩便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下来—— 小绮罗早已经将弟子规背的滚瓜烂熟,下笔如有神,笔笔如行云流水,端坐在桌子前,淡定如常,小小年纪,落笔起笔,却自有一番气度了。 后来有相士给绮罗算了命盘,说是此女生来不凡,必定要轰轰烈烈一番,又说此女命中注定遇到两个男子,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现在,反观逐野瞳,还不如他的小侄女小绮罗淡定呢,他要看一句才能写一句,写完一句又要看一眼书,速度在一开始就落后了。 他抬起头,伸头一看,小鬼头都已经写到入则孝了。 “左穆,你给本王念,小声点念。” 逐野瞳想了个加快速度的办法,对左穆命令道。 “是!”左穆连忙将书拿了起来,一字一句在十三爷的耳边念着——“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念慢点!” “是是是!” “次谨信后面是什么?” “泛……泛重爱……”左穆大汗淋漓地念道。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绮罗没看一眼书,凭着超人的记忆力,将《弟子规》的三百六十句宫一千零八十个字,分毫不差的写完了,连一处涂改的地方都没有,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小绮罗写完,把笔放下,吹了吹上面的墨汁,再抬头一看逐野瞳才写到《余力学文》呢,她兴奋地拍起了手,“我赢咯,我赢咯……十三叔,你输了。” “鸭子,我们赢了,耶!”小绮罗仰起头开心地对无崖子说道。 “嗯,看到了。”无崖一如既往的酷。 逐野瞳憋着劲儿不说话,任由绮罗在一旁捣蛋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把所有的内容都写完了。 其实,他也写得一手好字,笔锋干脆利落,豪迈奔放,洒脱不羁,无拘无束,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十三爷,您可算写完了,太好了,太好了……”小果子看着那长长的宣纸,松了口气,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向兰陵王交差了。 “十三叔,你输了。”小绮罗骄傲地挺起胸膛。 “是是是,我们小郡主赢了。”逐野瞳将笔放下,将小绮罗抱了起来疼爱地说道,“那你要十三叔答应你一个什么要求?” “我要十三叔跟我和鸭子一块在这用膳。”小绮罗刚才听小果子跟流苏哭诉的时候说了,十三叔一天没吃饭了。 “好!”逐野瞳岂会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意,心里自然是甜蜜地不得了。 宫女们见了,连忙将放在外头的膳食依次拿了进来。 叔侄俩也不讲究,坐在地上无拘无束地就吃了起来,宫女太监们在一旁伺候着,只有无崖子,端着饭碗,站在一旁,酷酷的,他可不愿意这样坐在地上吃,真没气质,还王爷和郡主呢。 “臭小子,本王都坐地上吃了,你还犟什么犟,给我坐下来。”逐野瞳一看无崖子站在那,跟块冰似的,当即说道,“那么酷,小心长不高,将来没有姑娘嫁给你!” “……”无崖子无声地坐了下来,这叔侄俩的恶魔天性,是一样一样的。 “我说你小子,整天酷成那样子,你想干嘛?”逐野瞳看着他侄女的小书童,忍不住说道。 “十三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小绮罗看了看无崖子,然后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走到逐野瞳身边,靠近他的耳朵,悄悄说着什么…… 逐野瞳听着,眉头渐渐凝结成了一团。 而无崖子顿时只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凉意,他赶紧低头吃饭。 果然,在小绮罗说完了什么之后,逐野瞳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无崖子—— “没想到啊你,拿出来给本王瞧瞧!” “什么?”无崖子警惕地应道。 “你不是有一支能用做武器的毛笔吗?” “没有。”无崖子紧紧握住他的笔,酷酷的瞪了小绮罗一眼。 “拿出来!”逐野瞳把碗猛地放下,伸手要将无崖子拉过来。 “没有!”无崖子灵巧地闪避着,然后扔下饭碗准备撤离,逐野瞳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臭小子,整天装酷已经惹恼本王了,你有好东西还藏着不让本王瞧瞧,给本王站主!” “哈哈哈……十三叔,把他抓住,把他抓住……”小绮罗开心地跟着跑了出去,看逐野瞳和无崖子两人追打。 看那身著橙色长袍的逐野瞳,有着年轻到刺眼的年纪,风姿卓然。 他没有穿戴铠甲,墨玉般的发丝,在风中萧飒飘扬。 那一双邪魅张扬的丹凤眼,如平静的海面掩盖着奔腾的熔岩,谁都不知道底下究竟蕴藏多少毁天灭地的能量! 终于,这阴气沉沉的宫里,总算又出现了笑声。 三个人打打闹闹的的声音从奉先殿传了出去,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许多深居宫中的人儿听到这笑声,都不免感叹了起来,是什么样的人儿才能在这皇宫里笑的这样快乐啊。 如果哪天,宫里少了这样的笑声,大家该有多寂寞啊。 无崖子一路往前走,不回头,一张脸好冰好冰,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朝他跑过去—— “你等等我啊。” 他仍旧不停步,也不回头。 “你生气了?”小绮罗一边跑着追上去,一边问道。 无崖子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等等我,哥哥……哎哟……”小绮罗跟不上他的脚步,走的又快又急地,结果啪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无崖子猛地转身,只见小家伙趴在地上,努力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睛里含着汪汪的水汽,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摔倒了。” 无崖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弯腰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尘,又捉住她的双手,仔细地查看她是否有伤到哪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疼了吧。跑不赢就站在原地,等我过去找你啊。”他将她擦破了一点皮的手心摊开,用嘴巴给她呼呼—— “我不疼的,哥哥你生气了吗?”小绮罗问道,她从来没见过他今天这样不理她,一个劲儿往前走的这个样子呢。 “没有生你的气。但是,我这支笔只有你和我能看,别的人谁不能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规矩。”小绮罗抱歉地说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总之我没生你的气就是了。” “嗯,我记得了。咦,你说只有我和你能看?” ⊙﹏⊙b汗,不答。 “你说只有我能看?” +_+继续不答。 “是吗?”锲而不舍地问。 ( ⊙ o ⊙ )锲而不舍地不答。 “是吗是吗?” “是啦是啦!来,我背你回去,让太医给你上药。” 无崖子弯下腰,小绮罗自然而然地趴了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于是,远远看去,皇宫的走道上,一个小男孩背着一个小女孩,沐浴在夏日清爽宜人的气息中,路旁婆娑的树影罩在他们的身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岁月在这一刻静好。 “小哥哥,你想家吗?你想你爹娘吗?”小绮罗突然问道。 “我是皇上的人。”无崖子没有正面回答小绮罗。 “小哥哥,你不要伤心,你是迷路的小王子,你和家人走失了,你家人会来找你的。” 无崖子听了,怔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说话,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呜呜……呜呜呜……”突然,趴在无崖子背上的小绮罗呜呜地哭了起来,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打湿了无崖子的脖子。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如果你是小王子,你的爹娘来找你了,你不是会跟他们回家,然后离开我吗?我想到你要离开我,我好难过,我就哭了……”小绮罗一边说一边抽泣着。 ------------ 【一九八】 “如果你是小王子,你的爹娘来找你了,你不是会跟他们回家,然后离开我吗?我想到你要离开我,我好难过,我就哭了……”小绮罗一边说一边抽泣着。 无崖子将绮罗放了下来。 只见―― 粉嫩的脸颊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又长又翘的睫毛上有着令人怜爱的湿意,那颗粉色的小泪痣隐隐透着哀伤。 他略嫌粗鲁的擦去她的眼泪,保证一般说道,“不会,我永远是你的小书童。” 千斤重的承诺。 “真的吗?”小绮罗仰起头看着他,萌萌的眼神,萌萌的表情。 “嗯。”无崖子保证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绮罗听了,顿时笑靥如花。 无崖子重新将她背在背上,一路回到了华清殿。 迷路的小王子?可能吗? 逐冥冽登上帝位,照常锦妃该顺理成为太后,但是锦妃无心于此,逐月皇后便凭原先皇后之位登上太后的位子了。 只不过,因为逐冥冽非她亲生,她始终心存芥蒂,终日郁郁寡欢。 逐野瞳前来探望的时候,她卧病在床。 “母后,身体好些了么?”逐野瞳关切地问道。 太后起身,逐野瞳将手伸了出去搀扶住她,“母后想到你,这心里就特别难受,怎么会好的起来。”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母后为何事叹气,儿子很好啊。” “好?你这叫我好吗?无缘无故地就被软禁了起来。 如今你那个阴狠毒辣的四哥登上了皇位,上台就镇压以前反他的大小官员。哀家这个太后形同虚设,后宫妃嫔个个都巴结锦妃去了。 哼!真是没有想到,哀家同她斗了一辈子,她在冷宫呆了十八年,到头来,哀家输得最惨烈,阮锦瑟不愧是那个……”太后说着顿了顿,好似说到了什么忌讳的话题似的,声音小了下来。“总之,那阮锦瑟的命真好,年轻的时候两个男人为了她争得死去活来,老了吧,儿子又做了皇帝,母凭子贵了。 倒是哀家,命怎么就这么苦,生了你这么个明明一肚子才华一身子武艺却对权势毫不醉心的儿子,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有你那个大哥一半的谋略,有你那个四哥一半的心狠手辣,母后也就用不着整日那么憋屈了。” 太后说着,逐野瞳一直未有应声,直到太后说累了,靠在椅子上坐着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他才问道―― “母后,今天我来,除了探望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想知道我的身世。”他总觉得他的身世会改变些什么。 “啪……”他话音刚落,太后手中的茶杯顿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一旁的宫女连忙走了过来收拾。 “你们都下去!”太后急急下令,众丫鬟和太监们离去了。 “瞳儿,你……你就是母后和父皇的儿子啊,你莫名其妙地问什么身世?”太后闪避着逐野瞳的目光,说道。 “母后,这件事情……是父皇弥留之际告诉我的,你不要再骗我了,父皇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了,只不过他没有拆穿罢了。” “什么……”太后听了逐野瞳的话,顿时愣住了,“先皇一直都知道?!”而他,竟然没有治她欺君之罪,还一直让她稳坐皇后之位。 她心里震惊不已,这么些年她努力地瞒着,原来都是白费,皇帝早就知道了。 “母后,父皇一直都知道这件事,父皇大约是体恤夫妻情感才一直没有拆穿您。母后,事到如今,我只想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的身上有着怎样的故事?我的亲生父母呢?” 太后听了他一连串问题,却斩钉截铁地说道―― “瞳儿,母后只能告诉你,当初母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可是他才出生不到半个时辰就夭折了,母后机缘巧合之下才将你抱回来的,其他的,母后不能说了。” “母后,你告诉我!” “瞳儿,母后一直视你为几出,你不能不要母后了,要是你走了,回去了,你让母后一个人怎么办?母后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瞳儿……如今你父皇不在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啊。” 太后一边拭泪,一边抓紧逐野瞳的手臂,这个女人生怕失去最后一根稻草。 逐野瞳见此,不再说话了。 半晌,他俊脸上又浮现出让太后宽心的笑容,握紧她的手,说道,“不会的,母后放心,儿臣不会离开你的。” “那就好,瞳儿,你要相信母后,你在母后的心里,就是亲生儿子。”太后这才松了口气。 逐野瞳安抚了太后之后,便离开了,出了太后寝宫,他一脸凝重―― 大哥说的对,他想要和流苏在一起,就要给得起她幸福。 而这个幸福,并不是说要用一道圣旨把她抢回来。 所以,最先他要搞清楚的,就是自己的身世。 接下来,云天国王子纳兰宁楚带着妹妹前来造访日曜王朝。 云天国曾经与日曜王朝结盟,后来,因云天国祸起萧墙,内乱了三年,也因此断交了三年,此次王子纳兰宁楚前来,希望通过联姻的方式,重塑两国交好。 【长篇。】 今天更新完毕,明天星期三,大家可以来找我聊天哦,qq微博,都行】vip读者可以找我要群号,群里还有位置啊。 ------------ 【一九九】 “我听说那纳兰公主是云天国第一美人哩,公主您可不能输给人家,今儿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把那纳兰小胡给比下去!” 逐离皇举行宫宴款待远道而来的云天国王子和公主,流苏和小绮罗照例出席。 兰儿和杏白一早便开始替流苏打扮,听说来了个大美人,华清殿的宫女们也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心想要自家公主打扮成天线,把那声名远播的美人公主给比下去。 “是啊,我还听说,云天国王子这次是抱着两国联姻的目的来的,真不知道那纳兰公主看上的是哪一位王爷。”杏白说道。 “现在还没有娶亲的王爷也就剩下四个了,兰陵王,九爷还有十三爷了。”小河掰着手指,算到。 “拜托拜托,纳兰公主可千万别看中咱十三爷啊。”兰儿双手合十,对天作揖,闭着眼睛祈祷,“要是十三爷做了纳兰公主的驸马,我们就看不到他了,老天爷,行行好啊,要把咱们十三爷留在曜京啊。” “哼!要是她看中了十三爷,我叫我哥像打猎一样把那公主猎了去。”憨憨的小河也在一旁说道。 这三人,用流苏的话来讲,是十三爷逐野瞳的“忠实粉丝”的铁杆代表。 流苏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皱了皱眉―― “逐野瞳真有这么好么?看看你们那紧张的样子,生怕他被抢了去似的。他脾气又不好,经常大发雷霆的,他到底哪里好了?” “他哪里都好!”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语气之中略有不满,好似流苏觉得她们的十三爷不好是玷污了逐野瞳似的。 “公主,不瞒您说,咱们宫里的宫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王爷做梦中情人,十三爷的票数遥遥领先,我们真的都好喜欢他呀,所以不舍得他离开曜京啊。”杏白说着,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意。 “就是就是,十三爷最好了,要是哪天他真走了,我会哭瞎的。”兰儿也说道。 “好啦好啦,不会走的啦,你们别哭了。”流苏连忙安抚三人,想了想,她声音突然低了下来,问道―― “那……那兰陵王呢?他得票数高不高?” “兰陵王啊……”一听到这个名字,兰儿和杏白,小河立即站直了。 “他怎么了?他有多少票?”流苏看到这三个人的反应,不禁好奇了起来,为何提到逐尧皇,就这副表情了。 三人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咳……公主,兰陵王一票也没有。” “啊?……这是为什么吗?”流苏愣了,逐尧皇竟然一票也没有?!这……这是什么情况? “兰陵王好似天神一般人物,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没有人敢把他当做梦中情人的啊。” 流苏听了,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逐尧皇的存在就好似一个神话故事一般。 他能文或武,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更兼琴棋书画。 书声琴韵间,飘的是杜鹃醉鱼的浓香。凡人当怨造物,将万般好处集了他一身。 “嗯,杏白说的没有错,每次看到太子殿下,哦……兰陵王,便觉得他是从天上来的,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儿,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什么样子的人,才配得上咱们的兰陵王呢?” “说不定纳兰公主能配得上呢?我听说她不仅美貌非凡,更有才情卓绝,在云天国声名远播呢。” 流苏静静地听着三个人的谈话,没有插话,只看着铜镜当中的自己。 头上插着精致的饰品,脸上搽了胭脂,唇上吐了红,看起来确实比平时美艳了不少,再加上一袭金丝线袍子,令她多了几分高贵和傲然之气,用一句话来说就是颇有公主范儿。 突然,在三个贴身宫女惊异的眼神中,她伸手将头上繁杂的头饰全部都取了下来,又把那编的十分华贵而复杂的头发拆散了,一头长长的青丝瀑布般垂在腰际。 “公主,您怎么把头发拆下来了呀,我们给您梳的是日曜王朝目前最流行的头型,宫里的娘娘和其他公主都这样梳呢。”兰儿见流苏两三下将头饰全部弄散了,连忙说道。 “是啊是啊,这头型可难梳了。” 流苏看着铜镜前从头上拆下来的一大堆华贵的视频,又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还是算了吧,这么一堆东西堆在头上,我的脖子都要被压扁了。” “可是,那纳兰公主必定是打扮地无比美艳的,公主您什么也不懂这……” “咱们呢……就以不变应万变,我呀,坚持走我自己的路线,人家华贵我也跟着华贵,才不要,那不是秦流苏。” 流苏说着,对着铜镜看了看,拿起一旁的帕子,将脸颊上红红的胭脂都擦了去,露出一张素颜的脸,她的皮肤很好,如瓷玉般光滑细致,白的近乎透明,标准的瓜子脸,但脸颊又有些婴儿肥。 接着,将唇上的红擦去,只留下淡淡一层,饱满的嫩唇,微微张开。 接着,把一头海藻般的黑发简单地编成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垂直胸前两侧。 再将花色雍容华贵的衣裳脱掉,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烟衫,简简单单的,但看起来清新可人,自由属于她秦流苏的独特的味道。 “好了,就这样子吧……”她满意地看着镜中“过分素雅”的自己,点了点头,说道。 她是秦流苏,何必跟别人的风呢? 做自己,最自在,最快乐。 “快快快,快抓住它,它要冲到华清殿去了……” “前面的,快拦住它,别让她伤了公主!”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的声音,其中还夹着马蹄声和马儿嘶叫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流苏连忙问道。 “公主,好像是兰陵王的坐骑脱了缰,朝咱们这跑过来了,小宝侍卫正领着御林军驯马呢……” 兰陵王坐骑?那不就是小红帽吗? 流苏连忙往殿外跑出去,跑到外面一看,只见一匹棕红色的骏马朝华清殿不要命地冲了过来,后面小宝和一群侍卫急急忙忙跟在后面追赶。 果然是小红帽!流苏认得它! “公主,小心啊……快保护公主……”小宝见那马不要命一样朝流苏那边嘶叫着跑过去,连忙下令道。 “哇,是你哦,你怎么会跑来呢。”谁知流苏不但没有闪避,反而提起裙边欢快地朝小红帽跑了过去。 而令众人惊异不已的是,那躁动的烈马见了流苏居然突然就停下了飞驰的脚步,好像见到了久违的熟人一般,变得好乖好乖,不但停止了奔跑和嘶叫,还撒娇似的将头往流苏的身上蹭。 “小红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流苏双手捧着小红的头,抚摸着它头上的鬃毛,柔声问道。 小红帽又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臂,那双清澈的马眼好像在跟她诉说着什么似的。 “你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吗?”流苏发现,它的眼睛好像在传达着什么意思似的。 “公主,殿下在围场骑了两圈马,接着便往属下去给它喂食,谁知道,这畜生半路上突然发了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一直往华清殿的方向跑,拦都拦不住,我们折腾了一路,幸亏公主您把它给制服了。”小宝走上前来,对流苏说道。 ------------ 【二OO】 “原来是这样啊。小红帽,你怎么又不乖了呢?”流苏伸手摸了摸它的脸,“好了,我知道你想我,以后我经常去看你,好不好?现在就跟小宝一块回去找你的主人吧。” 流苏将缰绳交到了小宝的手里――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看,它好乖呀,快点牵回去还给殿下吧。” “是,谢谢公主。”小宝连忙将马牵了过去。 但是,谁知,小宝一接手,流苏一转身小红帽就又躁动起来,马蹄高高扬起,仰天长啸,铁蹄毫不留情地朝小宝踢了过去。 幸亏小宝敏捷,一个闪身,才没被小红帽给踢残。 “公主,这家伙看来是嫌弃属下了,它只喜欢公主呢。”小宝心有余悸地活到。“公主,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要不请您把这马牵回去,还给殿下,您看成吗?” 小宝是个爽快的直肠子,脱口就说到。 流苏看了看小红帽,小红帽居然用一种盼望的眼神看着她。 流苏点了点头―― “好吧,殿下现在在哪里?” “在围场的枫叶林内,刚骑完马呢。”小宝连忙说到。 逐尧皇背身而立,白衣飘飘,宛如世外之人,带着高贵威严的气息,既清且傲。 他望着面前火一般的枫叶林,静静地带着一丝疏离的浅笑,那双可洞悉世事和人情百态的眸子带着眸中浓烈的情愫。 就是在这个围场内,他人生头一遭发觉,这世上竟然有懂他知他了他之人。 那个女子,外表单纯清新,内心聪慧可人,他知道,她善良的内在里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逐尧皇回头一看,只见流苏手中牵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而来,她身著淡紫色烟纱散花衫,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两条又黑又长的辫子垂在胸前,看起来宛如少女般清纯,灵动。 那一刻,逐尧皇觉得一个瑶池里调皮的仙子突然降落在他的眼前,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清新淡然的美。 她的魅力在于,她就是秦流苏。 流苏一边走着,一边回头和马儿互动,那匹出了名的烈马竟像婴儿一般听话。 逐尧皇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转身,面向他―― “流苏,你来了?”他对着她一笑,声音清且浅。 那一笑,柔了眼波,香了衣襟,倾了天下。 流苏看到这笑,顿时产生了恍若隔世的感觉,静静地站立在枫树下。她突然想起兰儿所说的,兰陵王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大约只有纳兰公主那样美艳天下又才情卓绝的人才配得上吧。 清澈小径旁的枫。谁用西天的红霞,深秋晨曦的白云,织成这一片凝绯的轻绡呢。 两人对立而视。 此时,晚风带着清澈的凉意,随着暮色浸染,透出一种十分艳丽的凄楚之美, 让人不免想流几行感怀命运之类,却又被那逐渐淡去的酡红所慑住,而情愿把奔放的感情凝结。 “小红帽跑到华清殿来了,小宝又牵不动它,我便把它牵来了,还给你。”流苏将手中的缰绳递给逐尧皇,逐尧皇却没有接,只伸手抚摸着小红帽的鬃毛,说道―― “越来越皮了,我一个人都管不住它了。” “小红帽认人呢,好似只认你和我一般。”流苏没有多想,也伸手抚摸着它地鬃毛。 “不仅识人,还懂人。”逐尧皇意味深长地说道。 “懂人?它会懂什么?”流苏说着,伸手拍了拍马儿的脸,“快点过去,你的主人在那边。” 她的动作看到逐尧皇的眼睛里,痴了,缠了,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牵动着他的心。 “它懂我的心意。”逐尧皇看着她,淡淡说道。 “所以,小红帽是一匹好马呢。”流苏在逐尧皇的注视下,手若有似无地抚过小红帽的背。 “确实是一匹好马,看来,今天要给它加料了。”逐尧皇突然心情大好,从流苏的手中拿过缰绳,说道,那指尖不小心碰触到了流苏青葱白般的尾指。 顿时,一股奇妙的感觉,从指尖一直流变全身。 流苏仿佛触了电一般,下意识将手抽了回来,放在身后。 逐尧皇看着她,说道,“我们走吧,宫宴大概要开始了,“我们一块出席。” “好。”流苏点了点头。 逐尧皇的拇指摩擦着碰过流苏尾指的食指。 “冷眉,把绮罗也带过来,我们三个人一块去。” 小绮罗的手伸到流苏的手里,她抬头怯怯地看了逐尧皇一眼,当逐尧皇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赶紧低下头去,小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流苏的手。 ------------ 【二O一】 小绮罗的手伸到流苏的手里,她抬头怯怯地看了逐尧皇一眼,当逐尧皇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赶紧低下头去,小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流苏的手。 小绮罗一身和逐尧皇同色系的白色烟衫,白白净净的脸庞,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眼睑下一颗罕见的粉色泪痣,令她看起来有股独特的气质。 两母女走在一起,就是古代皇宫里最独特的一道风景线,令人无法忽视。 “女儿,你怎么了?”流苏感觉到女儿的紧张和不自在,不由地问道。 要知道,这小姑娘几乎从来就不会紧张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双小手在她的掌心挠啊挠的,好像想马上逃走似的。 小绮罗又怯怯地看了一眼逐尧皇,然后低下头去,小声跟流苏说道―― “没什么啦,娘,嘘,别说话,别吵我。” “你……什么啦,我吵你啦?明明你自己心里有鬼的。” “嘘,别吵别吵啦。”小绮罗手指抠着流苏的掌心。 “我听说,今天有个小郡主在上课的时候,拔了魏太傅的胡子,把魏太傅气得不轻。小宝,你知道这个小郡主是谁吗?”突然,一旁的逐尧皇问一旁的贴身侍卫小宝。 流苏一听逐尧皇的话,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某个人听说要和皇伯父一块去永和殿参加宫宴,那么别别扭扭的半天不愿意动呢。 原来如此,是又调皮犯错了,这回可真是不得了啊! 竟然连德高望重,兰陵王也要敬三分的魏太傅都捉弄,拔胡子!! “这个……”小宝挠了挠脑袋,说道,“这个……末将……末将没听说过。”说完,小宝连忙把冷眉拉到面前挡着,“问冷眉吧。” “冷眉,你听说了吗?”逐尧皇又问冷眉,眼睛的余光看到小绮罗那懊恼地要死的样子。 “我……我听说了,魏太傅那白花花的胡子被扯落了六根,魏太傅还把那六根胡子供奉了起来。” “你们说这个小郡主厉害不厉害?魏太傅辅佐了三代君王,德高望重,她竟然拔了人家地胡子,把人家气得差点昏了过去。” “厉……厉……厉害……”小宝和冷眉万分勉强地应和着逐尧皇。 “我今天一直文华殿等那个拔老师胡子的小家伙来认错呢,谁知道,等了一天了,也还没有等到,唉……”逐尧皇看了看脚边的小脑袋,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绮罗听了,头低的更低了,她现在可后悔死了,早知道绝对不要惹恼魏太傅啊。 原来,昨日,在课堂上,魏太傅低头看书的时候好像睡着了一样,小绮罗被六王爷的儿子一激,就跑过去拔老师的胡子了。 结果魏太傅大发雷霆,当场罢课,痛心疾首,大呼日曜王朝没有希望了,接着还说要告老还乡,再也不踏进那皇宫半步了。 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就传到逐尧皇的耳朵里了。 无崖子低头看了看小绮罗那丧气的样子,眉头眨也没眨一下。 “流苏啊,你说,我该怎么惩罚那个调皮到不尊重老师的小家伙才好,才能给其他小王爷小郡主树立一个典范呢。”逐尧皇看着那头低的快要垂到胸前去的小绮罗,朝流苏问道。 “这个嘛……”流苏也看了一眼难得害怕愧疚成那个样子的女儿,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当然要请兰陵王殿下用祖宗家法来惩治咯,对于那种不听话的小孩子啊,要好好地罚她一罚,不然她以为这天下就是她的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逐尧皇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了绮罗,不动声色地看着。 “唔……嘶……”突然,那低着头的小东西小声地抽泣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那珍珠般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无崖子见了,拳头握了握。 “你怎么了?”流苏停下了脚步,蹲在小绮罗面前,问道。 “皇伯父,我错了,我不该拔老师的胡子。”小绮罗说着抬起头来,一张粉红嫩白的小脸蛋上布满了泪珠,看着可真令人心疼。 流苏见了,一下子就心软了。 逐尧皇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紧疼了起来。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不依不饶地说道,“知道错了?” “嗯!”小绮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错在哪里?” “魏……魏太傅年级大了,还辛辛苦苦教我们读书写字,教……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可是我却去拔他的胡子戏弄他,他一定很伤心。”小绮罗抽搐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然后呢?”见到绮罗有真心悔改的意思,逐尧皇心中一颗石头悄悄放了下来,但依旧循序渐进地教导着―― “皇伯父,我会去向老师斟茶认错。” “如果老师不原谅你,坚持要告老还乡呢?” “我会一直跪在老师的面前,一直到他肯原谅我为止。” “你不觉得委屈吗?你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最宠爱的小郡主,十三王爷最疼爱的小侄女,谁都不敢得罪你,谁都将你捧在手心里,你愿意给魏太傅斟茶道歉?” 小绮罗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我是小郡主,但是魏太傅德高望重,是我的老师,他是值得尊敬的人,我戏弄他,是我不对,我有错,就要敢于承认错误。” 逐尧皇看着哭成了个小泪人儿的小家伙,弯下腰,抬手小心地擦去她的眼泪,说道――“你很乖,很聪明,小小年纪,自有一番说辞,有一番独到的见解,不人云亦人,不随波逐流,皇伯父真的很喜欢你。” “皇伯父,我也喜欢你。”小绮罗看着他那威严的样子,小小声说道。 “好。”听了绮罗的那一句我也喜欢你,逐尧皇内心柔软的一块突然被碰触到了。 流苏看着眼前的情景,深感欣慰。 绮罗一直到五岁都没有爹,虽然她对她用尽了心血,但是她始终只是一个女人,绮罗总是少了一方严父般的教导,加之四哥一直对她宠溺到了骨子里,还不许任何人干预,就连她这个做娘的说几句,他都不高兴。 这使得流苏一度担心小绮罗成为一个乖张霸道的姑娘,现在好了,有个兰陵王,总算有个对她严厉的人了。 她觉得好欣慰。 不知怎么,想着想着就又想起逐冥冽来了,如果是他,看到绮罗这样,一定是不责怪他,反而可能将那魏太傅一把给咔嚓了,把那怂恿绮罗的六王爷的小儿子关起来打板子,谁敢惹绮罗?! “绮罗,你要记住,你是皇上的女儿,是天上的星星,平民百姓的孩子不好好念书,坏的是他一个人,但你若不好好念书,坏的就是一番天下,你明白吗?” 小绮罗眼睛里含着泪珠,懂事地点了点头,说道――“嗯。”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永和殿。 “皇上驾到……”李德全尖细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身玄色金丝线龙袍的逐冥冽出场了,那高贵的龙袍将他阴冷邪魅的气质衬托到了极点。 他依旧那么冷,那么不近人情,即使是轻微的一瞥,也会冷到令人打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了逐尧皇,众人纷纷下跪。 逐冥冽那深邃的眼眸掠过座下众人,最后,停留在了逐尧皇,流苏的身上,只是轻微一瞥,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冷冷道――“平身。” “谢皇上……” 各人按位置坐好,兰陵王坐在了逐离皇的左侧。 流苏抱着小绮罗坐在下首右边的位置,逐野瞳坐在流苏的旁边。 “天朝皇上,小王纳兰宁楚和妹妹纳兰小胡万分荣幸……” 流苏朝说话的人,看了过去,只见―― ------------ 【二O二】 流苏抬头,看过去,只见―― 一个身著紫黑色衣服的俊秀男子,站在逐冥冽的下方,向他行礼,这便是云天国王子纳兰宁楚。 “纳兰王子不必多礼,日曜王朝和云天国素来交好,此次,王子亲自前来,朕甚敢欣慰。”逐冥冽说道,声音冷峻,不近人情。 “小王子在此谢过天朝皇上。”纳兰宁楚道,他亦被逐冥冽的冷骇到了。传闻中逐离皇乃冷面阎罗,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小胡,过来见过天朝皇上。” 话说着,一直站在纳兰宁楚身后的纳兰公主走了出来―― 流苏看到她,脑海中闪过一丝记忆,是她! 那日在江北有过一面之缘的绝色美人,不愧是云天国第一美人,这次的她,比起上次在小酒馆的匆匆一瞥,更美了,美到令人心惊。 她今日显然是隆装盛事了一番,浅红色的衫,像一支夏日里绽放的蔷薇,娇艳动人,头上插着精致的玫瑰紫的宫花,更映出她肤若凝脂,通明的火光勾勒出她精致的面庞,散发着高贵的柔光,巧笑倩兮间,只觉得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美! 实在是美! 流苏穿越到古代快七个年头了,期间见过的美女亦不在少数,明幻儿,耶律凝露,还有十六公主逐云霓都是美人中的美人,但若放到纳兰小胡的面前,便立即失去了颜色。 而纳兰小胡也恰好朝她看了过来,依旧像上次一样,一个轻轻地点头,接着,她的视线便转移到了逐尧皇的身上,那道视线,热切到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 逐尧皇,又见面了,有一种风华,不属于人间,却属于你。 流苏看了看座上的逐尧皇,两个都是神仙一样的人儿,看来兰儿他们说的对,恐怕只有纳兰小胡这样的绝色之人,才配得上他们的太子哥哥吧。 而太子哥哥呢,是不是也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极品的女子,然后如他所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一生一代一双人,从此眼中再无他人? 纳兰小胡向纳兰宁楚微微点头,而后上前,俯身向逐冥冽道――“纳兰小胡参见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安好。”不愧为云天国第一公主,纳兰小胡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堪称完美,轻轻一句问好,场中大部分男子的心已经被俘获,心痒难耐了。 纳兰小胡的美貌,还真可以用“惊了人间,撼了天地”来形容。 “平身。”然逐冥冽似乎完全未将此等美色放在心中,只淡淡抬手道,冷漠如常。 “谢皇帝陛下。”礼毕,纳兰小胡起身,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那双迷离的美眸未曾从逐尧皇的身上离开,自从江北酒馆匆匆一瞥,逐尧皇已经深深烙在了她的心上,她偶然间得知,原来公子就是日曜王朝的兰陵王时,便说动纳兰宁楚,和日曜王朝重建邦交。 “丑不垃圾的,真的烦都烦死了!”正当众男轻易被纳兰小胡的美色所获之时,这厢,十三王爷逐野瞳突然爆出一句。 顿时,纳兰小胡的手一抖,丑?!这辈子,她从来不觉得这个字跟自己有什么联系?她朝逐野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英挺跋扈的男子,端着酒杯,潇洒地将杯中酒一饮而下,一脸的不耐烦。 而场中其他人也听到了十三爷的话,顿时,个个大汗淋漓,十三爷什么眼神啊,竟然说纳兰小胡丑?流苏也猛地回头看旁边潇洒不羁的家伙,他什么眼神啊,看着纳兰小胡还说得出丑字来?他回瞪了她一眼,满脸的不耐烦。 不过逐离皇对他这番出位的言辞,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至于一向对逐野瞳要求颇高的兰陵王,亦没有责怪的意思。 “哥,他是谁?”纳兰小胡回到座位上,虽然心中受到强烈打击,但表面依旧维持美好仪态,不动声色地轻声问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次,她抱了毕生的决心而来,她有信心扫除一切障碍,虽然逐野瞳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但她仍然没有动摇。 “日曜王朝十三王爷,有名的大将军王,行为霸道乖张,被称为混世魔王。” “原来是他。”纳兰小胡总也听说了逐野瞳的名号和事迹,顿时了然于心,眉头微微一凝,再次朝逐野瞳看了过去―― 英俊无比,光彩照人,但是……哼,年轻气盛的毛头小伙而已,她纳兰小胡岂会放在心上,她的心里眼里均只有那气度从容,动静无瑕的兰陵王――逐尧皇。 宫宴正式开始了,场上轻歌曼舞,觥筹交错,氛围颇好。 纳兰小胡终于瞅准了时机,倒了一杯酒,双手端着玉杯从容不迫地走到逐尧皇面前,微微拂身,道――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殿下,第二次见面了,我敬你。”纳兰小胡说着,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银杯,仰天一饮而尽。 逐尧皇见了,端起面前酒杯,淡淡地举了举,然后将酒杯放回原处,并没有喝一口。 又转头和逐冥冽说着什么,两兄弟的视线都呈放空的状态,似乎,除了某个女子,其他人在他们眼中连路边的风景都构不成。 纳兰小胡顿时怔愣住了,她人生第一遭感到受到了挫折,端着空空的玉杯,愣愣地站在原处,颇为尴尬。 她对于自己的美貌向来自信,对于自己的气质,更是了然于心,她知道男人要的是什么。 但是,这……这日曜王朝最极品的三个男人都是怎么了,那皇帝冰冷至极,那十三王爷直言她抽,而她……真正心仪的兰陵王,也丝毫没有将她看到眼里。 上次,他没有看过她一眼,她认为是突然出现的流苏打破了美好的氛围,而这次……他也只是礼节性的举杯,酒却不曾喝下一口。 逐尧皇,你怎会如此淡定,我的美,你看不见吗? 她顿时扭头朝流苏那边看了过去,流苏正和身旁的小女孩说笑着,两母女好似在笑逐野瞳。 她深深记得,那日在江北酒馆内,一直八风不动的逐尧皇在看到那个脏兮兮的流苏出现时,那眼中闪过的神情,惊喜,慌乱,讶异,高兴,交织在一起,令她毕生难道。 流苏感觉到纳兰小胡的视线,抬头对她善意地笑了笑―― 纳兰小胡心下闪过一个念头,走到流苏的面前,说道―― “你好。”她微笑着问好,虎视眈眈。 “你好。”流苏回道。 “原来你是兰陵王的妹妹,日曜王朝的公主,那日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是……呵,很高兴再次看到你。”她语气高高在上,好似流苏是奴仆一般。 “也很高兴认识你。”流苏端起酒杯,与她碰杯,纳兰小胡看着她的眼神还真是犀利,流苏觉得自己的脑门快要被她看穿了,她感觉到,纳兰小胡绝不会是个简单的女子。 “流苏公主,听闻你曾以一曲《江山美人》惊四座,今日,小胡想同你比试比试,如何?” “比试?”流苏汗,又比试,上次是耶律凝露,这次是纳兰小胡,怎么古代的女人都这么喜欢比试啊,而且,个个都是因为看上了某个男人,然后来找她比试的。 ------------ 【二O三】 “对,我助兴为大家舞一曲,你也来一段表演,如何?” “这……”流苏岂会不知纳兰小胡心中所想,“还是不用了吧,纳兰公主舞惊四座,流苏早就听说过了,我就不献丑了。”囧,她就会敲几个破碗,唱一首《江山美人》,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啊。 还是坚持以不变应万变的宗旨,快点把这场宴会给熬过去吧。 “比就比,我们流苏还怕你不成!”谁知道,一旁的十三爷逐野瞳将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一手揽过流苏的肩膀,将她推倒纳兰小胡的面前,豪气冲天地说道。 “喂!”流苏回头瞪他,“你乱说什么啦!纳兰公主,我就不比了,您尽情地舞起来吧。” “娘,我和鸭子同十三叔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支持你哦。”这厢,坐在椅上小绮罗把一颗紫葡萄吞了下去,说道。 “喂!你们……” “好!爽快!乐师,奏乐!” 说话间乐声起,纳兰小胡舞步轻盈灵巧,动作轻捷无比。 “谁让你乱出馊主意的!”流苏用手肘狠狠往后一个用力,击在逐野瞳的腹部,痛得他连忙弯下腰去—— “喂!矮子,力气怎么那么大!”逐野瞳做痛苦状申诉。 “活该!!”流苏气呼呼坐下。 舞低杨柳楼新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看那纳兰小胡,浅红色衫随着乐曲收放自如,舞姿美的如同一只蜻蜓点在一片绿绿碧绿碧的湖水上,轻轻犯开涟漪,这美,倾国倾城,美轮美奂。 她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她的舞姿如梦。 她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自由地扭动,她的眼睛,片刻也没有离开过逐尧皇的身影,他那么威严,那么伟岸,即便只是坐在那里,也已经夺取了日月的光华,令周围所有的人瞬间黯淡了下来。。 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 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 在场之人无不惊呼一声“啊!”,她仿佛那乘风而去的嫦娥仙子,即刻便要离去,那一双魅惑的瞳眸,让人心心念念。 场中的男子,都看呆了,世间怎会有如此曼妙的舞姿,纳兰小胡不愧为云天国第一美人,如此完美,实属罕见。 轻轻一个弯腰,踮脚,结束了这一舞姿。 顿时,现场起了一股骚动,好些男子终于回过神来,才知道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已被打翻,纳兰小胡看着现场的反应,知道已经收到效果,满意地回身,对流苏说道—— “轮到你了。” “我……”流苏坐在原地看了看逐野瞳,心中暗自责怪他,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啦,纳兰小胡的舞姿那么美,现在她要拿什么来比啊。 “怎 么?你不敢?” “纳兰公主,你舞技天下第一,流苏甘拜下风,甘拜下风。”纳兰小胡咄咄逼人,那美仿佛钝化成一把利器,令流苏躲闪不及。 “流苏公逐,你不会对不对……” “喂!丑八怪你说什么?欺负我们流苏是不是?”这厢,一旁的逐野瞳听着纳兰小胡的语气,心里甚为不爽,一把将流苏拉到身后,凶恶地对纳兰小胡吼道,“谁说我们流苏不会了……” “十三爷,是她不接招,纳兰只能这么想了。” “找死!别以为本王不打女人!”逐野瞳打算将纳兰小胡像只蚂蚁那样捏死! “别……”流苏连忙拉住了他的手,她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才不管对方是谁呢。 “流苏,不如三招三式吧。”突然,坐于上首的逐尧皇说话了,只见他站了起来,一直走到流苏的身后,低头看着她,说道,“三招三式,还记得么?我和你一起来,我抚琴,你来武。” 什么?流苏听了,惊讶地仰起头,他和她一起?堂堂兰陵王要在这大殿之上和她一起表演? 坐中其他人亦愣住了,兰陵王要亲自为流苏公主抚琴? 纳兰小胡看着逐尧皇,眼神幽怨无比。 “有何不可?”逐尧皇微微一笑,执起流苏的手,走到大殿中央,记得三招三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对!心灵相通。来吧……” 逐尧皇将流苏牵到大殿中央,给她一个坚定无比的目光。 “嗯!”流苏在他的眼神之中读到了鼓励和勇气,点了点头。 逐尧皇身姿轻跃而起,一袭长袍顺势飞扬,长长衣袖,腰间明黄色饰品生出熠熠光辉,继而旋身而起,稳稳落于宫廷琴师的古筝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带起一阵优美的旋律。 “飞花踏月……”他清宁如许的声音从唇间溢出,流苏在那美妙的乐声中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樱花,她的身子不由得跟着一个轻轻的乐起,淡紫色衣袖一个顺势而飞。 那衣服上的多多蝴蝶,,皆因她的跳跃和轻舞而栩栩如生,是她给予了它们生命,因此它们欢腾,它们翩翩起舞;逐尧皇指尖琴声悠扬,似恋人间的莺莺之语,若夫妻间的百转千回,一个个的音符,因着他的吹弹而出,清灵的跳到她的身畔,与她交相而舞,缠缠相绕。 ------------ 【二O四】 “飞花踏月……”他清宁如许的声音从唇间溢出,流苏在那美妙的乐声中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樱花,她的身子不由得跟着一个轻轻的乐起,淡紫色衣袖一个顺势而飞。 那衣服上的多多蝴蝶,,皆因她的跳跃和轻舞而栩栩如生,是她给予了它们生命,因此它们欢腾,它们翩翩起舞;逐尧皇指尖琴声悠扬,似恋人间的莺莺之语,若夫妻间的百转千回,一个个的音符,因着他的吹弹而出,清灵的跳到她的身畔,与她交相而舞,缠缠相绕。 顿时,逐野瞳的脸色沉了下来,端起桌前的杯,狠狠将一杯酒倒了下去! 他的心里酸酸的,不舒服!! “风云突变……”他再出声,此时两人好似已经合二为一,一白一紫,浑然天成。 流苏所做的,早已经不是几个武功招式,在逐尧皇的催生之下,幻化成了一种刚柔相济的舞姿。 席间之人,皆是双眸紧盯,仿佛眼前轻舞的女子,飘渺的衣袂,会在自己一个不经意的眨眼之下,翩然而去;双耳亦是高高提起,细细品味那高山流水,深深体会那泉边依依不舍的情侣,虽然虚无,却能让他们真实的感到揪心。 逐冥冽的眸子紧锁着场中的女人,如此的流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袖中的拳头紧握,他猛然起身,走了出去,徒留一片冰冷气息。 “皇上……”罗念连忙尾随在身后。 殿内古筝声音再次轻扬,仙子亦清灵而动,带着一种欢愉的曼妙,旋转着的身子,越来越快,那一身浅紫色衫,因为飞转而成为一朵睡莲,绝世而孤立,独清莲而不妖。 乐曲歇下,她的招式渐渐变缓,轻轻一个匍匐于地,此刻的她,又像那睡莲一般,轻轻的待人采撷。 掌声响起,是发自内心的。 此筝属于兰陵王,此舞属于秦流苏。 此次的千古一舞,盛世流传。 流苏朝逐尧皇看过去, 逐冥冽目光朦胧,望着她的目光将一贯的疏离与威严敛进了温柔之中,她的心,颤抖了。 逐尧皇心中低吟――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灿然一笑? 江山嘶鸣战马,我只听见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 千军万马、剑影刀光,终将不过成为历史长卷中泛黄一页。 如果此刻就是永恒,那江山万里,富贵荣华抛去却又何妨…… 流苏,人间千万,唯你,无双。 来我,怀抱。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最后一收,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流苏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走了一番。 永和殿外,冷冷清清。 逐冥冽背手走在殿外,一双冰寒的眸子,隐隐簇着一团怒火,罗念跟在他身后,亦感觉到了他心中难忍的怒意。 “皇上,夜深露重,请您保重身体啊……”这时候,一直守在暗处看着逐冥冽的多海,手中拿着一件龙秀披风走了上来,轻轻披在他的身上。 逐冥冽反手一推,将多海退至好远―― “没有朕的允许,不许碰朕!”他的声音好冷好冷,将她再一次退至深渊。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多海身子歪倒在逐冥冽脚边,眼泪无声的滑落,她终于忍不住朝他喊道。“我爱你,从小就爱你,从来也没有变过。我愿意为你做一切的事情,我愿意一辈子生死苦等。可是,你却始终不愿意看我一眼。可是,流苏呢,即使流苏拿着匕首刺穿你的心脏,你还是一样放不下她,是不是?!” “既然你知道,何必多问。”逐冥冽冷冷说道,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多海笑了,眼泪顺着笑涡流下―― “其实,我奢求的不多,我只要你一眼,一眼可抵万年,你不知道么?我真的就只要你一眼,像看流苏那样,看我一眼。”多海喃喃地说着,站了起来。 慢慢地往外面走去,夜色越深,她突然觉得好冷。 永和殿内,乐声停了许久,却依旧有绕梁之感,众人永远记住了这一个晚上兰陵王和秦流苏之间完美的配合。 “啪啪啪……”纳兰小胡将心中的不适压了下去,鼓掌道――“兰陵王果真不同凡响,用自己天下无双的为流苏公主配合,只是,不知道,若没有兰陵王,公主是否还能独树一帜呢?” 纳兰小胡也非等闲之辈,自然看出流苏之所以能将所学三招简单的武功幻化成独特的舞姿,多半是逐尧皇的功劳,于是,她故意说破。 “听闻日曜王朝人杰地灵,英才辈出,流苏公主的才情一定不一般。不如,我们比比诗词歌赋,如何?” “这个我来!”纳兰小胡话音刚落,还不等流苏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 【二O五】 众人看了过去―― 只见十三王爷逐野瞳将小绮罗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放在地上。 “谢谢十三叔。”小绮罗跟逐野瞳道谢完,然后在她的小书童无崖子小冰人的陪同下,朝流苏走了过来―― “我代表我娘和您来比比诗词歌赋吧。”小绮罗站在纳兰小胡的面前,无比淡定地看着她,说道。 哼!这个人想欺负她娘呢,门儿都没有,她娘秦流苏只给她一个人欺负,其他人想都别想。 “你?”纳兰小胡顿时颇为讶异,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小郡主不过五六岁而已,最多能识几个字,背几首诗,她竟然要跟她挑战?面对她这个才情卓绝的大人,她竟然丝毫也不胆怯? “对,是我。我的诗词歌赋都是我娘教的,如果我跟你平手,那我娘也比你厉害,如果打败了你,那我娘就一定比你厉害一千倍。”小家伙心里默默发誓要给流苏争气争面子。 “好,我没意见。兰陵王殿下,你有意见吗?”纳兰小胡转身,看着逐尧皇问道,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要进行所谓的比试,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逐尧皇看到她美好的一面,再借机会跟他说上几句话。 看他的眼神,听他的声音,让她享受那种沉迷在他男人魅力之下的感觉。 他太迷人,令人忍不住沉醉! 但逐尧皇却没有看她,只低头问身前的流苏,“你有意见吗?” 流苏看了看女儿―― “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丢脸的。”小绮罗朝她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我没意见。”流苏弯腰,整理了一下小绮罗的发丝。 “纳兰公主,你要比什么?” “你是小娃娃,听你的。” 绮罗将询问的眼神抛向逐尧皇,逐尧皇点了点头,得到逐尧皇首肯的绮罗胆子更大了,她对纳兰小胡说道―― “为了公平起见,第一轮那就让纳兰小王爷出题吧。” “好。”纳兰宁楚听了,也来了兴趣,他还从未见过一个这么有气度和风范的小姑娘,他还真想考考她。 “请出题。” 于是,绮罗便代母出征了,在场所有文武百官都看着他们的小郡主,个个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五岁小郡主对抗云天国第一美人,这是何等的精彩啊。 逐野瞳也不由地放下了酒杯,看着大殿中央的小侄女―― “第一题咱们来做诗吧,只是这首诗是有要求的,第一,现在是夏日,要以夏日景致为题,第二诗句不能小郡主你自己做,而是要用四位古人的四首古诗中的四句诗连成一首新诗,韵律、已经等都要相辅相成,融会贯通。” 这道题是云天国有一年乡试的题目,那一年难道了所有的考生,到不知道这自信满满,毫不怯场的小姑娘能不能答出来呢? 流苏听了,当即为女儿捏了把汗,这个倒真的有点难度。 “小郡主,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天我们来看看小郡主能不能七步成诗,如何?”纳兰宁楚又把题目提高了难度。 “没有问题。”谁知,小绮罗了然于心,转身对无崖子说道,“你来走这七步,好不好?” “嗯。”无崖子点了点头,配合地说道。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当中―― “一……”无崖开始数步。 小绮罗站在原处,看着他。 “二……” “三……” 小绮罗还是没有出声,无崖子的脚步顿了一下―― “四……” 小绮罗依旧没有出声…… 流苏紧张地抓住了衣襟,这家伙一直不出声,想干嘛呀?故意的吗? “别担心……”逐尧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手轻轻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这个动作看到了纳兰小胡的眼睛里,她心里涌起一股嫉恨的感觉,这流苏真的是兰陵王的义妹而已吗? “六……”数到六时,无崖子的脚停住了,他回头看了小绮罗一眼,只有他知道绮罗现在的心态。 这家伙真有闲情啊,居然借跟人比试的机会来耍他!而他明明知道她在故意逗他,在最后一步的时候,还是犹豫着要不要踩下去。 “七……”他抬脚―― “镜湖八百里何长。 杨柳风多水殿凉” 莫言纯度芳菲尽” 让与莲花自在香”最后时刻,小绮罗不慌不忙地将四句诗念了出来,且搭配的天衣无缝,这四句诗分别是,徐渭,刘长卿,贺知章,张问陶的诗句。 顿时,纳兰宁楚愣住了,手中的银筷从指间滑落,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绮罗。 而纳兰小胡顿时也愣了,这小小个的小姑娘,她竟然如此轻轻松松,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难道了云天国一片考生的题目答了出来。 “好聪明,好厉害!”纳兰宁楚不由地朝小绮罗竖起大拇指,“日曜王朝好福气,这么小的小郡主竟然有此等智慧,实在令小王惊讶不已呀。” 逐尧皇的眼中亦露出了赞许的眼光,从第一次看到她写的字,他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不简单的小家伙,如今再次语出惊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小绮罗听了赞美的话,骄傲地仰起头,朝无崖子眨了眨那小刷子似的睫毛,卖了个萌给他,然后依偎到流苏的怀里,声音甜甜的,略带羞涩地说道,“这一切都是,都是我娘教导有方。” 流苏听了,不禁汗颜,脸上扯出一丝尴尬的笑意,“呵呵,教导有方,教导有方……” 天知道,她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聪明的女儿来啊,她就教了她识字,其余的,都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别说她教女儿了,女儿教她还差不多呢。 “小郡主,果然厉害,现在请你出个题目给我吧。”纳兰小胡说道。 “好,我出的这题,是一个千古绝对,是皇伯父考过我的,对子的上联上‘寂寞寒窗空守寡’,你能对出下面一句吗?”小绮罗说道。 绮罗说的这个对子,据说是宋朝词人李清照留下的。在李清照心爱的人死了以后,很多人来向她提亲,但是她一概看不上眼,可求亲的人依然络绎不绝,于是她就出了‘寂寞寒窗空守寡’这个对子,声称能对的上下联的人才有资格跟她求亲。 纳兰小胡愣了一下。 这个对子最难对的就是上联的七个字都有宝盖头,很多人都对过,但是要么是字形对了,意境不对,要刻是意境对了,字形又相差甚远。 “怎么样?能对吗?刚才你的哥哥要我七步成诗,现在你也要七步做对哦,如果我小哥哥走了七步,你还答不出来,你就输给我娘了,就是我娘的后下败将!” 小绮罗朝无崖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数步。 “一……” “二……” “三……” …… …… “六……” “俊俏佳人伥伶仃。”就在小绮罗脸上的笑意要荡漾开来的时候,纳兰小胡突然脱口而出,“小郡主,俊俏佳人伥伶仃,你看我答得对不对呢?” 小绮罗微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这个公主竟然也能对出这个千古绝对来。 她点了点头,说道,“对了,对仗工整,而且意境相符。” 纳兰小胡听了,看着逐尧皇,那双美丽的眼眸,始终忍不住看向逐尧皇,她多么期待,他的眼中也能露出一点赞许的目光呢。 今日完毕!! (漫画版的十三爷和流苏,漫画版的四爷和流苏,漫画版的无崖子和小绮罗,漫画版的长大两三岁的无崖子和绮罗,漫画版的流苏和绮罗有爱小片段,最最重要的无崖子被逼穿女装的,漫画版各种萌的小绮罗全都贴在我微博了,可以去观摩,微博地址:http:///jiangxiaohu999qq空间也会不定时奉送漫画版《妃》人物,都是热心读者画的,在此,小湖均会送上一份小小的礼物,聊表谢意) 【此段借鉴我自己的小说《沉香玉:弃妃难宠》中的一段。】 ------------ 【二O六】 “哥,你不是说你已经调查了这个秦流苏是兰陵王的亲妹妹而并非义妹吗?为何我看他们之间不像是兄妹那么简单!”宫宴结束后,纳兰小胡来到纳兰宁楚的寝房中,问道。 原本以为,凭她的才情和眉毛,她必定会才惊四座,却没有想到生生被那对母女抢了风头。 原本以为,逐尧皇会对她投以丝丝赞许的目光,却没想到,像在小酒馆里那样,逐尧皇的视线从头到尾不曾在她的身上停驻过,始终保持疏离的态度,那双绝世的眸子倒是不时停留在秦流苏的身上。 “据我所查到的,确实如此,秦流苏六年前和逐离皇一*夜,生下了小郡主逐绮罗,但前不久才得知,他们原来是兄妹,那逐绮罗如此聪明伶俐,真真是应了孽缘出极品的话。” 纳兰小胡却从纳兰宁楚的话中听到了另外一个信息―― “这么说来,若秦流苏并非逐月皇义女而是亲生女,逐绮罗是逐离皇和秦流苏两兄妹生的事情被日曜王朝的皇族和文武百官及全天下地百姓们知道,那秦流苏岂不成了霍乱日曜王朝的祸首,会被人人得而诛之?” “听说当年的二皇爷逐浪和三公主逐离就是因为这样受到了诸多残忍的待遇,后来不得不离开曜京,远走天涯的,至今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纳兰小胡听了,美眸中露出了笑意。 宴会散了,纳兰小胡的美丽和才情征服不少男人的心,但是当晚最最出色的,还是流苏和绮罗两母女,流苏又兰陵王相助,其风采已经盖过一切,而小郡主的聪明伶俐又成了宴会当晚最独特,最令人澎湃的一道风景线。 流苏和绮罗一夜之间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兰陵王为何会纡尊降贵助流苏,亦成为众人猜测的热点, 直到很久以后,久到繁华落尽、久到沧海变成桑田,久到山无陵天地合…… 当人们一遍一遍重复这晚的倾世一舞和一曲时,才从月光中,从晨露间,细细体味到了这个被尘封的答案… “太子哥哥,今晚,谢谢你了。”逐尧皇将小宝和冷眉屏退了,和流苏一道往华清殿走去,快到华清殿的时候,流苏向他表达谢意 今晚若不是有他,恐怕会被纳兰小胡给鄙视到底的,貌美的女子总是盛气凌人的,从古自今,如斯。 月白色的光华罩在两人身上,圣洁而恬静,世间万物好似都在这一刻静止了,晚风轻拂,树叶沙沙。 “流苏,若朕要说谢,言谢的人,应该是我。”逐尧皇说道。 “嗯?”流苏不解。 “我抚琴多年,从未有过今日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是你,给了我的乐曲生命和力量,流苏,谢谢你……出现……” 流苏但笑不语,他的意思,她明白。 永和殿至华清殿一段长廊,日前正在翻修,虽然整理地很干净,但一路上仍旧免不了有些细碎的石子和木屑之类,长廊顶上的画舫散发出水墨的淡香。 “啪……”许是哪个师傅粗心,将一把长刷放在了头顶的画舫上,当流苏经过的时候,那长刷突然掉了下来。 “呀……”流苏下意识抱住了头,脚却忘了要跑开。 “小心……”就在那刷子要掉到流苏头顶上的时候,逐尧皇毫不犹豫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一个旋身,弯腰。 流苏幸免于难了,那满是墨渍的长刷却砸到了逐尧皇的肩头,那身雪白的袍子,染上了一大片黑墨。 他将她抱得这样紧,有力的双臂横在她的腰间,她身子后倾,他贴了上去。 他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着,两张脸近在咫尺。 流苏的唇就在他眼前微微翕动着,他突然觉得喉间一紧。 两人挨得很近,流苏甚至能感到他灼热的鼻息。 这水之香,月之柔离自己这么近,近到触手可及。 逐尧皇碰触到了秦流苏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来自千年之外…… 如同受了蛊惑一般,逐尧皇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个碰触。 流苏蓦地瞪大眼睛―― 绮罗郡主的寝宫内。 贴身宫女杏白正在替绮罗铺床,兰儿从膳房端了汤过来,装在精致的的小瓷碗里边,这是兰陵王殿下特意吩咐的,上次太医说绮罗郡主体质偏寒,长大了会怕冷,要多补一补。 小绮罗已经脱去了外衫,身上穿了一身白色的小内衫,无崖子酷酷的双手环胸依靠在门边。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呀?”穿了薄薄衣衫的小绮罗走到无崖子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讨巧地问道。 无崖子看了看她,她给他一个萌萌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两万小月牙,“我厉害吗?” “厉害。”他淡淡说道。 “哼!”小绮罗听了,手一松,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撅着嘴巴生气了。 “小郡主,该喝药了,喝完药该上榻歇息了。”兰儿端了药过来,放到小绮罗的面前,说道。 “不喝,我睡觉去了。”谁知,小家伙却握着两个小拳头,扭着小屁股,攀着床沿爬了上去,然后用被子盖住了头,闷不吭气的。 “这……这是怎么了?”兰儿和杏白互看了一眼,刚才还好好的呢。 “小郡主,要喝了药才能歇息哦,不然等你长大以后,会变得很怕冷的。”杏白轻轻地拍着被子,好声好气地说道。 “冷死算了!”赌气的声音从被窝里面传了出来。 “小郡主!”一听死字,兰儿和杏白吓得差点跪倒在地。 “你们先下去吧,我来喂她。”突然,门口那小冰人发出了声音。 兰儿和杏白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咦?怎么没有声音了呢?闷在被子里的小绮罗竖起耳朵听了听,兰儿和杏白走了,鸭子也走了吗? 哼!真生气。 走就走吧,我就不喝,就冷死算了,哼!!小家伙的嘴巴越撅越高,小鼻头皱成了一团。 “哼!”她哼的一声,把被子一把扯了下来。 “喝药。”结果,刚一露出脸,就看见那个酷酷的鸭子端了那碗药,坐在她的床边,原来他没走啊。 “我不喝。”别过脸去,继续生气。 “喝药!”闷骚鸭子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就不喝!” “喝药!!”语气更强硬了。 “不要!”她才不怕他呢,“不喝不喝就不喝!” “喝吧……”有人率先败下阵来,用小勺子咬了一勺药汁,递到小萌主地嘴边,有点哄女孩子的味道了。 小绮罗低头看了看。 “快点喝了,就可以睡觉了。” “你又不说我厉害,我才不要喝。” 原来是为这个生闷气? “不是说了吗?” “你不是真心的!”她控诉! “我是。” “你不是。”她坚持她的看法。 “……要那么厉害做什么……”无崖子小朋友小声说了句。 “你说什么?” “我说你厉害还是不厉害都是你,我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什么意思?” “喝了要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不许骗我哦。”小绮罗张开嘴巴,无崖将小勺递到她嘴边,她刚舔到那药汁,又不放心地问道。 “好,绝不骗你。”他似在做着什么承诺一样。 【好消息:无崖子背着绮罗说,我永远是你的小书童的漫画版已经出来了,我看哭了。在我微博有,另外我请人制作了一张可以用来当做电脑桌面的《妃来横祸》美图,也在微博,欢迎下载,还有猜题。】 ------------ 【二O七】 小绮罗这才乖乖地张开嘴巴,把那一勺药喝了下去。 “好苦哦。”她皱起了小眉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无崖子。 “听话,把药都喝完,喝完长大以后就不会怕冷了。”无崖用衣袖擦去她唇角的药汁。 “好吧。”接着,又喝下了第二口。 无崖子亲手喂小绮罗喝完了一碗药,还没来得及听无崖子解释那句话的意思,就睡着了。 她乖乖地闭着眼睛,一双长着八个酒窝窝的小嫩手半握成拳头放在被单外面,均匀的呼吸响起,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小刷子在眼睑下方形成一道黑影,将那近乎透明的粉色泪痣遮住了,好像一个美丽的瓷娃娃躺在那里,令人爱不释手,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 无崖子将被单掀开,将她两个冰凉的小手放入了被单内,把被子捂好了,然后站了起来,斜靠在床边,双腿跌交,双手环胸,酷酷地站着,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小人儿。 过了一会,她好似做了个什么有趣的梦,突然笑了,那笑容好似冬日的暖阳荡漾开来,无崖子那颗冷冰冰的心,突然驿动了,然后—— 他情不自禁地弯下腰,俯首,唇轻触在她的嫩唇上。 然后,又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站直了身子,双手环胸,守候在她的床沿。 这一切的发生,小绮罗浑然不知。 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 静静地拥住她,此刻身旁世间万物的还抵不过她轻浅的呼吸。 她的唇,原来那么美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逐尧皇才松开了手,将她扶着站好,手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说道—— “小心些。” 他清澈如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那手还是忍不住将她乱了的发丝,捋顺到耳后方,动作间,宠溺万千,眼眸间,柔情似水。 “我……我该回去了……”流苏自他身前抽身出来,慌忙转过身往华清殿走去。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吻她了?他是兰陵王,是大哥啊!虽然只是一个轻触,但是—— 流苏抬手,抚着自己的唇,脑海中纠结着疑虑,矛盾,和深深的挣扎。 逐尧皇没有追上去,只定定地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角落,还没有离去。 想着刚才的倾世一吻,他还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这一吻,很坚定,却也无法不令他错愕。 似乎只有面对流苏,他的自制力便会出现不由他控制的场面。 只是轻轻的一个碰触,她的唇香却久久消散不去,萦绕在他的鼻息间,回味无穷。 她的唇,会上瘾。 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中了她的毒。 这毒,却要解。 小宝错愕地看着逐尧皇,忘了下跪,忘了请安。 天啊,发生什么事,仿佛永远都纤尘不染,一丝不苟的殿下,那身飘逸的白袍上竟然染了一肩膀的墨汁,而且,头发有丝丝凌乱。 相对于小宝的错愕,冷眉倒显得很淡定,她拿了新衫过来,双手捧着,递给逐尧皇—— “殿下,换衫。” “不必了。” 冷眉听了,惊异地抬起头,看了看小宝,又看了看逐尧皇,她是否听错了,殿下居然说不必了? “你们出去吧。” “是。” 小宝和冷眉退了出来。 “冷眉姐姐,殿下这是怎么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送公主回去,却弄了一身脏回来,难道和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啊,脏了还不愿意换,好像很舍不得脱下那件脏袍子似的,诡异,太诡异了,一点也不像殿下啊……” “殿下的事情,我们不必知道的太清楚,只要服从他就好了。”冷眉淡淡地说道。 “哎哟,你真是的,一个女人家,能不能有血有肉一点嘛……”小宝见冷眉又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忍不住抱怨道,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问冷眉道,“今天到了永和殿,你怎么不进去了。” “身子不适。”冷眉面无表情地说道。 “身子不适?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不想看见那个纳兰宁楚似的,你以前认识他?我发现那天你听到纳兰宁楚的名字时,脸色变了一下……啊……啊……冷眉姐姐,你……你干嘛?!”小宝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掐住他喉咙的那只手,她速度好快啊! “少废话,少惹我,少打听!” “咳咳……”小宝一边猛地点头,一点咳嗽着。 冷眉这才松开了手。 “好痛啊……” 冷眉一个利剑般的眼神闪过来,小宝立即闭上了嘴巴。 ------------ 【二O八】 冒着烟的水面聚起几个水泡,越来越大。 之后,逐尧皇从水中冒出头来,**着上半身,晶莹的水滴顺着他健硕的胸膛滚下,夜晚的风有些凉,而他却丝毫不在意,挺拔优美的身形像座雕塑一样,完美,伟岸。 他的背部,满是狰狞的伤痕,原来,他纤尘不染,飘逸不凡的白色衣袍下,包裹着一具满是伤痕的健硕身躯。 他像从水中走出的神,俊美的容颜四周顿时仿佛璀璨起来。 他看着手中的樱花钗,脑海中回想着方才的倾世一吻。 他的眼睛触到放置在一旁的白色衣袍,一大片黑色的墨汁,格外显眼。 那衣服上,留着专属于她的味道。 良久之后,他从水中走了出来,拿过崭新衣袍,披上,将那染了墨汁的白袍收好,走出了温泉池。 “殿下,纳兰公主求见。”刚入得文华殿,小宝便上前来汇报。 “夜已深,不见。”逐尧皇坐到案前,将那支樱花钗放入怀中,淡淡说道。 “是。”小宝出去,将纳兰小胡回绝了。 “殿下不见我?”纳兰小胡不敢置信地问道,一双美眸,难得的露出了失意的神情。 小宝皱了皱眉,说道,“殿下说,夜已深,不见。” “他是在避嫌吗?”纳兰小胡专门挑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求见,她知道,这时候是最好说话的时候,谁知道,逐尧皇竟然一口回绝了。 “纳兰公主,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兰陵王说一不二,不见就是不见,公主您不如先回去,待白天再来吧,殿下或许愿意一见。” “好吧。小宝将军,请你将这封书信交给兰陵王。”纳兰小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小宝面前。 她心中失落不已,短短一天之中,已被逐尧皇不动身色地拒绝了三次,别人不知道,她自己最清楚了,在永和殿的时候,她曾两度示好,他都不曾有任何回应。 逐尧皇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难道还不能领会她的意思?还是,他有意回绝? 她从未见过如此洁身自好的男人,这是她人生碰到的第一个难题。 不过…… 纳兰小胡回望文华殿,难题越大,她越是要挑战。 “殿下,纳兰公主求见。”小宝小心翼翼地说道。 第二日一早,逐尧皇用了早膳,纳兰小胡又来了。 “让她去东华殿候着。” “东华殿?!”纳兰小胡听了,怔愣了片刻,那是逐尧皇接近外来使臣和文武百官的地方,逐尧皇把她当做外来使臣接见? “是的,公主,殿下是这么吩咐的。”小宝说道 纳兰小胡听了,顿时脸色煞白—— “昨晚请你交给殿下的诗,他看了吗?”她问道,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缕尘埃,在逐尧皇面前卑微不已,所有的优势,都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保证,我有将书信交给殿下。”小宝双手环胸,回答道。 “好吧……那我去东华殿等他。”纳兰小胡说完,故作坚强地转过身,紧咬着下唇,往东华殿而去。 等了许久,当逐尧皇的身影出现在东华殿门口的时候,纳兰小胡站了起来,看着远远走过来的男子—— 他一袭白袍,纤尘不染,尊贵且威严,一种深厚的男子气概,配上他那藐视天下的神情,足以令所有女子怦然心动,然而,他的身上又有一股淡漠疏离的气质,令人不敢仰望,更不敢靠近。 他的世界,是一个永远不能轻易走进去的世界。 “兰陵王殿下……”纳兰小胡走上前去,轻轻俯身,今日的她,一袭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但是,逐尧皇视若无睹,那张风华绝代,俊美非凡的脸,淡漠疏离到仿佛遥不可及。 “平身。”逐尧皇淡淡说道,随后便走上东华殿的书案前,坐下,“纳兰公主求见本王,有何要事?”他完全是一副谈国家大事的语气。 纳兰小胡有些无措起来,原本盛气凌人的美丽,此刻如她自己所说,卑微如尘埃了。 她明白了,美色对逐尧皇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么才情呢? “兰陵王殿下,其实,我前来并非为了国事,而是……有些事情想要讨教。” “纳兰公主有何事,不妨直说。”逐尧皇有礼有节。 “……”纳兰小胡的心,再一次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的语气,太疏离了,她准备好的措辞一下子就被他打乱了,“我……殿下,我昨晚请小宝将军给你的书信,你……可有看过。” ------------ 【二0九】 “不曾看过。”逐尧皇据实说道。 “……殿下……”纳兰小胡惊异抬头。 逐尧皇坐在那里,有如天神一般,眸光清如水,亮如芒,仿佛承载着满天星斗,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她等待了五百年的人。 可是他…… “公主,不如说正事吧。”逐尧皇说道。 纳兰小胡轻呼了一口气,袅袅娜娜地走到逐尧皇面前,姿态万千地对着他福了一福。 从没在男人面前紧张过的她,此刻心里却忐忑不安。 “兰陵王,我知道,你是寂寞的,因为你同我一样,超于常人,这世间,只有我懂你的寂寞。”她说话的时候,呵气如兰。 逐尧皇听了,浅浅一笑,说道,“纳兰公主,你错了。” 他温润双眸清宁无比,淡定如常,深邃不可捉摸有如浩瀚的大海,迷离又如冬日清晨的浓雾,风华绝代,得让人沉醉。 此刻,他无悲无喜,透过万丈红尘看着纳兰小胡,说道。 “我错了?!”纳兰小胡说道,“难道不是吗?你是天才,你有无人能懂的寂寞,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的眉心郁结着寂寞。” 纳兰小胡绝不相信自己会看错眼。 “也不完全错,在过去一段漫长的岁月中,本王确实是寂寞的,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本王并不寂寞。” 纳兰小胡一怔,“兰陵王找到灵魂的伴侣了?是秦流苏?可是,她是你的亲妹妹,最重要的是,他天朝皇上逐冥冽,也就是你弟弟的女人,他们生了一个聪慧无比的孩子了,殿下。” “这些,自然无需同纳兰公主分享,时间够了,若纳兰公主没有其他事情就退下吧,本王会差人送你回去,一路安好。”逐尧皇有礼下了逐客令,只要对方懂得进退,他从不刻意令谁难堪,但若触及他的底线,下场不见得好。 纳兰小胡冰雪聪明,自然知道逐尧皇的意思。 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她还是退了出来。 一走出东华殿,她脸上强装的所有笑容瞬间瓦解,不得不承认,她在逐尧皇那里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颗心,沉入了谷底,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轻微的痛症。 “就这样放弃么?等待了那么久,才等到一个足够出色的男人。”纳兰小胡坐在长廊上,眉心纠结着郁气,“不,轻言放弃不是我纳兰小胡的性格。” 最后,她坚定地说道。 这时候,流苏恰好和小绮罗一块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娘,我去找父皇玩,你自己去找皇姑姑哦。”小绮罗朝流苏挥了挥手,说道。 “嗯,小心点,要逗父皇笑,让他开心知不知道?”流苏叮嘱道。 “我知道了,父皇最近都不太开心,我听罗念大伯说,他昨天还一夜未归呢?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今天我要去批评他,他是皇上,怎么可以不回宫呢?” “不回宫?”流苏心中微怔,他为何不回宫? “娘,我走了哦,待会我还去找十三叔一起去找魏太傅请罪呢。” “好。”流苏将心头的疑惑压下,点了点头。 小绮罗在无崖子的陪同下,蹦蹦跳跳往逐冥冽寝宫那边走去了。 “流苏公主……”正当流苏转身,准备去找皇姐逐云霓聊天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呼唤,回头一看,只见纳兰小胡仪态万千地走了过来。 她真的是美,美的十分精致,没有任何瑕疵。 “纳兰公主,你好。”流苏顿时便觉得来者不善。 “好巧,又碰到了。”纳兰小胡用一种令流苏觉得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说道。 “公主这是要去哪里?”流苏穿着样式简单的素衣,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站在精心打扮过的纳兰小胡面前,有如百合与牡丹之分别。 清新淡雅,雍容华贵,一目了然。 “哦,我刚去看了兰陵王,同他谈了诗词歌赋。没想到,兰陵王如此渊博,纳兰不得不甘拜下风,不过,已经约好下次赏月之时再互相切磋。现在,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样啊……”流苏听了,微笑着说道,“兰陵王的的渊博,确实无人能及,他难得碰上纳兰公主这样才情卓绝的对手呢。” “过奖了。”纳兰小胡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哦,……对了,流苏公主,我听闻你其实并非逐月皇义女,你乃是亲生女,和逐离皇是兄妹,你们的女儿绮罗郡主是不论恋的产物对吗?” 流苏听了她这话,猛然抬起头来,这件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哦,你无需讶异,我听兰陵王说的。”纳兰小胡看着她,说道。 【今天完毕】今天两个重要情节的漫画都已经出了,依旧在微博。 ------------ 【二一O】 “苏苏,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逐云霓发觉了流苏的异常,放下手中的铲子,问道。 “没什么啦,皇姐。”流苏慌忙将心事敛了起来,转而问道,“皇姐,你为什么要种这一株豌豆花啊?” “昨天看到十三哥抱着绮罗在我这里饮茶,他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我看着就伤感了起来,我才二十一岁啊,就已经死了一个夫婿,宫里那些人还说我克夫!说我再也嫁不出去了!哼!所以,我种下了这颗豌豆花,来年,等它开花的时候,谁第一个注意到它,我死活也要嫁给他!敢不娶我,我让大哥灭了他全家。”逐云霓双手叉腰,凶恶地说道。 流苏听了,顿时一脸黑线,灭了全家!小绮罗和逐云霓不愧是姑侄俩啊,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如果第一个看到的是哪个太监呢?” “太监不算!” “如果……如果是十三哥或者是四哥或者是大哥呢?” “那他们就要负责帮我找到如意郎君!!” “皇姐,你那么好,一定会等到你命定的意中人的。” “那倒也是!”逐云霓好像想开了什么,突然又笑了起来,她是个忘性子,平时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 “你们在干嘛?”两人正聊着,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回头一看,只见逐野瞳拎着一个什么小盒子走了进来,他一袭青衣,气质霸道,张扬尊贵,腰间那宝蓝色玉石,耀眼得让人不敢正视。 “我们在聊天,不告诉你!”逐云霓站了起来说道。 “不告诉,我还不想知道呢。流苏,过来,这个给你吃的。”逐野瞳说着,将小盒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打开来,只见四个精致无比的梨花形状的糕点放在里面,晶莹剔透。 “哇,好漂亮的糕点哦。”流苏被这形象逼真的糕点吸引了,和那树上长着的梨花一模一样呢。 “我让御膳房做的,快点吃!”逐野瞳将盒子移到她面前。 “你太偏心了!我也是你妹妹,怎么从来没见你特意让御膳房做个什么东西给我吃!”逐云霓站在一旁,佯装不满。 “你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大哥那么疼你,我们流苏吃了那么多苦,我现在当然要加倍补偿了!”逐野瞳敲了逐云霓一记,说道。 流苏听了,突然心中一颤,一种不可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 “十三哥,谢谢你。可是,这个太精致了,我不舍得吃。” “有什么不舍得的,吃完还有呐。”逐野瞳大大咧咧地说道。 “哼!偏心偏心,你偏心!”逐云霓对着逐野瞳一记猛烈的追魂打! “逐云霓,你给我住手,小心我削你!” 真好,望着眼前打闹的两人,流苏心里的烦恼不觉就消散了许多。 “这是什么?”逐野瞳突然蹲了下去―― “啊!别拔!!”流苏慌忙阻止,但是――逐野瞳已经伸手将那刚种下去的豌豆苗,连根拔起,用拇指和食指拈着,还扭头问道。 流苏整个人玄幻了!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逐云霓的脸色,瞬间千变万化,然后只听见―― “啊!!!!!!”逐云霓看着被逐野瞳拈碎的豌豆苗,发出了海豚音一般的声音,那恐怖尖叫声不绝于耳! “快跑!快跑!”逐野瞳心下明白过来,一手拿过小盒子,一手拉起流苏就往云霓殿外跑! “逐野瞳!你个杀千刀的!花还没开,你就把它拔了!我这辈子再也嫁不出去了啦!!”逐云霓手里拿着铲子追着逐野瞳杀了出去! “逐野瞳!你给我站住!!” “逐野瞳!!” 逐云霓累的双手叉腰,但是却追不上逐野瞳了。 “皇妹,你放心,哥哥我一定帮你绑个好男人回来!”逐野瞳一边逃窜一边说道。 “你个混世魔王,以后别让我碰见了!!!”逐云霓气得将小铲子扔到好远去。 “哇……”跑了好长一段路,逐野瞳回头没再看见逐云霓的身影了,才停了下来,“好凶悍,难怪嫁不出去!” “……”流苏,一手扶着长廊,一手指着逐野瞳,弯腰喘着粗气,“你……你干嘛……拔了皇姐的豌豆苗。” “好奇啊,你们两个大人神秘兮兮地蹲在那一小撮东西面前,我就想说……拿起来看看,谁知道力气太大,一捏就碎了!” “她要伤心死了啦!”流苏想起逐云霓对那珠豌豆苗的期待,不禁伸手拍了逐野瞳的背一把。 “想要爱就勇敢去追求,把希望寄托在一株死苗身上有什么用!”逐野瞳颇不赞成地说道。 “哎呀,女孩家的心思你是不会懂的啦!”流苏明白逐云霓的想法,就像那些年,她每每和绮罗陷于困苦之中的时候,就会拿着那块遗留下来的麒麟玉佩看,寻找精神的慰藉。 长廊的另外一边,兰陵王逐尧皇走了过来,看到十三和流苏便停下了脚步,逐野瞳和流苏同时也看他。 “大哥……”逐野瞳喊道。 “……”流苏也朝逐尧皇福了福身,但是,没有说话。 【今日新闻:无崖偷亲四格漫画,十三爷和绮罗吃面漫画,小绮罗赌气不吃药漫画均已出,微博有。】 ------------ 【二一一】 逐尧皇背着手走了过来,威严的气势,可撼天动地。 他看着低头不语的流苏,只见她眉心郁结着愁绪,目光有些茫茫然,还有那些些忧愁的神情,令他心里顿时一紧,阵阵发疼。 她怎么了,一夜之间就变得好没有生机。 心中暗思,但礽将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而看着一旁的逐野瞳,说道——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魏太傅那里吗?”他的语气颇为严厉地说道,惩罚还没结束呢,可怜的十三爷要跟着魏太傅和那些小王爷小公主们学习十五天。 “……我出来透透气,那老头讲话让人想睡觉。好了好了,别瞪了,我马上就回去。流苏,拿着……不许给别人吃,听到没有?!” “嗯。”流苏点了点头。 逐野瞳将食盒放到流苏的手中,逃也似地回去魏太傅那边了。 两人看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角落的位置。 流苏低头看着手中的食盒,福了福身,“那……我……我也走了。”说着,便转过身退了下去。 “流苏……”逐尧皇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他不许她不开心,他要她快快乐乐的,所以,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带着愁绪离开。 “太子哥哥……”虽然逐尧皇已经是兰陵王,但她依旧这么叫他,而他,也不在意。 “同我一起出宫去走走。”他将她手中的食盒拿了过来,递给一旁的冷眉,说道。 山色葱绿,宛若美人的黛眉;岸上夏花嫣红,恰似少女的面颊;湖上和风,如同酒香一样醉人;湖中波纹,似白绫一样起伏。 逐尧皇和流苏并排坐在岸边,小宝和冷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美得令人心悸的景色,流苏却无心欣赏,她一直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湖面。 “碰到什么难题了?”逐尧皇望着平淡无波的湖面,问道。 “哼!”流苏捡了块石头,站了起来,猛地将石头丢进湖里,咚的一声,平静的湖面起了一阵涟漪。“其实,我一点也不相信那个臭纳兰小胡的话,太子哥哥你才不会把我的秘密告诉她呢,她休想搞破坏!太子哥哥的为人我会不知道吗?”她气鼓鼓的,那张纯净的脸庞因为生气而红扑扑的,表情更是生动无比—— 逐尧皇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这番话,唇角不觉泛起一丝笑意。 他喜欢被她无条件信任的感觉,他也站了起来,看着她,说道—— “那你还愁眉苦脸的,刚刚在宫里就一直皱着眉头。” “我只是在想,二皇叔和三皇姑当初因为不伦的关系不堪重压,结果不得不离开曜京,被迫浪迹天涯,远离亲人,至今也不能回来。 如果我和四哥的事情被捅了出来,那该怎么办呢?四哥是皇上呢,朝野岂不是要大乱,民间岂不是会民怨沸腾吗? 还有我的小绮罗也会跟着受累,被天下人唾弃。我呢,也就成了古人所说的红颜祸水了,说不定还会被当做苏妲己被砍头呢!” “苏妲己妖娆艳丽,魅惑众生,令商纣王遗臭万年,流苏可没有苏妲己那么有本事。” “太子哥哥!!”流苏听到他还在取笑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流苏……”逐尧皇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很多时候,如果一件事情隐瞒不下去的时候,选择让它大白于天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怕…… ” “傻瓜……”逐尧皇揽住她的双肩,坚定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的声音清宁如许,却含着一股坚定无比的力量,令人不由自主就会相信他,依靠他,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太子哥哥……” “好了,不要忧心了,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不了的时候,就勇敢的面对。而且,你不必牵挂那么多,老四既然能绕过我这个太子登上皇上,他还没本事摆平这件事?至于你和绮罗,更无须担心,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们的,我保证。” 流苏听了他的话,悬在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完全落了下来,她点了点头。 突然,她又想了什么,说道—— “纳兰小胡好像很喜欢太子哥哥,才会来骗我的。” “是吗?”逐尧皇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亦不敢兴趣。” “呵呵,我……我也是猜测而来啦,其实我也不知道。”流苏傻傻笑了一下。 “轰……”突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响起一声惊雷,一场暴雨毫无预期地倾盆而下,六月的天气,好似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令人猝不及防。 “哇,下雨了……”流苏伸手挡住头,说道。 “走!去那边躲躲雨!”逐尧皇拖住流苏的手,往树林里走去,“唔……”突然,他的头一阵剧烈的疼痛,消失好久的头疼病,突然之间就犯了。 【今晚还有哦】 ------------ 【二一二】 逐尧皇松开流苏的手,双手抱紧头,疼得难以自已。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流苏慌忙伸手扶住了他,他高大庞然的身躯摇摇欲坠,似乎要倒下去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支撑住他。 “无碍……”逐尧皇暗暗咬紧牙关,忍着头被撕裂般的疼痛,拖住了流苏的手,一起往前跑去。 流苏的手被他一把握住,一起在暴雨之中向前奔跑,流苏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 “你……”她抬起头来,望着他那完美到无以复加的侧脸,为何她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来?这感觉来自久远的不知名的地方。 令她的心跳加速。 逐尧皇拉着她的手地往小树林里边走去,头依旧在隐隐作痛,但是,有流苏在身边的时候,他决不能倒下! 他跟她说过,有他在,就不用怕。 流苏一边随着他走,一边抬头,她看到他在紧咬牙关强忍着疼痛,她很想问他还好吗? 但是,她知道,现在最好是什么话都不说,他已经够疼了,她该做的就是不让他分心,尽快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让他减少疼痛。 走了一段路,眼前赫然出现一棵中心部分已经半枯朽的大树,如果两个人挤一挤,尽可以在树洞里拖到雨势停为止。 “进来!”逐尧皇精神一振,回头招呼了她,大树的根部正好突出一段,形如矮凳一般,让她可以不必坐在湿漉漉的泥土地上,他让她坐在里面。 而他,则站在树洞外面,像一个帐篷一样,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外面的雨,那暴雨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坐在树洞内的她,却一点雨也不会淋到。 他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雨。 他明明还在头疼。 “太子哥哥……”流苏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那雨水打湿了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水滴顺着他弧度完美的下巴淋了下来,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他很疼,嘴唇抿紧,眼睛闭着。 看到他这个样子,流苏突然觉得好感动,可是,又好难过。 “太子哥哥……”她不由地伸手,抓住他长袍的边角。 听到她的呼唤,逐尧皇睁开眼睛,低头温柔地望着坐在他面前的人,嘴角勉强浮现一丝笑意,“你不会淋到雨,我就放心了。” “你也坐进来,我们挤一挤吧。”流苏看着他被淋的通透的白袍,说道。 逐尧皇怔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好。” 钻进树洞里,逐尧皇捱着她坐下来,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紧紧挨在一起。 雨小了一些,但依旧在下着。 “太子哥哥,你还很疼吗?” “唔。”他闭上眼睛,头垂在她的肩膀上。 头疼病已经好久没有犯了,这次突然间又犯了,还是她在身边的时候,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要不,我帮你揉一下太阳穴吧。”流苏见他一直皱着眉头便说道。 在现代的时候,她爸爸也有头疼病,流苏经常帮爸爸按摩的。 “好。” 得到他的允许,流苏转过身去,双手按住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按着。 因为她的抚慰,逐尧皇的疼痛减缓了一些。不期然间,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从她的体肤、发间柔柔地沁出来的。 “流苏,我们以前见过的,是不是?是不是?”突然,逐尧皇突然握紧她的手腕,看着她急切地问道。 “太子哥哥……”她惊讶地望着他,为什么他经常问她这个问题? 他是这么一个出色的人物,如果她真的见过,一定忘不了,可是,她对他没有印象啊…… “不!我们一定见过,我们一定见过,只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逐尧皇抱紧自己的头,突然间,他懊丧无比。 而流苏从未见过高高在上,威严无比,反手间运筹帷幄于天下的逐尧皇有过这般失意的神情―― 这样的他,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太子哥哥,为什么你经常问我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可是有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我以前见过你,难道,你曾经在我的梦中出现过吗?还是,我们上辈子见过了?流苏,你告诉我……”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愿放开。 “唔……”突然间,逐尧皇的头更疼了!越想记起些什么,就越疼,他松开双手抱紧头。 “太子哥哥!”流苏见他痛成这样,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她半蹲起身子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抱着他的头,脸轻轻贴在他的发上,柔声安慰道―― “别想了,别想了……不然会更疼的……” 逐尧皇亦伸手抱紧了流苏的腰―― “不行,我一定要想起来,我一直觉得我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是和你有关的,我一定要想起来……” 狭小的树洞内,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沥沥的雨不肯停,天地之间,仿佛也只剩下这相拥的两个人了。 ------------ 【二一三】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逐尧皇的头疼也慢慢消散了,可是,一种强烈的感觉却牢牢抓住了他。 他仍旧抱紧了流苏,头埋在她的发间,她柔软的双手抱着他的头,安抚着他的疼痛。 良久,流苏先松开了怀抱—— “好些了吗?”她问道。 “不疼了。”突然抽离的怀抱,让他有种失落的感觉。 “那就好……”流苏吁了口气,他刚才那痛苦难当的样子,真让她心有余悸。 也才发现,两人的衣服都淋湿了,一阵风吹来,流苏不禁打了个寒颤。 逐尧皇看在眼里,将她往树洞里边移了一点,说道—— “你别动,我来生火。” “嗯。”流苏坐在原地,双手环抱着膝盖,看着。 逐尧皇忽然回头,朝流苏投去深深一眼。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岁月在这一刻静安…… 半响,两人又同时转过头去,别开了视线。 只剩下淡淡的感觉在小树林里静静流淌…… 逐尧皇捡了些干树枝,引燃了一堆火。 火烧了起来,周围渐渐温暖了起来,淡淡的火光照耀在两人的脸上。 仍旧有些寒意,流苏抱紧了身子。 逐尧皇见状,解开了身上的衣袍。 里面仅穿一件白色的内衬,因为被雨淋湿的关系,他那健硕伟岸,肌理分明的傲然身材被包裹着,显露无疑,浑身散发着天成的霸气和威严,那白色内衬下边,象征着男人经历和魅力的条条的伤疤先若隐若现。 是谁说过的,受过伤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儿! 而流苏见他突然脱了衣服,连忙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虽然他身上还是穿着衣服,但也怪难为情的啊…… “披上,别感染了风寒。”过了一会,正当她低着头不知道往哪里看的时候,逐尧皇弯下腰来,双手将已经烘干的白袍披在流苏的身上,又将衣袍的带子系好。 顿时一股混杂着他独特强烈的男人气息将她紧紧包围着,而他,也在她尽在咫尺的地方,她的体香再次若有似乎的传入他的鼻息间。 流苏抬起头来,说道,“谢……” 然而,谢字还没有说完—— 突然,她愣住了,一双眼睛定定地,紧紧看着他的肩头,拿在手里的小树枝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逐尧皇不解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怪异反应,“不舒服吗?” 而流苏,仿佛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一股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 她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他肩膀,上面一个月牙形的牙印,滋生出粉色的息肉,她的指尖轻触过那一处。 “这……这个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她的浑身每一处都在颤抖,她真的快要窒息了。 她脑海中回想起那黑暗中的一幕,那带着面具的神秘男子在小茅屋的木床丄毫无预警地进入她的身子时,她疼的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那血腥的味道后,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的疤痕,她当时清清楚楚看见了自己留在那个男人肩头的疤痕。 而现在,她居然无意间在逐尧皇的肩头看到了这么一个明显的月牙形疤痕。 “流苏……”逐尧皇发觉了她的不对劲,他蹲下身来,双手拦住她的肩膀,低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太子哥哥,你……你可以脱掉你的衣服吗?” “……流苏”逐尧皇一怔,她这是怎么了?提出这种要求来。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想问问,你的身上有没有箭伤之类的伤痕,我想看看……不……我……”流苏连忙解释到,她太惊讶,太激动,太……太难以置信了,所以,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的伤何止一点点,你爱看,便看吧。”逐尧皇不解流苏怎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脱去他白色的内衫,转过身去,那健硕的背对着她。 她喜欢看,就让她看。 流苏看过去,她愣住了,没有想到,逐尧皇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竟然有这么一个好多道伤疤的背,他的背上,有箭伤,刀伤—— 他曾经一定流过很多血,他雪白的衣袍,一定染过猩红的鲜血。 而在这些伤痕当中,最最显眼的,还是他肩头那一道粉色的月牙形伤疤。 在那一大堆狰狞的伤疤里,小月牙显得那么突兀,但又带着点香艳的味道。 因为,一看便知,这伤疤不是箭伤,不是刀伤,而是咬伤,谁会去咬逐尧皇呢?谁又能咬到他呢?又有谁会被他允许咬着一口呢? 逐尧皇背对着她,娓娓说道—— “平定三藩叛乱的时候,我,老四,小十三,我们三个奉先皇命令出征,那一次,我们三个遭遇了此生最大的煎熬,尤其是老四,他为了救我差点命丧黄泉,而我在那次艰难的战役中失去了一段记忆,小十三则被围困了半个月之久,无论地方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屈服。我们三兄弟,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战争,最后终于平定了三藩叛乱……原本约定见面后要痛饮三天三夜的,但后来……却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履行这个约定……” ------------ 【二一四】 流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月牙儿看起来那么清晰。 难道,逐冥冽一开始就骗了她?可是,她随身带了整整六年的玉佩,确实是逐冥冽的没错啊。 但,如果逐冥冽骗了她,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其实是太子哥哥,那太子哥哥为什么也不记得呢?太子哥哥是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她坚信。 难道,他所说的失去的那一段记忆,就是这件事吗? 玉佩,玉佩,玉佩…… 流苏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太多太多的疑问。 她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抬头,逐尧皇肩上那月牙形的疤痕,近在咫尺,再次伸手,抚摸而过。 月牙形疤痕,硌着她的指尖…… 也就是说―― 流苏抬头,深深地看着逐尧皇的背,伟岸,威严,给人一种担负天下大任的感觉…… 六年前的男人,很有可能不是逐冥冽,而是……而是太子哥哥。 那晚那个活活被射成了一个箭靶子似的男人,不是逐冥冽,而是太子哥哥?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那绮罗就是他的女儿了。 那他们六年前就已经…… 可是,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呢? 逐冥冽…… 她的脑海中闪过和逐冥冽息息相关的过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哥哥,谁咬过你吗?”流苏努力将颤音压下,问道。 “我的记忆里,没有。” “……我们每个兄弟姐妹都有一颗快玉佩,那……那你的呢?”流苏想起,自己在现代一共搜集了四块玉佩,有三块都碎了,只有一块保持了完整的形态,那完整的一块,也就是召唤她来古代的那一块。 “流苏,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逐尧皇将内衫穿好,将满是伤痕的背遮住了,转过身来,才发现流苏脸色煞白,额头冒汗,嘴唇和手都在发抖,他心中一紧,眼眸一凝―― “你生病了?” “不……我……我没有生病,太子哥哥,你的玉佩呢?你的玉佩呢。”她握紧他的手,急切而又不知所措地问道,她快要昏倒了,事情来得太突然,虽然在盘郾城的龙甲阵内,她心中曾经生出过怀疑的感觉,但她以为那只是种错觉罢了。 毕竟太子哥哥说过,那年,他们三个人都曾经在小茅屋里出现过。 可是现在,这个月牙形的疤痕,却让她……让她…… “那块玉……我给了它一个特殊的意义,所以没有随身携带。发生什么事了?流苏,不要让我担心。”逐尧皇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太子哥哥,我……我想马上回宫去!”她要去找逐冥冽,把事情问清楚。 然后…… 她抬头,深深凝视着逐尧皇,他的样貌,已夺却了春花秋月的风情和高山深海的凌厉睿智。 虽然仅穿着内衫,可是,威严和气度丝毫不减,那眉眼之间闪动着睥睨苍生又海纳百川的气度。 他的风情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透着颠倒众生的魅惑,他不屑于外表,却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惊艳了人间。 然而,他……是她这具肉身的亲哥哥!和四哥一样,他们也是兄妹。 流苏的心,好乱好乱…… 乱到无以复加。 如果真相真的和他有关,如果绮罗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么要告诉他吗? 还是,让一切随着他失去的记忆,一同遗忘? 回到宫里,逐尧皇立即让小宝请华太医入宫,而流苏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逐冥冽。 到了逐冥冽寝宫,罗念看到一路奔跑过来地流苏,心下讶异―― “公主……” “皇上在吗?”流苏抑制住内心的波动,问道。 “皇上和小郡主在玩,公主,我去通报……” “不用通报了,我想自己进去……” “好吧……” 流苏走到殿内,远远的,便听到了绮罗稚嫩而欢快的声音―― “父皇,父皇……父皇我要吃这个……” “乖,不能再吃了,你看看你,小嘴巴都钻不下了。” 流苏看到逐冥冽将绮罗抱在怀里,柔声哄着。 他的眼中那令人心惊动魄的宠溺不是假的,他是真的好疼好疼该绮罗,即使到了现在,她依旧没有怀疑这一点 还有,他对于她,也不会是假的,她都从来不曾怀疑过。 可是―― 兰陵王的肩头,有月牙形的牙印,她也曾经看过逐冥冽那同样满是伤痕的背,他的肩上是没有月牙疤痕的…… 她曾经一度以为,那月牙形疤痕,大抵随着岁月的流苏,已经慢慢消失了…… “娘,你来了。”正当她站在原处发怔的时候,小绮罗转头发现了她,她连忙从逐冥冽的腿上滑了下来,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逐冥冽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他一身玄黑色衣袍,立在苍白月光下的高大身影,他有一张俊美邪魅却冷漠异常的脸和夜色般浓黑的深邃眸子,眼神淡漠疏离,隐约中有一种逼人的压迫感,他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 【二一五】 他沉默半晌,深邃的眼眸中有淡淡的光辉,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他淡淡说道―― “你来了……” 自从册封大典没能成功进行之后,逐冥冽对于她的态度便疏远了,有时候碰见,看也不看一眼,即使面对面,依旧冷冰冰,就跟流苏刚刚认识他的那时候一样。 “我来了。”她说,声音是颤抖的,眼睛紧盯他幽幽的双眸,她想透过他这双永远深不见底地眸子看清楚他的内心―― 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他冷漠的外表下究竟有着怎样的情怀? “娘,父皇刚才画了一幅画给你哦。”小绮罗拉着流苏的手,往逐冥冽身边走去,指着他手中的画卷说道,那双晶亮的眸子笑成了两轮弯弯的皓月。 流苏看过去。只见,画卷上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正弯腰捡地上的枯黄的梧桐叶子,一个冷冽的男子站在一旁看着她,那双冰眸有着淡淡的柔情―― 画的旁边写了一首词,“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他的字迹纷乱缭绕,内心似破不宁静。。 “娘,你看,父皇把你画的好漂亮哦。”小绮罗弯腰,用小嘴吹了吹那未干的墨迹,开心地说道。 “绮罗啊,你和无崖哥哥先去玩,好不好?”流苏弯腰,微笑着对女儿说道。 “你们要说悄悄话吗?羞羞羞……”小绮罗用手刮着自己的小脸蛋。 “绮罗……” 小绮罗听了,放下手来,看了看流苏,又看了看逐冥冽,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慢慢说,不急不急,我出去了。父皇说,等一下要带我去骑马呢。父皇,不许见了娘,就忘了哦。” “好,不会忘的。”逐冥冽宠溺地刮了刮绮罗的小鼻头,点头道。 于是,无崖子带着小绮罗出去了,寝宫里,独剩下逐冥冽和流苏。 做了皇帝的逐冥冽,寝宫却依旧和在四王爷府时一样,冷清,简单,没有奢华,没有排场,宫女也没有几个,完全不像日曜王朝其他皇帝。 听御膳房的人说,他依旧每餐两个菜。 “你要和我说什么?” 他将画卷放在一旁的书案上,问道。 流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几经挣扎,她终于起唇问道―― “我想再问你一次,你还记得六年前你在我耳边说过一句什么话吗?”她的声音颤抖着。 “不记得了。”逐冥冽淡淡回答道 “是不记得还是根本不知道!”流苏的声音和表情突然激动了起来。 逐冥冽微愣了一下,抬眼紧绷着一张脸看着她,她的眸子里含着泪水。 “六年前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你,对不对?!”流苏走到他的面前,问道。 逐冥冽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情绪,袖中的拳头慢慢握起。 “那个人……那个在我耳边留下承诺的人,其实是太子哥哥对不对?我看到了,他的肩膀上有那道月牙形的疤痕,而你的肩膀上,没有。”她紧盯着他那双看起来依旧平淡无波的眸子,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你很开心那个人是他,不是朕,所以迫不及待地跑来质问朕,是不是?” 流苏听了,顿时完全明白了,逐冥冽这句话等于是已经承认了,承认了他不是六年的男人。 她整个人后退了两步,望着逐冥冽,喃喃说道,“原来真的不是你,那个人是他,真的是他……不是你……不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流苏说着,猛地上前揪紧逐冥冽胸前的衣襟,仰起头,激动地责问,一张脸上满是悲愤的神情。 逐冥冽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凝视着她,眼眸,深,邃,不见底―― “ 你为什么要骗我,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她抬手,拼劲全力使劲捶打着逐冥冽的胸膛,而逐冥冽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任她捶打! “你不但骗了我,也骗了绮罗,还骗了太子哥哥,逐冥冽,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骗我和绮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流苏哭着,泪水在脸庞肆意的流。 他低头,看着她哭泣的脸庞―― 突然,流苏张嘴,一口咬在逐冥冽的胸口,狠狠的咬住。 剧烈的痛袭来,逐冥冽疼的皱了皱眉,但还是一动也不动,定定站在那里,任她撕咬,任她发泄,任她责怪,直到咬出血来了,隔着那血色的布料,血渗了出来,腥膻了流苏的嘴巴。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我该怎么办?……”流苏伸手抓紧他的衣裳,痛哭着,手指因为用力,关节泛着白…… “流苏……”逐冥冽伸手握住流苏揪紧他衣襟的手指,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不要碰我,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突然,流苏将手从他的掌中抽出,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自己猛地后退了几步,指着他,大声道―― “逐冥冽,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的!” ------------ 【二一六】 “逐冥冽,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流苏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逐冥冽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哭着跑出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良久良久,他转过身,看着他为她做的那幅画,墨迹还未干,不知为何,有的地方竟然花了。 他提起毛笔,将画一笔一笔修补好了。 “公主……”罗念追着流苏跑了上去。 流苏停下脚步,却不曾回过头来―― “什么事?”她带着哭腔问道。 “公主,请您相信,无论如何,四爷……四爷是爱你的,他所作的一切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爱你,您知道吗?我跟在四爷身边十几年,深深知道。四爷眼里从未有过任何女子,可是有一回,他竟然来问我,怎么样能使你开心,为了您的笑容,四爷是什么也愿意做的啊,公主……还有……” 但是,流苏没有听完,就跑了,再也没有停下来。 流苏躲在御花园最偏僻的角落里,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紧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间,泪水顺着指尖滑落,打湿了掌心。 时间凝结成冰,她的思维亦如此,不能思考,不能转动。 “本王……会娶你为妃。” 那句远得仿佛几千年以前的话,她却无比清楚,无比的熟悉,那是六年来,日日夜夜思念的话语。 铿锵有力,惊心动魄,毋庸置疑。 那个充满惨白月光的夜晚,那个疾风骤雨般的夜晚,那个将她从现在召唤而来地夜晚,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 他那时,从水底出来,伤痕累累,整个人好似成了个箭靶子,笼罩在白晃晃的月光中,就像从天而降的神。 他……不是逐冥冽…… 不是他。 是太子哥哥……是太子哥哥…… 可是,能说出来吗? 天空,忽然又飘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那雨点打湿了流苏的发丝,她抬起头来,看着丝丝雨帘―― 一切都那么飘渺,那么不确定。 她该怎么办呢? “流苏……” 她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疼惜。 文华殿内。 逐尧皇端坐在宽大的白玉雕椅上,华神医凝神替他诊脉―― “华医,本王的头疼停了一段时间,为何现在突然又痛了起来,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巨疼。” 华神医站了起来,福了福身,说道,“兰陵王殿下,这是好事情,我曾经说过,殿下吃的药只是个辅助,殿下需要受到外界一些刺激,才能恢复那段空白记忆,殿下许是受到什么外界的刺激了。” 逐尧皇听了,心下凝神, 所受的刺激?…… “冷眉,去华清殿看看流苏怎么样了?” “殿下,已经去过了,华清殿的人说,公主出宫了……” “出宫了?” “十三爷带她出宫去了。” 雨后的曜京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摊小贩们侧面反映了这座都城的繁荣。 一个身穿冰蓝色衣袍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年轻公子带着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姑娘在街上逛着。 “你看你看,这个多好玩,我们买回去,给绮罗玩吧。”逐野瞳把一个鬼脸面具戴在脸上,把脸凑到流苏的面前,摇着脑袋,说道。 “……”流苏无声点了点头。 逐野瞳将面具拿了下来,放回原处,“咳……不喜欢啊,那……我们去买那边的小玩意儿好了,走……” 逐野瞳又走到另外一个小摊面前,拿起几个小面人,放到流苏的眼前―― “好不好看?”从来也没有哄过女孩子的逐野瞳,在努力地笨拙地做着哄流苏开心的事情,只是―― “……”流苏苦笑了一下,依旧无声地点了点头。 逐野瞳有些丧气地把小面人放回原处,走到流苏面前―― “到底怎么了?刚才躲在那里哭,现在又一副愁容,发生了什么事?” “十三哥……”看着眼前这朝气蓬勃的男子,流苏又有流泪的冲动,她的心思,复杂到无以复加。 “是不是纳兰小胡欺负你了?你说,十三哥给你靠!你忘了我说过的啦,无论我是谁,你是谁,我逐野瞳永远是秦流苏最后的靠山,不离不弃的靠山,我就是你的人了!” “不,没有人欺负你,真的,你不要担心。” “那你怎么……”刚才他经过御花园听到低低的压抑着的呜咽声,便不由自主走了过来,却看见躲在那里偷偷哭的流苏。 他为了让她开心,就把她带出宫来了。 谁知道,想逗他笑,逗了一路,她还是眉头不展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她。 “我……”流苏张嘴,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件事情,能说出口吗? “怎么了?” “我就是……就是想家了……” “想家?想家的时候,最想做什么?”逐野瞳问道。 “……想……吃面。” “吃面?好!我们就去上回和绮罗一块吃面的地方吃面去!”逐野瞳一听,她终于有想做的事情,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放下来了一点点。 ------------ 【二一七】 逐尧皇将面前精致的锦盒打开,一块麒麟玉佩出现在眼前,一样的黑色金丝线,缠绕着玉上,逐尧皇三个字赫然在目。 而不同的是,他的玉佩左侧很不起眼的位置,“尧”字那一撇和下面一横中间有一点朱砂色的小红点。 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逐尧皇将玉佩拿在手中,端详着。 他曾经给这块玉佩赋予过一个特殊的意义。 流苏想看他的玉? 后来在小树林里,她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奇怪? 问她,她却只说身子不舒服,想要回宫,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殿下……纳兰王子求见。”逐尧皇正思索着,小宝进殿来汇报道,眼睛不由地看了看一旁候着的冷眉,她表情依旧冷冷清清的,但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明情愫,小宝肚子里的八卦场子蠕动了起来:冷眉姐姐和那纳兰宁楚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逐尧皇听了,将玉佩放回原处,回头对冷眉说道,“你是要回避还是没关系?” “……我……对不起,殿下……我想先行告退。” “好。”逐尧皇应允了冷眉的要求。 过了一会,一身华贵紫衣,锦帽貂裘,腰间洗着蓝宝石在小宝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见了逐尧皇单膝跪下―― “小王纳兰宁楚参见兰陵王殿下,殿下安康。” “纳兰王子不必多礼,请坐。”逐尧皇坐于上首,气势威严无比,他示意纳兰宁楚坐下。 纳兰宁楚四下看了看,未能发现想见之人,眼下便有些失望―― 他的眼神自然没有逃过逐尧皇的眼睛,但逐尧皇并未有动声色,等着纳兰宁楚自己开口。 “兰陵王殿下,小王……小王想见见冷眉。” “纳兰王子,冷眉若是想见你,本王自然不会阻拦,但她若不想见你,你不能强求她,这点你应该明白。” 纳兰宁楚听了,心中涌起一股失落的感觉―― “其实,小王是想接她回去,她在云天国长大,六年前却抛弃身份来到兰陵王殿下的身边,小王……唉……” 一大碗面放在眼前,上面堆满了牛肉,逐野瞳说了,把你们这里最好的牛肉都切来,给这个女的! 流苏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便吃不下去了。 逐野瞳见了,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筷子,说道,“我们逛了一路,你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这碗面必须给本王吃下去!”软的不行,他还是来一贯的硬的好了。 “我不想吃……”心里头好多好多的心事不知该向谁诉说,又不知道说了之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她哪里吃得下去呢? “你有心事不想说,我暂时不勉强你,但是,面你必须给我吃!!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本来就没有几两肉,现在风一吹我都怕你被吹走了!”逐野瞳强迫性地将筷子塞到流苏的手里,“实在不想吃的话,面汤也给我喝两口,我不许你饿到自己。” “我真的不想吃,对不起!”流苏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离开了小面摊,往前走去。 “你……”逐野瞳连忙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跟了上去,“你到底怎么了?!!!”逐野瞳又从来不哄女孩子的,这么一来二去的,他就朝她吼了起来。 “我……”流苏张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你……你哭了……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该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凶你,可是我也是着急啊我……”逐野瞳一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马上投了降,心中顿时懊悔不已,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死了,他真混,还骂她。 “喂!你这个年轻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弱小的女子,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把你抓起来,报官去!” 正当逐野瞳准备拉着流苏走的时候,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鼎鼎大名的十三王爷的衣袖,义愤填膺地怒喝道。 “你!你在乱说什么?”逐野瞳一把甩开这突然出现老大爷的手,他最讨厌陌生人碰到他了,何况还是个乱糟糟的老头子。 “你把人家姑娘都弄哭了,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想强抢民女?!你是不是?”老头不认识微服出巡的逐野瞳,便大声质问道。 “老爷爷他不是……”流苏见了这情景,心知老大爷显然是误会了,又看见逐野瞳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不好看,她连忙一把擦了眼泪,解释道。 “姑娘,你不要害怕,这种纨绔子弟老朽见的多了,兰陵王殿下公私分明,我带你去报官,去找兰陵王说道理去!”谁知,这老头就是认准逐野瞳气压良家妇女了。 “什么?糟老头子,你说我本王欺负她?!你瞎了?!”逐野瞳瞪着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老头,粗声粗气吼道。 “什么本王?你以为自己是王爷啊!你这个年轻人啊,不但欺负弱小女子,你还欺压老人,老无幼以及人,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吗?我看你一表人才,原来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这老头原来是个落魄秀才,也能说几句文绉绉的话。 “你说什么?糟老头,你想死吗?!!你竟敢质疑本王的身份?!”谁这样当街教训过他十三王爷!还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流苏见逐野瞳堂堂十三王爷当街跟一个老头子吼了起来,心里那矛盾的情绪一下子被抛了开来,连忙急着劝架。 她将逐野瞳拉开说道,“你怎么跟老爷爷吼上了,会吓坏老人家的!” “我哪里吓坏他了?你看看他这个硬骨头的样子,口口声声说我欺压良家妇女,你是妇女吗?你明明还是个黄花闺女!!” “……你!我……我生孩子了啦!”流苏听了,看了看四周,好多人看着她呢,她脸都红了。 “我说你是你就是!”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小点声行不行?”流苏告饶了。 “姑娘啊,你别怕,他这还不是强抢民女了?走,我们马上去报官!”老头说着,就要拉着逐野瞳往官府里去。 “糟老头子,你不要命啦!!”逐野瞳伸手拎起老头字的衣领子,怒吼道。 流苏见状,顿时生气极了,这个无礼的家伙,怎么可以对老人家动手呢,即使被误会了,也不能动手啊! “臭老头,本王要好好教训你!!”他两只手,一下子就将老头举了起来!老头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流苏连忙四处看看,看到地上有一根长长的棍子,她连忙将棍子捡了起来,往逐野瞳的屁股上打过去―― “放手放手,你这个不尊敬老人的家伙!” “喂!你干嘛帮着这个乱讲话的糟老头子来打我啊!!”逐野瞳一边将老头放下,揪着老头,一边躲闪着流苏的棍子。 顿时,街边的人慢慢围拢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这怪异的一幕。 “这不是十三爷吗?”有的人认出来了。 “这女子是谁呀?竟然敢当街打十三爷屁股?” “快点放开老爷爷,跟老爷爷道歉。”流苏见他不但不停手,还拖着老爷爷打圈圈,把老爷爷都转晕了,她气极了,继续用捆子打他。 “……”逐野瞳头一回被人用棍子打,而且还是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快点放手!!再不放手,我走人了!!” 逐野瞳见她真的生气了,才不甘不愿地松了手,还狠狠瞪了老爷爷一眼。 流苏连忙跑到老爷爷身边,一边向他道歉,一边为他整理衣服,一边帮他顺气,“对不起对不起,老爷爷,他本来脾气就很坏,今天心情有不太好,请您不要生气,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喂!”逐野瞳看着她对人老头子那么好,不满的喊了一声,“啊啊啊……你还打!” 流苏听到他吼,又过来拿棍子抽他,一边抽,一边弯腰向老爷爷道歉,“对不起您,对不起……” 老爷爷瞪了逐野瞳一眼,又留给流苏一个善意的微笑,才带着他的糖葫芦离去了。 “你干嘛在大街上打人啊,很没有面子的。”逐野瞳不满的嘟囔着。 “谁让你这么不尊敬老人,我当然会生气。”流苏气得腮帮子都红了,早将满脑的愁绪抛到了脑后,“你平时嚣张霸道就算了,对一个老人家也这样,真是欠收拾的家伙。” “你才……” 逐野瞳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烈日下那个“该死的糟老头子”一边抬手抹着汗,一边向路人兜售糖葫芦,而买的人很少,那糖葫芦的糖汁都快融化了。 “骂起人来倒是挺精神的,几串糖葫芦都卖不出去,糟老头!”逐野瞳说道。 正在这时候,突然老头头一晕,摔倒在地上,费力地扶着一旁的柱子站了起来,才发现脚崴了,走不动了。 “逐野瞳,逐野瞳……喂……你要干嘛啦,不要再去骂人打人了……”流苏见他往老头那边走去,连忙拿着棍子跑了过去。 “上来!糟老头!” 逐野瞳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流苏停住了脚步,她讶异地看着他―― 只见,他走到老爷爷面前,弯下腰,让老头趴到他的背上,然后将老头背了起来,往一旁走去。 雨后的阳光好耀眼,而这样高大英俊的逐野瞳背着一个老爷爷走在路上看起来让人觉得好温馨,好有力量哦。 顿时,一种感动涌上流苏心头,她站在原处看着逐野瞳的身影笑了。 这个看似火爆的家伙,其实也有细心和善良的一面呀,只是这些平时都被他那目中无人的霸道给掩盖了罢了。 逐野瞳将老头背到一辆马车面前,和车夫说了些什么,然后老头便被安排进了马车内,那老头子还频频向逐野瞳点头。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逐野瞳才回到流苏的身旁―― “你还拿着一根棍子干嘛?!谋杀亲夫吗?”他抢去她手中的棍子。 “什么亲夫!乱讲!”流苏又把棍子抢了回来。 “我有圣旨,你迟早是我的!”逐野瞳霸道地说道。 “懒得理你。” 流苏说着,抛下逐野瞳往回走。 “什么叫懒得理我,我说你是我的,你就会是,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继续懒得理你!” “喂!你去哪里?” ------------ 【二一八】 逐野瞳送流苏回去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十三王爷府,左穆跑了出来说道―― “十三爷查到了,是已经告老还乡的礼部的陈大人。” “是他?”逐野瞳脑海中浮现一个模糊的影像。 “末将已经查清楚了,当年太后确实是假手于他的,先皇驾崩后,陈大人便以年老体衰为由,告老还乡了。” “马上把他秘密带回十三王爷府来,记住,这件事情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末将领命!”左穆说着,便秘密赶往陈大人的老家了。 逐野瞳那双迷人的丹凤眼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 他的身世,究竟是怎么样的? 又会给他的命运,带来怎么样的变化?流苏,本王不想让你像今天这样不开心,本王会让你的脸上挂着笑靥。 流苏回了宫,却没有回华清殿,一个人沿着宫墙,毫无目的的游荡着。 骄炎的烈日行在当空,洒下灼热的阳光,照得地上像火炉一样,闷热无比。 宫内的花草焉了垂着头,知了热得受不了,躲在茂密的枝丫间放声鸣 “驾……驾……”突然前方传来震天响的声音,还伴随着马儿仰天的啸叫声。 流苏抬头,这才知道,不知不觉走到了围场。 “驾……”铿锵有力的呼喝声从围场里面传了过来。 只见一匹黑红色的骏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男子一袭白袍,纤尘不染,宛如天神驾到,他拉紧手中缰绳,锐利的目光直视前方。 挥起手中缰绳,重重地拍打在马背上,那马儿扬起双腿弹跳而起,嘴里发出啸叫声。 而他的身后,还有十三个身著统一黑衣的男子,以骑着骏马。 他们的身后,扬起了漫天啸叫的尘土。 流苏看着策马而来的人,站在原处,他―― 就是那晚在她耳边留下那一句铿锵誓言的人―― “本王……会娶你为妃。” 当时的他伤痕累累,但是,她清晰的记得,那句话是那么有力,那么坚定。 “流苏……”她正想着,逐尧皇的马已经到了她的跟前,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她抬头,与他四目相似,他抬起右手,他的属下便退了下去。 她在看着那双眼睛,六年前他是带着面具的,她看到的只有他的眼神。 “上来!”逐尧皇朝她伸出手,她低头,他的手横在她的眼前,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流苏迟疑着伸出手,逐尧皇握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拉上了马,单手环抱着他的纤腰,将她至于胸前。 他完美帅气的下巴,就在她的头顶,一种属于逐尧皇的强烈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他,就是六年前的男人吗?真的就是他了吗?―― 突然,她觉得有些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么喜欢看着我发呆。”逐尧皇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哂笑着说道。 但是,他喜欢她这样看着他的感觉,表情憨憨的,笨笨的,他觉得好满足,好……满足。 “我……我不是故意的……”流苏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低着头。 “想看就大方看,大胆看……”逐尧皇见她窘迫的样子,不禁笑了,那一笑,倾了城,倾了国,“不过……”他微微靠近她,“我更喜欢看你偷偷看我。” “……”流苏的头低的更低了,都快垂到胸前了。 “哈哈哈……”看着她窘迫的样子,逐尧皇忍不住哈哈大笑,爽朗的声音听起来好生惬意。 “太子哥哥……你……”她好想问他关于六年前的事,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且,他失去了一段记忆,他们又是兄妹。 “在我面前,你不需吞吞吐吐,任何话,你都可以同我讲。” “不,没有,我没有什么话要讲。” “那我带你骑一圈如何?” 流苏刚想说话,他手中的马鞭已经抽了出去,马儿飞奔了起来,朝着那片火红火红的枫叶林的深处而去。 黑色的骏马,白色的长袍,浅粉色的烟衫和那火红的颜色融为一体,好似一幅壮阔而凄美的画卷,像天地的尽头无限地延伸开去…… 逐尧皇拥紧流苏,单手拉紧缰绳往前飞身而去,那双意志坚定的双眸此刻散发着强大的力量,仿佛拥在怀里的,是他的天下。 骏马在火红的枫叶林中穿过,他们置身于一个火红的海洋之中,流苏那张秀丽的脸庞,被染上了热烈的红色。 “抱紧一点……”逐尧皇清宁如许,却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流苏听了他的话,手紧抓住他的衣袍,感受着他强有力地心跳声。 “要起飞了……” 话音刚落,逐尧皇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直奔驰着的骏马竟然突然弹跳而起,直飞了起来,他掌下用力,火红的枫叶突入而至,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一片一片,又一片的枫叶落在他们周围。 …… “好美哦……”流苏忍不住发出惊叹。 【完毕,漫画有更新】 ------------ 【二一九】 “好美哦……”流苏不禁发出惊叹。 火红的枫叶,飘落在他们的衣襟上,发间,脚边―― 美得令人心惊, 似真似幻似梦…… 逐尧皇低头,看着怀中人儿的脸,干净,纯洁,灵动,秀丽,那灿然的一笑,充满了勃勃的生机,令他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令他想要与她,并肩看,天地浩大…… 她的唇就在咫尺的地方,玫瑰粉色,柔嫩欲滴,他心下一紧,环抱住她纤腰的手蓦然缩紧,然后生生别开了视线,一双有力的双眸直视前方。 “吁……”马行到枫林深处,逐尧皇拉紧缰绳,停了下来。 他长腿一跃而下―― “来……”再度朝她伸出手――将她从马上带了下来。 两人并肩而立,四处看去,一片火红,令人沉醉。 流苏张开双手,在原地打圈圈,用手去接那些飘落的红枫叶,拿起一片放在鼻息间轻轻闻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逐尧皇站在原处,凝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那道凌厉威严的眼神,慢慢柔软起来。 “看到你笑,我就放心了。”逐尧皇说道。 流苏睁开眼睛来,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她透过片片飘零的枫叶看着他―― 就像现在这样吧,既然已经错了,就将错就错,把这个他不知道的秘密隐藏下去,让六年前的一切随风飘逝,飘到岁月的深处去吧。 他们只是兄妹,小绮罗只是意外的小天才,一切就维持这样的现状吧。 想到这里,流苏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太子哥哥,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因为带你骑马吗?” “我不告诉你为什么,但是,就是很谢谢你。” 流苏说着转过身去,在枫叶林里欢快地奔跑起来,一直到跑累了,便不顾形象大大咧咧地躺了下来,张开双手。 逐尧皇背着手走了过去,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他白色的衣袍在火红的枫叶林中更显纤尘不染。 这一刻,岁月静好。 流苏坐在马背上,逐尧皇牵着缰绳,从枫林里慢慢步行而出,一直走出枫林,走回了东华殿门口。 流苏刚要下马便看见一个窈窕的美人脸上带着淡淡愁绪候在东华殿的长廊上,纳兰小胡看起来已经等了逐尧皇很久了。 “兰陵王……”当看到那一抹白色的威严身影时,她顿时站了起来,雀跃地迎了上去。 这个绝世的男人,太过完美,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单单是看到他的背影,已经情难自禁,恨不能化为一棵树,长在他必经的路旁。 然而,当她看到立于马背上的流苏时,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了―― 流苏,竟然能让堂堂兰陵王为她牵马?!她何德何能?! 她的心,顿时重重地掉入了谷底,嫉恨的情愫油然生起。 流苏见了纳兰小胡那双充满了怨怼的眼睛,连忙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太子哥哥,我……我先回去了。”流苏向逐尧皇请示道。 “嗯。”逐尧皇点了点头。 流苏便在纳兰小胡那比利剑要厉害一百倍的目光中,逃离了现场。 唉,太子哥哥被美女看上了。 “殿下……”纳兰小胡朝逐尧皇福了福身,柔声唤道,仅仅两个字,却真真是千娇百媚,能酥了男子的骨头。 “纳兰公主。”逐尧皇有礼却疏离地应道,伸手将手中马鞭递给了冷眉。 “我……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时辰了……”她低着头,一抹红晕浮上脸颊。 还是不甘心,她的美貌和才情,从来都是一把利剑,缘何到了逐尧皇这里就失了效?一点作用也发挥不了。 看看那秦流苏,一身素色的衣服,简单两个麻花辫子,头上一点装饰也没有,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她究竟凭哪一点,吸引了能让逐尧皇用兄妹以外的眼神去看待的呢? “本王并没有和纳兰公主约见。” “……”纳兰小胡听了脸色一阵发白,轻声说道,“殿下……纳兰只是……只是希望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来约见殿下……” “公主越逾了,本王从因私事约见任何外来使者,还请公主见谅。以后纳兰公主若要见本王,先让东华殿的人通报,本王酌情考虑见或不见。”逐尧皇说着,便撇下纳兰小胡,步入了东华殿内。 纳兰小胡看着逐尧皇远去的背影,顿时内心悲愤不已,牙关紧咬着。 “纳兰公主,殿下已经下了逐客令,请回吧,以后切忌不要未经通传就来等殿下,殿下刚才其实已经发火了。”冷眉对纳兰小胡说道,她了解殿下,纳兰小胡已经越过了他的底线。 她转头,看着冷眉,然后两步走了过去,一巴掌猝不及防地拍在冷眉的脸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如果不是我哥哥你早就……” “你疯啦!”小宝见状一把拉住纳兰小胡的手,猛地一推,将她推了几步远,随即将冷眉拉入怀中护着! “你这个没本事的小侍卫,还想英雄救美了,可惜,她也只是个连女装都不敢穿的假女人!!” ------------ 【二二O】 冷眉顿时脸色煞白。 “你放屁!!” 小宝对着纳兰小胡吐出一句粗野的话,“我的冷眉姐姐穿女装比你美一千倍!” 纳兰小胡听了,双手环胸,讥讽地说道,“小侍卫,别说谎了,我会不知道?” “谁说我说谎了,我都见过了,她美得不得了!”小宝将冷眉护在身后,说道。 “你!”纳兰小胡气得拂袖而去。 “这个疯子!快点滚回云天国去!”小宝对着她的背影咒骂了她两声,然后才回过头来。 她的煞白的左脸颊微微红肿了起来――“冷眉姐姐,你没事吧,打疼了吗?”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穿女装了?”冷眉冷冰冰地看着她问道。 “没……没见过。”她一板着脸,小宝就怕。 “那你还乱讲……” “没见过还不能想象吗?”小宝挠了挠脑袋,说道。 “以后不准想!”冷眉转过身,往东华殿内走去, “为什么呀?”小宝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冷眉的背影,追了上去,才十八岁的他,真是不懂这个冷冰冰的姐姐的世界。 “总之我说不能想就不能想!”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可是你的脸肿了,找太医来看看吧。” “不必了。” “哥,我决定了,一定要这么做。”纳兰小胡腾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鼓鼓地说道。 “决定什么了?”纳兰宁楚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走到纳兰小胡身旁坐下,说道。 “我无论如何也要留在日曜王朝。” “还没向逐尧皇提亲你就拒绝了,还能怎么样?” “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么?”兰小胡手捏紧杯子,“君子报仇,十年都不嫌晚,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怕什么?逐尧皇,我是不会放手的。” “你切不可胡来,惹恼了逐离皇或者是兰陵王,对云天国都没有好处,此番,我们是为求和而来,你不要搅乱了计划。” “哥你放心,这个我知道,我不会扰乱你的计划的,不过,你要出面帮我做件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逐冥冽冷冷说道,,目光冷然投射,玄黑色龙袍下包裹着的,仿佛是一个令人胆颤的撒旦。 顿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信任丞相郎燕站了起来,他弓着腰,道―― “启奏皇上,臣等有请皇上立后。” 逐冥冽听了,冷凝的目光扫射了座下众臣一眼:“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启奏皇上,郎丞相所言极是,皇上登基已有月余,臣等认为是时候立后了,给朝廷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户部杨大人说道。 “是啊,皇上,请皇上立后吧,多将军之女既是皇上赐婚的王妃,按理应顺位成为皇后。” 逐冥冽看了众人一眼,说道―― “朕立后不立后,立谁为后,都由朕说了算。以后,此等事情不要再拿到朝堂上来说了。” “这……”三人互看了一眼,继而郎燕说道,“皇上,这立后一事乃国事,关系到朝廷社稷和天下苍生的命运,还请皇上尽早立后啊……” “立后……”逐冥冽咀嚼着这两个字。 “逐冥冽,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那张哭泣着指控他的容颜在逐冥冽脑海中浮现。 逐冥冽站了起来,冷冷说道―― “立后一事,容后再议!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黑色袍子飘逸,他一人将狂傲,邪魅,阴佞的气质演绎到了极点,就似一朵罂粟,有毒,却舍不下―― 逐冥冽走出金銮殿,回头,那象征着皇权的大殿已归他所有,可是却那么的不完整―― 逐冥冽一路走到了华清殿,只见流苏正在和玩宫女们踢毽子―― 她好像一个跳跃的精灵,在花丛中飞舞,那纯净到美好的笑容令人不由得想要疼惜。 “哇,公主,你好厉害……”几个宫女围着流苏,在一旁欢快地拍着手。 “谁要学,谁要学?”流苏的脚一边灵活的弹跳着,一边喊道。 “我要……我要……” 那欢乐的气氛真真是美好,但是,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兰儿回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逐冥冽,慌忙跪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流苏一听,顿时脚下一歪,那毽子往逐冥冽的头上飞了过去―― “呀……”宫女们眼见那毽子就要砸到逐离皇的头了,慌忙都跪了下去。 逐冥冽轻轻撇头,伸出手,轻巧地将毽子抓在了手中。 “我们走吧。”流苏对贴身宫女说道,转身便离去。 宫女们迟疑地看了看逐冥冽,然后才起身跟着流苏一块走了。 逐冥冽站在原处,幽深的眼眸凝视着那抹清秀的背影―― 流苏,没想到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见 你泪如雨下 听刀剑喑哑 高楼奄奄一息 倾塌 谁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无瑕 “流苏,无论如何,你都是朕的女人,事情还没有结束。”逐冥冽手一松,那毽子悄然落地。 贴身侍卫罗念看见逐冥冽眼中那种强烈的占有欲,那种可怕的想要不顾一切将她得到手的目光,让他心有余悸。 ------------ 【二二一】 “公主,怎么不理皇上呀?”兰儿忍不住问道。 “不想理。”流苏坐到秋千上,头靠在绳子上,闷闷地说道。 “公主,皇上其实很关心您的,您入宫来的第一天,他就让我和兰儿还有小河入宫来陪伴了,虽然皇上嘴上没说,但我想他是担心您认生,皇上对公主很细心的。他……” “兰儿,我不想听,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流苏打断了兰儿的话。 兰儿听了,轻轻叹了口气,退了下去,独留一个空间给流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公主这些日子一直回避着皇上。 骄炎的烈日行在当空,洒下灼热的阳光,照得地上像火炉一样,闷热无比。 华清殿的花草焉了垂着头,知了热得受不了,躲在茂密的枝丫间放声鸣躁。 好在秋千上方有绿色的藤架,凉爽了不少,流苏坐在秋千上静静地发着呆―― 不知不觉,她的身子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接着一个冷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大臣们要朕立后了。” 她抬头一看,逐冥冽那张修罗般冷峻,撒旦般无情的脸,还有那双让她日夜不得安宁的眸子,近在咫尺间。 “不关我的事。”她别过脸去。 逐冥冽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他一双眼睛在凛凛生威,在接触到她时化作了浓浓的温柔。 只可惜,她永远也看不到,因为他总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给她温柔。。 感觉到他的靠近,流苏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她说过,永远也不会原谅逐冥冽的欺骗就真的不会原谅!! 逐冥冽伸手一拉,她被狠狠拉入他的怀中,脸重重地摔在他的胸膛上,他那健硕的肌肉,硌的她好疼, “放手!”她激动地要逃离他的钳制,他的手却趁势滑到她的腰间,紧紧地让她贴近自己的身子,他冰冷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流苏,别让朕毁了你!!”他森冷的声音,让她身子一僵,转头,只见逐冥冽扯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 “你想做什么?别让我更恨你!” 他的目光转暗,透出丝丝危险:“不准说恨朕,否则,朕会让你如愿!”听着他的话,流苏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你又想怎么样?又有什么计划?又来一次刺杀吗?像上次在江北的时候那样,让你的手下用毒箭对准我,对准太子哥哥!” “朕说了!朕没有刺杀过太子,至于你,朕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刺杀你!你听清了吗?”逐冥冽握紧她的手腕,一字一句说道。 “哼!我会相信一个骗我的人吗?”流苏冷冷说道。 逐冥冽听了,手松了开来,背过身去,说道,“朕说没有就是没有!” 流苏不再跟他争论什么,别过脸去,不再说什么了,她才不会相信他! “朕要走了。”半晌过后,他说道,声音低沉,像是封藏了千年的冰。 “……”流苏没有说话,他走,他最好是快点走!她根本就不想看见他好不好?! 逐冥冽站了起来,他高大身躯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脸庞,他忽然又一把将她抱起,紧紧搂着,越来越紧,湿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在她耳边喷洒,让她浑身不舒服,她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开。 他把头埋在她清香的发丝间,手抚摸着她的发丝,贪婪地吸取那些属于她的香气,邪魅无比地说道:“还是那句话,江山,本王要;你,本王也要。流苏,故事才刚刚开始,谁是历史的主角还没有定论,无论如何,你的名字旁边一定要有逐冥冽这三个字,你听清楚了吗?听明白了吗?” “你是魔鬼!你该死!你骗了我,骗了绮罗,你现在又想怎么样?” “既然,你说过永远不会原谅我,好,朕自然会如你所愿,既然不能爱,那么,让你恨朕一辈子,也行。” 明明艳阳高照,阳光灿烂,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半掩在阴影中,一半露在日光下,一明一暗,邪魅俊美得近乎渺茫,同时,残忍无情冷漠疏离的教人害怕。 流苏呆呆望着他这张撒旦一般的脸孔。 逐冥冽欺身上前,双手托起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捧在他的大掌里,像一件稀世的珍宝。 她的眼睛清莹流转,偶尔带着点儿惊慌闪烁着,纯澈无暇。 阳光下中,他深深凝望着她,时间在此刻凝固成霜。 “你是朕的。”最后,他霸道狂傲地宣布他的所有权。 “不会!我不会是你的!”流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他,也对自己大声说道。 “那就试试看。”逐冥冽的声音从空气中传过来,直到身影消失拐角处。 今日完毕 【我明天一早出发去桂林,大概游玩四天,稿子已经存好,每天更新会较之前少一点,大家耐心点哈。】 ------------ 【二二二】 “那就试试看。”逐冥冽的声音从空气中传过来,直到身影消失拐角处,“而且,由不得你。” 他走了,空气中却留下他冰冷的气息,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流苏无力地跌坐在秋千上。 逐冥冽…… 逐冥冽…… “我们日曜王朝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现在,就让朕来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本事,今天猎的头筹的,朕重重有赏!”逐冥冽身著玄色骑马装,骑马装上绣着金龙,他不凡的冷酷身姿立于骏马之上,那双冰眸望着众人,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王爷和众臣纷纷跪倒逐冥冽脚边,高呼万岁。 “开始吧……”逐冥冽抬了抬手,示意狩猎比赛正式开始。 顿时,狩猎场上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狩猎场上,永远都是男人展现本色的最佳场所。 狂奔的骏马,四处逃窜的猎物,骏马上精神百万的铮铮汉子,还有那立在高台上兴奋地观看着的女眷们。 “快看,快看,九哥今年看起来格外勇猛呢。”几个公主靠在一起,看着狩猎场上的男人。 “九哥勇猛是勇猛,可是,我最想看的还是大哥,四哥还有十三他们三个人一块狩猎的情景呢,那才过瘾!” 流苏和小绮罗也被安排坐在看台上,望着骑在骏马上奔驰的众人,小绮罗尤为兴奋,一双小鹿般的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场中的人。 “鸭子鸭子,你也会骑马打猎吗?”小绮罗一边看着一边头也不回地问她的书童无崖子。 “……不会。”小冰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鸭子鸭子……这个名字,他真的非常恨非常恨! 可是小郡主似乎就是不记事,叫的乐此不疲,不管他的脸都多臭,不管他的声音多么冷酷,她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娘,你说今天谁会赢呢?” 小绮罗趴在栏杆上看着狩猎场的叔伯们,问道。 “你说呢?”流苏回过头来,反问道。 “我觉得十三叔会赢呢。”小绮罗踮起脚朝那马背上的逐野瞳招了招小手。 “为什么呀?” “皇伯父不会下场,父皇又不会跟他争,其他的叔叔伯伯也不是十三叔的对手,不是十三叔赢,谁能赢啊?”小郡主分析道。 却不知这句话引起了某人的不满,小果子插嘴道―― “小郡主,您的意思是说,咱们十三爷就算拔得头筹也是因为兰陵王和皇上让着他了?”小果子心里可不舒服了,“咱们十三爷是日曜王朝最有名的勇士,打猎骑射,样样第一,十四的时候就瞒着先帝参加武举,要不是被先帝发现将他拎了回来,那一年的武状元非十三爷莫属呢。而且,咱们十三爷还被先王封为大将军王呢。大将军王啊,就是兰陵王和皇上陛下也没有这样的殊荣啊。” 流苏往狩猎场上看过去―― 只见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并排立于马上,个个身姿不凡,英俊无比,气势非凡。 今日狩猎场上,不不分君臣,只有兄弟! “大哥,四哥,今天不如我们兄弟三个好好的比试一场怎么样?”逐野瞳望着那狩猎场上奔驰的人群,眼中露出狂傲轻蔑的目光,都是些雕虫小技。 “我没有意见,大哥,你呢?”逐冥冽转头,望着兰陵王逐尧皇。 “我当然也没有意见。”逐尧皇说道,他那双睥睨苍生的双眸流露着淡然笑意。 “好!”逐野瞳豪气地说道,“今天不管谁输谁赢!都要履行我们六年前的约定!” “痛饮三天三夜,不醉不归!”逐尧皇和逐冥冽同时说道! 六年前,他们被困在山谷当中,就要被诸侯的将士围剿而死的时候,他们说,等打退了敌军,回到日曜王朝的第一件事就是痛饮三天三日! “只是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再加一点筹码了……”一旁特意来狩猎场上观战的云天国王子纳兰宁楚出声道,“三位比试,若谁赢了,就能赢得流苏公主手中的鲜花!” 纳兰宁楚话音刚落,,流苏一愣,赢得她手中的鲜花?这几朵花是她刚才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摘下来的。 而所有的人也朝看台上的女子看过去,只见她一袭粉色烟衫,秀丽灵动,手中拿着一束粉紫色的鲜花,那双过分澄澈的眼睛此刻正带着疑惑的神情望着众人。 她不知道,她这神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惊艳了三个男人。 “好!”三个男人同时说道,她手中的鲜花是战利品?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赢! “驾……”逐野瞳高扬起马鞭。 “驾……驾驾……” 突然,狩猎场上其他的人都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场中央那奔驰中的三个男人,他们日曜王朝最最出色的三个男子,他们一同出猎了! 流苏站了起来―― 看着场中,他们怎么会一块狩猎? 狩猎场上的众人也激动起来,六年了! 整整六年没有见过三王在一起狩猎的精彩画面了。 他们三个人在狩猎场上交相辉映,相得益彰的情景曾经让多少人热血沸腾啊!如今,又要在现了么? ------------ 【二二三】 狩猎场上,红白黑三匹良驹在场中奔驰着,马背上的男子个个是人间极品,逐尧皇威严难当,逐冥冽冷傲深沉,逐野瞳热烈奔放…… 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气质演绎到了极点,造物主最珍贵的三个人在一起骑马打猎的画面,看起来惊心动魄,赏心悦目,令人移不动视线。 这样世间最令人向往的三个男子竟然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内。 飞驰中的逐野瞳举起弓箭,啪的一声松手,一头豹子应声倒地…… 仔细一看,他正射中豹子的心脏,那豹子抽搐几下,便断了气。若非有无穷大的力气,一头这么勇猛的豹子是不可能一箭毙命的。 “十三爷威武!十三爷威武!”场上的人激动地欢呼起来,他们真心拥护着逐野瞳。 “哇,十三叔好帅好帅哦。”小绮罗欢快地拍着手说道。 逐野瞳眼中亦闪过傲然霸道的神情,他的骏马一边沸腾着,一会回头看着两个哥哥,大声地说道―― “十三可不会让着两位兄长!你们加油吧!” “谁要你让了!”话音刚落,逐冥冽手中的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出去,众人脸猎物都没有看清楚了,就见一只大雁扑棱几下掉在了马前,逐冥冽那张冷傲邪魅的脸,亦露出了不懈的神情。 他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吾皇威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哇,父皇也一样帅呢!”小绮罗高兴地跳了起来。 逐冥冽和逐野瞳两人同时看着一直立在马上,云淡风轻的逐尧皇―― 这下一人一箭,也算的上是第一轮的比赛了,所有人紧张无比地看着场中央,兴奋又紧张地等待着。 逐尧皇不慌不忙地拔出羽箭,拉开长弓,对准不远处的一只野山鸡。 众人愣了,兰陵王就射这一只小小的野山鸡吗?必输无疑啊…… 正当众人不解的时候,逐尧皇的箭突然改变了方向,箭指长空,然后他看也未看,手一松,箭朝空中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低头一看―― 众人再次惊呆了,那一根羽箭上射穿了三只鸟!真正的一箭三雕! “兰陵王!兰陵王……”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让整个狩猎场里变成了一个战场,一个王者称王的战场。 流苏瞪大了惊讶的眼睛,这还是她第一看到涉猎场上的逐尧皇,一样的气势傲然,他究竟,有什么是不擅长的? 第一轮比赛,不相上下,但是因为逐尧皇有一鸣惊人的效果,所以逐野瞳和逐冥冽心中均认为是大哥率胜一筹。 所以,到了接下来的时间,比赛更加激烈了。 狩猎场成了这三个人的舞台! 他们手中的箭羽,如雨点般射了出去,猎物纷纷倒地。 每个人都英姿勃发,每个人都器宇轩昂,每个人都本事了得,狩猎这件事情,丝毫难不倒。 三王同狩猎的场面实在太令人激动了。 看的人只觉得好过瘾!!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三个人终于停了下来,战利品堆了起来。 李德全和一众太监忙着清点猎物,三个男人立于马上,逐尧皇云淡风轻,逐冥冽深邃莫测,逐野瞳飞扬跋扈―― “皇上,已经清点出来了。”李德全跪在逐冥冽面前说道。 “结果如何?” “结果……十三爷胜,十三爷比皇上和兰陵王殿下多猎得了两个猎物。” 李德全话音落,逐野瞳便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抱拳,对逐尧皇和逐冥冽说道―― “哥哥承让了!” 逐野瞳“谦虚”地说道,然后长腿一跨,飞身下马,他哪里有要谦虚的意思,谦虚的话都没有说完呢,就箭步朝看台上的流苏跑过去,袍子一甩,他直接跳上看台,整套动作潇洒利落,令在场的姑娘们看的脸红心跳的。 他一直走到流苏的面前,说道―― “你的鲜花是我的战利品,流苏。”逐野瞳朝她伸出手。 顿时,所有的人都看着看台上的两人,冰蓝色衣袍的逐野瞳,器宇轩昂,风吹来,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逐尧皇和逐冥冽也看着那两个人,个人眼中含义不同,但愿赌服输,逐野瞳赢了是事实,所以,鲜花是他的了。 “喏,给你,表现还不错!”流苏将手中的鲜花,双手递给了逐野瞳。 “什么叫还不错!本王拔得了头筹好不好?”逐野瞳接过她的鲜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然后不满地对流苏,“本王赢了,你欢呼一下不行吗?” “十三叔,你真棒!”小绮罗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想拍十三叔马屁了?”逐野瞳故意挑着眉说道。 狩猎比赛圆满结束了,逐野瞳拔得头筹,获得了金银财宝的赏赐,最重要的是,赢到了流苏手中的花,他有种赢得了一个女人的感感觉。 ------------ 【二二四】 玲珑宝塔之上,三兄弟举杯畅饮,在酣畅淋漓的狩猎比赛结束后,三人决定一场六年前的夙愿。 流苏亦陪伴在侧,是逐野瞳拉她来的。 红木桌椅上,摆满了上好的女儿红,抛却俗尘,这一刻只管痛饮。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 一场繁华 逐野瞳高举起酒杯,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 逐冥冽亦举起酒杯,接下去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 逐尧皇也举起了酒杯,“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咽,心念旧恩。 ”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一起道――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话毕,三人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豪情万丈,激情四溢…… “痛快!痛快!”逐野瞳大声道,“六年前就该这么喝了,只是大哥出了意外,才没能喝上……” 逐野瞳话落,流苏的手顿时一紧,而逐冥冽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转移到她的身上,两人的目光碰到了。 “流苏,你给我们唱那首《江山美人》吧,我喜欢听你唱歌。”逐野瞳提议道。 “唱歌?”流苏听了,抬起头问道。 “唱吧……”逐尧皇朝她点了点头,他还未有近身听过她唱《江山美人》。 “好,那我清唱一段,为三位哥哥助兴吧……” 流苏说着,站了起来。 风吹过来,衣裙飘起。 三个人都看着她,她轻起朱唇,唱到―― 道不尽红尘奢恋 /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 流苏的声音,轻轻浅浅,有如一股暖泉,那歌词直达人心深处,三个男人都被触动了,皆在自己内心深处,看到了些什么。 “轻叹世间事多变迁/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不知为何,流苏唱着唱着,突然悲从中来,伤感无比,感怀万千,过往的片段,从她被一句“本王,会娶你为妃”迷惑,穿越到古代的那一晚,到小绮罗的出生,一幕一幕都浮现了出来。 她的眼中竟然流下眼泪来,三个沉浸在歌词意境当中男人,突然见到那晶莹的泪珠滴落在碗底,顿时愣了―― 她哭了。 “流苏,你……你怎么了?”逐野瞳率先走了过去,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其他两个人的眼睛亦紧紧盯住了她。 逐冥冽深邃的眸子有一闪而过的心疼,而逐尧皇放在袖中的手,握了一握。 “流苏,不要哭。”逐野瞳安慰道。 “你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对吧,无论发生过什么事,也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你们会相亲相爱的,对吧。” “傻瓜,你就为这个哭吗?”逐野瞳听了,不禁敲了敲她的头,然后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会吗?”流苏问道。 为什么,她觉得好悲伤呢? “当然会,我保证会的。”逐野瞳铮铮地说道。 另外两个人同时怔了怔,都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逐尧皇才说道―― “我会,流苏,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三个都是好兄弟。”他声音总是有着一股令人不得不信服,不得不相信的力量。 “我也会。”逐冥冽也说道,但声音仍旧是冷冷的,淡淡的,冰冰的,看不出任何情愫,他莫测的心思,无人能解。 这次,三个人当真在玲珑宝塔之上喝了三天三夜,畅饮欢谈,然而这也是三人最后一次齐聚一堂对酒当歌话人生了。。 很久很久以后,当昔日的十三王爷逐野瞳再度千里迢迢回到日曜王朝,重登玲珑宝塔的时候回忆起了今日的情景,依旧唏嘘不已。 那时,古人已远了。 那时,沧海成桑田 那时,天涯成海角 而流苏,亦牢牢地记住了这一次畅饮,唱歌,喝酒,感怀无比。 在岁月深处,悄然盛放。 “父皇那么年轻就驾崩,原来是你们的害的,你们趁早离开皇宫吧,扫把星!” “就是,皇兄乃是一国之君,你们若还赖在皇宫里,他会被逼退位的,整个日曜王朝会因为你们这两个祸害而搅得天翻地覆……” “父皇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她和皇兄有了不伦的关系还把她留下来,简直是祸害日曜王朝祸害皇兄!” ------------ 【二二五】 “父皇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她和皇兄有了不伦的关系还把她留下来,简直是祸害日曜王朝祸害皇兄!” 五公主逐霓裳,八公主逐紫熏,十一公主逐芦将流苏和小绮罗一直逼到了宫墙的角落,对她们进行着严厉的指责。 流苏听了这些话,顿时明白了。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她的身世被传开了,大家已经知道她和逐冥冽不伦的事情了,她下意识,将小绮罗抱在怀中,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三位姐姐,这件事情,自然处理好,你们不用担心了,绮罗,我们回去。”流苏说着牵着绮罗的手,准备离去。 但是,却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岂容你说走就走的!” “就是!” “那姐姐们想要说什么呢?” “还不快点收拾东西离开……”五公主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流苏一把,流苏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娘……”小绮罗见状连忙跑了过去,将流苏扶了起来,说道。“娘你摔疼了吗?” “不疼,绮罗,我们……我们走。”流苏从地上起来,牵着小绮罗的手,将她护在怀里。 “站住!谁准你走了!”三个公主因平日见流苏受尽了宠爱,从小就是金枝玉叶的她们早就对流苏这个平民公主颇有不满。 如今抓住了她的把柄,岂会轻易放过。 “我们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我们叫你们娘俩趁早离开皇宫!”八公主把刚刚才站起来的流苏又给推了一把―― “你们不许欺负我娘!”小绮罗拦在流苏的面前,张开双手,不许这三个姑姑靠近流苏。 “绮罗……”流苏生怕女儿也被推,连忙用手臂护住她。 “娘……”小绮罗紧紧地抱紧流苏的腰,用一种无畏无惧的眼神看着欺负她们的人,她的小脑袋里又浮现出以前在扬州被人欺负的情景来。 “你这个小祸害……你!” “不许骂我女儿!”流苏拦在中间,将小绮罗护在身后,说道,“谁敢欺负我女儿,我会跟她拼命的!你们最好相信!” 三个人见流苏如此,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 “拼命?哼!那你就拼给我们看看!”十一公主说着,一手拽住流苏的头发,狠狠地扯了一把。 痛得流苏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三个公主特意趁着几个哥哥都去狩猎的机遇,将流苏和小绮罗骗到了这无人的角落,自然不怕会被发现! “走开走开!不许打我娘!”小绮罗伸出两脚又蹬又踢,两只小手手也不闲着,往十一公主的腿上打了过去。 “小贱蹄子!你连姑姑也敢打!”十一公主说着伸手一把揪住绮罗的耳朵,毫不怜惜的扯住! “你不是我姑姑,你不是……”小绮罗明明痛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了,可是依旧不服,倔强地看着面前的人。 “放开我女儿!”流苏见状一把拉紧十一公主的手腕,用力捏着,迫她松开揪绮罗的手。 “哎哟……”十一公主痛得松开了手,“你!” “算了,十一,我们走!”五公主心中有所顾忌,连忙拉住了十一。 “流苏,我劝你们还是走吧,和三皇姑一样,不然你会害了很多人,你知道么?” 说着,三个公主离去了。 “绮罗,是不是很疼?”流苏看着小绮罗红红的耳朵,顿时懊恼不已,她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就没有保护好女儿呢?好心疼好心疼啊。 “娘,我不疼,走……我们告诉父皇去,告诉皇伯父和十三叔去!” “不要!”流苏伸手抱住绮罗,轻轻吹着她的耳朵,说道,“绮罗,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为什么呀?!以前你被人欺负,你咬着牙齿也要还回去,这次她们打你,你也不还手,现在还不许告诉别人了。”小绮罗不解地说道。 “以前和现在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以前欺负我们的人是外人,现在的人是自己人,我们的方法当然会不一样,绮罗,你听娘说,现在事情有点复杂,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增添麻烦了,如果三个姑姑欺负我们的事情被父皇知道,父皇会生气,就会杀了她们,那家里就不安宁了啊,你明白吗……” “好吧……”小绮罗似懂非懂地撅着嘴巴,点了点头。 “乖。”流苏将绮罗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脑袋。 她的脸色,凝重起来。 不远处的纳兰小胡,眼中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绮罗的耳朵肿了,碰一下她就疼的直掉眼泪,兰儿和杏白,小河三个人围在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流苏帮她涂药。 “好可怜的小郡主,耳朵怎么会肿成这个样子呢?”兰儿看着绮罗的耳朵,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我不小心摔的……”小绮罗想起流苏的话,便随便讲了个理由。 ------------ 【二二六】 “我……我不小心摔的……”小绮罗想起流苏的交代的话,便随便讲了个理由。 “摔的?”杏白疑惑极了,“这不像是摔的啊,倒像是被谁给拧了。” “无崖呢?无崖怎么没有保护好小郡主呀?”小河突然想起了无崖子。 “无崖好像被十三爷硬拉去骑马了,十三爷说是要把他训练成日曜王朝第一勇士什么的……” “哎哟……”小绮罗痛得忍不住叫唤了一声,脖子紧紧缩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但是她努力地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倒是替她涂药的流苏,刚才被三个皇姐逼到墙角欺负的时候,没有屈服一下,但此刻,看到女儿明明很痛还要强忍着的可怜模样,心里针扎一般的疼痛,眼泪忍不住了,啪嗒啪嗒往下来。 小绮罗听到流苏的啜泣声,连忙回过头来,看到她那张满是泪水的脸,连忙抬起肉肉的小手,温柔地抹去她的泪水,说道―― “娘,你怎了哭了嘛,我不痛啊,真的,一点都不痛哦……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宝贝,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娘真的好没用……”流苏放下手中的药汁,将小绮罗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她追悔莫及,刚才应该不顾一切保护好女儿的,她怎么可以让她被人打呢? “流苏,流苏……快点倒茶……” 两母女正抱在一起,三个宫女也在一旁垂泪的时候,逐野瞳那特有的爽朗霸道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身穿骑马劲装,脚蹬马靴,英俊潇洒的他手持马鞭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酷酷的,也是穿着骑马装束的无崖子。 看样子是刚从围场上过来。 流苏见了,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别过脸,逃避着他的视线,说道―― “哦,你……你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逐野瞳大大咧咧地坐下,兰儿和杏白连忙上前来替他拿走马鞭,给他端了杯解渴的梅子茶。 “不欢迎你就不来了么?”流苏故意说道。 “……那倒是!咦,我们绮罗小郡主啊,这次看见十三叔,怎么不跑过来了,是不是怨十三叔把你的小书童掳走了?”逐野瞳发现他进来后,绮罗不像往日那样,欢快地跑过来跳到他身上撒娇,倒是用半边脸对着他,不禁奇怪地问道。 “不是啦,十三叔,我……我有点困了,哎呀,我睡觉去了哦。”小绮罗牢记流苏的吩咐,怕逐野瞳看到她受伤的耳朵,便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跳下凳子,准备往自己的寝宫里跑过去。 无崖子敏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等一下!不跟十三叔撒个娇怎么能走呢?”逐野瞳怎么会放过这个可人的小家伙,他见侄女儿要跑,连忙放下茶杯,几步走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放在怀里打了个圈圈,谁知,那手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小绮罗的耳朵上―― “哎哟……”绮罗忍不住疼的呼叫出声,一只小手无意识捂住了耳朵。 逐野瞳见了,顿时脸色一凝―― 而流苏亦脸色煞白。 “你受伤了?”他看着小绮罗明明痛得皱成一团,却还故作轻松的小脸,凝重地问道。 “没……没有啦……”小绮罗急着否认。 逐野瞳抬手,将小绮罗捂住耳朵的手拿开,顿时,那只红肿的快要溢出血来的小耳朵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上面皮都被扯破了,涂了黄黄的药汁。 无崖子也看到了,他那一贯酷酷的眼神一凝!有人拧了她的耳朵!! “秦流苏!!”逐野瞳抱着绮罗,头也不回地朝流苏大吼一声。 “怎……怎么了?”流苏被他吼得吓了一跳,仿佛又回到了刚到十三王爷府那会的感觉。 “谁欺负你们了!给本王说!!”他厉声吼道,容不得流苏有丝毫的逃避。 “没有谁啦,真的!” “无崖,把你的小郡主抱回去休息!”逐野瞳将小绮罗放在无崖子的背上,示意他将她背走。 “十三叔……”小绮罗生怕她娘被逐野瞳骂,轻喊了他一声,眼中流露出祈求的目光。 “乖,快去睡觉,十三叔不会骂你娘的。” 绮罗听了,这才趴在无崖子的背上,抱住他的脖子,和兰儿三个一起,往寝宫里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逐野瞳转过身,走到流苏的面前,望着她,问道。 “我……” “本王要听实话,你不要眼睛东望西望地找理由了。你们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伤,你认为本王会轻易放过吗?”逐野瞳说道。 流苏吁了口气,决定不再在他面前隐瞒,说道,“四哥和我的关系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今天五皇姐,八皇姐,十一皇姐来找我们了……” “是她们几个打绮罗的?!”逐野瞳听了,顿时大为光火,“这几个人胆大包天,不知道绮罗是什么人么?我现在就去把她们抓了来!” “等一下!”流苏连忙伸手拉住逐野瞳的衣袖。 ------------ 【二二七】 “等一下!”流苏连忙拉住逐野瞳的衣袖,乞求着说道,“不要去。” 见她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逐野瞳大为光火,“你这个笨蛋,以前没人保你,绮罗被欺负了,你被打的头破血流也要咬牙切齿还回去,现在有本王保你做你的靠山,你倒变成缩头乌龟了。你想顾全大局,她们又顾到你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我好,看不得绮罗被欺负,我又何尝愿意她被打,她是我的心头肉啊,刚才看到她明明很痛可是怕我难过努力忍着的模样,我的心都碎了……真的好恨自己没用,让她在我眼皮底下被打了……”流苏说着,眼中蓄满了泪水,看的逐野瞳好生心酸,“但是,如果被四哥知道皇姐们打了绮罗,他会杀了她们的,不管是谁,他都会杀。不伦的事情已经传开,他即将面临的是不可想象的,说不定还会被逼退位,这个时候,如果他杀了三个皇姐,那他……简直就是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所以……这件事情,我不想扩大了,逐野瞳,帮我隐瞒下来,好不好?我知道你疼爱绮罗,这次,为了四哥,忍一忍吧。”她恨逐冥冽的欺骗,并且发誓永生也不会原谅他,可是这样的时刻,却仍旧忍不住要为他着想。 况且,不伦的人,并不是他。 逐野瞳深深凝望着流苏,在这样的凝视当中,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她,有胸怀有胸襟,深明大义,大局为重,他微微叹了口气,走了回来,抬起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你怎么这么傻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子的你……”逐野瞳说着,揽住流苏的双肩,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在心里轻轻说道,这样子的你,本王怎么会舍得让你受一点点委屈呢。 “答应我,不要去了,好不好?”流苏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她就怕把他给激怒了。 “好吧,听你的。”十三爷逐野瞳非常难得的听了流苏一次话。 流苏这才吁了口气,“逐野瞳……” “什么事?”他仍旧有些不解气。 “谢谢你。”流苏望着他,由衷地说道。 “谢什么?” “什么都谢。” “其实……咳……”逐野瞳说着,咳嗽了一声,突然变得有些吞吐。 “怎么了?”她抬头问道。 “没什么,你这头笨猪!” 流苏听了,顿时秀眉紧皱,“你什么人嘛,又莫名其妙凶人。” “走了,看绮罗去!” 逐野瞳说着往小绮罗的寝宫走去,流苏也跟了上去。 大殿之上,早朝时间尚未到,但文武百官已经齐聚一团议论纷纷,几个朝廷栋梁的脸上神色颇为凝重。 其中,二王爷和六王爷的脸上则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两王腹诽:逐冥冽,你也有今天!你残暴阴狠,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现在,机关算尽却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上,这一次一定要把你从皇位上拉下来! 两人对望一眼,开始按计划行事―― 二王爷逐海白走到居中位置,举起双手示意众臣安静,然后环顾四周,说道―― “诸位大臣,逐冥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有违祖宗家法之事,必定会触怒上天,日曜王朝岌岌可危,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我们势必要逐冥冽对此事作个交代,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着。 “二爷说的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犯了不伦大忌,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六王爷逐景天见众人的情绪已经被挑起,他紧接着二王爷的话挑拨道―― “郎大人,你身为丞相,说话有分量,待会上朝,这件事情就由你提出来,本王等人势必以命护你,诸位,你们觉得如何?” “六爷所说,郎相,这件事舍你其谁?” 郎燕摸着花白的胡须,那张经岁月雕刻的饱经风霜的老脸一脸凝重,双手抱拳,说道―― “列位,本相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皇上给个说法,若是皇上一意孤行,那么……”郎燕说着,将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本相愿为日曜王朝拼上这条老命!!” “郎相!郎相!”众臣见了,亦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群情沸腾起来。 “皇上驾到……”话音刚落,一袭玄黑色金丝线龙袍的逐冥冽出现了,他浑身依旧散发着冷傲孤寂的气质,整个大殿因为他的到来,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凝重,二王爷和六王爷悄悄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期待好戏上场的奸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逐冥冽抬手,道。 “谢皇上!”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逐冥冽那双锐利的冰眸扫过座下众人。 众臣皆沉默。 “退朝!” “皇上……皇上且慢!”逐冥冽刚站起来准备离去,郎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逐冥冽那冷寒如冰的眸子忘了匍匐在脚边的呈现一眼,重新坐回龙椅上,说道,“郎相有何事启奏?” “请皇上就流苏公主的身份给臣等一个说明,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郎燕此言一出,顿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逐冥冽眼底顿时凝结成冰―― ------------ 【二二八】 “郎相何出此言?” “流苏公主实乃二十二年前不幸遗失的十七公主,和皇上您是亲兄妹,如此说来绮罗小郡主便是皇上您和十七公主不伦所生,此已触犯天威,触犯神威,为祖宗家法所不容,势必祸害整个日曜王朝!现民间百姓议论纷纷,众人皆怨,还请皇上就此事给日曜王朝和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郎燕乃一代忠良,质疑之话,句句铿锵有力。 顿时,大殿之上所有文武百官亦纷纷相应呈现,齐齐下跪,高呼道―― “请皇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请皇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请皇上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那施压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逐冥冽冷冷地环视了众臣一眼,问道,“如此说来,你们要朕给出什么样的交代?”说出的话,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温度,令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忠臣郎燕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逐冥冽的冷,是天生的利器,淡淡然,便已令人胆寒。 “说!要朕给一个什么样的交代!”突然,逐冥冽猛地一掌拍在龙椅上,顿时,那固若金汤,已经历史百年的龙椅手扶竟然在他的铁掌之下震成粉碎,他毫不掩饰的怒意和冷酷像一把利剑刺向众人心脉。 逐离皇竟然怒毁龙椅?! 顿时现场再度鸦雀无声。 逐冥冽自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众臣面前,那强烈的气势,令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秦流苏是十七公主的事,朕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若非事出突然,早在朕决定牵手流苏共登玲珑宝塔,封她为后之日,朕就准备昭告天下她的真实身份了。朕既然要她,什么祖宗家法,什么神威天威,朕从未看在眼底过。朕的眼里,只有权力和朕的女人。流苏是朕的女人,绮罗便是朕的女儿,谁敢动她们,便是与逐离皇为敌。别忘了,朕向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君!” 逐冥冽说着,嘴角浮现出一丝极为残忍的表情,随后,甩手,拂袖离去。 “皇上……皇上……皇上啊……切不可为了红颜丢了皇位丢了江山啊……”郎燕倒在地上朝逐冥冽爬了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腿,哭诉着,“皇上,日曜王朝,百年基业,皇上是要让它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么?只要皇上将十七公主当众绞死,那么,皇位可保……啊……” 突然,只见逐冥冽单手一挥,郎燕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飞了起来,身子重重地撞在大殿的柱子之上,又从柱子上狠狠摔到在地,顿时,便口吐鲜血,那猩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官服…… 众臣见了,均吓得后退了三步! “谁敢说要她死!朕先让他死!”他的话仿若来自黑暗冰冷的地狱之中,冷飕飕的,而那双冰眸更是散发出骇人的锐利光芒。 “皇……皇上……”郎燕费力地爬起,将头上的官帽取了下来,一头银丝披散而下,和鲜红血液相衬,悲壮无比――“皇上,老臣对日曜王朝,对皇上忠心耿耿,当日皇上登基老臣力保皇上的圣谕是真的……今时今日,老臣依旧……依旧不后悔当日的决定,老臣知道……知道皇上亦有宏图大略……老臣死不足惜,但是……日曜王朝根基不可动摇,皇上……皇上英明一世,却英雄难过美人关,老臣心痛难当……皇上,老臣再给皇上最后一个忠告:切莫因为美人误终生啊……” 郎燕说完,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往旁边狠狠撞击过去―― 顿时,他脑浆迸裂,整个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大殿之上充斥着一代忠良郎燕的鲜血,郎燕是想用自己的死来唤醒逐冥冽那颗冥顽不灵的心。 “郎相!郎相!” “郎相你醒醒啊……” 顿时,众臣被郎燕的壮烈骇到了,纷纷靠了过去。 逐冥冽却至始至终冷冷地看着那血腥的一幕,然后面无表情地的转过身,离开了大殿,他见惯生死,自己亦是从刀尖上走过来,九死一生的人,似乎对于郎燕的死,他无动于衷。 “厚葬郎燕,安顿好他的家人……”转身之际,逐冥冽冷冷地吩咐李德全。 丞相郎燕忠言逆耳,结果惨死在大殿之上的事情迅速地流传开来,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对逐离皇的残暴无道皆有怨言。 而对逐冥冽一向颇有成见的几个王爷更是抓住机会煽风点火,不少老臣开始积极暗中联络,整个朝廷形成了一股反逐离皇的势头! 恰在此时,一向风调雨顺的曜京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水,整个曜京笼罩在黑压压的阴雨天气当中半个月多,不少房屋被淹没,老百姓生灵涂炭,于是,民间所有的矛头也指向了流苏,她被认定为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曜京的这场灾害正是由于这场不伦而引起的。 最后,人们形成了两派言论,一是处决秦流苏,秦流苏不除,日曜王朝将面临灭顶之灾;二是逐离皇退位,离开京城,永世不得回朝! ------------ 【二二九】 雷声滚滚,暴雨阵阵,天地间巨大的雨帘好似一个灰色的网,网住了整个皇宫。 乌云遮蔽了天空,天色昏沉,一场更大的暴雨即将来临。 好像世间所有的悲剧都发生在雨天,所以人们总会在阴雨天感到惶恐和失落。 而民间百姓,亦将这一场暴雨归结为逐冥冽和秦流苏两人不伦使得天怒人怨,也有人卜卦说,秦流苏一日不除,或者逐离皇一日不退位,这场暴雨就不会停,将会有越来越天灾**降临人间。 东华殿。 逐尧皇白衣胜雪,乌发如漆,凝神而立。 半晌,他转过身,说道―― “小宝,去华清殿一趟。” “是。”小宝应道,立即去了遮雨工具,随同逐尧皇一道往华清殿走去。 郎燕惨死大殿,逐冥冽被逼退位,她自己被描述成红颜祸水,被众人喊抓喊打的事情,流苏都知道了。 殿外,暴雨已经连下了半个月,但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此刻,流苏的心情就像那灰蒙蒙的天气一样,压抑无比。 她端坐在窗边,望着外边的天幕,此时明明是上午,可是却灰暗的好似是黄昏一样。 “雨,你到底还要下多久呢?”她将手伸出窗外,去接那冰冷的雨水。 “在害怕吗?”突然,一道特有的冷凝的声音传来,流苏听了,转过身来―― 只见,逐冥冽不知何时站在了大殿门口,雨下的太大,那身玄色的衣袍湿了肩头,包裹着结实有力的肩膀,那墨玉般的青丝也打湿了,黏在脸颊上,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凝的懒散气息。 流苏将手缩了回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吩咐贴身宫女―― “兰儿,拿条帕子过来,小河去泡一碗热茶过来……” “是,公主……” “不必了……”逐冥冽却出声阻止了,一边迈着步子来了进来,一边无所谓地说道,“朕的身子没这么娇弱,这一点点雨算不得什么,你们都退下,朕有话和公主说。” 兰儿三个听了,便默默退了下去,独留逐冥冽和流苏在大殿之内。 逐冥冽朝流苏走了过去,把她身后的窗户关上,然后双手撑在窗户两旁,将流苏毫无预警地困在双臂当中,说道,“你恨朕,此番却又和朕成了一条船上的人,流苏,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孽缘?看来,此生你注定和朕纠葛不清了,你想逃,也逃不掉。” 流苏别过头去,逃避着他的视线,闭口不说话。 逐冥冽身子前倾,靠近她,说道―― “他们说,朕要么退位,要么把你处死,流苏,你说朕把你当众处死,好不好?”他的语气邪魅无比,表情更是高深莫测,甚至令人听不出她话里的真假,令流苏的心跳不觉加速,她看着他―― 逐冥冽淡淡一笑,如罂粟花绽放,这笑散发着毒气―― “流苏,如果朕说你不跟朕在一起,朕就当着天下臣民将你处死,你会不会说愿意跟朕在一起呢?”逐冥冽的手,撩起流苏的青丝,放在鼻息间,深深呼吸着。 他语气轻松,好似丝毫未受到被逼退位的影响。 “为什么?”她问。 “这是朕布地局,朕故意要让你在生死和跟朕在一起长相厮守只见做个选择。如果你选择跟朕在一起,固然好,但如果你选择死,那你就是告诉朕,跟朕在一起比死还难受”他的脸上一丝玩世不恭,嘲弄地看着她,说道,“或者,你跪下来求朕,求朕放了你,也行。” “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的。这件不伦事本身和你无关,你却承担了下来,甚至危及你心心念念的皇位,你……” 逐冥冽听了她的话,顿时一怔,但随即又松开了手,狂笑着转过身去,“承担?流苏,你忘了,朕是十足的魔鬼,魔鬼不懂承担,只懂不择手段的掠夺豪取,弑君杀父,还包括不惜用谎言去骗得一个女人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四哥……”流苏唤道。 “不如……”逐冥冽转过身来,“不如,朕还是把你交出去处死好了。可是,朕的宝贝小绮罗怎么办呢?她若是没有娘,不是会伤心死了么?流苏,你可真叫朕为难……”逐冥冽转过身来,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抬起一双冰眸,无所谓地看着她,说道。 “你何必故意装作如此呢?” 逐冥冽神色有一闪而过的怔愣,然后仅仅是一闪而过,他又冷漠而疏离地说道,“朕不喜欢任何人猜度朕的心思,朕也不喜欢任何人自以为了解朕,流苏,你一下子犯了朕两个大忌。”他的目光如冰,穿透一切,他看着她,嘴角轻扯,阴佞无比。 ------------ 【二三O】 流苏听了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话,不禁看向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然而那线条有如刀削般冷峻倨傲,那双眼眸如寒冬幽深的寒潭,漆黑不见底,透过那双眼,像是汪洋大海,即使风平浪静,也让人不寒而栗,心惊胆颤! 他的样貌隐隐散发着蛊惑世人的气息—— 流苏却透过这张撒旦般的脸,看到了他内心的某一个角落。 逐冥冽见她不说话,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冷如寒星,“不要用这种慈悲的眼神来看魔鬼,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你吃掉,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没有揣度你的心思,我没有这个兴趣,我说的是实话……不伦之事,和你并无关联,你原本就没有必要拿你的皇位来做赌注。”流苏说道。 “哦?那么……流苏公主,你感动吗?若如你所说,你感动魔鬼这小小的仁慈吗?”他靠近她,伸手抬起她圆润小巧的下巴,语调冷而邪佞,果真如魔鬼如撒旦那般令人不寒而栗。 “四哥,我觉得……” 逐冥冽打断她的话,说道—— “你感动了?哈哈……流苏,你低估了魔鬼的无情和残酷,朕这么做,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让你感动,然后……”他说着,然后慢慢朝她靠近,唇离她的唇好近好近,流苏能感觉到他那冰冷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的感觉,逐冥冽紧紧看着她—— 远远看着,似乎两人相拥在一起—— 逐尧皇站在殿外,未曾言语,只静静地看着里面这相拥的一幕,雷声轰然响起,更大的一阵暴雨不期而至,整个天地似乎快要被这一场暴雨淹没了。 他转过身,悄然离去了。 突然,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逐冥冽的心头,他将流苏一把推开,流苏跌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他紧紧握住一旁桌子上的茶杯,猛然用力,细瓷的茶杯顷刻间变成一地碎片!吓得流苏握紧了裙边。 他怎么了!? 逐冥冽的手,亦有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袍上,他突然转身愤然离去! 留下错愕的流苏。 暴雨依旧不停,好似要将百年的雨全部落尽。 “公主,公主不好了……”第二日清晨,流苏尚在睡梦中,兰儿和杏白两个匆匆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流苏连忙从床上坐起身来。 “大臣们逼皇上退位!皇上此刻在御书房内,一部分大臣冒着暴雨跪在东华殿门口请求兰陵王登基,还有一部分现在……现在在华清殿门口,要公主和小郡主立即离宫……奴婢听人说,宫门口也汇集了许多老百姓,个个都冒着暴雨跪在地上,说……说皇上若不退位,公主若不被绞死,全曜京城的百姓都要跪倒宫门口来……大家将连日的暴雨和引发的事故都归咎于皇上和公主不伦……” “什么?”流苏一怔,顿时明了事态的严重,她心跳陡然加速。 反应过来之后,她一边穿衣裳一边吩咐道,“让无崖子守着绮罗,无论如何不要让她出来,知道吗?” “知道了!小河已经去找无崖了,公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兰儿一边替流苏梳头,一边问道。 “我去见大臣们!”流苏坚定地说道。 “公主!不可以啊,群臣激愤,兰陵王和皇上都脱不得身,如果您一个人去,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危险呢,不如等兰陵王安抚好东华殿门口的大臣们再说。”杏白在一旁说道。 “兰陵王有什么话带给我吗?”流苏听了,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便沉声问道。 “小宝将军偷偷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兰陵王殿下写的。”杏白将一封信笺递到流苏面前。 流苏拿过信笺,打开一看,上面是逐尧皇的笔迹,只写着一个字——“等。” 这个字,苍劲有力,流苏看着,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等”。他说的一定有他的道理,她静静地等待吧。 御书房,逐冥冽背手而立。 “如何了?”他冷声问道。 “回皇上,兰陵王尚未出来接见大臣,大臣们还跪在雨中,恭请兰陵王登基,兰陵王让冷眉送了信过来给您。”罗念将信笺双手递到逐冥冽手中。 逐冥冽展开看了,一字一句读下去,那脸上的表情越发高深莫测了,最后,他的手慢慢握紧,那封信被他揉成了一团。 ------------ 【二三一】 “恭请兰陵王登基!” “恭请兰陵王登基!” 偌大的暴雨之中,群臣跪倒在地,逼逐离皇逐冥冽退位,恭请兰陵王逐尧皇登基,逐尧皇坐于东华殿书案前,小宝和冷眉候在一旁。 “华清殿那边如何了?”逐尧皇问道。 “回殿下,十三大高手奉了殿下的命令已经潜伏在华清殿周围。而皇上也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公主和小郡主不会有人身危险的。”小宝将流苏那边的情况一一汇报。 逐尧皇听了,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十三呢?” “十三爷正往华清殿赶去。”冷眉说道。 “传他来见我,我有要事交代!” “是!”小宝领命而去。 “其他情况如何?” “大臣们已经跪在大雨中整整四个时辰了,几个年老的大臣体力不支已经倒下,却还是不愿离去,皇上正在御书房,他将那些要求处死公主的奏折全部驳回了,宫门口的老百姓也越聚越多了,御林军守在正北门。” “世间最可怕的并非武力,而是人心舆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日曜王朝要谨记前朝灭亡的教训,失民心者失天下,传令下去,御林军决不能伤老百姓一分一毫,违令者,斩!” “是!” 皇宫正北门,老百姓冒雨跪在地上,陈情逐离皇退位,交出十七公主。 “少主,依您看,兰陵王能摆平这一场风波吗?” 花无缺站在高处的酒楼上,望着汇聚着越来越多百姓的地方,摇着宫扇,方叔站在一旁,问道。 花无缺说道,“本教主同兰陵王交过手,此人的谋略和勇气简直非凡人所有,我历经千帆,逐尧皇是第一个令本教主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人。若非各为其主,我此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他交朋友,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和他饮上一杯酒。至于他如何处理这一次的风波,也不是我所能预测的,他的谋略和智慧都在我之上,不过,我非常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方叔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她呢?若兰陵王最后决定牺牲她,保全日曜王朝的话,我们要怎么办?” “你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花无缺笃定地说道,他就是相信,日曜王朝那三个男人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牺牲流苏的,在云破关的时候,他就已经笃定了这个事实。 也因为如此,他才能继续看好戏,能按兵不动!也等于是掌握了最大的一颗棋子。 众臣等了许久都等不到流苏,便商议着一起往华清殿内走来。 而流苏不得已出来面对众人了,望着激愤的群臣,流苏心里头有些畏惧,她紧紧握住逐尧皇给她的那一个字,那一个等字。 “公主,民间百姓高喊要杀了公主,以平天怒,但公主您是先皇承认了的公主,是皇室的血脉,臣等自然不希望公主落得身亡的下场,所以臣等请公主和小郡主即刻离宫,经由正北门,让全城百姓看着公主您离开!” “公主!郎相已经因为你而惨死在大殿之上,相信公主也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因为公主你而死亡把,请你离宫!” “一切……一切等兰陵王定夺。”他说过要她等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等下去。 “唰”的一声,一个老将军拔出剑,指向流苏,“公主,离宫!”流苏吓得后退了两步! “离宫!离宫!离宫!”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众臣一步一步朝流苏逼近,兰儿和杏白,小河三个人拦在流苏的左右,个个紧张地脸色煞白。 “离宫!离宫!” “住手!”突然,一声喝令传来,听到熟悉的声音,流苏猛然抬起头来,只见一身冰蓝色王爷袍服的逐野瞳高举逐尧皇的尚方宝剑在手,站在华清殿门口,他那不凡的身姿散发着一股强悍的力量。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看着逐野瞳! “把你的剑立刻收回去!”逐野瞳厉声喝道,那如炬的目光散发着威严之气。 “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纷纷跪下。 逐野瞳手持宝剑,器宇轩昂的,一步一步走到流苏的身边,将她挡在身后,看着群臣,说道―― “本王有先皇爷爷御赐兰陵王的尚方宝剑在手,谁敢动流苏和绮罗,本王立即砍了她的头!” “十三爷,皇上和十七公主不伦之事已经触怒了天威,这连日以来的暴雨已经是个警示了,郎相为了日曜王朝的根基已经献出了自己的命,臣等愿效仿郎相,以保祖宗基业!” “十三爷,公主若不离宫,天下百姓势必造反啊,当年二皇爷和三公主也是因此而离宫的,今天皇上和十七公主,势必要牺牲一个啊……” “本王过来,就是带十七公主和小郡主离宫的!”逐野瞳环顾众人一眼,突然说道。 众臣一听,面露喜色―― “皇上英明,兰陵王英明,十三爷英明!日曜王朝千秋万代!” “离宫?”流苏听了,心中一怔,抬头望着逐野瞳的背。 “大哥让我带你和小绮罗离宫。”逐野瞳扭转头来,在流苏的耳旁说道。 大雨之中,逐野瞳手持尚方宝剑一步一步前行,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那雨滴沿着他英俊的脸颊一滴一滴落下,冰蓝色袍子紧裹他健美的身形,他那双罕见的丹凤眼透出坚毅的光,目光如炬地望着前方,往正北门而去。 流苏一袭浅紫色烟衫,在狂风暴雨中,显得分外娇弱,小绮罗紧紧搂着她的脖子,酷酷的无崖子背着包袱,三个人紧跟在逐野瞳的身后,那小小的雨伞根本抵不过这倾盆而下的暴雨,三个人的身子都湿透了。 一行四人,走在灰蒙蒙的天地之中。 闲花逐水,烟柳纷飞。故地重游暗香随,梅落成泪。 闻箫心醉,曲伤神悲。细雨湿衣聊问谁?人事全非。 悲壮而凄美的一幕。 “娘,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我们走呢?刚才小姐姐她们还对我做鬼脸说活该,我都听到了,她们一点也不喜欢我吗?”小绮罗轻声问道,声音有些沮丧,有些不舍,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要拿着剑指着她和她娘,要他们离开这里,他们什么坏事也没有做啊。 流苏听了绮罗的话,心中一阵刺痛,可怜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却不得不面对这么多的事情,又是被打又是被讥讽的。 她轻轻抚摸着小绮罗的脸,说道―― “乖,她们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娘无意间做了一件错事,连累到小绮罗了,对不起啊,绮罗。” “才没有呢,娘,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哼,皇宫有什么了不起呀,小姐姐她们才不知道宫外又多好玩呢。”小绮罗撅着嘴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 雨,突然慢慢变小了,倾盆的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浑身湿透的流苏,透过雨帘,回头看了皇宫一眼。 只见在最高的宫墙之上,一袭白衣的逐尧皇站在那里,他眼眸深锁流苏,流苏与他对望,两人轻轻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始终相信他所作的一切决定,而他,亦感受到了她的信任。 流苏转身,可是,又感到身后传来一道炙热的目光,迎着看过去,逐冥冽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狂风吹来,他没有打伞,那雨滴将他浑身都淋湿了,墨玉般的黑发紧贴在他的两颊,邪魅,深沉。 她顿了顿,然后慢慢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正北门所有老百姓都看着流苏,看着她在十三爷逐野瞳的保护之下上了马车,马车在雨中离开了皇宫。 ------------ 【二三二】 “十三叔,我们要去哪里呀?”小绮罗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望着逐野瞳,问道。 她的头上,脸上都是雨水,流苏正在用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水。 逐野瞳听了她的问题,心中一阵刺痛,也抬手帮忙擦去她脸上的雨水,笑着说道,“十三叔要带你和你娘浪迹天涯,去大草原上牧马放羊,你说好不好?那里的马跑的可快了,我们绮罗一定会喜欢的。” 但是,绮罗听了,却没有露出兴奋的表情,歪着小脑袋,有些惆怅地问道―― “那……父皇和皇伯父呢?他们去吗?我不在的时候,父皇不开心了,谁来安慰他呢?他发脾气要处罚宫女和太监的时候,也没有帮他们说话了。”说着说着,绮罗低下了头。 “傻孩子……”流苏听了,将小绮罗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逐野瞳看到绮罗眼里那失望失落的目光,说道,“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真的吗?” “当然!十三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等着。” 等?流苏手中握着那一个“等”字,浑身湿透了,那个字,却保持着原样。 小绮罗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然后从流苏怀里下来乖乖地坐回无崖子的身旁,把小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打了个呵欠,“小哥哥,我困了。” 无崖子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她身上,将她包住,说道,“睡吧。” “别怕。”逐野瞳伸手,握住流苏放在腿上的手,向她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流苏抬起头来,望着逐野瞳,微微笑道,“我不怕!倒是你,为了我们,要四处奔波,要受苦了。你把我们送到可以安身的地方,就回十三王爷府去吧。” 逐野瞳听了,顿时眸子一沉,大手拍了拍流苏的脑袋―― “谁说我要回去了?你也太小看我逐野瞳了。这一路无论去哪里,我都不会丢下你们的。” “逐野瞳……”流苏看着她,觉得好感动,逐野瞳从小受尽万千宠爱,虽不是逐月皇亲生,却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现在,却要随她们母女一道离开皇宫,离开曜京,离开那些富贵荣华,身边连一个护卫,一个丫鬟也没有,完全失去了十三王爷的派头,可是他满脸不在乎。 “来,我的肩膀,给你们娘俩靠。”傻姑娘,想哭就哭,来!”逐野瞳把肩膀靠了过去,将流苏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 流苏窝在他的肩上,突然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将手握成拳放在嘴里,咬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那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下,打湿了逐野瞳的肩膀。 逐野瞳轻拍着她的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放心,我们一定还能回去的。” 对面,无崖子则抱紧了睡着了的小绮罗,一大一小两个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拥紧了怀中的女子。 连日的暴雨,当真在流苏和绮罗离开后,停了。 一道炫目的彩虹挂在天际,那么美,那么耀眼,可是,又那么遥不可及…… 逐尧皇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他摊开右手,手心里亦写着一个字,“等”。 “流苏,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旁,不要害怕,知道吗?”他轻声低喃。 冷眉候在一旁,相隔数步,她却感觉到他内心浓到散不去哀伤,他是忍着多大的痛,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啊。 原本,他可以顺应机会,将皇位夺回,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仍旧在群臣面前,用兰陵王人格担保,竭力保住了四爷的皇位。 原本,他可以自私地让自己陪同公主离开的,但是,为了朝廷,为了社稷,为了安抚群臣和百姓,他却留了下来。 公主啊,你可知兰陵王这一片苦心啊…… “冷眉,把我的琴取来……” “是。” 逐尧皇的琴取了过来,他示意众人退下。 于是,宫墙之上,逐尧皇独坐琴前,一袭白袍,风吹来,白衣飘飘。 他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划过,悠长的曲调响起,从宫墙一直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为你盈盈一笑/我便逃也无处可逃/拔剑斩情丝/情思却在/指间轻轻绕 都只为情字煎熬/枉自称侠少英豪/前世儿女情/还欠你多少 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还给你看我幸福的笑 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 流苏靠在逐野瞳的肩头,突然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琴声和歌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逐冥冽来到宫墙上,站在逐尧皇旁边,问道,他的玄黑色衣袍亦在风中扬起,他那双冰眸,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渐行渐远,看起来只有指头大小的马车。 逐尧皇指尖下的琴声戛然而止。 “如果是我,绝不会让她离宫!绝不会让她漂泊,绝不会!我不是二皇叔逐浪,我不会让我的女人流浪!”逐冥冽冷冷又决绝地说道。 逐尧皇站了起来,拍了怕逐冥冽的肩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淡淡说道,“上朝吧。” 而后,便转身离去了。 独留逐冥冽一人立在宫墙处。 ------------ 【二三三。】 独留逐冥冽一人立在宫墙处。 远处的山脉清晰可见,连绵不绝,静默地矗立在天的一方,彩虹下的天地,美,凄。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他想起她满脸的泪痕,她那是哭得伤心欲绝。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思念她几乎成狂,而她悲伤的眼泪更是他几欲崩溃的梦魇。 十七公主带着小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皇宫,不伦之事造成的朝野动荡,民心不稳也暂时安定了下来。 皇宫的一切,照旧。 朝堂之上,逐冥冽一脸阴寒,他漆黑的双眼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旋转,群臣皆不敢言。 众人原以为,兰陵王势必趁机夺回失去的皇位,却没有想到,他并没有这么做,依旧在幕后做他的兰陵王,皇帝依旧是逐离皇冷面阎罗逐冥冽。 二王爷和六王爷眼见计划失败,亦紧张不已。 他们深知逐冥冽有仇必报的心理,这回,他们恐怕要走上三哥的老路了。 “赶走了十七公主和朕的心肝宝贝小郡主,你们……满意了?”他冷若冰霜的声音似利剑,似钢刀,令众人如坐针毡。 逐冥冽站了起来,“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依旧质疑朕做这个皇帝的资格,心心期盼兰陵王出来,朕今日就告诉你们……”逐冥冽说着,突然拔出身旁罗念腰际的佩剑,手下一个用力,剑出鞘了―― 那铁剑闪耀着骇人的寒光,倒是,亦不及他眸中的寒意。 众人顿时汗如雨下。 “除非朕不想做皇帝了,否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朕从这个皇位上赶下来!”说着,他手中的剑飞了出去,直直朝二王爷头顶削去。 “啊……”二王爷吓得立在原地,那剑生生削去了他一截头发,他顿时吓得瘫倒在地。 “哐啷”一声,那剑掉在地上,摩擦起阵阵火星,逐冥冽龙袍一甩,大步离开了金銮殿。 “罗念……”他冷声唤道。 “皇上!” “重新秘密训练青铜门,把朕研究出来的最新的杀人方法精心传授下去!” “皇上……”罗念一惊。 “有什么问题吗?”他停下来,转过身,看着罗念。 “是,末将遵命!即刻展开秘密训练!” 眼中钉,肉中刺走了。 纳兰小胡那颗认为逐尧皇不可打动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没有男人能忍受那样的孤独和寂寞的,兰陵王清高,是因为受到的诱惑还不够,而我失败,亦是给的诱惑不够多。” “你又想做什么?联姻失败,我们都要离开了。”纳兰宁楚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个就是不服输的妹妹,说道。 “哥,那么急着走做什么?你不是还没有和冷眉说上一句话吗?你想办法把她带回去。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再停留几天嘛。我要拼上最后一拼,我不信逐尧皇还会无动于衷。” 温泉池内,白烟袅袅。 温泉池边,草长莺飞。 逐尧皇赤倮着上半身,靠在温泉池边,那升腾的水汽萦绕在他的周身,他那健美的身躯若隐若现,仿若天神一般,而那些深刻的伤疤又给他增添了男人的无限魅力。 轻风吹来,满树樱花摇摆,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那种惊心动魄的凋零,美丽得让四周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粉红色的花雨,在天地之间漫舞,如云漏月。 曾几何时,这样的花雨中,她站在他的面前,笑靥如花,那淡紫色的尹群包裹着她玲珑俏丽的身段,在那花海之中,他看见一种近乎虚幻的美。 这样的她,是他午夜梦回之际最美丽的梦。 而今,他却做了个决定,让她带着她的孩子离宫,让爱她至深的十三傍在身侧!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流苏,你懂那个等字的意义,对不对?”他摊开手,手中的樱花钗越发好看了。 “殿下……”正沉思之际,水汽之外,传来一个声音,有如夜莺般,酥酥软软。 月光下,纳兰小胡走了过来,她的身上仅穿一件薄纱,那透明的纱衣掩盖不住她凹凸有致的玲珑躯体,她的玉手,将纱衣慢慢捋起,雪白的**,若有似无的呈现。 整个人散发着致命的魅惑。 只消轻轻一扯,她身上的纱衣便会脱落。 “已经出了京城了,你们饿了没有?”逐野瞳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然后问道。 “我饿了,我饿了,十三叔,我想要吃盐酥鸡,鸭子要吃盐酥鸭哦。”小绮罗欢快地拍着手,说道,当然,还不忘消遣她的小书童一下。 无崖子却显然已经习惯她的调侃和消遣了,对于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酷酷地看着她。 “已经出了京城了吗?”趴在马车上睡着了的流苏听了,爬了起来,掀开马车帘子,望过去,果然,熟悉的景物已经不见了。 现在看见的,全然是陌生的景致,她的心头不禁涌起一丝失落的感觉。 ------------ 【二三四】 “纳兰公主自重。”逐尧皇手一扬,那池边白色的袍子便来到了身上,带起一阵风,高洁,威严浑然于一体。 他从近乎赤倮的纳兰小胡身旁走过,淡淡说道,但语气已经是极度的冰冷! 纳兰小胡已经惹怒他了,逐尧皇从不轻易表达怒意,若语气如此这般,便表示惹怒他的人,要自求多福了! 纳兰小胡顿时脸色煞白,所有的自尊顷刻间被逐尧皇踩到了脚底! 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她后退两步,跌倒在地,回头看,他伟岸,浑身散发着王者气概,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仿若天神降临—— 他竟然,他竟然至始至终,不曾看过她一眼。 从来没有男人能抵抗她的美貌,他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如今,她第一次主动脱去衣裳,他却依旧视而不见,不,不是视而不见,他从头到尾的眼神就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她近乎坦诚相见,他眼中却无任何涟漪,不悲不喜,连厌恶的神情也不曾有,这说明,她在他面前,只是空气!只是空气啊…… 她从未见过对美色如此淡然的男子。 她输了,彻底输了。 “秦流苏,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逐尧皇!”纳兰小胡喃喃地说道,那具美丽的月同体在月光下散发着妖娆但是凄凉的光华。 “将纳兰宁楚和纳兰小胡即刻逐出曜京,从今往后,没有本王或是皇上的应允,云天国任何人不得踏入日曜王朝的领土半步!”逐尧皇果敢下令,语气冰冷,不容任何质疑。 “是!”冷眉应声,但又犹豫了一下,“不过……有件事情……” “什么事?”逐尧皇微微蹙眉。 “九爷好像看中了纳兰小胡,方才已经请皇上下旨赐婚了,殿下要考虑九爷吗?” 九王爷逐云樊便是纳兰小胡之前所说的“不是还有一位吗?”的那位王爷。 近日,她几次向九王爷逐云樊示好,轻易便将他的心虏获了,九王爷是她最后的棋子。 “皇上那边怎么说?” “皇上驳回了九爷的请求,不过,九爷好像已经死心塌地爱上了纳兰小胡。” “老九内向寡言,如今动了心,怕是也难逃情劫。”逐尧皇凝神片刻,说道,“传老九来见我,驱逐纳兰宁楚和纳兰小胡的旨意照旧!不要再让本王看到纳兰小胡!否则……”逐尧皇手下一紧,手中的夜明珠顷刻间碎成粉末,“云天国在劫难逃!” “是,属下这就去。”冷眉领命而去。 “皇上高明!” 幽暗的密室之中,逐冥冽将扔出去的利器收回,一个鲜血淋漓的脑袋顿时掉在了地上,这边是逐冥冽最新式的杀人方法,利器一出,套中脑袋,人必死无疑。 他的目光冷得如同冰冻了三尺的寒潭,冷得让人窒息。 那血腥暴力的场面,看的人心惊胆颤的。 他放下手中利器,接过罗念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问道—— “人到了哪里了?” “已经出了曜京,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 “继续跟着,朕不容许她们受到半点伤害,否则,提头来见!”他冷冷的气息,弥漫在密室之中,比那杀人不眨眼的利器还要令人胆寒。 “冷眉!”纳兰宁楚见冷眉转身便走便不顾王子的身份追了上来,伸手一把拉住了冷眉的手。 “王子请自重!”冷眉即刻甩开纳兰宁楚的手,冷冷说道。 “冷眉,跟我回去!”纳兰宁楚拦在她的面前,不准她离开!那眼中的霸占欲分外浓烈。 “我是兰陵王的人,兰陵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面对他的炽热,冷眉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你始终是一个女人,你有自己的幸福要追求,难道你要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做一个下人吗?你宁愿抛却你郡主的身份,做他的下人吗?” “这不关你的事。” “那你的身世呢?你不想知道了吗?”纳兰宁楚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冷眉的背影顿时一怔。 “只有回了云天国,你才能查到你的身世。” 冷眉转过身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兰陵王,六年前的我早就死了,兰陵王比我的身世重要。纳兰王子,请回吧。” “冷眉,冷眉……”纳兰宁楚追着冷眉跑了过去,“你的身世我已经有一些线索了,你跟我回去吧。” “纳兰王子,我冷眉姐姐是大人了,她自己会考虑问题,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您就不要勉强她了吧。”小宝抬手拦住了纳兰宁楚,说道。 纳兰宁楚无奈地停在原处,眼睁睁看着冷眉漠然离去。 他当初将她捡了回来,带在身边养大,等她稍大一点又恳请父王封她郡主之位,他耐心地等她长大想要娶她。 可是六年前,发生了一些事,她毅然而然放下郡主的尊位,跟在了逐尧皇的身边了,如今,她连最重视的身世也愿意为了逐尧皇抛下了。 “冷眉,我真的有你身世的线索了,或许你和逐尧皇真的有扯不清的关系呢……”纳兰宁楚喃喃说道。 小宝听了,心中一怔,冷眉姐姐和殿下有扯不清的关系?这是什么意思?他充满疑虑地看着纳兰宁楚。 出了曜京,在酒楼里用了餐,四个人继续往前行,途径一处热闹的集市时,小绮罗吵着要下车玩,于是逐野瞳便命令车夫停了马车,四个人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逐野瞳敏锐的目光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虽然已经离开了曜京,但是不保证没有偏激的人想要将流苏赶尽杀绝。 “套中什么给什么?一文钱两个圈……”那边围满了一群人,只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边有好玩的!”小绮罗拉着无崖子的手往那边跑了过去。 “小心点!”流苏见状,连忙跟了上去,逐野瞳也跟了上去,保护着她。 小绮罗仗着身子小,轻巧地就钻进了人群,无崖自然也跟着钻了进去。 望着眼前的情景,小绮罗一双眼睛亮亮的,回过头朝人群外的逐野瞳喊道:“十三叔,拿钱来!” “别惯着她了,这一路上又要吃这个又要玩那个的,明明是逃难的,倒是像出游一样了,接下去还了得?”流苏连忙按住逐野瞳掏钱的手,说道。 “怕什么,不就是玩个小圈圈么?再说,绮罗贪玩归贪玩,但是个懂分寸的小东西。”说着,逐野瞳扔了一些钱进去,无崖子伸手便接住了。 绮罗立刻从无崖子手中拿过钱,笑嘻嘻把钱递给老板,老板接过钱,从手臂上剥下十个圈给她。 她拿了竹圈,往一堆玩具前一站,眼睛一下子瞄准最远处的小木偶。 用力一扔过去,结果—— “ 偏了!不算不算,意外意外,再来一次!”小绮罗见了连忙说道。 接着又瞄准,再扔,还是偏了,没扔中。 “又没扔中!”小绮罗生气地叉着腰,盯着手中的小圈,说道,“小圈小圈,听话哦,这次一定要中哦。” 于是,再扔…… 噢,又偏了。 那老板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就喜欢这样的小孩儿,扔不中偏偏要一扔再扔! 小绮罗又举起小圈—— “我来吧……”无崖子突然酷酷的开口,拿过了小绮罗手中的小圈,看她这个样子,今天不扔中是不会走了,他们还要赶路呢。 小绮罗恼怒回头瞪了他一眼,“哼!剩下的七个,你要全部扔中,不然我就要一直扔一直扔,扔到我扔中了为止。 无崖子点了点头,拿过她的小圈子,问道:“你最想要要哪一个?” “就那个小木偶!”她指着最远处,说道,“你要……” “哇,厉害!!”小绮罗话还没有说完呢,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她转头一看,那小圈已经稳稳地圈住了那小木偶了。 小绮罗顿时瞪大了眼睛,哇,真的好厉害呀。 老板把小木偶递上来,脸上不情不愿的,但是一看人群外那个虎视眈眈英俊逼人的男子显然是这两个小孩的后台,还是忍住了,只是赔笑道:“这位小爷好身手啊!” 小绮罗将小木偶放在手里,突然变得十分高兴了,眉开眼笑的,无崖子看了顿时心头一热。小郡主的笑容,好比天上闪烁的星星,会给黑暗中的人带去光芒和希望,那宝石般的眼睛,太珍贵了,他要永远记住! 只要记住了她的眼睛,他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她! “你还想要哪一个?”他对着小绮罗问道。 “那个,那个……那个小鼓……”小绮罗兴奋地指着另外一个小玩具说道。 人群外,流苏看到小绮罗如此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随着无崖子套中一个又一个小玩意儿,她也高兴地拍起手来—— “好厉害,好厉害,鸭子好厉害……” 站在她身旁的逐野瞳仔细地看着她,那双罕见的美丽的丹凤眼里,闪烁着单纯而炽热的目光,苦了她了,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孽债,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逐野瞳,你看,鸭子好厉害,快快快,你也去扔好不好?我要那个脸谱!”她拉着他的手臂摇晃着,兴奋地说道,那双澄澈的眼睛里闪耀着光华。 逐野瞳顿时心头一热,她……她这动作还真有点撒娇的意思呐,她不知道这样他的心都乱了么? 其实,他多么希望,这不是一场逃亡,而是两人执手浪迹天涯的旅程啊,轰轰烈烈为爱走天涯,就像逐浪皇叔和逐离皇姑姑一样。 当花草树木全部凋散,也不会分开。 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共享人世繁华。 世人都觉得二皇叔和三皇姑是被迫离开皇宫,被迫抛却荣华富贵的。 可是他却知道,荣华富贵于他们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所向往的,是爱,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的爱! 那规矩繁多的皇宫,怎么比得过这天大天大,自由自在的幸福呢。 “快点啊,你在发什么愣?”流苏不由分说拉着他的衣袖,往人群里钻进去。 “啊?哦……”逐野瞳这才从遐想中反应过来。 “要十个都套中,不然你就不是大将军王了。”原本阻止女儿贪玩的人,倒是一下子比女儿还贪玩了,她将是个小圈塞到逐野瞳的手中。 “全部套中了,你就嫁给我!”逐野瞳看着她,故意揶揄道。 “好!好!好!”流苏还不曾说话呢,倒是周围那些听了逐野瞳话的人跟着起哄起来,大声嚷嚷着附和逐野瞳的话。流苏的脸都红了。 “娘,我的鸭子和十三叔比赛,谁赢了谁就是大英雄好不好?” “好!” 于是,集市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为了身边女孩的欢快的笑容和掌声,也为了那一个“大英雄”的称号,都卖力地扔起小圈来。 而老板早已经被这两个伸手准的吓人的人给吓得脸色煞白,天旋地转了。 ------------ 【二三五】 “说还是不说呢?”小宝背着手,在文华殿外挠头挠了近半个小时了。 他的脑海中一直反复回想着纳兰宁楚最后那句话,他说冷眉姐姐和兰陵王殿下早就有扯不清的关系,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六年前?难道兰陵王殿下忘记的六年前的事情和冷眉姐姐有关么?冷眉姐姐原来是云天国的郡主,为什么要死心塌地跟在殿下身边呢? 会不会……小宝突然想到某个问题,猛然睁大了眼睛…… 难道冷眉姐姐也偷偷喜欢兰陵王?!想到这个可能,小宝心里突然觉得格外气闷。 “哼!臭女人,殿下会看上你么?不管了,无论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殿下,小宝绝对不能对殿下有任何隐瞒,小宝是殿下最忠诚的侍卫!殿下永远在小宝心里牌第一!”最后,小宝拍着胸脯,说道。 “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他刚要抬脚往殿内走去,便被冷眉喊住了。 “没……没干什么。”小宝被这冰冷的声音吓了一条,转身便看到冷眉冷若冰霜的模样,他拍了拍胸口,说道,“哇,我说你是鬼吗?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别人身后。要吓死人呢。” “是你心里有鬼吧。”冷眉睥睨了他一眼,说道。 “我……我能有什么鬼。”小宝也睥睨了回去。 “没鬼你在这絮絮叨叨大半天的?” “哇,不是吧,我清高如梅花的冷眉姐姐竟然会偷窥我?”小宝做出惊讶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动了凡心,看上我这个弟弟了?没关系,你说,我不介意年纪的……哈哈” “……”冷眉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小宝的喉咙,吓得小宝立即住了嘴,连连求饶―― “我……我错了,姐,手下留情啊,留情啊……”小宝举起双手,连忙做投降状,心惊胆颤地看着她,这个样子冷冷冰冰的,和皇上和兰陵王好像啊…… “再敢乱说,我杀了你!”冷眉嚯地收回了手,警告道。 “这副样子,纳兰宁楚怎么会喜欢呢?真是的。”小宝一边摸着喉咙,一边小声的呢喃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找殿下有要事,不打扰你了!”小宝说着,逃也似的往东华殿里跑了。 哎呀呀,这个女人真是太恐怖了呀,以后谁做她的夫君,天天要被虐待的,动不动救锁人家地喉咙,一点也不可爱呀! 冷眉看着小宝落荒而逃的模样,静静地站了一会,便离去了。 远远地,她看到纳兰宁楚的马车往宫外行去,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她垂下头,躲避着那个男人炽热而深情的目光。 逐尧皇听了小宝的说辞,目光猛然变得锐利―― “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就说了这一句,小宝看那纳兰王子的语气是很笃定的,好像殿下和冷眉姐姐以前就有什么一样。小宝想这会不会和殿下丢失的记忆有关,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告诉殿下比较好。” “冷眉……身世……”出于对属下的尊重,冷眉不愿触及的问题,逐尧皇一概不问,知道她的衷心便可,她的过去并不重要。 但纳兰宁楚突然说冷眉的过去和他也有关,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冷眉对他阴霾了有关他的事? 逐尧皇那远山一样的眉,微微皱起。 “小宝,调查冷眉!” “殿下……无论怎么样,冷眉姐姐对殿下是忠贞不二的,纳兰宁楚用身世之谜诱惑她回云天国去,她都说没有什么比兰陵王更重要呢。”小宝连忙说道。 “冷眉的衷心,本王自然知道,本王要查她,并不是不信任她,相反,本王帮她查清楚她自己也很想知道的身世,不是很好么?”逐尧皇说道。 “殿下真帅!”小宝听了,当即大喜。 “什么?”逐尧皇听到这陌生的词汇,不觉问道。 “哦,这是跟小郡主学的,她说真帅就是形容一个人很好看很好看,还很值得赞赏的意思。”小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小绮罗……”逐尧皇听到这个名字,唇边不觉泛起一起温暖的笑意,“我还真的好想念这个小丫头了,不知道这个小魔王和十三那个大魔王在一起会闹出什么岔子来,流苏招架的住吗?” “殿下不必忧心,虽然小郡主是小魔王,十三爷是大魔王,但是这两个魔王都怕公主呢。”小宝笑着说道。 “小宝,把本王的皮影拿过来。”逐尧皇的心里滋生出一股思念到痛的感觉。 想她,想她,想她…… 片刻之后,一匹快马悄然跃出了宫墙。 土地平旷,屋舍俨(yǎn)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qiān)陌(mo)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是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描述的世外桃源,流苏竟然在古代遇到了。 他们离开曜京的第七天,来到了一座有如世外桃源的小山村,流苏当即被这里宁静的景致吸引了。 她提议暂时在这里歇脚,逐野瞳答应了,于是花钱买了一间小屋子,一行四人就在此落了脚。 可是,麻烦却也接踵而至了。 流苏看着逐野瞳手中的鸡,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揉了揉太阳穴。 入乡随俗,流苏脱去了华丽的烟衫,穿上了以前穿过的那种老百姓穿粗布衣裳,扎着两个麻花辫子,一脸的灵气动人,宛如十七岁的乡间少女。 而逐野瞳也在她的要求下脱下一身华服,穿上了老百姓的粗布衣服,两个人完全是民间老百姓的打扮。 即便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裳,穿着黑色的鞋子,但是依旧掩映不住逐野瞳俊和贵气,他整个人依旧散发着霸道,傲慢,唯我独尊的气质,那双罕见的丹凤眼更是有着不尽的魅力。 “刚才你拿去的所有的银子就买了这只鸡?”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嗯啊,还不错吧,这只鸡看起来又肥又嫩,煮了吃味道应该还不错,快点去煮饭,本王饿了。”逐野瞳将小山鸡往流苏的怀里一塞,霸道地说道。 “五十两银子全给了人家了?”流苏忍住隐隐升腾的怒火,气若游丝地扶住身后的桌子问道。 “给了。”逐野瞳无所谓地说道,然后往屋子后面的井那边走去。 流苏拎着鸡跟在他的身后,三步并作跑了过去,问道―― “卖鸡的人在哪里?” 逐野瞳拿起一旁的瓢舀了一瓢水,仰头就要喝下去,流苏冲上去一把将水瓢夺了过来,追问道,“卖鸡的人在哪里?!” “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把瓢拿来!本王渴了,还要自己倒水喝,你不伺候就算了,你还把瓢抢走!你想渴死本王是不是?好歹你也是从本王的丫鬟起家的好不好?” 逐野瞳不满地将水瓢重新夺回手里,真是的,渴死他了!这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那个该死的小书童无崖子摆明了态度,他此生只伺候逐绮罗一个人,逐野瞳靠边站。 气死人了,他十三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鳖了?吃穿住行都要自己打点!瞧瞧,还穿着这种磨死人的粗布衣服! 小果子啊,左穆啊,你们十三爷在受苦哇。 “我问你卖鸡的人在哪里?!”流苏伸手抓住他的手,就不让他喝水! “这鸡不好吗?你找卖鸡的干什么?我不是按照你的吩咐捡最嫩的买吗?他们都说着就是最嫩的了,难道老了?那人骗了本王?!” 【感谢大家的红包和金牌,大家记得每天点一下我要推荐哦,谢谢,万分感谢!!】 ------------ 【二三六。】 “你!我快被你气死了啦!!这只鸡最多值半钱银子,你居然把五十两都给了人家!你吃大亏了知不知道?!”流苏跺着脚,朝逐野瞳大吼道! 他是跟来败家的吗?上次买两张桌子给了人家十两,上上次买一袋米又给了人家三十两,这样下去,他们的钱很快就没有了啦!! 逐野瞳听了,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不给他喝水了,原来是为了五十两银子啊,他无所谓地说道—— “人家卖鸡的没钱找啊,我就都给了他了!哎呀,你堂堂十七公主,这么小气做什么,不就五十两银子吗?” 逐野瞳夺过水瓢,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我问你卖鸡的人在哪里?!!”流苏尖声尖叫着吼道,她好像用她的利爪把逐野瞳撕了! 逐野瞳只觉得耳朵都快被她吼聋了,揉了揉耳朵,问道“你要干嘛?” “把钱要回来!!” “不要了吧,我十三爷散出去的钱什么时候要回来过呀,别去要了,太没面子了。”逐野瞳将水瓢放下,走到流苏身边,好言相劝道。 “反正也不用丢你的脸!我去要,丢的是我的脸!快点说,卖鸡的人在哪里?”流苏又猛地一跺脚,好像逐野瞳再不说,她就要把地都跺穿一样。 “好像……在那个方向……”逐野瞳愣愣地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手指了指。 话音刚落,流苏拿着鸡,闪电般飞快地跑出了屋子,按照逐野瞳说的方向,找卖鸡的讨钱去了。 这家伙,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来日方长,这么挥霍下去,他们很快就变穷光蛋了。 “有那么严重吗?”逐野瞳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又舀了瓢水,喝了一口。 后来回想过往岁月,逐野瞳才发觉,在桃花村的这段日子,是他人生最美好的岁月,想起来便有种忧伤的美好,如果他知道会有后来纷争和战乱,他会加倍加倍珍惜此刻的美好时光的。 最后,流苏还是找到卖鸡的大爷,把钱要了回来,不过她也学乖了,这之后买多少东西就给多少钱给逐野瞳,绝不敢一锭一锭银子的给了。 流苏长相秀丽,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灵动的气息,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肤如凝脂,尤其是一双眼睛,好似天上的星星那般明亮,那般璀璨。 在这桃花村里,已经是村花级的人物了。 自然走到哪里,都能吸引男子地目光,用乐府《陌上桑》中的话说,就是“ 行者见流苏,下担捋髭须;少年见流苏,脱帽著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流苏。”【1】 这日,流苏拎着衣服去河边洗。 好些个男子坐在一旁看她洗衣服,等她洗完了,有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带着终于鼓足了勇气走了过来,红着脸对流苏说道—— “流苏姑娘,我帮你拎吧。” “哦,不不,不用了,谢谢。”流苏吓了一跳,连忙道谢,伸手要将木桶拿回来。 “没关系的,我帮你拎吧。”小伙子二话不说将流苏手里的木桶拿了过去,大踏步往前走去。 流苏连忙拎起粗布裙子跟了上去,“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周围的男子见了,都开始起哄那个小伙子。 “流苏姑娘,我叫刘福。”小伙子红着脸说道。 “哦,刘福,我自己可以拎的,真的不用你帮忙了。” 那边,无崖子和逐野瞳蹲在一起,低头看些乡下的稀奇玩意儿,突然无崖子伸手碰了碰逐野瞳的手臂—— “你看……” “什么?”逐野瞳抬起头来,顺着无崖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顿时,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睛里冒起熊熊的怒火,脖子上的青筋凸现,牙齿咬的切切作响!双拳慢慢紧握,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不要命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朝流苏那边走过去。 流苏见追不上刘福,也拗不过他,只好由他拎着了。 “流苏姑娘,你们会一直住在这里吗?”走在前头的刘福不好意思地憨憨地问道,这里的人,都特别的淳朴。 流苏怔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呢。” 一直住在这里?这里是个世外桃源,没有纷繁复杂的礼仪,没有责任需要背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村头古树下青草叶上,露水未凝干;晨雾里渡船唱着歌谣,撑过小河湾。” 如梦如幻的美景。 令人有些乐不思蜀了。 可是,这里是她的乐园吗?为何,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呢? “流苏姑娘……” “找死的东西!!”刘福还没说完话呢,突然,一个铁拳挥了过来,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一切快如闪电!。 “啊……”他痛呼出声,手连忙捂住了脸,那木桶掉了下去。 听到怒喝声以及惨叫声,低头凝思的流苏猛地抬起头来—— “竟敢对流苏起歹念,不要命了!!”只见逐野瞳朝刘福一脚一脚猛踢过去。 “啊!快停手!!”流苏反应过来,连忙跑了过去,阻止逐野瞳的暴力行为! ------------ 【二三七】 “找死找死!叫你对我的女人起歹心!” 逐野瞳招招快狠准,一招一式颇显大将军王的风范,那身平民百姓的粗布衣服丝毫掩盖不住他的风范。 众人虽然同情刘福的遭遇,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看呆了。 桃花村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打架也打的那么好看,那么英俊的人。 流苏着急拉住逐野瞳的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唔……啊……”刘福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 但是,逐野瞳还不解气,扬起拳头朝他的肚子上挥过去!那狠狠的一拳把刘福打的五脏六腑都快裂了。 流苏都快要急死了,这个家伙脾气这么火爆,到哪里都改不了十三爷的霸道,还是看谁不爽就打谁!这还得了?! “叫你献殷勤,叫你献殷勤……” 逐野瞳一边不解气地怒吼,一边继续打人。 流苏情急之中拎着裙子跑到一干围观的人群中,眼疾手快地拿过一把刀走到逐野瞳身旁,用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逐野瞳,你再不住手!我就死在你面前了!” 这一招果真奏效,逐野瞳听到她的威胁,立即停了手―― “你干嘛?”他看着她放在脖子上的尖刀,他甩了甩手,问道。 刘福整个人已经被揍得瘫软在地,双眼紧闭,爬都爬不起来了,这谁啊这,力气那么大,他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 “你没事吧!”流苏见状连忙把刀扔在一旁,跑到刘福的身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将他扶了起来。 一旁罢了手的逐野瞳见了,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 “你还扶他?!”他一手抓住她的手,不许她的手去碰别的男人的身体。 “你走开!暴力狂!”谁知,流苏却没好气地将他一把推开,逐野瞳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流苏―― “你……” “小福,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流苏抬起手,用衣袖擦去刘福嘴角的血迹。 “小福?!”逐野瞳一听这称呼,一腔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妒火又开始隐隐作祟,这女人竟然喊这该杀千刀的东西喊的这么亲热?喊他就连名带姓的吼? “咳咳……”刘福咳嗽着,嘴角的鲜血慢慢流了下来。 “无崖,快!快点去叫大夫!”流苏见状,连忙喊来无崖子,让他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就赶来了,仔细替刘福查看伤势。 …… …… “对不起哦,对不起,刘伯,都是我们不好,让小福受了重伤。这是一百两两银子,是给小福治病的,如果不够我让无崖再送过来,真对不起!”流苏一边朝刘福的爹爹鞠躬道歉,一边掏出两锭银子放到刘伯的手里。 “流苏姑娘,你们家那位真是太不像话了,这都快打出人命来了。”刘伯颇为不满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不好,刘伯,我一定会请大夫看好小福的,对不起……对不起……”流苏继续充满诚意地道歉。 不远的地方,霸道嚣张,飞扬跋扈的逐野瞳双手环胸,斜靠在树上,一脸不爽地看着流苏和刘伯,直到流苏赔了钱道了歉,走了过来,他才站直了身子,准备和流苏一块回家―― “流……” 但是,流苏就像没有看见似的,从他身前走过去,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流苏,流苏……”十三王爷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流苏,流苏……” 但是,无论他怎么喊她,她就是连头也不回一下,端着木桶一言不发地往前奏,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喂!等一下,怎么不理人啊?”逐野瞳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流苏抬起头,一脸不悦地看着逐野瞳那张死不知悔改的俊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不想跟暴力狂说话,请你离远一点,我不想自己也变成讨人厌的暴力狂!”说完,便从他的身侧离去。 “讨人厌?!”逐野瞳一听,伸出手拦在流苏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说本王讨人厌?” “对,讨人厌的你!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吗?”流苏抬起头来瞪着他,说道!言谈之间充满了厌恶的意思。 逐野瞳的自尊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他放开手,让出道路,流苏看也不看他一眼,匆匆离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他握紧了拳头,故意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嘁,竟然说本王讨人厌!不知道本王是曜京万人迷吗?!” 说完,却刚好看到无崖子慢悠悠从他身边走过去!一双深邃的眼睛目不斜视。 “你给我站住!”逐野瞳朝无崖子厉声喝道! “什么事?”无崖子皱了皱眉,酷酷地问道。 “死小孩,怎么装酷做什么,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我?”无崖子手指着自己,莫名其妙地问道。 “就是你!讨人厌的家伙!给本王快点滚!”说完,逐野瞳也气冲冲往家里走去,浑身带起一股傲然霸道的气息, 生气就生气,有什么?!他是堂堂十三王爷难道还要他去道歉不成,她自己叫那家伙小幅小福叫的那么亲热,他还没算账呢! 无崖子无辜地看着那嚣张霸道的十三爷,他惹谁了?无故被骂?嘁,有王爷病的家伙! 流苏气一路不停,匆匆回到了小院子里,把木桶重重地放在地上,然后进了屋子,砰的一声把门关了,将逐野瞳拒之门外。 “什么了不起的!”逐野瞳碰了一鼻子灰,仍旧不认错,傲然挺起背脊,端坐在门外,但是,却又不时回头看看那被关起来的门。 过了一会儿,小绮罗爷回来了,不过和她娘一样,也是气呼呼的。 逐野瞳抬眼看了过去,只见他的小侄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连眼睑下方的粉色小泪痣的颜色都跟着加深了,小嘴巴撅得老高,满脸不高兴,小书童无崖子则不声不响跟在后面。 “我没看她。”他淡淡地对前面生气的人说道。 “你看了!”小绮罗回过身,用力推了无崖子一把,不过她的力气小了,无崖子立在原处一动也没有动。 “没看!”他坚定不移地否认。 “你看了看了看了!哼!”小绮罗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看有哪里可以下手的地方,最后,她抬起脚踩了无崖子一脚,然后拉开自己房门,气冲冲走进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了,无崖子同样被拒之门外。 他愣愣地看着那紧闭的门。 “你干嘛了?”一直在旁边看戏地逐野瞳问道。 “没干嘛。”无崖子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死小孩!又装酷!你惹我小侄女生气?!”逐野瞳一手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拎到面前,不客气地说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无崖子淡淡地说道。 “谁沦落了,你才沦落!!”逐野瞳猛地松了手,将无崖子放开。 两个被罚关在屋外的大小男人并排坐在门口,愁眉不展。 “古人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逐野瞳闷闷地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开始炊烟袅袅,一会便传来了饭香,再过了一会,又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显然,流苏和小绮罗做好饭,在里面吃饭了,而这时候逐野瞳的肚子也饿了,他回头看了几次,那大门依旧紧闭着,没有要开门让他进去吃饭的意思。 秦流苏是什么意思?打算让他饿着?他是堂堂十三爷,堂堂大将军哎,竟然被关在门外,没得晚膳吃?传出去谁信啊…… “无崖,你!去敲门。”半晌,他下令。 “我不要,没面子。”无崖子断然拒绝。 “十三爷要你敲门你敢不敲?”他拿身份压小朋友! “我只听四爷的。”无崖子淡淡然表示自己的立场。 “你!” “十三爷被拒之门外没饭吃,好丢脸!” “你!”逐野瞳霍地站了起来,“本王会没饭吃?自己动手!你,快去捡柴火。” 过了一会,小院子里燃起了一堆小火。 “无崖,你行不行啊?”逐野瞳蹲在一旁,看着火堆里的红薯,被呛的直掉眼泪。 “没试过,不知道,咳咳……”无崖子一边擦着被熏出来的眼泪一边说道。 屋子里的小绮罗听到小哥哥咳嗽的声音,又知道他一直被十三叔奴役着做着做那的,顿时心软了,她小声商量着说道,“要不放他们进来,没饭吃好可怜的。” “要去你去!不给他点教训,他不长记性,以后咱们还要在这呆着呢,难道每次看不惯人家就打人吗?”流苏啪的一声将碗筷放在桌子上,说道。 小绮罗坐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抓起桌子上的鸡腿,走了出去―― 逐野瞳回头一看,小绮罗正拿着肥滋滋的鸡腿走过来,他顿时乐了,脸上灿烂的笑容有如天空璀璨的星河,绚烂无比―― “我的小绮罗,你真好,这是来给十三叔送粮了?” “不是,我给我的鸭子的,娘说,你死不悔改要让你收受教训。”谁知,却听到小侄女这一番话,“鸭子,吃吧……“小绮罗把鸡腿放到无崖子的嘴边。 无崖子接过鸡腿,咬了一口,小绮罗甜甜地看着他―― “我没看她。”说完,无崖子又低头去吃,小绮罗眨了眨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然后凑近无崖子,歪着头说道,“咦,你的脸红了呢。” 无崖子别过脸去,断然否认,“没有。” “红了,明明就红了……” 看着两个小朋友甜蜜蜜吃鸡腿的样子,逐野瞳猛站起来,一脚就把那堆好不容易烧起来的火踢飞了! 院子里顿时火星四溅。 “咳咳咳……”无崖子连忙拉着小绮罗后退,远离灾害! 逐野瞳走了出去。 “十三叔,十三叔……”小绮罗连忙喊道,但是逐野瞳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子里的流苏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发现没有逐野瞳的声音,顿时又有点担心,这家伙……怎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她放下碗筷打开门,却只见无崖子和小绮罗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地石桌上吃东西,地上一堆被弄得到处都是的柴火。 “十三叔呢?”她心里顿时一紧,问道。 “他走了。”小绮罗指了指逐野瞳离去的方向。 ------------ 【二三八】 “走了?!”流苏心头顿时一愣。 “十三叔没饭吃,生气走了。”小绮罗说道。 流苏一听,连忙拎起裙角,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急切地喊道,“逐野瞳,逐野瞳……” 但是,她怎么喊都没有听到逐野瞳的应答。 突然,流苏感到后悔莫及。 “逐野瞳……逐野瞳……你在哪里呀?我真是的!我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不给他饭吃呢?我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呢?” 他在曜京,是锦衣玉食,人人敬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王十三爷,威风凛凛,呼风唤雨,兰陵王对他虽严厉,但是却疼在心里,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为了保护她们母女,他却毫不犹豫地抛却了那些耀眼的荣华富贵,一路奔波,随着她们来到这清贫的小山村里生活。 身边没有贴身护卫,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为了入乡随俗,还脱去了一身华服穿上贫民百姓的粗布衣服,他真的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这里的粗茶淡饭,他明明吃不惯,但是为了让她开心让她放心,还是努力地吃下去,还装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这里的硬木板床,他明明睡不惯,但是还是每天早上起来都跟她说,昨晚睡得好香,可是她明明听见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声音; …… 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他的牺牲真的好大好大,她怎么能跟他怄气呢?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逐野瞳,你不要吓我,快点出来啊……”流苏一边四处找寻一边喊着他的名字,她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但是,无论她怎么呼喊,就是不见逐野瞳的身影。 她急了,眼泪噗噗往下掉―― “逐野瞳!十三哥……你在哪里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快点出来好不好……我留了好吃的给你的……” 流苏一边哭着一边喊着逐野瞳的名字,夜色迷茫,她看不到他了,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 顿时,她整个人慌乱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找不到他了,他真的生气了! 流苏恨死自己了!明明知道他自尊心那么强,为什么不能迁就他一下呢? “哎呀……”突然,黑暗之中的她不小心踩在一块石头上,啪的一声摔倒在地,她顾不得疼痛,爬了起来,手都来不及擦就继续往前跑去―― “十三哥,十三哥……” “流苏……”突然,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流苏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这个声音―― “流苏……”那个清宁如许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流苏身子微微一颤,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 只见,一匹高大的骏马上,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朝贡绸缎的白衣边着龙形暗花图纹,腰间配着象征尊贵身份的明黄丝带饰品。 他的样貌,已夺却了春花秋月的风情和高山深海的凌厉睿智。 虽是黑夜当中,但是,他长身玉立,于晚风中袖袂翻飞,那眉眼之间闪动着睥睨苍生又海纳百川的气度。 他的风情在不经意间流露,透着颠倒众生的魅惑,他不屑于外表,却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惊艳了人间。 有此等风华绝代样貌的人,除了兰陵王逐尧皇,还会有谁呢? “太子哥哥……” “流苏……”逐尧皇从马上一跃而下,背着手,一步一步走进流苏,那白袍在风中飘起,别有一番气度。 “太子哥哥,你来了 ……”这是她和逐冥冽不伦之事大白于天下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我来了,流苏。”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化作两句“来了”。 他看见脸上带着泪珠的她,一张白玉无瑕的脸,一双眼恍若是深夜五星的黑幕上突然划过一颗流星,璀璨得晃眼,如明珠。 她的眼泪就是他的囚牢啊,他抬起手,要擦去她的脸庞上的泪水,流苏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后退一步,说道,“太子哥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聊天了,十三哥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说着,她转过身,沿着逐野瞳离去的方向跑去。 “十三去给刘福道歉了,十三大高手悄悄跟着他,你放心吧。”逐尧皇有些失落的收回自己的手,苦笑了一下,说道。 “他去道歉了?!”流苏听了,猛地转过身来,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啊,十三弟这次真令我刮目相看啊。”逐尧皇看这流苏那张洋溢着兴奋和喜悦的脸,说道。 “哼!这个家伙,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负气离开了呢!” 流苏听了逐尧皇的话,这才放下心里,脸上露出了笑容,抬手一把将眼泪擦去。 逐尧皇将她所有的表情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流苏,看到你,我就放心了……好好呆在这里,十三会照顾好你们的。”逐尧皇强迫自己停住了向流苏走去的脚步,停在离流苏一米之遥的地方,说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的,我记得你说过的话――等……”流苏也站在原处,点了点头。 ------------ 【二三九】 “嗯,我知道了,我会的,我记得你说过的话――等。”流苏也站在原处,点了点头。 此时,夜色正好。 逐尧皇和流苏不由得同时看向星空―― 星星镶嵌在天幕,像似在无人的黑暗中捧起一缕缕的沙,柔和的随着人慢慢泻下,在板上交错成了一副星河,那如沙画一般的星空,像是让人心生悲痛。 无数萤火虫在他们周围一闪一闪的照耀。 在漫天的萤火虫飞舞下,绽放出了一朵朵的花,那些星星混合成了一大团,如沙漏一般,发着阵阵的光,只能可望不可即。 “我突然想到了一首乐府。”逐尧皇将视线从天幕,转回到流苏的脸上,夜幕下的她,脸上带着一丝似幻似真的美,她的那双眼睛,美过所有的星星。 “是《迢迢牵牛星》么?”流苏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 逐尧皇但笑不语。 流苏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抒;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她的声音清脆而婉转,好似夏日里的一汪清流,在逐尧皇的心头静静地流淌,他跟着她所念的,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流苏,说道―― “遥远的牵牛星,明亮的织女星 ,(织女)伸出细长而白皙的手 ,正摆弄着织机,发出札札的声音, 因此一整天也没织成一段布,眼泪像下雨一样落下来。银河又清又浅,相隔又有多远呢? 虽只隔一条清澈的河水,但他们只能含情凝视而不能用话语交谈聚,汇聚成了江流,发着光,慢慢的消失……” 流苏静静地听他讲述着,眼泪慢慢汇集在眼眶里,多么凄美啊,虽然只隔着短短的距离,近在咫尺,却只能含情凝视,不能用话语表达爱意。 她那含水的眸子,让逐尧皇的心一紧,他走到她的身后,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由后抱住她的腰,手置于她的腹前,慢慢缩紧,让她贴着他的宽阔的胸膛。 流苏身子微微一怔,她感觉到了他那宽阔的胸膛,温暖的怀抱,亦感受到了踏踏实实的安全感。 广袤的天地之中,伟岸威严的男子,将娇小的女子这样抱在怀中,而那女子仿佛是从他的身子里长出来的一样。 骨中骨,肉中肉。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心跳的声音。 逐尧皇的精锐护卫在周围做着滴水不漏的保护。 “流苏,让你们离开曜京,你不怪我吗?”他清宁如许的声音,少了几分白天的威严和锐利,多了几分温柔。 流苏笑了,望着前方静静流淌的河水,说道,“我信任你,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逐尧皇听了,一种感动悄然升上心头,他蓦地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唇悄悄靠近了她的海藻般柔软的发,感受着她发间的清香―― “流苏,记住:逐尧皇永远也不会辜负秦流苏的信任。”他的誓言,如磐石般,坚定,不移。 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们接回来,因为有些事,已经有了些突破了,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把最后的结果调查清楚,所以,势必要辛苦她一段时间了。 日后,必将要百倍千倍地补偿。 “流苏,我该走了……”良久,他不舍地松开了手,接着从袖中拿出三个小玩意儿,递到流苏的面前,说道―― “这是绮罗的皮影,拿给她吧。” “皮影?!”流苏见了那三个皮影人儿,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然的笑容,“绮罗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着她满足的样子,逐尧皇便满足了。 “好了,流苏,我该走了。”逐尧皇看着她,说道。 流苏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千言万语却也只化作三个字,“保重啊……” 逐尧皇听了,也笑了笑,然后在她的注视之下,转身,离去,跨上“小红帽”―― “驾……”他扬起马鞭,那马儿扬起前蹄,朝曜京的方向驰骋而去。 他依旧那么威严,他是逐尧皇,心系天下,心系百姓,不在其位,却谋其政的逐尧皇,永远的,逐尧皇!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任马儿将他带离流苏的身边。 流苏站在星空下,萤火虫在她的周围飘舞,淡淡的光华照在她的睫毛上,她看着他,离去,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那年转身离去 水声远了河岸 村落是否依然 千万里外 怅然回看 “小苏子,小苏子,快点出来啊,你们家男人被包围了!” 第二天一早,流苏正在河边洗衣服呢,突然他们家隔壁的吴大婶跌跌撞撞朝河边跑了过来。 【我感冒了,吃了感冒药,很困,浑身酸痛的,请耐心等等哦,对不起!!】 ------------ 【二四O】 “小苏子,小苏子,快点出来啊,你们家男人被包围了!”流苏正在河边洗衣服呢,突然他们家隔壁的大妈跌跌撞撞朝河边跑了过来。 流苏听了,连忙站了起来,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 “你看那边,你们家里的男人被村里的姑娘们包围了,脱不了身!”吴大婶指着那头,气喘吁吁地说道。 流苏顺着吴大婶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天杀的!” 她将手中的衣服往木桶里一扔,然后飞快地朝那边跑了过去。 “这个是我亲手绣的香包,公子,快收下吧。” “不要不要,不要她的香包,中看不中用,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子,刚刚出炉,热乎着呢,公子,你吃吧。” “公子,这里,这里,这是我到山上采的花儿,送给你。” “公子,这是我亲手做的鞋子,给你穿刚好合适……” 大约是受了什么鼓动和鼓舞,桃花村的姑娘们突然间倾巢而出,将用礼物和热情将走在半路上逐野瞳团团包围住了,让他脱身不得。 让他整个人又急又气的。 “让开让开!快点让开!”流苏跑了过去,拨开人群,往逐野瞳身边挤过去,试图帮他脱离苦海,但是很快就被挤出了人群,有几次还差点摔倒了。 这……这不是民风淳朴的世外桃源吗?怎么这里的女人也被逐野瞳的皮囊给勾起了心里的小九九。 “流苏,我打了人哦,这次你不能怪我了吧!”逐野瞳不耐的咆哮声从人群堆里传了过来! 深知逐野瞳的臭脾气,他若说要揍人,十有**是要出手的了,昨天才发生一场暴力事件,这次一定要避免才行―― 可是怎么办呢? 女人们太热情了,她根本无法靠近逐野瞳! “住手!谁敢碰我家的男人!!”流苏急了,情急之中大声喊道!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果然这么一喊,好似一声惊雷,顿时,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流苏―― 流苏咽了咽口水。 而原本要暴怒的逐野瞳也愣了,她说他是她……她的男人? 顿时,笑意在他的眼睛里逐渐放大,逐渐他脸上的笑容也荡漾开来,整个人开心地像个孩子。 哈哈这个女人要解救他保护他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流苏啊流苏,你这是要本王彻彻底底地沦陷么?本王沦陷了,也是出不来的。 流苏咳嗽了一小声,默默地走到逐野瞳伸手,伸手拉起他的手,对周围的女人说道,“这是我们家的男人,以后,谁也不许围攻围观围堵他,知道了吗?” 说着,流苏牵着逐野瞳的手,走出了人群。 众女眼巴巴地看着这位史无前例英俊的男子离开。 地上是碎成一块一块的心。 他们的小屋子里。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流苏皱了皱眉,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从刚才回来傻笑道现在,他是疯了么? “呵呵……呵呵……呵呵呵……”继续笑,好毛骨悚然啊,连酷酷的无崖子都皱起了眉头,十三爷不会是在这里憋坏了,生病了吧。 “哈哈……哈哈哈……” “十三叔,你……你笑够了没啊?”小绮罗站了起来,走到逐野瞳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啊?哦……吃饭吃饭……”逐野瞳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他连忙拿起筷子吃饭。 “呵呵……呵呵……”才吃一口,又笑了起来,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此刻看起来魅惑无限。 流苏皱了皱眉,这人疯了,铁定更了,她索性端着碗,离开了饭桌。 小绮罗和无崖子也在碗里加满了菜,离开了那里,只留下逐野瞳一个人在那里傻笑。 “哈哈,呵呵呵……我们家的男人,我们家的……我们家的……” “娘,别爬树了,等十三叔和鸭子来了再去摘嘛,他们两个打水去了,一会就来啊……”小绮罗站在树下,担忧地看着她娘。 流苏两手攀住树干,一边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一边伸手努力地够到那火红的柿子。 “不行,这柿子看起来这么好,等他们来说不定被其他人抢了先呢。你放心,你娘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和你舅舅一块爬树偷柿子……”流苏想起以前在现代和弟弟秦城一块偷隔壁邻居家柿子的事情来了。 “那你小心点啊……”小绮罗在树底下叮嘱道。 “好咧,来,接住,你先吃一个!”流苏摘了一颗最红最大的柿子,往小绮罗的怀里扔过去。 小绮罗将柿子稳稳地接住了。 “哇,真好吃哦。”小绮罗尝了一口,眨巴着嘴巴,舔了舔舌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手中的红柿子,开心地说道。 “嘿嘿,那还用说,娘最会挑柿子了……”流苏得意地说道,又将另外一个柿子摘了下来,捋起衣服包着――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一双幽深的眼眸之中。 ------------ 【二四一】 小绮罗坐在树下吃柿子,表情好认真,好可爱,而流苏则在树上摘柿子。 此时,蓝天白云,微风拂面,怡然自得。 “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呀,我想父皇了,他怎么不来看我们呢?皇伯父都送了皮影来给我,他怎么不来呢?” 突然,小绮罗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树上的流苏听了,手顿时顿了一下,一个柿子没拿稳,掉了下去,绮罗还不知道她的身世,也不知道逐冥冽当初……骗了她们呢。 逐冥冽宠溺她之极,她从第一天开始就把他当做亲爹,从不畏惧他的冰冷。坦然走进他的世界。 如果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她会不会很伤心呢? 流苏的心,空前的矛盾,绮罗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叫她怎么启齿呢? “娘……娘,你在想什么呀?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哦……”树下的小绮罗喊了好几声流苏。 流苏这才反应过来,“啊,你……你说什么?”她连忙将满腹的心事压下,问道。 “十三叔和鸭子还没过来,我去找找他们好不?”小绮罗扬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问道。 “哦,好啊,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走慢一点,不要摔倒了,知道吗?”流苏小心地叮嘱道。 “哦,我知道了。娘也是,小心点哦,摘不到的不要摘,等十三叔来哦。”小绮罗也仔细地叮嘱了一番流苏,才扭着小屁股离开去找逐野瞳和无崖子了。 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一边走一边吃柿子的模样,流苏不禁有些发怔。 当小绮罗走远的时候,突然,数十个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将柿子树团团包围,手持闪着寒光的刀剑。 流苏顿时吓住了,手一抖,一兜柿子全部掉了下来―― “你……你们是谁?我……我没有偷柿子,我打算待会给银子的……”她看着这些从天而降,蒙着脸,眼神却犀利无比的黑衣人结结巴巴说道,心中却想到,不是吧,一棵柿子树,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么? “唰!”突然,不知从什么方向,一把匕首朝流苏直直飞了过来―― “啊……”流苏眼见那飞过来的暗器,顿时尖叫一声,脚底一滑,整个人朝树下摔了下去。 她紧紧地抓住两个柿子,闭上眼睛,等待着惨痛落地的悲剧。 然而,突然,她感觉一阵风从耳边拂过,然后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飞了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张银色面具近在咫尺,她看不到这个人的脸,只感觉到这个人有一双特别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 “你是谁?”她张嘴,问道。 但是,带着面具的男子没有说话,,搂紧着她的腰,飞身下来,一个完美的旋身,然后稳稳落在地上。 流苏这才发觉,这个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是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他眼里所看到的东西,没有一丝情感。 他一袭青衣,浑身散发着冷傲疏离的气质。 “四哥?”她不禁唤道,除了逐冥冽,还有谁人能将邪魅残忍冷魅的气质演绎地这么极致呢。 “四哥?他是谁?你的心上人吗?”却不料,带着面具的男子如此说道。 “你不是……逐冥冽?”流苏愣了,这世界上还有和他气质如此相似的人么? “姑娘,我不认识什么逐冥冽,他是谁?”他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说道。 “那……那你……你是谁?”流苏心中不觉一阵紧张。 “我是谁,姑娘不必知道。”那人继续冷冷地说道。 “哦,对,你是我我不必知道,那……那我先走了。”流苏只觉得此人不善,便想着快点脱身离去。 但是,她才刚转过身,那数十个黑衣人齐齐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她回过头来,看着戴面具的男子问道。 “我救了你,难道你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我好好地摘柿子,明明是你用匕首把吓得我掉下来的,而且我的柿子都摔烂好多个了。”她小声说道。 “什么?”他反问。 “没……没什么。”这个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还是不要得罪了,流苏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要淡定,最好拖延到等到逐野瞳来了为止,她不禁悄悄看了看小绮罗离去的方向,怎么还没来呢。 “你在等人?”面具男子趋近前来,问道。 “没有。”她后退了两步。 “既然没有,那么……”面具男子突然拖长了音调,然后流苏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将她打横抱起,长腿一跨,上了一旁的骏马,手猛地一拍,那骏马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殿下,冷眉姐姐和纳兰宁楚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东华殿内,小宝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来,向逐尧皇汇报。 “说!”逐尧皇眼神一凝,放下手中书卷。 ------------ 【二四二】 “冷眉姐姐六岁那年,被逼在街上卖艺,天寒地冻中,她冷倒在街边,当时纳兰宁楚恰巧路过,将她救了起来,带回了云天国,从此留在身边,直到六年前,她遭遇危险,被殿下您就下,从此就跟在了殿下您的身边。” “那么,六岁之前,她在做什么?”这个更关键! “六岁之前,她都在流浪,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末将调动十三大高手去调查了,亦调查不出她爹娘是谁,只知道她曾经被一户猎户收养,只不过……” 小宝欲言又止,那件事情让他心痛了,他……他想杀了那个男人! “说!” “只不过,那家猎户的儿子一直虐待冷眉姐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冷眉姐姐三岁那年,他就逼她上街卖艺,一直卖到六岁,遇到纳兰宁楚为止,她的童年是非常悲苦的。”小宝讲述着冷眉的过去,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冷淡地对待周遭的人了,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她眼里只有殿下一个人了。 “无父无母?”逐尧皇锐利的眸光一闪,顿时捕捉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小宝,迅速将猎户和纳兰宁楚找来!” “是!” “驾……” 马儿飞速驰骋在道路上,后面跟着他的部下,他们气势冲天,道路上扬起的尘土几乎要遮天蔽日了。 而这个男人,骑马在最前面,统领他的手下,意气风发,金色的披风在风中像要展翅欲飞的雄鹰,不可一世。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快点放开我!!”流苏被他按在马背上,但是她仍旧拼命的挣脱,试图脱离他的掌控。 此人是谁?是要将她掳走么?他想干什么? “你想知道?” “是!” 面具男子低头看了马背上不安分的女子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驾……”扬起马鞭狠狠一甩,马儿以更快的速度奔跑而去。 “如果,你能从我的马上挣脱,我就告诉你!哈哈哈……“ 风中,他狂野地发笑,那邪魅的声音,震的人耳朵轰轰作响。 他很狂,很傲,很野,浑身散发着一种征服的**,他的眼中射出尖刀一样凌厉的光。 “有本事,你就松开我的钳制,逃离吧!驾……”他那虎虎生威的马鞭狠狠地甩在马背上,马儿向离弦的箭一样,以更快的速度狂奔而去。 这是个魔鬼!故意在挑逗她的耐力。 他明明知道,如果她挣脱开来,就要从这狂奔的马上下去,那她必定会被摔得遍体鳞伤,五马分尸。 她犹豫了,手不由得抱紧了马脖子! “哈哈,不敢了吧。既然如此,那就乖乖跟我走吧!”男子冷酷地说道,睥睨了一眼趴在马背上的流苏。 “谁……谁说我不敢了!”流苏心里想着,此人身份不明,突然将她掳走,十有**是要针对逐尧皇,或者是逐野瞳,她不能让自己成为负累呀。 “那你跳下去呀!” 流苏睁开眼睛,马儿奔跑的速度好快好快,那飞扬的沙尘打在她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突然,她猛地张开嘴巴,一口咬在面具男子持着缰绳的手上,狠狠地一咬,痛的他的手稍微松了一下,流苏咬紧牙关,眼睛一闭,整个人从马上滚了下去。 疾驰的骏马,将她狠狠的抛向后方。 落马的瞬间,流苏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碎掉了,她疼的快要晕过去了。 马背上的男子顿时一惊,手下一紧,他没有想到,她当真这样不管不顾自己从马上摔了下去―― “你不要命了吗?”他从马上飞身而下,飞快地走到流苏的身旁,单膝跪下,蹲在她身旁,急切地问道。 “我……唔……”一口浓烈的鲜血从流苏口中吐出。 “你没事吧……”不觉间,这面具男子对流苏流露出一丝关切。 “你……你到底是谁?”流苏强忍着浑身的疼痛,问道。 男子的眼眸一沉,没有说话,弯腰将躺在地上的人打横抱起,往一旁的竹林里走过去,黑衣人立即隐匿了起来,做着滴水不漏的保护。 “你说过……我……我挣脱了,你就放我的。”流苏几乎是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说了放你,但没说不重新抓你,你方才落了马,却又停在那里等我去捉,这不能怪我。”男子冷冷地说道。 “你……你和逐冥冽是不是孪生兄弟……”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冷漠至极,如阎罗在世的男子,会如此平静地说着这种话来。 “逐冥冽?我不认识。”男子很不屑地说出逐冥冽的名字,然后席地而坐,将流苏安放在身旁,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药丸拿了两颗出来。 “张嘴!”他命令道。 “这是什么?” “淫药……”他说着,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将药喂了进去。 “流苏……流苏……”逐野瞳随小绮罗一块来到柿子树下,却发现树下好些个摔烂的柿子,流苏却不见了人影。 “娘……娘……”小绮罗也跟着逐野瞳一块心急地喊着,“娘怎么不见了。” 逐野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弯腰,双手拦住绮罗的双肩,说道,“绮罗,你和小书童先回家去,我去找你娘。” ------------ 【二四三】 “驾……驾……”平静的山野间,又多了一匹急切奔驰的骏马,逐野瞳面色凝重地立于马上。 “什么?!”淫药!就是传说中的春药吧!! 流苏连忙闭紧嘴巴,费劲全身力气想要挣脱,但无奈,她浑身如散了架一般,早已经没了力气,于是,眼睁睁地被这个邪恶的面具男子喂下了“淫药”。 “半柱香之后,你将会欲火焚身,难以自持地爬到我的怀里,求我解救你。”面具男子将那小瓶子收入怀里,气定神闲地说道,那只邪恶的大掌,抚上流苏的脸。 “你……卑鄙!”流苏恨不得把这个男人的手指给咬断。 “所有的人都这么说。”谁知,他却丝毫不在乎她的指控,反而双手突然一把将她按倒在地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俯身看着她,那墨玉般的发丝垂下,若有似无地拂过流苏的脸。 他慢慢靠近她,邪魅,冷傲,冷魅的气息紧紧将她包围住。 “你……你最好……不要碰我,不然……我咬舌自尽……”说着,流苏张嘴,伸出丁香小舌,放在牙齿中间。 谁料,他却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双深邃的眼睛,唇靠了上去,慢慢说道,“舌头吐出来,是要诱惑我吗?”说着,他低头,作势吻了上去,流苏连忙将舌头收了回去―― “你!”流苏发现,这个人好似恶魔,各种招数根本无法对付,那么……只好…… “啊……我……我……”流苏突然捂住了肚子。 “肚子疼?”他凉凉地问道。 “……”流苏点了点头。 “我说过,人们都说我卑鄙,所以,你就不要用尽各种方法妄图当什么烈女了,除非……他的手,来到她的襟前,轻轻一扯,衣裳被拉开了,雪白的颈子,暴露在空气当中―― “你……不要……”流苏吃力地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衣襟。 “那你就乖乖的,不要动,否则……”他按住她的手,无限靠近她的身子,说道,“不等到药性发挥,我就会在这里,以天为盖地为庐,直接毁了你的清白。” “嗬……”流苏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心跳因为害怕而急速加快,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他的眼神已教她怕的不敢动弹。 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和闭上的嘴巴,面具男子满意地笑了,他柔声说道,“这才乖,我喜欢乖女孩。” 出人意料的。他脱下金色的披风盖在流苏的身上,径直站了起来。 流苏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真真叫人捉摸不透! 任由流苏躺在地上,他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手一伸,远处一根玉箫便飞了过来,他将玉箫放在唇边―― 一阵箫声,从他的唇边溢出…… 轻柔的间奏在风声中静静流淌,不得不说,这箫声很好听,箫声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 突然,曲调一转, 那箫声变得,幽怨,如泣如诉。 透着丝丝寂寞和浅浅的哀愁…… 还有无奈和挫败…… 仿佛一首幽怨的歌,人间的苦衷和绵绵情意,尽在箫声之中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流苏看着他,吹箫时候的面具男子,没了那份令人生畏的冷峻和邪魅,反倒多了一丝孤独和忧愁―― 他,究竟是谁?为何她觉得他和逐冥冽如此相似? 可是,他又好似完全不认得逐冥冽似的…… 正当他凝思之际,箫声嘎然而止,流苏立即充满警惕地看着他,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的手悄悄握紧了身侧尖利的石头…… 不知不觉的,一曲箫声结束,流苏的体力竟然恢复了一些,那些疼痛也缓减了不少。 于是…… “你……”面具男子一手捂住头,摊开手一看,手掌上都是血,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偷袭我?” 那隐匿在暗处保护的黑衣人收到主人受伤的讯号,立即上前来。 面具男子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哼!你自己说的,人们都说你卑鄙,我忘了告诉你,我也不差,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是小人,那我也不必君子了。”流苏坐了起来,昂起一张骄傲的小脸,将手中的石头扔在地上,拍了拍手,说道。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六七成。 “是吗?”谁料,面具男子却又恢复了一贯冰冷邪魅的眼神和语气,仿佛被砸破头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他站了起来,说道,“那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身体开始发热了呢。” 流苏听了,心中一怔,果然,她的心头开始发热,有种骚骚痒痒的感觉,难道―― 淫药作用开始发挥效果了!! 她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 【二四四】 看着她逃跑,他却并不急着追,相反,眼中的笑意在放大。 仿佛一个经验十足的猎人,看着在劫难逃的猎物做着垂死的挣扎,但是,再看,那笑中仿佛又带着一丝疼宠的意味。 流苏边跑边回头,捕捉到了他那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究竟是谁?要干什么? 浑身燥热的感觉越来越眼中了,她开始感到头昏脑胀。 流苏努力支撑着身体,继续往前跑,但是很奇怪,那个男子并没有追上来,只站在远处,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驾……驾……”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男子急切的声音,流苏听到那声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来了,不用怕了。 “逐野瞳……”她朝着马上的人好,突然,她眼前一黑,昏倒了,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流苏……”逐野瞳从马上飞身而起,朝那快要倒下的人飞去,双手将她拦腰打横抱起,在空中半个旋身之后,落在了地上。 “流苏……流苏……”逐野瞳喊着流苏的名字,这才发现,她的身上披着一个金色的披风,他微愣了一下,手紧抓那披风,眼神朝流苏跑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个带着银色面子的男人,一袭青衣,站在那里,他的身后,站在数十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来者不善! 逐野瞳将流苏抱紧了,桀骜不驯的眼神看了过去,两个男人,四目交接——逐野瞳冷哼了一声—— “有本王在,任何人休想动流苏一根毫毛!” “小王子,口气倒是不小,只不过一个连自己的王国都守护不了的人,又有什么本事守护一个女人呢?”那面具男子看着逐野瞳,说道。 “你说什么?!”逐野瞳一愣,这个人,知道他的身世?他令左穆将告老还乡的陈大人找了来,只是流苏和四哥的事情发生了,他要保护流苏流亡,才将身世的事情暂时押后了,却没有想到,遇到了一个主动提及他身世的人。 “接住!”面具男子将手中的瓶子朝逐野瞳扔了过来,逐野瞳伸手接住了,这瓶子里装着的正是给流苏吃过的药丸,“里面是伤筋痛骨特效药,她已经吃了一颗了,还剩下三颗,给她服下,身体便可复原了。” 说着,面具男跨上骏马,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逐野瞳一眼,抬手指着他怀里的流苏,说道—— “小王子,你怀里的女人,终究是我的。驾……”说着,他扬起马鞭,扬长而去,身后的蒙面黑衣人紧随其后,那飞扬的尘土,模糊了他的背影。 小王子?保护国家?逐野瞳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看来,他的身世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大哥?大哥一定知道他的身世!四哥也会知道的!! 逐野瞳看着怀中的人,拉住缰绳,上了马,将她呵护在怀中,往小屋里驰骋而去! 这次,他一定要找大哥或者四哥问清楚他的身世! “小哥哥,我娘怎么还没有醒呢?” 小屋子里,流苏睡在床上,小绮罗双手支撑着床,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流苏,问无崖子道。 无崖子将毛笔放入袖中,走了过来,看了看流苏,说道,“快醒了。” “哦,那就好。对了,小哥哥,十三叔给了一个什么东西给你,让你保护我和娘哇。”小绮罗又对逐野瞳临走之前交给无崖子的东西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没什么。”无崖子将逐野瞳给的东西放入袖口,藏的深一点,说道。 “嗯?”小绮罗听了,转过身来,一双水汪汪的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又不说实话呐,怎么变坏了呐,怎么十三叔不在就准备欺负我了呐,明明给了你东西怎么说没有呐……” 一连串的指控,让身兼书童和保镖的无崖子不觉一头黑线,他的小主人伶牙俐齿的,他真说不过她。 “你怎么不说话呐,心虚了?”小绮罗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叉着腰,扬起头来,看着他,不客气地问道。 “我能有一点点秘密吗?”他低头看着小小的,却浑身散发着贵族之气的小主人,问道。 “不可以呐!你是我的呐,你在我面前还有秘密哦?”她不高兴了,鸭子怎么可以有秘密呢?她的秘密就是他的秘密,他的秘密也是她的秘密呀。 “……” “咳咳咳……”这时候,躺在床丄的流苏醒了过来,即使解救了陷于困境之中的无崖子。 “娘,你醒了……”小绮罗连忙转过身,跑了过去,瞬间由一个无崖子面前的刁蛮小妞妞变成了一个体贴又懂事的乖乖女儿,看的无崖子都愣了。 她轻拍着流苏的背,“娘,舒服点了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流苏响起了之前的遭遇,和那神秘的面具男子了。 “十三叔背你回来的。” “他人呢?”流苏四处看了看,问道。她想起来了,方才那神秘面具男子给她吃了什么淫药,然后她逃跑,逐野瞳及时出现了。 “十三叔连夜赶回京城了,他说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找皇伯父。” “他回京了?”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走了? 【大家记得每天推荐哦,谢谢。】 ------------ 【二四五】 “我会保护你们的。”无崖子走了过来,像一个大人一般站在流苏面前,保证道。 “知道他为什么要回京么?”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她知道他,如果不是发生了特别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回京的。 “十三爷只说事情至关重要,他一天之内,就会赶回来的。并且要我以命保护两位主子。”无崖子是跪在逐野瞳面前接过十三爷印章的,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承诺。 流苏听了,心里却莫名感到不安,此刻,正快马加鞭赶往曜京的逐野瞳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出乎他的意料。 那个神秘的面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流苏拿着那装药的小瓶子坐在小屋子外,沉思着,当初他随口说那是淫药,其实只是治疗她逞强摔伤的跌打药,那一阵一阵的热感,也是她身体在慢慢愈合的症状,并不是什么淫药药性发作。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而流苏不知道的事,此时,曜京正发生着一件再次彻底改变她命运,也改变了另外三个人命运的事情。 …… 冷眉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顿时,她脸色苍白,手心开始出汗,她猛地转过身去―― 说道,“对不起殿下,我……我先走了……” 这里有她最不想看见的人,看到那个恶棍,她就会想起六岁前悲惨的无比的日子,那手腕粗的藤条抽打身子的疼痛,那昏暗的屋子里,交缠的男女的身体,还有那没日没夜的**折磨,她小小的身子承受着永无宁日的谩骂和责打…… 纳兰宁楚连忙站了起来,从冷眉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那双眼睛就充满占有欲地看着她,但是,碍于逐尧皇在场,他不好上前去安抚她。 “冷眉姐姐……”小宝连忙上前,将差点摔倒的冷眉抱进怀中,略显笨拙的安慰道,“相信殿下,他会处理一切的,你……你别怕,殿下在……我……我也在。” 冷眉听了小宝的话,缓缓的转过身,逐尧皇端坐于书案前,他浑身散发着唯我独尊的王者气势,和一股令他所在乎的人心安的感觉。 看到他那坚毅而威严的眼神,冷眉慢慢冷静了下来。 “冷眉,你同小宝到本王的身边来,本王会为你做主。”逐尧皇出声道。 “是。”小宝应声,和冷眉一块走到逐尧皇的身侧,纳兰宁楚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她的身上,同时,也多看了她身旁的小宝两眼。 “冷眉,唯有面对,才不会再逃避。”逐尧皇对冷眉说道。 “……”冷眉无声地点了点头。 纳兰宁楚被逐尧皇赐座,而那个老猎户王发和中年猎户王奇则跪在地上,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威名远播天下的兰陵王突然召他们进宫,而他们亦不认得冷眉就是十六年前被他们在树林子里捡回来,然后百般虐待的小女孩了。 “你们两个,可还记得多年前收养过一个小孩子。”逐尧皇沉声问道。 两父子一听,顿时大惊,这十六年前的事情了,兰陵王为何要盘问,想着,两个人一下子忘了回答,只知道跪着。 “兰陵王殿下问你们话,还不速速回答!!你们还记不记得多年前收养的那个小孩子!”小宝呵斥道。 两人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带着哭腔应道―― “记得记得,我们叫她小眉,不过,她六岁的时候,就……就死了……”老猎户王发说道,“可怜的孩子啊,没爹没娘的,她还是我从狼狗的嘴巴里抢回来的呢,当时那狼狗叼着她往狼窝里跑,被我一箭射中受了伤,我才把小眉救了回来。” 冷眉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小宝担忧地看着她。 逐尧皇没有说话,一双锐利的双眸看着眼前的人。 “她没死!!”纳兰宁楚听了王奇地,站了起来,说道―― “眉儿没有死,当时,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儿子。为了得到钱去青楼,逼她赤着脚,裸着身子,站在冰雪里表演杂耍,最后她又冷又饿晕倒在雪地里。而他,连她的鼻息也没有探一下就说她死了,然后把她丢弃在雪地里自己跑到青楼去鬼混,若非小王经过将她抱了回去,恐怕她那日活活给冻死饿死了……” 纳兰宁楚义愤填膺地驳斥道,他起身走到中年猎户王奇的面前,将他狠狠拎了起来,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当年急着将昏迷不醒的眉儿带回去,他忘了惩罚这个害她这么惨的男人了,今天,算是撞上了! ――“冷眉姐姐……”难道她那么排斥别人靠近,原来,她也曾经有过如此悲苦的岁月。 “别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一向冷漠如冰的冷眉,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多年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抱着自己单薄的双肩,慢慢蹲了下去。 纳兰宁楚见状,几步来到她的身旁,将她一把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眉儿,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别怕……” ------------ 【二四六】 已经很清楚了,冷眉出生不久之后,便遗落在小树林里,被王家猎户从狼口里救了回去。 至于,她为什么会遗落在小树林里,则有很多种可能,可能是战乱之中,刺客不小心将她丢下了。 但是,的的确确,那个小树林是逐月皇遭遇袭击的地方。 一直用锐利的双眸冷静地观察着众人的逐尧皇迅速得到了这些讯息,他站了起来,看了冷眉一眼,继而将视线调回到猎户父子身上,问道―― “你们把冷眉捡回去之后,在她的身上,可发现什么特征?” “特征?”王发皱着一双眉头想了想,“儿子,小眉身上有特征吗?哦……哦,殿下我想起来了,我们抱小眉回来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脚底有个胎记,那个胎记很奇特,是七颗红色的痣组成的,真是罕见。” “七颗红色的痣……”逐尧皇听了,心中强烈一震,随后说道,“你们都退下……” “兰陵王殿下……”纳兰宁楚不愿放开冷眉。 “纳兰王子,退下吧,稍后再说。” 纳兰宁楚深深地看了冷眉一眼,最后才不舍地离开了了。 东华殿内,便只剩下逐尧皇、冷眉和小宝了,冷眉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她抬起一双含水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伟岸、浑然霸气的男子―― 逐尧皇走到冷眉面前,双手攀住她的肩膀,说道―― “冷眉,坐下来。” 冷眉虽然不明白逐尧皇的意思,但还是依命坐了下来。 “你的脚底有七颗红色的痣,是吗?”逐尧皇问道。 “嗯。”冷眉点了点头,将鞋子脱下,果然,七颗红色的痣,横列在她的脚掌上。 逐尧皇看着她,她亦抬头看着他。 “冷眉……你受苦了,以后大哥会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苦了。”良久,逐尧皇说道。 “什么……”冷眉愣了,抬起一双眸子,看着逐尧皇。 而小宝亦一脸惊骇,殿下说……说大哥,这是不是意味着……冷眉姐姐才是……才是…… “你才是我的十七妹妹,你出生之时,我抱过你,你脚底的七颗红痣,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说,流苏不是十七公主,不是他的妹妹。 “殿下……你……你说什么?”冷眉听了,心中受到了一股强烈地冲击,顿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我……我是十七公主,那……那流苏公主呢,她有玉……” “对啊,殿下,流苏公主的脖子上一直戴着先皇赐的玉佩,这又是为什么?”小宝也感到十分费解,流苏公主可是先皇承认了的呀。 “现在想来,当初先皇仅凭一块玉佩就认了流苏确实有诸多不妥之处,本王十分确定冷眉才是真正的十七,至于那块玉佩为什么会在流苏的身上,也不会是件简单的事,小宝我命你和薛澜查花无缺,如今怎么样了。” “回殿下,薛澜已经潜入明月教,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嗯。”逐尧皇点了点头,转身望向冷眉。 “大……大哥……”看着这个威严的男子,冷眉张开嘴,终于喊了出来。 她开始明白自己六年前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跟随在他的身边了,原来,他们就是亲兄妹啊,她对他从心眼里崇拜,敬佩,把他当做神一样景仰。 逐尧皇用哥哥疼妹妹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以后,你有家,有哥哥,也有姓了,你不姓冷,你姓逐,你是我逐尧皇的妹妹,大哥会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我逐尧皇的妹妹。”他的声音坚定,温暖,充满了力量,像一股温暖的春风吹入了冷眉的心底。 冷眉听了,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多么幸福啊,她最最景仰的男子,这世间最出色的男子,她誓死追随的主人,竟然……竟然会是她的哥哥,而她的哥哥说,他会保护她,这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的事情啊,她还以为这辈子她永远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呢…… 冷眉那颗冰川一般的心,慢慢的融化了一角。 小宝忧伤地看着冷眉,然后悄悄地转过身,离去了。 她是公主,堂堂兰陵王的妹妹,金枝玉叶…… 她终于回家了,兰陵王许下冲诺说会保护她,兰陵王说过的话,绝不会返回,以后她再也不会被水欺负了,可是―― 为什么,他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好悲伤呢。 “小宝……”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冷眉姐姐……”小宝回过头,看到一身男装,浑身散发着清冷气质的冷眉站在月下,他顿时有些无措。 流苏不是十七公主了,这意味着,她可以回宫了,可是…… 温泉池内,樱花片片飘落,逐尧皇赤倮着上半身,伟岸的身姿令他看起来有如天神一般,散发着威严和霸气,令人不敢靠近半步。 那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一滴一滴滑落。 “太子哥哥,你……你背上的月牙形伤疤,是怎么来的……”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在小树林地树洞里,流苏那张惶恐,惊异,又充满了不敢置信的脸。 他举起手中铜镜,侧过身,一个粉色小月牙赫然再现―― 这显然,不是箭伤,更不是刀伤,那小小的牙印,无不在说明,这是一个女人留下的。 可是,他是不可能让女子靠近他,在他肩头留下这么一个印迹的。 那么―― 月牙形伤疤,月牙形伤疤…… 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是谁留下的?流苏当日为什么要他脱下衣裳,看他的伤疤…… 为什么? 他到底疏忽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 “啊……”突然,他的头再一次疼痛起来,好像一根针突然插入了脑中……手中的铜镜落入水中。 他双手抱紧了头,那股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厥。 痛…… 无边的黑暗袭来―― 突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幻象,一些不是很紧凑但是却很强烈的幻象―― 日曜王朝,诸侯割据,群雄争霸,战争爆发,民不聊生―― 那一场仗不知道打了多久―― 哀鸿遍野 血流成河 逐冥冽和逐野瞳率领将士奋勇厮杀。 他们兄弟三个被困在山谷间,眼前是一个一个倒下的将士,尸体堆积如山,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王爷,糟了,粮草被烧,将士们拼死护粮,剩下的也只够全军将士吃一天了!!”小将军小宝匆匆来到逐尧皇马前,急切地说道。 他一袭银色战袍,立于马上,浑身散发着王者霸气,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深重的忧虑,原本连连告捷,可是却遭遇叛军,如今,被困在这山谷间已经整整七天了! 看着不断受伤的将士和有如雨林般射来的箭,顿时果断地举起手中利剑,说道―― “老四,你率领人马往西去,十三,你往东边……” “大哥,那你呢!”逐野瞳当过一箭,转过头来,看着逐尧皇问道,他背负受敌,已经身负重伤……但是一双丹凤眼中,仍旧散发着令人不敢小觑的精光。 “我留下!”逐尧皇看了那如黑鸦般追杀过来的人马,淡定地说道。 “大哥!”逐冥冽策马来到逐尧皇面前…… ------------ 【二四七】 “大哥!”逐冥冽策马来到逐尧皇面前,那深邃如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快走!!”逐尧皇沉声下令,锐利的目光,不容任何质疑。 一天激战后,此时,遍地硝烟,血流成河,英勇的战士们一个一个倒在了战场上,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崇山峻岭,军旗在猎猎西风中飘扬,在夕阳中显得格外地悲怆。 逐尧皇凭空远眺,看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莽莽苍苍,如大海一般深邃,而黄昏的夕阳渐渐落下,剩余的一抹霞光如血一般映红了天际。 他知道,若再不走,即将全军覆没了! “不行!”逐野瞳躲过暗箭,吃力地策马来到逐尧皇的身边,断然说道,“大哥,我和四哥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三兄弟,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眼中流露出坚定不移的神情。 “对!大哥,小十三说的对,我们一起出来的,就要一起回去!”逐冥冽狠狠将刺入肩膀的的箭拔了出来,扔在地上,一手捂住肩头,大声说道。那汩汩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这是本帅的军令!!快走!”逐尧皇厉声喝道,他们三个都已经受了重伤,再拖延下去,死的将不是一个人! “大哥!!”逐野瞳坚持不走,才十八岁的便被封为大将军王的十三爷,是这般重情又重义,他是绝不会抛下哥哥的。 “老四!带着十三走!”逐尧皇再度命令道! “大哥……十三说的对,我们……” “老四十三!难道你们要看着日曜王朝的军队全军覆没吗?别忘了当初我们立下的誓言,誓要铲除叛乱诸侯,还日曜王朝的百姓一个太平的盛世!此时此刻,怎可意气用事,儿女情长!身为逐月皇的儿子,必须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大哥,就听我的,马上撤!” “十三!我们走!”逐冥冽狠了狠心,调转马头,预备撤离! “不行!四哥,大哥受伤了,支撑不了多久了!我绝不会丢下他的!”逐野瞳坚持不愿走! “杀!!杀!!杀……”震天的号角声,冲锋陷阵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日曜王朝的军队节节败退,眼看危险就要来临,十万火急,千钧一发,不容任何 “再不走!本帅军法处置!!”逐尧皇猛地拔剑指向逐野瞳,“老四,带他走!” “是!大哥!十三,走!”逐冥冽拉住逐野瞳的缰绳,猛地一挥马鞭,朝西而去。 “四哥……” “十三,四哥知道你情深意重,不舍大哥一人在此,但是,如果我们不走,就真的全军覆没了,到时候如何向父皇交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逐冥冽对逐野瞳说道。 逐野瞳听了,顿时沉默了下来,狠下心,用力调转马头。 望着两个弟弟离去的背影,逐尧皇大声说道,“老四,十三,等大哥回去,我们三兄弟要畅饮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畅饮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老四,保护好小十三!!”逐尧皇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大声嘱托逐冥冽。 “是!老四会以命护十三!”逐冥冽铿锵有力地作了保证! 三人的誓言响过了山谷的号角,久久地,久久地,在天空飘荡,天地见证了他们之间的情意! 逐野瞳回头,只见远方一支长箭狠狠射入了逐尧皇的肩头! “大哥……” “快走!!”逐尧皇猛地将身上的利箭拔出,狠狠一个用力,那箭射了回去,不偏不倚射中在敌方首领的喉咙上,那首领来不及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逐冥冽和逐野瞳率领部队突围出去,逐尧皇留在了山谷,和敌军奋战…… 一个一个将士在他眼前倒下―― 天黑了,他估摸着老四和十三已经撤离…… 紧急的风声和着不绝于耳的马蹄声,是这深夜里唯一的声音 一抹身著银色战袍的高大身影,立于苍白的月光下。 身后,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他有一张俊美无铸的脸,深邃的眸子,犹如那天边之鹰,冷静而充满了睿智,眸子上一双剑眉挑起,薄唇因身上的伤口而紧抿着。 望着由远而近的猎杀者以及掩埋在暗处的重重的杀机,他的嘴角却扬起一道不羁的弧度,蛊惑的笑,狂野而妖异。 “嗯……”一声闷哼,又一支箭深深穿透肩胛骨,比夜色还要深沉的粘稠血液流了出来,染湿了他的战袍。 身子一歪,他拔出剑刺入地上,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誓死保护王爷!!”他的残余的六个将士,要以命护他! 头,越来越沉重了,他脚下步子微乱,毕竟身受重伤,即便是想继续打,身子也不允许。如今只有以此来保持清醒了,他猛地咬牙拔出胸口的羽箭。 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但也清醒了他的大脑,血汨汨的流出,他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趁着清醒,他将弓箭搭在肩上,以百步穿杨的速度,猛地一射。 对方将领倒下一个,引起一片混乱 即便是在如此脆弱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的强硬! “快走!”他果断下令撤退。 “末将不走,末将要保护王爷,王爷,快走唔……”来不及回头,他一名衷心的将士也中了箭,倒在他的脚边。 又是一阵乱箭射来,身边的将士纷纷倒地身亡,最后,只剩下身负重伤的他。 看了一眼由远及近的敌军,他取出黑色面具戴上,翻身跳入了滚滚河水之中…… …… …… 河流…… 一个女子缠住他的胳膊,两个人一块往前跑去。 那个女子的脸……秀丽,清纯,那双眼睛犹如暗夜的星星,璀璨了整个夜空,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流苏!!!”是她! 逐尧皇猛地从温泉里站了起来,带起一池的水花和涟漪…… 他想起来了!! 六年前缺失的记忆都回来了!!他说过,他丢失的记忆里一定有流苏的存在的! 六年前的情景一一浮现,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 “你……你受了重伤,是你叫我来救你吗?” “不要倒下,马上就到了。” “啊,好累,啊……用力啊……使劲,秦流苏加油啊……啊……” “啊……你要干嘛!!” 身负重伤的他扯落她的衣服,她身上所有布料在他的掌下化为碎片,花瓣一般凋落在地。 他用他的身躯将赤着身子的她,包在身下。 “不要……你想干什么……”流苏吓得慌了神,她用力想要推开他,踢开他。 然而,他用长腿夹紧了她乱蹬的双腿,她只有微弱反抗的余地了。 “本王……” “本王……” 逐尧皇脑中闪过一丝光亮,撕裂般的头疼戛然而止! “本王会娶你为妃!!”逐尧皇脱口而出,是他,是他给了流苏一个千斤重的承诺,他要娶她!他要娶她! 逐尧皇猛地从温泉池内一跃而上,扯过白袍披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外而去! “殿下……”小宝只觉得一阵风从眼前飘过,逐尧皇就不见了! “备马,号令天下所有门生,调配御林军!!”逐尧皇威严的声音传来,“本王要千军万马去接流苏回宫……” 流苏,等我! “是!”小宝应道。 这是怎么了?殿下竟然会这么激动?他跟在逐尧皇身边十来年,从未见过他此刻的样子。 ------------ 【二四八】 “流苏,对你,本王决不食言!”锵锵誓言,比山高,比海深。 兰陵王,一诺千金! 天地间,浩浩荡荡的人马,从皇宫出发,逐尧皇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卓然立于马上,那风华绝代,俊美无铸的脸上是凛然的霸气。 身后,万千将士追随着他!浩浩荡荡,一同去迎接流苏!―― 他要把他的女人接回身边来,许她一生宠爱。 还有,他的女儿――逐绮罗,那个冰雪聪明的小女孩,她们两个是他此生挚爱。 从此,他不会让她们离开他了!! 他是鼎鼎大名的兰陵王。 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他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他人人闻而肃然起敬,和当今逐离皇平起平坐。 他的门生遍布天下,惟兰陵王是从。 而现在,他只做一件事,他要去兑现他六年前对一个女人许下的承诺了! 流苏,你等着本王! 你,等着! “驾……”他的马鞭甩在枣红色骏马之上,朝流苏所在的地方驰骋而去。 身后,漫天尘土飞扬,那冲天的气势之上云霄,世间,唯有兰陵王逐尧皇有此等气势。 曜京之外的流苏,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 逐野瞳猛地站了起来,一双丹凤眼盯紧眼前的人―― “你说什么?!你给本王再说一遍!!” 他原本要回宫找逐尧皇问身世的事情,却在宫门口遇到左穆,左穆说他的身世已经查明了,逐野瞳权衡之下,便先回十三王爷府审问陈大人! 没有想到―― 陈大人颤抖着跪在逐野瞳的面前,说道―― “十三爷,您其实是秦岑国王子,当年秦岑国被云天国所灭,您的奶娘和贴身护卫带着还在襁褓中的您逃到了曜京,恰好当时,皇后娘娘生的孩子夭折了,老臣机缘巧合之下从您的奶娘和护卫手中咬了过来,将您抱入宫中,冒充了皇后娘娘的孩子。奶娘和护卫隐居了起来……十三爷若是不信,老臣可以将他们找来见见十三爷……”陈大人见瞒不过了,索性对逐野瞳全盘托出。 “什么……秦岑国……王子……”虽然早就知道不是父皇亲生的,当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逐野瞳整个人还是懵住了,秦岑国,一个虽然已经灭亡却仍旧在时间流传着传奇故事的国家。 “我是秦岑国的人……我的国家被……云天国灭了,难怪,难怪他说我连自己的国家都守护不了,有什么资格保护一个女人呢……”逐野瞳后退了两步,喃喃地说道,知道自己竟然是亡国之子,一股复杂的情感袭上心头。 如今知道了真相,他该何去何从,还能心安理得地留在日曜王朝做他的十三王爷吗? “十三爷,还有一件事儿,兰陵王殿下查清楚了,流苏公主不是真正的十七公主,十七公主其实……是冷眉……” “什么……” 桃花村里。 “鸭子,我想吃柿子呐。”小绮罗午睡醒来,打了个呵欠,用手揉了揉眼睛,走到双手环胸,靠在树杆上装深沉的无崖子身旁,摇晃着他的手臂,说道。 “不行,今天吃过了,不能再吃了,明天再吃。”无崖子果断拒绝了小绮罗的要求。 “可是明天还要好久才来呐,你看看,太阳还没有落下去呢。”小绮罗不依。 “等明天。”无崖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不会被她动摇的,柿子吃多了,对肚子不好。 “不嘛不嘛,我好想吃柿子嘛……”小绮罗使劲摇晃着无崖子的手臂,“我刚才做梦梦见老是吃不到柿子,现在我好想吃了嘛,你怎么可以不给我吃呢,我想吃嘛……” “不行!!” “我要吃嘛……”小绮罗摇手还不够,小脑袋索性顶在无崖子的胸前,扭着扭着,“你给我摘嘛,给我摘嘛……” “不行!!”无崖子这回吃了成砣铁了心,才不会被她动摇了! “哥哥,你最好了,给我摘柿子吃,好不好?”小绮罗双手扑的抱住了无崖子的腰,扬起一张小脸,好萌好萌地露出好乖巧好乖巧地表情,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着。 “……不……不可以。”无崖子的脸红了,他别过脸去,说道。 “不要嘛……”小绮罗才不给机会让他逃避呢,她立即又跑到他的跟前,死死抱住他的腰,无崖子招架不住,节节后退,小绮罗一直把他逼到了墙角。 “柿子吃多了会肚子疼,肚子疼会很难受,难受要吃药,你喜欢吃药?” “先吃了柿子再说呀。”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不要再撒娇了,没用,坚决没用! 【做个调查哦,说说你的年龄和你喜欢的男主,格式如下:江小湖16岁最爱小绮罗】o(n_n)o哈哈~,我装嫩,我有罪,我知罪,大家配合一下吧。】 ------------ 【二四九】疯狂到极致的掠夺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不要再撒娇了,没用,坚决没用! “……”小绮罗双手抱着他的腰,突然不说话了,脸贴在他的胸前。无崖子才八岁,可是已经很高了,小绮罗长得好慢,目前身高只到他胸部以下的部位。 无崖子也不动,任她抱着。 抱就抱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算了,不和她计较,不过,无崖子最不喜欢别人碰他了,君绮罗除外。 可是,突然…… 他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一抽一抽的,再接着,他发觉她贴着的地方有股湿湿的感觉,哭了? ( ⊙ o ⊙ ) 无崖子一愣,不许她吃柿子就哭了?这个小东西…… 真的是越来越耍无赖呀,无赖的招数越来越高啊。 “呜呜……”她突然哭出声来,死死抱紧他的腰,一双有着酒窝窝的小手绞在一起。 “你……”无崖子生硬地抬起手,僵硬地把手放在她的小脑袋上,“你别哭了……” 没有办法,她这么一哭,无崖子的心,乱了,哪里还管得她是不是耍无赖来着? “……”小绮罗抽泣着,不抬头,不看他。 “那就……吃半个……” “真的吗?你一半,我一半哦。”小绮罗听了他妥协的话,总算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果真有眼泪挂在眼角呢。 无崖子轻微叹了口气,“能拿你怎么办呢?”他败了。 事实证明,君无涯这辈子是彻底败给逐绮罗了,无论她是可爱,还是刁蛮,甚至是小小泼辣,他都一一受用,来者不拒。 “那快点去吧。”小绮罗马上喜笑颜开了,挽着他的胳膊,开开心心地,“用你的笔唰唰唰让柿子都掉下来,那样好帅好帅的……” “你是要吃柿子还是要看表演?” “都要可以吗?好帅好帅的啦……” “……” “不许给别人看你帅!!” “……” 桃花村的人,被这突然起来地阵势骇到了。 这是什么人,仿若天神突然降临。 他一袭白衣,高高立于马上,浑身散发着王者的霸气,那猎猎的风,将他的白袍飘起,那张风华绝代,完美无瑕的脸,令人永生难忘。 此等绝色男子,怎会突然领着千军万马出现在这里呢。 他为谁而来? 然而,逐尧皇如黛的双眉紧皱着,小宝飞快地跑了过来,跪倒在地―― “殿下,流苏主子和小郡主,小书童……都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踪影?”逐尧皇锐利的眸子一凝!胯下的马突然高扬起前提,嘶叫…… 他来晚了…… 流苏,流苏…… 你怎么不等本王? “殿下……殿下……”正在这时候,一匹骏马从远处驰骋而来,急切地呼喊着逐尧皇的名号,马还未停稳马上的人便匆匆摔了下来,一路滚落在逐尧皇的马前。 “殿下,救救十三爷吧,皇上将十三爷打入天牢了!”来的人,是逐野瞳的小太监小果子,他整个人哭的稀里哗啦的,跪在逐尧皇面前瑟瑟发抖。 “说清楚!”逐尧皇浑然的声音说道。 “皇上就下了圣旨,把咱们家十三爷捉拿了,罪名是混淆皇族血脉,太后娘娘也被打入冷宫了,皇上说了,明日午时三刻要在午门把咱家十三爷斩首示众!兰陵王殿下,您救救咱们可怜的十三爷吧……” 十三爷,他的小祖宗,他的心肝肉,他不舍的他的十三爷死啊! 逐尧皇一听,心下顿时明了一切,他在明,逐冥冽在暗,逐冥冽抢先了一步,看来流苏已经在他的手里了。 “老四!既然如此,你就休怪我做大哥的无情了!小宝……”逐尧皇厉声喝道。 “末将在!” “全部人等,速速回京!!” 当流苏看到那张缓缓揭开的面具后面的脸的时候,整个人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果然……果然是你。” “流苏,朕还是很满意的,你竟然再看不到朕这张脸的情况下,第一眼就觉得那日的人是朕。”逐冥冽手一松,那面具掉落在地上,他的脸,越发的邪魅冷傲,那双冷如寒星的眸子,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光。 “四哥,你想做什么?”流苏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 “四哥?流苏,你还不知道吧,好,朕来告诉你,你不是十七公主,冷眉才是。” “你说什么?”流苏猛然睁大了眼睛,冷眉才是十七公主?? “都已经清楚了,冷眉是真公主,而你,不是,你和皇族没有任何血脉关系……” 那么……逐尧皇……逐尧皇不就是……她的心,顿时猛然跳动起来,他们不是亲兄妹! “朕,可以光明正大的封你为皇后了,朕说过,江山,朕要,你,朕也要!流苏,准备册封大典吧……” ------------ 【二五O】十三爷被斩首 “不,我要去找他!”流苏要去找逐尧皇,告诉他一切事实的真相,他们不是兄妹,她可以告诉他真相了!让小绮罗找回真正的爹,让真相大白。 流苏说着,转身便往外跑去! 但是下一秒,她便被一双强有力地手臂拉如怀中,动弹不得。 逐冥冽的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捏紧她的下巴―― 那温热而狂野的气息吹拂在她俏丽的脸上―― 在逐冥冽囚牢般的眼神的鄙视下,她的眼睛犹如惊慌的小鹿眼睛,流露出惊恐和畏惧―― “流苏,倘若你走出朕的寝宫一步。天下,就乱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这跨出的一步而牺牲他们的性命……” “你……你做了什么?”流苏的手紧紧抓住衣襟,抵在两人之间,颤抖着声音问道。 “兰陵王出宫去接你,要和你相认了,可是朕却打算让他再也回不来了,这日曜王朝的天下本该是逐离皇的,朕凭什么该和兰陵王平起平坐呢,你说是不是,流苏……”他说着,薄情的唇慢慢向她靠近,最后贴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流苏愣住了,逐尧皇出宫去接他了?他也已经知道真相了,那么…… “啊……”流苏正想着逐尧皇的时候,脖子处突然感到一阵刺痛,逐冥冽咬住了她的脖子,一股血腥味传来,他护住她腰的手亦蓦然收紧――“放开,痛!”她轻呼出声。 “痛?!你能有朕痛马?”突然,逐冥冽狂怒,将流苏狠狠一把推倒在床上!整个人欺了上去,疯狂的吻着她,那双邪恶的大手猛地一把将她的衣襟撕碎了,手一扬,那破碎的布料从半空中飞落在地。 顷刻间,流苏的身上仅着白色的亵裤和樱色肚兜,那瓷玉般晶莹剔透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逐冥冽的魔掌紧贴着她柔嫩细致的肌肤,嘴唇寻找着她的唇瓣―― “你是朕的,你是朕的,朕不许你想别的男人,朕不许!!”他掌下用力,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他的印迹…… “啊……不要……逐冥冽……放开我,不要让我更恨你……唔……”流苏拼命扭动着身子和脑袋,逃避着他的亲吻和爱抚。 但是,逐冥冽好似着了魔,发了狂,任由她推打,也要将她紧紧禁锢在身下,寻觅着她的美好,她的身上散发着少女的幽香,她的肌肤出人意料的细滑,他沉醉了…… 他的力气好大,流苏抵挡不过,一双抵在胸前的手,好疼好疼,眼泪从她的眼角慢慢滑落,打湿了她的脸庞,打湿了枕头,也打湿了逐冥冽的手。 那滚烫的湿热感,让逐冥冽一怔,他从她的颈窝中抬起头来,流苏那张梨花带泪,听天由命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逐冥冽,不要……不要让我更恨你……不要让我更很你……”她喃喃地说着,目光空洞,眼泪如珠子一般滑落。 逐冥冽慢慢从她的身上抽离开来,扯过被单将她半倮的身子盖住,然后慢慢滑落在床边,坐在冰冷的地上,左手将流苏的手掌紧包在掌心―― 流苏慢慢闭上了眼睛,逐冥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流苏,你知道吗?当你听到逐尧皇去找你的时候,那眼中流露出来的狂喜,好似那把蝴蝶簪当日深深刺入朕的胸口,真的很疼,很疼啊……” 逐冥冽说着,放开手,站了起来,回头深深地看了闭紧双眼的流苏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寝宫。 那身玄黑色的衣袍包裹着他的身躯,整个人在夜色中的幽溟宫显得更加落寞和孤寂了。 逐冥冽走了,流苏起身,木然地拿过衣裳,一件一件穿上,突然,一个小纸包从袖口滑落在地,她低头一看,是当日她不得不离开皇宫的时候,逐尧皇送过来给她的,她心里一疼,轻颤着手臂拾起,慢慢打开。 “等。” 这是他给她的字,上面,还残留着墨香,又有着他身上那股飘逸的气息,似乎,还有一丝温暖。 她鼻子一双,眼泪一颗一颗从眼角滑落,掉在那张纸上,突然,那“等”字下面又出现了一行字――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流苏,等我。尧 字。” 原来,这等字后面,他还悄悄写上了一句诗,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她抖着手把白色的纸紧紧抓在手里,晶莹的泪水再度滑下。 天牢之中,逐野瞳被铁链锁了起来,绑在柱子上。 “来人,开锁!”狱卒走了进来,将酒菜放在地上――“十三爷,这是最后一餐了,您就好好吃吧,吃完了,奴才送您上路!” “哼!”即使成了阶下囚,逐野瞳那桀骜不驯的神情依然风采依旧,轻轻一个哼字,便吓得狱卒不禁后退了两步。 ------------ 【二五一】惟独不能拥有你 “哼!”逐冥冽冷哼。 即使成了阶下囚,即使被五花大绑,他依然那般桀骜不驯,誓不低头,轻轻一个哼字,便吓得狱卒不禁后退了两步。 无论何时,他都是霸气凛然的十三爷,日曜王朝最年轻的大将军王。 “十……十三爷,奴才也是奉旨办事,请……请十三爷恕罪……”狱卒跪在在逐野瞳的脚边,连连磕头。 “本王要见皇上!” “十三爷,皇……皇上说了,不见您了,吃了这最后一餐就……就要上刑场了……” 逐野瞳听了,脸上露出冷笑,哼!四哥,你好狠的心呐。 “十……十三爷,可有什么吩咐小的?”狱卒小心翼翼抬起头请示道。 “把本王头顶的碧玉发簪拔下来,送去给皇上,顺便带一句给皇上……” 狱卒双手接过逐野瞳的碧玉簪,“十三爷,您要奴才带什么话给皇上。”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虽-非-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逐野瞳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却悲壮无比,那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英俊的脸庞,那双魅惑天下的丹凤眼里,流露出令人心疼的神情。 “是,奴才一定把话带到。十三爷,您吃点吧……”狱卒将放在地上的饭菜端了起来。 逐野瞳却看也不看一眼,说道―― “兰陵王和流苏现在怎么样了?” “这……皇上说了,什么也不能跟十三爷说,十三爷,奴才若多了嘴就要人头不保了,奴才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出去!!”逐野瞳未等他说明,便断然呵斥道! “是是是,十三爷,奴才告退!”狱卒连忙跑了出去,独留下被五花大绑的逐野瞳。 四哥,你真的不再顾念往日手足之情了么? 流苏怔怔地坐在逐冥冽寝宫的桌子旁,逐冥冽悄悄走了进来,一袭玄色龙袍,金丝线龙栩栩如生,象征着他至高无上的皇权。 “在想什么?”突然,他深沉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流苏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膝盖却一不小心撞在桌子上,顿时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连忙弯腰护住的膝盖。 “怎么了?撞疼了吗?快坐下让朕看看。”看到她忍痛的表情,逐冥冽心中闪过心疼的感觉。 连忙扶着她的双肩,小心翼翼让她坐下。 然后,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将她的脚放在他弯曲的膝盖上,流苏下意识要将脚收回,逐冥冽却将她裤脚轻轻挽起,只见那浑圆的膝盖上,紫了好大一块。 “怎么还是这么鲁莽,这么久了,一点也没变。”他用从来也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轻声说着,逐冥冽的手抚上那撞疼的地方,轻轻揉着,将那淤青揉散。 “谢谢,不……不用了……”流苏将脚收了回来,站起来,背过身去。 逐冥冽的膝盖一下子空了,他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停在远处,手也落了空。 抬起头,看着站在前面的流苏,他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半晌,他站了起来,走到流苏的身后,沉声问道―― “你在想逐尧皇?还是……逐野瞳?” 流苏停在原地,没有说话。 “啪……”突然,逐冥冽猛地转身,双手一拂,桌子上的东西全部落在地上,他蓦地提高了音量―― “朕在问你话!!回答!!” “没有,谁也没有想。”流苏淡淡地说道。 “大声点!!为什么不看着朕说?难道你的心里,埋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吗?”逐冥冽掰过她的身子,双手握紧她的双肩,一双冰冷至极的眸子紧锁住她。 “你把十三怎么样了,你要砍他的头,是不是?是不是?!!”流苏用力推开他的钳制,退开好几步,看着他,质问道。 逐冥冽微怔了一下,眼睛看望旁边,并没有否认,直接说道,“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流苏不愿意相信一夕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逐野瞳乃秦岑国小王子,太后当初为了登上皇后之位,将他抱入宫中抚养,混淆皇室血脉,其罪当诛。”他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是……你们不是共度悲苦岁月的患难兄弟吗?你们不是在战场上相依为命吗?你不是曾经为了保护脱离陷阱在冰雪中被困了七天七夜吗?为什么现在因为他身份的问题你却……” “因为朕现在是皇上!”逐冥冽猛地转过身来,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冰冷又悲伤,“流苏,为什么你的心里装的永远是与朕无关的事?长久以来,朕对你的感情,你从来没有珍惜过,朕再怎么宠你,怎么付出,最终你的眼光也不会留在朕的心上,朕对你掏心挖肺,但你却在这里魂不守舍,黯然流泪。” “这是两回事,你不该杀十三啊,四哥!” “这是一回事!!在你的心里,朕的感情就这么微不足道吗?” “你是不是一定要砍了十三的头?”流苏镇定下来,一字一句问道。 “你告诉朕,朕的感情在你的心里是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是是是!我告诉你,在我的眼里,你不仅微不足道,你还渺小!” “朕不渺小,朕拥有天下!”逐冥冽大声咆哮道。 ------------ 【二五二】蚀骨的爱 可是,吼完,逐冥冽的声音却黯淡了下来,他喃喃说道,“朕坐拥天下,可是,却惟独不能拥有你啊。” 他将流苏拉入怀中,双手捧着她的脸,她的脸秀丽,肌肤如瓷玉一般细致,可是,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却充满了恐惧。 逐冥冽抚摸着她的脸,描绘着她的五官,一字一句地说道—— “流苏,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朕希望,你能够跟朕相依相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够跟朕好好地在一起呢?” 逐冥冽说着,手蓦然收紧,将她的脸紧紧地捧在手中,那眼中的冰凝迅速集中到一处,他几乎是恶狠狠地问道—— “朕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爱不爱朕,你对朕究竟还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到底有没有过!!” 流苏眼睛一眨,泪水从那水灵的眼睛里滑落,她抬起手,将逐冥冽的手拿开,摇了摇头, “我不爱你……” “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一遍?!!”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放了我,放了十三吧,你不能砍他的头,他是你的弟弟呀……”流苏抱紧头,紧闭着眼睛,“你不能砍他的头,不能……” 逐冥冽看着她,突然,他张口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爱朕,你的眼泪为别人而流,你的眼泪里从来没有朕的影子,是不是?放了你?好!”逐冥冽伸手,一把拿过放在桌上的剪子,塞进流苏的手里—— “四哥你要做什么……”流苏不解地看着她。 “拿着它,用最锋利的地方对准我!”他狠狠地,命令道,那玄色的龙袍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飘起。 “四……四哥,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流苏的手在发抖,她要把剪刀推回给逐冥冽。 “你拿着这把剪子,杀了朕,你杀了朕!朕就会放了你了,就会让你解脱!朕要你解脱!!”说着,逐冥冽握着流苏的手,高高的举起,朝自己的胸前狠狠地赐了下去…… “啊……”流苏吓得尖叫出声,她拼命想要将剪刀抽回,可是,已经深深地赐了进去,逐冥冽包紧她的手,一起把这剪刀刺入了他的胸口—— 顿时,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那鲜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寝宫内。 流苏整个人傻住了…… 当逐冥冽那沉重的身子倒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突然醒悟过来,她把手从他紧握的掌中抽出来,转身抱紧他摇摇欲坠的庞然身躯—— “四哥,四哥……罗念,罗念,快传太医,快!” 逐冥冽睁开眼睛,看着她,费力地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说道—— “这样,你就知道,朕有多爱你了……”说完,他整个人倒下去。 “四哥……四哥……”流苏哭着,抱紧了她。 整个寝宫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氛。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 流苏的一颗心,仿若失去了方向的浮萍。 她跪在逐冥冽的龙床的帘幕外边,低垂着头,太医来了,多海也匆匆赶来了,当她看到紧闭着双眼昏倒在龙床丄的逐冥冽时,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救皇上,一定要救皇上啊……” 她回头看到跪在地上的流苏—— “啪……”她抬手,狠狠的一个巴掌摔在了流苏的脸上,流苏的脸,偏向一边,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那火辣辣的脸也让她感觉不到疼痛了…… 多海的眼泪夺眶而出,“流苏,你走吧你走吧,不要再留在这里刺激皇上,难道你要他死了,你才甘心吗?!” “多海……”流苏抬起头来,那脸颊上,几个深深的红印,=, “你快出去,求求你,快点离开这里吧……”多海将她的手拽起,往逐冥冽寝宫外拖,“你走,你快点走……” “多海……” “走啊!!”多海用力一推,将流苏推出了寝宫大门,流苏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多海看着她,说道—— “流苏,我是女人,是先皇赐婚,名正言顺的四王妃,从我进四王爷府的那一天起,皇上都没有在我的房中留宿过,就连说话的次数也用一只手的指头数的清 可是,我从来没有因为皇上爱的是你而怪过你怨过你,相反的,深深为你们祝福,因为我深深爱着皇上,所以我爱着他所爱的。 曾经我是那么信任地把皇上交给你,因为你可以让他高兴让他快乐,你能做到我做做不到的。 流苏,我把今生对皇上的爱都交给你,我不嫉妒不争宠,我把你当成亲姐姐一样…… 可是我今天告诉你,我不会再退缩了,我爱皇上,我比你更爱他,真正有资格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夜深了,凉风习习,她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她被逐冥冽囚禁在了这里,她的贴心的宫女都不在她的身旁,夜深露重,没有人来为她批件衣裳,只能任风吹过她淡薄的身子。 ------------ 【二五三】已不可自拔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要面对,都只能在各自的命运里颠沛流离。 就算一步步走向毁灭,在地狱里沉沦生生世世,也不愿退却。 一直守护在逐冥冽身边的罗念从寝宫内走了过来―― “主子,天凉了,您起来吧,若是着了凉生了病,皇上会担心的。” 流苏怔怔地抬起头,她的身子还在颤抖,方才逐冥冽握着她的手一起刺入他胸口的情形,依旧在她的脑海浮现―― 冷面阎罗逐冥冽,真的好决绝,好狠烈。 他对这世界无情,他连对自己,都是无情的啊…… “罗念……”半晌过后,流苏才颤声开口,“四哥他……他会不会死?” 罗念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主子放心,太医看过了,剪刀还未刺中心脏,所以,皇上不会死的。” “真的吗?”流苏猛地抬起头,紧张地问道。 “是。” 流苏听了,顿时,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他没死,太好了。 “主子……”罗念说道,“皇上的一生,从幼年到登基,经历了太多悲苦,心中亦留下了永难愈合的伤口。皇上对任何人不信任,他的心中只有你,只有你啊,可是,主子为什么要在他的心里,刺下最深的伤,留下最深的痛?为什么毁掉皇上仅存的希望呢?” “罗念,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可是……” “皇上有旨,宣流苏主子……”正在这时,李德全过来传逐冥冽旨意了。 流苏听了,便知逐冥冽已经脱离了险境,她连忙擦干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李德全往寝宫内而去。 抬手掀开珠帘,只见逐冥冽半倚靠在床边,赤倮着上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那被剪刀刺中的地方已经包扎好了,看到流苏进来,他也看了过来。 四目交接,却无话可说。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皇上,臣妾为您更衣……”多海走了过去,拿过逐冥冽的袍子,要替他披上。 “走开。”谁料逐冥冽却冷冷说道,多海的手一震,僵在了原处。 “流苏,你过来……替朕穿衣……”逐冥冽看着垂首站在珠帘处的人,说道。 流苏听了,低着头往逐冥冽身边走过去,她不能让他看见她红肿的脸颊―― 仿佛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一般,多海突然站了出来,挡在流苏的面前,说道―― “流苏,皇上是那么爱你,如果你不能给予相同的炽热和温暖,那么就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伤害皇上折磨皇上,你转头离开这里!” “住口!!”逐冥冽闻言,冰冷地声音喝道。 “皇上……”多海回头,“你不能再宠着她了,她已经拿剪刀此你了……” “朕叫你住口!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逐冥冽的声音陡然如万年冰窖,将多海骇住了,她闭上嘴巴不敢再说什么了,黯然地退回一旁。 “流苏,过来……”逐冥冽朝流苏伸出一只手。 流苏抬起头来看着他,多海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回响着,“如果你不能给予相同的炽热和温暖,那么就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伤害皇上,折磨皇上……” “……”流苏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的脸……”逐冥冽锐利的眼睛却一眼看到她脸颊上的红肿,他顿时双眸一凝,站了起来……朝她走过去―― “皇上你的伤……”多海见他不顾才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就移动身体,连忙开口阻止…… “有人打你了?”逐冥冽将流苏拉入怀中,弯腰,双手捧着她的脸,问道,身后的多海顿时浑身僵直。 “不,没有……没有人打我,你受了伤,穿好衣裳歇着吧……”流苏为了转移逐冥冽的注意,慌忙低下头去,说道。 “你撒谎!谁将朕受伤的责任推到你身上了,是不是?”逐冥冽说着,猛然回过头去,一双如鹰的冷眸看着多海,多海吓得后退了两步,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你打她?!” 他的声音冷酷至极,无情无爱。 “皇上……臣妾,臣妾……”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多海没有打我……”流苏连忙否认道。 “罗念……”逐冥冽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多海,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狠。 “末将在……“ “领流苏下去歇息……” 流苏连忙说道―― “四哥……不关多海的事,真的不关她的事……” “罗念!!” “是!主子,先走吧,皇上有伤呢……” 流苏被罗念带了下去―― 逐冥冽突然拉过多海的手,用力的捏着她的手腕,顿时痛得多海快要昏厥过去了,但是她使劲忍着,一双水眸闪烁着…… “皇上……”多海的双唇在他的眼前颤抖着,她在他的面前悲哀如尘土,纤细的好似风雨中飘摇的落花。 逐冥冽一字一句,清晰明白地说道―― “朕胸口刺了这一刀,朕才明白,朕爱她已经不可自拔,朕被刺的无怨无悔!” ------------ 【二五四】 太医们一一退了下去,罗念来到逐冥冽的龙床前静立,他几度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说!”逐冥冽捂住胸口站了起来,冷冷说道。 罗念立即跪倒在地,双手将逐野瞳头顶的碧玉簪双手奉上―― “皇上,四爷让末将呈给皇上的碧玉簪。” 逐冥冽听了,抬眼,淡淡地眼神掠过那碧玉簪,这碧玉簪有断裂破损过的痕迹,看来,是逐野瞳特别珍视之物。 逐冥冽从罗念的手中拿过那碧玉簪…… 细细的凝视着。 “十三爷还有一句话带给皇上,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虽非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大雪纷飞,严寒骤然而至。 逐冥冽和逐野瞳被困在雪山中,他们的身上都受了重伤,将士们死伤无数,剩下的粮草只够两天了,情况紧急。 休战的间隙,兄弟两人背靠背坐在雪地上,鲜血染红了皑皑的白雪―― “十三,你先走……”逐冥冽支撑着庞然的身躯站了起来,用寒铁剑支撑着身体,他深邃的眸子扫过前方堆积成山的尸体。 “四哥……不行,我们要同进退!我们一定可以突围出去的和大哥汇合的,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等回了京要痛饮三天三夜,不醉不归吗?唔……” 突然,逐野瞳脑袋遭到重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罗念,带十三爷出去!” “四爷,那……那你呢……” 逐冥冽深邃的眸子,泛着冰冷的寒光,那微微眯起的瞳仁,有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 …… 雪下的越来越大,已经快要达到膝盖的位置了―― 逐冥冽一人留在了雪山之中和敌人殊死搏斗,他已经引逐野瞳脱离危险的。 此时,大雪纷飞,又冷又饿,逐冥冽站在雪地里。 天地之中,傲然而立,雪花飘落在她 “十三,四哥……一定会坚持回去和你会面的……”逐冥冽从怀中掏出逐野瞳遗落在雪地里的碧玉簪,说道。 …… …… “皇上,十三爷虽是秦岑国王子,但是秦岑国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覆灭,如今剩下一小方领地,不成气候,皇上不如……” “闭嘴!”逐冥冽猛地一个用力,手中的碧玉簪顿时化成了碎片,一点一点从他的指尖落下。 “皇上,据臣收到消息,兰陵王目前占据了延州一带,想必是要攻打曜京了,这个时候皇上应该笼络民心啊,十三爷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皇上为何不留在身边,为己所用呢?” “连你也要开始忤逆朕了吗?” “皇上啊……” “滚出去!!” 天牢,李德全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十三王爷逐野瞳本系秦岑国皇室之人,此等乃混淆皇族血脉大罪…………现推出无门,立即斩首!钦赐……” “谢皇上恩典!!”逐野瞳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十三爷,请吧……” 狱卒拿过沉重的铁链,锁住逐野瞳的手脚。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 地面被烤的散发出灼人的热气,整座皇宫好似一座死牢,了无生趣。 从天牢到午门的路上,浩浩荡荡御林军分布在两侧,手持刀枪,押着逐野瞳奔赴刑场。 逐冥冽坐在午门的椅上,身后站着一干侍卫,他望着前方走来的人,面无表情,双眸冷峻,浑身散发着仿佛来自地狱的气息。 逐野瞳身著白色囚服,手脚上了铁链,每走一步便发出声响,一头墨玉般的黑发散落,凌乱不堪,但是,他那英俊的脸庞,依旧桀骜不驯,那高大威猛的身躯,依旧器宇不凡,他坚毅的唇,苍白而没有血色,紧抿成一个弧度。 就这样,他一直被押到了逐冥冽的面前。 “十三,朕要杀了你,你有什么话说?”逐冥冽缓缓开口问道。 逐野瞳的脸昂然撇向一边,冷冷说道―― “十三只有一个要求,我要站着死,绝不下跪!” “好!不愧是日曜王朝的大将军王,身经百战,铁血男儿!朕今日成全你!”逐冥冽长袍一甩,猛地站起来,抽过令牌,狠狠丢在地上,厉喝一声――“行刑!” “是!” 话说间,魁梧的侩子手高举起锋利的尖刀,那刀在烈日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逐野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逐冥冽如鹰的眸子看着他,一眨也不眨。 那刀朝逐野瞳的头上砍了上去…… “刀下留人!”突然,一个娇喝声响起,刀猛地在半空中停住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逐野瞳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了过去―― 逐冥冽也看了过去―― 只见,流苏穿着一声白色的丧服,手中高举着着逐尧皇曾经给了逐野瞳的尚方宝剑,一步一步朝刑台上走了过去。 “流苏……”逐野瞳的眼中闪过一丝信息的神情。 她来了!她来了……在他临死之前来看他来了…… 他在天牢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令他辗转反侧的,就是这个女人。 流苏手持上方宝剑,一直走到逐野瞳的身边,然后看着逐冥冽说道―― “我有先帝上方宝剑在手,谁敢杀十三爷!” “尚方宝剑?”逐冥冽冷冷一笑,“流苏,你认为区区一把尚方宝剑对朕有用么?” “你……你连先帝爷爷的尚方宝剑也不认了?” “哼……”逐冥冽站了起来,张开双手,“这日曜王朝是朕的天下,朕只认朕自己!其他任何东西都号令不了朕了,包括――兰陵王!” 据说,兰陵王要到京了,他逐冥冽期待着与逐尧皇兵戎相见的那一刻,一定会非常,非常的精彩! 即使届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他也不在乎! 他的表情已经让流苏明白,这尚方宝剑确乎是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那好,要杀你连我一起杀好了!”流苏将尚方宝剑扔到地上,走到离逐野瞳更近的位置,说道。 “流苏!”逐野瞳看着眼前这个此生挚爱的女子,顿时心中涌起一起好感动的感觉,他看着她,眼睛突然感到有些湿热―― 顿了一顿,他朝她吼道―― “矮到死的家伙,你在乱说什么?!谁要你死了,我不许你死,你必须给我活到一百岁!!但是,本王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过,我不许你那么嫁人,你在那破山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过了,本王是你们家里的男人,多以,本王死后,你要守着本王的骨灰先过五年!然后……然后有谁对你好,像像本王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武功高强,有情有义的,你……再考虑看看……不过,你不许把本王的骨灰拿走了,本王的骨灰要一直留在你身边,你敢忤逆本王的意思,本王做鬼也不放过你!” 流苏听了他孩子气的要求和咆哮,脸上流露出温暖而纯真的笑意―― “哪有你这样的家伙,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说这些。” “这是本王给你的遗言,你要记着,知道吗?”他霸道地说道。 “说够了没有!”逐冥冽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流苏转过头,义无反顾地迎上他那冰冷的视线―― 他立在那里,有如索命的撒旦,可是,她不会退却的―― “皇上,如果你要杀十三爷,那么请你连我一起杀了吧。” 逐冥冽冷冷一笑,“你这是在威胁朕么?你以为朕疼你宠你,就舍不得杀你了?朕告诉你们,没有人能威胁的了朕!” ------------ 【二五五】传说 “皇上!!”一旁的罗念听了,猛地跪倒在地上,“皇上三思啊!” “逐冥冽,你我兄弟之情早在天牢便一刀两断!而你,也早就不是我逐野瞳的四哥!我的心里再也不会有那个和我一同骑马,一同打仗,为了保护我而将自己陷入危机,差点牺牲性命的四哥了!今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流苏是无辜的,你若杀她,你如何向绮罗交代!”逐野瞳望着逐冥冽,字字泣血,句句如刀。 他那如星的眸子透着悲愤的目光,在那刀要向他脖子上砍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彻底死心了,逐冥冽,让一切的情意都见鬼去吧! “逐野瞳!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要杀要剐,我不会让你死,也不许你,你听到没有。如果你死了,你的骨灰我不会保管的!” “来人!把她拉下去!”逐冥冽下令将流苏拉离刑台,几个强壮的侍卫立即上前,将流苏脱离逐野瞳的身旁。 “不!放开我!逐冥冽……让他们放开我……”流苏使劲挣脱着钳制,“不许杀他,我不许,你听到没有!” “拉下去!”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冷酷,无情,残忍……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逐冥冽,如果你杀了十三,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我会杀了你为他报仇的!” 流苏一边挣脱着,一边回过头朝逐冥冽吼道,但是,她根本无法挣脱这些人的桎梏! “行刑!”冰冷的一声令下,流苏仿佛听到了人头落地的声音。 顿时,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她只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猛地转过头―― 只见……逐野瞳倒在了地上…… 她愣了,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呼叫,忘了思考…… 狱卒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看到他凋落的人头,只看到地上有鲜血慢慢流出来…… “逐野瞳……逐野瞳!!”终于,她醒悟了过来,她疯了一样挥手打着身旁的侍卫,但是,他们死死将她拖住了。 “逐野瞳!!”她悲怆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泪如雨下 这时候,天空的太阳突然隐去,乌云遮天,一片昏暗…… 他死了么?他真的死了吗? “不!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流苏失声痛哭,张口狠狠咬住那侍卫的手臂,侍卫一个吃痛,流苏终于逮到机会不要命的往刑台上冲过去 “你不会死的,我知道你不会死的……逐野瞳……逐野瞳……” 她疯了一样地往逐野瞳的身边跑过去,但是―― “马上把十三爷拖下去!”逐冥冽拦住了她,将她一把紧紧地抱在怀里,按住她的头,不让她看到逐野瞳!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魔鬼,你放开我……”流苏使劲捶打着他,张嘴咬住他的胸口,狠狠地咬住―― 直到咬出血来,但是逐冥冽始终按住她的头,不让她看。 “你放开我……逐野瞳,你不要死……你不能死啊……”流苏整个人哭到泣不成声,她突然伸手,狠狠掐住逐冥冽的脖子,那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肌肤里面―― “放开我,不然我会掐死你!”她说着,逐冥冽的脖子已经出现了血痕 但是,他浑然不动…… “拖下去……葬了……”他说。 “逐野瞳,逐野瞳,不要啊……不要……”流苏想要转头看他,但是她动弹不得…… 突然眼前一黑,流苏昏倒了过去。 逐冥冽将昏厥的她打横抱起,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往他的寝宫走去。 这一天,皇宫第一片枯叶无声的飘零,萧瑟的秋天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 “你们听说了吗?十三爷死了……”凤鸣轩里,有人在议论着逐野瞳的生死。 “什么?!!我们的十三爷……死了,这怎么可能,十三爷可是咱们日曜王朝最年轻的大将军王,武器高强,英勇无比,敌人闻风丧胆,他怎么可能会死!” “我听我在宫里当差的舅舅说,是皇上下旨砍的头,因为他们喜欢同一个女人……” 整个曜京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氛,人们都在私下传说,大将军王十三爷逐野瞳被砍了头,。 日曜王朝再也没有十三爷了,人们再也看不到战场上那英姿飒爽的逐野瞳了。 从此,曜京又多了一个凄美的传说。 只有在蓦然回首之际,人们仿佛看到一个飞扬跋扈的英俊男子,高高的立于马上,从曜京城内策马飞驰而过。 他好英俊,好令人心动啊,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这时漾着狂野而蛊惑的笑。 他就是,十三爷,逐野瞳,大将军王…… ------------ 【二五六】 流苏病了,病的很严重,整个人憔悴不已,好似随时会飘零的花蕊。 她躺在床丄,无论宫女们怎么呼唤,她都无法清醒。 就连小绮罗也无法安慰她了。 满目的鲜血,逐野瞳倒地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交织。 她看到了他那灿若千阳的笑,他骑在马上,大声叫她的名字,但是她一伸手,他就不见了。 逐冥冽来了几次,将她搂抱在怀里,亲手喂她喝药,但是她一点也喝不下去。她眼神涣散,整个人毫无光彩,她似乎感觉不到周遭的任何事物,才短短的一天,就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形同枯槁。 逐冥冽除了上朝,其余都一直坐在她的床边,一语不发地看着她,偶尔将她抱在怀里,但是,她睁着眼睛也看不到他。 到了第二天,逐冥冽上朝去了,据说兰陵王已经接旗,战争就要开始了,兰陵王的谋虑不可小觑,这将会是一场艰苦而卓绝的战争…… 生灵涂炭,不可避免。 流苏,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趴在她床边的小绮罗见了,连忙站了起来,揉揉眼睛,扶着她的手—— “娘,你醒了吗?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吗?” 兰儿几个也匆匆跑了过来—— “主子,您……您终于肯起来了,太好了,快快快……快把饭菜端过来……” 流苏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急得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流苏将手从小绮罗的手里抽了出来,面无表情地下了床,赤着脚,披散着头发支撑着虚弱的身子,像一具幽灵一般,往华清殿外走去。 “娘,娘……” 小绮罗连忙追了上去,她的娘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她好害怕好担心呀。 “主子,主子您没穿鞋,也没穿好衣服呀……”兰儿和杏白连忙拿着流苏的鞋和衣服追了上去…… 突然,流苏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 “娘……娘你摔疼了没有,快点起来……快点起来,地上好冰,你生病了,不不能躺在这里的……”小绮罗抱着流苏的身子,用力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抱不起流苏。 “娘……”小绮罗哭了,眼泪顺着粉雕玉琢的小脸流了下来,“娘,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了……”她一边呜呜哭着,一边伸手抱着流苏的头。 流苏将她推开,努力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娘……”小绮罗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了上去,拉住流苏的衣裳,跟着她一起往外走去。 “主子这是要去哪里?小河,快去找皇上,快去……” “好!”小河飞快地跑了过去。 她们都不敢惊扰流苏,只有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 流苏赤着脚,一身白色的内衬,面无表情地走在冰冷的地上,小绮罗的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她不敢跟流苏说话,也不敢松手,她生怕她娘一下子就不见了。 皇宫,高墙。 这里像牢笼一样,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头顶的天空蔚蓝,却只是小小的一方,再怎么无边无际,广袤无垠她都看不到了,也许这一生,她会老死在这里,或许,等不到老,她就死在这里。 她往皇宫的后面走去。 “娘,小心呀……”前面的道路,开始变得不平坦,好多尖利的小石子横在路上,流苏却没有知觉,直接踩了上去。 小绮罗连忙跑到前面去,蹲在地上,赶快用手把小石子拂到一边去。 但是流苏,却并不等她,漠然地经过她的身旁,继续往前走去,脚底磨出了血,也没有感觉。 “娘……娘你走慢一点……走慢一点呀……”小绮罗跑了过去,从后面伸手抱住流苏的腰,脸贴在她的背上不让她继续往前走了…… “娘……穿了鞋子再走好不好?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你要出宫吗?你要回扬州吗?你……你要回十三叔的府上吗?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先穿了鞋子,好不好?” 流苏低头,看着横在她腰间的小手,她慢慢地抬起手,将绮罗的手掰开,继续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 “娘……”小绮罗追了上去,“哎呀……”突然,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整个人猛地摔倒在地上。 “小郡主,小郡主……”兰儿连忙追了上来。 “别哭……”无崖子走了过来,将绮罗扶了起来,她的手掌心都擦破了皮,他连忙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用嘴轻轻吹着…… “小哥哥,我娘怎么了,她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呢?我要去追她,不然她会走丢的……” 无崖子背过身,小绮罗趴在他的身上,无崖子几步跟了上去,小绮罗连忙伸出手,拉住流苏的衣袖—— “娘……我们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于是,蓝天白云之下,皇宫通往宫外的路上,流苏无意识地赤脚走在路上,无崖子背着小绮罗,小绮罗死死拉住流苏的衣袖…… ------------ 【二五七】梨花香 流苏一直走到了皇宫外院的小树林里。 参天的大树,几个月前还郁郁葱葱,而如今,枯叶飘零,弥漫着一股萧瑟的悲凉。 流苏终于停了下来。 “娘,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小绮罗问道。 “看梨花……”终于,流苏开口说话了,虽然那么虚弱,但是总算开了口了。 “看梨花?”小绮罗四处看了看,这里好多高大的树木,地上满是发黄的落叶,根本一朵梨花也看不到,“娘,这里好荒凉,怎么会有梨花看呢?” “你看,那些梨花,是不是好美好美……”流苏伸出手,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好飘渺,好虚无…… 她看到了…… 她看到千树万树的白色梨花在风中摇曳,远远望过去,好一个纯洁无暇的白色世界,美极了。 满林子地梨花,雪白雪白的花团,如脂,如玉,如雪,是那么娇嫩,那么水灵,那么晶莹,那么透亮。 繁如群星的白色小花,一阵微风拂过,梨花在枝头颤动着。 流苏慢慢往前走出,张开双手,闭上眼睛…… 突然,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她睁开眼睛一看―― 是逐野瞳! “闭上眼睛。”突然,他温柔万分的开口。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流苏轻轻闭上了眼睛,逐野瞳伸出两手,放在她柔软的腰侧,轻轻一个点地,两个人飞了起来。 他一只手暗暗出拳,猛地一击,掌风带起,那千树万树的白色梨花,突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睁开眼睛吧。” 流苏慢慢睁开眼睛,一看,逐野瞳竟然揽着她飞了起来。 那纷纷扬扬的花瓣犹如万千飞碟,在蓝天下飞扬着翩跹的舞姿;含苞的花蕾张开白嫩的小嘴,呼吸着春天沁人心脾的香泽。 那梨花雪好似一场铺天盖地地大雪,下的好美好美…… 他们在梨花雪中飞过,那白色的小花落在他们的发间、肩上、衣上…… 美得如梦如幻,好似一场美丽的聚散,一首绝妙的情诗。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烊。 独我孤芳自赏,残香。 …… 就这样,他抱着她,在梨花雪中飞翔,徜徉,穿越…… “流苏,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如果让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个霸道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你要走?你要去哪里?”流苏睁开眼,却见逐野瞳那张脸渐渐开始模糊―― “逐野瞳……” 她伸手,想将他抓住,可是,他却笑着,一点一点离她远去…… “逐野瞳……逐野瞳……”流苏赤着脚,追着他而去…… 梦醒了,梨花不见了,逐野瞳也没有来过,她的手,抓到的不过是一团空气…… “嗯。以后,每年带你来看一次。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也要来,不来本王诛你九族。” 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一场凄美的梨花雪,仿佛发生在昨天。 可是,如今,物非人非,梨花没有了,人也没有了。 他死了,他死了,她亲眼看到她死了,他倒在了逐冥冽的刀口下面,她看到他的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来…… “她在那里!走,我们过去打她!” 这时候,五公主,七公主,十一公主,还有好些个郡主,宫女们朝流苏走了过来,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切的悲痛。 “都是你!都是你不好!是你害死了十三哥!”不知是谁,将流苏猛地一推,流苏顿时摔倒在地―― “你把我们的十三爷还给我们!” “你这个狐狸精,都是你!是你祸害皇兄和十三哥的……” 她们将悲化为怒,又将怒气洒在了流苏这个“始作俑者”的身上,她们踢她,踹她,咬她,掐她,恨不得把她撕碎了,为逐野瞳报仇! “你把十三爷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流苏就像一个没有感觉的傀儡娃娃,躺在地上,任她们踢打,一动不动,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娘……”小绮罗远远连忙从无崖子的背上滑了下来,朝流苏跑了过去,猛地冲破人群,趴在流苏的身上,哭着喊道―― “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 “你娘害死了十三爷!我们要打死她为十三爷报仇!” “没有没有,我娘没有害死十三叔,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我娘生病了,她连我都不认得了……”小绮罗趴在流苏身上用力抱紧她,用她小小的身子为流苏挡拳头。 “你娘害死了十三爷,你也是个祸害,我们要连你一起打了……” 说话间,那手和脚齐齐朝小绮罗的身上挥过去,小绮罗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突然,一阵风拂过耳边,她被一个人抱住了…… 那拳脚落在了无崖子的身上―― “小哥哥……”小绮罗被她护在身下,听着他背上的拳脚相加的声音,泪水潸然而下。 小家伙知道,小哥哥是不可以对公主和郡主们动手的,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她们。 “别怕,我在。”无崖子那张酷酷的脸,贴着小绮罗的小脸蛋,用身体为她和她娘挡去那些拳脚踢打。 流苏躺在地上依旧没有知觉一般,不流泪,不说话, “小哥哥……”小绮罗的手搂住无崖子的脖子,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入他的脖子里。 她知道,他一定好痛的,可是,他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打死她们!为十三爷报仇……” “住手!” 正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逐冥冽走了过来,一脸阴寒。 “皇兄……” “皇上……” 几个人见了逐冥冽都停了手,但依旧停止不了看着流苏的怨怼的目光。 “滚!” “皇兄!!” “你们想死吗?”逐冥冽冷冷说道,几个人只好闭了嘴巴,无崖子将小绮罗从地上扶了起来。 逐冥冽的脾性,她们都清楚,若在忤逆,恐怕没有好下场。 死?这个被流苏捕捉到了,她的眼睛睁了睁。 “无崖,带郡主下去。”逐冥冽吩咐道。 “父皇,娘生病了,娘不认得我了……”小绮罗走到逐冥冽的身旁,抱住他的腿,忧伤地说道。 “父皇会医好你娘的,你和哥哥先回宫,娘待会就回去了。” “真的吗?”小绮罗怀疑地问道。 “真的,父皇保证。” “那……好吧。” 无崖子便牵着小绮罗的手里去了,小绮罗一步三回头,一直到走出小树林…… 逐冥冽朝流苏身边走了过去,弯腰,将她扶起,突然,流苏好似清醒了一般,推开绮罗和无崖爬了起来,她跑到逐冥冽面前,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抽出他腰间一把银色匕首。 “流苏……” 流苏拿着匕首在他的手上一划,划破了他的手,然后她疯狂地往几个公主身边跑去―― 公主们被她吓坏了。 流苏拉过五公主逐霓裳,将匕首抵在她心脏的位置,看着逐冥冽,“把十三的骨灰给我,让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啊……”逐霓裳吓得尖叫出声,“四哥……四哥……救我……”那刀尖让她花容失色,浑身颤抖,一双眼睛流露出惊吓。 逐冥冽 逐冥冽冷冷地牵了牵嘴角,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声音淡漠:“你以为本王会在乎她的命么?” 逐霓裳听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四哥……”她是他的妹妹呀! “你……”流苏这才想起,他连十三爷都杀了,又怎么会在乎五公主的性命呢?她放开了逐霓裳―― 逐冥冽朝她走了过去―― “不准过来!”这次,她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 【二五八】兵临城下 “不准过来!”这一次,她用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逐冥冽的脚步顿时凝固,眼神泠然…… “放我走,否则你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如果你要,我现在就给你!” 他深邃的眸子看着她手中的匕首,她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身上仅着一袭单薄的白色内衣,赤脚站在地上,眼泪挂在那苍白的脸上。 风一吹,枯萎的黄叶,飘飘洒洒,而她在风中摇摇欲坠。 流苏眼神决绝地看着他,那抵在脖颈处地匕首,锋利的刀尖在她细嫩洁白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溢了出来,染红了刀尖。 仿佛桃花缓缓绽放…… 艳丽异常,凄美异常…… “把逐野瞳的骨灰给我,让我走。”她一边看着她,一边后退,那尖利的石子在她的脚下,她的脚掌被刺伤了,鲜血染红了那些石子…… 逐冥冽看着他,四目在半空中交接―― 他冷,她恨! 她把他当做最大的仇人,他们仿佛是世间最步融于彼此的两个人 兰儿她们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生怕流苏一个失控,就把刀刺入了自己的脖子里面。 “把刀放下!”他沉声说道,声音在风中,好似有些颤抖。 “不!”那刀尖又往里刺了一点。 “把刀放下,你提出的条件朕愿意考虑看看。”逐冥冽声音低沉,速度放缓了。 罗念望着逐冥冽,吃了一惊―― 皇上的态度竟然会软下来? “先把骨灰拿来!”她坚持。 “罗念……把十三爷的骨灰坛拿过来。”逐冥冽看着她,下令道。 “是,皇上!” 一个黑色的骨灰坛放到了流苏的面前,她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颤抖着手从罗念的手中接过逐野瞳的骨灰坛。 眼泪顿时如雨一般滑落,一颗一颗低落在冰凉的骨灰坛上。 逐野瞳如今就住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了。 他在世的时候,那么桀骜不驯,那么飞扬跋扈,他是皇宫里的混世魔王,如今却化成了一坛子骨灰了。 “如今,你住在里面,你是不是又在发脾气,嫌它太小了?左穆和小果子都不在你的身边伺候你,你是不是不习惯?……”流苏轻声地说着,紧紧将逐野瞳的骨灰坛抱在怀里…… “逐野瞳!!你怎么快要死?怎么可以……”她对着天空,撕心裂肺地呼喊,那声音在小树林里回荡,被风儿带走,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如果你听得见我的声音,请你仔细听好,你一定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乱发脾气,不要太善良,不要太重情重义,不要太好……” 流苏喊着,只觉得快呼吸不了了,逐野瞳死了,他死了…… 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到现在,她始终无法相信,和她一块坐在树下听风声,跟她一块逃亡,在桃花村里用五十两银子买一只鸡还振振有词的人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转身,抱着骨灰坛朝树林深处跑去,枯黄的落叶飘零,她白色的身影渐渐模糊,好像就要消失在这世上一般。 她跑累了,跑不动了,整个人朝地上倒去,泪水滴落,冰冷而炽热…… 对不起,对不起…… 她们说得对,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 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死了 我是不是也应该就这样死去…… 流苏倒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 就让她这样睡过去吧,在梦里,逐野瞳一定还没有死…… 在梦里,不会死的…… 梦里有大片大片的雪白梨花,有他飒爽的英姿,有他爽朗的笑声,有他的一切一切…… 地上的树枝和石子,刺伤了她的身体,可是这点痛又怎么及得上心理的悲痛呢…… 逐冥冽一步一步走向她,那玄黑色的龙袍随风飘起,他冷傲的气息,将空气也凝固了…… 远处的残阳,如血一般鲜红。 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她孱弱不堪,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她是那么的伤心欲绝,她张开眼睛看着他,满脸的泪痕―― 她对他说道―― “我恨你,我真的好恨好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十三一定不希望你死……” 逐冥冽的心被撕裂开一个口子,但是,他的脸依旧那么冷那么冰,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地看不到边际。 他恨不得自己有魔力,把她留在身边,又不再让她流泪。 她的眼泪,是他一生的囚牢啊…… “皇上……皇上……不好了……兰陵王兵临城下了……” 突然,御林军首领匆匆跑了过来汇报。 流苏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她眼中闪过的期盼神色没能逃离逐冥冽的视线,他低头看着她,心中闪过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 【二五九】我会走的 秋初而已,皇宫却显得那么萧瑟,落叶一片一片打着旋落在华清殿门口。 小绮罗忧伤地坐在台阶上,无崖子静静地守候在她的身旁,陪着她,她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 他说过的,他永远都是她的小书童。 “小哥哥,父皇真的砍了十三叔的头吗?”小绮罗扬起一张忧伤的小脸,问无崖子。 无崖子蹲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小手,说道―― “大人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的,回去好不好?” “父皇没有这样做,对不对?姑姑她们乱说的,对不对?”小绮罗执拗地说道。 “……”第一次,无崖子不知该如何面对她那双澄澈的犹如天边的星星的眼睛。 四爷确实是砍了十三爷了,他不能跟她说实话,可是,又不想对她撒谎。 没有人舍得伤害她这颗最最纯真的心。 “父皇和十三叔关系好好的,我才不信呢,一定是姑姑她们乱说的!十三叔不会死的,他还要给我抓小兔子呢……他一定是给我抓小兔子的时候迷了路,被妖怪抓走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会抓好多小兔子给我玩。”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眶滑落。 可怜的小东西,一双眼睛早就哭肿了,好像两颗小桃子。 无崖子走到她的旁边坐下,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皇伯父呢?为什么也还不回来?如果他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告诉我实话的,他说的话,我都信。”小绮罗忧伤的想起逐尧皇来了,她抬眼看着挂着树上的小皮影,小皮影在树上飘啊飘…… “殿下……皇上确实已经砍了十三爷了。”小宝跪倒在逐尧皇的马前,悲痛地说道。 逐尧皇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立于马上,浑身散发着天生的王者气势,他的身后是他的千军万马,铁蹄铮铮的将士们只听逐尧皇号令,那明黄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抬眼,便看到两个字――“曜京” 这两个字,气势磅礴,惊心动魄。 “十三弟,大哥会为你讨个公道的!”逐尧皇高高举起手中酒杯,对着皇宫的方向仰头饮下。 “十三爷安息!” 身后,千军万马单膝跪下,对大将军王逐野瞳致以最高的敬意。 逐野瞳,十三爷,我们会永远怀念你…… 曜京城里,陷入了一片惶恐之中,人人都在传说,兰陵王兵临城下,要和逐离皇兵戎相见了,整个曜京将被血洗! 昔日关系亲密的两兄弟,因为一个女人,要在战场上杀个你死我活了。 这个女人,真是个祸水! 若被他们看见了,要把她碎尸万段! 好好的平静的日子都被她打破了! “教主,依您看,这次,谁会赢呢?”小酒馆里,花无缺在饮着酒,听着酒馆里的老百姓议论着这一场战事,方叔听着听着忍不住悄声问道 “逐尧皇一人,可抵千军万马。”花无缺肯定地说道、 “教主的意思是,这一仗逐尧皇会胜?” “论谋略,论气度,论风华,论在天下人心目中地地位,逐尧皇都是无人能及的。 但是输赢却不好说了,逐冥冽同样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他够凶狠够残暴,冷酷无情,再说了,他手里不是还有纤骨吗?那可是他最有利的武器……”花无缺说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教主说的是,她才是此次胜败的关键。” “哈哈哈,方叔,终于让本教主等到他们互相残杀的这一天了,我们就坐等渔翁之利吧……等他们之间决出胜负,纤骨也该回来重掌明月教了。” “教主英明……”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愧是兄弟,这三个人都过不了情字这一关,败也败在情字上面了……” 远远的城墙上,逐冥冽现身了,他一袭玄黑色龙袍,立于风中,袍子吹起,猎猎作响。 邪。 冷。 他望着城下的兵马,回头对流苏说道,“要不要看一眼你日夜思念的人? 当流苏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的时候,逐尧皇的心顿时猛然一颤。 她穿着白色的烟衫,在这满是男人的世界里,她的存在显得那么突兀,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她消瘦了,好憔悴,整个人形同枯槁,她一定因为十三的伤透了心,她手中抱着的定是十三的骨灰坛了。 他来了,隔得太远,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可是,她却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那颗因为十三的死而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丝抚慰,眼泪却还是不自禁地流下―― 他依旧那么威严,浑身散发着霸气,他是六年前在她耳边留下重诺的男人。 “流苏,我来了……”逐冥冽轻轻开口,有如铿锵有力的誓言。 她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唤,她朝他点头。 然后,回过头,看着逐冥冽,说道,“他来了。” “你高兴了?”他问。 “是。”她毫不掩饰地回答。 ------------ 【二六O】血的誓言 “因为你该死。”她冷冷地看着他,怀中紧紧抱着逐野瞳的骨灰,只要想起他,她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的疼,他的死,将会是她心里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痛。 十三爷,逐野瞳…… 那是多么阳光,多么无拘无束的人啊,可是如今,却被这小小的黑色坛子困住了。 就算要死,他也宁愿战死在沙场上,而不是被自己的哥哥砍了头啊。 “把她带下去!”他冷冷地下令。 “你关不住我,总有一天,我会走的。”被带下去的时候,她开口,坚定地说道。 身后的皇城,好似一只巨大的囚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逐冥冽勃然大怒,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箍住她的身子―― “你不会离开朕的,你不会!你也无法离开!听着,朕本想给你全天下最最炙热的宠爱,朕辜负所有人也不会辜负你,但是朕的感情在你心里一直那么微不足道!所以,朕给你爱,让你用恨来还,这样,你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朕了。”他字字如刀,刺的流苏体无完肤! “放开……”流苏使劲从他的怀里挣脱,然后看着他,说道,“也许有一天,我对你,会连恨也没有!” “那就试试看。”他深邃的眼眸瞬间冰寒彻骨。 流苏转过身,准备离去。 眼见她的身影就要消失了命令道―― “拿箭来!”逐尧皇开口,声音透着俯瞰天下的气度,他的神情融合了冷峻和威严,他在那里,有着无人敢亵渎的傲然气势。 小宝将一柄弓箭双手恭恭敬敬地呈上。 逐尧皇撕下白袍的一角,咬破食指,迅速在锦布上写下几个字,然后将这布缠在箭头,举起弓箭,对准城墙。 小宝一看,愣了…… 殿下这是要耍浪漫?但是,会不会太浪漫了…… 于千钧一发之间,冒着危险,为自己爱的女人射箭 一定没有人知道,那高高在上的兰陵王逐尧皇也会这么懂浪漫吧…… 小宝跟在他身边多年,就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他。 “皇上!兰陵王要射箭!”一旁的将士察觉到逐尧皇的举动,慌忙汇报,其他人亦将逐冥冽挡住,逐冥冽阴鸷的表情溶解在那一双冰冷的眸子里…… 流苏听了,心中一颤,逐尧皇要干什么…… 只听见嗖的一声响,那箭直直朝城墙射了过来,但箭头却不是对着逐冥冽的…… “……”那支箭擦着逐冥冽的身子而过,精准地射在了流苏的脚边,逐尧皇的箭术竟然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只见那箭头上缠绕着一团白色的布,是他的袍子上的布料,这上面,还有鲜红的血液。 流苏弯腰将箭拾起,把那白布摊开,当她看到上面的字的时候,她的心顿时猛然一颤,接着砰砰砰地跳动起来,好快好快的心跳―― 原来,逐尧皇用血书写了一行字给流苏―― “本王会娶你为妃” 那鲜红鲜红的七个字,笃定,坚定地横在她的眼前,是他那一晚留下的铿锵誓言。 他的字,就像他的人。 他用自己的鲜血告诉她,他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他愿意用自己的鲜血来实践他对她的承诺。 多么震撼的誓言,多么浪漫的表白…… 她回过头,朝他看过去,眼泪夺眶而出。 天幕间,逐尧皇向她遥望,黑沉沉的山脉在背后轮廓出他的身影,飘逸,挺拔。 他朝她点了点头,用自己的嘴型一点一点告诉她,“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逐冥冽紧握着双拳,眼中流露出嫉恨的光,一股怒气汹涌而上,他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克制着,才不会想把流苏撕碎!! “把她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出幽冥宫半步!!!” 流苏被带了下去、 “啊……”逐冥冽仰天长啸,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关注的目光,为什么你悲伤的眼泪,从来都不属于我,朕到底要怎么做,才会到你的心里去。” “哈哈哈哈……逐冥冽啊逐冥冽,你得到了皇位又如何,你还不是永远得不到你爱的女人,你还不是要一辈子活在挣扎和痛苦之中……” 他的声音冷冽而悲怆。 风吹过来,皇城之上,猎旗飘飘。 逐冥冽突然就想起他的亲生父母来了,逐浪和逐离,他们现在在哪里? 离皇231年,日曜王朝爆发了一场战役,兰陵王和逐离皇终于在战场上对垒了。 数十万铁甲兵伏鞍跃马,马蹄声如雷般轰隆鸣响。 步兵队列黑压压的如同雪崩似的漫溢整个曜京城,连看都看都不到尽头。 军旗迎风呼啦哗啦的响着,刀枪锵锵铿鸣。 人山人海,刀山剑林,尘烟弥漫。 漫天的杀气,鲜血涌动的味道…… 逐尧皇端坐军中,八风不动。苍天碧蓝,落霞如血,眺望远近山陵壮丽,万里江河水清―― 战事一开始,人们就感到了它的持久和艰难,因为这是一场强者对强者的战役。 是日…… 逐尧皇依旧一袭白衣,逐冥冽一袭黑袍。 黑白与风之中对抗,他们的身上,都有一种不容于人的风华绝代。 那么强烈,连天地都为之动容了。 他们各自身后是千军万马…… 逐尧皇剑指逐冥冽,那白袍在风中飘起,他的声音清宁如许,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霸气―― “老四,我曾经说过,如果你不好好做这个皇帝,我一定会将你从皇位上赶下来,今天,我就是来做这件事了!” “大哥,我既然能够坐上皇位,就从来没有想过会下来!天下,是我逐冥冽的!”逐冥冽冷哼一声。 “老四,天下不是你的,亦不是我的,天下是天下人的,看来你做了这么久皇帝,还是没有领悟到这一点。” …… …… “杀!!” 双方终于厮杀了起来! 杀气犹如狂飙,披靡一切,毁灭一切,雷霆般的声势。 骑兵冲刺,风驰电掣,两方人马如星辰撞击!死死碰撞在了一起! “杀……誓死追随兰陵王……” 战场上,逐尧皇和逐冥冽的身姿在再现,可是,令人惆怅的是,这战场上,少了另外一个英勇的身影。 曾经,他们金戈铁马,踏平乱党。 曾经,他们患难与共,共度难关。 曾经,他们誓言铿锵,说绝不放弃彼此。 而今,不但少了一个人,而且,剩下的两个人也成了敌对的双方。 那漫天厮杀的声音穿过厚厚的宫墙,一直传到了幽冥宫里。 流苏的手一抖,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 “已经开始了吗?已经开战了吗?” 她急得站了起来,往外跑去,但是跑到门口却被太监李德全拦住了去路―― “主子,皇上说了,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离开幽冥宫半步。” “放我出去,我要去看!”流苏坚持要出去。 李德全连忙跪在地上,哀求道―― “主子……这……这不行啊,您要是出去了,奴才的脑袋……就不保了!” “那现在战况怎么样了?”她急切地问道。 “据回报,不分胜负呢。” “那……京城的老百姓们呢?” “暂时还没有伤及无辜。” 流苏颓然地后退两步,转身走到神龛下,那里安放着逐野瞳的骨灰坛。 “逐野瞳,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如果你在就好了……”流苏坐在逐野瞳的骨灰坛前,“你告诉我,我是一个罪人,是不是?我害死了你,现在又引起天下纷争了……” “皇上回宫了……” 不知道过了过久,门外一个一声大声喊着,紧接着,听到一阵脚步声,流苏猛地站了起来,一颗心狂跳了起来。 【欢迎vip成员来加群呀,以后群里要搞搞唱歌啥的,o(n_n)o哈哈~】 ------------ 【二六一】 第一场交锋结束了,那……胜负如何? 她朝幽冥宫门口看了过去,逐冥冽在众人的拥簇之下走了进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抬手,让众人退了下去。 然后,衣服也来不及换,他像个孩子似的跑了过来,一直跑到流苏的面前,执起她的双手―― “朕打了胜仗了!” 流苏心中猛然一颤。 “你为朕高兴吗?”他问道。 但是,看到她的表情时,他的眸子黯淡了下去,脸上布满了阴鸷和寒意―― “朕忘了,你是希望朕死了的,你又怎么会为朕高兴呢?”他背过身去,说道,“不过,让你失望了,这一仗,朕赢了。” “那他呢?”流苏几步走到他的身旁,问道。 “他快死了!!!”他朝着她大吼道! “不……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有什么不可能?十三不是死了吗?不是变成了一坛骨灰了吗?”他说着最狠的话刺激着她的心。 就让恨意来的更强烈一些吧,她没有爱给他,那他就承受她满满的恨意吧! 他,承受的起! 窗外有微风吹过的声音,柳丝轻轻在风中飞扬,荷塘里,荷花谢了,白杨树静静地,静静地,在风中摇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她的眼睛黯淡无光,隐隐的,只有点点的泪水闪动。 他深不可测,她不敢确定他话的真实性,可是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逐尧皇会没事的,她相信她对他的直觉。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如果他快死了,她会感觉的到得! 逐冥冽站在她的面前,幽深的眸子一转不转盯着她,心痛得无以复加。 “如果今天是逐尧皇告诉你,朕快要死了,你是不是……会松了一口气。” 流苏没有说话。 “呵,朕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明明知道你的答案,却还是奢求着。”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凝望她的双眼,“告诉我,怎样才能不哭?” 他不想看到她哭,不想看到她伤心,他想她开心的。 “告诉我。”他抬起她的脸,扒开额前的发丝,充满恋爱 看着她。“秋天又来了……我们去锦瑟宫门口捡叶子,好么?” 她不语,沉寂的眼中只有闪动的泪光,再无其他。 兰儿和杏白,小河三个人这时候刚好端着食物走了进来,逐冥冽缓缓的转身,从她的身边离开。 三个奴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伺候主子吃东西。”他冷冷地留下这一句话,走出门去。 秋风萧瑟,无情地拂起他玄黑色华贵的龙袍,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中如一潭深泓,看不见底。 “主子,该用膳了……” 逐冥冽一走出幽冥宫,便捂住了胸口,他的手撑在柱子上。 “皇上……您流血了……”多海匆匆跑了过来,伸手搀扶住他的身体,她看到他的指尖有血溢出。 “闭嘴!”他伸手,将她冷冷地推开。 原来如此,今天受伤的人,是他! 他没有胜!他败了第一个回合! “皇上,到臣妾的宫里去吧,你流血了,要传太医呀。”多海又跑了上来, “滚开!”逐冥冽一把将她挥开,独自离开了。 “你想离开皇宫,带着十三爷的骨灰和小郡主离开这里是吗?”多海问道。 流苏抬起头来,看着她。 “多海……” “你知道他受伤了吗?他今天没有打胜仗,他输了!”多海看着她,说道。 “他……输了?”流苏一愣,他不是说他打了胜仗吗? “是,第一仗他输了!”多海突然上前,猛地将流苏手里的筷子抢走,狠狠扔在地上,然后双手紧紧握住流苏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他输了你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得到他的爱呢?到底凭的是什么,你告诉我……” 流苏没有任何反抗任她摇晃。 兰儿几个眼见流苏被摇晃的脸色发白连忙跑了过来,拉住多海―― “海妃……我们主子身子虚弱,才刚刚好一点,请不要这么对她了,她比谁都难过的……她不想这个样子的。” 多海被拉住了,她后退两步,看着她,喃喃地说道―― “我真的很生气,流苏,你到底哪里好,你到底哪里好?他为了得到你不惜和昔日的太子兵戎相见,我也很生我自己的气,我明明应该恨你的,可是你偏偏是他爱的人,我没办法去恨你!” 多海转过身,慢慢地离去了。 流苏怔怔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什么意思吗?皇上要喜欢我们主子,又不是主子的错,凭什么来质问,看看,主子的脸色都发白了。”杏白见多海走了,颇为不满地说道。 “就是,主子还是两天来第一次吃东西呢,还没吃两口就被她扔了筷子。”兰儿弯腰将筷子拾了起来。 “哼!要是我们最最英俊可爱的十三爷在,早就把她一脚踹到好远去了!还敢说这么多话?十三爷可不会跟她讲道理!” ------------ 【二六二】 “哼!要是我们最最英俊可爱的十三爷在,早就把她一脚踹到好远去了!还敢说这么多话?十三爷可不会跟她讲道理!”小河撑着腰说道。 她的话一出口,整个殿内都沉默了下来。 兰儿和杏白的眼泪夺眶而出,曾经,她们是多么多么的喜欢着她们的十三爷啊。 虽然,十三爷那么霸道,那么不羁,可是,从来就不会有人讨厌他! 十三爷就是她们的心头肉啊…… 她们说了,十三爷是大家的,谁也不许一个人偷偷喜欢。 她们还说,皇宫里因为有了十三爷才有了欢笑,十三爷是皇宫里最特别最耀眼的一道阳光,如今,这皇宫里没了他,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别哭别哭……”兰儿一把将眼泪擦去,说道,“十三爷现在一定不希望我们哭,他会希望我们好好照顾主子,让她开心,让她快乐。” “对!”杏白也擦去了眼泪,露出笑脸,说道,“十三爷不在了,我们就做十三爷希望我们做的事情,用这样的方式来爱我们的十三爷,好不好?” “嗯,十三爷没有死,他一直在我们身边的,是不是?”小河闪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问道。 “主子,快吃点吧,你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流苏……”这时候,十六公主逐云霓走了进来,看到憔悴不已的流苏,她不禁湿了眼眶,如今变成这样,她也真真是无辜啊。 “公主……”流苏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宫里的豌豆花开了,一起去看看,好不好?”逐云霓掏出帕子,拭去流苏眼角的泪痕,心疼地说道。 这个傻姑娘,上次她刚种下的豌豆苗被逐野瞳那个混世魔王莫名其妙给拔了,她就领着小绮罗,两母女趁着她午睡的时候,悄悄又种上了了,然后她还让小绮罗故意戏兴冲冲跑到她的床边说,豌豆苗没有死,没有死,皇姑姑的良人就要来了。 “开花了吗?”流苏恍惚想起和逐云霓一起种植豌豆花的情景来了,那时候,天空很蓝,那时,云儿很白,那时,风儿很轻。 “嗯,开了,一起去看看吧。”逐云霓牵过流苏的手,一起往宫外走去。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几个侍卫和太监拦住了去路,“公主,皇上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主子不得出幽冥宫半步!” 逐云霓一听,松开了流苏的手,双手叉腰,杏眼圆睁,一脸凶悍地说道―― “大胆奴才!不要命了,连我十六公主的路也敢拦!!快给本公主滚开,不然让你们侍卫变太监,太监变宫女!!”逐云霓的泼辣在这皇宫里是出了名的,谁都知道他是兰陵王唯一的亲生妹妹,兰陵王对这个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妹妹很是疼爱。 几个人被逐云霓这么一凶,都吓得后退了几步。 “还不快滚!本公主难道会把流苏拐跑了?不过是带她出去散散心,倒是你们几个狗奴才,流苏要是在这幽冥宫闷坏了,你们付得起责任么你们!” “公主……”罗念闻讯匆匆赶了过来!几个侍卫立即退了下去。 “你来的正好,你让他们都滚开本公主要带流苏去我宫里坐坐……” “公主,皇上的命令不能违抗。”罗念很有原则的说道。 逐云霓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她两步向前,抓住罗念的衣领子,“你是越大越糊涂了是不是,皇上的命令不能违抗?那也得看是什么命令!还有,罗大头你可别忘了,你小时候可是本公主的人,现在跟了四哥你就忘了我了?快走开!不然本公主把你变太监!” 罗念听了逐云霓这么好不给面子地喊他以前她赐的绰号,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流苏,走!”逐云霓牵着流苏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独留罗念在原地。 “罗将军,罗大头是什么意思啊?”太监总管李德全不解地问道。 罗念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德全连忙闭上了嘴巴。 “我跟去看看,这件事情不得禀报皇上,皇上现在为战事操劳,不要去烦他!” “是,奴才知道了。” 到了云霓宫,果然,豌豆苗开花了,白色的小花,清新淡雅,在风中轻轻摇晃着。 流苏和云霓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流苏看得很入神很入神,连逐云霓走开了,她都不知道。 她一个人蹲在那里,显得那么孤单和无助,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双肤色雪白的手放在膝盖上。 “流苏……”突然,一个带着极度宠溺的轻唤在她耳旁响起,一个高大的影子将她包围了起来。 流苏听了,整个人一颤,这个声音……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 是他!那张风华绝代,俊美无铸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仿佛从天而降的天神,望着她,要将她解救与苦难之中。 “你……” 逐尧皇弯腰,将她扶起,深深地凝视着她。 然后,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面。 从此以后,他不需要任何顾忌地,可以放手将她好好疼爱了。 ------------ 【二六三】吃饭皇帝大 一块白色的绸布从流苏的衣袖掉了出来,打着旋飘落在地上,绸布摊开,上面是血染的七个字―― “本王会娶你为妃。” 逐尧皇和流苏同时看了过去,六年前的一幕,如潮水般涌上了两个人的记忆里。 流苏只觉眼睛好热,有一道热流想奔涌着流出,那是,寂寞无助之时,那无法自拔的温暖与悲凉。 她弯腰,将绸布拾起。 指搭上他岁月磨砺的熟悉手掌。 就是这七个字,让她穿越到古代做了未婚妈妈,带着聪明可爱的女儿颠沛流离; 就是这七个字,让她即使在最困苦的时候也不会放弃: 就是这七个字,让她足足等了六年; 但,也因为这七个字,引来了今日的纷争,天下亦因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我来晚了,流苏。”他充满了歉意和爱怜地看着她。 她不语,沉寂的眼中只有闪动的泪光,再无其他。 “让你久等了。” 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多日不见,她瘦了,变得好憔悴,那张原本充满了生气的脸现在眼窝凹陷,两只眼睛肿的像小颗小桃子,原本红润的嘴唇干裂地起了皮,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心里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 “没有用膳是不是?”他捏着她的手腕把了把脉,才发现她脉象虚弱,他的语气中透着责备和心疼。 “没有。”流苏摇了摇头,自从十三走后,她吃什么吐什么,连口水都喝不下。 逐尧皇一把将纸皮人儿似的她一把打横抱起,她好娇小,他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她弄疼了,然后迈着步子,往逐云霓的寝宫里面走去。 “殿下,殿下……”站在门外把风的小宝连忙跑了过来,对逐尧皇说道,“殿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别误了时辰呀。” 逐尧皇看了小宝一眼,又低头看怀中的人儿,淡淡地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比流苏不吃饭还重要。” 说着,逐尧皇大踏步走了进去,将忠心耿耿的小宝将军丢在原处。 “我的天呐,这话……我听了都面红耳赤啊。”小宝看着逐尧皇的背影,双肩抖了抖,说道。 逐云霓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开胃膳食,亲自端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已经回复了公主身,但仍旧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冷眉。 “大哥,流苏这丫头,你骂死她好了,整天以泪洗脸,一口饭都不吃,你看这身子,虚弱地跟什么似的。”逐云霓大大咧咧地说着,径直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扶着流苏坐在椅子上的逐尧皇抬起头来,看了逐云霓一眼,逐云霓打了个寒颤,他这个大哥,平日里温润如玉,高高在上,从不会轻易发怒,但是,他天生有一股威严,不必大发雷霆,只那锐利的一眼,就足以让所有人畏惧。 “你……你这么看我干嘛?不会我这么说她两句你就要骂我了吧,我说的是实话呀……你你……你不能太惯着这丫头……”不明就里的逐云霓挨着桌子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 “皇姐……”冷眉连忙拉着她的手,“出去啦。” “出去?出去干嘛?大哥坐一会就走了,好久不见了,要叙叙旧啊。”逐云霓反应迟钝。 “皇姐!!”冷眉拉了她一把,给了个眼色。 “我该为你找个驸马了。”逐尧皇说道。 逐云霓怔了怔,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她脸腾的红了,连忙跟着冷眉一块走了出去。 “我脑袋锈了锈了……”逐云霓一边往外走,一边敲着自己的头,“冷眉,姐姐没男人,反应走迟钝了,不行不行,我要赶紧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不然我会变白痴的。” 冷眉听着,笑了,“皇姐,你这么好,一定会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良人的。” “唉……流苏也这么说!”逐云霓仰天长叹一声,“可是良人在哪里呢?” “公主……”她正忧愁着,罗念刚好走了进来,“流苏主子呢?该回幽溟宫了……” 逐云霓一听她的声音,立即气不打一处来,她几步走了过去,毫不顾罗念面子的伸手就拧着他的耳朵,“你来的正好,罗大头,你给我过来,你告诉我,本公主为什么还嫁不出去!” “公主……”罗念的脸色大变,歪着头,毫无办法的被逐云霓拉着往云霓宫外走去。 冷眉站在原地看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冷眉姐姐……”这时候,藏匿在暗处的小宝走了出来。 “我……我自己来就行了。”流苏连忙伸手要从逐尧皇的手里把碗筷拿过来。 “好,但是,你要把这些都吃完。”逐尧皇把碗筷递给了她。他知道,一切都不能急,要给她最自在最舒服的空间,要慢慢来。 “这么多,哪里吃得完?”流苏看着眼前大大的一桌子菜,不禁有些打退堂鼓。 “要不一起吃好了。”逐尧皇也拿了碗筷,他并不饿,但是只要她肯吃饭,他不介意和她一块吃。 “嗯,好。” 两个人一起吃饭,胃口才不觉好了点。 远远看着,颇为温馨。 逐尧皇不禁看着她,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女子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他发觉有她在,即使是战火纷飞的时刻,他依旧能感受到浪漫樱花盛放的温暖。 ------------ 【二六四】 “好吃吗?”他问。 “嗯。”她嘴巴里塞了饭菜,不好讲话,便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殊不知,她这个样子,在逐尧皇看来有多可爱,多讨人喜欢。 逐尧皇不禁轻笑出声,那眼睛的宠溺快要将人融化了。 逐尧皇啊逐尧皇,你知不知道你宠人的样子都不像你了? “#%……!你笑什么?”流苏含糊不清地说着,抬起头来,问道,嘴角粘了饭粒都不知道。 逐尧皇自然而然的抬手,将她嘴角的饭粒小心地拿了下来―― “都是个大人了,看看你,吃饭掉的一桌子都是,嘴巴上也有。”他说着,还拿过逐云霓预备的帕子,替她擦去嘴角的油和汤…… 流苏低头一看,才发觉,饭桌上真的是掉了好多饭粒呀,她吃饭不雅,还不知道嘴巴有多脏呢。 她的脸腾的就红了,吐了吐伸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逐尧皇的心顿时一颤,只觉得心头都发热了,她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动作有多纯真,多魅惑。 她不知道他会受不了,会心乱的吗? 在逐尧皇的监视下,流苏总算吃下了一碗饭和一些菜,虽然逐尧皇还是不满意她这小猫似的食量,但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了。 昨日,远远看着,他便知道,她为十三伤透了心,定是茶饭不思的,今日才会冒着危险进宫,只为让她好好吃饭。 逐尧皇注视着低头喝汤的流苏―― 流苏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都怔住了! 岁月在这一刻静好…… 半响,流苏转过头去,别开了视线。 只剩下淡淡的气息在静静流淌…… “流苏,如果现在就能在一起就好了,和我们的女儿一块……”他的声音清宁如许,流苏抬头,四目相对,逐尧皇看她澄澈眼睛,几乎看到了漫天的星星。 “我们的女儿……”流苏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怔,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们的女儿,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因为这一句话,她突然觉得,以前和女儿吃的苦,被人欺负,都不算什么了…… 可是……她的笑容又黯淡了下去―― “十三死了,又怎么能理所当然的在一起。”流苏说着,低下头去,伤感惘然如流水静静淌过,了无踪影,却又弥漫着整个空间,令人感到窒息。 “流苏。”看她伤感的样子,逐尧皇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如果能让她笑,他做什么都可以,“那……就不在一起好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逐尧皇的心,一阵前所未有的刺痛。 只有在一起,才会不怕死,也不惧怕活下去,活到很老很老,情依旧浓烈,爱依旧纯真啊。 “那一晚,我身负重伤,追兵汹涌而至,誓要将我捉拿,因为只要捉到了我,他们就能要挟父皇交出皇位,日曜王朝也将改朝换代……”逐尧皇开始娓娓向他讲述六年前,她所不知道的那些细节…… 他欠她一个承诺,还欠她一个说法。 流苏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 “我没有想到,会在最艰难的时候遇见你,原本,我已经筋疲力尽,已经支撑不住要倒下了,但是,当我从河里出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的你,我想,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就是她了!不会错的!我逐尧皇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就是她了!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确定了这一点! 我的身体竟然又莫名地充满了力量,我知道,这一定是你给我,所以,我才能走到你的身边去。 毫不犹豫地拉着你的手,往前跑。 那时候的你,好像从天而降的仙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么明亮的眼睛,你很特别,那副表情,好像初生婴儿那般纯净…… 你深深地映入了我的脑海,并且将挥之不去了 小茅屋里,我对你……在我昏迷之前,我告诉自己,醒来后,一定要带这个女人走,这辈子,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要和她一起缔造盛世繁华,我要她为我生儿育女,她就是我逐尧皇这辈子唯一会注视的女人……” 逐尧皇的话,铿锵有力,字字如磐石,坚定不移,像他的心,从未有过任何动摇。 “那天那样强占……” 说着说着,气氛突然起了莫名的变化,那天晚上,令人眼红心跳的情形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赤倮的肌肤,滚烫的触摸,娇嗔的呻**吟,合二为一的美妙…… 都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逐尧皇喉头一紧,低头朝流苏看去,她的眼睛紧闭着,睫毛在微微地颤抖。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逐尧皇的手悄然抚上她的腰,唇慢慢朝她的靠近。 “皇……皇上驾到……”突然,小宝的声音传来,接着听到小宝的一声闷哼。 逐冥冽来了。 流苏听了,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桌子上的饭碗被打翻了,饭菜洒了一地。 “你快走!”流苏连忙对逐冥冽说道,神色慌张地要将他推走。 但是却见逐尧皇脸上毫无慌乱之色,他巍然端坐,如泰山,如松柏。 逐冥冽进来,小宝被他掐住了喉咙,冷眉跟在身后,急得额头直冒汗,逐冥冽仿若撒旦一般,突如降临。 撒旦对阵天神,谁更甚一筹呢? 逐冥冽那双阴鸷的寒眸扫过桌上的饭菜,又扫过流苏的脸。 ------------ 【二六五】 逐冥冽那双阴鸷的寒眸扫过桌上的饭菜,又扫过流苏的脸,她站在逐尧皇的身后,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恨。 一双铁拳紧紧握着。 他听人说,她吃不下饭,于是又去看她,却没有想到―― 他的眼神,越发的阴沉,慢慢地,他将所有的情愫隐藏了起来。他的视线,从流苏的身上,转移到坐在椅上,稳如泰山的逐尧皇身上: “大哥好气魄,一个人在这守卫森严的宫里,竟然还能来去自如。” “老四,你好像忘记了,这皇宫,大哥比你更熟。”他的话,如云淡风轻般,但拿到看向逐冥冽威严目光,却锐利无比。 “大哥似乎没有将朕的青铜门放在眼里,明明有走的机会,却留了下来。” “老四,大哥我本来就要去找你,为何要走。” 在气势上,谋略上,逐尧皇胜过了逐冥冽,因为逐尧皇天生是个王者,他身兼统治的责任,是个近乎完美的人;而逐冥冽是撒旦,似乎更适合黑暗的世界,在那样的世界里,他的邪恶和冷魅,像罂粟一样引人沉沦,堕落。 “说!”突然,逐尧皇大掌一拍,那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小宝和冷眉吓了一跳,流苏亦被他的怒气所下。 他们没有一个人见过逐尧皇发这么大的脾气,整个大殿内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瞬间,逐尧皇变成了这皇宫的主宰一般。 “逐冥冽!十三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惨下毒手!”逐尧皇带着浑然的冲天气气势看向逐冥冽,十三是他疼爱的弟弟,他自责以前对他太过严厉了。 “混淆皇室血统,且秦岑国和日曜王朝有不共戴天之仇,朕杀他,有何不可?”逐冥冽的语气,冰冷无情的令人发颤,好似从未和逐野瞳认识过一样。 “哦?”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朕是这皇宫的主宰,天下的国君,朕要杀便杀!” “你言下之意是今日我兰陵王也无法逃脱被你杀的命运了?”逐尧皇站了起来,走到逐冥冽的面前。 流苏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个人,手绞在一起,心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逐冥冽没有说话。 他越过逐尧皇,去看身后的流苏,而流苏的视线却在…… 他手下一紧,顿时冷声说道,“是!” “好!老四,你听着,今日大哥不但要出宫,还要把流苏和我们的女儿一块带走!” “大哥的本事,朕从来没有怀疑过。” 两道视线,一冰一火,在空中交融。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 流苏只觉得云霓殿内一片混战,逐尧皇的十三大高手和逐冥冽的青铜门打斗了起来。 混乱之中,一只手紧握住她的手,一个旋身,将她环抱在怀中,往外奋力厮杀出去。 血溅了白衣,生死如画。 她抬头,逐尧皇看着她,“走!” 她跟随他而去,越上枣红色骏马朝皇宫外驰骋而去。 骏马飞驰,掠过重重宫墙。 一场厮杀,最后,究竟谁得到了天下。 而谁,得到天下又输了她。 “绮罗……”流苏惊呼,逐云霓抱着绮罗站在宫门口了。 逐尧皇弯腰,将小绮罗抱起。 逐尧皇白袍飘飘,脸上是睥睨天下的霸气,怀中的娇弱女子和充满灵气的女儿,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她回头,逐冥冽策马而来,手中举着寒铁剑,那剑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光芒,他那俊美如修罗般的脸,他那深邃的眸子,凝视在他的身上。 他冷的没有任何温度,可是,罗念看到他持剑的手在发抖。 “皇上,你这又是何苦呢?”罗念喃喃说道,心中为逐冥冽喟叹不已。 而流苏,亦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悲愤和孤寂,她恍然间想起那个在锦瑟宫门口,站在飘零的梧桐树叶子下,口中喃喃一首诗,被皇帝在众人面前奚落和冷待,被她误以为想不开要跳湖的四爷来了。 他……其实也……很不容易啊,可是……十三的死…… 她的心,像是被火在烧灼一样,疼痛不已,坠入万丈深渊,在原谅逐冥冽和死去的逐野瞳面前,万劫不复了。 骏马就要一跃出了宫墙。 “皇伯父,娘,我们要去哪里呀?”突然,懵懂之中的小绮罗抬头问道。 “去皇伯父那里。”逐尧皇说道。 “父皇去吗?”小绮罗回头,看到站在皇城内孤寂一人,身著玄黑色龙袍的逐冥冽,问道。 逐尧皇手一紧,马蓦然停了下来。 “父皇一个人,好孤单的,娘你和皇伯父一块去你们要去的地方,我留下来陪父皇,好不好?”小绮罗稚嫩的声音和天真可爱的表情,好令人动容。 她还看到无崖子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在看着她。 他说过,一辈子都是她的小书童呢?那她是不是也要一辈子做她的小主人呢? 她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呢。 而流苏,知道逐冥冽对绮罗的爱,所以也从未提及过…… “你看,父皇的手脏了,他没有娘,没有人给他帕子擦手,我去给他擦……” 逐尧皇心中一震,他这个女儿,真真有他的风范。 他看着流苏,流苏点了点头……” “绮罗,你去吧,记得要好好爱父皇,照顾父皇,知道吗?” 逐尧皇弯腰,将小绮罗放了下去。 “绮罗,父皇很爱你的。”流苏对女儿说道。 小绮罗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朝逐冥冽走了过去―― “父皇,我们走吧。”小绮罗小小的,柔软的手深入逐冥冽的大掌中,扬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说道。 逐尧皇策马和流苏策马离开了皇宫。 一场风大的争夺战拉开了序幕。 ------------ 【二六六】 传说,兰陵王单枪匹马闯入皇宫从逐离皇身旁抢走了一个女人。 人们大为惊骇,那天神般的兰陵王竟会做这等惊世骇俗之事? 这么多年来,只知当今皇上曾经妾室无数,红粉知己无数,只知十三爷令无数京城女子趋之若鹜,但人们从未听说过兰陵王的情事。 莫非,如今兰陵王也要留下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了? 人们好奇,那个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得兰陵王垂青? 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桎梏一样的囚牢。 流苏回到了逐尧皇的身边,而更加惨烈的一仗又要开始了。 冷眉和逐云霓也一块出了宫,到了逐尧皇的秘密领地,流苏觉着有些眼熟。 逐尧皇从马上跳下来,将流苏扶了下来―― “这个地方好眼熟啊,好像曾经来过一样。”流苏四周看去,这里,如世外桃源一样美,悠悠山谷,几间屋子,鸟语花香,现在是秋天,但这里,却春意盎然。 “你来过的。”逐尧皇看着她,笑着说道,她俏丽的脸上,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如星星般璀璨。 “我来过?”流苏脑海中搜寻这有关的记忆,最后终于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个什么云破关吗?我想起来了,我被关在这里过呢。” 见她惊奇的样子,逐尧皇但笑不语。 “可是,这不是那个神秘人的吗?” “早就是我的了。” “你的了?!”她不解地问道。 “现在是你的了。” “我的了?”流苏更不解了。 一旁的逐云霓听两人这样对话,打了个冷颤,忍不住大大咧咧地插话―― “喂喂喂……我们你们能不能别这样对话了,什么你的了我的了,大哥,你怎么这么肉麻啊,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啊。”逐云霓就像只小喜鹊一样喳喳喳的。 “流苏,你和云霓暂时住在这里,我已经命人将这里布置好了。”逐尧皇把逐云霓当了空气,兀自领着领流苏往其中一间屋子走过去。 留下逐云霓在那里张牙舞爪地做鬼脸。 “皇姐,我们去那边吧。”冷眉沉寂开口,拿过逐云霓手中的包袱,往另外一间小屋那边走过去。 逐尧皇为流苏备置的这间小屋,依山傍水,鸟语花香。 小屋子后面,遍种樱花树,枝头粉色樱花,高洁幽香,美不胜收,有一瞬间流苏疑心自己到了仙境。 “进去看看。”逐尧皇推开屋门,流苏惊呆了! 这屋子跟她和小绮罗一起住的房间一模一样,床,桌子,书籍,窗台上还放着三个皮影,两大一小。 她跑了过去,桌子上还有她和小绮罗都爱吃的糕点。 她捻了一块,放入嘴里,“真好吃,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逐尧皇看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从前那样的笑容,心中的一颗巨石总算放下。 逐尧皇,权倾天下,高高在上,威严无比,无所不能,被众人顶礼膜拜,但是,只要她哭,他便觉世界黑暗,用尽一切办法他乐意,只要她笑。 “流苏,一战恶战在所难免,你先留在这里。”他不忍打断她的笑,但他的时间不多,要马上走了。 流苏听了,手一怔,将手中的糕点放回碟中―― “一定要打吗?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受伤害,十三爷已经……我不想四爷也这样。” 流苏幽幽地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外面,樱花灿烂,春意盎然,而皇宫里,却秋意渐浓,萧瑟孤寂。 她恨逐冥冽的心狠手辣,她也知道他对自己情深意重,她伤了他,可是,她骗不了自己,也还不了,感情又怎么能用感情去还呢?――那样子,只会让大家更痛苦。 她黯然的神情,不知不觉伤了逐尧皇,蓦然想起,那日他去华清殿,老四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的情形了。 莫非,他真的来晚了吗? 心中掠过一丝痛楚,但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他走到她的身后,隔着一点距离,说道―― “流苏,兵戎相见在所难免,而且,未必是件坏事,有很多问题会经过这一次大仗浮出水面。一直轻轻的痛着,不如狠狠地痛一次,干干净净了事,日后,便不会再有纷争。” 他的话,无可反驳。 流苏点了点头。 “你歇息着,我回兵营了。”逐尧皇抬起手,但是,在快要碰倒她肩膀的时候,又生生地收了回来,转过身,离去了。 “你要平安……”流苏跑出来,站在小屋门口,对着离去的背影喊道。 逐尧皇回过头来,对着他一笑,这一笑,已是最好最终的保证了。 他策马奔腾而去,转身之际,笑意隐去。那一袭白袍,其实也有些落寞。 晚了吗? 流苏,无论如何,只要你觉得幸福。 “流苏流苏,快点来啊,哇哇哇,这里好多小鱼呀,我还从来见过呢,我们一起来抓鱼吧。”逐云霓真不像个已经嫁过一次的女人,仍旧纯真的可爱。 “流苏,你在担心四爷,怕因为你的离开而变得更疯狂吗?”冷眉走了过来,问道。 流苏点了点头―― “四爷的世界,我其实曾经想要努力进去的,在锦瑟宫前,在佛法寺里,在四王爷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进不去,不是他不愿意,事实上他一直在用力地拉我进去,但是,他越拉,我和他的距离就越远……” ------------ 【二六七】 “流苏啊,我们把冷眉锁了起来。要是她出来了,还不跑我们给削了?”想起被流苏骗到小屋里被锁了起来的冷眉,逐云霓就感到背脊升起一起凉意。 “反正药是你下的,门是你锁的,又不是我,到时候她找你算账不找我。”流苏将视线从马车调了回来,说道。 逐云霓一听,双手叉腰,“你这个鬼丫头!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出谷,让我想办法把忠心用户大哥,至死不渝的冷眉搞定的,现在倒好,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是吧。” “哎哟,公主大人,你是冷眉的亲姐姐,她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啦,我们快点走吧。”流苏擦了擦汗,说道。 “哎哎哎,我的脚痛死了,大哥真狠呐,把我们放在离他的十六城那么远的地方。” 足足走了三天三夜,等流苏和逐云霓赶到逐尧皇城池的时候,两个人累的快要瘫倒在地上了。 当看到眼前那恢弘雄伟的城池,还有城门上那气势磅礴,惊心动魄的一个“尧”字的时候,流苏和逐云霓两个人顿时抱头痛哭。 “呜呜呜呜,终于到了……” “终于到了,我的脚……我的手都要断了,我发誓,我要睡上三天三夜,一动不动,谁叫我走路我跟谁急。” “我也是,谁敢叫我起来,我让大哥把他斩了!” 守城的将士被城下两个抱头痛哭,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弄糊涂了,哪有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的? “快点开门,我们是兰陵王的女人和妹妹,放我们进去!”终于哭够了,逐云霓擦了把眼泪,对城墙上的将士说道。 “喂!公主!什么兰陵王的女人,别这么说啦!小心被赶走!”流苏一听,连忙捂住她的嘴巴,脸都红了! 果然,如流苏所说,马上有两个守城的将士从城墙上下来,将刀抵在流苏和逐云霓的脖子上。 “滚!”一个干脆利落的字送给他们。 “怎么办?”逐云霓和流苏一身狼狈地退到里城墙远远的地方,“他们不信我们的话,进不去呢,” “打!”流苏突然说道。 “啊?什么意思?” “去揍守城的士兵。” “什么意思啊?打人?我们两个怎么打得过他们,再说打守城侍卫是犯罪的。” “就是要犯罪,犯了罪才有可能见到兰陵王啊。”流苏说道,逐云霓顿时恍然大悟。 “啪!”突然,流苏走到那守城的侍卫面前,不等人反映过来,一巴掌在在那手持大刀的将士脸上,耳光响亮极了。 将士愣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啪啪……”逐云霓连忙跳起来又补了这将士两巴掌! 然后猛地退到流苏的身后! 他身材颀长,一袭白衣胜雪,眸子如墨玉般,流光潋滟,威严凌厉。 他清贵无暇,俊挽绝尘,天生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逼视。 就静静地站在那儿,就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生物都围着他旋转一般,他成了天地间唯一值得人注目的焦点。 逐尧皇正与薛澜,小宝和其他将领商议军情。 明日是第二仗,也是非常关键的一仗。 这时候,两个将士过来禀报―― “殿下,城外来了两个疯子,把守城的将士打了,又一直说认识您,属下觉得可以把他们抓了来。” 逐尧皇皱眉,“打守城将士?” “是,他们……” “逐尧皇,逐尧皇……”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一向从容镇定,八风不动的逐尧皇霍然站起,露出了孩子般震惊表情。 然后,推开众人,一步跃过了桌案,将桌案上的图纸,皱着扫得满地都是。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兰陵王已一阵风似得在他们眼前消失无踪,看得在场之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了! “小……小宝,刚才飞出去的人……可是兰陵王?”归来不久的薛澜怔怔地问道。 “你没有看错,确实是兰陵王殿下……”小宝眨了眨眼睛。 当逐尧皇用最快地速度冲到外面的时候,便看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男装,披头散发,脸上脏的都看不见原来肤色,但一双眼睛仍旧明亮如星星的人,被他的将士押着。 他的心头顿时一颤,眸子一热,有如寒寂的冬夜突遇漾起的春风。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们真的认识兰陵王,她是云霓公主,兰陵王的亲妹妹,我是秦流苏,我是――” “我的女人!”流苏还没有说完,逐尧皇便把话接了过去,语气之中是不容质疑的霸道和……宠溺。 流苏听了,猛地抬头,只见逐尧皇就在眼前,他说什么…… “殿下……”将士们跪倒在地。 “这是本王的女人,你们都下去。”逐尧皇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流苏,开口唤道。 流苏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浑然忘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将士们退了下去,“喂喂喂,记得啊,我是他的妹妹啊,下次别抓我了啊!疼死了……”逐云霓甩着胳膊,说道。 “来,进去。”逐尧皇拉过流苏的手,往他的地方走去。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吗?”流苏有些吃惊他的反应。 “你都来了,自然不用再问为什么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很累,要休息要吃饭。” “喂!难道我不用休息我不用吃饭啦?”被落下的逐云霓一个人站在那里,不满的嘟囔。 逐尧皇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一字一句地说道,“会有人来伺候你,等你吃饱喝足了,来领罚。” 说着,逐尧皇转身,拉着流苏进了房中。 ------------ 【二六八】 蓦地看见兰陵王手里牵着一个清瘦的男子深情款款的样子,除了小宝,薛澜和其他几个人的脚下都滑了一下。 “殿下……喜欢男人?”薛澜有种幻灭的感觉。 “难怪这么多年殿下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原来……他好这口……我们都误会他了。” 小宝听了,但笑不语。 “殿下的爱好,你们是不会知道的。”有幸跟在兰陵王身边的小宝,有些卖弄地说道。 只是,他想起一件事想起一个人来,顿时整个人一愣,十六公主和流苏主子都来了,那……冷眉呢? 她是不是被这两个女的整了?!!! 想到这,小宝脚一溜烟一般往逐云霓屋里跑去了―― “末将小宝求见十六公主……”还没有到,他就喊了起来。 “不见!累了!” “公主,公主,十六公主……” “再喊把你杀了!” 流苏到了房中低头看见自己一双露出脚趾头的破鞋,才突然想起自己赶了五天五夜的路,现在的样子是要多脏有多脏,状态有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都不好意思了―― “要不,你……你先出去?我……我……我先整理一下。” “现在才想起来?”看着她局促的样子,逐尧皇抬手摸了摸她的鼻头,眼光里满是宠溺,“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看来,我应该学学怎么管你了。” 逐尧皇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我只是……” “下次不能这么鲁莽了,要是碰到暴躁的士兵,你打他一巴掌,他一剑就把你杀了!”逐尧皇想起她和妹妹两个人掌掴侍卫的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那……不是为了能进城来嘛……” “我不许你有任何一点危险,所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哦,知道了,那……你不怪我辜负了你的好意,悄悄离开云破关吗?” “怪。” “那……” “但是舍不得怪。” “……”这个人现在跟他说话,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呀,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都。 “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况且……”逐尧皇凝视着她善良发光的眼睛,和一身的灰头土脸―― “况且怎么样?”流苏见他不说了,便仰头追问道。 “况且……好了,不说了,梳洗一番,去用膳。”逐尧皇将到嘴的话,又放了回去。 “嗯。” 他不说,她也就不追问了。 这是他们相处的方式,双方都能自由自在的。 当流苏一袭月白色烟衫出现在大厅的众人面前的时候,以为逐尧皇喜欢男人的几个人再次愣了。 原来是个女的啊,原来殿下喜欢这种女人啊…… 看她,仿佛一朵初生的莲,三分纯净,三分天真,三分娇俏,又散发着小女人的美态,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月之菊。 逐尧皇看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女人,眼中不觉流露出欣赏之意。 逐尧皇礼贤下士,爱护百姓,在军中威望极高,良将无数,门生遍布天下,每个人都打从心底敬佩他,惟命是从。 而且,他从不担心别人会反他,他是天生的王者,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皆可摄服人心,众人被他折服,绝无一丝一毫反叛之意。 十六城并未因为战事而民不聊生,相反,他派了将士专门去稳定民心。 且他礼贤下士,虽有有严重洁癖,但是每隔段时间,便会轮流和军中将领用膳,今日,刚好赶上逐尧皇同军中将领一块用膳的日子,这原本满是男人的餐桌上,便多了一个女子。 不突兀,反而觉得合情合理,因为她是被逐尧皇允许的。 “她是秦流苏,以后会留在军中,你们要向效命于本王一样效命于她,都听明白吗?。”逐尧皇对在座的军中威望和官职最高将领们说道,威严,不可抗拒,不容质疑。 众人一愣,这意思不就是这位姑娘和兰陵王有着同样的崇高的地位吗? 这个女子,竟能获兰陵王如此宠爱? “是!末将遵命!末将等人会像效命兰陵王殿下一样效命秦流苏!”铿锵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众多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纷纷跪倒在逐尧皇和流苏的脚边。 而从流苏只有震惊的表情看,显然没有领会到这句话真正意味着什么。 “可以开始了。”逐尧皇说道,示意开动,众人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流苏坐在逐尧皇的身边―― “这个是什么汤啊?”流苏喝了一口碗里的汤,皱了皱眉,好奇怪的味道。 “喝不惯就不用勉强了。”逐尧皇说道,示意下人把汤端去倒了。 “可是这样太浪费了,不如……你把它喝完好了。”流苏双手端起汤碗,递到逐尧皇面前。 众人一听,纷纷转头,全桌二十几个人全部用一样的看着逐尧皇―― 三军将士没一个人不知道,逐尧皇骨子里高贵傲杰,是个严重的洁癖患者,别人碰过的东西,就算再亲密的人,他也绝不会动一下。 ------------ 【二六九】 而现在,这节俭的,流苏姑娘竟然因为不舍得浪费让兰陵王殿下喝她喝过的汤? 只见,兰陵王面不改色地从流苏的手里,接过她喝过的汤,仰头全部喝到了肚子里,一滴不剩, 然后又淡定地将碗放下,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用膳。 “各位将军,菜不合胃口吗?”逐尧皇抬头,扫视了一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将领们,淡淡地说道。 毫不知情的流苏也一同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众人连忙动作统一地低头,拿起筷子猛吃猛喝。 他们受到惊吓了!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原来洁癖重症患者的洁癖对象,也是分人的。 用完了膳,逐尧皇要继续办公,研究军情,流苏便去找逐云霓了。 其实,她之所以千方百计从云破关来十六城找逐尧皇,只因为她想知道一个问题―― 为什么决定和逐冥冽分庭抗礼,兵戎相见。 他说,为了停止纷争,必先经历纷争。 流苏明白,逐尧皇心怀天下,并不完全是因为六年前的事情才这样做的,恐怕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是,她知道他并非真要和逐冥冽战个你死我活,她就放心了。 快走到逐云霓屋子里的时候,流苏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在那里哭―― “小果子……原来你在这里呀?”原来是从前跟在逐野瞳身旁的小太监。 “呜呜呜呜……”小果子抬起头来,看到流苏,突然哇哇哇地哭了起来,流苏一愣,蹲了下去―― “想十三爷了,是吗?” “呜呜呜,主子,我可想我们十三爷了。” “小果子……”流苏看着,眼泪也不由地掉了下来,逐野瞳是她心中永远永远的痛,她忘不了,也不敢去碰触。 “我们家十三爷的最后一面我都没见到,主子你见到他了是不是,你跟奴才讲讲吧,他走的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我给他烧香去,我们家十三爷是个暴脾气,没有小果子,谁来伺候他呀,要不,我把自己烧给他好了。” 萧瑟的风吹过,流苏暗暗祈祷,风啊风啊,把我们的思念和牵挂都捎给逐野瞳吧。 华贵的马车内,从十六城外方的街道上行过,香炉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味儿也弥散到了车马外。 一个浑身负伤的英俊男子躺在雪白的毛裘上,他紧抿着薄唇,一双剑眉皱成一团,他的嘴巴里,突然发出呓语。 单膝跪在他跟前,一直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液,带着白色毛裘毡帽,两条挂饰从帽子一直垂到胸前的少女,见他嘴唇动了动,连忙激动地吩咐侍女,那张圆圆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她急切地说道―― “金儿,快快快,他好像要醒了,快把水拿来,拿最干净的水!” “是是是。”名唤金儿的侍女连忙将水袋拧开塞子递了过来。 “来,快把他扶起来,这样躺着水都溢出来了……”少女让负伤的男子倚靠在她怀中,然后,将水往他的嘴里小心翼翼地倒进去,脸上焦急不已的表情,因为他的苏醒而轻松了不少。 他的喉咙在动着,水一点一点喝了下去。 但是,他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要完全清醒过来地迹象。 “小姐,你听,他好像在说话,他说的是什么呀?”不懂汉话的金儿问道。 少女侧过头,把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努力地听着―― “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流……流……流什么呀,后面一个字听不到……” “小姐,我们这次来中原,是为找那个兰陵王求助的,现在却救了这么个受伤的人,那咱们还找不找兰陵王呀?”小侍女问道。 “不找了!先把他带回草原养好伤再说。” “嗯。” “金儿,你让铁木达让马儿跑快些,他伤的好重,我怕他支撑不了。”少女担忧地看着负伤的男子,虽然他昏迷不醒,但是丝毫也不影响他的英俊和桀骜不驯的气度。 “是!” 马儿飞快往草原的方向疾驰而去。 差点撞到了路边两个女子。 “喂!有没有搞错啊,马车跑的这么快,都差点撞到我了!”逐云霓不满地对着那远去的华贵马车嘟囔道。 流苏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心中掠过一些奇特的感觉,心跳也陡然加速,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辆平常地马车而已啊。 “流苏,流苏……你怎么了?不是说出来有事吗?怎么发起呆来了。”逐云霓伸出手,在流苏的面前晃了晃。 “哦,没什么……”流苏将视线从马车上收了回来,“走吧。” 幽冥宫里,逐冥冽看上去依然冷峻英挺,一表人才,邪魅,冷酷,举手投足都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然而,他的眉宇间,却有深刻的沧桑而沉痛,和逃不开的无力,以及无边的疲倦。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的,支离破碎,令人窒息。 这种伤口的杀伤力,足矣将一个人毁灭。 逐冥冽不禁怀念以前那个无情无爱的自己来了,那时候的自己,心中没有人,便不知道痛,而今天的他,身心均破碎。 ------------ 【二七O】小绮罗被吓哭 逐冥冽不禁怀念以前那个无情无爱的自己来了,那时候的自己,心中没有人,便不知道痛,而今天的他,身心均破碎。 人,伤痛到了极点,便是麻木了。 他从前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夺江山,争皇位,因为皇帝负了他娘,让他们骨肉分离,他要让自己的父亲后悔,他要站在权利的巅峰,将曾经践踏过他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他一直觉得,皇位和江山才是他人生唯一的主题,却没有想到,那个在漆黑的夜里闯进小破屋的女人,搅乱了他的一生。 如今,她已经离去,这宫里只剩有关她的回忆了。 人,痛到极点的时候,便只有麻木的感觉。 “罗念……”他低喃出声,连呼出的气,都是冰的。 “末将在。” “带绮罗过来。”他要振作起来,至少,在这个义无反顾留下来的小丫头面前,他不能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是逐冥冽,他是冷面阎罗逐冥冽,他是绝不会被打垮的! “皇上,小郡主和无崖一直没有走,这会,小郡主在您的龙床丄睡着了呢。”罗念说道。 “朕去看看。”逐冥冽敛去脸上那沧桑的表情,转身往自己寝宫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对罗念说道,“你喜欢真的十六皇妹吧。” 罗念一听,愣了一下,“皇上,您……怎么会知道?” “你小时候就喜欢她吧。”逐冥冽继续问道。 “……是。”在逐冥冽面前,罗念承认了自己喜欢逐云霓的事实,只是,皇上怎么会知道啊? “那……当初她要嫁给郎俊宁,你为什么没有向她表露你的心迹,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你反而送她出嫁,还将这一份爱意埋在心里十几年?她打你骂你,你任打任骂。” “因为末将不希望给她压力,她既然选择了郎俊宁,末将……末将便选择了祝福。”说道最后,罗念抬眼望了望逐冥冽那抹高大挺拔,不可一世的身影。 “嗯。”逐冥冽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顿了下来,喃喃说到,“其实,朕也可以任她打骂的,只是……没有这个机会……” “皇上……”罗念开口唤到,逐冥冽背手已经离去了,徒留声空叹。 “另外,发休战帖,朕要好好陪陪绮罗,休战两个个月!两个个月后,朕要一举歼灭兰陵王!” 爱,永远都是说不透的东西,有人给与便有人接受有人拒绝,有人虐待便有人承受有人逃离,说不清,道不明,也没有哪一种是对的,哪一种是错的。 因为爱情,从来无关对错。 逐冥冽到了寝宫,看到小绮罗睡在他的床上,无崖子趴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 小小的人儿蜷缩在锦被里,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把粉色小泪痣也遮盖了,一只长着酒窝窝的小手放在被子外面。 好像一个睡着的小仙女,任谁也不忍心喊醒她 他走了过去,站在无崖子的身后—— 无崖子站了起来,微微拂礼,“皇上。” 逐冥冽在龙床上坐了下来,拿起绮罗的手放到锦被里,盖好被子,用充满疼爱和怜惜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小丫头,一辈子都是他的心头肉,他会把全天下最好的宠爱都给她,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郡主。 “无崖,你想家吗?”逐冥冽问道。 “无崖……没有家。” “如果你要回去,你就回吧,以前的一切就一笔勾销了。” “无崖明白了……”无崖子说道。 小绮罗好似在梦中感觉到了逐冥冽的注视,她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睁眼便看到了逐冥冽—— “父皇?你回来了啊。”她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拉住逐冥冽的手。 “父皇吵醒你了?”逐冥冽笑着问道。 “没有,我都睡饱了……”小绮罗爬起来,把她枕在逐冥冽的腿上,伸手拉着他的头发丝在手里玩着—— “睡得好吗?”逐冥冽任她玩着。 “好……父皇啊,我们三个去放风筝好不好啊?”小绮罗突发奇想。 “放风筝?” “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放风筝啊,你想着她是什么样子的,就把风筝做成什么样子,这样,风儿就会把你的思念告诉你想念的那个人了。这是我娘说的。” “那……你们以前放风筝的时候,都在想念谁呢?” “想念父皇啊?娘想念父皇的时候就和我一块放风筝,不过……”小绮罗说着,顿了顿,“娘想念父皇的时候,都把风筝做成一只乌龟王八唉……” “为什么?”这倒像是秦流苏的格调。 “因为娘说,绮罗,你爹就是个乌龟王八蛋!!!所以,我们每次放的风筝都是丑丑的乌龟王八蛋!!” “呵呵……”逐冥冽的脑海中浮现两个在草地上放乌龟王八蛋的母女,不禁笑了。 “那父皇,你想放什么呢?”小绮罗看到逐冥冽笑了,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放……蝴蝶吧。”逐冥冽想了想,说道。 她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翩飞入他的生命,又翩翩飞走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娟。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皇宫宽阔的草地上,逐冥冽背着手站在空地上,看着眼前欢腾的两个孩子,看着那只蝴蝶—— 一只蝴蝶风筝在蓝天白云下自由飞翔着,小绮罗手里拽着风筝线,迈着两只腿在草地上奔跑着,好像一个小小的精灵,活泼又可爱,那咯咯咯的笑声,更是直击人心。 只可惜,她跑不快,那只蝴蝶风筝怎么也飞不高,还屡次从摔下来,害得她重放了好几次了。 “哎呀,鸭子呐,风筝怎么飞不起来呐,好讨厌呐!”当风筝又掉下来的时候,小绮罗生气了,她一脚蹬在地上,不服气地说道。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生气的可爱模样,一向冷冷的酷酷的无崖子突然有了个坏心眼。 “因为什么呐,你说呐!”小屁股拿着蝴蝶风筝走到他的身边,浑然不知,她的小书童其实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其实是个腹黑书童。 “因为……因为你的风筝线放错地方了,不能拽在手里的。” “嗯?不能拽在手里,大家都是拽在手里的呐……”小绮罗浑然不知自己跳进了她家书童的陷阱里。 “大家是大家,你太矮了,力气又小,抓在手里当然不行。” “说的好像有道理,我是蛮矮的。”小绮罗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那要放在哪里呢?” “缠在腰上。”无崖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哇,你好聪明哦,不愧是我逐绮罗的小书童呐。”小绮罗听了,一把跳起来,抱住无崖子的腰,脸在他的衣服上蹭啊蹭。 无崖子见她夸他,突然一股内疚之情涌上心头,是不是太坏了啊,骗这么个小姑娘。 “快,你帮我绑着,绑紧一点哦,不要待会跑着就松开了……”小绮罗将风筝线交到他的手,把背对着他,吩咐道。 “哦,好。”无崖子忍住笑,当真把风筝线绑到了绮罗的腰上,“好了……绑我了,可以了……” 无崖子拿着风筝绑在小绮罗的腰上。 “好了好了,你先拿着风筝,我要跑咯,风筝飞起来,父皇就高兴了……” 说着,小绮罗迫不及待地跑了起来,那风筝线绑在腰上,使劲儿跑的样子,真是可爱透了,但是……她脸上的表情也很滑稽。 无崖子站在原地,看着她,嘴角在腹黑的抽搐着。 她跑的很快,也跑的很远。 “呀……飞的太矮了呀……好……我要快快快地跑起来……”小绮罗见风筝只飞到半空中,便更快地跑了起来,无崖子都只看到她小小的背影了。 “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呀,我怎么飞起来了呀……鸭子鸭子……快救我……” 正当腹黑无崖憋到内伤的时候,他傻眼了,那风筝是飞起来了,还飞的很高很直,但是,小绮罗被那风筝带着双脚离了地,小绮罗想要把风筝线解开,可是无崖子邦的紧了,她根本扯不开,便跟着风筝越飞越高…… 无崖子脸色一边,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往绮罗的身边跑过去。 “绮罗!!”那边的逐冥冽看到绮罗跟着蝴蝶风筝一块飞走的时候,他的心跳瞬间停止了…… 他飞身而来,用最快的速度朝绮罗跑过去,掏出怀中匕首,砍断风筝—— “啊!!!”小绮罗只觉得绳子一断,整个人开始往下掉,她吓得锦紧闭上了眼睛。 “绮罗,别怕,父皇在……“逐冥冽双手接住了小绮罗,将惊魂未定,吓哭了的小绮罗紧紧地抱在怀里,”没事,没事,父皇在,乖乖,别哭……“ 无崖子见小绮罗回到了逐冥冽的怀里,心里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 “把无崖绑起来!站在幽冥宫外,三天三夜不许吃饭睡觉!” 逐冥冽抱着小绮罗离去,冷冷下令将无崖子绑了起来! 小绮罗吓得脸色发白,都没有听到逐冥冽在说什么,而逐冥冽看到怀里的小娃娃吓成这个样子,把无崖子杀了的心都有了! 流苏和逐云霓在十六城里逛了一圈,流苏发现,逐尧皇果真是治国有方,街道上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而且,整条街道地繁华程度不必曜京差。 “救命啊,救命啊……”正觉得好着呢,突然,传来一个呼救的声音,流苏和逐云霓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泪痕赤着脚的女子跑了过来。 “抓住她!抓住这个小偷!!”身后三四个男子拿着棍子和铲子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 脏兮兮的女子显然跑累了,跑不动了,她脚下被绊了一脚,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 那拿着棍子的人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抽打过去! “臭小偷,死小偷,叫你乱偷东西!” “你还敢跑啊,啊!!打死她!!” 流苏看着,原来是个饿坏了的女子,偷了东西吃。 “啊……不要打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女子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样子,看着好可怜啊。 “现在求饶,晚了!最恨小偷了!继续打!”那棍子继续像无情的雨滴一样落在她瘦弱的身上,她痛得都快叫不出声了。 流苏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住手!不许打了!”她和绮罗也挨饿过,知道饿肚子的时候有多难受。 那几个人见了流苏,才停下了手里的棍子,“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这个臭乞丐,每天来偷我们店里的馒头,连续偷了半个月了,我们也是小本生意,亏不起,今天终于让我们逮到她了!” “小姐,小姐……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实在是饿极了……我不想偷的……”看到女孩那悲惨的样子,流苏看着,心就软了。这女孩看起来不像是个惯偷,大概真是饿极了,才会去偷的。 “你们不要打她了!”流苏将女孩拦在身后,对几个拿着棍子的人,说道。 “她偷了东西,哪有不打的道理!” “喂!我说你们几个!就算她偷了东西,也轮不到你们打,你们可以把她押送到官服啊?兰陵王治理下的十六城是个究竟法制的地方,哪轮到你们动用私刑了!”逐云霓听了,跳了出来,叉着腰,呵斥道。 “不要……不要啊,小姐,不要送我去官服,我爹还病在床上,等着我赚钱照顾他呢?我不能被抓,不然……我爹……会死的……” 流苏见此情景,从怀里掏出一些银两,说道—— “你看看你们损失了多少吧,我给钱,那她就不是偷,而是买了。” “姑娘,此话当真?”包子铺的人听了,面露喜色,有钱赔总比打人好! “当然,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大家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容易,都有自己的难处,何不各自退一步,放彼此一条生路呢?”流苏晓之以理地说道。 “姑娘说的对,那就赔钱吧,我们不追究了。”流苏一席话说的他们心服口服…… 流苏将银子给了,那几个人便拿着银子散去了。 “谢谢,谢谢两位好心的小姐,小霜给你们磕头了,谢谢……谢谢你们……”见那些人离去了,女孩连忙给流苏和云霓磕头。 流苏弯下腰去,将她扶了起来,微笑着说道,“好了,人都走了,没事了,这里是一些银子,你拿回去给你爹治病吧,以后不要偷东西了。”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只是……我不能白要小姐的银子,就让小霜做您的奴婢伺候您吧。” 逐尧皇翻阅着军事图,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女子的笑容,他也笑了一下,那笑,真真是颠倒了终生,风靡了人间。 “小宝,流苏在做什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在自己处理国家大事的时候会想起一个女人来。 “回殿下,主子和十六公主刚从街市上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小乞丐。” “带了人回来?”逐尧皇凝神,问道。 “说是在路上看见女乞丐被人打的很惨,爹又病娘又死,主子发了善心,把她带回来说是反正没有丫鬟,就让她留在身边做个丫鬟好了。” “哦?”逐尧皇眸中露出一抹难测的光芒,“看看去。” “谢谢小姐,小霜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两位小姐,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小霜跪在流苏和逐云霓面前,隆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 “兰陵王到……” 随着通报声传来,逐尧皇的身影出现了。 小霜听了,大吃一惊,连忙穿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翩翩而来。 他的脸,温润如玉,淡漠疏离的眼光冷静,宁和,像是一团湖水,深邃宽广,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小霜垂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 ------------ 【二七一】 “你们回来了?”逐尧皇朝流苏走了过去,那双足矣震慑天下的眼睛,柔了三分,唇角浮上浅浅笑意。 那个眼神里,流苏是唯一的主角。 似只有看到流苏,他才会有这般表情,这是专属于流苏的表情。 “你来的正好……”流苏见了他,力啊忙走到他的身边,带着一些恳求的语气,说道,“我正要找你呢。” “你要找我?”不知为何,听了这样的话,逐尧皇心中顿时愉悦不已,他喜欢她有事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感觉。 “嗯,我本来想找小宝的,但是想想,还是找你好了……”谁料,流苏接下来的话竟然是这样! 逐尧皇完美的嘴角轻微的抽搐一下,他突然发现,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还真不能太自信了。 “咳……”他轻咳一声,化解了些些尴尬,问道,“找我要处理什么事情?” “你看,她是小霜……”流苏走到小霜身旁,弯腰将她扶了起来,将她带到逐尧皇面前,“她爹真的病的很严重,我和云霓一起去看过了。她饿极了的时候,只能偷东西吃,结果被人打的头破血流的。你答应我,让我把她留在身边,好不好?” 小霜怯怯地看了一眼逐尧皇,见他不说话,她连忙跪了下去―― “兰陵王殿下,小霜不会偷懒的,小霜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小姐的。” 逐尧皇看到流苏眼中渴求的目光,他点了点头。 流苏见了,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谢谢你答应!”现在是战乱时期,逐尧皇居住的地方,是不能随意放人进来,而逐尧皇愿意破例,她感激。 “谢谢兰陵王,谢谢小姐,谢谢公主,谢谢……”小霜连忙在地上猛地磕头,她悄悄地松了口气,其实她紧张得不得了,如果被兰陵王认出来了,恐怕必死无疑。 她了解他,他是不会姑息任何妄图恶意接近流苏的人的。 “好了好了……小霜,跟我出去,我让人带你去梳梳洗洗,打扮干净。”逐云霓领着小霜出去了。 “流苏,想起什么了?”逐尧皇发觉流苏脸上隐隐流露出淡淡的伤感,眼睛也像突然暗淡了的夜空。 流苏转过身,走到窗台边,看着窗外,此时是秋天,但院子里的树,依旧郁郁葱葱的,只有少许枯黄的落叶在地上打折卷儿。 逐尧皇看到她清瘦而倔强的背影,心中生出怜惜来,“想女儿了是吗?” 流苏点了点头 “我刚才看到小霜在大街上被人追着跑的情形,就想起了在扬州的日子。 那时候,我们没有钱了,饿的两眼发昏,小绮罗才三岁,因为营养不良,所以瘦的像颗豆芽菜一样,但是,小丫头大概是遗传了你的气度,一本正经地在地上画了一个饼,仰起头对我说,‘娘,你看,这里有饼,我们画饼充饥,就不会饿了’,她说的煞有介事,我看着,又好笑又心酸! 我实在是太没有用了,怎么会我这么没用的现代人,在古代这么混不开的现代人呢? ……” 逐尧皇听她诉说着过往的岁月,走到她的伸手,双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流苏继续说着―― “那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我说你是骗子,骗子,大骗子……有好几次,我都想把那块玉佩当了算了!但是,我又想,这是小绮罗找爹唯一的证据,我怎么也不能卖,我要卖也要等绮罗找到了爹,然后拿着玉佩拔腿就跑,立马就当了,以解心头之恨…… 呵呵……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便……只好去偷了两个馒头……不过,幸运的是,我有一张会说话的嘴巴,老板追了我一条街,最后被我说的感动了,就留我在包子铺帮忙卖包子了……” 逐尧皇眼中一热,心中生出无边的愧疚来,如果他没有因为那场大火被重物砸到脑袋失忆,他一定会回去找她的,那么,她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他伸手,由后抱住流苏,那独特的夹着高贵与威严,还有无边温柔地气息,将她紧紧包围着“你受苦了,那么艰难的日子,你还能把女儿教的这么好,深明大义,聪明伶俐,智慧过人,善良可爱,流苏,逐尧皇对不起你,也谢谢你……” 流苏从拿开他的手,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没什么的啦,我这个人呢,很乐观的,只是看到小霜突然想起来了罢,而且,事实上的情况也没有那么悲惨啊,我们一直过的很好,自得其乐,开开心心,无拘无束的……” 看着她对过去那些辛苦一点也不在乎了的样子,逐尧皇更心疼了,他心中默默发誓,此生,他要用剩下的所有岁月来补偿她 “流苏,告诉你一件好消息。”誓言不必特意提起,只需默默执行便可。 “什么消息?” “老四那边发出了休战贴,休战两个月。” “真的吗?”流苏一听,难道说,逐冥冽已经放下芥蒂了?想着,她又问道,”虽然你说,要停止纷争必先经历纷争,但是,为什么不彻底停止和四爷的战争呢?” 逐尧皇沉思片刻,道―― “即便我要停,老四也是不会停的,这场战争在所难免。” ------------ 【二七二】 “好了,不要为这些事情伤神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察觉到流苏的失落,逐尧皇提议道。 “出去走走?我才刚回来耶。” “那你累吗?” “累倒是不累。” “你和云霓去逛很没意思的,那个丫头没心没肺,咋咋呼呼,和我去,肯定别有另一番风味,我会让你见识到真正的十六城……”兰陵王眸间闪耀着光华。 “可是,你是兰陵王,能这样随意出去吗?”流苏苦恼这个问题。 “事实上,十六城里的人,没有人见过我的真貌,所以,这个你不必担心。” “好,那就去吧。”流苏歪着头说道,率先走了出去,经过他面前的时候,身上那淡淡的清香萦绕不去,逐尧皇心头一动。 一袭白袍,走在路上,逐尧皇把温润如玉和凌厉如刀结合得如此完美,给人一种威严尊贵的感觉。 而流苏,轻巧灵动,轻松随意,无形之中化解了逐尧皇那遥不可及的霸气,让他看起来距人近了点点。 他们两人正要跨出城门的时候,便碰上了小宝和薛澜,因为到了外头,薛澜和小宝很有默契地没有和逐尧皇行大礼,只用眼神表达敬慕之情。 而小宝看流苏的时候,一脸冤孽。 流苏心中一凝,连忙转身拦住小宝,“你是不是心里在诅咒我啊?” 小宝听了,连忙垂下头去,掩饰心里的真实想法,“没有没有,哪里敢呢?” “还说没有,从我来了十六城,你可没有给过我好眼色,昨天你明明听到我喊你了,你还装作没听见!”流苏戳穿他的谎言。 “有这回事?”逐尧皇听了,站在流苏的身后,淡淡问道。 殊不知他这一句话,有多大的威力,画外音明明就是,“小宝,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不理我的流苏。” 小宝他小小将军敢和兰陵王叫板吗? 他连忙走到流苏的身边,悄声说道,“小宝真的没有怨念您,真的没有。”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心里藏了事儿呢?”流苏还是觉得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薛澜叔,小宝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坏话?” “这……”薛澜看了小宝一眼,小宝连忙做了个作揖的手势,薛澜又看了逐尧皇,逐尧皇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表示,“实际情况是……小宝……他骂了您。” “薛澜老鬼!!”小宝听了,几步走到薛澜的面前,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走啦,回城了。” “不行不行,有什么事情就说清楚嘛,不然每次你看到我都一脸怨孽,我承受不住。”流苏连忙拦住了小宝的去路。 “没有没有,不要听这个老鬼胡说!”小宝连忙否认。 “小宝。”逐尧皇终于开口了,只淡淡的两个字,便是无边的威力呀,小宝乖乖地放开了薛澜。 “薛澜,你说……”逐尧皇把问题抛给了薛澜。 “是。小宝确实有说起过主子,他怪主子和十六公主把冷眉公主一个人留在云破关了,他每天都念叨这事,说肯定是流苏主子的主意,所以……” 原来是这么回事! 流苏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小宝,你是不是喜欢冷眉姐姐?你想姐弟恋?” “什么什么?都……都乱猜呢,我……我还有事……我走了……”小宝立即转过身,谁知道却一头撞在身后的城门上。 令人啼笑皆非。 “那……末将也先走了……”薛澜向逐尧皇告了礼,得到逐尧皇的允许,便匆匆追小宝去了。 此时,云淡风轻,岁月静好。 “没有想到呢,小宝竟然喜欢冷眉姐姐!哇……”流苏一边走着做出和小绮罗差不多的夸张表情,一边努力地回想着冷眉和小宝相处的细节,回想着他们之间有爱的画面。 “我早就知道了。”倒是逐尧皇依旧淡定如初,他身边的人,他岂会不懂? “那……”流苏转过身,问道,“你会反对他们吗?”冷眉是公主,小宝只是个小将军,按照皇室的规矩来说,有所谓的门第观念在。 如果逐尧皇反对,这一道鸿沟恐怕是跨不过去的。 “一切看他们自己的意思。”谁料,逐尧皇却轻松地说道。 “真的?你不反对吗?”流苏问道,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欣赏和认同的光,其实,从第一次再枫树林讨论如何看到前朝文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了,只是没有想到对待感情的问题,亦是如此人性。 “我不反对,不过小宝要有足够的魄力和能力,我才会把冷眉交给她,我的妹妹岂能随意交托个人。” “嗯,说的也是。”流苏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为他们制造一点机会,来试一试冷眉的心意,好不好?她那个人最像四爷了,冷冷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一般人休想看透他们的心思呢。” 流苏说道逐冥冽,逐尧皇的眸子暗沉了一下―― “那就派小宝去云破关把冷眉接到十六城来好了。” “好,这个主意可行!”流苏拍手赞成。 街头很热闹,但是一切都井然有序。 老百姓们没有见过逐尧皇的真容,并不知道他是兰陵王,但是,那些偶尔抬起头看他一眼的人,又会匆匆地别过头去。 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势,集万千光华于一身,一般人,哪里敢直视。 ------------ 【二七三】跨不过去的鸿沟 夕阳渐渐西斜,一轮落日映红了天边的云,彩霞流光溢彩,那温暖的光照在一男一女两个人身上,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最后慢慢重叠在一起。 逐尧皇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身材颀长,威严高贵,流苏一袭粉紫色烟衫,清新淡雅,娇小玲珑,活泼灵动。 两人在夕阳下,并肩而行―― 逐尧皇的眼神凝视着流苏,多想就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这是他想要给她的,她会愿意吗? 她此刻微微蹙起地眉头,是在烦恼什么? 逐尧皇突然发现,他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号令群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在她的面前,却只是一个初涉爱河的男人。 在远处偷偷回头看着的人,好多被这绝美的画面感染了。 谁也不忍心走进,生怕打搅了画里的人,破坏了这难得一见的美感。 十六城距曜京百里,是日曜王朝开朝之初京都所在地,当初开朝皇帝逐明皇便是在此稳定了日曜王朝的根基,到了第二代皇帝逐紫皇,因考虑到十六城距离边疆太近,不利于发展经济和文化,不利于集中皇权巩固政权,便将京都迁往如今的曜京。 如今,十六城虽比不上曜京繁华,但是,因为其悠久的历史,加上兰陵王逐尧皇文韬武略,心思缜密,要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陪他在城内走了一圈,流苏才发现,逐尧皇并不是单纯出来散步看风景的,他其实是在勘察民情。 “你要大力发展十六城吗?”终于,在查看完河运的时候,一起往城内走回去的时候,流苏忍不住问道。 “十六城乃明皇在世时京都,当时商贸发展繁荣,后来迁都去了曜京,才将重心都转移到了曜京。如今,我驻守在此,确实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流苏听了,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开通边贸生意往来呢?我刚才发现了,有不少通过走私来十六城贩卖马匹的草原商人。 我们这边良驹太少,总是要花高价钱才能买到一匹好马,我们何不和草原那边的游牧部落开展商贸往来呢? 派专门的官员来管理边境贸易,我们买他们的马匹香料,他们来买我们的丝绸,粮食,……这样,一来一往有利于十六城经济的发展,百姓们会有更多营生的渠道。 只要老百姓安居乐业了,活得好活的开心,那十六城就是一座稳固的城池。” 逐尧皇听了她娓娓道来,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他没有想到她不但观察地这么仔细,而且还能提出自己大胆而独特的看法来,她就像一个宝藏,不断被挖掘出新的东西来。 其实,恢复边贸往来,是他酝酿已久的想法,今天倒是被她先说了出来。 逐尧皇天自聪颖,这么多年以来,他孑然一身,从来没有一个人足矣与他抗衡,他永远是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行走,决策。 他的灵魂其实是寂寞的,是孤独的。 而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与他对谈,知他心意的女子,这犹如一股甘甜的泉水流入心间。 好似伯牙与钟子期,高山流水。 他倍加珍惜,他愿意不顾一切保有这一份难得的相知。 “我说的不对吗?你怎么不说话了?点评一下啊。”流苏发觉逐尧皇不语,只是一直看着她,连忙问道。 逐尧皇道―― “流苏啊,你说你是不是钻到我的心里面去了。我想过的,你都说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这么想?” 逐尧皇点了点头,说道―― “十六城关闭和草原部落的合作往来已经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了,如果再度开放,相信对于十六城的发展来说,是个契机。安源部落首领的女儿,据说近期要来十六城请我出兵相助剿灭外族侵犯,到时候,我会顺道提出恢复边贸。” 流苏听了,点了点头,突然她又抬起头来,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盯着逐尧皇。 “怎么?我脸上有脏的?还是你听说是首领的女儿来,你就……”逐尧皇发现了,当真相揭晓,他可以不用顾忌的去爱流苏的时候,他开始变得喜欢和流苏斗斗嘴了,很有趣,很开心―― “惊天大发现!!原来兰陵王其实是个腹黑的人!”流苏说道。 “腹黑?”这对于逐尧皇是个陌生的词。 “就是肚子里都是黑的,意思是说表面和善温和,内心却想打着主意!”流苏好不掩饰地说道。 “哦?何以见得?”这说法新鲜,他还从未听过,人们对他的评价莫过于温润如玉,心怀天下,文韬武略等等等等,还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字眼来说过他。 逐尧皇表示很好奇。 “你看看你,你在人家上门求助的时候提出合作,显然你就站在最为有利的一方了,你提任何要求,他们都会答应的啊。” 逐尧皇笑―― “这不叫腹黑,这叫策略,你也可以说我治国有方,或者运筹帷幄。” “我看是早有预谋才对!” 只见,夕阳浸染下的男子温逸出尘,淡静如水,眉宇间威严之色益发显赫。逐尧皇甚少会笑,但和流苏在一起的时候,唇角总忍不住露出浅浅笑意,而这笑,只有流苏看得见。 两人走着,走到一座塔面前,流苏仰头看,这塔竟然是斜的,“比萨斜塔?!”她心里突然想到这个了。 “没有想到,你们古人能造出这种斜塔来,真厉害!看来我们中国的造桥技术确实比洋鬼子早啊……” “什么?难道你不是古代人吗?”逐尧皇发现,流苏的嘴巴里总是会吐出一两个他没有听过的词语或者新鲜说法来。 “哦,我的意思是……逐明皇那一代的人,比我古早,所以,我说他们是古人。”流苏连忙解释道。 “这不是逐明皇在世时造的,这是我造的。”逐尧皇背着手,一边往斜塔上走去,一边说道,那长长的白袍随风飘起,俊逸非常。 “你造的?这斜塔是你设计的?”流苏连忙追了上去,她又发现逐尧皇一个天才之处了。 “对,这是日曜王朝最高的建筑。” “兰陵王殿下,你直接告诉你,你有什么是不会的好不好?省的我不时受到惊吓。”天啊,逐尧皇竟然会造斜塔! 逐尧皇听了,转过身来,停在原地,看着她说道,“其实……我也有不会不擅长的事情。” “是什么?说出来,让我平衡一下。”流苏充满期待地问道。 但是,逐尧皇又装深沉似的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留给流苏四个字――“不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要造这个塔呢?”她跑过去,充满兴趣地问道。 逐尧皇又留给她四个字――“这是秘密。” 流苏泄气地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走了!学绮罗的,耍个赖吧。 逐尧皇走了几步,发现身后叽叽喳喳的人不说话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她停在原地,用一双和小宝一样充满怨孽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 “走不动了!” “来!”兰陵王殿下当真以为流苏是走不动了,便朝他伸出他的大掌,他的手真漂亮,宽厚,温暖,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流苏看了看…… 没有伸手,而是忽略了他的手,跟他擦肩而过,“不用了。” 逐尧皇愣了愣,将手收了回来,这是怎么了?好像气氛有点儿不对呀?他回味了一下,刚才都好好的吧。 两人一直走到了塔的顶端―― 流苏极目远眺―― “哇,真的能看见草原的那头呢,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好美的景色啊!” 她兴奋地大喊―― “很美的,是吧。”逐尧皇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通极目远眺―― 那里的草原,一望无垠,无边无际。 那里的天比别处的天更可爱,天空是那么明朗,空气也一定很新鲜。 看,天底下,一碧千里,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 那些小丘的线条是那么柔美,就象没骨画那样,只用绿色渲染,没有用笔勾勒, 翠**流,轻轻流入云际。 “原来,草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很多呢,如果能在那里策马奔腾,该有多好啊。” 红尘作伴,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爱恨情仇 轰轰烈烈,至死方休 当天地万物化为须有,那些情意,却还是那么真,那么美。 不知不觉,流苏又想到逐野瞳了,逐野瞳是属于自由的,他奔放而热烈,说不定,他现在正在草原上驰骋呢。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袭冰蓝色袍子的男子,英俊潇洒,桀骜不驯,不羁地骑在马上奔驰,将所有的人都抛到了后面。 他永远是跑的最快最好的那个人―― 突然,流苏跑到斜塔的最前面,双手放在嘴边,用尽全部力气大声喊道―― “你听到了吗?无论你跑的多远,会有人永远挂念你,想念你的,你不会孤单,不会寂寞的……” 喊着,晶莹的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滑落了,挂在腮边。 逐尧皇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她,陪着她一块悼念逐野瞳。 他知道,逐野瞳是她内心最深切罪最蚀骨的痛,或许,因为他的死,她的心,一辈子也没有办法真正敞开。 他和她之间要逾越的鸿沟,不止一道,最要的鸿沟,是心里那一道。 逐尧皇的手,紧了紧。 浅浅的哀伤,流淌在空气中,她的眼泪慢慢被风干,只剩泪痕留在脸颊。 那草原深处的红霞,照耀在她的身上,无比美好,无比凄清。 “你说,他一定在那里策马奔腾,活的潇潇洒洒的,大家都很喜欢很喜欢他,对吗?”良久,流苏终于回过头来,问逐尧皇。 她的眼睛里含着水汽,又含着美好的期许。 “对,他是独一无二的十三爷,是日曜王朝最英勇善战的大将军王,他在那里会活的很好的。” “那……他还会回来吗?他还会回来的,是不是?”流苏隐忍着泪意问道。 “流苏……”逐尧皇突然发觉,在她悲伤的眼泪面前,他好像掉进深渊,经受比痛苦更痛的感觉。 他伸手,将流苏揽入怀中,“十三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而他,也希望她幸福,只要她幸福,他愿意用一切去争取。 即使,哪天,她要离开他,他也会忍痛默默地祝福。 ------------ 【二七四】 时间慢慢流淌,流苏在逐尧皇的拥抱中将悲伤一点一点舔舐。 逐尧皇紧拥着她。 直到许久,两人从斜塔上走了下来。 “饿了吗?去吃点东西。”看她心情不太好,逐尧皇响起小宝说的,美食可以疗伤,他用食物喂饱她好了。 “嗯,好。” 刚一进去,所有的人,似乎都被逐尧皇的风华所吸引了,酒楼临近靠窗的位置,水清沙幼。 逐尧皇挑了临近湖面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些小菜,两人坐在一块品尝了起来。 这里的小菜兼具江北和江南的风味,美味而独特。 “我听说你会做菜。”逐尧皇说道。 “很拿手,我以前参加我们那的美食街,我做的鱼得了第一名呐。”流苏夹了块鱼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着。 “做给我吃!”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逐尧皇便要求到。 “不行。”流苏想起他在斜塔上故作神秘的事,便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 “不告诉你!”把他送的四个字又还给他好了,逐尧皇一听,微怔了一下,顿时了然,便明白她在“报复”。 “那……” “哎,你们听说了吗?曜京皇宫里发生了两件大事。”突然,隔壁桌的几个酒客说着说着就开始说起皇宫八卦了。 皇宫?流苏听了,拿着筷子的手一怔,和逐尧皇对视了一眼。 “宫里会发生什么事?”流苏压低声音问道。 “听听看。”逐尧皇放下手中的茶杯。 那几个人酒酣耳热忘头白,说话的声音也很大,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来。 “这第一件事啊,可以说是件喜事吧,就是九王爷逐云樊纳了云天国的公主,第一大美人纳兰小胡为妾了 。” 流苏听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纳兰小胡看中的不是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男人吗?怎么屈就老九了? 有情况! “纳兰小胡愿意为妾?”旁边的人听了,不解地问道,“纳兰小胡贵为公主,怎么会甘心做妾呢?这奇了怪了。” “以前去纳兰王子曾向九爷提亲,九爷是乐意,纳兰小胡什么人呀,人间尤物啊。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呢,兰陵王和皇上都不同意,就退了这门婚事,纳兰小胡也就回去了。 但是九爷一直对纳兰小胡念念不忘,这王爷纳妾是不要经过皇上同意的,这九爷就想了个办法,先娶了个王妃,后纳纳兰小胡妾了。” “九爷用心良苦,爱的真切啊!”有的人开始评价了。 “可是……”旁边的一个酒客突然压低了声音,但那声音仍旧能够清晰无比地传到逐尧皇和流苏的耳朵里来。 “可是什么你说哇,别卖关子了。皇上在曜京,兰陵王不可能来这小酒楼吃饭,你放心说!“ “我听说啊,那纳兰小胡先前喜欢的人其实是兰陵王殿下,为了得到兰陵王的青睐,她还曾经……” “曾经怎么样?” “曾经怎么样!!?”惊天大八卦要来了,众人的心怦怦直跳,兰陵王的八卦啊,太难得了! “喂,诸位,咱这听了就忘了啊,兰陵王治国有方,爱国爱民,咱可千万别传他的话。”要讲秘密的人提醒道。 “自然自然,你说你说!” “那纳兰小胡为了得到兰陵王殿下的青睐,曾经在兰陵殿下王面前宽衣解带,脱得溜光溜光呢……” “哇,兰陵王殿下艳福不浅啊,我听说那纳兰小胡姿色了得,没有男人见了不动心的啊……” “那纳兰小胡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边,一片寂静,流苏若无其事地吃菜,好像没听见似的。 逐尧皇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好吃吗?”他问低头吃菜的流苏。 “嗯,蛮好吃的。”流苏点了点头。 “好吃你就多吃点。” “好啊,你也多吃点。” “嗯,一起吃。”他拿起筷子。 “好,一起吃吧。” 她也拿起筷子。 然后,又安静了下来,两人一起低头吃饭,但是,其实,逐尧皇似乎有点如坐针毡的意思了。 余光看了流苏一眼,流苏只是吃饭,脸上平静地吓人。 “我相信兰陵王殿下是不会看上纳兰小胡这样的人的,不过,你们说说看,那天纳兰小胡主动献身于兰陵王殿下,那兰陵王殿下他……他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呢?他要是看到了他……啊……暗器!”那说话的人,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上便中了一记,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流苏抬头看了逐尧皇一眼,他若无其事的,面不改色的喝下一口茶。 “哎呀喂,撞邪了,还是别说纳兰小胡了,也别说宫里的事了!”那被打的人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处看看,却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 但几个人都闭了嘴巴,不敢再讲了。 “纳兰小胡身材不错吧。”流苏突然问道。 “市井小民,胡言乱语,你不要信啊,流苏……”逐尧皇生平第一次感到背脊升起一股寒意的感觉。 【读者凡尘发表评论说“真希望到最后太子,十三爷,四爷都还是只钟情与流苏一人,而不是四爷被多海感动,十三爷和那个少女在一起。虽然这样的想法会有些自私,但我还是喜欢这样唯一的爱,虽然不能在一起,但至少还有回忆啊,大家别拍砖啊。”其他人的想法呢?不如大家一起来探讨一下吧,这其实是大家对爱情的一个态度很看法,是很严肃的话题哦。o(n_n)o~】 ------------ 【二七五】 太子逐尧皇,兰陵王逐尧皇,向来运筹帷幄,事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永远是不慌不忙,不疾不徐……俯瞰天下,呼风唤雨,温润中带着凌厉,凌厉中带着威严。 就连当今皇上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但此刻…… “好了,我吃饱了,你吃饱了吗?”流苏放下筷子,笑盈盈地眨着一双亮晶晶眼睛看着,说道。 “……好了。”逐尧皇也放下筷子,往日觉得这笑,煞是可爱,撩动他的心弦,今天怎么都觉得有些异样。 “那回去吧,天也快黑了。”流苏站了起来,说道。 “好。” 两个人一块走出了酒楼。 夜间的十六城,街道两旁小摊小贩依旧热闹异常,凉风习习吹来,感觉很舒服,再过几日,中秋快要到了,天幕上的明月,好似缺了一块的银盘。 逐尧皇和流苏并肩而行,月白色的光辉洒在两人肩上,两人静默,一直无话。 终于,快要走到城内的时候,逐尧皇问道—— “流苏,纳兰小胡的事……”他的声音平缓温和,眼光清澈而透明。 一种习暖隆的口气,他天生就属于发号命令的人。 “哎哟,你不用跟我解释啦,呵呵,她喜欢你,于是她用她认为最好的方式来向你表达爱意而已啊。” “……与你无关么?”逐尧皇问道。 “……好像……好像是没关吧。”他干嘛,语气突然这么沉重。 顿时,逐尧皇的唇半抿着,一抹冷峭的寒气在一旁凝聚,流苏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冷。 “流苏,回去吧。”逐尧皇说道。 “好。” 一路上,流苏心头都有种奇怪的感觉,逐尧皇突然不说话的时候,还真的有种巨大的无形的压力。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呀?纳兰小胡在他面前脱衣服,她又没错,怎么现在反而是她感到有些不安了呢? 怪事,怪事。 “小姐,我给您打水来了,擦把脸吧。”流苏正躺在床丄,想着刚才离去的时候,逐尧皇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小霜端着脸盆进来了。 “哦,好的,来了。” 流苏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脸盆架旁边,看着小霜替她拧帕子。 “小霜,你的皮肤好嫩呀,真不像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女儿。”流苏看着小霜那一双如玉般润泽,如雪般白嫩的手,不由得随口说道。 “啪!”突然,小霜手中的帕子掉到了水里。 “小姐……老天……垂怜,我不知怎么就生了一双磨不坏,磨不烂的手,这……可能是我娘留给我的礼物吧……”小霜说着低头拭泪,“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听我爹说,我娘也有好看的手。” 小霜将帕子重新拿了起来,拧干,低着头走到流苏的身旁。 流苏听了,站起来,拦住小霜的肩膀,说道,“对不起啊,小霜,我不知道会触到你的伤心事,只是真心觉得你的手很漂亮,你不要伤心了,你娘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这么漂亮的手,将来一定会有一个属于你的良人执起你的手,不再让你受苦的。” 小霜摸干了眼泪,看着流苏说道,“真的吗?” “嗯,是真的。”流苏肯定的点头点头,小霜便破涕为笑了。 “谢谢小姐,小霜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小霜真诚地向流苏说道,只是低头眼眸流转之间,那双眼睛里,露出一丝狠厉。 而流苏,浑然不知。 “小霜啊,中秋节快要到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背井离乡的,我想要好好做一桌子菜给大家尝尝,你明天跟我一块去挑选食材,好不好?” 流苏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认认真真地一边列着菜单,一边说道。 “哦,好啊……”小霜应道。 “好了,今天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流苏体恤地说道,“有时间你就回去看你爹,我这里的事情不多的。” “是,小霜明白了。” 说着,小霜把门关上,走了出来。 门一关上,她脸上谦卑的表情敛去,回头看了一眼,她狠狠地说道—— “哼!秦流苏,等着瞧。” 逐尧皇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 小宝和薛澜候在门外,小宝看了里面的兰陵王一眼,说道—— “你别看殿下威震天下的样子,其实在爱情面前,他是个愣头青。” “怎么说?”薛澜也看了逐尧皇一眼,此时,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某个地方。 “看他的表情显然是为情所困,可能在流苏主子那里吃了瘪了。”小宝总结说道。 “这么说来,兰陵王也有吃不开的时候。”薛澜眼睛里冒出火花。 “显然是,哈哈。”他们一直看到的都是兰陵王最为完美的一面,还从买见过他有烦恼的时候呢,此刻的镜头,弥足珍贵。 “你们在说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加了进来,两个人回头一看,只见逐云霓不知道什么时候鬼头鬼脑的出现了。 “没什么没什么……” “喂!小宝,太不够意思了吧。亏我还想把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呢。”逐云霓叉腰撅嘴。 “什么好消息?”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想知道。”逐云霓作势要转身离去。 “公主公主……”小宝追了上去,拦在逐云霓的面前,连忙讨饶——“小宝错了,快行行好告诉我吧,是不是和冷眉有关的?” “那你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们再说殿下在爱情面前是个愣头青,人姑娘生气了都不知道,好可怜啊。” “噗嗤……”逐云霓一听,哈哈大笑,“哈哈哈,真的呀?有这回事?我要去围观!大哥傻傻的样子,百年,不……是千年难得一遇,千万不要错过了呀!”逐云霓说着,赶紧往逐尧皇的屋子里跑过去。 “公主,你还没说是什么好消息呢?” “傻小子,流苏和大哥求情,大哥允许你亲自去云破关把冷眉接回来啦!” 逐云霓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小宝听了,撒腿就往外边跑去! “薛澜老鬼!好好保护殿下,我速去速回!” 皇宫。 幽冥宫外。 已经是深夜了。 幽冥宫外的柱子上,绑着一个**岁的小书童,他表情冷酷,又似无怨无悔,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充满了悔意。 “小丫头,吓坏了吧,现在会不会做噩梦呀?”无崖子此时关心的倒不是自己一天没吃东西,又被绑着晒了一天,他就担心绮罗会做噩梦。 无崖子因为恶作剧,把风筝线绑在绮罗小郡主的身上,结果小郡主受到惊吓,逐离皇大发雷霆,将他绑在柱子上惩罚他。 幽冥宫内。 因为流苏不在,华清殿很大,显得冷清了。 逐冥冽命人在他的寝宫旁边至了一间华丽无比的小寝宫,完全按照小公主风格打造,拱小绮罗居住。 小绮罗受到惊吓,被逐冥冽抱回来之后,逐冥冽看着她被宫女兰儿哄着睡着了,才离去,到御书房处理奏折去了。 到了半夜,小绮罗做了个梦—— 在一片浩瀚无际的花海里面,她开心快乐地在花间起舞,无崖子跟在她的身后,她快乐地喊着小哥哥,小哥哥,你来追我呀,来呀来呀—— 可是,转眼之间,花海不见了,无崖子也不见了 她又梦到了一片海,海风呼啸,巨浪高高掀起,一艘船被海浪掀翻了,船上的人掉落到了海底。 有个人被海浪冲到了岸上,小绮罗远远的一看—— 小哥哥!那个人不是她的书童小哥哥吗? “小哥哥,小哥哥……”她迈着退,拼命往他的身边跑过去,可是这时候,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小姑娘比她抢先一步,把无崖子扶了起来,把她救走了…… “小哥哥,小哥哥……我是小绮罗,你不要跟别人走呀,我是小绮罗呀……你快醒醒,不要跟别人走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小绮罗拼命地追了上去…… ------------ 【二七六】 “小哥哥,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呀……”小绮罗站在原地一边哭着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可怜兮兮地说着。 海风铺面而来,把她吹得差点摔倒在地上。 “呜呜呜呜,小哥哥……” “呀,小郡主怎么了?怎么哭了呢?”守夜的兰儿被小绮罗的哭声惊醒,匆忙走了过来,只见小郡主哭的好伤心好伤心。 “小郡主,怎么了……做恶梦了吗?”兰儿看她哭成这样,顿时心里好难受。 小绮罗从梦中哭醒了,兰儿连忙伸手抱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乖,小郡主,不哭不哭了,没事了……” 小绮罗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往无崖子平面会站着的地方看过去,没有他的身影!!! 他不见了! 她顿时连忙推开兰儿,从床丄跳了下来,连鞋子也没有穿就朝外面跑。 她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脚步凌乱,惊慌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是梦,不是梦,他真的不见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去。 “小郡主……”兰儿连忙跟了上去,她吓得半死,这要是被皇上看到小郡主光着脚在冰冷的地上跑,准会摘了她的脑袋! 皇上说了,伺候小郡主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提头来见。 皇上真真是把小郡主看成了心头肉,不但看着她安然入睡才会离去,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也因为如此,即使是无崖,今天也受到了重罚! 小绮罗穿着白色的小衣服,光着脚,像个遗落的人间,找不到归路的小精灵仓仓皇失措地在路上跑着。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而无助的神情。 极度的害怕使得她稚嫩的童音紧绷而沙哑,呼吸急促而小心,六岁的小姑娘张着惊慌的大眼四处搜索。 “小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被绑在柱子上无崖子突然听到了逐绮罗焦急哭泣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光着小脚丫,哭的伤心欲绝的小仙女从那边跑了过来,那样子,看着令人觉得撕心裂肺! “小丫头……”他顿时心中一颤,来不及多想什么,被绑在柱子上的手用力一个挣脱,那绳子瞬间便断了,他一个飞身,便飞到了小绮罗的面前,稳稳地站在她的面前。 小绮罗的泪水顺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滑落到冰冷的地板上。 “别怕,我在这里。”他轻声说道。 小绮罗闻言,抬起头来,凌乱的发丝散下几缕,遮住了她泪光闪闪的大眼睛,她透过发丝看去。 只见,月光下,一个小男生站在她的面前,他比她高了好多,她只到他的胸前,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 他有一张精致的面容和黑色般浓稠的深邃眸子,冷漠而高贵的气质,眼神中有着对她的疼惜。 原来,她的小书童是这个这样的呀。此刻的他,好像一个小天神突然降临在她的面前,让她慌乱不已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抬起嫩嫩的小手,拉着无崖子的手,委屈地说道—— “我以为你不见了。” 无崖子蹲下来,一只手扒开她眼前的发丝,她好漂亮,清灵,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倔强而不屈。 “我没有不见啊。” “哼!”见到了人,小绮罗眼泪还没干呢,就开始找无崖子算账了,“你怎么不在我的房间呐,我做了噩梦梦见你不见了,睁开眼睛一看,你真的不见了。哼!你怎么可以不见呐……”小绮罗抬起小手,在他的肚子上猛捶。 “我……今天……” “哦!你说起今天,我还没找你算账呐,你怎么可以用风筝把我绑起来,让我飞起来呢,你不怕我飞走了吗?走!回去找你算账去!”小绮罗把他往幽冥宫她的小寝宫里拖。 无崖子回头,看到逐冥冽站在那里,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回过头去,跟着绮罗走了。 “皇上,还要罚无崖吗?”罗念在旁问道。 “不用了,让绮罗把他带回去吧。”逐冥冽淡淡地说道。 “是,末将明白了……” 逐冥冽抬头望着天空,夜,太静了,而且月光又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在树叶上,廊柱上,人的脸上,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 从来不知道,这夜晚的皇宫,竟然是这般的寂寥,寂寥的人心里发疼。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念着这牵动人心的诗句。 “再过几天就要过中秋了吧。”逐冥冽问道。 “是的,皇上。往年的中秋,宫里都会举办一个盛大的中秋宴。” “那今年呢……”清白的月色将他的身影衬托的越发静寂。 “因为皇上没有发话,所以……” “办吧,办一个盛大的中秋宴。”他下了命令。 “是,末将会和李德全传达皇上的意思。” 逐冥冽转过身来,脸上那抹情愫淡去,顿时坚硬如铁—— “罗念,朕是打不败的逐冥冽,朕是凶狠残暴,无情无义的逐冥冽,所以朕是绝对不会停止杀戮的!传令下去,召集青铜门,朕要亲自训练!” 他的表情,越发阴狠,那双阴鸷的眼神令人看了直打颤。 “朕既然得到了江山,那么美人,朕也要得到!流苏,你好好等着,等着朕!”罗念心中一丝叹息,皇上似乎还不明白,一捧沙子在手里,握的越紧,流失的越多越快啊。 ------------ 【二七八】 逐尧皇开始着手于十六城的发展计划,除了用膳,其他时间基本在书房处理各地上呈的折子,小宝将冷眉从云破关接回来了,但是小宝依旧没有勇气表白,还向冷眉强调说,是殿下让他去接人的。 而逐云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三天两头往外跑,还不让人跟着,有两次流苏看到她脸上出现了只有恋爱中的女子才会有的表情,她便去问她,是不是在十六城找到自己的良人了,逐云霓却打死不承认,还说,豌豆花都忘了带过来,怎么会有良人呢。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一大早流苏就带着小霜出了门去逛街买菜。 街道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小摊小贩,杂耍卖艺,四处可见。 流苏和小霜走了一条街,买了许多鸡鸭鱼肉等等。 流苏在付银子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酒楼上一个熟悉的人影,她顿时怔住了―― 那个一身嫩绿色烟衫,低头浅笑的人,不就是逐云霓吗?她刚才说肚子痛不和她一块出来了,那她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视线往旁边移过去,才发现逐云霓的身旁站在一个一袭青衣的男子,但是因为角度的问题,流苏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背影,那背影俊逸非凡,想来也是个美男子。 “这家伙,原来找真的恋爱了哈……”流苏笑着收回视线,当做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既然逐云霓不想告诉她,说明她还没有准备好,那她就当做没有看见好了。 等等!! 流苏走了几步,心中一颤,那个男人……的背影,怎么有些熟悉的感觉呢?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不就是―― 她猛地回过头去,但是,那男子和逐云霓都不见了。 “可能是看错了吧,只是个背影而已。”流苏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一旁的小霜见流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关切地问道。 “哦,没什么。好了,都买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流苏只道自己多想了。 “嗯,走吧。”小霜从流苏的手里接过菜,走了几步,她突然猛地拍了一把脑门,“哎呀,小姐,我忘记了,我们还有一样东西没买呢。” “漏了什么东西?” “补药呀,刚才我跟您说的那一帖药……” 流苏低头检查了一下,发现果然有东西漏买了。 “小姐,您到这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下,我去买,马上就回来。” “好,我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哦。”流苏站在一条小巷子内等她、 “嗯。” 小霜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坏笑……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被抓走了……”逐尧皇正在书房里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突然听到外头喧闹的声音,还听到了流苏的名字,他眸中一凝,迅速走了出去。 便看见小霜踉踉跄跄从大门口跑了进来,看到逐尧皇便猛地跪了下去,她的头发凌乱,嘴唇发白,浑身瑟瑟发到,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流苏呢?”他的声音里含着焦急。 小宝冷眉薛澜几个人听到喊声也匆匆出来了―― “主子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各人都很着急! 小霜浑身瑟缩了一下,双手高举起,将一封信递到了逐尧皇的面前―― “殿下,小姐被抓走了,他们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给您。” 逐尧皇猛地一把将信抽了过来,展开,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小霜用眼睛的余光悄悄观察着逐尧皇。 “人在哪里被抓走的!”逐尧皇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发颤的怒气和焦急,仿佛要将那惹到流苏的人碎尸万段! 小霜连忙急切地说道―― “在西街口,小姐站在那休息,我去买药,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几个黑衣人把小姐抓走了,还扔给我这封信。”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小宝上前问道。 “备马!”逐尧皇脸上的表情空前的凝重,那双清澈凌厉的眸子,此时散发着担心的光芒。 “是!” 逐尧皇一跃而上了枣红色骏马,身下马鞭一样,马儿匆匆出了府门,朝外驰骋而去。 一片白色的世界,眼睛所及之处,全部是纯净的白。 被丢在地上的流苏,慢慢睁开眼睛来,她的脑海中充满了疑惑,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哪里?她怎么会来这里? “小霜,小霜……”她抑制出内心的恐惧,开声唤道。 但是,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她被人绑架了?! “有本事出来见面,这么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流苏对着空旷的地方喊道,一双手紧紧拉住了衣角。 “哈哈,秦流苏,你有种。”这时候,一个冷笑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有着倾国倾城颜色的女子,仪态万千,风情万种地出现在她眼前,她的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 “是你!?”当看见那熟悉的面容时,流苏愣了。 ------------ 【二七九】 “你不是嫁给九爷做妾了吗?怎么会来十六城?”流苏怎么也没有想到,抓她的人,竟然是纳兰小胡! 纳兰小胡冷笑一声,那张美到极致的脸蛋,看起来像是流淌着剧毒的鲜花,魅惑,美丽,却令人不寒而栗。 爱,常常会使一个人疯狂,自从江北小酒馆那惊鸿一瞥,第一美人纳兰小胡便彻底沦陷了,她的世界,开始以逐尧皇为唯一的焦点。 “逐云樊那个大傻瓜,我怎么可能看上他?他只是我想办法接近兰陵王的一个跳板而已。 因为你!兰陵王下了命令,云天国人若没有他允许不得再踏入日曜王朝半步,他不娶我做妾,我怎么来的了日曜王朝呢?哈哈哈哈……“纳兰小胡放肆大笑,妖冶的玫瑰长满了有毒的刺。 逐尧皇曾经为了她驱逐了纳兰小胡不许她再入日曜王朝?流苏怔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也从未提及。 “秦流苏,没有想到,你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吧。”纳兰小胡一步一步走到流苏的身边,弯腰捏住她的下巴,“我该怎么好好地折磨你呢?”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散发着不甘,恶毒,阴狠。 原本美丽的容颜,这一刻,显得好扭曲。 “九爷是真心你喜欢你的,你利用他?!你忍心吗?”流苏见过逐云樊为了纳兰小胡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 的样子。 纳兰小胡笑了—— “你错了,他喜欢我,谁说我一定要去喜欢他?任何人在我眼中都只是草芥,一文不值!我纳兰小胡的心里,只有兰陵王逐尧皇一个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他运筹帷幄,文韬武略,他是真正的男儿。除了他,我谁也看不上!” 流苏看着她,说道,“你说的对,九爷喜欢你,你不一定要去喜欢他,因为爱情是双方的,同理,你喜欢兰陵王,兰陵王不喜欢你,你是不是也该放手,而不是……” “住嘴!” “啪!” 纳兰小胡气急败坏,听了流苏的话,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顿时,流苏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手指印,她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嘴角一丝血液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 “你想怎么样?”流苏抬起头问道。 “我什么也不会干,秦流苏,我不是那些庸脂俗粉,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女人,我不急的,我有的是时间,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和你争逐尧皇,他,值得我这么做!”纳兰小胡伸手,接过下属递过来的匕首,抵在流苏的脖子上。嫉妒像毒蛇一样,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流苏尽量将心中的恐惧压下—— “流苏,告诉兰陵王殿下,纳兰小胡来过了,从此以往,只要有逐尧皇的地方,就会有纳兰小胡,我爱他,中了他的毒,为了他,我不惜沉沦,不惜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 纳兰小胡用最极端的方式表达着她疯狂的爱意。 突然,流苏眼前一黑,再度昏沉了过去。 高大威严的男子骑在马上,马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路上驰骋而过,带起漫天的沙尘。 他的身后,骏马飞驰,十三大高手如天兵天将般,令人敬而远之。 整条道上,漫天尘土,甚嚣尘上。 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驾驭这些天兵天将。 众人皆惊,好浓的杀气!他的眸子,像是一把利剑!任谁也不敢亵渎。 连路旁的翠竹都猛烈地摇晃了,那叶子发出沙沙沙的声音,皆感觉到这个浑身散发着至尊王者的男子此刻内心的情愫。 他的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此时却不寒而栗。 当逐尧皇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流苏一个人斜躺在地上! “流苏……”他从马上飞跃而下,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流苏的身边。 他发现流苏毫发无伤,但是已经昏迷过去了,伸手试了试气息,又把了脉,蹲下身子将她打横抱起。 长腿一跨,飞跃上马,,马儿朝十六城内驰骋而去。 “全力缉拿!”他在飞驰的马上下了命令,那平日里清宁如许的声音,此刻凌厉无比。 既然要惹到流苏的头上来,那就要有承受一切的准备! “是!” 奔驰的骏马上,逐尧皇将流苏紧紧纳入怀中,低头看怀中一张小脸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的人儿,逐尧皇心中闪过疼痛,马鞭高高扬起,马儿以最快的速度往城里面而去。 在高速度的奔驰当中,流苏醒了一次—— “流苏……流苏这是怎么了?” “主子……” 众人见逐尧皇抱着流苏回来,都急忙赶了上来。 “速传大夫!”逐尧皇将流苏从马上抱了下来,大步往他专属的房中走去。 小宝,冷眉,逐云霓,薛澜第一次在逐尧皇的脸上看到了心慌,焦急的表情,一向云淡风轻,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都不以为意的兰陵王殿下,此时此刻,心慌了! 他抱着怀中的人儿,心慌了! 将流苏放到他的床丄,大夫匆匆赶了进来替流苏诊治。 ------------ 【二八O】 流苏只是被击昏,脑袋上肿了一个包,其他并无大碍。大夫开了几贴定心的药,小宝便跟着抓药去了。 房中,只剩下逐尧皇和流苏。 逐尧皇站在房中,那颀长威严的身影此刻散发着一股凝重,身边的气息,也跟着凝重起来。 只有在觉得自己犯了错的时候,逐尧皇的脸上才会有这种凝重到近乎沉重的表情―― 而这一次,逐尧皇自知自己至少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 他不该姑息曾经试图伤害流苏的人。 第二, 他没有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好流苏,让对方有机会接近流苏、 一向心思缜密,天下事皆在他掌握之中的自己竟然会让自己最珍视的女人受到伤害,这个错误,不可饶恕。 疏忽,一次足矣,他绝不会容忍流苏再度在他的面前受到伤害,否则,他没有资格说自己爱她,更没有拥有她! 真正的男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到一丝伤害的。 流苏闻到一丝淡淡的兰花香,在幽幽的香气中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逐尧皇那双眼眸未加任何掩饰的光华―― 他墨玉般的眸子光华内敛,正看着她,她脸一红,不敢继续正视他的目光,便坐了起来,掩饰着内心的一丝慌乱,低垂着眼―― “你怎么在我的房里呀?” 逐尧皇心绪敛起,也不纠正她的说法,唇角勾起别有深意的笑――“那就是你的房好了。” 流苏听了他的说法,微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她的房里,在看这房中,兰梅菊竹,简洁大气,格调高雅,到处都散发着高洁傲岸的气息。 这是他的房间,那…… 她再度低头一看,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床上好的华贵丝绸被,被子上散发着特属于他的强烈的男人气息…… “这……这是你的房,你的床?” 流苏连忙掀开被子,要从床上下来,虽然已经是孩子她妈了,但流苏这其实是第一次睡男人的床! 逐尧皇弯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了回去―― “大夫说你脑袋受到了撞击,不宜四处走动,你呆在床上,不要乱动。”他说着,身子弯了下去,那独特的威严的强烈的男人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原本是要将她按回床上,却不想被她身上清新自然的香气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迷惑了―― 他就这样,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要将一世看尽。 流苏的心跳加速,脸红到了脖子根―― “脸红的流苏,很可爱。”逐尧皇抬手,捏住她细细的,红得近乎透明的耳垂,宠溺之极地说道。 “殿……殿下……”流苏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停止了流动,整个人的呼吸被压制着。 “叫我尧。”他霸道而温柔地开口,那双风华绝代的眼睛啊,真令人沉醉,这个男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便会弥漫着一股优雅到致命的气息,而那优雅和他浑身散发地王者霸气结合的天衣无缝。 “什么?” “流苏,以后叫我尧,这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名字,除了你,谁也不能这么喊。” 他眼中散发着温柔的命令。 “我……”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名字? 他的话,似乎是在说着另外一个承诺。 六年前,流苏曾经满心欢喜地等待她,后来,终于相见了,可是这其中却遭遇了那么多的波折,如今,还能回到最初吗? 她的唇,宛如樱桃般,娇艳欲滴,因为紧张,而微微翕动着。 殊不知,这正是一个无声的诱惑啊…… 逐尧皇的喉咙一紧,心中热血上涌,“流苏……”他喑哑出声,慢慢地朝流苏的唇靠近,慢慢的…… “小姐,药来了……” 正当逐尧皇的唇要碰上流苏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小霜端着刚刚煎好的药,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整个房间气氛一冷,逐尧皇停在了原处,那眼中散发着一抹神色,撑在流苏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流苏一下子醒悟过来,连忙轻推了逐尧皇一把,然后坐了起来,双手抚着胸口。 小霜愣了,连忙低头认罪,“殿下,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心急小姐的病情,看到药煎好了就……就匆匆过来了,连门也忘了敲,我……小姐……” “把药放下,出去!”逐尧皇坐直了身子,淡淡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命令。 除了流苏,他对所有的女子,都是淡漠而疏离的,那声音不是逐尧皇的,仅仅是属于威震天下的兰陵王的。 “可是,大夫说了,这要要马上喝才行,殿下,让我先喂小姐喝药吧。”小霜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说道。 逐尧皇抬眼,看了她一眼,那温润的深邃的眼中透出一丝凌厉―― “记住,兰陵王的命令,通常只说一次。” 小霜一怔,吓得脸色煞白。 流苏见了,连忙说道,“你……你不要生气了,小霜才来不久,不懂规矩,就算了吧。” ------------ 【二八一】 “出去,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决计不可擅自闯入。”逐尧皇的声音不冰不冷,可是,却透着比谁都凌厉的气势。 他可以温润如玉,也可以凌厉如刀。 “是,小霜知道了,谨记在心。”小霜将碗放下,低着头,匆匆离去了。 独留两个人在房中,不免有些尴尬的气氛。 “咳……”流苏咳嗽了一声,下了床,走到桌子旁边,端起药碗开始喝药。 “流苏,抓你的人,你看清了吗?”逐尧皇见她喝完了,便问道,那人将她抓了,却又几乎是毫发无伤地送回来,事有蹊跷,务必要调查清楚,他不能容忍有人躲在暗处,随时想要谋害流苏。 流苏放下药碗,看了逐尧皇一眼―― “是她,纳兰小胡。” “是她?”这么说来,这伤害是他间接给流苏带来的了。 “她是为了你而来,而且看起来早有预谋,这次抓我,只是让我做个传话的,她说……‘告诉兰陵王殿下,纳兰小胡来过了,从此以往,只要有逐尧皇的地方,就会有纳兰小胡,我爱他,中了他的毒,为了他,我不惜沉沦,不惜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 “薛澜,小宝……”逐尧皇长袍一挥,坐于椅上,面色威严,泛着寒意。 薛澜小宝闻声而来,看到逐尧皇的脸色,他们便知事情严重! “殿下,末将在。” “发布一号追缉令,全力缉拿纳兰小胡!另外,送一封本王的亲笔信给纳兰宁楚。” “是!” 门外候着的小霜,听到兰陵王的命令,心中羡慕嫉妒恨。她恨的是兰陵王对他话语之间绝情,同时,她心中又泛起一丝冷笑,绝对没有人想得到,小霜就是纳兰小胡,潜伏在流苏身边的侍女。 风波过去之后,逐尧皇派了人暗中保护流苏。 今天就是中秋之夜了。 流苏按照原计划给大伙做菜吃,这还是她到古代之后,第一次正式掌大厨呢。 才上午的时间,她就窝到厨房里去了,逐云霓嚷着要看新鲜,也一大早就跟着进了厨房。 “哇,这是什么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逐云霓看着锅里的那红红的,散发着浓烈香味的菜,口水直流。 “这道是水煮鱼。” “水煮鱼?就是那次你教十三做给父皇吃的那道菜吗?不过,你亲手做的,比起十三哥做的看起来要好吃多了。”逐云霓忍不住馋,拿着快起加了一块,放到嘴巴里,无意地说道。 流苏听了,手抖了一下。 “是啊,当然,我是师傅,他是徒弟嘛……” 逐云霓也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转移了话题,又指着砧板上的一些配料问道,“这是什么啊。” “这个啊,这个是月饼啊。”不过,是现代的水果月饼,今天做来让大家尝尝鲜。 “月饼?我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月饼呢,咦,你还在月饼上写了大家的名字哦……哇,这个是我的名字,这是大哥,这是冷眉的,这是小宝的……咦,这个小小的月饼是一个小脸哦……这不是……绮罗吗?” 逐云霓直起腰来,转过身,看着流苏―― “你想绮罗了是吗?” “嗯,往年中秋,我们都会做两个水果月饼,她做我的笑脸,我做她的笑脸,不知道今年的中秋,她还会不会记得做月饼。”事实上,自从离开曜京,离开皇宫,流苏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不在想念小绮罗。 虽然知道,逐冥冽和鸭子会将她照顾地很好,但是……她还是担心,担心她晚上会不会踢被子,担心她是不是会按时吃饭,也担心逐冥冽会不会把她宠坏了,将来养成太娇贵,刁钻的毛病。 总之,她很担心很担心。 门口,逐尧皇听到了流苏的话,他站了一会,转过身,离去了。 脸上似在若有所思。 “流苏,辛苦你了,希望四哥和大哥的纷争早日停止吧。” “好了啦,不说这些了。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坠入爱河,和男人好上了?” 逐云霓一听,脸腾的红了,连忙松开了流苏,转过身去,说道,“哪有。” “我都看见你,你还想瞒我。” “你……你看见了?”逐云霓一听猛地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会看见的。” “你们在酒楼见面啊。不过……你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不要被人骗了哦。”流苏思索着,该不该现在就告诉逐云霓,她发现和她约会的那个男人的背影和她来古代后经常会看见的,又把她抓到云破关去的那个人很像呢? “骗?!哼!他敢!”逐云霓插着腰,猛地一把将刀子剁在砧板上,说道。 “总之,你要小心一点,不要什么事情都告诉人家,最好……你把她请到兰陵府来,给你大哥看一下。” “哎哟,你放心啦,我是个有经历的女人,男人想骗我,没那么容易呐。”逐云霓自信满满地说道。 流苏笑了,明明是个单纯的姑娘,还硬说自己有经历! 或许,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吧,毕竟这世界上背影相似的人很多,最好等确认了再告诉逐云霓。 “那云霓,你下次和我约会的时候,把我也带上,我不打扰你们,就躲在一边偷偷看一眼,你说好不好?” “没问题,给你看看,入不入得了你的法眼,哈哈……” ------------ 【二八二】 中秋之夜,望见一轮圆月,天空中有层层清云,如烟似雾,弥蒙在月光下。 月晕恰恰是这圆月与清云的红娘,牵于二者之间,淡淡的点上一圈,既不喧宾夺主,又有万般娇态。 圆月如西子之明眸。云生月隐,神秘、迷离。此中秋圆月虽不及西子之善睐明眸,却独具情调。 流苏别出心裁,让小宝将一张圆桌放到了庭院里,那银盘似的月亮就像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挂在天幕上。 逐尧皇坐于上首的位置,具有绝对的领导力,其余人也一一就位了。 “来咯,来咯,来尝尝我秦大厨的菜!”随着一声欢快的声音,只见流苏端着一盘水煮鱼走了出来。 逐尧皇的眼神,淡淡地落在流苏的身上。 “还有,还有,还有秦大厨独门秘籍菜――铁板牛肉。”逐云霓也跟在后面端了菜出来,只听见那铁板上的牛肉还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浓郁的香气散发在空气中,引得人口水直流。 “还有玉米……玉米什么……”小霜也端了一盘跟上来,却忘了菜名了。 “是酒鬼玉米!”流苏补充道。 其余的菜,由兰陵府的丫鬟们依次端了上来,很快便摆满了一桌,道道菜色香味俱全,流苏六岁的时候,妈妈就死了,就剩下爸爸和弟弟三个人相依为命,因为做姐姐的流苏很小的时候就会照顾弟弟,做菜做饭了。 兰陵王一早就吩咐了,今天是中秋夜,大家可以随意些,因此,整个席间气氛很是活跃。 小宝看着这一桌子的菜,站了起来―― “哇,流苏主子,看不出来,您这是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啊,这么多菜,看起来好漂亮,而且很多我都没见过呢,这个叫什么……酒鬼玉米的,是不是吃了就会变成酒鬼呀?还是……酒鬼吃了,会变成玉米?” “哈哈哈……”小宝的一席话,逗乐了大家,顿时,整个庭院里洋溢着一种过节的气氛。 那婆娑的树影,在风中,轻轻摇晃,好似也感受到了这其中的欢乐。 “依我看,这酒鬼玉米,可能是酒鬼做的吧。”一直静静听着的逐尧皇,出声说道。 “哈哈哈,殿下的解释,更有意思。”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等流苏落了座,便正式开餐了。 流苏今晚做的每一道菜,都是现代风味,每个人都吃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流苏,很好吃。”逐尧皇对坐在一旁的流苏说道,这个傻丫头,把思念女儿的心都放在这菜里了吧,明明思念成灾,却还在众人面前笑的这么开心。 逐尧皇不禁更加心疼她了。 “真的吗?那你要多吃点。”流苏听了他的夸赞,眼睛笑成了两晚月牙儿。 “好了,流苏,快发月饼吧。”逐云霓对那些写了每个人名字的月饼有些迫不及待了。 “有名字的月饼?”薛澜听了,“这回真新鲜,酒鬼玉米有了,铁板牛肉有了,连有名字的月饼也有了?” “对了,对了,我今天呢,做了特别的水果月饼,在上面写上了每个人的名字……”流苏站了起来,把最后一道压轴的月饼端了出来―― “这个是……这个是我自己的,上面写着流苏呢。这个是冷眉的……这个是小宝的……” 流苏将属于冷眉和小宝的月饼分别放在他们两个手里。 “咦……”小宝拿起自己的月饼看了看,“主子,这月饼怎么不是圆的呢?而且小宝这两个字,也只见一个小字,却有冷眉公主的眉字。”小宝好奇地说道。 流苏狡黠地笑了,说道,“你把你的月饼和冷眉姐姐的合在一起看看。” 小宝往冷眉的手里看过去,才发现她的月饼也只有半边,月饼上有一个宝字,一个冷字,他顿时明白了,他和冷眉的月饼要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月饼。 知道流苏的用心,小宝顿时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她在鼓励自己,帮助自己呢。 流苏主子真好,他在宫里那么多年,从来也没有见过像她这样关心自己一个小将军的主子。 流苏朝他点了点头。 “冷……冷眉姐姐……”小宝鼓起勇气,握着冷眉的手,将她手中的月饼和自己的合在了一起。 “你!我……我吃饱了,我先走了!”一身男装的冷眉却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一般,猛地丢开了那半边月饼,离开了座位。 “快点去追呀,你还在这里发呆做什么?!”流苏跺了一脚,催促道。 “哦……哦……殿下,小宝……先告退了!” “去吧。”逐尧皇罢了罢手也准了,看着流苏那跺脚的模样,呵呵,她呀,真是比当事人还急。 小宝一溜烟似的去追冷眉了。 “哈,看来宝将军在流苏的鼓励下,要开始展开攻势了哈。”逐云霓看好戏似的说道。 流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咯,继续发月饼……这个是薛澜的……” “谢谢,谢谢主子……”薛澜也感动不已,还从来没有人会记得他一个粗鲁的又没有家的大男人呢。 “这是云霓的……” “殿下,这个……是你的。”流苏将唯一一个白色的月饼,递到了逐尧皇的面前,所有的月饼,只有逐尧皇的月饼是白色的。 ------------ 【二八三】明月几时有 只是,她没有开口叫他尧,仍像别人一样,唤他殿下。 “哇,大哥的月饼和我们不一样呢,是白色的,好漂亮啊,流苏,你偏心吧!我们的都是黄色的!”逐云霓大大咧咧的性格又凸显了出来。 逐尧皇伸手,将月饼接了过来,雪白色的月饼,像白玉一般精致,在月光下看起来像不像是月饼,倒像是一个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流苏紧张地看着他的表情,这个月饼是她花心思最多的,而且,是瞒着逐云霓偷偷做的,就怕她不服,也要白色的。 很适合他,高洁傲岸,白衣胜雪,纤尘不染,而月饼上刻了一个“尧”字,字体娟秀,玲珑。 好精致,都不忍心下口了。 逐尧皇将月饼放在手心,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抬起头,看着流苏,说道,“流苏,你真让我为难,这怎么舍得吃?” 其他人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哈哈,知道你大概不舍得吃,所以……”流苏突然哈哈大笑,然后像变戏法似的,又从身后拿出一个月饼来,“我准备了另外一个!” 众人一看,乐了。 只见,流苏拿出来的这个月饼,足足有一个脸盆那么大,上面用丑丑的字体写着臭脸兰陵王五个大大的字,最重要的是,流苏将逐尧皇皱着眉头不悦的样子画了上去―― “来来来,中秋夜大福利,分吃兰陵王啦。” 流苏说着,拿起桌上的小刀,这里划一刀,那里划一刀―― “把臭脸的兰陵王殿下瓜分了,就只剩下笑脸的兰陵王啦!” 流苏丝毫没有把尊贵的兰陵王殿下放在眼里的意思,当众开他玩笑,把月饼分成好多块,然后一一分到大家的手里。 而逐尧皇脸上此刻的表情,是众人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总之用人类的语言已经无法形容了。 逐云霓哈哈哈大笑,附和着流苏道―― “来来来,吃月饼了吃月饼了……有口福了哈,臭脸兰陵王来了哈……” 而被分到月饼的薛澜,将流苏和云霓分的月饼拿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悄悄打量着逐尧皇的脸色,话说,高高在上,威震天下,一根手指头就能撼动整个江山的兰陵王殿下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开过玩笑呢。 这流苏主子的胆子可真大,但是…… 殿下似乎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啊,看来,他真的是太宠这个女人了,以后会不会变得无法无天呢。 候在一旁,易了容的纳兰小胡低垂的眸子里散发出愤恨的目光! 为什么?为什么秦流苏可以这么对高高在上,神一样的逐尧皇,而她的每一次靠近,都被她推得好远好远,好远,他难道不明白,她这样会很疼吗? 流苏将月饼都发给了在座的人,最后,盘子里还剩下三个月饼―― 看了看,她神色黯淡了一下,将月饼一个一个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个小女孩一样的月饼,是绮罗的,这个笑脸,是十三爷的,这个……”最后那一个,只是一个月饼,没有名字也没有表情,流苏只将它放在逐野瞳的月饼旁边,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了。 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压抑,逐云霓低下头去,默默的吃着属于自己的月饼。 流苏默默回到逐尧皇的身边,坐下,低垂着头―― “流苏……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 “嗯。我……想唱一首歌,好吗?唱歌每一个不在我们身边的人。”流苏像逐尧皇征求意见。 “我来抚琴。” “嗯。”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庭院里里。叶子和花仿佛在薄暮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散发着淡淡的忧伤。 逐尧皇一袭白衣端坐,月光下,宛如一尊天神,浑身散发着傲然的霸气,手指拂过,悠悠的曲调,缓缓流淌而出。 流苏站在他的身旁,起唇唱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月光如水的晚上,如水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淡却微甜,仿佛滴在叶尖的露珠;丝丝触动,如湖面微风,似远处的花香般沁人心鼻!这是一种洁净的声音,载着人的心灵去寻找不知失落何处的轮回。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岂能几回闻 那流转的声音仿佛在沉沉地诉说,岁月消逝,难回首,人烟留;年少的青丝转瞬已然变成白头苦伶仃,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让人动容。 逐云霓等人都悄悄地退了下去…… ------------ 【二八四】 “小霜,走啦……”逐云霓走了几步,见小霜还留在原地,便回过头来将她拉走了。 纳兰小胡频频回头,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着。 总有一天,她要将逐尧皇拐上她的床,让秦流苏亲眼看看。 还有,秦流苏,如果逐尧皇知道你怀了孕,还会信任你,包容你,爱你吗? 哼!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流苏回头,和逐尧皇的视线对上,四目交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情意。 良久,逐尧皇起身,走至流苏的身旁,沉声说道,“走吧。” “去哪里。” “去曜京,看女儿。”他看着她的脸,笃定地说道。 他对女儿的思念他都看在眼里了,事实上,他两天前就已经想好,要带她去曜京一趟。 流苏听了他的话,整个人愣了。 紧接着脸上出现狂喜的表情,她不由自主地抓起逐尧皇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吗?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太想念小绮罗了! 逐尧皇垂眸看了看自己被她抓住的手,又看着她的欣喜的样子,顿时心中一热,点头道,“当然是真的,走!” 话说着,小红帽便走了过来,逐尧皇潇洒一跃,上了马,然后将手递给流苏―― “来。” “嗯。”流苏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地将手递给了他,他一个用力,将流苏拉上马,置于胸前的怀抱。 “驾……” 马儿欢快地跃起,朝兰陵府门外驰骋而去。 现在是晚上,月亮将银辉洒向人间,月白色下,一匹棕红色骏马在路上奔驰。 马上的男子高大俊逸,拥紧了怀中的女子。 他垂首,怀中的人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脸上的笑容比今晚的月亮还要明亮。 他不由得收紧了置于她身前的手―― 这样将她拥在怀里的感觉,很好。 皇宫,月色格外明亮,宛如一层薄薄的水银覆盖。 逐冥冽授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中秋宴,诸位王爷王妃,小皇子小公主小郡主都奉命出席。 逐冥冽坐于上首,一袭玄黑描金龙皇袍更突显出他的身形,脸似玄玉,鼻若刀削,一双星目顾盼之间亮若闪电,令人不感逼视! 绮罗坐在他的左侧,无崖子坐在他右侧。 但是,因逐冥冽冷漠无情,这阵子连续把二王爷,六王爷办了,充军塞外,近日夜半时分,又有数位反对逐离皇的朝廷命官死于非命,有人怀疑,都是皇帝的青铜门所做的。 加上平素几乎不同各位兄弟姐妹多说话,也从来不过多往来的关系,整个中秋宴会显得异常安静,人心惶惶,众人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回去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那些小皇子小公主们更是不敢噤声,偷偷看那龙座上的皇伯父一眼,又马上低下头来,简直把他当成了地狱阎罗王一般。 整个席间,只有那逐绮罗和他说话,还有书童无崖子坐一旁,整个像一个缩小版的逐冥冽,酷的不像样。 无崖子的身世,一直是一团迷,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朝他两岁的时候,便被逐冥冽带回当时的四王爷府带在身边,还曾经有传言说,无崖子可能是四爷的种呢?不然,一向冷冽无情的逐冥冽怎么会带个小孩在身边呢?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小绮罗突然朝兰儿招了招手,嫩嫩的说道,“兰儿姐姐,帮我拿过来吧。” 兰儿点了点头,转身将一个精致的小碟端了过来。 逐冥冽低头看着身旁的小人儿,那冷冽的唇角不禁柔和了一些―― “绮罗,怎么了?你需要什么?” “嘘,父皇,你闭上眼睛,我有礼物送给你哦。”小绮罗爬了起来,直接趴到逐冥冽的背上。 “礼物?”逐冥冽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对礼物这个词语,更是感到陌生。 “嗯。”小绮罗伸出一双肉感极软的小手蒙住了逐冥冽的眼睛。 这极为稚气可爱的动作让逐冥冽心中一颤,一种温暖的感觉悄然袭上心头,他笨手笨脚的将手伸到背后拖住小绮罗的身子,不敢太用力,生怕把这可爱的小姑娘弄疼了。那异常冷硬的目光,似乎也柔软了一分。 待兰儿将小碟放到逐冥冽的桌前,小绮罗才松开了蒙住逐冥冽眼睛的手,直接抱着他的脖子,说―― “父皇,睁开眼睛吧。” 逐冥冽依言睁开眼睛―― “皇上,这是小公主亲手给您做的小饼子,她说要让皇上您开开心心地过中秋呢。”平素里怕逐冥冽怕的不敢多讲半句话的兰儿,这回鼓足了勇气,对他说了话。 只见,那小碟子里,放着一个小饼子,像是月饼,但是又和传统的月饼不一样,月饼是金色的,画着一个笑脸。 逐冥冽顿时笑了,而在座的人,从未见逐冥冽笑过,每个人都惊呆了,皇上竟然会有这样的笑容,而且他笑起来原来是这般的英俊。 这个小郡主的,魔力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顿时,整个宴会场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逐冥冽抬手拿起小饼子,握着小绮罗的肉肉的小手问道,“你为父皇做的?” “嗯,鸭子也有帮忙呢,不过,他好讨厌,他说我做的脸不像父皇,父皇你看,像不像你呢?”小绮罗又皮皮地从逐冥冽的背上踩着他的手,直接来到了他的怀抱里。 “像,真像。”小绮罗听了,得意的昂起头,看着旁边的她的小书童,小书童装作没看见。 “那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哦。”小绮罗从他手里接过小饼子,塞到他的嘴巴,“父皇,乖乖,张嘴,吃饼。” 逐冥冽也真的乖乖的张开了口,把小绮罗亲手做的小饼子吃了下来。 “好吃吗?”她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问道。 “好吃。”逐冥冽朝她竖起大拇指。 “耶,兰儿姐姐,杏白姐姐,小河姐姐,你们听到了吗?父皇说好吃哦。”小绮罗高兴地和众人分享她的快乐。 众人看来,这小郡主哪里有把这日曜王朝历史上最残暴无情的皇帝放在眼中,她简直就把他当成了玩具一般,而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逐冥冽却丝毫也不发火,不但由着她来,还配合着她。 唉,这宠爱,是唯一的,真真令每一个小公主小郡主羡慕呀。 “无崖,你也做饼?”难得的,逐冥冽和无崖聊起了天,两个同样酷的人,不知道能聊出什么来。 “皇上,我没做。”他一介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做饼?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被逐绮罗拉去御膳房揉面团的。 小绮罗一听,立即拆穿他的谎言―― “他做了!!父皇他做了,面团是他揉的,不信你问兰儿姐姐,兰儿姐姐也看见了。他骗你哦,你快治他欺君之罪,把他关起来!!”小绮罗说着又从逐冥冽的身上跳到无崖子的身上,无崖子的手忙脱住了她的小屁股,她双手却毫不留情地捏住无崖子那虽然年小,但已经英气逼人的脸颊,像捏面团那样,捏来捏去的,“你揉了面团,你揉了,你揉了……” “嘶……”她这么捏着揉着,疼的无崖子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放在绮罗腋下,将她举起,离他身子远远的。 绮罗手乱舞着,脚蹬着,但是就是够不到无崖子的俊脸了―― “你……你来呀,你过来呀……”她手脚挥舞的都气喘吁吁了,就是够不到无崖子的脸了,谁叫她人矮手又短呢。 “嚯嚯嚯,嘿嘿嘿降龙十八掌,……”她接着,手还耍起了降龙十八掌,这是以前流苏教她玩的,还有什么一阳指啊,凌波微步啊,打狗棒法啊,两母女没事儿的时候就比武玩。 “哈哈哈哈……”无崖子看着她脸憋红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竟然头一回哈哈笑出了声, 这兰儿几个也惊呆了,无崖笑都没笑过,现在竟然……竟然哈哈大笑。 而且,这小孩笑起来和皇上一样好看,长大绝不会比皇上差的。 “你还笑,你还笑……父皇,你看他欺负我他还笑我……” 逐冥冽看着两个人玩的高兴的小家伙,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伤感而悲凉的气氛来,如果今日,这欢笑声里,有她的笑声,该有多好。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她那纯洁无暇,天真纯朴的笑脸来,不过可惜,能搜寻到的笑容,寥寥无几。 流苏,朕想你了,很想很想你了。 如果只有打仗才能看到你,那么……朕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仗一直打下去! 中秋宴会结束后,各人都告退回去了。 逐绮罗装脚痛,要无崖子背,趁着无崖子背的时候,又捏了他的耳朵玩。 逐冥冽跟在身后,看着,但笑不语。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广阔的草原,无边无际,蓝天白云之下,牧草茂盛。牛羊奔跑。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美丽,辽阔。 古往今来,各民族的牧民,依靠游牧生活,生息繁衍 在这广袤的大草原上,居住着一个叫做安源部落的部族,他们是蒙古族的后代。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草原上的部落头人肆意欺压百姓。 但是,一些部落的头人,被权势欲支配,不断挑起战争,你杀我打,常常搞得阴风怒号,愁云惨淡,尸横遍野,血染草原。 后来,蒙古族内出了一位明智的英雄,他的名子叫奥尔格勒。他解仇释怨,除暴安良,才使各族群众团结和睦,亲如一家。又耐心地教育着本民族的兄弟,和邻居和睦相处。 邻族人受到狼、豹的袭击,他带领本族人,帮助邻族驱逐狼、豹。邻族人受到天灾,牛羊成群死亡,他说服本族人相助周济。渐渐地,这里的蒙古族和相邻的其它各族牧民,解除仇隙,消弭战祸。亲如家人,团结共处。 为了各民族的团结,奥尔格勒奔走劳累,鞠躬尽瘁,积劳成疾,后来他死了。人民的哀思和痛哭,震惊了上天,上天知道他是个最好的人,是个真正的英雄,便封他为团结之神,并由他管理湖周牧民的祸福。牧民知道了这件事奔走相告,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 此时,一个大大的蒙古包外,一个草原少女穿着宽大直筒到脚跟的长袍站在外面。 两侧开叉,领口袖口多用各色套花贴边,头上戴着白色的毡帽,帽檐上的七彩珠子一直垂到肩头,风吹来,那珠子发出清脆好听地声音。那张圆圆的脸上,此时充满了真诚的焦急的神色。【注:将这位少女的衣着想象成《射雕英雄传》里面华筝的衣着哈】 “诺敏小姐,他醒了,他醒了,他终于醒了!”这时候,一个侍女模样的姑娘兴奋地跑了过来,喊道。 少女一听,连忙转过身往蒙古包里面走去。 果然,那被她救回来的受伤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有一双特别好看的丹凤眼,眼眸深邃,一不小心就会令人沉沦,虽然受了极重的伤,但是,他浑身依旧散发着桀骜不驯,嚣张霸道的特质。 只是现在,他的腿废了,还不能动弹,若他能站起来,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呢。 那手中更是紧紧握着一柄短剑,这剑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便一直握着,蒙医用尽了力气,都没法掰开他的手。 诺敏的脚顿了一下,一抹红潮悄然晕染着她的脸。 看到有人进来,逐野瞳警惕地拿起手中短剑,指着诺敏,眼神锐利“你是谁?” 诺敏吓了一跳,不过她马上反应了过来,说道,“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你的伤还没有好,巴图说了,你不能乱动。” 逐野瞳看着她的眼睛里仍旧充满了警惕和防备的神色,但手中的剑,慢慢地放了下来。 “我叫其其格。诺敏,你叫什么名字?”诺敏站在他的扬起一张红扑扑的小圆脸,问道。 逐野瞳没有回答她,面无表情地睁着一双丹凤眼,四周看了看,不是中原的房子,很陌生的地方,厚厚的家具,四周挂着镜框和招贴花。 “你受了重伤,当时情况紧急,我和小金就把你带回草原了。” “草原……这里是草原?”许久不曾开口的逐野瞳,嘶哑着声音问道。 “嗯,这里是草原,是我的家。” 逐野瞳这才明白,自己真的已经不在中原了。 “本王要出去!”逐野瞳准备站起来,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腿上缠满了药包,稍一动弹就蚀骨的疼,疼的他额头直冒汗。 “不行,你不能动,巴图说了,你的腿受了重伤,要好好静养,如果乱动的话,腿就废了。”诺敏见了,连忙跑了过去,制止逐野瞳乱动。 “走开!不许碰本王!”但是,逐野瞳却一把将诺敏挥开了,好在诺敏自己有一身武艺,不然会被他摔倒好远去。 她见逐野瞳这么蛮横,顿时生气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恩将仇报啊,如果不是我好心救了你,恐怕你现在都已经死了,现在却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大呼小叫,你们中原男人,就像狼一样!” ------------ 【二八五】 逐野瞳冷冷地看了诺敏一眼,又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多事。” 把他弄到大草原上来,离曜京那么远! “你!”诺敏听了,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将这恩将仇报的男人从毡毛毯上推下来。 但是看到浑身是伤,腿脚受了重伤,根本就不能动弹的他,她又笑了,双手抱胸,说道,“好啊,你要出去是吧,那你就出去啊。你要是能从这里走到外面去,我其其格。诺敏就喊你一声长天生!哼!”【注:长天生是蒙古人信奉的最高神明】 诺敏说着,赌气走了出去,留下逐野瞳一个人在蒙古包内。 逐野瞳用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移动双脚站起来。但是,那腿脚不但无法动弹,还扯痛了伤口,整个人累的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脸颊滑下,那脸上的伤口,钻心的疼。 “本王的腿……难道……真的废了?”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是堂堂大将军王,怎么可以废了最重要的腿,以后要骑马打战怎么办? 要回曜京去找流苏怎么办? 不行!他一定要站起来,绝对不能倒下! 那张英俊逼人的脸,此刻的表情异常坚毅。 还没有他逐野瞳想办而办不到的事情,一定能站起来,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他咬紧牙关,再度用力,但是……还是不行,他费尽了全力,也只移动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 再来!不行! 再来!还是不行!! 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用劲,就是无法移动自己的双腿! 他……失败了…… 他失败了…… 他站不起来…… 他真的站不起来!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边的挫折感里面。 “站起来,站起来……”逐野瞳怒吼着用拳头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腿!“站起来……” “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快停下,这样子虐待自己,你会真的残废的!” 站在外头的诺敏听到里面的声音,便忍不住掀起布帘看了看,却没想到看到逐野瞳在大力地捶打自己的腿,她慌忙跑了进去。 “站起来……站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你的腿永远也好不了了……”诺敏焦急地制止着他,但是逐野瞳却依旧一拳一拳地打在自己的腿上,他迫切地想要站起来,想要快点回曜京去…… “不能再打了!”诺敏最后牙一咬,朝逐野瞳跑了过去,然后趴在他的腿上。 于是,逐野瞳那重重的一拳,生生打在了诺敏的背上。 “唔……”诺敏只觉得整个背部都要被他捶碎了!这个人完全不知道疼的吗? 逐野瞳怔了一下,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人,“滚开!你跑过来干嘛!” 诺敏深呼吸了几口,然后费力地站了起来,揉着疼痛不已的背,没好气的说道,“巴图用尽全力,不眠不休,花了几天的时间,好不容易救活了你,你要死别死在我们的草原上,你回你们中原死去!” 正在这时候,小金匆匆进来了,看到坐起来了的逐野瞳,她不禁后退了两步,这个男人昏迷不醒的时候就觉得他英气逼人,桀骜不驯,浑身散发着贵气,现在醒了,一点笑容也没有,更是给人一种又霸道又不讲理,还有可能随时捏碎你的样子。 “小金,怎么了?”诺敏皱了皱眉,问道。 “哦……”小金连忙小心翼翼地走到诺敏身边,一看到诺敏疼地直皱眉的样子,她连忙关切问道,“诺敏小姐,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没事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痛死她了,这个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力气还这么大,看来比他们安源部落的男人要厉害很多很多啊! “诺敏小姐,卓力格图大汗让我来找你,请你现在就过去,他说克烈人又来骚扰了,抢走了很多牛羊……” “什么?!”诺敏听了,顿时气得不得了,“那帮野兽!又来抢我们的东西,当我其其格。诺敏是个废物是吧。” 说着,她愤怒地便往外走去,走了几步,蹲下脚步,又回过头来,对逐野瞳说道―― “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们中原人那样复杂,我救你只是因为看到你受了伤,等你伤好了你随时可以走,但是现在,不可以走!” 逐野瞳没有看她,她等了一会,才和小金一块走了。 “诺敏小姐,那个人到底是谁,问出来了吗?他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哎,我刚才看到他,浑身直打颤,好像比卓力格图大汗更厉害的样子。”小金回头看了看蒙古包里面,问道。 “没问出来,但是他一直说本王,本王的,看来是个王爷吧,难怪蛮横不讲理。”诺敏的背,差一点被他打折了。 “王爷?那有可能是兰陵王的弟弟啊,怪事,兰陵王的弟弟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那时候都快死了耶。”小金不解地说道。 “这事情我也不清楚,小金,你把苏赫巴鲁叫过来,等我见完大汗之后,我有事情找他帮忙。”诺敏想了想,说道。 “嗯,知道了。” “还有,你别跟着我了,你去看着他,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禀报。” “好的,诺敏小姐。” ------------ 【二八六】勇气 蒙古包内,逐野瞳躺在毯子上,他的身旁放着羊奶和饼子。 他竟然残废了! 变成了一个连站起来都不会的废物!! 还来到了这离日曜远隔千里的草原上!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食物,深深的闭上了眼睛,那一眼,仿佛是对希望的放弃。 安源部落和克烈部落一战,安源部落又损失了很多牛羊和女人,卓力格图大汗为了让草原上的人民过安定的日子,不得已接受了克烈汗赤那提出来的不平等条约。 其其格。诺敏虽然心里不服,可是,他们的实力不如人家是事实,所以,也没有办法了。 夕阳西下,广袤碧绿的草原镶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霞,一直延伸到天的那边。 小金无可奈何地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丝毫未动的食物,走到坐在地上的其其格。诺敏面前,叹了口气,说道,“诺敏小姐,他不吃,又把我轰出来了。” 其其格。诺敏听了,“醒过来都两天两夜了,还不吃东西,他是铁打的吗?” 小金摇了摇头。 其其格。诺敏伸出手,说道,“给我。” 蒙古包内,逐野瞳一言不发地看着某处,那原本璀璨如星辰的眼睛现在好似关掉了满天星星的天幕,暗淡无比。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颓丧,消极的气息。 才两天的时间,他那光洁的下巴都长了胡茬了,看来好憔悴,好令人心碎。 其其格。诺敏掀开布帘走了进去,看见的正式他这副模样,好像死了心,碎了心。 偶尔,那黯淡的眼神里,又会透出一点光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人似的,可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其其格。诺敏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怎么样的故事?为何露出这般伤痛的表情?他为什么会伤的那么重,现在,连腿都残废了…… 她站在门口,盯着他的侧影许久,才走了进去―― “你浪费了我们那么多食物,你安心吗?我们才打了败战,损失重大,这些羊奶的烙饼可是很多人维持生命的粮食!”其其格。诺敏将手中的食物放在逐野瞳的身旁,说道。 “……”逐野瞳突然笑了一下。 其其格。诺敏愣了,他……怎么突然笑了,是想到了什么吗? “你……想到你的意中人流了吗?” 逐野瞳听了,猛地回过头来,看着诺敏。 诺敏连忙举起手来,“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偷听你讲话,你从日曜到哈尔和林的路上一直不停的念着这个字。” 逐野瞳又回过头去,不再理会诺敏。 是的,他刚才听到诺敏的话想到流苏了,想到她带着绮罗到十三王爷府的时候,他折磨她,她终于忍不住爆发大声骂他的情景了。 她叉着腰,气鼓鼓地骂他。 呵呵 那些美好的日子,为何一去不复返了呢。 他想起,他和流苏坐在大树下说过的话,他问流苏―― “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永远也不会变得吗?流苏……” “不变的?”流苏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变的。承诺会变,誓言会变,不管当初的保证说的多么坚贞,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岁月的蹉跎时光的消磨,不是吗?” “谁说的!本王若真爱一个人,那便是此生不渝,爱到底,绝不放手。” 当初,他是那么斩钉截铁地反驳她,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默默地发誓,要守护这个无家可归的臭丫头一辈子了。 可是如今,他成了废人,他要怎么回到她的身边去,他要怎么实践他一辈子守护她的承诺?如果,她看到他变成了废人,会不会很失望?她不是说过,他是日曜王朝最厉害的大将军王吗? 流苏,你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流苏,你以为我死了吧,我好像听到你悲痛的哭声了。 不要哭,我没有死,只是……我没有勇气回去见你了…… 其其格。诺敏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冷笑一声,“看样子,你确实是不想活了,那算了,这些食物拿去给小孩和老人,不给你吃了,省的每次都浪费!我请苏赫巴鲁帮你准备一口棺材!” 她端着盘子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逐野瞳依旧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似的! “你!”诺敏无可奈何地走了回来,将食物重新放回他的身边,“吃的在你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说着,她走了出去,回头,看了看,逐野瞳闭上了眼睛。 曜京,皇宫,城墙外。 垂柳飘飘,菊花飘香。 流苏焦急地站在小红帽的旁边,逐尧皇入宫大约有半个时辰了。 临走的时候,他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她便在此等待,逐尧皇总是会给她一种不用言说的信任。 “娘……”正当她焦急地走来走去的时候,突然,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她猛地回头,只见一团雪白的影子,朝她奔了过来―― “绮罗!!”她也跑了过去,张开双手。 “娘!”小绮罗扑到流苏的怀里,流苏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绮罗!娘好想你,好想你!”流苏松开怀抱,捧着小绮罗的脸,一个劲地猛亲。 “咦?!好多口水。”小绮罗装作嫌弃的撅着嘴巴,说道。 “坏丫头,你敢嫌我!”流苏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然后又将她抱了起来,站在原地快乐地打圈圈…… “哈哈哈,哈哈哈……娘……” “哈哈哈……” 站在不远处的逐尧皇,看着这快乐的母女俩,那种快乐是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那么干净,那么纯净,没有丝毫杂质,只是单纯的快乐。 他默默发誓,不管如何,都要保护好她们母女的快乐。 似乎感受到他的注意,流苏朝逐尧皇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逐尧皇走了过来,伸出手说道,“给我抱吧……” ------------ 【二八七】 “你抱?”流苏扑哧一笑,实在无法想象兰陵王抱孩子的情景,他是要变成古代奶爸了吗? “来,给父……给皇伯父抱抱绮罗。” 流苏听他差点说成父王,心里微颤了一下。 他爱绮罗,她看的出来,和逐冥冽宠到极致的爱不一样,和逐野瞳快乐的爱不一样,他的爱包含着严厉和要求,但是不必任何一个人少,他习惯把爱埋在心里,从不轻易表达,但是,那种爱确实坚如磐石的。 可,他怎么会愿意把他自己才是亲生父亲的事实埋藏起来,让绮罗一直喊逐冥冽父皇呢? 小绮罗水汪汪的眼睛有些胆怯地看了逐尧皇一眼,又看了流苏一眼,流苏朝她点了点头,她才有些迟疑地朝逐尧皇张开双手。 她从第一眼看到的这个伯父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深深的敬畏感。 逐尧皇小心翼翼地抱着绮罗,绮罗搂着她的脖子,三个人一起走在曜京城里的大街上。 所有人都忍不住朝这三人看过来,这三口之家,是街道上最独特,最两眼的一道风景线―― 男子高大威严,浑身散发着尊贵的王者霸气,女子清秀亮丽,身上有股独特的灵动气质。 而那个小姑娘,活泼可爱冰雪聪明,是个顶级的美人胚子,眉宇之间极有她娘亲的灵动灵气,像个鬼灵精,又有他爹的风范和气度,长大了,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 “你怎么能来去自如?”流苏不解,逐尧皇是怎么做到的?堂而皇之进了宫,又大大方方将女儿抱了出来,她还以为逐尧皇是要把绮罗偷出来呢,毕竟,天下人皆知,现在兰陵王和逐离皇是公开敌对的关系,但是他,却还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 逐尧皇回头看着她,说,“你猜?” “我不猜。” “为什么?” “因为猜不到,你高深莫测,我望尘莫及呀。” 逐尧皇但笑不语,流苏亦心有灵犀地笑了。 他喜欢这点,不需要多做解释,互相之间,已经明了,舒服,自在。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能参加吗?”小绮罗听着两个大人的对话,忍不住插了进来,问道。 逐尧皇看着她,这个女儿,他真真是喜欢极了,有流苏的影子,又有他的风范,是他和流苏的结合,难怪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有种特别的感觉。 “好啊,你可以参加,不过参加之前先要考考你,看看皇伯父不在宫里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跟魏师傅学知识,还是关顾着和小哥哥玩儿去了。” “哼!”小绮罗骄傲地仰起头,“皇伯父,你放马过来,我接招便是。” “好!有气魄,那你给皇伯父和娘背一背前天上午魏师傅教你们的孟子。” 小绮罗听了,和流苏同时皱起了眉头,“咦?你怎么会知道魏师傅前天教了我们什么呢?” “皇伯父自然知道了,所以,你不要乱背,不然……会受惩罚的。” 事实上,虽然不在皇宫,但他仍旧时刻关注着女儿,常和魏太傅私下通信,只是,没有告诉流苏罢了。 小绮罗转了转眼睛,回顾了一下昨天学习的内容,然后张口道,“昨天魏师傅教的是孟子的仁政说――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 ” 小绮罗句句清晰,朗朗道来,流苏朝女儿伸出大拇指,她的女儿,就是聪明但是逐尧皇并没有要赞许的意思。 流苏悄悄用手肘撞了逐尧皇一下,小声说道,“你别那么严格嘛,夸一下啊。” 流苏最心疼女儿了,好不容易见了面,还要考试,多严肃啊,小朋友就是多玩才是啊。 逐尧皇没有回应她,继续问绮罗,“背是背出来了,那你能说说这孟子这几句话的理解吗?” “嗯,我觉得这几句话集中体现了儒家仁政思想的核心,如果天子不行“仁政”,便保不住他的天下;诸侯不行“仁政”,便保不住他的国家;卿、大夫不行“仁政”,便保不住他的宗庙;一般的老百姓不行“仁义”,便保不住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说,仁政不仅仅是郡主的事情,而是所有人的事情,之上从上到下都仁了,才是真正的仁政。” 逐尧皇这回赞许地点头,说道,“不错,小小年纪,已经有一番独特的见解了。” 流苏听着两父女的谈话,突然眼中一丝光亮,心里一个主意闪过,她踮起脚,趴在小绮罗的耳边,叽叽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小绮罗猛地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两个人一齐看着逐尧皇―― “怎么?” “皇伯父,一直是你考别人,刚才娘跟我说,让我考考你,看你答不答得上来。” “哦?”逐尧皇听了,倒是觉得新鲜,“你们两个要考我?好啊。” “好,皇伯父,这是娘叫我问的,也是娘出的题目,如果你答不上来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娘哦。”小家伙一开始就把责任撇的清清的,可会打算了。“听着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在河之洲’所指究竟是何处?” 问完之后,流苏立刻望着他,双眼含着腹黑的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嘿嘿,这是一个现代才解决的问题,看他怎么回答。 “……”逐尧皇顿了一下。 果真,这个问题是他没有研究过的,第一次,他被难倒了。 “怎么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流苏明知故问道。 “这个问题,确实还没有研究过。”逐尧皇说道。 “哈哈哈……娘,我们赢咯,皇伯父不会耶!”小绮罗高兴地和流苏击掌。 能难倒兰陵王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了。 “娘,你看这个,和鸭子长得好像,臭臭的一张脸,我想要。”小绮罗指着小摊上的一个小木偶,对流苏说道。 “老板,这个小木偶多少钱呀……”流苏拿起小木偶看了看,发现做工还不错,便问道。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热闹的街市上穿梭来穿梭去,好似两只快乐小燕子。 虽然是母女,可是两人看着却和姐妹差不多。 流苏有着一张似乎永远也不显老的脸,纵使已经过了六年,脸上依旧未脱去稚气,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沧桑的印迹,眼睛依旧纯澈,笑容依旧明亮,仿佛仍旧是六七年前那个十七岁的少女。 逐尧皇每每看到这样的她,便会油然生起一股男人强烈的保护欲。 每每看到这样的她,一身的压力都消失了,在她的面前,会不由自主的轻松下来,在她面前会不由自主忘记太子和兰陵王的身份。 在别处,他是兰陵王,肩负重任,忧国忧民,而在她这里,他只是逐尧皇。 等和老四的事情结束,如果她愿意,他会给她一个世人瞩目的大婚,向所有人宣布,秦流苏是逐尧皇的女人。 “皇伯父,你要吃吗?”流苏和绮罗买了三串糖人儿,一人手里那一串,小绮罗拿着其中一串最大的一个跑到逐尧皇的身边,踮起脚,举到他的面前。 逐尧皇弯腰,接了过来,再看,只见两母女的嘴角的同一个位置都站着糖渍,尤其是流苏,不但嘴角有,连鼻子上都有了,但是她浑然不知。 “两个都是小脏鬼。”逐尧皇不觉宠溺地说着,掏出小绮罗袖口的帕子,替她擦去嘴角的糖渍。 然后,伸手,将站在前面的流苏到了咫尺的地方,抬手,一点一点,细心地为她擦去嘴角和鼻尖上的糖渍。 流苏一怔,顿时僵直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的傻傻地举着糖人…… 他的动作那么温柔,那么体贴。 阳光下,看过去,好唯美的一幅画。 最后一点,手帕擦不去,逐尧皇便用食指,一点一点地擦干净…… 整个空气的温度,慢慢升腾…… 远远的,逐冥冽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何必,何必去看别人幸福的模样?只会让痛,无法自拔。 曜京城内,阳光灿烂得刺眼,眼角有点疼。 他抬起手,从指缝中看那灿烂的过份地阳光。 阳光如此温暖而他却如此冰冷。 ------------ 【二八八】身孕 整整玩了一天,该要回十六城了。 流苏和小绮罗依依不舍。 “娘,你什么时候再来?你为什么不和父皇在一起,要和皇伯父在一起呢?”小绮罗依偎在流苏的怀里,不舍地搂着她的脖子,问道。 流苏一怔,这个问题……她…… 离开皇宫,是因为逐野瞳的死,让她看到逐冥冽的时候,便会悲痛增加,压抑地快要不能呼吸。 那么,当日逐尧皇进宫,她为什么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跟他走了呢? 回去的路上,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一直回到了兰陵王她的房间里,还在想。 六年前,除了等待是绮罗的爹的那个人的出现,她……还在等待着什么吗? “小姐,玩的开心吗?”小霜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流苏才回过神来。 “哦,开心啊。” “开心也要记得喝厨房为您熬的参汤才是,奔波了好几天,都累坏了吧。”小霜流苏以前就每晚会喝的滋补汤放在她的面前。 流苏的气血有些虚,到了冬天的时候,总是手脚冰凉,而小绮罗也遗传了她这个毛病,怕冷,到了冬天就特别难熬。 在宫里的时候,逐尧皇给她们母女配了不同的滋补药。 到了这里,之前是膳房的丫鬟直接将药送过来,小霜来了之后,她就接手了。 喝了这些药之后,身体也在慢慢好转。 流苏端起那碗汤,吹了吹,然后慢慢喝了下去。 接下来的十来天,逐尧皇正式开始恢复同草原安源部落,克烈部落等的边境商贸。 有时候,他会和流苏谈谈自己的一些计划,而流苏也常给他提些意见。 “诶,依你看,殿下以后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些繁杂的事务了吧,身边总算有个能真正对话的人了。”小宝和薛澜看着书房内两个坐在一起讨论如何恢复边贸问题的人,又开始说起悄悄话来了。 “嘁,什么呀,这你就不懂了吧,老鬼。”小宝耻笑薛澜。 “什么啊,你有什么看法?” “虽然呢,流苏主子能帮上殿下的忙,但是,你认为殿下把她叫来,真的是为了讨论什么边境商贸的问题吗?” “不然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风花雪月,谈情说爱咯。”小宝颇为得意地说道。“你看看,殿下那双眼睛,看他的眼神,他明明就心猿意马嘛。有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身边,哪里还有心思办公啊,所以,办公是假,谈情是真!” “你这么懂,怎么冷公主还是不理你,不但不理你,你多说几句她就掐你的脖子!那,你别否认啊,我昨天晚上不小心看到的,冷公主可是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你好脸色。” “……”小宝一听,顿时脸腾的红了,急忙辩解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打是情,骂是爱……她对我越是不好,越是骂我,打我,越是说明她心里有我,我敢保证,她说不定早就爱上我了,就是不好意思说而已,你也知道,她那个人,一直冷冰冰的,对谁也没表情,能打我骂我,算是最特别的了……” “……是吗?是这么回事?”薛澜琢磨着小宝的话,问道。 “当……当然了!” 小宝掩饰着心虚,说道。 殊不知,有一个冷冰冰的女扮男装的人,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 书房里面,流苏蹙眉看着折子上的一系列贸易内容,不时拿起笔在上面做些记号,有时又在旁边的宣纸上记录着些什么。 逐尧皇坐在一旁,偶尔抬起头来,看面面前表情好认真好认真的女子,不觉会心一笑。 “你来看看……”流苏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道,“以前边贸往来,主要是草原那边的马匹和十六城这边的丝绸,我觉得太单一了,这次可以多些商品,比如把珠宝贩卖给草原上的贵族……” 流苏跟逐尧皇说着自己的看法,逐尧皇不时点点头,也在自己的折子上记上一两笔。 “啊……”说着说着,流苏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没有任何征兆的,整个人倒了下去。 “流苏……”逐尧皇眼疾手快将她抱住,然后匆匆将她抱到书房后的房间里去了,“流苏……” 怎么突然间就晕倒了呢? 逐尧皇拿起她的手腕,替她号脉…… …… 突然,他整个人愣住了,手停在流苏的手腕上,久久没有放开。 “流苏……流苏……流苏怎么了?” 逐云霓听闻流苏晕倒了,匆匆就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冷眉和小霜,大家的表情都很着急。 逐尧皇听到妹妹的声音,迅速将脸上的表情褪去,只是那手,不自然地紧握着。 “大哥,流苏怎么样了?”逐云霓蹲在流苏的床头问道。 “她……操劳过度……晕倒了……”他说着,眼睛慢慢移到她的腹部。 她……有了身孕了…… “操劳过度?都是你啦,办公是男人的事,你干嘛让她来办嘛……”逐云霓不禁责怪起了逐尧皇。 ------------ 【二八九】 逐尧皇没有和逐云霓说话,脸上看起来亦没有任何波动,他看着流苏的腹部,那眼神,也只是让人觉得他此刻很担心她的身子。 “反正以后不许你让流苏和你一块忙了。” “皇姐……”冷眉拉了拉逐云霓的衣袖,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别说了,大哥比谁都不好受的,最担心流苏的人就是他。” 逐云霓看了看逐尧皇,这才没再说了。 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来,是难过担心过度了吧。 流苏就是他心里的一个肉疙瘩,这兰陵府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也知道,逐尧皇大概已经决定用一生去守护她了。 “让开一些。”逐尧皇说了句,逐云霓便站了起来,逐尧皇重新坐在床榻前,他用宽厚有力的手掌轻按在她的腹部,接着又按了她身上的几个穴位。 不过一会的功夫,流苏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先看到了逐尧皇,然后又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面前个个都一副担忧的样子,她怔了一下―― “你们怎么……都来了。”再看看周围,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了,“刚才我不是在书房吗?怎么突然躺在这里呀?” “你刚才晕倒了。”逐尧皇看着她,静静说道。 “晕倒?我一点都不知道呢……”流苏敲了敲脑袋,她丝毫也没有察觉逐尧皇的异样,因为他将心事,藏得很深很深…… “哎哟,我的流苏小姐,真要被你吓死了!!小霜,出去让小宝把府里的御用大夫喊来,给流苏瞧瞧……”逐云霓回头吩咐道。 “好,我马上去。”小霜听了,立即转过身去。 “不用了。”逐尧皇却制止了小霜。 “不用?”逐云霓和冷眉都愣了,这大哥历来是最紧张流苏的,怎么这会说,不用传大夫?这…… “我替流苏整过脉了,没有大碍,只需静心调理,继续喝我配的药方便可。你们都下去吧。”逐尧皇自己也通医术的,这点众人都知道。 房中的人听了她的吩咐都一一退了下去: 他看着她,脸上依旧如平常一般,但是内心,却已经百孔千疮,满目疮痍―― 她有了身孕,而且已经快两个月了,显然在曜京的时候就…… 他的心,像是被一根锋利的刺,狠狠地刺了好多好多次,一种无边的疼,一种蚀骨的疼,侵蚀着他的心,他的血,他的肉,他的一切一切…… 他从来也没有体验过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他真的来晚了,真的来晚了,六年的错过,就意味着一辈子的错过么? 她的心里,早就有了老四,才会怀有他的骨肉,她当初愿意跟他离开皇宫来十六城,大约也是因为十三的关系,暂时还没有办法原谅老四吧……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华清殿看到的那一幕,老四将她拥在怀里…… 他透过许许多多的往事,看着流苏。 原本,他想要共同体味这万丈红尘的繁华与美好,无论风雨颠沛,生死遥距,前世风雨,后世尘烟,繁华落尽,王侯长眠,但只要一息尚存,此生此世便永不分离。 可是…… 原来…… “奇怪,怎么会莫名其妙晕倒呢?我在这里每天都吃好多东西啊,哪里会体力不支了。”流苏不知逐尧皇心中所想,更不知自己已有了身孕,她一说说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就像平常一样的动作…… 逐尧皇没有说话。 “好了,现在没事了,我们继续讨论吧,我刚刚说到哪里了?”流苏说着,便往外间的书房走去。 “等一下!”逐尧皇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了?”她回过头来,“不一起出去吗?“ “你身体不适,躺下好好休息,我吩咐膳房给你炖些补品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乱走动,要好好的休息,也不许做什么激烈的活动,我会让小宝和冷眉看着你。” 流苏听了,翩然一笑―― “不用了啦,我没事的。走啦,继续讨论吧,我好像又有新的想法了,这次……”流苏只觉得逐尧皇把这晕倒看的太重了,便说道,还继续往外面走去。 “我叫你休息你就休息!你没有听到吗?!”突然,一向云淡风轻,淡定如神的逐尧皇朝她大吼了一声。 流苏整个人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怎……怎么了?”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大声对他吼过呀,“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 逐尧皇见她吓得后退一步的样子,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声音压低了一些,说道,“你休息吧,听本王的话。” 说着,逐尧皇不由分说将流苏按在床上。 然后,在流苏不解的目光中,转身走了出去,才一转身,他脸上的淡然便隐去,双拳紧握,额头的青筋隐隐地凸显。 “他这是怎么了?”流苏看着逐尧皇没有任何迟疑就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升起不安以及惶恐。 但是,她听了他的话,静静地躺在床上休养。 虽然,她知道在休养什么。 她身体除了有点怕冷,没有任何问题呀。 ------------ 【二九O】 逐尧皇那胜雪的白袍轻轻飘起落寞的弧度,他的周身弥漫着一股疏离的冷气,似乎抗拒任何人的接触,包括她。 看着他的背影,流苏的心,突然空了一块,前所未有的不安,他究竟怎么了? 他好像突然之间把自己的心门关上了,然后将她推了出去,不许再靠近。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想上去拦住他,问个清楚,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流苏躺在床丄,辗转反侧,不能成寐。 逐尧皇出了书房,小宝迎了上来—— “殿下,曹将军求见,说是。” “不见。”短短的两个字。 “是。”小宝应道,转身出去回了曹将军,但是他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殿下这是怎么了?他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那样的表情。 兰陵府外。 夜深,人静,月白。 逐尧皇宁静地站在樱花树下,樱花早已落尽,夜风吹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周身散发着浅浅的光华。 此刻,他的周围没有任何人,他才能彻底释放内心的情感。 他的唇抿紧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落寞无边,那双深邃温润的眸子里,闪着逼人的目光。 流苏,怀了身孕了…… 远远的角落,纳兰小胡看着逐尧皇那高大傲岸的身影,她心里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都是秦流苏那个女人,才会让他这么落寞的! 他是兰陵王,是逐尧皇,他不应该为情伤神的! 逐尧皇抬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唇边。 一阵悠扬而忧伤的曲子响起。轻柔的间奏在风声中静静流淌,有种穿越时空的深情缱绻,韶华流逝,物是人非,风亦感伤,人亦彷徨—— 纳兰小胡站在暗处,静静听他吹着,他吹的真好听,他是个神一样的人物,为什么偏偏喜欢秦流苏那个蠢货呢!她到底哪一点好了,那么容易就上了她的当,凭什么留在神一样的逐尧皇身边呢? 流苏在书房里,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曲调,箫声中,带着寂寞与愁伤。但隐隐透露着的,还是无奈与挫败。 她掀开被单,站了起来,循着乐曲往外走去。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殿下……”一个声音轻轻响起,逐尧皇没有回头。 易容化身为小霜的纳兰小胡这次谨记上回的教训,不会太主动,也未将心中情感流露太多,这次,她以新的身份重新争取他。 “殿下,天气凉了,早点去休息吧,小姐没事了,您不要太担心了。”小霜往前走了一点点,说道。 逐尧皇没有说话。 纳兰小胡咬了咬牙,将放在身后的披风拿了出来,说道,“小姐吩咐我把披风拿过来给殿下……”说着,她踮起脚,将披风往逐尧皇的肩上盖去…… 流苏走出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愣了一下,小霜……她……喜欢他吗? 他没有拒绝她? 她看着,那两人站在月光下,她心中掠过一丝酸涩,然后转身,慢慢离去了。 “走开。”就在纳兰小胡要碰到逐尧皇的时候,逐尧皇的手猛地一挥,纳兰小胡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逐尧皇。 逐尧皇厉声说道—— “本王不喜欢别人靠近!” 纳兰小胡连忙低下头去,说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殿下赎罪,奴婢不懂规矩……” 逐尧皇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袍子,弯腰拾起,转身离去了。 纳兰小胡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渐渐蓄上眼眶—— 我爱你呀,我爱你! 兰陵府的氛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而流苏也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差异。 除了小霜,逐尧皇又派了几个人来伺候她,膳房送来的食物也比以前更吩咐,她的衣食住行都被照顾地非常好,但是,她总觉得不对劲。 逐尧皇再也没有叫她去书房过了,也鲜少来找她,到今天,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看见过他的身影了,连往常无论多忙都会出现的一日三餐,他也让人将膳食送到书房去。 第三天,吃饭的时候,逐云霓看了看座位上的人,问站在身后的小宝—— “殿下呢?怎么又没见人?” 小宝看了看流苏,流苏也抬起头来,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案—— “殿下说……说很忙,让公主和主子不必等他了,膳房会把他的膳食送过去。” “这么忙吗?三天都没露面了耶,流苏啊,你知道大哥在忙什么吗?”逐云霓问流苏。 “我啊……”流苏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我也不知道哎。” “不会吧,难道你也三天没见过他了?”逐云霓惊呼。 “嗯。”流苏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去。 这一餐饭,大家又吃的很沉默,流苏有些食不知味,吃了几口便走了出去,冷眉和逐云霓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你每天和大哥在一起,知道点内幕不?” 冷眉摇了摇头。 秋天也快要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冬天是流苏最怕过的季节。 外面虽然有阳光,但是,还是有些冷。 流苏仰起头,那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刺眼,眼睛被刺到了,两行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出。 逐尧皇从书房里出来,刚好看到了站在阳光下,仰起头的流苏。 ------------ 【二九一】 她孤孤单单,一个人站在那里。 穿着紫色的烟衫,在阳光,好像一朵悄然绽放的紫罗兰,三分清秀,三分美丽,阳光下,她那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脸颊旁的眼泪让她如玉的肌肤更显透亮。 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过面了,他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办公,但是嘱托下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一切,决不允许有丝毫闪失,否则提头来见。 而她几次走过书房,徘徊片刻,又离开了。 他背后站在她的身后,深深地凝视着她,那双眸子,深邃。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晒得有点儿晕了,流苏抬起手,遮住了阳光,从指缝间,看着天空。 这个时候的她,好像一直迷途的燕子,找不到归巢,也找不到同伴一般。 逐尧皇抬脚朝她走去,但是,又走了回来,他站了一会,默默转过身,进了书房,门,轻声关上了。 流苏转身,他已不见了踪影。 这一次,又错失了。 流苏站了片刻,便往自己房间走去,路上碰到了负责逐尧皇膳食的奴才,他们端着他要吃的往他书房走去。 流苏咬了咬牙,对几个人说道,“等一下。” “主子。”几个奴才转过身来,给流苏行礼, “给我吧,我拿去给殿下。” “是。” 流苏端过盘子,往逐尧皇的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深呼吸一口,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一道清宁如许的声音夹着丝丝疲惫传了过来。 流苏推开门,走了进去,逐尧皇正背对着她,看着墙上的军事图。 流苏默默地看了一会,他也没有回过头来,她便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说道―― “殿下,晚膳来了,趁热吃吧。”说完,她站在原地。 逐尧皇听到流苏的声音,心中一震,回过头来,心绪敛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在她的腹部停了一会,说道―― “怎么是你送来?我不是吩咐了要你好好休息吗?”虽然,决定远离她,以来冷凝两个人的关系,但是不知不觉的,他的声音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关切。 “在路上碰见膳房的人,顺道就把东西送来了。”流苏说道。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总像是隔着一道山似的,再也不似之前那般自然,那般默契了。 “嗯。”逐尧皇点了点头,坐下,拿起筷子准备用膳,“以后这些事,交给下人做。” “嗯。”流苏点了点头。 见她没有离去,逐尧皇抬起头来,问道,“还有事吗?” “殿下……”流苏看着他,开口欲言又止。 “要说什么吗?”他的态度,依旧有些冷淡。 流苏忽略了他的冷淡,她要找话题和他谈,她要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了,变得有些不可捉摸,如果,他真的讨厌她了,不想看见她了,那她……离开好了。 “边贸的问题,我又有了新的想法了,我都写在这里了,你看看。”流苏从袖口中拿出已经写好的折子,打开放在逐尧皇的手旁。 “什么时候写的。”逐尧皇看着写的密密麻麻的折子,皱了皱眉。 “我昨晚写的。” “昨晚?写到了什么时候?”他的眉皱的更深了。 “子时想起的,写到了天亮的时候。”她昨天晚上睡不着,便起了床,东想西想就想到了边贸,想着可以为他出些力,当时就让小霜拿了笔墨纸砚,把心里的计划一口气全写了出来。 她整晚都在写这个东西?为什么没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他?就由着她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她现在有了身孕,要倍加注意才是! “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砰!”逐尧皇的右手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看着流苏,吼道―― “你怎么回事?我的话你一点也不听吗?叫你好好照顾着自己的身子,你都当耳边风了?!你怎么那么让人不省心!” “我看你那么忙,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帮到你,我……”流苏准备解释。 “多事!” 逐尧皇将她写的计划书拿起,随手扔在一旁。 多事?流苏听了,顿时心里一紧,他说她多事?是嫌弃的意思吗? 她咬了咬唇,深呼吸一口,说道―― “到底是怎么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和我说,是觉得我在这里影响了你吗?觉得我很讨人厌吗?那我走就是了,你不要对我大呼小叫的!那是我精心写的计划,是为了造福十六城百姓的!你不想看,觉得没有用,就还给我!请不要糟蹋我的心血!” 流苏一把将他放在一旁的计划书拿了过来,转身就走。 “流苏……”逐尧皇见她生气了,忙开口唤道。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流苏斩钉截铁地说完,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他的书房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逐云霓和冷眉站在门口。 “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逐云霓问道。 流苏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多事?以后,她再也不会多事了! 逐尧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 流苏,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有了身孕,我还能把你留在身边吗? ------------ 【二九二】偶遇 第四天,流苏也没有出现在饭桌上了。 饭桌上冷冷清清的,一桌丰盛的饭菜,逐云霓和冷眉两个人一口一口吃着,索然无味,冷眉倒还好,她是个清冷的人,逐云霓就受不了了。 突然,她把手中的筷子一扔,对冷眉说道,“我快受不了了,这是怎么回事嘛!冷眉,你去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和流苏不说话,不交流,两个人一副老死也不相往来了的样子,闹什么呀到底。” “谁和谁老死不相往来了。”突然,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两人猛地回头,逐尧皇终于出现了。 “大哥,你总算来了……”冷眉习惯性地站了起来。 逐尧皇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流苏的影子,心中微怔: “流苏呢?” “问你啊。”逐云霓没好气地说道。 逐尧皇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小果子,小果子连忙说道,“回殿下,主子的膳食已经送到她房里了,她说不想出来吃了。” 小果子心里却忧伤的腹诽:哼!要是我的十三爷在,才不会不理流苏主子呢?他就算再生气再凶,也不会不理主子的!兰陵王才比不上我的十三爷呢!十三爷,我永远爱你,永远只支持你一个人,就算你化成了灰,我还是支持你! 想着想着,小果子抬起手,擦了擦眼泪。 逐尧皇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往流苏的房里走去,到了房里,却发现没她的人影,桌上的饭菜倒是动也没有动一下,他心中一凝,迅速走出来,看到候在门口的小霜,问道,“主子呢?” “回殿下,小姐出门了,但是没说去哪里,又不准我跟着!”小霜低头说道。 逐尧皇听了,转身匆匆出了兰陵府,并对小宝薛澜下了命令―― “调集精兵将士,去找流苏!” “是!” 纳兰小胡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 和逐尧皇吵了驾,流苏越想越生气,她辛辛苦苦写了一整个晚上的计划,他竟然随手就扔了,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哼!兰陵王有什么了不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所以不需要别人帮忙,所以就能随意糟蹋别人的劳动成果吗?!我秦流苏好歹是个现代人,知道的比你还多好不好?!只不过是为了保住你兰陵王的面子,才把自己会的都不说而已!哼!拽什么拽,臭古人!烂古人!” 流苏一边说,一边恨恨地把手里的计划揉成一团,又一把丢在了地上,猛地踩了几脚! “多事?!竟然说我多事?!真是气死我了!嘴巴太毒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啊……”流苏毫无形象地双手叉腰,望着天发泄似的大声吼道。 街边的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我心情不爽,叫两声不可以吗?”她朝对着她指指点点的那几个古代妇女说道。 真是的! “绮罗,我被欺负了啦,赶紧来把欺负娘的人灭了吧……”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流苏毫无目的的走着,想起了什么就骂逐尧皇几句。 走着走着,有点累了,于是慢慢的,对逐尧皇的责怪,又变成了一种落寞的心情。 唉,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说什么,他都会认真的听,不管说的好不好,他都会笑着听。 突然,他的态度变了,还说她多事。就算对敌人,他都不会加以颜色,通常用自己那绝世的气度把对方征服,只有对她,才会讲出这两个字来。 看来,他是真的有些讨厌她了。这个认知,让人难过。 “难道因为我对他太好了?所以他才这样……哎哟!烦死了,看来是在古代呆的太久了,我被洗脑了,以前姨妈不是说过吗?男人这东西,就是不能对他太好了!” 唉……流苏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禁觉得自己是穿越者之耻。 “讨厌就讨厌,我还讨厌你呢,整天没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有多讨厌!下次,要把你面具撕下来!” 流苏说着,一脚将脚下的石子踢走。 “哎哟……”突然前方传来一个女子的喊疼的声音,流苏抬头一看,原来她不小心把那石子踢到了人家姑娘额头上。 那个姑娘正捂着额头喊疼,她的身旁站了一个健壮的男人,虽然穿着中原人的衣服,但是,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中原人。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流苏连忙跑了过去,向人家道歉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那女孩子揉了揉额头,友善地说道。 “真不好意思哦,我没看见。”流苏充满歉意地说道,都怪逐尧皇! “没事的,你不用愧疚,这么一颗小小的石头伤不到我。”女孩笑着说道、 “那就好,如果伤到了你,我会很内疚的。”流苏不好意思地说道,看着这个女孩还算友善,她不禁和她多说了几句,“你们不是中原人士吧?”流苏看着她问道。 女孩愣了一下,“我换了中原的衣服,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你真厉害!呵呵,不瞒你说,我确实不是中原人,我是从草原上来的,我的叫其其格。诺敏。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流苏。” “流……”其其格。诺敏听了,顿时一怔,那个男人嘴里念叨的人,就有个“流”字。 “对了,你来十六城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忙啊。”流苏见这姑娘率真又耿直,便说道。 “我有个朋友受了重伤,需要十二种稀有的中药材,草原上没有,我便和苏赫巴鲁一块来这里找了,不过都找了两天了,还是没有找到,我和苏赫巴鲁懂的汉语不多,那种奇怪的中药材,要找齐十二样,还真的很难呢。” “找药材?有药单吗?给我看看。” “这里。”苏赫巴鲁连忙将药单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流 流苏接过来一看,顿时明白了,难怪其其格。诺敏会找不到了,这些药材的名字本来就很生僻,再加上蒙医又写了好些汉字。 “你能看懂吗?”其其格。诺敏问道。 流苏点了点头,说―― “这些药材我知道哪里有。” “真的吗?”其其格。诺敏听了,高兴极了,“苏赫巴鲁,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嗯,走吧,我带你们去药铺抓。” “太好了,能认识你真好。” 诺敏和苏赫巴鲁跟着流苏往药铺走去,一边走一边聊着天。“你们还要买什么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去找。” “嗯。流苏,谢谢你呀,不然我和苏赫巴鲁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头都快晕了呢。” “没事,举手之劳嘛。对了,你那个朋友得了什么病啊,要千里迢迢来十六城找中药材。”流苏随口问道。 “他不是得了病,是受了严重重伤,双腿残废了,站不起来,巴图说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能治好。”说着,诺敏眼神黯淡了下来。 那个男人,自从知道自己的腿废了之后,就一蹶不振,她想尽了各种方法,打击,嘲笑,冷漠,或者是好心劝慰,都没有作用,他就像是自己放弃了希望一样。 流苏见她如此难怪,心里也跟着有些难受,她劝慰道―― “你不要灰心嘛,大夫不是说还有一丝希望吗?这就说明可能有奇迹发生啊,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他都不听我说话的,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对了,他还是中原人呢。” “中原人?也许他是吃不惯草原上的食物呢?如果看到家乡的食物,或许就会有胃口了。待会我写几个菜谱给你,你做给他吃。”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流苏,好高兴认识你!”诺敏听了流苏的话,开心极了。 流苏带着诺敏,还有苏赫巴鲁走到了城中最大的药铺里,把单子上的十二味药都找齐了,然后又跟药铺老板借了笔墨纸砚,写了好多道菜式的做法。 写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看着宣纸。 “怎么了?”诺敏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 “没什么。”流苏笑了笑,然后低头把最后一道菜的材料和做法写好了,递给诺敏,“给你,拿回去按照上面的做就可以了。” “谢谢。”诺敏将菜单折好,放进了袖子里面。 “虽然,我不认识你的那位朋友,但是还是请你转告他一句话,请他好好珍惜活着的机会,或许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呢。我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后来,他死了,我追悔莫及,活着的时候我们……呵呵,不说了,反正,他会好起来的,我相信。” “嗯,你说得对,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还有,流苏,你不要伤心,你这么善良,你的朋友在天上会看着你的。” “嗯,我也相信。” 几个人又说了些话,最后诺敏带着药材和流苏给的菜单,上了他们的马车,匆匆往草原上去了。 流苏看着诺敏和苏赫巴鲁离去,然后也转身离开了药铺。 她的心情,又黯淡了下来,现在要去哪里呢?天还早着呢,她可不想回去面对那个嫌她多事的人。 ------------ 出错了 抱歉,刚才复制的时候,把二九一的内容复制到二九二了!现在已经改过来了哈!!!!!!!!!!!!!!!!!!!!!!!!!!!!!!!!!!!!!!!!!!!!!!!!!!!!!!!!!!!!!!!!!!!!!!!!!!!!!!!!!!!!!!!!!!!!!!!!!!!!!!!!!!!!!!!!!!!!!!!!!!!!!!!!!!!!!!!!!!!!!!!!!!!!!!!!!!!!!!!!!!!!!!!!!!!!!!!!!!!!!!!!!!!!!!!!!!!!!!!!!!!!! ------------ 【二九四】 【回头看二九三,谢谢。】 她的心情,又黯淡了下来,现在要去哪里呢?天还早着呢,她可不想回去面对那个嫌她多事的人。 流苏继续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当逐尧皇终于看到那一抹熟悉的倩影时,心里的那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只见,她弯腰翻着小摊上的小玩意儿,和老板讲着价钱。 她那把老板说的晕头转向的鬼灵精样子,让站在远远地方看着她的逐尧皇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这一笑,仿若樱花绽放,风华绝代。 那一袭胜雪的白衣,将他衬托的有如天神降临,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优雅,高贵的气息。 街边的许多人都被他的风华所吸引,惟独流苏,没有注意到那个天下人都要景仰和膜拜的男人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终于将价讲妥了,流苏准备掏钱,可是身上找了一遍才发现,她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了,忘了带钱了。 顿时,她一脸尴尬地对老板说道,“不好意思,我……我忘记带钱了,买不了了。” 老板听了,生气了,将流苏拿在手里的钗一把夺了回来,“你这个姑娘,是故意耍着我玩的吧。讲价讲了那么久,这会说没钱!”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带钱,不是要耍你的。”流苏急着解释道,愧疚地很。 “走开走开!我们小本生意,经不起你这折腾……下次别这么玩了,早点回家去吧!” “对……对不起哦……”囧,真丢脸。 流苏悻悻地转身,准备离去。 “这些钱够了吗?”这时候,一个清宁如许的声音在流苏耳旁响起,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一锭银子放在老板的小摊上。 流苏停住脚步,猛地转头一看,便看到了逐尧皇那张人神共愤的太过完美的脸,是他,他怎么来了? “够了够了……”老板见到这银光闪闪的银子,顿时满心欢喜地接了过去,然后将珠钗给了逐尧皇。 流苏看见老板正要将银子收到衣服里面去,她连忙走了过来将那银子抢了回来,然后将逐尧皇拿在手里的头钗放了回去,说道,“老板,我不认识他。” “这……”老板看了看流苏又看了看逐尧皇,眼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被人又抢了回去。 “老板,我不认识他!你这钗,我待会回去拿了钱再回来买!”说着,流苏将银子一把丢到逐尧皇的怀里。 “这……姑娘啊……我……我……”老板眼巴巴看着逐尧皇怀里的银子。 “这是我要买的,但不是要买给你的。姑娘,你误会了。”谁料,逐尧皇却突然说道,流苏猛地转头看着他,只见他淡定无比地将银子重新给了老板,然后又云淡风轻地将那钗拿起。 “你!”流苏顿时无语了,谁说他是运筹帷幄,文韬武略的兰陵王了,他这……明明是在欺负一介弱质女流啊。 逐尧皇将钗拿在手中,看着流苏说道—— “这位姑娘,你想要吗?想的话,可以用多两倍的银子来我这儿买。” “公子,高!您真是做生意的好手。”不知内情的老板连忙竖起拇指夸奖逐尧皇。 “哼……谁稀罕……”流苏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觉得应该再说他几句,于是忍不住回头,却发现他并没有跟上来,反而连人影都不见了。 顿时,一股失望的情绪不知不觉涌上心头。 “你在找我吗?”突然,他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流苏吓了一跳,才发现,逐尧皇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前面了。 她连忙将心中的讶异压下,面无表情地说道,“谁说我找你了,我才没有,我又不认识你,你看错了。” 说着,便往前面走去,不再理他。。 逐尧皇也不说话,跟在她的后面一直走着。 望着她的背影,他的心里却越发的疼,这样相处的日子,以后大概机会会很少了吧。 流苏出来的时候,没有吃饭,这会在街上晃悠了好久了,她也饿了,但是—— 她摸了摸肚子,抬头看了看路旁的招牌,没有带钱啊,没钱买吃的。 而至于,后面那个人,她是不会跟他借钱的,也不会让他知道自己肚子饿的。 “饿了?我请你吃东西。”逐尧皇走到她旁边,也抬头看了看招牌,说道。 “我不饿。” “咕噜咕噜……”可是,她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非常不合适地叫了两声。 天啊,怎么这么不凑巧。 她的脸腾地红了。 “来吧,跟我走。”说着,他牵过流苏的手,没等她反抗便将她拉进了饭馆,一直走到二楼,靠窗临街的位置。 两个人同时发现,又是上次吃饭的地方,而且坐在了同一个位置。就是在这里,逐尧皇被爆料说,看了纳兰小胡的倮体的。 “我都说我不饿了,你不用请我吃,我不吃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办。”流苏站了起来,说道。 她不想和觉得她多事的人,多呆一刻。 逐尧皇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后,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 然后,弯腰,双手撑在桌子上,让她置于他的两手臂之间,贴着他的怀抱,说道—— ------------ 【二九五】 “还强要面子啊,肚子饿坏了怎么办?” 这个原本平常地姿势由逐尧皇做起来,却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味道。 他平素高高在上,严肃,不苟言笑,外人都怕他,奉他为天神一般的人物、 而此刻,他却这般温柔。 羡煞了多少女子,又伤了多少女子的心啊。 此时,整个包间内弥漫着一股奇妙的氛围。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的青丝乌黑如墨,柔软顺滑,雪白的颈脖,光滑如瓷,还有那对小小的耳垂,此刻泛着透明的红,属于她独特的味道萦绕在逐尧皇的鼻息间。 他的双手不由慢慢收紧,将她抱紧了―― 然后,身子慢慢靠近,弯腰,那滚烫滚烫的唇,如蝉翼般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顿时一股热传开。 而下一刻,逐尧皇不由分说,将她的身子掰过来,整个人欺了上去,唇霸道地锁住了她的唇。 流苏瞪圆杏眸,顿时呆掉了。 逐尧皇尽情品尝着她柔嫩的唇瓣,舔过贝齿,悄然滑入她的口中,缠住小巧的香舌,将她的美好全数攫取。 急促的呼吸,近乎凝固的空气,威慑天下的男人,霸道的吻…… 他越吻越深入,越吻越霸道,单手将坐在椅子上的她拉起,一把搂入怀中! 那么迅速,那么有力。 她的身子紧贴着他的,手臂横在他的腰间。 “唔……”流苏终于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要将逐尧皇推开,但是他的手臂那么有力,怀抱那么有力。 她双掌下意识地抵在他的胸前,但是,不但没有将他推开,反而,那双软软的手这么贴着他的胸膛,让他感觉到一种美妙而从未体验过的触感,更加舍不得放开她了。 越吻越深,她的所有挣扎都被他一一收纳。 被他化为了深情。 他的左手从她的腰间,慢慢游移而上…… “咕噜咕噜……”突地,她的肚皮又传来一阵声响。 两人一阵怔愣,趁着他稍稍放松的时候,流苏从他的怀中逃脱了。 她满脸通红,耳朵通红,红到快要滴出血来了。 在这样公共的场合,仅一张帘子隔着与外间联系的包厢里,逐尧皇将秦流苏狠狠地吻了! “呀! 她懊恼地捶了一拳桌子,然后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趴在了桌上,双手抱住脑袋,把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呵呵……”看着她可爱的动作,逐尧皇又笑了。 跟她在一块的时候,就是忍不住会笑,笑中还包含着宠溺和疼爱,认识她以后的笑,比过去的二十八年还要多! 所有的重担和责任,都会忘记,整个人也跟着他快乐起来,这是过去他孤独那么多年从未体验过的。 他是那么那么想要将这幸福牢牢抓在手里,然后尽其一生,给她幸福给她满满的爱。 “好了,该用膳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肚子老是咕噜咕噜的叫,很煞风景的。” 相较于她的慌乱和害羞,他倒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淡定如初,还将饭菜推到了她的手边。 “……”她还是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 殊不知,她现在有多懊恼! “再不吃,我只好亲手喂你了。”他决定使出撒手锏。 话音刚落,流苏猛地探起头来,抓过饭碗,低头就吃。他就知道,这个喜欢脸红害羞的女人一定会这样子的。 逐尧皇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吃慢点。” 她不看他,只顾着吃,以掩饰内心 一直到吃完第三碗饭,她将碗放下,眼睛看着别处,说道,“我……呃……” 天啊,她又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饱嗝,她猛地捂住嘴巴,瞪大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 “哈哈哈……”逐尧皇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 他笑的好大声,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哈哈大笑过。 噢…… 她此刻想晕倒。 “我是说……呃……我吃饱了,我要回去了,谢谢你,我走了,再见。” 流苏说着,简直是落荒而逃。 逐尧皇将钱放在桌子上,然后眼睛带着笑意跟了上去。 这个丫头,脸皮好薄呀。 街上,流苏低头往前走着,逐尧皇在后面看着她。 这个时候,小宝和薛澜突然匆匆而来――两个人脸上的神色不一般。 “什么事?” “殿下,末将奉命找流苏主子,但是刚刚看到皇上了。” “老四来了?”逐尧皇心中一凝。 “是,殿下,皇上和罗念来十六城了,可能青铜门也隐匿在暗处,殿下,我们要加强防护。”薛澜一脸严峻的样子。 逐尧皇望着前方流苏的身影,淡淡说道,“知道了。” 老四来,是来接流苏回曜京的吧。 “殿下……”小宝和薛澜对视了一眼。 “让老四来见我。”逐尧皇说道。 “殿下,要和皇上正面相对么?”薛澜有些忧虑地说道。 “是。” ------------ 【二九六】13和4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流苏趴在窗边,抬头看着有月的夜空,不觉念叨。 “小姐,今天是殿下把您找回来的,您还在生殿下的气吗?”小霜端了流苏要喝的滋补药过来,将它递给流苏,看着她喝完,然后问道。 “当然!以为请我吃餐饭我就会原谅他了吗?他说我多事,我心里可牢牢记着!”她愤愤地说道。 “这么爱记仇呀。”正说着,逐尧皇就出现在了窗口。 一袭白衣的他,在月光的照耀下,周身散发着一股迷离而高贵的气质。 他抬了抬手,示意小霜退下。 小霜端着药碗,默默地退了下去。 流苏转过身去,背对着逐尧皇,玩着自己的头发。 “还生气?”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没有。”流苏说道。 明明就有,而且还很介意。 “其实……你的那些计划都写的很好。”逐尧皇说道。 “所以呢?”她没有好气地说道。 “你该让我进去说话吧,天气很冷的,就让我站在门外?”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她说。 “好了,我道歉,不该凶你,不该骂你。”像是考虑了很久,逐尧皇放软了态度,说道。 流苏听了,猛地转过身去,“你说你道歉?” “这是逐尧皇人生第一次和人道歉,你说你是不是很荣幸。”他看着她,说道。 “本来就是你不对,人家辛辛苦苦写了一个晚上的心血,你一把就扔了,你还骂我。”流苏将心中的不满,一一道出。 “好,我不对。”他认错。 “以后不能这样了。” “好,以后不这样了。”他继续认错。 候在不远处的小宝和薛澜听着逐尧皇百依百顺的话,小宝频频摇头,“毁了毁了。” “毁什么了?” “一代天骄,兰陵王。” “我觉着也是,怎么那么听女人的话呢?” “唉……原来殿下怕女人啊,怕她生气怕她不高兴。” 逐尧皇将放在手心的钗递到了流苏面前。 “你不是说不是给我的吗?”那只钗,不值什么钱,但是,她就是很喜欢,才会和老板杀了那么久的价。 逐尧皇将她拉了过来,隔着窗户,将钗插在她的头上,说道―― “傻瓜,不买给你,我还能买给谁。”他的眼神,温柔至极,他的语气,语气宠溺之极。 这世间,该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流苏啊,竟能得兰陵王如此疼爱。 他给的爱,是唯一的,他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他恪守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爱情。 无人能撼动! 美貌才情如纳兰小胡,也无法得到他的一点点的怜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也难怪,她会想着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抢夺逐尧皇了。 “还有,你请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十三的骨灰,明天会运到兰陵府来。 “真的吗?” “嗯。” “太后呢?还被关在冷宫吗?虽然,她不是十三爷的亲娘,但是,一直视十三爷为己出,对他很好很疼爱他,我还记得十三爷顶撞她的情形,她真的是气到晕倒了,如果不是真的有母子情,又怎么会被他气成那样呢。你想想办法,让皇上把太后放出来吧,十三爷要是知道太后过的不好,也会不安心的。” “嗯,我会想办法。不过,太后对老四一直不好,老四小时候,太后没少在父皇面前告状,经常害得老四受罚,后来,老四长大了,太后觉得他有威胁,又是百般阻挠百般陷害。倒是他和十三,两个人的感情从小到大都出人意料的好。 十三骑马,老四教的;十三打猎,也是老四教的。 十三小时候太调皮了,几乎没有管得住他。 他十岁那年,偷了父皇的弓箭跑去深山里打猎,说是要射一只银狐回来,给父皇做寿宴贺礼。 结果被困在了山里,出不来了。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当晚,下着鹅毛般的大雪,父皇派了大队人马去山里找,都没有找到。 最后,大家都快绝望的时候看见,才十二的老四咬咬紧牙关,背着受了伤的十三一步一步从雪山深处走了出来。 原来,他说了他有感应小十三就在那边,但是,父皇没有听他,其他人也没有人听他,他就一个人往山里跑,一个人把小十三背了出来。 走出来后,他筋疲力尽了,和十三一起晕倒在父皇面前。 但是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顾着十三去了,没有人管老四,还是我和云霓两个人把他背回我宫里的,他的母妃被关在冷宫,他是同我和云霓一起在一个宫里长大的。 小十三醒来之后,看到太医们都在照顾他,没有照顾老四,才十岁的他,当时就大发雷霆,不顾身上有伤,把太医们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我还记得他把周太医的牙齿都打掉了。气得他的母后皇后娘娘脸红脖子青。 最后,他要求一定要和四哥一起治病,才愿意接受太医诊治。” ------------ 【二九七】13不再颓废 “他们的感情真好啊。”流苏说着,不觉湿了眼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少年的身影,大一点的少年将小一点的少年背在身上,走在积雪厚厚的深山里,摔倒了又爬起来,摔倒了再爬起来。 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弃。 过去的岁月中…… 他们相亲相爱,彼此相依为命。 他们一起欢笑,一起受罚。 马场上,围场上,都是他们的身影。 那时候的快乐,那么纯粹。 即使,他们的上一辈有多么大的恩怨,也影响不了他们的感情。 他们的感情像水晶一样澄澈,一样透明,不含任何杂质。 “两个都是我的弟弟,老四从小没有娘教,我的母后孝德皇后只照顾了他一年多,就仙逝了。是我带大他的,如今,他这样,我有很大的责任。而十三,无论他是谁,我都只记得他是我的弟弟,过去我对他太严厉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不会逼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逐尧皇说着,心里也是一阵刺疼。 “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或许,我不要到曜京来找你就好了。”流苏哭着说道。 “傻瓜,你不要自责,有的事情,该发生的就会发生,并不是某一个人而决定的,知道吗?”他抬手拭去流苏脸颊上的泪,又坚定地说道,“再说,就算你没有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懂吗?” 流苏抬起头来看着他。 “好了,不要伤心不要自责了。早点休息,以后不准熬夜了。”逐尧皇说着,顿了顿,又说道,“还有,老四来了。” “……”流苏猛地抬起头来,逐冥冽来了??! 已经第六天了,逐野瞳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蒙古包,那完美的下巴长满了胡茬,英俊中多了一丝颓废,他闭着眼睛,坐在毛毡上。 其其格。诺敏掀开布帘,看到他这个样子,顿了一下,然后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旁边,说道―― “我有个朋友说,只要活着就不要放弃希望,说不定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回去。如果你真的放弃了自己,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你心里一定有惦念的人是不是?如果他们知道你自暴自弃,他们会很难过的。” 逐野瞳长长的睫毛动了动。 “这是你们中原人喜欢吃的菜……”其其格。诺敏说道,但是,她并没有说是自己亲手做的,她没有做过中原的菜,在小金的帮助下,忙活了整整一天了,才做了出来,油溅在手上,手背上都起了水泡。 这道水煮鱼,是流苏犹豫了一下,最后写下的那道菜。 她就选了这最后一道来做。 逐野瞳终于睁开了眼睛,只见满满的一盘水煮鱼放在了他的手旁,鲜红的汤,鲜嫩的鱼肉,散发着浓厚的香味。 水煮鱼……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十三王爷府,厨房。 一大早厨房里的人就被清理了,整个剩下逐野瞳和流苏在里面,小果子和左穆倚在门外看着里面的情形,今天是个大日子,因为厨房都没进过几次的十三爷要做菜了! “喏,做鱼的第一步就是杀鱼,十三爷你先把这条鱼剖开吧。”流苏将刀递给逐野瞳,指着砧板上还在活蹦乱跳的鱼,说道。 逐野瞳看了看那鱼,拿过流苏手里的刀,咽了咽口水,“咳……杀……杀鱼是吧。” “别告诉你你不会杀鱼哦?欺压我就会。”流苏看他那打退堂鼓的样子,借机说道,这个天杀的十三爷,刚才把苹果放她头上,用箭射,把她吓晕了,这回鱼都不会杀的话,她要狠狠鄙视她一番! “谁谁告诉你说我不会了!”逐野瞳被她这么一击,雄性荷尔蒙急速上涨,“让开!”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菜刀,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一刀狠狠朝那鱼砍了过去。 “怎么样,是不是死了?”逐野瞳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说道,“咦,还有一截呐,怎么只剩一节鱼了。” “……” 他转头准备找另外一截鱼,一转头才发现―― “啊哈哈哈,哈哈哈……”他开心地笑了,笑的好大声。 流苏站在旁边,双手拳头紧握,浑身发抖,她的脸上贴着那消失不见的半截鱼。 她只觉得整张脸都麻掉了,鼻子里两道发热的液体慢慢流了出来,一股腥味和鼻血混在一起弥漫在鼻子里,嘴巴里! 原来,逐野瞳根本不会杀鱼,他生生一刀将鱼砍成了两段,另外一段狠狠飞向了流苏的脸。 这样看着,流苏的样子真是狼狈极了,而逐野瞳在一旁笑的好开心啊。 流苏咬着牙关,抬起手,将鱼拿了下来。 “哈哈哈……”逐野瞳指着她,一直在笑。 “呵呵……”流苏也跟着笑了两声。 “哈哈啊哈哈……”逐野瞳笑的更大声了。 “你去死吧!”突然,流苏冲了过去,将那鱼狠狠地往逐野瞳的嘴巴里塞了进去!塞还不解气,她还用手捶,要把正半截鱼全塞进去他的嘴巴里面去。 “哈……”逐野瞳的笑声被鱼堵住了。 “你不要命啦!你敢打十三爷!!”守在外面的小果子和左穆跑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情,左穆连忙去扣扣逐野瞳嘴巴里的鱼,而小果子用尖细的声音对着流苏这个丫鬟大声呵斥! 顿时,厨房里一片混乱。 “我……”流苏被这么一吼,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再看看逐野瞳,鱼被抠了出来,他整个人趴在墙上呕吐着,眼睛里不断流出泪来。 糟了糟了,又把他得罪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被整的多惨呢。 “啊……”她尖叫一声,飞一般掏逃出了厨房。 “秦流苏!!!!”厨房里传出一个愤怒的吼声,接着听到锅碗瓢盆被摔了一地的声音。 她跑的更快了。 “去把她给我抓回来!!”十三爷的命令声传了过来。 “是!” 逐野瞳房间。 “呜呜呜,十三爷,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流苏被十三王爷府的侍卫抓了回来,送到了逐野瞳的面前。 她低头站在他面前连连求饶。 “放过你?!没这么容易。”逐野瞳仍旧觉得嘴巴里面是腥的,他一肚子的火气,这个女人太大胆了,竟然敢打他! “那……那你想怎么样?”流苏可怜兮兮地问,后悔死了,后悔死了,为什么没有忍一下呢。“ “出去,围着王府,跑二十圈再回来!” “( ⊙ o ⊙ )啊!”流苏直接晕倒在地上。 …… “呵呵……”想起过往他欺负流苏的情节,他忍不住笑了,然后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夹起鱼,大口大口的吃着。 见他不但笑了,还吃了这么多,诺敏高兴地在一旁跳起了舞,“太好了,你终于吃了!”流苏的菜单真好用,认识她真是太好太好了! 逐野瞳不禁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诺敏有点尴尬地停了下来,“我们草原上的人比较无拘无束,呵呵。” 逐野瞳继续吃饭。 诺敏在一旁坐了下来,问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一直说本王,本王,难道你是日曜的王爷,是兰陵王的弟弟吗?” 日曜王朝的王爷? 兰陵王的弟弟? 不,他不是,他是亡国流亡的王子。 “不是。”他终于开口和诺敏说话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总不可能以后我叫你就哎哎哎的吧。” “我没有名字。”是的,逐野瞳是父皇娶的名字,他自己原本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 “没有名字?”诺敏想了想说道,“既然你现在在草原上,为了不让大家排斥你,我给你取个我们蒙古人的名字吧。嗯,让我想想,啊……不如就叫哲别吧,很久以前,我们草原上有个大英雄,就叫哲别,你也叫哲别好了。” “随便。”逐野瞳淡淡地说道。 “……”诺敏见他冷淡的好像人家欠了他什么一样,差一点就发火了,但是想想他好不容易吃了这么多饭,就算了吧。 不过以后,她可不会再迁就他了,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 【二九八】胧月夜 “我要出去走走。”逐野瞳吃完饭,放下碗,说道。 诺敏听了,不满地说道――“你这个人这么喜欢命令别人吗?难道你都不会说请和谢谢吗?” “不会。” “你!”诺敏被他堵得快要七窍生烟,恨不得把他丢到外面去让狼咬死算了。 但是,看了看他的腿,她努力将火气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他是个病人,不跟他计较了,“我让苏赫巴鲁来帮你!” 诺敏的侍卫苏赫巴鲁找了一个轮椅让逐野瞳坐了上去。 在蒙古包内封闭了六天后,逐野瞳终于走了出来。 苏赫巴鲁推着轮椅,诺敏跟在旁边。 来到蒙古包外,逐野瞳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草原,成群的牛羊,奔跑的骏马,穿着蒙古服的男男女女,这是一片自由而广阔的土地。 “你看,这里就是我们的草原我们的家,虽然比不上你们曜京繁荣,但是在这里,每个人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我们牧马放羊,每个人都生活的很开心,你看那些人,笑的多开心啊。”诺敏圆圆的苹果脸上,洋溢着草原女孩特有的笑容,她像安源人一样,热爱着这片草原。 “哪个方向是曜京?”逐野瞳沉声问道。 “这边。”诺敏指着云最蓝,天最远的方向说道。 逐野瞳顺着诺敏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来,他离曜京已经那么那么远了,远在天涯,远在海角。 有关十三爷的一切,都埋葬在那远在天之涯地之角的地方了,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多么辉煌,曾经多么如雷贯耳,曾经多么不可一世。 从此,他只有一个名字,他叫哲别。 在他重新站起来离开之前,他都叫哲别,逐野瞳这个名字,十三爷这个名号,他会暂时封存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那个人说的对,还有很多人等着他回去。 流苏,你呢,也在等我回去吗?你现在过得好不好?逐野瞳又想到流苏了。 据他估计,大哥和四哥一定已经打起来了,可怜的流苏,夹在中间,会有多难受啊,那个笨蛋,永远都为别人着想。 逐野瞳虽然双腿残废,又坐在轮椅上,但是这丝毫也不影响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气质,那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更是罕见,再加上如今那有些冷漠的表情,让原本桀骜不驯的他,更具魅力了。 我们十三爷就是这样,他是一颗会发光的宝石,无论到哪里,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掩盖不了他的光芒。 所以,他一出蒙古包就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正在赶羊的女子聚拢了过来,毫不避讳地当面评价这逐野瞳―― “诺敏,这个人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个男人吗?好英俊啊,比我们草原上任何一个男子都要英俊呢。” “就是,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比可汗还要厉害的样子呢。” “他的腿怎么了?不能站起来吗?” “他是哪里来的人?” 诺敏看了看一群围着她问东问西的热情的女人们,又看了看一脸不悦的逐野瞳,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好了好了,以后再说,他的心情今天才好一点,下次再说啊。” 她早就领教了,这个人的脾气很不好,弄不好,还会打人的。 “嘿,你是中原人吗?欢迎你来到我们这里,你放心,我们大家会把你当做朋友的。”一个女孩大胆地走到逐野瞳的面前,向他行了个蒙古礼。 “滚开!”逐野瞳最讨厌女人围着她了,尤其是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他帅的女人,他最最讨厌,只有流苏看见他才不会露出花痴的表情。 他这话一出,顿时,人群安静了下来,向他表示友好的女孩更是愣住了。 诺敏见了,顿时生气了,她脸一沉,冲到逐野瞳面前――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太没有礼貌了!大家欢迎你向你表示友好,你不给面子就算了,还让人家滚,别忘了,这里不是中原,你……” “诺敏……”正在这时候,一个浑厚如洪钟的声音传来过来。 众人一看,啊,是卓力格图大汗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四个蒙古武士,个个高大威猛,武艺高强。 “大汗!” 所有的人,包括诺敏都把右手掌放在左肩处,虔诚地向年轻的可汗行礼。 但,身为外族人地,逐野瞳却连看都没有看卓力格图一眼,无论如何,他的身上都有一股隐藏不住的,特属于十三爷的气度和气势。 要他向除了父皇、大哥、四哥之外的人行礼,那是不可能的。 卓力格图今年二十七岁,是安源部落最年的可汗,曾经打败几个兄弟,最后在其其格家族的协助下坐上了可汗之位。 他和其其格。诺敏两人一块长大,青梅竹马。 卓力格图不动声色地看了逐野瞳一眼,将他眼中散发出的轻蔑不屑和桀骜不驯看在了眼底,但是,他并没有做声。 转头问其其格。诺敏道―― “诺敏,这就是你救回来的中原男子吗?” “是的,可汗。”诺敏见逐野瞳丝毫没有将卓力格图放在眼里,理都没有理一下,心里不禁笑了,这个人无礼桀骜的程度还真不是一般二般。 “你叫什么名字?”卓力格图看着逐野瞳问道,但是,逐野瞳却调转轮椅,往蒙古包内而去。 众人惊愕不已。 这个人是谁?竟然对可汗如此冒犯! “那……那个……不好意思,他这个人……脾气有点怪,他……可汗,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哲别,你叫他哲别就好了。”诺敏只觉得头顶冒烟。 “诺敏,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所以,你救他,我不会反对的,但是,你是我的未婚妻,可不能对别的男子太好了。”卓力格图走到诺敏的面前,深深地看着她,说道。 十六城,兰陵王府。 兰陵王坐于上首,流苏坐在一侧,她的手指绞在一起,脸色有点发白,她的反应,逐尧皇都看在了眼里。 “皇上驾到……”一个斗破苍穹的声音响起―― 只见,兰陵王府门口,逐冥冽走了进来,他一袭玄色衣服,颇为低调和冷峻,眼光还是冷硬无温,眉眼间森冷逼人。 除了罗念和一个陌生的女子,他的身边,没有带任何人。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除了逐尧皇,所有人等均跪了下去,恭迎逐离皇。 “平身。”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令人不觉掉入冰窖。 “谢皇上。” 逐尧皇坐在上首,逐冥冽走上前去――“大哥。” 他站着,大哥坐着。 这个状态,并没有因为他当了皇帝而有过任何改变,无论是太子还是兰陵王,永远是凌驾于逐冥冽之上的。 表面上,逐冥冽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就像今次,停战期间他来了十六城,是逐尧皇派人传他这个皇帝来的,而他,必须要来。 “老四,你来了。”逐尧皇抬了抬手,示意逐冥冽坐。 他的威严始终不减反增,他的天威,似乎根本不需要皇位来衬托,他就是天生的王者。 “谢大哥。”逐冥冽走至一旁,坐下,他那深邃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流苏的身上―― “皇上。”流苏欠了欠身。 逐冥冽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他表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仿若已经完全放下对流苏的情意一般,淡漠如陌生人。 “胧月夜参见兰陵王。”这时候,同逐冥冽一起入兰陵王府的女子跪在地上,同逐尧皇行礼。 她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但是,不用细看,便发现,这位胧月夜和流苏竟然长得有三分相似。 ------------ 【二九九】究竟是谁的孩子? 但是,不用细看,便发现,这位胧月夜和流苏竟然长得有三分相似。 “嗯。”逐尧皇对胧月夜只淡淡一个嗯字,君子的距离,君子的礼节。 “谢兰陵王。”胧月夜站了起来,走到逐冥冽的身后,她看着逐冥冽的眼神,温情似水,她爱他,深深眷恋她。 又是一个沦陷在他冷酷无情之下的女子。 她抬头与流苏互看了一眼,顿时,她愣了一下,似乎才发现,自己和坐在兰陵王身边的女子相似的那么明显,她脸上顿时有点尴尬。 而流苏,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她也愣了片刻,这个女的,怎么和她长得这么像啊。 但是在场的两个男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老四,微服出巡十六城,所谓何事?”逐尧皇问道。 “拜祭先祖皇帝。”逐冥冽说了个无比辩驳的理由。先祖皇帝逐明皇的皇陵就在十六城,作为当朝皇帝的逐冥冽前来拜祭,在情理之中。 逐尧皇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本也打算重阳节的时候祭拜先祖皇帝,既然你也来了,就等到重阳祭拜,你的停战协议,我昨日已经收到,已经盖了印了。”逐尧皇示意小宝将停战协议交与逐冥冽。 “好。”逐冥冽仅看了一眼,便将协议收了起来,交给站在身后的罗念。 双方无期限停战! 没有人知道逐冥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要,也没有人知道逐尧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样。 一个高深莫测,一个云淡风轻。 两人看似简单的交谈,却令在场的其他人个个紧张到手心发汗,头皮发麻。 这两个人是掌握天下人命运的两个人,一句话,并可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老四,你奔波劳碌了好些天,不如先歇息,其他的事情,改日再谈。小宝……” “是,皇上,殿下已经为您预备好一切,请您随小宝来!” “好,有劳大哥。”逐冥冽站了起来,随着小宝离去了。 在经过流苏身旁的时候,他那幽深的双眸深深凝视了流苏一眼,流苏也看了他一眼,但是马上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流苏……”逐尧皇站了起来,走到流苏面前。 方才,流苏和逐冥冽的眼神交汇,他都看在了眼里,他将这对视,解读成了他们之间的纠缠和依恋。 “嗯?”流苏抬起头来,望着站在面前的逐尧皇。 “无论你要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他说道,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兰陵王的风度和气度。 “什么?我要做什么决定吗?”流苏不解地问道,“好好的,你怎么说起这些了?” “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逐尧皇双手扶住流苏的双肩,将她扶了起来,那双温润如泉的眸子,此刻,含着浓浓的情愫,矛盾,以及挣扎。 “什么事?”流苏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这样的眼神,让她心慌。 “上次,你之所以晕倒,是因为……你有了身孕。” 流苏一听,猛地抬眼看着逐尧皇,震惊不已,“你……你说什么?身……身孕?你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从小绮罗之后,她没有和任何男子发生过亲密关系呀,怎么可能怀孕。 “我帮你诊过脉了,确实有了身孕。” “什么……”她整个人都呆掉了,她信逐尧皇的医术也信他的人品,如果他没有把握,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可是,这是什么国际玩笑,难道她是圣母玛利亚吗?被圣灵感动,所以不用xx也怀孕?然后再生出一个中国版耶稣出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震惊,呆愣的样子,逐尧皇突然伸手,将她猝不及防扯入宽大的怀抱里,唇狠狠堵住流苏的柔嫩,尽情地,忘我的,不顾一切地吻着她。 “唔……” 狂热霸道的气息侵袭而来,将流苏紧紧包围。 第一次在皇宫,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第二次在酒楼,霸道而温柔的深情之吻; 而这第三次,他吻的那么霸道,又有些心慌,好像就快要失去怀里的人了一般…… 错愕之中的流苏,都快要被他吻的晕倒在他的怀里了 他双手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变成她身体的一部分。 他湿热的舌霸道地撬开檀口,翻搅着小嘴里的蜜津,舌尖轻舔过齿颚,缠住闪躲的粉舌,放肆地吸吮纠缠,攻城掠地,似乎,他要将这一生的情感付诸在这浓烈的一吻里面。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一千年一万年 也难以 诉说尽 这瞬间的永恒 他吻了她 在秋日朦胧的雾里 在缱绻的情意之中。 他,不想失去她。 但是,他来晚了,所以,不得不放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流苏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逐尧皇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她的唇都被他吻肿了,脸颊因为急促的呼吸而通红―― “流苏……”他是多么不舍她。 半晌,流苏自他怀中,愣愣抬起头来,想着刚才的问题―― “你刚才说身孕……身孕……我怀了孕,我怀了孕?”流苏懵了,完全懵了。 ------------ 【三OO】流苏,你过得好吗? “是,你有了身孕了,所以我才吼你,不准你操劳的。”逐尧皇心疼地看着她错愕的表情。 她怎么怀孕了,难道……她的心跳猛地加速―― 是像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她……她被**了?!!她被人下了药,然后被…… 天啊,是谁做的?!谁对她做了这么龌龊的事情…… 她怀孕了,那么…… 她抬起头,看着逐尧皇…… 别说是封建社会的古代,就算是现代,也没有男人会接纳一个怀了孕,却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女人的…… 说的难听了一点,她就是一个被强暴过的女人! 她是一个被强暴过的女人,**……身孕……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她脸色发白,额头直冒汗,整个人腿脚发软,她突然两眼一黑,身子一歪,差点就摔倒在地,逐尧皇下意识连忙抱紧了她。 “不……放……放开我……我要冷静一下……让我回房冷静一下……”流苏推开逐尧皇的怀抱,手撑着椅子,往自己房间走去。 被强暴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她该如何向他开口? 想到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被人……她就好想呕吐 “呕……”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胃部,她伸手捂住了嘴巴……“呕……” “流苏……”见她虚弱至此,又开始孕吐,逐尧皇将她打横抱起,往她房间里走去。 她的手,无力地搂着她的脖子,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口…… 她怀孕了…… 她被迷*奸了…… 逐冥冽的房间被安排在兰陵王府西院,错落有致的庭院,郁郁葱葱的数目,鸟语花香,没有秋日的萧瑟,倒是有几分黯然的春意。 这兰陵王曾经也是先祖皇帝逐明皇居住过的地方,逐尧皇驻守在此后,便正式改名为兰陵府。 当年逐明皇因为在战役中受伤,身子受了损伤落下了未寒的毛病,因此,有几间院落的选址很讲究,冬暖夏温,逐冥冽住的,便是其中的一间。 罗念退了下去,逐冥冽站在窗前,他越发深不可测,越发令人畏惧,令人不可捉摸了。 此刻,他的脑海被流苏的身影满满,满满地占据了。 她比在宫里的时候要胖了一点点,脸色也红润了一些,看来,在这里生活过的不错。 “哼!看来逃离了朕的魔掌,你过的很高兴啊,流苏丫头……”逐冥冽冷哼一声,“不过,恶魔又来了,你终其一生也逃不过。” 逐冥冽袖中的拳头,慢慢紧握,一阵令人发颤的骨节喀喀喀的声音响起。 “皇上……”胧月夜走到逐冥冽的身后,温柔的声音似水一般。 她原本随眼瞎的祖父卖唱,却没有想到唱到十六城驿站的时候,遇到了当今皇帝逐离皇,当他看向她的那一刻,她就被他罂粟一般的气质,冷漠的气息深深吸引了,她那时候告诉自己,她愿意为了这个男人去死。 所以,当逐冥冽命罗念将军将她带到他面前的时候,她觉得那是自己最幸福地一刻。 而他收了她,将她带在了身边,又到了兰陵府的时候,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女人了。 他是当今皇上,她当然不可能将他独享,但是她只要留在他的身边就好了,她什么也不会奢求的。 或许,因为他是罂粟,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所有爱他的女人,都心甘情愿的成为他脚边的尘埃。 “退下。”他冷冷地说道,他在想念流苏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虽然有些受伤,但是她还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逐尧皇将流苏抱入房中,流苏却将他赶了出去,她的心太乱了,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两个月的身孕,那么,事情自然发生在两个月前,而两个月前,她在皇宫里,是谁,有本事将她……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难道?! “不不不,绝不是他!他再怎么狠,也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不会的……” 流苏将那个想法压了下去。 可是…… 会是谁呢? 她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竟然有了宝宝?不可能吧,她实在实在是不敢想象―― “会不会……是假孕!!对!一定是假孕!逐尧皇虽然无所不能,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啊。是人就会出差错!这一次,他一定是出错了!” 想到这里,流苏急急忙忙从床上下来,往外跑去,她要让逐尧皇多找几个大夫来,再检查一遍。 她打开房门―― “流苏……”他刚跨出门,一个熟悉的夹着冷意又有些特别的温情的声音传来―― 她怔住了,停下了脚步…… 逐冥冽站在前方的桃树下,一袭黑袍,外罩一层白沙,浑身散发着撒旦般的气质,那张如刀刻般的俊脸坚毅而冷凝。 “你……来了。”流苏站在原地。 自从逃出皇宫,已很久不见。 恩恩怨怨,情情愁愁,几经波折。 “你过得好吗?”他也站在原地,没有靠近,给她一句平常的问候。 ------------ 【三O一】 “你过得好吗?”他也站在原地,没有靠近,给她一句最平常的问候。 “我……” “逃离了朕这个恶魔,你当然会过得好了,我多此一问了。”还未等流苏说话,逐冥冽便自己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讥讽的味道。 “皇上,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流苏点了点头,说道,然后经过逐冥冽的身边,去兰陵王的寝宫,需要经过这棵树下。 逐冥冽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说道: “这么迫不及待要去见他?”他冷哼一声,但没有松手。 “我有重要的事情找殿下。” “找朕不可以么?”逐冥冽转身,一双深邃魅惑的眼看着她,充满了邪气。 “皇上,你想说什么呢?”流苏试图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出来。 但是逐冥冽突然一把将把抱起,夹在腋下,几步跨上拴在树上的马上,迅速将绳子解开,马鞭一挥。 夜色中,骏马飞驰而去。 暗处的纳兰小胡冷笑一声,然后,转身朝逐尧皇的寝宫走去。 “什么事?”走到寝宫门口,小宝伸手拦住了她,“殿下的寝宫,任何人不得乱闯。” “小姐……小姐她走了……我在想要不要和殿下说一声,因为殿下嘱托小姐好好休息。” “你说什么?”寝宫门突然打开了,逐尧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小霜见了,低头小声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要出兰陵府,小姐也要跟去,她还跟我说……说不要跟着她,不要找她,也不要打扰她……” “你下去吧。”逐尧皇淡淡地说道,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这……”小霜看着逐尧皇的背影,小声对小宝说道,“殿下……不去**吗?” “殿下的事情,你少多事!尽心照顾好主子就是!”小宝冷着脸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宝将军。” “下去吧!” “是。” 小霜转身,脸上露出了笑容,连走路的步子,都轻松了起来。 逐冥冽的马出了兰陵府,便朝前方不要命似的的奔驰而去。 他没有将流苏置于马背上,而是将她夹在腋下搂紧。 马的速度快的惊人,风割在流苏的脸上,生生的疼,她吓得脸色发白。 “逐冥冽,你疯啦吗,你要带我去哪里!”流苏艰难地开口,她从来没有这样坐在马上过,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整个人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把你杀了,然后曝尸荒野。”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马鞭狠狠一甩,马儿跑得更快了!流苏根本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头上的头饰被吹掉了,一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缠绕在逐冥冽的衣服上。 夜凉如水,冷清的月挂在黝黑色的天空,将孤独冰冷的光辉洒向大地,逐冥冽的表情坚毅而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马终于停了下来―― 流苏大大的松了口气,一阵狂奔,她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你带我来这么做什么?”她问道。 “你说呢?”他淡淡地说道,然后,夹紧流苏的手一松―― “啊……”流苏没有任何防备,整个人从马上滚了下来,身下的大石头磕到骨头,好痛。 她伸手将身下磕着她背的石头拿了出来: “啊啊!!”她吓得连声尖叫起来!因为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个头骨的骷髅! 她吓得手一挥,整个人跳了起来,那头骷髅被她扔到空中,又掉了下来,一路滚了下去。 “还有呢。” “什么……” 流苏这才放眼望去―― 此刻,他们置身于一处陌生之地,四周野草丛生,遍地白骨,在月光下发出阴森森的光芒,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遍全身。 阴风吹过,仿佛冤死的魂灵在喊冤,若胆小一点的人,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浑身打颤了。 而此刻,她整个人就站在一堆白骨之中。 “逐冥冽,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啊?!”流苏吓得整个人都快瘫倒,她伸手扯住马的缰绳。 “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处啊。”他立于马上,声音冷冷地传来。 “你……你……”她吓得往后缩,背部贴近马背,脚步发软。 “不是说了吗?要将你曝尸荒野啊。”逐冥冽调转马头,看着是要离去的意思。 “你开玩笑吧,你不是说真的吧!”流苏死死的拉紧他的缰绳,抬头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睛,颤抖着声音问道,生怕自己会踩到死人的白骨上。 “你看朕像个会开玩笑的人吗?”他问道。 不像! “驾!”流苏还来不及反应,他便挥起马鞭,狠狠一鞭抽在了马背上,马儿受了惊,高高扬起前蹄往前跑去,流苏受到冲击,身体猛地前倾,一个踉跄,手松了开来,逐冥冽已经走远了。 “啊……逐冥冽,你这个魔鬼!快点回来!!” 流苏被整整一个荒野的人骨包围着,吓得脑袋都僵了! 逐明皇在世的时候,这里曾经是一个战场,那一仗死了很多很多人,为了让后来的将士记住惨败的历史教训,这片战场便被保留了下来,平日里,没有人能进来,每到大战,逐明皇便会率领万千将士来此祭奠。 ------------ 【三O二】 惨白的月光挂在天幕,将人间的古代战场照的如同白昼,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恐怖的景象: 遍野的白骨,冤魂的呜咽,风一吹来,还听到类似鬼叫的声音。 逐冥冽的马早就消失地不见踪影了,流苏一个人被他留在这里如阴曹地府一样的地方。 逐冥冽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杀了你! 流苏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 “啊……”一不小心,又踩在一块白骨上,她连忙双手合十作揖,念念有词—— “各……各位英雄,小女子初来咋到的,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等……等我出去了,我一定烧纸钱给你们,大鱼大肉烧给你们……你们放过小女子哈……”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很快衣裳都湿透了。 她的头皮发麻,浑身虚软,脚步沉重,那种恐惧的感觉将她整个人紧紧箍住,她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突然,前面一团蓝色的鬼火慢慢升起,看着,好像一个飘渺的鬼提着灯笼朝她飘来! “啊啊啊啊……”流苏起先小小声的叫着,当那团蓝色的鬼火越飘越近的时候,她终于高声尖叫着,转身就跑! 而且,不止这一团蓝色的鬼火,好像是被她惊扰了似的,四面八方的鬼火都慢慢升腾了起来。 “呜呜呜……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她一边不要命地奔跑,一边呼救。 这白骨满地的荒野本来就是一片空旷之地,流苏又被吓得要死,哪里还记得方向,整个人就在白骨堆里跑了起来。 一边跑,一边尖叫着。 远远的,逐冥冽立于马上,看着她—— “鬼啊……” “救命啊……” 逐冥冽,你混蛋,快点来救人啊……” 流苏真的被吓得哭了起来,太恐怖,太阴森了。 “哇……呜呜……救命啊……” “逐冥冽,你这个杀千刀的……” “真笨……”冷冷清清的声音蓦然想起,就在流苏快要被吓死的时候,逐冥冽又骑着马回来了,流苏见了,抬起手,指着他,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你只要说句撒娇求饶的话,朕不就会来了吗?朕最不舍得的人就是你了……” “你……”他还有脸教训她? “流苏,你怎么就不在朕面前服软呢?你不知道,只要你说一句话,朕可以……唔……” 突然,一个巨大的声音轰然响起,逐冥冽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从高大的马上跌落,他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准确无误的射在那突然出现的蛇的脖子上,将蛇牢牢钉在树干上,而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流苏定睛一看,另外一条含着剧毒的响尾蛇正满足的离去——逐冥冽同时被两条毒蛇咬了! 这个把她丢弃于此要让她曝尸荒野的人,中了蛇毒! 哈哈……连蛇都看不过去了吧。 流苏看着倒在地上的他,突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她蹲了下去,逐冥冽痛苦地躺在地上,看着她,满头大汗,脖子处是一块紫黑色的印子,那是蛇的两排牙印。 “报应了吧你……” 流苏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痛苦的模样: “你……你竟然……”逐冥冽伸出手去抓她,但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手只稍微触到了那一丝紫色的衣纱。 流苏站了起来,说道,“现在曝尸荒野的人是你,我走了。” “……”逐冥冽狠狠地瞪着她,“你敢!” “敢。”她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逐冥冽闭上了眼睛,抬起手,用力按住被蛇咬了的地方,他头脑昏眩,额头微微冒出了汗液,手心开始发冷。 那个女人,当真撇下被毒蛇咬了的他走了。 比他还狠心的女人!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突然,一双软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扶了起来,他整个庞然的身躯的力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你……不是走了么?”他张口,他一边在她的撑扶下往外走,一边问道,额头上的汗液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掉在流苏的身上。 流苏没有说话,支撑着他高大的身躯对于她来说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她涨红了脸,喘着粗气。 “……流苏……”他笑了,她没有丢下他走掉。 “闭嘴!”她粗声粗气说道。 “流苏……”他将头靠在她的肩头,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 他,其实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流苏将逐冥冽拖到了一处空地上,此时,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她擦了把汗。蹲了下来,从逐冥冽腰间取出他随身携带的匕首。 咬了咬牙,将逐冥冽那被蛇咬过的地方,轻轻划了一道口子,然后, 低下头,用嘴对准伤口将毒血吸了出来,吐在一旁的地上,不知道吸了多少回,地上的一滩毒血逐渐增多,直到那乌黑的血变成鲜红色才作罢。 ------------ 【三O三】四爷,对不起 “应该没事了。”终于做完了一切,流苏累得坐在地上。一边抬手擦着脸上的汗液,一边看看逐冥冽的伤口。 “流苏……”逐冥冽坐了起来,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 “你不忍心丢弃朕的,是吧。”他问。 这时候的他,没了往常的阴佞和冷漠,脸上有一丝疲惫,他就像个孩子一般,靠在流苏的肩头。 “……四爷……”流苏的的心颤了一下,又叫回他当初的名字。 “嗯,还是叫四爷好听,以后不要叫皇上了,继续叫四爷,好不好?就像那个手忙脚乱捡树叶,奋不顾身笨笨傻傻跳到湖里来救我的流苏那样傻傻的叫我四爷。”他闭着眼睛,那时候的她,就像一颗不小心投入他心湖的石子,搅动一池涟漪,深深的,深深的沉入他的心底。 “……”流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过身,逐冥冽坐直了身子,看着她,问道―― “怎么了,不愿意叫四爷?” “四爷,对不起……”她说道。 “你说什么……”逐冥冽面色一凝,手蓦然收紧。 “我……有喜欢的人了。” “……”逐冥冽听了,抬手握紧她的双肩,“你再说一遍。” 流苏看着他,“四爷,流苏有喜欢的人了,请你……请你放了流苏,不要再打战了,不要再……不要再喜欢流苏了,好吗?” “不好。”他近乎偏执,执拗地回答,不知不觉间,已经红了眼眶。 “四爷,请你……请你忘了我吧。” “忘了你,哈哈哈……”逐冥冽突然哈哈大笑,“为什么,你有什么权利要我忘了你!你要在那个晚上突然闯入我的世界,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就胆敢闯入我的世界,用你的无知,用你的愚蠢,用你的笨傻勾引我,引诱我!让我为你心动,为你倾心。而现在,你在让我觉得我不再那么孤独,不再那么寂寞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要离我而去。” 流苏抬头,那一刻,她在逐冥冽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泪光。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侩子手,她以前说逐冥冽该死,可是这一刻,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人,是她自己! “对不起四爷,我……我无意闯入你的世界,我……当我这样面对你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悲伤从心底涌出来,但我知道,那已经不是爱了……对不起,对不起……”看着他哭,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流苏……”逐冥冽将她按到在地,狂热地吻了上去,“你的话,比那些让我差点致死的利剑还要锋利,你把我的心刺得百孔千疮,我想杀了你!但是,只要你把刚才说过的话收回去,我就原谅你,我当做没有听见!” ------------ 【三O四】 流苏闭上了眼睛,承受他狂热如雨点般的吻以及近乎绝望的热烈,他用着最强又最弱的力量,想要将她占有。 “把你的话,收回去!” 他吻着她,突然,嘴巴里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她的眼泪,流到了他的唇际。 他怔了一下,终于慢慢地放开了她,只见,她闭着眼睛,清秀的脸庞上两行清泪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 逐冥冽坐在她的身旁,一袭玄黑色衣袍将他衬托的益发冰冷―― 他低沉着声音问道―― “你喜欢大哥?” “……”流苏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 逐冥冽将她扶了起来。 “看着我。”他命令道。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逐冥冽是很有魅力的男人,拥有英俊的相貌,至高的皇位,手段凶狠残暴,但是却有无数的女子,甘心为他沉沦,可偏偏,他选了她――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爱一个人,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是可以去爱的,是你让我觉得我是活着的,当你跳到湖里来救我的那一刻我就发誓,为了这个傻瓜女人,我逐冥冽愿意去死!但是,这第一次的爱却被你完全践踏了。秦流苏!你给我好好记住!!”逐冥冽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他起身,将流苏抱上马,伸手拍了拍马背,“马会送你回去的。” “……”流苏本来想问一句,那你呢,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时候再表示出关心的话,就显得太多余,也太矫情了。 “去。”逐冥冽在马的耳朵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马便驮着流苏沿着原路回兰陵府去了。 流苏坐在马上,回头―― 只见,逐冥冽站在狂野上,月亮的光华笼罩在他的身上,玄色长袍包裹着他刚劲强健的身子,背影孤独凄绝,冷峻如铁,冷傲的气息从他身上溢出。 流苏重新转过身去,拉着马的缰绳。 “啊……”突然,逐冥冽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仰天狂吼,乱舞着手中的佩剑,那白骨如在他的剑下粉碎,如沙石一般飘起、 流苏听到了,但是没有再回头,所以,她没能看到逐冥冽看着她离去时的眼神。 “秦、流、苏。”他一字一字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已经深夜了,万籁俱寂,流苏和逐冥冽还没有回来,逐尧皇一直在书房办公,他将所有的折子都翻看了一遍。 又开始连夜制定边贸计划。 冷眉手上端着夜宵朝他书房这边来了,原本靠在门上的小宝见到她立马站直了身子。 “冷……冷眉姐姐……”看到这个冰美人,宝将军就紧张。 “喊公主!”冷眉冷冷地说道,那日他说什么她对他越不好就是越在乎他的话,她都听见了。 “姐!心形月饼都吃了,还那么严肃干嘛……”小宝讨好地说道。 冷眉听了,手肘立刻猛的一击,小宝立刻痛得弯下腰去,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一只手指着她,“你……你谋杀亲夫。” “闭嘴!”冷眉又迅速出手!这次直接攻击小宝的背部。 “啊啊啊,饶命啊饶命,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小宝连连求饶,冷眉才停了手―― “下次再敢不正经,本公主将你碎尸万段!” “是是是……” 冷眉这才放过他,推门进了书房。 “好野蛮好暴力的女人啊……”小宝揉着肚子抱怨道,但是他的眼神和语气却都那么甜蜜。 冷眉进去,便看到逐尧皇端坐于案前,凝神批阅折子。 她走了过去,将手中的参汤放在他的手旁,说道―― “大哥,歇息一下吧。” “嗯。”逐尧皇口中应道,依旧没有自文件当中抬起头来。 “大哥……” “有什么话,说吧。” “为什么……不追上去?”冷眉问道。 她是最明白他对流苏情意的人,一直以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以她为考虑的中心,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爱她,却做着比说爱更爱的事情。 逐尧皇放下手中折子,站了起来,拿起书案上的皮影人儿,说道―― “我将暴风般的爱情藏在心里,那是为了不再给她任何压力。” 冷眉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哥,要不要……喝两杯?”她将藏在身后的酒拿了出来。 逐尧皇站了起来,说道,“你没听过吗?借酒消愁愁更愁。大哥从来不喝酒,你知道的。” 冷眉腼腆的笑了,“我知道你滴酒不沾,但我以为这会……你会需要。”因为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所以她也不怎么会关心人,对于逐尧皇她打从心里景仰,可是,要真正去关心一下的时候,却显得有些笨拙。 逐尧皇看了看她,“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外面那位吧。” “大哥!!”冷眉听了,连忙拉住逐尧皇的衣袖,“怎么你也……”她的脸红了,脖子都跟着红了。 “好了,大哥没事,你不用担心。”他对冷眉说道,语气中,是一个做大哥的威严,还透着对妹妹的疼爱。 【作品本来就是由一个一个故事组成,合呼逻辑,水到渠成地去发生,我有大纲,每件事什么时候发生,该怎样发生,早就考虑好了。请你们用心看作品,跟着作者的思维走,我江小湖绝对不会写废话,也绝不会敷衍你们,每件事发生,肯定都有它个中的理由,其中必定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如此用心写,你们一定要细细地看。对于流苏,我只想说,流苏就是流苏,不是你,不是她,不是我。绝顶极品的三个男人要配的一定不是绝顶聪明和厉害的女人,如果是,那我把纳兰小胡写成好人,然后配给他们,如何?】 ------------ 插播有爱萌翻天【免费版】 宫里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不知不觉的,小郡主逐绮罗长高了一截。 这天,春日的午后。 逐冥冽正在御书房接见朝中大臣,无崖子奉命旁听,整个御书房内弥漫着一股严肃的氛围。 这个时候,门口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探头探脑地朝里面看了看,之后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又探头看了看。 然后,终于找到了无崖子所在的地方—— “嘘,嘘……”绮罗右手握成半拳,用暗号喊着他。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无崖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拼命朝他招手,示意他出去。 但是,无崖子哥哥却装作没看见,又朝里面走了两步,一副认认真真听逐冥冽讲话的样子, “……”绮罗见了,猛地跺了跺脚,他又故意不理她了!!讨厌讨厌,好讨厌!他最近一直这样子呢! “嘘,嘘嘘嘘嘘……”哼!她就不信了,她一直给他暗号他敢不出来? 但是,她又嘘嘘嘘了一轮,无崖子连头也不抬了,还佯装认真地跟着那些老态龙钟的朝中大臣一块点点头,就是完全忽略了逐绮罗的呼喊。 “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绮罗跟他杆上了! “咳……绮罗啊……”这时候,逐冥冽突然开口了。 她嘘嘘嘘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嘘得几个大臣都内急了。 “啊……皇……皇叔……”绮罗连忙站直了身体。 顺便狠狠瞪了无崖子一眼,都是这家伙!! “有事啊?”逐冥冽又问道。 “我……”绮罗灵活的眼珠转了转,然后抬脚走了进去,一直走到逐冥冽的身边,撒娇地靠在他的椅子上,说道,“皇叔,我想找他,可以吗?” 绮罗指着无崖子,说道。 “皇上,刚才陈大人说的我还没听懂。”无崖子先发制人,连忙说道。 绮罗听了,几步跑到无崖子的身旁,踮起脚,当着所有人的面扯住他的耳朵,说道,“皇叔,陈大人刚才说的我都听懂了,让我单独给他讲讲吧。” “去吧。”逐冥冽抬了抬手。 “谢皇叔!走吧!!”她狠狠瞪了无崖子一眼,然后,就这样扯着他的耳朵,往御书房外走去! “哎……”无崖子忍不住喊了一声疼。 但是绮罗一直走到御书房外才松开了手。 “要捏断我耳朵啊?你不是跟着西域来的人在学医术吗?”无崖揉了揉耳朵,看着气鼓鼓的她。 她真的越来越美了,这生气的样子,好生动好可爱,他不过看了一眼,心跳就有点加快了。 “哼!”绮罗双手叉腰,说道,“我刚才听人说,今天上午有个小姑娘送花给你,有没有这回事,你给我老实交代!” 【有没有这回事呢?有爱版,待续……】 这是免费的哦,o(n_n)o哈哈~ ------------ 【三O五】 “嗯,我知道了。对了,大哥,十三大高手四处追查,可是奇怪的是竟然找不到纳兰小胡的下落,我已经将传你的命令,将九哥传来了,他明天就到了。” 两兄妹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马的嘶叫声。 “小宝,殿下在吗?”接着,便听到流苏急切的声音,冷眉会意端着盘子退了下去,流苏便走了进来。 她走进来的时候,发丝有些凌乱,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流苏?”看到她,逐尧皇微愣了一下。 流苏直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说道―― “帮我再查看一下,我的孕相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发生过那个。”和一个男人大喇喇地说起这种问题,流苏还是有些不自在。 “你是说……”逐尧皇心中一凝,眼神蓦地变得锐利。 “对!自从六年前你……之后……我就……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这话说的,好像她一直为他守着似的。 逐尧皇没有做声,将流苏的手拿了过来,放在掌心,食指和中指贴在她的脉上面。 突然,流苏又将手收了回去。 “怎么了?”他问。 流苏看着逐尧皇,“如果我真的有了身孕,你会怎么样?” “一切取决于你。若你要走,我看着你,一辈子看着,如果你愿意留,流苏,逐尧皇此生,只属于你一个人。” 流苏听了,只觉得有些热泪盈眶,她何其有幸,竟会遇到这样一个男人。 第一次在枫叶林里的对话历历在目,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说,一辈子都在等待一个女人,他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而今日,他又说,他不会在乎身孕的事。 “替我看吧。”她已经懂了,再度伸出手去。 逐尧皇拿起她的手腕细细查看她的脉象。 “如何?”她问道,神色有些紧张。 “有孕。”脉象的的确确显示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你确定的医术没问题?”她开始怀疑他的医术。 “没有”他笃定地说道。 “……再喊几个大夫来检查一下吧。”流苏又开始不淡定了。 逐尧皇秘密将华太医传进了兰陵府,细细查看一番之后,华太医给出的结论依旧是:有孕,两个月。 流苏愣了,这个华太医的医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她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砰!”胧月夜听到声音,猛地回过头来,只见逐冥冽倒在地上,一股浓烈的酒气弥散在空气当中。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胧月夜来不及穿好衣裳,便赤着脚飞奔到逐冥冽的身旁,弯腰要将他扶起来。 “流苏……流苏……你……“ 流苏?胧月夜愣了一下,他喊得是兰陵王身边那个女子的名字,难道……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这张脸和流苏有三分相似。 “流苏……你……你在这里……”逐冥冽睁开朦胧的醉眼,模模糊糊当中,他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皇上,我……我不是……”她的心在滴血,原来,他解救了她,不是对她有意,仅仅因为她和他心爱的女子长得很像。 “流苏……不要走……你不爱我,我爱你这就够了……你不要,连爱你地资格也……也不给我……”逐冥冽一个翻身,将胧月夜压在了身下。 他邪魅狂野的男人气息将她紧紧包围,她第一眼看到他,就被他吸引,深深爱上了他,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此刻,被他拥着,即便被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她也心甘情愿沉沦。 爱上逐尧皇的女子,最后会癫狂,因为他洁身自好到令人崩溃。 爱上逐冥冽的女子,最后会沉沦,因为他邪魅的气息令人上瘾。 “流苏……”逐冥冽身下抬手扯落那一身白纱,强健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那古铜色的肌肤在昏黄的光下散发着魅惑到极致的气息。 “是,我……我是流苏,皇上,我是流苏,我爱你。”胧月夜在他耳畔呢喃着,身子像着了火一般,被他的大掌引领着。 “流苏……”听到她的声音,醉倒不省人事的逐冥冽将她抱得更紧了,猛地一用力,冲破了那最后一道防线,顿时,强烈的痛楚猛然袭来,胧月夜差点昏厥了过去,她抬起一双白嫩的手抱紧了逐冥冽的腰。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冰冷的地上,黑白缠绕在一起,呻*吟令人眼红心跳,一室春光旖旎,外面的月亮,偷偷躲了起来。 …… 逐冥冽沉沉睡了过去,初为人事的胧月夜浑身酸疼的厉害,也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逐冥冽还没有醒,她撑起上半身,用青葱白的手指描绘着他精致的五官,他冷傲无双,就连睡着了都散发着如撒旦一般的气质。 “我爱你。”她将樱红的唇靠在他的耳边,小声着呢喃道,一张脸上充满了娇羞的神色。 她彻底成为他的女人了。 逐冥冽梦中皱了皱眉,睁开眼睛,便看到胧月夜身上仅着肚兜依靠在他的身上―― “奴婢谢皇上临幸。”胧月夜连忙低下头去,羞怯地说道。 ------------ 【三O六】哈哈 “奴婢谢皇上临幸。”胧月夜连忙低下头去,羞怯地说道。 她雪白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印迹,都是他昨天狂野之后留下的, 逐冥冽脑海中蓦地记起昨晚的事情来了,他将她彻底当成了流苏。 “皇上,奴婢替您更衣吧。”胧月夜的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她拿过逐冥冽的衣裳 “滚。”一个冷冷的,冷如寒冰的字从他无情的唇边溢出,不带任何感情,没有任何表情。 “……”胧月夜听了,猛地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逐冥冽。 她自当不知这个罂粟般的男人对别人是没有任何情意的。 “皇上……” 逐冥冽冷如寒星的眸子朝她看了过去,她吓得连忙从爬了起来,站在床边。 “去找罗念拿药。” “药?”胧月夜不解地微微抬头,颤抖着声音问道,要什么药? “没有女人可以留下朕的骨肉。”除了她。 “……”胧月夜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了半步,背抵在冰冷的床柱上。 一夜**,他将她完全当成另外一个人,醒后没有半点温存,现在直接告诉她,她连泄欲的工具都算不上,她只是……只是……不,在他的眼里,她什么都不是,他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那个叫做秦流苏的女子。 “皇上,兰陵王来了。”这时候,门外,罗念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逐冥冽起身,自行更衣,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徒留一室的冰冷气息。 罗念将一个药瓶扔在她的脚边,说道,“服下吧,切莫生出任何异想来,皇上不会手软的,明白了吗?” “罗……罗将军,所有的女人,都和我一样的下场吗?”眼泪夺眶而出。 “除了她。” 胧月夜背着考床柱,慢慢地蹲了下来,将脚边的药瓶捡起,在罗念的注视下,将那药吃了下去。 庭院之中,朝露颗颗,在晨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池子里的荷花,亭亭玉立,散发着浅浅的幽香。 逐尧皇背手站在荷塘前的亭子内,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威严,高大,不可侵犯。 “大哥……”逐冥冽走上前去,“这么早,有何要事?” 逐尧皇转过身来,一双厉眸紧紧地看着他,不容他有任何回避,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问道,“大哥问你一件事,若你有半句虚言,大哥立即将你斩首,你应该明白,大哥绝对有这个权力和能力。” “何事?”逐冥冽袖中的拳头紧了紧。 “你有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流苏的事?”他沉声问道。 对不起流苏? 昨晚的事……算是对不起流苏了吧…… “说!”逐尧皇猛地一拍手,亭子内的石桌瞬间碎裂,他强大的怒意足以燃烧。 “有。”逐冥冽点头。 “哪方面?”逐尧皇眸子一凝,继续问道。 “……男女情事。” “唰!”逐尧皇猛地抽出随身佩剑,直指逐冥冽咽喉处,“你这个畜生!给我跪下!” 他那温润的眼神全然退去,那双厉眸散发着迫人的威势,脸上的表情更是空前的骇人。 逐冥冽膝盖弯曲,在他面前慢慢地跪了下去,俯首撑地: 逐尧皇的剑指着他,厉声道―― “你做的很多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我念你是兄弟,念你被父皇冷落,被兄弟排挤,心中悲苦!但如今,我兰陵王绝不会再姑息你!来人!把逐冥冽打入大牢!择日问斩!” “皇上……” “殿下……”罗念和小宝以及众将士都愣了,兰陵王要斩皇帝? “还在等什么?!” “殿下,请您三思啊。”这是怎么了?兰陵王从来都不是不冷静的人啊。 “押下去!”他说的话没有任何余地! “是!皇上,得罪了!” 罗念跪在地上,紧咬着牙关。 “哈哈哈哈……”十六城东郊,明月教分舵所在地内,传来一男一女的笑声。 明月教在各处都有分舵,近年来,屡遭日曜王朝镇压,早就所剩无几了,于是花无缺将地点越设越隐秘。 “纳兰公主,果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巾帼不让须眉,如今,那兰陵王和逐离皇终于彻底反目了,逐尧皇将逐冥冽打入大牢,就算不斩,那逐冥冽的派系也将掀起反逐尧皇的浪潮,哈哈哈,日曜王朝彻底乱了。到时候,我们明月教只需找个合适的机会,趁机反攻,将我们失去的江山夺回来!”花无缺的眼中尽是收复江山和王朝的野心。 纳兰小胡妩媚一笑,不可否认,她的一颦一笑,是非常完美的。 “那花教主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等事情一成,你就会将秦流苏给灭了!” “哈哈,自然自然。”纳兰小胡完全不知道花无缺和流苏之间的关系,被花无缺无情了利用了,都不知道。 “说到底。多亏了花教主这高超的易容术,连逐尧皇都没有找到破绽。” “呵呵,纳兰公主,不要怪本教主多嘴了,逐尧皇何其英明会看不出仪容破绽么?” “哦?你的意思是?”纳兰小胡不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很好的利用了逐尧皇不近女色,眼中没有任何女人这一点。他几乎不看你,自然看不出破绽,他若多看你两眼,破绽自然就看出来了,所以说,这不受美色引诱,有时候也是个弱点啊,哈哈……” “你!”纳兰小胡气得面色发白,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花无缺说的是对的,无论是纳兰小胡的真身还是小霜的假面,逐尧皇在她脸上停留的时候少的可怜 “哈哈哈……逐尧皇,你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令天下女人倾心的一点,会被本教主利用的这么彻底吧,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没有破绽的人,没有想到,你也有,哈哈哈……”花无缺对逐尧皇一直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他对他敬佩地五体投地,可是又不甘心在云破关的时候被他踩的那么低,他一直在找机会,找出逐尧皇身上的破绽,如今,终于被他找到了,他自然比夺回江山还要高兴! “哈哈哈哈……” “何事笑的这么开心,花教主……” 正当花无缺大笑之时,一个清宁如许的声音出现了。 花无缺和纳兰小胡猛地转身,只见,隐匿的密室门口站着一个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朝贡绸缎的白衣边着龙形暗花图纹,腰间配着象征着尊贵之位的明黄丝带饰品。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 “逐尧皇……”花无缺大惊失色,而纳兰小胡后退了两步,手撑在桌子上、 “你……你怎么会来?” “你!” 逐尧皇走了进来,花无缺看过去,他的身后,一个侍卫也没有,孤身一人。 “花教主,久违了。”逐尧皇淡淡地看了眼桌上的酒菜,坐了下来,说道,“莫非花教主知道本殿要来,连酒菜都准备好了。” 逐尧皇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镇定自若地饮了一口。 花无缺对这如天神般将来的男人依旧处在震惊当中,当他坐下来,喝了口酒,他才反应过来。 他四处看了看,这个分舵里,藏着最先进的暗器,还有不少高手藏匿在暗处,逐尧皇不会不知道,他竟然敢一个人来?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他不是要将逐冥冽问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教主,这是你的地盘,你一直站着,不好吧,不如坐下。” 花无缺定了定神,才走到桌子旁,坐了下去,和逐尧皇面对面。 他也淡淡一笑,“既然兰陵王都来了,那么就喝一杯吧。纳兰公主,不介意为本教主和兰陵王殿下斟酒吧。” “不……不介意。”纳兰小胡还处在震惊当中,经花无缺一说起,才反应过来,她连忙说道。 看了看逐尧皇,他的眼睛依旧没有在她的身上有片刻停留。 ------------ 【三O七】 纳兰小胡伸出一双白嫩细滑的柔胰,端起酒壶,先替花无缺斟了一杯酒,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连倒酒这么普通的动作由她坐起来,都显得不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替花无缺倒完,她顿了顿,悄悄深呼吸一口,慢慢往逐尧皇身边走去。 一向那么自信的纳兰小胡,在逐尧皇面前,所有的自信全部退去,她那么忐忑,那么不安,生怕自己不够好,不够美。 她走到逐尧皇的身边,想要拿过他的酒杯,为他斟酒。 但是,她的手才伸出去,逐尧皇便将酒杯拿了起来,两个人的手在空中错过了,她连碰也没有碰到那酒杯。 纳兰小胡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虽然想过他也许会拒绝,却没想到依旧拒绝地那么彻底。 一旁的花无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笑了一声,有些戏谑地说道,“纳兰公主,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我这并不是十分高明的易容术能逃过兰陵王的火眼金睛了吧。” “花无缺!”纳兰小胡顿时恼羞成怒,恨不得将花无缺一掌劈死,她已经很狼狈了,但这个和她明明站在统一战线上的这个男人还要落井下石。 “哈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纳兰公主,你没听说过吗?逐尧皇八岁随逐月皇出征,十二岁独自带兵征战沙场,十五岁带兵打败了驰骋中原数十年不败的夜国,十八岁扫平周边所有小国,二十四岁带着当今皇上逐冥冽十三王爷逐野瞳平定四大诸侯叛乱,使得日曜王朝最终一统中原!十五岁那年,兰陵王殿下易容成夜国皇帝的儿子,夜国皇帝都没法察觉,然后他一招擒贼先擒王把夜国皇帝拿下不费一兵一卒将整个夜国拿下。兰陵王的易容术远在本教主之上,若他多看你一眼又怎么会看不出你易容呢。” “……”纳兰小胡听了顿时哑然,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她能潜伏那么久竟然完全拜逐尧皇不为女色所动而至?!哈哈。 “花教主倒是很了解本王的过去。”逐尧皇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你似乎不了解本殿下的脾气。”逐尧皇说着,酒杯慢慢放下,那眼中已经慢慢聚集起杀气。 胆敢玩弄他的人,一律没有好下场,而胆敢在流苏身上打主意的人,他决计不会放过。 而花无缺和纳兰小胡,这两条都犯了,自然已经是罪无可赦! “兰陵王,这里不是云破关,你应该知道,这里比云破关危险一万倍,你竟然再次孤身前来,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担心么?”花无缺听了他云淡风轻,又杀气重重的话,问道。 “本王记得曾经说过一句话,对付你,一个人就够了。”逐尧皇将酒杯放在手中,轻轻一用力,那酒杯在掌中粉碎,但是,他的手,却丝毫也没有伤到。 “你!”花无缺猛地站了起来。“逐尧皇,你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本王从未将你放在眼里过。” “逐尧皇!你欺人太甚!” “本王欺你,如何?” “逐尧皇,你如此无视本教主,你……” “本王本就无视你。”倨傲地说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满是举世无双乖张。 何曾受过这等耻辱,花无缺当下怒道:“逐尧皇,别给你脸不要脸!” “本王让你给脸了么?”逐尧皇冷哼一声,双眸看都不看他。 这一番对话下来,花无缺没一句站了上风,“都说,你们日曜王朝的十三爷是最嚣张霸道,最目中无人的人,可是在本教主看来,兰陵王你才是最目中无人的那一个。” “花教主客气。” “你!”花无缺顿时满头大汗。 “好了,花教主,随本王走一趟,去兰陵府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吧,你知道的,本王耐心很有限。”逐尧皇站了起来,抬手扶了扶袍子。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去?”花无缺冷哼。 “哼!”逐尧皇冷冷一笑,“你认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是,花无缺一点底也没有,虽然他这里有藏匿在暗处的高手还有无数的暗器,但是逐尧皇竟敢孤身前来,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 “好吧。” “你错了,你不该说好吧,不是本王请你去的,而是本王要你去的。” 纳兰小胡在一旁听着逐尧皇和花无缺的谈话,她又进一步沉沦了。 这个男人不需任何侍卫,不需任何武器,就将花无缺弄的毫无招架之力。 这样的男人,怎教他不爱呢? 流苏在兰陵府大堂上来回走着,逐尧皇方才跟她说,要出去一趟,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但是,他是一个人出去的。 “小宝,殿下经常这样吗?”流苏走到小宝身旁问道。 “哪样?”小宝和薛澜一边下棋一边抬起头来问道。 “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是啊。将军!哈,薛澜老鬼,你输了!”小宝将薛澜将死了,他站了起来,大声笑道。 ------------ 【三O八】原来他们是敌人 流苏看着这明明是兰陵王左膀右臂的两个人此刻却在这里怡然自得地下棋,丝毫也不关心他们老大安危的样子,不禁生气,几步走了过去,伸手一顿乱搅,将棋盘弄的乱七八糟―― “你们还有心思笑!” “流苏,你不要担心啦,既然大哥有把握一个人出去,就会一个人好好回来的,你放心吧。小宝,来来来,本公主跟你杀一盘。”逐云霓将薛澜推开,自己占了那位置,要下棋。 “可是……”流苏不像他们那么淡定,她忘不了在江北的那一次,他深受重伤的情形。 她原本也认为,他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受伤的人,可是那一次,他却在她的面前倒下来,流了那么多血,昏迷了那么久。 那个时候,她真的好害怕。 “兰陵王回府啦!”突然,一声斗破苍穹的声音响起。 “他回来了!”流苏听了,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她提起裙边往跑去,可是当看到逐尧皇和他身后的那两个人以后众多陌生面孔的时候,她愣了―― 神秘人?!他怎么会和纳兰小胡在一起? 还有,她脑海中闪过一副那日在街头看到过的和逐云霓在一起的背影! 没错,就是这个人!这就是逐云霓最近心动了的那个男人! 她回头看了逐云霓一眼,她还在和小宝打打闹闹,一脸没心没肺,天真浪漫的样子。 她的脑海中将过去和现在一系列的事情联系了起来,顿时脑海中得到了一个结论,逐云霓被这个男人骗了!! 看来,逐尧皇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不然,不会这么把这个男人带回来审问。 这个杀千刀的男人!他敢骗她云霓的感情!她一定要宰了他!可是,现在不能让云霓知道这件事情啊! 怎么办?怎么办?她灵机一动,转过身,跑到逐云霓的身边,将她拽了起来,说道,“哎……云霓……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想要问你,来,跟我来!快点” 她不能让逐云霓看到那个男人,要快点带她离开。 “哎哟,干嘛啦,流苏,我的棋还没下完啊,这是一盘好棋耶。” “别吓了,好姐姐,拜托啦,真的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帮我。”流苏回头一看,逐尧皇已经快要走进来了,她不由分说,拉着逐云霓往后厅走去。 “哎哎哎,小宝,你不要把棋弄乱了啊,待会我还要下的。”逐云霓一边被流苏拽着,一边嘱托道。 “是,知道了,公主。” 流苏好不容易将逐云霓拉到后厅,才松了手。 “哇,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情啊?”逐云霓问道。 “是这样啦,我昨天在这里丢了一个手镯,就是十三爷送的那个紫曦玉镯子,你帮我找一下,好不好?”流苏将手上的镯子悄悄摘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把手移到后面,将它扔在身后的花丛中。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竟然弄丢了?!你也太不小心了!”逐云霓惊呼道。。 “是啊, 所以我好着急,我们一起找找看啊。” “哦……快点找吧……”逐云霓也急忙说道。 “我到这边找,你帮我去那边找吧。”流苏说道。 “好的。”逐云霓开始往另外一边走去,流苏也装作找玉镯子的样子,然后趁逐云霓不注意,悄悄离开,将后厅的大门锁上了。 当流苏回到前厅的时候,逐尧皇已经坐在上首了,花无缺和纳兰小胡站在厅中央,当花无缺看到流苏的身影时,眼中立刻露出了笑容,流苏见了,顿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就是这种笑容,从她穿越过来之后,她便时常看到这样一个笑容在远处注视着她。 “流苏,来这边。”逐尧皇示意她坐在他的身边去。 “嗯。”流苏点了点头,径直走到逐尧皇身旁坐下,逐尧皇朝她点了点头。 纳兰小胡看到逐尧皇对流苏这么好的时候,心中再次悲愤不已,她纳兰小胡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秦流苏却什么都得到了。 “花教主,现在你可以告诉本王,你为何要时常监视流苏,几次掳走流苏又将她毫发无伤的归还了。” “哈哈……兰陵王殿下,你料事如神,不会连这个都猜不到吧。” 逐尧皇表面上未动声色,但心中却紧紧一凝,果然如他所猜测的,流苏和前朝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他和流苏,就是敌人。 是绝不容于日曜王朝的敌人,作为兰陵王,是不能和前朝的人有任何亲密关系的!这是比不伦恋要严重一千倍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我在扬州的时候就经常看见你,有一次,你还帮助过我和绮罗,你到底想做什么?”流苏看着花无缺问道。 花无缺将怀中令牌拿出来,递给流苏,随即单膝跪下―― “微臣花无缺叩见我朝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哼,就算逐尧皇控制了明教又如何?他手里有他们明月王朝的公主,而这位公主,又是逐尧皇爱的女人。 ------------ 【再来一个免费卖萌版吧】 大半夜的,你们都睡了吧,我又开始jq了 再来一个免费卖萌版吧,不算卖萌吧,这是长大后的一个情节 噢噢噢o(n_n)o哈哈~ 无崖子端坐在书案前翻看一些书画。 房中异常的安静,几个仆人候在一旁。 “砰!”这时候,突然门被撞了开来,一个穿着纯白烟衫的姑娘气冲冲地走了走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坐在无崖子身旁的凳子上,趴在他的书桌上。 “怎么了?”无崖子放下手里的书,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绮罗的身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没有说话,嘴巴里发出极力隐忍着的声音。 无崖子一愣,心一颤,连忙将她扶了起来,顿时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那颗粉色的泪痣,令她看起来好美好特别。 他的心顿时一凝,连忙问道,“怎么哭了?啊?” 看着她哭成这个样子,无崖子的心就跟一万针扎似的疼。 “哇……”绮罗突然放声大哭,然后伸出一双小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他连忙抱紧她,拍着她的背,小声地问道,他不敢太大声,生怕吓坏了她。 “有人……呜呜……有人欺负我。”她哽咽了半天,终于讲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无崖子一听,脸色一沉,顿时阴寒的骇人,“谁这么大胆?敢欺负你!带我去,我杀了她!” “那个女的。”绮罗抬起手,指着外面。 “哪个女的?” “喜欢你的那个女的,呜呜呜……哇……呜呜呜……”她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 “……哪……哪个?”结巴了。 “就是那个,昨天那个…………呜呜,她欺负我……” 昨天那个?他的脑海中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哪里还有别人的影子啊? 无崖子将她抱在腿上坐好,搂着她,又心疼又宠溺地说道,“傻丫头,我给了一千个人任你差遣,别人欺负,你让他们狠狠打回去就是,打不赢还有我啊,怎么哭成这样呢。” 绮罗抬起头来,一抽一抽地说道,“可是……她说我没有娘,是个野丫头!呜呜呜,我不是野丫头,我没有娘但是我还有你啊,我不是野丫头,我不是……呜呜呜……” 她哭的好伤心好伤心。 无崖子听了她的哭诉,虽然抱着她的手依旧小心翼翼,但是眼中已经冒出骇人的杀气。 “走!灭了她去!”他将她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唔……”绮罗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胸膛,眼泪都流到了他的胸前。 “乖乖,好,不哭不哭,我把她们都杀了,好不好?” ------------ 【三O九】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明月朝的公主?! 顿时,逐月皇站了起来,他只猜到花无缺知道流苏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所以想要控制流苏,有朝一日用来要挟他,要挟日曜王朝,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前朝公主,那么,他和她,就是完全的死敌。 “逐尧皇,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查出来,还不如我来告诉你好了。没错,公主是为了光复明月朝才潜伏进你们身边的,哈哈哈哈哈,你料事如神,却没有料到和你生了女儿的人是在利用你吧。 哈哈哈……现在你的兵力控制了我们明月教和所有分舵,没错,只要你一声令下,明月教顷刻间会被你毁于一旦,从此明月朝再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你的女儿,却和我们明月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的女儿也是我们明月朝的后人,你若灭了明月教,就是毁了公主,你要灭明月朝你就要杀你女儿。 哈哈哈,逐尧皇,你千算万算算不到这一点吧,这一次,我赢了你输了,哈哈哈……” 她是为了光复明月朝,潜伏到日曜王朝的?逐尧皇的视线,移到流苏的身上。 他不知流苏是穿越,也想不到穿越这个无法说清的事情。 纳兰小胡也愣了,这么说来,她以为自己在利用花无缺,其实是她一直在被花无缺利用。 不过,一个是当朝王爷,一个是前朝公主,那么逐尧皇和流苏彻底没戏了,哈哈哈,这是意外的收获,她冷笑一声,指着流苏说道—— “秦流苏啊秦流苏,本公主自以为高明,没想到你比我更厉害啊,竟然能潜藏六年不露出破绽。十三爷的死,是你刻意而为之吧,你引诱逐冥冽又勾引逐野瞳,让他们兄弟为你反目成仇,最终导致逐野瞳被砍头,日曜王朝失去最好的一员猛将。 如今,你又离间兰陵王和逐离皇,一步一步地将整个日曜王朝瓦解,厉害啊你真是厉害,纳兰小胡甘拜下风!” 冷眉,小宝,薛澜,还有那爬墙出来刚好走到门口的逐云霓,听到花无缺和纳兰小胡的话,通通都愣住了。 谁也没有料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流苏竟然伪装的这么好。 流苏慢慢低头,只见手中的令牌上前方刻着明月两个字,再转过来,则刻着一个花字。 “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成前朝公主了? 那前朝公主和当朝的皇帝、王爷、公主等等,都是死敌啊。 她手一颤,手中的令牌掉了下来。 她还记得,康熙皇二子太子允礽的舅舅索额图为了陷害大阿哥允禔的方法之一,就是将前朝公主安排给大阿哥做妾,后被康熙发现,当即大怒,要砍了允禔。允禔只得忍痛当着康熙的面亲手杀了已经有七个月身孕的前朝公主,整件事才算作罢。 她秦流苏虽然是穿越过来的,可是她,总归是占据了这位前朝公主的躯壳,她代表的就是前朝公主。 最重要的,是纳兰小胡说的这一番话,直接将她定义成间谍了,而她不能说她是穿越的,因为没人会信这么荒谬的事实……她简直百口莫辩。 “我……我没有……” “你还狡辩!你明明是在利用日曜王朝最优秀的三个男人的感情,让他们互相残杀,然后,你们明月朝就趁机反咬,只不过,你没有想到兰陵王步步为营,一下子就把花无缺给揪了出来,你的诡计被识破了!” “住嘴!”逐尧皇厉声喝道。 “兰陵王殿下,秦流苏她……”纳兰小胡不平地说道。 “这是本王,本王朝和流苏的事情,你若指责流苏,本王会将你碎尸万段!来人!把她压下去,打入死牢!” “是!” 几个将士进来,将纳兰小胡拖走了。 “公主, 皇后娘娘临终托孤,将您交给我父亲,并代表已经驾崩的皇上赐予我们花姓,嘱托父亲好好培养公主,有朝一日,公主要担任光复明月王朝的重任。 早在公主出生的前几年,为了消灭日曜王朝,大郡主也就是公主的亲姑姑花锦瑟便改名阮锦瑟,潜入皇宫。 可惜,大郡主对逐月皇动了情,不但没能将逐月皇杀死,反而还为他生下了十七公主,父亲虽心痛大郡主为情所困,可是皇上的遗命不能望,大郡主理应受到惩罚。 于是父亲和当时的逐月皇后合作,在逐月皇带着十七公主出宫之时,将十七公主抢到了手,又配合逐月皇后,让逐月皇误认为大郡主和武将有染,还将阮锦瑟前朝郡主的身份以及她处心积虑潜入逐月皇身边的秘密让逐月皇知道。 逐月皇遭遇双重背叛,一气之下将大郡主打入了冷宫,大郡主为了一个男人叛国判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这一关就是整整十八年。 接着,父亲将十七公主身上的玉拿了下来,戴在公主您的身上,再将十七公主遗弃在狼窝附近。 公主,七年前,我们商量好要接近逐月皇的儿子们。 后来,公主和我们走散,阴错阳差的和逐尧皇相遇了。 在小茅屋被炸之后的,我曾带兵赶去山谷,要将公主带回来,公主却已经不见了。 我是过了两年,才在扬州发现公主的……公主,你将你的名字花纤骨,改为秦流苏,不也是学大郡主,好接近日曜王朝的王爷们吗?” ------------ 【三一O】 流苏走到花无缺面前,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不是前朝公主,也不知道什么花纤骨,我是秦流苏,我是秦流苏,我……” “公主!不要再隐瞒了,没有用了,逐尧皇已经控制了明月教。再隐瞒下去,他会灭了明月教的,现在只有你去求他,求他看在小郡主的份上,让他网开一面。” “纤骨……”花无缺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曾经将你指婚给我,虽然没有成亲,但是依皇后和皇上的遗命我们就是夫妻,你为了明月教舍生取义,皇上和皇后会原谅你的……” 逐云霓听了花无缺的话,整个人都懵了,心咔嚓一声,碎成了一片一片,这个男人故意接近她,让她喜欢上他,原本是想要利用她! 就像流苏,利用大哥,四哥和十三哥一样。 似乎感觉都那悲伤而绝望的注视,花无缺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那角落里的逐云霓,她的眼睛里泛着泪光,他怔了一下。 流苏转过身去,看着逐尧皇,说道,“我不是前朝公主,不不不,我是前朝公主,我是说我的身体是花纤骨的,但灵魂是秦流苏的……我不是你们古代人,你明白我意思吗?” 所有的人,也都看着逐尧皇,看他会如何处理这一次的事件。 前朝公主和当朝王爷,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来人!”他沉声道,“将花无缺和……花纤骨,打入大牢……” 从花无缺被抓进兰陵王府这一刻起,明月教便将逐尧皇的女人和女儿是前朝血脉的秘密公诸于众了,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流苏猛地抬起头来。 打入大牢? “还在等什么?!一并打入大牢!”逐尧皇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是!” 众将士上前,将花无缺和花纤骨押往大牢。 逐尧皇站在原处,面无表情,八风不动。 幽冥宫里,小绮罗的专属书房内,写了几行字的小绮罗打了个呵欠,放下毛笔,将宣纸铺好了。 然后走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的无崖子面前,伸出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肉手。 “干嘛?”他愣了一下。 “我要睡觉了。”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连眼泪都出来了。 “床在那边。”无崖子指了指这书房里,特别安置的一张供绮罗休息的小床,说道。 “我要抱抱睡。”她才不要睡床呢,说着就跳到无崖子的身上,双腿张开面对面坐在了他的腿上,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 “睡床去。”无崖子站了起来,绮罗双腿熟练的夹紧他的腰,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像张牛皮纸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睡床舒服一些。”他伸手托着她的小屁股,走到床边,弯下腰,将她的手掰开,但是她的腿又缠紧了他的腰,他又伸手将她的腿掰开,可是她的手又缠上了。 这家伙,就是要缠着他。 “听话!床上睡觉舒服一些。” “好啊,除非你跟我一起睡。”她让步了,搂着他的脖子仰着头,说道。 “……”无崖子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男女授受不亲。 “哎呀,我真的好困啊……”她不耐烦地撅起了嘴巴,手掌猛地一掌拍在他的背上。 “嘶……”又来暴力了。 “哥哥,我要睡觉嘛,好困哦……”他刚想发点小脾气,她却有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撒娇道。 “……”好吧,等她睡着了,他就起来。 于是,无崖子和小绮罗一块睡在了床上。 他侧躺着,她的两只手握成小拳头放在自己的胸前,把头靠在他的怀里,满足地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甜甜地睡着了。 无崖子默默地看着她,那张酷酷的脸,慢慢融化了。过了一会,他慢慢抬起手来,将她的手拉着放到他的腰上,然后双手将她搂住了。 他就是被逐绮罗欺压的命,而且,还被欺压的挺乐呵。 小绮罗的嘴唇动了动,梦里也扯出一丝笑来。 过了一会,睡意袭来,无崖子也困了。 两个小朋友这样睡在一张小床上的画面,真有爱。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一刻,秋高气爽,阳光偷偷在窗外看着,岁月静好。 “呀……娘……”突然,小绮罗浑身一个激灵,眼睛猛地睁开。 “怎么了?!”无崖子也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小绮罗满头大汗的样子,他连忙问道。 小绮罗慌慌张张地说道―― “我梦见我娘在喊我,喊着喊着就不见了。小哥哥,我想去皇伯父那里找我娘。你陪我去!” “皇上吩咐过,不能离开皇宫的。”他用手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我娘需要我了,我不能再等了,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说着,小绮罗推开小哥哥,然后起身,自己拿过一旁的衣服乖乖地穿上,接着从床上爬下来,又自己乖乖穿鞋子。 “好了,我陪你去。”无崖子蹲了下去,替把左右脚都弄反了的小绮罗把穿错的鞋子脱出来,又重新穿好了。 ------------ 【三一一】 当流苏被押往大牢,经过纳兰小胡的牢房时,纳兰小胡见了,猛地站了起来,跑到牢房边上,抓着牢房的门柱大声说道―― “秦流苏,我还以为你有多不同呢,看来,逐尧皇对你也不过如此,该关的时候一样关,该杀的时候一样杀,哈哈哈,秦流苏,你输了!” 流苏听了,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纳兰小胡,说道,“你真的好可怜。” 纳兰小胡听了,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说我可怜,你什么意思?” “那日在街市上被人追的四处逃窜,楚楚可怜跪在我面前求我帮她的小霜,那时候真的牵动了我的心,所以我将你带了回来,可惜,你却看不到这其中的真情真意,你只是在利用我;九爷真心爱你,他娶一个根本就不爱的女人,是为了能把你留在他的身边,为此原本懦弱的他变得勇敢,不惜违抗皇上和兰陵王,可是,你却置他的真心于不顾,处心积虑利用他,想方设法接近兰陵王,把他伤的体无完肤。到头来,你又得到了什么?你让真心帮你的人失望,让真心爱你的伤心,让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爱你的男人对你厌恶。纳兰小胡,我从前只是觉得你可悲,现在,你一点也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你真的好可怜……” “你……”纳兰小胡听了流苏的话,眼神有些闪烁,想起逐云樊她的心里微颤了一下,继而又面露凶光,“逐云樊爱我,他心甘情愿,我又没有逼他,我只爱逐尧皇,他那样懦弱的男人我看着都烦,是他自己蠢笨到了极点,被我利用了而已。倒是你这个和我一样的阶下囚,你凭什么说我,你还不是利用了三个男人的感情,你让他们互相残杀,你还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流苏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说着,流苏转过身,被押往大牢了。 纳兰小胡看着她的背影,近似疯狂地喊道,“秦流苏,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永远也不会懂,我到底不懂什么,我懂的明明比你多。” “你是说真的吗?”这时候,牢房门口传来一个悲伤的声音,纳兰小胡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书生气的男子,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他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握着手中的宫扇。 逐云樊,排行老九,不喜武功齐射,独爱诗书,偶有一日,遇上纳兰小胡,便深深爱上,从不碰弓箭的他甚至不惜策马打猎,只为博佳人一笑。 纳兰小胡看到逐云霓顿时大喜―― “云樊,云樊你来了,你来救我了是不是?你快去求你大哥,让他放我出去,这里好潮湿好臭,不时有老鼠和虫子爬到我的身上来,我讨厌这里,你快点想办法救我出去。” “你刚才说什么?我这样懦弱的男人你看着就烦?”他问道。 纳兰小胡一怔,随即说道,“怎么会呢?我刚才说那些是为了气秦流苏的,事实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云樊,先不要说这些了,先救我出去吧,我呆在这里快要被闷死臭死了。” 逐云樊掏出锁匙,将牢房门打了开来。 “去见我大哥吧。”逐云樊说道,那张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 “他还愿意见我?”纳兰小胡听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这神情,逐云樊都看在了眼里。 逐尧皇站在牢房外,纳兰小胡一走出去,便看到了那风神毓秀的身影。 她的心顿时颤抖了一下,他竟然会到牢房门口来,是要来看她吗?他知道秦流苏利用了他,背叛了他,终于醒悟了,开始想到她纳兰小胡的好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雀跃起来。 “兰陵王殿下,你不要伤心,秦流苏不知道好歹,利用了你的感情,她不值得你为她伤神。她真不到珍惜,她怀了四爷的孩子,你不嫌弃她,她还……啊……” 突然,逐尧皇猛地转身,纳兰小胡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喉咙处已经被剑指着了。 “你……你……”他眼中的狠厉是她从来也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的,以前他拒绝人,虽然冷漠,但是也尚属于温文尔雅的,但这是…… 她看到了他眼中毫不隐藏的杀气,这杀气令她快要窒息。 “流苏有孕,是你动的手脚。” “……我……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有孕的事,只有本王和华太医知道,若不是你动的手脚,你怎么会知?” “是……是秦流苏告诉我的!” “啊……”她话音刚落,便感到脸上一阵剧烈的痛,伸手捂住,鲜血如泉。 回头一看,只见逐冥冽站在另外一旁,手中正拿着锋利的青铜叶子,他的叶子割破了纳兰小胡的脸,横竖三刀。 纳兰小胡一愣,继而大惊失色,捂着自己的脸,大声尖叫着,“你……你毁了我的脸……你毁了我的脸。” ------------ 【三一二】 三刀,毫不手软,便将纳兰小胡最引以为傲的脸,毁了。 事实上,逐尧皇说将逐冥冽打入大牢,只是演一场戏,他要将躲在暗处加害流苏的人揪出来,只要想到有人躲在暗处害流苏,他的心就发抖!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揪出了凶手,却也揪出了流苏前朝公主的身份。 这一次,太急于求成,失策了。 “啊……逐冥冽,你……你毁我的脸……” “我的脸,啊……我的脸,逐冥冽……你毁我最重要的东西,我要杀了你!”纳兰小胡像疯了一般,疼地再地上打滚,她的脸,没了,没了。 “云樊……云樊,快点来,啊……快点喊大夫过来……快点!”纳兰小胡的手,能感觉到脸上横七竖八的裂痕,她不敢想象,她那张美若天仙,艳压群芳的脸,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会是什么样子。 逐云樊慢慢地走了过来,看着疼的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的纳兰小胡,他的眼睛里除了受伤害的神色,还有不舍,最终他还是爱着这个女人的。 他来求大哥逐尧皇放了纳兰小胡,但大哥却只让宝将军交一副钥匙给他,让他去给纳兰小胡开牢门。 他终于明白大哥的用意了。 “云樊,我……我爱你,你救我,救我啊……”纳兰小胡抬起一只染血的手,抓住逐云樊的脚,艰难地说道。 逐云樊的眼色顿时黯然,那爱意慢慢退了下去,他蹲了下去,纳兰小胡充满期待地看着,那鲜血将她的脸染红了,她的烟衫上,手上,到处都是血。 “小胡,你认为爱是用来交换的吗?你想我救你,于是昧着自己的心说爱我,用你的爱来换我的救赎。” “你……”看着逐云樊眼中那渐渐消失的爱意,纳兰小胡伸出另外一只手,紧抓着他的脚。 “你错了,小胡,爱一个人是不会计较任何得失的。我爱你,所以,你不爱我我也会想求大哥和皇兄放了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而我,不能让大哥对我失望了。” “云樊,逐云樊!你……你是爱我的,你……你不计较的……我问过你,如果我骗你你会怎么样,你都说你心甘情愿的……你说过的。” “是,我说过,被你骗也心甘情愿。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坏,你利用我去离间我的大哥和四哥,又勾结前朝叛党去害流苏……” “你……你什么意思……”纳兰小胡眼中的自信终于崩盘,她慌张地看着九王爷逐云樊,看着这个原本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懦弱男人。 逐云樊将纳兰小胡抓住他脚腕的手掰开,然后,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我已经不爱你了。” “不,不会的,你爱我,你最爱的女人就是我,你家里那个傻瓜女人你一点都不爱!” “从今天起,我会好好地试着去爱她。”逐云樊说道。 “不……你骗我,你不会这样对我的……”纳兰小胡在地上艰难地朝逐云樊爬了过去。 逐云樊却冷冷转过身,单膝跪在逐尧皇和逐冥冽的面前,说道。“大哥,我不求情了,谢谢你为了让我看清她的真面目,为了让我醒悟而做的一切。大哥,四哥,对不起。” “逐云樊……”纳兰小胡无力地倒在地上,染血的双手垂在地上,现在,连逐云樊不理她了。 逐冥冽毁她的容,而逐尧皇毁她的爱。 “老九……你意气用事,原本该罚你,但你也是被情爱所伤,我不追究了,你去问老四吧,老四若饶你就饶你,若不饶,你就领罚吧。”逐尧皇对九王爷说道。 “是。”逐云樊站了起来,走到逐冥冽身旁,跪了下去,“皇兄……” 逐冥冽将青铜叶子收了起来,淡淡地,冷冷地说道,“回曜京吧。” 逐云樊怔愣了一下,这位四哥,无论是做王爷的时候还是做皇帝的时候,都冷酷无情,对他这个九弟,更无感情可言,此番却……却愿轻饶了他? “逐云樊……逐云樊,你别走……别走……救……救我啊……我不要毁容,不要变成丑八怪……逐云樊……除了你,没有人会救我了……” 逐云樊狠下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现在要回去好好爱那个被他伤了心的女人,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纳兰小胡望着他那毅然决然,毫不犹豫远去的背影,她突然就想起秦流苏说的话来了,利用真心爱你的人,让真心爱你的人伤心,最终他都会离你而去的。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引以为傲的美貌,真心真意的恋人……什么都没有了…… “来人,把她押下去!择日问斩!”逐尧皇下令! 纳兰小胡猛地抬头,他……他说要斩她? 丝毫的怜悯也没有? “逐尧皇……我……我是爱你的,我愿意为了你去死……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你怎么能杀我,怎么能……” ------------ 【三一三】我从来没有生过孩子 她终于明白了―― 这里,没有任何人,会为她伤心;没有任何人,会为她流泪;没有任何人,会为她不舍,没有任何人,会在乎她的生死…… 原本爱她的人,此刻也离去了,准备去爱另外一个人。 她,连一颗尘埃也不如。 今日若换成秦流苏要被问斩,或者被伤害了,会有好多好多的人奋不顾身为她舍身,为她伤心,为她流泪,为她不舍。 而她纳兰小胡,一个也没有。 秦流苏说得对,她才是最可怜的人。 牢房里,散发着阴郁之气,潮湿,阴暗,不时还有老鼠和蟑螂爬过,流苏静静地坐在牢房冰冷的硬床上,背靠着墙,手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某处,眼睛一眨也不眨。 此时,她的手腕和脚腕上都锁着铁链,而她的手腕今天被几个将士押着进来的时候,被铁链磨破了皮,此时**辣的疼着,可是……这疼,却及不上心疼的万分之一。 “将花无缺和花纤骨打入大牢!” “还不快点,还在等什么?!” 今日,他下令将她这个“前朝公主”打入大牢,语气坚定,不容质疑,丝毫也没有犹豫,那张风华绝代,温润如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的……不舍。 原本,她想勇敢一次,今日将纳兰小胡揪出来之后,就告诉逐尧皇她的心意的,告诉她,她也在寻觅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还来不及说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了。 她,成了他的阶下囚。 “秦流苏,我还以为你有多不同呢,看来,逐尧皇对你也不过如此,该关的时候一样关,该杀的时候一样杀,哈哈哈,秦流苏,你输了!” 方才,纳兰小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狠狠地顶了回去,可事实上…… 她的心痛了,因为纳兰小胡说的对,她真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秦流苏,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还妄图他会特殊对待么?她凭什么呢?她没有绝世的美貌,也没有绝顶的智慧。 他是兰陵王,一切当以大局为重,他没有错,她不能怪他,也没有资格怪他。 希望远在曜京的绮罗,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可是,绮罗也有前朝的血脉啊…… 眼睛一眨,眼泪从眼眶滑落,不小心滴在了手腕上,好疼好疼,这疼,又引出更多的眼泪来。 正在这时候,牢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流苏听了,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他来了!! 她连忙擦去眼泪,连忙拖着沉重的脚镣从硬床上下来,走到牢房边,透过牢房门一看,看到进来的人,她的心顿时有些失望,进来的人,不是逐尧皇,而是……逐云霓。 “把牢房门打开!”逐云霓冷冷地说道。 “公主,这……”狱卒有些为难地开口。 “打开!!” “是是是……”狱卒见逐云霓发了火,连忙弯腰掏出锁匙,将牢房门打了开来,逐云霓弯腰走了进去。 “云霓,你……” “啪!”逐云霓抬手一巴掌打在流苏的脸上,流苏捂住了脸,“云霓……” “为什么?”逐云霓看着她,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云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联合花无缺来骗我的感情,为什么要让他来骗我?!我将我所有的故事,从来不和任何人讲的故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你是不是在心里冷冷地嘲笑过我?你和我一起种豌豆花,和我一起期待我的爱情的到来,我们一起从云破关走路走来十六城,一起做菜一起做月饼,这一切,都是假的吗?你告诉我,逐云霓真的这么好骗吗?” “我没有,云霓,我真的没有……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找到爱你的人的,我没有骗过任何人,你相信我啊……”流苏也哭了,既为自己被误解而心酸,又为逐云霓而心疼。 “你还说没有?你是前朝公主吧,十三死了是事实吧,大哥和四哥反目成仇,大动干戈是事实吧,而你今天千方百计把我骗到后院说什么手镯丢了,然后悄悄将手镯丢在花丛里,就是不想被我识破你的诡计吧……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最让我伤心的,不是花无缺,而是你啊……”逐云霓握紧流苏的肩膀,原本想要狠狠摇晃她,可是,她有不忍心了,她松开了手,转过身去。 “云霓,我真的没有骗你。还有,虽然,我的肉身是花纤骨,但我的灵魂是秦流苏,我是从很久很久以后的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云霓,你相信我吧。” “你还狡辩!纤骨公主,不愧是前朝唯一留下的血脉,现在还在说谎,什么穿越,什么21世纪,你连编的谎话都那么令人费解!” 流苏听了逐云霓的话,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是的,在这古代,是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她是穿越的,来自21世纪的。 “云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秦流苏说没有骗你就是没有骗你,还有,请你带一句话给兰陵王。” “什么话?” “绮罗不是我亲生的,她是我捡来的,我从来就没有生过孩子。” ------------ 【三一四】 逐云霓听了,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流苏,眼中瞳孔骤然放大,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说什么?绮罗……不是大哥的孩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个秘密未免太惊人了。 流苏背过身去,望着牢房外,一字一句说道,“对,绮罗不是逐尧皇的孩子,她也根本不是我生的,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怀过孕。” “怎么会这样?”逐云霓依旧不敢相信,毕竟,那个孩子一板一眼地都有逐尧皇的风范在。 “七年前,我救了逐尧皇,可是,一场大火之后,他不见踪影,我等了两日,他依旧没有回来。 于是我离开了那里,去扬州了。 在去扬州的半路上,我看到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穿着小衣服,被包裹在破旧的毯子里,躺在地上哇哇地大哭。 我还记得当时的天气很冷很冷,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小家伙哭的好凄凉好可怜,小嘴唇都乌黑了。我看着,心都跟着揪疼了起来。 当时我想可能是谁不小心弄丢了孩子吧,于是,我将她抱在怀里,撑着纸伞站在原地等她的亲人来找她,可是,我等了一天一夜,都一直没有人来找她。 我才知道,这个可怜的小婴儿是被丢弃了。 她长得这么漂亮,这么粉嫩,这么可爱,她的爹娘怎么忍心将她丢弃呢?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跟她很有缘,于是我把她收养了,带着一起去了扬州,然后给她取名绮罗,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她是没有爹的孩子,我还给她冠了一个姓,君绮罗,让别人以为她爹姓君,这样就没有人来取笑她了。” 逐云霓听她如此真实的描绘着,仿佛看到雨幕中,一个年轻的姑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执拗地等待着。 流苏说着,笑了笑,回过头对逐云霓说道,“你没发现吗?绮罗并不是很像我,她有绝顶的聪明和机灵。虽然样貌有些像,但那是因为她是我带大的,朝夕相处快七年了,当然会长得像了。”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逐云霓吃惊地看着她,她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惊天秘密。 流苏继续说道―― “这个秘密我保守了七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起,本来也不打算讲,因为不想让绮罗知道她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但是现在,不能不讲了,我是前朝公主,理应处斩,我不想连累了那个无辜又可怜的孩子。云霓,看在绮罗也喊你一声皇姑姑的份上,请你一定帮我把这些话带给逐尧皇。” …… …… 逐云霓默默地站了一会,将手中的药膏塞到流苏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去了。 流苏坐在地上,头无力地靠在墙头。 那擦手腕的药膏掉在了地上。 绮罗,对不起…… 你一定要坚强,要勇敢…… 逐云霓将流苏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逐尧皇,然后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逐尧皇的背影,等待着他的答案。 “流苏说,小绮罗不是我的女儿。”他沉声问道。 但是逐云霓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对,她说小绮罗是她在去扬州的路上捡的,她说的很真实,不像是编出来的,连那天的天气,都描述的那么清楚,说的时候眼睛里还有泪光。” 大哥,如果,小绮罗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是不是没有任何犹豫了,是不是要为了江山社稷……取前朝公主性命,将前朝余孽一网打尽。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父皇在世的时候,对于剿灭前朝余孽一直有所回避了,原来都是为了锦妃。可是,因为父皇的优柔寡断,每年有无数的人为此而牺牲了性命,百姓也深受其害。大哥……你预备怎么办?流苏为了光复前朝费尽心机来到我们身边,你……会原谅她吗?”逐云霓问道。 逐尧皇转过身来,走到桌案前,右手的指尖敲了敲桌子,说道,“云霓,你先下去吧。替我把薛澜,小宝和冷眉叫进来。” “大哥……”逐云霓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退了下去,大哥的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流苏骗了他,他不心痛吗? 为什么,他还表现地这么冷静? 流苏被关在牢里,被铁链锁着,他不去看看吗?他心里对她没有牵挂吗? 带着疑问,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指尖逐尧皇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樱花钗,摊开手掌,放在掌心,凝视着,深深地凝视着。 “殿下!” “大哥……” 逐云霓出去之后,薛澜,小宝和冷眉一一进来了。 逐尧皇关上手,将樱花钗握在掌心,站了起来,背手走到三个人面前,说道,“有个人,你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找到,然后毫发无伤地带回来,记住,他千万不能死!”逐尧皇的语气,郑重无比,三人感到了沉沉的压力。 “什么人?”这么重要。 “他叫方叔,是前朝的宰相方云祥,也是花无缺身边的人。” 天牢里,花无缺被押了进来,和流苏的牢房面对面。 “纤骨……”花无缺看到坐在对面的花纤骨,连忙站了起来,拍打着门柱,“纤骨,纤骨……流苏,秦流苏……” 流苏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慢慢抬起头来,结果看到了花无缺,这个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众的男人,欺骗云霓感情的男人。 据说,这个男人还是她这个肉身的驸马,是前朝末代皇后,也就是花纤骨的母后的遗命。 “纤骨,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花无缺急切地看着她,“上次在云破关,你都不认得我和方叔了,你是装的,对不对?” 流苏看了他一会,扭过头去,说道,“确实不太记得了,都那么多年了。你将这些年明月教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讲给我听听吧,那么久没有联系,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好……” 于是,花无缺从七年前开始讲起,将这些年来,他如何辛苦布局,如何一步一步实施光复计划的,都一一细细地讲给流苏听了。 “这么说来,明月教每年为了光复明月朝而牺牲而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在听完之后,流苏思考了片刻,问道。 花无缺怔了一下,说道,“为了光复,势必有所牺牲。比起明月朝来,死去的那些人,算不得什么,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那那些死士他们有家人吗?”流苏问道。 花无缺叹了口气,“那些死士,对明月朝,对皇上,对皇后,对公主你都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每次在进行刺杀行动之前,都会将家人一一杀尽,然后带着仇恨去执行任务,他们认为杀死他们家人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日曜王朝的人!” “这些,是你灌输给他们的吧。” 花无缺听了,说道,“纤骨,为了光复明月朝,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想要停止这种伤害和杀戮,就必要将逐尧皇,逐冥冽他们灭了,否则杀戮永远也不会停止。”说着,他朝流苏招了招手,流苏皱了皱眉,走过去,贴在牢房的柱子上。 花无缺双手半握成拳,用唇语对流苏说道,“其实,我们还有最精锐的一支死士队伍,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只要能近的身。绝对能够打败逐尧皇和逐冥冽,纤骨,我会趁机逃出去,然后再来接你,等你出来,高举明月朝旗帜!” 流苏听了,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说道,“我小小的凡人一个,为何要承担如此重任。” “因为你是明月朝唯一仅存的血脉!这么多人,也是为你而死去的。我筹谋了十几年,决不能失败!” 花无缺又说了些什么,但是流苏已经没有再听了,他以为她累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背靠着牢房门,心中谋划着该如何逃出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 ------------ 【三一五】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股冷峻之气,扑面而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门口的狱卒,吓得立即跪了下去,浑身发着抖。 逐冥冽?! 花无缺和流苏同时转过身去,只见,一袭黑袍俊逸非凡的逐冥冽背着手,走了进来,他那张英俊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总是流露出一份尘世之外的淡漠,有如来自地狱的撒旦,令不懂他的人不寒而栗。 他无情,而冷漠,那深不可测的心,又是那样难以琢磨。 “皇上,你来了?”花无缺笑了笑,“还记得我们的合作吧。” 流苏微怔,花无缺和他合作过?! “纤骨,皇上为了皇位牺牲可不是一般大,对自己都那么狠心,让我把箭射到他的身体里去。”花无缺看着逐冥冽,讥讽地说道。 他知道,之所以会被兰陵王那么快抓到,逐冥冽其中也动了手脚的,他曾经去过明月教的某个分舵。 “丧家之犬。”逐冥冽看也没有看花无缺一眼,冷冷地说道。 “你!!逐冥冽,你翻脸无情的本事本教主算是看清了。” “朕本就是个无情之人,你信朕,你不是自己愚蠢么?”逐冥冽唇角一丝令人发狂的冷笑。 “你!你和逐尧皇不愧是兄弟!你们逐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狂妄!总有一天,你们会死的很难看的!”花无缺这两日连受打击,往日的风度渐失! “把他押到那边去。”逐冥冽不再和他多言对狱卒下令。 “是。”狱卒将花无缺的牢房门打开,将他拖了出来,往里面走去。 转身,花无缺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这逐冥冽也舍不得纤骨,哈哈,看来明月朝还是有希望的。 当初让纤骨去接近他们,真是个绝顶的主意。 逐尧皇,我看你这回要怎么办?! 看你心系苍生的兰陵王要如何跟日曜王朝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交代! 你和前朝公主生下女儿,兰陵王的位子,要不保了! “四爷……”流苏看到逐冥冽,慢慢站了起来,他也和云霓一样,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逐冥冽没有应声,示意狱卒将牢门打开,走了进来。 他依旧冷峻。 眼睛看到了流苏的脚铐和手铐,“拿钥匙来!”他伸出手,说道。 “是!”狱卒慌忙将锁匙双手呈给了逐冥冽,逐冥冽拉过流苏的手―― “嘶……”她痛的轻喊了一声,手瑟缩了一下。 逐冥冽抬头看了看她,然后将手铐解了开来,只见她那白色的衣袖上沾了丝丝血迹。 “四爷……”流苏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手疼还是怎么样。 逐冥冽没有说话,他让流苏坐到传遍,将她的衣袖撩起,只见两个细白的手腕被铁链弄的两圈红,皮都磨破了,她的皮肤很嫩,长得又白,两道青紫看起来格外的刺目。 逐冥冽的眼睛一凝,心猛地一颤―― “你不喜欢我,我却没有办法不管你。”他弯腰,嘴唇凑了上去,对着她受伤的部位轻轻呵气。 看似淡漠,但捧着她手腕的手,却有些颤抖。 此时的逐冥冽,那么那么温柔,眼睛里没了冰冷,只有不已察觉的心疼,他生怕弄疼了她。 他天生习惯隐藏,不论是他的心事,还是他对流苏的疼,对流苏的爱,他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就习惯隐藏起来了。 流苏垂眼看着弯腰为她呵气呼呼的逐冥冽,心中却越觉愧疚。 逐冥冽呵着气,说道――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十三命你送野味来四王爷府,我抱着你,结果你把我的脸抓烂了,然后落荒而逃。十三带了人马去追你和绮罗,绮罗看到我脸上的抓痕,就明白了,原来你是因为得罪了我。当时,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跟我说,‘大叔,我娘抓了你的脸,是她不对。我帮你呼呼,你不要怪我娘了好不好?呼~~~呼~~~呼~~~’小绮罗说着,就凑近我的脸,嘟起小嘴,鼓着腮帮子,替我吹着气。就像现在这样……她真是可爱惹人疼,想想,也因为,她是你的女儿。” “嗯。”想起从前的荒唐事,流苏也不禁笑了。 那时候没心没肺的,做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有着淡淡的美好。 “流苏……”逐冥冽直起腰来,看到她脸上天真自然纯真的笑,心里又微微一动。 “四爷,谢谢你来看我。”流苏真诚地说道,在这样的时刻,他没有来兴师问罪,为何她要骗他,她已经万分感动。 “我想了一夜,有些想不通,你是前朝公主,你为了光复明月朝,接近我们,然后离间我,大哥,和十三。这么复杂又缜密的计划,你这个脑袋瓜子能想出来吗?” 流苏听了,突然可爱地翻了个白眼,“四爷,我知道你在为我开脱,想洗刷我的罪名,但是我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呐……”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忧愁也没有用,还不如轻松一点好了。 流苏想着,说话的语气也诙谐了一些。 ------------ 【三一六】两个小人儿 逐冥冽抬起手,将她有些乱地发丝拨开,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说道,“流苏,跟我走吧。” 流苏听了,微怔,抬眼看着他,“四爷,你的意思是……” “你接近我,是为了光复明月朝,这件事我势必要找你算账,但这账,我不想在这里算。” 流苏听了,心里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把手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 看着他,说道,“四爷,我不能走,不能逃。” “流苏……你难道不知道,你若不走,兰陵王为难,你自己也不好过吗?他和前朝公主生下孩子,这件事情,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很多,比当日的不伦之恋严重很多,这是两朝之间的事,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那些朝廷遗老,会想尽办法杀了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很严重。但是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就这么逃了,明月教还会继续实施光复的计划,到时候日曜王朝的文武百官,第一个会怀疑的人就是你和兰陵王,你们会因此承受巨大的压力。还有,明月教的人,虽然他们是你们的敌人,可是,他们何尝又不是可怜的?这件事情,始终要我和兰陵王去面对的。” 还有一点,流苏没有说,她曾经拒绝了逐冥冽,此刻,若愿意跟他逃走,只怕他会陷得更深,她不想让他继续受伤了,她也没有资格再去依赖他了。 逐冥冽听了,怔忡片刻,“你要继续呆在这里?” “是。要生还是要死,我都愿意承受,虽然我真的不是花纤骨,可是我却占有了她的躯体,我必须要承担责任,很多人的性命,都在我的身上……” “流苏……”他从来不知道,她瘦弱的身体里,还装着这样巨大的能量,逐冥冽的心里又更爱她了。 这股爱,在他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呼之欲出。 兰陵府的大厅里,跪着数十位朝廷遗老,在等着兰陵王。 “殿下,又有折子呈上来了。”薛澜将足足一尺厚的折子双手呈送给逐尧皇,莫用说,都是说前朝公主花纤骨的,这些日子,这类折子就像雪花一样飘进来。 还有,皇上也收到了很多弹劾兰陵王,要尽快将明月教赶尽杀绝,将前朝公主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斩首示众,将绮罗逐出日曜王朝的折子也数不胜数。 而作为当事人的兰陵王,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倍受瞩目。 逐尧皇将之前高高的一叠折子移到一边,将新呈上的折子放到了面前。 “几位老皇爷,还有先帝爷在世时封地外姓王都在大厅内求见。” 因为十六城曾经是京都,好些个德高望重的皇族皇爷,以及曾经为日曜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重臣被封了王的,都住在十六城里。 如今,兰陵王和前朝公主花纤骨有了血脉之事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逐尧皇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让他们等着,本王稍后去见见他们。” “是。” 薛澜将折子放下。 “方叔找的怎么样了?”逐尧皇沉声问道。 “已经有了眉目,小宝和冷眉公主在尽力追查。” “尽快!” “是!” “下去吧……” “殿下……”第一次,薛澜在逐尧皇的脸上看到了疲惫的神色,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自从前朝公主的事情被揭了出来,您还没有合过眼,休息一下吧。” “皇伯父,我来啦!!”突然,一个脆生生的稚嫩的声音响起,逐尧皇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人儿端端正正地站在他的书房门口。 只是,她浑身好脏,白色的小烟衫上到处都是灰尘泥巴,一张粉红嫩白的小脸弄得这里一块黑,那里一块灰,还有头顶上,都是草屑,虽然好狼狈好狼狈,但是那双水灵灵,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就和流苏的眼睛一样,像天空明亮的星星,像璀璨的明珠,让人沉醉其中。 站在她身后的,是比她更脏更黑的小书童无崖子,他的身上背着绮罗的小包袱。 这两人,好像突然从地底下遁地过来的似的。 “绮罗?!你来了?” 当看到个小人儿突然出现的时候,逐尧皇的心隐隐抽痛了一下。 “皇伯父,我和我小哥哥可以进来吗?我们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渴了,又饿了,你看,我们的鞋子都破了。”小绮罗好有礼貌,好懂礼节地问道,问完还擦了擦小小的鼻头,那认认真真的样子,好可爱,好令人心疼。 这小家伙,从来都是胆大妄为的,倒是到了这里,有礼有节,不越轨,不搞特殊。 虽然浑身脏兮兮,但浑身还是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逐尧皇低头一看,果真,两个人地鞋子都露出了脚趾,尤其是小绮罗,那露在外面的脚丫丫还调皮地动了动。 逐尧皇脸上露出了慈父的笑容,走过去,一把将小绮罗抱了起来,伸手车去她头上的草屑,又抬起雪白的衣袖,擦去她鼻头上的灰尘,对薛澜说道,“快去准备饭菜。” “是!”小郡主来了,殿下终于笑了一下。 “薛伯伯……”小绮罗连忙喊道,“我想吃鸡肉,鸭子要吃鸭肉哦。” ------------ 【三一七】 “薛伯伯……”小绮罗连忙喊道,“我想吃鸡肉,鸭子要吃鸭肉。” 薛澜愣了一下,看了看逐尧皇,不解其意。 小绮罗连忙解释道,“他是无崖子,我和我娘都叫他鸭子,他最喜欢这个名字了,但是鸭子这个名字只能我和我娘叫,现在我娘不叫了,就我一个人叫,薛伯伯和别人都不能这么叫。” “……”无崖子无语了,背着她,赶了那么那么远的路,又做丫鬟,又做侍卫,她冷了抱她,她热了扇风,她饿了,给他买吃的,结果一来就把他出卖了!! “……是,是,小郡主,末将明白了,明白了。”薛澜的额头冒了一点冷汗,连忙下去了。 “呵呵……”看到小绮罗这么个样子,逐尧皇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无崖叩见兰陵王殿下。”无崖子像大人一般,单膝跪地,参拜兰陵王,小小年纪,风范已经有些藏不住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冷漠和高贵。 “皇伯父,小哥哥一路上对我可好了,他摔了好几跤,我一跤也没摔。”小绮罗连忙在逐尧皇的面前为无崖子讲好话。 “好,很好,你起来。”逐尧皇赞许地看着无崖子说道,并且连续用了两个好字来,称赞他,小小年纪,就能保绮罗从曜京一路来到十六城,实属不易。 稍加训练,教导,将来,必定大有一番作为! “谢兰陵王。”无崖子站了起来,酷酷地站在一旁。 逐云霓听薛澜说了绮罗来了的事情,便差丫鬟打了水,拿了新的衣裳过来,她的心情十分复杂,也不知道大哥听了流苏说的,绮罗不是他的女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姑姑!”小绮罗看到逐云霓,顿时欢快而亲热地喊了一声。 “绮罗,你来了。”逐云霓勉强笑着说道。 “皇姑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宫里的豌豆花开了好多好多花了,白色的小花,很漂亮,我和小哥哥每天都帮你去浇水哦,上次小姐姐要偷偷摘,我不许她摘,小哥哥把她赶跑了,我出宫的时候和兰儿姐姐说了,要她照料好你的豌豆花。” 逐云霓听了,怔了一下,顿时心里一颤,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孩子,真的不是大哥的孩子,是流苏捡来的吗? 这么聪明,机灵,又懂事识大体的孩子,真是好可怜,好令人心酸。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无辜的。 “皇姑姑,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和我娘帮你的忙,灭了他!”小绮罗看到逐云霓抹眼泪的样子,连忙收起笑容,紧张又义愤填膺地说道。 “没有啦,小家伙,姑姑看到你,高兴啊。”逐云霓从丫鬟手中接过帕子走了过去。 “哦,那就好。”小绮罗点了点头,又朝门口看了看,“皇伯父,我娘呢?我来了,她怎么不来迎接我啊?”她故意用了迎接两个字。 逐云霓愣了一下,看了逐尧皇一眼。 “我来吧。”逐尧皇从逐云霓手中接过帕子,将绮罗放在椅子上,亲自帮绮罗洗脸,“绮罗来晚了,你娘刚和冷眉姑姑出去了。” “啊……”小绮罗一张小脸垮了下来,“那个女人真不懂事,自己女儿来了,还跑出去玩,哼!” 小绮罗的话,让逐云霓转过身去,无崖子将大人们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 逐尧皇示意丫鬟将脸盆端了过来,然后屏退了所有人,云霓带着无崖出去梳洗了。 书房里,便只剩下他和小绮罗了。 小绮罗坐在椅子上,晃动着两条腿,逐尧皇蹲了下去,拿起她的小手放到水盆里,帮她洗手。 小绮罗低头一看水盆―― “咦?皇伯父,你要和我一起洗手吗?我的手很脏呢,你看,水都黑了,你不怕脏吗?” “怕啊,皇伯父最怕脏了。”他有严重洁癖的。 “那……”小绮罗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脏手,还看了看逐尧皇刚才替她擦脸弄得脏脏的衣袖。 “因为是小绮罗,所以没关系。”流苏说,她不是他的女儿。 “嗯!!”小绮罗听了,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手摊开放在逐尧皇的手心里,指尖和他的手指尖并齐,然后故意忽略手部下方的位置,说道,“你看,我的手和皇伯父的手一样大了。” 小绮罗的童言童语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洗完了手,又帮她洗了小脚,换好干净衣裳和鞋子,膳房将膳食送了过来,很丰盛很丰盛,鸡鸭鱼肉,甜点,水果,应有尽有。 看的小绮罗好想流口水,但是她很乖巧地保持小公主范儿。 “我们一起吃。”原本有些畏惧这个皇伯父的,看着皇伯父这个好英俊好帅气的男子帮她洗脸,洗手又洗脚脚,还给她穿衣服,她不知不觉地就不那么怕逐尧皇了。 “好。”逐尧皇拿起筷子,帮绮罗夹了饭菜,然后看着她吃。 “要是我娘在就好了。”小绮罗一边吃一边说道,“皇伯父,我娘什么时候回来?” ------------ 【三一八】 “要是我娘在就好了。”小绮罗一边吃一边说道,“皇伯父,我娘什么时候回来?” “要过一阵子。”逐尧皇抬手,摸了摸小绮罗的小脑袋。 “哦……”小绮罗点了点头,继续在逐尧皇的注视下乖乖吃饭,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逐尧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逐尧皇问道。 “其实,我是梦见我娘遇到危险了,我才要小哥哥带我出宫来这里找我娘的。皇伯父,我娘不在这里,她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实话吧,我很坚强很懂事,我不会哭也不会闹的。”小绮罗说完,大大的眼眸里含着雾气,眼角粉色的泪痣,好像一颗快要掉下来的晶莹泪珠。 闻言,逐尧皇微微一怔,这孩子懂事地让人心疼。 “皇伯父,我猜对了是不是?” 逐尧皇微笑着说道—— “没有,你娘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呢?小绮罗不要多想了,快点吃吧,吃完乖乖睡一觉,过几天,你娘就和冷眉姑姑一块回来了。” “真的吗?过几天就回来了吗?”小绮罗用充满期许的兴奋眼神看着他,这眼神里面包含着满满的信任。 “是,皇伯父绝对不会骗小绮罗的。”逐尧皇保证地说道,他怎么辜负这样的眼神? “好。”小绮罗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吃饭,“皇伯父,等我吃完饭,你把小哥哥喊过来,好不好?我要跟他在一起玩。” “好。” “谢谢。”小绮罗高高兴兴地致谢。 这个小家伙,有时候是个小恶魔,更多时候,却是个高贵的小郡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令人肃然起敬。 吃完了饭,小绮罗自己拿起帕子擦了嘴,逐尧皇把她抱到床丄。 小绮罗乖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看着逐尧皇说道,“皇伯父,我在这里会很乖的,不会调皮,你快点把我娘喊回来哦。” “嗯。”逐尧皇点了点头。 小绮罗听了,乖乖的闭上眼睛,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 逐尧皇坐在床头,看着睡得香香的人,她的皮肤粉红嫩白,睫毛长到不可思议,一张小小的嘴巴,嘟嘟的,柔柔的。 “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呢?”他低头,在绮罗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走了出去。 薛澜神色有些紧张地迎了上来,小声说道,“殿下,老皇爷们还等着呢,个个都说要殿下快点将前朝公主和小郡主教出来。” 逐尧皇回头看了看睡在里面的小绮罗,异常坚定地说道,“本王去见见他们。” 兰陵府大厅里,众人正在议论纷纷,见到逐尧皇终于现身,便纷纷跪了下去——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兰陵王端坐在上首,微微抬手,说道,“各位叔伯父不必多礼,平身。”他举止威严,一站一坐,均显示出他巍然的气势。 “谢殿下。” 逐尧皇扫视了众人一眼,问道,“诸位是为前朝公主之事而来吧,有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众人互相看了眼,四皇爷率先站了出来,说道,“殿下,我等几人想知道,殿下预备什么时候将前朝公主交出来,什么时候一举歼灭明月教?” “是啊,已经两天了,仍然不见殿下对此事有什么举动,现在坊间传闻,殿下是要包庇那前朝余孽。” “殿下一直是日曜王朝的希望,先皇在世的时候对殿下委以重任,殿下原本就能成为一代圣主,只是后来皇上改了遗诏,改立四爷。但是,始终殿下还是和皇上平起平坐的兰陵王,这和前朝公主之事,稍有差池,便牵连胜广,我等不可不忧心呐……” “是啊是啊,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啊,小郡主也必须斩首示众。” “近年来,明月教活动猖獗,杀人不眨眼,我朝每年都有不少将士因剿灭明月教而死,五皇爷、七皇爷都是死于明月教之手。这前朝公主本就该杀,如今他潜伏到日曜王朝,罪加一等。我等只希望兰陵王殿下,给死去的冤魂一个交代……” 众人众说纷坛,逐尧皇不动声色,任由他们说道。 等他们将所有的抱怨说完了,他站了起来,一袭白衣,威严无比,众人连忙都弯下腰去: “这件事情,本王会给朝廷和天下人一个圆满的交代。”说罢,逐尧皇转身离去,顿时现场鸦雀无声。 逐尧皇出了大厅往大牢的方向走去,这是两天后,他第一次踏入了关押流苏的大牢。 流苏好累,她不知不觉趴在冰冷坚硬的床上睡着了,沉重的脚铐铐在两只脚腕上,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大约是哭着入眠的。 逐尧皇站在了她的身旁,大约是感觉到了注视,流苏慢慢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逐尧皇颀长的白色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囚犯花纤骨参见兰陵王殿下。”流苏说道。 逐尧皇袖中的拳头握了握,“起来吧。” 因为被关押进来两日她几乎没有吃下一口饭,脚下又有沉重的脚镣,她踉跄的站起身,却因步履不稳而差点摔倒,逐尧皇下意识地想出手扶她。 但流苏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扶着一旁的石站好。 ------------ 【三一九】 但流苏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扶着一旁的石桌站好,手上脚上的铁链因碰撞而发出声音。两天,两天不见,这中间却仿佛隔着百年的时间。 她始终保持着和他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睛不去看他。 现在,她是“前朝公主”,他是当朝王爷,她有“明月教”,他有日曜王朝。 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已经不想再去解释穿越的事情,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穿越这时候,又怎么可能让古代人去理解这回事呢。 所以,她势必背上“前朝公主”的名号,借用了花纤骨的肉身,就要帮她还债。 逐尧皇将手慢慢收了回来,藏于袖中,胸膛微微起伏着: 他看着她,才短短两天的时候,她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一头乌黑的青丝凌乱地散在两侧,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原本饱满红润的嘴唇,此刻苍白干裂。而那被铁铐铐住的手腕上有着明显的伤痕。 狼狈,疲惫 他眸子一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浓浓的心疼,一闪而过,几乎令人察觉不到―― “来人,把锁匙拿来,替花纤骨公主将锁链打开。”逐尧皇不动声色地命令道,语气生硬,冷淡,眼神冷酷,疏离。 看起来,完全是当朝王爷对前朝公主该有的态度。 “是,殿下。”狱卒听了令,便弓腰上前来替流苏开锁。 出人意料的,流苏却将手收了回来,往旁边走了两步,扯起嘴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花纤骨多谢兰陵王格外开恩,不过不必了,省的为兰陵王带来麻烦。再者说了,这点小小的伤,算不得什么,我没有那么娇弱,也没有那个福气让兰陵王为我开恩。” 他冷,她也是同样的淡漠和疏离。 这两个人,突然间变得像世间最陌生的人,好似从前不认识,今后也不会有交集了一般。 逐尧皇听了她自暴自弃的话,藏于袖中的手,紧握了握,冷冷一笑―― “纤骨公主,既然你身为阶下囚,就没有任何违抗本王命令的权力!拿锁过来!” 流苏抬起眸子看着他,她从未见过这么冷漠的他。 他拉过她的手,将铁锁打了开来,她的肉太嫩了,疼的两只手一直微微颤抖,铁锁被解开了,还是在他的手里无法控制的颤抖。 逐尧皇都感觉到了,他的喉咙,鼓了鼓。 “以后不准再锁着了,若传出去说本王虐待前朝遗孤,就不好了。” “是!奴才遵命。”狱卒将铁链和锁匙捡起来,离开了牢房。 “谢兰陵王恩典。”流苏说道。 “坐下。”逐尧皇让流苏坐在床上,然后捡起扔在地上的药膏,打了开来,一股浓烈的药味传来。 他抓住她两只手的手指,用指尖蘸了药膏在她青肿红紫的地方一言不发地替她涂抹着,不知道是不是怕弄伤她,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流苏要把手抽回来,但逐尧皇将她的手掌握紧了,她抽不出去,再用力抽了抽,还不抽不回来,他的手就像把她的手黏在了一起一般。 “嘶……”那药膏有些刺激性,一涂上去便一种辣辣的感觉,她嘴里忍不住发出呼痛的声音。 “忍一忍就没事了。”逐尧皇的声音轻柔了一些。 他说的这个没事,是指手,还是指人呢? 突然,啪嗒一声,她的眼泪,掉在了他的手背上,他一怔,停下了擦药的动作。 那颗晶莹而滚烫的泪珠从手背中央,流到一边去,就像烙铁一样烧灼着他。 “啪嗒……”有一颗,落在手背。 逐尧皇将她的手移到一旁,继续替他擦药,而流苏的眼泪,一颗一颗,不停地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很快,他的手,都被泪水打湿了。 流苏抬起衣袖,将泪水擦去,勉强地说道―― “对不起,这药太刺激了,好辣,把我的眼泪都熏出来了……” 她的心,此刻就像刀割一样的疼,他帮她擦药,她就懂了,他的冷漠和疏离,大概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绮罗来了。” 擦完了药,他将药膏放在牢房冷硬的床上,说道。 流苏一听,所有的冷静和伪装立刻化为乌有,她抬起头,眼泪都还没有干,她激动地拉着他的衣袖问道,“她来了?她是怎么来的?” 逐尧皇低头看了看被她紧紧拉住的衣袖,说道―― “和她的书童一路从曜京走到十六城来的,她说她梦到你有危险,她就偷偷跑出来了。” 流苏听了,心像是被刀狠狠割了一刀似的,顿时眼泪夺眶而出,“这个傻孩子,竟然走了那么远的路,她的脚不痛吗?你告诉我,她好不好?她有没有挨饿,路上有没有被欺负。她吃了饭吗?睡了觉吗?是瘦了还是胖了?……” 她急切地问着,想要知道有关绮罗的一切,她很想很想见到她,可是她知道,现在不能,要忍着,忍到心里发疼也要忍着。 他伸手,又放下―― “她很好,她比大人还聪明,我跟她说,过几天,你们就能见面了。” 流苏听了,微微一怔,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绮罗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是我捡来的,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前朝还有明月教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逐尧皇点了点头,“我知道,云霓都和我说了。” 流苏心里怔忡了一下,那么,他信了吗? 逐尧皇来,有关前朝和明月教的什么问题也没有问,只是和流苏说了一些小绮罗的事情,然后就要离开了。 他离去的时刻,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那一抹无比高大威严的白色背影―― 一步一步,远去,流苏突然站了起来,问道: “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为了光复前朝,才处心积虑接近你,离间你们兄弟的感情,你相信吗?” 逐尧皇听了,脚步停了下来,说道―― “信与不信,并不需要用嘴巴来说,放在心里就够了。” 流苏听了,懂了,他相信了她,相信她不是来骗他们的。 她顿时释然了,他信了她,这比什么都重要。 而她,该做些什么呢? 逐尧皇走出牢房门,牢门哐啷一声锁上,他和她又被隔绝开来了。 薛澜迎了上来,刚想汇报事情给逐尧皇,却发现他额头上满满都是汗,那双修长的手,明显在发抖! “殿下!您怎么了……”薛澜吃惊地看着他,去牢里看了一次,怎么就浑身冒汗发抖,殿下的内心要受到多大的冲击,才会把情绪表露的那么明显啊。 跟在殿下的身边,那么多年,薛澜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方叔到了没有!!”他袖中的拳头紧握着,语气刚硬,冰冷,似乎恨不得将自己逗撕碎一般! 流苏,竟然……那么憔悴,那么疲惫! 他的眼前,脑海中,全部是她刚才哭泣的样子,他的手,现在冰冷冰冷的,都是她泪流过的痕迹。 他的手发抖,是因为他的眼泪。 他浑身冒汗,是因为他痛! “殿……殿下,方叔是被抓到了,但还没有到……” “备马!”他沉声下了命令,那冷酷的杀气,令薛澜不寒而栗。 “殿下……” “即刻备马!!” “是!” 片刻之后,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逐尧皇策马出了兰陵府。 ( ⊙ o ⊙ )啊!今天有读者qq给我,说有人传我抄袭,我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跟她说,亲爱的,淡定吧,要和我一样淡定,我没有做的事情,我不会承认,也不会极力去否认,因为没有必要,请你也别为我生气了,你看了这书,你懂的,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心也是明事理的。大家快快乐乐的,跟着流苏他们走下去,一起经历他们的故事,一起见证他们的结局吧。 ------------ 【三二O】 小绮罗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刻了,这一觉她睡得很香很甜,因为逐尧皇命人在房中放了淡淡的熏香,又将一颗散发着淡淡微光的明珠放在床头。 丫鬟们奉命守在房外,小绮罗悄悄地起了床,走到门口探头探脑一看。 “小郡主,您醒了。”丫鬟们见了小绮罗,纷纷跪了下去。 “我睡饱了,我想出去走走。”小绮罗说道。 “好,小郡主要去哪里?奴婢们陪着您。”兰陵王交代了,要好好照顾着小郡主,绝对不许有任何差池。 “随便四处逛逛吧。”小绮罗探了探头,咦,鸭子呢?去哪里了? “好。” 于是,在丫鬟们的带领下,小绮罗往门外那边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无崖子就走了过来。 “你去哪里了?”小绮罗伸手就抱住他的腰,把头懒懒地靠在他的胸膛处,问道。 “嘻嘻……”丫鬟们见酷酷的小书童那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都忍不住在一旁笑了。 “没去哪里……”被她抱得这样紧抱得这样随意,无崖子悲催的都快成枕头了,他悄悄地手里的一个小东西放进了袖子里。 “那我们现在去玩一下下吧。”小绮罗说道。 “好。” 无崖子随着她一块在兰陵王府的花园里四处逛着。 兰陵王府的花园里,佳木葱茏,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千奇百怪的山石盆景,应接不暇。 小绮罗欢快地在花园里穿梭,为这原本庄严肃穆的兰陵府增加了不少生机,她还时躲在假山后面和丫鬟们招手,样子可爱极了,很快丫鬟们就被她给俘虏了,都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小郡主。 “……”突然,假山后面传来了一个微微抽泣的声音。小绮罗愣了一下,然后悄悄走了过去,无崖子紧跟其后。 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太监蹲在一个假山洞里抽泣着掉眼泪。 小绮罗蹲了下去,低头看了看那个哭啼啼的人―― “小果子?你怎么躲在这里哭啊?”原来是逐野瞳的贴身小太监小果子。 小果子抬头,看见是绮罗,他连忙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起身行礼,“小果子参见绮罗小郡主。” “你怎么在这里哭?有人欺负你了吗?”小绮罗歪着小脑袋问道。 “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这么大还哭鼻子,羞羞脸!” “奴才……奴才梦见十三爷了。”小果子说着,又有更多的眼泪掉了下来。 “十三叔?我娘说十三叔去骑马打仗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不要哭啊。”小绮罗安慰道,她并不知道她十三叔已经死了。 “他……”小果子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喃喃自语,幽幽道,“要是真的骑马打仗去了就好了。” “你……哈哈哈……”小绮罗指着小果子,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喜欢我十三叔啊,你这个样子,好像一个姑娘思念她的心上人哦。” “你……小郡主你怎么知道姑娘是怎么思念心上人的?”小果子的脸都红了。 “书上都这么写的啊。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你这个样子好像一个幽怨的小姑娘哦……” “哼!”小果子翻了个白眼。 “你有不满的情绪吗?” “当然不满了!” “什么不满,你说出来,你是十三叔的人就是我的人,十三叔不在的时候,我帮你做主。”小绮罗拍了拍胸脯。 “不满级了,我怎么觉得大家都把我十三爷忘了一样呢,就我一个人记得,我十三爷知道了,该伤心死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绮罗点了点,“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思念都会表现在脸上,放在嘴巴里啊。” “那还有什么样的思念?”小果子不解地问道。 “有的思念是深深埋在心里的,就像我在宫里的时候,我可想我娘了,可是我怕父皇担心,我都不会表现出来的,我都深深的把我娘埋在心里,有的人想念十三叔,也是放在心里的。” 小果子听了,问道,“那小郡主你说,流苏主子是把十三爷深深地放在心里想念吗?” “嗯。”小绮罗点了点头。 小果子一听,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那就好,那样十三爷心里就高兴了。” 草原上的安源部落和克烈部落之间又爆发了一次战争,武力落后的安源部落再次吃了败仗,可汗卓力格图在战争中受了伤,其其格。诺敏也伤了手臂。 蒙医们围在卓力格图的帐篷里替昏迷不醒的他疗伤。 其其格。诺敏气极了――“气死我了!明明签订好了条约,赤那那个混蛋竟然出尔反尔!又来攻打我们!蒙医,可汗怎么样?” “诺敏小姐,可汗已经脱离了危险,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这半个月内恐怕无法起床,大约一个月才会完全康复!” “好,我知道,你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替可汗治病。”一个月才能康复,这个消息千万不能让赤那知道。 “是的,诺敏小姐。” “诺敏小姐,赤那来了!”诺敏正在帐外愁眉不展的时候,苏赫巴鲁领着一群人匆匆走了机那里。 “什么,他来了?”诺敏大惊。 ------------ 【三二一】 “哈哈哈哈,其其格。诺敏,本可汗来了,还不出来欢迎吗?”其 其格。诺敏正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狂妄嚣张的声音。 “诺敏小姐,现在该怎么办?赤那已经打到这里开了!”苏赫巴鲁焦急地问道。 “是啊,诺敏小姐,现在可汗又受了伤……这下怎么办才好?难道我们安源要被克烈吞并了吗?克烈人野蛮暴行,安源的老人和小孩一定会被虐待的……” 其他人亦忧心忡忡,大家都看着诺敏…… “其其格。诺敏,我知道卓力格图昏迷不醒,别躲躲藏藏了!怎么?不出来欢迎的话,本可汗就进去了!” 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的赤那坐在马上,嚣张的啸叫着,他身后大队蒙古骑士嘴巴里也发出挑衅的声音。 “哼!”其其格。诺敏猛地一掀开帘子,从蒙古包里走了出来,她的身后站着苏赫巴鲁几个人,经过一张战役,安源的强壮男子都受了伤,有的则被抓去当俘虏了,剩下的几乎都是老弱妇孺了。 诺敏一脸鄙夷地看着马背上的人,说道,“赤那,我们签订了合约,对着长生天发了誓给了你们牛羊和女人,说好你们三年内不得再攻打安源。可是你出尔反尔,才不到十天,你趁着我们丰收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你这样违抗长天生,你会遭报应的!【神明】” “哈哈哈,诺敏!废话少说!本可汗知道卓力格图已经受了重伤,一时半会都醒不了,你作为未来的可敦【相当于皇后】,就代表他来和本可汗谈判吧。”赤那步步紧逼,毫不放松,他此次的目的,其实是要吞并安源部落。 “你想怎么样?”诺敏看了看对方身后黑压压的人马,问道。 “我要安源部落全部的领土,牛羊和女人,最重要的是……”赤那上下打量了一下其其格。诺敏,说道,“我要你做我的可敦。” “你休想!!”其其格。诺敏听了,一张圆圆的脸涨得通红,她拔剑便向赤那刺过去。 “哈哈哈,好泼辣的小娘们,我喜欢。”赤那骑在马上轻巧地闪避着诺敏的攻击。 “啪!”诺敏一个敏捷地旋身,一个耳光拍在了赤那那张粗粝的脸上。 赤那顿时脸色一变,“其其格。诺敏,你给脸不要脸!” “对付你这种人,还要什么脸?!” “好!你有种!我看看你今天怎么保护你们的牛羊的女人!给本可汗听着!把卓力格图的蒙古包掀开,把这里的牛羊和女人全部虏获回去!” “是!!”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顿时整个草原上一片混乱,一个一个蒙古包被摧毁,牛羊被惊得四处逃窜,大火烧了起来,原本宁静的草原混战一片,老人和小孩都吓得瑟缩成一团。 其其格。诺敏抵挡不利,很快就败下阵来,安源部落剩下的骑士们很快就被控制了! “哈哈哈哈,卓力格图,你完蛋了,你的女人要归我啦!”赤那立于马上哈哈大笑! 其其格。诺敏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 “诺敏,别瞪了,等会带你回去,好好疼你!哈哈……” “呸!”其其格。诺敏极其鄙夷地呸到! 赤那环顾了一周,发现还有一个蒙古包完好无损,他顿时发了怒,“那里还有一个,怎么不拆了!快点去!” “是!” 诺敏一看赤那说的那个蒙古包,顿时大惊!她使劲从钳制她的人手里挣脱开来,跑到赤那的马前,说道―― “不!不许拆那个!赤那,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绝对不许碰蒙古包里的那个人!绝对不行!” “哦?”赤那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极度感兴趣的样子,“难道其其格。诺敏背着卓力格图在蒙古包里藏了野男人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克烈人顿时哄堂大笑! “你!赤那,你敢动那个蒙古包,我一定会杀了你!”诺敏看着赤那,坚定无比地说道。 “哦?哼哼!给我拆!”赤那高声下令 “是!” 勇猛粗狂的蒙古骑士骑士汹汹地朝那个蒙古包走过去―― “唰”四把明晃晃的刀在太阳下发着寒光! “不!”其其格。诺敏拼命跑了过去,但是被赤那的人拦住了! 可是―― “啊……” “啊……”突然,一阵惨烈的哀嚎声响起,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四个精壮的蒙古骑士竟然纷纷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刀剑掉落在地,样子狼狈不堪。 赤那顿时大惊失色,而其其格。诺敏愣了,呆呆地看着那蒙古包,那个男人……他……武功竟然这么高强么? 这时候,蒙古包里出来一个人,这是一个身著冰蓝色衣袍,面无表情,五官精致的仿佛雕刻的一半,一双罕见的丹凤眼散发着寒意的男子,一张脸上浑然散发着校嚣张跋扈,桀骜不驯的神情。 好英俊,好帅气的男人,只可惜,上天不公,他不良于行【不能走路】。 “滚!”他淡淡吐出一个字,顿时,四个被他打落在地的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哲别!”其其格。诺敏脸上露出了笑容,挣开了两个骑士,跑到了逐野瞳的身后。 赤那大惊,这是谁,竟然如此厉害,根本没有看见,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最勇猛的四个骑士打到了―― “你是谁?” 赤那粗声粗气地问道。 “你没有资格知道。”他的每一处都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他的嚣张和狂妄的气质,与生俱来。 “你!”赤那何时受过这种侮辱,顿时气得无语。 他一把抽过剑,从马上跳了下来,朝逐野瞳这边走了过来,“本可汗要让你尝尝厉害!” 其其格。诺敏见了,顿时紧张地汗都从手心里冒了出来,哲别,他行吗? 赤那是草原上一等一的武士! “哼!”逐野瞳一个冷哼,丝毫也没有将赤那放在眼里,而他这表情更加刺激了赤那。 “啊……”赤那像一头猛狮一样冲了过来。 逐野瞳一个狂野的笑,那笑好似梨花绽放,然后,突然他那一直没有离身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朝赤那飞了过去。 “啊……”赤那还没有看清楚逐野瞳是怎么出手的,双腿一曲,就倒在了地上,刀剑丢在了一旁。 动作快到令众人大惊。 “可汗,可汗……”骑士们反应过来,将赤那扶了起来,只见赤那的胸口的位置已经被逐野瞳的短剑刺了进来。 “唰!”逐野瞳手一个用力,那短剑又飞回了他的手中,原来,他这柄短剑被他用金色的丝线缠绕住了,变成了能灵活使用的武器。 “啊……”短剑一出,赤那大叫一声,那胸口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了出来。 其其格。诺敏愣了,他……原来这么厉害!他比草原上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厉害!现在他还不能走路,要是能走路了,恐怕爆发力会更惊人。 顿时,众人吓得丢下赤那,骑上马不要命地跑了。 这个人的功夫太可拍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安源部落里竟然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他还没死,把他绑起来,当做人质。” “嗯。”其其格。诺敏大喜,转身吩咐道,“苏赫巴鲁,快,快把赤那绑起来。” 逐野瞳转动轮椅,朝蒙古包里而去。 诺敏跑了过来,跟在他后面,说道,“今天谢啦。”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打扰我休息罢了。”但谁知道,逐野瞳冷冷说道。 “你!”诺敏顿时被他气得半死,兴奋的心情被打击到了谷底,“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怪胎啊!” “不要来打扰我。”说着,逐野瞳进了蒙古包里。 诺敏听了气得猛地一掌拍在蒙古上。 “诺敏小姐,要不要给赤那找个医生?”苏赫巴鲁问道。 “找块马粪把他的伤口填起来!”诺敏大声说道! 蒙古包里面。 逐野瞳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腿,这么久了依旧没有任何知觉,还不能自由行走。 流苏,你现在还好吗? 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昨天晚上梦见你哭了,是不是哪个混蛋欺负你了? 如果本王在,一定杀了那个混蛋,决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逐野瞳伸出手,拿起雕刻一半的木头,继续用短剑雕刻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慢慢出现了。 ------------ 【三二二】 “唉,如果十三爷在,他绝对不可能让流苏主子被关进牢房受苦的,他会不顾一切地带主子走,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原本在在小果子说笑的绮罗,听了这话,顿时愣了―― 关进牢房受苦? 而小果子看到小绮罗脸上迅速消失的笑容,顿时才发觉自己讲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巴。 无崖子一手将小果子推开,然后将绮罗一把搂进了怀里,“走吧,回去了。” 但是,小绮罗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伸手紧紧抓着小果子―― “牢……牢里?什么牢里?我娘不是和冷眉姑姑一块出去了吗?” 小果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郡主,奴才该死!奴才说错了!奴才该死!” “小果子,我娘……被关进牢里了?是不是?” “这……奴才……奴才说错话了!”小果子吓得不敢抬起头来。 “你快点说,快点说啊……”小绮罗跺着脚! “什么事也没有。走吧,我们回去了。”无崖子从后面抱着小绮罗的腰,要将她抱回房间去。 “不行!不行!”小绮罗踢着腿,将无崖子的手掰开,跑到小果子面前,说道,“小果子,你快点说,我娘到底怎么了?” “主子她……她……”小果子抬起头来,胆怯地看了无崖子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 绮罗看到他闪避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娘真的被关押进了牢房―― “……我就知道我做梦是真的,我就知道是真的,放开我,我去找我娘。” 小绮罗往花园外跑去,无崖子连忙跑过去,搂紧了她。 “松手松手!”小绮罗伸手捶着他的手,无崖子不松手,她突然低头张嘴咬住他的手,痛得无崖子瑟缩了一下,但是他仍仍紧紧抱着她。 小绮罗使劲咬着,眼泪扑哧扑哧掉了下来。 无崖子示意小果子退下去,小果子见了,张了张嘴,匆匆走了,糟了糟了,一时多嘴,把兰陵王交代过的事情忘记了。 “皇伯父骗了我,我娘被关在牢里了,……我要去找她。” 终于绮罗松开了牙齿,无崖子的手背被她咬出深深的齿痕来了。 “听我说……”他昨天刚到兰陵府的时候察觉几个大人神色有异,便觉得有事情发生了。 于是,他刚才出去在兰陵府走了一圈,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流苏是前朝公主的事情了。 “小丫头,你要相信你的皇伯父,知道吗?” “我想去看看我娘,我想去看看她,你一定知道她在那里的,是不是?” 小绮罗可怜兮兮地把头埋进他的胸前。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要看我娘……小哥哥,求求你,我要看我娘啊……呜……” 小绮罗哭的撕心裂肺,紧紧的抓住无崖子的手,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渴求。 而小书童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 “好。我带你去,但是 ,你乖乖的,不要哭,不要怕,好不好?”无崖子蹲下来,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说道。 “好!”小绮罗保证似的猛地点头。 “来。”无崖子蹲在地上,背对着她,说道,“上来。” “嗯。”小绮罗靠了上去,趴在无崖子的背上,无崖子将她背了起来。 此时,天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花园中的树叶随着风,打着卷儿,从空中飘落,落在这两个小人儿的身上,有些萧瑟,有些凄美。 天地广袤,两个小小的人儿紧紧相依。 当无崖子想办法带小绮罗进了牢房,小绮罗看到睡在牢房硬床上的流苏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站在原处,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绝对没有想到她娘会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这里好脏好臭,阴暗又潮湿,刚才进来的时候还看到老鼠和虫子爬过,比她们以前住过的破庙还要差,差好多好多倍。 她最心爱的娘,怎么会被关进这里面呢?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往牢门门口走了过去,跪在牢门外,隔着冰冷的柱子,轻轻地喊了一声, “娘……”她慢慢地走到了牢房门口,颤抖着声音喊道。 背对着牢房门的流苏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一怔―― 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只见穿着白色小烟衫的女儿跪在那里看着她呼唤着她,小书童无崖子站在她的身后。 “绮罗?!”她几步跑到小绮罗的面前。 “娘!”小绮罗伸出手去,两母女隔着牢门紧握着手。 “绮罗,你怎么来了?快让娘看看,瘦了没有?眼睛怎么这么红呢?”流苏上上下下检视了一番,摸着她的头发,又看这里看那里的 还好,没有什么问题。 “娘,为什么你会住在这里,是皇伯父把你关起来的吗?他骗我说你和冷眉姑姑出去,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呢?” 小绮罗好心疼好型疼自己的娘,当看到流苏手腕上的红肿的时候,心疼的眼泪都掉了出来,她连忙低头帮流苏呼呼,想要减轻她的痛。 ------------ 【三二三】 “娘,皇伯父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我去找父皇,让他来救你,我们一起离开这,回曜京去。” 流苏听了,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女儿,不要怪皇伯父,他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他是兰陵王,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娘和皇伯父要……要用不同于一般的方法去解决,所有娘会暂时住在这里。”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小绮罗扁着嘴问道,“他说你和冷眉姑姑去外面玩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流苏用衣袖擦去小绮罗因为心疼而留下的泪,柔声说道,“骗人是不对的,可是有的时候,我们如果太爱一个人太在乎一个人了,也会说一点谎来骗她,但是这个骗不是伤害,而是另外一种保护,知道吗?” 小绮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娘的意思是,皇伯父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伤害,才说谎骗我的吗?” “对,皇伯父是绝对绝对不会真的想骗你的,所以,你不要责怪他,等你回去之后,你要乖乖的,听他的话,好吗?” “嗯,我知道了。”小绮罗好乖好乖地点了点头。 “好乖。“流苏这才松了口气,“好了,你快和小哥哥一起回去,别担心,娘过几天就出去了,娘和你去玩,去吃好吃的。” “不要,娘,我想和你一起关在这里。你怕冷的,这里看起来晚上会很冷的样子,我和你一起睡,你抱着我,就不会冷了。”小绮罗抓着流苏的手,不愿意松开。 “不行,乖啦,和小哥哥一块回去等娘。” “可是……” “绮罗,我不是说了吗?我和皇伯父要处理一些事情,不能把你带在身边啊,你回去乖乖等着。” “那……好吧。”绮罗有些勉强地答应了。 流苏朝无崖子挥了挥手。“无崖,过来……” “是。”无崖子走到流苏的面前,流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这个孩子沉着,冷静,武功高强,是个很不简单的孩子。 “嗯。”无崖子走到牢门口,流苏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无崖,有件事情要请求你。” “您说。”无崖像个大人一样,接受流苏的嘱托。 “照顾好小妹妹,不要让她受伤害,永远都不要让她受伤害,好不好?” 无崖子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好。” 不要让她受到伤害,永远也不要让她受到伤害,无崖子答应流苏的时候,把这个保证当成了一辈子的誓言。 君无涯一辈子也不会伤害逐绮罗。 “娘,我走了。”小绮罗站起来,依依不舍地说道。 “嗯,乖乖的,不要哭哦。”流苏朝她挥了挥手。 “嗯。“ 小绮罗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看。 “快走。”流苏点了点头。 无崖子牵着小绮罗的手,离开了大牢。 出了大牢,小绮罗一路默默无言,手放在无崖子的手心里,小脑袋低垂着。 走了一段路,无崖子停下脚步,走到前面,蹲在小绮罗的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抬起,才发现,她大大的眼睛是满满的泪水,可是她在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因为她答应过她娘,不会哭的,所以,有再多的泪水,都会努力忍回去。 只是那颗粉色的小泪痣,看着好像一颗大大的泪珠。 泪痣,三生石上刻下的印记,连转世都抹不掉的痕迹。 而你的眼睛注定今生多泪,时而滂沱的泪,时而无意象露珠。 这枚泪痣,为你生命中的爱而生长,它会发芽,成长,最后枯竭。 哭的是你今世的爱,痛的是来生的情。 如来世不能继续这爱情,那么泪痣会世世陪伴,和你一起等待,直到有天他会发现你的痛。 “如果想哭,那就让眼泪流下来啊。”无崖轻声地说道。 小绮罗听了他的话,眼睛一眨,那泪珠像珍珠般滚落,无崖站起来,弯腰,将她的泪珠,一颗一颗吻去。 如果想哭,那就让眼泪流下来啊,好久好久以后,当小绮罗想念不在身边的小哥哥的时候,眼泪就会滑落脸颊。 斜阳的余晖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他们青梅竹马, 他们两小无猜, 他们在最纯真的年华里遇到彼此了,度过了最美好的岁月,这岁月的记忆如三生石上刻下的印迹,连转世都磨灭不掉。 入夜时分。 逐尧皇回来了,小宝和冷眉,以及十三大高手都云集在他身旁。 “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办?”小宝问道,众人的脸色都非常凝重,成败与否,在此一举了。 “把他带到密室去,这件事情决不能泄露半字。” “是!” 小宝松了口气,“快,把他带到密室去。” 逐尧皇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转身朝小绮罗的睡房走去。 奔波了一天一夜,推开房门,看到女儿趴在桌子上写字的时候,他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暖流,那紧绷的俊脸,顿时缓和了许多。 “绮罗……”他面带笑容,走了过去,“你在写什么?” ------------ 【三二四】 小绮罗趴在桌子上,表情好认真好认真,那烛火照着她粉红嫩白的脸颊,周身一圈暖黄色的光。 逐尧皇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一个女儿,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将要孤独终老,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想到绮罗是他的女儿,他的心里就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绮罗……”他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属于父亲的表情,走了过去,问道,“你在写什么? “皇伯父,你回来啦。”小绮罗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的笑容,好似春风,好似阳光。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逐尧皇走到她的身旁,自然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在写字,要送给皇伯父的。”小绮罗放下手中的毛笔,说道。 “哦?写的什么字,我来看看……” 逐尧皇将小绮罗写的字拿过来一看,只见那白色的宣纸上面写着两行工工整整的行楷――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逐尧皇顿时心里一怔,她竟然写下了这两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你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吗?” 小绮罗点了点头,“知道,魏师傅讲过了,这句话是宋朝范仲淹《岳阳楼记》里写的,原句为: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它的本义就是“在天下人忧愁之前就忧愁,在天下人快乐之后才快乐,忧国忧民,把朝廷社稷和天下苍生摆在首位。” “绮罗为什么会写这两句给皇伯父呢?” “因为我知道,皇伯父就是这样子的兰陵王,是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要为江山社稷,天下苍生谋福祉。”小绮罗有板有眼地说道。 她就是这样子的小孩,平时很恶魔,若要说起正事来,却是比任何孩子都要聪慧。 谁敢说这不是他的女儿,谁敢说不是!逐尧皇决不轻饶她!连秦流苏也不能轻饶! 逐尧皇真真是要将这个女儿疼到骨子里,疼到心肺里去,恨不得,要将全天下所有最美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她。 让她做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小公主。 “皇伯父,我有一个请求。”小绮罗走到逐尧皇的面前,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说。” 小绮罗突然当着他的面跪了下去…… “小绮罗请求皇伯父,不要为了天下,牺牲我娘,好吗?皇伯父有天下,可是,绮罗只有娘啊……” 逐尧皇顿时手一紧,眸子一凝,眼中一股热流上涌,心里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小绮罗知道了? “绮罗……” “皇伯父,那个牢里面好脏好湿,还有老鼠和虫子,我娘最怕老鼠了,她晚上肯定没有办法睡觉,绮罗求你了,你快点救她出来,好吗?我娘到了天气冷的时候,就和我一样,冷的睡不着觉,要有人抱着才能好好睡,我娘的手也受伤了,皇伯父求求你,快点救我娘出来吧……” 小绮罗跪的直直的,一直哀求着逐尧皇。 逐尧皇看着女儿,心都要碎了,他将小绮罗抱了起来,揽入怀中,说道,“绮罗,皇伯父答应你。” “真的吗?”小绮罗仰起脸,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是真的。”他郑重点头。 兰陵王府的密室当中,方云祥坐在椅子上。 门推开,一袭白衣的逐尧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宝,薛澜,冷眉,还有十三大高手,方云祥见此阵仗,站了起来,一脸大义凌然的看着逐尧皇―― 相反,逐尧皇倒是一副云淡风轻,他坐于上首,抬了抬手,对方云祥说道,“方丞相,请坐。” “兰陵王,你想做什么就直说,不必这么假惺惺的!”方云祥站着,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薛澜见了,手中一紧,就要拔刀,逐尧皇罢手制止,薛澜才退了下去。 “方丞相严重了。本王能请到前朝德高望重的方丞相来兰陵王府做客,已经不胜荣幸了。” “你想做什么?”见兰陵王如此有风度,方云祥也不好再发难,便坐了下去。 “方丞相德高望重,曾经为前朝立下汗马功劳,当年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前朝皇帝都要给你几分薄面,还曾有意与你结为亲家,只可惜花之鸿【花无缺他爹】阴险狡诈屡次在前朝皇帝面前进谗言,结果你被撤了丞相之职,便宜了花之鸿。世人都说,方丞相蠢钝不堪,竟然愿意甘心沦为仆役,为昔日仇人的儿子花无缺。” 方云祥听了,脸上顿时露出节日不自然的神色,逐尧皇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逐尧皇看在眼里,却依旧不动声色。 他继续说道,“其实本王却不认同世人的看法,其实本王对方丞相你颇为景仰。” 方云祥猛地探头。 “世人说你愚钝,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你,包括花无缺,他以为你迫于他的淫威才留在他的身边为他卖命。但本王却知道,方丞相是大仁大义,忍辱负重,将个人的荣辱得失放在了脑后,将明月朝朝廷的社稷放在第一位,所以,这么多年来你默默忍受世人的耻笑,这乃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方丞相,你是真正的贤人,本王要好好敬你一杯。” 小宝将酒壶酒杯拿了出来,兰陵王站了起来,亲自替方云祥到了一杯酒,将酒杯递到方云祥的手中。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辈子能懂我方云祥的人,竟然是明月教的头号死敌兰陵王。”方云祥拿过酒杯一饮而尽。世人都景仰兰陵王,很多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方云祥这一回总算明白了,逐尧皇是全才。文或武,擅其一者已是人中龙凤,然而逐尧皇文武全才,庙堂之上,从容庭对,跃马沙场决胜千里之外,又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更兼琴棋书画。 可是除此之外,最重要的,逐尧皇有德行,礼贤下士,令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此生,能够得一这样的主子,真乃三生幸事啊。 “只可惜,我方云祥乃明月朝朝丞相,若非如此,能投得兰陵王门下,该有多好。”那将会是种酣畅淋漓,大快人心的感觉。 “方丞相,此言差矣。” “哦?兰陵王有何高见?” “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哪管他什么朝代?重要的是,你的理想和抱负得以实现,你认为花无缺真能让你的愿望得以实现吗?”逐尧皇的声音清宁如许,字字珠玑,令人不得不服。 方云祥原本坚定的眼神,开始有些动摇了,的确,花无缺远远及不上逐尧皇。 “方丞相,本王是个尊重人才的人,若你愿意,我兰陵王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若你不愿,要回到花无缺的身边去,本王会放你走,只不过,你若出了兰陵王府的大门,你我就是敌人了,本王虽不忍,却也无奈。” 逐尧皇的一字一句都敲击在了方云祥的心上。 “不过,不管方丞相,是留是走,有件事情,还要请方丞相帮忙。”逐尧皇的声音是不容任何质疑和反驳的。 “兰陵王你请说,老朽自当尽力。”即使要报答逐尧皇的理解之恩,他也要为他做一回事。 “其实,对于你们明月朝来说,花纤骨公主只是一个标志一种精神的象征,有用的只是这个名字,并不是这个人。”逐尧皇说道。 “兰陵王的意思是?” “请方丞相出面做个说明,流苏并不是花纤骨,花纤骨另有其人,而这个人你可以随便找一个,如果你没有,本王给你找一个。只不过,一定要你德高望重的方丞相出来说明。”这样才能堵住日曜王朝的缺口。 方云祥想了想,说道“老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 【三二五】 方云祥想了想,问道,“老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本王这次会放过明月教,也放花无缺一马。方丞相应该知道,本王现在要灭明月教,易如反掌。” 方云祥自知自己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若兰陵王此次这么好的机会却对明月教网开一面,兰陵王如何向日曜王朝交代呢?” “这个本王自有打算,方丞相无需过问。” 方云祥重重地点了点头,“好,老朽愿意配合兰陵王。” 方云祥也深知,逐尧皇是个一言九鼎的人,说了放过明月教,就不会出尔反尔。 “砰!” “砰!” 流苏趴在牢房的硬板床上睡觉,突然迷迷糊糊中只听见一声巨响,只见一团呛人的白烟升腾而起。 流苏用手拼命挥舞着,只见牢门被炸开了,好几个黑衣人被炸的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他们身上还有残留的火药在燃烧着,空气中散发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个个人都已经面目全非。 看样子,这就是明月教的人。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绑了火药来劫狱了?!流苏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公主,快走!”这时候,花无缺速速冲了过来,拉过流苏往外跑,一片混乱之中,又有更多的明月教死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流苏和花无缺善后。 “公主,快走!” “不要!!”流苏眼见他们朝冲进来的日曜王朝扑了过去,大声制止着。 但是,他们拉动绳索,砰的一声,身体被炸的粉碎,手脚和脑袋都搬了家。 而日曜王朝的士兵也被火药炸死了好些个。 整个现场,惨不忍睹,四肢被炸的到处都是。 “公主,快!”花无缺见流苏还有犹豫,一掌披在她的脖子上,她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花无缺将她抱起,在死士们血肉之躯铸成的保护下,往牢狱外而去。 当流苏醒过来的时候,她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明月朝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身穿黑色衣服,蒙着脸的死士,在她面前通通跪了下去,花无缺亦单膝跪在地上。 “诸位!”花无缺站了起来,面对着众人,大声号召,“我们明月朝唯一的公主终于回来了,以后由花纤骨公主引到我们,率领明月教光复我朝,我们都要唯公主马首是瞻,同日曜王朝奋战到底!” “唯公主马首是瞻,同日曜王朝奋战到底!!” “唯公主马首是瞻,同日曜王朝奋战到底!!” “唯公主马首是瞻,同日曜王朝奋战到底!!” “唯公主马首是瞻,同日曜王朝奋战到底!!”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山谷,众人对流苏顶礼膜拜! “公主!”花无缺又将前朝皇帝的玉玺拿了出来,双手呈上,另外有两人将一袭金色龙袍拿了出来―― “请公主黄袍加身,登上帝位!” 说话间,只见左侧的幕布缓缓拉开,一张金色威严的龙椅出现在重人的视线当中,扶手上刻着龙型图案。 “请公主黄袍加身,登上地位,明月千秋万代!” “请公主黄袍加身,登上地位,明月千秋万代!” “请公主黄袍加身,登上地位,明月千秋万代!” 顿时,在花无缺的带领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请花纤骨登基做女皇帝。 流苏的眼光扫视了众人一眼,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散发着近乎偏执的光,就像一群被巫术控制了的人一般。 “公主,其实,我们还有不少藏匿在民间的死士,他们为了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如今,只要您穿上龙袍,登上地位,振臂一呼,日曜王朝的老百姓将被我们控制,这样就能打它日曜王朝一个措手不及,天下大乱,硝烟滚滚,战火纷飞,即使我们最后没有办法光复,整个日曜王朝也会元气大伤,哈哈哈……” 花无缺的眼睛里散发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一定要展开杀戮吗?”流苏问道,他记得花无缺讲过,所有的死士,为了破釜沉舟都要先把自己的家人杀死,然后才没有任何牵挂的带着莫大的仇恨入明月教。 “公主,切不可妇人之仁,为了光复,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流苏蓦地想起逐尧皇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那样受苦受难的,将是天下百姓。 “公主,请穿上龙袍吧!” 花无缺再度跪地,请求道。 流苏看着这一身金色的,为她量身定做的龙袍。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教主,逐离皇和兰陵王率领兵马追了过来了,现在就在十里之外的地方!” 花无缺一定,脸色稍微一边,“公主,不要犹豫了,你是明月朝唯一的血脉,这一场战争必须由你来领导!” “请公主黄袍加身,登上王位,明月朝千秋万代!” 众人的欢呼声不绝于耳,流苏看着他们,最后她终于开口,说道, “好!” 流苏伸手,拿过龙袍,说道。 花无缺大喜,将玉玺也一并交到了流苏的手里。 那一身象征着明月朝至高荣耀的龙袍穿在了流苏的身上,她成为了明月朝第一个女皇帝。 【七夕了,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o(n_n)o哈哈~十三爷说了,大家伙都要开心,谁敢不开心,他一脚踹好远去!】 ------------ 【三二六】 那一身象征着明月朝至高荣耀的龙袍穿在了流苏的身上,她成了明月朝第一个女皇帝。 在龙袍的衬托下,她竟然也有了几分威严和气势。 花无缺领着流苏,在众人的仰视当中,一路走到龙椅面前。 那龙椅散发着威严和尊贵,这是权力的象征,流苏深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坐了上去,俯视众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众人齐齐跪下,高呼万岁。 流苏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历史感,这是梦吗? 穿越时空,辗转反侧,兜兜转转之间,她竟然成了明月朝的女帝。 当初穿越的时候,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跌跌撞撞走来,而如今,她是身穿龙袍,手持玉玺,能够决定很多人,甚至一个朝代未来命运的女帝。 人,永远也无法预知,命运的车轮下一次会转向哪里。 流苏的命运,在这一刻被推到了制高点。 流苏看着底下一双双近乎麻木却又无比疯狂的眼睛,顿时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 半晌―― “诸位,我会带领大家和日曜王朝抗争到底,收服我们的河山,月明朝千秋万代!!”流苏双手张开,对着所有人,振振有辞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再度跪拜,高呼万岁。 花无缺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等待了这么多年,纤骨终于由一个胆小怕事懦弱的小公主成长为能够引领明月朝未来的君主了。 这些年,他的心血没有白费。 而纤骨也不负众望。 想到此,他将一个手指大得竹筒交到流苏手里―― “皇上,,逐尧皇和逐冥冽就要到了,请皇上下令,让明月教与之决一死战。 这是唯一的信号,皇上届时只要拉动绳子,那些藏匿在民间的死士就会开始挟制日曜王朝的百姓,逐尧皇和逐冥冽将会无计可施的。” “好,我知道了。”流苏的手,紧紧握住了那一个竹筒,将紧张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禀报皇上,逐离皇和兰陵王现在已经在两里之外了。”探子回报。 流苏站了起来,环顾四下众人,那一身消瘦的身子,在龙袍的包裹下,有了震撼的威势。 她起唇,振振说道―― “准备迎战,一切听我的口令行事!” “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逐尧皇领着兵马而来。 夕阳下沉,天边的云霞如同火烧一般,火红火红的一片,远古的风将云彩吹得四散,整个天幕都红了。 一袭白衣胜雪,威严如天,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表情坚定,脸上的线条刚毅无比。 万千将士,脸色肃然,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子正义的杀气。 方云祥坐在后方的马车上,他也被日曜王朝的气势所骇。 “他们来了……”花无缺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流苏站在最高点,风吹来,金色的龙袍随风飘起,飒飒的声音,在风中响彻。 当她远远地看到不远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时,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诸位,皇上今日带令我们和日曜王朝一决胜负,杀!”花无缺站在流苏的身旁,大声喊道。 顿时,流苏身后的死士,吼声震天!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犹如汪洋波涛,一浪高过一浪,比雷声还要震撼。 终于,近了。 流苏能看清楚逐尧皇了。 看在那高台上的人,逐尧皇心下一凝,她被逼迫穿上明月朝的龙袍了? 此时,大风咋起,飞沙走石,两人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年的时光,在这里交汇。 流苏看着他,他的风韵气度,千古难遇,他本是一代圣主,他原本,可以不顾一切地争取皇位,却甘愿屈居逐离皇,他能屈能伸,只因他知自己责任,只因他真正将天下百姓放于心中。 日曜王朝,决不能没有他。 “皇上,下令吧。”花无缺跪在流苏脚边,说道。 流苏将视线从逐尧皇的身上,缓缓收回,然后转身,看向所有人,沉声问道―― “是不是我的命令,你们绝不违抗?” “是!”众人齐齐回答。 “是不是我的命令,你们坚决维护?” “是!”喊声震天! “纤骨,你是明月朝唯一的血脉,你的话,已经是圣旨了,没人会不听的。”花无缺以为流苏是在担忧自己的威信,便在一旁说道。 “是不是我拉动手里的信号,十六城就会被血洗?” “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会被明月教的死士杀光!” “好!”流苏转过身,面对着逐尧皇的方向,突然她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皇上!“花无缺大惊,而逐尧皇愣了,她要做什么? 流苏跪在地上,对逐尧皇大声说道―― “兰陵王,花纤骨愿将明月朝玉玺双手奉上,明月朝愿归降日曜王朝!从此以后,绝不会再有光复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明月教也将就此解散,恳请兰陵王对所有明月朝将士网开一面,善待我明月朝所有人。” 流苏铿锵有力地说道,她只有这样做,才能真正的,彻底的免除杀戮,让血腥停止。 她之所以愿意穿上龙袍,又配合花无缺,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归顺!这样,花无缺就无计可施了。 逐尧皇一震,他没有想到,流苏会如此做! 她愿意放弃自己的王朝和国家?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她这都是为了他,为了整个日曜王朝在着想啊! 什么?! 花无缺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明月朝将永远归顺日曜王朝? 她不是回来领导众人光复的,她是回来领着众人投降的! 不!他那么多年的心血决不能毁于一旦! “纤骨!你在说什么!我们筹谋了那么多年,牺牲了无数的人,你现在竟然要将玉玺交给逐尧皇?!你疯了?你也像大郡主一样,爱上那个男人了吗?你别忘了,我是你的驸马?”花无缺不解地,恨恨地质问道,他的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极为不甘。 “花无缺。正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大家继续牺牲下去了,不想看到这么多人为了明月朝连家人都杀害了。” 流苏说着,看着众位死士,“诸位,你们为了光复明月朝,牺牲了家人,牺牲了自己,我花纤骨在这里谢谢你们了,你们的衷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们都是明月朝真正的勇士,花纤骨谢谢你们!” 流苏说着,当场给众人跪下,磕了三个头。 众人都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站了起来,继续说道,“但是,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我不要大家继续为我为明月朝牺牲了,不要你们再流血了,因为我知道,你们其实也会痛的。 现在,把你们身上黑色的衣服都脱下来,忘记过去的痛苦,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过自己的人生吧。 如果还有家人的,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因为他们才会给你们温暖和爱;如果家人已死,那么就勇敢地去追求未来的幸福吧,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一定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你去找她,以后,你们在一起相依相偎,感受人间冷暖…… 停止杀戮,停止光复。” 流苏一番大义凌然,至真至诚的话,令底下的众人开始有些动摇了,他们有的人那麻木的脸出现了动容的表情,还有的人眼眶悄悄蓄上了泪水。 “难道,你们不想过安安稳稳,没有刀剑,没有死亡的日子吗?难道你们不向往和家人在一起,在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刻吗?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刀剑,只要你们停止光复的想法,这一切都会实现的……” 只见,明月教的四十们―― 有的人,将手中的武器放了下来…… 有的人,摘去带了十几年的黑色面罩…… 有的人,双膝跪了下来…… 而那一刻,逐尧皇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流苏,没有任何女人配得上他了。 而随逐尧皇一道而来的日曜王朝的将士们亦被流苏所感染,那些喊着一定要处死前朝公主的老皇爷们,也被她折服了。 流苏继续说道,“我花纤骨用项上人头向保证,归顺日曜王朝的将士们,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兰陵王,请你接下玉玺,明月朝将永远归顺日曜王朝!” 流苏举起玉玺,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流苏……”逐尧皇从马上下来,低喃着她的名字,张开双臂,朝流苏走了过去。 他们要穿越的,不仅仅是这一段距离。 “花纤骨!!!你去死!”突然,花无缺一声狂吼,紧接着,流苏只觉得身体某处一阵猛烈的刺痛,她低头。一支箭从她的背后狠狠穿透,直插到了胸前。 “你叛国判家,本教主代表皇上杀了你!!” 花无缺邪佞的话仿佛穿透空气传了过来!!他放冷箭,他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流苏身上的时候,偷偷将藏于袖中,经过精确制作的自动发射的箭一按,那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之中流苏! 流苏!! 空气中有急喘的呼吸声传来!匆匆而来的逐冥冽脸上那冷酷的表情,瞬间瓦解了! 流苏唇角有鲜血流出来,她伸手捂住被箭射过的位置,手掌很快被鲜血染红…… 流苏……流苏…… 逐尧皇今日才取来戴在腰间,属于他的玉佩,突然断了线,掉了下来。 他猛地抽过小宝的弓箭,一拉弓,那箭准确无误地射入了花无缺的胸前。 “唔!”一箭刚射过去,又一支箭射入花无缺的心脏,这,是逐冥冽的箭! “流苏……流苏!!!!!”逐尧皇不要命了一般朝倒在血泊中的流苏飞身过去,那一刻,他只觉得天崩地裂,那一刻,他只觉得世界轰然间倒坍。 逐尧皇勤看看到流苏身前那一团鲜红的血,那一支锋利的箭穿透了她的身体! 鲜血将她的衣袍染红。 他眼中的镇定不见了,他慌乱无比! 她看着他,缓缓的,缓缓的……倒了下去。 “娘!!!!!!!!”一声撕心裂肺的稚嫩的声音响起,和无崖子一起偷偷跟来的小绮罗眼看着流苏倒下,顿时挣开他的手,飞快地朝流苏跑了过去―― “娘!!!!!!娘……娘……” 逐尧皇飞奔至流苏的身旁,伸手将她抱起,鲜血染红了流苏的衣裳。 他抱着流血的她,浑身发抖―― “流苏……”他的声音泄露了他的恐惧和害怕。 流苏朝她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气若游丝般说道,“没事了,以后不会有明月教了,再也不会有人无辜的人死去了,你……你要善待前朝归降的人……还……还有……” ------------ 【三二七】流苏 流苏将花无缺给她的发动信号的小竹筒放到逐尧皇的手里,“十六城里还隐藏了很多死士,只要这个……这个一响,他们就会行动,你……你毁了它……” “好,好,你乖,不要说话了,我马上抱你回去……”逐尧皇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一种深深的恐惧感牢牢抓紧了他! 那双深邃,温润的眼睛流露出了害怕。 “…………”小绮罗飞奔而来,噗通一声猛地跪倒在流苏的身旁。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娘,她使劲张嘴,拼命想要说话,但是一句话都说不说来,她紧紧握住流苏的手,手上也染上了鲜血,她只能无声地呐喊。 她说不出话来,说不出话来! 她最最心爱的娘,被箭刺穿了身体,她却……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一颗一颗,流苏的深浅。 流苏依偎在逐尧皇的怀里,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袍,那鲜血,那么触目,那么心惊。 七重纱衣 血溅了白纱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谁知再见已是, 生死无话 逐冥冽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他站在逐尧皇的身后,手中的剑,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庞然的身子,摇摇欲坠。 呼吸,原来可以那么困难。 眼睛,原来可以那么刺痛。 心脏,原来可以那么疼,那么疼。 她在流血,她在流血! 而他的浑身都在颤抖着…… 流苏,你我的账还未算完,你怎敢……怎敢…… 流苏艰难地抬起手,摸着绮罗的脸,喃喃地“女儿……我的女儿……” “……”小绮罗张开嘴巴,大声的喊,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抬手握住流苏放在她脸上的手。 流苏拉过小绮罗的小手,放在逐尧皇看大的手里,一家三口的手,终于放在了一起,她抬头,对逐尧皇交代,“告……告诉女儿,你……你才是她爹。” “流苏……不要说了,我带你回家,然后你亲口告诉她……”他不要听,他不要听她交代遗言似的话。 他的流苏,他还来不及给她任何幸福,还来不及兑现那个娶她的承诺―― 可是,她却为他做了这么大的牺牲! 她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 “流苏……别说了,来……”他要将她抱起,流苏按住了他的手―― “不,再不说,我……我怕来不及了……对不起,往后的日子里,女儿要交给你一个人照顾了。” “流苏,我一个人不行的,要你一起,才能照顾好女儿,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许撇下我和女儿,否则刀山火海,人间天上,我都要把你抓回来!我决不轻饶你!”他霸道而**地说道。 流苏笑了,“原来,亲爱的太子哥哥也会说自己不行啊。” 这个时候,她还说着轻松的话,逐尧皇看着她的笑,疼的撕心裂肺。 “呵呵,你不要伤心,我……我想,我大概是要回家了吧……我回家了……你……你会想我吗?” “……”眼泪,从逐尧皇的眼眶缓缓滑落,他流下了男儿泪…… “流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我生生世世都要你,生生世世要跟你做夫妻,要跟你白头到老。但是,我绝不要只能想你,你听到了吗?!!” 流苏听了,那晶莹的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和他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滚烫…… “不可以,你……你是兰陵王,不可以哭啊……” 她抬手,将他的眼泪擦去,脸上的笑,那么美,那么美。 她转眼,深深的,深深的看着绮罗―― “绮罗,娘……娘要回家去了,你和爹在一起,要好好听话,娘,要等你……等你长大了,再……再回来……” “……”小绮罗猛的摇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流苏看着逐尧皇,笑了,说道,“谢谢你,谢谢你赐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逐尧皇的心里,仿佛千万把刀在刺! 流苏的眼神,看向逐尧皇的身后―― “四爷……”流苏艰难的开口, 逐冥冽双膝一软,跪倒在她的身侧,他颤抖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流苏……” “四爷,有缘相遇,无缘相守,对……对不起……” 突然,流苏头一沉,那握着小绮罗的手缓缓掉了下去,停止了呼吸。 “流苏……流苏!!” 逐尧皇仰天长啸,刺破苍穹的声音,无比的悲壮。 此时,远在草原的逐野瞳,正在低头雕刻着小人,小人儿的面部,已经有了轮廓了,一个傻傻笑着的流苏在他的手里。 突然他的手一颤,匕首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指尖的鲜血滑落出来,掉在小木偶心脏口的位置。 “流苏!!”他的心猛地一颤! 流苏出事了! 他猛费力从轮椅上醒来,可是,他的腿无法直立,他整个摔倒在地。 “流苏!流苏……” 逐野瞳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腿想要站起来 流苏出事了,流苏一定出事了!他要回去救她,他要去保护她! 诺敏一进来,看到逐野瞳倒在地上,她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跑过去, “怎么了,你的手怎么出血了!” 她慌忙撕破衣裳的一角,抱住他流苏的手指。 ------------ 【三二八】你没有资格 她慌忙撕破衣裳的一角,包住他流血的手指,头一次,其其格。诺敏发现哲别的眼神如此惊慌,他浑身都在发抖。 天空,愈发的红,那片片云朵,仿佛快要喷薄而出。 流苏躺在逐尧皇的怀中,小绮罗抱住她的脖子,小脸贴在她的脸上,泪水滑落,她哭不出声音来。 “……”娘,娘……小绮罗失声了。 逐尧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弯腰将紧闭着双眼的流苏抱了起来,娇小清秀她窝在他宽厚的怀抱中,仿佛只是睡去了一般。 他那一袭胜雪的白袍上沾染着流苏的鲜花,好像朵朵盛开的浪漫樱花,凄美,决然…… 死亡没有办法结束真爱 只能把它化为永恒,与天地同在。 “流苏,我们和女儿一起回家。”他低头,对怀中的她,说道。 “绮罗,拉住父王的袍子。” 小绮罗抬起手,拉住了他的衣袍。 天地之间,逐尧皇抱着流苏往前慢慢走去,绮罗跟在后面,乖乖地拉着逐尧皇的袍子,远远看过去,三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们。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首先,明月朝这边的人一个一个双膝跪了下去。 仿佛受到了感染一般,日曜王朝这边的人马也一个接一个,慢慢的,庄重的,带着虔诚的表情跪了下去。 这一刻,他们对这个大爱的女人,充满了敬意。 她的牺牲,最终换来了天下百姓的福祉,彻底的解决了前朝叛乱的问题。 只为你盈盈一笑/我便逃也无处可逃/拔剑斩情丝/情思却在/指间轻轻绕/都只为情字煎熬/枉自称侠少英豪 前世儿女情/还欠你多少/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还给你看我幸福的笑。 突然,天空飘起了樱花,那些小巧的粉红花瓣在空中纷飞,细密的落下,好像一场突入而至的樱花雨。 落在他们的发间,衣襟上,还有一朵,刚巧落在了流苏被箭射穿的伤口处,那花,亦染上了耀眼的红。 流苏,可还记得,那年那月,风轻轻掠过,空气微凉,丝丝甜腻。 樱花半开琉璃暖,青叶萋萋犹遮面,半醉留香久。 岁月,随风而去。 记忆,轻旋起舞。 这瓣瓣凋零的樱花,恍若一位曼妙佳人着粉色轻裳留下残影一般,浪漫而美丽,花随人舞,人醉花舞风中。 曾经,在樱花纷飞的树下,深深凝望,丝丝扣情,彼此心照不喧。 即使有一天,失去了这些美好记忆,他必将奋不顾身,寻遍每一个时空, 带着她一起,收集我们曾经美好的记忆。 “站住!”逐冥冽伸出长剑,拦住了逐尧皇的去路。 逐尧皇停下了脚步。 “你没有资格抱她!我为了她,要得到天下;而你,为了天下,却牺牲了她!”那冰冷的寒铁剑,直指逐尧皇喉咙,逐冥冽那阴寒的眼中,此刻通红,冷冽的气息中夹杂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悲愤。 ------------ 【三二九】 逐尧皇没有说话,抱着流苏,继续往前走。 “把她给我!你连她的命都保不了!逐尧皇你没有资格拥有她!”逐冥冽说着,长剑一挥,刺过逐尧皇,顿时,他的发丝被剑斩落,缓缓掉落在地。 逐尧皇抬起头,迎向逐冥冽的视线—— “我和她彼此都可以为了天下作出牺牲,我们的心,一起装着天下。我做的一切,她懂。她做的一切,我也懂……你懂么?” 此话一出,逐冥冽微怔,握住剑的手,蓦地一紧。 绕过逐冥冽,逐尧皇抱着流苏,离开了。 两旁分别跪着明月朝和日曜王朝的人,他们对流苏,虔诚跪拜,那些原本说要诛杀前朝公主的人,都流下了眼泪,被她的大义凌然而感动了。 方云祥,则彻底成了兰陵王的门生。 在这一天,明月教彻底瓦解了,花无缺亦死在了逐尧皇和逐冥冽的剑下,他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想明白,拥有明月朝血统的纤骨公主,为什么会背叛明月朝。 从此,天下再也没有明月教了,但同时,也没有花纤骨了。 她中箭而倒的悲戚画面,如一幅隽永的画,永远地刻在了人们的心头。 逐冥冽站在原处,看着那三个人渐行渐远。 斜阳下的他,黑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流苏……”他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有缘相遇,无缘相守。” 流苏,若你听到,请你回来,再看朕一眼。 兰陵王府。 府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讶异的氛围,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逐尧皇房间的门紧闭着,逐云霓,冷眉,小宝,薛澜他们都候在外面。 逐云霓哭的泣不成声,“她会起死回生的,是不是?她那么好,老天爷怎么舍得把她带走呢?如果她走了,绮罗怎么办?她不会那么狠心地撇下绮罗的,冷眉,你说是不是?”她抱着冷眉,问道。 冷眉拍着逐云霓的背,一向冷傲的她,此刻眼睛里也含着泪水。 “我们一起种豌豆花,一起和十三吵架,一起等待花开,如今,我的良人还没有找到,她怎么就走了呢?她说过,她说等我找到良人的时候,她会送我一件礼物的,这些承诺都还没有兑现,她不会走的,是不是?” “皇姐……她……她已经死了。”两行清冷的泪,顺着冷眉的脸颊滑落。 小宝看着她,也红了眼眶。 全城最有名望的大夫都聚集在流苏的床前,华神医也来了。 流苏躺在床丄,脸色煞白,嘴唇没了血色,小绮罗一直紧抓着她的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怎么也不愿意放开手。 逐尧皇坐在床前,沉声问道,“如何?” 华神医松开了流苏的手,朝逐尧皇摇了摇头,流苏,已经没有救了。 逐尧皇的拳头,慢慢地收紧,一阵眩晕袭来,他转头朝床上紧闭着眼泪的人看过去。 “殿下,准备……准备丧礼吧。”华神医无奈地说道,其他大夫亦跪了下去,他们也都无能为力了,流苏心脉已经停止,花无缺那一箭,刺穿了身体,伤得太深太深了。 这时候,小绮罗突然放开流苏的手,朝华神医跑了过来,伸出一双小手拼命地打着他! 因为他这句,准备丧礼吧,小绮罗一点也不愿意相信她娘已经死了。 她的嘴巴在动着喊着,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她拼命地踢打着,要他把这句话收回去。 她娘没有死,她娘才不会死。 她们逃跑了那么多次,遇到过那么多坏人,她们走一起挺过来了,所以,她娘才没有死呢。 这个伯伯在乱说! 绮罗对华神医拳打脚踢,华神医的心都碎了,好可怜的小郡主啊,这么小就没了娘,即使有再多的宠爱,也是不完整的啊,没有人的爱,比得上她这个相依为命的娘的。 逐尧皇见状,走了过去,弯腰将小绮罗抱住,此时,他的心里似被千刀万剐。 “女儿,女儿……” 小绮罗松开了咬住华神医的嘴巴,然后转过身来,看着逐尧皇,那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看着他,眼睛一眨,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 突然,她伸手,一把将逐尧皇推开了,然后扑到他的身上,张开嘴巴就咬住逐尧皇的肩膀,死死的,狠狠的咬住。 他说过的,说过过几天她娘就回来了,可是,现在…… 逐尧皇抱住她,任她撕咬,任她踢打! 小绮罗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了逐尧皇的衣襟上。 众人看了,莫不肝肠寸断。 天可怜见,可可怜见啊…… 直到咬的没有力气了,小绮罗才松了口,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娘……娘……”她在梦里拼命地喊着,可是她娘跑的好快,她又出不了声音,娘不知道她在喊她。 怎么办? 没有娘了…… 娘也没有她了…… 冷的时候怎么办?饿的时候怎么办? 逐尧皇将她抱在怀中,她的小脸埋在父亲的胸前,他那肩头都被小绮罗咬出血来了。 流苏,真的死了。 真的,停止了呼吸。 “你们都下去。”他抱着绮罗走到流苏的床边,看着床上好像睡熟了的人儿,沉声说道。 “是。” 逐云霓过来,将绮罗也抱了下去,房中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 只剩下流苏和逐尧皇了。 逐尧皇弯下腰去,抬手抚摸着流苏的脸,脸光滑细腻,犹如瓷玉,却已经冰凉,没有任何温度。 他的手,细细地抚过她的每一处,深深地凝视着她—— “我还没有好好爱你,你怎么就舍我而去了呢?……”话一出口,那眼泪悄然滑落,掉在了流苏的脸上,又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好像她流出来的泪一样。 “流苏,如果,这一切能够重来,我宁愿从来没有与你相遇,我也宁愿从来没有与你相逢,那么,你也不会闭着眼睛听不到我讲话了,流苏……” 逐尧皇拿过房中的皮影,“流苏,我们来唱一段皮影戏吧。” 静寂的房中,他清宁如许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前世,穿越了今生,穿越了时空—— “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凑凑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讯… ” “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别离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身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不知道过了多久,逐尧皇的门,打了开来,候在外边的人,都同时站了起来。 他环视了众人一眼,说道,“准备大婚。” 什么?准备大婚?众人不解,互相看着。 “大哥,不是该准备丧礼吗?”冷眉问道。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和她在一起,永生永世,不会分离。”他的声音,坚定无比。 “大哥,您的意思是?”逐云霓问道。 “本王要和流苏成亲,要用本王的一生一世来为她守丧!” 【十三爷还有重要戏份,不要抛弃他哦】 ------------ 【三三O】她是傻子吗? “本王要和流苏成亲,要用本王的一生一世来为她守丧。” 和死去的流苏成亲? 用一生一世为她守丧? 这不是冥婚吗? 薛澜在一旁,有些担忧地说道―― “殿下,您是兰陵王,且膝下无子,您……” 逐尧皇转过身,说道―― “本王为了天下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天下是否能够成全本王此生只为一个女人守候的心愿呢?” 逐尧皇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大哥,我支持你,我和冷眉帮流苏准备嫁衣,准备一件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嫁衣,让她以最漂亮的样子,嫁给你。”逐云霓走到逐尧皇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说道。 孝德皇后早逝,他们两兄妹相依为命,大哥因天资过人,从小便被赋予重任,还要照顾她这个妹妹。 他看起来是最富有的一个人,谁又知道,他因为肩上这一份责任,失去了多少呢? 如今,有因为天下而失去了最重要最爱的女人,不,没有最,是唯一,唯一重要的,唯一爱的,她委实为他心疼。 无论有多少人反对大哥冥婚,她也一定会支持他! “我逐尧皇,永生永世,只有秦流苏一个人。昭告天下,准备大婚吧,本王要用最隆重的仪式娶了流苏,从此,她便是本王王妃。” 前朝公主死了,兰陵王却没有办丧礼而是,给她一个婚礼。 一切按照日曜王朝最高规格,最隆重的仪式来办。 自从昭告天下,宣布和流苏大婚,整个兰陵王府便开始忙碌起来。 逐尧皇日日守在流苏的床榻前,他令人找来一个透明的棺木,华神医倾尽毕生所知,在棺木里放了好些特殊的药材,然后将棺木密封了起来。 这样,流苏的尸体就不会腐烂了,会永远保持活着时候的模样。 小绮罗完全失声了,起初是张嘴发不出声音来,而如今,她连张嘴也不愿意了。 逐云霓和大夫们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办法让她张嘴说话。 她就像一个没了生气的木偶娃娃,不哭也不闹,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 她呆呆的,无崖子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她的身旁,但是,她却连小哥哥也不理了。 她坐在兰陵府门口的石阶上。 “你看,我的毛笔,你不是喜欢看吗?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好吗?”无崖子把藏在袖中的武器拿了出来,放到小绮罗的面前。 小绮罗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一双小手放在腿上。 “哇,你看,那树上有只小鸟受伤了,我去抓了来,我们把它治好吧。”从来也不会说话安慰人的无崖子努力在绮罗面前扮演开心的绝色。 他走到几步远的书面前,几下利落地上了树,将那受了伤的小鸟捧在手里,但是,等他一转头,却发现那石阶上已经没了绮罗的身影。 “绮罗!”他心一慌,小鸟从手心掉了下去。 冬天不知不觉已经来了,天空中飘着发黄的枯叶。 街上行人渐少。 小绮罗穿着白色的毛裘,带着白色的公主帽一个人走在街上。 她好像一个遗落人间的小仙子,睁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漫无目的地走着。 “糖葫芦哟,卖糖葫芦咯……” 突然,一阵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响起,小绮罗抬起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老爷爷穿着厚厚的灰色破棉衣,肩上扛着一把糖葫芦在街上叫卖。 小绮罗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然后站在他的面前,仰起头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些糖葫芦。 老爷爷发现了面前这个粉红嫩白,穿的漂漂亮亮的的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的糖葫芦。他连忙把肩上的一大把糖葫芦放在了地上―― “你不是那个喜欢吃小姑娘的小姑娘吗?你娘呢?”老爷爷说着,往后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流苏。 他还记得,有一次,这个小姑娘和她娘两个人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起吃,吃的好开心,好快乐,在她们的嘴里,那糖葫芦仿佛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一样。 小绮罗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这么看着,好乖好乖的样子。 枯叶落在她雪白的毛裘上,她的小脸被冻地通红通红的。 “哦,原来是没带钱啊,来,送给你一串。”老爷爷取下一串糖葫芦,递到小绮罗的手里。 小绮罗拿着糖葫芦,转身沿着街道走,走到街边的屋檐下坐了下来。 她一个坐着,她没有吃,只是看着这串红红的糖葫芦。 这时候,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彪形大汉。 “咦,是你呀,你还记得我吗?”小姑娘发现了街边的绮罗,便走了过去,跟她说话。 但是绮罗的眼睛里,只有那串糖葫芦。 “南叔,她是个傻子吗?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小姐,我们快走吧,老爷还等着我们呢?”大汗恭恭敬敬地说道。 但是,小姑娘却不走,又朝小绮罗走近了一点,说道―― “男塾,我看她就是个傻子,你看她傻傻地盯着她的糖葫芦了,不吃呢。” ------------ 【三三一】 “南叔,我看她就是个傻子,你看她傻傻地盯着她的糖葫芦了,不吃呢。” 南无忧伸手要去碰一言不发的小绮罗,突然,唰的一声,一个暗器从旁边猛地飞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打在南无忧的手上。 “啊……”顿时,她痛得捂住双手,一个不稳,倒在地上。 无崖子没有使劲全力去打南无忧,现在他没有心情去教训人,他只想着小绮罗。若他再用力,南无忧的手势必会断。 下一刻,小绮罗已经被抱进一个怀抱里。 “有没有事?被吓到了吗?” “你是谁?胆敢碰我们家小姐!”被称为南叔的大汗,拔出剑来,对着无崖子,叫啸道。 但是,无崖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完全没有将这个又高又大的大人放在眼里,他的眼里只有小绮罗,将小绮罗紧紧抱在怀里,握紧她冰冷的小手,给她温暖。 小绮罗却还是低着头,不吭声,手里牢牢抓着糖葫芦,对外界完全没有感觉。 南叔将南无忧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南无忧抬头一看,才发现了无崖子―― “哇,是你呀,小哥哥,你还记得我吗?”南无忧看到来人是无崖子,脸上顿时露出了天真浪漫,真心快乐的笑容,她走到无崖子的身旁,充满期待地问道。 无崖子没有说话,他蹲在绮罗的前面,让绮罗趴在他的背上,又让她的双手搂住的脖子,然后站了起来,背着她往兰陵府走去。 南无忧见了,连忙跑着跟了上去,疑惑不解地问道,“小哥哥,她是谁,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无崖子回头,眼中散发出寒光,吓得南无忧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无崖冷冷地说道,“不许这么叫我,否则,我杀了你!”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杀伤力却是极强的,那眼中的杀气,让南叔也被骇到了。 他是谁?为何能散发出如此气质? 南无忧呆呆地站在原处,委屈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他为什么那她那么凶,对那个傻傻的人就那么好呢?生怕她会冷到了,还把她的手放进他脖子里面去呢。 “小姐,我们该走了。”南叔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说道。 南无忧望着无崖子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无崖子背着绮罗,慢慢走在大街上,绮罗的手中拿着糖葫芦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 他走了一段路,将绮罗从背上放了下来,然后转身看着她,她好像破碎的仙子,那眼角的泪痣,也变得好黯淡了,他抬手将她的毛裘拉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呢?你不想和我说话吗?” 小绮罗低着头,不讲话。 无崖子将她手中的糖葫芦拿了过去,咬了一颗,放在嘴里嚼着,一边吃一边说道,“真好吃,要一起吃吗?” 作为酷酷的书童,要他来哄着小绮罗讲话真的是为难他了。 小绮罗转过身,往前面走去,那雪白的毛裘,将她包裹在里面,她显得好小好小。 无崖子顿了顿,跟了上去,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走着。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冬天,提前到了。 流苏的透明棺木被放置在兰陵府的西暖阁内。 流苏和绮罗一样,一到冬天就怕冷,逐尧皇命人在西暖阁备置了许多暖炉,整个西暖阁便暖和如春,她的关门周围,摆着美丽圣洁的鲜花。 三日后,逐尧皇就要和流苏举行日曜王朝有史以来的冥婚,所有的人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兰陵府里,开始布置的喜气洋洋。 流苏躺在棺木内,逐尧皇席地而坐,陪在他的身侧,琴棋书画,与她对谈,自从她去了之后,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她并没有离去。 “给皇上请安。” 这会,逐冥冽走了进来。 他抬抬手,让候在外面的奴仆们都退了下去。 逐尧皇抬起头来,两兄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曾经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因为流苏的离开仿佛所有的恩怨也都随风消散了。 “你来了。” “我想和她单独呆一会。”他走到流苏的棺木前,对逐尧皇说道。 “好。”逐尧皇站了起来,将古筝放在一旁,走了出去。 西暖阁内,便只剩下逐冥冽和躺着的流苏了。 他冰冷的气质依旧,只是那双冷寒如冰的眸子里如今多了浓浓的哀伤。 他深深望着棺木里的人,声音喑哑,道,“我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你,即使哪一天,你成了别人的女人,我还是不会放弃,你不爱我,我就让你恨我,总之,我绝不允许你忘记我,我也许会和你成为敌人,我都不在乎。但是,我从未想过,你会有死去的这一天。” “有缘相遇,无缘相守。”流苏,你我之间,就真的注定了是这八个字吗? 他对她说着,但是棺木里的人,却依旧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了一般。 逐冥冽走到她的旁边,隔着透明棺木,描绘着她的五官―― “我曾经说过,江山,我要,你,我也要。我要江山是为了你,如今,你没有了,我要江山,还有何意义呢?” ------------ 【三三二】 “我曾经说过,江山,我要,你,我也要,我要江山,是为了你,如今,你没有了,我要江山,有何意义?” “望断天涯,不见归路, 山盟海誓,都成辜负! 既然相逢,奈何匆促? 烟雨楼台,朝朝暮暮!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他脸上的寒意瓦解了,在这无人的地方,在流苏也闭上眼睛的地方,他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和防卫,悲伤地看着棺木中冰冷的人—— 那从未曾被人窥视的眼泪,顺着他俊美的脸颊,缓缓滑落,这泪,为流苏而流,仅仅为她而流。 他邪魅,冷傲,阴佞,可这情到浓处,伤到深处而不自禁的泪,却终于让人看到他的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逐冥冽从袖中掏出那把蝴蝶钗,曾经她将这钗刺入他的胸膛,这肉的痛,远远不及心的痛。 他身经百战,百孔千疮,早就不怕伤,更不懂情爱,流苏让他懂得了爱一个人的感觉,可是,一句有缘相遇,无缘相守,又让他想爱爱不到。 他看了这蝴蝶钗许久许久,然后放入了袖中。 最后,他将象征着皇权的玉玺拿了出来,放在流苏的棺木前,又将一道退位诏书放在玉玺旁边。 凝视棺木中的人良久,说道,“下辈子,你哪里也不要去,等着我来找你,如果我不来,任何人来,你都不要看他,一眼也不要看。” 说完,他缓缓转身,那玄黑色衣袍,滑过棺木的一角,带起一个黯然的弧度。 他迈着沉痛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开了西暖阁,往兰陵府外走去。 “皇上!”刚走到兰陵府门口,便有一辆马车刚好停了下来,多海掀开马车帘子便看到逐冥冽的身影。 多海披着蓝色的毛裘,她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她是一个温婉的美人,她的世界完全以逐冥冽为中心。 逐冥冽看了她一眼,“你来了。” 这是第一次,他终于跟她好好说了一句话,多海的心紧张的快要逃出来,她双手紧拽着衣襟,“皇上,你这是要去哪里?” “世间再无逐离皇。”他说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多海那狂喜的心情,一下子跌落看谷底,他……因为流苏,要退位了吗? 逐冥冽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了。 多海咬紧下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碎了,了无痕迹。 是不是,她永远因为追寻不上他的脚步? 她追了上去,追着他的背影,哭着喊道,“四哥哥,你等流苏多久,我就等你多久,你为流苏孤独一辈子,我也等你,若你不回头,我也愿意孤独一辈子。” 逐冥冽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多海的话,消散在风中。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双腿一曲,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泪水无声的滑落。 四哥哥,为什么,你们三兄弟,都如此执着,为什么,不愿意看看身后,还有人在痴痴看着你呢。 胧月夜依靠在门前,她看到了逐冥冽对他曾经王妃的决绝。 她朝多海走了过去,弯腰,“姐姐,起来吧,他已经走了。” 多海抬头,看到胧月夜那和流苏相似的模样,便明白了,逐冥冽为何会让这个女子呆在身边了,皆因,她有流苏的貌。 “姐姐,他真无情。”胧月夜说道。 多海笑了,说道,“不,你错了,他的无情,只是对我们。” 他的情,浓烈着呢。 这一天,逐离皇下诏退位,不知所踪。 逐尧皇看着那份放在流苏棺木前逐冥冽亲笔书写的退位诏书和玉玺,手慢慢地握紧。 他转身,看着棺木里的流苏,说道—— “流苏,好在还有你在我身边。” 在一旁烧着熏香的逐云霓再也忍不住了,她从身后一把抱住逐尧皇,“大哥……”她的眼泪,打湿了逐尧皇的背。 站在门口的冷眉,缓缓地转过身去,小宝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 “冷眉姐姐……” “所有的人,都可以一走了之,唯有他,不可以。” 西暖阁外,落叶飘进了,雪花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冬天,真的来了。 小绮罗躺在床丄,盖着厚厚的杯子,丫鬟们备置了暖手袋,让她捧在怀里睡觉。又在她的房中烧了好些个暖炉,房间里很暖。 但她还是冷,冷的瑟瑟发抖,被子里的小身子抖个不停。 丫鬟们都束手无策了。 无崖子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苍白虚弱缩在被子里可怜的样子,好心疼好心疼。 他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将小绮罗像抱娃娃一样抱在了他的怀里,坐在她的床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这是流苏时常这样唱来哄绮罗睡觉的《江山美人》,她唱的时候,也是这么抱着绮罗的。 无崖子以前常常听,虽然没有开口唱过,但是他记忆力好,她们唱一遍的时候,他已经记住了。 在他的低吟的声音中,小绮罗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逐尧皇走了进来,丫鬟们正要请安,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退了下去。 ------------ 【三三三】大婚(1) 这些日子,逐尧皇几乎和流苏形影不离,到了晚上,便到女儿的房里来看她,华神医依旧按照他的吩咐给绮罗医治,以盼她能开声。 不过,小绮罗却从来不抬头看他这个父王一眼,也不领他的情。 她不说话,但是,她对逐尧皇的怨很浓烈,周遭的人,都感觉地到。 他们刚相认,她未叫一声父皇,便生分了,皆因流苏的死。 小绮罗和流苏相依为命,共同度过那些年岁,比起一般的母女,她们有着更深刻的情感,所以,流苏的离去,给小绮罗的打击太大了。 见到逐尧皇进来,无崖子停了下来。 逐尧皇背着手走了过去,弯腰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女儿,又伸手探了探她的脸,感觉暖暖的,他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四爷走了,你不跟着他走吗?”逐尧皇问无崖子。 无崖子摇了摇头,“不走。” “为什么?”逐尧皇问,用的是问一个大人的语气。 “她害怕。”除非面对小绮罗,否则无崖子对任何人说话,都总是言简意赅,冷傲不羁。 逐尧皇点了点头,沉静而严肃地问道,“你能以性命保护绮罗一辈子吗?” 无崖子向来早熟的脸上泛着严峻的神色,“能。” “但是本王对你有个要求。” “你说。” “能配得上我逐尧皇女儿的男人必定是人中之龙,如果你在逐绮罗十五岁之前能成就一番霸业,本王便将女儿风光许配与你,若不能,你便不得再伴在她的身边,本王会找到一个足够优秀的人,来保护她一辈子。如何?” “接受。”没有多言,无崖子那张向来早熟的脸上,是义无反顾的拒绝。 她值得这样的挑战。 逐尧皇暗暗点了点头,“本王要感谢你这些日子用心陪伴我的女儿。” 无崖子酷酷地冷淡地说道,“我在陪伴我将来的女人。” 他的意思是,绮罗不仅仅是你逐尧皇的女儿,最重要的,是我君无涯将来的女人。 说完,他看着熟睡的绮罗,眼睛的神情,十分坚定。 前朝公主舍生取义之事传遍天下,兰陵王执意和前朝公主冥婚的消息亦传遍了。 兰陵王要给流苏一个最华丽,最风光的婚礼,用最隆重的仪式将流苏正式娶进兰陵府。 一大早,逐云霓和冷眉,喜娘,丫鬟等等人,到了西暖阁,在华神医的帮助下,开了棺木。 逐云霓拿出火红的嫁衣,嫁衣上的图案是逐尧皇亲手画的,逐云霓领着秀娘,连夜赶工,在大婚前晚做了出来,。 那嫁衣华丽而不失典雅,朱红色的抹胸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同色的丝带系在纤细的腰间,裙摆上用金丝勾出大朵祥云,显得富贵,吉祥。腰间别着镂空龙凤珠子,袖口处绣着含蕾欲开的樱花瓣,一双纤细的手露在外面。 穿好嫁衣,逐云霓开始帮流苏梳头,三千青丝用凤冠别起,梳成一个涵烟芙蓉髻,留下一个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凤冠上的蝴蝶似真。 接着,便是画眉描唇,流苏静静地躺着,丫鬟端着胭脂盒候在一侧,逐云霓弯腰,为流苏细细地画眉,又拿起红纸为她略显苍白的脸涂上一层。 丫鬟从首饰盒里拿出翡翠滴珠耳环,戴在了流苏小巧的耳垂上。 准备给她带玉镯子的时候,却发现,流苏的手上带着一个紫曦玉镯子。 “这不是先帝爷爷送给十三哥的吗?” 原本,逐云霓想要将它取下来的,但顿了一下,还是将丫鬟们递过来的镯子放了回去―― “流苏,就让十三哥陪你出嫁吧,或许,你们的魂魄能够天上见呢?” 看着逐云霓认真而隆重地进行着这些程序,丫鬟们有的别过脸去,忍不住拭泪,逐云霓见了,叉着腰,对众人说道――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谁让你们哭了,都给本公主露出笑脸来。谁哭哭啼啼,破坏了喜庆的气氛,本公主可饶不了她!” “是,公主。”众丫鬟擦去脸上的泪,说道。 “兰陵王到!” 西暖阁外,响起一声斗破苍穹的声音。 “皇姐,吉时已到,大哥来了。”冷眉在旁说道。 逐云霓站了起来,和冷眉分别站在流苏棺木的左右。 门口,兰陵王的身影出现了―― 今日的他,是流苏的新郎。 今日的他,为了流苏而来。 他一袭红袍,风神毓秀,身如玉树。 身后跟随着数十位将士, 他那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黑眸,此时如暗夜里的星辰。 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 风华绝代,仅此一人。 他看着流苏,一步一步朝她走进,流苏白暂的皮肤如同纯天然的白玉,略施粉黛,娇俏秀丽。 看着,便觉得她只是睡着了,会随时醒来一般。 ------------ 【三三四】大婚(2) 西暖阁内,侍女们静静站立在流苏棺木周围。 “流苏,本王来了,娶你为妃。……”一袭红色喜服的逐尧皇走到棺木前,然后单膝跪下,俯首撑掌,他身后的将士亦纷纷跪下! 阵势庞大,豪气万千。 这一跪,惊心动魄。 这一跪,望断天涯。 这一跪,肝肠寸断。 这一跪,穿越前世今生,兑现了他曾经的诺言。 虽然,她看不见,听不见,但是,在某个地方,她一定感受到了他的深情。 逐尧皇取下腰间玉佩,放在流苏的手旁。 这块玉佩他赋予它重要的意义,只有他逐尧皇的女人能得到此玉佩,当他将玉佩给了她,从此便是,人间天下,唯她无双,而且,她将享有和他同等的权利,他所有的门生和下属,从此也是流苏的门生和下属,只要流苏拿出此玉,他们所有人便要无条件听从她的命令。 这玉,是爱的唯一,也是权利的唯一,如今,逐尧皇一并给了流苏。 “吉时已到,起轿――”话毕,喜乐奏起。 逐云霓和冷眉将喜帕盖在流苏的头上。 逐尧皇起身,大手一挥,那“花轿”便被十三大高手抬了起来,流苏躺在里面。 “流苏,不用怕,来,牵着我的手。”逐尧皇说道,伸出手去,牵着,空气中什么也没有,他却做出了牵手的动作。 转过身,他迈着昂然的步子,偕同流苏的棺木往西暖阁外走去。 按照计划,逐尧皇将和流苏顺着大同街走一道,然后再回兰陵府。 小郡主逐绮罗和小书童无崖子今日也分别穿上了红色的衣裳,两个人相依相偎坐在敞篷的马车内,随在流苏的棺木后,马车周围有侍卫和侍女们跟随着。 小绮罗望着流苏的棺木,无崖子将她拥在怀里,帮她把毛裘的帽子拉好了,不让她被寒风吹到。 浩浩荡荡的嫁娶队伍在十六城的大街上经过,流苏盖着喜帕躺在棺木里。 全城的百姓,不管是日曜王朝的还是明月朝的人,都纷纷跪在地上,他们用最虔诚的心,送流苏出嫁。 喜乐震天,可是依旧有绵延不绝的哀伤。 天空飘着白雪,晶莹剔透,飘飘洒洒,落在逐尧皇的衣襟上,发间,有的落入他的脖子里,融化,冰凉。 流苏透明的棺木上也落上了轻薄的白雪。 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 他,天下人景仰的兰陵王,文韬武略,天神一般的人物,也因此,他一出生便被赋予重任,天下需要他,人人可以弃天下,惟独他不行,他也不会弃。也因此,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的性命。 她懂他,理解他,因此,她愿冒着生命危险成全他。 如今,这世间奇男子,用冥婚的方式向天下人证明,他娶了她,他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从此,人间天上,唯她无双。 这一场旷世的大婚,如此催人泪下,如此刻骨铭心。 穿过几千个古老的圆月,散入不同角落。 “花轿”穿越十六城,最终回到了兰陵府,流苏的棺木被轻轻放在大堂内,逐尧皇站在一旁。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侍卫丫鬟跪在府外。 接下来,便是拜天地了。 薛澜看着他的兰陵王,心里涌起浓浓的悲伤,他努力的将悲伤吞进肚子里,不行!他绝对不能坏了殿下今天的喜事。他开口喊道―― “一拜天地!” 逐尧皇转过身去,对着天地,缓缓跪下,那一跪,又碎了无数人的心,他是兰陵王,可是,面对上天夺去自己的女人,却也如此无奈。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 “二拜高堂!” 逐尧皇再度转身,对着逐月皇和孝德皇后的牌位跪了下去,深深地磕了个头。 逐月皇和孝德皇后的牌位早被从曜京请来,放在高堂坐的位置。 “父皇,母后,流苏不能磕头,儿臣代她给父皇和母后磕头了。” 清宁如许的声音听来如此苍凉,他再度朝牌位深深地跪下,磕头。 逐云霓捂住嘴巴,她拼命拼命地忍着,生怕自己哭出声音来,大哥和流苏,上天啊,你为何如此折磨他们。 流苏,千遍呼喊,你在何处?大哥的万缕相思,往后要如何倾诉? 如果,你听到了,你看到了,请你回来吧。 “夫妻交拜!!” 最后一拜,夫妻交拜。 逐尧皇转过身来,对着流苏的棺木跪了下去,然后,缓缓弯腰,头抵在棺木上,犹如抵在了流苏的头上。 这一拜,不能白头,不能偕老。 这一拜,不能百尺竿头,不能更进一步。 这一拜,花不好,月不圆。 当逐尧皇拜下去的时候,大厅中的人,再也忍不住了,有的人嘤嘤哭泣着。 兰陵府外,小果子和从京城赶来的左穆,兰儿,杏白,小河,小山几个人跪在地上地上烧着纸钱。 三个姑娘都忍不住哭,左穆大声说道―― “哭什么哭,咱们十三爷是这么没有风度的人吗?他要是知道流苏主子今天嫁人,应该……应该祝福的。” “哼!才不会呢!他会把那娶她的人杀了去!”杏白擦了擦眼泪,想着逐野瞳平日那嚣张跋扈,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 ------------ 【三三五】大婚(3)13爷回来了! “就是就是!唉,我真的好想十三爷啊。”兰儿又往炉子里添了一些纸钱。 “嗯,我也想,十三爷是我们的偶……偶……偶什么来着,是流苏主子说的。”小河歪着脑袋,努力回忆着当初流苏说的话。 杏白接过话说道―― “偶像!十三爷是我们的偶像,我们是十三爷的粉丝,这是上次在十三王爷府看十三爷齐射的时候说起的。还记得吗?十三爷本来不想骑马了,可是看到主子出现了,马上一本正经地跟属下们说要展示展示身手呢,其实啊,就是想要表现给流苏主子看。” “十三爷啊,流苏主子已经嫁了,你也别太执着了,在天上看见好姑娘,就要了吧。”左穆又添了一把钱纸,他的鼻头酸酸的,声音有些哽咽。 几个人又哭又笑地回忆着逐野瞳当初的英勇事迹。 小果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烧着纸钱,“十三爷,我们都想你了,流苏主子和殿下成婚了,你别太伤心了,啊……” 小果子说着,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突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前面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他……他……他是…… 他猛地站了起来,前面少纸钱的铜盆被他弄到了好远。 “果公公,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给十三爷烧纸钱的盆都弄翻了,这是对十三爷不敬啊……” “你……你们……”小果子的声音都颤抖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怎么了?!” “你……你们看……”小果子指着前面来的人,他的腿都软了,这……这是幻觉吗?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其他几个人顺着小果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顿时,几个人集体愣住了―― 那坐在轮椅上来的人,那般桀骜不驯的面容,那般嚣张跋扈的气质,那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气度,除了他,还有谁? “十……十三爷……十三爷……” 没错,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正是十三王爷,鼎鼎大名的大将军王逐野瞳!!! “真的是十三爷吗?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不是已经被四爷砍了头来吗?”兰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其余几个人,都处在震惊当中。 “难道,大白天的闹鬼了?!!”小河抓紧她哥哥的手,问道。 “就算是鬼也好,我们都看到十三爷了不是吗?”杏白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是的是的,一定是十三爷知道今天流苏主子成婚,鬼魂得到感召,所以赶回来看主子成亲了!” 那轮椅上的人朝兰陵府门口来了,他的身后,一个长大罗塞胡子的彪形大汉推着他的轮椅,旁边还有一个打扮和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姑娘,那姑娘的脸圆圆的,眼睛很大,闪着真诚而倔强的光芒。 那轮椅一路行来,停在了兰陵府门口。 “本来回来了,还不快快跪下!”逐野瞳开口,虽然他坐在轮椅上,但是,却依旧那么英姿飒爽,那狂傲的气息不减。 是了,就是他了,就是十三爷了。 除了他,还有谁会有这般狂傲的语气? 除了他,还有谁会有这般嚣张的气质? 他没有死,原来他没有死! 小果子几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个个喜极而泣,“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的侍卫们亦纷纷跪下,高呼道,“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气势骇人,雷霆万钧! 其其格。诺敏见了这般阵势,听了众人对哲别的称呼,顿时心中一愣,原来,他是日曜王朝鼎鼎大名的十三王爷,是最年轻的大将军王,是那个在边疆有着神话般传说的战神――逐野瞳! 他只说,他一定要回中原来,她便和苏赫巴鲁一块将他从草原上护送回来了。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很少说话,而她,也没有问他的身世,也没有问他为何要匆匆回来。 他不愿说的,她自然不会多问。 那深深的夫妻交拜后,逐尧皇看着棺木中的流苏,若此时,她真能和他跪拜,该有多好? 只可惜,伊人已逝,独留暗香。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已打定主意,终于陪她在侧。 “送入洞房――” “十三爷!十三爷回来了!十三爷回来了!!!!”薛澜刚刚说完送入洞房,大堂外便响起了喧闹的声音,小果子,左穆几个人拼命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 “十三爷回来了,十三爷没有死,十三爷真的回来了!!” 逐尧皇转过头去,心中一凝! 逐云霓和冷眉,小宝,以及所有的人都猛地朝这几个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奴才看了过去。 “你们在乱说什么?小果子,左穆,兰儿,你们是不是眼睛出了毛病,十三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回来?今天是殿下和流苏大婚,怎么吵吵闹闹的?”逐云霓出声说道。 小果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殿下,公主,是真的,十三爷真的回来了,他就在大门口,只不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十三爷的腿竟然废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 【三三六】 “本王没有死,本王回来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霸道的声音在大厅外响起。 他逐野瞳,又回来了! 逐尧皇抬头看了过去,其他人亦纷纷看了过去。 果然,逐野瞳活生生地站在外面,罕见的丹凤眼,一袭冰蓝色袍子,黑底宝靴,那俊帅的面容,不羁的眼神, 很多人顿时被吓到了,这是平白无故地见到鬼了么? 十三爷不是被砍了头么?怎么突然就…… 逐尧皇也愣住了,但他很清楚,门口的,不是鬼魂,是他的弟弟,他……还活着?老四到底做了什么?竟然瞒过了所有人,包括他,包括当日在现场看到他死去的流苏。 “十三……” “十三哥……” “十三爷……” 当逐野瞳看到他大哥逐尧皇身上一身火红色的喜袍时便明白了,一路上听说的冥婚,是真有其事了。 兰陵王和前朝公主冥婚? 他可不认为,他心怀天下的大哥,会跑去和什么前朝公主成婚,还是冥婚,那么…… “流苏呢?”他问道,眼睛却陡然看到了摆在大厅中央的透明棺木,那里面……的人,逐野瞳顿时心一沉。 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流苏右手手腕上的紫曦玉镯子,这个镯子,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先帝爷爷赐给他,他送给了秦流苏的那一支。 她怎么会……睡在那里面? 看到他,为什么没有说话?那个熟悉的,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安静地躺在棺木里。他明白了! 冥婚! 冥婚?! “流苏!流苏!!” 他猛地要从轮椅上站起来,朝棺木那边奔过去,但是,他的腿废了,刚一用力起来,便摔倒在地上!那轮椅也随着他而翻倒在地,他整个人狼狈不堪。 众人愣了,十三爷的腿……废了? “流苏!流苏!!”逐野瞳拼命地往流苏的棺木那边爬过去,不!他不相信,这里面的人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 是那个不要命的前朝公主欺负流苏,抢了他送给她的镯子戴在自己手上了吧。 “哲别……”身后其其格。诺敏见状不忍连忙跑了过去,伸手将他扶起来,逐野瞳却一手将她推开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流苏的棺木爬过去。 “流苏……秦流苏!!!”逐野瞳好不容易爬到流苏的棺木前,趴在棺木前,他猛地一把将她红色的盖头揭开,顿时,他整个人都怔住了,表情在他的脸上迅速瓦解,那双丹凤眼里流出了震惊的,不敢置信的目光―― 他的手在发抖,他浑身都在发抖…… 这躺在棺木里,闭着眼睛的女人……明明就是他魂牵梦萦,从来也没有忘记过的笨蛋流苏啊…… 他手一松,那红色的喜帕顿时从他手中滑落在地。 “流……流苏……”他颤抖着声音,低声喊道。 但是,流苏没有回应。 他伸出手,将流苏的手拉起,握在手里,那手冰凉冰凉,他心里猛地一颤,那种冰凉,凉到了他的心里。 他颤着声音,“秦流苏,本王回来了,你还不起来请安?你不怕本王打你啊?”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周遭的人,都不忍地低头垂泪。 其其格。诺敏看到他眼中所流露出的,她从未看见过的神情,才知道,原来,哲别并不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流苏,我回来了,你看,这是我从草原上给你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一个给你,一个给绮罗,你看看,睁开眼睛看看,你喜欢吗?不许说不喜欢,你快睁开眼睛手下,然后跟本王说谢谢,快点啊!”他说着,从怀中掏出可以戴在脚上的铃铛,那是草原上的东西,当时,其其格。诺敏还觉得奇怪,他怎么会买这种玩意儿呢,原来是给流苏的。 “你不喜欢啊?本王给你的东西,你敢不要吗?嗯?”他故意霸道地说着,还推了流苏一下。 那眼眶,却不知不觉已经红了,眼睛也慢慢湿润了。 “秦流苏!!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本王回来了,为了你而回来了!!”逐野瞳朝她大声吼着,就像以前发脾气时候一样。 他知道,流苏怕他发脾气,所以,他多么希望他大声地发脾气,她就会醒过来了。 但是,依旧得不到他任何回应! “怎么会这样……”他颤抖了,“秦流苏,你给本王说话,说话!!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 “十三爷,主子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小果子看到往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狂傲不羁的十三爷现在变成这样子,伤心地痛哭流涕,他连忙跑了过去,想要将逐野瞳扶起来。死了?! 逐野瞳伸手,揽住流苏的双肩,大声说道―― “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死了?秦流苏,你给本王醒过来,你再装睡我生气了!!” 但是,无论他怎么喊她,威胁还是祈求,流苏都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栋,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形成一个阴影。 “你是不是看到我残废了,你翅膀硬了,开始嫌弃我了?不想见我了!你给我起来!听到没有!” 他一点也不愿意相信,躺在棺木里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流苏。 他现在好后悔,为什么没有一醒来之后就马上回中原来!要留着她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秦流苏!!” 无论他怎么呼喊,流苏都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才终于知道,流苏,真的死了。 终于,他的眼泪落了下来。 ------------ 【说明】 这个章节为回应章节: 昨天读者跟我说,小湖有人在贴吧黑你,我进来一看,我笑了,原来真的有的人似乎以黑我为乐啊,一直不断地在黑我,攻击我 我自己是无所谓的啦,我从出道写文就活在风口浪尖。 褒奖和批评总是伴随而生的,褒奖我高兴,批评若中肯,我接受。 但是,有的人发表《江小湖,物质狂人,抄袭狂人,粉丝一样没素质》的帖子,我就想出来说几句: 你说我可以,用任何恶毒的语言骂我,我都不在乎。 但你不能说我的读者!!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别糟蹋我读者,她们都是真正热爱看书的善良的人,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这样说他们。 况且,我不认为自己是明星,我也没什么粉丝,读者都是朋友,是文友,被流苏他们的爱情所感动,从而聚在一起,细读世间轰轰烈烈的情爱,没什么粉丝的说法。 我低谷的时候他们陪着我,不离不弃,我作品有了成绩的时候,他们比我还高兴! 这么好的读者,我不许你这么糟蹋他们!! 关于抄袭,这点其实我不用做任何回应的,我说过我没做的事,我没必要去急着否认,有读者也说过,她看了几百本书,从未遇上和妃来横祸故事相同的书。 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跟看书的读者做个说明,不然会被误导: 认真看过《妃来横祸》的人都知道,《妃来横祸》绝对绝对是原创,妃来横祸的故事和构架没有没有任何文和它一样,感情,人物的塑造都前无古人,全是小湖的心血,大家从字里行间应该能感觉到。 当然,万千作品,尤其是网络作品,当然多少会有相似之处,就算是偶像剧,也离不开那些固定的桥段,但我希望大家体会我的独创之处。 这篇文,绝对原创! 关于此事,不再多说!原创就是原创,没什么好解释的! 至于一些小细节的雷同,我来做个说明: 比如说绮罗背诗,哈,背的就是先人的诗,三阿哥玄烨背得,我的绮罗也背得,貌似背的内容不一样吧。 至于说考玄烨的和考小绮罗的和哪里相似 别拿这个来说事了,我写文,看到一些好的东西,好的语句,我会记下来,灵活运用,我有一个专门的文档你可以称之为“笔记本”,写过作文吧?老师教你要摘记不?下次写作文可以引用不?目前为止,86万字的小说了哈,有一两处是引用的。 知道大s版的《流星花园》里有一句很经典的话是什么不?静对花泽类说,“类,当你眼泪要流下来的时候,就倒立,那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这次彭于晏的电影《翻滚吧阿信》里面最经典的一句台词也是,“当你眼泪要流下来的时候,就倒立,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 这是抄袭啊? 上次我用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又有的人说我是抄袭哪本书里的经典句子,我想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是唐代诗人白居易《长恨歌》里的名句,很多作品里面都有过。 以后我再引用的话,会在书后面做个说明的,这点倒是提醒了我,要注明出处,也是对原创者的尊重。 至于说和宫的相似,我想这篇文刚出现的时候我已经说过,唯一的就是八阿哥和十三爷的性格可能有点相似,但是,情节没有任何一点是相同的!八阿哥和晴川做的事,跟流苏和十三做的事完全不同,全是我自己的心血和创造!! 你可以糟蹋我,你别糟蹋我的十三行不?!现在的十三,早已经不是书里的一个人物,他早已经深入了我的骨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有时候吃饭,逛街,想到他我都会伤心会哭出来,我甚至恨自己为什么把他写成这样!他痛我也痛。 我的十三是世间仅有的,没有人比得上他,没有人和他一样!十三就是十三。 而且,言情小说中,男主角莫非霸道型,冷酷型,睿智型,也就分别是我的十三爷,四爷,和太子,我只是写了个霸道的十三爷,道明寺也很霸道呐,再者说了,十三爷比八阿哥的性格其实是不一样的,八阿哥是霸道,十三爷除霸道外,还有不羁,狂傲,极致的嚣张,这都是独特的十三!! 四爷什么的,不解释了,四爷这类型的男主多得是,不过我知道,没人写的比我好!他是我创造出来的,他的身世,他的悲苦,他的荒凉,他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和宫里的四阿哥一样!!!不许说我的四爷!!! 再说十三就是八阿哥,说四爷和四阿哥像的,都是傻逼。 既然你觉得像,我求你别看了!把我封杀掉吧,别来糟蹋他们了! 另外: 第一,那黑我的人,你对我极尽辱骂,对我的文进行辱骂,读者们,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们,骂我的人,绝对不是普通读者,而是某位作者以及她的马甲。读者们,你们也看书,你们会知道,若你们看到不喜欢的书,大多发言论说几句牢骚,根本就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去辱骂,抹黑这个作者。 第二,某作者,我知道,你有备而来,就为整垮我江小湖,难得你这么用心地闹我,我表示荣幸!但是,你闹错人了!我根本就不生气不在意,我也整不跨打不垮,我江小湖写文两年多了,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你这种小虾米,你能打倒我? 我唯一心疼真心爱《妃》的读者,要为我讲话,要为我而生气!认真看了妃的读者都知道,我这个作品,绝对独创!我不用查也知道你是谁!算计别人,自己心里痛快,那是魔鬼。我绝不会和魔鬼较劲!我来,不为我自己,只为我读者! 第四,你!你知道我为什么痛恨别人说我抄袭吗?那是因为没有人写得比我好!!!简直就是侮辱我江小湖的智慧。 我和我亲爱的读者在这里等你,等你这个号来和我们展开讨论,我倒要看看谁能复制我笔下的流苏,谁能复制我笔下的兰陵王,谁能复制我笔下的四爷,谁能复制我笔下的十三爷,谁能复制我的绮罗,谁能复制我的无崖子!谁能复制这么一段惊天动地,缠绵悱恻,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第五,某作者,你自己好好写作吧,祝你作品大红大紫!我知道!你快上架了,祝你上架大卖!!冲上订阅榜第一,冲不上你可以找我,我帮你友情推荐!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前嫌! 最后,《妃来横祸》贴吧的读者们,我江小湖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和喜欢! 那些黑我的,你可以坚决还击!不用怕有什么话柄!我江小湖行得正坐得端!我写文写了两年了,我要是抄袭我早被封杀了。 另外,《妃来横祸》已经在谈出版,出版社,网站,国家相关法律机关都能通过的书,我怕什么?!你们怕什么?! 那些黑我的人,你适可而止!网络不是不用负责任可以随意污蔑的地方!你可以消遣我,但你别污蔑我,消遣和污蔑的性质不一样!污蔑是犯法的!想查是查得到的! 小说阅- 情 人 阁 -的评论区不一样,这里的人是真心看书的,这里的留言看到我泪流满面,给了我创作的动力和灵感,以及长长久久的感动,大家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想着十三快快回来,一起想着希望四爷的悲苦,一起想着希望太子能得到幸福,希望小绮罗能开口讲话,希望流苏回来,结束这悲苦。 在贴吧的朋友,也可以回小说阅- 情 人 阁 -的评论区去,那里有5300条留言了,条条真诚,条条都是心意。 现在,故事写到**处,这里所有的人,都很悲伤,包括我自己,我只要开始打字,就会哭。我都没有其他的闲心和时间去管这些些子虚乌有的事了! 小湖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真的不怕任何污蔑和诽谤,一直跟着我成长的读者应该知道小湖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 我就是心疼支持我的人也被骂了,不然我绝对不会发这个章节! 你生活无趣,消遣我黑我攻击我能让你快乐的话,我无所谓的,你可以继续。但是记住,污蔑和消遣的性质不一样!! 前几天,给替我画画的读者寄去了一点小礼物,看到他们开心,我也很高兴。 希望大家都能从故事中得到某些东西,我也能从你们身上得到长长久久的感动。 【爱你们,江小湖,2011-8-11】 ------------ 【三三七】 终于,他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流苏的脸上。 他,堂堂十三爷,日曜王朝最年轻的大将军王,情难自禁地流下了悲怆的泪水。 他懊恼,他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保护她! “流苏,流苏……你怎么可以死去?” 现场的人,莫不被他所牵动。 十三爷,阳光一般的十三爷,落泪的时候竟是这般令人痛彻心扉!好似天空的太阳都陨落了,天地一片漆黑。 他抱紧她,握着她的手――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会原谅你!你竟然敢在我不在的时候,就这样死去!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逐野瞳握紧拳头,一拳一拳打在坚硬的棺木上,拳头破了,那鲜红鲜红的血粘在棺木上,惨烈无比。 “流苏,睁开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逐野瞳把脸贴在流苏脸上,唇吻上她的额头,滚烫的泪水,冰凉的肌肤。 “流苏……流苏……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我不该自暴自弃,我不该……不该……” 其其格。诺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也没有想到,那天在十六城碰见的好心的姑娘流苏,竟然就是哲别深爱的女子。 她跑了过去―― “哲别……你不要折磨自己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其其格诺敏想要制止他继续伤害自己,他那双血淋淋的拳头,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他那么悲伤,她也跟着他痛。 “滚开!!”逐野瞳大手一挥,毫无防备的其其格诺敏被他推出好远,跌坐在地上。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人,只有闭着眼睛的流苏―― 那些过往的美好岁月,一一浮现在他眼前。 那一场盛世的梨花雪,开的纯净,浪漫―― 忆当时,初相见。 万般柔情都深重。 “流苏……你忘记了吗?我们说好,明年春天一起去看梨花雪的,你都忘记了吗?” 逐尧皇深深吸了口气,走到逐野瞳的身旁,“十三,起来,你……” “走开!!”逐野瞳反手一手打在逐尧皇的手上,发出啪的一声。 顿时,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十三爷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对兰陵王动手? “来人,把十三爷扶起来。”逐尧皇握了握被打的手,说道。 逐野瞳抱着流苏,对逐尧皇吼道―― “你走开!都是你不好!!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你干什么去了?你怎么可以让她死去!我要她活,我要她活!!你听到没有!” 逐野瞳紧紧抱着流苏,不愿松手! 逐尧皇弯腰,将逐野瞳的拉起来,“起来。” 逐野瞳将逐尧皇一把推开―― “你滚开!不许你跟她成亲!你没有保护好她,我恨你!我永生永世也不会原谅你!” “逐野瞳!!”逐尧皇猛地将逐野瞳揪了起来,“你这样,流苏会醒过来了吗?你这样,流苏就会高兴了吗?!起来!把她放下!” 逐尧皇去拉逐野瞳,但是逐野瞳死死不松手! “流苏,醒过来吧,醒过来,醒过来啊……”逐野瞳用力地摇晃着流苏的肩膀。 “啊……”他抱紧仰天长啸,吼声传到好远好远的地方,他悲恸不已。 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其其格。诺敏捂住嘴巴,跑了出去。 “诺敏小姐……”苏赫巴鲁跟了上去,“我们要回去了吗?” 诺敏突然发声痛哭,看到逐野瞳如此悲伤,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疼痛,她知道,她已经喜欢上这个霸道嚣张的男人了。 “诺敏小姐……可汗,还等着我们回去呢。”苏赫巴鲁在一旁说道。 “嗯,我知道了,等他缓过来,我再跟他说几句话就走。” 流苏死了。 她死了。 逐野瞳坐在兰陵府后院的雪地里的轮椅上,雪花一片一片飘落,落在他乌黑的发间,和冰蓝色的衣襟上。 那双染血的手,垂在一侧,一滴一滴的鲜血落在雪地上,看起来,那么触目惊心,就像他心里的悲痛一般。 诺敏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良久,他坐着,英挺无比,那张脸仿佛刀削一般菱角分明,那双罕见的丹凤眼里,含着浓烈的悲伤。 “你好些了吗?”她开口问道。 逐野瞳的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在十六城遇见的人就是流苏,不然……我会告诉她我买药是要买给你的。” “不关你的事。”他淡淡地说道。 “哲别……我要走了。”她说道,心里竟然有着某些小小的期盼。 “嗯。”仍旧是淡淡的一个字。 “……你多保重,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回到兰陵王这里了,你的腿要治愈的希望应该大多了……”诺敏说着,手朝逐野瞳的轮椅伸了过去,又慢慢缩了回来。 “谢谢你救了本王,本王唯一可以报答的,就是派兵帮你打败赤那,让你们安源部落成为草原上最强壮的部落,其他的,我已经给了另外一个姑娘了,我跟她说过,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绝不会变!” “哼!”诺敏笑了,“哲别,你也太小看我其其格。诺敏了!谁稀罕你报答, 谁稀罕你派兵去打赤那了!我其其格。诺敏救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诺敏说着,捂着脸,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哭,雪地上留下一长串脚印。 她知道,她彻底爱上这个男人了。 【哈,好了,大家都来看文,跟着故事走吧,我江大侠是个大气的人!不和恶意的人计较,我也根本就不在意那些事情,在意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我和妃来横祸了!熟悉我的人应该知道,我就是心疼贴吧里那帮我说话的人,才出来说话的。】 ------------ 【三三八】 天空的雪,飘得更多了,逐野瞳的头发上,身上,覆盖上了一层雪。 小果子和左穆站在他的身后,于心不忍,小果子想要上前把他推回来,左穆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雪花,洁白,好美。 仿佛四月的那一场梨花雪。 他清楚的记得,他们一起穿越狗洞,他带着她,从梨花树下经过,他抱着她飞起来,在梨花雪中飞翔,徜徉,穿越…… 所有的美好在这一刻尽情地绽放。 她说那梨花雪好美。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梨花雪,再要看,需等到明年了。”走出林子的时候,逐野瞳说道。 “这是最后一场?”流苏不禁回头,看着那如梦如幻的白色,惋惜地说道。 “嗯。以后,每年带你来看一次。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也要来,不来本王诛你九族。” 他当初睁开眼睛,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本来想要亲她一下的。 但是,他有点不好意思,就没亲了。 抬手,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手心,好美,好美,可是一下子就融化了。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烊。 独我孤芳自赏,残香。 …… 流苏,为何,要如此残忍。 逐野瞳坐在轮椅上,忧伤的渗入人的心扉,那原本耀眼眸子,暗淡无比。 “十三爷,太冷了,回房吧。”左穆和小果子撑着伞走了过来,小声说道。 “不,我要在这里等流苏,她会回来的。”逐野瞳倔强地说道。 左穆和小果子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呀。 十三爷如此落寞,四爷不知所踪,殿下,又何尝好过呢? 大婚的新房子里,阴阳相隔的洞房花烛夜,上演着一场旷世的奇恋。 龙凤雕的婚床上挂着“百子帐”,床丄铺着“百子被”,上面绣着一百个神态各异的小孩子。床头则悬挂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帝王之家也希望“多子多福”。 被子里还放着花生,枣和桂圆,寓意早生贵子。 原本,这是个美好的期许,但现在看来,却显得那么沉痛。 两排侍女,手中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酒和食物,以及熏香和其他精致的小吃。 人都死了,哪里还有百子? “殿下,该喝交杯酒了。”侍女将一杯酒送到逐尧皇的手中,另一杯放在手里,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都给我吧。”逐尧皇伸手,将两杯酒端了过来。 “喝过交杯酒,殿下和王妃就正式结为夫妻了。”喜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逐尧皇看着手中的两个酒杯,轻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将两杯酒倒入口中,他一个人喝了两个人的交杯酒。 喝完交杯酒,喜娘和侍女们便退了下来。 房中独留逐尧皇和流苏了。 逐尧皇站了起来,走到流苏的身旁,他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他扶住流苏的棺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的笑,风华绝代,颠倒众生。 “流苏,我要揭你的盖头了。” 说着,他弯下腰去,双手将流苏的红盖头缓缓地现了开来—— ------------ 【三三九】 盖头下的流苏,粉红嫩白,水嫩欲滴,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道阴影,并不像已经死去,倒像是睡着了。 她绝对不是最美丽倾城的,也不是最妖娆妩媚的,可她却是最独特的,最令人难忘的,一眼注定一万年。 他将红盖头放在一旁,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那修长的手抚过她柔嫩的脸庞―― 如果,今晚她活着,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将会是怎么样? 他终于兑现了承诺,可是,她却绝情地香消玉殒,阴阳两隔,他的温暖和爱意,她都看不到了。 “流苏,听到了吗?我要帮你梳头了……”拿起月白色的梳子,逐尧皇开始替流苏梳头,那青丝从他手里缓缓滑过―― “你的头发真美……” 他拿起一缕发丝,放到鼻尖,还能闻到她清新的香味。 他每梳一下,便念一句――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她乌黑的青丝垂在身体两侧, 房中就只有他那清宁如许的声音在响彻,像似泉水流过人的心间。 那一袭红色的喜服包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姿,两人身上的红交相辉映,照着寂寥的烛火。 暖黄色的光辉笼罩在流苏的棺木周围。 “今天是个好日子,本王……终于娶到你了,从此,你是兰陵王王妃――秦流苏。” 输完头,逐尧皇弯腰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流苏,我们的美好生活开始了,日后我处理政事,你替我生孩子,给绮罗生小弟弟小妹妹,你说,我们的女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其实,本王有绮罗这个女儿已经足够了。” “流苏,本王说过,没有你不行的,照顾不好女儿,你看,小家伙现在都不愿意理我了,你说,你不回来的话,怎么办?” “十三回来了,他的腿废了,他很伤心,他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失去了性命……你看看你,多么不乖,留下这么多问题给我就走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回来,让我好好和你算算账……” 他对她倾诉着,就像她活着坐在他面前一样。 半晌之后,华神医走了进来,小声说道―― “殿下,时间到了,该盖棺木了,不然药性退了,王妃的身子会……” 逐尧皇站起身来,深深地凝视着流苏, 说道,“盖上吧。” “是。” 华神医朝身后的十三大高手示意,十三大高手依次走了过来,将沉重的棺木盖抬起,流苏的棺木被缓缓盖上。 她穿着火红色耀眼的喜服,躺在了棺木里。 洞房花烛夜,便结束在这沉重的一声中。 转身,荒凉无比。 新婚第一晚,逐尧皇在流苏的身旁坐了整整一夜,那一身红色的喜服,映衬着房中烛光,分外苍凉。 惨白的月亮挂在天空。 月亮见证了所有的爱恨情仇,痴缠怨恋。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流苏,你看见了么? 你的离去,关闭了整座星空啊。 第二日醒来,梳洗完毕,逐尧皇如往常一般早起,将红色喜服脱下,换上了一身白袍,俊朗威严。 “殿下,早膳来了。”膳房的下人将逐尧皇的膳食端了进来,逐尧皇看了看桌上的碗筷,说道,“怎么只有一副碗筷?” “这……殿下饶命,奴才知罪……”奴才连忙跪了下去,诚惶诚恐。 “以后记住,每日三餐,都要备两幅碗筷,本王要同王妃……一同用膳。”逐尧皇命令道。 “是,奴才记住了。” 用完了早膳,逐尧皇刚进书房,薛澜便前来汇报政事―― “殿下,曜京来人了。” “谁?”他走到书案前,坐下,问道,就在这书房中,他曾和流苏彻夜谈论边贸商业的问题,她那么聪颖,头头是道,深知他心中的想法、 “欧丞相,南将军等人。” “传。”大婚第二日,便开始政务缠身了。 几个朝中大臣在薛澜的带领下来到逐尧皇的书房,见了兰陵王,几个老臣心中微微讶异,原以为兰陵王才冥婚,一定是意志消沉悲痛万分的。 却没想到,他依旧如以前一样。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老臣给殿下请安。” 三人齐齐跪在逐尧皇面前。 “何事?”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上下诏退位,不知所踪,臣等特来此恭请兰陵王回京登基,重掌日曜王朝江山社稷。” 逐尧皇听了,未知可否。 见状,南将军连忙说道―― “是啊,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退位,殿下屈居十六城,朝中二爷,三爷和六爷的旧党又开始蠢蠢欲动,而夜国也似有复仇的动向,契丹更是开始在边疆作乱,江北发生了暴动,如果殿下不回去登基,内忧外患,日曜王朝恐危机重重啊。” “殿下,能担此重任的,只有兰陵王一人了,若殿下不出山,朝中大臣和其他王爷是谁也不服,势必引起一片混乱。” 三人竭尽全力想要说服逐尧皇登基,但是,逐尧皇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三个人跪在地上大汗淋漓。 按道理说,兰陵王刚经历丧妻之痛,不应该来和他说,但是,除了他真的没人能掌控局面了。 三人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复,半响,他说道―― “本王知道了,你们下去,本王王妃还未过头七,不宜离开兰陵府,此事本王会慎重安排。你等三人即刻回京,传本王旨意,朝中谁若胆敢趁势作乱,本王将不会顾念旧情。兰陵王三个字不是空架子。” 他的声音威严无边,三人如释重负。 只有有兰陵王在,就不怕朝中会乱了,他一句话抵千金。 “另外,其他急件一并寄到曜京来,本王暂时在十六城处理公务。” “是,明白了。” 待几个朝廷命官走后,逐尧皇冷静自持地处理了几分文件,这期间又有几分从京城来的奏折摆到了他的案前。 等他处理完,已经是中午了,他起身往逐野瞳的房中走去。 走到逐野瞳房门口便看到小果子和左穆两人为难地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看到逐尧皇威严的身影,两个人连忙跪下请安―― “殿下。” “嗯。”逐尧皇点了点头,问道,“十三爷怎么样了?” “他……把华神医……打了一顿。” 小果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 逐尧皇脸色当即一沉,抬脚走进了逐野瞳房中,只见华神医狼狈地倒在地上,药箱被扔了一地。 而逐野瞳坐在轮椅上,一脸面无表情。 “殿下……”华神医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给逐尧皇请安。 “你怎么回事?”逐尧皇走到逐野瞳的身旁,厉声问道。 “……”逐野瞳头也没有抬一下,“不用你管!” 逐尧皇几步转到逐野瞳的面前,一把揪起逐野瞳的衣领,厉声吼道,“逐野瞳!我到底要容忍你到什么时候,你的腿脚不要了是吧?把华神医赶走是吧!好,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兰陵府,回你的曜京十三王爷府去!小果子左穆,没有本王地命令,你们都不许帮他!让他一个人回去!” 小果子,左穆还有华神医,几个都低着头,不敢吱声。 逐尧皇甚少发脾气,因为他几乎不需要发脾气,更没有过这样长篇教训人地时候。 但是,他的十三弟弟逐野瞳这般自暴自弃的态度让他彻底发火了! 逐野瞳倔强的一言不发,他至始至终在责怪自己责怪兰陵王,没有保护好流苏! 逐尧皇见他没有说话,手一松,将他退回轮椅上,“华神医,给他看看他的腿!他要是自暴自弃,那就算了,看他变成一个彻底的废人,流苏会不会原谅他!” 逐尧皇说着,转身甩手离开了! 逐野瞳始终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走出逐野瞳的房门,逐尧皇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那威严的神情慢慢瓦解了。 十三,你不好起来,流苏怎么会安心,大哥又怎么会安心。 ------------ 【三四O】流苏 走出逐野瞳的房门,逐尧皇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那威严的神情慢慢瓦解了。 十三,你不好起来,流苏怎么会安心,大哥又怎么会安心。 你是日曜王朝的大将军王,你在马上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风姿,是大哥最希望看到的,我知道,流苏泉下有知,也会如此希望的。 逐尧皇离去了,逐野瞳坐在轮椅上,那张桀骜不驯,张狂霸气的脸上有着明媚的忧伤,左穆和小果子弯腰将地上乱七八糟的药箱和椅子都默默地摆好了。 “流苏丫头,你也希望本王的腿快点好,是么?”逐野瞳轻轻地说道,如今,他连开口讲话,都觉得痛。 小果子走到逐野瞳面前,跪了下去―― “十三爷,小果子求求您了,听殿下的,把腿治好了吧。流苏主子若还在世,自然是希望十三爷健健康康的,能在围场上看到十三爷英姿飒爽的模样,能看到十三爷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左穆也跪了下去,说道,“十三爷,您不知道,当初,我们都以为您……以为您被砍了头,当时最伤心最绝望的人,就是流苏主子了,她再也不理四爷了,她伤心地谁也不认识了,连小郡主她都不认识了,她打着赤脚去宫后面的梨树林子里大声喊您的名字,她为您掉了好多好多的眼泪,她整天抱着您的骨灰哭泣。如果她在天有灵,看到十三爷您和殿下怄气,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一定会伤心,会生气的。” 逐野瞳听了两个属下的话,那双晦暗的丹凤眼,慢慢有了光,他抬眼,问道―― “她为本王哭,日夜抱着本王的骨灰吗?” “是的,是的,她真的好伤心好伤心,奴才们看了,都不忍心了,十三爷,为了流苏主子,您……您就听殿下的话吧。”小果子低头在逐野瞳面前连连磕着头。 他们最爱最爱的十三爷,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呀。 终于,逐野瞳缓缓地转过身,对在一旁候着的华神医说道,“神医,开始吧。” “是,遵命。” 华神医听了,连忙示意左穆和小果子让出位置来―― “十三爷,先给您的腿疏通经络。” “嗯。”逐野瞳将袍子拉起,放在腿上,说道。 华神医伸出中指和食指,在逐野瞳的腿上不同的经络处按着,时而皱皱眉,时而凝神思考,左穆和小果子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华神医说什么再也治不好了的话。 “十三爷,您曾经从高空摔下来过,对吗?” 逐野瞳听了,别过脸去,“这重要吗?” “……这……不……不重要。”华神医连忙说道,他不过是像往常一样随口问问伤患的病情是如何导致的罢了,却没想到逐野瞳对此似乎十分忌讳,不愿多谈。 事实上,逐冥冽当日以以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要将逐野瞳于午门斩首示众只是一个幌子,他并未将他的十三弟杀死,而是在行刑的时候,命人将他打昏,制造了被斩首的假象。 之后,并由御林军将昏倒的逐野瞳送出宫,只是,半路上遭遇花无缺人马有备而来的袭击,昏迷中的逐野瞳被扔下悬崖,浑身重伤,后又遭遇神秘黑衣人袭击。 至于,四哥为什么要假装将他斩首,以及后来几乎将他杀死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的人,都不得而知了。 如今,四哥已消失无踪,他想问,也不知从何问起了。 现代,2011年。 市第三人民医院201号病房内。 雪白病床上的女子皱了皱眉,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顿时围在她周围的人同时吁了口气―― “醒了醒了,素素醒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 接着,一个大男孩的声音又响起――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嘛,表姐怎么可能被雷劈死呢?没那么倒霉吧。“ “这可不一定,当年你姐姐还莫名其妙被几块玉给弄没了呢……” “……” 流苏看到好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的口鼻都充斥着药水的味道。 这是……哪里呢?她眼睛朝四周看过去,仪器,针管,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病床……还有―― 古香古色的房子不见了,她所看到的,都是21世纪的建筑和装潢、 这围在她病床前的人,有……好像是她的弟弟秦城,爸爸,还有……姑姑…… !! 她……她回到21世纪了?!!她从古代日曜王朝回到了21世纪的现代。 天啊,她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她还很清楚的记得,她用了一计把花无缺耍了,让明月教的人彻底归顺了日曜王朝,然后花无缺恼羞成怒,对她放冷箭,那箭穿透了她的身子。 她……倒在了逐尧皇的怀里。 然后,她……她穿越回来了? ------------ 【三四一】 流苏脑中一个激灵,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没有错,她现在置身于21世纪的病房里。 她离开日曜王朝离开十六城了,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世界里。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到了嗓子眼门口。 “素素啊,醒来了就好,以后下雨的时候别那么笨啊,怎么能跑到大树底下去躲雨呢?”她的姑姑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说道。 秦城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揉着她的头发,说道: “表姐,你怎么比我姐秦流苏还笨啊,打雷下雨的时候,哪里都不躲,偏偏要躲到大树下去,好在没事,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啊……”她的亲弟弟秦城,看着比六年前长大了很多,现在该是上大学了吧。 “素素,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吓傻了?”姑姑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 等等!!他们叫她素素?素素不是她表妹的苏素的小名吗? 还有,秦城一直喊她表姐,这是怎么回事? 她慌忙地转过身,四处搜寻着。 “表姐,你找什么呀?”秦城看她那么慌乱的样子,连忙问道。 “镜子,我要镜子。” “镜子,等等,妈妈包包了有,喏,给你。”姑姑翻开包包,将化妆镜递给了流苏,流苏拿过来,对着自己的脸,一看,她顿时愣住了! 这镜子里那张脸分本不是她自己,而是……而是她表妹的脸。 虽然已经六年了,但是她和表妹苏素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只不过比她晚出生了半个小时,她们两个人一起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了。 她太熟悉她的样子了,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素素,素素,你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舅舅马上帮你喊医生过来。”流苏的爸爸看到流苏很不正常的反应,顿时以为苏素身体不舒服了。 “不,没……没事,爸……哦,舅……舅舅,我是被雷劈了吗?”她抑制住内心极度的紧张,颤抖着声音问道。 “对哦,你这笨蛋,天空又打雷又闪电的,你麦当劳里不躲,偏偏躲树下去,结果被雷劈了。”秦城笑道。 流苏顿时明白了,素素被雷劈?这么说来,苏素被雷劈了死了,而她从古代穿越回来的灵魂刚好穿越到了她的身上?! 这么巧合? 那么……那么她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接着,流苏在众人诧异不解的眼光中,猛地推开围在病床前的家人,连鞋子也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往病房外跑去。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流苏姑姑见了,连忙跟了上去,但是流苏跑的太快了,她都跟不上了。 “我去看看。” 秦城跑了上去,“表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流苏回头,一边往家的方向跑,一边问道,“那四块玉还在不在?放在哪里了?我要马上去拿。” “你是说我姐搜集的那四块玉佩吗?你怎么一醒来就要我姐的遗物了,你到底怎么了呀?” “……” 秦城根本没有想到,他表姐的身体里装着的是她姐姐秦流苏的灵魂,流苏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总之,一言难尽。你赶快跟我回家,把玉拿出来。” “……好吧。” 两人打车从医院回到了家里,流苏怪异的行为秦城都看在了眼里。 回到21世纪的家里,流苏有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觉。 院子里的葡萄架已经没有了,兵乓球桌也拆了,又有些新的盆景摆在门口,那墙壁也略微有些斑驳了。 打开家门,一眼便看到了她的遗诏―― 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女孩,清新俏丽的面容,那丝毫也没有杂质的明媚的笑,嘴角还有浅笑的梨涡。 流苏看着六年前的自己,心中感慨万千,有种时光如梭,白驹过隙的感觉,那照片的自己,那么小,而如今,她已经是个做妈妈的认了。 推开她从前住的房间门,门里面的摆设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连她穿越前看的那本书,还放在同一个位置。 “我爸说,这房间里的东西永远也不能动,说不定我姐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呢。” 秦城垂首,低落地说道。 流苏凭着感觉,准确地找到了那装着四块玉的盒子,她伸手,要将盒子拿过来,秦城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要我姐的玉干什么?她的东西不能动,我爸知道了会生气的。表姐,你怎么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想起要看我姐地遗物啊?” “城城,我不是苏素,我是秦流苏,你的姐姐秦流苏啊……” 流苏有些颤抖地说着。 “表姐,你不会撞……撞失忆了吧,还是撞傻了?” 秦城担忧地问道,素素醒来后的变化太大了。 “城城!我真的是你姐姐秦流苏……” “表姐,这怎么可能,我看你真的被雷劈坏了。不行,你跟我走,去医院,继续让医生帮你治疗。” 秦城说着,不由分说地拖着流苏,往外走去。 ------------ 【三四二】 “城城!”流苏拖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难以置信,但是,我真的是姐姐流苏,我知道你屁股上有一颗心形的痣,你曾经好玩就穿着妈妈的花短裤跳舞,你小时候还曾经把卫生棉塞到自己的裤子里,你以为你也要……” “好了好了,别举例了。我……虽然我真的无法相信,但这些糗事,确实只有姐姐才知道。” 秦城听着流苏举这些往日做例子,他顿时满头大汗,他现在已经脱了稚气,变成一个英俊帅气挺拔的小伙子了,再说这些,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钻了。 可是,他依然无法相信,或者说,无法接受,姐姐的魂魄到了表姐身上的事实。 流苏转身,走到书架前,将书架上那装着玉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慢慢地打开盒盖,里面的玉,有三块是碎的,只有一块,也就是当初让她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那一块,还完好如初。 麒麟玉佩,红色的金丝线穿过,那玉佩上刻着几个符号,玉佩那不一察觉的地方,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她认真地看着,逐野瞳,逐冥冽,还有十七公主的玉佩他都见过了。 只有逐尧皇的,她没见过,也就是这没有碎的一块了吧。 “你……你真的是姐姐吗?”秦城颤抖着声音,问道。 看到流苏那看着玉佩的眼神,秦城不由地开始她就是流苏了,因为,只有姐姐在看玉佩的时候才有这样的表情。 素素不懂玉,她看玉佩的时候,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 “城城,我真的是姐姐……” 流苏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顿时感慨万千。 “姐姐……对不起!” 城城朝流苏走过来,站在她的对面,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当日打碎了流苏的玉佩,才让流苏莫名其妙就停止呼吸,死去的。 “城城,不怪你的,这都是注定的事情。” 接着,流苏将当日玉佩被秦城打碎之后,自己是如何穿越的事情大约的讲了一遍,听得秦城这个大二的学生目瞪口呆。 “你……你穿越……去了古代,还生了孩子,那男人是……是王爷?然后,你的肉身又是前朝公主?” 秦城觉得自己简直在听天方夜谭。 流苏,将没有碎的那块玉用红色的丝线穿好,挂在了脖子上,那碎了的三块,则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装好,放进了包包里。 “城城,帮我办一张历史博物馆和图书馆的证。” 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日曜王朝,十六城,兰陵府。 这一年的隆冬格外的寒冷,十六城里的大学接连吓了整整十天,都没有要停的意思,整个城池被白雪覆盖,人们呵气成霜。 转眼间,绮罗小郡主就已经六岁了,比起去年,她长高了一点,还是一样的粉红嫩白,一样的可爱伶俐,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樱桃小嘴儿,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胚子,浑身还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可是,整整一个多月过去了,她依然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兰陵王逐尧皇每日除了处理政务,陪流苏,就是和女儿在一块,亲自念书给她听,亲自握着她的手写字,亲手喂她吃饭。 小绮罗都没有抗拒过,但是,她从来也没有好好地跟他有过眼神的交流。 她像个固执的小仙子,把自己包裹在那小小的,谁也进不去的世界里。 原本天真活泼的小郡主,脸上再也没有那出现过那璀璨如星河,如太阳的笑容了。 她把星空关掉了,周围的人亦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们去看雪吧。” 无崖子看到小绮罗趴在桌子上,玩着手里的皮影,提议道。 小绮罗没有明确表态,但是无崖子从她细微到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眼神里却读懂了她的意思,她是想去看雪的。 “无崖,让小郡主把暖手炉拿着。” 兰儿将随时备好的暖炉塞到了小绮罗的手里,小绮罗双手捧着暖炉,这样,就不会冻到了。 无崖子拿过蓝色的小毛裘披在她的身上,替她系好襟前的带子,然后领着她往外走去。 白皑皑的大雪将兰陵府变成了一个纯白的世界,屋檐下还结着好长好长,晶莹剔透的冰棱子。 小绮罗站在屋檐下,看着白雪茫茫的大地,长长的睫毛上结上了霜花,眼睛间或一眨。 无崖子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他那双酷酷的眼睛里,也随着她而露出犹豫的眼神。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会开口讲话呢? 当一袭冰蓝色长袍,披着白色披风的逐野瞳从房中出来,看到的就是他最最疼爱的小侄女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的心疼的发紧。 脑海里顿时浮现那个欢快地叫着十三叔的小姑娘,撒娇说要一只小兔子玩的小姑娘。 那时候的她,那么的无忧无虑,笑的好好看,让人疼到了肉里。 他第一眼在曜京的大街上看见和流苏一块吃着糖葫芦,高贵无比的小绮罗时,他就对这小丫头很喜欢。 她那么小,可是却那么懂事。 ------------ 【三四三】 他将脸上情绪敛去,让左穆将他推到院中的雪地里去。 小绮罗看着空中的纷纷扬扬飘落的白雪,突然一团雪地朝无崖子砸过来,他灵活的一个躲闪,那雪球掉在地上,碎了。 刚转身,又一团雪球以离弦的箭般的速度朝他砸过来,他又一个闪躲,那雪球这次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又来一团,躲! 再飞来一团,继续躲! 无崖子被雪球攻击的四处闪躲,小绮罗才稍稍转眼,看了他一眼。 他的头发上好多雪屑了,衣服上,脸上都有。 小绮罗又朝雪地上看过去―― “快点!快点!!”只见他的十三叔在大声命令这他的手下把雪球递给他,他不挺地朝小书童进攻。 再再飞来一团,这一次,那大大的雪球准备无误地砸在了无崖子的脑门上,顿时,他那还很嫩的脸,红了好大一块,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他用手胡乱擦去脸上的雪,抬头朝攻击他的人看过去,只见十三爷一脸嚣张霸道,桀骜不驯地看着他,命令道―― “喂,臭小子,又在那里装酷给本王心爱的小侄女看,你想迷倒她是不是?给本王过来,本王要好好教训你这臭小子!” “……”无崖子潇洒地抖落一身的雪花,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幼稚。” 他简短地做了这么个点评。 逐野瞳一听,这么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居然说他幼稚,他拿出袖中短匕首―― “臭小子,敢说本王幼稚,本王要把你打得站不起来!”他手中短匕首迅速朝无崖子飞了过去。 除了要逗绮罗开心,他还要试试这小子的伸手如何。 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逐野瞳的一招一式还是那么迷人,大将军王的气度不见当日。 可惜,他不良于行,不然今日,必定会绽放最耀眼的光芒。 眼见那匕首以凌厉之势飞过来,无崖子一个旋身,手中的毛笔朝逐野瞳的方向飞了过去。 几乎同时,那匕首的丝线缠在了无崖子的脖子上,而无崖子手中的毛笔打在了逐野瞳的轮椅上,还差一点就直接打中他的手了。 逐野瞳心中大为讶异,这沉默寡言的臭小子竟然如此深藏不漏,什么来头?! 想着,他又出招,这次雪球直攻他的要害。 无崖子一个飞身从台阶上跳了下去,也弯腰拾起一团雪朝逐野瞳攻了过去。 两个人在小绮罗的面前打起了雪仗,那雪屑大大小小的雪球,流星一样穿过雪幕,四处飞扬。 “快看快看!十三爷在和无崖打雪仗了!”兰儿拉着杏白从内房跑了出来,还有好些丫鬟听了也纷纷跑出来看。 十三爷笑了! 十三爷在笑了!! 顿时,看着的人感动不已,他们尤记得十三爷归来当日抱着王妃哭泣那伤痛欲绝的模样,现在时隔多日,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十三爷加油!” “十三爷加油啊,十三爷!十三爷!!!” 丫鬟们看逐野瞳那潇洒利落的动作看的脸红心跳,面红耳赤的,谁也没有要帮小书童无崖子加一下油的意思,可怜的小书童,要和大将军王打雪仗,还没有一个人帮他加油呢。 他在闪避的时候回头,只见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有他的小郡主,依然默默不语。 他一个闪身,逐野瞳的雪球,准确无误地打在他的头上。 “耶!十三爷赢了!十三爷赢了!!” 丫鬟们都远远的欢呼起来,逐野瞳拍了拍手,小果子连忙拿过帕子让他擦手。 “赢了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高兴的。”无崖子拍了拍头上的雪,说道。 “哼!无崖,你自己武功也不弱,乱什么年纪大小,输了就是输了,你还想耍赖不成,公主我要好好教训你!”这时候,逐云霓刚好走了过来,她叉着腰,走到无崖子的面前,说道。 “……”汗,逐家的女人真厉害! 小书童也不放过。 无崖子双手抱拳,算是做了个认输的动作。 逐尧皇一袭白色,与天地的白色近乎融为一体,他站在不远处看着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表情的女儿,心死针扎一般的疼。 没有娘的孩子,好可怜,该怎么让女儿重展笑颜? 只要女儿笑,他愿意做一切事情。 “殿下,几位恭请殿下回曜京登基的朝中元老又来了,正在大厅候着呢。”薛澜在一旁小声说道。 “还有安源部落的卓力格图可汗带着未婚妻其其格。诺敏也来了,谈边贸和借兵的问题。”冷眉紧接着说道。 逐尧皇未动声色,他将身上黑色的披风解下,递给身旁的人,没有任何商量语气地说道,“本王要陪女儿。” “是,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回了他们。” 逐尧皇朝绮罗走了过去,将小小的人儿抱起,绮罗好像一个易碎的洋娃娃,他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碎了她。 他柔声说道―― “绮罗,和父王一块去堆雪人,堆一个秦流苏出来,好不好?” 小绮罗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感应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逐尧皇―― ------------ 【三四四】 小绮罗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感应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逐尧皇―― 睫毛微微眨了眨。 “来咯,小绮罗……” 逐尧皇替绮罗将白裘帽子戴好,然后双手举起她,把她抱到雪地里。 逐野瞳和无崖子同时停止了打雪仗,看着这父女俩。 周围所有的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以及欢笑,看着兰陵王带着小郡主堆雪人。 逐尧皇弯腰拿起一团雪,并用手捏成一个小球。然后把它放在地上滚。 小绮罗站在旁边的雪地里看着,看着那团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多。 最后,逐尧皇将雪球立在地上,掏出随身的匕首,在雪球上雕刻起来―― 她有一张清秀的脸,眼睛很大,水汪汪的,长而翘的睫毛,鼻头小小的,鲜嫩欲滴的红唇…… 逐尧皇一边雕刻着―― 脑海中回想着流苏巧笑倩兮的模样, 回想着佛法寺那惊鸿一瞥, 枫叶林中那倾心的交谈, 大雨滂沱中她将头疼欲裂的抱在怀中, 还有樱花树下那倾世一吻…… 一切的一切,彷如发生在昨日。 但暗香犹在,伊人已逝。 他拿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流苏的样子,慢慢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逐野瞳移动轮椅靠了过去,望着雪地里的流苏,仿佛一眨眼,这个雪人流苏就会活过来似的。 小绮罗慢慢上前,走到雪人儿的身旁,把头靠在雪人儿的身上,手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地说道―― “娘,你冷吗?” 她说话了,她终于说话了! 逐尧皇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流苏,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女儿,终于讲话了。 “娘,我想你了,回来好不好?” 小绮罗眼睛一眨,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掉落在衣襟上。 一句话,牵动了所有人的哀思。 逐尧皇深深地凝视着他堆出来的雪人儿,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思念,他公务那么繁忙,可是,他没有一刻停止对她的思念。 午夜梦回之际,唏嘘不已。 逐野瞳红了眼眶,他说道―― “臭丫头!笨蛋!你真的舍得离开绮罗,离开我们吗?”他的声音嘶哑,低沉,那双罕见的漂亮丹凤眼里,流露出忧伤和悲恸。 天空的白雪,飘落而至。 一袭白袍,遗世独立的逐尧皇,冰蓝色袍子,坐在轮椅上的逐野瞳,小绮罗,无崖子站在流苏的周围。 雪,越下越大了。 整整二十天,流苏日以继夜的泡在图书馆和博物馆里查资料,查如何穿越,又查看是否有野史曾经记录过日曜王朝的存在。 但是,她没有任何收获。 所谓穿越,除了一些小说有记载,还没有任何科学的说法。 她想借助科学的想法几乎是破灭了,而日曜王朝,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 “姐,你休息一下啦,你都在这里泡了那么多天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秦城将一瓶水递给流苏,劝慰道。 “不行,不能再等了,我要快点找到穿越的方法,我要快点回去,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把我先前穿越的肉身埋葬了怎么办?或者,苏素的灵魂穿越到花纤骨身上,那我怎么办?城城,拜托你,快点,快点帮姐姐找啊,那里有我割舍不下的一切啊……我女儿在那里,还有我……还有殿下,四爷,十六公主,冷眉姐姐都在那里啊……” 流苏说着,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她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将脖子上的玉拽在手里,又看着那三块被打碎的玉,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经过七年的古代生活,她早就是一个古人了,她爱上了那里,现代这喧嚣而快节奏的生活,她已经不适应了。 绮罗,女儿,你过得好吗?现在应该是十六城的冬天了,那么冷的天气,你晚上睡得着吗? 小哥哥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和父王相认了吗? 殿下呢?是不是很内疚,认为我是因为你而死的?殿下,我……我想你了…… 四爷,你呢?你好吗…… 有缘相遇,无缘相守,你……明白了吗? 云霓,花无缺是个大混蛋,你不要为她伤心呀,你那么好,你是善良又可爱的豌豆花公主,你一定可以守到云开见月明,找到自己一生挚爱的人的。 冷眉和小宝,你们跨过那一道鸿沟了吗? 还有,还有,逐野瞳,对不起,对不起…… “姐姐……” 城城看着流苏伤心的模样,走过去,将她瘦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她浑身瑟瑟发抖。 “城城,对不起,姐姐不是不爱你和爸爸了,而是……” “我明白我明白,姐姐的十八岁以前属于我和爸爸,十八岁以后属于……那个朝代。姐姐,你跟我讲讲那里的人,好不好?我也想知道那些让姐姐牵肠挂肚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他们……” 听了弟弟秦城的问题,流苏停止了流泪,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窝在弟弟怀中,怀揣着那玉佩,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我的女儿名字叫逐绮罗,她今年六岁了,长得很漂亮很漂亮……” ------------ 【三四五】 “我的女儿名字叫逐绮罗,她今年六岁了,长得很漂亮很漂亮,而且非常聪明,是个小神童,诗词书画样样精通,还能跟当朝太子谈论国事……” “你能生出神童来?”秦城皱了皱眉,表示怀疑。 “喂!我也不差好吗,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她父王是个绝顶聪明,世间仅有,风华绝代的男子,他一袭白袍,遗世独立,胸怀天下,文韬武略,人人景仰,他就像一个天神,仿佛没有难得到他的事情……”流苏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逐尧皇的模样,脸不觉微微发红。 “那么说,这个太子,是我姐夫咯?” 秦城只觉得好玄幻,他竟有个太子做姐夫。 “也不是啦,虽然女儿是和他生的,但是,我们也没有结婚啊……” 是的,他当日留下一句“本王会娶你为妃”,但他们至始至终是朋友的关系。 “哦,未婚先孕,你真开放啊,而且还跑到古代未婚先孕去了……”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那那个皇帝呢,也就是你说的四王爷逐冥冽……” 秦城听说,这个男人为了皇位杀父篡位,真凶狠,真残暴啊,不过无毒不丈夫,想来,这个四爷也绝不是能简单定义的人物。 “四爷啊,四爷很悲苦的,就像你所看过的书和电视剧里不受重视的皇子一样,他的母妃在他几岁的时候就被打入了冷宫,他从小受到父皇和兄弟的排挤,与他母妃分开了十八年,后来才知道,他跟本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他连亲生父母都没有见过……他真的是好苍凉,虽然做了皇帝,可是,我几乎没有见他露出过笑容……” “那那个一开始就以欺负你为乐的十三爷呢?他怎么样?” 说道逐野瞳,流苏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她黯然地转过身去,喃喃说道―― “他死了,他被他最尊敬的四哥给砍了头……他真的好可怜,他那么好,虽然他霸道又不讲理,可是,他真的很善良的,宫里的宫女都喜欢他……他刚开始的时候虽然老是欺负我,把我折腾的很惨,但是他一开始就对绮罗很好的,后来,为了我们,还不洗抛弃荣华富贵,跟着我们一块住到小村子里去……” 流苏说着,心中仍旧是刺刺的疼,逐野瞳,势必是她这一生永远也无法忘怀的痛,她眼睁睁看着他在他面前被砍了头,现在想那画面,仍旧是痛彻心扉的。 十三,不知,你的魂魄是否也在这现代的天上呢? 殿下,绮罗,你们父女相认了吧,好可惜,我不在场。 兰陵府大厅内。 草原安源部落可汗卓力格图领着其其格。诺敏一道来十六城,和逐尧皇商讨开通边贸商业之事。 当逐野瞳随同逐尧皇一块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其其格。诺敏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她穿着蒙古女子的装束,白色的毡帽下一张娃娃般的脸,看起来很爽朗很可爱,眼神里有着一丝倔强。 “卓力格图……” “其其格。诺敏……” “参见兰陵王殿下,参见……十三爷……” 卓力格图也万万没有想到,在他昏迷期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赤那打的一败涂地的人竟然就是日曜王朝鼎鼎大名的十三王爷逐野瞳。 “两位不必多礼,请起。” 逐尧皇抬手,示意二人平生,然后坐于上首,一身威严,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总是令人不由得景仰他,他一举手一投足,都足以令人感到那倾世的风华。 “谢兰陵王殿下,谢十三爷。” 卓力格图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退回原位,然后示意诺敏将准备的两份具有草原特色的厚礼拿了出来―― “殿下,这是我备置的薄礼,请殿下和十三爷笑纳,诺敏,给殿下和十三爷呈上。” “是,可汗。” 诺敏将放置于身后的身后的两个木匣子拿了出来,走到逐尧皇面前,双上呈上礼物,说道―― “请兰陵王笑纳。” 逐尧皇点了点头,小宝走过来,将礼收了过去。 接着,诺敏双手捧着木匣子走到逐野瞳的面前,微微弯腰,说道―― “小小薄礼,请十三爷笑纳。” 他的腿还是没有起色么? 他那眼中隐隐的哀伤,和那唇角的弧度,都是因为思念流苏所致吧。 和大哥爱着同一个女人,而且那爱,还不比大哥的少,他心里不难受吗? “多谢。”逐野瞳简短地说道,目光并未与诺敏对视,左穆将那木匣子接了过去。 心中咯噔一下―― 不妙,这看起来还蛮豪爽不羁的草原姑娘,好似又喜欢上他们家十三爷了。 不过,十三爷好似对人家女子无意啊。 诺敏听他不冷不热的声音,顿时牙一咬,把左穆已经拿走的木匣子又拿了回来,说道―― “看来十三爷对这礼物不是很满意,那就不勉强您接受了。” 说着,她拿着礼物,走回原位,坐了下去。 逐尧皇见了,侧头朝逐野瞳看了过去。 ------------ 【三四六】 逐野瞳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左穆尴尬的空着一双手,噢,这个姑娘和以前那些喜欢十三爷的姑娘很不一样啊。 倒是和死去的兰陵王王妃秦流苏的脾性有点像,是个豪爽不做作的姑娘,而且敢当场给十三爷脸色看。 左穆悄悄看了看逐野瞳的脸色,他依旧没什么表情。 逐尧皇将视线收了回来,不动声色地说道,“卓力格图可汗不必特意备礼,倒是本王该好好感谢二位救了本王最疼爱的十三弟,本王该跟二位表示感谢,小宝――” “末将在。” “将本王备置的礼呈给二位。”逐尧皇朗声吩咐道。 “是。”小宝将准备好的礼一一给了卓力格图和其其格。诺敏。 “谢兰陵王殿下。其实,能救十三爷的是整个安源部落乃至整个草原上无上的荣耀,况且,十三爷还曾经赤手空拳打退了赤那,帮我安源部落取得了胜利。如今,赤那已经乖乖签订了协议,不敢再乱来了……” “真无聊。” 逐尧皇和卓力格图正商讨着国事,突然,逐野瞳小声说了句,卓力格图顿时愣了,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曾经听说日曜王朝的十三王爷乖张霸道无礼,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但是逐尧皇,淡定地很,仿佛没听见逐野瞳的抱怨声似的。 “大哥,我走了。”逐野瞳调转轮椅,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兰陵府大厅的门。 刚走出去,便听到兰陵府花园的假山那边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哭泣声。 他愣了一下,扭头对左穆说道―― “谁在那哭?” “十六公主。” “逐云霓?”逐野瞳皱了皱眉。 “十三爷,十六公主都在那哭了好久了,奴才们不敢上前,公主又好面子,大家伙只好装作没听见。”左穆说道。 “过去看看……” 逐云霓靠在假山洞里,哭的稀里哗啦的。 “十六,你在干嘛?”逐野瞳看着假山洞里的妹妹,问道。 逐云霓一听逐野瞳的声音,她猛地转过身来,抓过地上的石头,毫不犹豫就朝逐野瞳扔了过去,逐野瞳一个闪躲,灵巧地避开了那石头―― “你干嘛打人啊?我好心来安慰你!” “谁要你个没良心的来安慰我了!都是你不好!把我的豌豆花拔了,看来我真的要做一辈子的寡妇了,以前流苏在,她还能帮我出主意,给我勇气给我信心,还帮我找男人!现在她也不在了,你和大哥都不管我,我做寡妇坐定了!” “怎么回事?”逐野瞳侧过头,问左穆。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花无缺他……”左穆顿下身子,将逐云霓那才刚刚萌芽就被狠狠扼杀的爱情简略地和逐野瞳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 逐野瞳顿时明了。 “十六,过来。”逐野瞳对逐云霓命令道。 “干嘛?都是你不好!都是你当天把我和流苏辛辛苦苦种地豌豆花拔了!”逐云霓一边说着一边朝逐野瞳走过去。 “你还是逐家的人吗?那个破男人也值得你哭?!走!”逐野瞳拉着妹妹的手。 “去哪儿?”逐云霓哭丧着脸,问道。 “鞭尸。” “……鞭……鞭尸?”逐云霓的眼泪顿时像水龙头一样,一关,马上停止了流,她讶异地看着她的十三哥哥。 “谁让他欺负了我妹妹的,死了也不能让他安生,本王没机会杀了她,便鞭尸来帮你泄恨!” “……不……不用了吧,十三哥,鞭尸……还……还挺吓人的。”逐云霓只觉得脑后跟升起一股凉意。 “不行!必须要鞭尸!欺负了我妹妹的,祖宗十八代也不得安生,左穆!” “末将在!” “把花无缺的尸体挂到城门上去,本王要鞭尸!听说,花无缺原先还是前朝皇后指给流苏的驸马,非便是不可!” “是!” “等……等……等一下啦。”逐云霓连忙擦了把眼泪,跑过去拦住了左穆,然后走逐野瞳的身旁,说道―― “十三哥,其实我也没有多伤心了,不用鞭尸了,流苏也不会赞成鞭尸的。”她怕了她这个哥哥了。 “流苏也不会赞成吗?”逐野瞳问道。 “嗯。”逐云霓连忙点头。 “那你呢,还为他哭吗?”突然,逐野瞳的声音低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妹妹,问道。 逐云霓听了,慢慢地蹲了下来,把头靠在逐野瞳的身上―― 她伸手抱住逐野瞳,顿时又泪如泉涌,哭的好伤心,好伤心―― “十三哥,我不是为了花无缺哭,我是为了……我是为了流苏哭,她好可怜,她为了大哥,为了日曜王朝,为了明月朝,连命都没有了,可是,我却还误解了她,我去牢里看她的时候,还打了她一个巴掌。我好后悔好后悔,我为什么要误解她?她和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应该很了解她才是,可是,我竟然没有相信她,我好后悔呀……” 逐野瞳听着逐云霓的哭,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抬手拍着逐云霓的头,说道―― “你有我后悔吗?”逐野瞳的心针扎一般的疼! “十三哥,流苏真的死了吗?真的永远离开我们了吗?那大哥怎么办?绮罗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不要她死,我不要她死啊……” ------------ 【三四七】 现代。 博物馆会议室外,人头攒动,聚光灯闪烁。 据说,今天有位神秘的历史学家和文物专家要来这里开会,历史和文物本来比较冷门,不过因为这个专家一直非常的神秘,所以,一大早这里就聚集了不少媒体。 流苏怀揣着几块玉佩和秦城也挤在人群中。 “姐,找这个专家真的有用吗?”秦城一边帮流苏挡着那些笨重的摄像机,一边问道。 “不管有没有用,我都不会放弃任何一线机会,我到图书馆查阅了资料,他在玉方面的研究成果领先国际,而且,据说他是个很独特的人,几乎没有以真面目现身过。我冥冥中觉得,他或许能帮到我什么忙。” 流苏紧紧抱着盒子,一边往人群里挤,生怕自己待会挤不进去。 “来了来了,厉教授来了。” 人群突然掀起一阵骚动,只见玄关处的大门敞开,一个高瘦挺拔的男子在保镖的拥簇下,朝会议室这边走过来。 厉教授原来这么年轻,他一身黑色休闲服,戴着墨镜和白色的鸭舌帽,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人群中的流苏愣了一下,怎么……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呢? 处理完所有的政务,逐尧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走回放置流苏棺木的婚房里。 流苏逝世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了,老四当真消失地无影无踪,没有再出现过。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而逐尧皇也没有去寻了。 接下来,该考虑回曜京登基了。 “流苏,我便是要守着皇位和你相伴一生了……” 他看着棺木中,静静睡着的她,喃喃说道。 她依旧穿着冥婚当日的红色嫁衣,她的容颜和装扮也永远停留在了嫁给他的那一日,永恒的刻在了这一日。 他起身,袖中的樱花钗突然滑落下来,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樱花钗,是流苏的,他自在枫叶林拾起来后,就没有再离过身。 小小的一朵花,上面徒留着她的气息―― 他起唇,念道―― “樱花落,凄凉。伊人逝,徒留伤。空留身影,于樱花雨,感伤。来年樱花落,盼得伊人归,樱钗插髻上……流苏……” 流苏,他念着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已经生生地长在了他的心上,生根发芽、越来越茂盛。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我的心,好疼,你感觉到了吗?” 四下无人,逐尧皇的脸上褪去白天的威严,褪去了兰陵王那高高在上的气势,他趴在流苏的棺木上,一脸的悲痛,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神,此时盛满了满满的哀伤。 此时此刻,他不是身负重任,胸怀天下的兰陵王,他只是一个思念自己妻子的普通男人。 对着冰冷的棺木和无声的她,把满腹的思念都告诉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父王……”突然,有双小手拉住了他的袍子,小声地喊了一声。 逐尧皇低头,只见小绮罗正仰起头看着他―― “绮罗,你来了。”逐尧皇弯腰,摸了摸女儿的粉红嫩白的小脸。 “父王,你也想娘了,是不是?”小绮罗抬手,乖巧地把手贴在逐尧皇的脸上,关于逐尧皇才是她亲生父亲的事实,她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也想她了?”逐尧皇握着女儿放在他脸上的小手,问道。 “嗯。”小绮罗使劲点了点头,“我想娘想的睡不着,我想父王一定和我一样在想娘了,所以,我就让小哥哥和我一块来找父王了。以前,娘跟我说过,一个人想念会很难过,如果两个人一起想念就可以互相安慰互相温暖。父王……” 小绮罗把自己小小的身子,窝进逐尧皇的怀里,揽着他的脖子,说,“我们一起来想我娘吧。” 逐尧皇听了,不觉安慰,流苏,你把女儿教的真好。 “绮罗,你不怪父王了吗?” “怪。我还是怪父王没有保护好娘,因为父王答应过我,说几天后娘就回来了,但是娘却永远离开了我。可是,我知道父王也很难过,也很伤心……我和娘,都不希望父王太伤心太难过的……” 小绮罗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 逐尧皇听了心里发紧地疼,他竟然拥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难道,上天如此残忍,美好的人,只让他拥有一个吗? “父王,你还会娶妻子吗?”小绮罗突然问道。 “父王只有你娘。”逐尧皇坚贞不移地回答,他曾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人间天上,唯流苏无双。 也只有流苏,才配得上兰陵王。 【有件事情,想和大家说说,不知道大家是否支持。出版社要出版《妃》,作为一个作者来说,能出版,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是我梦想的事情,但是,这个出版社有个要求,出版的话字数要压缩到十五万字,对于我来说,光从故事结构方面去修改,是没有问题的,我能改。可是,如果我答应出版,十五万字,则意味着其中两个男主的戏份要几乎被全部删掉,我感情上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我太爱这本书,太爱太爱书里面的每个人物,十三爷,四爷,太子,我爱他们深入骨髓,谁我也舍不得删掉。这是我的书,我的十三,我的四爷,我的太子,我不想任何一个人从故事里离去,所以,我打算星期一的时候回绝了出版社,暂时不出版了,看以后会不会有出版社来找我以上中下集的形式依次出版,反正要我删掉谁我都肉痛,都不愿意,可能这个决定太感性了。你们觉得呢?支持我吗?请留言!!】 ------------ 【三四八】 那个男人,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神秘厉教授的侧脸,可是那种强烈的熟悉的感觉令流苏的心跳陡然加速,那抱着玉的双手不自觉开始颤抖。 厉柏森在众黑衣墨镜保镖的簇拥下缓缓走来,气势庞大,他仿佛来自地狱的撒旦,浑身散发着冷傲而优雅的气息,令周遭的人油然而生一种惧意和敬意,原本喧闹的现场,竟安静了下来,众人自动分成两排,迎接他的到来。 厉柏森一脸冷酷,那无情的薄唇微微抿紧,朝会议室里走进去。 有人试图上前,当刚跨出一步,那面容坚毅的英俊保镖便发出警告的眼神,没有人能轻易靠近厉柏森。 流苏呆呆地看着她,直到他要走进会议室了,才突然醒悟过来,她抱着她的玉佩盒子,往他身后跑去―― “厉教授,厉教授,我有重要的事情请教你,请等一下。” 顿时,厉柏森的保镖齐齐上来,将流苏挡住了。 “厉教授,厉教授……”流苏拼命地想要挤过去,但是,无奈她力气太小根本没有穿过众保镖,反而还被一把推倒好远,然后一个不小心,身后那笨重的摄像机重重地打在她的头上,顿时她只觉得一阵疼痛传来,伸手一摸,一手的血,她额头被摄像机撞破了。 “姐,你没事吧。”秦城见状连忙掏出纸巾捂住流苏流血的额头,双手将她揽在怀里,急切地问道。 那些保镖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面无表情。 “没事没事,城城,快点,我们挤过去。”流苏根本顾不上自己在流血,她只想追上厉柏森的步伐和他说几句话,厉教授给她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让她觉得,他可能帮得上她的忙。 “姐,他不会理我们的,先去医院看医生吧,你看你的血都流到眼睛上了……” “不行,这是唯一的机会,待会他就要走了……”流苏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已经穿越回来快两个月了,不能再等了。 那边的厉柏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保镖们见状,立即上前,将他围在中间。 而厉柏森摘下墨镜,缓缓地转过身来―― 好英俊的男人,深邃而精致的五官,俊美而坚毅的脸庞,剑眉之下,一双墨黑清澈的眼眸,却冷冽如冰,高挺的鼻梁优雅有型,绝美坚毅的薄唇有着无情的弧度。 一眼他就看到了流苏,那张慌张的女人,满脸是血,不知为何,看到她受了伤害一直拒绝去医院他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怒意,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朝流苏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擦干净。”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块白色的手帕递到了流苏的眼前。 流苏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手帕,微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冷傲异常的男人―― 顿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呈现缺氧的状态,“四……四爷……” 这个叫做厉柏森的男人竟然和逐冥冽长得一模一样,从样貌到气质,简直活脱脱一个现代版逐冥冽。 难怪!难怪他一出现,她就觉得熟悉了,原来如此…… 厉柏森皱了皱眉,重复说道,“擦干净!”他命令的语气,不容流苏迟疑,那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令周遭的人不禁为流苏捏了把汗。 “四……四爷,你是四爷吗?” 流苏颤抖着声音问道,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抚着厉柏森的脸,她想要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在做梦?否则,世间怎会有外貌和气质都如此相似的人? 厉柏森的保镖们顿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女人够大胆竟然敢碰厉四哥的脸,他们额头开始冒汗,怎么办?四哥从来准任何女人靠近的,看来这个女人的手保不住了,而他们竟然没能拦住这个女人,也个个都要受重罚了! 该死的女人! 厉柏森站在远处,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胆敢摸他脸的女人,她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 “四……”突然,流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她晕了过去。 厉柏森伸手将她抱住了,然后在众人更加诧异的眼光中,将流苏打横抱起,转身往外走去。 “姐……姐姐……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姐姐去哪里?”秦城见了,连忙追了上去。 “把他也带到厉园去。”厉柏森沉声吩咐道。 众人翘首以盼的厉教授新闻发布会取消。 当流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偌大的房间里,房中布局,简约大气,房中的家具和装饰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摸了摸额头,额头上缠着纱布,看来有人替她包扎了伤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低头,脖子上的玉还在,另外的装着三块碎玉的盒子,也摆放在床头。 她这才吁了口气,掀开被子,站了起来,拿着盒子,往房间外走去,站在房间外的露台上,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这是一幢深具欧式浪漫风情的豪宅,豪宅处于半山腰,面积大的惊人,流苏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头。 豪宅的每一处设计,都能看出建筑师别具匠心,每一处都是用心雕琢,从外立体面形式到窗花,屋顶,露台等细节都可以看出不同的创意缩在。 而豪宅内巨大的花园设计更增添了浪漫气息,体现出稳重,大气和浪漫之感。 每一处无一不凸显豪宅主人的权势和地位,以及他高超的品味。 这是个掠夺性极强的主人。 这是哪里? 城城呢?去哪里了 她只记得自己在厉柏森教授的新闻发布会上晕倒了,只因为,厉柏森教授长得和逐冥冽一模一样,她一时接受不过来,就晕倒了。 “秦小姐,你醒了。” 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流苏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保镖站在她的身后,厉柏森的保镖因为看起来训练有素,素质极高,她开口问道―― “你好,你……在喊我吗?请问这是在哪里?我弟弟秦城呢?” “秦小姐,您的弟弟已经回去了,您放心,他没事,而且,他也知道您在这儿。” “哦。”流苏点了点头,“那……这是哪里?” “四哥在下面等你。”保镖尽职尽责地说道,他对流苏彬彬有礼。 “四哥?”她微怔。 保镖解释道―― “厉先生排行老四,大家都叫他四哥。” “就是厉教授吗?”流苏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竟然如此巧合,厉柏森教授也在家族中排行老四,这是冥冥中注定的天意吗? “是的。不过,研究历史和文物只是四哥近期的小爱好,四哥真正的身份是帝豪集团的掌门人,秦小姐,您这边请。”男人领着她,穿过重重走廊,一边走一边向她解释道。 帝豪集团?那是传说中的商业帝国,掌握着经济的命脉,但是据说帝豪的掌门人从未现过身,一直以神秘的形象存活在众人的想象中。 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厉教授,厉四哥,厉柏森! 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到他这神秘的豪宅里面来呢? “秦小姐,到了,四哥就在里面等您。”保镖将他带到一幢神色的雕花门面前。 话说间,那门自动打了开来―― 这是一个大的离谱的客厅,装潢豪华的惊人,两侧分别站着二十个训练有素的黑衣墨镜保镖,一张白色的长长的桌子,厉四哥坐在桌子那头。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黑色的休闲风装束,此刻的他,一身手工缝制量身定做的高级西装,浑身散发着冷傲,邪魅,阴佞的气息。 流苏抑制住内心的紧张,穿越保镖,朝厉柏森走了过去。 这个冬天,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雪,当雪停的时候,春天便开始到来了。 仿佛是等待了一个冬天那么久的时间,终于,流苏也没有醒过来。 兰陵王从十六城回到了曜京,隆重登基,号逐尧皇,成为日曜王朝第五任皇帝,前朝公主花纤骨因舍身取义被日曜王朝的人接受并颂赞,她被册封为秦皇后,绮罗郡主被为长乐公主,仍旧住在当初流苏住的华清殿。 但是,因为伊人已逝,整个登基和册封的过程简单却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逐尧皇登基之后,大力改革,日曜王朝一片欣欣向荣。 终于,逐尧皇成了一代圣君,人人赞颂,高呼万岁。 可是,却鲜少有人看到以前这位遗世独立,风华绝代的圣君脸上露出过笑容。 他们都知道。原本,尧皇想要和他心爱的女子执手共看江山的,但是如今,龙椅上却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绮罗懂事,每日来和她下棋,画画,也算是抚慰了他那一颗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让百孔千疮的伤口显露出来的心。 逐尧皇威名远播,临近大小国家纷纷是好。 这一日,南唐国国君南无仇南领着弟弟南无楚特意前来日曜王朝朝拜,表示要臣服。 逐尧皇和南无仇两人在御书房商谈国事,十岁的南无楚闲不住,便悄悄地溜了出来,在御花园里四处溜达。 “小王爷,您可小心些,这里是日曜王朝,可不比南唐国呀。”随身的小厮见南无楚兴致高昂的样子,便小声地提醒道,这南无楚是个令人特别头疼的家伙,在南唐国内,无人敢惹,就连他的皇兄南无仇都对他无计可施。 南无楚走着走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哇―― 只见那樱花树下,一个宛如降落凡尘的小仙子的姑娘站在那,出尘脱俗,那颗罕见的粉色泪痣,令她看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 她站在那,如梦如幻。 “那是小仙女吗?” 南无楚看着,然后掏出腰间的一颗珍珠,对准小绮罗,食指一弹,那珍珠朝绮罗飞了过去,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小绮罗的发髻上。 “谁?” 小绮罗猛地转过身来,这宫里,还有人敢打她? 南无楚笑了,直接从跨越栏杆,跳了下去,几步走到小绮罗的面前,“小美人,是我啦。” “小王爷,小王爷!” 小厮急得要命,连忙追了上去,那被小王爷打的人,可是鼎鼎大名的长乐公主,尧皇的掌上明珠啊。 南无楚头也没回,脚下一踢,一块石头便直直打在随身小厮的头上,小厮眼前一黑,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你是谁?” 小绮罗皱了皱眉,这人一脸坏相,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看着比鸭子坏多了。 “我是南无楚,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呀?” 南无楚无所畏惧走了过去,细细打量小绮罗,好美丽好可爱的小妹妹,他真想把她变成自己的。 “没干什么?”小绮罗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你心情不好啊?” 南无楚看出来了,这个美的跟个小仙子似的小妹妹,眼睛里含着淡淡的雾气,好像刚刚哭过呢。 “不关你的事。” 小绮罗转身,准备走人,她可不喜欢主动贴上来的人。 她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又跑出来一个烦人的家伙,真讨厌! “别走别走!我都看见了,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 南无楚几步上前,拦住了绮罗的去路。 “你要干嘛?”绮罗没好气的说道。 “一定要把你逗笑啊。” 说着,南无楚一个利落转身,然后,手里突然多了一只鸽子。 “( ⊙o⊙ )哇。” 小绮罗见了,顿时瞪大了眼睛,“好神奇哦,这鸽子是从哪里来的呢?”她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南无楚手里那只突然出现的鸽子,一脸兴致黯然的样子。 “它还会变呢,你看……” 南无楚又虚晃一招,手里的鸽子又变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 “哇,还会变吗还会变吗?” 小绮罗彻底被南无楚的魔法吸引住了,她站在他的面前,拍着手。 “当然,你想要变什么?” 南无楚见小妹妹惊奇的神色,顿时得意不已。 “变……糖葫芦。” 小绮罗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没问题!” 南无楚手挥了出去,又迅速转身,手里的花,顿时变成了一串糖葫芦,“喏,请你吃。”南无楚将糖葫芦递给了小绮罗。 小绮罗伸手将糖葫芦接了过来,仔细地看着,有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真的是糖葫芦哎。”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变给你,只要你别不开心就行了。”南无楚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看到小妹妹露出惊奇的神情,他竟然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小绮罗咬了一口糖葫芦,突然,她感觉到身后一道视线在看着她,她回头一看,只见无崖子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站在那里。 她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葫芦。 “我……”她怎么突然觉得吃别人的糖葫芦有点对不起鸭子呢? 无崖子面色冷凝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小绮罗,然后伸手,将她手里的糖葫芦一手拿了过去,往地上一扔,又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放到绮罗的手里,说道,“吃这个。” “嗯。” 小绮罗接过他的糖葫芦,然后把还没有吞下去的,南无楚变出来的糖葫芦吐了出来,用纸包着。 “回去吧,皇上和十三爷找你呢。”无崖子抬起袖子擦了擦她沾了糖渍的嘴巴,说道。 “嗯。” 小绮罗点了点头,拿着糖葫芦往御书房那边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南无楚说道,“谢谢你了,今天就变到这儿吧,我要走了。” “好!你叫什么名字啊?”南无楚问道。 无崖子那冷酷的眼睛顿时一凝。 “我叫……” “快回去!” 无崖子突然发火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绮罗大声说话。 “哦。” 小绮罗不明就里,但还是转过身,去找逐尧皇和逐野瞳了,鸭子这是怎么了呢? 南无楚一副笑脸看着小绮罗离开,然后目光渐渐转移到无崖子的身上,顿时,眼中露出挑衅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你敢惹她,我要你死。”无崖子冷冷地说道。 “嘁,你谁啊你,看你就是伴读的家伙,这么嚣张啊。”南无楚挑衅地说道,双手抱胸。 那边的兰儿听了,走过去,推了南无楚一把,说道,“你这个外面来的小王爷,怎么这么讨人厌啊!” 兰儿看到无崖子的眼睛闪过一抹一样的神色,她顿时为小书童心疼了。 “我?”不知实情的南无楚手指着自己。 “嘁!就是你!真讨厌,快点走吧你!” “你!”南无楚顿时气得脸都红了。 ------------ 【三四九】 “嘁!就是你!真讨厌,快点走吧你!” “你!”南无楚气得脸都红了。这个日曜王朝宫里的宫女真是大胆啊,竟敢对他南唐国小王爷咋咋呼呼的,一点面子也不给,哼! “你什么你?我们无崖和长乐公主的感情好得不得了,没你什么事儿,一边去!别来捣乱!无崖,我们走。”兰儿凶凶地瞪了南无楚一眼,然后拉着无崖子的手往华清殿那边走去。 “喂喂喂,宫女姐姐、宫女姐姐……原来她是长乐公主啊?”南无楚追着兰儿喊着,但是兰儿头也没回地走了。 讨厌死这小王爷了! 南无楚停下脚步双手抱胸,望着那离去的人,脸上露出了邪气的笑容,原来小妹妹就是有名的长乐公主啊,要不,定个娃娃亲?南无楚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那伴读的家伙蛮讨人厌的啊,冷冰冰,不近人情,目中无人,不喜欢说话,拽的要死。 要好好收拾他一番才行。 无崖子?什么玩意儿啊。 “小王爷,发……发生什么事了?”那边被石头子打晕的小厮爬了起来,摸着脑袋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南无楚身边。 “小顺,我要跟我皇兄说说,我要留在曜京做质子。” “啊?”小顺懵了,哪有人主动要求做质子的?小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啊什么啊?走吧,找皇兄去。”南无楚推了小顺一把。 臭伴读,就准你一个人陪她?我也要加入。 兰儿跟在无崖子后面,几度张嘴,却欲言又止,那个臭小王爷,竟然说无崖只是个伴读。 无崖武功高强,气质冷清高贵,既有四爷的冷峻,又有皇上的冷静,还有十三爷的狂傲,身世肯定是不简单的,那小王爷真是瞎了眼了! 小绮罗看到无崖子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她心里突然有点点愧疚。 “鸭子,你的糖葫芦好好吃。”她走到无崖子的身边,说道,“还有一粒,留给你的。” 小绮罗将最后一颗糖葫芦举高递到无崖子的面前。 无崖子看着她,然后伸出手去,小绮罗却又收了回来,伸出舌头将那糖葫芦舔了舔,才又塞到无崖子的嘴巴里,说道,“我帮你吃一点点。” 样子超萌朝可爱。 “噗嗤……”看到无崖子脸红的样子,兰儿不禁笑了,真温馨的一对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太好了。 兰儿转身,悄悄离去了。 无崖子嘴里含着被绮罗舔过的糖葫芦,顿时,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小哥哥……”小绮罗突然伸手抱住无崖子的腰,“你有一点点生我的气,是吗?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其实,我是因为很想很想我娘了,那个人突然变戏法,我就想起我娘来了,我怕娘也会变戏法,她会变好多好多的戏法,以前,我们在扬州的时候还去卖艺呢,卖了艺,赚了钱,我娘就买糖葫芦给我吃,小哥哥,我好想我娘,好想好想,冬天都过去了,花都开了,为什么我娘却还没有回来呢?她真的要永远住在那冷冰冰的棺木里,再也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看我父皇一眼了吗?” 小绮罗说着,声音就哽咽了,眼泪也不自觉从眼眶滑落。 无崖子听了,手一怔,低下头来,只见绮罗挂着泪珠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前,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红的,好像小兔子的眼睛一样。 “小哥哥,我好难过哦。你知道吗?我父皇其实可想我娘了,昨天晚上,我看见他拿着我娘的樱花钗,悄悄落泪了。只是,他都不会让别人知道他心里的脆弱,他总是给别人看到他最强的一面。还有十三叔,每天都进宫来逗我玩,和我一起喂小兔子,一起写字比赛,上次五叔家的小姐姐笑我没有娘,十三叔把她屁股都打烂了,可是,其实只要转身,十三叔的眼神就好悲伤呀。还是以前的父王四叔,人都不见了,他去哪里了呢?怎么办?我不想看见父皇难过,我也不想看见十三叔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我也很想四叔再回来,和我一起放风筝。小哥哥,怎么办?怎么办呢……” 小绮罗紧紧抱着无崖子,一边哭一边说着。 原来,这个小家伙,每天都扮演开心果的角色,让她的父皇开心,十三爷在陪她玩,实际上,是她在陪着十三。 谁知道,她将大人们的心思都看在了眼里,并且默默地为他们难受着。 无崖子将绮罗抱在怀里,“不哭不哭,再哭眼睛都要瞎了。你来教我你娘变过的戏法,以后,你想她的时候,我就给你变戏法。” “可是,怎么变,也不会把娘变活啊。”小绮罗抬起头,鼻子酸酸的。 “娘怎么才会回来呢?怎么才会呢?”小绮罗喃喃自语着,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来。 无崖子不知她心中所想,轻拍着她的头,抬眼,只见一袭金色龙袍的逐尧皇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对站在藤架下的小人儿。 女儿小绮罗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逐尧皇背着手,一脸若有所思地从华清殿走出来,南无仇方才在御书房无意间说过的话,不时回响在他的耳旁。 据说,南唐国明家堡堡主,深爱一女子莫愁,可惜,莫愁因病早逝,明堡主伤心欲绝之下,竟练得一门奇功,让深爱的莫愁死而复活了,只可惜,明堡主练此功,违背了天意也违背了自然规律,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他也因此落下病,后只活了短短一年,便去世了。 留给后人,长长短短的叹息,据说,明堡主心爱的女人莫愁,至今还活着,只是,自从明堡主去世之后,她整日守在他的棺木前,再没踏出明家堡密室半步。 凝思片刻,他对身旁的薛澜和小宝和冷眉说道,“你们随华神医到南唐国秘密走一趟,确认南无仇所说之事是否属实,如果属实,势必不惜一切代价见到莫愁,还有要将她那本秘籍弄到手。” “皇上!” “皇兄!”三人大惊,连忙跪了下来。 “皇上万万不可!听那南无仇说法, 皇上若练此功,对龙体伤害极大,极有可能……极有可能英年早逝啊!”薛澜顾不得避讳了,将最忌讳的字眼都说了出来。 “皇兄,我知你思念流苏,也心疼长乐想念母亲,可是,你千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来博啊!”冷眉深知逐尧皇性格,若他决定要做的事,决计不会改变,可是,这回性命攸关,她不得不劝。 “陛下,冷眉姐姐说的对!况且,练了这功夫,皇后娘娘也不一定会活,南无仇不是说了吗?机会非常非常渺茫,陛下,请您三思!” 逐尧皇转过身,淡淡地,却又异常坚定地说道―― “一切按照朕的旨意去办。两天之内,必须确认南无仇所说之事是否属实。十日内,务必将秘籍要到手。” “皇兄!” “皇上!” “不必多说了,朕意已决,不管希望多么渺茫,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朕都绝不会犹豫。你们,就成全了朕吧。”逐尧皇说道,语气里有淡淡的无奈。 冷眉听着,眼睛慢慢湿润了,这是什么样的爱?可以为对方抛弃性命,即使,可能完全没有希望,也要用性命去博。 老天爷,若你有眼,请你怜取天下有情人吧,不要这么残忍,不要拆散他们了。 逐尧皇深吸了口气,说道,“至于天下,朕会培养出一位诸君,他日朕若有不测,他便可代理国事。” 薛澜等人无言,皇上连这个都已经想到了。 三人带着沉重的心情,按着逐尧皇的吩咐,匆匆离开皇宫,赶往南唐国去明家堡找莫愁去了。 “冷眉姐姐!”刚走出皇宫,突然,小宝当着薛澜的面,近乎野蛮地将一身男装,面容冷酷至极的冷眉一把抱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冷眉吓了一跳,而薛澜连忙闪到一边去了。 “你干嘛?!”冷眉用手肘去攻击小宝,招式又快又狠。 但是小宝却几招轻松化解了,然后反手一拉,冷眉的背被迫贴着他滚烫坚硬的胸膛。 小宝的手大胆地赤倮倮地横在冷眉的胸前,冷眉的脸腾的红了,“流氓,放开!!”她言语间,竟然有了女儿家的娇羞。 “不放!以前让着你,被你打来打去的。现在可不会了,从现在起,你是我宝将军的女人,给我乖乖听话,否则……” “否则怎么样?!”冷眉恨恨地问道,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原来武功比她高强多了!敢情被他骗了六年了! “否则我就吻你!”突然,小宝单手一推,又一拉,一直强劲有力的手臂横在冷眉的腰间,然后唇毫不犹豫地堵住了冷眉那冷艳的唇。 “唔!!”冷眉伸手使劲推搡着。 但是,小宝紧紧搂住他,任她的粉拳袭击他的胸膛,他的背,就是吻着不放开。 慢慢的,冷眉在抗拒之中,身子软了下来。 小宝双手抱住她,唇从她的唇瓣移到她的耳边,说道,“不要浪费时间抗拒了,看看皇上看看皇后。我不要等了,一眨眼的时间都不要等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冷眉没有说话,任他抱着,小宝的手才慢慢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冷……唔……你……”才松开手,他的肚子,胸膛便受到一阵强烈的攻击,“你……谋杀亲夫……” “下次在这样!让你断子绝孙!”冷眉擦了把嘴唇,一掌将小宝打到好远,然后跳上马上,马鞭一挥,马车朝前方跑去。 “哎,等等我啊……等等……” 天黑了,无崖子被逐尧皇传唤去御书房问话,小绮罗趁着兰儿她们点灯的时刻,悄悄溜出了寝宫,往华清殿的池子里走去。 早春的天气,温度还是很低,尤其到了夜晚,凉风阵阵,很冷。 那池水刚融冰不久,蚀骨的冰凉,白天的时候,还觉得凉呢,到了夜晚,用手碰一下,都觉得好冷。 小绮罗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她悄悄地吁了口气,看来她的调虎离山之计有用,大家都去大厅里替她找丢失的东西去了。 想着,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烟衫,内衬和鞋子一件一件一一脱去放在岸边,,身上仅穿着小裤裤和粉红色的小肚兜,然后扶着池边的石头,蹑手蹑脚地跨进池子里。 顿时,一阵冰凉蚀骨的感觉袭来,小绮罗打了个寒颤,牙齿也开始上下打颤,浑身还起了厚厚的鸡皮疙瘩。 “好……好冷啊……好冷……” 冷的她只觉得牙齿都要掉了,浑身像是被冰封一般,但是她依旧,咬紧牙关,紧闭着眼睛,慢慢蹲了下去,将瘦弱的小身子,全部浸泡到了冰冷冰冷的水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好冷,好冷…… 冷的她摇摇欲坠。 那蚀骨的寒意,倾入她小小的身体里面。 流苏每朝厉柏森走进一步,心里就更加紧张,望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她有种混乱和穿越的错乱感觉。 厉柏森修长的双腿叠交,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看似漫不经心,慵懒至极,可是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厉先生。”流苏走到他的面前,开口喊道,她用了极大的力量,才抑制自己不将四爷两个字喊出口。 “坐。”厉柏森收回手,淡淡的一个字。 “谢谢。”流苏在的手旁坐了下来,将手中的碎玉摆放在桌子上。 厉柏森将深邃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排行老四?”除了帝豪集团内部的少数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家族,而这个女人却知道他排行老四。 “我……猜的。”流苏找了个不太靠谱的借口,不伦是古代还是现代,这个男人都让她如履薄冰。 “哦?”厉柏森挑了挑眉,站了起来,走到流苏的身后,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他**于他的两手臂间,然后弯下腰去,说道,“不妨继续猜,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了,一股强烈的气息将流苏紧紧包围着。 “厉先生……”流苏要转身,厉柏森双手握紧她的双肩―― “你的名字。”他问,不容任何回避和质疑。 “秦……苏素。” “秦?” “不,苏素。” “苏素……”厉柏森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排行老四的?如果不说……”厉柏森伸手按着她放在桌上的玉,“你宝贝着的这些东西,我不保证会不会在下一秒化成粉末,厉四哥说话算话的。” 流苏听了,连忙说道,“因为你和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也排行老四,我以为你是他,所以……就喊你四爷了。” “哦?这世界上还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厉柏森松开了对他的钳制,坐回原位。 没有再继续追问了,流苏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地―― 她将盒子打开,说道,“厉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这几块玉,你帮我看看好吗?”虽然眼前这和逐冥冽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让她莫名恐惧,但是,她依旧有种强烈的感觉,他对她穿越回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你这四块玉,是未被史籍所记载的某个朝代的物品。”厉柏森抛出一句话。 “你真的知道?”流苏猛地站了起来,她激动地伸出手,拉住厉柏森的手臂,“你真的知道!快告诉你,你还知道什么?你知道它们的秘密是不是?你知道……” “做我的女人。”厉柏森突然说道,“做厉四哥的女人,我就告诉你。” “你……这个要求很过分。” “一点也不过分,你想知道玉的秘密,我想要你,公平公正的交易。” “可是……”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你走出这里,下次的筹码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厉柏森站在露台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那双阴鸷的眼中,闪过令人胆颤的寒意。 他抬了抬手―― “四哥……”保镖上前恭恭敬敬上前听候命令。 “把这个女人给我调查清楚。”任何他感兴趣的东西,他都不会放过。 “是。” 半个小时之后,苏素的资料摆在了厉柏森的桌前,翻开看着―― “这四块玉原先是苏素的表姐秦流苏的?”厉柏森想起,苏素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说了个“秦”字。 “是的,四块古玉原先是一个叫做秦流苏的女人所搜集的,只是一次意外,秦流苏死了,死后这四块玉就一直放在她的房间里当做遗物供着,而这次,苏素小姐在被雷劈伤,醒来后就一直将这四块玉随身携带在身上,据说,她四处查阅玉的资料……但苏素小姐之前对玉丝毫也不敢兴趣。” 厉柏森若有所思。 流苏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秦城迎了上来,“姐,你没事吧。” “没事,城城,查一下厉柏森的资料。” “嗯。”秦城是情报高手。 “厉柏森,排行老四,人称厉四哥,厉家家大业大,称霸商政两届,其中厉四哥掌舵帝豪集团,资产数不胜数。厉柏森其人,向来神秘低调,女人无数,可是从未有周刊拍到过他和哪女人在一起过,据说他的女人保质期只有三天,而且,绝不会用第二次,哇,姐,是个超级滥情的男人啊。” ------------ 【三五O】 秦城将电脑放到流苏的面前,流苏抬眼看过去,寥寥两行字的介绍,旁边只有一张相片,比模特还要标准的身形,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唇部的菱形也勾勒出淡漠冷峻的嘴角弧度,微抿着,叫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克制与疏离,气息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活脱脱一个现代版逐冥冽。 流苏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 “还有吗?城城。” “没有了,就这些,厉四哥一向神秘,整个厉家都很神秘。”秦城耸了耸肩,说道,“唯一一次厉家兄弟出现在大众的视线,还是厉家的一个妹妹出嫁的时候,不过,那次也是惊鸿一瞥,没有留下什么照片。” “做我的女人,如果,你想知道这些玉的秘密的话。厉四哥从来不强迫任何人,你自己想清楚,再来找我。不过,等你回头再找我的时候,你就没有任何主动权了。” 流苏的脑海中浮现出她离开的时候,他留给她的那句话,他阴沉的可怕,并不强迫人,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等着猎物自己上钩,然后慢慢将猎物玩弄于鼓掌之间。 “姐,你今天太累了,先休息一下吧。那个厉四哥,你还是别去找他了,我看他太可怕,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似的。”秦城扶着流苏的肩膀,让她躺在床丄。 “嗯,好。” 流苏闭上了眼睛。 是的,今天突然遇见和四王爷逐冥冽长得一模一样的厉柏森,让她始料未及,又和他一番较量,她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般。 厉四哥,四爷,这两个人看来是没有任何联系的,一个是古代的四王爷,一个是现代厉家的老四,厉四哥却又知道这四块玉的来历。 这一串一串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翻滚。 确实,她有点累了。 秦城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然后走了出去,关上门。 绮罗,殿下,两个多月已经过去了,你们还好吗? 绮罗,我可怜的孩子,娘走之前都来不及跟你拥抱一下呢,没有娘在身边的日子,你习惯吗?晚上睡得着吗? 流苏想着,手慢慢府上脖子上的玉佩,麒麟玉佩,红色的丝线,曾经因为不认识上面的特殊文字,她将这块让她穿越的逐尧皇的玉佩和逐冥冽救逐尧皇的时候遗落在小茅屋的玉佩混淆了。 也因此,才引发了那么多爱恨情仇。 “殿下……”流苏喃喃喊着,眼泪从眼眶慢慢滑落,一颗一颗落在玉佩上——“殿下,你……好吗?” 她的心,因浓烈的思念,却不得见,又相隔着千百年的时空,如刀割一般疼着。 疼到身子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淡薄瘦弱的身子,轻声而急切地呼喊着,“殿下……你……听到了吗?” “流……流苏……” 突然,她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低沉急促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只见胸前这块玉又似之前一般发出暖色的光来,她的心跳陡然加速,“殿下,是……你在喊我吗?是你吗?是你吗?” 她双手捧着玉,激动莫名,急切地呼喊着。 但是,紧紧是一闪而过,然后,那光的渐渐颜色又黯淡了下去。 “殿下!殿下……”她继续喊着,但是,那块玉已经恢复了正常。 可是,流苏的心,却欣喜不已,狂跳不已,玉又有了反应,这么说来,还是有希望的。 厉柏森。 今天见过他之后,玉佩就有了反应。 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若是必然,又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因为缘分? 那么,还要不要去找他呢。 他说过,条件就是她要成为他的女人。 “尧,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流苏坐在床上,闭上眼睛,默默的冥想。 她一向知晓他的心意,而他也总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或许,静静的冥想,能够得到感应呢? 曜京,皇宫。 薛澜,冷眉,小宝已从南唐国明家堡找莫愁药来了明家堡堡主当初修炼的秘籍。 樱花树下,逐尧皇一袭白袍,遗世而独立,他的风度依旧不减,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风范。 只是,他那澄澈的眼眸间,总不经意流露出浅浅的哀伤。 他拿过小宝递过来的秘籍,于樱花树下,席地而坐,打开书卷,细细研读,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皇上……”华神医忧心忡忡,皇上这么做,犹如饮鸩止渴啊。 “不必劝阻,朕意早决,小宝,把青瓷碗拿过来。”逐尧皇命令道。 “……是,末将……遵命。” 小宝犹疑着,将装了泉水的青瓷玉碗放置在逐尧皇的面前。 逐尧皇咬破手指,让身体里的血滴顺着指尖,一滴一滴落下,仿若繁花盛开在洁净的碗中,慢慢散开,散开…… 闭上眼睛,双手叠交在身前,沉心静气,开始练功。 冷眉等人守候在他的身侧,春天的第一场樱花纷纷飘落,风一吹,如雨般忧伤的飞舞。 冷眉抬手,接住那粉色的花瓣。 逐尧皇在樱花雨间,如一尊威严的天神,他那眼眉,“如把花魂尽蕴在眉梢,又似把月芒尽摄在眼底”,风华绝代,世间仅有,天下无双。 一炷香的时间后,逐尧皇额头开始冒汗,周身升起一圈白气。 “唔……” 突然,他身子前倾,手撑在身侧,一口浓烈的鲜血吐了出来,洒落在周围的地上,那樱花瓣沾染上了他的血,耀眼异常。 “皇上,皇上……” “皇兄!” 几个人立即上前,将他扶住—— “皇上,不要练了,对龙体的伤害太大了。” “皇兄……” 冷眉那双冷傲的眼睛里,泛起阵阵泪意。 她跟在逐尧皇身边整整七年了,她从未见过他做一件事,是如此迫不及待,甚至有些心急的模样。 “不行!为了流苏,朕一定要练成……” 逐尧皇身后将薛澜和小宝推开,重新盘腿坐好,继续修炼。 “唔……” 这次,不过半刻中的时间,又一口鲜猛地血吐了出来,染红了他雪白的长袍,星星点点,洒在周围。 悲凉,凄清,决绝。 “皇上,不行,不能再练了,这两股气在体内冲撞,皇上即使武功再高内力再好,也抵挡不住啊,不行,小宝不能看着陛下这么……” 堂堂宝将军,平日里嬉皮笑脸,充满痞痞的英气,这时候,眼中却不禁含了泪水。 “是啊,皇上,如果皇后知道皇上为了让她可以重新活过来而这么伤害自己,她也是不愿意的啊。”薛澜硬汉子也不禁动容了。 “大哥!不要,不要……”冷眉抬起手,用衣袖擦去逐尧皇嘴角的血,那血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割裂着她的心。 逐尧皇闭着眼睛,运气,将体内冲撞的气息慢慢压了下去。 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沉声说道,“朕要练此功,需你们几个全新协助,若你们再出演相劝,朕会将你们调离身边,重新换人过来。你们该知道,朕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的声音,清宁如许,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 “……”冷眉,小宝,薛澜,华神医四人听了,互相望了望,然后齐齐后退两步,垂首抱拳。 “皇兄,皇兄,糟了……”这时候,逐云霓冲破侍卫的阻拦匆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皇兄……” “云霓,何事?”逐尧皇站了起来,问道。 逐云霓咋见到逐尧皇白袍上的血迹,顿时愣了,“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到处都是血?” ------------ 【三五一】 “无碍。”逐尧皇云淡风轻地将问题带了过去,问道,“你匆匆跑来,有何要事?” “绮罗病了,病的很严重。” 逐云霓心急着说绮罗的事儿,便暂时没有继续追问了,但心里还是对逐尧皇身上的血迹感到疑虑。 “病?”逐尧皇顿时眼中一凝,然后迅速朝华清殿而去,那染血的白袍带起一阵清风。 众人随他而去。 逐尧皇匆匆走进华清殿里,华清殿此时已经是乱作一团,奴才们来去奔走,人头攒动,呼声不断。 “快点快点!热水,快去换热水!” “把小公主的暖炉拿过来!” “小河,快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绮罗的床前,几个太医正在替她诊治,兰儿和杏白满脸急切地吩咐这个,吩咐那个。 逐尧皇傲然的白色身姿一出现,众人纷纷跪了下去,诚惶诚恐说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逐尧皇几步走到绮罗的床前,只见小绮罗深锁着眉头蜷缩在被子里,一张原本粉嫩的小脸苍白如纸,樱红色的嘴唇乌黑发紫,小身子在被子里面颤抖的厉害,嘴巴里不断发出浑浑噩噩的呓语。 逐尧皇连忙用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滚烫的吓人! 他的心肝儿病的好严重啊。 他猛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用低沉的声音厉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怎么会受到这么严重的风寒!!” 昨天晚上小绮罗和他一块用膳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一夕之间,就病的如此严重! 奴才们都趴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这没有照顾好长乐公主,可是死罪一条啊。 兰儿小声地说道,“小公主昨晚说掉了一个镯子,让华清殿的奴才们集体都帮着找,然后公主却偷偷跑到池子里泡了,脱了衣裳……泡了好几个时辰。 那池子里的水,到了晚上便冰凉刺骨,小公主她……她却一直泡在里面,后来,还是小书童发现了她。” “皇上,奴才们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奴才罪该万死!” 奴才们吓得连连磕头。 自己跑到冰冷刺骨的池水里去泡着?怎么回事? “侍卫!将华清殿所有奴才通通打入大牢!”逐尧皇勃然大怒,强大的怒意令人心惊胆战。 “父皇……”小绮罗迷迷糊糊中伸出一只滚烫的吓人的小手,拉了拉逐尧皇的袖子。 逐尧皇连忙转过身去,脸上那盛怒的表情立即变成了无比宠溺无比温柔的神情,他小声地问道―― “小长乐……不舒服是不是?父皇抱抱,好不好?” 看着女儿病成这个样子,逐尧皇心疼又懊恼,他这些天,全副身心都在练功上,对她疏忽了。 “咳咳……咳……父皇……不要生他们的气,是……是我故意要生病的……咳咳……跟他们没有关系。” 小绮罗一边咳嗽,一边困难的,小小声地说道。 “傻孩子,你怎么要故意生病呢?” 小绮罗睁开发热的眼睛,抬起手来,逐尧皇忙将穿着白色小内衬的她小心翼翼地抱入怀中,让她的小身子窝在他宽厚的胸膛里。 她好小好小,是个稀世的小宝贝,小娃娃。 而小绮罗也在逐尧皇的怀里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安全感,好温暖,好温暖哦,她好喜欢父皇的怀抱,这是全世界最好的港湾,在这里,她什么也不用怕了。 “小长乐……” 逐尧皇轻拍着她发烫的小身子,声音嘶哑了。 “父皇,我生病了,娘会很担心很担心,这样,她就会回来了……” 小绮罗闭着眼睛,慢慢说道。 逐尧皇听了,顿时手一颤,僵直在半空中。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亦愣住了。 公主为了能让母后回来,竟然……竟然把自己弄的生病了。 “娘回来了,父皇就不用每天都那么难过了……娘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可以一块去……” 小绮罗越说越小声,越来越虚弱,最后眼睛缓缓闭上了。 “小长乐!” 逐尧皇感受到怀里的小身子软了下去,他顿时心里一沉,“小长乐!太医……太医!快点过来!” 逐尧皇心焦的声音在小绮罗的寝宫内响起,太医们连忙上前。 长乐公主病重,整个华清殿,整座皇宫都沉浸在紧张的氛围之中。 现代。 “绮罗……绮罗……” 流苏从梦中猛然惊醒,她大汗淋漓,浑身都湿透了。 她在梦中梦见小绮罗生了很严重的病,逐尧皇大发雷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令人快要喘不过起来。 “姐姐……怎么了?” 听到房间里的声音,秦城连忙打开房门来,将流苏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 “城城,绮罗生病了,病的好严重好严重,病的快要死了,我想要过去抱她,但是抱不到……” 流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梦里的绮罗好可怜好可怜,发烧烧的浑身发烫,说不出话来。 “姐姐,只是梦而已,不要着急,放松点,放松点……” “不,不是梦,是真的,她真的病了,连殿下都束手无策,她需要我,她这是在召唤我,要我快点回去,不然……不然她就死了……不行,我要去找厉四哥!” ------------ 【三五二】 流苏再一次来到厉园,她被保镖直接带到了厉柏森的私人高尔夫球场。 “请在这里稍等一下,现在是厉先生运动的时间。”保镖对她说道。 “好的,谢谢。”流苏点了点头,朝那边看过去―― 标准国际化的高尔夫球场,阳光慵懒,数百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训练有素的保镖笔挺地站在球场周围。 厉柏森一身白色休闲服,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低调奢华又霸气,即使是穿着休闲服,可是依旧能一眼看出,他才是那个主导一切的王者。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美人,陪他打球,大波浪的栗色头发,玲珑有致的妖娆身材,脸蛋更是精致的无懈可击,她看着厉柏森挥杆的动作,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绵绵情意。 挥杆,完美的一道弧线之后,球完美的进洞。 “哇,好厉害哦。”美人情难自禁,欢呼雀跃地揽住厉柏森的手臂,为他喝彩。 顿时,厉柏森那双冷邃的双眸变得阴沉,冷如寒星。 美人儿大概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她吓得连忙松手,退开,双腿一软,双膝跪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四哥,我忘记了,我忘记了……我忘记了……” 厉柏森转身,身后的保镖立即上前,将他手中的球杆接了过去,再递锅白色的柔软的毛巾给他擦汗。 “四哥,四哥……我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美人苦苦哀求,那张带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泪痕满布,眼中既有恐惧,也有对心爱男人绝情转身离去的不舍和依恋。 但是,无论她如何地哀求,如何地楚楚可怜,厉柏森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边擦汗一边朝流苏这边走过来,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完美似画中的人物。 不得不承认,每一个小细节由他来主导都透出他独特的强烈的个人魅力。 “四哥……”美人绝望了。 “走吧,你惹到四哥了,下场已经很清楚了。再多说话,只会死的很难看。”两个保镖冷冷说着,将美人儿驾了出去。 流苏不懂,这是怎么了? 也没看见这个美人做什么呀?怎么就惹到厉柏森了,她不是他的女人吗? 为何看到自己的女人哭的这么凄惨,这么苦苦的哀求,他完全无动于衷呢? 流苏看到他走过来,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逐冥冽的影子了,天啊,一模一样。 她赶紧甩了甩头,暂时将有关逐冥冽的影子驱逐出脑海,她在古代活了那么久,真怕一开口就来一句,“给四爷请安。” 流苏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摆在他面前的一份餐点,他是要切割,还是一口吞下去,她都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他不说话,沉默的可怕,她手心都出汗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她现在是要站在原地等他命令,还是走过去和他说话呢? 这个男人的规矩看似很多,她是来求人的,千万不能坏了他的规矩,要是像刚刚那个女人一样被丢出去,就惨了。 “跳下来!” 长长的沉默之后,厉柏森站在护栏下,对离下方草地四五米高的流苏沉声说道。 “……跳……跳下去?为什么?” 流苏看了看下面懵了一下,不是有台阶可以走下去吗?为什么要她跳下去? 厉柏森摘下墨镜,看着主动来找他的她,她有一双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眼睛,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人群中发现了长得并不是特别出众的她的原因。 “我说过,如果你再回头来找我,你就没有任何筹码了,你的一切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换句话说……” 厉柏森拖长了话尾,慵懒之极地坐上一旁的躺椅,双腿叠交,手臂枕在脑后―― “你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而我,是刀俎了,懂了吗?苏素……” 他明明一副很慵懒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睛却那么冰冷,那么深邃,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压。 流苏明白了,从她第二次踏入他的地盘,她就完全受他摆弄了,他叫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 “好啊,跳就跳,这有什么难的。” 稍稍凝神,流苏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轻松地说道。 然后攀着栏杆,爬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上面,然后低头看了下方的草坪一眼,天,好高啊,她觉得头晕。 再悄悄看了厉柏森一眼,他完全没有要叫她停止的意思。 看来,这男人非要她跳不可了,和四爷当初要她捡梧桐叶子的时候一样变态,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危险,只是捡捡叶子,这回,要她跳高啊。 想起梦里边,绮罗病的那么严重的情形,流苏顾不得害怕,牙一咬,一个用力,尖叫着一跃而下。 “啊……” 没有想象中的英雄救美的情形出现,流苏生生摔倒在草坪上,顿时脚一阵钻心的疼传来。 “嘶……”她疼的直皱眉。 这时候,一个冰冰的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素小姐,你很笨呀,跳之前骑马应该做个准备活动,即使没坐准备活动,也该知道,我只是叫你跳下来,又没叫你从最高的地方跳下来,你走到最低一级台阶跳下来,不是很好吗?” ------------ 【三五三】 “你……”流苏抬起头来,看到厉柏森一脸戏谑和讽刺,这个男人,未免太不是人了,害得她脚折了,还坐在那边说风凉话讽刺她笨。 不过,她确实够蠢的,怎么就没有好好找找他话里的漏洞,就这么乖乖地傻傻地就跳了下来了呢。 “过来。”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就像主人在招呼他的宠物一般。 这感觉,很不好,可是……她是来求他的。 “……我脚崴了,走不了。”流苏试图站起来,但是,脚痛,没法走。 “我知道,我看见了。”厉柏森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他的冷冽结合了优雅和高贵,融合成邪魅,阴佞,神秘的四爷气质。 “有什么就这么说吧。”流苏忍着疼,说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啊,我就那句话,无论你提出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做我的女人。” “没有其他选择了吗?”她无奈地问。 “没有。”他回答的极其的干脆利落。 流苏深呼吸了一口,“我答应你的话,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所以,你要先解决我的问题,我才要答应” “你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你,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他性感的唇角浮现一丝轻佻的笑,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流苏发现,跟厉柏森讲话,就跟谈判似的,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设置的陷阱里去。 她真想扑上前,将他那张英俊到无懈可击的脸给撕破,可是,她不是他的对手,最重要的是,是她有求于他。 厉柏森将她那涨得通红的脸看在了眼里,还有她那双隐忍着怒意的眼睛,真值得玩味。 “苏素小姐……”厉柏森抬起手腕,看了看,“你没听说吗?厉四哥的时间很宝贵很宝贵的。” “好!”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流苏再度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他挑了挑俊眉。 “……”他是故意的! “嗯?什么。”他站了起来,迈着修长的双腿慵懒地朝她走来,然后蹲在她的身旁,抬起手,手指指着她眉心,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做……做你的女人。”流苏闭上眼睛,艰涩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种强烈的感觉,厉柏森是她能否穿越回日曜王朝的关键。 “睁开眼睛,看着我说才显得有诚意吧。” 他看着她一副要上到山下油锅的样子,撇了撇嘴,从来女人都以能和他厉四哥的名字沾在一起为荣,从来女人都是自动献身用尽一切办法引诱他。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似乎就没有把真正他放在眼里过,现在还那么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感觉,令他不悦。 而他,就像一个猎人,发誓要猎到他看中的猎物。 流苏睁开眼睛来,有些逃避地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男人,说道,“我愿你做你的女人。” 像,太像了,连给她的感觉都如同逐冥冽一般。 “真乖。”突然,厉柏森一把将坐在地上的流苏打横抱起,冷冽的双眸不由地有了三分柔情,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饶了你。” “你……你说什么?”流苏愣了,逐冥冽也曾经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次,她抓花了他的脸,吓得带着绮罗仓皇逃走,结果被他拎了出来,最后,他也是跟她说了这句话,“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饶了你。” ……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我说饶了你,怎么?你还不满意?”厉柏森将她抱进大厅,放在白色的沙发上。 “我……没,我只是想快点解决我的问题。”她有些紧张地说道。 她抱着侥幸的心里,答应做他的女人,反正只是口头上的。 没准,了解清楚之后,她就又穿越回日曜王朝了。 “别动!”厉柏森按住她乱动的身子,坐在沙发上,将她的腿横放在他的大腿上。 这样暧昧的接触,令她不适,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了。 厉柏森手握住她崴了的脚,然后,一个用力,只见听咔咔两声,“啊……”流苏尖叫一声,那崴了的脚,又回到了原处。 但是,他的手掌却没有要放开她脚的意思,反而,将她那双小脚捧在手中,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流苏下意识将脚抽了回来。 “不许动!”他霸道的开口,然后整个人欺了上来,将她困在手臂当中,那双如鹰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他问道,他无法忽略那种强烈熟悉的感觉。 这太怪异了。 “……”流苏微怔,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厉四哥的女人多不胜数,我在想,你是不是曾经当过我的女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不然,他没法解释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可是,他对过往的女人,一向用完即忘,为何唯独她那双眼睛,给了他熟悉的感觉? “没有,我以前从未见过厉先生你。” “是吗?”厉柏森挑了挑眉,宽厚的大掌慢慢抚上她的腰。 “厉……厉先生……”流苏伸手按住了他不规矩的大手,“既然我都答应你了,你是不是可以解决我的问题了?” “说吧。” 他发了慈悲,但又将要坐起来的流苏按住,“就这样说。” 说着,他更紧地贴近了她,那散发浑身强烈的男人气息将她紧紧包围。 流苏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别和他来硬的,先问问题咬紧。 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玉,说道,“你知道这块玉和这三块碎玉的秘密,告诉我吧。” ------------ 【三五四】 厉柏森垂眼,看着流苏手中那块麒麟玉佩,红色的金丝线,挂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他伸手将玉佩拿在掌中,又将她随身携带的那盒子打开,几块碎了的玉白重新摆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 “这是现代历史没有记载过的一个朝代流传下来的,这四块玉上,分别写着尧、冽、瞳、眉,四个字,你脖子上完好的这一块是写着尧字的一块,尧其实是千古圣君,只可惜……” “可惜什么?”流苏的心跳陡然加速,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这么紧张?不过是个历史人物,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厉柏森看到她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问道。 “快告诉我!可惜什么?求求你,快告诉我!”流苏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只要你告诉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一切都愿意,求求你,四哥,告诉我……” 她慌了,乱了。 厉柏森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只可惜,他为了让心爱的女人复活,练了一种功夫,英年早逝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英年早逝的,不会的……” 流苏听了,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厉柏森推开,拖着疼痛的脚,往外面跑去。 殿下不会英年早逝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要马上穿越回去,阻止他练这门功夫。 “殿下,不要练,千万不要练……绮罗,要阻止父王,要阻止他啊……” 流苏抱着那三块碎玉,慌乱地往厉园外面跑去。 “苏素……给我站住!”厉柏森深邃的眸子一凝,追了上去。 这个女人在胡乱说些什么? 什么殿下,什么父王,她以为自己是古人么? “不会的,不会英年早逝……”流苏不顾身后厉柏森的警告,不要命似的跑到了厉园外面。 她慌乱无比,英年早逝四个字在她的脑海中翻江倒海。 她要穿越回去,要马上穿越回去阻止这件事。 可是,要怎么回去呢? 起码,要灵魂出窍,对不对? 她用不可思议地速度一直跑到了山下的马路边。 她站在路边,路的左边一辆巨大的重型卡车疾驰而来! 灵魂出窍?!她脑中闪过一个激灵。 她一咬牙,朝那辆卡车冲了过去。 “苏素……”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紧接着厉柏森单脚跃起来飞身过去,由后抱住了流苏。 重型卡车形式速度太快了。 厉柏森抱着流苏一块被卡车撞飞了。 “苏素……” “殿下……” 两人都被撞出血来,两个人血和在一起,滴在了四块玉佩上。 顿时,流苏脖子上的麒麟玉佩发出了光,那光晕慢慢散开,将流苏笼罩了起来。 厉柏森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震感冲击着他的身体,他被那光晕弹出好远。 “四哥……四哥……” 厉家的保镖们闻声而来…… 曜京,皇宫。 长乐公主病重,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逐尧皇已经四日不上朝,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守候在女儿的身侧照顾她。 “小长乐,小长乐,舒服点了没?父皇在这里,父皇在这里。”逐尧皇伸手探了探小绮罗的额头,温度丝毫没有降下来,依旧烫的惊人。 他拿起她的小手,贴在他的脸上,轻声的,温柔万分地呼唤着她。 “娘……娘……”小绮罗嘴里喃喃呓语,一双眼睛紧闭着,怎么也睁不开来。 才两日光景,她已经受了整整一圈,面色苍白如纸,身子软绵绵的,小脑袋耷拉在一旁。 那颗粉色的小泪痣,也黯淡地失去了光芒。 逐尧皇自己出马,又请便名医,依旧没有任何起色。 他的小长乐,好像没了生气的小娃娃,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抽去。 “皇兄……”逐云霓领着宫女端着药膳走了进来,看到逐尧皇那孤寂的背影,她的心,疼痛无比。 上天给了大哥最好的一切,却一样一样,慢慢夺去,这比从来不曾拥有,还更令人断肠。 “皇兄,你到旁边歇一下,你已经三天四夜没有合眼了,我来给绮罗擦擦脸。”逐云霓拿了件披风披在逐尧皇的身上,说道。 逐尧皇站了起来,一袭龙袍的他,浑身依旧散发着无可比拟的傲人的王者气势。 但是,他双眼通红,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疲态。 看着妹妹细心为女儿擦脸,他转过身,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空,明月独照,空寂无边。 明月的光辉笼罩着他金色的龙袍,此刻,他的背影,万分孤寂,眉眼间充满了无奈。 逐尧皇仰头望月,“流苏,你可看到女儿了,如果看到了,请你保佑她,请你保佑她。” 回答他的,依旧是那独照的明月和微凉的风。 突然,他双膝一曲,重重地单膝跪了下来―― “老天爷,把小长乐还给朕,朕愿减寿三十年,把小长乐还给朕!” 他是日曜王朝堂堂皇帝,一代圣君,威严尊贵! 他这一跪,令天地也为之动容,令日月也躲起来哭泣。 天,你若有眼,便让小长乐好起来吧。 ------------ 【三五五】 他傲然的身姿,单膝跪在天地间,岿然不动。 樱花看似血,红尘如一梦。 枕边泪共阶前雨,点点滴滴成心痛。 无崖子看着逐尧皇高大的背影,良久,他转身走进了华清殿,一直走到小绮罗的床榻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病床上了无生机,一直不停地呼喊着娘的小绮罗。 逐云霓喂她吃药,但是,她一点也喝不下去。 “绮罗,乖,乖乖的,吃了药才会好呀,好了你娘就会回来了呀……”逐云霓抹着眼泪,温柔地说着。 “娘……娘……” 小绮罗不停地喊着流苏,喂下去的药,一滴也没喝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连药都喝不下去了。”逐云霓挫败地转身,无奈又心焦地说道。 无崖子掏出袖中的毛笔,把袖子捋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臂,然后那毛笔在手中一转,顿时,他的手腕被割破了,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无崖!无崖你这是做什么?” 逐云霓转身,看到无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吓得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连忙跑了过来。 无崖子没有说话,把割破的地方放在小绮罗的唇边,拳头微微用力,那血一点一点,流出,流入小绮罗的嘴巴里。 “无崖……” 逐云霓大惊,这个小书童,竟然用自己的血来刺激绮罗的嘴巴。 无崖子抬起另一只手,擦着小绮罗额头上的汗液,“你要听话,要乖乖喝药哦,小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无崖子面不改色地放血到绮罗的嘴巴里去。 他的脸上含着微微的,浅浅的笑意,云淡风轻,又深情绵绵,他看着小绮罗,说道―― “春天来了,樱花开了,桃花开了,梨花也开了,很美很美哦,我打算背你去看,我们先看樱花,再看桃花,最后去看梨花。什么?你想先看梨花?好啊,都听你的啊……” “想去桃花村的小溪边捉小鱼呀?好啊。要我脱光衣服下水去捉?不要,我不要脱衣服,不高兴了?好好好,我脱我脱就是了……” “要看我和十三爷比试武功?不要,他输了不承认的,他是个霸道又不讲理的人,我不和他比。你也这么认为呀?呵呵,嗯,就是的。那我们去捉弄他好不好?谁让他老是欺负人的。” “要给四爷做小饼子?好,你一边看着,我来做,上次我看一眼就学会了……” “啊?又要拿我的笔去炫耀?都说了,只能给你一个人看啊,又拿去炫耀给谁看啊?哦,是你不喜欢的人?你不喜欢的人,我帮你打跑她,这笔永远只给你一个人看的,不能给别人看啊……” “哦,我错了,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你要怎么罚我?背你回华清宫?还要在宫里转一圈?好吧……勉为其难了……” “……” 无崖子的拳头一边暗暗用力,让他身体里的血,慢慢流入小绮罗的体内,一边跟她讲着话。 一向不爱讲话,又冷酷异常的他,这一次竟然讲了这么这么多的话。 “无崖……”逐云霓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音来,生怕打破了这场景。 这孩子,才这么小,就对绮罗这么忠心了。 周围的宫女们,看着这情形,又听着无崖子用童言童语长乐公主描绘的美丽的景象,都忍不住别过身去擦眼泪。 “皇兄,皇兄……绮罗有起色了,她开始喝药了,皇兄……”逐云霓匆匆跑了出来。逐尧皇听了,龙袍一甩,匆匆走到绮罗的床边。 “小长乐……” 他的小心肝,已经喝下一碗药,那苍白的吓人的脸色也微微有了点好转了。 他长长吁了口气,转头,却看到无崖子在自己包扎手腕上的伤口,他顿时便明白了,那眼中露出了隐隐赞许的目光。 小绮罗的病终于有了些起色,逐尧皇放下心来,将流苏暂时交给逐云霓照顾着。 他自己则又开始练功了。 华神医忧心忡忡,最近,皇上的脉象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再这么练下去,真怕…… 但是,逐尧皇心意已决,没人能阻止得了。 他凝神,盘腿坐于流苏的棺木前,闭眼,沉着运气。 慢慢的,额头上又开始冒汗,身体内的气流仿佛两股极为强势的力量在猛烈的冲撞,这功,越接近成功,对身体的伤害越大。 “唔……”他身体猛地向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流苏透明的棺木上,他一只手撑住了棺木的边缘。 “皇上……”华神医连忙向前,扶住了逐尧皇,“歇息一下吧。” “不行,要……不能再拖延了……华神医,开棺!” 逐尧皇屏气凝神坐好,命令道―― “是!” 华神医示意小宝和薛澜等人进来,将流苏的棺木缓缓开启―― 逐尧皇看着棺木中人地容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集中全副精力,让体内冲撞的两股气集中到一起―― “唔……” 一阵强烈的震感袭来,这一次,不过片刻,又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猛地喷了出来。 那鲜血喷洒在四处,触目惊心。 ------------ 【三五六】流苏,你回来了 “皇上……”众人见逐尧皇吐血不止,皆忧心忡忡。 现在,皇上只要练这起死回生的功,就不停地吐血,精气神的损害非常的大。 逐尧皇抬起右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撑着身体,站在流苏的棺木前,他白袍上的鲜血,如樱花绽放,圣洁,美丽,纯净―― 又,那么的悲怆,凄清。 美,透着无尽的悲凉。 血,慢慢晕染开去。 如同他的爱,由浅入深,慢慢渗透,渗入血液,渗入骨髓。 流苏,你可看见,为你,他不惜以命换命。 如果你看见,请快快醒来吧。 看着棺木中的她,秀丽的面庞,长到不可思议的卷翘睫毛,粉白的脸颊透着淡淡的暖黄色光辉,紧闭的樱唇…… 逐尧皇抬手,修长的去抚流苏那冰冷冰冷的脸颊,艰难地开口―― “流……流苏……” 仿佛隔着千万年的距离,他低声地,深情地喊着她的名字。 血液沿着完美的嘴角,滴下,一滴一滴落在了流苏手旁的玉佩上。 密室里空寂无声,只有血滴在玉佩上的声音。 轻轻的,浅浅的,好似一首情意绵绵的曲子。 “流苏……” 他清宁如许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响――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生生世世长相依……” 逐尧皇用尽浑身的力量,告诉她他的情意可海枯,可石烂,可天长,可地久…… 永永远远也不会变。 “流苏,一生我只愿为你……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在牢里……在牢里慢慢变老……” 突然,流苏那久已干涸的眼角,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滴落在逐尧皇的指尖…… 逐尧皇心顿时一凝,他的心,他的身子,他的手,都在颤抖!! 一种狂喜的心情涌上他的心头―― “华神医,华神医……快过来……流苏流眼泪了……”他突然间像个狂喜的孩子,抓紧流苏的手,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流苏的眼泪蒸发,这只是一个梦。 华神医听了,连忙跑过来―― 果然看见流苏那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华神医脸上露出欣喜笑容,他连忙跪倒在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有生命的迹象了,皇上的功……功力到达最高层了……” “太好了,流苏……太好了……”逐尧皇心中长长吁了一口气。 冷眉和小宝对视了一眼,眼中也露出了欣喜异常的神情。 “流苏,我就知道,不管时空如何改变,变了容颜,我们的默契,依旧在,我的心,你依旧懂。” 逐尧皇毅然决然撩起长袍,踏入棺木中,将流苏扶了起来,盘腿坐在她的身后,双掌贴在她的悲伤。 “皇上!!”华神医大惊,“不可以!!” “都退下!”他沉声命令道。 然后,闭目,运气,将体内的气集中到双掌处,灌入流苏的体内,打开她的任督二脉,疏通她全身的经络。 众人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紧张地看着。 冷眉紧紧抓着小宝的手,两个人的汗液顺着脸颊流下来,整个密室的氛围令人感到窒息。 逐尧皇的嘴角,又有鲜血慢慢溢出来,一滴一滴掉在袍子上。 “哥……”冷眉把头埋进小宝的怀中,不忍再看下去,小宝紧紧抱住了她―― 小小声说道,“没事的,陛下会没事的……” “唔……”最后一个运气终于完了,逐尧皇手松开,流苏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流苏……”他搂紧她的身子,喊道。 终于,流苏的睫毛动了动。 逐尧皇心猛地一颤―― 他没有看错吧!他没有看错吧!流苏的睫毛眨了!流苏的睫毛眨了。 他颤抖着手,握紧她的双肩,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流苏!” 终于,流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来。 睁开眼,便看到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和那双世间无双的眸子就在她的眼前―― “殿下……”她轻起双唇,眼泪从眼角不自禁地滑落。 “流苏……”他的泪水掉在她的脸颊上,与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我……回来了。”她仰起头说道,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是,你回来了,流苏。”所有的喜悦换成了这淡淡的一句,是,你回来了,流苏。 流苏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逐尧皇抱着她,紧紧的,紧紧的抱着! 她回来了,她又回到日曜王朝了。 这里,才该是她生,是她死的地方。 “你为我练了起死回生的功,是吗?”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是……” “殿下……”流苏的眼泪,如决堤一般,难以抑制。 “这种功夫,对……对身体的伤害极大……” 厉四哥说,逐尧皇是一代圣君,只可惜,为了心爱的女子起死回生,英年早逝…… 她没来得及制止他练,是吗? 可是,她不敢,不敢提英年早逝这四个字。 “你回来就好。” 逐尧皇擦去唇角的血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笑着,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武功高强,身体极好,不像明堡主,我完全没有问题。” “殿下……” ------------ 【三五七】苏瞳相见 “现在不是殿下了,是陛下了。”逐尧皇说着,流苏这才发现,他的头上戴着皇帝的玉簪,身上的白袍边,绣着金龙。 浑然天成帝王相,天然霸气,傲然一身。除却逐尧皇,谁还能有此风华。 总会不由想起那句话:逐尧皇一人,抵千军万马。 原来,她穿越回现代的那些时日里,又发生了好多事。 逐离皇下诏退位,不知所踪,逐尧皇登上皇位。 而且,逐尧皇还未她举行了一个冥婚,她在“死去”的时候,成了他的皇后――秦皇后。 秦皇后醒了,秦皇后死而复生了! 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的小鸟飞遍了皇宫和曜京的每一个角落。 “十三爷,十三爷……她醒了,她醒了……”左穆飞快地跑进来,脚底一滑,摔倒在地上,然后又猛地爬起来,跑到逐野瞳的房间里,兴奋地说道,“十三爷,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啪……”逐野瞳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溅落了一地的水。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逐野瞳握紧左穆的肩膀,猛力地摇晃着。 “流苏主子,她醒了!!” “本王要马上入宫!备马!!”逐野瞳脸上露出了许久许久未曾出现过的表情,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双腿不能像以前那样方便! 若在从前,他跨上骏马便奔驰而去了! “是!末将遵命!果公公,备马!十三爷要入宫!!” 左穆大声喊道! 臭丫头,你回来了,看我不揍你一顿! 逐野瞳的心,快要飞起来了。 流苏来到小绮罗的床前,她的预感没有错,她的心肝宝贝真的病了,病的好严重,好严重。 “绮罗,绮罗……”她颤抖着声音,伸出手,抚摸着绮罗那张苍白的小脸。 “娘,是你吗?你回来了?”终于,小绮罗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抬起嫩嫩的小手,捏着流苏的鼻子,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娘又没有了。 “嗯,娘回来了,而且,以后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娘……” “傻孩子……”居然为了唤她回来,自己把自己弄得生了重病,若不是小书童,她恐怕都等不到她回来了。。 小绮罗伸手抱住流苏的脖子,母女两个在分别了三个月后,在经历了寒冬之后,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又重逢了。 逐尧皇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意。 而他身后的华神医,冷眉,小宝的面色,却异常的凝重。 “娘,我好饿,我要吃东西,你喂给我吃哦。”小绮罗窝在流苏的怀里撒着娇,好久不见娘,又生了重病的小家伙,终于知道饿了。 “好!” “好好好,太好了,小公主,奴婢这就去传膳,把您喜欢吃的东西,通通都叫来。” “还有我娘爱吃的。”小绮罗连忙补充道。 “好好好!杏白,小河,快……我们去御膳房拿吃的了。” “是是是,马上就去!”宫女太监们们都高兴地不得了。 太好了,主子回来了,小公主病好了,阴霾散去,阳光普照的感觉,竟是如此畅快啊。 整个华清殿,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御膳房做了好多好多美食送过来,小绮罗赖在床上,一下子要吃这个一下子要吃那个,流苏也都依她。 直到逐尧皇走过来,按住了碗筷,才作罢。 小绮罗抚摸着浑圆的小肚皮,故作神秘说道,“娘,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哟。” “什么小秘密?” “父皇哭鼻子被我看见了喔。”小绮罗趴在流苏的身上,靠在她的耳朵旁边,“悄悄地”说道。 “……” 整个寝宫内顿时一片寂静。 流苏转过头,朝逐尧皇看过去,只见这个风华绝代,威严无边的男人,脸微微红了。 而且,他脸红的真有意思,从脖子地方开始红起,慢慢向上,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又红到了额头。 如果不是有一头墨玉般的青丝,恐怕他脑袋顶都红了吧。 “哈哈,娘,你看,父皇的脸红了耶……哈哈哈……” 小绮罗咯咯咯地指着逐尧皇笑了起来,丝毫也不给这个皇帝爹爹一点点面子。 “扑哧……” 看到逐尧皇如此这般的脸红,流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哈哈啊哈哈……”接着,长乐公主的寝宫里,发出一阵爆笑。 有机会笑当今皇上,还不赶紧笑着? 华清殿门口。 流苏一袭粉白色淡雅长裙,皮肤雪白,脸蛋清丽灵气,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春日的阳关照在她的身上,一层橘色的光笼罩在她的周围。 空灵轻逸,她侧着头,更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思。 逐野瞳看着她的侧影,竟觉得双眼发热,有些湿润。 这么久不见,再见,恍如隔世啊。 他伸出手来―― “十三爷,什么?” 左穆不解地问道。 “弓箭。” 他看着流苏,字字清晰地说道。 ------------ 【三五八】 “啊?弓……弓箭?”左穆看了小果子一眼,两个人眼中都露出惊奇的眼光,十三爷,这是要闹哪样? 这久别重逢,不是应该抱头痛哭,或者说,情意绵绵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吗? 如果要个道具什么的,也应该是鲜花或者是胭脂水粉什么的,要弓箭干嘛呢? 射鸟吗? 抬头看,天空一之小飞蛾都没有,更别说鸟了。 “十三爷,您是不是要鲜花呀?小果子给您摘花儿去。” “拿弓箭来!”他重复命令道。 “哦,哦,是!”十三爷发火了,左穆连忙弯腰,将他的弓箭递给了他。 逐野瞳举起弓箭,拉弓,瞄准那边那个人―― “唰!”那箭利落地飞射出去,然后,逐野瞳伸出右手捂住了眼睛。 “啊……”果然,一声尖叫声传过来。 逐野瞳张开两只手指,从指缝间看过去,只见那支箭准确地插在流苏的头顶的发髻内,她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色吓得苍白,手紧紧捂住胸口,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 哈哈哈,真好笑! “谁啊!谁那么缺的,拿支箭乱射!要死啦!!给我滚出来!!快点滚出来!”流苏回过神来后,猛地站了起来,叉着腰破口大骂! 逐野瞳咳了一声―― “咳,秦流苏,笨蛋,是我啊。”逐野瞳嚣张霸道的声音响起,“要不要再来一箭试试看?” 流苏一听这声音愣了,心口一震,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了。 那个声音…… 她……听错了吗? 还是出现幻觉了? 她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好像是……是……是逐野瞳的。 流苏刚醒过来不久,还没有人来得及告诉他逐野瞳活着的事情。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 只见,不远处,阳光下,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一袭冰蓝色袍子将他嚣张霸道的气质衬托得完美,腰间挂着麒麟玉佩,那双桀骜不驯的眸子,还有微微上扬的唇角都透出他狂傲的气质。 除了他,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拥有这样的气质? 可是,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已经―― 是幻觉吧。 流苏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眨了眨,再看过去―― 没有错,他就在那里,那个手里拿着弓箭的男人就是逐野瞳,是他把箭射到了她的头上。 “逐……逐野瞳?”她开口,眼泪却已经不自觉流下。 “不然你以为是谁?”逐野瞳将弓箭递给左穆,对她说道。 一字一句都是他的声音,他的语气!! 没有错,是逐野瞳,就是他! 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他现在,就活生生地在那里和她说话。 可是,怎么可能呢?流苏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明明看见他被逐冥冽斩首了,他死了呀?他的骨灰在她那里放着呀? “你……你是鬼?”流苏指着他,说道。 穿越的事都能发生,白天里看见鬼,当然也不稀奇了。 “不过,你是鬼我也不怕,你能化成鬼回来看我,我好高兴。”流苏继续说道。 逐野瞳皱眉―― “……有这么英俊的鬼吗?” “有,你啊。”流苏说道。 “你才是鬼!左穆,把那个女人抓过来,本王要好好凌辱她一番,看她还敢不敢说我是鬼。” “这……十三爷……不太好吧……”左穆为难地说道。 “你……”流苏愣了―― 下一刻,她提起裙子,跳下台阶,朝逐野瞳飞奔了过去,不顾头上还插着一支箭,形象搞笑无比。 她跑到他面前,她不敢置信眼前所看到的,活生生的一个逐野瞳。 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挺的,热的,又捏了捏他的脸颊,软软的热热的…… 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气息! 真的是他,真的是十三王爷逐野瞳。 “不抱我一下吗?”逐野瞳张开手,望着眼前的女人,说道。 “逐野瞳,你没死……” “是,我没死。”他继续张开着双手,“来,抱一下。” “逐野瞳,你真的没死……”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对,我真的没死……”他还是张开着双臂,“过来,抱一下。” “逐野瞳,你真的真的没有死!!”流苏好高兴好高兴,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他没死就好了。 “是啦!没死!快点过来,抱一下!!”他不悦地发脾气了,都说了这么多遍没死,她还像个笨蛋一样不断重复,他手酸哎。 而且,他从不主动要抱抱姑娘家家哎! “嗯。”流苏点头,没有拒绝,张开手抱紧了他。这是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的拥抱,没有任何**的拥抱。 “太好了,你没死,你没死……逐野瞳,你真的没死……” 是真真实实的体温,真真实实的拥抱。 流苏泣不成声,她重新穿越了,逐野瞳也没有死,太好了! “嘶!轻点,你想我的腿彻底残废,再也站不起来吗?” 逐野瞳痛呼一声,不悦地说道,但是,他的语调是上扬的,是开心的,是快乐的。 这种开心和快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你的腿……怎么了?” 流苏这才想起,他一直坐在椅子上的。 ------------ 【三五九】 “你的腿……怎么了?” 流苏这才想起,他开始到现在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站起来过。 “废了。” 逐野瞳看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松地说道。 但是心里却掠过一丝苦涩的感觉,他懊恼地很,他多么希望,此刻自己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 “废了?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流苏愣了,他的腿怎么会废的? “是的,废了,一个这样残废的我,你会看不起我么?流苏。” 他没有说他为什么会残废,只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我怎么会看不起你?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最最了不起的大将军王十三爷逐野瞳,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看不起你,你是英雄啊。” 逐野瞳听了她的话,那凝重的神情慢慢散去,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是的,他的流苏,不会嫌弃他残废了。 但是,他一定要好起来,好起来才能好好地保护流苏。 “你说我是英雄?” 她的夸赞听起来心情不错。 “嗯。” 流苏郑重其事的点头,逐野瞳再展笑颜,他拉住她柔软的手掌,包在掌心,说道―― “太好了,流苏,我们又见面了,对不对?” “嗯,我们又见面了,逐野瞳。”流苏的睫毛上含着泪花。 这样的感动,已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时空。 他的腿残废了,四爷下诏退位不知所踪,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令人徒增伤感。 流苏看着他的双腿,说道―― “你会好起来的,会像从前一样骑马打猎,领兵打仗,做最最厉害的大将军王。”流苏坚信这一点。 “嗯。” 逐野瞳点头。 “十三哥,十三哥……” 这时候,一阵欢快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流苏回头―― 只见逐云霓提着裙子跑了过来,但是看到流苏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怔了片刻,然后她转身就跑。 “云霓!” 流苏见状,连忙追了上去,“等一下……” 逐云霓停了下来,闪避着流苏的目光,说道―― “那个……你……你和十三哥聊吧,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她准备转身就走。 “哎……”流苏一把拉住了她,“你怎么看见我就跑呀?” “我……”逐云霓想起自己在大牢的时候,误会流苏,打了她一巴掌的事,心里就愧疚不已。 “怎么了?豌豆花公主,我回来了,以后我们又可以一块种豌豆花,一起聊天了,难道你不高兴吗?还处处躲着我,刚才在绮罗房间里,你也走得那么快……” 逐云霓缓缓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谁说我不高兴?我想你想的不得了,怎么会不想看见你呢,只是……只是我那时候误解了你,还打了你,我……我觉得我没脸见你了。” 流苏听着她的话,笑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逐云霓,说道,“你在想这个啊,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过,既然你说出来,提醒了我,那就让我甩你一巴掌打回来,那我们就扯平了,我就不怪你了,以后就互不相欠,你看怎么样?” “……好,好吧,不过……你轻一点,别把我脸打肿了,那个南唐国的南无仇约我今晚赏月,脸肿了,不太好啊。上次我打你,其实力气用的很小的。”逐云霓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说道。 看着她脸上的肉不断轻微抽搐的样子,流苏扑哧一声笑了,推了逐云霓一把―― “你还以为我真打呀?” “流苏……”逐云霓听了,张开眼睛来,讶异地看着她,“你不怪我?” 流苏张开手,抱住她,说道,“云霓,我感谢你都来不解,怎么会怪你?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日子里那么用心地照顾绮罗,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做好姐妹了。” “哇……” 逐云霓听了她的话,突然放声痛哭,“流苏,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你不在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好伤心,你不能这样了,再也不许你这样了!” “云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流苏轻拍着逐云霓的背,感动地说道。 逐云霓是她在古代最好的朋友,她会好好珍惜这份难得的友情。 “喂,你们两个哭哭啼啼的,有完没完啊,快点过来!” 那边逐野瞳吼道。 “哼!你还敢说!” 逐云霓抬头,看到逐野瞳坐在那里,她松开了流苏,擦了把眼泪,蹬蹬几步跑到他的面前―― “干什么?” 逐野瞳灵活地闪避开逐云霓的拳头,用手臂挡住她的进攻。 “干什么?流苏才刚回来你就欺负她,对她拉弓射箭,你什么意思呀?哼!她现在是皇后娘娘,是你的皇嫂,你还敢……” 逐云霓看到逐野瞳那瞬间冷却下去的表情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顿时,现场的气氛冷却了下来,逐野瞳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逐云霓慌忙转移话题,说道,“那……那个……我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情,我……我先走了。” 转身看到罗念走过去的身影,她连忙喊道,“大头,等等我,我……我找你有事。” “公主……”看到逐云霓朝他跑过来,罗念怔了怔,不苟言笑地双手抱拳请安。 “我闯祸了,怎么办?”逐云霓吐了吐舌头,挽着他的手小声说道。 罗念的心一凝,他突然想起逐云霓小时候闯了祸,为了逃避太子殿下的责骂,也是这样跑来找他,挽着他的手,哭着鼻子说,太子哥哥要骂我了,大头,怎么办? “公主……” “快走吧。”逐云霓没有发现他眼中的异样,拖着他的手离开了现场。一直走到御花园的凉亭里,才松开了手。 逐云霓跳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凉亭的栏杆上。 “呀……快点扶住我。”刚跳上去就差点掉了下来,逐云霓惊呼―― “小心。”罗念快速跑过去,双手将摔下来的她扶住了。 她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一股馨香扑鼻而来,罗念的拳头悄悄紧握了一下。 “快点快点,扶我坐稳了。” “是。” 罗念扶着逐云霓让她坐好,然后站在她的身侧,位于能保证他安全的距离内。 逐云霓双脚晃着,仰起头看,看着凉亭顶上的画,阳光静静地照在她的身上,那张姣好的脸蛋,散发着莹莹的浅粉色光。 罗念默默看着她,就像过去十几年一样默默地,不让她发现地看着她。 良久,他树洞奥―― “公主,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一个人到处跑。” 逐云霓听了,连忙双脚一用力,轻盈地跳了下来,站到他的面前问道“你怎么这么说话?好像要去哪里一样。” “末将要去找四爷了。”罗念说道。 “找四哥,他不是给你留了旨意,说不许找他吗?” “最近北方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枭雄,专门领导一群劫匪,势力不断壮大,如日中天。我暗地里调查过了,那个面具枭雄很可能是四爷,我想去查探一番。” “哦,好,那你找到了四哥,让他回来吧。记得告诉他,流苏回来了。”逐云霓听了点了点头,说道。 枭雄?四爷放弃皇位,去做劫匪头子?真的吗? 逐家的人,真是个个都参不透。 “是,末将遵命。” “那……你……你小心些,我先走了。”逐云霓突然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她转身离去。 “公主……”罗念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 “怎么了?”逐云霓转过身来,问道。 “没什么,公主,你好好保重。” “嗯,大头,你也是。” 逐云霓转身离去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情愫、 罗念站在远处,看着她,一直到她消失。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香包,这个香包的做工非常的粗糙,时日已久,现在看起来都边角磨损厉害,颜色也黯淡了。 但是,罗念依然将它依旧视若珍宝―― “罗大头,这是我第一次做的女工,送给你,这是一个香包,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呐,你看,云霓……” 一个小姑娘站在四王爷逐冥冽的面前,对他身后的侍卫罗念说道。 “谢公主赏赐。”少年罗念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将香包接了过来。 “你要好好留着,永远也不许扔掉,不然我会生气的。”逐云霓叮嘱道。 “是,末将遵命。” 于是,这香包,他一保存就是整整十六年,而逐云霓,似乎早就忘了有这么件事了。 “皇兄,您要娶长乐公主的十六姑姑?那我要娶长乐公主,你给自己提亲的时候,顺便也给我提提亲。”南无楚缠着南无仇说道, “臭小子,你才多大就想着提亲。” “准你提,不准我提?” “皇兄是真的喜欢上逐云霓了……” “我也喜欢长乐,我喜欢她,我就要她做我的王妃,我要把她带回南唐国去!” 罗念刚要转身离去,便听到那边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他怔了怔,将香包放入怀中,离开了皇宫,去北方找逐冥冽了。 但愿,那个枭雄是四爷。 如今他一个人,该有多寂寞啊。 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到四爷的身边去。 是的,流苏“死去”的时候,皇兄已经为她举行了盛大的冥婚,昭告天下流苏是他的皇后,流苏被日曜王朝尊为秦皇后,且受天下人爱戴。 而他,因为不愿打扰流苏的亡灵,所以,当时未有多加制止。 但如今,她又回来了。 事情又不一样了。 “流苏……” 逐野瞳开口唤道,口气艰涩。 “嗯,我在。”流苏回道。 “推我四处走走你。”他示意左穆和小果子退下。 “好。”流苏走了过去,推着他的轮椅,往华清殿外走去。 因为逐云霓的那一席话,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下来。 逐野瞳看着前方,流苏推着他,经过百花丛,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它们与花儿为伴,那么无忧无虑,一点不知人间忧愁。 “四月就要到了。”良久,逐野瞳悠悠地说道。 “是啊。” “梨花快要谢了,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梨花…… 流苏想起,去年梨花树下的誓约,他跟她说过,梨花再开的时候,他要她一起去看梨花雪,而她当时答应了。 “你会来吗?” 逐野瞳问道。 ------------ 【三六O】 “三天后,我在老地方等你。” 逐野瞳离宫之前说的话在她耳旁回响,以至于逐尧皇走到她身边了,她才发现一袭龙袍的他。 看起来,他刚刚下朝。 “在想什么?”逐尧皇宠溺由后拦住流苏的腰,将头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呼吸着她的香气。 他突然的靠近,又带着那独特的强烈的男人气息,流苏的脸不禁红了―― “你怎么来了?” 她试图从他怀里钻出来,但是他的手按在她的腹部。 “不准动,让我抱一下。今天和几个老臣驳论,我有点累了。”他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温香软玉,沉浸在这宁静的一刻。 她真香,软软地,他舍不得放开。 方才下了朝,连袍子都来不及换,又将几个求见的大臣驳回,便匆匆来了华清殿。 一看到他,他便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听了他的话,她安静了下来,手缓缓抚上他的手背,他的手长得很好看,手掌宽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干净净的。 “流苏……”他的脸埋在她发间,懒懒地开口,手反握住她的,在她的手背上画着圈圈,惹得她一阵轻颤。 “嗯?”她应着他。 “女儿上次告诉我你晚上睡觉怕冷,身子冰凉。”他说着,手蓦地收紧了。 “嗯。” “我不怕冷,我的身体很暖很暖……” “……” 什么意思? “搬到我的寝宫里去。”这次他的语气好像不是征询,是命令的意思了。 “……尧!”她听了,连忙推开了他,坐在一旁的桌子旁边去。 逐尧皇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样子,笑了,“害羞?” “不是,没有!”她着急否认,并悄悄深呼吸,心跳好快呀。 “真可爱。”他上前,弯腰,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哪有?!” “咳……孩子早在六年前就生了,你如今又是名正言顺的秦皇后,却还和皇上分住两个寝宫,你不知道有人说我……闲话么?” 逐尧皇顿了顿,抬起手,将她唇角的发丝捋到耳后跟去。 “说你什么?” 有人敢说他的闲话? “说我是柳下惠呀。”逐尧皇捧着她的脸,“你让你的夫君背上不举的名,是不是有罪,嗯?作为皇后,应当管理后宫,管理好皇上的衣食住行个个方面,当然,后宫就你一个人,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至于我,你是不是要好好管管我?” “……你怎么也开始不正经了!”流苏抬起粉拳吹了他一把,他趁势握住她的手―― “我说的对不对?” “我……” “……”逐尧皇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看着她,说道,“三天后,你再也不能住在这华清殿里了,华清殿是我给小长乐住的,你要住到我的寝宫里去,帝后本该一体。” “三天后……”她微微一怔。 “对,三天后。”逐尧皇肯定地说道。 三天后,一个梨花雪之约,一个…… 她会如何抉择? 南唐国和日曜王朝正式缔结盟约,逐尧皇在天乾宫举行宴会庆祝。 众位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均奉命列席。 “皇上驾到……”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逐尧皇和皇后流苏执手一道走了出来,小绮罗和无崖子随在后侧。 宫女太监随伺两侧。 南无楚小王爷看到长乐公主,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使劲朝她挥手。 绮罗看了他一眼,他马上做了个鬼脸,绮罗瞪了他一眼。 “呵呵……” 南无楚笑了,然后得意地看着无崖子,哼,臭书童,待会要你好看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所有人等纷纷跪下。 “平身。” 逐尧皇坐上上首龙座,抬了抬手,他的气场太强大了,只淡淡两个字,便让所有的人感觉到他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 流苏和绮罗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看起来,和谐无比。 宴会正式开始了。 流苏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多海,她坐在那边,一语不发,眼中似乎含着淡淡的雾气。 这是个可怜又可敬的女人,她做了名正言顺的王妃,做了贵妃,如今,又成了遗孀,却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个男人的爱。【按照皇室不成文的规定,有王爷离宫出走,一律对天下宣布已经死亡】, 她起身,在逐尧皇耳边说了两句话,逐尧皇点了点头,然后便朝多海走了过去―― “多海。” 多海听到流苏的声音,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淡淡的浅笑―― “皇后,您回来了。” “多海,你怎么也对我这么客气?” 流苏在她身旁坐下,宫女立即为她斟酒,摆好碗筷。 “流苏……你知道吗?四爷离去的时候,跟我说了句话,世间再无逐离皇,我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因为没有秦流苏,所以也没有逐离皇了。如今,你回来了,我好高兴,你回来了,四爷也会回来的。” ------------ 【三六一】7000字 “如今,你回来了,我好高兴,你回来了,四爷也会回来的。有你的地方,就会有四爷。” 多海说着,笑了,笑的很满足,一双含水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仿佛看到了逐冥冽一般。 “流苏……”多海将流苏的手握起,看着她,祈求着,“求求你,你不要走,好吗?你在,四爷也在;你走,四爷也走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我不求他爱我,我只是想常常能看见他,即使他从来不看我也没有关系。所以流苏,我求你不要走。” 卑微如尘埃的女子,热切地祈求着她心爱男人心中挚爱的另一个女子。 流苏听了,微微叹气,心中涌起满满的酸楚,“多海,如果爱就勇敢地去追求,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的遗憾。” “流苏……”多海抬眼,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这个古代女子,并不懂得什么叫“追求”。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从前,在一片深蓝色的海里住着一条善良的美人鱼,美人鱼身子的上半部分是人,长得很美很美,她的皮肤又光又嫩,像玫瑰的花瓣,她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是最深的湖水,可惜她没有腿,她身体的下半部分是一条鱼尾,所以,她终生都只能生活在水里。她十五岁那年,在她的祖母老皇太后的帮助下,第一次被准许浮到海面上去,那天,她遇到了一个王子,这位年轻的王子长得很英俊,当音乐在光华灿烂的大海里慢慢消失的时候,他爽朗的笑声感染着所有的人……” 多海渐渐地听着。 流苏将这个安徒生童话娓娓道来,正殿上的人,不禁被她的故事吸引了,众人放下手中的酒杯,乐师停止了演奏,舞姬们停止了舞蹈,目光慢慢集中到她这边来。 逐尧皇的视线也看向了她,而刚刚来到天乾宫外面走道上的逐野瞳也抬手,示意左穆停了下来,他隔着一道窗子,听流苏说美人鱼的故事―― “小美人偷偷躲在王子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她爱上了他。可是,这个时候,海上掀起了巨浪,王子的乘坐的船翻了,船上的人惊慌失措,英俊的王子沉入了海底。 小美人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呐喊着,不,决不能让他死去。 所以,她冒着会被船上不断掉下船梁和木板砸死的危险,朝王子游了过去,果然,那笨重的木板砸在她的头上,她被砸的鲜血淋漓…… 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退缩。 风浪太大,王子快要支撑不住了,终于在他昏迷过去的时候,小美人游了过来,她将他的头托出水面,费力地将他抱到岸边。 王子受了伤,小美人鱼亲吻了他的额头,他的睫毛眨了眨,啊,他要醒了,小美人好开心。 可是,小美人不能呆在陆地上,更重要的是她怕王子看到她的样子会讨厌她,所以,当他睫毛眨了一眨的时候,她马上沉入海底,游到一旁躲了起来。 她暗暗祈祷,有人过来救她的王子。 终于,在王子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公主走过来,将王子救走了。 王子不知道救他的是小美人鱼,还以为就是恰好走过来的公主。 小美人静静地看着他的王子和那个公主走了,当王子被抬进那栋屋子里的时候,她悲伤地潜入海底,回到了她位于海底的家里。 后来好多个早晨和晚上,她都偷偷浮出水面,回到她曾将将王子放下的那个地方,可是,她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王子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美人鱼每天都过得很忧伤,因为她好想念好想念她的王子……小美人说,为什么我不能变成一个人呢?只要我能变成人,哪怕只在人的世界里活一天,我都愿意放弃我在海里所活的几百年的生命……小美人鱼悲哀地看了自己的鱼尾一眼……” 流苏说着,眼睛不禁湿润了,场中的人静静地听着―― “很快,小美人的忧愁被一个恶毒的巫婆知道了,巫婆说她可以帮助小美人鱼变成人重新见到王子,可是变成人之后,小美人鱼每走一步脚底都会很痛很痛。我不怕,小美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可是,即使这样,狠心的巫婆还有有一个条件,小美人鱼必须把自己的声音送给巫婆,自己则会变成说不了话的哑巴。 而且,如果王子将来没有爱上她,她就会变成泡沫。我不怕,她坚定地说,为了见到自己心爱的王子,小美人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在巫婆的帮助下,小美人鱼变成了人,又见到了她日夜思念的王子,虽然永远失去了声音,可是她还是那么快乐。 她不能说话,只能乔装成宫女默默地看着他,有那么一两次,王子注意到了他,还和她说话,她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但是,王子却爱上了那位当初将他抬起来的公主,因为他一直以为是那个公主就是救他的人,而不知道救他的人就是这个哑巴宫女。 后来,王子要和公主举行婚礼了,小美人鱼伤心又绝望,她知道婚宴当晚是她看到他的最后一晚,为了他,她离开了她的族人和家庭,她交出了她美丽的声音,她每天忍受着没有止境的痛苦,然而,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他领着她的王后进了他的寝宫,而小美人鱼孤独地坐在大殿上的台阶上,他结婚了,他没有爱上他,她就要变成泡沫了。 她悲伤地来到海边,望着她的加。 这时候,她的姐姐来了,姐姐将一把刀递给她,说,只要她用这把刀把王子杀死,她就不用变成泡沫了,她就可以重新回到海里了,否则,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就会消失在这世界上。 小美人看着手里的刀,她把刀扔到了海里,她怎么会忍心杀害她最心爱的王子呢。 最后,小美人化成了海底的泡沫,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众人都被这凄美的故事,被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感动了。 史官后来有记载,尧皇年间,秦皇后于天乾宫讲美人鱼故事,而这个安徒生童话也因为流苏的讲述,在被古代的日曜王朝记录了下来,收入史册。 多海听得好感动,她抹了抹眼泪,“那么美丽善良的小美人鱼,居然为了爱人变成了海上的泡沫。” “去找四爷吧。”流苏对她说道。 “可以吗?”多海听着她的鼓励,眼中露出微微的期待,勇敢地追求爱,这是她从来就不敢想的事情,她所能做的,就是等待,永无止尽地等待,但是流苏说,爱不光是等待,还可以主动追求。 可是,她能做到这一点吗? “嗯。”流苏肯定地点了点头,“爱就勇敢地追求,不问生死,不问富贵,不问荣华。如果没有勇敢的爱一场,人世这一遭不是白走了吗?即使将来百孔千疮,那都是爱过的印迹,当你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也不会后悔,因为勇敢爱过的人生,才是完满的,无憾的。” “我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讨厌你恨你了,流苏,谢谢你,你是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多海笑了,笑的很美,眼神里不知不觉多了一丝坚毅和勇敢。 然后,在流苏的注视下,她起身离开了天乾宫,离开了皇宫。 她要听流苏的话,她要主动去追求,像小美人鱼那样,即使将来百孔千疮,化成泡沫,也绝不后悔。 流苏,谢谢你。 隔着一道窗子的逐野瞳亦被流苏的故事所感染。 为了爱,可以变成泡沫? “左穆,回府。”他沉声说道。 “是。” “这么美丽动听的故事,以前怎么不讲给我听?”流苏回到她的座位上,逐尧皇问道。 “你喜欢听吗?”她问,这么儿女情长的故事。 “你说的很动听,我这颗铁石心肠被感动到了。”逐尧皇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讲给故事哭成这样,你是水做的吗?” “小美人鱼的故事本来就很感人啊,我每次看,每次讲,都会哭呢。” 逐尧皇宠溺地看着她梨花带泪的样子。 最后……小美人变成了泡沫。 流苏的心突然猛地一颤,厉四哥说过的逐尧皇是一代明君,却因为救自己的女人英年早逝的话又回响在她的脑海。 她重新穿越过来之后,逐尧皇还如往常一样,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她去问过华神医,华神医说皇上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又去问过小宝和冷眉,他们也这么回答。 可是,厉四哥那句话就像一个紧箍咒一样,时刻提醒着她,逐尧皇英年早逝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厉四哥并没有说谎。 “尧……”她开口喊道。 “嗯?” “你……身体还好吗?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什么部位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有感觉吗?”她有些急切地问道。 逐尧皇凝神片刻,想了想,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有,很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华神医过来。”流苏听了,连忙说道。 “心不舒服,因为还要等三天,心热。”逐尧皇故意皱着说道,不知怎么了,他最近特别喜欢逗她。 “……嘿!”流苏不顾场合,也忘了皇后的仪态,当着所有人的面拍了逐尧皇的肩膀一把,“你说什么呀,我是认真的好不好?” 这家伙,怎么开始变“坏”了。 “我也是认真的,我再认真不过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也要加入。”小绮罗看到她娘打逐尧皇,她一个机灵,小脑袋立刻凑了过来,有热闹看哎。 “哦?你也要加入啊……”逐尧皇将小绮罗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身上,宠溺地问道,他生命里有这么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是他此生造化。 “嗯。”小绮罗点了点头,“你们最近躲着我经常说悄悄话,我感觉得我快要被抛弃了。” “哈哈哈……”逐尧皇听了,顿时哈哈大笑,“人小鬼大的小家伙。” 流苏一额头的黑线,“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啊?”抛弃两个字都说的出来,古今结合的宝宝真伤不起。 小绮罗眨了眨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用学,我聪明,我自己会讲,你是笨蛋,笨蛋不懂天才的世界,唉,真苦恼,我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娘呢?”说道最后,她还故意耸耸肩,摇摇头,一副遗憾的样子。 “你!”流苏听了她的话,将手中的手帕往桌子上一扔,佯装发怒,伸手过去挠她的胳肢窝。“逐绮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敢取笑你老娘我?你给我过来!过来!!” “来呀来呀,你过来呀,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我……”小绮罗躲在逐尧皇的怀里,把她父皇往后扯,还不忘记跟流苏做鬼脸。 “气死我了!!逐尧皇,你再包庇她,我生气了哦!”流苏抓不到女儿,便对逐尧皇发难,悍妻本色显露了冰山一角。 “……”逐尧皇顿时觉得为难,流苏趁机拉住了小绮罗的手,手往她的胳肢窝下面伸过去。 “嘻嘻嘻,哈哈哈……好痒,好痒……父皇,我娘欺负我……快来帮我呀……”小绮罗直往逐尧皇的怀里缩,笑得前仰后合。 “我……” “不许你帮她!你帮我我不理你了!”逐尧皇刚要开口,流苏便出掌堵住他的嘴,还将小绮罗从他的怀里拉了过去。 “啊哈哈啊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绮罗咯咯咯的笑声,在大殿上响起,座下的人,都不禁被长乐公主这欢快的笑声感染了。 看到她和皇后玩的这么开心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秦流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以后……以后我不笑你笨蛋了,我是笨蛋,我是笨蛋啊……” “晚啦!” “小哥哥,鸭子,快来呀……快来帮我呀……啊呜……小哥哥,啊呜……”小绮罗抱紧流苏的脖子,回头喊着无崖子。 无崖子站了起来。 “无崖,你敢过来!以后不给你做她的书童了。” 无崖于是又坐了下来。 “十六姑姑,十七姑姑,宝叔叔,快来救我呀,我娘要杀了我了……” “……” 宴会继续进行,歌舞升平,一片和乐祥和的氛围,众人都暗暗羡慕逐尧皇的天伦之乐。 座下的南无楚坐不住了,他扯了扯南无仇的袍子,小声喊道,“皇兄皇兄……” “什么事?”一袭红色袍子裹着俊朗高挺身姿的南无仇勉强将视线从逐云霓身上调了回来,皱着眉头不耐问道。 “宴会都要结束了,你怎么还不说呀?”南无楚刚才看着长乐公主和她的书童脑袋靠在一起说话的样子,就急得要命,现在看到长乐有难的时候都喊着臭书童的名字,他实在忍不住了,着急地摇晃着南无仇的手臂。 “说什么?”南无仇一脸茫然的样子,南无仇是南唐国皇帝,不过据说,他一向荒唐,情事丰富。据说是据说,实际情况是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提亲啊,我要你亲自出面帮我向长乐公主的父皇和母后提亲,我要把她带回南唐国做我的小王妃,把她养起来,让她陪我去书房上课,陪我练功,陪我玩啊,你忘啦?” “你才多大啊,就娶王妃,你皇兄我还没娶呢?别折腾了,乖乖坐下吧。等你十五岁,皇兄再帮你提亲,啊,快坐下。”南无仇说着,眼睛又不由自主朝逐云霓看过去,听说十六公主死了驸马,好可怜的女人啊。 “十五岁?十五岁就太晚啦,要让臭书童抢先了。不行不行,皇兄,快点啊,不快点。”南无楚急得快要跺脚了,他伸手当初南无楚看逐云霓的视线。 “别吵!”南无仇挥开她的手。 “哼!好啊,你不帮我提亲,我自己来,而且,待会我还要到长乐的十六姑姑那说你坏话去,说你风流倜傥,说你……”南无楚说着,腾地站了起来,往逐尧皇座前走去。 “哎哎……”南无仇连忙将视线从云霓的身上收了回来,一把拉住了弟弟的手臂,“你急什么呀?我说了不帮你吗?”这小兔崽子!被宠坏了,稍不顺意,就开始威胁人了。 “那你快点儿呀!你看,臭书童和她坐的这么近,我快要心烦死了。”南无楚急着一边跺脚一边扯着南无仇的袖子,双手将他拉起来。 “好了好了,你乖乖坐下!一点小王爷的成熟稳重的风范都没有,长乐公主怎么会喜欢你?” 南无仇真是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他说着,放下酒杯,站起来,一直走到逐尧皇座前―― 双手抱拳,作揖鞠躬,说道,“天朝皇上,我有一事和您相商。” “请讲。”逐尧皇看了座下南无楚一眼。 “南唐国已经和贵朝缔结盟约,可喜可贺。但同时,我还想和天朝皇上结个亲家,让长乐公主和我的弟弟无楚联姻,不知天朝皇上意下如何呢?“ “唔?”小绮罗听了,从流苏的怀里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顿时瞪得好大,结亲家? 她不禁看了无崖子一眼,无崖一脸冷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啊是啊,我喜欢你的女儿,我要把她带回南唐国去,做我的小王妃,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没人敢欺负她的!” 南无楚等不及逐尧皇发话,连忙从一旁跑了出来,表决心,发誓愿。 哼哼,臭书童,看你怎么办? 南无楚看了无崖子一眼,这讨人厌的家伙,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啊,不说话,一脸拽的要死的样子。 他在想什么呀? 嘁,装深沉! 逐尧皇顿了一下,和流苏对望一眼。 流苏对他说道,“这么小就有人打她主意了?” 古人好开放,好热烈。 “我的女儿,恐怕这天下的人,都想打主意。”逐尧皇说道。 “天朝皇上,你答不答应啊?”南无楚见逐尧皇衣服高深莫测的样子,有点着急了。 “闭嘴!站一边去!”南无仇对弟弟呵斥道。 逐尧皇站了起来,一袭金色龙袍,威严无边,高高在上,一举手一投足,足以令天下人敬仰。 “小长乐是朕的心头肉,朕舍不得她离开,恨不得她长大以后都不要离开,要一直在朕的身边,现在谈及婚嫁,太早了。” “怎么会早呢?不早了,我母后三岁就嫁给我父皇了,做小媳妇儿,多好啊。” 南无楚直接反驳道。 这南无楚,倒是胆大无比,又不被束缚,将来长大,也一定不简单。 “你想娶她做小王妃,先问过我再说,她是我的人,我也是她的人。”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无崖子终于开口了,他冷酷的像一块冰,说出来的话,更不像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那已经初见英俊完美的脸上一副蔑视的表情。 “哼!她是你的人,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臭书童!” 南无楚也不示弱。 “我有没有本事,不需要你知道。” 无崖子抬眼看了小绮罗一眼,言下之意是,小绮罗知道他有本事就行就行了。 嘁,又装深沉。 “那怎么行?她凭什么是你的,不行!我要公平竞争,我要跟你决斗!” 南无楚从小顺的手里接过他的剑,说道。 “你没资格和我比。”无崖子冷冷地说道。 “你!”南无楚气死了,这臭书童是什么材料做的呐,软硬不吃,拽的要死啊―― “不行!我今天就要和你比试比试!不然……” “我怕你输的太难看。” 无崖子又丢出一句。 他要么不说话,要说起话来,那当真比利器还狠啊。 小绮罗瞪大眼睛看着无崖子,鸭子说话怎么这么厉害呐,她以前怎么没见过呐。 “有人要为你打架了。” 流苏小声在小绮罗耳边说道,真厉害,才多小啊,就让人为他大动干戈,还把书童鲜为人知的一面逼出来了。 “嗯,我看见了,嘘,别吵我。”小绮罗点了点头,又推开流苏的脸。 “无崖好镇定啊。”流苏又对逐尧皇说道。 逐尧皇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扬了扬眉,悠悠地说道―― “未必吧。” “嗯?什么意思?” “笨蛋不懂天才的世界,女人也不懂男人的心思。” ------------ 【三六二】 “嗯?什么意思?”流苏不解。 “笨蛋不懂天才的世界,女人也不懂男人的心思。” 逐尧皇端起茶杯,云淡风轻地说道,那双风华绝代的眼睛眨了眨。 这父女俩,连说话都一模一样,流苏撇了撇嘴巴。 “臭书童,你别装深沉了,我看你是不敢吧,你若有本事,就当着众人的面,把你的看家本领亮出来,不然,你没权力说她是你的!” “不许你骂他!”小绮罗听到南无楚一口一个臭书童地说无崖子,终于忍不住了,她几步站了出来,挡在无崖子的面前,“他不是臭书童,他是我的小哥哥,他是我的人。” 小绮罗说着,双手抱住无崖子的手,昂起头,“谁也不许骂他,不许笑他,不许对他大小声,不许对他不敬,不许不许,一点儿也不许!” “……长乐……”南无楚顿时遇挫了,仙女妹妹表态了,她和臭书童是一边的。 “我才不要做你的小媳妇儿呢。”小绮罗不等她父皇礼节性地回绝人家,直接就把南无楚踢出局了。 “……”南无楚伤心了,仙女妹妹说不要做他的小媳妇儿。 “小哥哥,别理他,我们走了。”小绮罗拉着无崖子的手,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天乾宫。 小绮罗是这样的,她可以消遣鸭子,可以捉弄鸭子,但是别人绝对不可以!谁对鸭子不好,就是对她不好。 无崖子看着小绮罗脸涨得通红,为他说话,挡在他面前以一副保护着自居的样子,不禁抿嘴笑了。 他们之间,谁也不能轻易进来。 看着长乐公主和她的书童一块离去的背影,南无仇看着一张涨得通红的脸,小声说道,“你看,人家不稀罕你呀。” “可是我越来越喜欢她了。” 小王爷南无楚伤心无比地说道,仙女妹妹怎么可以不理他呢? 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仙女妹妹,你等着我! “流苏,我有意培养无崖,你看如何?”看着女儿和她小哥哥一块离去的背影,逐尧皇眼中露出赞许之意。 他对无崖的处事原则越来越欣赏了。 “培养无崖?你的意思是……让他辅佐以后的国君?” “是,他资质聪明,和绮罗不相上下。但让他继承皇位是不可能的,他流的不是我逐家的血。我打算培养他成为足以辅佐日曜王朝任何一个国君的能者,他日我若不坐这龙椅了,也能安心将天下苍生交到储君手中。” “嗯,我也觉得无崖不错,小小年纪已经很有担当了。” 流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她心中却不禁沉重了起来,看着逐尧皇的眼神也凝重起来―― 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国家富饶,百姓和乐,四海之内,均是对他赞誉之声,他却……已经想到那么远的事情了,难道…… 宴会在流苏满怀心事中结束了。 华清殿,流苏将宫女们太监们走遣走了。 “华神医,我请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她也不拐弯抹角,让兰儿将华神医请过来之后,直接问道。 “是,皇后娘娘尽管问,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华神医为人清高,原本是个行走天下的神医,偶然间碰到逐尧皇,被他所折服,便自愿跟随他。 原本,他只服逐尧皇一人,但如今,他对眼前这位大义凌然,明白事理,不惜牺牲自己性命,帮助逐尧皇解决两朝长达数十年的问题的皇后,也有一股子油然而生的敬意。 他一直觉得,世间没有任何女子配得上风华绝代的逐尧皇,甚至,当初也不是很认可流苏。 但是,经过那件事,他亦认为,流苏和逐尧皇是匹配的。 “我之所以能重新活过来,全赖皇上练了南唐国明家堡的一种助人起死回生的神功,而这种深宫对身体整个经脉的损伤极大,其实皇上现在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了,对不对?”流苏看着华神医的眼睛,将埋在内心深处,不敢触及的问题,一一问出。 华神医听了流苏的话,微怔片刻,如此机密的事情,皇后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华神医,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实情,皇上为我付出,可我……我决不能让他丢了性命,如果他当真英年早逝,我……也绝不会苟活。”流苏语气坚定。 “皇后娘娘……”华神医听了流苏的话,练气凝神,说道,“您想的太严重了,皇上年轻,身强力壮,又有功夫底子,曾经以一人之力撼动敌国三军,这功夫又岂能难倒皇上呢?且皇上贵为天子,有上天庇佑,他的龙体没有任何问题,还和从前一样。” “是吗?”流苏看着华神医,狐疑地问道,难倒厉四哥说的是假的? “卑职绝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华神医说道。 流苏见他,神情淡定,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好吧,我知道了,您先下去吧,若皇上的身体有任何问题,您一定要告诉我,绝对不要瞒着我。” “是,卑职谨遵皇后娘娘旨意,卑职告退。”华神医转过身,往殿外走去。 这时,流苏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华神医,请等一等。” 华神医转过身来,“皇后娘娘请吩咐。” “皇上练功的秘籍还在吧,给我看看吧。” “这……”华神医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恐怕不妥,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翻阅那秘籍,已经封起来了。” “哦……这样啊……”流苏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不看了。” “谢皇后娘娘体恤。” “华神医,我听说您医术高明,皇上都对您赞不绝口,我在这后宫没什么事做,以后,我做你的徒弟,跟着你学医好不好?”流苏突然说道。 “皇后娘娘?”华神医脸上露出惊讶和不解地神情。 “哎呀,华神医,拜托拜托,你就收下我吧。师傅,请用茶,受徒儿一拜。”流苏不等华神医反应过来,便倒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弯腰九十度,说道。 华神医连忙弯腰鞠躬,“卑职不敢,卑职不敢,请皇后娘娘……” “那你就是答应啦?”流苏眨眼。 华神医说道: “和娘娘探讨医术,是卑职的荣幸,卑职自当十分愿意。只是卑职有一事不明,皇后娘娘为何突然想要学医呢。” “济世救人啊,我想做一个好皇后,我带头学医,自然有很多女子也会效仿,也能造福天下苍生。” “皇上好福气。娘娘,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华神医眼中露出赞许之意。 “您不要卑职卑职的了,我知道您也是风流潇洒的人物,以后我尊您为师傅,您可以说‘为师’了。”流苏见华神医答应了,连忙说道。 “呵呵,好。”华神医点头应许。 “还有,千万不要告诉皇上哦,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流苏又叮嘱道。 “是,我知道了,一定照办。” “谢谢。” 又说好了学习的时间和地点,华神医便退了下去。 三天后。 春意渐散,时间如梭,皇宫已经可窥见夏的气息了。 皇宫后的梨树林里,雪白的一片,白色的花瓣纯净的令人心惊。 这是梨树今年最后一次开花了,花落,便又要等明年了。 那如玉似雪的梨花海洋中,一个身穿冰蓝色袍子的英俊男子坐在轮椅上,微风拂过,小小的梨花瓣儿打折卷儿落下,落在他的发间,衣襟上,手心里,散发着淡淡的梨花香。 ------------ 【三六三】 “唉,十三爷,我纯情的小祖宗啊,至今还没跟姑娘亲过嘴儿呢。”小果子叹了口气,舔了舔嘴巴。 “……果公公!你……你没问题吧你,你舔什么嘴巴?”左穆只觉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因为我也一样啊,至今还是上唇碰下唇。” “……你能和十三爷比?”左穆恶寒了一下。 小果子抬眼忧伤地看了左穆一眼,“我也就为咱十三爷徒添伤感。” “哎,对了,我说,你怎么就知道十三爷没和姑娘亲过嘴儿呢?”左穆又问道。 “还能不知道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就十三爷那脾性,他要亲了人家姑娘,那得绝对是他看中眼的,要娶回家当十三王妃的啊。” 左穆点了点头,“嗯,说的有理。咱十三爷,就这么一人,看上了,恐怕不会再看别人了。可是,如今,他瞧得上眼的姑娘都成皇后了,今天还要搬到皇上的文华殿去,那怎么办呀?” “唉,祈祷吧,祈祷皇后抛弃皇上吧。”小果子悠悠说道,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 “好,你祈祷皇后抛弃皇上,我来祈祷皇上抛弃皇后。总之,就是不能让我们十三爷伤心。” “嗯,好!誓死守护十三爷。” 两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一点也没觉得对不起逐尧皇。 十三爷,才是他们的天。 十三爷的喜怒哀乐,才是他们最最关心的。 “哎,你还记得那个其其格吗?就蒙古那个。”祈祷着祈祷着,左穆突然睁开眼睛说道。 “有点儿印象,哼!对十三爷挺不客气的。”小果子撇了撇嘴。 “你说她和咱十三爷,配吗?” “那得问十三爷了,十三爷若说不配,那配也不配,十三爷托说配,那不配也配。” “嗯,说得有理。”左穆颇为赞同小果子的话。 逐野瞳继续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梨花将他背影衬托,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干净清新地问道。 “流苏,你会来的吧。” 他喃喃地说道。 今日,辰时刚过,整个华清殿便忙碌了起来。 首先,伺候过两任皇后的老嬷嬷奉命前来教流苏各种礼仪,从辰时一直学习到了午时,都是皇后该如何该如何云云。 礼仪规矩之复杂令人咂舌。 “皇后娘娘,您记住了吗?”好不容易,终于说完了,老嬷嬷躬身恭敬地问道。 “啊,哦哦……记住了,记住了……”流苏从昏昏欲睡中猛然惊醒了过来,连连说道。 “那老奴暂且告退了,您该用膳了。” “好,辛苦了,小河,给两位嬷嬷打赏。”其实,流苏听得直犯困犯晕,老嬷嬷一边说她一边听一边忘,到讲完的时候,她也差不多全忘了,就记得一句,伺候皇上是皇后的本分,当尽心尽力。 听完规矩礼仪,用完午膳,休息了半个时辰,便开始梳妆打扮了。 皇后要和皇上搬到一起,中间必经过繁杂的程序。 练有素地宫女们手里端着各种各样令流苏觉得眼花缭乱的东西,排成两排,分列华清殿两侧。 偌大的沐浴桶周围,宫女们手里拿着铜盆,盆里面装着白色的茉****莉和粉***色的樱花,一点一点撒入木桶内。 另有两个宫女在木桶周围点着熏香。 整个浴池内弥漫着一股淡雅的幽香。 “恭请皇后娘娘入浴。”兰儿和杏白走到流苏面前,躬身说道。 “嗯,好。” 流苏在兰儿和杏白的搀扶下,一直走到沐浴间,顿时芬芳传来,令人倍觉神清气爽。 除去腰带,轻解罗裳,丝质光滑的衣裳滑落而下―― 顿时,她的身上不着寸缕,解散头上丝带,头微微一侧,那柔顺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泄而下,掩盖住她的美丽的月同体。 她的皮肤白的不可思议,身上没有一点瑕疵,真正的肤如凝脂。 她身段柔美,不丰满,但是匀称,坚挺,软软的,柔柔的。 抬脚,慢慢跨入沐浴桶内,整个人浸泡在温水中,顿时,一种无比惬意的感觉袭来,疲劳的感觉,渐渐消失。 文华殿内。 逐尧皇一袭白袍,纤尘不染,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在他的吩咐下,宫女们天未亮便前来文华殿帝后的寝宫内,按照他的授意,将室内重新布置。 他找遍大江南北,终于找到四株用特殊方法培植的永不凋谢的樱花。 樱花分别摆放在屏风前面,美丽,梦幻,散发着浅浅的的幽香。 粉红色花瓣,将室内点缀的春意黯然。 除却樱花,女子会用到的一切东西,都添置了一套。 龙床上铺着大红色的被套,妖娆,艳丽,暧昧。 原本,他住的地方,简单,简洁,处处散发着男子强硬的气息,如今,因为放置了流苏的东西,寝宫内增添了几分柔美。 而身为皇帝,万人之上,任何时候都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他此刻竟然有点紧张。 ------------ 【三六四】政务繁忙 “恭请皇后娘娘出浴。”大约沐浴了半个时辰,兰儿和杏白上前躬身说道。 “嗯。”流苏站了起来,水烟将她环绕,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朦胧美。 宫女们将一块红得耀眼的丝绸摊开―― 流苏跨出沐浴桶,宫女们便立即用丝绸将她包裹住。 “来人!”老嬷嬷高声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张雕花玉床抬了进来,流苏被抬着躺了上去,兰儿和杏白再替她盖上丝绸被子。 “皇后娘娘,要赶往文华殿了。”杏白弯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嗯。” 流苏的手脚都被包裹了起来,像条美人鱼一般。 此时,她好紧张,好紧张,心跳好快好快,她怀疑那些抬着床的奴才们都听到她的心跳声了。 孩子都有了,她不会不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也不会不知道她搬入文华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允诺了逐尧皇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的承诺。 她一脚垮了进去。 突然,她的脑海中回响起了逐野瞳那日的话―― “三天后,我在老地方等你看梨花雪,这是今年最后一场,过了这一场,又要等明年了。”逐野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那一回,他不像以往那样霸道,而是像一个成熟的男人一样,用最大的诚意请她赴约。 今天便是三天后,太阳都快落山了,他还在那里等着吗? 逐野瞳,对不起,有的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让某些情绪和秘密永远地留在了心里。 逐野瞳坐在梨花树下,从早上一直等到了黄昏,那落日昏黄的余晖洒在他冰蓝色的袍子上,将他整个人团团包住,他的周身散发出暖色的光华。 似乎知晓他的心意一般,最后一场梨花雪未落下,和他一起在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他抿着唇,从早到晚,没有说过一句话,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过。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流苏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逐野瞳……” 突然,他耳旁响起一个欢快的身影。 “流苏……”他惊喜地看过去―― 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那偶尔飘落的雪白花瓣伴着他。 他太期待她的到来,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惊喜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慢慢瓦解,凝固…… 她,还没有来。 “流苏,我在等你,你不要忘了……我会一直一直等下去……”逐野瞳说道―― 仿佛,夕阳也知道了他的哀伤,一直停留在天边,不曾散去,和他一般,固执地等待着。 “我会等,我会一直一直等……”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逐尧皇端坐在文华殿内,等待他的皇后秦流苏的到来。 今天,将是一个不凡的日子。 “皇后娘娘到!”这时候,文华殿外一个声音响起。 逐尧皇站了起来,脸上含着笑意,朝殿外走去。 “皇上,按规矩,您该坐在这等奴才们将皇后娘娘抬进来。” “不,朕要亲自将她抱进来。” “是。” 逐尧皇往外走去―― “唔……”刚走入殿门口,突然,他只觉得体内一股强大的气流冲撞而上,胸腔内一阵烧灼的感觉,他猛地捂住胸口。 紧接着,猩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鲜血滴在白袍上,又是一片触目惊心。 “皇上!!”奴才们吓坏了,连忙上前扶住逐尧皇。 “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兰儿和杏白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不解,怎么回事,等了这么久了皇上还让皇后进殿去? 莫非皇上要给皇后惊喜? “皇后娘娘……” “皇上旨意,政务繁忙,请皇后娘娘回华清殿去。” 突然,文华殿的大门开了。 可是,出来的人不是逐尧皇,而是小宝。 流苏听了,猛地睁开眼睛,让她回去?怎么回事? “宝将军,是……是不是弄错了?搬来文华殿这是皇上下的旨意,皇后娘娘都准备好了,这……” “兰儿,这是皇上旨意。” 小宝重复说道。 “可是,就算政务繁忙也还是可以先让皇后娘娘进殿的呀,这和皇后娘娘进殿又不冲突……”杏白不解地争辩道。 “皇上旨意!你们想要抗旨吗?” 小宝冷冷地说道,似一点也未将流苏这个皇后看在眼里。 “可是……” “杏白,兰儿……” 这时候,将所有谈话都听到了耳朵里去的流苏开口了,她制止了两个贴身宫女继续说话。 “皇后娘娘……” “回华清殿吧。” 流苏淡淡地说道。 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但,心,却如窒息了一般的疼着。 “十三爷,十三爷……”左穆匆匆跑了过来。 “什么事?”逐野瞳不悦地说道,责怪左穆惊扰了这一片宁静的梨花林。 “十三爷,好消息呀,这皇后娘娘到了文华殿门口,又被皇上送回华清殿去了,听小河说是皇上突然改变主意了,不和皇后娘娘住一个寝宫了。” “对呀对呀,十三爷,咱现在直接杀过去吧!!”小果子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 【三六五】6000 “对呀对呀,十三爷,咱现在直接杀过去吧!!”小果子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看来,他和左穆的祈祷还真生效了,老天爷也开始眷顾他们最爱的十三爷了。 “什么?”逐野瞳听了,心中一震,立即沉声说道,“去华清殿!” “是!遵命!” 左穆和小果子推着逐野瞳的轮椅往华清殿的方向匆匆而去,嘿嘿,十三爷要去抢人了。 逐野瞳却一脸凝重,剑眉微微皱起,凝结成动人的弧度。 他心中暗思,这是怎么回事?皇兄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流苏? 走出梨树林的时候,逐野瞳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回头回头,朝他方才苦苦等待的地方看过去―― 风,飘起,最后一场梨花雪,终于,落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 梨花雪下,却空无一人。 寂寥,凄清,黯然神伤…… 梨花香,断人肠―― 最终,他没能和流苏看成今年最后一场梨花雪。 或许,只有期待来年了…… 流苏,我会永远等你看梨花雪,无论你来不来,我都会像今年这样,一在这个地方,等你…… 等你…… 逐尧皇突然改变旨意,流苏又被从文华殿一路抬回华清殿了。 顿时,宫里的人纷纷悄悄传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秦皇后,一夕之间,失宠了。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唏嘘慨叹―― 最凄惨,莫过于红颜未老恩先断。 看来,任何帝王都不能做到从一而终,弱水三千,只饮一瓢,逐尧皇也不例外,伴君如伴虎,你根本不知,他何时会变心。 华清殿。 宫女们都默不作声,默默地低着头。 整个寝宫内弥漫着一股低沉的氛围,大家都在心里为皇后抱不平,皇上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皇后为了他,抛弃了自己的王朝,丢了性命,他却在她要跨进文华殿的时候,一道旨意将她打了回来。 要知道,皇后娘娘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搬去文华殿的呀,这么一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失宠了,皇上难道完全没有考虑过皇后娘娘的感受吗? 流苏换上了一袭白色衣裳,乌黑的三千发丝垂在腰际,脸上未施脂粉,清理,淡雅。 那刚才包裹住她的大红色丝绸掉落在地上,红的耀眼,红的心惊,红的……好讽刺…… 政务繁忙? 她唇角微扬,笑了笑……笑的勉强,笑的心酸。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显然男人们都喜欢用工作作为借口。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从文华殿门口回来后,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一直这么坐着,眼中含着淡淡的雾气,仿佛眼睛一眨,就有泪掉下来。 “皇后……”兰儿轻唤,打破了沉默,“您饿了吧,奴婢给您传膳食去。” 流苏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恍惚地地看了众人一眼,说道―― “不用了,我不饿。” “可是,从午膳后,您就滴水未进,还是吃点吧,担心饿坏了身子。” 流苏挥了挥手,说道,“今天辛苦你们了,都早点退下去歇着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我累了,想睡一会。等我醒了,再传膳吧。 “是,遵旨。”宫女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依言一个一个退了下去。 最后,寝宫内独留流苏一人。 当门缓缓关上的时候,她把自己随意抛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奴婢给十三爷请安……”这时候,流苏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 逐野瞳来了! 她睁开了眼睛。 逐野瞳从梨树林里匆匆赶来华清殿,便看到宫女们面带愁容都一个一个退了出来。 “奴婢给十三爷请安。”众人见了十三爷,忙跪下请安。 “流苏呢?”他问道,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焦急,关心……众人对此心智杜明,十三爷喜欢皇后,是个公开的秘密。 兰儿上前,躬身拂礼,说道―― “回十三爷,皇后说有点儿累,想睡一会,让奴才们都退下了。” 逐野瞳听了,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都退下吧。” “是。”众人从他身侧经过。 一一离开了。 “十三爷,您怎么……”小果子好生奇怪,听说了皇后最终没入住文华殿的事情,十三爷怎么没一点高兴的意思呢?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反而一副沉重的样子。 “你们也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要过来。”逐野瞳吩咐道。 眼睛忍不住看向寝宫那边,流苏现在就在里面。 她是不是很难过? “是,奴才遵命。” “末将告退!” 左穆和小果子听也听从命令,依次退了下去。 逐野瞳自己手按着轮椅滚动,一直到了流苏寝宫的珠帘外。 他坐在轮椅上,没有破帘而入,也没有开声打扰。 隔着一道门,他静静地陪伴着流苏,透过珠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躺在床榻上,看起来那么瘦弱,那么……惨。 他的手,紧紧按住轮椅,他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掀开珠帘冲了进去,将她拉到怀里。 此时此刻,只有微凉的夜知道他内心的感受。 “逐野瞳……”这时候,流苏的声音突然响起,逐野瞳心一颤,只听见流苏继续说道,“你在外面是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是,我在。”逐野瞳回答道。 “你快回去呗,有人在外面我睡不着的。” “哦,你规矩还真多,那我走了。你给我好好休息!” 逐野瞳朝着里面大声说道。 “嗯。” 她应道。 然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她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 …… …… 整个华清殿,空寂无声,也没有人点烛火,漆黑一片,只有那冰蓝色的袍子散发着莹莹的光。 “流苏,我在……”他轻声用她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说道,“我不会离开你。” 眼泪顺着流苏的脸颊流下,她知道,她知道他还在外面,他没有走,他在守着她。 她的手紧紧抓住两侧的衣裳,贝齿咬紧被单,她生怕自己突然哭出声来,被他听见了。 夜色凄清,窗外的月光散发出惨白的光辉,照耀着神秘的大地。 文华殿。 逐尧皇新布置好,原本预备和流苏一通居住的寝宫内弥漫着一股紧张,令人快要窒息的氛围。 小宝,薛澜内心焦急不已,大气不也不敢出地站在旁边看着华神医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逐尧皇把脉。 冷眉则一脸凝然,紧盯着逐尧皇的手腕。 刚才皇上突然吐血,每个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自从流苏醒来的当天他吐了血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吐过了,一切都很表现地很正常。 他们还以为已经没事,不会重蹈明堡主的覆辙了呢,万万没有想到,在今天,对于逐尧皇来说是这么重要的日子李,他的病症又毫无预警地复发了。 这病好似中了毒瘾,会不时发作,而且,根本无法控制,只能让血吐出来。 老天爷啊,难道,是你不愿意成全他们么? 是你偏要这对璧人不断遭受生离死别的苦痛吗? 如果是,你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逐尧皇,为了天下苍生,孑然一身,付出太多太多,如今终于遇到一个愿意厮守终生,不悔不改的人,为何又要受此煎熬? 良久,华神医放开逐尧皇的手腕,站了起来―― “神医,皇兄怎么样了?”冷眉问道。 华神医面色空前凝重―― “当初,为了让皇后娘娘起死回生,皇上操之过急,所练明家堡的功夫,伤身太深了,今日又再次呕血是个征兆,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前阵子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小宝急着问道。 方才他奉皇上之命将皇后遣回,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几句话说好,不露出破绽来。 可是,一转身,他的表情就瞬间瓦解,皇后娘娘那淡然的一声走吧,真真令他于心不忍。 华神医摇了摇头―― “这种痼疾深深隐藏在体内,平时不会表现出来。吐血只是其症状之一,吐血也是间歇性的,过段时间便吐一次。每吐一次,对身体损伤就更大一些。这次吐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吐了。吐血是没办法控制的,说不定马上会吐,又说不一定半个月,一个月也不会吐。” “那……能治好吗?”冷眉凝声问道。 华神医看着面色沉重的三人,沉重地说道―― “一切……得看皇上的造化了。” “不行!”冷眉突然出手,捏住华神医的命门,冷声说道,“你是神医,你一定要救他,他不能死!否则!我会杀了你!” “冷眉公主!”薛澜大惊。 “冷眉姐姐……”小宝连忙将冷眉拉了回来,“冷静点,华神医一定会尽全力的!!” “冷眉……”这时候,睡在床上的逐尧皇开声了,刚吐完血,他的脸色有些许苍白-- 四人连忙转过身去,小宝上前,要扶着他,但是,他推开了小宝,站了起来―― “朕没这么虚弱,吐完血已经完全恢复了。”他的声音依旧清宁如许,令人安心,其实他自己的身体,他别任何人都清楚。 “皇上……”华神医上前。 逐尧皇环视了四人一眼,吩咐道―― “记住,此事除了你们四个,绝对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朕要保密。” “那……皇后呢?皇后那里也要瞒着吗?皇后曾经同我说过,若皇上身体有异,一定要告诉她。” 华神医想起,那日流苏特意将他找去,便恳请他,若皇上有任何不适,都要告诉她。 逐尧皇凝神说道―― “尤其要瞒着她,不能让她知道此事。” “是,卑职明白了。”华神医了然。 逐尧皇沉思片刻,脸上闪过一抹情愫,开口问道―― “现在,华清殿那边怎么样了?” “皇后依照皇上的旨意未作停留便搬回华清殿去了,华清殿那边的奴才来过了,说是皇后睡下了,不过……”小宝顿了顿,抬眼看了看逐尧皇,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什么?” “十……十三爷守在皇后门外,迟迟没有离开。” 逐尧皇听了,半晌,转过身去,抬了抬右手,说道――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皇上保重龙体。” 四人依次退了下去。 逐尧皇走到书案前,端坐,一袭白袍,纤尘不染,本将他衬托的卓然威严,伟岸不凡。 但此刻,却有一种悲怆的氛围紧紧坏绕着他―― “流苏……” 他就这么坐着,一直做到了天空露出微微的白,寝宫外传来虫鸣鸟叫的声音。 天,亮了。 逐野瞳在流苏的珠帘外,坐了整整一夜,没有合过眼。 他看到晨曦照进华清殿,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时候,一双白嫩的手伸出珠帘,她手将珠帘打开,一袭白色的烟衫的她,已经梳好了头,赫然出现在逐野瞳的面前,她的眼睛,有点红肿,脸色不是很好。 逐野瞳抬眼,两人对视,良久无言。 “起来了?”终于,他问道,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就像平常一样和她打着招呼。一夜无眠,他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倦容,好似刚刚从外面赶过来一样。 “嗯,起来了。”她点头,然后低着头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去面对逐野瞳。 “哎哟……”让她吓了一跳的,逐野瞳突然弯腰,双手抱住膝盖,英俊傲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难当的表情。 “你怎么了?”流苏见状慌忙问道。 “哎哟……痛……痛……” “你等着,我帮你去喊太医过来!!”流苏急得转身,往殿外跑去。 “等等……不行了,等不及了……你帮我按住!快按住!”逐野瞳伸手,一拉将她扯到面前。 “哦哦,好……”流苏按照他的指使,按紧他的膝盖,“这样可以吗?还痛不痛?还是去叫太医吧……我看,你可能是腿骨开始长了,你的腿可能要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上当了吧,笨蛋。”见她的样子,逐野瞳突然大笑,然后抬手敲了她脑门一下。 他不知如何跟她讲话,又该讲些什么,所以,只好转移她的情绪,逗她笑了。 流苏愣了,抬起头来,咬紧牙关,“你装的?” “嗯。”他毫不愧疚地点头,真的很好骗哎。 “你……无聊!”流苏站了起来,对他翻了个不悦的白眼。 “还不是因为你!!让我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我腿都麻了哎……”逐野瞳跟她吵了起来。 “不是叫你回去了吗?谁让你守着了,活该!” 真是的,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骗人的,也就只有逐野瞳这种人了。 “你还顶嘴,还不快点过来给我揉揉腿。” “自己动手。” “喂!我的腿是真的麻痹了!” “不关我的事。” “你……过来啊!”逐野瞳朝她大吼一声,双手一用力,流苏没有防备,一不小心,跌落在他的怀里。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一股温暖的感觉顿时传来。 “……”她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心,好疼好疼,所有的伪装,顷刻间全部崩溃,她咬紧逐野瞳襟前的衣裳,眼泪扑哧扑哧留下,打湿了他的胸膛。 “傻丫头,不要忍着,想哭就哭,我在这里。”逐野瞳将她抱着,轻拍着她的背。 她哭,他的心,也跟着疼。 “皇上,该上朝了。”薛澜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嗯。” 逐尧皇收回放在流苏和逐野瞳身上的视线,转身,准备上朝。 金色龙袍包裹着他颀长不凡的身姿,他依旧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逐尧皇,依旧是那个让天下苍生无比敬仰的逐尧皇,可是,他脸上那百年不变的,云淡风轻般的神情,彻底瓦解了。 痛,无边的,蚀骨的痛! 他身子一晃,手撑住走廊上的柱子,手贴在胸口上,抚着最疼最疼的那个地方―― 疼的快要被撕裂了 他给不了流苏幸福了,十三……可以吗? “皇上,您没事吧。”薛澜轻声问道。 “无碍,上朝吧。” 逐尧皇敛去脸上那破碎的神情,沉声说道,而后,器宇轩昂地朝大殿之上走去。 当他威严的身影出现,文武百官,纷纷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生!” “谢皇上……” 不知道哭了多久,流苏终于停了下来。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脸上还是挂着泪珠。 “哭完了也该饿了吧,先用早膳,用完你换件衣服,乔装打扮一番,我带你出去走走。” 逐野瞳对她说道。 ------------ 【三六六】 曜京城里。 流苏推着逐野瞳的轮椅走在街道上。 街道上熙熙攘攘,小摊小贩上的吆喝声,买卖声,不绝于耳。 左穆和小果子尽职尽责地远远跟在后头,看着前面那两人。 “果公公,你看能成吗?”左穆小声问道。 “我看行,这女的受了伤,男的温柔地抚慰,男女之间十有**是这么成的。”小果子点了点头,说道。 左穆怀疑地看了看逐野瞳―― “可是……咱十三爷懂温柔吗?” “我看够呛。” 小果子摇了摇头,不禁为十三爷捏一把汗。 “我想吃面。” 在经过以前和流苏绮罗一块吃面的地方,逐野瞳说道。 “好。” 流苏应道,将逐野瞳的轮椅推到面摊钱,向老板要了两碗面,一人一碗,面对面吃了起来。 “还记得吗?第一次在这吃面的情形。” 逐野瞳拿起筷子,夹了口面,吃了下去,问道。 流苏拿着筷子在面碗里搅动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年前小绮罗被多海家的家奴欺负,逐野瞳率领兵马气势汹汹赶到多将军府的情形,那时候她还没有找到逐尧皇,还在四处漂泊之中,还在被逐野瞳当奴隶欺负着。 时间过得好快,世事的变化,谁也不能预料,如今,她都是皇后了―― “流苏……” 逐野瞳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包住流苏的手,看着她,那炙热的目光,令人逃无可逃,“我……” “逐野瞳……” 流苏将手从他的手中慢慢抽了出来,“不要再对我好了。” 她的话一出,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半晌,逐野瞳说道――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突然之间,冰冷的吓人。 他从未对她用过这种语气。 流苏抬眼看着他,“你不要再对我好,我承受不起,因为我……我的心里已经……” “哈哈哈,你不会以为我还喜欢你吧!” 流苏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逐野瞳突然将手中的筷子扔在桌子上说道,那眼中闪过一丝一闪而过的伤痛―― “我说你脸皮怎么还这么厚呢?谁要对你好了,我明明是来取笑你的,哈哈哈,瞧瞧你那蠢样子,好像本王很喜欢你似的。” “逐野瞳……” 流苏听了他的话,抬头,她错过了逐野瞳眼中那抹强忍的伤痛。 逐野瞳面带无所谓的笑容,有些玩世不恭,桀骜不驯地说道―― “本王再不济也不会喜欢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就算会喜欢有孩子的女人,也不会去喜欢皇后啊,况且这皇后的皇帝还是我皇兄。 本来吃完这碗面,我就要好好取笑你一番被我皇兄抛弃的。 哈哈哈,秦流苏,你样子真的好蠢。” 逐野瞳拿起筷子,在流苏的头上,敲了一把,痛得流苏连忙捂住了脑袋―― “你……” “实话告诉你,本王心里已经喜欢别人了,就是那个……蒙古那个人,救了我性命的女人,我怕你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才一直没有告诉你。”逐野瞳看到流苏皱眉错愕的样子,补充说道。 “流苏,好巧啊,竟然在这里碰到你了……”正在这时候,一个兴奋的声音传过来。 两人同时抬头朝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蒙古服侍,带着白色毡帽,帽子上两串珠子吊坠垂到胸前的姑娘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张红扑扑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是其其格。诺敏?!!这么巧? 诺敏在草原上也听说了流苏起死回生的传奇故事了,没想到刚来曜京就看到她了。 “是……诺敏?” 流苏想起这个和她在十六城街道上偶遇的姑娘来了。 “你认识她?” 逐野瞳微怔,怎么刚说道,就出现了,而且还是和流苏互相认识。 “是诺敏……救了你?” 流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太巧合了,如此看来,诺敏当初千里迢迢来十六城找药材,就是要找给逐野瞳了,想不到,她也曾经离他那么近。 “你怎么会认识她的?”逐野瞳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那天她来十六城找药材,我……帮她找的。” “这么说……”逐野瞳猛地抬起头来,“那些菜单……都是你写的?那句话,只要有希望就绝不要放弃,你所在乎的人还在等着你回去,是你说的。” “嗯。”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我曾经离你那么近。” 逐野瞳说着,心中闪过一丝狂喜,原来,在他身受重伤,最低落最消沉,处于人生低谷的时候,还是流苏给了他最大的力量。 这,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么? 可是,想到她刚刚要说的话,他又敛神说道―― “我说的人,就是她。” ------------ 【三六七】 “是诺敏?”他喜欢上诺敏了? “哲别,你的腿还没有好啊……” 诺敏走了过来,看到逐野瞳眼中那凝视着流苏的目光,她的心里一阵发酸,又想起逐野瞳抱着流苏痛苦难当的情形了。 但是,她的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完全将心事隐藏了起来。 “你怎么才来。” 突然,逐野瞳恶声恶气地对诺敏说道,就像对流苏讲话那样的语气。 “啊?你……你说什么?” 其其格。诺敏愣了一下,逐野瞳什么意思。 好像他等了她很久了似的,她不是刚来曜京吗? 这不是完全偶遇吗? “下次再让本王等这么久,本王饶不了你!快点过来,推本王回十三王爷府。” 逐野瞳完全没好脾气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啊你?我又不是……” “快点!!”逐野瞳一声怒喝,诺敏吓了一跳,又看了看流苏的神情,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看来,是流苏跟他说了什么?他不愿意接受,又……做了什么事,然后刚好碰见她了,拿她来做挡箭牌呀。 “还愣着做什么?!”他催促道。 “哦哦,知道了。”她走过去,扶着逐野瞳轮椅,“流……流苏,我……” “我们走了,这面,你自己付钱。”逐野瞳沉声对流苏说道。 说完,逐野瞳的轮椅转了过去,刚一转身,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毫不在乎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漂亮的丹凤眼里盛满满满的悲伤。 流苏看着诺敏推着逐野瞳走远,一直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逐野瞳和诺敏,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诺敏,会给他幸福的吧。 “老板,收钱。”她掏出钱,放在桌子上,说道。 朝堂之上,众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逐尧皇端坐在龙椅上,他君临天下,九五之尊,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 “启奏皇上,近日北方寥城一带匪寇横行,严重破坏了百姓安居乐业。寥城知府寇敏亲帅部下剿杀匪寇,却被那匪寇头子砍了首级,那首级如今还挂在城门之上。现今,整个寥城人心惶惶。微臣恳请皇上准臣弟领兵前往寥城,镇压匪寇!”八王爷逐之境请命道。 “寥城匪寇之事朕已有所耳闻,那匪寇头子敢劫杀朝廷命官,并将其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他这是公然向朝廷示威,他的目标也绝不仅仅是寥城,他要针对的人也绝不仅仅是寇敏。而他自己本身绝不仅仅是个匪寇头目,那么简单。” “皇上的意思是……” 逐尧皇站了起来,走下皇位-- 众人齐整地后退一步,躬身聆听圣训―― “显然,他要针对的人是朕,他在用这种方法告诉朕他要跟朕挑战。” “那……该怎么办呢?请皇上明示……”逐之境点了点头,问道。 “老八,你微服,同欧阳宁蒗一同赶往寥城,将匪寇的底细打探清楚,随时向朕禀报。但是切记,没有朕的命令,决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一切当以百姓安危为第一考虑要素” “是,微臣(臣弟)遵命。” …… 如此厉害的匪寇,在短短十来天内,竟控制了整个寥城,自然不是普通人,那么,他会是谁呢? 退朝后,逐尧皇心中暗思着走出了大殿。 “尧……”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他微怔,心中一紧。 流苏?! “尧,我有话和你说。” 流苏站在原地,看着他伟岸无比的背影,说道。 逐尧皇才转过身去,脸上带着皇帝惯有的表情,但眼睛却在看到他身影的时候,不受控制地闪烁了一下,袖中的拳头,暗暗握紧了。 只见,一袭白色烟衫的流苏一个人站在阳光下,风吹来,她满头青丝微微飘起,她一步一步朝逐尧皇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逐尧皇的心上。 薛澜见此情形,默默退了下去。 逐尧皇明白,他自我控制的能力一向很强,无论何时,总能做到不显山不露水,胸中有丘壑,浑然而天成。 但是,此刻,看着她这么朝他走过来,那双眼睛里含着淡淡的水汽,那飘逸灵动的身影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将她搂入怀中,好好抚慰她。 “找朕有何要事?”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流苏听了他的话,脚步一顿,听了下来,朕?要事? 看到她脸上突然浮现那抹受伤的神情,逐尧皇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他心里默默地说着―― 流苏,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你是因为练了让我起死回生的功,身体出现了问题,所以昨天才以政务繁忙为理由,将我拒之门外,因为你不像我看到你身体不适的样子,你不想我为你担心,是不是?” 逐尧皇心中一凝,她都感觉到了? 她还是能知晓他的心思,即使他做的滴水不漏,她还是感觉到了。 可是―― ------------ 【三六八】 “不是。” 他断然否定她的说法。 “不,你不要骗我了……” 流苏几步走上前,抬起头,看着他――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你忘了吗?我能感觉到的,我能感觉到你的身不由己,其实你不要担心,我……” “皇后!”逐尧皇开声打断了她的话,“朕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为什么?” 逐尧皇转过身去,背对着呀说道―― “有些问题,朕觉得还是缓一缓好,毕竟,朕还有些问题,没有想清楚。” 流苏听了,跑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逃避―― “好,我不管你的心意,我也不管搬到文华殿又傻傻搬回来的事,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怪你。 我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任何问题都没有吗?你会长命百岁吗?” 逐尧皇看着她闪烁着关心和急切的眼睛,喉咙处突然疼的发紧,喉结上下蠕动着,他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流苏不要再问了,再问下去,我怕自己……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尧,如果你真的生了病,我只希望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要记得,我们……不仅可以同甘,还可以共苦啊……”流苏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雾气 同甘共苦?这四个字,在逐尧皇听来,却有如山盟海誓。 流苏…… “尧……” 流苏等了半晌,逐尧皇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没有任何问题,朕还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逐尧皇,还是那个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逐尧皇,无人能及的逐尧皇。” 他的眼神那么坚定,流苏一点破绽都找不到,她抓紧他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她突然笑了,眼泪在笑意中滚落―― “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她眼泪如掉了线地珍珠,逐尧皇的手伸了出来,但又忍痛狠狠收了回去―― “不要想太多,朕的龙体很好。” 他淡淡地说道,语气里不带任何情感。 “……” 流苏明白了,他强调身子很好,那么……就是真的冷淡她了。 逐尧皇又说道―― “回去吧,朕要上御书房批阅奏折,最近北方匪寇横行,朕会很忙碌。” “你变心和你身体不好,我更希望你变心了,因为……至少你……” 流苏没有再说下去,她说不下去了。 转过身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华清殿的方向走去。 天空下,两个人背对着背,渐行渐远。 流苏走了几步,回头,但是逐尧皇至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来,给她的依旧是那冰冷无比的背影,她苦笑了一下,有些失望地转过头去; 待她转过身,逐尧皇又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两个人的视线至始至终也没有对上。 就这样,错过了。 回到华清殿,流苏一句话也没有说,趴在床上,一言不发,没有眼泪,也没有笑容。 宫女们束手无策,谁也不敢说话。 十三王爷府门口。 “哇,哲别,这就是你的家吗?” 其其格。诺敏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匾额和气势雄浑的宅院,好奇地问道。 曜京的王公贵族过的好奢华呀,比起他们草原上的帐篷好了不止一千倍。 “你走吧。”逐野瞳突然沉声说道。 “什么?” 其其格。诺敏怔了一下,虽然,她知道哲别是为了流苏才故意演这一场戏,但是他却…… “十三王爷府只有流苏可以进去,其他女人,都不可以。”他说道,眼中发涩。 其其格。诺敏听了,心咔嚓一声,碎成了无数片,他还真是无情啊,他心里只有流苏,也只在乎流苏。 即使自己痛得快要把自己撕裂,还笑着演戏给流苏看,就为了不让流苏心里有负担。 可是,对别人说的话,做的事,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毫不在乎别人是不是会痛。 当然,他也不在乎自己痛不痛! 这是个比她还傻的男人! 其其格。诺敏笑着,无所谓地说道,“哲别,我说了我要进去了吗?我稀罕进你的王府了吗?我只不过是感叹一下中原的房子和我们安源部落人帐篷的差别。你放心,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你的家里,这辈子,我都不会进去!” 其其格。诺敏说完,转身就走,苏赫巴鲁连忙跟了上去―― “诺敏小姐……” 诺敏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抬起脚狠狠地跺了逐野瞳一脚―― “忘恩负义的人!我其其格。诺敏要是再帮你,我就不是人,我跟长生天发誓,这辈子再看见你,我一定扭头就走!!” 说完,诺敏气呼呼地走了。 但是,心却好疼好疼。 ------------ 【三六九】 “十三爷……该喝药换药了。” 小果子领着王府的丫鬟们端了治腿的药走进逐野瞳的房中。 一进去,便看到他坐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那身冰蓝色的袍子此刻显得落寂。 他的唇,倔强地紧抿着,拳头紧握着,眼睛里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小果子的话,他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动也没有动一下。 “十三爷……” “出去。”他冷冷地开口。 “可是,您的腿现在是治疗的关键期,华神医说了,一定要按时服药敷药才会好得快……十三爷,您……” 小果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本王说都滚出去!滚出去!!!滚滚滚!!” 逐野瞳突然猛地转过身来,勃然大怒,大手一拂,那药盆子被他拂了一地,碎了一地,顿时,房间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小果子几个吓得立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十三爷息怒,十三爷息怒,奴才这就滚,您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保重身体……” “滚出去!!!” “是是是!!” 几个人慌忙捡了地上的碎瓷片,关上门,匆匆离开了他的房间。 逐野瞳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用着最大的力气,一掌劈在那硬木桌子上,桌子竟然被他劈的四分五裂,顿时木屑四溅。 还有几片飞到他的脸上,刺破了他那张俊美的脸庞。 “啪!!” 他抓起一旁的茶壶狠狠地扔在地上。 “轰!” “砰!!” 房间里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左穆和小果子躲在门外,急得脸色发白―― 突然,门轰的一声开了。 一张凳子被狠狠砸了出来,接连翻滚了好多圈,然后咚的一声,掉进了池子里。 那些丫鬟们吓得腿脚发软―― 好……好暴力的十三爷啊。 “十三爷是要把王府拆了吗?”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奴才们只觉得房子都震了三震! “啪……” 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没有了。 “啪啪……” 价值连城的玉器碎成了残渣。 逐野瞳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在他的房间里发狂。 “拿酒来!!!!” 一声厉喝传来,不容任何质疑。 “酒?十三爷身体有伤不能喝……” “砰!” “啊……” 一个杯子飞出来,快狠准,砸在小果子的脑门上,顿时,鲜血顺着他的面流了下来,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左穆的怀里。 “酒!!拿酒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房间又响起了一阵恐怖的声音。 “是是……快,快拿酒给十三爷……” “好,知……知道了。” 整个十三王府顿时一片凌乱,从不酗酒的十三爷,一坛又一坛的酒喝下去。 这王府里也没个女主人的,没人管得了十三爷酗酒,奴才们束手无策,忧心不已。 以前还有四爷,四爷可以拉十三爷去骑马狩猎,去看戏听戏,可是现在四爷没了。 若是找皇上,也不妥,毕竟十三爷是为了皇后变成这样的,皇上来了,能说什么呢? 找皇后,可是,十三爷都说了不喜欢人家了,把皇后找了来,让她看见他为情所伤的样子,十三爷的脸面往哪里放呢? 左穆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拿酒来!!” 南无楚在华清殿外东张西望了好久了。 “小王爷,还去不去啊?” “当然去!我这面具做了一天呢。” 南无楚说道,接着一抬眼就看到了兰儿,他连忙跑了过去,拉住兰儿―― “宫女姐姐,长乐公主在哪里啊?” “你又来做什么?” 兰儿转身一看,又是那个纨绔小王爷,顿时脸就拉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上次,他说无崖是臭伴读的事儿,她可还记在心里呢。 这宫女干嘛老是不给他好脸色啊,哼! “快点走!别打我们长乐公主的主意。”兰儿没好气地说道。 “哇,宫女姐姐,你怎么这么凶啊,你是不是还没有心上人啊。” 南无楚早熟,对男女之情,早就懂了,所以,他脱口而出。 “你!” 兰儿听了,脸一阵红又一阵白的,“关你什么事?小屁孩。” “哈哈,一看就没有呢,要不,我和我大王兄说说,让你去南唐国做王妃好了,我大王兄还没有王妃呢。做王妃比做宫女强多了。” “谁稀罕啊!哼,我告诉你,你敢再欺负我们无崖,我们跟你拼命!杏白,小河快来!” 兰儿说着,招呼杏白,小河几个宫女走了过来,双手环胸,凶神恶煞地说道。 南无楚看着气势汹汹的几个宫女,顿时后退了两步, “哇,长乐公主的宫女都这么厉害的吗?” 看来,他南唐国小王爷的身份,根本就吃不开呀。 “拜托拜托,让我进去和长乐公主说说话嘛,我给她带了礼物来了。” 南无楚只好使出终极绝招――撒骄。 “公主正在和无崖一起写字呢,没空!小河,送客!” 兰儿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南无楚被无情地赶了出来,他一张还很稚嫩的脸气得红扑扑的,一边走一边说道――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 【三七O】 可是,怎么进去呢?唉。 南无楚愁眉苦脸地看着华清殿的方向,一只手敲着假山上的石块,小石子一颗一颗掉下来。 咦?有了! 我不能进去,把她拐出来不就可以了。 计上心来,南无楚猛地站了起来,大笑三声―― “哈哈哈……”臭书童,你等着瞧吧。 “砰……”南无楚从假山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 “小顺,过来。”南无楚朝小顺勾了勾食指。 “是,小王爷……”小顺将耳朵凑了上去,南无楚将事情交代了一番,小顺连连点头。 “快去,喊大声点。”南无楚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绮罗正在藤架下写字,宫女们准备了茶水和丰富的小点心放在一旁,供她随时吃。 今天的早课上,魏太傅说了,过些天要召集所有的小王爷小公主来一场考试,到时候父皇也会出席。 小绮罗默默地下决心,要拔得头筹,不给父皇丢脸。 无崖子依旧如何平常一般,酷酷地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大树上,一只脚屈膝,脚掌贴在树杆上,闭着眼睛。 那冷冷的唇,紧抿着。 小绮罗无意间抬起头来,看到他闭目养神的样子,突然笑了。 她起身,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猫着腰,踮着脚,非常非常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的树丛里躲了起来,一边走,还一边不时转头看了看。 接着,她弯腰捡了颗小石子,扔了出去。 一声响,无崖子眼睛睁了开来,看到前面的桌子突然空无一人,他愣了,脚猛地放了下来。 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小绮罗连忙双手捂住嘴巴,嗤嗤笑了起来。 无崖子走到桌子边看到上面小绮罗留的字条,他拿了起来―― “我要玩捉迷藏,你来找我,看到纸条后,我喊十声,你就要找到我,找到有奖哦。” 他将纸条放下,转身…… 小绮罗心里默默地数了起来,“一、二……”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一个酷酷的声音从她传来,然后她被两只手夹住她的腋下,把她拎了起来。 “( ⊙ o ⊙ )啊!,怎么这么快,我才数到二呢。” 小绮罗撅着嘴巴,一脸沮丧的样子。 “低头。”无崖子说道。 “哦。”小绮罗听话得低下头去,片刻之后―― “啊!!小虫虫……小虫虫……快把它赶走啦!!!”小绮罗吓得连忙伸手抱紧无崖子的脖子,脚僵直的一动也不敢动,那小小的绣花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了一只绿色的还在蠕动的毛毛虫,好恶心呀。 她只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无崖子不禁咧嘴笑了,笑的好看极了。 他手轻轻一弹,那毛毛虫便消失到好远的地方。 “它走了吗?”把脸埋在他脖子处的小绮罗颤抖着声音问道。 “走了。”无崖子简单地回道。 小绮罗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呀,吓死我了,我最怕虫子了呀。” 因为知道你怕,所以才没有耐性等你数到十啊,无崖心里默默地说道。其实,小绮罗起身蹑手蹑脚准备躲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故意没有出声,配合她的小游戏。 “好不甘心呐,才数两声就找到我了。” 小绮罗撒娇地两手捏住他的脸,上下扯着,用的力气不大,不会弄痛她。 “以后不要躲在这种地方了,躲到屋子里面去,这里会有虫。”他叮嘱道。 “嗯,知道了。” 小绮罗自然而然的两条腿牢固地环在无崖子的腰上。 “还写字吗?”他小声问道。 “不写了,手好酸,你看――” 小绮罗伸出右手,摊开手掌,只见手有点红了。 都是拿毛笔拿的。 “帮我呼呼……” 她把手贴在无崖子的嘴边,要求道。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要死人啦……救命啊,救命啊……” 无崖刚张开嘴,准备帮她呼呼,两个人就听到外面一阵呼救的惊恐声。 “呀,有人落水了,快!看看去!” 小绮罗脚一松,从无崖子的身上滑了下来,朝华清殿外的水池那边跑去。 无崖眼中一凝,闪过一丝精光,跟随在那慌慌张张跑出去的人后面也走了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 小顺惊慌地大喊。 沉在水池里的南无楚看到小绮罗跑了出来,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一看到随后走过来的无崖子,他的脸就拉了下来。 怎么阴魂不散阿,真讨厌! “小顺,快去!” 南无楚一边嘱托小顺,一边慢慢控制着速度往下沉。 小仙女跑过来的样子,好好看,哈哈哈。 “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我们家小王爷不小心落水了……” 小顺急匆匆跑到小绮罗的身边,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 他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小绮罗身后的书童无崖子,顿时吓得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他连忙低下头去。 天,这是什么小孩,眼睛里散发出的那股子光,让人不敢直视。 ------------ 【三七一】 “他落水了?” 小绮罗朝水池边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在水里使劲地扑腾,就剩半个脑袋在水面上了,眼看就要被淹死了,她脸色一变―― “小哥哥,快救他,他快要不行了!” 小绮罗连忙拉住无崖子往池子边跑去―― “你等等,我们来救你了!” 无崖子随着小绮罗来到池子边,眼睛瞥了一眼岸边那双干干净净的宝靴。 “哥哥,救他呀。” 小绮罗拍了拍无崖子的手,催促道,鸭子怎么这么不疾不徐的呀。 无崖子没有急着把南无楚救上来,而是,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南无楚,说道―― “别急,他不会死的。” 小绮罗听了他说的话,愣了,指着南无楚,说道。“怎么不会死,他就快沉下去了呀。” “我赌他不会沉下去,你要不要和我打赌呢?” 无崖子那双酷酷的眼神,又看了那兢兢业业不断扑腾的人一眼,闲闲地说道。 很明显,他的话一出,那个人这次真的往下沉了一大段距离。 “真的吗?好!那我们赌赌看,如果他快淹死了,你就出手哦。” 小绮罗挨着无崖子坐了下来,也和他保持一样的姿势,看着池子里的南无楚。 “……”站在他们身后的小顺快要急死了,这书童真不是一般人,这长乐公主呢,连说话的语气都和书童一样。 糟了糟了,这回小王爷要出糗了。 可怎么办好呀。 池子里的南无楚听了无崖子和小绮罗的对话,他气得真差点沉到水里去了。 臭书童! 臭书童!!! “咦,你说的对,他真的不会死耶,这么久了,还没有沉下去哦。”小绮罗歪着小脑袋对无崖子露出钦佩的眼光,“你看得真准。” 无崖依旧面无表情,说道,“而且,他马上就要自己起来了,你信不信?” “臭书童!!!” 好腹黑! 果然,无崖子话音刚落,南无楚就从池子里猛地窜了出来。 浑身湿透,狼狈不堪,那乌黑如墨玉般的头发乱成一团紧贴在脸颊两侧。 完美形象,毁于一旦! “( ⊙o⊙ )哇。”绮罗看了看南无楚,又看了看无崖,朝他竖起大拇指,“你真的好厉害,料事如神。” “……小仙女……”南无楚快要吐血了,他卖力地表演一番,结果让臭书童抢了便宜,被小仙大大地夸赞了一番。 他提着湿透的袍子,赤着脚,一步一步往小绮罗和无崖子身边走过去―― “你浑身都湿了……”小绮罗说道。 “我好冷啊,让我去你的宫里烤火好不好?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了……啊嚏……” 说着,南无楚当真打了个喷嚏。 “轰隆……”这时候,天突然阴沉了下来,一阵巨雷响起,要下暴雨了。 “哥哥,我们让他去吗?”小绮罗看了看南无楚,转头征求无崖子的意见。 “好。”无崖子大方的答应了。 “那你快来吧,跟在我和哥哥后面。”小绮罗站起身,拉着无崖子的手,往华清殿里走去。 “哎,小仙女,你搞错了啦,我年纪最大,我才是哥哥啊,他是弟弟。” 南无楚好不爽啊,小仙女怎么那么信任书童呢? “他是我的哥哥,又不是你的。”小绮罗说道。 “那你也要喊我哥哥……”南无楚拎起鞋子,几步跟了上去,说道。 “不要,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认我小哥哥。”小绮罗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你喊我大哥哥呗,我比他大。”南无楚和他们走在一旁,说道。 “不要……” “……”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这场雨,下的好大,比去年,流苏和绮罗跟着逐野瞳被迫出宫的时候还要大。 老天爷似乎要将所有的雨一次倒尽似的。 文华殿外,一个穿着紫色烟衫的女子,倔强地站在大雨中,那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瘦弱的身子上,那烟衫包裹着她的身子。 她的脸上全部是雨水,顺着下巴,一滴一滴落下来,但是,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回去吧……这么淋下去,要生病了。”兰儿和杏白,小河几个急得团团转。 皇后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站在皇上的文华殿外,一动也不动地站了几个时辰了。 突然,天空下起暴雨,她还是这样傻傻地站在这里。 皇上却都没有出来一下,他们都为皇后娘娘抱不平。 “皇后……” 无论宫女们怎么喊,她都一动不动地站着。 脸上的表情,坚毅无比,那小小瘦瘦的身子,似乎散发着巨大的力量,令人觉得好神圣。 “啪……”天空一阵闪电,似乎要将天地都劈开一般,好骇人。 紧接着,更大的暴雨侵袭而至,仿佛一夕之间要将这皇宫淹没。 流苏的身子,在暴雨中摇摇欲坠。 “唔……” 文华殿里,逐尧皇吐血不断,那金色的龙袍上沾染上鲜红刺眼的血迹,连那几株樱花树上也沾了血滴。 “皇上!!” “皇兄!!” 几个人连忙去扶他。 “流苏……还……还在外面吗?”他撑着庞然的身躯,沾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问道。 “……在,一直没有离开。” 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倔强呢? 他的心,益发地疼了。 他没有办法给她幸福了,没有办法与她长相厮守了,没有办法好好陪她,保护她一辈子了。 “想办法,让她回去。”逐尧皇沉声说道,眼底有深深的疲惫。 “可是,皇后……一直不愿走。” 小宝为难地说道。 “唔……” 逐尧皇刚要开口讲话,那股气又从胸口一冲而上,血又吐了出来,喷洒在书桌上―― 笔墨纸砚,书籍,笔筒,都沾染了他的血。 他踉跄了两步,手紧紧扶住桌子边缘。 “废后。”他突然说道。 ------------ 【三七二】 “废后。” 他突然说道。 “什么?!!!” 众人震惊无比地看着逐尧皇,他……竟然忍痛下了这样的决定?! 废后?! “皇兄……”冷眉上前,站在他的身侧。 “薛澜,拟旨。” 逐尧皇闭上眼睛。 “是。” 薛澜拿过毛笔,逐尧皇念一句,他写一句。 雨越下越大,好冷好冷。 流苏的脸,煞白煞白,樱唇发紫,头发黏在脸颊两侧。 雨水淋得她快要张不开眼睛了,但是,她仍旧定定地站在原处。 “娘娘,我们走吧,再淋下去要病倒了。” 兰儿着急地劝着。 “是啊,娘娘,我们明天再来吧,明天再来也快要的呀。” 杏白看着流苏冷的打颤的唇,心疼无比。 “皇上真过分,怎么快要这么对皇后呢?太过分了!!” 小河气得将手中的伞扔在地上。 “不是的!”流苏终于说话了,她看着小河,说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理我的,他的身体一定出现了问题。” “可是……” “不许你们说他的坏话!不许!他不是这样的人。”流苏近乎偏执地相信着逐尧皇,并且,不许别人否定他。 听了流苏的话,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突然,文华殿的大门打开―― 小宝拿着圣旨,站在门口。 流苏见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擦了一把脸,抬脚走过去。 “圣旨到……” 小宝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 圣旨? 流苏愣了一下,站在了原地。 “请皇后娘娘跪下接旨――” 流苏没有跪,眼睛看着小宝手中的圣旨,小宝愣了愣,忽略了流苏有没有跪下的事实―― 开口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秦皇后,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多有过失,即日起废黜皇后之位。 相离之后,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钦赐。” “什么?废后?皇上要废了皇后?” 宫女们都愣住了。 流苏也愣了,她呆呆地站在雨中,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一般。 她什么也听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脑海之中只有那两个字――“废后”。 “皇后娘娘,请……请接旨……”小宝的手在发抖,他不敢看流苏,生怕自己露出破绽来,皇上要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 “皇……” 突然,流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冷眉连忙冲了上去,接住她的身子。 在雨中淋了那么久,她的肌肤冰凉透骨,嘴唇已经乌黑发紫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晕倒了……”流苏的宫女们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文华殿里,逐尧皇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他推开华神医和薛澜的搀扶,从怀里掏出那樱花钗,放在掌心间,樱红色的坠子,好美好美―― 逐尧皇唇角的嫣红的鲜血一滴一滴掉在樱花钗上。 那么鲜红,那么刺目。 他的血和她的钗融合在一起 有一种令人眩晕的美。 有一种快要令人窒息的美…… 他有多深情,就有多绝情 他有多绝情,就有多深情 “流苏……流苏……” 他喃喃地念着流苏的名字,脸上绽放出比樱花飘落时,还要美,还要伤感,还要苦痛的笑容―― 那笑,在他的脸上绽放,掉落。 那痛,在他的心里沉淀,生根。 “拿琴来……” 逐尧皇盘腿而坐,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只是上面沾染了血迹。 轻轻拂过琴弦,一阵凄婉的乐曲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只为你盈盈一笑,我便逃也无处可逃,拔剑斩情丝,情思却在指间轻轻绕,都只为情字煎熬,枉自称侠少英豪,前世儿女情,还欠你多少。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 晕倒的流苏紧闭着双眼,躺在冷眉的怀里,她未曾听到逐尧皇的琴声。 雨,继续下着。 电闪雷鸣,狂风骤起。 流苏离逐尧皇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流苏淋了雨,病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还抓着那废后的圣旨。 她浑身发烫,皮肤都泛红了。 紧闭着双眼的她,不断在睡梦中意识不清,痛苦万分地扭曲着身子。 “痛……好痛……” “娘,娘……你哪里痛,我帮你揉揉。”小绮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和无崖子,南无楚两个人走回华清殿来,便看到冷眉姑姑把娘抱了回来。 然后,娘就这样了。 她站在流苏的窗前,无崖子和湿哒哒的南无楚站在一旁。 “好痛……啊……” 流苏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嘶叫声,然后整个人拱成一团,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臂。 “娘……娘……你到底哪里痛,哪里痛?”小绮罗看到流苏如此辛苦的样子,心里好紧张。 “太医,我娘到底怎么了?她说痛,你快给她开药吃,让她止痛啊。” “回长乐公主,皇后娘娘只是感染了风寒,发了烧,应该……应该不至于会痛才是啊……” 太医满头大汗,皇上那边也下了密旨,若皇后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要摘脑袋。 ------------ 【三七三】夜探 “可是,娘一直在喊痛啊。” 小绮罗趴在流苏的床边,抬手摸着她汗水涟涟,滚烫发热的脸,忧心不已,“我娘从来没有生过这么严重的病。” “皇后娘娘恐怕有心病,不是药就能医好的。” 太医诚惶诚恐地说道。 “心病?心病是什么病,是说,这里疼吗?那要怎么医呢?” 小绮罗手抚着流苏心脏的位置,问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皇后娘娘心中淤积心事,要把心事慢慢接来。” 太医忐忑不已。 谁也没有想到皇上居然做出这般出人意料的决定来,突然间就废了皇后,这皇后是被打入了冷宫的意思吗? 可是,这宫里,也没有任何女人和皇后争宠呀? 真猜不透皇上是什么心思。 “冷眉姑姑……” 小绮罗扭过头来,望着冷眉,“我父皇呢?我娘病成这样,父皇怎么没有来?” 冷眉微怔了一下,随即将情绪敛下,说道,“你父皇出宫去了,过些日子才会回来。”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没能逃脱无崖子的眼睛。 “不行不行,娘病了,父皇不在怎么可以?姑姑……”小绮罗朝冷眉跑了过来,拉着她的衣裳,“姑姑,求求你,你和宝叔叔一块去把父皇找回来好不好?我娘好痛好痛,太医说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我们都没有心药,父皇一定有的,父皇一定有心药的……一定有的……” 小绮罗的语气无比坚定。 “……” 一向冷漠淡然的冷眉看到小侄女这么倔强地拉着她的衣裳不松手的样子,顿时心里也一阵发疼。 “小绮罗……”她蹲了下来,双手握住绮罗的双肩,“父皇不在,你好好照顾你娘,我和宝叔叔这就去找你父皇,让他快点回来,好不好?” “好,谢谢冷眉姑姑和宝叔叔。” 小绮罗听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华神医从文华殿出来,突然,一道白影从他眼前闪过,他的脖子突然被一只手臂箍住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被拉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公主!”华神医抬眼一看,冷眉那张冷酷的脸出现在眼前。 “老实说,我皇兄还有没有救?!你告诉我,无论什么方法,我都不会放弃,我愿意为他去死!!”冷眉的语气冷然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决绝而热烈。 好深的兄妹情,人家都说宫门内无情,但其实并非如此,皇上几兄妹,除了四爷薄情,其余都是有情有义之人,为了对方,可以连姓名都不要。 华神医也不禁动容了,只是―― “说!” 冷眉没有任何耐心,她只想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她的哥哥,不让她的嫂嫂和侄女伤心。 “公主,我已经说过了,一切要看皇上造化。 目前,我在研制一味药,这药所起的作用,暂且能让皇上控制吐血的时间和次数。” 夜,深了。 雨还没有停。 流苏喝了药,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绮罗睡着后,宫女们也把她背回她自己的寝宫。 冷眉将守夜的宫女们都支开了,她一个人守候在流苏的床前,看着床榻上的人。 这时候,一个高大威严的男子走了过来。 一袭白袍,纤尘不染。 在淡淡的烛光下,散发着绝代的风华。 冷眉无声地退了下去。 逐尧皇走到流苏的床边,坐下。 深深凝视着面前的人,她还没有醒过,依旧昏昏沉沉的。 “痛……” 她突然发出梦呓,皱成一团的小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紧闭地双眼里有泪珠流出来。 逐尧皇掀开她的被单,躺了上去,床明显塌了一下。 伸手,将流苏温柔地揽入宽厚的怀中,让她依偎在他的身上,感受她柔软而发烫的身子。他的手倏地缩紧了。 睡梦中的流苏依稀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闭着眼睛,转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逐尧皇的怀里。 “是你吗?”梦中,她说道。 “乖,好好睡觉,流苏乖……” 他的两只手稍一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了。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她做梦了,梦见逐尧皇来到她的身边,在他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还抱着她睡觉。 因为淋了雨,她的脸色好差,原本嫣红的唇,现在毫无血色,在他眼前向婴儿般微微张开。 逐尧皇情不自禁地低头,找到她唇的位置,贴了上去,轻吮着,辗转品尝着她柔嫩的唇。 她的味道,如此美好。 他的呼吸变沉,吻逐渐加深了,他狂猛地擒住她的丁香,放肆地缠吮。 昏迷中的流苏呼吸也愈来愈沉,小嘴的气息被他攫取着,两人的身体紧贴,他的**紧紧顶着她。 很热……流苏轻拧黛眉,眼睫轻颤,喘息渐浓。 逐尧皇的手情不自禁地来到她的胸前,手一扯,衣襟被扯开,胸前一大片白嫩的肌肤暴露在他的眼前。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红色的肚兜露出一角,在暧昧昏黄的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色泽。 逐尧皇的舌开她的唇,沿着脸颊一路吻下,停留在她细致的锁骨处。 ------------ 【三七四】8000字 “唔……” 昏迷之中的流苏樱唇中溢出一声浅浅的呻*吟,抬起手不由抱住逐尧皇的头,她只隐约觉得有个人抱着她,那个怀抱宽厚而温暖。 当她滚烫的手触到逐尧皇脸的时候,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 怎能如此? 既然已经下了废后的旨意,就应该斩断情丝,此刻,竟又如此这般…… 他一向自控能力很强,只有遇上流苏的时候,才会屡次出现如此意乱情迷的情况。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停了动作,趴在她的胸前,沉重的喘息呼在她的肩窝间,光洁饱满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良久,他才抬手将她襟前的衣带系好。 调整好紊乱的气息,把体内的邪火压下,才将她重新纳入怀中。 就这样一直抱着她,让她窝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指和她的交缠在一起。 流苏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两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窗外的雨,打在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在这静谧的夜里,逐尧皇抱着流苏静静地度过了一夜,安抚她的病痛,在她耳畔低喃,抚着她时而紧皱的眉头。 天亮以前,逐尧皇起身离开了华清殿,来去无踪,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来过。 天亮的时候,,小绮罗随兰儿几个端着药进来,刚好看见流苏已经醒了,正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娘,你醒了?”小绮罗见了,连忙跑了过去,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嗯,我没事,来,过来。”流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声音有些嘶哑,但是体温和脸色都恢复了正常。 “冷眉姑姑说父皇出宫微服私巡了,她会和宝叔叔一起把他找回来的,你再等等,就能看到他了。” 小绮罗好像想要安慰流苏似的,一见面就说父皇的事。 流苏听了,微怔了一下,当即明白了冷眉的意思,她捏了捏小绮罗的脸,“好,知道了,小家伙,你饿了没?” 想来,她生病,女儿一定也跟着吃不饱睡不好的。 “嗯,饿了。” 小绮罗乖乖地点了点头。 “用早膳吧。” 流苏对兰儿吩咐道。 她的手不由地摸了摸唇,又低头看了看衣裳。 “好。” 两个人一块用了早膳,小绮罗吃的很开心,一边吃还一边给流苏夹菜。 “小仙女,小仙女……”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小男孩兴奋的声音。 流苏疑惑地抬起头。 兰儿皱了皱眉,对流苏说道,“那小王爷又来了。” “小仙女……” 兰儿话音刚落,南无楚的身影就出现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小笼子,一脸笑容。 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知道小绮罗喜欢和小兔子玩,一大早就爬起来逼着小顺和他一起抓兔子,抓了一早上,弄了一身脏,总算在后头的小树林里,捉到了一只湿漉漉的受了伤的小灰兔。 他见了流苏,喊了声―― “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 然后,他又完全不管流苏的反应了,直接走到小绮罗的面前,说道―― “小仙女,你看,这只小兔子可爱不,但是它受伤了,你吃完了没?吃完了一块出去给小兔子疗伤去。” 小绮罗一看,果然,小灰兔的脚在流着血呢。 “我小哥哥呢?” 小绮罗扭头四处看了看,问道。 南无楚的心咯噔了一下―― “臭书童……啊,不,无崖应该在外面,走吧,出去看看吧,我们三个一块照顾它。” “嗯,娘,那我先出去了。” 小绮罗走到流苏的面前,踮起脚在她的脸上吧唧了一口,才和南无楚一块走了出去。 “好。” 流苏笑着点头,和她挥手,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兰儿,昨晚有人来过了吗?” 女儿走了,流苏便问道,她总觉得这寝宫里弥散着某种熟悉的味道,而她的唇,有些肿胀。 又不由自主抚着唇,舌尖还似乎残留着其他味道,很独特的气息,狂霸而温柔。 “昨晚?” 兰儿想了想,“冷眉公主来过了,她在房中守了一会,看您睡着了就走了。” “后来没有人来过了吗?” “没有了。” 兰儿肯定地回答。 “哦。” 流苏有些惆怅和失望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了,所谓的感觉被拥抱被亲吻只不过一场梦,这场梦很长很长,感觉很真实,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皇后……”兰儿一边撤碗筷,一边说道,“云霓公主要回来了,您到时候要不要去云霓宫散散心?” “兰儿,要改称呼了。”流苏端起水杯,饮了一口,淡淡地说道。 兰儿都怔了一下,然后点头称是。 是的,秦皇后被废了,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事,发生的这么突然,这么令人猝不及防。 “皇上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她忍不住问道。 “没有,听说北方寥城出了个很嚣张的匪寇,还把寥城知府的头砍了挂在城墙上。皇上大概在处理这事儿吧。” “嗯,知道了。” 流苏转眼,看到放在床头的圣旨―― “相离之后,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圣旨上的这四句话深深留在她的脑海中。 其实,他还应该添一句,老死不相往来才是,不是吗? 流苏起身,往外走去。 “您要去哪里?您身子刚好一点……”兰儿连忙追上来问道。 “去太医馆。” 说好了要和华太医学习的,今天是约好的第一天,不论怎样,都不应该失约。 当流苏走在从华清殿到太医馆的路上时,不少人都在偷偷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她不会知道哪些目光是什么意思,被废后,再无任何赐封,一落千丈。 估计,有的人很希望在她脸上看到失意沮丧和愁眉苦脸吧。 可是,她的脸上却一直噙着浅笑,丝毫也看不出有废黜了皇后的阴影。 当华神医看到流苏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太医馆的时候,他愣了―― 他还以为她不会来了,毕竟昨天―― “华师傅,我来了,今天要学什么?”流苏挽着袖子走了过去,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今天就学认药材吧,这里是书,这些是一些基本的药材,您先照着看……” 华神医将一些药材分摆好放在流苏的面前,又递过一本书。 “好。” 流苏什么也没有说,只对着书,认真地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她拿起几片药材问道,“华师傅,这个是天麻,对吗?” “不是,是车前草。” “哦,那这个呢,是白芷吗?” “不是,是杜蘅。” “哦,呵呵,那这个呢?是苏紫吗?” “不是,是紫苏。” “这个是何首乌吗?” “不是,是茵陈。” “这个是仙鹤草吗?” “不是,是紫苏。” “皇上的龙体没问题是吗?” “不是,有问题。” “……” 顿时,空气凝固了。 话一出口,华神医便愣住了,流苏放下手中的中药材,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果然是有问题?” “不,没有问题,是您设了个圈套,让我不小心跳进去了,我的心思放在这药丸上,没有注意您的圈套。”华神医说道。 “哦?那为什么我前面问你药材的时候,你一点也没弄错呢?”流苏眯着眼睛,紧盯着华神医,试图将他的谎言揭穿。 “您真的想多了,皇上没有任何问题。”华神医平静地说道,确实看不出在撒谎―― “可是……” “难道您希望皇上龙体有恙吗?” “我……” “皇上没有问题,您不要多想了。还有,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跟您说一句,帝王无情,红颜未老恩先断这样的事发生在皇宫里,并不稀奇……” “好吧,我不管他是不是变,我只管……” “华神医……” 突然,一个清宁如许的声音插了进来,回头一看,一袭白袍的逐尧皇站在那,神清气爽,脸上还含着浅浅的笑,那双眼睛却并未曾看流苏。 他的身后跟随着小宝和薛澜。 “给皇上请安。” 华神医躬身上前,流苏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华神医,朕找你有要事。” “是。”华神医走上前去。 逐尧皇转过身,离开了太医馆。 至始至终,没有和流苏说一句话。 情意,荡然无存。 流苏站在原处,看着他消失,然后跌坐在椅子上。 “华神医,无论如何要对流苏守口。” 太医馆外,逐尧皇凝声对华神医说道,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 “是。” “流苏主子,流苏主子……” 流苏刚回到华清殿,一个急促的声音伴着急匆匆的脚步闯进华清殿来。 “怎么了?” 看到左穆急得双眼发红的样子,连忙站了起来,问道,看样子,是逐野瞳出事了。 “十三爷快把酒窖里的酒喝完了,不给他喝他就发脾气,外面都快急死了,没人管的了他!卑职只好来求皇后……求主子您了。” 流苏被废皇后的事情,等于是昭告天下了,左穆一大早就知道了。 “喝酒?!还快把酒窖里的酒喝光?!他不要命了,不要他的腿了吗?” 流苏听了,拎起裙子,一边随左穆往外走去,一边骂道。 她来不及为自己悲哀,就要赶着去看逐野瞳了。 左穆一听,心里窃喜了一下,主子还是关心十三爷的,十三爷或许还有希望,这不皇上都做了薄情人了么? “备马,去十三王爷府!” 流苏下令道。 “主子,不用了,我赶了马车来,就在北门那。” “好,快走。” 流苏说道,跟着左穆往北门那边跑去。 身体有伤的人是不能喝酒的,逐野瞳这混蛋又要干什么? 远远的,逐尧皇背手而立,看着流苏的身影消失在皇宫,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流苏好像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飞出了皇宫。 等赶到十三王爷府,流苏匆匆下了马车,跑到逐野瞳的房间里,流苏被眼前看到的情形吓到了。 这…… 这还是人住的房间吗? 刚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呛人的酒气,若不是扶着门框,她差点被熏倒了。 这里简直成了一个被龙卷风席卷过,又经历过一番打斗的酒窖―― 价值连城的古董玉器被摔了一地,桌子凳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屏风被撕得粉碎,倒在地上。 地上的酒坛子多的都没有放脚的地方了。 而始作俑者此时就躺在酒坛子中间,闭着眼睛,打着轻微的呼噜,看来是睡着了。 流苏看了看,拿起旁边的一坛酒,越过各种障碍走到逐野瞳面前,将酒坛举起来,要朝他头上倒过去。 “四哥……” 他嘴里突然嘟囔了一声,流苏不禁顿住了。 “四哥……” 半晌,她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将酒坛子放在一旁。 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几天不见,他那张英俊的人神共愤的脸颊上长了黑黑的胡茬,看起来真脏的要命,憔悴的要命。 不过,睫毛还是好长好长,比她的还长。 好看的嘴唇微微张开―― 看着他这个样子,流苏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逐野瞳,过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十三王爷,日曜王朝最年轻最有本事的大将军王,皇上对他疼宠有加,皇后对他无计可施,他就是个人人喜爱的混世魔王。 做什么事,后面还有个四爷罩着他,大哥对他虽严厉,可骨子里也是爱他的。 可是如今,先帝驾崩,太后整日吃斋念佛,无暇管他了。 而他曾经一度最尊敬,又几番冲突却依旧难舍情缘的四哥也悄悄离开了他。 她的脑海中,还依稀回响着逐野瞳跟在逐冥冽身后喊“四哥,四哥”的情形,那时候,他的笑容多么灿烂,声音多么好听啊。 他和逐冥冽,一冰一火,相得益彰,手足情深。 刚才,他竟然在睡梦中喊了逐冥冽的名字,由此可见,他心里对那个神秘消失的四哥有多么的惦念。 而他一个戎马生涯的人,竟然废了最重要的双腿,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呀。 可是从来也没有人包括她,在这件事情上真正地去关心过他,聆听过他内心的感受。 她曾经答应过先帝爷,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也不会丢下逐野瞳的。 可是如今,她一点也不关心他,这和丢下他有什么区别? 想着,流苏抬起手,将他垂在额前的发丝,捋到一旁。 “滚……”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人在碰他,他闭着眼睛手一挥,将流苏的手打到一旁。 “唉,有的人真没有酒品,喝醉酒了就打人。”流苏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逐野瞳脑海中闪过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开―― 眼前,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脸孔―― “干嘛?又来我梦里骚扰我,非礼我!矮子!”说着,他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流苏蹲在他面前,没有动,就这样唇角含笑地看着他。 不到一会,他又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那个人还是在他面前,他晃了晃头,好晕…… 又揉了揉眼睛,再度看过去―― 他的样子突然出奇的可爱! “是我啦,不是梦。”流苏好笑地看着他孩子气的反应,说道。 “……真的是你?”逐野瞳双手捧着流苏的脸,看了又看,捏了又捏。 “哎哟,你要干嘛?很痛哎……真的是我,我听说有人拿酒当饭吃,只好勉强跑一趟了。” 确实是她! 她来了! 不是梦!! 逐野瞳一阵狂喜,但是脸马上又阴沉了下来,将流苏的脸打开,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现在才来?!!” “……”这家伙,还是一样爱闹脾气,真拿他没有办法。 流苏不理他的脾气,转而对站在门口的左穆说道,“拿水和帕子过来。” “是!!” 左穆高兴地转过身,去打水那帕子了。 逐野瞳看着眼前的流苏,她先把帕子放到水里,两手将谁拧干,然后在他的脸上擦来擦去,样子好认真。 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了?笑什么?”流苏撇了撇嘴,看了眼无端发笑的人。 “……秦流苏,你样子好丑。”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笑吧笑吧,尽管笑吧。”流苏才不跟他计较,只是,手上擦脸的力度有心地加大了,擦脸跟擦地板似的用力。 “哎哟……”逐野瞳脸转向一边,“你想毁了我这张英俊无比的脸吗?” “我倒没觉得你的脸是英俊无比,奇厚无比倒是真的。” “不识货的家伙!快点啦,快点给我擦脸,来,来……”他又把脸昂起,凑了过去,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孩子般干净的灿烂笑容。 其实,她给他擦脸的时候他觉得特别舒服。 “擦完了。”流苏耸了耸肩说道,将帕子扔在水盆里。 “这么快?”逐野瞳摸了摸脸,有些不乐意地问道。 “嗯。” “不行!你少给我敷衍,明明还没有擦干净,你看看,你摸摸,这地方,脏的要死,来,再擦擦……再来……来。来……” 他自己拧干帕子,塞到流苏的手里,又抓起她拿着帕子的手,往自己脸上胡乱地擦去。 …… …… 结果,流苏好心帮他擦完了脸,他又要求擦手,擦完了手,他又要求她做饭给他吃。 “为什么要我做,十三王爷府那么多人,天天给你做那么多好吃的,结果你不是扔了就是看也不看一眼,我刚才来的时候,还看见端着食物的丫鬟被你赶了出来。” “不行!我想吃鱼,只吃你做的鱼。你快点去,我快要饿死了。”逐野瞳伸手推着她。 “你知道饿啊?不是喝酒就饱了吗?”流苏没好气地说道。 “我……” “你的腿没有好之前你要是再喝一滴酒,我……” “要你管!” “不要我管算了,我告诉你皇兄去,说你天天酗酒,打架斗殴,虐待家丁……” “要你管。” “你……” “我是说要你管着,我要你管着我,我就不喝酒了,你听懂了吗?笨蛋!” “……哪……哪有你这样的表达方法?” “有啊,你刚才听到的就是。” 虽然,他还是时时刻刻,事事处处毫不讲理的样子,但是流苏心里却慢慢放下心来。 这说明,他好了,不会酗酒了。 而这几天都关在房间里酗酒的逐野瞳,还不知道流苏已经被废了皇后。 流苏在膳房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在逐野瞳嚷嚷着好饿好饿的时候,三盘菜一碗汤,一份清蒸鱼,一份小炒肉,一份青菜,一碗骨头汤端了上来。 色香味俱全,逐野瞳真的饿了,这三天,他光喝酒,一口饭也没有吃过。 拿起筷子,坐在流苏对面,吃了起来。 流苏静静地看着他―― 在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给他盛了一碗骨头汤,递到他的手中。 “逐野瞳。” “嗯?”他一口气,把汤喝完了,哈哈,真好喝。 “你不想重新站起来吗?你不想重新领兵打仗吗?你不想策马奔腾,在狩猎场上百步穿杨,众人为你欢呼,为你疯狂吗?”流苏说道。 逐野瞳的手怔了一下,碗慢慢放了下去。 “别说这个了,来,吃菜。”他似乎不愿提及此事。 流苏却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你迟迟不愿配合太医的治疗,药不是不按时吃,就是不吃,是因为……你怕你治了却治不好,然后再也站不起来了,所以,索性不治,留着一个可能存在的希望,对吗?” 她看着他,不容他逃避。 逐野瞳放下手中的筷子,别过脸去,流苏确实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确实不敢面对――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了怯意,他从来不知道这种感觉,所以,他有些慌,但是他从来不曾把这种心事告诉任何人。 他以为,没有人会了解他内心真正的感受。 “看着我!”流苏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逐野瞳抬眼,和她对视。 流苏一字一句说道―― “你是逐野瞳,你是鼎鼎有名的十三爷,你是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王,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的,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你一定可以的。” 她的语气,那么坚定,对逐野瞳充满了信心。 “流苏……”他眼睛眨了眨。 “你好好地接受太医的治疗,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直到你重新站起来。” 她眼中闪烁着精灵般的光芒,她用眼神给逐野瞳传达着一股坚 毅的力量。 “流苏,我……”他的手,慢慢握紧。 “逐野瞳,你不会胆怯的,对不对?” 半晌,逐野瞳笃定地点了点头,“逐野瞳什么也不怕!” “嗯!!”流苏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开始出现一丝雾气。 她是多么渴望逐野瞳重新站起来呀。 “等你吃完饭,马上开始系统的治疗,你要好好配合太医,不许乱发脾气,不许不高兴就打人,不许骂太医。” 流苏深知他的脾性,还未开始之前,就未雨绸缪地给他定了规矩。 “……知道了。”他有这么暴力么? “嗯,那快吃吧。”看他的样子,流苏笑了,心里的一颗石头也放了下来。 “等等!” 逐野瞳端起碗,又突然放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 么 。 “怎么了?” “你刚才说,你会陪着我,直到我好起来为止,你的意思是,我好了,你就不陪我…………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了?” 流苏听了,目光黯淡了一下―― 以后的事,她自己都不知道,由如何给别人应承呢? 摇了摇头,把心中恼人的情绪甩去,说道―― “好啦,别钻牛角尖了,太医们已经在等着了,走吧。” 丫鬟们连忙拧了干净的帕子送给来给逐野瞳擦脸擦手。 流苏推着逐野瞳往大厅里走去,她脸上的神情黯淡起来。 曜京二十里外距离的客栈里。 一个身形俊朗,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中年美男子搀扶着一个娇弱的中年美妇,往客栈外的马车走来,美妇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是生了病了。 跟在他们身侧是一个一袭嫩黄色烟衫,仪态姣好,端庄贤淑的年轻女子。 “师父师母,你们真的决定回曜京了吗?不会有问题吗?”年轻女子的眼睛里闪烁着担忧的情愫。 中年美男子说道,“我和你师母隐姓埋名快二十年了,想来,天下人包括宫里的人,都忘记我们了。你师母太过思念儿子,落下了病根,我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让他们母子见一次。所以,无论如何,要回去了。” “嗯。” 年轻女子点了点头,她上前,挽着中年美妇的手,宽慰着说道,“师母,您放心,当年你们要离开是有苦衷的,先帝逼迫你们离开,又怕师父有造反之心,才强行将四王爷留下当人质。四王爷若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一定会理解的。” 逐离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 “但愿吧。” 逐浪小心翼翼搀扶着逐离上了马车,这么多年了,他对她依旧如初,那眼中的深情从未褪去半分,有时候,还会看着她,沉醉不已。 逐浪将马帘放下,对年轻女子说道―― “雪凝,我们回了京,你不必再费心照顾我们了,你可以回去了,也不要提报恩的事情了。” ------------ 【三七五】 “师父……”陆雪凝的脸上露出了难舍的表情,“其实,我不想和师父师母分开,我想随师父师母一块入京。” “雪凝?”逐浪回头看了逐离一眼。 “师父。我听说了皇上和皇后之间的故事,皇上允诺皇后,一生一代一双人,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皇后为了皇上背叛明月朝归顺日曜王朝,又因此付出过性命,而皇上又用爱挽回了皇后的性命。这样的故事好动人,我想去看看皇上和皇后。好吗?” 陆雪凝用充满期盼的眼神看着逐浪。 逐浪沉思片刻,说道―― “好,你上来吧。” “谢谢师父。” 陆雪凝上了马车,和当年赫赫有名的二皇爷逐浪以及三公主逐离一块往曜京的方向而去。 前朝公主花纤骨,现在日曜王朝秦皇后,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而那名震天下的逐尧皇,又会有怎样的风姿? 温泉池内。 水气缭绕。 逐尧皇露出精壮的上身,面色凝重,水珠顺着古铜色的肌肤流下,散发着性感的味道。 他身上的密布的伤痕依旧在,流苏七年前留下的粉色的月牙形咬痕,在那么狰狞的伤口中,显得有几分暧昧。 突然,他的手在水中猛地一拍,那温泉池中的水变成六条水柱,飞冲而上。 他一个旋身,从温泉池中飞身而出,手一伸,那雪白的袍子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宝立即上前,替他系好袍子。 “皇上,最新得到的二皇爷和三公主偷偷回京了,怎么办?” 薛澜在一旁说道。 “是为老四回来的吧。” 逐尧皇说道。 “是。但是末将很担心,当初先帝爷和二皇爷之间结怨如此之深,如今二皇爷和三公主恐怕是为了四爷回来的,四爷又不在,末将在想……二皇爷会不会认为是皇上您逼走四爷的……四爷虽说下诏退位,但末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们父子二人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皇上……” 薛澜说着自己的忧虑。 逐尧皇听了,未作任何表态,转身朝文华殿走去。 几缕发丝有些湿气,贴在雪白的袍子上,多了几分性感的味道。 “小宝,带着朕的口谕亲自接二皇爷和三公主入宫。” 走到文华殿的书房内,逐尧皇下了命令。 “皇上!三思啊,二皇爷和先帝是宿敌,二皇爷被迫弃皇位,远离京城,四处流浪,如今先帝驾崩,难保二皇爷不会将这些事情算在皇上的头上。二皇爷不是个简单的人,当年的他比四爷还狠,末将早就怀疑北方寥城的匪寇是四爷了,他一定是知道皇后娘娘活过来了,所以东山再起。到时候,二皇爷在皇宫里,他们父子来个里应外合,皇上恐怕损失惨重。皇上您要引狼入室吗?” “薛澜!!”逐尧皇不悦地呵斥,“不得对二皇叔和老四有任何不敬之词。” “……是,末将知罪。 逐尧皇的声音淡淡的,清宁如许,但是总含着无边的威严,令听的人肃然起敬,不敢再造次。 “去吧。” “是,末将遵命。” 逐尧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情愫,问道,“流苏从十三王爷府回来了么?” “回皇上,十三爷酗酒,皇后去劝了,还带了太医去给十三爷治腿,现在十三爷应该还在治疗当中,皇后恐怕没这么快回。” “嗯,命十三大高手暗中保护她,绝对不许有任何差池。” “是。” 小宝和薛澜一一退了下去。 从十三爷王爷府回来,已经黄昏了,天边的夕阳,红似火。 进了宫,她没让侍卫通知华清殿的宫女来接,而是打赏了之后,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皇宫里。 “小心啊,主子小心,快往旁边跑!!”正在这时候,一阵惊呼的声音传来,她扭头看去,只见一匹黑色的脱缰野马,朝她这边狂奔而来。 “皇兄,你看!!”刚从文华殿出来的逐尧皇和冷眉走在一起,冷眉一眼看到那马正朝流苏那边跑过去。 逐尧皇眼中一凝,心猛烈地颤抖起来。 “啊……”流苏吓得脚都软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惊恐地望着那高大的有些吓人的马。 “……主子,快跳开……”马房的侍卫急忙奔过来。 但是晚了,只见拿马高高扬起前蹄,朝流苏踢过去。 “啊……” “……” 就在那马蹄要踢到流苏的脸时,一阵风吹起,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长手一捞,将她抱入怀中,飞身而上,最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流苏脸色吓得发白,好险好险―― 嗯?是谁救了她? 她捂着胸口,慢慢地睁开眼睛来,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这面孔看着又有点熟悉―― “你是……” 她迟疑着开口,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见过这个人。 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但是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质。 “下次小心点。” 他将她扶着站好,叮嘱道。 “好的,谢谢。” 流苏的心还是很忐忑。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逐浪朝逐尧皇单膝跪了下去。 “二皇叔不必多礼,请起吧。” 逐尧皇袖中的拳头慢慢松了开来,说道。 二皇叔?? 流苏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 【三七六】 二皇爷逐浪! 那……不就是四爷的亲爹吗?? 难怪她觉得这个人眉眼之间有些熟悉。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是说因为不伦恋被永久逐出京城吗? 流苏带着疑惑朝逐尧皇看了过去―― 他让和先帝逐月皇有深仇大恨的人进宫来?他有什么打算? “谢皇上。” 逐浪站了起来,眼睛似有意无意地掠过流苏,不知为何他的目光让流苏觉得有些惧意。 也许是岁月的积淀,他表面是不如四爷冷酷,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出奇的像,冷森森的。 听说,这个二皇爷年轻的的时候,也是个狠角色,狠辣无情,偏偏碰上了以柔克刚的逐离,末了,和逐离相爱,他的戾气才有所收敛。 但也因为此,逐离成为了他的弱点,才会在和逐月皇在争夺皇位的激烈斗争中败下阵来,还落得个被驱逐京城,留下亲生儿子当人质的下场。 “皇上,我把贱内和干闺女都领了来给皇上请安,现在正在北门外,不知皇上是否愿意接见?皇上请放心,我和贱内早就改名换姓,二十多年了,不会有人知道逐浪和逐离的。皇上若觉得不方便,有外人的场合不必称我皇叔,叫叶浪即刻。” 逐浪躬身说道。 “朕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三皇姑了,请她也入宫吧,皇叔和皇姑可搬回承和宫居住。” 逐尧皇倒似乎没有任何芥蒂,大方地准许逐浪一家入宫。 “谢皇上。其实,我们这次回来,没有别的目的,只希望能和冽儿团聚,离儿这些年来思念冽儿,落下了一身重病。” 逐浪既然已经回京,大约知道四王爷逐冥冽早已离京之事,但是,他却表现地如此平淡,他在想什么? “既然皇叔和皇姑已经回京,相信老四不久也会出现了的。” 逐尧皇说道,颇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 两叔侄在各怀心事的交谈着,流苏默默地退了下去。 “皇上,这是我的干女儿雪凝,以后会留在承和宫照顾三皇姑。”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给皇上请安。” 突然,流苏听到众多声音当中,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女人的敏感和直觉让她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著嫩绿色烟衫的柔弱女子,站在逐尧皇的面前,低头给他鞠躬行礼,从侧脸判断,便知,这叫做雪凝的女子,也有着绝世的容貌。 虽然,脸蛋比不上纳兰小胡的倾国倾城,但是她身上却比美艳的纳兰小胡多了几分端庄和贤惠。 “平身。”逐尧皇抬手,淡淡说道。 “雪凝谢皇上。” 陆雪凝站了起来,缓缓抬起头,方才远远地,就已感觉到他身姿不凡,气势傲然,而当她看清逐尧皇的样貌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以为她师父逐浪的样貌已经是人间极品,却不曾想,竟还有逐尧皇这样的人物。 他一袭白袍,纤尘不染,他风度翩翩,遗世独立,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透着颠倒众生的魅惑,在不知不觉中,惊艳了人间。 他真真是上苍的宠儿,不必进一步了解,并已经要发出他怎会如此完美的惊叹。 她看的痴了,真正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这并不奇怪,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到逐尧皇的女子,除了流苏,都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这和她们的修为没有任何关系,只因逐尧皇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皇上,雪凝自幼跟在我们身边,我和逐离亲自授她琴棋书画,全按着宫里的礼仪来教她。这次回京,我听说皇上您废了皇后,皇叔想做个媒人,将雪凝给您,您看如何?” 逐浪说道。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刚回过神来的陆雪凝自己都吃了一惊。 师父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事先可没有这么说过呀? 流苏听了,顿时心中一颤,目光朝逐尧皇那边看过去。 “皇叔,此事日后再说,你和三皇姑先回承和殿。” 他竟然没有当场否决,也没有直接拒绝。 “好,来日方长,以后雪凝会在宫里,见面的机会也多了,可以多了解了解。雪凝是个好姑娘,一定会好好伺候皇上的。” “……” 后面再说了什么,流苏已经没有再继续听了。 反正至始至终,逐尧皇没有看她一眼。 她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华清殿。 一个人走路,其实挺好的,想走快就走快,想走慢就走慢。 呵呵。 “师父,您刚才是跟雪凝说着玩的吗?” 在回承和殿的路上,陆雪凝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逐浪。 此时,逐浪的脸上面无表情,虽然被逐出京城多年,但是他身上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王爷气儿丝毫也没有减弱。 “二哥,我也觉得奇怪,你怎么突然把雪凝介绍给皇帝呢?” 逐离也不懂丈夫的意思,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疑惑。 逐浪没有回答二人的问题,只对陆雪凝说道―― “雪凝,我看得出,你对皇帝也是一见倾心,你努力得到他的欢心,让他宠幸你,现在刚刚废后,师父会助你登上皇后之位的。” ------------ 【三七七】 “师父……” 心事被看穿,雪凝的脸不禁红了,露出娇媚之态,但她即刻又说道―― “想帝后经历那么多,感情如此之深,如今废后,恐怕其中另有缘由。雪凝方才看皇上,不像是朝三暮四之人。 雪凝此生,也想经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希望能觅得真心人。虽然雪凝确实仰慕皇上风华,但是,也不愿夺人所爱。” 逐浪听罢点了点头,说道―― “师父原本只是想着,你入了宫,又遇到心仪之人,若能得他青睐,实属美事,既然你有其他想法,师父也就不勉强了。” 陆雪凝即躬身说道―― “谢师父成全。” “好,回吧。” 逐浪的眼中,闪过一瞬即逝的不明神色,唇角一丝残笑。 宫里的人,都偷偷看着逐浪修长冷硬的身影。 许多人都对二皇爷的阴狠记忆犹新。 逐冥冽有个称号叫冷面阎罗,而二皇爷逐浪当年的绰号是毒蝎子。 可是不得不承认,过了二十多年,毒蝎子二皇爷依旧十分俊朗,尤其,还散发出一股冷漠孤傲的邪气以及……男人味。 那日淋了暴雨,又在雨中昏倒,流苏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吃了两天药,也不见好。 “咳咳咳……”刚端起药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兰儿连忙过来替她轻怕着背。 小绮罗一言不发地看着流苏。 “咳咳咳……” 小绮罗突然转过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反正有无崖和那小王爷南无楚争着跟在身后保护,她也就没有阻止她了。 逐尧皇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小绮罗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脸上含着幽怨的表情。 逐尧皇抬起头来,看到女儿,脸上即刻露出了笑容: “小长乐来了?” “父皇,你已经不喜欢我娘了,你决定要娶新来的那个人,让她做你的妻子了,是吗?” 小绮罗毫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一说,眼泪就噗嗤掉下来了,顺着粉嫩的脸颊流下来。 逐尧皇手一顿,心中一凝,放下手中奏折,厉声问道: “谁说的?” “呜呜……很……很多人都这么说,宫里都传开了。说我娘红颜未老恩先断,说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听到了,但是我不敢讲给我娘听,我怕他伤心。 我想去叫十三叔打死他们,但是十三叔的腿还没有好,我不能去打扰他!我也不敢来问父皇,我怕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不想你喜欢别人,你只能喜欢我娘啊……” 小绮罗一边哭一边说着,好不伤心,好不惹人怜惜。 逐尧皇见了,心里破了好大一个动,疼的入骨,他最不想要伤害的两个人,却都因为他而哭泣。 “小长乐,乖女儿,没有这回事。谁说了这些话,父皇让人把他们抓起来,摘了他们的脑袋!好不好?” 面对女儿这双如此清澈透明的眼睛,逐尧皇竟觉得词穷,他没办法对着这双眼睛说谎,即使是善意的谎言。 他顿时觉得,有些无力。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娘呢?她有心病你也不给她心药,她现在生病了每天咳嗽,你回宫了,却也不去看她。 我娘好可怜,以前在宫外,没有找到你的时候,她吃了好多苦,还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现在,我找到你了,为什么你还要伤她的心? 她笨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还欺负她呢?” 小绮罗抬起手一边擦眼泪一边指责着自己的父皇。 “父皇政务繁忙,现在马上就和你一块去看你娘,好不好?”她又生病了?! 她的身体变得好虚弱了? 上次淋雨,他下了圣旨若流苏有个三张两端,他即刻要了太医馆所有人的命! 难道那些人竟敢敷衍了不成?! 逐尧皇抬手,要将绮罗揽入怀中,但是绮罗后退一步,逐尧皇的手落了空―― “以前的父皇,比你好多了,他才不会因为政务繁忙而不理我娘! 不要你照顾我娘了,我来照顾她,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照顾娘。哼!!你去和小狐狸精在一起吧,我们不需要你,以前没有你,我们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只是吃的穿的没这么好罢了,但是这些东西,我们才不稀罕呢!” 小绮罗说着,将带着头上价值连城的头饰取了下来,扔在地上,转过身,往御书房外跑去。 “哇……” 她突然失声痛哭,一边跑一边哭。 “小哥哥……”无崖子和南无楚都朝她走了过来,小绮罗张开手,一把抱住无崖子的腰。 南无楚又黯淡了。 “小哥哥,你不会伤我的心吧,你不会吧。” “不会,永远也不会。” 无崖子抱着她,笃定地说道。 “我也不会。” 南无楚走了过来,摊手,将无崖子和小绮罗一起抱住。 于是,现场出现了三个人抱成了一团的奇景。 但是很快,南无楚便感到腹部受到强烈袭击。 ------------ 【三七八】 他被无崖子震地后退了好大一步,捂住肚子,疼地出不了声。 望着小绮罗一边哭一边跑掉地身影,逐尧皇站了起来。 “摆驾!” 逐尧皇站了起来。 “皇上要去哪?”小宝上前恭候。 “十三王爷府。” 十三王爷府,弥漫着一股和乐融融的氛围。 十三爷突然来了雅兴要听戏,小果子便叫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唱戏给他听。 逐野瞳一袭冰蓝色袍子,潇洒地坐在台下,身后一个大群人伺候着这个混世魔王。 端茶倒水的端茶倒水,切水果的切水果,扇扇子的扇扇子。 十三王爷府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上次流苏来过了之后,逐野瞳心情好了很多,加上流苏过两天就来一次,监督他的治疗,十三爷乖乖接受治疗,下人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他们本来就人人都爱最阳光的十三爷,现在看到小十三爷这么乖,就更爱了。 “十三爷,十三爷,你看那个黑脸的,是谁呀?” 小果子候在逐野瞳的身后,弯下腰,问道。 “刘关张桃源三结义,黑脸的当然是张飞了。” 逐野瞳皱了皱眉。 “嘿嘿。” 小果子幸福地笑了,他当然知道黑脸的是张飞了,只不过,他想和他的小祖宗说句话罢了。 “十三爷……” 这时候,左穆突然走了进来,在逐野瞳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兄来了?” “是,皇上正在书房等十三爷。” 逐野瞳来到书房的时候,逐尧皇背手而立,留给外人一抹颀长的背影。 “皇兄。”逐野瞳恭敬地喊道,逐尧皇转过身来―― “十三叩见皇兄。” “十三,不必多礼。” 逐尧皇走了过去,将逐野瞳推入书房中,并示意左穆小果子等人退了下去。 “我问过太医馆的人了,他们说你的腿已经大有好转,过一阵子,就能重新站起来了。” 其实逐尧皇时时有关心逐野瞳的伤势,每次太医从十三王爷府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到文华殿向他汇报。 “谢皇兄关心。” “嗯。” 近来,发生太多事情,两兄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交谈过。 一时之间,竟有些生疏的意思。 逐野瞳一向有些怕逐尧皇,就更不会主动说什么了,但是―― 他偷偷看了逐尧皇一眼,他既然主动找来,必然是有什么事要说,他怎么也不说话呢? 莫非是他做了什么事,皇兄气得说不出话来? “咳……” 良久,逐野瞳舌头舔了舔唇,坐直了身子,问道,“我……没做错什么事吧?” 逐尧皇抬眼看了他一眼,逐野瞳连忙低下头去。 突然,他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可爱,和别人都不同。 他是个混世魔王,从小就无法五天,打这个,捉弄那个,有时候还弄得鸡犬不宁。 但是,从来就不会有人讨厌他,都真心地呵护着十三爷。 连他有时候都觉得奇怪,明明他就做了让他生气的事情,但是最终他也只能苦笑不得,象征似的惩罚一下他。 “你认为你做错了什么事么?” 逐尧皇不答反问。 逐野瞳迅速在脑海中回响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我确定我没犯什么错?不过,有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如今又是皇帝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呢?伴君如伴虎啊……” “哈哈……小十三……” 逐尧皇突然笑了,笑的很爽朗 逐野瞳吓了一跳,他防范地看着他的大哥―― “你……你什么意思?对我笑?我不记得你会对我笑的,你只对四哥笑,你从来不对我笑。” “我对你这么严厉么?竟然没对你笑过?” 逐尧皇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下。 “你不知道你有绰号呀?我和四哥私下你叫地。”逐野瞳撇了撇嘴。 “什么绰号?”逐尧皇从来不知道他还有绰号。 “灭绝和尚!” 逐野瞳说道。 “这是什么绰号?”逐尧皇皱了皱眉。 “说你严肃威严不给人留点活路,又不近女色,跟和尚似的。” “你不也不近女色么?你怎么不是和尚?” “我这么英俊,怎么会是和尚?” “这绰号谁取的?”逐尧皇问,这才是重点。 “四哥!”逐野瞳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不信,老四想不出这种绰号来。” “嘿嘿。” “十三,你想老四了,是吗?” 逐尧皇突然问道。 逐野瞳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了―― “是,我想四哥了。” “你不嫉恨当初他如此待你么?” 逐野瞳别过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手握紧扶手,说,“嫉恨是一回事,想念是另外一回事。” “当初老四为何假装斩你,我不便妄自揣测,有机会,你直接去问他。不过,有件事我近期调查清楚了,趁人之危将你打伤的人,绝不是他,另有其人。” 逐野瞳猛地抬起头来―― “是谁?” ------------ 【三七九】兄弟间的承诺【1】 “是谁?!” 逐野瞳眼中顿时冒出危险的气息! “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的语气凶狠无比,人若犯他,比不得好死! “我很肯定不是老四,但是具体是谁,还不清楚。” 逐尧皇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讯息。 “等我的腿好了,我一定要亲自去追查,将他擒到手,将他的首级砍下,在城门上悬挂七天七夜!” 逐野瞳恨恨地说道。 胆敢侵犯他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对方一定要以命来偿! “好,十三,等你好了,你可以自由地做一切事情了。目前,皇兄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 终于,逐尧皇开始说今天的来意,逐野瞳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大哥,从来没有开口要他帮忙过,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开口向任何人求助。 他就像一尊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事事总是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就连死去的流苏,他竟然都能让她活过来。 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你喜欢流苏,是吗?”逐尧皇看着他那双罕见漂亮的丹凤眼,问道。 “……”逐野瞳怔了一下,兄弟俩喜欢同一个女人,又这么坦诚相待地说起,还是第一次。 “是吗?” 逐尧皇似乎有些急,他重复问道。 “是!”逐野瞳坚定地说道,“她可以和你在一起,做你的皇后,但是……我喜欢她的心永远也不会变,你也没有办法命令我停止这种喜欢,我不停止,永远也不停止。 我会年年去梨花林里等她看最后一场梨花雪,即使,她年年不来,我还是年年等。 你不能强迫我不等。” 他说过,他若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决不改变!” 没有逐野瞳想象中的震怒,反而,逐尧皇笑了,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 “你……什么意思?” 逐野瞳极其不解,这是一个男人会说的话吗?允许自己兄弟喜欢自己的皇后,还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来。 “我早就废了流苏的皇后了,只是,没有人告诉你罢了。” 逐尧皇说道,每一个字念出来,都那么沉重。 “什么?!”逐野瞳听了,猛地抓住他的衣袖,“你废了他?!你到底在干什么?先是让到了文华殿的她打道回府,现在竟然又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你不会和父皇一样,朝三暮四了吧?! 逐尧皇,你敢如此伤流苏,我绝不会放过你!!” 逐野瞳说着,用尽全身离去,将逐尧皇推了一把。 逐尧皇抬手捂住胸口,那里又是一阵强烈的冲击,他知道,又要吐血了―― “唔……” 一口猩红的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星星点点,落在地上,桌椅上―― “皇兄!你怎么了?!” 逐野瞳见此情景,顿时愣住了,整张脸上是震惊不已的表情。 “唔……”他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左穆!左穆!传太医!!” 逐野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连忙唤道,自己移动着轮椅,往逐尧皇的身边过去。 他也开始明白,他的皇兄为何会如此对流苏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大哥!!” 逐野瞳看到汩汩的鲜血从他大哥的嘴里流苏,他急得坐立不安! 即便是驰骋沙发,被叛军偷袭,困在山谷中,身受重伤,逐尧皇也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他是天神,虚弱和他向来不沾边,但是此刻,逐野瞳去看到了他的虚弱。 “十三,小十三……” 逐尧皇握紧逐野瞳的手,努力将体内的气息调匀―― “大哥……” “十三,答应我,好好照顾流苏和绮罗,皇兄……皇兄将他们娘俩托付给你了。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唔……” 逐尧皇身子踉跄了一下,又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庞然的身躯,顿时摇摇晃晃。 逐野瞳连忙用肩膀抵住他的身子,扶着他坐好,对他说道―― “不!我不!!我喜欢她,我会努力去争取,我不要你这样拱手相让,你这样算什么?你这样算什么?” “小十三……你听我说……” 逐尧皇强撑着身子,“这都是命中注定的,皇兄命不久矣,我唯一放下不下的就是流苏和小长乐。 而这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好好地照顾她们,你……你答应皇兄……这是皇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求你。” “你在乱说什么?什么叫命不久矣!你是皇帝,你是万岁!怎么会命不久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我会拼了命想办法救你。我不行,还有四哥嘛,还有十六,十七,还有流苏,每个人都会拼了命去救你,你怎么可能死?没有人会允许你死的!” 逐尧皇的身上好多好多血,触目惊心,令人心惊胆战。 “十三,你……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你不会死,不会!” 逐野瞳根本没办法接受他这个神一样的大哥会和英年早逝联系起来。 “你不答应,皇兄会死不瞑目的,十三。皇兄从未请求过你,这唯一的一次,你为何也要拒绝?” ------------ 一定要看哦 ------------ 【三八O】 “你不答应,皇兄会死不瞑目的。十三,皇兄从未请求过你,这唯一的一次,为何你也要拒绝?” 逐尧皇染血的手握紧逐野瞳的肩,将练明家堡神秘功夫让流苏起死回生的事情,一一道与他听了。 最后,他望着弟弟,“所以你要答应皇兄的请求,十三。” 听了逐尧皇所说之事,逐野瞳整个人如遭雷雷击,脸色煞白,抓着逐尧皇的手慢慢滑下,心中所受到得冲击,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以命换命? 英年早逝? 他从未想过他神一般的大哥,会是这般宿命。 一向是他决定人的生死,如今却…… 半个时辰之后,逐尧皇的马车悄悄离开了十三王爷府,谁也不知道,这个晚上,兄弟俩最后说了些什么,各自给了对方怎样的承诺。 逐尧皇端坐在马车内,冷眉拿出华神医最新研制的药丸,让他吃了,与贴心地将金色披风披在他的身上,将他白袍上猩红色的鲜血掩盖住了。 逐尧皇深深的,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原本以为,她回来,是为相守,未曾想到,却是别离。 “流苏的咳嗽如何了?”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问道。 “华神医去看了,吃了药,好些了,这是详细的病情。” 冷眉将流苏的病情记录呈给逐尧皇,上面按照他的吩咐详细地记录了流苏的病情,包括一天咳嗽几次,一日三餐吃了些什么,吃了多少,午睡的时间,夜里入睡的时间等等。 逐尧皇仔细地看着上面的记录,眉头越缩越深―― “这两天咳嗽次数减少了五次,但是吃的还是很少,就寝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昨天晚上就寝前怎么还吃了三片姜?没人跟她说夜里不能吃姜片吗?她不会照顾自己,华清殿的奴才们也不会照顾她了?冷眉……” 他的面色凝重起来,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皇兄……” “把她的三个宫女找来,你好好训诫一番,绝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是。” “还有,南唐国进贡了一批上好的药材,让她喝药肯定是要皱眉头的。让华神医捡最合适的最补身的制成可口的药丸,装在小瓷瓶里,给流苏送过去,让她当零嘴儿吃。给小长乐也制备一些,这孩子身子骨没一两肉,要把她养的白胖些。” “是,回宫后,我即刻跟华神医说。” 逐尧皇再度闭上了眼睛―― 还是有诸多诸多放心不下的事情啊。 冷眉从掀开马车帘子,坐在前方驾车处。 “怎么样了?”小宝问道。 “他吃了药,在休息。”冷眉她将头靠在了小宝的背上,抱着他的手臂,两个人一块赶车。 冷眉看着前方的道路,说道―― “他从不去看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一切,连咳嗽了几声吃了几片姜都知道。他从来不说爱她,以前没有说过,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说了。” “我突然想起他以前说过的一句话――‘爱到深入,不言爱’。” “爱到深处,不言爱。”冷眉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这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境界。 “现在,最辛苦的人就是他。” “是的,他们心有灵犀,他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变心,他都知道。从文华殿让她打道回府,到两次冷遇到痛心疾首废后再到现在,他所做的,只是在刻意一步一步瓦解她对他的信任。瓦解最爱的人对自己深深的信任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我知道每一次他都在自己的心上扎针。” “姐,她对他的信任会瓦解吗?他们历经生死,对彼此的信任早已经深入骨髓,他能达到瓦解她信任的目的吗?” 冷眉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维持对他的信任,或许配合他装作不信任,又或许……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第三个人,不会真正懂的,至少,目前我还不懂。” 冷眉冷凝的眸子望着前方。 夜,渐渐深了,月亮又升上了天际,遥远的地方,一颗北极星闪闪发光,默默地冷冷地无情地看着这人间的生死悲欢。 小宝揽住冷眉的肩,给她温暖。 华清殿里,今天流苏突然想写些东西,用了晚膳便让宫女们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 “您早点歇着吧,别写了。” 兰儿走过来“蛮横”地将流苏的笔墨纸砚撤走了,架着她要她去歇息。 相处久了,知道流苏和其他主子不同,她也从来不当她们是下人,总以姐妹相称。 关心她们爱护她们,皇上赏赐的惜珍玩意儿,她自己留的很少,通通都赏给她们了,说是让她们攒着,以后出宫了,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再找个好婆家,幸福地过一辈子。 还跟她们说不要抱着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的想法,每个人的幸福,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跟在流苏的身边,她们几个的思想观念也变了些。 ------------ 【三八一】威胁 “好兰儿,你让我再写一会吧。” 流苏脸上露出哀求的表情,伸手去夺她的工具,其实她正在学习医药知识,方才记录的都是她学习的一些心得。 “不行!杏白,小河,快过来,请主子去休息。” 兰儿招呼着另外两个姐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流苏投降了,伸了伸拦腰准备去歇息,走了几步又说道―― “好兰儿,把你腌制的可口酸甜的姜片拿一点过来,我的嘴里好乏味,我想吃一点。” “好……” “晚上不宜食用姜片。” 突然,一个清宁如许的声音出现了,流苏怔住了,站在原地,表情凝固在脸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兰儿几个转身,看到威严无比的逐尧皇站在门口,连忙下跪请安,心中喜悦不已,太好了,皇上又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还是有主子的。 “下去吧。”逐尧皇走了进来,抬手说道。。 回宫之后,他先回文华殿换了袍子,便来了华清殿。 “是,奴婢告退。” 兰儿,杏白,小河依次退了下去,留下流苏和逐尧皇单独相处的空间。 自从流苏上次问他是不是有苦衷他断然否定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单独见过面。 “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驾到,有何要事?。” 不像以往那么随性,这回流苏隔着两仗远的距离给逐尧皇行了个隆重的礼,然后站直了身子,眼睛看向别处,始终不与他的对视。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初识的时候,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漠,疏离。 逐尧皇眼睛落在流苏所写的字上面,流苏流苏往旁边移了一点,挡住了他的视线。 “晚上不宜食用姜片。”他收回视线,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流苏听了,说道―― “是吗?但是我特别喜欢晚上吃姜,好吃极了。” 说着,流苏拿起兰儿放在她手旁的搪瓷小罐子,赌气一样,打开盖子,也不用放在一旁的筷子,直接用手抓了几片,丢进嘴巴里,又把剩下的几片片递到逐尧皇面前―― “你要吃点吗?” 他一语不发,看着她,眼底的眸中在慢慢聚集。 “真好吃。”她嚼了两口,一边嚼一边看着他。 “吐出来!!” 他突然发火,厉色命令道,眼底的怒气,不加任何掩饰。 “不吐……”嘴里含着姜片,她含混不清的说道。 “给朕马上吐出来!!!”他两步走过去,不知道拍了流苏背上的哪个部位,她顿时被迫张开嘴巴来,嘴里那刚嚼了两口的姜片都被迫吐了出来,掉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流苏恼火了,“我什么时候吃姜关你什么事啊,我跟你还有半点关系吗?” 说着,她发脾气地把手里那片姜往逐尧皇身上扔过去,没想到逐尧皇没有闪躲,那姜片直直地贴在他的脸颊上。 流苏愣了一下,扔他脸上了,他从没被这样扔过吧,她吞了吞口水。 但是随即又索性上前,故意用一双沾了糖水的手去推他,把满手的脏全擦在他雪白的袍子上,弄得他身上一块一块的印子―― “请你出去,我要歇息了。” 下着逐客令,还多擦了几下。 多好啊,如果不用说接下来的话,和她这样打打闹闹,看她发发小脾气,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快乐了。 只可惜,他福薄,无福消受。 流苏不见有严重洁癖的他生气,便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她。 “看什么?”她不悦地问道,她生他的气。 “以后晚上若再吃姜,朕会把那几个宫女的脑袋砍了!” 他没有回答问题,抬手默默将脸上的姜片揭了下来,扔到一旁,说道。 “嗬……”流苏笑了―― “你是哪里出了问题,特意跑一趟就为告诉我晚上不许吃姜,我若再吃,你就砍我的人,你这么做,会让我误会的,误会你还关心我,而这样的误会,会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我当然要关心你,因为你是小长乐的亲生母亲,我不想我的小公主有一个不听话,任性刁横的娘,连晚上不能吃姜片这样的事情也不听劝。别忘了,你一天在这宫里,一天都还归朕管” 逐尧皇那双盯着她,眼神好严厉,跟教训逐野瞳的时候一个样,半点温情也没有,流苏不禁瑟缩了一下。 她怎么忘了,逐尧皇始终是逐尧皇,是掌握无数人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 温柔只是他少少的一面,更多的时候,他是严肃的,威严的,他只要开口,别人便不敢造次。 他对她温柔,但他本质上是一头勇猛的狮子。 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才会一口一句地顶他。 别过头去,她小声说道―― “我以前一样的不听话又任性刁横,还不是把她养大了,就等着让她和你相认。” 看着她好看的侧脸,以及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倔强,逐尧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伸手,将她拉了过来。 “干嘛??”她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 “如果你不听从朕的命令,那么……以后小长乐就不归你了。” 她听了,顿时猛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的,就是你所听到的,如果你想要她,就必须听朕的安排,否则……”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你拿我女儿来跟我谈条件?!” “也是我的女儿。” “逐尧皇!!” “逐尧皇说出去的话,从来不会收回。所以,你最好记得我讲过的每一个字,若你再任性,照顾不了朕的宝贝女儿,朕一定会把她留在身边,让你永远也看不到! 你别忘了,你早已经不是皇后。早在颁旨废后,朕不会再宠你了,朕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来劝你,这是命令,不是意见,朕的女儿必须要有一个方方面面都很好的母亲。” ------------ 【三八二】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多痴狂 他的威胁,看起来那么矫情,那么不真实,那么站不住脚,由他做起来甚至,有点好笑…… 实在,威严霸气如逐尧皇不懂如何威胁她。 也不知,她信了没有。 流苏黯然转身,将那搪瓷碗装的姜片收了起来,喃喃说道―― “晚上不宜吃姜,三岁小孩都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玩……” 从流苏寝宫出来,逐尧皇看到小绮罗和无崖子两个人在玩荡秋千,不亦乐乎。 他站在原处,看着那两个小人儿,他们被夜的光华笼罩,四周都是暗的。 惟独他们那一块,如白昼一般,好似仙境的两人,偷溜来凡间玩耍。 “坐稳了没有?” 无崖子站在小绮罗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背后。 “嗯,坐稳了,再来吧,这次要荡的高一点哦。” 无崖子伸手一推,小绮罗便随着飞了起来―― “哇,好高哦……呵呵呵呵呵……“ 她好像一个快乐的小精灵,她的声音具有神奇的感染了,让人听了,即使再悲伤也会发出会心的一笑。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我要飞起来了,小哥哥我要飞起来了……我看到墙外的树了……还有萤火虫在飞哦……” “好了,已经很晚了,你该睡觉了,明天再来。” 等她降落下来的时候,无崖子按住了她的身子,让她停了下来。 “不嘛不嘛,我还要再玩一次,这回你和我一起坐在这上面,我们一起飞。” 小绮罗不依,拉着无崖子的手,不准他走。 “不行。” “嗯(第二声,撒娇的)。” 她摊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仰起头,撅着小嘴儿,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个管她起床还管她睡觉的人―― “你最好了啦,让我再玩一会嘛,啊,再玩一会会,一小会会就好了……” 她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做出一个表示一小会会的动作。 “你想飞吗?” 逐尧皇一手背在身后,踱步走了过去,开口。 小绮罗一看到是自己父皇,她立即停止了说话,低着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头,一言不发了。 “皇上。”无崖微微颔首,给逐尧皇请安,又看了看心里闹着小别扭他的的小公主。 “父皇带你飞到屋顶上去看星星,好不好?” 飞上屋顶看星星?好像很诱人呢。 小绮罗不禁抬起头来,月亮隐藏在云后,每天的星星洒满天幕,一颗一颗地眨着眼睛,好美好纯净的星河,和父皇一起看星星,她的眼睛里露出向往的神色。 但是,她抬起头来看了逐尧皇一眼,说道―― “不看,我哥哥会带我看,不要你带,你带小狐狸精去看吧, 回去睡觉了。” 说着,她好有骨气地扭着小屁股,迈着双腿,一边往华清殿走去,一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父皇的邀请。 “哪里来的小狐狸精啊?嗯?” 逐尧皇笑着说道,然后小绮罗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双脚突然悬空,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低头一看,才知道被她父皇强行抱着飞了起来,然后一下飞到了屋顶上。 果然,坐在屋顶看到的星星和在地上看到的星星不一样呢,屋顶看到的星星更多更亮,天幕也更加广阔。 “哇,好美的星空。” 小家伙忍不住拍起手来,但是一看到逐尧皇的笑容,她就拉长了一张小脸―― “哼,不经过人家的同意,就随便抱人家女孩子,哼!怎么可以这样呢? ” 小绮罗嘟着嘴巴不满地说道,还赌气地坐下来,眼睛看着别处。 逐尧皇也坐了下去,和绮罗并排坐在一起―― 远远地看去,一大一小两个人,两个人都穿着白色,都有着卓然的气质,由内而生的贵气,一举手一投足,甚至连表情,都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像。 他们,好像前世就是父女了。 逐尧皇侧头看着小小个子,却那么聪明,那么可爱,那么伶俐的女儿,他心最柔软的一块融化了。 他竟然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你看我做什么呀?不许看不许看!” 小绮罗伸手,闭上眼睛,又双手蒙住自己的脸,不给她父皇看自己,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逐尧皇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了,他假装有些伤心地说道―― “好啊,不给父皇看,那父皇只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 “走吧走吧,你快走吧,我可不想看见你,我不稀罕你呐……” 小绮罗倔强地说道,还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好吧,我宝贝女儿不愿见我,我只好走了,我喊三声就走了,一,二……” 说着,逐尧皇作势站起来。 “啊,不要不要,父皇不要走,我会一个人留在这会怕!” 逐尧皇三字还没说完,小绮罗就放开了手,投降了,她猛地抱住他的腿―― “不许走,不许走……我又不会飞,待会怎么下去呐,不许走!!” “哈哈哈……” 逐尧皇顿时大笑,又重新坐了下来,双手搂着女儿,说道―― ------------ 【三八三】莫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傻孩子,父皇怎么会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上面呢?父皇说了,要和你一块飞上屋顶看星星的嘛。” “父皇你真坏!骗绮罗玩。” 小绮罗伸手嫩嫩的小手,搂住逐尧皇的脖子,把小脸在他的脖子上蹭啊蹭的,撒娇撒的可厉害了。 逐尧皇抬起手,轻拍着她的背。 她好小好小的一个,他真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把这仙境来的小仙女吓跑了。 天幕中,闪烁的群星,照耀着大地。 “父皇,对不起,小长乐错了,不应该对你发脾。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好,小长乐,你问,父皇来回答。” “你还喜欢我娘吗?你还喜欢我吗?”她从父皇的怀里挣脱出来,认认真真地问道。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盼又惧怕的光芒 逐尧皇听了,捧着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脸,望着她那充满期待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心里充满了柔情,以及―― 歉意。 他一字一句,非常郑重地对女儿说道: “爱,父皇最爱秦流苏,最爱小长乐,而且,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永远也不会改变。” 小绮罗听了,眼睛里慢慢蓄积起雾气―― “父皇,我也爱你,我好爱好爱你,好怕好怕失去你。所以,别人说你不爱我了,会爱小狐狸生的小小狐狸的时候,我就好生气好生气。” “不会,父皇的心里永远只有你娘,只有小长乐。” “嗯,我相信父皇!” 小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 “父皇有件事情要你帮忙,好不好?” “好,父皇你说,我会努力帮父皇做到的。”小绮罗像个大人一样承诺。 “父皇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要和你娘还有你分开一段时间,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地长大,好好听你娘话,不要让父皇担心,你能做到吗?” “父皇,你要去哪里呢?” “父皇要去的地方很远,不能带你娘和你。” “那你把冷眉姑姑和宝叔叔带去哦,他们会武功,可以保护父皇。” “冷眉姑姑和宝叔叔也不去,父皇……一个人去。” “一个人去……”小绮罗听了,眼睛一眨,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发疼,眼泪就掉了下来,“父皇一个人去,会好孤单好寂寞的。” 逐尧皇唇角扬起一丝暖暖的笑意,他捂着胸口,说,“父皇不会孤单,也不会寂寞,因为父皇的这里住着秦流苏和小长乐。” “嗯。”小绮罗点了点头,然后依偎着逐尧皇,仰头看着浩淼美丽的星空,点点繁星,好似颗颗珍珠,镶嵌在天幕,闪闪发光。 “父皇要离开我们很久吗?”过了一会,小绮罗问道。 “不,不会很久,父皇很快就会回来的。”逐尧皇第一次对自己的女儿说了谎。 “好,我答应父皇,我会听娘的话,我会好好学习,不让父皇担心。不过,父皇你要快点来见我和我娘哦,我们会想你的。” “好。”他点头,眼眶却发酸。 “嗯,父皇,我们一起看星星吧。” 小绮罗乖乖坐下,两父女并肩坐在一起,仰头望着天空的星星―― “小长乐,以后,父皇若不在你的身边,你想父皇的时候,就抬头看那颗星星,最闪最亮的那颗,父皇就在那上面。”逐尧皇指着那颗北极星,对小绮罗说道。 “那父皇,那你要是想我了,你就看你星星旁边的那颗小星星,那颗小星星是我。” “好,那颗小星星真美。” “小星星之所以美,只因为上面有一朵花呀,那朵花,就是我娘呀。父皇,如果我和娘不在你身边,我们这颗星星上生活。我们会站在星星上微笑。当你在夜间仰望天际时,有漫天的星星,可是……只有你――才能拥有会笑的星星哦,因为那是我和娘在对你笑呢……【改编《小王子》台词。】 “只有我,才拥有会笑的星星……是,会笑的星星……” 这天晚上,逐尧皇陪着女儿在屋顶上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直到小绮罗在他的怀里和星星一起沉沉地睡去。 无崖子拿出毛笔,悄悄地把这一幕画了下来,以做永久的留念。 三天后,从十三王爷府传来消息,十三爷的腿好了,又能重新站起来了。 逐尧皇听了,站了起来―― “薛澜,传朕口谕,让十三爷进宫,在北门候着。” “是,末将即刻前去。” 薛澜带着逐尧皇的口谕,赶去十三王爷府找逐野瞳了。 逐尧皇在寝宫内,来回踱步,一会之后,开声道: “华神医,拿药来。” “是。” 逐尧皇接过药丸,仰头,将药丸放入口中,吃了下去。 然后,转过身,朝华清殿走去。 那一袭金色的龙袍,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无比高大伟岸,浑身散发着无比的霸气,又有一股无言的悲壮。 小宝和一身男装的冷眉腰间携带着佩剑,跟随在他的身后。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了,要来的终于来了。 ------------ 【三八四】问世间情为何物 来到华清殿的时候,流苏又在写着什么,逐云霓也在,她刚从十六城和九王爷祭拜祖先回来,对宫里发生的事情还不甚清楚。 今日的流苏,一袭紫色烟衫,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绣金线披风,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用一根钗插着,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极为淡雅的装束,风吹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悲凉。 仿佛预感到接下来来发生的事一般,她化了浅浅的淡妆,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明艳。 宫女们坐在一旁做着女工,一片和乐的氛围,没有人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 “流苏,你最近怎么喜欢上这些个中草药了,这医书,我看了两页就头晕,天啊,你都看完一本了,还做了这么多记录,你是想要变成女神医么?” 逐云霓翻看了几页医书,便嚷着喊头痛。 流苏但笑不语。 “别写了,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逐云霓怂恿流苏出去玩。 “先等一下,等我把这里写完再去,你帮我把这些中草药归类整理好,待会我要拿去给华太医看看。” “哦,好吧……” 逐云霓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认真地辨认起药材来。 流苏对她报以灿烂的一笑,然后低头继续写着。 “皇上驾到……” 一个声音响起。 当逐尧皇走了进来的时候,她的心跳陡然加速。 “皇兄,你怎么来了,我和流苏正在……” “从今日起你和绮罗搬回十三王爷府去。” 逐尧皇没等逐云霓说完,便对坐在那里写字的流苏,冷冷说道。 流苏听了他的话,握着毛笔的手怔了一下,仅仅是一下,她又继续写字。 逐云霓愣了,她不解地问道―― “搬到十三哥哥的府上,什么意思啊?流苏是你的皇后,她为什么要到十三哥哥的府上去?” “十六公主,主子……很多天以前就被废了皇后了。” 小宝在一旁小声说道。 逐云霓一听,如遭雷击―― “什么?废后?怎么会这样?我不过去了趟十六城就变成这样了,这是为什么?” “你下去。”逐尧皇对妹妹说道。 逐云霓激动地走到逐尧皇的身旁,质问道―― “看来是真的了!你忘了流苏为你所付出的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她是小长乐的娘啊,你怎么跟小长乐交代?!” “下去!” “皇兄!” “逐云霓,朕叫你下去!马上下去!!” 逐尧皇锐利的眼神扫向逐云霓,逐云霓顿时不禁后退了两步―― “可是……” “云霓……” 流苏终于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走到逐云霓的身边,笑着说道―― “你先下去吧,我和皇上有几句话说。” “可是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经历生死,还守不住平淡吗?” 逐云霓气得跺脚走了出去,走之前走到冷眉面前,狠狠瞪了她一眼―― “就你能耐!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十六姐……” “哼!” 逐云霓说着,伤心地跑了出去。 寝宫里,逐尧皇站在那里,宫女们个个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流苏微笑着看着逐尧皇,说道―― “皇上,我会走的,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还要收拾一下属于我的东西。” 逐尧皇别过身去,冷冷说道―― “不可以,这里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能带走。十三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拿了先帝的圣旨来……来娶你。” 没有人看到,逐尧皇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好,那……我马上就走。” 流苏转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慢慢地走到书桌前―― 她先将毛笔放回砚台上,再将写好的字叠放地整整齐齐的,用玉石压着,以免被风吹散了 接着,她又将逐云霓还未清点好的药材一一清点好,用纸包装好,那纸折叠的时候,还发出声响。 接着,她将医书慢慢合上。 她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这一切慢慢做完了。 然后走到她三名心腹宫女的面前,将她们一个一个扶了起来―― “兰儿,杏白,小河,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谢谢。 以后,我不在了,你们要好好的,知道吗? 兰儿,你还有一个月就能出宫了,到时候出了宫,到宫外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杏白,你还要在宫里呆两年,我会请十六公主把你收过去的。深宫之中,好好保重啊。 小河,你呢,我会和十三爷说,请她把你带回十三王爷府去,让你和你哥哥在一起,兄妹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这样的安排,你们愿意吗?还是你们有其他想法,跟我说,我会努力帮你们达成的。” 三名宫女听了,当即就泪流满面,跪在流苏的面前―― “不不不,不愿意,不愿意,我们要和您在一起,我们不要和您分开,要和您在一起一辈子,您是最好的主子。” 流苏摇了摇头―― ------------ 【三八五】直教人生死相许 “傻瓜,谁和谁又能在一起一辈子呢?总有一天会分开的,不是吗?现在就是分开的时候了,你们去过属于你们自己的日子吧,好好保重。” “主子,您也要好好保重, 没有我们在身边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三个人知道勉强不了,只好用心叮嘱流苏。 流苏点了点头,然后, 她走到逐尧皇面前―― 他很高大,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处,每次讲话,她都需要仰起头来―― 以往这个距离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而近日,这距离,却让一切显得那么无力。 “尧,谢谢你为我安排好的一切,我很感激。我会听从你的安排,我会牢牢记住圣旨上的话,相离之后,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听着她的话,逐尧皇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收紧,喉咙因为过度压抑而鼓起―― 脸上,依旧淡漠。 从未有过的疏离。 流苏从脖子上取下逐尧皇在她昏迷的时候给她的麒麟玉佩,握在手中,拿了一会,看了一会,然后递到他的手中,只说了四个字―― “物归原主。” 逐尧皇接过玉佩,挂在腰间,然后掏出一柄短剑,放在指尖―― “你我二人,从今往后,形同此剑,再无……瓜葛。” 逐尧皇手下一个用力,那柄剑顿时断成了两节,掉在地上。 他的食指,被刺到了,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几滴鲜血流了出来。 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众人见逐尧皇如此绝情,心里都充满了愤恨,流苏主子一定伤心极了吧。 她一定恨不得甩他一个耳光吧。 但, 流苏看了看地上那断裂的剑,又看着他的手指,他低头,双手用力撕下她烟衫的一块。 然后,走到他的面前。 捧起他的手,将布一圈一圈缠绕在他受伤的食指上。 她替他包扎的时候,神态那么认真,那么仔细―― 生怕力道掌握不够,把他的手弄疼了。 “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到自己,流了这么多血,关心你的人,会担心会心疼的,请不要让她……们为你担心。” 说着,流苏用绸布打了一个结,将他的手包扎好了。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 她踮起脚,在逐尧皇的唇边,留下轻轻一吻。 他的唇,不像以前温暖,出奇的冰冷,她还好像感觉到了他的颤抖。 吻完之后,她转过身,迈着脚步朝华清殿外走去。 她的身影,那么瘦弱,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吹走。 但是,又那么坚毅,那么勇敢,每一步走走的那么有力。 华清殿的奴才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哭的泣不成声。 冷眉和小宝对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流苏离开的时候,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从华清殿一直走到北门,距离不长不短,她感觉走了很久很久。 至始至终,她没有再回头。 所以,此生她都不知道,这次她离去的时候,逐尧皇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北门外。 逐野瞳一袭冰蓝色长袍,立于高大的白马之上,他的身后,是他大将军王亲手训练出来的三千精锐将士。 散发着傲气漫天的架势,十三爷的令旗,飒飒作响。 他那双罕见的,漂亮的丹凤眼一直看着那道漆红色的大门。 他在等着她的到来。, 当那道沉重的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他眼中一凝,长腿一跨,从白马上一跃而下。 他的三千将士立刻动作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 一切,都显得那么惊心动魄。 终于,流苏的身影出现在了逐野瞳的视线中,她缓缓走来,脸上没有任何悲伤,没有任何失落。 当那道宫门,缓缓关上的时候,她最后回头看了这皇城一眼。 “流苏……” 逐野瞳喊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流苏转身,便看到浑身散发着冲天傲气的逐野瞳站在三千将士跟前。 风吹来,他冰蓝色的袍子和墨玉般的乌发随风飘起。 那么威武,那么嚣张,那么明媚,那么阳光。 这才是他,这才是日曜王朝的十三爷,最年轻最厉害的大将军王,年纪轻轻,身经百战,还曾历经生死,不良于行。 而如今,他终于又站起来了,又像以前一样了。 阳光下,微风中,他一步一步朝流苏走过了来,她白色绣金线披风迎风飞展。 看着他和从前一样,流苏的眼中隐藏的泪水终于滑落而下―― 她站在远处,说道―― “你又重新站起来了,你又和从前一样威风了,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逐野瞳一直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说道―― “傻瓜,我收留你,跟我回去。” 逐野瞳抬手,将她披风系好,又将她吹乱的发丝捋顺。 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他一切都为她准备好了,为免有人笑她被抛弃,他今日特意风风光光将她领进十三王爷府,谁敢多说一句话,他就摘了那人的脑袋! 但是,流苏却站着没有动。 逐野瞳转过身来,望着她,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怎么不走。” “我不能跟你走。”流苏说道。 “为什么?”逐野瞳定住了脚步。 流苏看着他,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是如果我又这么跟你回去……这对你不公平。” “流苏……”他眼中闪烁了一下。 “逐野瞳,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可是,我却知道,如果此刻我跟着你回十三王府,那我就太坏了,对你太残忍了。我不愿这么做,你是我此生好重要好重要的一个人,我不能也不愿意这么对你。” “你……你有什么新的打算?” 流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郑重其事地说道: “从今天起,我不再依附你们任何一个人。我是秦流苏,我会以秦流苏的方式活下去。可是,对不起……要请你先替我照顾小绮罗,请你告诉她我先去找仙境了,找到了,就来接小仙女。其他的人,云霓和冷眉他们,也请你为我保守秘密,就让他们以为,我和你回十三王爷府了吧。” 流苏说着,把自己的手从逐野瞳的大掌中抽了出来,然后经过 逐野瞳的身边,往北门外走去。 她走的时候。那么坚强,那么勇敢。 脸上带着美丽的微笑。 抬头,天好蓝,好美。 华清殿里,望着人去楼空的寝宫,一种无比苍凉的感觉袭上心头。 “都退下。” 他挥了挥手,众人带着复杂的心情,依次离去了。 “你说,她对他的信任,最终瓦解了吗?”冷眉问道。 “她都走了,没有任何争辩,应该瓦解了吧。她或许,不会再信任他,一段时间之后,和十三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然后忘记他。而他,则靠着对她的回忆,继续活下去。” 小宝伤感万分。 逐尧皇慢慢走到流苏方才坐着写字的地方。 这里,还留着她清新的气息,抬眼望去,四处都是她俏丽的影子,她的笑,她的声音,还在,未曾走远。 他拿起她用过的毛笔,上面还有她的温度,他久久地握着,感受着她。 风吹来,那玉石压着的宣纸被吹动了,他抽出来一看,只见宣纸的最下方写着两行字――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落款处,不是她的名字,却写着一个尧字。 逐尧皇将这纸拿了起来,看着―― 啪嗒…… 宣纸上,湿了,那个依字被泪水浸染开来,慢慢流向尧字,连个字缠绕在了一起。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 【三八六】 流苏默默地离开了皇宫,离开了逐尧皇。 就像七年前带着一块玉佩离开小茅屋一样孤身离开。 只是这次,除了她自己,什么也没有带。 她走的义无反顾。 销声匿迹。 逐野瞳忍痛答看着她离开。 她走的那一刻,他才发觉,原来,他并不完全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流苏,我给你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但愿,未来再见的时候……你一切都好。” 这一刻,逐野瞳这个大男孩似乎也长大了。 【【【三个月后。】】】 姚记胭脂店里。 “老板,这两盒胭脂水粉,还有两支珠钗我拿走了,你算算一共多少钱?” 一个穿着粗布素色衣裳,梳着丫鬟头的年轻姑娘将挑选好的东西递给胭脂店老板。 老板放下毛笔,拿过算盘准备算账,但是当他抬头看到面前的姑娘的脸时,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姑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自从两个月前这样的目光她就已经见过无数了,早就习惯了。 “一共……二两银子。” 老板说道,眼睛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好,谢谢。” 姑娘将银子放在柜台上,拿过买好的胭脂水粉,转身走出了门。 此时,日近中午,大街上的人流明显好了好多。 太阳的光辉有些毒辣,她将买的东西拿在手里,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抬手,擦了擦汗,继续往前走。 “驾……驾……” 这时候,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仿佛疾风骤雨一般。 她本能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衣,蒙着面纱的男子立于高大矫健的骏马上,朝这边疾驰而来。 他的身后,还有六七匹奔驰的骏马紧紧跟随。 每个人的脸上都面无表情。 看样子,那是他的手下。 那马蹄带起漫天的尘土,街边人群吓得纷纷闪避,有几个走的慢的不慎跌倒在地,但是马群并没有要减缓速度的意思。 “呜呜呜……” 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来不及跑开,被那漫天的气势吓坏,站在路中间哭了起来。 眼看他就要命丧马蹄之下了。 “小心!!” 她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迎着迎面而来的骏马就冲了过去,一把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弓起背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他。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她手中的胭脂盒,珠钗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散落四处。 眼看,那铁蹄就要向她踩过来,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顿时,那骏马上的黑衣蒙面冷峻男子手下一紧,眼中一凝,拉紧缰绳,那马头猛地一转,马儿发出一阵嘶叫,铁蹄几乎贴着她的脸一擦而过。 她只觉得一阵猛烈的风刮过顿时她吓得脸都白了,好险好险,差点就命丧在铁蹄下了。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连忙检查怀里的小男孩―― “你没事吧。” “谢谢姐姐,我没事。” 她回过头―― 手顿时紧了一下,心跳猛然加速。 这个立在马上的蒙着黑色面纱的人,有一双分外犀利而冰冷的眼睛,此刻正毫无感情地看着她。 这眼神,犀利冰冷的有些熟悉……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小男孩。 “没有本事,就不要逞强救人。” 骏马上蒙着面纱的人,冷冷地说道。 这个人,绝对有让人害怕的本事,不过―― “你……”她听了,顿时来了气,“你这个人,自己在大路上横冲直撞,差点撞到小孩,不但毫无悔意,现在还来责怪救了人的我。”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撞上他,多事!” “你!”敢情是她多管闲事了。 黑衣男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调转马头,准备离去。 “等一下!!你赔钱给我再走!” 她见状连忙将小孩放下下来,冲过去,拉紧他的缰绳,死死拽住,整个人贴在马肚子,不让他走。 男人转过头来,冷冷地带着讥讽说―― “赔钱?” 她瑟缩了一下,虽然那面纱将他的脸完全遮住,他头上又带着一顶侠客的帽子,两只眼睛都没有完全露出来,但是,她却感觉到一股从脚底悠然而生的惧意。 尊贵,邪气、 可以想象,这个男人有着怎么样无情的面容。 虽然怕,但她还是咽了咽口水,说道―― “我刚买的胭脂水粉全掉在地上,不能用了,待会回去,我会被人责骂的。所以,你要把钱赔给我,让我重新买一份。” “自作自受!驾……” 她还来不及反应,那男人挥起马鞭猛地一抽,马儿扬起马蹄嘶叫一声,往前面跑去,她被那缰绳一带,狠狠摔到在地上。 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你……”她抬起头来,那人已经远去了,只剩一片漫天的尘土。 “真倒霉!!” 她爬了起来,手掌都擦破了,好疼。 最重要的是那些胭脂水粉散落一地,都不能要了。 叹了口气,将东西捡了起来,拿在手里,往庄府的方向走去。 庄家,京城首富之家,开着最大的药铺和医馆,庄家祖上积德,曾经救过先帝一命,因此在曜京享有盛名。 庄家药铺的生意做得很大,几乎全京城的药房都来庄家批药,同时庄家还定时向太医馆提供药材。 除此之外,庄家大少爷庄墨年纪轻轻就医术高明,享誉京城。 ------------ 【三八七】 “小秦,小秦……小秦你死哪里去了?叫你买个胭脂水粉怎么那么久啊。” 她刚回到庄府,一个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脸上化着精致妆容的刁蛮女子摇着扇子走了过来,对着她的丫鬟小秦就是一顿训斥。 “二小姐,刚才有个野蛮不讲理的人骑马横冲直撞过去……” “所以呢?”庄柔语调高扬,尖声问道。 “所以……胭脂水粉都散掉了……” 她摊开手。 庄柔一看她手咯胭脂水粉混成一团,完全坏了,顿时气得大叫,“你这个丑八怪!这是我上个月定的最昂贵的胭脂水粉,你竟然……你竟然就这样扔在地上,我还怎么跟林家老三比啊。看我不揍你!!” 庄柔说着,伸手就去扯她的头发。 “住手!!” 这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过来,庄柔回头一看来人,顿时吓得收回了手,悻悻地喊了一句―― “大哥……” “大少爷……”她低头,喊了一声,然后站在一旁。 庄墨那温柔的眼神在这个名叫小秦的丫鬟身上停留了片刻。 庄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死丫鬟,看她晚上不饿死她! “庄柔,你又欺负人了?马上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房间半步。”庄墨语气严厉地对庄柔训斥道。 “大哥!你怎么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了,明明是她丑她嫉妒我,看不惯我用最好的胭脂水粉,所以故意把它们都弄坏了,还骗人说是被马撞了。你怎么……” 庄柔不依,她从小娇生惯养,虽不至大奸大恶,但是性格骄纵跋扈,岂容大哥如此偏袒一个下人。 “小秦哪里骗你了,你没看到她的手都受伤了么?再说了,人重要还是你那些胭脂水粉重要?你再蛮不讲理我……” “大少爷,是我不对,是我弄坏了二小姐的东西,我会想办法赔偿二小姐的,二小姐,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气。”小秦眼见两兄妹要起冲突了,她开口说道。 “你赔?哼!你赔的起么?你就是在庄家做一年丫鬟也赔不起我这些东西!丑八怪,丑八怪!”庄柔一听,尖酸刻薄地说道。 “住嘴!”庄墨脸色顿时变得冰冷。 “我……” 庄柔还想争辩,但是看到庄墨的目光,她将话咽了下去,一把夺过小秦手中的朱钗,气冲冲地走了―― 看到庄柔走了,她对庄墨稍稍颔首,有礼地说道,“谢谢大少爷为我解围,二小姐的东西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我先下去了。” 说着,她转身往西边下人们住的屋子那边走去。 “等一下……” 庄墨朝她走了过来―― “你的手受伤了,我替你上药。”说着,他伸手去拉她的手。 小秦连忙将手缩到背后,“不用了,只是小伤,谢谢大少爷关心,我先走了。” 说着,她匆匆离开了。 庄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惆怅的感觉。 这个左脸上一块手掌大褐色疤痕的丑陋女子,两个月之前,突然只身来到庄家,答应总管下人的管家只要吃住,将所有工钱全部献给总管,只要让她在庄家做丫鬟就可以了。 总管本来嫌她丑,怕她脸上的疤痕吓坏了人家,不想答应她。 但是,她在庄府后门口跪了一天一夜,铁石心肠的总管总算答应了她的条件。 这些事情,庄墨开始并不知道,也不知道府里来了一个特别的丑丫鬟。 直到一个月前,他晚上从药铺回来,看到她借着月光在院子里看搜集来的药材才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平时很少说话,对于庄柔的刁横和为难,她几乎是逆来顺受。 她也不和别的丫鬟们多说话。 只是,跑药铺和医馆特别勤,只要看到哪个下人要去药铺或是医馆帮忙,她都抢着帮忙。 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别的丫鬟所没有的独特贵气。 庄墨总觉得,她的过去一定不简单。 她那双眼睛,很美很亮,有一股空灵,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庄墨便是被她的独特吸引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放下庄家大少爷的身份,多次试图和她走进,但是她对他,却一直很冷淡,要么平静地拒绝,要么就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反正,从来就不接受他的情意。 有两次,他远远提及,他可以将她脸上的大疤痕去掉,她竟然也拒绝了。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和别人的目光。 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庄墨就越被她所吸引。 “……” 庄墨叹了口气,慢慢来吧,反正有的是时间,希望她的心扉有朝一日,会为他而打开。 领了饭菜,回到住处,小秦揉着酸疼的手腕,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发着呆。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刚才在大街上碰到的男人,那股子熟悉的感觉一直盘旋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曾经在哪里见过呢? 会是他吗? 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如果是他,他竟然也没能认出她来呢。 “小秦!!小秦!!” 这时候,庄柔拿刁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她站了起来,只见庄柔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屋子里其余丫鬟连忙站了起来―― “二小姐好。” “二小姐。”她也喊了一声。 “金儿银儿,把她的饭菜端走!” 庄柔一声令下,两个丫鬟并听命上前来将她的饭菜抢走了,筷子 地上。 “哼!弄坏我的胭脂水粉,害我明天不能化最好的妆见十三爷,这三天,你都不许吃晚饭!!” 庄柔说着,一手将饭菜全扔在地上,然后气冲冲地又走了。 ------------ 【三八八】捱不过饥饿如何捱得过思念 十三爷? 她顿时一怔,手颤抖了一下,心跳陡然加速。 他会来庄府? “请问一下,十三爷会来吗?你们听到这个消息了吗?” 她问和她同住的两个丫鬟叶儿和玲儿。 两个丫鬟朝外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怎么可能啊,二小姐自己想象的而已。” “自己想象而已?什么意思?” 两个丫鬟将她拉近了,小小声说道―― “你刚来的,你不知道,悄悄告诉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二小姐前年元夜时,在花市上见了十三爷一面,当时就被十三爷那潇洒英俊的雄姿迷住了,当时二小姐还买了一盏灯送给十三爷,谁知道……呵呵……” 玲儿捂着嘴巴痴痴地笑了起来―― “谁知道……十三爷不但不领情,还骂二小姐丑八怪滚远点,一手就将二小姐打到护城河里去了。” 叶儿接过话,继续说道。 “所以啊,二小姐,现在骂人的口头禅就是丑八怪。其实,她不止骂你丑八卦,她骂所有她不喜欢的女人都骂丑八怪。” “而且,二小姐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之后,反而深深的迷恋上了十三爷,经常说十三爷会来会来。” “呵呵,当时我们也在场。小秦,你没见过十三爷吧,他真真是全京城最有魅力的男子,比皇上还受欢迎呢。只可惜,十三爷脾气不好,谁主动上前都没好结果,不过,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还是前仆后继的。” “是啊是啊,小秦,以后有机会看到十三爷,你也会喜欢他的,他长得真的好好看,好阳光,好……” “……” “……” 叶儿和玲儿继续心花怒放地回忆着十三爷的雄姿,为他迷恋不已。 流苏已经转过身,坐了下来。 呵呵。 三个月了,不知道他们是否依然安好? 从出宫到现在,她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念,谁也不要去想念,尤其是在她心底,最蚀骨的那个人。 她的时间不多,她没有时间去想念了。 但是,庄柔突然提到逐野瞳,叶儿和玲儿又在一旁兴奋地说起,她的闸门突然被打了开来,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心,微微的发疼。 她抬手捂住胸口,希望不要那么疼。 “小秦,你饿了吗?这半个馒头你拿去,千万别让二小姐知道啊,不然,她会揍死我们的。” 玲儿可怜她晚饭被庄柔扔了,便分了半个馒头给她。 流苏将心中情绪压下,笑着说道,“谢谢,你吃吧,我不饿。” “真的?你不要忍着哦,你白天干了那么多活,还天天往药铺跑,真的不饿吗?” “真的不饿,我刚才去给二小姐买胭脂水粉的时候买了两个包子吃了,现在还很饱呢。”流苏感激地看着她说道。 “那好吧,那我吃了。” “嗯,谢谢。” 流苏翻开她这两个月所做的医药知识的记录,认真地看了起来。 远离所有她爱的人,她想的人,陌生人的关心,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珍贵,但是,她依然拒绝了玲儿的帮助。 不是她不饿,事实上她很饿了,饿的肚皮都快贴到一起去了。 可是,如果连这点饿都捱不过的话,又怎么捱得过更长更蚀骨的思念。 以及,将来更多的考验呢? ------------ 【三八九】再见之际,神伤之时 可是,如果连这点饿都捱不过的话,又怎么捱得过更长更蚀骨的思念。 以及将来更多的考验呢? 她集中注意力,抛却杂念,一心研读从庄家大少爷庄墨那里借来的《黄帝内经》,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她才和衣上榻睡了一小会。 接着,便和叶儿玲儿一块起床,开始了在庄府一天的生活。 因为容貌的问题,流苏没有资格登堂入室。 在庄府主要的工作是洗庄家三位夫人和庄二小姐的衣服,随管家采购府里的用品,厨房的活也要做。 另外,接受庄柔随时的差遣。 虽然,庄墨多次表示,她不必做粗活,也不必和其他人挤一个屋子,他会给她找个轻松一点的差事再给她一间独立的小屋。 但是,她淡漠而礼貌地拒绝了。 既然决定来庄府做丫鬟,那么,她就不会计较脏和累。 而且,大户人家是非恩怨多,她不用去前院更好,少了麻烦。 还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十三爷!十三爷真的来了。” 流苏洗完衣裳,经过连接着前后院的走道时,突然听到庄柔兴奋到无以复加的声音。 真的来了?! 她顿时一愣。 “快点快点,把我最美的衣裳拿过来,小秦死到哪里去了?我的衣裳都是她在管的!小秦,丑八怪,快给本小姐出来。” “哦……等一下。” 流苏敛了敛神,往庄柔的房间走去,到箱底将她那一袭水紫色的烟衫拿了出来,递给她。 金儿和银儿忙着帮她梳头,化妆。 “二小姐,十三爷……真的来了么?” 流苏走到门口,又转身问道。 不会又是她自己的想象吧。 庄柔听了,怒目瞪视了她一眼,“丑八怪,谁准许你提十三爷的名字了?莫非你这臭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不是,我随口问问而已。”天鹅肉?要是他听到这称呼,会怎么样? “问也不许问!反正十三爷是绝对不会看你一眼的。”桩头 流苏听了,转身走出了庄柔的闺房门。 “等等!”突然,庄柔出声将她喊住了,“你也跟我一块去。” “十三爷,十三爷……” “真的是十三爷吗?他好久都没有出现在这里了。” “是啊,我听说他和九爷一块来梅花轩喝茶。” “真好,真好,又可以看到他了。” “你们说,十三爷为什么还不娶王妃进门呢?” 流苏跟着庄柔到了凤鸣轩,才知道“十三爷来了”是什么意思,原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今年十三王爷逐野瞳会和九王爷逐云樊来梅花轩饮茶。 凤鸣轩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们平日里饮茶相聚之处,梅花轩则是公子哥儿和王公贵族们来玩的地方。 凤鸣轩和梅花轩比邻而居。 千金小姐们围在一处,个个精心打扮,呈百花齐放之姿,望着梅花轩的方向议论纷纷。她们带来的丫鬟则站在她们的身后,随时等着伺候主子。 流苏站在最角落的位置,用头发遮掩了自己的面容。 她的心情有点紧张。 “来了来了,看,那是九爷的轿子。” “十三爷的轿子也来了。” 突然,一阵骚动,小姐们纷纷站起身来,跑到窗口,争相一睹十三爷的风姿。 流苏的心一阵颤抖,目光也随着看了过去。 只见书生模样的九王爷逐云樊先从轿子里出来,接着,逐野瞳的轿帘被小果子掀开,逐野瞳那不凡的身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这时漾着狂野而蛊惑的笑。 流苏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眼睛里露出了笑意。 然后默默地退了下去。 瞬间秒杀了凤鸣轩里所有的女人。 “他太好看了!无论哪个角度都好看。” “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咦,十三爷怎么带了两个小孩出来呀?” “那不是长乐公主么?那冷酷的男孩是谁?” “长乐公主真是个美人胚子,以后长大了不得了呢。” 两个小孩? 流苏身子明显一阵,心跳陡然加速,然后猛地转过头来,跑到窗边―― 只见,无崖扶着绮罗从逐野瞳的轿子里走了出来。 出来后,她将小手自然而然地递给逐野瞳,朝他露出甜甜的一笑,然后,一行四人往梅花轩内走去。 流苏的眼睛,不禁湿润了。 看起来,小绮罗活的很好,逐野瞳也一定对她好极了,连出来喝茶都带着她。 庄柔一回头,便看到流苏发怔的样子。 “丑八怪!你发什么痴?还真妄想十三爷了?就你这低贱的丫鬟还丑的要命,你也配妄想十三爷么?” “哈哈哈哈……” 顿时,那些千金小姐迸发出一阵讽刺的大笑。 看着所有的笑,流苏淡淡地笑着说道―― “绝对不配,各位小姐才配。” p一个s:不知不觉的,《妃》已经连载百万字了,历经五个月,这是小湖第一次写大故事大长篇,很不容易,追文的姐妹们更不容易,哦,还有兄弟们,据说也有男生在看此文,呵呵。 我非常非常感觉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如果不是你们,就没有我,也没有《妃来横祸》,希望能继续得到大家的支持,直到结局,感谢!感谢!! 另外哦,有极少部分亲跟我说,小湖你这文太长了,像裹脚布,对此言论,小湖姐姐实在觉得很忧桑,在此,对那些觉得本文太长了的亲做个回应,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应这个问题:亲,嫌文长,看简介去吧,简介很短,两秒就看完了。 ------------ 【三九O】柔柔,我十三叔喊你滚 “你们谁先上前去跟十三爷说话呀?” 突然,有个千金问道。 顿时,人群中安静了下来。 她们这一拨人,谁都晓得,十三爷典型的只可远观,不可近看,这要上前和他说话,是个冒险的行为。 轻则被羞辱,重则可能被扔下楼来。 可是,能近距离看看十三爷,又绝对是个极大的诱惑。 “要不,庄柔你先去吧。”穿着翠绿色衣裳的陆家三小姐陆香儿怂恿道。 “对呀对呀,这里,就庄家最有钱有势,就庄柔先去吧。”其他人连忙附和道。 “我……”庄柔的气焰一下子低了下来,前年被十三爷踹到护城河的阴影顿时在头顶盘旋着。 “庄柔,你不会是不敢吧?” 陆香儿拿着手中的小扇子扇了扇,语气鄙夷地说道。 “对啊,庄柔你不是怕了吧。” 庄柔一听,顿时较起劲来,“谁说我不敢了,哼,你们等着,这一次十三爷一定不会赶我走的,一定会接受我为他精心准备了半年了礼物的。小秦,跟我来!” 庄柔就是个受不得激的主。 说着,庄柔带着要给逐野瞳的礼物下了二楼,流苏紧张地跟在身后,她拨了拨头发,挡住完好的那边脸,仅露出那一块褐色的疤痕。 在众人看热闹的目光中,庄柔一直走到了梅花轩二楼。 她咽了咽口水,胆怯地看了里面一眼。 只见,九爷和十三爷,还有长乐公主和书童正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九爷和十三爷谈笑风生,十三爷不时拿些吃的给长乐公主,小书童坐在一旁,酷的一言不发,眼光不时看看长乐公主。 流苏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看了过去―― “十三叔,这里真好玩,下次带我娘一块来,好么?” 小绮罗突然说道。 突然,逐野瞳的神情闪烁了一下,一片黯淡一闪而过。然后说道,“好!下次和你娘一块来。” “谢谢十三叔。” 小绮罗的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流苏看着那笑,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她连忙转过头去,将眼泪擦干了。 那边的逐野瞳,似乎感觉到什么似的,不由得朝这边看了过来,当他看到庄柔身后那转过身子去的背影时,手猛地一抖,顿时站了起来。 “噢,天啊,十三爷看我了,十三爷看我了!” 庄柔顿时激动的无以复加,拿着礼物的手,猛烈的颤抖着。 流苏转过脸来,刚好长着一大块疤痕的脸面对着逐野瞳那一边,顿时,逐野瞳失望地坐了下来。 “小秦小秦,你在这儿等着,十三爷看我了,这次的目光和以往不一样,没准他开始注意到我了,我现在给她送礼物去。” 说着,庄柔带着兴奋又忐忑的心情往逐野瞳的方向走过去。 “哎……”流苏伸手,本想阻止她,但是,庄柔已经进去了。 流苏站在原地,等待着。 此刻,她的新潮好澎湃,相见不相识,相遇不相认,这是多么惆怅而无奈的事。 绮罗,绮罗,娘看着你呢,你好乖好乖哦,你是最棒最棒的小孩。 她心底热切地呼喊着。 逐野瞳,谢谢你,谢谢你说到做到,那么疼爱绮罗,也履行承诺没有来找我。 这一辈子,我都欠着你,对不起…… 庄柔迈着忐忑的步子,终于走到了逐云樊和逐野瞳的桌子旁边,她隔着三步的距离,脸上带着羞怯,柔声地开口―― “十三爷,我是柔柔,这是……这是我为你准备了半年的礼物,希望……希望你能收下。” 顿时,凤鸣轩窗口那些目光,以及梅花轩里所有王公贵族的目光都随着庄柔的声音,唰的一声齐聚到了逐野瞳的身上。 每个人都紧张地等待着十三爷的反应。 只见,逐野瞳那张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也没有说一句话。 小绮罗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给她十三叔示好的姑娘。 “十三……”一副菩萨心肠的九王爷摇了摇弟弟的手,小声说道,“好歹……给点面子,这是庄家的二小姐。” “滚。”逐野瞳嘴里吐出一个圆润的,清晰无比的字。 庄柔那绯红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十……十三爷……” “柔柔,我十三叔叫你滚。” 小绮罗站了起来,好心地对庄柔说道。 “十三爷……”庄柔近乎哀求地看着逐野瞳。 “丑八怪。”他看了庄柔一眼,冷冷地说道。 “……” 庄柔的脸,更白了。 “柔柔,我十三叔说你丑八怪。” 偏生的,这长乐公主一句一句地复制十三爷的话,声音比十三爷的还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逐云樊额头上的汗都流出来了,十三啊,也不给庄家的人一点点面子,佩服佩服,他就做不到。 庄柔还不死心,她对他已经完全痴迷,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爱慕,她不介意他说她丑,只要他收下她的礼物就行了。 “十三爷,收……啊……” “十三……” 突然,只听见一声惨烈的尖叫声,众人还没来得及看十三爷是怎么出手的。便看见庄柔整个人从梅花轩里飞了出来,砰的一声,摔在门边,滚了几个圈,然后直挺挺地躺在流苏的脚边。 手中的礼物散落了一地,头发也散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十三爷,我……爱你。” 话音落,庄柔晕了过去。 ------------ 【三九一】 “二……二小姐……” 流苏看着脚边奄奄一息的庄柔,愣了。 “二小姐……”她蹲了下去,推了推庄柔,她已经不动了。 众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而凤鸣轩那帮子千金小姐都冒了头冷汗,纷纷庆幸那悲催的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 十三爷啊,还是远远地看着,默默地喜欢一下好了。 靠近的没好下场啊。 而反观逐野瞳,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悠闲喝茶和一脸尴尬的逐云樊聊天。 好……好惨烈的下场,不过是送给礼物而已,逐野瞳还真的是…… “十三叔,柔柔晕倒了,好可怜。” 小绮罗摇着逐野瞳的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庄柔,说道。 无崖子小朋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鸭子鸭子……”小绮罗捕捉到他的视线,又走到他身边,摇了摇他的手,“小姑娘给你送礼物,你会和十三叔一样不?” “会。” 书童毫不犹豫的表了下决心。 “你真坏。” 小绮罗说道。 “……”无崖黑线。 “不懂得怜香惜玉。” “……”无崖冒汗。 庄柔被匆匆赶来的庄家奴才抬进走了,流苏跟在轿子旁边,经过梅花轩的时候,她把头低的很低。 逐野瞳不禁多看了她的身影一眼―― 这人的身影,怎么看着有些熟悉呢? “九哥,你说刚才那丑八怪是谁家的?”逐野瞳望着那走的很急的背影,问道。 他从没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熟悉的感觉,难道…… “庄家,她哥哥是京城名医庄墨,庄家曾经救过父皇的命,刚才那个人叫庄柔,是庄家二小姐,据说……喜欢你两年了。” “庄家……” 逐野瞳看着那背影消失的地方,喃喃说道。 皇宫,御花园内。 逐尧皇一袭白袍,纤尘不染,立于樱花树下,气势威严。 “皇兄……” 身后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逐尧皇回头,只见逐野瞳走了过来。 “十三。”他转过身来,示意身旁的侍卫退了下去。 “皇兄着急召我进宫,有什么事?” “老八在寥城和匪寇交手,受了重伤,现在已经在回曜京的路上了。”逐尧皇一边走,一边说道。 逐野瞳跟在他的身后,眉头紧锁―― “那匪寇头子还真真是嚣张啊,连朝廷王爷都敢伤!皇兄,让我代替八哥,前去寥城,将那人生擒了!” 提到打仗,逐野瞳的毛细孔就无限扩种,那好胜的因子在体内叫嚣着。 “不需要去寥城了……”逐尧皇高深莫测地说道。 “什么意思?”逐野瞳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已经到曜京来了?” “到曜京来了?!这人胆子未免太大了!竟然敢直接杀入曜京。”逐野瞳眼中露出微微的惊讶。 “而且,换句话说……”逐尧皇停了下来,转过身,“老四回来了。” “四哥……?” 逐野瞳大为震惊,同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 寥城的匪寇头子竟然是四哥? 他这是在做什么? “那……二皇叔和四哥会不会……” “很难说。”逐尧皇继续往前走。 “皇兄,其实二皇叔最近频频和过去的旧党联络,你不是不知道吧,为何你迟迟不见行动呢?我其实怀疑,三皇姑身体虚弱是假,皇叔皇姑和四哥应该早就相认了,这次回京,是有目地的” “也许吧。”逐尧皇淡淡地说道。 “有件事情,我弄不明白。四哥当初既然愿意下诏退位,现在,又为何要如此做呢?”逐野瞳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未必是为了皇位,当初他费尽心机争夺皇位,也不过为了向父皇证明自己,也要让父皇知道他是错的,他不该那么看轻他,他要父皇后悔,要将从小到大曾经看轻他的人狠狠踩在脚底。对皇位本身,他未必有多大兴趣。 到了最后,又因为流苏,他要和我斗,便踩着那么多人的尸体,一步一步往上爬。 当他爬到了最高点,才发现,原来高处不胜寒,高处更加孤独,更加寂寞。 加上流苏当初的死,他已无任何眷恋,所以挥一挥衣袖,就走了。 不过,老四那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看透的,你和他关系最好,从小到大,有几件事,你能看的明白他?” 逐野瞳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还是你最适合皇位,换我,我可坐不住。整天面对那些神神叨叨,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非要说一百句的腐朽的大臣,我会一拳就揍过去!打仗比当皇帝好多了,傻瓜才做皇帝。”逐野瞳也不怕冲了逐尧皇。 “……你呀,就适合野着,当初父皇给你取这个名字,还真是有远见啊。” “呵呵……”逐野瞳笑了,但一下又黯淡了下来,“皇兄,我们三兄弟,到底怎么样才能回到从前呢?我真的很厌倦这种猜忌和斗争。我好希望四哥能放下心中所有的芥蒂,坐下来,跟我们一块饮酒。无论他过去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怪他,他永远是我的四哥。”逐野瞳的眼中,一抹难以失落的黯淡。 “或许,不远了。” 两兄弟继续在御花园中散步,怀着心事。 “她还好吗?” 良久,逐尧皇开口问道,他并不知道,流苏出宫后,并未和十三走。 “……还好。”逐野瞳答得有些心虚。 “小长乐呢?” “丫头很听话,只是……每天晚上都拉着我和书童一起看星星,说最亮的那颗就是你……” 逐尧皇的脚步,顿了下来。 “我不懂,你既然如此想念,为什么舍得把她赶到我那里去呢?” 逐野瞳瞪了很久,逐尧皇也没有回答。 ------------ 【三九二】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樱花树下,白衣飘飘,静默不语。 逐野瞳默默转身离去了,留给逐尧皇一个独思的空间。 承和殿。 陆雪凝听了逐浪所说的话,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修长冷硬的背―― “师父,您老人家的意思是……”她的心跳陡然加速。 “雪凝,若你不愿,为师不会逼你。”逐浪回过头来,望着他的徒儿。 中年逐浪,身上散发着比年轻时更具魅力的气息。 陆雪凝微微颔首,说道―― “师父对雪凝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雪凝自当倾尽一切报恩。只是,雪凝不解,师父为何要这么做,虽说当初先帝爷为了争夺皇位,对您不择手段。但这并不是皇上的错,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况且,皇上英明果断,天下人人景仰,是一位百年难遇的圣君,亦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雪凝……”逐浪说道,“我只是要为自己的儿子讨一个公道,逐月皇折磨了他二十几年,没让他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如今他死了,父债子偿,当初他是怎么对我儿子的,如今我便要百倍千倍从他儿子身上讨回来!” “可是……”陆雪凝依旧想要说服逐浪。 “雪凝,为师说了,不会勉强你。若你不愿,为师会另择良策,只是,计划绝不会变。” 逐浪那冷眸中泛着阴寒的气息。 “师父……”陆雪凝咬了咬唇,跪下说道,“雪凝愿意。” 逐浪听了,弯腰,亲手将陆雪凝扶了起来,郑重地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有逐尧皇,虽然你说不愿强求,但是,你不主动试试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呢?所以,这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雪凝知道了,雪凝会尽力的。” “好,你下去吧。” “是,雪凝告退。” 陆雪凝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看了看逐浪,然后,才离去。 “咳咳咳……” 内宫中传来逐离的咳嗽声,逐浪连忙走了进去,只见逐离捂着胸口用力地咳嗽着,那样子,好似一片随时会凋零的枯叶。 她整个人虚弱而苍白。 “离儿……” 逐浪上前,将逐离抱在怀中,疼惜万分地轻拍着她的背―― “离儿……” 他心痛不已。 若不是逐月皇当初心狠手辣,逼他离宫,离儿怎么会因为太过思念儿子而落下疾病呢。 “二哥……”逐离蜷缩在逐浪的怀中,眼泪夺眶而出,“我又梦见冽儿了,我好想他,你快点把他抱过来,让我看看……” “离儿,冽儿已经长大了,你上次不是已经见过了吗?他长得很英俊和我年轻的时候像极了,不,比我要英俊比我要聪明……” 逐离又开始出现幻象了,从离宫那天开始她几乎天天梦见逐冥冽,每次醒来都喊逐浪把孩子抱过来给他看看。 如果,二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从失去孩子的悲痛中缓过来。 “可是,冽儿好像很恨我,他不愿意叫我娘啊,他说他的母妃是阮锦瑟,不是我,他说他不认识我……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抛弃他啊%” 逐离心痛,泪如雨下。 “乖,离儿,给儿子一点时间,他会想通的,他会明白我们当初是多么身不由己的,如果可以,我们会带着他一起浪迹天涯。” “二哥……冽儿……” 逐离喊着逐冥冽的名字,又沉沉睡了过去,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这么些年,她一直是这样过来的,虽然逐浪倾尽所有的爱她,呵护她,但是,失去儿子的痛,是连爱情也弥补不了的。 逐浪看着睡着的妻子,眼中的寒气益发地重了。 华清殿门口。 随着流苏和绮罗的离去,这里变成了皇宫最凄凉的地方。 虽然,宫里的一切依旧按照从前的摆设摆放,就连一张椅子的位置也未曾挪动过,宫女们也像往常一样打扫。 但是,越是这样,越显凄凉。 逐尧皇又不知不觉来了华清殿。 “父皇,只有你拥有会笑的星星哦,因为我和我娘在星星上对你微笑。” 小绮罗那充满童真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他抬头朝北斗星旁边那颗星星看去―― 在那遥远的地方,好似真有两个人在上面,对着他微笑。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 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 “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 这时候,一个温婉的声音自他身后,远远地传来,接过他的话,念道。 “雪凝给皇上请安。” 她站的很远,他是天生的王者,他威严如天神,无论何时河堤,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不敢靠近的强大气势。 就是陆雪凝,也不敢多走近一步,她很识相地站在华清殿门口,没有跨进来。 逐尧皇脸上的情愫掩去,至始至终未曾转过身来,也没有和她说一个字。 “皇上,夜深了,请保重龙体,雪凝恰好途径于此,绝无意打扰,雪凝告退了。” 陆雪凝等了许久,都不见逐尧皇回过头来,她心里有些失落。 【尧所念是清朝纳兰性德的词,按说不符合朝代要求,日曜王朝是清朝之前的朝代,但是因为我喜欢,所以大家忽略一下朝代的问题好了,o(n_n)o~】 ------------ 【三九三】 陆雪凝等了许久,都不见逐尧皇回过头来,她心里有些失落。 最后,转身默默离去了。 “啪!” 只听见门一阵剧烈地响,流苏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睁开惺忪地睡眼,只见庄柔叉着腰,站在她的面前―― “二小姐。” “丑八怪,你以为你是皇后吗?这么晚了还不起床!你是来庄府做奴才的,不是来享福的。” 庄柔气冲冲地说道。 “对不起二小姐,我这就起来。” 流苏不愿多与庄柔起冲突,待会还要去医馆帮忙。 “对不起?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吗?” “二小姐想要怎么样?” “我问你,那天……咳……我……我有没有被十三爷……揍……” 谈到庄柔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起来,流苏明白她的意图了,她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十三爷没有……这么对二小姐。” “你什么也没看见,对吧?” “不,我看见十三爷对二小姐你笑了。” 老天爷,原谅她吧,为了安宁,为了好好的学医,就让她说个谎吧。 “真的?”庄柔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你当真看见他对我笑了?你不许说谎,不然我撕了你的皮,把你赶出庄府,让你到街上去做乞丐!” 流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真的,绝对不骗你。” “他怎么笑的?你笑给我看看?”庄柔拉着流苏坐了下来,要她模仿逐野瞳的笑。 “我笑给你看?可是,他是男的,我是女的,而且……”流苏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痕。 “说的也是,你怎么可能笑的出他的风采来?”庄柔有些失望地说道,她不经意抬头,突然看到了流苏手腕上的紫曦玉镯子,她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玉镯子,一定是你偷来的,对不对?” 流苏连忙要将手抽回去―― “不是!不是偷的!” “怎么可能不是偷的,你哪里买得起!拿过来,给我看看!!你这个小偷。” 庄柔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要将镯子拽下来。 “ 不是偷得,是别人送给我的。”流苏和庄柔拉扯在一起。 两个人都毫不让步。 “别人送的?什么人会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别骗人了,快点脱下来给我。” 庄柔一口咬定流苏手上的玉镯子是偷的,偏要她摘下来。 “二小姐,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再无理取闹,我不客气了!!” 流苏火了,厉声说道。 “你这个小偷,你偷了东西还敢对我大小声!我……”庄柔低下头来,用牙齿狠狠咬住流苏的手。 “啊……痛……”流苏痛的下意识地手往回缩,结果,镯子被庄柔趁机一把扯了去。 “还给我!”流苏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休想!” 说着,庄柔拿着镯子就跑。 流苏追了上去,“庄柔,快点把镯子还给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金儿银儿,把这小偷给拦住!” “是!” 庄柔的两个贴身丫鬟听命,立即走上前来,双手将流苏架住,恶狠狠地说道,“丑八怪,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和二小姐对着来!” “哼!小偷,这镯子呢,先放我这,我要查探清楚看你是不是偷来的,如果不是我就还给你,如果是的话……哼!你等着进牢房吧!” 庄柔将镯子举在手里,得意洋洋地说着,然后转过身,往她自己房间走去。 流苏看着她拿着她的镯子越走越远,她的牙关慢慢咬紧,这镯子是逐野瞳当初送给她的,这镯子代表着一部分美好而纯真的回忆,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 绝对不能让庄柔给抢了! 她深深的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起逐尧皇曾教她的三招防身术―― “飞花踏月……” 突然,她身子一个灵活地转身,双手绕道金儿银儿的背上,猛地一震,两个人同时被震退了好几部。 “啊……” 金儿银儿受到突然袭击,顿时吓得失控大叫。 庄柔猛地回过头,看到自己两个分别比流苏那胖了快一倍的丫鬟双双倒地,她顿时愣了,站在原地,吓白了脸,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你会功夫?” “还给我!”她朝庄柔走过去,伸出手来,“我只说这一遍,快给我!” 突然,庄柔发现这丑陋的丫鬟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她竟然觉得有些心虚了―― “给你就给你,有什么稀罕的,小偷!” 说着,庄柔将那紫曦玉镯子狠狠地往地上扔去。 “不要!” 流苏见状大惊失色,她连忙不要命一般扑了上去,想要抢救回来,但是―― 已经晚了,她听见一个令她心碎的声音,然后,只见那玉镯子碎成了三截…… 躺在地上。 她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庄柔见了,顿时咽了咽口水,说道,“我还以为多珍贵呢,原来一扔就碎了,你可别怪我,是这东西太差劲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 流苏蹲在地上,弯腰慢慢将这三截玉捡了起来,放在手里,按着碎裂的痕迹拼凑上去,但是,没用―― 已经碎了。 ------------ 【三九四】 已经碎了。 就再也不能还圆了。 看着这断成三截的玉镯子,流苏的心,缺了好大一个洞。 “没了,都碎了……”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看着镯子喃喃地说道。 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逐野瞳在十三王爷府的揽月亭里等她,然后送了她这个玉镯子。 据说那时候因为没有说清楚时间,她到了晚上才赴约,而他已经等了整整一天一夜,连茅房都忍着不上,饭也不吃,就在那里傻等。 “对不起,连这唯一的玉镯子也被我弄坏了,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管。” 心,空落,疼痛。 但是,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小秦,你怎么坐在地上?” 庄墨走了过来,看到流苏颓丧地坐在地上的样子,连忙问道。 流苏听了,连忙将碎玉拽在手里,站了起来,淡淡道,“大少爷早。” “你怎么了?”庄墨感觉到她的情绪非常不好,“是不是庄柔又对你怎么样了?” “没有。大少爷,今天上午去医馆是吗?”流苏不愿将过去的事情和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分享,于是转移了话题。 “真的吗?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医馆下午再去,我替你诊脉开一副补身的药,你歇息一上午?” 庄墨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流苏对他这个少爷一直很冷淡。 “真的不用了,我没事的,大少爷,去医馆吧。” 庄墨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但是因为她坚持,所以他也不便多说,只好等从医馆回来,才给她开药,让她补身好了。 “好吧,走吧。” “嗯。” 流苏跟在庄墨的身后,往庄家医馆的方向走去。 今天庄墨要给他的徒弟们授课,流苏获准进入大堂听课。 整个学堂里,只有她一个女子,这在民间的古代,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尤其,她又有着极丑的容貌。 但是,她丝毫不介意那些人异样的眼光。 经历了那么那么多的事情,她已经明白,什么事该在乎的,什么是不该在乎的,而不该在乎的,她丝毫也不会去想。 从庄府到庄家医馆有一段距离,庄墨以前都是坐轿子的,但是自从流苏跟着去学之后,他再也不坐轿子了,就和她一前一后地走着。 庄墨总是觉得很奇怪,她的身上明明就散发着一种完全不属于丫鬟的气质,但是,她却恪守着下人的本分,从来不和他并肩走。 “小秦,你还有家人吗?”他一边走一边问道。 “有。” “你不回去看看吗?”庄墨继续问道。 “还不到时间。” 流苏的回答很简短。 走着走着,抬头,她看到街边有一个很大的玉器店,突然,她心里一动―― “大少爷,对不起,请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流苏说着,不等庄墨说话,就转身匆匆走进了玉器店内。 “老板,你看看,你可以帮我把这块玉补好吗?”她将紫曦玉镯子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老板的面前,充满期望地问道。 她记起从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有人将碎了的玉又粘了回去。 “这个……”老板拿起来,左看看又看看。 突然,他脸色一变,这玉……无价之宝啊。 这臭丫头穿着下人的粗布衣裳,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流苏虽然不懂老板在想什么,但是她看出他脸上的异样。 她回头看了看站在街边的庄墨,计上心来,说道―― “老板,这玉是庄家大少爷庄墨的,我是我们家大少爷的丫鬟,我来替他修这镯子的。” 老板朝外看了看,果然看见庄墨的身影,他还朝这里面笑了笑。 庄柔把流苏关在门外,她被雨淋了,逐野瞳刚好赶来了。 “原来是庄大少爷的生意啊……”老板的脸色变得好了起来。 流苏见状连忙说道―― “对对对,就是大少爷的生意,老板,帮帮忙啊,这块玉对我们大少爷很重要,你若是帮他修补好了,他……他一定会重重酬谢的。” “这位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少爷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的,说什么酬谢呢。好了,你回去告诉庄大少爷,我免费帮他做好。” “真的吗?” 流苏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了。 “当然是真的,你叫大少爷先去办他的事,等他办完事回来,这玉就修好了,我保管把它弄得漂漂亮亮。” 老板拍胸脯保证道。 “好,谢谢,那等大少爷授完课,我就来拿。” 太好了,流苏那郁闷的低落的心情一扫而光,哈哈,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不好意思利用了一下庄墨了。 流苏走出玉器店,脸上虽然很平静,但是,心里已经在欢腾了。 只是,当她走出玉器店,一个神秘的身影又走了进去。 继续和庄墨一起走着。 突然,远远的地方,两路举着黄色的棋子的官兵匆匆而来,气势强大,一片肃然之气,行人们纷纷绕道。 流苏抬眼望去,当她看到令旗上的字时,心跳猛然加速―― 只见,那令旗上写着一个――“尧” ------------ 【三九五】(1) 只见,那明黄色旗上,写着一个“尧”字。 逐尧皇来了! 街边百姓纷纷跪下,高呼三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今天是逐尧皇出宫祭天的日子,流苏恰巧就碰上了。 流苏也跟着跪在地上,但是,她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远远的走来的,他端坐在华丽的轿子上,一身龙袍将他的身形衬托得伟岸,霸气,威严,浑身散发着天生的王者霸气。 他朝周围百姓挥手致意,脸上的表情恰恰反应出,他很爱他的子民。 而从百姓们的反应来看,也可以看出,他们打从心眼里敬佩和爱戴这位圣君。 前后左右,大队侍卫,冷眉和小宝,候在两侧。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他的风姿依然不减,依旧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相见却不相识,这是怎样的无奈? 流苏的眼泪慢慢的蓄上眼眶,她怕自己的异样被发现,所以,很想低下头来,可是,好不容易相见的一次机会,她又不舍得就这么错过。 远远地看着,也是一种幸福啊。 逐尧皇的视线环顾众百姓,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情绪,然后不期然与流苏的视线对上了。 而流苏,一下子忘了将目光收回,也这样,隔着人山人海的距离看着他。 逐尧皇目光,顿了一下,手下一紧―― 这脸颊上有块手巴掌大疤痕的女子,为何含着泪眼看他? 除了流苏,他从不注意任何女人,但此刻――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匍匐在他的脚下。 唯有她,抬起头,毫无惧意地看着他。 眼睛一眨也不眨,眼泪却顺着那长着疤痕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的眼睛…… 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她……是谁……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流苏慢慢的直起了身子―― “杀!” “杀!” “杀!”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 流苏吓了一跳,只见,四面八方,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带着肃肃的杀气,朝逐尧皇猛烈的进攻! 逐尧皇的视线迅速从这哭泣的疤痕女子脸上收回,猛然一跃而起,轿顶爆了,他飞身,顿时,四名黑衣人齐齐到底,吐血身亡。 “有刺客!保护皇上!” 顿时,小宝和冷眉拔箭,其余御林军亦挥刀开始与此刻搏斗! 老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等祸事,纷纷惊恐的逃跑,顿时,一片混乱! “小秦,快走!” 庄墨拉过流苏的衣袖,往小巷子那边跑。 “保护好百姓!” 逐尧皇沉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是!皇上!” 一场突然起来地惨烈斗争,黑衣人有备而来,不知周密,逐尧皇的御林军骁勇善战,顿时双方战的不分上下。 但是,因为御林军奋起抵抗厮杀的同时还要保护老百姓,而黑衣人凶残无比,以百姓作为筹码。 所以,逐尧皇训练有素的御林军虽厉害过黑衣人,但是却有些绑手绑脚。 “等一下!”流苏一手拂开庄墨抓着她的手,回头朝逐尧皇看过去。―― 只见,同时近二十个蒙面黑衣人在围攻他一个人! “杀!杀!杀!!!” 那二十个人不要命了一般发起一波又一波猛烈的进攻,逐尧皇至于中间,以一人之力,与之搏斗。 “尧!” 她惊呼出声,她不敢跑过去,因为她怕增加他的负担,可是,她的脚像是定住了一般不愿离去,她紧张的心就快要跳出来了。 “小秦,快走!!”庄墨来不及想清楚他们庄府的丫鬟怎么会直呼皇帝的名,拉着她就走。 “不!不行!我不能走!他身体有问题!不能走!” 流苏挣脱了庄墨的手,双手绞在一起。 “杀!” 逐尧皇武艺高强,久攻不下,轻而易举就将二十个黑衣人制服,流苏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接下来围攻他的这一批人,足足三十个。 他们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只举着火把,正当流苏奇怪大白天为何举着火把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杀”,顿时他们将胸前衣服撕开! “啊……”流苏倒吸一口冷气,这三十个人的身上都绑着火药。 他们要和逐尧皇同归于尽!!! “皇兄!”冷眉见状,率领更多的御林军杀了过来! “皇上!”小宝亦突破重围,飞身往逐尧皇身边而去! “杀!!!”震天响的呼声! “不!!不要!不要!!!” 流苏喊着。不要命一般朝逐尧皇飞奔过去。 “小秦!!”庄墨伸手去抓她,但是,晚了。 她朝那些绑着火药的死士们跑了过去。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尧一定不能死,他不能死!他决不能死! 在一片混乱之中,逐尧皇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他转身,朝声音的来源处看见,只见在纷纷撤退的人群当中,那个长着疤痕的女子却朝他这边跑过来! “危险!不要过来!!” 他飞身而起,穿过黑衣人的包围,试图阻止这疤痕女子的靠近。 “杀!” “轰!” “轰!!” “轰!!!” “皇上!!” “小秦,小秦!!” 只听见无数声震天的巨响,现场爆炸了,顿时三十个人依次被炸的皮飞肉绽,现场白烟滚滚。 流苏使劲挥舞着眼前浓浓的白烟,但是,那烟刺得她眼泪直流,头昏脑胀,又看不见逐尧皇的身影了。 他有没有事? 【今天十更】 ------------ 【三九六】(2) “尧!”流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 “你醒了?” 庄墨在房间外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过来,走到伸手探了探流苏的额头,又按住她的手腕把脉—— “怎么样了?皇上受伤了吗?他现在人在哪里?” 流苏急切地问道,一下子忘了隐藏情绪了。 “爆炸之后,你昏倒了过去,我便将你带到医馆来了。皇上有宝将军和御林军保护,应该没有问题。” 庄墨没有忽略掉流苏眼中那不同寻常的焦急。 “你没有见到他完好无损的回宫吗?我要去看看。” 流苏说着,便掀开被子下了床,到处找自己的鞋子。 “小秦,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潜入庄府?有何目的?” 庄墨望着心急不已的她,开口问道。 流苏微愣片刻,她表现的太明显,自知已经瞒不住,庄墨并非糊涂人。 她看着庄墨,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少爷,实不相瞒,我就是秦皇后。” 庄墨整个人顿时愣了,这……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不是没有想过他可能和皇帝有什么关系,但是,绝没有想到,这个脸颊有疤的人,就是秦皇后,也是逐尧皇最宠爱的女人。 关于逐尧皇废后的事情,其实并没有流传至民间,天下百姓也依然以为逐尧皇和秦皇后恩爱如昔,庄墨自然也不知道。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庄墨单膝跪地,给流苏请安。 他的心里,酸涩的发疼,难怪她对他如此冷淡,原来,因为她的夫君就是当今皇上。 当初,兰陵王冥婚,感动了天下人,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日曜王朝,当初,庄墨还默默发誓,此生也要向兰陵王一般,遇见一个心仪的女子,如此轰轰烈烈爱一场。 只是,为何皇后会毁了容,又潜入庄府做丫鬟呢? 他的心头盘旋着诸多问题,但是流苏若不讲,他……自然是不好开口问的。 “大少爷不必多礼,快起来。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皇后……请吩咐。” “我要进宫。” 逐尧皇祭天遇刺,整个皇宫如临大敌,御林军把守在东华殿,文华殿。戒备森严,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皇兄,皇兄……” 大将军王,十三爷逐野瞳身上的盔甲来不及脱,便匆匆从练兵场到了文华殿。 “十三爷,您来了。” 薛澜上前,鞠躬请安。 “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逐野瞳将手中铁盔帽递给身后的左穆,一边走,一边问道。 “回十三爷,皇上出宫祭天,碰上了身上绑着火药要同归于尽的刺客,皇上受了轻伤,现在正等着十三爷呢!” “天杀的,敢动我皇兄,本王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除之而后快!” 逐野瞳匆匆走进逐尧皇寝宫,只见他坐在一盘棋面前,低头凝思,右手手掌包扎过了,缠着白色的绸布。 “皇兄……” 逐野瞳喊了一声。 “十三,来了。”逐尧皇抬起头来,他脸上流露着少有的杀气,但语气依旧平静。 “太医来过了吗?严不严重?” 逐野瞳坐了下来,关切问道。 “无碍,你放心。” “是四哥吗?”逐野瞳手紧握着桌子的一角,他的眼中迸发出愤怒而复杂的光芒。 “来,我们来下盘棋吧。” 逐尧皇说道。 “下棋?!”逐野瞳愣了,他还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命他即刻捉拿乱党,严惩不贷,以振朝纲呢,谁知道,他竟然说下盘棋。 “好久没和你下过了,上次下棋,还是五年前吧,你来看我,结果下了大雪,你赖着不走,非要在我这里过夜,晚上睡不着,便缠着我下棋,结果和我杀了一个晚上,但你次次都悔棋。” 逐尧皇看似惬意地回忆起逐野瞳的囧事。 “你怎么现在还有心情说这个?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要和你同归于尽!这太不寻常了!” 逐野瞳看了看棋盘,哪里有心情下棋、。 逐尧皇夹起一颗棋子,笃定落棋,说道—— “下棋最忌讳的就是心急求胜,你急对手就有机会赢你,你若无动于衷,对手就慌了,十三,记住,欲速则不达。” 无论碰到什么事,他从不慌乱。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四哥?”逐野瞳听了他的话,随便看了一眼棋盘,然后下了一步。 “将军,你输了。” 逐野瞳心不在焉,逐尧皇将他一子杀死。 “是四哥吗?”逐野瞳穷追不已,根本没奖逐尧皇的话听进去。 “老四不在,你多去承和殿走动,替 你四哥尽尽孝心。” “皇兄你的意思是……” 逐野瞳看着逐尧皇,眼中的阴霾渐渐加深。 “皇上,庄家庄墨求见,要不要末将去回了?” 珠帘外,薛澜的声音传了过来。 逐尧皇挥了挥手,示意逐野瞳可以走了—— “传吧。” “是。” 逐野瞳原本是来了解刺客事件的,但是就来下了一盘只有一步的棋,但又被他赶走了。 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保重身体。” 逐野瞳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草民庄墨叩见皇上……” 获得了允许,庄墨和乔装成男子的流苏进了文华殿。 ------------ 【三九七】(3) “草民庄墨叩见皇上……” 获得了允许,庄墨和乔装成男子的流苏进了文华殿。 隔着很远的距离,中间又挂了一层珠帘。 按照规矩,平民求见皇帝,那道珠帘不能撤去。 庄墨跪在地上,给皇帝磕头请安,而扮成书生摸样的流苏,则跪在庄墨的身后,头低的很低很低。 “起来吧。” 他清宁如许的声音传来,流苏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大碍,还好还好。 三十几个人要和他同归于尽,他是怎么完好无损的呢? “谢皇上。” 流苏随着庄墨一道站了起来。 借由庄墨的掩护,流苏眼角的余光朝逐尧皇看了过去―― 他端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盘棋,他的指尖还夹着一颗棋子,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看来是在思考紧要的事情了,而且这事情有些棘手,因为她知道,碰到棘手事情的时候,他就会自己和自己下棋。 “庄大夫前来所为何事?”逐尧皇落下一子,朗声问道。 “草民得知皇上遇刺之事,后来也到现场查看了,发现刺客所用的火药其实草民可以制作的更加精良,草民希望庄府可以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 “哦?”逐尧皇转过身来,“据朕所知,庄家以药铺和医馆闻名遐迩,跟火药从无挂钩,庄大夫怎么突然有此一说?” 庄墨顿了顿,侧头看了看低着头的流苏,然后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其实草民对火药……也很感兴趣,一直都在研制当中。草民想,若皇上能训练一匹专门精于火药运用的将士,日曜的实力会大增,而那些该死的刺客,以后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了。” 逐尧皇听闻,点了点头,“没想到庄大夫你竟然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朕确实有此打算。” 庄墨听了逐尧皇的话,不禁又看了流苏一眼,心中默默感叹道,帝后同心,其利断金啊。 其实,方才他所说的一番话,都是秦皇后的主意。 在来之前,秦皇后已经将专门训练一支火药队的想法详细和他讲了,现在等于是秦皇后借他的嘴来给皇帝献计。 没有想到,两人竟不谋而合了。 “皇上,那太好了,如此一来,日曜实力大增,刺客也将闻风丧胆了。”庄墨抱拳说道。 “难得你有心,朕代表天下百姓感激你,来人,赐座!” “谢皇上。” 庄墨坐在了椅子上,流苏站在他的身后,依旧低着头。 逐尧皇和他们之间隔了大概有十米远的距离。 他抬头看到庄墨身后的蓝衣书生,他低着头,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他的眼神锐利地扫了过来,问道―― “庄大夫,这位是……” 不知为何,他竟然突然对庄墨所带来的书生起了兴趣,一双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这瘦弱书生的头顶。 流苏听到逐尧皇突然问起她,突然紧张的手脚冰凉,两只手紧紧抓住两侧衣服。 她的掌心不断冒汗,她生怕自己的心会跳出来,又怕自己的心跳声大到被周围人听见。 于是,她的头低的更低了。 尽在咫尺的庄墨感觉到了流苏的紧张和不安,他连忙说道―― “他……他是我新收的徒儿,天资聪颖过人。草民收过无数徒儿,他是最有悟性的一个。 只可惜……他是个哑巴,说不了话,从小没了父母,为人胆怯害羞,人前总喜欢低着头。冒犯了皇上,请皇上见谅。” “无碍,你也坐吧。” 逐尧皇凝神,将心中的异样压下,同时赐流苏坐。 流苏松了口气,好在有庄墨,灵机一动说她是哑巴,不然一开口说话就露馅了。 来之前,她倒是忘了这一点了。 “坐吧,别害怕,皇上赐座,快谢恩。”庄墨对他说道。 “……”流苏朝逐尧皇鞠了个躬,然后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头依旧低的很低。 庄墨想起来时,和流苏约好的计划,他看了看流苏,用眼神问道,还进行吗? 毕竟她现在好像很紧张。 “……”流苏微微点了点头。 “皇上今日受了惊,草民既然来了宫里,想让草民这最有天资的徒儿为皇上把一下脉,不知可否?” 庄墨请示道。 说完,流苏等待着逐尧皇的答案。 她知道,其实成功的几率很小很小,他身边有华神医,宫里精通医术的太医又多得是,怎么会轻易让庄墨的徒弟把脉呢? “准。” 半晌,逐尧皇开口说道,声音仿佛雨滴,落在人的心上。 流苏一听,懵了一小会。 他……竟然同意了! 同意让她为他把脉?!! 她整个人呆住,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皇上准了,还不快去!”直到庄墨催促,她才清醒了过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站了起来,朝十米开外,珠帘后面的那个男人走过去。 他白色的身影,俊逸非凡,连周围的空气都弥散着一股优雅。 流苏每往前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心上。 ------------ 【三九八】(4) 流苏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心上。 越往前,心跳越发快。 从来也没有想到,他门之间会走到这一步。 逐尧皇抬眼,看着这瘦弱的男子朝他走过来,果然如庄墨所说,他羞怯地不敢见人,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这当真是个天资聪颖,悟性极高的人么? 终于,流苏走到了珠帘外,她朝逐尧皇深深的鞠躬―― 只隔着一道珠帘,她已经能感受到来自于他的独特的王者霸气,他便是这样静坐着,也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尊贵之气。 作为现代,流苏知道,逐尧皇无论从哪一方面,几乎都是帝王最佳代表。 她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用手指撩开一小道缝,逐尧皇将他的手伸了出来。 流苏看着他的手,他的手很漂亮,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有力。 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只是,他的掌纹很乱。 流苏突然间有种冲动,她想要握住这双手,紧紧的握住,牢牢的握住,不松开。 “不要害怕,皇上准了呢。” 庄墨的声音传来,流苏暗地里呼了口气,然后―― 她伸出手,手指按在逐尧皇的手腕上,替他号脉。 她厚厚的头发将疤痕挡住了一些,又因为隔着珠帘以及光线的问题,那疤痕也看不太真切。 这一个多月,她随庄墨学了不好医学方面的知识,又日以继夜地看了许多医术,对望闻问切已经能够简单操作了。 但是,逐尧皇是她看的第一个对象。 两人的手,通过号脉,终于又贴在了一起。 他的手,凉。 怎么回事呢?他的手一直很温暖,为何现在却这么冷? 她能感受到他的脉搏和心跳,他心跳好沉稳,脉搏的律动偏慢。 逐尧皇低头,看了眼按在他手腕上的手,这只手一点儿也不像是男人的手,手指很细很白,柔软无骨,反而更像是女子的手。 就这样,隔着一道珠帘。 相逢不相识,相见不相识。 心中无数澎湃,却也无从道起。 明明心里头思念最深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却,只能装哑巴,连一句话也不能说。 其实,她来,只想跟他说一句,好好保重。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拼命忍着,眼泪恐怕已经决堤。 “如何?” 良久,逐尧皇开口问道。 流苏看了看他的手腕,然后慢慢松开了手,逐尧皇将手收了回去。 “……” 流苏点了点头,表示他身体暂时无碍。 “退下吧。” 他抬了抬手―― 流苏施了个礼。 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 转身的刹那,眼泪终于流下。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无声的流泪。 她一步一步地离开。 逐尧皇不经意间再次抬头看这瘦弱书生的背影,竟又有些熟悉的感觉。 一种飘渺,却真实的感觉,抓住了他的心。 庄墨坐在前方的椅子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流苏那张满面泪痕的脸。 她忍得好辛苦,好辛苦。 她生怕自己哭出声来,所以紧咬着下唇,都已经咬出血来了。 但是,皇上并不知道她已经哭了。 皇上也不知道,他那一刻和他的皇后隔的那么近,那么近。 庄墨站了起来,弯腰说道,“皇上,草民告退。关于火药制作的问题,草民有很多想法,改日进宫来,再呈给皇上。” “好。” 逐尧皇的声音从流苏的身后传来。 “草民告退!” 庄墨转身,预备离去―― “皇兄,皇兄……刚才那盘棋不算,重新来一遍吧。” 这时候,突然一个身影风风火火飞奔进来,一闪而过,还不小心撞在了流苏的身上,流苏被撞差点摔倒在地上。 庄墨连忙扶住了她,但是逐野瞳从头到尾看也没回头看一下,匆匆就进去了。 庄墨领着流苏匆匆离开了文华殿,又穿过东华殿。 脚步才慢了下来。 “没事了,好险,皇上刚才一直看着你,我还怕……”庄墨的话凝在嘴里―― 只见, 流苏慢慢地蹲了下去,双手抱紧膝盖,头埋在膝盖间,她终于哭出了隐忍的声音,她哭得那么那么悲伤。 庄墨站在原处,看着瘦弱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帝后之间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情,至始至终秦皇后没有提过半句。 起风,天空突然暗了,一道闪电劈来,接着惊天的雷声轰隆轰隆响起。 大雨,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皇后,快走吧,下雨了。” 庄墨连忙伸手挡住流苏的头顶,说道。 流苏停止了哭,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准备和庄墨一块离开皇宫。 “大少爷,谢谢你的帮忙。” 她有些哽咽地跟庄墨道谢。 “……我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只要能帮到皇后,我会尽力的。” 心,仍旧是痛的。 “谢谢。” 对于庄墨,只有说谢谢了。 “快走吧……” “嗯。”两人准备离去。 “庄大夫,庄大夫……”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 “庄大夫留步,皇上口谕,突降大雨,且有起风暴的危险,庄大夫可在宫中留宿一宿,明日再离宫。” ------------ 【三九九】(5) “庄大夫留步,皇上口谕,突降大雨,且有起风暴的危险,庄大夫可在宫中留宿一宿,明日再离宫。” 庄墨听了,看了流苏一眼,颔首谢恩―― “草民谢皇上恩典。” 果然如逐尧皇所说,这天晚上,不但下着倾盆大雨,还起了风暴。 宫里安排了庄墨和流苏的住处。 以陌生人的身份住在最熟悉的地方,望着眼前的一切,有种斗转星移,无限惆怅的感觉。 雨幕中的花花草草,在努力的抗争着,也不知道雨停之后,它们还会不会完好如初。 流苏打开宫门,沿着回廊,慢慢地走着。 心中思绪万千。 远处的文华殿,灯火通明。 巡夜的侍卫经过,流苏站在一旁,垂着头。 紧接着,两队宫女手中端着御膳房特意做的一些差点从她身边走过去,而走在最前头的那一个人―― 流苏认得,仅有过一面之缘,未曾经过半句话,她是二皇爷逐浪带回来的,名字好像叫―― 陆雪凝。 二皇爷逐浪曾要将她许配给逐尧皇,她记得当初逐尧皇没有应许,但是,也没有拒绝。 她一袭鹅黄色烟衫端庄淡雅,落落大方,走路或是微笑都那么到位,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处。 她一边走一边和宫女们轻松地聊着天。 “雪凝姑娘,你亲手做的这些小糕点御膳房的大师傅还做的好呢,皇上看了,肯定会喜欢吃的。” “呵呵,这是我们家乡的小吃,你们喜欢吃,下次我做了请你们吃。”陆雪凝笑着说道,流苏看见了,她的眼睛里含着对他的情意。 又是一个为了她沦陷的女子吧。 以前有那疯狂到极致的天下第一美人纳兰小胡,而如今,是另外一个类型完全不同的陆雪凝。两个人都不简单…… “雪凝姑娘你真好,以前的皇后可从来没有为皇上做过小吃呢,您比皇后还体贴。” “说不定,雪凝姑娘能成为皇后哦。” 陆雪凝虽然是二皇爷和三公主的干女儿,但是却没有架子,短短时间内,就深得下人们的心。 几个宫女们开始讨好陆雪凝了。 “这话切不可乱说,传了出去,对大家都不好,以后不要说了。”陆雪凝听了,叮嘱道。 “是。奴婢知错了……” 几个多嘴的宫女见陆雪凝面露不悦之色,连忙认错。 “好了,以后不要再说就行了。”陆雪凝宽慰道。 “是,谢谢雪凝姑娘。” 几个人松了口气。 别的女人亲手做的小点心,他会吃吗?流苏的心底涌起一股酸意。 那些糕点她看见了,确实好精致好漂亮,比她在十六城做的月饼要好看一百倍,想必,味道也要好很多吧。 “今晚十三爷逐野瞳留在文华殿缠着皇上下棋呢。”几个人继续和陆雪凝说这话。 “刚才听宝将军说,十三爷输了又悔棋。” “是啊是啊,皇上每盘让十三爷三子,十三爷还是赢不了,在那边喊得好大声,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皇上虽然严厉,但是真疼爱十三爷,我听宫里的老嬷嬷说,皇上小时候还背过十三爷呢……” “不过十三爷最喜欢的人是四爷,他好怕皇上,上次他不小心打碎了皇上的宝物,他好紧张呀,还偷偷问我,能不能黏好呢。” “嗯,不过,听说皇上并没有发火。” “呵呵……” 流苏听着宫女们的谈话,不禁又笑了。 这个笑声,显得十分的突兀。 陆雪凝和宫女们停下脚步来,齐齐回过头来,看这傻笑的文弱男子。 流苏才知道自己失了态,她连忙转身走了。 雨,突然间小了很多。 因为是得了皇帝允许留宿宫中一宿,所以,化成书生的流苏在宫中走动的时候,并没有被侍卫们阻拦。 穿越重重回廊,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华清殿门口,华清殿此时也是灯火通明,还隐约能看到在里头走动的宫女。 抬头,透过雨幕看“华清殿”三个字,有些模糊,也有些悲凉。 这里,曾经欢歌笑语,留下了好多好多的回忆。 流苏不由得冒着雨往前走去,站在华清殿的门口,任雨淋过。 “你怎会在此?” 突然,一把伞移上她的头顶,挡住了雨,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隔得很近很近。 他的声音锐利,带着威严。 流苏一怔,不敢回过头去,他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的气息。 他不是在和逐野瞳下棋么?怎么来了? “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来此。你初次入宫,不懂规矩,朕尚且免了你的罪,快走吧。” “……”流苏转过身来,弯腰行礼,匆匆离去。 可是,她离去之前不禁抬头看了一下他的嘴巴,因为她要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吃了陆雪凝亲手做的糕点。 他要是吃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她原谅他了,哼! 但因为这一个东旭哦,逐尧皇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他脸上那巴掌大的疤痕。 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昨日在宫外遇刺,他曾见过一个同样疤痕的女子,那女子流着泪在人群中看着他,然之后又冲破人墙,朝他跑过来。 “等等。” 流苏刚走了两步,就被逐尧皇唤住了。 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出来什么了么?难道…… ------------ 【四OO】(6)斗鸡眼啊斗鸡眼 难道被他看出什么来了? 他的聪明可不是一般二般,没准看出她女扮男装了。 哎呀,真不该去看他的嘴! 她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小心眼,又忘了顾全大局。 “转过身来!” 他命令道,不容半分质疑。 流苏吞了吞口水,半天没有动,她心里在迅速盘算着?可不可以又装聋子,一般来说,哑巴同时也是聋子啊? 但是好像不行。 “转身!” 他威严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 糟糕,躲不掉了! 流苏缓缓地转过身去,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抬起头来。” 他再度命令道,不愧是逐尧皇,那声音,那流苏吓得抖了一下,亲身体验到作为一个奴才面对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一个字――怕。 流苏缓缓的抬起头来,发丝将她的眼睛挡住了,那张一半完好一半疤痕的脸,出现在逐尧皇的面前。 逐尧皇眼中一凝,这脸上的疤痕,和那日街上哭泣的疤痕女子一样。 她女扮男装? 逐尧皇的眼神变得深邃。 流苏仍旧不敢直视他,她怕眼睛一对上,就泄露了心事,她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叫我看着你啊。 “看着朕。” “……”她心里这个念头刚闪过,就听见逐尧皇的指令。 她深呼吸了一口,眼睛转了转,然后缓缓抬起眼睛来―― “……”逐尧皇一看,明显地愣了,这是他第一次和这文弱男子视线相对,没有想到―― “雨大,你将这伞拿去。”逐尧皇将伞放在地上,然后转身走进了华清殿。 流苏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留下的伞上。 她走了过去,将伞拿了起来。 “好在以前经常和秦城玩斗鸡眼。” 她把伞撑开,一边往她住的地方走去,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好巧不巧的,回去的路上,又和陆雪凝一般子人碰上了,陆雪凝的脸没有之前的红润,还有一点惨白。 她不禁用伞挡着脸,然后悄悄往宫女们手中端着的盘子看过去。 嘿嘿,那盘子里的糕点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的,完完整整,一个也没少。 原来,他没有吃,都退回来了。 流苏的心情,不禁雀跃起来。 “雪凝姑娘,你不要难过,皇上或许是不喜欢吃这种口味的,下次换个口味的,兴许他就吃了呢?” 宫女忍不住安慰陆雪凝。 “是啊是啊,下次我们找宝将军打探清楚,看皇上喜欢吃什么,再做好了。” 流苏听了,唇角上扬―― 哼!他才不会吃别的女人做的东西呢! 换一百种口味也不会吃! 想着,流苏的脚步都快了起来。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最快乐的一次,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了。 回到住处,她睡在床上,想起逐尧皇看到她的斗鸡眼时候那脸上受到一点惊吓的样子,她不禁笑出声来。 还真是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呢。 糟了! 流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猛地坐了起来―― “糟了糟了,今天扮了斗鸡眼,难不成以后再有机会随庄墨入宫,再见他的时候都要斗鸡眼吗?!!那样好辛苦的,斗久了会流眼泪呀。噢……” 流苏懊恼地叫了一声,又重重地往床上躺了下去,“我真是猪,真是一头蠢猪!!为什么要装斗鸡眼吓他呢?” 这天晚上,流苏纠结在斗鸡眼这件事上,一直纠结到天亮。 直到庄墨过来说,要离宫了,她还在耿耿于怀。 “皇后,有什么烦恼吗?” 走在回庄府的路上,庄墨见流苏一脸懊丧,还不时纠自己的头发,他忍不住问道。 认识这么久,他从未见过今天这样的她,以前她总是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现在的她,身上多了一股子活泼,这……才是原来的她吧。 “昨天晚上我后来我碰到了皇上,他好像看出我是女扮男装,叫我抬起头来,我怕被他识破,就……就装了个这样的眼睛……斗鸡眼……” 流苏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做斗鸡眼给庄墨看了一下。 然后,又懊恼地转了回来。 “哈哈……” 原来她还有这么一面,庄墨不禁笑了。 “你说,以后如果再有机会进宫,怎么办?难不成每次抬头看他,都斗鸡吗?而且,说不准他昨天根本什么都没看出来,是我自己草木皆兵。” “皇后娘娘不用烦恼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庄墨宽慰道。 “嗯!说的也是,斗都斗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流苏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她又想到了一些事、。 她停下脚步,对庄墨说道,“大少爷,这件事情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你知我知便可,在庄府,我还想像从前一样。” 她不想惹起任何事了。 “好,谨遵皇后娘娘的吩咐。”庄墨笑道。 “还是叫我小秦吧,在你面前,我不是皇后,我们……是朋友,对吗?”她真心珍惜庄墨这个新朋友。 “嗯。”庄墨点头,被他称为朋友,还是有些失意,但他还是点了投。 流苏看着他,由衷地说道―― “大少爷,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是朋友的话,就不用说谢谢了。” ------------ 【四O一】(7) “嗯,是朋友就不用说谢谢,那么,我将这份感激放在心里好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故事一定充满了好奇,我答应你,等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了,我会好好地告诉你,因为这是朋友欠朋友的。” 流苏对庄墨说道。 “好,我等着那一天。” 庄墨掩去眼底的一份示意,说道。 “嗯。哦,对了,我还有件事情没有做,大少爷你先回医馆吧,我去一下玉器店。” 她突然想起被庄柔打碎的紫曦玉镯子来了,本来说好昨天下午去拿的。 经历了这么些事,一直拖到了现在。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已经耽误你很多时间了,你快去医馆吧,我很快就回去了。” 流苏一边往玉器店跑去,一边说道。 她将头上的玉簪揭开,一头青丝垂了下来,她又恢复了女儿身。 庄墨看着她的背影,片刻之后,才默默转过身去。 唉。 “老板,我的镯子修好了吗?我们家少爷让我来取了!” 流苏匆匆走进玉器店里―― 当老板看到她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很不对劲,流苏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镯子呢?!”她的声音陡然紧张起来。 老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连,说道“姑娘,实在对不住庄大少爷!” “什么意思?!说清楚!”流苏一把拉住老板的衣领。 “你昨天将这玉镯放我这,你走了之后没多久就进来了一个可怕的男子,他本来是来买玉箫的,可是当他看到大少爷的镯子的时候脸色马上变了,他……”老板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怎么了,快说!!!” 流苏急了,那镯子对她很重要!! “他把镯子拿走了,如果……如果我不给,恐怕……我的店没有了,连我的小命也不保了,那个人太……太可怕,他……他杀人不眨眼睛的……” 老板想起昨日那惊魂的一幕,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他的伙计只一句出言不逊,那人眼睛也未眨,伙计就倒在了血泊里,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 “什么?他为什么要拿我的镯子?” 流苏不懂,为何她来修逐野瞳送的玉镯子,会惹起一场血腥。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他走的时候用我们店里的笔墨纸砚留了一张纸条在那里,说等你来了,给你看。”老板指着墙上说道。 流苏松开抓着老板的手,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一张字条被钉在墙壁上,她走了过去,将短刀用力拔了下来,把纸条取了下来。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欲见玉镯,蓬莱客栈,西边厢房。” 蓬莱客栈?西边厢房? “姑娘,请你在庄少爷面前为老朽说说好话,饶了小的吧。” 老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流苏拿着纸条,匆匆出了玉器店的门,往蓬莱客栈走去。 当她走到西边厢房门口的时候,她的心陡然跳的很厉害,不知道里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将玉镯子拿回来。 而她也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不会为劫色而来,她已经这么丑了,相信不会有男人为了她而大费周章的。 也就是说,他的目的,是这块玉,以及玉的主人――逐野瞳! 想着,流苏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抬起手,敲了敲门,仿佛已经预料到她会来似的,这门没有锁紧,她轻轻一敲,门便开了。 里面神秘的世界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抬脚走了进去―― 好冷! 顿时,他只觉得一股寒意铺面而来,令她不寒而栗。 只见,一个身著黑衣的男子,站在窗边,背手而立,还未靠近,便已经感觉到他浑身冷凝的气质,这个仿佛来自地狱的背影―― 流苏突然觉得头部一阵眩晕…… 怎么会…… 怎么会…… 半晌,那男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 流苏―― 一字一句,说道: “流苏,四爷又回来了。” 没错! 是逐冥冽! 是冷面阎罗逐冥冽! 也就是那日在街上遇到的男子! 他还是丝毫也没有改变,面部线条冷硬,一样的冷漠,浑身散发着邪魅冷凝的气质。 眼睛冷冽如冰,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薄情的唇角微微上扬,这笑比不笑更骇人。 是的,冷面阎罗逐冥冽,便是这般模样。 他一步一步朝流苏走来,深邃的眼睛紧紧锁住她。 流苏定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这个久违的男人,就这么突然的,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手,紧紧抓住衣角。 紧张,高兴,还是……惊讶,她分不清自己的心情。 见到古人,总归应该是高兴的,不是吗? 逐冥冽一直走到她的前面,抬起手,将她的发丝放在手中,摩挲着。 “四爷回来了,流苏会高兴吗?” ------------ 【四O二】 “四爷回来了,流苏会高兴吗?” 他问,看着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深情依旧掩埋在冰冷之中,让人无法轻易察觉。他应该还是令人害怕的,凌厉深沉的眼光,总叫人不敢正视。 冷硬的气息,将自己紧紧包裹在一层冰当中,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害怕。 “四爷……见到你,我很高兴。” 流苏的声音,是颤抖的。 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不再那么惧怕逐冥冽,而且再度见到他,是很高兴的,比起以前,也能坦然面对了。 “四爷也很高兴,流苏活了,四爷更高兴。”听到流苏说高兴,逐冥冽的语气终于有了温度。 她抬手,抚上她脸颊上的伤疤―― “你的脸怎么了?谁弄的,疼吗。” “不小心烧坏了,早就不疼了。四爷,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流苏似乎并不愿意提及疤痕之事,只一句不小心烧坏就解释了一切,转而问起逐冥冽的事情来。 “碰见你那日,便是回来的日子。” 逐冥冽见她不愿说,也没有再逼问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不用问,也能知道。 “四爷,你怎么不回宫不回四王府呢?你不要家了吗?” “流苏,我从来,也没有过家。”他平淡地说着,他见到逐浪和逐离了,但是,面对他的亲生父母,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流苏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贵为王爷,却说自己从来也没有过家,这……是多么令人惆怅的事啊。 “四爷,其实十三爷很想你。原来,当日你没有砍他的头,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她早该知道,逐冥冽虽然心狠手辣,为了皇位对先皇下手,又对逐尧皇屡次下手,踏着活人的鲜血一步一步走上帝位,君临天下。 但是,他唯一不会对逐野瞳下手,所以,他当初将逐野瞳推倒午门斩首,一定有他的理由。 只是,当时的她太过伤心,绝望,竟然对他的误会的那么深。 原本亲密无间的人,如今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这将她永久的愧,她好想能做一些事情,让他们和好如初。 逐冥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说道―― “我看到十三了,他和老九带着绮罗和无崖一块在梅花轩饮茶。” 流苏猛地抬起头来,那天梅花轩,他也在? “他还是一样……流苏,你知道吗?其实,我这辈子最羡慕的人就是十三了。” 头一次,逐冥冽袒露了自己的心扉,十三有的,他通通都没有。 十三阳光,他冰冷;十三善良,他无情;十三可爱,他邪恶。 十三受尽万千宠爱,他受尽万般奚落。 他逐冥冽,终其一生,都是悲剧的。 “四爷……和十三见面吧,他会很高兴的,他至始至终都相信你,即使,他曾经奄奄一息,断了腿,流落在草原上,他还是相信他的四哥。” 逐冥冽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 “再说吧。” 流苏点了点头,她知道,有些事情,无法勉强,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回到那个点的。 逐冥冽命罗念叫了酒菜端进房中来,看到流苏,罗念明显怔了一下。 流苏朝他笑了笑,“罗将军,好久不见了。” “娘娘,好久不见。” 罗念躬身行礼,说道,之后,走了回去。 接着,流苏和逐冥冽坐下,两人边吃边聊,流苏断断续续将一些事情和逐冥冽讲了,只是有关她和逐尧皇之间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逐冥冽也没有问起。 “不要去庄府了,跟四爷在一起。” 最后,逐冥冽放下手中被子,看着流苏,说道。 流苏听了他的话,放下手中筷子―― “不,四爷,我出宫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不会再依赖你们任何一个人,我要以秦流苏的方式好好地活下去,所以,对不起,四爷,我不能听你的建议。” 逐冥冽听了,说道―― “流苏,我答应你,你以你的方式活着,不强迫你了。不过……” 他说着,站了起来,走至她的身边,弯腰,一手撑在桌子上,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这辈子,要定你。” 他的话,声音不大,但是却含着狠狠的力道。 经历了这么多,他对她的占有欲丝毫也没有改变,眼底依旧是那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占有。 流苏手一抖,碰倒了酒杯。 流苏从逐冥冽的手里拿回了紫曦玉镯子,还是三节,没有黏好。 她满怀着心事从逐冥冽的厢房中走出来,逐冥冽让罗念送她,但是她拒绝了,她不想引起注意。 “我说过的,对吧,你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出现。” 一个温婉而悲伤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流苏抬起头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站在她的对面――她一怔―― “多海……” “不过,他在哪里,我也在哪里。” 多海笑着,如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在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美人鱼的故事,我每天都默念一遍,流苏,我好像快没有力气念了,你再给我讲一遍好吗?你讲的好有力量。” ------------ 【四O三】(9) 原来,多海终于鼓起勇气去追逐她想要的爱,吃尽苦头终于找到了逐冥冽。 她变了,只是,他依旧未变。 把她当做陌生人。 这往后的日子里,他去哪里,她都默默地跟着。 好在罗念偷偷给她雇了可靠的马车,否则,凭她一个人,恐怕早被落下很远很远,因为逐冥冽是绝对不会为她做片刻停留的。 那么久,他们之间没有说过话。 他似乎完全不记得他们之间是夫妻的事实。 这一次,她晚了四天才追上他的脚步。 “多海。” “流苏。” 两个人抱头在一起。 “从前,有一条小美人鱼,有一天她在海上遇到了一个王子……” 流苏讲着美人鱼的故事,现在,需要美人鱼故事的人,不仅仅是多海,还有她自己。 从蓬莱客栈回到庄府,已经快到晚上了。 流苏只觉得死了一回一般,为逐冥冽,也为多海,还为自己。 刚走进门,就听到庄柔的声音。 “丑八怪!你去哪里了?你以为自己是皇后吗?想什么时候……” 流苏抬头看了庄柔一眼,大约是想起玉镯子被她杂碎了的事情,庄柔退后了一步,说道――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死小偷!” 说完,庄柔便扬长而去。 流苏摇了摇头,真不懂,庄墨那样的谦谦君子怎么会有庄柔这么个刁钻蛮横又无礼的妹妹。 第二日,庄墨来找她,说是皇上密旨给他,训练火药队已经秘密展开,他可入宫将他的想法禀奏。 “关于火药,我可是一点也不懂,你得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不然,到时候露馅了就不好了。” 庄墨对流苏说道。 “好,其实我的意思是可以将火药通过加工,制作成一些能够灵活使用的火药武器,而使用火药武器的人不会有危险……” 因为弟弟秦城是火药武器发烧友,他经常冒着生命危险和被抓入警察局坐牢的危险去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火药武器。 还经常跑到做炮仗的工厂去研究。 说起来,她之所以穿越还和秦城那臭小子有关呢。 当初他偷偷跑到她房间后面的地下室里做小实验,结果把她的玉给炸碎了,她才穿越了过来。 流苏作为秦城的姐姐耳濡目染好多年,对这些东西也有了深入的了解。 所以,用秦城的方法,是可以制作一些便于携带的火药武器的。 她将她知道的,取出一小部分写了下来,然后交给庄墨,叮嘱他一定要背熟了。 再度入宫,流苏又是男装打扮。 身份依旧是庄墨最有天分的哑巴徒儿。 只是这一回,她比上次更紧张,她心里祈祷了一千遍一万遍,尧千万千万不能让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呀。 否则,又要斗鸡眼啊斗鸡眼。 到了北门,小宝走了过来―― “庄大夫,皇上和将士们在练兵场上,请随我来。” “好,有劳宝将军了。” 两个人随着小宝往练兵场上走去,远远的,就听到了气势如虹的声音传来。 进入练兵场,流苏立即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气势,气势练兵场三千精锐将士,因为逐尧皇在场的原因,那阵势便如此强大了。 只见,他一袭金色龙袍立于高台之上,飒飒的风,龙袍飘起。 他那眼中散发着威严无比的光,底下的将士脸上莫不是充满了对他油然而生的景仰之情。 他环顾了一周底下的将士,说道―― “我日曜王朝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论武功齐射,没有人比得过日曜王朝的将士。但是,我们仍需不断进步。如今,朕亲自将你们挑选出来,把你们训练成日曜王朝第一支火药兵。” 逐尧皇说着,一把将薛澜举在手中的宝剑拔出,顿时,宝剑出鞘,青光荡漾。 三千精锐将士听了,纷纷单膝跪倒在逐尧皇的脚下高呼――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练兵场上回荡着嘹亮的吼声。 三千将士散发出 一派一往无前,摧毁一切的霸气! 接下来训练的事,逐尧皇交给了薛澜,他转身往庄墨和流苏这边走了过来。 庄墨跪下,流苏也跟着跪了下来―― “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逐尧皇的视线从流苏的身上淡淡扫过,流苏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她突然有点想笑,她非常确定,此时,逐尧皇脑海中浮现的,是前晚那惊吓到他的夺命斗鸡眼。 “谢皇上。” 逐尧皇在凉亭内坐下,宫女太监们井然有序地上前伺候,庄墨和流苏站在他的身侧。 “不必一直低着头,庄大夫和你的徒儿是来助朕一臂之力的,不必太过拘谨,坐吧。” “是。” 庄墨应道。 ……不……不必一直低着头?!! 流苏心里抽搐了一下―― 一般皇帝说不必不必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意思就是,你必须必须要怎么样怎么样,叫你不必一直低着头的意思,就是要一直抬起头来。 流苏随着庄墨一起抬起头来,于是乎,她的眼睛,也自动生成斗鸡眼模式。 ------------ 【四O四】(10) 逐尧皇不禁抬眼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他那眼神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对斗鸡眼产生了兴趣? 流苏又想笑,哼!以后要逼着他和她一起玩斗鸡眼,把今日她被迫斗鸡眼模式的仇都给报了。 “皇上,这是草民对制造火药武器的一些想法,请皇上过目。” 庄墨将他自己重新抄写了一遍的流苏提供地制作火药武器的折子双手呈上。 逐尧皇的视线从流苏的身上收了回来。 薛澜走过来,将折子接了过去,放在逐尧皇的面前。 打开折子,逐尧皇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的侧脸,出奇的完美。 在看的过程中不时问庄墨几句,庄墨便依照流苏所说的,一一回答了。 这说着说着,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砰!” 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声响,逐尧皇和庄墨同时抬起头来―― 只见流苏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 斗鸡眼翻太久,她竟然头晕了!! “你怎么了?” 庄墨吓得连忙蹲下来,去扶流苏。 逐尧皇亦站了起来,流苏摔得好,疤痕脸一旁朝上,所以他没看到她另一侧脸。 “怎么回事?” 他沉声问道。 “皇上,草民的徒儿身子弱,大概天气太热有些受不住了,草民扶他去一旁看看。” 庄墨扶着流苏,一直走到逐尧皇看不见的地方。 “不行了不行了,翻得太久了,一直斗鸡眼,我眼睛好花,头晕倒了,刚才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就摔倒了。” “呕……” 一阵恶心地感觉突然袭上胃部,流苏手撑在树上,她吐了,翻斗鸡眼翻到吐了。 自作孽,不可活! “好点没有?” 庄墨的手按在她的头部的几个穴位上,替她疏通。 “谢谢,好多了。” 流苏闭着眼睛,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喘着气说道。 从来不知道,翻斗鸡眼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那你要不要先回去?”庄墨关切地问道。 流苏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回去吧……这次我会聪明点,转开了一点头,他看过来的时候再翻。 流苏又站了一会,深呼吸了两口气,然后朝凉亭那里走去。 但是,出人意料的,逐尧皇已经不在凉亭里了。 他走了。 “皇上走了……” 流苏走了过去,突然,她心中一紧,几步猛然上前,蹲了下去―― 她看到地上有一滴血,鲜红鲜红的血,虽然很小很小的一滴,但是,他还是看见了伸手一触,那血在她的指尖上。 这会是他的血吗?? 他会吐血吗??!! “逐尧皇是一代圣君,只可惜,他英年早逝。为了救他的女人,他练了一种神秘的功夫。” 厉四哥的话,再度如梦靥一般盘旋在她的脑海,梦靥伸出魔爪,狠狠的,狠狠的撕扯着她。 ------------ 【四O五】 出了宫,流苏神情恍惚地走在路上,脚步分外沉重,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她的脸却苍白如纸。 抬头,用手挡着强烈的光线。 她喃喃地说道―― “你知道吗?以前,我听人家说,人只要一直看着最亮的那个地方,就能看到希望的曙光,为什么,我现在觉得这么难,这么难……” 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心。” 庄墨上前想要扶着她,但是,被她推开了―― “大少爷,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一个人可以吗?”庄墨不放心地问道。 “……”流苏点了点头。 庄墨收回手,说道,“好,我在前面一点的地方等你。” “嗯。” 庄墨先行离开了。 流苏背靠在一旁的树上,回头看远处那高高的朱红色宫墙和金碧辉煌座座宫殿,逐尧皇此刻就住在她感觉就快要崩溃了。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尧不能死,不能死啊,他死了,我怎么办?老天爷你帮帮我,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她心里涌起无边的无助,仿佛置身于孤岛上的人,孤独,彷徨。 “绮罗……娘该怎么办?……” 流苏的身子缓缓滑落下来,哭到不能自已。 庄墨站在前方不远处,心疼地看着她。 接下来,连续好多天,庄墨没有再被召进宫,他随着庄老爷去外地谈药材生意去了。 流苏莫名地沉默,几乎没日没夜地研读庄墨给她的医书,她有一个强烈的信念,她要成为一世名医,她要替他治好病,只要他不死,无论要吃多少苦,她都愿意。 这天,她看书一直看到快要天亮,又写了好多张药方,才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啪……” 突然,一盆水从天而降,倒在流苏的身上。 “啊……” 流苏猛地惊醒,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她的衣服头发全湿了。 “哐啷……”庄柔的贴身丫鬟金儿银儿将木桶扔在地上,挑衅地看着她。 “你们!想干什么?!” 流苏连忙将桌上的医术和她写的药方拿了起来,上面早被水打湿了,她心疼极了。 “丑八怪!!”庄柔双手环胸从丫鬟身后走了出来,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流苏,“你是来庄府做丫鬟的,但是整天不见你做事躲在这里看书,你以为你是皇后啊。” “二小姐,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我没有偷懒。” 流苏忍着怒气,说道。 如果庄柔不是庄墨的妹妹,流苏真的很想把那桶捡起来,朝庄柔的脑袋上砸过去。 “你自己偷懒被我抓住了还敢顶嘴?!还不快去厨房帮忙?你想饿死我吗?” 庄柔走了过来,气势汹汹地说道。 流苏没有说话,将医术拿在手里,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 庄柔喊道。 金儿银儿立即听令,伸手拦住了流苏的去路。 “你手里的书,是我们家的,交出来!” 庄柔看着流苏手里的书,把手伸了出来,说道。 流苏将书放在身后,说,“书是大少爷给的,他说了,除非有他的允许,否则谁也不许碰这些书。二小姐,请你适可而止,如果不是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我……你们知道,我是会功夫的吧,如果我一个不小心打的谁断了手或是瞎了眼睛,我可不管,反正我是个无依无靠的丑八怪,我大不了一死。” 她说着,还做了个要发招的姿势。 见状,金儿银儿立即吓得后退了两步,胆怯地看着她。 庄柔听了流苏的一番话也,也咽了咽口水,那天这丑八怪一下子撂倒了长得这么健壮的两个丫鬟,确实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那……那好吧,我不抢你的书了,你也不用去厨房了,你就去柴房把那些柴砍了吧,今天就放过你了。” 庄柔松了口,说道。 流苏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往柴房的方向走去。 “过来过来……” 等流苏一走,庄柔便将金儿银儿两个人拉到一块,在她们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两个丫鬟奸笑着点了点头。 流苏将被打湿的医术放在石桌上,用两块小石头压着,放在太阳下晒。 自己则转身往柴房里走去,柴房里堆满了的柴,流苏弯着腰,捡了两根木桩,打算拖出来。 “砰!”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她猛地回头,只见柴房的门被关上了。 “开门!开门!!” 她将手中的柴一扔,跑了过去,使劲拍着门,但是她只听到一阵哈哈哈大笑的声音还有铁链锁门的声音 “丑八怪,哈哈,谁让你让我挨大哥的骂,现在大哥不在家,没人会帮你,你一个人慢慢关在里面吧,金儿银儿,我们走,谁也不许开门,谁也不许给她送饭。” 庄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是,二小姐,明白了。” “开门!快点开门!!庄柔,快开门!!” 流苏使劲拍打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但是,庄柔拿着钥匙早就和丫鬟们欢快地走了。 “哼!丑八怪!跟本小姐斗,门都没有。”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 流苏还在拍门大声求救,但是,她喊道嗓子都快哑了,还是没有人来帮忙。 ------------ 【四O六】 这间柴房连个窗子都没有,就只有这一扇门,除了门缝中透出一线光,其余地方一片漆黑。 老鼠窸窸窣窣爬来爬去,不是发出啃咬的恐怖声音。 “庄柔,放我出去!” 流苏抬手使劲地拍门。 直到手都拍肿了,拍红了,拍痛了,改用喊的,可是,天都黑了,庄柔还是没有出现。 流苏放弃了,看来她是不会来的了,而庄墨出门了,不在家。 是的,这回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她依着门边,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地上好硬,才坐了一会浑身都疼,肚子好饿,一天没吃一点东西,饿到味都疼了。 “尧,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很好,真的很好……这里的床很宽大很软,这里有好多好吃的,我吃的好饱……”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着。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掉在手背上。 十三王府。 后花园中。 一轮上弦月挂在半空,星河灿烂。 穿着白色衣服的小绮罗站在花丛中仰头看着天空,她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灿烂的繁花,夏日的萤火中在她周身飞来飞去。 她一直仰望着天空,看了好久好久。 “小哥哥,快来,快来,我看到了……” 突然,她回过头来,朝身后的无崖子喊道—— 无崖听了,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旁,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看,那里,最亮最亮的那颗是我父皇的星星,父皇说我想他他又不在身边的时候,就看他的星星。还有,旁边一颗小一点的,是我和我娘,我和娘住的那颗星星会笑哦……” 小绮罗说着,脸上露出了纯净满足的笑容。 无崖子那一向冷酷的眼神,一直看着她,看她笑的这么快乐,他眼睛眨了眨,一丝悲伤,一闪而过。 “小哥哥,你看到了吗?” 她回过头来,问无崖子。 无崖子点了点头。 小绮罗又笑着回过头去,继续看着,突然,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懊丧地拍了拍小脑袋,“糟了,糟了!小哥哥,我忘记一件大事了,我只和父皇说过看星星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娘说呢,你说,我娘想我了,怎么办呢?” 无崖子听了,把她长着酒窝窝的小手牵在手里,没有说话。 “唉,我娘真不负责任,出去玩这么久了,还不回来,她不想我呀?” 小绮罗故意沉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呀,可真不懂事,没我教她,就是不行呀。” 无崖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还有我父皇,他说要去一个地方办一些事,怎么也还不回来呢?他们是不是忘记我了呀。” “这对夫妻真不行,虐待小孩子呀。” 小绮罗本是童言童语,可是说着说着,鼻子突然有点发酸,声音就变得哽咽了。 无崖子看着她的侧脸,然后在花丛中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双手张开。 小绮罗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说—— “你干嘛?” “躺下来看到得星星回更过,人就会比较快乐了。”无崖子睁开眼睛看着她,说道。 小酷哥小朋友长得越来越帅了,将来不不定是个怎么妖孽的人物,此刻,小绮罗还没有啥危机感,因为小哥哥总是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他的一举一动,已经颇见风范。 “是吗?”小绮罗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 “嗯。”他点头,肯定地回答。 小绮罗便靠着他,躺在了他的身旁,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两人躺在一块,一起看星星。 “哇,真的呐,真的可以看到更多的星星呢,哥哥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的呐。”小绮罗惊呼。 无崖子撇了撇嘴,唇角泛起一丝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头,说道,“我就是知道。” “呵呵……” 小绮罗笑了。 又转过头去,看着满天的繁星。 无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小绮罗,她的睫毛长到不可思议,她看星星的眼神真美。 无崖子放在小绮罗脖子下的手,不自觉收紧,悄悄用力让小绮罗更紧地靠近了他。 “小哥哥,我困了。” 看了很久很久星星,小绮罗打了个呵欠,转过身,双手环抱着无崖的腰。 “睡吧,我在,不离开。” 无崖轻轻拍着她的背。 “嗯。” 小绮罗安心地在无崖的怀里睡着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乖乖睡吧……” 无崖拥着她,看着她,一直到天亮。 这样和逐绮罗躺在一起看星星的日子,是君无崖最美妙的日子。 天亮了。 流苏揉着睡眼醒了过来,她在满是荆棘木柴的柴房里迷迷糊糊睡了一个晚上,大约是太饿了的关系,才醒过来她就头脑发晕,刚站起来就又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开门啊,开门……” 她趴在地上,无力地敲打着门。 “尧,救我……” “救我出去……” ------------ 【四O七】为什么不是我 “马上传十三爷进宫!” 逐尧皇从噩梦中猛然惊醒。 他立即从龙床上坐了起来,还来不及穿上袍子,仅着一身白色内衬,便匆匆吩咐小宝,快速召逐野瞳进宫。 “是,末将遵命。” 小宝得令,匆匆前去。 文华殿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逐尧皇在寝宫中来回踱步,他方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流苏被困在一个黑暗的牢笼里,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叫他去救她。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流苏出事了,她需要他!! “这样真的是最好的吗?” 逐尧皇抚着手中的樱花钗。 “皇兄……怎么了?” 逐野瞳从宫外风尘仆仆而来,他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小宝只跟他说皇上有急事召见,他来不及问就匆匆如概念股,他还以为逐尧皇又吐血了。 那天在练兵场上吐了一次,这回,过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恢复。 现在,是吐一次身体状况严重一次了。 “十三……”逐尧皇见了逐野瞳,几步上前,双手握住他的双肩,锐利的眼神看着弟弟。“流苏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逐野瞳愣了一下,“她……她怎么会出事,她……在我那里好好的。” 逐野瞳的眼神有些闪烁,语气也不是那么确定,在逐尧皇的逼视下,他没法利落地说谎。 这一点自然没能逃过逐尧皇锐利的眼睛,他凝声说道―― “十三,不要瞒我,流苏到底出了什么事?” 逐尧皇转过头去,说道―― “皇兄你想太多了,她好好的在那里,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放心吧,龙体要紧。” 虽说如此,但逐野瞳的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 流苏说过,若她想通了,就会回来。 但是如今整整三个月过去了,她依旧杳无音信。 他也按照规定,不去刻意找她。 但实际上,他寝食难安,每天都在“无意”找她。 可是,却找不到人影,她一个傻瓜笨蛋女人能去哪里呢? 现在,皇兄突然又感应到流苏出了事,他也越来越担忧,会不会真的出事了呢? “十三?” “皇兄,你自己说过的,一辈子承受爱人的死亡太痛苦太痛苦了,所以,你宁愿她经历短暂的被爱人抛弃的痛苦,你要他在你死前渐渐把你忘记,这样她的下半辈子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她还能接纳别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找她,还要问起她?!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逐野瞳狠狠一把推开逐尧皇,大声质问道。 “十三!”逐尧皇又上前,“皇兄将流苏母女交给你照顾,自知有愧于你,也自知不该再过问。但是,今日皇兄若没有十足把握流苏出事了也不会对你问起。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一五一十告诉皇兄,皇兄……答应你,我不会去看她,你只要老实告诉我,她出了什么事?” 逐野瞳看着逐尧皇发红的眼睛,和毫不掩饰的焦急的神色,他从来没有在他这个天神般的大哥身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流苏……不在十三王爷府。” 终于,逐野瞳松了口,说道。 逐尧皇听了愣了,松开了握紧逐野瞳双肩的手,转过身去,右手食指扶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她那日被你逐出皇宫,就没有跟着我回十三王爷府,她说她不能跟我回去,否则对我太残忍了……” “什么……” “所以,这三个月来,我一边骗你一边骗绮罗,骗你还好,反正你是个混蛋!最难受的是我还要每天骗绮罗,每次看到她那双无辜的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问我,‘十三叔,十三叔,我爹怎么还不回来?’、‘十三叔,我娘今天回来吗?’、‘十三叔,带我去找我娘好不好?’我……我就很想杀了你,你知道吗?逐尧皇!!你为什么要得这种病,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 逐野瞳使劲摇晃着逐尧皇的身子。眼泪顺着他那英俊的脸庞流下―― “为什么练功的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你为什么不让我来练,我没有女儿,我死了多好,我死多好。为什么要死的人,是你!!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我来练,为什么?!” “十三……” 逐尧皇的喉咙,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无论我对绮罗多好,始终也代替不了你和流苏的位置。” 逐野瞳没再等逐尧皇说话,匆匆跑出了皇宫! “来人!” 突然,逐尧皇转过身来,厉声吩咐道。 薛澜小宝以及十三大高手闻言,纷纷冲了进来,跪倒在他的脚边。 “调集精兵,把曜京掘地三尺,半个时辰之内要把皇后找到!” “是!” 一时之间,曜京城内人心惶惶,传说,皇上亲自率领御林军在寻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从早上一直找到晚上,但是都没有找见。 逐尧皇身穿黑色夜行衣,站在北门口,双眼散发出浓浓的杀气。 究竟,流苏去了哪里? 跨上小红帽,扬起马鞭,逐尧皇策马而去! “流苏,等我。” 他面色凝重,夜行衣包裹着他矫健的身躯,在暗夜中飞驰,他体内的气血不停地上涌。 “尧……救我……” 已经两天两夜了,流苏一直被关在黑漆漆的柴房中,没有喝一滴水,没有吃一口饭,又渴又累又饿,意识早就涣散了。 ------------ 【四O八】 已经两天两夜了,流苏一直被关在黑漆漆的柴房中,没有喝一滴水,没有吃一口饭,又渴又累又饿,意识早就涣散了。 那原本红润的樱唇,干裂到脱了一层皮,白白的一层,头发凌乱地散落,眼窝深陷,手腕上被蚊虫叮咬的长满了红包。 她整个人无力地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奄奄一息。 硕**大的老鼠在她身旁爬来爬去,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阴森,黑暗。 流苏努力睁了睁眼睛,只感觉一团白影在她晃动着。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干涩的声音。 不会了,不会有人来救她了,她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尧……”她的脑海中最后闪过逐尧皇的面容,然后昏了过去。 “吱呀……”门,突然开了。 “二小姐,她好像饿晕过去了。” 金儿银儿蹲了下来,伸手推了推流苏,又看了看,转头对庄柔说道。 “什么?晕……晕过去了?” “嗯。” 庄柔听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流苏,有些心虚,她咽了咽口水,说道―― “怎么这么娇气呀,才关了两天就晕了过去,这……这可不怪我。” “那二小姐,现在怎么办?大少爷要是回来了问起……肯定会……惩罚我们的。” “不会死吧。”庄柔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知道,好像……还发烧了。” 庄柔咬着下唇,脑子里思考着对策―― “快走快走,反正除了我们三个没人知道她是我关起来的,你们两个打死也不许说出去,大哥要是问起,你们记得说是她自己劈柴晕倒在柴房里了,跟我没关系知道吗?” “是,二小姐,我们知道了,绝不会说出去。” 金儿银儿听从吩咐,三个人走出来,又将门锁上了。 “快走吧……” 庄柔转过身,匆匆准备离去。 这时候―― 后院大门突然被猛地踢开,接着手持刀剑和火把的的大队御林军仿佛从天而降的天兵神将冲了进来,来势汹汹,气势傲然。 他们训练有素,迅速将庄府的院子重重包围了起来。 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肃然的锐气。 见到这阵势,庄柔一下子愣住了,她结巴着问道―― “你……你们是谁,竟然敢擅自闯入庄府,你们……”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御林军让开一条道,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浑身带着威严,锐利气势的男子从后面走了进来―― 他身形修长,一张脸风华绝代,但那深邃的眼中隐含着浓浓的杀气。 当庄柔接触到他的眼神的时候,整个人吓得后退了一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看起来散发着天神般气质的威严的男人,是……是谁? 他来做什么? 还有,他这样子看起来比十三爷还要厉害。 逐尧皇锐利的眼神环顾一周,当看到了那被铁链锁紧的柴房门,他的心顿时一个紧缩,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这光令看到的人不禁头皮发麻,不敢多看一眼。 他几步走了过去―― “哐啷!” 他猛地拔过小宝腰间的佩剑,一剑砍下去,铁链断了,柴房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当门打开的时候,逐尧皇当即大吸一口冷气―― 清冷的月光照进柴房内,只见脏乱的柴堆中间,流苏像只迷失的小动物般意识不清地蜷缩成一团,几只老鼠迅速窜开。 而她那张脸,那巴掌大的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丑陋不堪。 那天,哭泣的疤痕女子……就是……流苏! 她……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逐尧皇的心,顿时觉得被千刀万剐而过。 “流苏……”他几步上前,将晕在地上的人儿小心翼翼打横抱了起来,瘦弱的她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躺进了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 她的脸不自觉地靠近他的胸膛,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烫,她病了! 转身,抱着他的女人匆匆离去,御林军纷纷避开,单膝跪下。 在经过庄柔身边的时候,逐尧皇锐利的眼神扫射过去,庄柔被他的威严所骇,不觉慢慢后退。 “唔……” 她只觉得一只铁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了她的喉咙,那手猛地一用力,她的喉骨发出一个响声,只见,鲜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了出来。 她的瞳孔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她抬起手,试图将逐尧皇的手拿开。 逐尧皇半眯起的眼睛里,散发着寒光。 庄柔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感觉到了死亡的靠近。 金儿银儿跪在一旁吓得连求情都不敢,只听见庄柔那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细。 “皇上请手下留情……” 庄墨匆匆赶来,一眼看到庄柔就要在逐尧皇的铁掌下丧身,连忙单膝跪地,为妹妹向逐尧皇求饶。 逐尧皇的眼神比他的那扼紧庄柔喉咙的手还要更令人腿软。 “草民教妹无方,是草民的过错,请皇上饶了这畜生的性命吧……” 庄墨低下头,说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出门一趟,流苏就被庄柔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 【四O九】偷吻 “咳咳咳……她……她到底是谁?” 好不容易换了过来,庄柔颤抖着声音,望着那高大的男子将丑八怪万分怜惜地抱在怀里的样子,心有余悸地问道。 刚才,若不是她大哥及时赶到,恐怕,她已经没命了。 “她是日曜秦皇后!” 庄墨看着自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冷冷地说道。 “什……什么,她……她是皇后?” 庄柔双腿一软,吓得摔倒在地―― “那……刚才那个……男人……他……他是……” “他就是当今皇上,一代圣君逐尧皇!!” “皇……皇上……”庄柔顿时脸色煞白,整个人犹如走入地狱的深渊,她吓得爬过来抓紧庄墨的袍子边角,“大哥,大哥救我……我……我不知道她是皇后,我不知道啊……大哥……”庄柔趴在地上,使劲地哀求着。 庄墨看着庄柔,心痛无比,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关押的不是别人,是对日曜王朝做出个巨大牺牲的秦皇后,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皇上是绝不会宽恕伤害皇后的人的。 大哥也没办法保你,整个庄府都被你搭进去了,你自求多福吧。” 庄墨甩手离去。 “大哥,大哥……” 华贵的马车上,逐尧皇将流苏抱在怀中。 她都经历了些什么?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的手蓦地缩紧。 他察觉到了她脸上上那刀疤的异样, 她的唇,干裂地令人心疼。 他拿过水壶,仰头喝了口水,将一颗药丸放入她的嘴里。 然后,弯下腰,唇对准她的,用嘴对嘴喂水的方式让她将水喝了下去。 这药丸是华神医特制的,对恢复身体精气神具有很好的作用。 喝完了水,他看着她,再度弯腰,低头。 他的鼻端埋进她的发心,闻着属于她独有的香软气息。 深深地吸,轻轻地吐……鼻尖努着、拱着,滑过她发丝,滑过她耳后,滑过她脸颊,滑到她唇畔。 搭在她玉躯双侧的铁臂缩拢。 吻着她的双唇,那干裂渐渐退去,沾染着属于他的唯一的独特的气息,也开始恢复了柔嫩和水润。 舌长驱直入,吮吻着她的芳甜灵巧的舌钻进樱红唇内,撷取她的甘甜芳美。 他的鼻间全是她的体香,双手与身体感受着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柔软,吻从细细密密,变得重实充满占有欲,直到最后的狂涛骇浪。 吻越来越深,拥抱越来越紧,紧到最后那粗重的呼吸声传出了马车。 坐在马车外的小宝和冷眉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如坐针毡。 半晌,小宝看了冷眉一眼―― “姐姐,你脸红了。”他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哪有?闭嘴,小心我出手!” 冷眉摆出一副冷冰冰的冰山模样。 “要试一下吗?”小宝的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将冷眉揽入怀里。 “住手!”冷眉出掌,前面是大队御林军呢。 “哈哈……”小宝灵活的一个闪躲,将冷眉压在身下,两只腿将冷眉夹紧了,然后不由分说地凑了上去,吻住她的嘴巴。 “唔……唔……”她拼命伸手挥打着,但是小宝才不管,随便她打,就是紧咬着不松嘴。 最后,冷眉所有的挣扎都化成了无力的口申口今。 “你偷吻过我几次了?老实交代吧。” 流苏突然出声,顿时吓了正如痴如醉吻着她的逐尧皇一跳,他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流苏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 而逐尧皇脸上,出现了一副做坏事刚好被逮到了的孩子般的羞赧表情。 此种神情,千古难遇,千古难遇啊。 “咳……” 逐尧皇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仅此一次。” 这个丫头片子,变狡猾了,而他,沉溺在她的吻里面,竟然……不知道自己被她摆了一道。 从未有过的失策。 “嘁……是吗?” 流苏推开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在他的对面,笑了一声。 然后,双手环胸,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逐尧皇。 华神医这特制的药丸果真有效,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除了脸色还稍显惨白,腿脚有些发软,流苏整个人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喝水。” 逐尧皇将水袋递给她,她看起来急需要补水。 流苏睥睨了一眼他手中的水,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喝酒。” 逐尧皇看着她,并没有将手里的水袋收回―― 继续说道―― “喝水。” “我要喝酒!” 流苏伸手,一手打落了逐尧皇手中的水袋,倔强地说道。 那水袋啪嗒一声掉在逐尧皇的脚上。 ------------ 【四一O】 流苏愣了一下,两个人同时低下头去,只见水袋里的水慢慢溢了出来,打湿了逐尧皇的鞋面。 很明显的,他脚趾在靴子里动了动。 “呀,皇帝哥哥,您的鞋子湿了耶,真不好意思哦。” 流苏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手指着逐尧皇的脚,故作惊讶地说道。 逐尧皇的脚轻轻一颠,那水袋倏地飞回他手里。 流苏眼里微露讶异,水袋飞起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水流出来,他伸手接住水袋的动作,也帅气有型到不行,只是,脸上的表情,可真臭。 一副家长要教训小孩的样子。 哼,流苏唇角上扬。 “喝水。” 他的手又递了过来,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拿着一个水袋,手有的地方被打湿了。 流苏歪着头,学绮罗的样子,萌了一个,然后笑嘻嘻看着他说道―― “谢谢皇帝哥哥,小女子真的不喝水,只喝酒。” 逐尧皇没有将手缩回来,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你……” 流苏火了,她整个人猛地站起来,扑了上去,双手抱住他拿着水袋的手,低头一口咬住他的手。 “嘶……” 逐尧皇没料到她突然咬人,嘴里发出一个吃痛的声音。 流苏咬着抬头,他……竟然由着她咬,也不把手缩回去。 她就不信了嘿,他就这么淡定?! 想着,她突然松开抱着他手臂的两只手,伸出去一把捏住他的脸,左边一只右边一只。 捏! 捏! 而且嘴巴还不松开,继续咬着他的手。 这个人这辈子都没被人捏过脸吧,没被人咬过吧。 她今天这两样都做齐了 他是天神吧,她今儿摸天神的脸了! 他还不生气吗?还不生气吗? 流苏赌气地看着他,而他疼的微微皱眉,流苏可没有打算手下留情的意思。 她决定了,他不开口求饶,她就不松开。 看谁僵持地更久吧。 马车内,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流苏站着,他坐着;流苏打他,他面不改色。 “皇兄……” “皇上……”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马车帘子突然被掀开了―― 顿时,整个世界仿佛玄幻了一般。 流苏愣了,嘴巴张开,放开了逐尧皇的手,但是手却依旧愣愣地继续捏着他的脸。 小宝和冷眉眼睛嘴巴睁的老大地看着这车厢内的两个人,他……他们这是在打架? “怎么了?” 薛澜和华神医听到冷眉小宝口中发出的怪异的惊呼声,还以为逐尧皇病发,匆匆赶来,往里面一凑,结果,也看到了这千古难得一遇的奇景,皇……皇上被抓了?! “啊,末……末将打扰了,皇上请继续。” 小宝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马车帘子,在马车外大声说道。 马车内,流苏悻悻地松开了手。 低着头坐回原处,然后抬手偷偷看了看逐尧皇―― 天,他的脸被她捏的好红。 流苏不禁佩服起自己来,竟然能捏到逐尧皇的脸,天下,就他一个人吧。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逐尧皇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起身站了起来,坐到了流苏的身旁。 流苏立即感觉到一股强烈威严的气息靠近,她的心脏一下子缩紧了。 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流苏真切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她的鼻子突然一阵发酸。 但她将这种情绪用力押回心里,转头,看着这个天神般风华绝代的男人那张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侧脸―― “干嘛?不怕被我的丑脸吓到吗?” 突然,逐尧皇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 “你……你要干嘛?” “喝水。” 他……他还真锲而不舍了!非要她喝水不可了。 流苏刚要拒绝,逐尧皇手抬手轻轻一捏下巴,流苏的嘴巴就被迫张了开来。 “唔……” 然后,他拿起水壶,把水往她的嘴巴里倒去。 他力道掌握地刚好合适,流苏嘴巴合不上,也不能随便动弹,就这么仰着头,被他喂水喝。 其实,她是真的渴了,那清甜的水,顺着喉咙滑下,顿时,一种惬意凉爽甘甜的感觉袭来。 原本是被逼着喝的,喝着喝着,她的手不由自主拖着水袋了。 逐尧皇才默默松了手,侧头看着她喝水。 她闭着眼睛,睫毛不停的翕动,胸膛随着喝水的动作而上下起伏着,有些水顺着唇角一直流到脖子上,又顺着脖子流入了衣服里面。 令人遐想,引人入胜。 “啊……” 终于喝到解渴了,流苏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还拍了拍小肚皮。 一颗水珠粘到她的唇角,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将水吃回肚子里去,不知不觉间展露了清纯的娇媚和风情。 逐尧皇看着她那自然不做作的娇媚样子,喉咙紧了紧,脸上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神色,袖中的拳头握紧。 而流苏浑然不知自己的这个小动作,在逐尧皇的心里起到了一阵怎么样的涟漪。 ------------ 上传照片赢免费阅读币大奖 【美女你最美,评选最美女主角――5000阅读币免费等你拿】 大家都踊跃参加哦!!!!! 5000阅读币+高级vip会员等级双重奖励双重惊喜 尊敬的各位美女同胞们: 大家好!为了感谢作者的辛勤写作,为了让读者和作者有更多的互动。我们特别推出“美女你最美,评选最美女主角―5000阅读币免费等你拿”的活动。 一、活动时间:即日起至10月12日:收集照片。用户评选阶段另行通知。 二、活动对象:凡是小说阅- 情 人 阁 -注册并订阅过《妃来横祸》的女性用户都可以参加。 三、活动规则:通过下方标明的主角资料与自己的照片对比,如果你觉得自己与主人翁相近,就可以发送照片、用户名、资料到邮箱:,并在交流中心发帖提示已经发送用户名、资料等到此邮箱。最后通过收集到的所有照片及资料让大家来评选最像女主角的用户。(注:上传的照片必须是读者本人的照片,照片文件应小于2m以下,鼓励大家上传艺术照、生活类等等照片!) 四、照片发送格式:注册的用户名+照片+资料(资料包括:注册的用户名、性格、穿衣打扮的风格、发型、身高、三围、外貌特征)。主题:美女你最美,评选最美女主角 五、活动相关背景资料: (1) 作品名称:《妃来横祸》 《妃来横祸》 作  者:江小湖   类型:架空历史   点击数:51975617   推荐数:5962 简  介:“住手…”刚一穿越就被身负重伤却还凶猛无比的狂傲男人欺负,她拼命挣脱,他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惊心动魄的“本王会娶你为妃”,之后,留下贴身玉佩消失不见。*六年后,她带着女儿四处颠簸流离,他率领千军万马于战火间。。。 最近更新:【四o九】偷吻 (2) 主角资料如下: 主角名称:秦流苏(女主角)。 性格:活泼开朗善良,有时候有点傻,关键时刻显大智慧。 衣服、发型:紫色烟衫、清新灵动。 身高三围:162左右,偏瘦,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外貌特征:清新灵动型。 六、活动奖项及设置: 一等奖1名:5000阅读币+高级vip会员等级。 二等奖1名:3000阅读币+高级vip会员等级。 三等奖1名:1000阅读币+高级vip会员等级。 本期活动最终解释权归小说阅- 情 人 阁 -所有 小说阅- 情 人 阁 - 2011-9-6感谢您对小说阅- 情 人 阁 -的支持,小说阅- 情 人 阁 -因为您的参与而更加精彩!!!! ------------ 【四一一】 当流苏擦了一把嘴,看向逐尧皇的时候,他已经将视线收了回去,故作镇静地端坐在她身旁。 “咳……”他轻咳了一声。 “哼,假正经。” 流苏将水壶放回他的手中,扬了扬唇角,故意“小声”地说道。 哼哼,刚才他被她打的样子被小宝他们看见了,他的光辉形象被损毁了不少了吧。 “脸怎么回事?” 半晌,他沉声问道。 他看着身旁的她,隔得很近,语气依旧冰冷,就像询问公事一般。 “脸啊,你觉得很丑是吗?看不下了?”流苏也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 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她额前的发丝拂开,她的脸完全露了出来,一边白皙粉嫩依旧,而一边则丑陋不堪,巴掌大的褐色疤痕,歪歪扭扭地横在脸上,这么看着,多了几分狰狞。 逐尧皇看着她的眼睛,“说实话。” 他其实并不介意她脸上的疤痕,能超越生死的情,岂会被这区区皮囊影响。 “实话?” 流苏眼睛眨了眨,“我记得皇帝哥哥你在废后的圣旨上说过一句话,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的事情,你已经没有权利再管了,我的脸更不在你管辖的范围之内。” “那你刚才对皇帝哥哥又抓又打又咬的,又算是什么?” 逐尧皇云淡风轻地问道。 “那……那是因为……”流苏顿时语塞,确实,好像是她动手在先的。 “既然你能抓皇帝哥哥的脸,皇帝哥哥为何不能过问你的脸。” “烧坏的。” 她简短地回答道。 “不是。” 他肯定地否定。 “你怎么知道不是?” 她皱眉,他凭什么什么事都这么笃定呀,这么笃定的话又为什么…… 逐尧皇抬起手,朝她的脸伸过来。 流苏见状下意识后退,“干什么?” 逐尧皇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左脸颊后方,手一个用力。 “啊……”流苏尖叫一声。 脸上那块疤已经被逐尧皇撕了下来。 那白皙粉嫩的肌肤又出现了。 流苏猛地捂住了脸。 原来,流苏在两个多月以前,偶尔碰到了一个易容非常厉害的江湖术士,她和他聊得非常投机。 后来,她便请他精心制作了一块疤痕贴在她的脸上。 因为她不想有人靠近她,只想在庄府静静地钻研医术,不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 她一直黏着这块疤痕,没人看出来,倒是这第一次见,就被他给看穿了。 “还给我!” 逐尧皇看了看,掀开马车帘子,将疤痕丢了出去。 “你!” 马车继续向前行,御林军紧随其后,不知不觉到了十字路口,一边是皇宫,一边是十三王爷府。 小宝举起右手,马车停了下来。 “皇上……”小宝跳下马车,单膝跪在马车前,等候逐尧皇指示。 马车内,一片寂静。 流苏沉默不语,等着逐尧皇做决定。 “冷眉送你回十三王爷府。” 半晌,逐尧皇说道,眼睛转向一边。 流苏听了,心中一片酸涩,失望的情愫涌上心头―― 她笑了笑,说道―― “谢谢,不劳费心,我认得路。还有,请你不要试图安排我的人生,你我之间再无任何关系,我在哪里安生,是死还是活,都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十三王爷府,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们谁也没有资格伤害逐野瞳。” 流苏说着,站了起来,掀开马车帘子,跳下马车。 走了几步,她又转过身来,逐尧皇已经闭上了眼睛, 流苏笑了笑,说道,“珍重。”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逐尧皇坐在马车内,没有动弹,他的耳边传来她脚步离去的声音。 “驾……” 华贵的马车随着浩浩荡荡的人群驶往皇宫。 “保护好她,必须毫发无伤。” 他沉沉的声音传来。 流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马车,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她微笑着,微笑着,脸上的笑容在月光下渐渐放大,渐渐放大,那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 她整个人显得孤独而落寞。 十三大高手已经按照逐尧皇的吩咐,隐藏在四周,对她做着滴水不漏的保护。 当逐尧皇的马车走远,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她蹲在地上,压抑着哭了出来。 “这就是属于秦流苏的人生吗?” 身后,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流苏回头,只见逐冥冽站在不远处,一袭黑袍,散发着冷意,棱角分明的脸上,分明带着戏谑。 他在嘲笑她。 流苏站了起来,擦了一把眼泪,“四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又哭又笑的时候。”逐冥冽朝他走了过来,冷笑着说道,“看来逐尧皇也不过如此,自诩天下最专情的男子,却狠心将你丢弃在此。流苏,你的人生……还是由本王来掌控好一点啊。” 【接下来有爆炸性情节,另外,大家积极上传相片参加免费拿阅读币的活动啊,一起来玩,多有趣呢。一天一张相片就更新一节,二十张就更新二十节啊,别多传,不然更新不了。o(n_n)o哈哈~】 ------------ 【四一二】 “流苏,你的人生……还是由本王来掌控好一点啊。” 逐冥冽说着,伸出手,将一只手放在流苏的脖子上,将流苏一点一点拉近。 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就像碰到自己的猎物一般。 流苏挣脱着他的桎梏―― “他……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逐冥冽微微皱眉,继续冷笑,“本王亲眼看见,他把你丢在这不管不顾,你哭了,他也没有回来安慰你。” “反正……反正你不懂。四爷,我……我要走了。” “不懂?!又是不懂?!逐尧皇也说本王不懂!”逐冥冽脸色突变,眼中散发出无比阴寒近乎暴虐的气息,他双手狠狠握紧流苏的双肩―― “好,本王不懂,你来解释给本王听,让本王懂,你让本王懂!你从来也没有给过机会给本王,本王如何能懂?” 他箍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告诉本王,为什么他放开你的手,你却为他流泪,而本王拼命想要抓住你的手,你却一再狠狠地甩开?!有缘相遇,无缘相守?哼!流苏,本王偏偏就不信这句话。本王要告诉你:你我之间,有缘相遇,注定相守!!” 逐冥冽摇晃着她的身子,用尽胸腔的力气大声吼道。 “四爷,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虽然知道,这话会刺激到他,但是她还是说出来了。 “呵……呵呵……”逐冥冽突然笑了,“……” 他笑的那么悲凉,那么沧桑。 这近半年的时间他经历了许多,见过了亲生父母,却生不出任何情感,他心里的最深处,至始至终记挂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本王真想把你揉碎了,把你的心掏出来,把我的名字塞进去!!” “四爷……” “你走吧……” 逐冥冽突然松了手,转过身去,“本王怕控制不住自己,把你杀了。” 他的语气,那么那么冷,掩盖了他满脸的失落和悲伤,只留给流苏一个清冷的背影。 任何时候,他都不允许自己在女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即使,这个人,是流苏。 流苏转身,离去了。 “流苏,如果有一天……” “什么?”流苏站定在原处。 “没什么了……你走吧,本王会去看你的。” 自是不会再回庄府了。 流苏又回到了出宫之初,在南郊备置的小房子里,十三大高手听随逐尧皇吩咐,隐匿在暗处保护着她,对此,她并不知情。 她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却看见附近的老百姓兴匆匆地往大街上跑。 “ 快快快,十三爷要杀人了……” “听说是奉了皇命捉拿庄家二小姐……” “庄家和朝廷的关系一向不错,这次怎么会……” “哎呀,朝廷的事情谁知道啊……” “皇上一向赏罚分明,他要杀庄家二小姐,必定是有他的道理……” 杀庄柔?!流苏听了这些人的话,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撒腿就往大街上跑。 “让开让开!!十三爷来了!” “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站着成群结队又井然有序的官兵,逐野瞳立于高大的白色骏马之上。 ------------ 【四一三】 只见逐野瞳手持宝剑,一脸肃杀,率领着官兵将士堵在庄府门口,周围人山人海。 逐野瞳眼中带着不羁,一个潇洒地跨步,从马上一跃而下。 庄府庄老爷,几位夫人,大少爷庄墨以及三少爷庄月,一众老小急急忙忙出来迎接十三爷,跪倒在他的脚边: “十三爷千岁千千岁……” 庄墨的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人群中的流苏,虽然她脸上的疤痕已经揭去,但是她的衣服和另外一边脸,还是让他看出她来了。 流苏也看到他了。 他默默地瞥过视线。 逐野瞳环顾了众人一眼,冷哼了一 声。 这一声冷哼足矣令众人打颤。 逐野瞳颀长英俊的身姿穿过众人,径直大步往朝庄府内走去,见状庄家老小立即跟了上去。 十三爷每走一步都那么霸气。 庄柔躲在大厅神龛的桌子下,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盼了一千次一万次逐野瞳哪一天会来。 如今,他终于来了,却是来捉她的。 听金儿银儿说,十三爷说了,要将她凌迟处死。 她好伤心,好伤心啊。 当逐野瞳不凡的身姿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她把拳头塞入嘴巴里,生怕自己哭出声音来。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十三爷,可是……可是…… “出来!” 逐野瞳坐在大厅最上首的位置冷冷说道,眼睛看了眼神龛下的位置。 庄家老小立即跪在地上。 庄老爷往前爬了两步,一直爬到逐野瞳的脚边,一边猛磕头一边求饶道,“十三爷,看在老夫一家曾救过先帝爷的份上,就……就饶了那个畜生吧,草民一家愿将所有财产贡献给朝廷,愿……” “笑话!”逐野瞳冷哼一声,睥睨了庄老爷一眼,“朝廷需要你的捐助了不成?” “不是不是,草民绝不是这个意思,草民的意思是……” “十三爷,求求您,就放了我女儿把,她不懂事,我……我愿意代替她死。”庄二夫人,庄柔的生母痛哭流涕地跪在逐野瞳的脚边哀求道。 想到流苏在此曾被人欺负而得不到任何帮助,他心里的怒火就往上窜,看到庄家的人一味偏袒庄柔,无异于火上焦油。 “……”他猛地拔出剑一劈,众人只觉得一阵风吹过,那剑精准地劈在神龛上,只听见轰隆一声,神龛倒了,吓得蜷缩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脸上挂着害怕的泪珠庄柔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柔柔……”庄二夫人连忙跪着爬了过去,将庄柔抱在怀里。 “娘……救我……” 庄柔伤心地看了逐野瞳一眼,然后窝在她娘的怀里哭着。 “十三爷,舍妹愚钝,冒犯了秦皇后,十三爷不必手下留情,将她……带走吧。” 庄墨沉声说道。 逐野瞳锐利的眼神看了过去,左穆立即弯腰,在逐野瞳耳边轻声说道,“十三爷,庄家大少爷,这段时间对皇后很好的。” 很好?多好? 逐野瞳站了起来,走到庄墨的身边,上下打量着他,庄墨立于地上,并未惊慌。 “哼!” 逐野瞳冷哼一声,“把庄家大少爷也给本王抓起来。” “十三爷?!” “抓!!” “是!” 几个侍卫上前来,将庄墨拉拽了起来,拿出铁链,预备将他锁上。 “不要不要……十三爷饶命啊……” 庄大夫人见状,连连求饶。 “住手!” 突然,一声娇喝传来,众人回头看过去,只见流苏挤过侍卫的阻拦匆匆跑了进来。 逐野瞳微怔,“你怎么来了?” 他还想去找她算账呢,没想到她倒是自己先来了。 流苏看了看庄墨,又看了看怕成那样子的庄柔,深呼吸了一口气,对逐野瞳说道,“把他们都放了吧。” 庄家老小一听,都愣了。 “放了?!你脑子进水啦?!”逐野瞳也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对流苏吼道,还伸手敲了她脑袋一把。 “放了吧,别假传圣旨了。”流苏看着他,说道。 “谁……谁假传圣旨了。” 逐野瞳一时语塞,转过头去,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皇上不可能要你抓庄墨,也不可能要你抄庄家。” 流苏肯定地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逐野瞳转头,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还不快放了庄墨。” 流苏觉得他样子真是有点好笑。 她太了解逐尧皇了,他赏罚分明,庄柔的惩戒自是逃不过,但绝不会追究庄墨和整个庄府的责任,况且,庄墨还对她尽心尽力的帮助过。 当然,她也明白逐野瞳的脾性,他火气来了,别说假传圣旨,当场剐了庄柔也是有可能的。 “你干嘛一来就为这小白脸求情?” 逐野瞳极其不悦地问道,这他太介意了。 流苏不理会他的责难,直接走到庄墨的面前,侍卫看了看逐野瞳的脸色,逐野瞳点了下头,他们才将庄墨放了开来。 “大少爷,快起来吧。” 流苏伸手,将庄墨扶了起来。 “谢皇后。” “大少爷这段日子,谢谢你的照顾,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皇上不会抓你的。”说着,她又走到庄家老小面前,说道―― “各位也都起来吧。庄家曾经救过先帝爷的命,一直以来庄家对朝廷有诸多贡献,乐善好施,对百姓有恩,这些皇上都记在心里了,他在宫里他还常和我说起这些。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希望庄家继续行医德,为皇上为朝廷尽力。” 流苏一番深明大义的话,深深折服了在场的人。 “谢皇后娘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庄家老小顿时便服了这位秦皇后,都说皇上是一代圣君,但是如此看来,皇后也不弱。 这尧皇上和秦皇后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最后,流苏看向庄柔。 庄柔第一次看清了这个被她一直骂做丑八怪,还天天欺压的人的模样,原来她一点也不丑,刚才说话的时候还不觉透出一股威严的皇后架势。 庄柔低下了头去。 “二小姐,起来吧。”流苏走了过去,说道。 庄柔怯怯地抬起头来,“你……你不怪我么?” “怪。”流苏说道。 庄柔听了眼中立即露出惊恐的神色。 “但是,我原谅你了,起来吧,你不是坏人,但是以后对下人要好一点,大家活着都很不容易,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庄柔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一些事,“可是,我打碎了你的玉镯子,还无赖你是小偷……我……你也不怪我了吗?” “什么?!!!” 那边一直皱着眉头不爽的逐野瞳听说庄柔还打坏了流苏的玉镯子,顿时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拎起庄柔――“丑八怪!你竟敢打碎她的玉镯子,你知不知道……那……那是本王送给她的东西!!!本王要杀了你!!” 说着,逐野瞳伸手掐住庄柔的脖子,丝毫不顾她眼中可怜的哀求。 “快松开手,她快要被你掐死了!!”流苏连忙去拉他的手,“快点放开,放开啦,镯子没有坏,我都修好了,你看我还戴在手上呢……” “十三爷……十三爷……” “逐野瞳,松手!” …… …… …… 庄府门口。 流苏和庄墨道别。 逐野瞳骑在马上,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双凤眼满是不耐地看着…… “皇后,多谢你出面,救了庄柔。”庄墨颔首,说道。 “大少爷,应该说谢谢的是我,你一直帮助我。而庄柔虽然刁横,但是她本性不坏,经过这次,她应该知道错了。” “不管如何,庄墨很高兴……认识……认识你。” 庄墨知道,流苏这一走,大概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心中不免觉得悲从中来。 “大少爷,你还记得吗?我说我欠你一个解释,是朋友欠朋友的,今天,我要将我的故事都告诉你……” 流苏和庄墨站在一起,流苏将她的故事一一道与庄墨听了,讲述的时候,她的眼中慢慢蓄上了泪意。 “明家堡堡主?莫愁?起死回生的功夫?”庄墨一边听,一边皱起了眉头,“明家堡堡主是我师傅,莫愁是我的师娘啊。” 流苏听了,一愣,“这么巧?” “而且,我师父原本是有活命的机会的。” ------------ 【四一四】 “什么?!” 流苏听了,顿时欣喜若狂地抓紧庄墨的手,“大少爷,你是说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吗?” “嗯。”庄墨点了点头,“但是,师父放弃了,这件事情除了师父和我,以及我师妹三个人,没人知道。” “放弃,为什么要放弃?”流苏不解地问道。 “因为……”庄墨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快说呀!!”流苏急得直跺脚,“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因为……”庄墨将明家堡堡主本可活命,却又放弃了的原因和流苏一一讲了。 “怎么……会是这样?” 流苏愣住了。 末了,庄墨又说道,“后来师娘知道有这么一个方法,师父却放弃了,她恨极了师父。她说我师父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如果他懂,他就不会死了。” “他不懂爱……什么是爱?” “皇后,不仅如此。还需要一个有医学天赋的人将皇上的经脉打通,调理,我离开明家堡的时候,师父曾经赠给我一本医术,只是,我研究了近十年,都未能领会其中含义,今日,庄墨将此书献给皇后,但愿皇后能早日顿悟,然后……然后再看要不要用师父没有用过的方法,试着救皇上。” “一定有救吗?” 流苏沉声问道。 “能,但是,前提是要找到那个人,而且必须确保那人还是……处子。”庄墨说道。 流苏没有犹豫,问道―― “大少爷,她是谁,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她叫陆雪凝,是我的师妹,因为师父去世,她后来也离开了明家堡,再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看着流苏远去的背影,庄墨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你刚才和那个白脸的家伙说了那么久,说了些什么?你怎么对他这么好”逐野瞳跟在流苏的身边,不满地问道。 流苏没有回答他的话,沉默着往前走。 “喂,你在想什么?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逐野瞳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流苏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逐野瞳,“陪我去一趟南唐国,我要找明堡主的遗孀莫愁问清楚,看大少爷所说是否属实。” “去南唐国,找莫愁?你是说……“ “有一个办法,可能能救他。” “什么办法?” 逐野瞳一听,面色立即变得严肃,心中隐隐涌起一丝希望,但是看流苏的表现,却似乎……这办法…… “先去南唐国吧。” “好,我陪你。” 两匹快马行驶在赶往南唐国的路上。 无论是什么身份,逐野瞳总是默默地陪流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真的吗?!十七姑姑,我父皇回来了吗?他要见我了吗?” 小绮罗听了,高兴地跳了起来,“小哥哥,我父皇回来了,我父皇回来了,我可以回家了!!” 冷眉看到小绮罗高兴的样子,不禁心酸。 “皇姑姑,快走吧。”小绮罗心急地催促道,将一幅画小心翼翼地塞在怀中,生怕弄坏了。 “好,来人!接长乐公主回宫……” 小绮罗高高兴兴地上了马车。 文华殿内。 不过三天的时间,逐尧皇便消瘦了一圈。 他拿开捂住嘴巴的手绢,一块刺目的鲜红,是他的血。 文华殿笼罩在一片低沉的氛围内。 吐血现象突然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不再是隔一段时间大吐血,而是不停的小咳血。 华神医的止血药,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他明白,自己命不久矣。 “皇上,二皇爷来了。” 小宝进来,看到逐尧皇憔悴的样子,心里阵阵发酸。 华神医已经说了,皇上……恐怕捱不过这个秋天了。 秋天? 昨天,文华殿树已经悄悄落下了第一片叶子,秋天已经来临了。 如果皇上等不到冬天,那明年……日曜王朝将会是怎样的景象? “传。” 将染血的帕子收了起来,逐尧皇走到书案前,端坐,说道。 片刻之后,一袭华贵袍服的逐浪走了进来,他浑身散发着由岁月在他身上锻造的男人味。 见了皇帝,他两步上前,单膝跪地,俯首撑掌,请安道――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请安完毕,逐浪便自行站了起来。 “二皇叔,朕叫你起来了么?”逐尧皇淡淡地开口,逐浪一怔,顿时僵住了,他抬头,与逐尧皇那威严无比的眼神对视。 逐尧皇的眼神并不冰寒,,语气也不锐利,只是云淡风轻一般,但是却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令当年狠辣的逐浪也不得不臣服。 他又慢慢地跪了回去,俯首称臣,眼底却闪过一丝阴佞。 他的神情,并未能逃脱逐尧皇的视线,逐尧皇拿过书桌上的折子随意地翻了翻,貌似无意地说道―― “二皇叔,朕对你很失望啊。” 逐尧皇着突然的一句,令逐浪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冷声说道,“不知皇上传召,有何要事?还望明示?” “要事?要事就是表达一下朕对二皇叔极其失望的心情。” 逐尧皇不紧不慢地说道。 “皇上……” 逐尧皇禀赋之高,远在先帝之上,日曜王朝建朝以来,只有他做皇帝做的如此周到。而他心思的缜密,不是逐浪能猜度的。 就如,他明明知道逐浪可能为复仇而来,却依旧让他宫里宫外自由走动这点,逐浪便始终想不明白。 逐尧皇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奏折,站了起来,走到逐浪的面前,说道―― “二皇叔向来以狠辣著称,据说当年除了朕的父皇,其余皇叔伯均败到在二皇叔的手中。只是,朕万万没有想到,当年父皇斗生斗死之人,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却训练了这么一批酒囊饭袋,看来,并非朕的父皇不仁,乃是二皇叔你……斗不过父皇。” “皇上为何突然出此言?!”逐浪心中一凝,他……都知道了? “皇叔,朕从出生之日便被寄予厚望,可这皇位朕从未争过,谁有能力谁坐!但,朕一旦坐上,任何人休想撼动朕的位子,也无人能撼动!二皇叔你――也不例外。” “啪!” 逐尧皇说着将手中的折子一扔,狠狠砸在逐浪的脸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皇叔,你的把戏太老套了!” “皇上赎罪……” 逐浪听了,双膝跪地。 他明白了,他上当了,被逐尧皇反将了一句。 原以为上回火药之事,吓到了逐尧皇,却没有想到他早将一切了然于心,那次出宫拜祭祖宗只是他的一个幌子,那是只等着他逐浪自投罗网的一局棋,而这棋,逐尧皇下的不慌不忙,不疾不徐。 果真,是个高手! “二皇叔!朕念在老四的份上,放过你这一回。但若再造次,朕――定斩不饶。 任何妄图霍乱朝纲,对朕居心不良之人,朕都不会轻饶,逐尧皇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朕想二皇叔你比任何人都明白!退下去吧。” “是,谢皇上恩典。” 逐浪弯腰后退,离开了文华殿。 出了文华殿,他才知,就刚才在逐尧皇面前的功夫,他训练了二十来年的死士,已经被逐尧皇全部捉拿。 “想我逐浪和九个兄弟斗生斗死,经历无数背叛,自诩心思缜密,无人能猜。却没有想到他远在我之上。”逐浪感慨道。 “你是二皇爷爷吗?”突然,逐浪的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逐浪回头一看,只见逐尧皇的女儿如天仙般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 “我是二皇爷爷,小公主,你真漂亮。” ------------ 【四一五】4000字 “我是二皇爷爷,小公主,你真漂亮。” 逐浪走上前,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小绮罗的脸,但是,瞬间,一支毛笔挡住了他的手。 他抬头,只见无崖子冷眼看着他,以一副绝对保护者姿态自居。 “快进去。” 无崖子眼睛看着逐浪,对小绮罗说道。 面对这二皇爷,小小年纪的无崖子小朋友,眼中没有半点畏惧。 “好,我去了,二皇爷爷再见。” 小绮罗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刚走了几步,她又转过头来,对逐浪说道,“二皇爷爷,我的四爷父皇和您长的真像,您见过他了吗?他有一条帕子,是我送给他的哦。” 听了绮罗的话,逐浪微怔,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见过了。” “嗯,下次你再见到他,请你跟他说,快来看绮罗好吗?绮罗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想他了,他再不回来,绮罗要长成大姑娘了。” “好,小公主,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会跟他说的。” 逐浪看着绮罗,心中想起逐冥冽小时候,冽儿,你小时候脸上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笑容吧。 十三受尽万千宠爱,老大被寄予厚望,其他兄弟姐妹亦有爹娘陪伴,只有你……你的童年一片凄凉。 逐浪一直看着小绮罗消失,最后视线转回到酷书童无崖子的身上,他半眯着眼睛,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问道―― “小家伙,你是君家的人?” “不知道。” 无崖子酷酷地说道,说完转身就走了。 “君家和逐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啊。” 逐浪望着小屁孩的背影,冷声笑道。 “父皇,父皇……你回来啦……你终于回来啦,绮罗来咯,绮罗来咯……” 逐浪刚退下不久,小绮罗便像一只小鸟一样,欢快地飞进了文华殿,看到逐尧皇她好快乐地喊道。 宫女太监们见了绮罗,纷纷跪下,高呼长乐公主千岁。 整个文华殿,因为绮罗的到来,而迎面扑来一股轻松快乐的氛围。 一袭白袍的逐尧皇转身,看到一身白色小烟衫的女儿朝他飞过来,他的心,瞬间便融化了。 原来,他竟是这么思念他这个宝贝女儿。 他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张开双臂,弯腰,小绮罗自然而然地跳到他的怀里,逐尧皇抱着她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朕的小长乐又长高了。” “嗯,十三叔每天让他们做好吃的给我吃,我每餐吃两碗饭,就长得好快了。可是父皇你瘦了呢。”小绮罗伸手摸了摸逐尧皇的脸,“父皇是不是不乖,没有好好吃饭呢。” 她的手好嫩好软,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味道,逐尧皇的心里痛得抽搐―― 可怜的小家伙,如果父皇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他曾经在心里想过,他要看着他的宝贝一点一点地长大,然后和心爱的人成婚,接着生子…… 但他,似乎来不及看她长大了。 “现在陪父皇用膳,好不好?”逐尧皇问道,眼中带着极度的宠溺和慈爱。 “好。”小绮罗高兴地点头,“我好久没有和父皇一起用膳了。” 接着,宫女和太监们将御膳房准备好的丰富的菜式一样一样有序地端了上来,讲究地摆在桌子上。 太监拿起银筷预备替逐尧皇和绮罗夹菜,逐尧皇挥手,示意所有人等退了下去。 今天,不需要任何人陪侍,他想要和女儿两个人,好好吃一顿饭,就像普通的父女一样,没有任何人打搅。 “父皇,我给你盛饭。” 小绮罗走下座椅,走到盛饭的器具面前,拿过饭勺,歪着小脑袋看了看,然后捡了一个大碗给逐尧皇盛满了一碗,双手端着放到他的面前,说道―― “这是父皇的。” 说着又拿起小碗为自己盛了一小碗,坐回自己的位置,说道,“这是小绮罗的。” 想了想,她又拿起一个中等大小的碗,也盛了一碗,放到她和逐尧皇的中间位置,小声说道,“这是秦流苏的。” 逐尧皇将女儿的一举一动看到眼里,疼在心上。 他不是一个尽责的父亲,和女儿吃饭,在平常人家是再普通不过的事,而于他们,却是奢求。 “饭盛好了,父皇,可以开动了吗?” 小绮罗乖乖对逐尧皇请示道。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总是散发出浑然天成的高贵,即便不知道实情的人,一看也会知道这两个人是父女,因为,他们实在太像了。 “小长乐,父皇……有没有喂过你吃饭?” 逐尧皇端起碗,问道。 小绮罗摇了摇头: “不用喂饭,我两岁的时候就会自己吃饭了,我娘说,爹没有来找我们之前,我们要坚强地活着,还要活得很快乐,这样爹见我的时候,就会很开心了。” “你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那当然,我娘是第一好的女人,我是第二好的女人。”小绮罗仰起头,颇为得意地说道。 逐尧皇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不懂谦虚的小家伙,跟你十三叔一个样。” “嘿嘿,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小绮罗吐了吐舌头,好可爱地说道。 人人都说绮罗完全继承遗传了他的优点,逐尧皇却明白,绮罗身上闪光品质,那种总是快快乐乐的样子,都来自于流苏,是她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来,父皇喂你吃饭。” 逐尧皇端过小绮罗面前的碗,说道。 “嗯?”小绮罗听了,顿时眼睛瞪得好大,眼睛里隐隐闪耀着期待兴奋的光芒,“父皇要喂我吃饭吗??” “是的,来,乖,张开嘴巴。” 逐尧皇夹起饭菜,送到绮罗的嘴边。 “谢谢父皇!!” 绮罗张开嘴巴,一口吃了进去。 “好吃吗?” “嗯。” 父皇喂她饭吃,她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哦。 整个文华殿里,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氛围。 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皇帝极为耐心地喂小公主吃饭的景象,看来颇为动人。 “父皇,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小绮罗指着桌子上的菜,嘟嘟道。 逐尧皇都依了她。 “父皇,你喂过我娘吃饭吗?”小绮罗把嘴巴里的菜吞了下去,突然问道。 逐尧皇手微怔,“没有。” 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和流苏做过,他只想她在他死之前慢慢淡忘他。 他不想她的后半生活在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之中,那样的痛苦,他受过,知道是如何蚀骨,如何疼,如何痛。 那是生命不能承受的苦痛,他不愿她一个人留在世上承受这些。 不愿,不愿…… “啊?父皇你不行哦,小哥哥都喂我吃过饭了,你怎么都还没有喂我娘吃过饭?你们都生过娃娃了,怎么互相喂饭都没有。”小绮罗一听,立即摆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父皇你抱着我娘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一起起来吃早膳过吗?” “……没有。”除了趁她睡着的时候抱过,他从未与她相拥入眠过。 “我冷的睡不着的时候,小哥哥经常抱着我睡呢,那样就不会冷了。我娘好怕冷的,父皇你不知道吗?” 小绮罗摇了摇头,“父皇,你和我娘手牵手一块去玩过吗?是手牵手去玩哦。” “没有。” “那你和我娘玩过躲猫猫吗?” “没有。” “躲猫猫可好玩了,你闭上眼睛,我娘躲起来,然后数十声,你再睁开眼睛去找我娘,如果一下子就找到了,娘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没有找到,你就要答应娘一个要求。我和小哥哥玩的时候,他每次都很快就找到我了,哼!好讨厌,我欠他好多个要求呢……” 小绮罗说着说着,就撅起了嘴巴。 “父皇,等娘回来了,我们一块躲猫猫玩,我和娘躲起来,你和小哥哥来找我们。” 逐尧皇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然后,猛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被他撞翻了。 “父皇,你怎么了?” 小绮罗诧异地看着逐尧皇异常的反应。 “无崖,照顾绮罗……” 逐尧皇交代无崖子,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匆匆出了文华殿,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带起阵阵清风。 “我父皇怎么了?”小绮罗不解的看着无崖子,问道。 “他找你娘去了。”无崖子走了过来,坐到绮罗的身旁,说道。 小绮罗一听,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了―― “哇,太好了,他去找,我娘不回来都不行了,哈哈哈……” “饭都还没吃完呢?快点吃……”无崖子端起逐尧皇方才端着的碗,接替了他喂饭的工作。 “哦……”小绮罗张开嘴巴,望着无崖子甜甜地笑了。 “臭书童!住手!小王不在的时候,你竟然敢私自喂饭?!” 这时候,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南无楚又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猛地出手,将无崖手中的碗筷夺走了。 “嘿嘿,小仙女,我又回来啦!” 南无楚朝小绮罗做了个鬼脸,然后将手里的碗放下,从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一大堆新奇的小玩意儿。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给你的,还有……这些……这些……这些这些……你喜欢吗?” 南无楚贵为南唐国小王爷,但是行为乖张,不守礼法约束,选了礼物也不包好了送,全部一股脑儿塞到衣服里来。 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新奇的小东西,小绮罗眼睛里放出了光彩,“哇,这么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呢。” “没见过吧,都给你,拿去吧。” 南无楚见小绮罗高兴的样子,顿时乐开了花,朝无崖子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哼哼,臭书童,不说话的闷声呆子,小仙女跟你在一起啊,真是无聊死了吧。 “谢谢你哦,这些东西我和我小哥哥一起玩,你先回去吧,谢谢,我还要吃饭呢。” 小绮罗也不客气,将南无楚送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收下了,然后又下了逐客令。 “啊?……要……要我走啊。” 南无楚的那张初见妖孽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小仙女的小芳心好难打动啊。 “对呀,东西我收到了,你就可以走了呀。”小绮罗眨眨眼睛,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是……”南无楚看了眼无崖,香蕉个拔辣,臭书童貌似在耻笑他的意思啊,不行! “可是,我饿了,我也要吃饭。” 南无楚二话不说,坐了下来,自己盛了碗饭,弄得饭粒掉了一桌,“吃啊吃啊,一起吃嘛……” 南无楚一边吃,一边招呼着另外两个人。 “咳……”无崖子轻咳了一声,站在绮罗的面前,转过身背对着她,“上来。” “哦。”小绮罗顺势趴在他的背上。 “小王爷,你慢慢吃,我们走了。” 无崖子背着绮罗,一脸冷酷地对南无楚说着,然后走出了文华殿的门。 “喂!喂喂喂!!!臭书童,臭书童!!你个香蕉!” 南无楚一口饭还没吞下去,就眼睁睁看着他的小仙女和臭书童一块走了,他放下筷子追了上去,谁知一站起来,不小心带翻了那碗饭,饭全倒他身上了。 气死他了!香蕉的!!香蕉! ------------ 【四一六】 “小仙女,等等我……等等我……” 南无楚一边喊着一边追了上去。 “小王爷,小王爷,您衣服脏了,回去换一身吧……” 小顺跟在身后跑着。 “一边儿去!” 南无楚不耐地说道。 一片高大的枣红色骏马,奔出了皇宫。 逐尧皇立于高大的马上,他一脸的威严,白色的衣袍在风中高高飘起。 他,遗世独立,威严无边。 “驾……” 猛地一抽马鞭,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漫天的尘土飞扬。 他的身后,是重重的宫墙和如血的残阳,将他衬托的如此伟岸,如此……悲怆。 流苏,等我,我来了。 “唔……”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而这一次,他不曾退缩, 人生最后的岁月,我要和你一同度过。 一起吃饭,一起迎接朝阳和落日,即便只有一刻钟,我也要和你做永生永世的夫妻。 血,染红了他的白袍,也染红了岁月和爱情。 从南唐国明家堡回到曜京。 流苏一路不语,逐野瞳紧随她的身侧,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的凝重。 在明家堡,他们见到了堡主夫人莫愁,证实了庄墨所说的话。 要救逐尧皇,只有找冰月宫的后人,而陆雪凝是唯一仅存的一个冰月宫后人。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在这萧瑟的秋日,倍感凄清。 “流苏,你预备怎么办?” 良久,逐野瞳问道,英俊的王子眼底盛满了晦暗的神色,他怎么也不愿意看到流苏伤心绝望的模样,可是此时,他除了伴在她左右,让她在无助的时候有个可以依靠可以倾吐的对象,其他的,他也无计可施了。 流苏停下了脚步―― 她的眼底,渐渐升起一丝坚毅,一丝义无反顾。 “流苏?” 逐野瞳轻唤。 她转过头来,对逐野瞳说道―― “逐野瞳,我要回宫了,我要马上回宫……” 她说着,拔腿就往皇宫的方向跑去,她要去见逐尧皇,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来,他不能英年早逝。 “流苏……” 逐野瞳站在远处,轻轻喊了她一声,他……的心好痛,好痛…… 痛到撕裂,痛到快要不能呼吸。 他知道,她要走了,要去找他的哥哥了。 流苏听到他的声音,顿下了脚步,慢慢回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他―― 一袭冰蓝色华贵长袍,俊美的容颜,精致的五官,而那双迷人的罕见的丹凤眼正痴痴地看着她。 他还是一样的英俊,岁月和经历,让被称为混世魔王的大将军王的脸上也多了三分成熟。 他的坎坷,又有谁能知,断腿的那些日子里,没一个亲人在他的身旁,那时的他,多么孤独啊,可是,他都一个人走了过来。 “逐野瞳,你……你回王府去吧。” 流苏用着极大的力气,对他说道,对于这个男子,她是那么不愿去伤害,他是人间的富贵花,那么耀眼,那么……那么的善良。 “哈哈……”逐野瞳看着她眼底含泪的样子,突然笑了,笑的好阳光,好灿烂,那橘色的阳光映照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他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这世间,仅有逐野瞳拥有这样的笑意,他是独一的,谁也不可取代的十三爷。 逐野瞳走上前来,张开双手――一把拥住流苏,狠狠地揉着她的头发,语气轻松无比地说道,“笨丫头,快去吧,我陪你跑这跑那的,都累死人了。我回屋睡觉去了……” 他在笑,和平常一样没心没肺的笑,但是,他的眼圈,分明红了。 揉着她头发的手,分明在颤抖着。 太阳穴上的青筋鼓起,不知道,他得用多么大的力气来压抑自己此刻澎湃的心怀。 他的牙齿,都觉得入骨的疼。 流苏无声地点了点头,眼底含着泪意,然后狠狠地转过身,离开逐野瞳,朝皇宫的方向跑去。 逐野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逐野瞳站在原处,看着心中的她像梨花丛中的翩翩蝴蝶一般飞走,飞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再也不见。 他的心,像玻璃一般,碎了一地,躲在无人的角落,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捡起。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烊。 独我孤芳自赏,残香。 “丫头,你要幸福啊。你记住,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只要你转身,就看得到我。” 逐野瞳笑着说道,在心里,默默地许下对流苏一辈子的承诺。 是的,只要她幸福,他就会觉得很幸福了,虽然这幸福,它是那么……那么的痛。 那么…… 那么的痛…… ------------ 【四一七】 是的,只要她幸福,他就会觉得很幸福了,虽然这幸福,它是那么……那么的痛。 那么…… 那么的痛。 迷了眼眸,乱了岁月,湿了爱情。 却,无怨无悔。 当流苏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逐野瞳在原处站了许久许久。 最后才转过身,黯然离去。 命运的车轮再一次悠悠一转,将所有人拉入了更大的漩涡之中。 未来,更加扑朔迷离。 究竟,谁才能陪谁,生死到老?执手到岁月的最深处? 逐尧皇手持缰绳,立于奔驰的骏马上,殷红的鲜血将他雪白的袍子染红,犹如朵朵烂漫的樱花,在残阳中绚烂地绽放。 “驾……” 他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在空气中。 心中一个强烈的声音在指引着他,他不能再浪费一点时间了,他要快点找到她,让他人生的最后岁月里,给她最好的一切。 但愿,能慰藉她未来孤苦伶仃的岁月。 马,奔跑向前。 突然,他眼前出现一抹紫色的影子,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飞来,一直飞到他的心里。 逐尧皇的心跳陡然加速,是她! 她也来了。 “踢踏踢踏……” 流苏听到了骏马疾驰而来的声音,那声音声声敲在她的心上。 是他,他来了! 她还没有看到人,只是听到马蹄声,可是,她却那么笃定,来的人,是他。 果然,片刻之后,一袭似雪白袍,纤尘不染的威严男子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白色的点,越来越近,马上的人越来越清晰。 她看清了,那浑身散发着天然王者霸气的身姿,那风华绝代,天下无双的脸庞。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流苏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雀跃不已,她加快速度更加用力朝他奔跑过去。 近了,在等待了漫长的时间后,终于近了。 他们能看到彼此了。 马还没来得及停下,逐尧皇傲然的身姿已经一跃而下,迫不及待。 他站在原处,看着奔跑而来的人,心跳陡然加速,手微微颤抖,袖中一直紧握的拳头慢慢松了开了。 在相隔三丈远的地方,流苏也停下了奔跑的脚步,站在那里,不动。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交汇,纠缠,缱绻―― 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秋风吹过,他们的周围,火红枫叶飘落,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那红枫叶落在逐尧皇和流苏的发间,衣襟上。 “我还能活三个月,流苏,你愿意陪我渡过余生吗?” 良久,逐尧皇问道,眼中始终紧紧看着她。 终于,那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流苏的脸颊流下,打湿了她的脸庞―― 她扑哧笑出了声,双手半握着拳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的样子,大声地喊道――“傻瓜,逐尧皇你这个大傻瓜!你这句话,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如果你再不说,我就要直接杀过去了。尧,你听着……我愿意,不管是三个月还是多久,我都愿意。” 逐尧皇笑了,眼中噙着泪意,他缓缓地朝她张开双臂。 流苏不动,只看着他,更多的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这是……苦尽甘来的泪,这又是伤感惆怅的泪。 未来的路,或许出乎意料的艰难,他们还要在刀尖上走一遍,但是,此刻,当他向她敞开怀抱的这一刻。 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来吧。”他说,声音清宁如许,带着温暖和盼望,脸上的表情是一个丈夫迎接离家好久的妻子的表情―― 有宠溺,有疼惜。 流苏迈动脚步,慢慢朝她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她跑了起来,几步飞扑进他怀中。 逐尧皇一把接住她,将她紧紧抱住,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面去。 她是他骨中的骨,肉中的肉。 流苏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前,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膛。 他捧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一颗一颗吻去,沙哑着声音问道―― “流苏,即使只有这一刻,我也要和你做永生永世的夫妻,执手到死,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你还不明白吗?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这是你说的,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是你忘记了,是你把我赶走的,你这个大坏蛋!!” 她哭着捶打着他的胸膛,重新投入他的怀抱,他前胸那刺目的红刺疼了她的双眼,从而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定。 活着,他要活着,他必须活着。日曜王朝不能没有他,绮罗不能没有爹。 “流苏……” 他满足地看着她,他并不知她此刻内心隐藏的另一件事。 是了,即便明天就要死去,有她在身边,此生足矣。 逐尧皇端坐在草地上,依靠在在身后的大树上,流苏窝在他的怀中。 枣红骏马在他们身后低头吃着地上的情青草,霞光照在他们的身上。 逐尧皇的下颚轻轻抵在流苏的脑袋上,两人看着那夕阳一点一点往西天滑落。 残阳如血,西天边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最后一丝残阳与天丝融为一体,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 【四一八】背 好美的夕阳,美到炫目,美到心惊。 他们依偎在一起,看着这世间最美的景色。 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前面的道路,一个小男孩背着一个崴了脚的小女孩往家里走去。 “尧……”流苏仰起头来,看着那张尽在咫尺的俊彦。 “嗯?”他低头,目光中含着宠溺,他的唇,就贴在她的额际。 “算了,没什么?”流苏的脸,微红了一下,又低下头去,小女人的娇态展露无遗。 “要我背啊?”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 “来吧。” 逐尧皇站了起来,站在流苏的前面,弯曲着膝盖,等着她上来。 他的背,那么宽阔,那么伟岸,给人一种分外安心的感觉。 她的眼睛湿润了。 她安心地靠了上去,趴在他的背上,手搂着他的脖子。 逐尧皇背着她,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密不可分,他们仿佛是前世的恋人,这世相遇,只为再续前缘。 小红帽紧随身后。 时间,从这一刻开始,进入倒数…… 甜蜜和幸福,都一并进入倒数…… 北门外。 逐尧皇屈膝,打算将流苏放下来,两个人一块执手走进皇宫。 “我不!” 流苏连忙用腿夹紧他的腰,反抗道。 “怎么了?” 他扭过头,问。 “你要背我回去,从这里一直背到华清殿。”流苏霸道地宣布对他的惩罚。 “……咳……那……等天黑了,再进去好了。” 逐尧皇轻咳了一声,说道。 “不行!谁让你那么狠心把我赶走的?哼,谁说的呀,‘相离之后,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流苏学着他的口气,说着他写在圣旨上的话。 “所以,要让所有的人都看到皇上背皇后回宫才行。”她不依不饶地说道。 “给点面子吧,皇后。”逐尧皇笑着说道,眼睛里的宠溺和爱,满到溢了出来。 “不行!!没有面子,没有商量的余地,快点走吧,待会天黑了,就不算了。不然,你选好了,一是你现在就背,二是明天背着在皇宫走一圈,你要选哪个?” 流苏给他出了个选择题。 “嗯……”逐尧皇剑眉稍稍皱起,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所以,选第一个吧。” “我……选第二个好了。” 逐尧皇说道。 “……” “……” “皇后娘娘回宫啦……” “皇后娘娘回宫啦……” 斗破苍穹的声音在响彻在皇宫上空,宫里顿时骚动了起来。 秦皇后回宫了? 逐云霓,兰儿,杏白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匆匆跑了出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讶异,兴奋,高兴…… 承和殿的陆雪凝也听到了,她微怔片刻,放下手中的女工,站起来,走了出去―― 众人被眼前的情景震骇到了,这――这眼前这人,可是日曜王朝的一代圣君逐尧皇? 他竟然把皇后娘娘背在身后,那模样,那眼神,那表情,就是个怕妻子的丈夫嘛…… 夕阳下,两人周身散发着橘色的光。 逐尧皇将流苏背在背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里的侍卫,太监,宫女和王爷王妃们都纷纷跪了下来,给帝后请安。 众位已经成婚的女子皆羡慕流苏的好命,这么多王妃,没有一个人被自己的王爷这么背过,更别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一程了。 小宝嘴巴张大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姐姐,我也要背你。” 小宝用手肘碰了碰一旁冷眉,眼睛露出花心心,一身男装,冷酷的冷眉不屑地冷眼看了他一眼――“就凭你?”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姐姐,等等啊……我怎么了。不是都亲过了吗?” 小宝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说一边追。 当然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多看了几眼逐尧皇背流苏回宫,接受皇宫所有人“瞻仰”的画面。 “这……威严何在呀,我们威严的皇帝陛下被一个女人‘毁了’一世英名啊。”薛澜摇了摇头。 “好浪漫,好浪漫,呜呜呜,还没有人这么背过我呢。” 逐云霓双手捂住胸口,生怕那颗怦怦跳的心从喉咙里闯出来,她也好想有这么一个王者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背着她。 “太没有天理了,想我逐云霓也是娇花一朵,连冷眉都有小宝了,为什么我没有男人,为什么?不公平,不公平!我也要找到一个愿意背我的男人。我要回去种豌豆花了……” “太好了,太好了,皇后又回来了,皇上没有不要她。” 兰儿和杏白喜极而泣。 “他们本来就是不可分离的一对呀。” 杏白抹着眼泪,说道。 逐尧皇和流苏都注意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流苏就像小绮罗那样,露出得意的目光,呵呵,手更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告诉所有人,这男人是她的,谁也不许打主意! “满意了?看你多有面子。” 逐尧皇沉声问道。 “还行,呵呵。” 流苏哈哈笑着道。 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瞥到站在远处,一袭鹅黄色绸衣,端庄而典雅的陆雪凝时,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后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陆雪凝也看到了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离去了。 两个后来被命运紧紧拴在一起的女人互相打了招呼。 ------------ 【四一九】 “魏师傅,魏师傅,我娘回来了,你先让我去见我娘呗,我待会再来考试。” 小绮罗站在魏太傅的面前,哀求着。 真是好倒霉呀,她刚才听到远远的有人欢呼皇后千岁,那就是娘回来了,可惜,魏师傅又安排今天考试。 魏太傅捋了捋胡子,一脸严肃,他看了看在座所有的小王爷小郡主,又看了眼小绮罗,说道―― “长乐公主是要特殊待遇了?” “……不是不是,长乐不敢,我只去看一眼我娘,马上就回来,大家先考,别等我,我保证我会考头名的。” 小绮罗连忙说道。 魏太傅严肃地紧闭着眼睛,不予理会。 这魏太傅,教过先帝爷,连当今皇上也很敬重,当然,在场的小王爷小公主们,包括绮罗也是格外敬重他的了。 小绮罗急得都快跳起来了,她娘回来了,她的心都飞走了。她使劲朝站在门外的无崖子使眼色叫他想办法。 无崖子也不予理会。 但是获准和日曜的王爷郡主们一块上课的南无楚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魏太傅的面前。 他歪着头,围着闭着眼睛的魏太傅转了一圈,然后伸手摸了摸魏太傅那象征着智慧和阅历的胡子, 众位小人儿吓了一跳,南无楚这荒唐小王爷这是要干嘛?他竟然敢摸魏太傅的胡子,魏太傅是皇上的老师呢! 魏太傅猛地睁开了眼睛,瞪大眼珠子看着这个外族的小王爷―― “嘿嘿……” 南无楚嘿嘿一笑,“没事儿,师傅,您接着睡,接着睡哈” 然后,他朝小绮罗眨了眨眼睛,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这是干嘛? “嗷……” 不一会,只听见太和殿里传来一阵巨响。 魏太傅第一个冲出了课堂。 接着其余所有人都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尖叫,当然,无崖还是很酷,不跑也不叫,依靠在门边。 太和殿出现了蛇!魏太傅生平连皇帝都不怕,但他就是怕蛇,怕得不得了,于是他喘着气儿取消了考试。 “小仙女,不用考试了,快去找你娘,快去。” 南无楚拉着小绮罗飞快地往华清殿的方向跑去,把无崖子撇的老远。 “哇,蛇是你变出来的吗?” 小绮罗一边跑,一边问道。 “当然。” 南无楚得意地说。 “魏师傅真的被吓到了,他的脸都白了。”小绮罗回想着魏太傅的脸色,咯咯笑着说道。 “嘿嘿……” 迎着众人的视线,逐尧皇一路将流苏背回了华清殿。 “娘!!” 一个带着巨大惊喜的声音响起,流苏回头,只见她的宝贝朝她飞奔而来。 “绮罗……” 她连忙从逐尧皇的背上滑了下来,朝绮罗跑过去。 “娘,你终于回来了。” 小绮罗像只小兔子窜入流苏的怀里,母女俩拥抱在一起。 “乖乖,我想死你了,你长高了。” 流苏摸着流苏的小脑袋,说道。 “我也好想你,你瘦了呢,你和父皇都瘦了。” 小绮罗摸着流苏的脸,心疼地说道,“娘,以后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逐尧皇站在母女俩的旁边,这一刻,他的心底充盈着满满的满足感。 此生,有她们两个,是他最大的幸福。 “娘,是父皇背你回来的耶。” 小绮罗凑在流苏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哼哼。” 小绮罗朝她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 说完,又走到逐尧皇的身边,仰起头,说道,“父皇,你们还会分开吗?” 她的眼睛里,含着满满的期待。 逐尧皇听罢,看了看流苏,她朝他露出微笑的表情。 他弯腰将女儿一把抱起,笃定地说道,“不会了,小长乐,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这话,即是对女儿的承诺,也是对流苏的承诺。 生命的最后三个月,倾尽所有,相依相守。 “太好了,父皇,我爱你。” 小绮罗搂着逐尧皇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的吧唧一口。 “小仙女,这里这里,这里也来一口呗。” 南无楚仰起头,把自己的脸往小绮罗的嘴巴上凑了上去。 “啪……” “嗷……”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打了过来,南无楚发出一声类似野兽受伤的声音,他捂住脸,整张脸都麻掉了。 “谁!?敢打我?!” 他恼怒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无崖子将他那支破毛笔收到衣袖里去的可恶的臭书童。 “你!你暗算我?!” 南无楚捂着脸气冲冲地跑了过去。 “不许打架,不许打架……” 小绮罗从逐尧皇身上滑了下来,连忙跑过去劝架了。 流苏慢慢走到逐尧皇身边,两人看着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场景。 “来……” 逐尧皇朝她伸出手。 流苏低头,他的手掌就咫尺的地方,宽厚,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她把自己的手,毫不犹豫地放入他的手中。 他握住她,两个人一块朝文华殿里走去。 秦皇后,又回来了。 大家传说,她和皇上好恩爱。 蓬莱客栈。 ------------ 【四二O】 蓬莱客栈,西厢房。 逐冥冽立于窗前,望着窗外 他清傲冷澈,面无表情,寒眸如刀锋,一如寒风料峭下凝成的冰凌白霜。 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冷得快要凝固。 他玄色的衣袍隐隐流淌着凌厉的寒,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戮之气。 流苏回宫了,逐尧皇亲自背着他回去的。 呵呵,逐冥冽笑了。 拳头紧握,只听见骨头咔咔作响。 背着她入宫,那是怎样的感觉? “砰砰砰……” 罗念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四爷,二皇爷来了。” “让他走,不见。” 他冷冷地回绝。 “可是……”罗念顿了顿,说道,“二皇爷说三公主病的很严重,怕熬不过这个中秋,所以想见见四爷,与四爷共叙天伦。” “共叙天伦?”逐冥冽冷笑一声,“本王从来不需要这个东西。” “可是……” “让他走。” 他的语气坚硬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罗念无奈地转过身,朝外走去。 四爷的心,就像一个尘封的千年冰窖,恐怕,除了皇后娘娘,谁也打不开了。 身子娇弱的王妃跟着他天南海北,奔波流离,他从来没有多看一眼,一直当她不存在一般。 有一次,王妃被贼寇追杀,差点被凌辱,四爷终于出手救了她,但是却留下冷冷地一句,本王出手相救,只不过因看不惯贼寇的行径。 言下之意,他并没有要救王妃的意思。 也真真是为难了这个弱女子。 谁爱上四爷,便是跳入了火海呀。 “怎么样?冽儿愿意吗?” 逐浪看到罗念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前来,问道,他的脸上满是期待,焦急地期待着。 罗念摇了摇头,“二皇爷,四爷……拒绝了。” 逐浪听了,表情凝结在脸上,失望失落之极,虽然,他一早就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真的被亲生儿子拒之门外的时候,他仍然觉得天塌了一半。 “那……我走了,罗念,你好好照顾他。” 逐浪默默地转过身,他的鬓角已经染上了白色,昔日狠辣的二皇爷此刻却连亲生儿子的门都见不了。 “二皇爷……” 罗念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开声喊道。 “什么事?” 逐浪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问道。 “不如……不如您去找皇后娘娘,请她来劝劝四爷的。” 罗念给逐浪出了个主意。 “皇后娘娘?” 逐浪转过身来,不解罗念的意思。 “恐怕……四爷只会听皇后娘娘一个人的话了。” 罗念说道。 “罗念,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冽儿只听皇后的?” “四爷……爱她。” 罗念将逐冥冽和流苏的事大约地和逐浪说了一下。 “这么说,冽儿爱着逐尧皇的女人?” “是,四王爷府曾有三十七个妾室,四爷都将她们遣散了,因为他听说皇后要一份干干净净,独一无二的感情。后来,虽然奉了皇命取了现在的王妃,但是四爷……并不承认王妃。” “哈哈,没有想到,冽儿和我一样。” 逐浪大笑,然后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御书房内,无崖子站在逐尧皇的面前,聆听圣训。 逐尧皇知道无崖子天资聪颖,从今日起,他每天用一段时间亲手教导他为君之道。 同时,还让他和绮罗去太和殿听魏太傅训诫。 流苏端着一碗参汤和一些茶点走了进来,她将所有服侍逐尧皇的事情,都一手包揽了过来,不假手于其他人。 参汤她亲自炖的,茶点是她请御膳房糕点师傅教她做的。 逐尧皇抬头,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一颤,脸上的表情不禁柔和了许多。 “还没讲完吗?” 流苏将参汤和茶点放在他的手旁,问道。 “还有一会。” 他说着,捻起一块糕点就要往嘴巴里放。 “啪!”流苏毫不犹豫地一手拍在他的手背上,逐尧皇转过头看着他,这一刻,他的表情竟有点无辜的样子,堂堂皇上怎么突然挨打了? “怎么不洗手就急着呀?这么大的人了,这都不知道呀。”流苏拿过准备好的帕子,递到他面前,“把手擦了!” 原来如此。 逐尧皇不接帕子,直接把手伸到流苏的面前来。 “……”流苏皱了皱眉,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这算是撒娇卖萌了吗? “嗯。” 逐尧皇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点给他擦手。 “好啦,来吧。” 流苏拉过他的手,将用温水泡过的帕子替他擦手。 两人完全将可怜的无崖子小朋友当成了透明的了,弄得酷酷的无崖子小朋友左右不是人。 “皇……皇上,我告退了。” 无崖子小朋友颔首说道。 “好,今日所讲的,明日朕会考你,你下去吧。” “嗯。” 无崖子转身,走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走的这么快过。 “等等……” 逐尧皇唤住了他,他转过身来。 “从今天起你不得时时和长乐在一起,三天只能见一次,一次不得超过半个时辰。”逐尧皇沉声说道。 “是,明白。” 无崖子没有表示任何疑问,带着皇帝的命令离去了。 “不让他见女儿,这是什么用意?” 待无崖子离去,流苏问道。 “三天见一次,够开恩的了,朕还是考虑到长乐想见他,不然,在我觉得他合格之前,一次也不让他见。” 逐尧皇拉过流苏,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双手将她拥在怀中,说道。 【如果生命只剩下三个月,你们最想与最爱的人做些什么?大胆地写出来吧。】 ------------ 【四二一】 “我赞成!要不,改成五天见一次吧。” “明天跟他说。” “好。” 流苏点头,达成了一致的协议。 这夫妻俩一点也不觉得他们是两个大人在欺负一小孩。 而可怜的无崖,就被腹黑的两人给决定了他坎坷的“爱情之路。” 流苏窝在逐尧皇的怀里,两人一起吃茶点。 “尧,中秋就要到了,宫里好久没有热闹过了,我想把所有的人都请来,办一次宫宴,你说好不好?” 流苏掏出帕子,擦了擦他嘴角沾着的小粒,问道。 “好,都依你,只是不要太劳累了。” 逐尧皇趁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她的指尖些微冰凉。 “嗯,我知道。” 流苏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批阅奏折,我在你旁边看书。等忙完了,我替你把脉。” 她拍了拍他的脸,说道,从他腿上滑了下来。 她在研究庄墨给的书,要救逐尧皇虚三人合力,她替他通经络,陆雪凝的处子身,还有……逐尧皇的配合。 他会配合吗? 还是会像明堡主一样? “慢着!” 逐尧皇连忙伸手揽住了她细软的腰肢,不让她走。 “怎么了?” 她回头,问道。 “一起看,我抱着你,你看书,我批阅奏折。” 他霸道地说道,然后抽了一本书,塞到流苏的手里,不等她回答便一只手抱紧她,让她逃脱不得,一只手翻开奏折开始批阅。 流苏看着他认真工作的完美侧脸,笑了。 笑了,又觉得有些惆怅和悲伤。 心里隐隐阵阵地抽痛,他们之间的美好,是有时间限制的。 所以,她分外珍惜现在的一分一秒,她知道逐尧皇也是,才会连批阅奏折也不肯放开她。 想到这,她身子往后靠了靠,找到在他怀里最舒服的姿势坐着,然后翻开手中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等她好像进入了书的世界。 逐尧皇才慢慢地悄悄抬起头,看着怀里女人的脸。 她认真的神态好迷人。 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 乌黑的头发,随意挽了个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 她有张粉红嫩白的脸庞,光滑如瓷的肌肤。 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小小的鼻梁下诱人的樱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 她坐在他怀里,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清新俏丽。 流苏,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感受到他的注视,流苏终于抬起头来,她的眼中不知何时,布满了泪水,轻轻一眨,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舍不得你。” 她哽咽着说道,更多的眼泪噗噗流下。 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她双手抱紧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她的眼泪,割裂着逐尧皇的心。 “傻瓜,我在这里。” 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紧她,手轻拍着她的头,温柔而心痛地说道。 他多想为她画地为牢,让两个人永远也逃不出这个牢。 “尧,抱紧我,抱紧我,不要放开。” 她哭着请求,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越是靠近,越是幸福,可是也越是害怕,因为她知道,很快就失去了。 有好多好多地问题在等着她。 “好,不放开,我不放开!” 逐尧皇双手收紧,将流苏紧紧抱着,亲吻着她的额头。 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流苏也用着最大的力气抱着他。 他们抱到身体发疼了,疼到了骨头里,也不愿放开。 为何,爱的这么艰辛,这么苦。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 两人相拥的影子倒影在窗户上。 逐野瞳黯然地转过身,看了看自己躲在十三王爷府写了整整一天的册子,苦笑了一下。 然后将册子悄悄放在窗台下,默默离开了。 秋风突然吹起,那册子被吹开,一张一张的纸被风乱,在风中飘散,凌乱地散落四处。 “十三哥……” 这时候,逐云霓走了出来,喊道。 逐野瞳转过身,只见他的不是亲妹妹的十六皇妹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 “云霓,还没歇息吗?” 逐野瞳敛去脸上黯然的表情。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谁知碰上你了。” 逐云霓看了看御书房的方向,明白了她哥哥的失意为何了。 她朝逐野瞳走了过来。 “早点睡,明天十三哥帮你找男人去。” “什么呀!”逐云霓伸手拍了他一把,“难道我娇媚如花的十六公主会嫁不出去吗?真是的!” “难说!” “懒得跟你争辩。十三哥,你来看我种的豌豆花,好不好?”逐云霓拉着逐野瞳的手,说道。 “不去,我才不看那女孩家家的玩意儿。” 逐野瞳对这种花的行为嗤之以鼻,甩开了他的手。 “去嘛去嘛,你也来种一株嘛,我天天帮你浇水……” 逐云霓拖着他的手,往云霓宫里带,他被迫跟着她进去种花了。 ------------ 【四二二】 华清殿。 宫里几个资深的秀娘正在教流苏绣香包,逐云霓也过来凑热闹了,当然,她把十七公主冷眉也拉了过来。 一群女子围在一起,宫女们在一旁点着熏香,整个华清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爽宜人的幽香。 作为现在女性的流苏,对女红不熟悉也没多大兴趣,以前曾经一时兴起绣过不成样的帕子,今天一早起来,却突然来了兴致,要绣一个香包。 绣了一个上午,总算有了个成品的样子。 逐云霓则拆了绣,绣了拆,来来去去好机会,最后还是线是线,布是布。 而冷眉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种姑娘家的绣活,她从来没碰过,也不会去碰。 逐云霓不耐地将绣线一把丢在一旁,说道―― “不绣了,不绣了。流苏,你不是最讨厌这些女红吗?怎么今天突然这么耐心?” 流苏抬起头来,看了看形状有些歪歪扭扭的香包,摇了摇头,说道,“因为要送人啊。“ “送人?” 逐云霓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有关香包的记忆片段,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咦,我小时候第一次学女红的时候绣过一个,好像……好像送给罗大头,当时他收下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哼,一定嫌我绣的不好,可是,四哥在场,他又不敢不收。我估计,他一转身就扔了我的香包了。” 逐云霓忿忿地说道,一副遇见了罗念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送给他呀?”流苏随口问道。 “他以前是我的人啊,可是后来他又跟了四哥,就不要我了!” 流苏听了她的话,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和她眼中的神色,顿时感觉到了点什么―― “他为什么又要跟四爷呢?” “他说四爷身边没有人,就跟皇兄请求说,他要去保护四哥,就这么的,就不要我这被他保护到大的公主了!” “于是你就生气了,长大了就嫁给前驸马了?” “我……”逐云霓一愣,难道她和死去的男人结婚,还是小时候受了罗念的气不成? 看她的样子,流苏心中了然,她说道,“我让人去请四爷回来参加中秋节宫宴,罗将军应该也会回来的,要不你去问问那香包还在不在呗?” “我才不要问呢!!” “好啦,别生气了。” “皇后娘娘,燕窝粥已经炖好了,先喝了吧。” 杏白走了过来,请示道。 “好的。”流苏接过燕窝盅子打开,又顿了一下,将青花瓷盖重新扣上,对杏白说道,“去承和殿请陆姑娘过来一起喝吧。” “是。” 杏白接了流苏的命令,往承和殿去了。 逐云霓喝了一口燕窝,不解地看着她,说道,“为什么要请她来呀?” “她刚来宫里,对这里不甚熟悉,一个朋友也没有,肯定很寂寞无聊,叫她一起过来玩,热闹一下嘛。”流苏垂首,说道。 “可是,待会皇兄会来,他不会喜欢看到陌生女子的吧。” 逐云霓说道,她几个最厉害的哥哥都是这样,对除了心爱之人以及姐姐妹妹之外的女人,都冷淡的很。 其中,十三哥最明显,毫不掩饰厌恶,皇兄内敛,不将厌恶之情行于色,但态度总是疏离淡漠的,而四哥呢,即便和女子肌肤之亲,却也是转身就忘。 冷眉看着流苏,那淡漠的眼神露出疑惑的神情。 “兰儿,你去看看火炉上的冰糖百合莲子羹好了没有,加三颗枣,注意火候啊。” 流苏又叮嘱兰儿道,这是她炖给逐尧皇的。 陆雪凝听说皇后请她过华清殿喝燕窝,心中顿时愣了片刻。 “陆姑娘,请。” “哦,好,谢皇后娘娘恩典。” 陆雪凝谢了礼,又和逐离说了一声,便随着杏白往华清殿走来。 今日的她,一袭浅白黄衫子,披着绣金线白裘,薄施脂粉,,眉目含情,端庄典雅,妩媚雍容。 当她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一身金色龙袍,腰间配着明黄饰品的逐尧皇走了过来。 她的心跳猛然加速! 怎么会这么巧? 竟然就碰上他下朝的时间了。 他有着傲然不凡的身姿,威严霸气的神情,他朝她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精锐的侍卫,他周身散发着王霸天下的气势! 他可知,他已在不知不觉间惊艳了人间,风华了岁月? “雪凝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雪凝颔首行礼道。 逐尧皇微微点了点头,道,“平身。” 淡漠而疏离的态度,面无表情的脸,给人一种难以靠近,难以企及的感觉。 一点也不像那日背着皇后在宫里行走的男人。 “谢皇上。” 陆雪凝站了起来。 逐尧皇目不斜视地经过她的身旁,往华清殿方向走去。 陆雪凝等他走了几步,便也随后往那边走去。 逐尧皇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问道,“你这是……” 陆雪凝忙微微颔首,道,“皇后娘娘传雪凝过华清殿。” “哦。” 逐尧皇点了点头。 “皇上先请。” 逐尧皇便不再言语,往流苏那走去了。 陆雪凝跟在他不远处的身后,看着他那高大,昂然,伟岸的背影。 这样的男子,真真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啊。 ------------ 【四二三】 他的身上汇集了女人所梦寐以求的男人的所有优点,但是,他却独独钟情于于一人,对旁的女人,淡漠疏离,多看一眼也没有;有礼有节,多一份暧昧也没有。 “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逐尧皇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华清殿门口。 流苏站了起来,朝他看过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兄。” 逐云霓和冷眉分别站了起来,向他行礼。 宫女太监们齐齐跪下。 “都起来吧。” 逐尧皇淡淡道,清宁如许的声音里含着天子的威严。 “下朝了?”流苏问道,眼睛不禁看了看他的身后。 他朝她这边走了过来,拿过一旁的披风为她披上,握着她的双肩,“嗯,你在忙什么?” “在学女红呢,兰儿把我炖好的冰糖百合莲子羹盛一碗过来,让皇上趁热吃。” “是。” 流苏放下手中的绣活,拉着逐尧皇到屏风后,踮起脚来,替他解下厚重的龙袍,又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白袍,要替他换上。 逐尧皇看着在面前不停忙碌着的一双纤纤玉手,此时此刻,她就是个为丈夫尽心尽力的小妻子。 她白皙的小脸细致无瑕,呼吸浅浅的,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从她身上悄悄飘出。 他放柔了眸光,心一动,一把捉住她的手,双手轻轻一带,将她拉入怀中,由后抱着她。 双手放在她的细腰上―― 头深埋进她的脖颈间,呼吸着她的清香―― “怎么办?”他闭着眼睛,懒懒地说道。 “怎么了?”她心里一紧。 “我好想你,上朝的时候都走神了,大臣们还以为我生病了。” 他撩开她的青丝,亲吻着她细致小巧的耳垂,她的耳垂小小的,肉肉的,令他爱不释手。 不,是她每一处,都令他爱不释手。 抱着她的手,蓦地收紧。 “我快要变成昏君了,苏苏。” 他沉醉在她的气息间,流连忘返,不愿松手。 “尧……” 她的声音,轻颤着。 逐尧皇将她的身子掰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吻由浅入深,她不由自主,生涩地伸出柔软的丁香小舌回应着他的热烈。 受到了鼓舞,逐尧皇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到屏风后的矮榻上。 将她放了上去,然后矫健高大的身躯压了上去,将清瘦的她,包在身下。 他的唇离开她的樱唇,一路吻下,轻吮着她的脖子。 她呼吸间他强烈的男人气息。 他横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游移而上,每到一处,似乎都要点燃一场火。 “嗯……”流苏不禁口申口今出声,双手紧搂住他健硕的腰。 逐尧皇的手一直来到她的双**峰处,隔着衣料,覆盖上,两人的身子紧贴着,一股灼热传来。 “陆姑娘,你来了,快做吧。” 外间,逐云霓的声音传来过来,流苏一怔,猛地从迷糊中惊醒过来。 他们这是在干嘛?外面还有人呢,就隔了一个屏风而已。 流苏伸出手要将逐尧皇推开,“快点起来,她们在外面等着呢。” “你想我死吗?” 逐尧皇将坐起来的她,又一把推了回去。 紧紧压着她,不愿放开,继续吻着她的脖子,惹得她一声轻叹。 “好了啦,再不出去,她们要笑话我了。”她用力推开了他。 而逐尧皇的脸上呈现出不满的神情,那张完美的薄唇还嘟了嘟。 流苏笑了,有卖萌嫌疑啊,原来绮罗的卖萌本性一部分源自于这位威严的圣君呢。 “别生气了,先出去吃了莲子羹,我亲手选的材料,亲手炖的,你不吃我给无崖吃了哦。” 她拍了拍他的脸,以示安抚。 “好吧。” 逐尧皇站了起来,流苏替他换好衣袍,两人一同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陆雪凝,逐云霓,冷眉朝他们这看了过来。 逐尧皇又恢复了那副严肃的帝王的神情,流苏心里轻笑,这家伙,也是个双面人,谁能想到这样的逐尧皇,刚才还在那嘟嘴呢? “嘿,换个衣袍这么久,不会只换衣袍这么简单吧。” 逐云霓用狐疑的神情看着这两个人,故意说道。 流苏的脸经不住红了,她走了过去,说道,“这龙袍太复杂了,我又不会脱,当然花的时间久一些了?” “是吗?” 逐云霓看着她微红的双颊,不相信地说道。 “丫头片子,多嘴!快吃你的燕窝。” 逐尧皇开声说道。 逐云霓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取笑流苏了。 逐尧皇在流苏座位的旁边,坐了下来,兰儿忙将莲子羹端上,他拿起勺子,舀着吃了起来。 “兰儿,再盛一碗燕窝来给陆姑娘。” 流苏朝陆雪凝友善地点了点头。 “谢皇后娘娘。” 陆雪凝站起来行礼,眼睛不禁看了逐尧皇一眼,流苏注意到陆雪凝的眼中隐含着对逐尧皇的爱慕她在隐忍,但是同为女人的流苏,还是看出来了。 这……或许是件好事吧,对于救尧来说。 ------------ 【四二四】 这……或许是件好事吧,对于救尧来说。 流苏将心中的情绪敛下,走到逐尧皇旁边坐下,几个女人一边喝着燕窝,一边闲聊着。 “皇后,公主,你们在做绣活吗?” 陆雪凝看到放在竹篓内的工具,不禁放下碗走了过来,拿起里面逐云霓和流苏这两个不精于绣活的人做的女红看了看。 “是啊,雪凝姑娘,你会做吗?” 流苏问道。 “会啊,我五岁就开始学女红。” “哇,那你肯定很厉害咯,绣一个给我们看看呗。” 逐云霓也放下了碗,走过来凑热闹。 “这……” 陆雪凝看了看流苏,眼睛又不由扫过逐尧皇,逐尧皇自是没有在听她说话的,继续在那里吃流苏做的莲子羹。 “绣吧绣吧。” 逐云霓将绸布,针线塞到她的手里,说道。 “那……我就在这上面绣一幅吧,常言道,只羡鸳鸯不羡仙,雪凝就绣一幅鸳鸯图送给皇上和皇后吧。” 陆雪凝说着,拿过一块红色已经弄好的绸布,在众人的注视下绣了起来。 不一会,一个鸳鸯的雏形出现了。 她的手法灵活,极快,色彩富丽,光彩夺目,针步均匀多变,纹理分明,看的人眼花缭乱,不禁暗自称奇。 连流苏和云霓这两个不懂绣活的人都看出了她的专业性。 “哇,陆姑娘,你真厉害呀。” 逐云霓禁不住发出赞叹声,流苏眼中也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 …… “绣好了……” 陆雪凝最后打了一个结,用剪子间断了绣线,将绣好的鸳鸯,展开。 只见,两只戏水的鸳鸯栩栩如生,连那水波看起来都那么逼真。 她还习惯性地绣上了自己的姓,一个陆字。 “送给皇上皇后。”她双手将鸳鸯图呈上。 这自然应该是逐尧皇来接的。 见他半天还低着头在吃莲子羹,流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手,他才抬起头来,看了看陆雪凝手中的鸳鸯,道―― “陆姑娘有心,流苏,收下吧。” 流苏怔了一下,他叫她收? 她顿了顿,然后伸手从陆雪凝的手中将这上好的鸳鸯图接了过来。 “记得打赏陆姑娘。” 逐尧皇对流苏交代道。 他话音一落,陆雪凝的表情僵住了,流苏也愣了。 打赏?他这是……当她是下人向皇后敬献来了? “雪凝……谢皇上赏赐。” 陆雪凝低下头去,她的紧咬着下唇,说道。 逐尧皇放下手中的碗,将流苏绣好的,歪七扭八的香包拿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绣着苏尧两个字,他将香包当着所有人的面挂在腰间,说道―― “好了,朕去处理政务了,你不要太劳累,待会领着小长乐来找朕。” 说着,他伸手将流苏身上的披风整了整,出了华清殿,冷眉也随了上去。 “恭送皇上。” 众人跪下,恭送逐尧皇离去。 他离去之后,华清殿有片刻的尴尬。 “陆姑娘,皇上一向赏罚分明的,就是不太了解女孩家的心思,你……不要见怪呀,他说的打赏什么的,也……也是习惯性说法,你不要往心里去。” 流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越说越复杂。 将来,自然是要靠陆雪凝的,可是,这对她也是不公平的? 难道让她救了逐尧皇,又将她像一块抹布一样丢弃吗? 她的头,突然疼了起来。 “皇后不必放在心里,雪凝没事的,皇上打赏是雪凝的荣幸。” 陆雪凝说道,也看不出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又说了一些话,陆雪凝和逐云霓先后离开了。 流苏刚要起身将绣活工具收起来,这时候奴才前来通报,二皇爷求见。 “二皇爷?”流苏心一凝,不禁起了疑惑,他来做什么?“请他进来吧。” “是。” 片刻之后,逐浪那冷硬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华清殿内。 流苏看着,才发现,逐冥冽和这逐浪眉宇之间还真的有六分相似。 “皇后娘娘……” “二皇爷请起,不必多礼。” 流苏示意逐浪坐下。 “皇后娘娘,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是想请皇后娘娘帮个忙。” 逐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二皇爷有什么事,请说吧。”流苏说道。 逐浪微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二十多年前,我和离儿被迫离宫,当时留下冽儿做人质,离儿日日思念儿子,常年以泪洗脸,无论我怎样细心呵护,无论我怎么样倾尽全心全力去爱她。她始终牵挂着我们的骨肉。 如今,离儿病入膏肓,天天念着冽儿盼他回宫相间,只可惜,冽儿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愿认我们。” 流苏听了逐浪的话,不禁唏嘘。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无奈啊,逐冥冽的身世,太过坎坷和艰苦。 念了近二十年的冷宫女子不是亲娘。 恨了近二十年的冷漠男子不是亲爹。 如今,亲爹娘终于回来了,他的心扉却早已经紧紧闭上,不再接纳他们了。 “二皇爷,这次中秋宫宴,我会亲自去请四爷回来参加,希望……能帮到你们吧。” ------------ 【四二五】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逐浪听了,心中吁了口气。 他逐浪,一向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但他人生有两个人,他是绝对不会也不愿负的,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女人逐离,一个是他唯一的儿子逐冥冽。 惟独为了他们两个,他愿意屈膝。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四王爷府。 小宝上前,掀开马车帘子,流苏跨步出来。 她一身淡白色素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紫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 微风轻拂,纱衣飘飘。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 她抬起头来,四王爷府还一如既往的冷清。 那牌匾和门口的大狮子都深深地透出一股苍凉和荒芜。 四王爷府里,依旧是有下人打理的,只是,这里如同一座活死人墓,没有半点生机。 她写了信,约了逐冥冽回四王爷府见,也不知道,他是否会赴约。 “娘,我们怎么来这里了呢?” 同坐在马车内的小绮罗探出头来,问道。 流苏回过头去,说道,“我们来见大叔。” “大叔?”小绮罗偏着头,想了想,“你是说四爷父王吗?” 她依稀记得,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冷冷的酷酷的男人,她叫他大叔,还送了她一条帕子,而他送了她一把漂亮的匕首。 那把匕首,她至今还好好保存着,放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呢。 后来才知道,大叔就是她的父王,可是后来,娘又告诉她,父王还是大叔,他的亲爹是尧皇上。 “对,就是他。”流苏说道,心中不禁感慨 “那太好了,我们走吧,这里也是我们的家呢。” 小绮罗从马车上跳下来,小宝接住了她,然后将她放在地上。 “小宝,你不用等了,回去告诉皇上,我晚上会回去的。” 流苏对小宝交代道。 “是,末将知道了,这就去回话。” 当四王爷府的大门打开,流苏牵着小绮罗出现在王府门口的时候,府里头的下人们都愣住了。 大主子和小主子一起回来了? 他们以为,这两个被四王爷宠到了骨子里头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又看到了她们的身影。 管家看了许久,才明白过神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长乐公主请安。” 众人齐齐跪下。 “大家快起来,不用多礼。”流苏连忙说道。 “谢皇后娘娘。” 众人站了起来,等待着流苏的吩咐。 流苏牵着小绮罗,走到院子中间,说道,“大家不要拘谨吗?就跟以前一样啊,还有,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四爷要回来吃饭了,你们快去准备他最爱吃的饭菜。厨房在这边对吧,管家,你派两个人给我,我来下厨做两样菜。” “四爷最爱吃的菜?”管家喃喃地说着,脑海里使劲回忆着,然后抬头为难地看着流苏,说道,“回皇后娘娘,奴才……奴才们也不知道四爷喜欢吃什么?您知道么?” 流苏听了,顿时愣了,表情凝固在脸上。 逐冥 冽餐餐吃的极为简朴,曾经说过,他不吃山珍海味,是为提醒自己所受的屈辱。 他堂堂四王爷,还做过逐离皇,可是竟然没有人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一种难受的感觉膝上流苏的心疼,这一刻,她分外的心疼起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来。 逐冥冽接过罗念递过来的信封,将信拆开,看着手中流苏写过来的亲笔信。 他手上腥臊的鲜血将信纸染红了一脚。 低头看完信上的内容,他久久地站着,背对着罗念,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依旧冷,依旧孤寂,依旧……不近人情。 浑身散发着煞气。 “四爷,咱们回四王爷府吗?” 罗念在他身后问道。 逐冥冽的拳头慢慢握紧,手中流苏的信,被揉成了一团。 他那深邃无边的眼中,散发出谁也看不懂的气息。 流苏和四王爷府的下人们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到黄昏的时候,已经预备好了整整一桌子菜。 而小绮罗和下人们在院子里玩捉迷藏,踢毽子,玩的不亦乐乎,无崖被逐尧皇下了禁令,没有跟来,她一个人也玩的很开心。 而这沉寂的四王爷府,因为大小两位主子的归来,也终于热闹了起来,有了人气了。 半个时辰之后,王府灯火通明,准备的丰盛的饭菜摆上了桌子,下人们候在一侧。 流苏和小绮罗和依次坐好,等着逐冥冽的回来。 但是,等了很久很久,依旧没能看见逐冥冽那一抹冷峻的身影出现。 流苏看了看外边,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 小绮罗看着一桌子丰盛无比的饭菜,又看了看流苏,问道,“大叔还不回来吗?我饿了耶,他是不是不高兴我们这么久没有回来看他,他生气了,躲起来不见我们了。” 流苏拍了拍绮罗的手,说道,“乖,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大叔就回来了。” 流苏宽慰着女儿,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逐冥冽这次回来,变得愈发的难懂。 ------------ 【四二六】。 有时候她觉得他已经看开了一些事情,比如,不再紧紧逼迫她。 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他什么也没看开,还和从前一样。 流苏等逐冥冽,从黄昏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又从太阳落山一直等到深夜。 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下人们又重新端进厨房热了一遍,又凉了。 可是,逐冥冽还是没有出现。 小绮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来,今晚逐冥冽是不打算回来了。 流苏看了看王府的大门外,空无一人。 她起身,往门口走去,抬着天空挂着议论明月,明天就是中秋了,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散落在天涯各处的人呐,你们现在过得可好? 月亮的光华映照在流苏周身,她的眼底流露出浅浅的失落。 “娘……” 小绮罗揉着困顿的眼睛,走了过来,“大叔还没回来吗?” 流苏走过去,弯腰将她的小披风系好了,说道,“大叔可能临时有事回不了了,我们先回去吧。” “哦,那明天中秋节宫宴,大叔会回宫里看我吗?” 小绮罗眼底含着雾气,对于那个宠她至极的大叔,她很是挂念。 “会的。” 流苏轻轻说道。 她牵着小绮罗的手,落寞地离开了四王爷府。 逐冥冽,你究竟在哪里? 她们离去之后,四王爷府的下人们开始收拾,每个人都沉默不语,他们还以为皇后和小公主来了四爷今晚真的就回来了呢? 谁知道…… “四……四爷……” 管家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大厅门口那一抹熟悉的黑色的影子和那张永远也没有温度的俊脸,他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其余人听了,连忙都回过头来,果然,是四爷! “四爷……四爷回来了。” 下人们脸上露出战战兢兢的喜悦,齐齐跪下,迎接主人的归来。 逐冥冽抬脚走了进来,看了看眼前一桌子的菜,说道―― “不用收拾了,放下,出去,本王要一个人坐一坐。” “是,奴才遵命。” 众人依命,依次退了下去。管家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弯腰说道,“四爷,刚才皇后和……” “知道了,本王看见了,下去吧。” 逐冥冽罢手说道,然后在流苏原来坐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管家悄悄退了下去。 这里还存留着流苏的味道和体温,逐尧皇拿起她拿过的筷子,端起她拿过的碗,夹起她亲手做的菜,一个人慢慢吃了起来。 菜地味道很清淡,是他喜欢的口味。 菜肴很丰富,却不奢侈,是他喜欢的风格。 月亮静静照射进来,月白色的光华笼罩着他玄黑色的衣袍。 和流苏和小绮罗一起吃饭,是他这辈子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只是如今,流苏和绮罗明明在等他,他却没有进来,一直站在暗处看着,等他们离去了,他才走进来。 回到宫里,小绮罗已经躺在流苏的怀里睡着了,从马车上下来,逐尧皇出来接她们母女了。 “来,我来抱。” 逐尧皇从流苏的手里接过小绮罗,将她抱回华清殿的寝宫内,放到床上,安顿好了她。 两个人一起走了出来。 “出去走走,看看月亮吧。” 逐尧皇拉过流苏的手,包在宽厚的大掌中,说道。 “嗯。” 流苏跟着他,两人一起走在静谧的月色下,一边走一边自然而然地聊着。 “见到老四了么?” 逐尧皇问道。 “没有,他始终没有出现。”流苏叹了口气。 “流苏,有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你无须自责,明日他回宫,我同他说说,让他去见三皇姑。” “你有把握他明天会回宫参加中秋宫宴?” “会回来的吧。” “但愿吧。” 逐尧皇和流苏并肩站在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月。 “尧……”流苏轻唤。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某一天逼不得已,要你和另外一个女人一块生活,你会接受吗?” 听了她的话,逐尧皇转过头来,“怎么突然这么问?对我没有信心吗?那我要检讨了,竟然让我的苏苏还要为这样的问题来伤脑筋。” “你回答嘛。” 流苏的视线也从月亮上,回到他的眼睛里,有些娇嗔地说道。 逐尧皇轻叹一口,然后抬起手,握着他的双肩,坚定而有力地保证道―― “逐尧皇这辈子,不论是三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都只要秦流苏一个女人。我心已许,终不变,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 流苏听了,连忙伸手贴住他的嘴巴,“不许胡说!” “流苏……” “有你这句话,流苏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真的。” 逐尧皇突然,一脸凝然,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那你呢?” “我?”流苏不解地问道,“我怎么了?” ------------ 【四二七】 “我的皇后这么受欢迎,我两个最优秀的弟弟,一个冰,一个火,都非你不娶,我也有危机感啊。” “这么说来?你吃醋了?”流苏笑了,看着他。 逐尧皇点头,“有点。” “哈哈,那你有吃不完的醋,厉四哥还说要我做他的女人呢。” “厉四哥?”逐尧皇手下一紧,“谁?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啊……”流苏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他就是说逐尧皇会英年早逝的人。 既然日曜王朝这段隐藏的历史被厉四哥找了出来,又记载着逐尧皇确属英年早逝的一代圣君,是不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 “怎么?他要抢你?朕去会会他。” 逐尧皇说道。 “没有啦,厉四哥是以前的一个朋友,他已经不见很久了,我都忘了。” 虽然只短短的两次接触,但是,这个人所说的话,却真真改变了她的一生。 “流苏……” 逐尧皇看着她,眼底盛满了无奈和悲恸。 方才他郑重发誓,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但,他却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实践诺言。 时间,是他最大的敌人。 “其实,我只愿你属于我一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不放开彼此的手。 但是,我又不能让你仅仅属于我,你应该有很多朋友。 这样,在我死后,他们可以给你安慰,让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能好好的活下去。我曾经失去过你,所以我知道那种痛,有多么的蚀骨。 而那时候,你痛,我已经不在了。 所以流苏,这最后的三个月,你千万不要把你所有的时间都给我一个人,不管是,老四,十三,还是什么厉四哥,你也要和他们交朋友……” 流苏听着他那发自肺腑的话,眼泪从眼角滑落―― 愁肠百结,风羽密睫低垂着掩住此刻紧闭的晶亮如暗夜星子的双眸,却掩不住眼角那似散未干的泪痕。 秦皇后下旨要办一个盛大的中秋宫宴,宫里方方面面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经流苏一手操办。 小王爷南无楚最高兴了,天朝皇帝英明,只准许臭书童五天见小仙女一面,他便有了好多好多的时间去接近他的小仙女了。 他带了好些个玩意儿,又牺牲色相迷惑贿赂,兼恐吓原先坐在小绮罗后面的三郡主逐屏屏,和她调换了位置。 如今,他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天天没事儿就戳戳小绮罗的后背,有时候又偷偷剪下一小小小节头发丝儿用纸包着,揣在怀里。 有时候又变各种新奇的魔术给她看,逗她笑。 小绮罗笑了两次就不笑了,倒是其他小郡主被南无楚给吸引了。 南无楚很快就成了太和殿里人气最旺的小王爷,每次出现,大家都围着他。 总之,不管小仙女笑不笑。 没有臭书童无崖子阴魂不散的日子,他快乐的很。 “哈哈……”以至于他上课的时候,都笑出了声。 “小王爷,你笑什么?” 这个时候,魏太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脸严肃的问道。 南无楚一抬头便看到那一脸冷酷,拽得要死的书童跟在魏太傅的后面走了进来。 “哇……”小绮罗看到五天未见的无崖子,嘴巴里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小哥哥来了呢,哈哈。 南无楚脸色一变,“臭书童,你来干什么?” 魏太傅瞪了南无楚一眼,走到正首的位置,说道―― “今天补上前些天的考试,无崖奉了皇上的命令来考试。小王爷,你屡次藐视课堂,这次,你不用考了,站在后面去,把你的位置让给无崖。” 南无楚一听,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 “什么?不让我考?还让我把位置让给臭书童?” 他还想考个第一名,打败自以为是,笑也不笑的臭书童,给小仙女看看他的本事呢。 怎么不让他考了呀。 魏太傅拿出他的金戒尺,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疾言厉色地说道―― “小王爷,这是先帝御赐的金戒尺,在这里学习的每个人都要听老夫的,小王爷若再无理取闹,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从今往后,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南无楚一听,犹如泄了气的球,悻悻地站了起来,乖乖地站到最后面去了。 “哼。” 他心里却是极度的不服气。 无崖做到了他的位置上,小绮罗回过头来,对他眨了眨眼睛。 “长乐公主,不要开小差!” 魏太傅严厉地说道,小绮罗吐了吐舌头,回过身去,乖乖坐好了。 魏太傅开始发考题,考试开始了。 整个太和殿里,除了南无楚被罚站在后面,百无聊赖,其他人都低头,开始作答。 魏太傅兜了一圈,先来到小绮罗的桌前,脸上面无表情,稍后,才露出了一丝浅笑。 接着,又走到无崖的桌前,看着他的考卷。 那眉头,却是紧拧着。 南无楚看了,心里乐开了花,臭书童糟糕了,肯定要考最后一名了,魏太傅看他卷子的时候,神情是最严肃的! ------------ 【四二八】 南无楚看了,心里乐开了花,臭书童糟糕了,肯定要考最后一名了,魏太傅看他卷子的时候,神情是最严肃的! 哇哈哈,香蕉啊香蕉。 南无楚见魏太傅离开了无崖子的桌前,他悄悄从衣袖里掏出弹弓,将一旁正在写字的小郡主头上的珠花拔下来一颗。 小郡主猛地回头,南无楚给了她一个飞吻,小郡主脸红红的,便乖乖回过头去。 南无楚拉起弹弓,趁魏太傅完全没有注意的时候,奸笑着,然后猛地一松手,一弹,那珠花倏地一声朝无崖子的后脑勺飞了过去。 哇哈哈,臭书童,尖叫吧。 “啊……” 突然,太和殿里传出一阵野兽受伤似的叫声,紧接着,南无楚捂着鼻子跌跌撞撞跑了出来,那鼻血顺着手,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全滴在胸前的衣襟上。 他的鼻子,都被打歪了。 “小王爷,小王爷,您怎么了……” 在太和殿外候着的小顺看到南无楚狼狈地跑出来,又是流鼻血又是尖叫的。 “唔……” 南无楚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翻着白眼,人事不省了。 “来人呐来人呐,我们小王爷晕倒了。” 考试完后。 众人依次将卷子教了上去。 无崖子交完试卷,回头看了眼还在帮魏太傅整理的绮罗,便悄悄离去了。 小绮罗整理完试卷,习惯性地去看门口,顿时,她的心猛地一颤,小哥哥不在那里了。 “鸭子!” 她连忙跑出去,追了上去。 但是,已经看不见他人影了。 “人呢?怎么走那么快?” 小绮罗嘟着嘴巴,嘟囔着。 其实,她好失望好伤心,鸭子不像以前那样总是陪着她了,也没那么在乎她了。 今天是第一个五天后,是他们可以见面的日子,可是他都不留下陪她说说话就走了,哼!什么意思吗? 他一点也不想她吗? 一点也不怀念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吗? 小绮罗闷闷地转过身,慢慢地离去了。 无崖子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静静看着小绮罗越走越远的身影。 逐尧皇从练兵场上下来,训练的火药兵已经初见,他心情大好。 因为,庄墨已经告诉他,火药兵的训练计划以及研发火药武器的单子都是流苏写的。 接着,他令魏太傅将无崖今日考的卷子呈上来看了,就径直到了华清殿。 他去的时候,流苏刚看完中秋宫宴的流程,又研读了庄墨给的医术,有了一些新的体会。 身子有些倦,便倚在矮榻上眯着眼睛睡了。 “皇……” 当他威严高大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众人跪了下去,预备请安。 他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退了下去。 他走到流苏的面前,她手撑在下巴底下,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均匀。 逐尧皇就这么看着她,静静地,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每一处。 “啪……” 流苏手一动,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她睁开眼睛来,便看到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和那双深邃温柔深情的眸子―― “尧,你来了。” 她懒懒说道,伸出两只手,逐尧皇弯腰,小心翼翼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腿上,然后坐下。 她抱着他的腰,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像只慵懒的小猫,闭着眼睛窝在他的怀里―― “忙完了吗?” 她迷糊不清地问道,眼睛不曾睁开。 “忙完了,是不是累了?乖,再睡一会。” 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嗯。” 她点了点头,继续在他怀里安心地睡觉。 “拍……” 她摇了摇他的手,咕噜着说道。 他会意,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睡觉一样哄着她。 她便沉沉睡去了。 等她睡醒的时候,两人又一块用了膳。 “宫宴晚上才开始,我们现在去钓鱼吧。” 逐尧皇提议。 “钓鱼?” 流苏问道。 “对,去京郊外钓鱼,带上绮罗他们,这些天你累着了,去放松一下。” “好好好,太好了,我也想出宫去玩了。” 流苏高兴地答应了。 片刻之后,马车便准备好了,逐尧皇,绮罗,还有无崖子和南无楚也一道出发前往京郊的庵慈湖钓鱼。 宫外,秋高气爽,凉爽宜人。 马车上多了三个小孩,好不热闹。 “小仙女,我今天给你钓两条最大的鱼。” 南无楚蹲在一旁鼓捣着他钓鱼的工具,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就吹牛皮吧,最大的鱼都给我父皇钓了,你怎么钓得到最大的?” 小绮罗打击他道。 “那我就钓第二大的。” 南无楚退而求其次。 无崖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我钓第三大的好了。”小绮罗也蹲了下去,和南无楚挨在一起,一起鼓捣着这些钓鱼的的具,“可是我不会钓啊。” “我教你呗,这有什么难的。” 流苏和逐尧皇看着兴奋的孩子们,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半个时辰的样子,庵慈湖到了,南无楚和小绮罗像两只欢快的小鸟率先飞出了马车。、 接着流苏和逐尧皇下来了,无崖子最后一个下来。 小宝将马车赶到一旁停好了。 “哇,好美哦,这是人间仙境吗?” 流苏看到眼前的美景惊呼起来。 ------------ 【四二九】 一望无际的湖面,开阔无比。 蓝盈盈的湖面泛起层层银光,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跳跃的金子, 青葱的山色倒影在湖水里,若隐若现。 风拂过,花香怡人。 “好美,真的好美。” 小绮罗也不禁惊呼,“父皇,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呀,我好喜欢好喜欢呢。“ “这地方以后是你和你娘的。” 逐尧皇摸了摸小绮罗的后脑勺,指着湖对面,“看见没有,那里还有一座宅子。”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角琉璃瓦屋子掩映在树木下,显然是座极好的宅子。 逐尧皇考察了许久,这里景色优美,且冬暖夏凉,很适合她们母女居住。 他就像交代后事一样在做着这些事情啊,流苏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哇,真好真好。” 不明所以的小绮罗高兴地拍着手。 小宝将垂钓的工具准备好了,躬身递到逐尧皇的手里。 逐尧皇便站在湖边,开始钓鱼了。 无崖子,小绮罗和南无楚坐在稍远的地方,呜哇呜哇地折腾着,流苏也跑了过去。 她的内心太过悲伤,她怕自己在逐尧皇的面前忍不住露出软弱的一面。 时间越来越少,她和他的每一刻,都应该是开开心心的。 逐尧皇望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她们笑的那么开心,那么纯净。 笑意慢慢浮上他的唇角, 可是,就在此时,他眼前突然一黑,一阵眩晕的感觉袭上心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中的钓竿从手中滑落。 流苏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猛地回头,只见逐尧皇那庞然的身躯缓缓朝地上倒去。 “尧!” 她一把扔掉手中刚钓上来的一条鱼,拼命地朝他跑过去。 她的心,跳的好快好快! 小宝和冷眉见状,也急急跑了过来。 “娘!怎么了,父皇怎么了?” 小绮罗猛地站了起来,看到她父皇像一遵雕像一样缓缓朝地上倒去,她连忙跑了过去。 “没事。” 无崖子一把捉住了她,将她抱住,不让她跑过去。。 “怎么会没事?父皇他……” “他故意惹你娘着急的,知道吗?” 南无楚愣了一下,“臭书童……” “小王爷,你不是也假装会被淹死让长乐公主来救你吗?” 无崖子视线看向南无楚,说道。 “是,好像……是……是的。” 南无楚虽然不解无崖子为何要说谎,但是他直觉认为无崖是为绮罗好,所以,头一回,他配合了她。 “真的吗?”小绮罗想要剥开无崖子的身子,去看看她父皇。 无崖子一把抱着她坐了下来,“当然是真的!” “对啊对啊,小仙女是真的啦,你就不要过去了,不然坏了你父皇和母后的好事,知道不?” 南无楚也附和道。 “哦,好吧。” 小绮罗点了点头,过了一下,她突然又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无崖。 然后伸手捏住无崖的耳朵,恍然大悟地说道,“我知道了,原来你不理我,也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好让我跑过去找你,是吧?” 无崖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哼!你学坏了,你真讨厌呐,鸭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呐,我真的伤心了好几个时辰呐。” 小绮罗使劲拧了他的耳朵一把。 然后甜甜地窝进了这个说一辈子做她的书童,一辈子不会离开她的人怀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小书童会违背他的誓言。 南无楚回头,往逐尧皇那边看过去―― 他的心里涌起阵阵疑虑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吐血呢? “尧……” 看着水面上的点点鲜血,流苏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踉踉跄跄跑了过来,蹲在地上,将逐尧皇抱在怀里,压低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那么触目惊心。 他眼睛慢慢眨了眨,说道―― “流苏,你……走开,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吐血的样子,你快走开!” 逐尧皇费力地要将她推开。 他是她的神,是她的支柱,他不能让她看到他这么虚弱的模样,不能! 流苏被推开后退了两步。 逐尧皇自己支撑着站了起来,小宝连忙走了过来,扶着他上了马车。 流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如刀割。 他们的幸福,时时透着危机。 冷眉走了过来,说道,“在这里坐一下吧。” 流苏慢慢地坐了下来,碧绿的草地上,有他吐出的殷红鲜血―― “他经常这样吐血吗?” 她凝然望着湖面,问道。 “在救你起死回生的过程中,一直吐血,那时候身体就遭受了很大的损伤。那天,你到文华殿之前,他将一切准备妥当,准备亲自迎接你,但是,他刚站起来,便吐了血。他不愿让你看见,不愿让你担心,便谎称政事繁忙……” “废后呢?” 流苏颤抖着声音问道。 “每一次拒绝你,都是因为他吐了血,到后来他知道吐血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了,华神医的药起不了作用了,他便决定赶走你……让你……在他死前忘了他……” ------------ 【四三O】中秋5000字 他经常吐血…… 每一次他拒绝她,都是被吐血折磨的。 流苏站在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泪在风中缓缓滑落,她拼命地忍着,忍着,她生怕自己会痛哭出声。 天神一般的他,方才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天都塌了,没有办法想象,若他真的走了。 她该如何活下去。 马车上的逐月皇擦干净了唇上的血,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往外看出,流苏的身影落入他的视线之中。 萧瑟的秋风中,她的背影那么单薄,那么无助,那么瘦弱…… 逐尧皇靠在马车上,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眼泪顺着他完美的脸颊,流下—— 中秋之夜,天清如水,月明如镜,皓月当空,万里无云。 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们依次入宫来,皇宫热闹了起来。 皇宫一派琼楼玉宇气派,在雕梁玉柱、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身穿洁白透明的轻罗玉纱的几百名宫廷舞女翩翩起舞,舞姿十分优美,乐曲悠扬悦耳。 红灯笼高高挂起,大香案上摆上月饼、西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祭品,西瓜切成莲花状。 在月下,月亮神像面朝月亮的那个方向摆放,红烛高燃。 烟花炮仗升上天空。 小王爷小公主小郡主们围着大香案嬉戏打闹着,浓浓的节日氛围充盈着整个皇宫。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高声通报,一袭金色龙袍的逐尧皇和身穿富丽凤袍的秦皇后执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他们的身后随着大批宫女和太监,气势傲然,帝后同心,日曜王朝风调雨顺,千秋万代。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齐齐拜倒,拜见帝后。 去年的中秋节,是在十六城度过的,彼时,众人分隔天涯,今年流苏最大的愿望是,所有的人都能回来。 她的视线朝四下看去,并没有发现逐冥冽和逐野瞳的身影,她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他们都不来吗? 逐尧皇仿佛察觉了她的心思,握紧她的手不觉用力,流苏点了点头。 帝后二人行到上首坐下。 “诸位平身。” 逐尧皇抬手道。 “十三爷到!” 这时候,太监的通报声传来—— 他来了!逐野瞳来了! 流苏的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他来了,真好。 只见一袭冰蓝色衣袍,脚蹬黑色宝靴,腰间戴着玉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浑身散发着嚣张霸道气息的逐野瞳出现在大殿之上。 当年的混世魔王不知不觉之间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这样的他,更加迷人了,无论何时,无论过多久,十三爷永远是最受欢迎的王爷。 当他的身影一出现,众皇亲国戚的千金小姐们眼睛里就散发出掩饰不住的爱慕的光芒。 逐尧皇径直走到逐尧皇和流苏座前,单膝跪地,俯首撑掌,道—— “十三给皇兄,给皇……皇嫂请安。” 皇嫂这两个字,说的尤其艰难,但,他还是说了。 当他走进来,看到逐尧皇和流苏共同坐在最上首的时候,心就隐隐作痛。 但是,他说过,要守护她的幸福,无论多么难过,他都会守护的。 “十三,你来了,起来吧。” 逐尧皇沉声说道。 “谢皇兄!” “十三爷,快请坐。” 流苏也附和着说道。 逐野瞳听了她的话,站了起来,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属于他的位上走过去,那双哀伤的丹凤眼仍旧不自觉多看了流苏一眼,她一身凤袍,脂粉薄施,颇具一国之母的风范。 “十三爷,你还好吧。” 左穆心疼地要死。 “倒酒。”逐野瞳吩咐道。 片刻之后,逐浪偕同逐离和陆雪凝到来,至此,除了逐冥冽,所有的人到了。 “皇上,时辰到了,该祭月了。” 薛澜走了过来,轻声提醒道。 “嗯。” 逐尧皇点了点头,看向入口处,依旧不见逐冥冽的身影。 看来,他是不会来的了,流苏不觉叹气,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 逐尧皇站了起来,伸出手,拉着流苏,在众人的拥护之下,往祭月台走去,准备中秋之夜第一轮仪式——祭月。 “四爷到!” 流苏刚站起来,逐冥冽的身影便出现了。 他一袭玄黑色衣袍,腰间同样配着属于王爷才有的麒麟玉佩,身形冷硬修长,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戴了玉佩?意思是,他回四爷府了?流苏暗自想道。 众人不觉胆寒,四爷还是当年那个四爷,一点点也没有变啊,那张冰块脸,那双深邃无边的眼睛,都是单属于冷面阎罗逐冥冽的。 逐浪和逐离顿时欣喜,逐离握紧逐浪的手—— “二哥,你看,冽儿来了。” “嗯。” 逐浪看了看流苏,果真,冽儿听她的话,他只听他的话,如果让冽儿和她在一起,他是不是就会改变了,就会幸福了? 逐冥冽面无表情地迎着众人的视线,走到逐尧皇和流苏的面前,颔首道,“老四来迟,请皇兄赎罪。” “无碍,来了就好,该祭月了。” 逐尧皇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 “是。” 逐冥冽抬起头来,看到一身凤袍和逐尧皇惺惺相惜的流苏,他眼中的冰寒更重了。 而没有察觉异样的流苏却很高兴了,他终究还是来了。 这样一来,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三兄弟,历尽千帆之后,终于又团聚了。 “四叔,你来了呀。” 小绮罗几步走了过来,伸出一双软软的小手握着逐冥冽的手,“四叔,待会我会和鸭子表演节目,你要看完哦,不要中途悄悄走掉,好吗?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小绮罗的眼神里含着请求,她只觉得她四叔的手,好冰好凉。 “好。” 逐冥冽点了点头,看着小绮罗,嘴角罕见地露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 他太久太久没有笑过了,已经不知道笑为何物。 一回头,便看到了当年与他关系最好的十三王爷逐野瞳,逐野瞳撇过头去,两兄弟的眼神只轻轻碰触一下。 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两人的心早已在对彼此的上海中百孔千疮,现如今却始终也不愿意面对彼此,谁也不愿意先说一句话。 这一切都看在了流苏的眼里。 逐冥冽来后不久,四王妃多海也悄悄出现了。 祭月活动开始,逐月皇立于月坛之上,流苏站在他的身后,众人则以四王爷,十三王爷为首,肃穆地跪于月坛之下, 从执事手中接过三炷香,许愿后,将三炷香插在香炉中,连续反复三次之后,执事斟满酒递给逐尧皇。 流苏上前,和逐尧皇同手端着酒杯将酒洒在月坛上,接着将酒杯放于祭品桌上。 逐尧皇朗声念道—— “时为仲秋,诚日曜子民,兴华名,复礼从德,祈告夜明……滋呈斯文,祀于神灵,维伏绱饷!” 毕,他再讲祝文和月光纸放到月坛上的金盆中焚烧殆尽。 起—— 执事高念—— “拜——兴——拜——兴——平身” 逐尧皇偕同众人一起向月神行再拜之礼。 礼拜之后,逐尧皇离开月坛,领着众人按照长有之序依次到祭台前,跪拜,上香。 一切仪式,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最后,逐尧皇和流苏走到祭桌前,手持切刀,将拜过月神的月饼均匀分切,由管事将月饼分与众人食。 祭月仪式完成后,帝后二人回到座位上。 座下,有两双眼睛,一冰一火的眼中,始终不曾离开流苏的身影。 “可以开始了吗?” 流苏轻声问逐尧皇。 “嗯,开始吧。” 逐尧皇点了点头,流苏抬手示意。 中秋晚宴正式开始了—— 大殿中央,歌舞升平。 众人借着良好的位置,一边赏月,一边欣赏表演,一片和乐的氛围。 流苏看着座下的每一个人,逐冥冽,逐野瞳,逐云霓,冷眉,小宝,多海,还有陆雪凝等等,每个人,心中感慨万千。 “你不是说专门准备了一个节目,要送给我吗?” 逐尧皇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嗯,我让无崖和绮罗扮演驸马和公主,表演一段《帝女花》。” “帝女花?”逐尧皇见多识广,博览群书,却不曾听说过帝女花。 “帝女花是我在民间听过的粤剧,你大概没有听过。我稍作修改,教了无崖和绮罗,让他们今天表演。” 流苏解释道。 然后拍了拍手,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师们退了下去,每回秦皇后总会带给众人一些惊喜,不知这回,她带给皇上的会是什么? 不一会,穿了隆重喜服的小书童无崖子和长乐公主绮罗出现在大殿之上。 逐尧皇眼中露出兴味的目光看着即将唱戏的宝贝女儿—— 无崖子和小绮罗手牵手朝众人鞠躬。 小绮罗道:倚殿阴森奇树双。 无崖子道:明珠万颗映花黄。 小绮罗道:如此断肠花烛夜 无崖子道:不需侍女傍身旁,下退。 众侍女齐道:知道。 接着,哀怨的乐曲响起,众人放下手中吃食,目光皆看向殿中央,只见长乐公主小绮罗挥动长袖,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皆透着深重的哀切之情—— 驸马无崖手持酒杯,将“砒霜”缓缓倒入酒杯内。 场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浸透着哀伤之意。 小绮罗轻起小唇,唱小曲”妆台秋思”——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谢爹娘。 偷偷看,偷偷望,佢带泪暗悲伤。 我半带惊惶,怕驸马惜鸾凤配, 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无崖放下酒杯,踩着乐点,伸出双手握紧小绮罗的手,小绮罗的脸瞥向一侧—— 无崖唱道: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鸳鸯侣相偎傍, 泉台上再设新房,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门巷。 小绮罗抬起衣袖拭泪:唉,惜花者甘殉葬,花烛夜难为驸马饮砒霜。 无崖:江山悲灾劫,感先帝恩千丈, 与妻双双叩问帝安。 绮罗:唉,盼得花烛共谐白发,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 唉,我误君累你同埋孽网,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 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赞注驸马在灵台上。 两行清泪顺着小绮罗的脸颊缓缓流下,无崖心一动。 无崖:将柳荫当作芙蓉帐,明朝驸马看新娘, 夜半挑灯有心作窥妆。 绮罗: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相交,杯举案。 无崖:递过金杯慢咽轻尝,将砒霜带泪放在葡萄上。 绮罗:合欢与君醉梦乡。 无崖:碰杯共到夜台上。 绮罗:百花冠替代殓妆。 无崖:驸马枷坟墓收藏。 绮罗:相拥抱。 无崖:相偎傍。 合唱:双枝有树透露帝女香。 无崖:帝女花, 绮罗:长伴有心郎。 合唱:夫妻死去树也同模样。 唱毕,无崖和绮罗深深凝视着对方,无崖跪倒在绮罗的面前,三跪拜,然后站了起来, 手持酒杯,将掺了“砒霜”的酒杯举起,预备饮了这毒酒。 而绮罗显然入戏太深,将这戏当成真的了。 眼看着她的驸马将毒酒饮下,她突然将头顶上的行头一把摘下,扔在地上,整个人冲了过去,一把夺过无崖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众人大惊,这是怎么了? 无崖子站在原处,看着哭的如同泪人的小绮罗 ——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死,我也不要死,我们都不要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分开,我们不要一起死,不要!我不想你死,也不想我死!” 她抱紧无崖的腰,大声地哭了起来。 那毫无掩饰的情真意切,重重敲打着众人的心。 大家都被书童和长乐公主的表演震撼到了。 顿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只有长乐公主的哭声。 逐野瞳和逐冥冽都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逐冥冽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将绮罗抱了起来。 公主和驸马在家仇国恨之前,选择在洞房花烛夜共饮毒酒,共赴黄泉,这样悲戚的故事在这中秋之夜表演起来,拥有翻动人心强大的力量。 真不知,秦皇后为何安排这么一出悲剧在中秋夜上演。 泪,顺着流苏的脸颊流下,她和他同时缓缓转过头来,视线纠缠在一起—— “如果你死了,我会去殉葬。”她说道。 他说,“不,你要活着。” 眼睛发涩,浑身都在痛。 “所以,你要活着。你答应我,只要你能活,无论是什么方法,你都要去试,好吗?如果你死,我……我不会独活的,尧。” 逐尧皇执起流苏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他明白了,在中秋之夜,在所有人的面前,她要他听这肝肠寸断,缠绵悱恻的《帝女花》,是为告诉他以及告诉所有人,她,秦皇后,会誓死追随逐尧皇,无论生死,她都随他而去。 所以,他不能死,万万不能死。 “好,我答应你,无论什么方法,我会去试。我不死,我要活。” 他的声音和着那哀怨的乐声一起,传入她的耳中。 她点头—— “嗯,记住你答应过我的。” 【请百度长平公主和驸马周世显共饮砒霜赴黄泉的故事。】 ------------ 【四三一】 中秋晚宴结束后,逐尧皇和流苏执手离去了。 众人也一一退了下去。 小绮罗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殿之上,方才无崖举杯欲饮砒霜毒酒的情形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虽然知道只是戏,都是假的,这只是娘教的戏,但是她却好伤心好伤心。 无崖子朝她走了过去,小绮罗抬起头来―― 晶莹的泪珠挂在粉雕玉琢的脸上,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楚楚可怜。 “小哥哥……”她哽咽着喊他。 无崖子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将她抱在怀里,“只是戏,别担心。” “真的吗?不许骗我。” 她从他的怀中仰起头来,问道。 “嗯,不骗你。” “小哥哥……” 小绮罗抱着他,顿时安心多了,她知道,他绝对不会骗她的。 “罗罗……” 突然,无崖子有些艰难地开口。 “嗯?什么?” 小绮罗顿时瞪大了眼睛,罗罗?怎么……怎么喊得这么亲热呀,“呀,我都要脸红了。” 她笑着,故意咬了无崖子一口,但是,她心里乐开了花,罗罗,这名字真好听呀。 “再叫一声呗。” 她推了推他。 “罗罗。” 他出奇地配合。 “罗罗……罗罗……” “哎呀,不要一直喊嘛,多害羞啊。” 小绮罗一把扑到他的怀里,一张小脸在他怀里蹭啊蹭的,害羞极了,脸蛋红扑扑的。 “罗罗,我要离开你一个月。” 半晌,无崖子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小绮罗自他怀中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警惕的神色,离开她一个月? “我要去完成一个任务,如果完成不了,我就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了。” 这是方才逐尧皇把他叫过去,跟他说的。 “什么任务,不能我和你一起去吗?” 小绮罗紧张地说道,自从他来到她的身边,只要她在的地方都会有他,最近虽然五天见一次,但是他始终还是在宫里的。 而这次,他是要离宫一个月。 “这个任务必须我一个人去完成,不能带着你,你要留在宫里,等我回来。” “可是,一个月好久哦。” 小绮罗扁了扁嘴巴,眼泪已经涌上了眼眶。 “你跟我来――” 无崖子将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到御花园里,他手指着天空那一轮满月说道―― “月亮会慢慢变化,你看着它,等它下一次又这么圆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很快的。” 小绮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仰望高空的明月。 良久,她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一个月为期哦。” “那……我走了。” 无崖子松开了握着绮罗的手。 小绮罗一愣,“现在就走吗?” “是。” “那……好吧,你要尽快回来哦,小哥哥。” 无崖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宫外走去。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消失在绮罗的视线里。 ------------ 【四三二】 南无楚躲在大殿的门后面,看着臭书童消失的背影,贼笑不已,哈哈,眼中钉终于走了。 以后小仙女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香蕉啊香蕉! “哈哈哈……” 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绮罗回头,看到捂着嘴巴笑弯了腰的南无楚,瞪了他一眼。 “嘿嘿,小仙女……” 南无楚走了过来―― “书童走了,我来当你的书童吧。” 为了小仙女,小王爷愿意纡尊降贵。 “一边儿去,没你的事。” 小绮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南无楚,扭着小屁股往华清殿走去。 “哎,别嘛,仙女妹妹,我保证我比无崖那冰块好多了,要不给两天试用看看嘛……” 南无楚跟了上去,穷追不舍。 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他相信他一定可以将小仙女追到手,然后带回南唐国做小王妃的。 就让臭书童做他们的侍卫吧,哦,不,要把书童赶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了。 “啦啦啦……” 逐云霓手里握着一把豌豆花,嘴巴里哼着欢快的歌,准备去找逐野瞳。 “啊……好疼,谁呀!” 她低着头,没看前面,结果一头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公主,没事吧,末将该死!” 一个低沉,单调夹杂着紧张的声音传来。 逐云霓捂着鼻子抬起头来,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他的脸上带着自责和慌乱的表情。 “大头?!你怎么会在云霓殿这里?”逐云霓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她四哥的身影,惊奇地问道。 “末将……末将恰巧经过。” 罗念有些不自在的回道,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逐云霓被撞的通红的鼻头上。 “哦。” 逐云霓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公……公主……” 罗念开口,小声唤道。 “对了!” 逐云霓突然转过身来,几步走到罗念的面前,从捧着的花束中拿出两束递到罗念的手里―― “大头,中秋节快乐,这是我种的,送给你啊,快去讨个妻子吧,别一个人了。” 说着,不等罗念反应,逐云霓又蹦蹦跳跳地找逐野瞳去了。 罗念望着手中的豌豆花,白色的小花朵,但发着极浅极浅的香气,他将豌豆花捧在手心,看着逐云霓远去的背影,那僵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我不要!” “要嘛要嘛,这豌豆花可以给你带来好运的啦,十三哥。” “白痴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花花草草上面。” “哎哟!逐野瞳,你怎么这样啊!我花了很多心力耶。” 前方传来逐野瞳和逐云霓两个人争执的声音,一直闭着眼睛的逐冥冽抬手掀开马车帘,便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 逐云霓张开双手拦住逐野瞳的去路不准他走,非要他把那豌豆花带回十三王府去,而逐野瞳一脸不耐和不悦。 “四爷……” 看到逐冥冽的马车,守门的侍卫单膝跪下,请安。 四哥? 听到侍卫的声音,逐野瞳转身朝逐冥冽的马车这边看了过来,逐冥冽也朝他看了过去。 “四哥……” 逐云霓喊道。 逐野瞳面无表情地则拉开马车帘上了马车,马鞭一挥,他的马车便匆匆离去了。 “哎!十三哥……” 逐云霓见状,对着他的马车大喊。 但是,马车已经远去了。 “四哥,十三哥他……” 逐云霓走到逐冥冽的面前,指了指逐野瞳马车离去的方向。 “我也走了。” 逐冥冽冷声说道,放下了马车帘,马车朝与逐野瞳马车相反的方向行去。 逐云霓看着两辆马车消失,又看了看手里的豌豆花,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多么怀念小时候几兄弟姐妹一块无忧无虑嬉戏打闹的日子呀。 文华殿门口,逐尧皇停下脚步。 众宫女太监们也都停了下来。 “你早点歇息,我回华清殿了。” 流苏对他说道,便转身准备离去。 “苏苏……” 逐尧皇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她回眸问道。 逐尧皇走过来,由后拥紧她,在她耳边说道,“我们给小长乐添一个弟弟吧。” 他的声音那么清晰有力,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流苏的脸腾的红了,“你……啊……”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逐尧皇便霸道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在众人的注视当中,走进了他的寝宫内。 “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还没有完成。” 他炽热的,霸道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她的手,紧抓住了他襟前的龙袍,心跳陡然加速。 洞房花烛夜…… 进去寝宫,方知,他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只为等候这一刻。 寝宫布置成了新婚之夜的样子,寝宫墙壁饰以红漆,顶棚高悬双喜宫灯,门壁皆饰金漆双喜大字。 寝宫中央,一张巨大的龙凤喜床,床铺前挂的帐子和床铺上叠放的杯子,都是江南精工织绣,上面绣着一百个顽童,五彩缤纷,鲜艳夺目。 床前放着喝交杯酒用的玉合卺杯。 逐尧皇抱着流苏,穿过长长的长长的红毯,朝他的龙床上走过去。 ------------ 【四三三】 宫女们站立在红毯两旁,随手散落着樱花花瓣,朵朵粉色花朵在他们的周围飘落 连那龙床上,也铺满了樱花。 寝宫内的烛火透着暧昧的色泽,一切美的如梦如幻。 “你布置了很久吗……” 流苏轻声问道。 “你忙着中秋宫宴的事,我就忙着洞房的事情了。” 逐尧皇将流苏轻轻放在火红的被褥上,大手一扯,她的凤袍敞开,滑落在地。 樱色的肚兜露出,她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 宫女们依次退了下去,将珠帘悄悄放下。 整个寝宫,独留他们,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 她的皮肤好白好白,肤质如玉瓷般光滑,在烛火下泛着莹莹的光泽,令他爱不释手,视若珍宝。 “流苏……” 他声音嘶哑,膜拜着身体下的美丽月同/体。 “尧……” 她的声音颤抖着,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拽紧了火红色的被单。 “别怕。” 他低喃着,吻如雨点般落下,吻住她发颤的双唇,流连忘返之际,手亦扯落那一袭碍人的肚兜,手抚过那娇躯。 “尧,你会永远喜欢我吗?”她堵住他的唇,问道。 “会。” “尧……” “千金一诺,生死无悔。” 唇,顺着雪白的脖子游移而下,来到她的锁骨处,啃噬着,一股疼痛的甜蜜袭遍她的全身。 轻扯之下,逐尧皇的龙袍滑落在地,与流苏的凤袍交缠在一起。 室内,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响起。 室外,明月高高挂起,见证着这美好的一刻。 流苏的眼泪,悄悄滑落。 逐尧皇由后抱着流苏,流苏的背贴着他赤**裸的,滚烫的,健硕的,充满男人味的胸膛,他们的手交缠在一起。 …… …… …… 事后,逐尧皇只觉得头昏。 这时候,一个一袭嫩黄色衣裳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与流苏对视。 流苏掀开床帐,下了床,从逐尧皇的怀中坐起,拉过衣裳一一穿戴整齐。 她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逐尧皇一眼,他睡得那么安心,那么沉稳,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这是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良久之后,她狠狠地别过头,不再去看他。 她起身,走到那女子的身旁,说道―― “交给你了。” 女子轻轻点头,望着流苏离去的背影,然后走进床边,坐在逐尧皇的身旁。 “流苏……” 逐尧皇轻唤,翻身,大掌搭在身旁女子的手上。 远去的流苏听到他的呼唤,脚步顿了顿。 接着,便加快速度,往外走去。 …… …… …… 中秋宫宴之前。 流苏到了承和殿,彼时,陆雪凝正站在门口,拿着水壶浇花。 看到流苏,她放下水壶,行礼道,“皇后娘娘。” “陆姑娘,不必多礼。” 流苏走了过来,拿起水壶,给长得最旺盛的那一株菊花浇水。 “陆姑娘,冰月宫古墓只有你能进去对吗?” 陆雪凝听了流苏的话,顿感讶异,“皇后怎么会知道冰月宫古墓?” “已逝的明家堡堡主是你的师傅,莫愁是你的师娘,当年你原本能救你师父,但是你师傅拒绝了,你师娘伤心欲绝,关闭明家堡,你和你大师兄庄墨便离开了明家堡。” “皇后娘娘……” 流苏放下水壶,双膝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实不相瞒,皇上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你师傅的情况是一样的,我来找你,是请你出手救皇上性命。” “什么……皇上也和我师傅当年一样?!” 陆雪凝所受的震惊不小。 “是的,他为了救我,练了你们明堡主那个神秘的功夫,如今,所剩生命不到三个月。如果这三个月之中不找到解救的方法,他……他就会英年早逝。他的经络我已经帮他打通了,剩下的事情就要你来做了,陆姑娘。” 陆雪凝听了,将流苏扶了起来,说道―― “皇后娘娘不会不知道救皇上要用的是什么方法吧?” “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你放心,我……会请皇上给你名分的,或者我将皇后的位置给你也可以。皇上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你为他牺牲三年,他……他不会对你弃之不顾的。” 若陆雪凝牺牲三年时间救了逐尧皇,又岂能将陆雪凝像抹布一样丢弃呢?自然是要给这古代女人最重视的名分的。 “那你呢?” 陆雪凝的眼中含着泪意,被这秦皇后的深明大义所感动了。 流苏抬头,说道―― “我,只要他活着。” 她的语气坚定无比。 “可是,我曾听说,皇后娘娘你和一般女子不同,你曾说过你只要一份独一无二,忠贞不渝,干干净净的爱情,若皇上给了我名分,你……你还觉得干净吗?” 陆雪凝问道。 流苏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执起陆雪凝的手,问道,“陆姑娘,需要整整三年的时间,你愿意吗?” 良久,陆雪凝点了点头―― “我……愿意。” 流苏听罢,笑着流下了眼泪。 …… …… 流苏一边回想着和陆雪凝的对话,慢慢走出了文华殿。 “流苏……” ------------ 【四三四】偶遇 “流苏……”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前面响起。 她抬头,逐野瞳身著黑色披风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束豌豆花,紫白色的小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清新。 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又看了看华清殿的方向,他明白了一切。 他走了过来,解下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顿时,一股温暖的感觉包裹着她冰冷的身躯。 “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流苏低头拭去眼角的泪,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大概月饼没吃够,肚子好饿的,回到十三王爷府,东转转西转转,就又转回宫里来找月饼吃了。你看,逐云霓硬要将这破花塞给我。” 逐野瞳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手中的豌豆花。 他逐野瞳可从来就不拿这女孩家家的玩意儿。 都是逐云霓,好死赖活要给他,说什么有了这豌豆花,他就会有奇迹。 “豌豆花都开了呀。” 流苏带着浅浅哀伤的目光落到那紫白色的小花上,伸手从他手里将花接了过来,放在鼻息间闻着。 “中秋之夜宫外的夜市很热闹的,走,我们去猜灯谜吧。” 逐野瞳不由分说拉着她冰冷的手,往宫外走去。 “我……” 本想拒绝的,但是回头看了看那个方向,想着寝宫里面的那两个人。 她又将拒绝吞进了肚子里,捧着花随着逐野瞳一道出宫了。 逐野瞳的马已经在外候着。 “只有一匹马,怎么骑啊?” 流苏看着眼前的白色骏马问道。 “这还用说吗?按照惯例,当然是我骑,你跟在后面跑了。你忘了你刚入十三王爷府那会的事了?” 逐野瞳长腿一跨,跃上马背,手持缰绳,昂扬着头说道。 “哦,是吗?” 流苏双手抱胸,挑了挑眉,说道,“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欺负我的呀,那你还记得马勒戈壁上的草泥马吗?” “自然记得,你说是一种格外珍惜的马种,很难寻到,所以,本王每去一处都会问问草泥马的事。” “嗯!”流苏点了点头,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果然是爱马之人,佩服佩服。” 她这个弱势的穿越女,就指着这点优势来糊弄糊弄这十三爷了。 “那还不快跟上来!驾!” 逐野瞳马鞭狠狠一抽,马儿高高扬起马蹄,朝街市的方向奔去。 “喂!逐野瞳!!”流苏恨恨地双手叉着腰,对着他大声喊道,“本宫现在是皇后娘娘,可不是当初你府里的丫鬟了,你敢这么无理,小心我将你打入天牢,再赐你板子!” 她大声地喊着,借着这样的机会把淤积在心中的郁结之气发泄了出来。 不管多少年,只要尧能活着,他们才有机会天长地久,他们才有机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 活着,是一切事情的前提,若命都没有了,谈何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逐野瞳在奔驰的骏马上回过头来,看着站在宫门外的她,一袭紫衣,俏丽瘦弱。 一抹黯然闪过那双丹凤眼,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和她打打闹闹过一辈子啊。 今生,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但是很快,他就将这种落寞的情绪敛去。 “皇后娘娘,那你就试试看,看能不能打我板子了!” 他朝她大声喊道。 “你等着!!” “哈哈哈……” 逐野瞳大声笑着,握紧缰绳,调转马头朝她跑了过来,在骏马经过她身旁的时候,长手一身,弯腰利落地将站在地上的她,一把捞起,置于马前―― “今夜,我是逐野瞳你是秦流苏,跟皇后娘娘没关系。” 他们在骏马上飞驰着,他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传到她的耳际。 “驾!驾……” 骏马奔跑地很快,风呼呼吹过。 流苏和逐野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门口。 果然如逐野瞳所说,中秋夜的街市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万人空巷。 在日曜王朝,一般大家闺秀般的女子在夜间不允许出门,但在类似中秋夜这样的日子,便可大大方方出来才子们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大街上才显得格外热闹。 其中最受欢迎的活动,非猜灯谜莫属了,猜中相应的灯谜就能得到相应 的奖品。 礼品有胭脂,面具,首饰,木偶娃娃,帕子,香包等等。 许多墨客才子莫不在抓住机会在自己心仪的姑娘面前大展才华,为姑娘们赢得他们想要的奖品。 逐野瞳将马交给他的下属,然后便拉着流苏到了人群当中。 “你看中哪个奖品了,我去猜,帮你把奖品赢回来。” 逐野瞳说道。 “你?”流苏怀疑地上下看了看逐野瞳。 “怎么?你以为只有大哥和四哥才有智慧吗?我也有好不好?我会行军打仗,没点脑子行吗?你这个笨蛋。” “哈哈,你知道你有脑子呀,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流苏哈哈笑道。 “你……” 逐野瞳作势要敲他的头,流苏连忙躲闪着。 “咦,诺敏小姐,那不是十三爷吗?” 其其格。诺敏抬头,便看见逐野瞳,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哲别……” 她刚要喊他,却突然想起,那日离开十三王爷府的时候发过的毒誓。 ------------ 【四三五】 “诺敏小姐,不上去和十三爷说句话吗?” 苏赫巴鲁问道。 其其格。诺敏摇了摇头,看着那一抹潇洒俊逸的身影―― “不用了。” “可是,诺敏小姐每个月来中原一趟不就是为了碰到十三爷吗?上回来没看见,这次来好不容易碰到了,怎么不去打个招呼呢?” 其其格。诺敏听了苏赫巴鲁的话,猛地抬起头来―― “苏赫巴鲁,你怎么知道?” 没错,她以响应逐尧皇的边贸商业为由,向她的未婚夫卓力格图大汗申请,每个月来中原一趟,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碰到逐野瞳,没想到苏赫巴鲁竟然看破了她的心思。 “诺敏小姐,不要怪我多嘴,你是大汗看中的女人,三岁就已经和大汗有了婚约,将心从十三王爷的身上收回来吧。咱们草原上的女子,可不能三心二意呀,否则会得罪长生天,会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 苏赫巴鲁诚心劝告道。 诺敏看了看在那里搔着头想尽办法斗流苏开心的逐野瞳,说道―― “苏赫巴鲁,你放心,那逐野瞳对我也没那个意思。我怕其其格。诺敏不是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就这一次,我再看他一次,如果他始终都没有看到我,就说明我们没有缘分。我其其格。诺敏就认了命,再也不来曜京了。” “那如果十三爷看到你了呢?你要怎么办?和大汗毁婚约吗?” “是!” “可是,十三爷他喜欢的人好像是他身边的姑娘哎……” “这我知道,他心里只有流苏,所以。他看到了我不代表他就会和我在一起。但是,我也不想和一个我不爱的人在一起,这样害了大汗也害了我。” 其其格。诺敏斩钉截铁地说道。 “诺敏小姐……” “苏赫巴鲁,你最好的老大哥,知道我的心思,你就陪我等这一次吧。我答应你,不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伤心的,我其其格。诺敏是个豪爽的人!爱就爱,不爱就不爱。” “好吧,诺敏小姐。” 苏赫巴鲁不再说话了,候在其其格。诺敏的身旁,陪他等着。 茫茫人海之中,十三爷会看到诺敏小姐吗? “这位公子,您猜得出来吗?您若猜不出来,就把这灯还给我吧,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那卖灯笼的老人望着冥思苦想地逐野瞳,伸出手来要将灯笼。 “谁说我想不出来了。一弯月照枝头亮,两颗星悬天下明,猜一个字嘛,不就是秋字吗?” 逐野瞳一把将灯笼夺了回来,“死老头,你敢看不起我,你这里的灯谜,今晚我全包了!” 十三爷大手笔地说道。 流苏一听,这家伙又开始卯上了,她连忙拦住他,说道―― “可以啦可以啦,你全包了做什么?!” “跟你比赛啊。”逐野瞳理所当然地说道,“老头,下一个,给她猜!” 逐野瞳掏出一锭银子扔在卖灯笼的老汉手中,命令道。 “好咧。” 老头喜滋滋接过银子,又取下一个灯笼,将里面的字谜拿了出来。 “好啊,比就比,谁怕谁。不过先说好,输的那个可要光着脚回家。” 流苏才不怕他。 “好,光脚就光脚,老头,你给我们作证。” 逐野瞳又掏出一锭银子,额外赏赐给了老头。 这位英俊公子这么大手笔,又摆这么大阵势和身旁的姑娘比赛猜灯谜。 附近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尤其是那些个大家闺秀,有的认出了逐野瞳就是十三王爷,个个欣喜若狂,有的不知他身份,但也被他的风姿吸引。 大家围成一团,准备看他们比赛猜灯谜。 “老头,念吧。”逐野瞳长袍一甩,下令道。 一双狂傲的眼睛看着流苏,却不知不觉俘获了周围无数的芳心。 “好,姑娘,你且听好了,心已决断不宜迟,打一个字。”老头拿着字条,高声念道。 流苏稍一思索便脱口而出,“是快慢的快字!” “好!!” “反应真快!”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喊声和叫好声。 “怎么样?轮到你了?!”流苏也仰起头,一脸骄傲地看着逐野瞳。 “出题!!” “是!公子,你且听好了,云破眉月倚西楼。” 逐野瞳听了,俊眉皱了起来,他一把夺过老头手中的字条,“你这死老头,专门和我作对吧,给她的这么简单,给我的就这么难。” “嘿嘿,公子,谁让人家姑娘漂亮呢,就是讨我老头的喜欢呀。” 老头不怕死地说了一句。 殊不知,逐野瞳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黑 了,拿着字条的手慢慢握紧,额头上的青筋暴露了出来,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散发出吃人的凶光。 流苏一见,糟了糟了,这家伙要发脾气了,老头还不自知呢。 “啊……你你你……你干嘛!” 老头子只觉得突然喉咙间一只手伸过来,然后两脚就离了地,喉咙被箍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敢觊觎她!!” 逐野瞳手下用力,老头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呼吸也急促起来。 周围的众人被吓坏了,纷纷退避三舍。 “逐野瞳,逐野瞳,快放手,他快死了啦!” 流苏站在他的身侧,着急地拍打着他的手臂。 诺敏看着远处的他们,黯然垂首,失落地说道―― “苏赫巴鲁,我们走吧,他不会回头了……“ 【插播小广告:《飞言情》在连载小湖的作品《沉香玉:弃妃难宠》,已改名为《醉卧君怀》,大家可以买来看看,年底会出版上市,记得支持哦、。】 ------------ 【四三六】 “苏赫巴鲁,我们走吧,他不会回头了……” 诺敏默默地转过身,准备离去。 他那么那么紧张流苏,卖力地逗她开心,故意装作猜不出灯谜,想让流苏取笑他,而有人小小地冒犯到流苏,他便大动肝火,毫不留情地掐那人的脖子。 流苏,你知不知道,有逐野瞳这样不计回报地爱着你,你是多么的幸福啊。 你小小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他开心好久了,你知道吗? 突然,前方一个乞丐模样的人,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撞在其其格。诺敏的身上。 “呀,小偷!给我站住!!” 待那乞丐跑远了,诺敏低头一看,摸了摸腰间,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钱袋不见了,她立即朝那乞丐逃跑的方向跑过去! “抓小偷啦,抓小偷!!” 流苏听到喧闹声,朝那天看过去,才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影子。 “逐野瞳,快!别打了,那里有小偷,快去帮忙啊!” “小偷?!” 逐野瞳听了,松开了对老头的钳制,顺着流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看见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不要命地四处逃散,将那边的小摊小贩搅得散乱四处。 逐野瞳丹凤眼中一抹凌厉的光闪过,他随手拿过灯笼架旁边的一颗小石子,对准被逃跑的小偷飞了出去。 “嗷……” 一声惨叫声后,那石子准确打在小偷的膝盖弯里,小偷狼狈地摔倒在地。 诺敏愣了一下,是谁突然出手呢? 但是,来不及四下查看,他几步上前,一脚踩在小偷的身上,将钱袋一把夺了过来―― “竟敢当街抢劫,你不要命了!“ “姑奶奶,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小腿双膝跪地,猛地朝诺敏磕头。 “饶你?下次你又该去抢别人的东西了!” 诺敏说着,抬起脚朝小偷的身上踢过去。 “诺敏,算了吧,交给官服查办!” 身后,流苏的声音传过来,诺敏猛地回头―― 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脸面无表情,酷酷地,站在流苏身旁的逐野瞳就在那里。 他的手指在摩挲着,看来,刚才出手的人,是他! 他竟然还是看到她了! 流苏顺着诺敏的目光看了看逐野瞳,顿时明白了些许,她开口说道: “诺敏,真巧呀,跟我们一块去逛灯市吧。” 诺敏将视线从逐野瞳的身上收了回来,他还是冷漠疏离的样子。 她委婉地对流苏说道―― “不了,流苏,你们去玩吧。我和苏赫巴鲁恰巧经过而已,我们该回客栈去了。” “要回客栈吗?你住在哪里呀?” 流苏和其其格。诺敏交谈着,但是逐野瞳至始至终不曾开口说上一句话。 她的心,渐渐往下沉。 “我们住在那边。” 诺敏指了指客栈的方向。 “那边啊,逐野瞳,你送一下诺敏吧。” 流苏转过头来,手肘碰了碰逐野瞳的手臂,说道。 “我送?!” 逐野瞳皱眉问道。 ------------ 【四三七】 “我送?!” 逐野瞳皱眉问道,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不然呢?难道我送?我走了这么多路,脚疼了,我在这儿等你,你去送送,快去快回吧。” 流苏推了逐野瞳一把,逐野瞳往前两步,身体撞到了诺敏的身上,诺敏的脸腾的红了。 “有手有脚的,也不远,送什么送?本王从没送过人……” 逐野瞳看了诺敏一眼,双手背在身后,傲然说道。 诺敏一听,脸色顿变,她朝着逐野瞳看了一眼,同样骄傲地说道—— “笑话,你从没送过人,我还从没让人送过呢!本姑娘可不是谁想送就能送的,要送我,你排队去吧你!” 流苏看着两人这么拌嘴,想插嘴说说话都插不上。 “本王怎么可能去排你的队!” “你最好这辈子别排!” 其其格。诺敏狠狠瞪了逐野瞳一眼后,走到流苏的面前,执起她的手,友善地说道—— “流苏,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和苏赫巴鲁该回去了,愿长生天保佑你,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说着,诺敏右手放在左肩,弯腰致以草原人的美好祝愿。 “诺敏,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你……你也要保重啊,以后有时间,多来曜京,我们一起去玩,你来宫里,我招待你!” 流苏真心喜欢其其格。诺敏这个单纯而豪爽的草原姑娘。 她也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她对逐野瞳的情意,只是,她很倔强,不愿说出口。 而逐野瞳……似乎……不以为意。 “流苏,保重,再见。” “再见……” 诺敏笑着挥手,然后转过身,刚转过身去。 那坚强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失望和落寞的神态浮现在脸上。 “诺敏小姐……” 苏赫巴鲁轻声喊道,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赫巴鲁,什么都不要说了。” 其其格。诺敏知道苏赫巴鲁的心意。 “走吧,你不是脚疼了吗?回宫吧,天色也不早了。” 逐野瞳看了看流苏的脚,说道。 “逐野瞳……” 流苏唤住了他。 “嗯?”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 “诺敏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上次你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诺敏,你为什么……” “你烦不烦呐,自己的事情乱七八糟的都没有解决,还管东管西管我的事的干嘛?” 逐野瞳别过脸,极为不耐地朝她吼道。 “她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幸福。”流苏伸手,拉着他的手,说道,“我真的真的很在乎你幸不幸福,你知道吗?” 听了她的话,逐野瞳的心,猛地一颤,他慢慢转头来,望着流苏,良久,开口说道,“你幸福,我就会觉得很幸福了。” “逐野瞳……” 流苏的心,好疼好愧疚。 他那么好,他应该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快点走吧,啰啰嗦嗦的,你想将她和我凑成一对吗?你真的越来越烦,真讨人厌。” 逐野瞳一把拉着她的手,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那看似不耐的脸上,实际上也写满了落寞,流苏的脚步,格外的沉重。 这场纠缠的痴恋中,到底,谁负了谁,谁又伤了谁? 谁又能给谁最后的幸福? 回皇宫,那里还有一场更大的考验在等着她。 月色撩人醉清风。 皇宫门口。 流苏从逐野瞳的马上下来。 “我陪你回去。” 逐野瞳从马上跨下来,说道。 “不用了,你回去吧,有的事情需要我自己处理,今天谢谢你了。” 流苏说道。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逐野瞳不放心,不确定地问道,他始终放心不下她,已经慢慢成熟的王子,已经懂得该怎么为喜欢的人着想了。 “我可以的,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么做,就该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不是吗?” “嗯!”逐野瞳说着,伸出手,本想摸摸她的脸,但手伸到一半,又生生收了回来,“你要小心二皇叔。” “我会的,你不要担心我了,快回去吧。” “嗯,你先走。” 流苏转身,深呼吸了一口,怀着复杂的心情朝深深的宫墙内走去。 尧,你答应过我,只要能活下去,你什么都愿意尝试的,你可千万不要反悔呀。 逐野瞳看着她远逝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能不担心吗?” 逐尧皇睁开眼睛,当映入眼帘的,是陆雪凝那张还尚陌生的脸时,他眼中一凝,心一颤,四下看去,没有看到流苏的身影。 冷声问道—— “你为何在此?” “皇上,皇后娘娘将你交给我了。” “流苏!” 逐尧皇从龙床上下来,拉过衣袍迅速披上,往外走去,口中喊道——“流苏……” “皇上,往后三年,和您朝夕相对的人,是我。” 陆雪凝几步跑了过去,拦在逐尧皇的面前,跪下,说道。 逐尧皇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和她多言,继续往外走去。 “皇上不会忘了自己答应过皇后娘娘什么吧,只要能活着,什么方法都愿意去试。而现在,能救皇上的人,只有我,冰月宫唯一传人陆雪凝。” 陆雪凝的话,令逐尧皇的脚步,停了下来。 ------------ 【四三八】 陆雪凝的话,令逐尧皇的脚步,停了下来。 背对着陆雪凝,他清晰有力的声音传来―― “你错了,这世上,能救朕的只有流苏。” “但是,皇上你和我已……” “没有但是!” 陆雪凝听了,顿时猛地抬起头来,而逐尧皇的身影,已经离开了。 流苏一个走在皇宫里,皎洁的月色,将她的身影衬托地格外孤单和瘦弱。 她慢慢走到上一回和逐尧皇一块赏月的地方,抬头,仰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现在,尧已经和陆雪凝在一起了,这么一来,他就有了获救的希望了。 风吹来,天凉了,她抱紧自己的身躯,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自己给自己取暖,喃喃念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冰凉冰凉的,苦涩无比。 “苏苏……” 一个清宁如许的声音传来。 她猛地抬头,只见一袭白袍,纤尘不染的他,如遗世独立,站在月光下,看着她,那双眼睛是满满的宠溺和疼惜,毫不掩饰。 逐尧皇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旁,将坐在凳子上的她拥入怀中。 她的身子那么瘦小,浑身好冰好冷。 一股刺疼的感觉钻心一般啃噬着他的骨髓。 “尧……你怎么会在这里?” 流苏颤抖着声音问道,他此刻,应该和陆雪凝在一起才是啊。 “我知道笨蛋苏苏现在很难过,我当然要来了,无论何时,我都不能让你一个人难过。”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能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他垂首,轻吻着她冰凉的额头,刚才和她的温存都是真的,天知道,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旁的人不是他,他有多生气,但是看到楚楚可怜的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呆的样子,他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能活,你什么都愿意试的。尧,我真的不想你死,我要和你白头到老。” 她说要和他白头到老! 逐尧皇听了她这样的话,心中涌起阵阵激流! 白头到老,执手看夕阳,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啊。 只有活着,才能执手到老,才能执手看夕阳! “我记得。” 他用披风将两个人包裹在一起,流苏抱紧他的腰,紧紧缩在他的怀中,他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好安全。 “尧,册封雪凝吧,不然……对她不公平。” 流苏抬头,望着逐尧皇的眼睛,手抚摸着他的脸,说道。 逐尧皇握着她的手。 “娥皇女英的故事,你一定知道吧。传说聪明美丽的娥皇和女英,是上古时部落酋长尧帝的两个女儿。尧帝晚年,想物色一个满意的继承人。他看到舜是个德才超群的大贤人,于是,就把帝位传给了舜,并让娥皇和女英作了舜的妻子。 娥皇封为后,女英封为妃。舜不负尧的信任,让禹治洪水,使人民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娥皇、女英也鼎力协助舜为百姓做好事。 舜帝晚年时,九嶷山一带发生战乱,舜想到那里视察一下实情。舜把这想法告诉娥皇、女英,两位夫人想到舜年老体衰,争著要和舜一块去。舜考虑到山高林密,道路曲折,于是,只带了几个随从,悄悄地离去。 娥皇、女英知道舜已走的消息,立即起程。追到扬子江边遇到了大风,一位渔夫把她们送上洞庭山,后来,她俩得知舜帝已死,埋在九嶷山下,便天天扶竹向九嶷山方向泣望,把这里的竹子染得泪迹斑斑。后来,她俩投湘水而亡,成了湘水之神。” “好了,我知道了,娥皇女英,娥皇为后,女英为妃。就要天亮了,乖乖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流苏讲完娥皇女英的故事,却没得到逐尧皇的正面回复。 他只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快点入睡。 “尧……”她不放心地拉着他的衣襟。 “我知道,要活着才能白头到老。我们要分开三年,我随陆雪凝到冰月宫古墓修炼。” “那……你会册封陆雪凝吗?”流苏问道。 “苏苏,你要明白一件事……” 逐尧皇将他的宝贝从怀里扯出来,让她端正坐好了,捧着她那张开始温暖起来的小脸。 “什么事?” “不管我要和谁在一起闭关多少年年。这个世界上,能救逐尧皇的人,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秦流苏,你明白了吗?” “什么意思?” 流苏脸上露出不解的目光。 “乖,别想了,快睡吧,你只要记得我这句话就行了。” 他说着,将她重新纳入怀中,不许她再胡思乱想。 “什么意思嘛?” 她不甘心地问道。 “再不好好睡觉,我不去古墓了。”他恐吓道。 “但是……” “你不乖!” “……”流苏这才乖乖闭上嘴巴,又闭上了眼睛。 逐尧皇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眼神深情到夜色都醉了。 ------------ 【四三九】 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起床了,站在床边背对着她自己换衣服。 他没有传唤宫女,只为了让她能睡到自然醒。 室内还存留着温存过后的暧昧气息,她鼻息间都是他独特而强烈的味道,低头,才发现身上留着他的印迹。 她的脸,红了。 她窝在被子里,看着他那宽阔伟岸,充满了男人味的背影,看着看着突然起了玩心,她悄悄爬起来,朝他靠近,然后蹑手蹑脚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看,我是谁?只有一次机会,猜错要罚跪搓衣板。” 逐尧皇唇角露出完美的笑意,说道,“我猜是小长乐。” “厚!你想跪搓衣板呐。” 流苏松开手来,问道。 他转过身来,双手执着她的手,“搓衣板,这是何物?” 流苏一愣,才发觉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个现代的事物。 “嗯?”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搓衣板啊,搓衣板就是丈夫做错了事情妻子用来惩罚他的工具……” 流苏从床上一把跳了下来,他连忙伸手接住她。 “抱我去那边,我画给你看。” 她双脚缠住他的腰,命令道。 “好,遵命!” 他抱着她,一直走到桌岸边。 流苏弯下身子去拿笔拿纸,脚依旧缠住他的腰,悬空作画。 不一会,一副搓衣板的图便画好了,流苏拿起来吹了吹,说道,“看,这就是搓衣板,两个功用,在外可以洗衣服,在内罚跪用的。” 逐尧皇看着这幅搓衣板图,说道,“让人拿去,照着做一个吧。” 流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那么想要跪搓衣板啊。” “谁说我要了,我命人做来,送给小长乐的。” 流苏听了,哈哈大笑,“这个可以有,这个可以有!马上让人去做!我太想看无崖跪搓衣板了,哈哈哈……” 看的笑的这么开心,逐尧皇心一热,拉过她,又是一个长吻。 “羞羞羞,羞羞羞……秦流苏羞羞羞……” 突然,一个稚嫩可爱的声音传来过来。 两个人同时回头,只见小绮罗站在殿中央,双手捂住眼睛,从指缝当中偷窥他们,一边害羞一边取笑他们。 “小长乐,快回来。” 逐尧皇看到女儿,心情愈加好了。 “哦。” 小绮罗跑了过去。 一家三口,愉快地打闹着,又用了早膳。 逐尧皇考了小绮罗几个问题,她都答得不错,逐尧皇从旁指点了一番,小绮罗便被小宝领着,去太和殿上课了。 这天,逐尧皇一反常态,说是要做昏君,不早朝,不批阅奏折,不问国事,一并交给信得过的忠臣老臣处理。 他自己则留在文华殿,和流苏在一起。 ------------ 【四四O】最后的甜蜜 他自己则留在文华殿,和流苏在一起。 流苏没问他为什么突然连早朝也不上了,要知道,他是个明君,无论发生何事,是绝对不会耽误早朝的。 流苏就说要和他下棋,比赛看看谁的棋艺更高,他欣然同意。 结果连续三盘下来,流苏输的快要找不到北了,第四盘的时候,她只移动了一步棋,就被逐尧皇斩杀到底。 气得她一把掀翻了棋盘,坐在他的对面大哭,还拿黑白棋子扔他。 他连忙哄着她说道,“好好好,下面全让你赢。” “不下了!让我赢有什么意思!” 她赌气地说道。 接着两个人又去围场上骑马狩猎,她坐在他的马上的时候,有种要一起一直飞到老的感觉。 那呼啸的风在她耳旁吹过,她伸手拦住他的腰,她明白他今日的安排了。 打猎的时候,她站在一旁,看着他傲然的身躯和百步穿杨的箭术,拼命地拍手,大声喊着指挥着,“好好好,好厉害,那个那个……我要那只野鸡,快快……还有还有……那只獐子……” 无论她要猎什么,他总是百发百中,可是,她又生气了,扭头就走! 他一见,忙调转马头,朝她飞奔过来,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一把将她打横捞起,置于胸前―― “苏苏,又怎么了?” “我说了要獐子,要獐子,你看看,你都猎什么去了,你猎野猪去了!” 流苏撇开脸,不看他。 “这就生气了?” “不然呢?” 流苏没好气地问道。 逐尧皇凝视着她朝气蓬勃,红扑扑的脸,眼中一凝,抱着她的手,不觉用力。 他的疼,由指及心。 他还和她微服出宫去玩,身边一个侍卫也不带,就像平常夫妻一般。 经过青楼的时候,众烟花女子看到一袭白袍的逐尧皇,都疯了一般,那些个花魁啊,镇店之宝啊,都抛却了身段,朝逐尧皇猛抛媚眼! 流苏见了,腾地站出来,拦在逐尧皇的前面,大声喝道―― “谁敢对他有非分之想!这是我的男人!谁敢在抛媚眼送秋波我把她眼珠子挖出来,信不信?!” 她凶悍极了,十足一个悍妇,一只母老虎。 “哼!这位公子真是悲哀,竟然娶了个泼妇做妻子!” 花魁们看着流苏那你对我夫君有意,我就让你无命的样子,又看着白袍男子一副不为所动,宠极了这泼妇的模样,只好离去了。 当然,肯定是一边悻悻地离去,一边嫉妒地冷哼着。 谁不嫉妒站在逐尧皇身边的女人呢? “敢说我是泼妇!等我下旨灭了你们这般玩意儿!哼!” 流苏叉着腰,也不顾在逐尧皇面前的形象,当街对着那扭捏着腰肢的一群人大吼。 逐尧皇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 ------------ 【四四一】 逐尧皇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 “你还笑,你说你刚才是不是看了穿红衣服那花魁一眼?你说!” 流苏回头看他笑的这么欢乐,走上前来,伸手去拧他的耳朵,无奈他太高了,他身子往后仰,她踮起脚也够不到他的耳朵。 两个人在大街上拌嘴的样子,引起了路人的围观。 流苏见状,拉起逐尧皇的手,两个人跑着离开了人群。 “好累哦。” 跑到人少的地方,流苏双手叉着腰,弯下喘气,然后和逐尧皇相视一笑。 接着,两人又去酒楼吃饭,逐尧皇有事情走开了一下,流苏坐在位子上等他。 这时候,一个有钱人模样的男子,手里拎着一个鸟笼走上楼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边的流苏。 他将鸟笼交给手下的人,摇着一把扇子,故作潇洒地走了过来―― “姑娘,一个人啊,要不要哥哥陪陪你?” 流苏看着门口走过来的那个人影,说道,“你确定吗?” 那位纨绔公子扇子一收,说道,“当然确定,哥哥还想把你买回去做填房,哥哥保证会好好疼你的……” 说着,他的屁股就要坐下来。 流苏继续但笑不语。 “啊啊……啊……谁……谁敢对小爷动手?!” 纨绔公子的屁股还未贴到凳子便觉得手被钳制住了,疼的就快要断掉,他困难地回头,便看到了逐尧皇那张冰块一般的脸。 逐尧皇手一松,他整个人便像摊烂泥一般,倒在地上。 “想活命,马上消失。” 逐尧皇接过流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冷冷地说道。 他的话具有天生的威严,有令人不敢亵渎,令人从心底敬畏和害怕的力道。 纨绔公子吓得爬了出去,扇子掉在地上都忘了拿。 “你真厉害。” 逐尧皇刚坐下来,流苏在他耳边,说道。 “咳,当然。” 逐尧皇心情大好,宠溺地揉了揉流苏的头发。 就这样,两个人抛却所有烦恼,尽兴地玩了一整天,他是个呵护妻子的好丈夫,而她是个尽情享受丈夫疼爱的小妻子。 到了夕阳西下之时,两人才手牵手一起往宫里走去。 “我想吃那家的凤梨酥,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走到半路的时候,流苏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对面的一家散货店,说道。 “好,你在这等我。” 逐尧皇转身朝店里走去,流苏笑着看着她的背影,那笑容里,含着浅浅的忧伤,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凄凉。 逐尧皇很快便买好了凤梨酥,走出店面的时候,却发现原来的地方没了流苏的踪影。 他的心一凝,手中的凤梨酥猛地散落在地,一种慌乱的感觉攫住了他的全身―― “苏苏……苏苏……” 他四处看去,找寻着流苏的身影,他的声音好焦急。 流苏站在不远处的角落,看着他焦急的神态和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她的样子,她手捂住嘴巴,眼泪肆意地流下。 “苏苏……苏苏……” 他的声音越来越焦急,仿佛突然之间失去了全世界一般。 “尧……” 流苏站在他身后,笑着喊道。 逐尧皇身子一僵,猛地回头,才看到流苏好好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容,看着他。 他几步冲上来,不顾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死死地抱住―― “你去哪里了?不是叫你站在原地等我吗?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他责备的的声音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如释重负。 流苏抬手抱着他的腰,闭上眼睛,说,“我们回去吧。” 逐尧皇却不动,依旧抱着她。 夕阳下,一袭白衣的逐尧皇和流苏紧紧抱在一起。 此时此刻,天地万物仿佛都消失了,世间仅剩下这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回到宫里,逐尧皇连夜急召十三爷逐野瞳和几位朝廷重臣入御书房密谈政事,从天黑一直谈到第二日天明,几位重臣从御书房出来,独独留下十三爷。 至于这长长的一夜逐尧皇都跟他们密谈了些什么,只有在场的人才知道。 接着,小宝令御膳房的人送了早膳过来。 “十三弟……我们好久没有一块用早膳了。” 待几位重臣出去之后,逐尧皇和逐野瞳一块在桌前坐下,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天。 “是啊,确实已经很久了。皇兄,你急着将事情布置下来,是准备要去冰月宫了吗?” 逐野瞳问道。 逐尧皇放下手中筷子,道,“是。” “那……流苏怎么办?绮罗怎么办?三年的时间……真的好长好长……” 话毕,两人静默。 三年的时间,确实很长很长,或许,当逐尧皇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在命运的安排下,人的力道是微不足道的。 过了一会,逐尧皇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又示意小宝将玉玺拿过来,郑重地交到逐野瞳的手中。 “十三弟……” 逐野瞳低头,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令牌和玉玺―― “皇兄……“ “我会即刻颁布一道圣旨,封你为摄政王。十三弟,这三年,哥哥要拜托你了!” 逐尧皇端起一杯酒,递给逐野瞳。 逐野瞳看着他手中的酒杯,说道―― “皇兄,我并非逐姓亲生,你却授以如此重任,甚至将玉玺交给我保管,你为何这么信任我?你不怕我利用这三年的时间取而代之登上帝位吗?” ------------ 【四四二】(我等你,三年为期)上 我等你,三年为期。 “我逐尧皇可以不信别人,但我的小十三,我是一定信得过的!”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异常的坚定。 “皇兄……” 他无条件的信任让逐野瞳的心中涌起一股长长的感动和坚贞的信念。 他和他两个,一个是天神,一个是战神。 并无任何血缘关系,他还是另外一个国家的王子,但是,他却将这日曜的江山交给他来保管,这份信任是何其的珍贵啊。 “只是,这三年会异常艰难,你愿意接下这份重担吗?若你不愿,皇兄绝不会强迫你。你为皇兄做的牺牲已经够多了。我这辈子,亏欠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流苏,一个……就是你。” 逐野瞳站了起来,面对着逐尧皇,他接过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郑重其事地将令牌和玉玺接了过来―― 对着他的信任,他只说了四个字―― “等你归来!” “嗯!” 逐尧皇拍着逐野瞳的肩膀,兄弟俩的默契,在这一刻已经不言而喻。 最后,逐尧皇还交给逐野瞳一封厚厚的信笺,让他给一个月后归来的无崖子,并嘱托他,继续培养和考验无崖子,他是绝对不会让一个不合格的男人和他的女儿在一起的。 逐野瞳退下去之后,流苏走了进来,望着谈了一夜国事的他,她心疼万分,她知道,他在为她好好的布局,希望将来的三年,她能平安度过。 逐尧皇走了过来,将她揽入怀中,说道,“抱歉,苏苏,让你做了帝王的女人。” 是的,身为逐尧皇的女人,和一般女人不同,有责任有压力要承担,必要时还需要为天下苍生做出牺牲。 “不,我很高兴。” 她轻声说道。 “册封陆雪凝之事为妃之事需要皇后去执行。”他语气艰涩地说道。 “我知道,我这就准备去做这件事了。” 流苏依偎在他的怀中,点头说道。 “记住我跟你说的那句话了吗?” 逐尧皇手轻抚着她的背部,问道。 “哪一句?”她抬起头来。 “这世上,能救逐尧皇的人,永远只有秦流苏一个人。” “嗯。”流苏点头,“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还有,这件事情,我打算亲口告诉女儿,让她明白一切。” “好。” 流苏点头赞同。 不久之后,承和殿的陆雪凝便接到圣旨被册封为贵妃,赏赐了一座宫殿,宫女太监数人,珠宝绸缎若干。从此,人称“雪贵妃”,她是尧皇在位时的第一位妃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妃子。 被册封后,陆雪凝便及时来文华殿向逐尧皇和流苏谢恩。 未来三年,和逐尧皇在冰月宫古墓朝夕相处,坦诚相待的人,不是秦流苏,而是雪贵妃陆雪凝了。 陆雪凝来谢恩之后,流苏亲自送她回去,这个时间内,逐尧皇将小绮罗唤了来。 “父皇。” 小丫头出落地越发水灵,越发聪明了。 看着粉雕玉琢,天资聪颖的女儿,逐尧皇心生愧疚,要她那么早就明白生死之事,真是于心不忍。 可是,有的事情,面对比逃避要好。 “到父皇身边来。”他伸出手给女儿。 小绮罗便走到他的跟前,把手放在她父皇的手心,“父皇,你怎么了?” 小绮罗发现她父皇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逐尧皇将她的两只小手拉起,握入手心,用心疼的宠溺的眼光看着她。 她的手那么嫩那么软,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 “父皇想长乐小宝贝了。” 逐尧皇将女儿抱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 “小长乐也想父皇呀。” 绮罗伸手揽住逐尧皇的肩膀,撒娇着赖在他的怀里,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我好喜欢好喜欢父皇哦,以后,我要嫁给像父皇一样的人。” “哦?小长乐已经知道自己要嫁给什么人了吗?” 逐尧皇问道,这孩子,真真让人喜欢。 “嗯,我早就知道了,那个人可不能比父皇差!” 糟糕了,长乐公主竟然以他的父皇为标准来择偶,这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如逐尧皇一般的人么? 无崖子小朋友啊,要走的道路,也太坎坷了。 之前,搓衣板为他准备好了,这会,又一个天下无双的逐尧皇横在面前。 “呵呵……” 逐尧皇笑了,女儿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笑着心又疼了,真不忍心告诉她接下来的事情。 “父皇,你有话对我说,是吗?” 小绮罗扑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他,问道,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丽。 “是。”逐尧皇点了点头,“父皇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父皇,你说。” 小绮罗的小手紧紧握着逐尧皇的大手。 “小长乐,对不起,父皇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 绮罗听了,眼泪刷的流了下来,“父皇,其实……我都知道,我看到父皇吐血了,我好害怕好害怕。 父皇,你痛吗?小长乐帮你揉揉,揉揉……” ------------ 【四四三】(我等你,三年为期)下 绮罗的手抚着逐尧皇的胸口,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她小小心子为她父皇揪紧了疼。 “父皇吐血的时候好可怜哦……父皇……” 看着女儿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逐尧皇的心都融化了,原来这小丫头知道,她都知道。 “小长乐……”他抬起衣袖,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珠,“父皇要离开你和你娘三年去治病,你答应父皇,好好地长大,知道吗?” “嗯!!”小绮罗重重地点头,“父皇,你要好好保重,一定要活下去。绮罗会好好长大,会替你照顾我娘,爱我娘。” 听着绮罗懂事的话,逐尧皇心中甚觉宽慰。 他何其有幸,拥有流苏这样的妻子和绮罗这样的女儿。 “绮罗,跟父皇来玩一段皮影戏吧。” “好。” 小绮罗乖乖地点了点头。 说着,冷眉便将准备好的皮影拿了过来,逐尧皇和绮罗分别拿一只皮影。 逐尧皇提着手中的皮影,念道,“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满树桃花,看这如黛青丝,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对面来的是谁将的女子,生的这样没面红光,美丽非凡……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了怎么样的错误……” 小绮罗垂首,看着手中的小皮影,眼泪慢慢泛上眼角,她嫩嫩的声音含着浓浓的哀伤―― “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眼泪慢慢聚满绮罗的眼眶,轻轻一眨,便沿着脸庞流了下来,晶莹剔透,仿若珍珠。 “长乐,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是我逐尧皇的女儿……” “父皇……”小绮罗扔下手中的皮影,扑进逐尧皇的怀里,“我会很想你的,会很想很想你的……你要快点回来哦……” 泪水,打湿了逐尧皇胸前的衣襟,也打湿了他的心 薛澜,小宝,冷眉,逐云霓一一跪在逐尧皇的面前。 今日才得知逐尧皇生病真相的他的亲妹妹逐云霓整个人哭到泣不成声。 她的心里,最最崇拜和敬仰的人,就是逐尧皇了。 她神一样的哥哥,经受着这样的折磨,而她却误解了他那么久,因为他赶流苏出宫,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跟他说过话,浪费了那么多可以好好相处的时间。 她怎么能不相信她自己的亲哥哥呢,怎么能不相信从小到大相依为命,对她那么疼爱,把没了驸马的她接回宫居住的哥哥呢? 她悔,她恨! “哥……”她走到逐尧皇的面前,泪如雨下,“你要好好保重,请你为我们活着,要为我们活着啊。” 逐尧皇抬手,轻拍着妹妹的背,说道,“云霓,你这个人,总是少根筋,大哥时常放心不下你,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无论做什么事情,要多想几分,如果自己拿不了主意就找流苏,找十三,找十七,找……老四也可以,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帮你照顾皇嫂和绮罗的。” 逐云霓使劲点头。 “冷眉……” 逐尧皇唤道。 一身男装,浑身散发着冷峻气质的冷眉站了起来,走到逐尧皇的身边。 逐尧皇看着她,“照顾好自己。” 他拍了片她的肩膀。 “我会的。你放心,谁也伤不了她们两个。” 冷眉颔首点头。 自从他救下她,她不知道他就是她的哥哥时,她就将命交给了他,而如今,他有事,她冷眉是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等大哥回来,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逐尧皇亦承诺。 “皇上,末将等人一定会保护好皇后和公主,绝不辱使命!” 小宝和薛澜双双磕头,立誓保证。 北门外,一袭明黄色袍服的摄政王逐野瞳率领文武百官站在中央,他神情肃然,身姿傲然。 写着尧字的令旗在风中飘扬,发出飒飒的声音,散发着浩浩天威。 雪妃陆雪凝坐在马车上,等待着逐尧皇的到来。 从今天起,整整三年的时间,这个男人,都属于她的了。 她是他的妃子,她的名字和逐尧皇的名字放在一起了。 风吹过,满庭枯叶,于萧瑟中飘落。 庭院里的菊花,五颜六色,很美很美。 她一身浅紫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褶裙,身披白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古人有词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但此时此刻,她却感觉不到凄凉。 她知道有个男人正在向她走来,他带着满满的,浓烈的爱意向她走来。 她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等着他,这笑容里,充满了满足,快乐和幸福的意味。 “苏苏……” 他上前,由后抱住了她。 “尧……”她的手抱紧他的手臂,贪婪地,尽情地呼吸着夹杂着他强烈气息的空气。 他的怀抱,依旧宽阔,温暖,令人倍觉安心。 “我要走了。”他说。 “我不送你了。”她说,依旧笑着,笑的那么美,连这满地堆积的黄花都黯然失色了。 “好,你不要送。三年后,站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在她耳边,说道。 “好,我等你,三年为期。”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甚过千言万语。 我等你,三年为期。 淡淡的一句,已经表达她所有的情意。 千金一诺,生死无悔!这是生死相托的信任。 但愿,但愿她和他的努力,能改变历史的记载,能改变厉四哥说的那句“英年早逝。” 他不用死,和她一起到老。 逐尧皇的手,慢慢的松开,松开…… 然后转过身,朝北门外走去。 流苏背对着他,不曾看见他离去的背影。 她不想记得他离去的样子,她只要在这里等他。 默默的,执着的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白头到老。 等他回来,携手看夕阳。 等他回来,共同执掌天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逐尧皇那威严无边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摄政王逐野瞳率领千军万马齐齐跪下,高呼万岁。 他的背后,是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皇宫。 苍天碧蓝,落霞如血,眺望远近山陵壮丽,万里江河水清。 他的身上,有一种不融于众人的风华绝代! 他,是天下无双的逐尧皇! 陆雪凝的眼神,顿时变得情意绵绵,他,也是她的男人了。 “平身。” 逐尧皇淡淡说道。 “谢皇上。” 文武百官站起,弓着腰,聆听圣训,逐浪亦在其中。 逐尧皇凌厉的视线扫过众人―― “朕只说一句话,这天下,是尧皇的天下。”他的声音,清宁如许,却威严无限。 “尧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重臣再次跪下,高呼万岁。 逐尧皇走到坐着陆雪凝的马车旁,小宝掀开马车帘子,他便坐了进去。 马车帘子放下。 “出发!” 逐野瞳一挥令旗,那乘坐着逐尧皇和陆雪凝的马车朝西北边行去。 ------------ 【四四四】两情若是久长时 逐野瞳一挥令旗,那乘坐着逐尧皇和陆雪凝的马车朝西北边行去。 如血的残阳铺盖在马车上,逐野瞳凝视着那远去的马车,手下紧握着日曜王朝的玉玺,帅气的脸上一脸庄重。 突然,从皇宫里,远远飘来一阵歌声,凄婉,缠绵悱恻,在人们的耳边幽幽回响―― 逐野瞳回过头,面向华清殿的方向。 剥落墙壁上飞天舞敲碎斜阳 璎珞响 衣袂扬 两袖香 黄沙迷乱了铭刻千世的绝望 轮回茫 宿命苍 难忘 楼兰荒城记忆枯黄 剑斩荆棘焚火的路上 瀚海驼铃卷走希望 指向夜的彼方 谁在远方胡笳琵琶声声响 一弦伤 一弦恨 惆怅 圣殿中祭祀谱写下多少辉煌 石壁凉 风啸狂 彷徨 寂寥弥漫紫陌红尘空旷 黄泉淌 碧落往 缘殇 血雾夕暮刺破哀伤 荼靡怒放如残红荡漾 瑰丽绘彩终将褪色 幻化一袭月光 徘徊梦中昨日孤魂流浪 试练场,谁吟唱,过往 剥落墙壁上飞天舞敲碎斜阳 落花扬 对影双 飞翔 黄沙迷乱了铭刻千世的绝望 浮生怆 分阴阳 匆忙 断雁叫离别云霞长 渲染废墟中生死痴狂 亘古传说无言落幕 万壑银雪飘荡 圣殿中祭祀谱写下多少辉煌 石壁凉 风啸狂 彷徨 寂寥弥漫紫陌红尘空旷 黄泉淌 碧落往 缘殇 渡沧桑 前尘亡 缘丧 泪凝伤 泪凝霜 缘葬 流苏端坐在文华殿门口,纤细修长的手指抚着逐尧皇留下的琴,脸上含着美好的期许,浅浅吟唱。 她相信,三年后,会是另外一番美好的天地。 只有活着,才能白头到老,尧,请原谅,我不会想你的,因为我要将所有的思念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向你诉说。 这低吟的歌声,令人愁肠百结,辗转不眠。 她本不会抚琴,但尧是个好师父,只花两天的时间便教会了她。 那时,樱花树下,粉色花瓣片片飘落,她坐于他怀中,他将她的十指握在手中,一起抚过这琴。 他们说好,要细水长流,看庭前花开花落。 他说,会陪她到老。 她说,对他不离不弃。 “娘……”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手下音符戛然而止,回头,只见她天仙般的女儿站在她的身后,脸上含着淡淡的哀愁。 “绮罗……” 她将琴放到一旁,站了起来,用疼爱的目光看着女儿。 “娘……”绮罗走到流苏的面前,抱着她的腰,“你难过吗?难过就哭吧,父皇不在了,我的肩膀给你靠。” 流苏听了,笑着弯下腰去,捧着小绮罗的脸,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不,我不难过。” 小绮罗又问道,“那这三年,时间好长好长,娘你不会觉得很难熬吗?” “怎么会呢,难熬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父皇。我哪儿也不用去,只要在这里好好地等他回来,可是他……要度过的难关太多太多了。” 小绮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娘,我和你一起等。” “嗯。” 流苏将小绮罗揽在怀里。 逐野瞳站在那边,看着这拥抱在一起的母女,眼中不觉酸涩。 她等了他整整六年,换来不到两年的相守,如今又要再等三年,而这三年,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朝夕相处。 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还能笑靥如花,还能告诉女儿说,最难熬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呢? 逐野瞳对流苏的爱,似乎又深了一些,深入骨髓,深入血液,只是这爱,深深的,深深的埋入心里,再也不会表达在嘴上了。 如今,他是摄政王,是为皇帝守护江山和女人的摄政王。 他会不计一切代价保护她和她的女儿的。 不知不觉的,这位少年王的眉宇之间已经有了成熟的气度。 逐冥冽立于高塔之上,望着逐尧皇远去的马车,听着宫墙内传来的阵阵歌声,歌词凄清,可是他听懂了,她的声音是愉悦的。 他蓦然想起自己和流苏之间的纠葛来了,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轻笑。 他当时虽在微笑,却悲伤得让人潸然泪下。 桃花树下,她极力挣脱他的钳制,他留在她的身边,只要她一个笑容,她却次次将他推远。 而如今,逐尧皇离开,整整三年,她却……还能这么快乐地唱着悲伤的歌。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到底缺少了什么东西?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面面俱到的逐尧皇的? 他曾经赢了天下,却输了她,于是天下也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她死,他便下诏退位…… 空中,残阳,如血。 塔上,形单,影只。 他孤寂的背影透出无限的凄凉和落寞。 “有缘相聚,无缘相守?我会证明给你看,人定胜天!到最后,陪你在身边的人,一定是我,一定会是我!流苏……流苏……” 他拳头紧握,青筋鼓起,眼眸发红。 他豪夺的脚步,从来不曾停下! 风飒飒吹过。 很多隐藏在深处的隐秘事,随着逐尧皇的离去,又慢慢涌动了起来。 谁胜谁负,尚无定数。 【大家可以去妃来横祸吧看看,我偶尔也去看,那里的讨论氛围和评论区有很大差别,大家可以听到更多的声音,还有人猜测大结局,发了很多好看的图片。】 ------------ 【四四五】又岂在朝朝暮暮 流苏转身,却不期然见碰上那道冷硬无比,如冰窖一般的目光,和那玄黑色衣袍包裹下的伟岸身躯。 她的手,瑟缩了一下。 “四王爷……” 她开口唤道。 “皇后娘娘安好。” 在宫中,他对她施以隆重的礼节,颔首致意。 流苏心中不觉讶异,以前他就知道她是皇后,可从来不曾对她施礼,这如今,却如此这般,这是怎么了? “四王爷免礼。” 心中虽疑惑不已,但她将心事敛下,抬手让他起来。 “四叔,你来了?” 小绮罗看到逐冥冽,喊了一声,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 始终,她都挂心着她父皇的离去,和她娘未来三年的孤苦岁月,她不像她娘,还想不到那么通,那么透。 “绮罗……” 逐冥冽那张冰块脸神色柔和了一些,唇角扬起一丝罕见的笑意,他走到绮罗的面前,弯腰,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捋顺了―― “小绮罗,已经长高了。” 他的眼中,依旧是掩藏不住的溺爱。 曾经,这个漂亮的小娃娃窝在他的怀里,喊他父王,让他冰封的心,曾经一度融化。 “四叔,你要常来看我,不要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嘛,要不要,小绮罗有一天突然变成大绮罗,你都不知道了。” 小绮罗望着她那浑身散发着冷凝气质的叔叔,说道。 “好,我会常来看你的。” “嗯,要说话算话哦,我们来拉钩钩。” 小绮罗伸出小指,要和他拉勾勾。 逐冥冽愣了一下,看了看流苏,然后才略显生硬地伸出自己的小指,和绮罗拉了勾勾。 “好了,你和我娘有话要说吧,我先回去了。娘,我回去了哦。” 小绮罗朝逐冥冽和流苏挥了挥手,然后随着宫女离开了。 逐冥冽的视线才重新投注到流苏的身上,紧紧的,如一道符咒般,箍紧了她。 “四王爷突然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她彬彬有礼地问道。 她知道,如今,逐尧皇不在,她更当处理好她和逐冥冽以及各方面的关系。 “我来是问皇后娘娘你几个问题。” 他走到她的面前说道,那独特的冷冽的气息,立即将她团团包围。 “什么问题?” 她迎着他的视线,问道。 “你说,你要一份独一无二,干干净净的感情,那时候,我逐冥冽给不起,我的感情从来就不干净,我的女人比逐月皇还多的多。如今,他要和陆雪凝朝夕相处,修炼三年,且他赐予她名分,你为何能接受他这么做?却独独拒绝那时的我?” 流苏听罢,脸上浮起一丝祥和的笑容―― “四王爷,你错了,这一切不是他要这么做的,是我请他这么做的,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感情不干净了。” “什么意思?” “因为我要他活,我不要他死。” 她的眼神和语气,都是那么的坚定。 “三年,你等的起么?” 他问,语气不觉生硬起来,袖中的拳头慢慢紧握。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哈哈哈……好!好一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再问你,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痴心不改,心只为他所属。” 逐冥冽问道,眼中散发出一抹熟悉的危险的气息。 “是。” 她的声音很低,却透着强硬的力量。 “好!皇后娘娘!本王就拭目以待!” 逐冥冽冷哼一声,转身甩袖离去!那个掠夺之心极盛的冷面阎罗,又似乎回来了。 “四王爷!” 流苏唤住他离去的步伐。 “什么事?” 逐冥冽顿住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背对着她。 “三公主病的很重,太医说熬不过很长时间了。当年无论发生过什么事,你都不要怀疑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她的病,是为你落下吧,因为她太想念你了……” 她的话,字字句句落入逐冥冽的耳中,他背对着她,因此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四王爷,你知道吗?我一天不见绮罗就想念的慌,两天不见,三天不见,五天不见,我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会心疼的掉眼泪。 而你的娘。却要忍受二十几年看不到你的痛苦。我知道你无法解开心结,我也不劝你一定要去看看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那个时候,就算你献出你的命,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听了流苏的话,逐冥冽的脸上依旧冷寒如冰。 他没有说话,离去了。 流苏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坐在了石椅上。 起风了,有些微凉,她拉了拉披风。 望着这熟悉的环境,才知道,空了空了,都空了。 他已经离去了,不会在她冷的时候给她添衣了。 这往后三年,她都要一个人度过。 “尧,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会很坚强,会很勇敢……因为我是你的流苏……” ------------ 【四四六】 这天,是逐尧皇离开皇宫的第一天。 流苏在文华殿门口,种下了第一株樱花。 三年之后,樱花浪漫,她在樱花树下,等他归来。 逐尧皇端坐在马车上,闭着一双眼睛。 陆雪凝坐在他的对面,她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但是,不管他想的是什么?一定会有流苏的名字的。 他们离别之时都说了什么? 为什么流苏没有出来送他?难道,她不会不舍吗? 趁着他闭着眼睛,陆雪凝头一次有了近距离观察他的机会。 他确乎有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天下无双,绝无仅有。 即便这么闭眼端坐,他浑身依旧散发着天生的王者霸气,威严,肃穆,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的样貌,夺却了春花秋月的风情和高山深海的凌厉睿智。 长身玉立,于晚风中袖袂翻飞,那眉眼之间闪动着睥睨苍生又海纳百川的气度。 他的风情在不经意间流露,透着颠倒众生的魅惑,看得出他不屑于外表,却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惊艳了人间,颠倒了岁月。 这个男子美好的容易幻灭,想到她成了他的妃子,虽知他不是从心底想要册封,但总归,她有种属于他的感觉。 三年,她能独独拥有他三年。 这三年,能……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些什么吗? 这三年,他对流苏的情意,会有所减退吗? 她……可以贪心到……妄图取代流苏的位置么? 不不不…… 陆雪凝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开始想要单独拥有他,她的心跳陡然急速,一种犯罪的感觉袭上心头,她连忙将这种想法压制了下去。 皇后娘娘请求她救皇上,又亲自册封她为妃,还在册封之后送她回宫,她怎么能动了这等独占,取代的私心呢? 这是万万不可的! 陆雪凝见逐尧皇继续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她便悄悄撩开马车帘子,望着窗外的风景,已经看不到皇宫了。 达到冰月宫古墓,按这样的速度,大约需要二十天的时间。 她知道,四周有大内高手护送他们前往,加上逐尧皇本身又有高强的武艺,所以,在安全方面,是决不用担心的。 就这么,逐尧皇一直闭目养神,不曾睁开眼睛来,陆雪凝则看着外边的风景,直到天黑之际。 陆雪凝才小声,小心翼翼问道,“皇上,用膳的时间到了,要停车吗?我吩咐大内高手将食物送上来。” 终于,逐尧皇的眼睛睁了开来,“用膳吧。” 他的声音,疏离,淡漠,并无任何情感。 “是,遵命。” 说着,陆雪凝唤薛澜将马停下。 她心中涌起一丝甜蜜的感觉,无论如何,她也能同他共进膳食了不是吗? 三年,这样的机会或许还很多。 ------------ 【四四七】山雨欲来风满楼 承和殿内。 逐离病到奄奄一息,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愁容。 身形冷硬的逐浪站在她的床榻前,望着太医给她诊脉。 她病得如此严重,他心如刀割,却也无济于事,太医都说了,他的离儿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而他们的儿子冽儿就是唯一的心药。 “二哥……二哥……” 逐离伸出她那双枯瘦白皙的手,逐浪连忙上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这么多年了,他依旧视她如珍宝,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离儿,心口还不舒服吗?” 逐浪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心口,柔声问道。 那声音,那动作,完全不像是狠辣的二皇爷。 “二哥,我……我想我不行了,对不起呀,这些年我一直生病,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艰辛,我却没能和你好好相爱,你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咳咳……” 逐离说着,又是一阵冷冽的咳嗽。 逐浪连忙小心翼翼轻拍着她的背,让她能够缓解一些。 “离儿……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能与你携手走过这么些年,我已经很满足了。反而,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当初要和逐月皇一争皇位,又被他奸计所害,你和冽儿也不至于生生分别,沦落至此……” 逐浪一边心疼着逐离,一边又对逐月皇仍旧恨得咬牙切齿。 “二哥……” 逐离抬起手,放在逐浪的脸颊上,“我想见冽儿,求求你,我想见冽儿,他不愿来,我……我去找他,好不好?我听宫女说,他今天入宫了,还和皇后见了面,说不定他现在还没有走呢,你扶我起来……你扶我起来去找他……” 逐离说着,那清冷的眼泪顺着她苍白瘦削的脸,滑落下来。 她思念儿子的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逐冥冽站在宫门口,听到逐离的哭声和哀求声,他的眼神,慢慢凝住了…… “离儿,你别急,快躺下,太医说了,你不能再流泪了,否则眼睛要瞎了……” 逐冥冽突然间想起,他小时候有一回生了病,浑身滚烫,他期待着他的父皇能过来看他一眼,但是他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能等到。 后来听宫里的太监说,那天晚上,他的父皇和陪着老九下棋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那句话又在他的耳边回响着。 “二哥,我要冽儿,我要冽儿……” 逐离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她的手胡乱地挥打着。 逐冥冽被他的声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踟蹰着,举步向逐离的寝宫里面去走去。 “给四爷请安!” 承和殿的太监宫女们见了逐冥冽,连忙跪倒在地,请安问好。 逐浪听到这声音猛地回过头来,只见,他唯一的儿子,正往这边走过来。 他那模样,那走路的风姿,和他年轻的时候,几乎如出一辙。 “冽……冽儿……” 他颤抖着声音,喊道。 而逐离蓦地听到这个名字,也猛然睁开眼睛来,当看到那魂牵梦萦的人就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眼泪不自禁地越流越多―― “冽儿……冽儿,你来看我了是吗?冽儿……” 她拖着病弱的身体,不顾一切地从床榻上下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她生怕他会走掉。 她跌跌撞撞地朝逐冥冽跑过去,脚下一个踉跄,虚弱的身体就往地上倒下去。 逐冥冽下意识抬手,将她借住了,逐离连忙死死抓住他的手,“我的冽儿,真乖,来看我了。” 逐离颤抖着手,抚上儿子的脸,那是她心心念念的一张脸啊。 “冽儿,对不起,娘对不起你……” 逐浪站在那边,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他已经把自己的手递给了娘,他的眼睛红了,脸上出现了欣慰的笑容,心里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一点。 冽儿来承和殿了,这……都是皇后的功劳吧,不是说,他去和皇后见了面么? 看来,只有皇后才能改变他的儿子呀,就如同只有离儿能改变他一样。 逐离见到了并没有带着太多敌意的逐冥冽,精神立即就好了许多。 她想要和逐冥冽一块用膳,但是逐冥冽拒绝了,虽然心里很失落,但是,她也已经倍觉欣慰了,终于,他愿意来了,是个不错的开始呀。 半个时辰后,逐冥冽走出了承和殿,逐浪跟了上来。 两父子一前一后走着,并无过多交谈。 “冽儿,你爱着皇后,是吗?” 逐冥冽听了,脚步停顿了下来。 “父王亏欠你的太多了,让你在皇宫受尽凌辱。但是父皇现在答应你,从今往后,你想要的任何东西,父王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帮你得到手!即使……你想要的那个人是皇后,父王也会帮你。你只要……” 逐冥冽却开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我想要的,不需要任何人帮我。” “冽儿……” “我一向如此,过去没人帮我,现在也不需要,将来更不期望。” 说吧,他便冷冷地离去了。 逐浪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 【四四八】 逐浪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他思索片刻,折回承和殿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匆匆出了宫,闪避着进了曜京最大的青楼――烟雨楼。 烟雨楼,莺歌燕舞,女人飘香,无论外面如何变化,只有这男人的温柔乡始终充满了暧昧糜烂的脂粉味,无数男人在这里迷失,亦有文人墨客在这里留下千古绝唱。 同时,这样的**也是掩盖秘密的绝佳之地。 当逐浪低调的身影在烟雨楼二楼的春花阁的时候,几位搂着女人亲热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颔首抱拳道―― “参见二皇爷。” 逐浪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走到桌旁坐下,几个青楼女子便摇着扇子,依次退了下去。 房中仅剩几个男人。 “诸位……”逐浪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好久不见了。” 几个人互看了一眼,道,“不知二皇爷急集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逐浪说道,“你们几个朝廷重臣当年曾追随本皇爷同逐月皇生死斗,争皇位,可惜本皇爷最终败北,并且揽下所有罪状,在逐月皇面前保你们周全……” 逐浪一席话,引起几人的回忆,几人纷纷感慨―― “二皇爷大仁大义,若不是二皇爷,我等几人当时必会被斩首,灭九族。” “难得二皇爷还记得我们啊。” “如今,本皇爷有事相求,不知几位是否愿意出手相助?” 逐浪说着,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大殿之上,早朝之时。 摄政王逐野瞳正式代理朝政,这位昔日鼎鼎大名的混世魔王如今穿上明黄色袍服,带着顶戴,端坐在龙椅左侧,一脸庄重,身上多了几分不可撼动的威严。 “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拜倒在他的脚边,高呼千岁,大殿之上呼声震天, “诸位,从今日起,三年之内,将由本王代理朝政。今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臣依次上奏,禀报朝野之事,就在早朝即将结束的时候,御史宋明宇站了出来―― “十三爷,微臣有要事启奏……” “何事?” 逐野瞳的视线朝他看过去,宋明宇不禁被他的凌厉所震撼到,后退了两步。 但是,想起逐浪所托,又想起自己还有后盾和援助,便上前说道―― “所谓摄政,便是代替皇上处理朝事,那么这权利本该属于皇上的亲兄弟。但据说十三爷并非皇上亲生,所以,微臣认为十三爷这摄政王虽是皇上亲自所封,但是若非逐姓血脉,十三爷占据这摄政王的位置,有些说不过去。” 宋明宇此话一出,顿时朝野震动,文武百官,个个面露震惊之色。 “宋大人……” 逐野瞳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宋明宇的面前,宋明宇被逐野瞳的气势所迫,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十……十三爷,微臣所说皆属实,诸位……诸位大臣若是不信,可……可以传唤证人,当年和太后……和太后……” “和太后怎么样?!” 逐野瞳的手猛的抠住宋明宇的喉咙,只听咔嚓一声响,鲜血从宋明宇的嘴巴里流出来。 “住手!”突然,大殿之上传来一声娇喝,众人转身看过去,只见一袭凤袍,头戴凤冠的秦皇后在众人的拥簇之下朝大殿之上走过来。 ------------ 【四四九】 “住手!” 突然,传来一声娇喝,众人转身看过去,只见一袭凤袍,头戴凤冠的秦皇后在众人的拥簇之下朝大殿之上走过来。 她不知不觉间少了七分柔弱,多了三分威严,颇有皇后的威仪和一国之母风范。 一身男装打扮的十七公主冷眉一脸冷漠,手持宝剑,侯在她的身侧,紧随她的步伐。 秦皇后突然驾到,大殿之上的气氛陡然变了,众人的眼中充满了疑惑,日曜王朝向来没有女人上朝议事的先例,这秦皇后突然驾到,她想干什么…… 流苏一直走到大殿中央,看了摄政王逐野瞳一眼,朝他轻点了一下头,逐野瞳才慢慢松开手来,宋明宇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口中血流不止。 流苏威严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文武百官,然后在冷眉的搀扶下,踏着台阶,一级一级往龙椅那边走去,那高贵的凤袍拖曳在地,金色的凤凰散发着母仪天下的庄重气息。 她站在龙椅旁,转身,面对着所有人,开口说道―― “诸位大臣,你们不会忘了皇上离京当日给诸位留下了一句什么话吧。” 她淡淡的声音响起,不慌不忙,如潺潺流水,不疾不徐地流过每个人的心尖。 众人都垂首,沉默不语。 流苏唇角扯起一丝笑意,看着倒在地上,捂住喉咙痛苦不堪的宋明宇,说道―― “宋大人,你的记性这么好,侦查力这么强,本宫相信你一定清楚地记得。不如,就由你将皇上的话重复一遍,说给其他大臣们听听吧。” 不知为何,宋明宇竟然觉得这秦皇后说话虽然声音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可是却拥有一种令人不敢轻易违抗的力量。 “皇后……皇后娘娘……”宋明宇的声音有些颤抖。 “请吧。” “皇……皇上说,这天下是尧皇的天下。” 宋明宇说道。 “呵呵……”流苏笑了,“宋大人,你记得很清楚嘛。” “微……微臣不敢。”宋明宇低着头,匍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敢?”流苏冷哼一声,“宋大人有胆子公然违抗皇上的命令,又在朝堂之上逼摄政王十三爷交出代理朝政大权,本宫看,没有宋大人你不敢做的事吧。” “皇……皇后娘娘……微臣……只是……” “诸位大臣,皇上向来说一是一,你们为官多年,有的人看着皇上长大,有的人和皇上一起长大,还有的人,皇上看着你们长大,他的脾性,你们应该比本宫更加清楚,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他公然将玉玺和令牌交到摄政王十三爷手中,你们作为他的臣子,唯一要做的,就是拥护他的决定。” 流苏一席话,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而十三爷的身世,皇上和本宫若不怀疑,你们为人臣子的,更没有理由怀疑,难道皇上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一个外人的手中么?所以……” “我反对!”流苏正要开口继续往下说。 突然,一脸胡须,粗犷无比的大将军杨世宁站了出来,鄙夷地看了流苏一眼,然后抱拳对在座文武百官,粗声粗气地说道―― “日曜王朝,从未有女人参与政事的先例,皇后娘娘公然干预朝政之事,显然是违背了祖宗家法,诸位,这简直是对我们的侮辱啊!” “对!日曜王朝从未有后宫干预朝政的先例,皇后娘娘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另一边,吏部欧阳春又站了出来,“皇后娘娘还是躲回后宫绣花去吧!来人,把这个人赶出去!!” “谁敢!”逐野瞳一声厉喝,走至流苏旁边,猛地将令牌举起―― “皇上令牌在此,谁敢忤逆皇上旨意,谁敢动皇后娘娘一根毫毛,本王必将他斩首示众,碎尸万段!” 他话一出,三位试图搅乱朝堂的大臣,不禁咽了咽口水。 本来,他们就心服逐尧皇,从未想过忤逆他的意思。 但是,他们有把柄在二皇爷的手中,被人扼住了喉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流苏看了逐野瞳手中的令牌一眼,说道―― “诸位大臣,你们记住,日曜皇朝是逐尧皇的天下,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如今,他不在,他的江山,我和十三爷替他守着,谁敢造次,本宫和十三爷一定以皇上的名义将他灭九族!宋大人,杨将军,欧阳大人,你们别以为本宫身居后宫,就什么都不知道。二十来年前,你们曾经参与暗杀先帝计划,不知道,本宫说的,对不对呀?” “这……” “你……”宋杨欧阳三人顿时愣了,接着双膝一软跪到在地,汗流浃背,浑身瑟瑟发抖。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这从来不管政事的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 流苏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眸光一凝,说道―― “十三爷……” “来人!将宋明宇、杨世宁,押下去!打入大牢,午时三刻,斩首示众!若再有人质疑皇上的旨意,质疑本王,质疑皇后,都将和宋杨二人一样的结局!” 逐野瞳厉声命令道,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是!” 左慕和小宝分别领着侍卫立即跑进大殿,将宋杨欧阳三人押了起来。 “皇……皇后娘娘,饶命啊……” “十三爷饶命!” 大殿之上,传来三个人惊恐的求饶声。 “诸位,本王和皇后也是同一句话,这天下是尧皇的天下,只要本王在的一天,任何人也别妄图改变这个事实!”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十三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齐齐跪地,高呼千岁。 而宋明宇,杨世宁,欧阳春因妄图忤逆皇帝旨意,于午时三刻在午门斩首示。 消息传到逐浪耳中,他气得一拂桌面,看来,他当真小看冽儿爱的女人了。 原本,他想搅乱朝政,令逐野瞳手脚大乱,朝野人心惶惶,而谁皇后竟敢上朝议事,于逐野瞳一唱一和之间就把那三个酒囊饭袋一网打尽了! 流苏和逐野瞳并肩走在御花园里。 秋衣渐浓,景物逐渐萧瑟,满地黄花堆积。 “流苏,你这一招引蛇出洞,杀鸡儆猴,我看作用很大,不仅将几个和二皇叔频频接触有逆反心理的狗贼一网打尽,又给了其他大臣警告。” “他们只是替死鬼罢了,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才是我们要严防的。” 流苏叹了口气,何曾想到,她竟会有参与朝堂政事的这一天呢。 “你不用担心……”逐野瞳停下脚步,“既然我应了他,我会努力做到的,保护你和绮罗,还有他的江山。” 流苏听了,看着他,他的稚气正慢慢褪去,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和欣慰,其实,她是那么怀念以前那个逐野瞳。 “谢谢你。” 逐野瞳看着她,然后生生将那炽热的目光收了回来,隐忍着内心涌动的情愫,喑哑着嗓音,说道,“那……我先回府了,还剩众多事情要处理,你回去吧。” “好。” 流苏轻轻点了点头。 逐野瞳转过身,朝宫外走去。 转身之际,他脸上一抹苦涩的笑意。 从此,他和她,就是摄政王和皇后的关系了。 就这么,安稳地过了大半个月,一切都相安无事,朝廷之事在逐野瞳和流苏的合理打理下,井井有条,和逐尧皇在时无异。 流苏依旧不时在文华殿前种下樱花树,而每每她全神贯注种樱花之时,总有一抹颀长英俊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种。 然后,默默的离开,去那片梨树林里,怀念着以前的美好时光,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 这一天,逐野瞳正和流苏商讨国事之际,左慕和小宝匆匆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十三爷,皇后娘娘,不好了!四爷回到北方,揭竿造反了!” 【亲,妃来横祸不是小言,也不光讲单一爱情,小湖早就说过,从一开始我就当它是个王朝大戏来写,人物众多,牵涉甚广,安静下来慢慢看,用心品吧,总有会结局的一天,但决不是现在。别喷别骂,喷和骂除了将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起不到任何作用。呵呵o(n_n)o~,天凉了,别感冒哦。[挖鼻屎][挖鼻屎][爱你们][爱你们]】 ------------ 【四五O】 “十三爷,皇后娘娘,不好了!四爷回到北方,揭竿造反了!” “北方急报,四爷控制了寥城,又连杀蓟城,宛城,署城三城知府,一夜之间,血洗三城,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北方四城民不聊生!” 小宝将北方快马加鞭递上来的折子呈上。 逐冥冽就是北方的土匪头子,面具枭雄。 “什么?!” 逐野瞳猛地站了起来,拳头紧握,他一直回避着,心里隐隐担忧着,从未说出口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而且比他预期的来的要更快。 四哥似乎迫不及待,他一个小小的北方枭雄竟敢如此和日曜王朝的精兵锐器对抗,他赌的是什么? 流苏听了,手中的折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脸色顿时煞白。 她终于明白那日他离去之时留下的那句话,“皇后娘娘,那本王就拭目以待”是什么意思了? 他,要造反。 趁着逐尧皇闭关修炼,肆无忌惮地破坏! 以前,他只暗地里争夺皇位,尚属皇室内部的战争,只要逐尧皇不说话,没人会为难他。 但如今,他是以王爷的身份,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与朝廷为敌。 杀朝廷命官,血刃百姓。 那么―― 他,彻底的沦为一个反贼了。 他,还是不愿意放下么? 四爷,何苦!何苦啊!这究竟是何苦? 有缘相聚,无缘相守,或许你情深,可我们缘浅,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流苏……你……没事吧?” 逐野瞳看着流苏,她的手,在发抖,嘴唇也在发抖,他不禁担心起她来,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她的手,冰凉刺骨。 “十……十三爷……将二皇爷和三公主囚禁起来,不要让二皇爷有趁机作乱的机会了。” “嗯,我这就去办!你休息一下,不要太担心了。” “……”流苏无言的点头。 逐野瞳匆匆离去,心情复杂无比,这回真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 四哥,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随着逐冥冽公然造反,北方几城人心惶惶,日曜王朝爆发了时隔八年后的第一次战争。 这一次,由昔日冷面阎罗逐冥冽和秦皇后、摄政王对抗。 朝野上下,进入空前戒备的状态,逐野瞳心情复杂地调配兵马,一边派精兵赶往北方躲回被逐冥冽占据的四城,另一边准备迎接逐冥冽的进攻。 政事更加繁忙,流苏和逐野瞳二人每日有众多事情要处理,几乎没有多少时间说其他的话了。 看完北方发回的密报,流苏身披白裘衣,让众人退下,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到文华殿前。 逐尧皇离开皇宫已经一个月了,这时候他应该已经进入冰月宫古墓和陆雪凝一块修炼了,但愿他们的修炼,不会出什么问题。 虽然如此,英年早逝四个字仍旧日日夜夜啃噬着她的心。 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坐在石凳上,风吹过,火红的落叶如蝴蝶般纷纷飘落在她周围,飘落在她的衣襟,发丝上。 她伸出手,一片叶子落在她的手心,火红的颜色,如同一团小小火焰,在她掌心燃烧―― 她轻启唇,道: “尧,我该怎么办呢?替你守江山,势必要和他为敌,而我,是从不愿与他为敌,我只希望他看开,放下……” “尧,如果你在,一定会教我怎么做的……” 历史,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像流苏一样身不由己的一群人拉入那漩涡之中。 在命运的安排下,谁也无法扭转乾坤。 果然,逐冥冽在小范围内发动猛烈的进攻,逐野瞳派出去的人马虽及时遏制了他的进一步攻城,并且在第一次地时候打败了那帮匪寇。 但是,无可否认,他就像洪水猛兽,直捣黄龙,咄咄逼人。 北方的寥城,比曜京更早进入冬天。 天空飘起了小雪,逐冥冽身着一袭玄黑色衣袍,身披黑色披风,坐于书房中,翻开着书案,他的唇角一丝冷冽的笑意。 “流苏,本王看你如何来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本王会向你证明,本王才能控制一切,你的命,你的人,始终是我的。” 士兵端着清茶往逐冥冽的房中走去。 “让我来吧。” 多海迎了上去,从士兵手中端过茶壶。 “这……” 士兵有些犹豫,谁都知道,这四王妃,在四爷的眼中,不过是个摆设。 过了那么久,他们从未见四爷和她好好说过一句话。 “如果四爷发怒,我来承担,你不必害怕。” 多海从士兵继续犹疑的眼光中便知道,他们不觉得她这个完完全全是挂名的王妃在王爷的面前有任何分量。 她笑了笑,拿着茶壶,推开了逐冥冽的书房门,走了进去。 当看到那抹冷硬修长的身影时,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对他的爱意从她六岁那年,他从毒蛇的口下将她救下,就深埋在心底了,到如今,从未有半分减退。 “四爷……歇息一下,喝口茶吧。” 她敛下心绪,走到逐冥冽身旁,轻声说道。 逐冥冽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深邃冰寒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 【四五一】 【每个人的命运,都充满了无奈。】 *** 逐冥冽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深邃冰寒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多海的手一松,手中的玉茶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水溅湿了她的鞋子,她整个人跌落在他的手臂上。 “四爷……” 她掉入他幽深邪魅的眼神里,无法自拔,心跳陡然加快,一双手紧紧的抓紧自己的衣襟,轻颤着声音,唤他的名。 逐冥冽将她一把打横抱起,一把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和折子拂落在地,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将她扔在上上面,像是发泄一般,整个身子将她压在身下,邪魅冷凝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着。 “四爷……” 她的喉咙,蓦地发紧,手紧紧抓着他的袍子,那坚硬的木,磕痛了她的腰部,但是她隐忍着,不喊痛,她怕他不开心。 他已经很苦了,她不要惹他不高兴, 衣裳被他的大手一把扯落,扬起,飘落在地,静静躺在角落,无人理会它卑微的悲伤。 书房内,一室春光。 口申口今声,喘息声,响起。 还有,那心底深处碎裂的声音。 她柔嫩雪白的手抬起,抱住他健硕的腰间,随着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律动,眼泪从她的眼角,悄然滑落。 逐冥冽的冷冽,从开始,到结束,都不曾变过。 而她的心,却在这只有**,没有爱意的辗转反侧中,得到了一丝一毫的慰藉。 事后,他起身,白色的丝质内衬披在身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修长而冷硬,淡漠而不近人情。 “四爷……”她浑身酸痛的厉害。 她书案上坐了起来,轻轻出声,手慢慢伸出,拉住了他衣袍的一角。 “何事?”他冰冷的声音,令多海的心跳,漏停了一拍。 “四爷,可不可以……不要……不要和朝廷……为敌,四爷虽骁勇善战,但是……但是始终力量悬殊,我怕……” 她话音刚落,逐冥冽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手―― 多海一惊,连忙放下了他的衣角。 “任何女人都别妄想干涉本王的事,你永远别妄图左右本王的心思。” “可是……可是四爷你这么做,只会将流苏越推越远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可是……这么做,涂炭生灵,民不聊生,作为皇后的流苏只会更加恨你,还有十三爷,他如今是摄政王,四爷你们兄弟情深,你想过他的立场吗?还有父王和母妃,他们现今在宫里,难保朝中大臣不会因为四爷的造反而将他们……” “够了!本王再说一次,任何女人都别妄图改本王的心意。而且本王告诉你,如今,本王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冷冷说完,逐冥冽转身便转身离去。 “那流苏呢,流苏能干涉你的事吗?” 多海望着他的离去的背影,大着胆子问道。 “不该问的,也不要问。”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离开了书房。 良久,多海拖着酸痛不已的身子,从桌案上走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 她明白,如今四爷,是真的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她到底该怎么帮他呢? 刚整理好自己,书房门便打开了,两个丫鬟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走了进来,道,“王妃,这是四爷吩咐奴才们熬制的药,请您喝下吧。” 回想着还犹然在耳的刚才两人相拥的喘息声,多海苦笑了一声,端过药碗,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我会喝的。” “是。” 丫鬟们将药留下,走了出去。 望着手中这碗浓黑的药汁,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掉在碗中。 “四爷!” 罗念见了逐冥冽,双膝跪地! “何事?!” 逐冥冽看了跪在地上的心腹一眼。 “收手吧四爷。” 逐冥冽冷冽的视线扫射过去,他一把拎起罗念的衣领―― “连你……也要阻止本王,难道你还不明白本王想要的是什么吗?” “末将明白,末将明白四爷的心思,可是,四爷与朝廷为敌,沦为贼寇,会被历史唾弃,也不能得到她的谅解啊。而且,这次谋反,不像从前夺皇位,四爷谋划了五年之久,忍辱负重,步步为营,这次,四爷你完全是……以卵击石,以北方四城的实力,如何同整个日曜王朝的兵力抗衡呢?” 罗念红着眼眶,进言道。 逐冥冽松开了他的衣领,转过身,冷冷说道―― “谁说没有获胜的把握?你当我逐冥冽这么多年忍辱负重都白忍了吗?罗念,本王就要从寥城一路打到曜京去,兵临城下,和流苏对决!” 说着,逐冥冽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本王期待着和流苏面对面的那一天。” 哼!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流苏,逐尧皇给了你这么大的信心,本王便要一一摧毁!哈哈哈哈……” 雪地里,逐冥冽仰天长啸,那笑声里,有种撕心裂肺的,极致的疯狂。 罗念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脸上却是心痛无比的表情。 ------------ 【四五二】 【他们都在等自己愿意等的人,但不是每一个等待的人,都有归期。】 *** 罗念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脸上却是心痛无比的表情。 何苦,这究竟是何苦,四爷……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春暖花开,为何,你偏偏要往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冲呢。 雪花,悄然飘落,皑皑白雪,将逐冥冽的身姿衬托的愈发孤独,冷冽。 多海站在远处看着他。 “四爷,既然你打定主意想一路打回曜京,多海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只要……你觉得好就好了。” 她转身,匆匆回到房中,拿出笔墨纸砚,修书一封,直接寄给他在京城还手握重兵的父亲大将军多年。 曜京,皇宫。 “依我看,是不是要收回多年的帅印和兵权,毕竟他是四哥的岳丈,我怕他做出对朝廷不利之事。” 逐野瞳和流苏商量道。 流苏想了想,说,“虽然多年是四爷的岳丈,可是他们素来没有往来,况且,多年为人谨慎小心,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二心,依我看,不用收回,但是可以派人监察他,再派一个合适的人选,和多年的势力挟制。” 流苏记得她看《康熙王朝》的时候,孝庄太后就是这么利用两派相争的党羽的。 “嗯,有道理。” 逐野瞳点了点头。 又看了看天色,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夜间。 他站了起来,说道,“我该回去了,你早点歇息。” 流苏揉了揉太阳穴,“别那么急,留下来,一起用了晚膳再回吧。” 逐野瞳听了,顿了顿,笑着说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吃吧。” “那……好吧。” “嗯。” 小绮罗披着裘衣,坐在正乾殿外地台阶上,托着腮仰望着那一轮清冷的月。 南无楚双手环胸,站在她的身后,一脸的不悦。 小仙女天天晚上来这儿看月亮,显然是为了臭书童来的。 哼…… “明天月亮就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哦,鸭子,你在回宫的路上了吧。” 她心里怀着美好的期待,期待这一个月后的重聚。 整整一个月,鸭子会不会也很想念她呢?他回来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呵呵,好期待哦。 起风了,有点冷。南无楚走了过来,在绮罗的旁边坐下,说道―― “走吧,别看了,该回宫就寝了。” “不要,我还要看一会月亮,鸭子说不定也在看月亮呢,他一定和我一样,期待明天晚上的到来。” 小绮罗说道。 南无楚看了那月亮一眼,心中暗想道,说不定臭书童那乌黑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月亮呢。 虽然这么想,但是他还是没敢说出来。 他望着她,说道,“天很冷了,小仙女还是回去睡觉吧,要是在这感染了风寒,书童回来看见了,说不定要怪我没好好照顾你了。” 绮罗听了,视线从月亮上转移到南无楚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谁要你照顾了,你什么时候照顾我了?” 南无楚一听,连忙说道―― “怎么没有?我每天和你一块去听老魏子讲那么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听完了又送你回宫,你去哪我就去哪,还不是照顾啊?” “可是,我又不需要你做这些。” 小绮罗听了,眼睛眨了眨说道。 南无楚听了,那颗金子般的心当真是碎了。 他突然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呀?” 小绮罗看他怪异的行为,问道。 “我死了,我疼死,这里疼,这里疼,这里也疼,浑身都疼,我爬不起来了!” 南无楚指着自己身体的各处。 “怎么会突然疼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绮罗听了,弯下腰,问道。 南无楚睁开眼睛来,小绮罗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就在身旁,粉色的小泪痣,让小仙女看起来格外格外的美。 小王爷突然就……怎么就觉得哪里热热的呢,究竟是哪里呢? “呀!你你你……你怎么流鼻血了呀!” 小绮罗吃了一惊,只见两道热腾腾的鼻血从南无楚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啊!我……” 南无楚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觉得鼻子这热热的,因为他看小仙女竟然看的流鼻血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跑。 这太丢人了!他怎么可以在他最最心爱的小仙女面前干出流鼻血这种糗事呢? 完了完了,他光辉万丈的形象,要毁于一旦了! “喂,你等等呀,你的东西掉了呀,你要不要喊太医看看啊……” 小绮罗望着他狂奔而逃的背影大声喊着,南无楚背着她边跑边摇了摇手。 “真是个奇怪的人!” 小绮罗看了看他掉在地上的帽子,喃喃说道。 “绮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绮罗惊喜的转身―― “十三叔,你怎么也在这儿呀?” “刚从你娘那回来,准备回去。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逐野瞳走了过来,问道。 “我在看月亮,等人啊。”小绮罗仰起头,说道。 “呵……”逐尧皇也看着那月亮,突然笑了,“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等待一个愿意等地人啊,连我们的长乐小公主也在等了。” “十三叔,那你呢,也在等你要等的人吗?” 绮罗抬头,看着他问道。 “自然是的。” 小绮罗点了点头,“等人,其实很辛苦的。不过,也很快乐,因为可以每天数着鸭子回来的时间,眼看着归期一天一天靠近呢。” 眼看着等待的那个人归期一天一天靠近? 呵呵,可是,有的等待,是没有归期的。 比如,四哥对于流苏,他对于流苏…… ------------ 【四五三】 【最怕的,莫过于情深缘浅。】 *** 比如,四哥对于流苏,他对于流苏…… 叔侄女俩人站在那,仰头望月。 皎洁的月光,默默地见证了人间的悲欢离合。 “你们都退下吧,不必伺候了。” 用了晚膳的流苏抬了抬手,示意杏白等人一一退下,这时候小绮罗走了进来。 “娘,你要睡觉了吗……” 虽早贵为皇后和公主,但绮罗私下仍旧叫流苏“娘”,只有在正式场合才叫母后。 “绮罗。”流苏伸手,将女儿拉入怀中,摸着她的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小绮罗揽住流苏的腰,撒娇着,“我今晚想和你一块睡。” 流苏笑了,捏了捏她的小鼻头,说道,“好!我们来说悄悄话。” 两母女脱了衣裳,并头躺在一块,手牵着手,抬头看着床蔓上的图案。 “娘,父皇走的时候,你怎么不送他一件东西让他带在身边,让他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呢?” 小绮罗突然问道。 流苏笑了,“因为不需要啊。” “不需要?” “我们对彼此的想念不需要任何信物,因为已经都在这里了。”流苏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说道。 “哦。” 绮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说父皇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流苏转身将绮罗揽入怀中,“应该也睡觉了吧。” 白云飞卷,鸟鸣虫闹,转眼,逐尧皇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三年1095天,已经过去29天了,还剩下1066天,他就会回来了。 “你说,他现在在想你吗?” “在吧,如果他不想我,等他回来,我们不理他,把他推到御花园的池子里去,让他变成黑乎乎的落汤鸡。” 流苏佯装咬牙,恨恨地说道。 “哈哈,好!就这么办?!” 小绮罗想到她的父皇掉进池子里扑腾,把白袍子弄脏变成黑袍子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流苏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笑容。 轻拍着绮罗的后背,慢慢进入了梦乡。 逐尧皇的眼睛望着那道厚重的古墓石门,它正一点一点合拢,待石门关上之后,便是三年等待,三年相守的开始。 他袖中的拳头,慢慢紧握。 陆雪凝紧张地看着他,她生怕他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返回曜京去。 如果这样,就功亏一篑了。 逐尧皇定定站在远处,当石门缓缓关上合拢之时,陆雪凝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皇上,请随我来。” 陆雪凝取过石门后面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一颗耀眼的夜明珠,立即将古墓内照的如同白昼。 逐尧皇转过身,随着陆雪凝往古墓最深处走去。 冰月宫在二十年前于一次武林门派之争的浩劫中被血洗,只剩下小弟子陆雪凝一个人幸存了下来,后被明家饱明堡主所救。 所以,现在只有她才知道如何进入古墓。 墓室分为前中后三部分,门口吊着千斤闸,从闸门进去,首先是一间冥殿,内有各种家具摆设。 再往里,中间的墓室,称为“寝殿”,摆放着一个棺椁。 陆雪凝说道,“这里面睡着的,是冰月宫第一任宫主的遗体。” 古墓的构造非常复杂,弯弯曲曲,走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最后才到了配殿。 陆雪凝将夜明珠放在配殿中央的石桌上,解释道―― “皇上,就是这里了。以后,便是在这里。” “嗯。” 逐尧皇点了点头。 他放眼望去,只见这宽阔的配殿的墙壁上画着许多具有神秘色彩壁画。 陆雪凝走到壁画的一角,双手手掌贴在上方,只听到一声响,壁画开启了一道门,门内是一个小小的密室。 抬眼看过去,密室的中央摆放着一个铁匣子,陆雪凝走了进去,将铁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本厚厚的书。 她将书拿了出来,走到逐尧皇的面前,说道―― “皇上,可以开始了吗?” 逐尧皇点了点头,示意陆雪凝开始。 陆雪凝将书打开,放在一旁,然后―― 缓缓移动白嫩的手,解开衣服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直到露出美丽的两块锁骨。 接着那绸制的衫顺着她柔滑地肌肤,滑落在地,她姣好的白皙腴滑的身子便赤*身*裸*体的呈现在逐尧皇的面前,长长的青丝垂直腰际,让白玉般光滑的背部若隐若现。 这样的身材,这样极致的诱惑,足以令男人喷血。 “皇上……” 她颤抖着抬起手。 “朕自己来。” 他挡住了她的手,说道。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根樱花钗,放在手心,久久地凝视过后,放在一旁。 他心中,默默说道―― 流苏,等我。 三年,对于相爱的人来说,确实是个太长的时期。 然而,三年等待,只为实践天长地久的诺言。 他的眉宇间缓缓荡漾起一抹微笑。 三年后,她的流苏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想着,甜蜜到心痛。 ------------ 【四五四】 【如此疯狂,只因想念。】 *** 逐冥冽的暴虐程度,令人发指,凡所到之处皆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他韬光养晦半年,其实力比起逐野瞳和流苏以及其他人所估计的要强的多,十日之内,又攻下北方运城。 一袭战袍的逐冥冽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内的百姓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他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嗜血的残笑。 罗念站在他的旁边,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死于刀剑之下,终于按耐不住了。 他猛地单膝跪地,“四爷,停止屠城吧,这些无辜百姓,没有任何过错。” “哼……”逐冥冽冷哼一声,“从未有人在乎过本王,本王又何须在乎他人。生死有命,这是他们的命。” “四爷!四爷!您要打回曜京,便是要得民心,聚敛实力,屠杀无辜百姓,对您没有任何好处。这么下去,无论攻下多少个城,都没有用。” “这么下去是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却有一个作用。” 逐冥冽遥望着曜京的方向。 “请四爷明示。” 罗念不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逐冥冽最后看了一眼城楼下惨烈的情景,淡漠地转过身,离去了。 罗念紧握着拳头,看着城下一片哀嚎―― “罗将军……”四王妃多海披着蓝色的披风走了过来。 “给王妃请安。” 罗念见了多海,弯腰鞠躬道。 “你不明白四爷为什么如此暴虐吗?”多海问道。 “末将愚钝,请王妃明示。” 风吹来,多海的披风被吹起,她淡淡地说道,“自然是为了逼迫流苏快点来北方见他,因为……他想她了,想到心里发疼,想到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却不寄出去,扔的满屋子都是,想到半夜起床站在院子里,一直站到天明,想到……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那……该怎么办?四爷这么下去,末将怕……怕天怒人怨,怕四爷没有好下场。” 罗念头一次发现,这位隐忍,勇敢,一直不曾停下追随四爷步伐的卑微的王妃,是了解四爷心思的,她知道他想什么,知道他要什么。 “其实,我已经修书给我爹,让他想办法帮四爷一把,不至于被摄政王和皇后的人马败得太惨。但是四爷,他一条道,却偏偏往黑里走。” 多海的眉宇间凝聚着深深的哀愁。 “王妃……请您明示,只要能令四爷迷途知返,末将一定赴汤蹈火。” 罗念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你忤逆四爷的意思,先下令让将士们停止屠杀,而我修书一封给皇后,将这里的情况有多惨说多惨了。” “是,末将这就去办。” 罗念对多海的计划了然于心了。 “来人!” “是!” “传令下去,停止屠杀无辜百姓!”他,要第一次忤逆四爷的意思了。 “这……可是……”将士们犹豫了。 “去吧,有什么事情,本将军和四王妃会担着。” “是!” 罗念下令后,将士们都停止了暴行,而多海则写了一封信,罗念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曜京皇宫给流苏。 可是,信刚送出去不久,逐冥冽便发现罗念假传他的命令,停止残杀。 他顿时震怒,一怒之下命人将忠心耿耿的罗念抓了起来,捆绑在城楼上示众。 多海看到光着膀子被五花大绑的罗念屹立在瑟瑟寒风之中时,连忙跑到逐冥冽的练武场上去―― 看到正在射箭的逐冥冽,她连忙跑了过去,跪到在他的面前―― “四爷,放了罗将军吧,他追随你多年,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请你放了他。他一届堂堂七尺男儿,哪能忍受如此羞辱,四爷,你要将真心爱你之人的心都践踏一遍吗?” 多海留着眼泪说道,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到时候众叛亲离。 “唰!” 逐冥冽的手猛的一松,手中的羽箭唰的一声飞射出去,正中靶心。 “四爷!” 多海几步爬到他的跟前,双手抱住他的腿―― “四爷,求求你,不为别人,为了你自己,放了罗将军吧,再说,这……这都是我给他出的主意,四爷若真要罚,罚我好了。” 她只不愿,他做不利于自己的事。 逐冥冽的视线终于回到她的身上―― “是你的主意?本王可曾跟你说过,任何女人都不得干预本王的事?” “是,四爷说过,多海知错了,请你放了罗将军吧。” 多海仰起头,看着他,乞求道。 逐冥冽将手中弓箭,递给身旁的将士,说道―― “来人!把罗念放下来。把王妃囚禁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她一步。” 他的声音,冷冽如冰,不含任何感情。 “谢谢四爷。” 多海听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然后站了起来,往她的房间走去。 呵呵,她好开心,他刚才说的竟然是“把王妃囚禁起来”,这难道,意味着他从完全忽略她,到已经承认她王妃的地位了么? 流苏看着多海写来的信,又看了逐野瞳递来的折子,双手发抖! 他……他如此疯狂,他当真是在拿自己赌了。 逐野瞳的心潮亦澎湃不已。 “如此看来,我要亲自去会一会四哥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将手中折子摔在上面。 ------------ 【四五五】 “把二皇爷和三公主送回他的身边去吧。” 流苏吩咐道。 她预感,这将会是及其艰难的一战,她的心,是那么那么的矛盾。 该怎么办? 若让逐野瞳直接上阵,就意味着这昔日情深的兄弟俩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杀个你死我活。 战场上,一切都瞬息万变,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或许,会有人受伤,或许会有人死于刀下。 她,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不愿看到任何人死去,她已经无法承受多一点的生死离别了。 “不,这次,让我去。” 流苏站了起来,笃定无比地说道。 “你去?你要领兵和四哥对弈?”逐野瞳听了,愣住了,日曜王朝断然没有女人出征的先例,她怎么敢? “是!我去,我来领兵,去和四爷见面。” “为什么?!”他问。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若避而不见,只怕他变本加厉。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由我领兵。” “不行!”逐野瞳断然否决了她的提议,“虽说四哥不见得伤你,但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绝不能让你冒一点点的危险。所以,你在宫里候着,我去。” “可是……”流苏说道,“我不想你们两个人因为我闹到这种地步。” “不,流苏,你错了。即使没有这一次的战斗,我和四哥早晚要面对面来对决,将过去的事情说清楚,兜明白。我们本身就有心结,这或许就是个解开心结的时候。” “可是……”流苏犹豫了。 “就这么决定了,三日之后,我出征,你在宫里等。” 逐野瞳说完,站了起来,往文华殿外走去。 “逐野瞳……” 流苏望着他的背影喊道。 “怎么了?”他回过头来问道。 “无论如何,我不许你随便牺牲自己,我……等你的好消息。”流苏说道,她深知他的性情,断然是不会狠心的,他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辜负心中人。 逐野瞳听了,没有说话,停顿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他眼中,撇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四爷,最新消息,十三爷亲自率军来了,这是十三爷的命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 属下将士将逐野瞳的亲笔信双手呈到逐冥冽的面前。 逐冥冽眼中闪过一抹神色,伸手将信拿了过来,“下去。” “是,四爷。” 将士弯腰退了出去。 逐冥冽将信摊开,上面一行潦草无比的笔迹―― “我绝不会让着你,我会尽全力打败你,所以,你也要尽全力。十三亲笔。” 逐冥冽面无表情,站了起来,揭开灯罩,将信放到火苗上,燃烧之后变成了一堆灰烬。 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五天后。 战场之上,鼓声乍响,浑厚沉着,似惊雷,如山崩,在天地间翻涌滚动着。 逐野瞳一袭火红战袍,手持长剑,立于高大的骏马之上,那剑闪耀着寒光。 他的身后,千军万马汇集一处,每个人体内都热血沸腾,号角声唤醒了他们的血液。 金戈铁马,一张鏖战,一触即发。 鼓声震天,一场洗劫天地的狂风暴雨将会来临。 终于,那个人出现了,他一身银色战袍,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逐野瞳手下一紧,长剑剑柄在手中转了一圈。 旌旗猎猎,这是血与火的沙场! 隔着远远的距离,逐冥冽看向逐野瞳―― 逐野瞳高举起长剑―― “冲啊……” “冲……” 双方将士们奋勇向前。 顿时,战场上喊声震天,马的嘶鸣声、将士们的呼喊声、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以及刀、剑撞击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地,黄沙满天,血流成河。 逐冥冽和逐野瞳依旧屹立在原处,久久不动,互相看着对方,那眼神,似乎只有他们才懂。 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半天激战后,遍地硝烟,血流成河,不少将士倒在了战场上。 很明显,逐冥冽这方的死伤大过日曜王朝的正规军。 死士们鲜血染红了战场,令旗在猎猎西风中飘扬。 在苍穹中显得格外地鲜红。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莽莽苍苍,如大海一般深邃,而黄昏的夕阳渐渐落下,剩余的一抹霞光如血一般映红了天际。 终于,逐冥冽挥起马鞭―― “驾……” 那胯下的马儿高高扬起前蹄,他猛地一抽,那马如离弦的剑一般,带着肃杀之气,朝逐野瞳这边奔腾而来。 逐野瞳一直在等,在等逐冥冽先动手。 如今,他终于朝他杀过来了。 他高举起手中长剑,一踢马肚子,那马嘶叫一声,冲刺而去。 四爷和十三爷两人对上了。 两柄剑向对方砍杀过去。没有任何迟疑,逐野瞳条件反射一样伸出手中的长剑,在电光火石间,他把长剑朝逐冥冽劈过去。 逐冥冽举刀迎战,抢!只听得两柄剑撞击的声音,在整个战场回荡。 也在所有人心中回荡。 顿时,战场上,更加激烈。 逐野瞳紧盯着逐冥冽的眼睛。 ------------ 【四五六】 【是不是美好已逝,再不回来?】 *** 铁甲兵伏鞍跃马,马蹄声如雷般轰隆鸣响。 将士们黑压压漫溢整个战场,一眼望去,连看都看都不到尽头。 令旗在风中呼啦哗啦的响着,刀枪锵锵铿鸣,呼喊声震天。 逐冥冽幽深的瞳仁一凝,闪着寒光的长剑直刺逐野瞳的心脏位置,逐野瞳一愣,手中长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剑风呼啸而过,剑尖在刺入他心脏之前停了下来。 逐冥冽只消再用力一点,就会刺穿他的胸膛,逐野瞳看着他的眼睛,眼眶渐渐红了。暮色中,十三王爷身披火红色战袍,挺拔的身影融入了身后的冉冉落山的夕阳中。 他们的周围,人山人海,刀山剑林,尘烟弥漫。 “为何不尽全力?” 逐冥冽沉声问道,目光像那最薄最利的刀子。 “我要问你一件事。” 垂首看胸前的刀尖,逐野瞳握紧马鞭的手,有些颤抖。 “我不见得会回答。” 仿佛知晓逐野瞳要问什么问题一般,逐冥冽说。 “一年前,为什么假斩首?又为什么放我出宫?后来趁人之危,妄图将我斩尽杀绝的黑衣人,不是你,是二皇叔,对不对?” 逐野瞳问道。 “假斩首,因为念你过去对我一片真心,手下留情;放你出宫,因为要排除障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你若不与我同一条战线,便不再是我的人。” 逐冥冽仍旧没有回答第三个问题。 “好!”逐野瞳抬手,手指移开逐冥冽的剑尖,说道,“刚才我确实没有尽全力,因为我也念你过去对我一片真心。而现在起,我不会再让着你,我是日曜王朝的摄政王,我要保江山社稷,保一方百姓安宁。战场之上,再无兄弟情义。” 逐冥冽听了,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小十三,你真的长大了。” “逐冥冽,你身为逐姓四王爷,却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做反贼,以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今日,本王就要将你缉拿归案!” 逐野瞳长剑指天,风中,火红的战袍随风飘起。 他的脸上,一抹悲壮的神色。 “那就看看我教出来的小十三,日曜王朝的大将军王,究竟有多么厉害吧。” 逐冥冽抬起手,剑面的寒光咄咄逼人。 两人再度激战,这一次,似乎两人都尽了全力,银色的,红色的两道身影同时旋身飞起,在空中相逢,激烈对拼,不分胜负,难舍难分。 然而,逐冥冽的野军,渐渐不敌逐野瞳率领的,亲自训练的朝廷正规军。 逐冥冽的队伍气势渐弱,步步后退,正规军则越战越勇,步步紧逼,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将士刀下,空气中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人体被分尸,四分五裂,胳膊是胳膊,腿是腿,哀鸿遍野,哭声恸天。 “四爷,撤吧!” 手臂负伤的罗念紧捂着流血的伤口,穿越层层攻击,来到逐冥冽的身边,着急地说道。 逐野瞳的头微微扬起,望着逐冥冽,眼中闪过一丝傲娇的神色―― “穷寇不追,逐冥冽,若你现在撤军,本王会考虑暂时放你的人马一条生路,否则,所有人等,包括你,都将丧生在此。” 发吹乱了逐冥冽的发丝,他面色冰冷,眼睛所及之处,皆是他的人马的尸体。 “四爷!” 罗念在旁催促他下令退兵。 “退兵!!” 逐冥冽高举长剑,大声喊道,最后望了逐野瞳一眼,调转码头,回营。 逐野瞳望着远去的敌军,眼中的傲娇之色渐渐沉淀了下来,大战过后,一片凄惨,鲜血染红了战场,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左慕策马来到他的身旁,跳下马,跪到在他的身旁,说道―― “十三爷,四爷退兵了,追吗?” “不用追了,鸣笛收兵。把日曜王朝的旗帜插到运城城头,派兵驻守,莫让他再有可趁之机。” 逐野瞳将剑收回,插入剑鞘,吩咐道。 “是!” 左慕领命而去。 逐野瞳回到兵营,脱下战袍,便立即给流苏写了封信,详说运城这边的战况,让她一切放心。 写到最后,他顿了顿,又添加了几句―― “刚从战场上下来,和四哥拼了个你死我活,其实我知道,他还是没有尽全力杀我,我的齐射猎奇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他对我,始终有情。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你刚入十三王府的一些事情了,那时候无忧无虑,以欺负你为乐,你每日只想着如何向我报仇。 小摊上,和你们吃一碗面,也觉得是莫大的幸福,流苏,是不是美好已逝,再不回来?……” 逐野瞳搁下毛笔,望着眼前的信笺,默默发呆。 “流苏,是不是美好已逝,再不回来?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愿做一切牺牲……” 流苏看着逐野瞳的来信,眼泪滴滴掉在上面,打湿了字迹,模糊了视线。 “呜呜呜呜……” 小绮罗的哭声越传越近,流苏听了,连忙擦去眼泪,将信压在桌底,站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 “一个月已经过去五天了,鸭子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在路上被人给煮了?” ------------ 【四五七】 “一个月已经过去五天了,鸭子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在路上被人给煮了。” 小绮罗一边哭一边跑了进来,冲进流苏的怀里哇哇大哭,手揉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好不伤心。 流苏掐指一算,离无崖子离宫的日期,确实已经逾期整整五天了。 按说,无涯是个守约的孩子,说好一个月就是一个月,绝不会失约于绮罗的。这回,却久去未归。 难道……出了什么事? 她心跳陡然加快,抱紧绮罗的手,蓦地收紧。 “娘,你也觉得鸭子被人煮了是不是?” 小绮罗扬起脸来问道,一双明亮眼睛肿成了两只桃子,看来是哭了很久了。 她眼中闪烁着紧张,恐惧的神情,一双小手紧紧拉着流苏的衣襟。 “不会的,无涯武功高强,人又聪明,他不会被人煮的,他不煮别人就差不多了。这次一定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流苏安慰道,心中想着该不该派人出去找。 可是,逐尧皇临走的时候说过,他派给无崖子的任务,任何人不得参与。 他应该有很大的把握,不然,不会贸然放无涯出宫。 “那……那他会不会被别的公主给抢走了?别的公主哄哄他,他就跟人走了?”小绮罗停了眼泪,眨巴着眼睛,紧张地问道。 “你说呢?”流苏捏了捏小绮罗的鼻子。 “我说他不敢。”小绮罗说道。 “那可不一定哦,你整天欺负他,没对他好过,而他整天都呆在你地身边,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次出去一个月,说不定就遇到一个温柔的小公主,他就跟人走了呢。” “哼!他敢!如果是这样,我把他扔粪坑里去!”小绮罗听了,昂起头来,握紧拳头说道! “真野蛮,无涯受得了你吗?”流苏皱了皱眉。 “他受得了,我什么样子他都受得了。” 小绮罗撅着小嘴巴,说道。 “好了,小野蛮人,你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你就不要哭了,要是他一回来发现你哭成这个样子,他也会很难过的。” “好吧,我再等两天,如果还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他了。” 小绮罗停止了流泪。 流苏点了点头,将女儿抱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嘴中默默念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待绮罗睡着了,流苏才起来,回了一封信给逐野瞳。 摄政王亲自领兵出征,以闪电般的速度,大败四王爷逐冥冽,收回运城,在城墙上插上日曜王朝的旗帜。 顿时,消息传开,朝野上下,三军将士,莫不欢欣鼓舞。 三日后,再次传来好消息,四王爷刚愎自用,再度大败,被摄政王一路逼回寥城。 如此一来,摄政王逐野瞳已接连取回两城,四王爷麾下仅剩两城。众人皆曰,这回作战,四王爷不知为何失了冷静自持的严谨之风,显得过于急躁,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十三爷大败。 原本,众人以为摄政王会乘胜追击,将四王爷一网打尽,捉拿归案,向朝廷交代。 但是,这激烈两战之后,摄政王却停了下来,号令三军,驻守原地,听令行事。 “四爷,现在如何是好?十三爷的兵马势不可挡。他现在就驻守在寥城十里之外,我们稍有行动,他便会积极反扑,末将猜想,十三爷之所以停止追击,意在逼四爷主动投降。” 罗念站在逐冥冽身后,说道。 此时,逐冥冽正背着手,望着墙上的作战图。 “将本王逼回寥城,要本王主动投降?哼……”他轻轻冷哼一声,“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四爷的意思是……” 逐冥冽转过身来,说道―― “十三爷骁勇善战,经过几次交手,本王便知他的功夫其实已在我之上了。只不过,他毕竟太年轻了,意图明显,不懂得掩藏。” 罗念见逐冥冽丝毫没有因为连连败退而心焦,反而老神在在,深谋远虑的样子,不禁觉得疑惑,“四爷,末将愚钝,还请四爷明示。” “若是逐尧皇,你认为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暴露所有力量,对本王如此穷追猛打,只为逼本王投降么?” “断然不会。” “若是逐尧皇,他便会利用日曜王朝的精锐兵力,将本王拖垮。可是十三,心性单纯,虽然来势凶猛,但我却轻易看穿他的心思,他只想我投降。呵呵,我的小十三他太看轻我这个毒辣的哥哥了,他也忘了,我不是他所面对过的任何一个对手,我,是逐冥冽!” “四爷,那接下来要怎么做?”罗念这才发觉,他自己也是不太懂逐冥冽的,他就像一汪永不见底的深泉,望不到底。 “接下来,要给小十三一个教训了……” 逐冥冽笑,笑的令人发颤。 ------------ 【四五八】 “接下来,就要给小十三一个教训。”逐冥冽背着手走到桌案前,挥笔,快速地写了封信,交给罗念,“派人秘密将这封信送给契丹王子耶律浩南。” “是,末将遵命!” 罗念接过信,转身出了门。 “流苏,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本王会证明,你说的是错的,你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他手下一紧,那支毛笔蓦地生生断成了两节,掉在桌案上,那黑色的墨汁,将白色的宣纸染成了黑色。 就像他,非要将美好地东西,生生摧毁!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眼神,那是一种毁灭,一种到极致疯狂地毁灭。 他要毁灭一切,毁灭逐尧皇和流苏他们爱人间的坚贞不渝的誓言。 他要证明,证明他们都是错的,他们通通都是错的。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流苏,下一次见,就是你为本王披上嫁衣之时。三年?三年有很多事情可以发生的,逐尧皇,你的笃定,将不复存在!” “既有缘相遇,就注定相守……” “什么……” 流苏看完手中的折子,心跳加速! 他猛地站了起来,身旁的茶杯被掀翻在地。 朝廷的大将军多年,也就是四王妃之父临时叛变,逐野瞳遭遇突然袭击,几名主帅被杀,最重要的粮草被烧光大半,一时之间军心大乱。而逐冥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向契丹借兵,突然之间多了五十万大军,比逐野瞳率领的正规军还多出二十万! 逐冥冽不但拿回了运城,又连攻五城,实力突然大增。 在逐冥冽面前,她和逐野瞳还是太嫩了,战略,心机方面根本斗不过逐冥冽,他的败退,只是一种假象,只是为了迷惑逐野瞳,他就像一只假装受伤的野狼,突然倾力反扑,打逐野瞳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没有他狠! 而那突然增加的五十万契丹大军,流苏想起来了! 两年前,她随他们三兄弟出兵契丹,逐尧皇和她误入龙甲阵,逐冥冽曾经找过契丹王子帮忙,据说他们之间达成了一定的协定,这次借兵五十万,一定和那次的协定有些关系。 逐冥冽隐藏的太深了,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早在两年前就已经部署好。 如今,他完全可以和日曜王朝对抗了! 流苏的手,紧紧握着那折子,折子的边刃将她的手心都割破了,血渗透了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 她好担心逐野瞳的安危,他那个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玩弄阴暗的东西,心性爽直,面对自己昔日的好兄弟,恐怕更是透明地如同一张白纸,逐冥冽一早就将他看得通透! 这下子,他完全陷入被动地位了。 “都是我不好!当初,我就该听逐野瞳的,让多年把兵权教出来,是我的妇人之仁害了他!” 流苏悔不当初!! “皇嫂……” 这个时候,冷眉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明黄色锦囊。 “冷眉姐姐,你来了……” 流苏将折子放到一旁站了起来。 冷眉将锦囊放入流苏的手中,沉声说道―― “这是皇兄临走的时候交给我的,他说等你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就将这个打开。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看现在要不要打开。” 流苏低头,看着手中的锦囊,明黄色,格外精致,华贵,像他。 放入手掌中,便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拿到鼻尖一嗅,还能感受到他的气味。 不知为何,流苏原本焦躁不已的心,因为他的这一个锦囊而慢慢放松了一些。 她将锦囊放入怀中,说道,“现在还不是最危急的时候。” 是的,她不能急,不能慌,不能自乱了阵脚。 她要像他一样,稳如泰山,在心理上就打败对方。 “小宝已经率领精兵前往增援十三哥,皇嫂不用担心。” 冷眉在旁说道。 “冷眉姐姐,我要写封信给四王爷,你派人帮我送去。”流苏转身,拿了一张纸,塞入信封,糊了起来,交给冷眉。 冷眉愣了一下,“信?”她看清了,流苏只是拿了一张白纸,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就塞入了信封。 “是,一封空白的信,寄给他。” 冷眉虽不知流苏的用意,但是也没有多问,拿着这封空白的信,出去了。 流苏在逐尧皇往日所坐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不在,她就是靠着他留下来的一切东西,来寻找温暖和力量。 突然,她怔忡了片刻,从她的方向看过去,能看到一幅画,火红的枫叶,红的炫目而灿烂,好似生命最美丽的盛放,而那美丽炫目的红枫叶之间,有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这个女子,是她! 他每天坐在这里,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看到上面的日期和他的印章,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原来,这幅画坐于她还在四王爷府的时候,那时候她是逐冥冽名义上的女人,再后来,她是他的妹妹。 他们不能在一起。 原来,他爱的这么隐忍,这么痛苦。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找我?我整整等了你六年,等你恢复记忆用了一年多,等你愿意和我共同面对死亡又等了半年,如今再等三年,这整整十年,我们真正在一起,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呢……” 罗念大为惊讶,他绝没有想到,一直以土匪枭雄身份和朝廷对抗的四爷,竟然一夕之间拥有五十万铁骑,将十三爷打了个措手不及,打了个落花流水。 如今,十三爷被困,还失了最重要的粮草。 他隐藏的这么深,他是何时与契丹王子有过契约的? 连他这个早晚跟随在身侧的心腹,都毫不知情。 “你对本王有意见?” 站在城楼上远眺的逐冥冽回过头来,问心中疑虑重重的罗念。 罗念听了,说道,“末将不敢,四爷多虑了。” 逐冥冽笑,“十六随手送了一束豌豆花给你,你带回来,把它们插在水瓶里,从曜京一路带到寥城,花谢了,你将那些花一朵一朵捡起来,夹在书中,一片叶子也舍不得丢。这么细微的事情,本王都知道,此刻,你站在本王身边胡思乱想,本王会不知道吗?” 罗念听了,抬头,目光惊讶地看着逐冥冽,这种事情,他都知道。 “哈哈……罗念,本王并非不信你,只是本王不习惯分享。” 他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看来,他的心情突然很好。 “本王猜,流苏要来了。”  逐冥冽真的笑了,转身往书房走去。 罗念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如果说,他的阴狠是因为上天的不公,那么,他所有的疯狂,只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 逐冥冽看到将士递上来的信,嘴角的笑容在慢慢放大,那一抹开心的笑容被经过的多海看入眼中,她苦涩的笑了笑,转过身去,心中掠过一丝酸涩。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能令他如此笑的人,只有一个人。 “砰!” 多海才刚走几步,便听到他的房中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桌椅被掀翻,花瓶被打碎的可怕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不是在笑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火了! 她几步走了回去,透过门,心惊胆战地看了过去,她下了一大跳,不过转眼的功夫,他的书房仿佛被风暴席卷过一样,一片狼藉。 那送信的将士吓得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不敢抬头,也不敢离去,恐惧地承受着逐冥冽的怒气! 流苏在信上写了什么,竟然能让冷面阎罗逐冥冽由好心情震怒成这个样子? 只见,逐冥冽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猛地用力扔了出来,那信团滚了几个圈,刚好落在多海的脚边。 多海看了看里面那个狂怒中的男人,弯腰将地上的信拾起,摊开一看―― 空白一片,什么字也没有。 “好!好!很好!流苏,你跟着逐尧皇倒是学坏了,学会故弄玄虚,学会故作深沉了!!学会耍弄本王了!” 逐冥冽连说三个好字,那样子却是气得不轻,额头上青筋暴露,拳头紧握,在书房中走来走去。 多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逐冥冽的脸上出现过这么生动的表情了,虽然是发怒,但是这么看着,他才像一个人。 这世界上,恐怕只有流苏一个人,能用一封空白的信,就将逐冥冽的情绪如此轻易撩起了。 “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 边塞的酒馆中,诺敏猛地起身,一把抓住那个正在喝酒的男人! “你你你,你这姑娘,怎么如此粗鲁不讲理?!”那男人突然被个小姑娘揪紧了衣裳,及其不悦地说道。 “你刚才说十三王爷逐野瞳大败!目前陷入了危机?!”诺敏急得跺脚。 “是啊,四王爷起兵造反,十三爷率军出征,接连打了胜战,眼看着就要凯旋而归,班师回朝了,军中有个将军突然叛变,烧了大半粮草。而那四王爷不知从哪里突然弄来几十万大军,将十三爷逼得很紧,我看呐,十三爷这回是要栽了!”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啪!” 诺敏掏出手中的短剑,一把插在男人的桌子上,吓得那男人脸色发白,手中的酒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收回你刚才那句话!哲别永远也不会不行,他是最厉害的人!!” 诺敏恶狠狠地对他说道。 “你你你……你是十三爷什么人?”男人吓得声音颤抖! 诺敏一把将短剑拔了出来,说道,“朋友!” 说完,她立即跑出了酒馆。 这一次回草原,她和大汗提出悔婚,大汗驳回了她的要求,坚持大婚,结果,她在大婚当天,打昏侍女,又穿了侍女的衣服,跑了出来。 现在,大汗怕了人四处找她,要将她捉回去,她躲躲藏藏的,却无意间听说了逐野瞳大败的事情。 这下子,她有地方去了。 ------------ 【四五九】 这下子,她有地方去了。 逐野瞳坐于桌案前,神色严肃地看着前面的行军图,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 他万万没有想到,四哥突然间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不但夺回运城,还连夺五城,将他逼退至此。 四哥啊四哥,你当真把我给耍了!你的心思,隐藏的也太深了。 真没想到,你为了防范,两年前就已经和耶律浩南签订好契约了。 如今,这里这么乱,流苏在宫里大概都要急坏了。 正在这时候,前锋将军左慕身穿盔甲,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逐野瞳的视线从行军图上移开,抬头问道。 “回十三爷,刚才清点过了,粮草还足够全军将士用三天时间。皇后娘娘派宝将军率领兵马送了粮草来,但是据估计,最少也要五天才能赶到这里。” 逐野瞳听了,点了点头。 他站了起来,已经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气温越来越低,眼看着马上就要下大雪了,如果不尽快摆脱被困的局面,恐怕会有不少将士冻死饿死,到时候损失会更大。而至于流苏派兵送来的粮草在没有到来之前也不能寄予太大的希望,因为难保四哥又耍什么绊子,出意外。 “左慕,传令下去,让火头营将三日的粮草分成五日的分量,还有,把属于本王那一份也跟给将士们。” 思索片刻后,逐野瞳吩咐道。 “那……十三爷你自己怎么办?”左慕听了,问道。 “大不了,本王自己跑去四哥的营帐里吃去。”他是不会杀死他的,他们都明白,他们要敌对的并不是彼此,是江山和女人。 “是,末将遵命。”左慕抱拳领命而去。 刚走了几步,他又折了回来,看着逐野瞳欲言又止。 “何事?说便是了。” 逐野瞳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说道。 突然,左慕双膝一曲,猛地跪到在地,说道―― “十三爷,恕末将多嘴,但是末将不得不说。这场战役一开始,您就始终念着四爷的好,念着昔日的兄弟情,不时有所保留,这些其他人没看出来,但是末将看出来了。可是,十三爷,四爷并不这么想,而且他还很好地利用了十三爷您的义气和好,所以我军才导致今日粮草断绝,内部叛乱,被围困在此,进不得退不得的局面。十三爷,既然四爷不仁,你何必继续讲义呢?您也当狠一些才行啊!” 左慕跟在逐野瞳身旁数年,对他甚是了解,他们的十三爷,看似霸道嚣张,狂傲不羁,混世魔王一个,但实际上,是皇宫里最最讲情义,心地最最善良的一个人。 而这次接连大败,并非他领军不善或是武艺不精,相反的,他是大将军王,作战无数,自然不会比逐冥冽差一分一毫。 他分明就是吃了他性格上的亏,被四爷给无情地利用了。 逐野瞳听了左慕的话,沉默片刻,脑中思考着些问题。 左慕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逐野瞳腰间携带着佩剑,穿着黑色的披风,掀开帐篷走了出去,放眼望去―― 整个军中弥漫着一股低落的氛围,受伤的将士们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行军的大夫忙着给伤员诊治,一些将士围坐在火炉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心事重重,表情凝重。 大有四面楚歌的感觉。 “十三爷……” 众将士见了他忙下跪请安。 “免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 他看到,每个人看到他的时候,脸上都充满了希冀。 这时候,行军的江大夫走了过来,走到他的躬身小声说道―― “十三爷,药材也快用光了,如果没了药材,这天寒地冻的,受伤的将士恐怕会破伤风,后果……将不堪设想……” “本王知道了,不必忧心,药材和粮草明天一早就有了。” “是。” 江大夫听了,便退了下去。 暮色越发凝重,逐野瞳那英俊挺拔的身形快要融化了一般,寒风呼啸而过,如刀子般割着人的脸,也令人益发的清醒起来。 他想起他的皇兄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情义,自然要讲,可是,个人的情义绝不能以牺他人为前提。真正的情义,是大仁大义,以百姓为先,当稳定朝廷的社稷……” 真正的情义……并不是个人的情义…… “传令下去,整军待发!今晚本王突然袭击!誓要拿下蓟城!” 逐野瞳转过身来,命令道。 他的声音,变得冷峻,他的表情,分外严肃。 粮草和药材都不够了,军心溃散,他务必要争取这一次的胜利,稳定军心!重新夺回失去的土地,树立朝廷天威。 “四爷,不好了,十三爷趁天黑袭击,蓟城前方的将士们被十三爷打了个措手不及。” 逐冥冽还在为流苏那一封空白信的事情发火,这厢,前方却突然来了急报,前来汇报的将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趁天黑袭击?”逐冥冽听了,唇角一丝笑意,说道,“传令下去,众将士不必惊慌,镇定应战便可。十三爷现在的实力如何,本王恐怕比他自己还清楚,就让他闹腾吧。” “是!” 将士领命,退了下去。 三军将士,神不知鬼不觉地整装待发。 战场上,又是一番激烈的厮杀,马的嘶叫声,人的冲锋陷阵声,都在天黑之际突然响起,蓟城陷入了一场争夺战中。 逐野瞳亲自率领精心挑选出来地将士找准时间攻打逐冥冽前方――蓟城,他誓要在天亮之前,夺回一城,抢回部分粮草。 只见,混乱的战场上,一袭火红色长袍,浑身散发着战神气质的逐野瞳策马飞驰,待瞧准敌方,反手抽出一只长箭,手挽长弓,在急驰中便射。 箭如霹雳弦惊,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那先锋部队的头头来不及呻吟便倒地而亡。 一箭得手并未停歇,手中之箭越射越快,在急风骤雨般的连珠疾射中,不少敌方将士倒地而亡。 “十三爷,士气大增啊……” 左慕在混乱之中,调转马头,迎着刀枪剑雨赶到逐野瞳的身旁,大声说道。 逐野瞳凌厉的目光一闪,说道,“箭!!” “是!” 逐野瞳再度拉开弓,对准前方的城墙。 只见他的手猛的一松,那箭“嗖”的一声朝前飞射而去,然后无比精准地射在城墙上写着一个大大“洌”字的旗帜上射过去。 只见,箭到之处,旗杆猛然倒塌! “十三爷威武!!” “十三爷威武!!” 紧接着,逐野瞳连发数箭,城墙上的官员被一一击毙,顿时,日曜王朝的将士们拼了命冲了过去。 突然,一阵浓烈的烟雾在蓟城城中升起,紧接着,又一团浓雾升起。 “哈哈哈,十三爷,天助我也,四爷最重要的粮草库失火了!”将士们欢欣鼓舞起来。 逐野瞳心下一凝! 失火?怎么会? 四哥如此严密的一个人,断然不会让军中发生这样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逐冥冽猛地站了起来! “四爷,蓟城的粮草被烧,依末将看,十三爷恐怕派了奸细过来了!” 罗念大胆地猜测到。 “奸细?” 逐冥冽冷冽的眸光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传令下去,务必将那放火的贼人抓住,本王要严惩不贷!” “是!” ------------ 【四六O】有喜了 “是!” 这一次突围战,犹豫逐冥冽在蓟城的粮草库突然失火,逐野瞳又卯足了劲猛攻,竟然让他在实力不佳的情况下攻下城门,将蓟城夺了回来,还抢回部分粮草! “究竟是谁放的火?” 可以说,这一把烧得那么及时的火,是这次夺回蓟城,士气同时大增的关键之所在。 逐野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是流苏的注意?可是,若她要做什么事,应该会提前跟他商量的。 但是头先,并未听到任何相关事情。 “四爷,四爷……不好了不好了!将士们?!” 将士匆匆来报,逐冥冽眼中一凝,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说。” “不少将士病倒了!” “什么?!” 第二日,逐冥冽军中又出了大事,不少将士突然肚子疼,腹泻,呕吐,整个军中顿时乱作一团,行军大夫忙的不可开交。 “这是怎么回事?!” 逐冥冽走出营帐,四下查看,眼中冷的吓人! “四爷,今日用过午饭之后,将士们便先后开始发病,发病的症状为上吐下泻,之后浑身虚软无力。” 将士着急地说道, “多久能好起来?”逐冥冽凝声问道。 “随军大夫说了,要到明日才能好起来!” “将火头营所有人等集结起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逐冥冽一甩战袍,面色凝重,匆匆进了军帐。 有人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使诈,活得不耐烦了! 不远处,一个瘦小的将士低着头搀扶着生了病的士兵往营帐中走去,他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笑容。 哼哼,逐冥冽,没有想到吧,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这叫做大水冲了……冲了那什么龙王庙了吧。 于是,趁着逐冥冽城中部分将士丧失战斗力,调兵不及,逐野瞳果断地再次发动进攻,又夺回一城。 但是,他心中越来越疑虑,他感觉,冥冥之中,有个人躲在暗处帮他,究竟这个人,是谁呢? 有何意图? 他已经去信问过流苏,流苏说了,她并没有安排过人到逐冥冽军中做奸细。 难道是皇兄逐尧皇临走前的部署?他早已经料到有此一劫? 逐野瞳想了许久。 “抬起头来!” 逐冥冽望着被押跪在面前的罪魁祸首,冷声说道。 琪琪格。诺敏听了他的话,不禁打了个寒颤,此人不愧为冷面阎罗,说句话,能把人冻成冰了。 “四爷叫你抬起头来,你听到没有!” 身后的将士一脚踢在诺敏的背上,恶狠狠地道。 诺敏一个不稳,上半身摔倒在地。 她狠狠甩过头,瞪了那狐假虎威的人一眼。 逐冥冽望着她,说道,“本王的耐性很有限,说吧,是不是十三弟派你来做奸细的?” “哼!”诺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逐冥冽,冷哼一声,“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过,我还真是为十三爷不值!” 听闻,逐冥冽眼睛微微眯起,站了起来,走到诺敏的面前,诺敏不禁吞了吞口水。 突然,逐冥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过身旁侍卫的刀,朝诺敏的头上砍去,诺敏猛地闭上了眼睛。 糟了,这回真要死了! 她只觉得头部受到重击,头上戴着的盔帽顿时被劈成两半掉落在地,她那张标志性的小圆脸出现在了逐冥冽的面前,那一头乌黑的青丝,顿时倾泻而下。 她愣了,呆呆地看着逐冥冽。 逐冥冽手一松,那把刀,掉在地上,他冷冷道―― “果真是个女人!” “你!你想怎么样?”诺敏咽了咽口水,问道。 “你刚刚说你为十三感到不值,是什么意思?”逐冥冽问道 “没什么意思。”诺敏撇开头。说道。 “小姑娘,若你还想活着走出本王这里,去见见你心中的十三,最好本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逐冥冽停了下来。 他这一个否则之后的停顿,令人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否则……否则怎么样?”诺敏小心翼翼问道。 “否则本王不介意将你贬为军妓,让你去好好伺候那些被你整的上吐下泻的将士们。” “你!你卑鄙!” “说吧。”逐冥冽冷声问道,“为何说不值?” “十三爷对你情深意重,他昏迷在草原上的时候,嘴巴里一直念叨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流苏,另一个就是你,他不停地喊四哥,四哥……若非对你感情之深,又怎么念念不忘,倒是你,利用他,把他逼到无路可走!我看不惯,所以才混进你军中,烧你粮草的。” 逐冥冽听了,背过身去,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四王爷,我都说完了,草原上的女人,都这么爽直!你要杀要刮随你便,我既然来了,烧了你的粮草,又在饭菜里下了药,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你喜欢十三?”逐冥冽突然问道。 “什……什么?”诺敏顿时结巴了,一抹在红潮不自觉地出现在两颊。 逐冥冽挥了挥手,示意将士们下去,独留下诺敏一个人。 顿时,诺敏觉得帐中好冷。 “你起来吧,坐。”出人意料的,逐冥冽没有让人将诺敏拖下去斩了,反而让诺敏坐下,还准许她喝茶。 诺敏被抓后,一直被关押在牢里,滴水未进,现在允许她喝水,她连忙倒了杯水,往嘴巴里灌进去,但那杯子刚碰到唇,又放了下来,―― “你……该不会在水里放毒药,将我毒死吧。” “本王若要杀你,还用得着如此么?” 诺敏听了,点了点头,想了想,“说的也是。” 说着,她便将一口茶都喝了下去,刚喝完茶,在逐冥冽的示意下,下人又端来了一些饭菜。 诺敏看着那些饭菜,口水直流,但是她百思不得其解,这逐冥冽什么意思?不但没有将她处死,也没有杖责她,现在好茶好菜地招待她? “四王爷,你……你是不是想把我作为人质,逼十三爷投降啊?你别妄想了啊,十三爷可完全不会因为我而做出什么退让的。” 诺敏好心提醒逐冥冽说道。 “吃吧,吃完本王还要问你问题。”逐冥冽不置可否,只冷酷地抬了抬手,说道。 诺敏想了想,横竖不能脱身,还是先吃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逃脱啊。 这么想着,诺敏便狼吞虎咽起来。 逐冥冽坐在上首,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流苏吃东西的样子,她总是把东西吃的津津有味,即使胃口不好的人,看到她吃东西,都会心情大好。 想着,他唇角不自觉露出一丝明朗的笑意。 “我吃完了,你要问什么?” 诺敏放下筷子,问道,当她不经意间看到逐冥冽脸上那抹笑容的时候,顿时骇住了。 这……这冷面阎罗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虽然呢,比哲别差了那么一点点,但确实是惊艳的。 她的声音逐冥冽从想念流苏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本王问你,女人……都喜欢逐尧皇那样的男人吗?”敛去笑容,他开口问道。 “啊……”诺敏顿时愣了,她还以为他会逼问什么军情之类的事情呢?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就是男女之间的事情。 “咳,说吧。”逐冥冽似乎有些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也不一定啊,像我,就不喜欢他,我喜欢……我喜欢哲别多一点……哦,我是说……是说十三爷,你那个毫不讲理,极度令人讨厌的弟弟。“ 琪琪格。诺敏本就不是个扭捏的姑娘,既然逐冥冽都看穿她的心思了,那也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那怎么做能让一个原本不喜欢自己的人喜欢上自己?” “你说的是让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还是让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 “有区别吗?”逐冥冽不解。 “当然有区别?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啊。啊,四王爷啊,我看你这人阴险狠辣的很,连自己兄弟都不放过。 怎么在男女事情方面好像一个白痴似的。” 才刚说完,诺敏便感觉到一道冷冽如刀的视线劈了过来,她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想到四王爷你……你……” “不用解释了。回答我的问题便是。”逐冥冽冷声说道。 “哦,你说的应该是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来喜欢你吧?” “可……以这么说。” 哈哈,诺敏心中笑了,这可真稀奇,堂堂四王爷,长的如此妖孽英俊,听说也是女人致命的毒药,竟然也要为这样的问题苦恼,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想了想,她说道,“让一个原本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喜欢上自己,首要的就是要对她好,对她温柔,不要吓着她,对她极尽呵护。” “温柔?”逐冥冽皱了皱眉头,“那是什么?” “咳咳咳……”诺敏一听,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说。” “这样吧,我问你,你喜欢的女人现在在你身边吗?”诺敏说道,“在身边有在身边的做法,不在身边有不在身边的做法。” “不在。”说出这两个字,他的心,一阵隐隐的疼。 “那你就写封信给她,温柔地表达对她的爱意和思念之情。”诺敏说道,“咦,对了,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本王不杀你就是最大的好处。” “你……好……好吧。” 诺敏想着,先保命要紧,还是不要在这冷面阎罗面前玩什么花招,她也肯定玩不过。 于是,她念一句,逐冥冽写一句,写完了一封情真意切,温柔至极的信。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诺敏试探性地问道。 “来人!” 逐冥冽将信压在石玉下,道。 诺敏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好了,一封甜蜜的信,换她自由,划算。 “四爷!” 侯在帐外的将士走了进来。 “将她重新押回大牢里去。” “什么?!!你……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啊!” 诺敏一听,脸色大变,立即抗议道。 “本王需要的时候自会放你出来。” 逐冥冽挥了挥手,诺敏便被又被抓了下去。 “噗嗤……”流苏口中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喷在逐冥冽寄过来的信上。 “娘娘,怎么了?”杏白见了,连忙拿了帕子过来,替她擦去脸上手上的水珠。 “没事,没事……”她上下左右,左翻右翻地将这封信来来去去看了好几遍,没错,这确实是逐冥冽的笔迹,可是,这……这温柔无比,情意绵绵的口气,怎么可能是出自他的手。 他历来,都强硬地令人不能喘息的! 这……难道他又有什么阴谋吗? 流苏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 “皇后娘娘,华神医来了。” 正当流苏冥思苦想之际,兰儿将华神医领了进来,流苏连忙站了起来,“师父,你来了。” “给娘娘请安。” 华神医躬身说道。 “师父不必多礼,请坐吧。”流苏示意宫女将茶水端了上来。 “还是先替皇后娘娘把脉吧。” “好吧……” 流苏也不勉强,将手递了过去。 她近日开始有些嗜睡,肚子又常常不舒服,一天之中还要吐两三次,晚上躺在床上又总觉得不适,想要如厕。 华神医的手指搭在流苏的手腕上,噙着眉头,细细把脉,突然,他喜上眉梢,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什么?”流苏愣了,她……她又怀孕了?!这…… “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身旁的宫女一听,也都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跪了下来―― 齐齐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小绮罗这会刚好走了过来,听到流苏和华神医的对话,她连忙欢快地跑了进来,兴奋地大叫―― “太好了,太好了,娘,你又有小宝宝了,我要有弟弟了。” 她……怀孕了。 尧刚走不久,她便怀孕了。 流苏抚摸着自己还为隆起的肚子,这是上天的安排么? 如果尧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很高兴? 流苏的脑海中,想象着逐尧皇若知道这个好消息的反应。 她的眼中,不自觉有泪流了下来。 身旁众人见了,都愣了,互相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华神医忙说道,“娘娘,这是喜事,皇上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对啊对啊,娘,你不要哭了,你有了小弟弟,等父皇回来之后,我长大了,小弟弟也两岁了,多好呀。” 绮罗窝在流苏的怀中,抬起嫩嫩的小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 “娘,我会帮你照顾小弟弟的,他会跟我一样聪明,跟父皇一样帅的。” 流苏听了,笑了,忙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 “你们都不要紧张,我……我是太高兴了……” ------------ 【四六一】 “你们都不要紧张,我……我是太高兴了。” “皇后娘娘,您身子虚,待卑职开几贴药让您好好调养,还有切忌太过操劳,要保持心情舒畅。” 华神医写了药单子,宫女们高兴地随他去拿药了。 “如果父皇现在在的话,该有多好呀。” 小绮罗望着流苏的肚子,轻声说道。 流苏听了,手贴在心口,抚摸着她的头,“父皇在我这里,他能感觉到的。” “嗯。” 秦皇后怀孕的消息不久就传开了,日曜王朝上上下下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 逐云霓一早就来文华殿了,嚷着说等小娃娃出生了,她要第一个抱,谁也不许和她抢。 冷眉远远站着,那冷凝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唉,皇嫂,真的苦了你了,生绮罗的时候皇兄不在你的身边,现如今,你又怀了龙脉,他还是不在你的身边,每次的恐惧和害怕都只能你一个人承受。” 逐云霓突然想起了什么,握着流苏的手,心疼地说道,她的眼圈都红了。 流苏笑了,轻拍着逐云霓的手,说道,“不是有你们在吗?” “嗯!”逐云霓用力点头,“我会照顾好你的。” “得了吧,你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流苏皱了皱眉,故意说道。 “嘿!怎么连你都看不起我呀。”逐云霓叉着腰不服气地说道,“等小娃娃生下来,我一定要告诉她,我是这皇宫里最厉害的公主!” “哈哈哈哈……” 文华殿内,传来一阵长长的欢笑声。 看众人笑的如此快乐,流苏的唇角,有些苦涩。 尧,你听到了吗?我们,又有孩子了。 尧,你好吗? 诺敏又被从牢里拎了出来,送到逐冥冽的面前。 “四王爷,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帮你,为何不像你们中原人说的那样,以礼相待,总这么绑着我,算什么啊。” 诺敏甩着手上的铁链子,不满地对坐在桌案前,一脸冷峻的男人说道。 逐冥冽抬了抬下巴,那押着诺敏的将士便上前来,将她松了绑,诺敏活动活动了手,问道―― “这次,又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呐,我可说好咯,要是你继续把我关起来,我就不帮你了。” “她为什么不回信?” 逐冥冽未和她计较,开口便问道。 “没有回信?”诺敏摸着下巴,思考道,“不可能啊,我的信,写的那么情真意切,那么温柔,再铁石心肠的女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我看她那边大概发生了什么事,耽搁了吧,你别急,再等两天看看。” “是吗?”逐冥冽面部的线条依旧冷峻,看的诺敏总觉得好冷。 “肯定是的,我再给你支一招,写完了信,再送送礼物吧。” “女子爱什么样的礼物?”逐冥冽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那要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傻气,笨,聪明,善良。” “这种女人嘛……”诺敏又摸着下巴,想了想,“她肯定不爱金不爱银不爱珠宝不爱钱财,她会喜欢特别一点的东西。不如,四王爷你亲手做个东西送给她吧。你这么冷酷的人,” “做什么?” “做什么?呐,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再把我关牢里了,你不知道那牢里好多老鼠和蟑螂,还有那些差役呀,很凶恶的。” “本王答应你,以后……你就留在本王身边,做差使丫鬟,我这是看她的面子。” “丫鬟?!”诺敏听了,不禁大叫,“我好歹是个蒙古格格,怎么能做你的丫鬟呢?我……好吧好吧,遵命!” 看到逐冥冽那冷冽的眼光和渐渐不悦的脸色,诺敏便知道自己该适可而止了,能把她放出来还让她做丫鬟都是拖了逐冥冽心里挚爱的女人的福,她要是再诸多要求,估计马上又要被关进大牢了。 “说吧。” “说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那么放心我留在这里呢?你就不怕我继续暗地里帮十三爷吗?” 逐冥冽听了,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你不会的,因为你还想留着小命见我们十三。” “……好吧,我想想你该做什么……” 诺敏低头暗想。 她注意到,刚才逐冥冽在说逐野瞳的时候,说的是“我们十三”。 他和哲别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恩怨纠葛?他把他当敌人,却又说我们。 而他心中索爱的女人,又是谁呢? 这天,诺敏在逐冥冽书房教他折纸鹤,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她突然发现这个时候,他也只是个极力想要讨好自己女人的普通男人。 接下来,逐冥冽当真将琪琪格。诺敏留在身边当丫鬟,诺敏渐渐发现,冷面阎罗逐冥冽和传说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是典型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暴君,对下属极为严厉,刚愎自用,唯我独尊,不允许任何人忤逆。稍有出言不逊,下场便悲悲戚戚。 连他名正言顺的王妃,他也不曾多看一眼,完全当成透明的人。 可是,在说到他心底那个女人的时候,却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副样子,也只有说起和那个女人相关的事情时,诺敏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一些。 唉,情爱伤人,诺敏觉得,有些时候,她和逐冥冽其实是一样的,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得不到自己喜欢之人的断肠人人。 流苏拆开逐冥冽再次寄过来的信封,里面,两只鲜红的纸鹤掉在她的身上。 信封内还有一封信,简简单单写着三个字,“我折的。” 他折的? 他会折这种东西?! 这种女孩子的玩意儿? 她扬起手,将纸鹤拿在手中,它们好像随时会展翅飞翔一般。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情意绵绵的信,亲手折的纸鹤?我一封空白的信,难道能让他性情大变么?” 流苏百思不得其解。 逐野瞳望着宫里派来的太监,袖中拳头暗自紧握,眼眶……不觉红了,她……又怀了皇兄的骨肉了。 “她……身体好吗?”心,如刀割一般的疼,好痛好痛。 “回王爷,皇后娘娘一切尚好,娘娘说请王爷安心应敌,不必忧心,这是娘娘让奴才从宫里带来的,是娘娘亲自缝制的。” 太监将手中的宝蓝色披风双手奉上,逐野瞳看着那披风,颤抖着伸出手,将她亲手缝制的披风拿了过来。 “下去吧。”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是,奴才告退。” 逐野瞳将披风展开,一封信掉了出来,“逐野瞳,天凉了,注意身体。” 他看着,猛地将信揉成了一团,扔在地上,愤恨说道,“怀了别人的孩子了,还跟我说什么话!!!” 房间里,就起熏天,逐野瞳醉倒不省人事,左慕远远看着,也不敢接近。 “矮到死,臭女人!我上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你这辈子要这么来折磨我?” “臭女人!我……我要杀你了!” “流苏……流苏……” 又拿起一壶酒,灌进嘴巴里。 那宝蓝色的披风挂在他的对面,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它。 ------------ 【四六二】 【始终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 那宝蓝色的披风挂在他的对面,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它。 “你这该死的!还……还不快在本王面前消失!“ 他拿着酒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披风的面前,伸出手指指着它。 良久,他唰的一声拔出悬挂在墙上的剑,猛地朝披风劈过去。 在贴近披风的时候,停了下来。 “轰”的一声,他随着酒壶和剑,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 左慕看着,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十三爷啊十三爷,堂堂摄政王,也始终逃不过一个情字。这辈子,您若不走出来您就不能真正的幸福,您什么时候能走出来呢?” 外边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古老的房子被白雪覆盖,晶莹的长冰凌挂在屋檐下。 天地间,白皑皑的一片。 逐冥冽的书房中。 他端坐在桌案前,一边看着面前的行军图,一边拿笔记录着些什么东西。 两个奴才在房中烧着火和熏香,一种淡淡地昙花香在房中弥漫着,令人倍觉舒爽。 诺敏站在一旁低着头磨墨,她思考着该怎么开口请求逐冥冽把她放了。 她是来帮逐野瞳的,如今被逐冥冽要死不活地困在这里,也非长久之计,况且,逐冥冽性情暴虐,他一个不高兴,她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王爷,曜京来信了。” 诺敏正想着,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前来汇报。 曜京来信?!诺敏听闻,抬起头来,对逐冥冽说道―― “四王爷,可能我们的温柔攻势生效了。” 逐冥冽没有理会她,手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毛笔,冷声说道――“呈进来!” “是。” 书房门被推开,雪花也随着飘了进来,一股寒风袭来。。 前来送信的士兵先将信递到诺敏的手中,再由诺敏双手呈给逐冥冽。 信封上,是流苏的笔迹,逐冥冽的心颤抖了一下。 伸手将信拿了出来,诺敏发现,他先悄悄地深呼吸了一下,才将信展开阅- 情 人 阁 -着看着,他拿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突然大变―― 一双冷冽的眸中冒出极度危险的目光,额头青筋爆裂,牙齿咬的格格作响,那即将爆发的疯狂怒意,令人不敢承受。 “砰!” 他猛地一掌将信拍在桌子上。 吓得房中的奴才通通跪在了地上。 诺敏吓了一跳,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四……四王爷……怎……怎么了?信上……信上写什么了?” “滚!!滚出去!!” 逐冥冽站了起来,双手一拂,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掉在了地上,那墨汁溅在案前的奴才身上。 “是是是,奴才告退!” 所有人等犹如逃难一般,连滚带爬出去了。 逐冥冽的手,狠狠地握紧那封信,狠狠地握紧,他的心里,仿佛被火烧着,被道刺着,又像被千军万马蹂躏了一遍。 诺敏走了几步,忍不住回过头来,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逐冥冽的眼眶发红,牙关紧咬着,而握着信的那只手,竟然在滴血。 那猩红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落在他玄黑色的披风上。 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会让如冰一般的自己,把自己折磨到出血。 “四王爷,快松手,你出血了!” 诺敏跑了过去,伸手去抓他的手,让他松开自己的拳头。 “滚!” 他的声音仿佛从冰窖传来。 “四王爷,何苦折磨自己,潇洒一点,她不爱你,还多的是人爱你,你不爱她就是了,她……” “我叫你滚!!” 逐冥冽大手一挥,诺敏被他一直甩到门边,疼的她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 “别劝了,没有用的,起来吧。” 一个哀伤而温婉的声音传过来,诺敏抬头一看,是那个不被重视的四王妃,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诺敏被多海搀扶着,离开了盛怒中的逐冥冽。 “王妃,四王爷……经常这样喜怒无常吗?” 诺敏回头,看了看书房,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只为一个人。她可以让他变得像个快乐的孩子,也可以让他变得像刚刚那样。有一回,她用刀刺伤了他,让他失血过多晕倒,而他不仅不怪她,反而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事,所有的人,无论是谁,胆敢说她一句不好,他会毫不犹豫地摘了他的脑袋,为了她,他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身为朝廷王爷公然造反,屠杀无辜百姓,也只为比她来见他一面……” 听着四王妃的讲述,诺敏不禁想起逐野瞳来了―― 不愧是亲兄弟,都流着痴情的血液。 “他爱的如此之深,就连我这讨厌他的人,都为之动容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不为他动心呢?” 诺敏问道。 “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多海喃喃说道。 “唉……” 诺敏叹了口气,“又是这样。” ------------ 【四六三】用个午膳 “又是这样,这就像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多情总被无情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前方的茫茫白雪,一眼望不到边际,多海的眼神空洞而茫然,雪越下越大,渐渐淹没了她的脚,但是慢慢的,她的眼神又热切起来,仍旧充满了盼望。其实,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就够了。 什么温柔?!什么礼物?!什么为她改变?!有什么用?! 她一封信,说有了身孕,就将他再次打回地狱的深渊。 怀小绮罗是意外,是迫不得已,那么现在又有了,就是心甘情愿的! 不,他绝不能接受!她不能这么折磨他,她不能这么做!不能!不能! “秦流苏!” 逐冥冽紧握着流血的拳头,咬牙切齿地喊着秦流苏的名字,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凶猛骇人,却遍体鳞伤。 那手中的鲜血,将信纸慢慢地全部染红了。 “本王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将手中那染血的信猛地往上一扔,信纸如他的心,缓缓飘零在地。 他狠狠转过身,玄黑色的袍子,将他的冷硬修长的身影衬托地愈发淡漠。 逐浪站在书房外,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这般痛苦,他为他心疼不已。 他推门走到逐冥冽的身旁,犹疑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冽儿……父王在,把心里的不舒服都告诉父王,父王来为你分担……” “我要她!我要她!!我要她!”他狠狠一拳捶在墙上! “皇后?” 逐浪这才明白,儿子如此虐待自己,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眼眶发红,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他弯腰,将地上有些字迹已经模糊的信拾起,身孕二字,赫然映入他的眼中。 他明白了,秦皇后有了身孕。 “冽儿,你放心,父王说过的,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为你拿到手。现在逐尧皇和父王的徒儿雪凝在一起,你还有三年的时间,足够将一个女人夺回来了。” 逐浪拿过逐冥冽的手,摊开,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皮开肉绽!他为儿子心疼极了。 逐月皇,这仇,一代一代,慢慢来报。 “来人!” 逐冥冽将手从逐浪的手里抽了出来,厉声喝道。 “末将在。” “传令下去,直捣黄龙!十日之内,务必将摄政王所率领人马一网打尽,生擒逐野瞳!” 于是,中原大地,再一次掀起了恶战,整整八天,难分胜负,双方损失都很严重,逐冥冽仿佛不要命了一般,在战场上用尽全力拼,而逐野瞳亦毫不退缩,用尽全力抵抗,进攻。 王对王,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反倒是越来越多的人在战役中丧生。 整个天地,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流苏不断听到前方传来的各种消息,她整个人日日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有好多次,她都梦到逐冥冽和逐野瞳互相厮杀,你一刀我一刀将对方千刀万剐,她还猛地骁勇的将士死于铁蹄下,血液染红了江山。 每次,她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心跳加快,醒来后便坐于床头,抱着膝盖,整整一夜无眠。 这么连续几天下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逐云霓每日过来陪伴,想尽办法让她看开些,让她宽心。她将逐冥冽留给她的锦囊紧握在手里,好几次想要打开,但还是忍住了。 到了第九天,北方又传来了令朝野上下大为震惊的消息,昔日四王爷,今日朝廷最大的反贼逐冥冽突然间休战了,不打了。可是他却下令屠城,将城内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像杀牲口一样,一个一个杀死,仅一天的时间,那城墙下就堆满了尸体,散发着血腥味道。 那白雪,将尸体掩埋,许多许多的冤魂在夜间游荡,流苏睡在皇宫里,都仿佛听到了那些悲惨的呜咽声。 若是硬拼,四王爷和十三王爷当是平手,可是,若论暴虐残忍无情冷酷,十三爷是绝对比不过四爷的。 “现今,这可如何是好?北方一片混乱,恐怕他国有可趁之机啊?!”丞相忧心忡忡。 “是啊是啊,四爷这回失了理智,发了疯。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外族觊觎,咱们日曜王朝的江山岌岌可危啊……” 朝堂之上,争执不休,群臣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诸位不必惶恐,本宫明日便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北方亲自会一会四王爷!”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声,众臣一看,皇后在太监宫女们的陪侍下走了进来,连忙集体跪下――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流苏一袭凤袍,威严现身。 “众卿家不必过滤,四王爷造反之事,本宫已有应对之策。” “万万使不得啊!”丞相跪到在地,“莫说本朝并无女子带兵出征的先例,就算允许,可皇后娘娘怀有龙种,如此长途跋涉又要与残暴四爷当面抗衡,微臣恐娘娘的身子会受不了。” “是啊,娘娘三思,为皇上保护龙体要紧。四王爷的事情,臣等必将想办法解决,就请娘娘留在后宫安心养胎吧。” 流苏望了座下众人一眼,道,“四王爷的心思只有本宫最明白。本宫和皇上的孩子是孩子,那些惨死在四王爷刀下的,还不知有多少孩子,和孩子的爹娘。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众人都沉默了,曾经他们一度怀疑流苏管理朝政的资格,但是如今,却不得不被她所折服。 她大仁大义,和皇上一样,以天下安危社稷为己任。 他们对秦皇后生出了最高的敬意。 她看起来瘦弱,甚至有些弱不经心,但是那小小的身体里却似乎隐藏着无限的力量,一次有一次给人惊喜。 她,是个奇女子,也只有她,才配得上风华绝代的逐尧皇。 白天,天气却阴沉的厉害,整个城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 蚀骨的寒风割着人的脸,生疼生疼。 皑皑白雪映照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逐冥冽立于城墙上,披着玄黑色披风,手中握着一支玉箫,一双冰眸散发着骇人的冷意。 他深深凝望着曜京的方向-- 流苏啊流苏,这回,你该来了吧。 诺敏站在他的身后,她冷,浑身发抖,虽然是蒙古格格,还曾经领兵打仗,也知道战争的残酷,必有人为此丧生。 可是,逐冥冽的做法却……却天理难容,他似乎并没有将逐野瞳当做真正的敌人,休战撤军之后,他变成了一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大暴君。 他这么疯狂,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他真的好可怕,她望着他渐渐融化在夜色中的冷硬身影,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逐冥冽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哭泣的诺敏―― “怕了?” “我怕了,我琪琪格。诺敏以前从来没有怕过谁,我领兵打仗我也不怕,可是我承认,我真的怕了,我很怕你,你像一个随时会吃人的魔鬼,让我浑身瑟瑟发抖,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可怕的人。” “魔鬼?”逐冥冽听了,笑了,笑的如同罂粟,美,却有毒,令人迷失,“你客气了。” “为什么?”诺敏的眼泪越来越多,她为那些惨死的人们而哭泣,也为逐冥冽而哭泣,“你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去争夺你爱的人。” “因为我要娶她,我要她做我的女人,为我生孩子!”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她即使人到了你的身边,心……却会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会恨你……” “恨,总比不爱不在乎好。我不允许她不想我……” 逐冥冽彷如来自地狱的撒旦。 诺敏双膝跪下,匍匐在地上,为城墙下的冤魂祈福,但愿他们不要做孤魂野鬼。 “报!” 这时候远远的,一批快马疾驰而来,一直飞奔到城门口,匆匆下马,跪到在地,大声说道―― “四爷,京城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亲自率领了二十万大军,正朝寥城赶来。” 逐冥冽听了,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 “流苏,你终于来了。” 跪在地上祈福的诺敏顿时一愣,不自觉喃喃地说道,“流苏?原来是她。逐冥冽为之疯的女人,竟是流苏……” “你也认识流苏?” 逐冥冽看了看地上的诺敏,说道。 诺敏听了,猛地抬起头来,顿时才猛然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此暴露她和流苏的关系,只怕他对她的威胁,又多了她这个筹码。 思及此,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认识你们日曜王朝的皇后呢?” 逐冥冽回过头去,说道,“蒙古格格,你等着和你的哲别见面吧。” 不知为何,诺敏听了这话,心被悬挂了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上心头。 *。 这是男儿的世界,身后,重峦叠嶂,万里山河,三十万大军,气势威严,呼声震天。 逐野瞳一袭火红色战袍,立于白色骏马之上,将这雪白的天地点缀地多了几分火热。 而他身旁的棕红色骏马上,一个柔弱的女人,身披白色毛裘,手持缰绳,点缀着这满是男人的世界。 逐野瞳扭转头看着她,说道,“你还是听我的话,回去。” “不,若我回去,这仗便会无休止地打下去,无辜死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我是日曜的皇后,有责任制止这一切。况且,这场战争……是我引起的。” 她面色淡然,一字一句,却是不容质疑。 逐野瞳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只见远方赫然出现一路大军,而那行在前面的…… “四哥来了!” 流苏一听,手下一紧,抬眼望过去―― 逐冥冽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远处的女人,一直看着,眼睛不曾离开,直到彼此能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他方抬手,命大军停了下来。 冷冽的视线扫射了眼前众人一眼,最后望着流苏的眼睛,说道―― “流苏,久违了。” 流苏被他看得无所遁形,她也说道―― “四王爷,你想怎么样?” “呵,流苏,我想怎么样,你会不知道么?”他的笑容,邪魅,狂傲,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逐冥冽!真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手刃手无寸铁的百姓,你还是人吗?!” 逐野瞳见状,挡在流苏的面前,喝道。 “十三也来了?四哥给你一个人,你们在这里说说话,而流苏去我府里用个午膳吧。” ------------ 【四六四】 “十三你也来了,四哥给你一个人,你们在这里说说话,而流苏去我府里用个午膳吧。” 逐冥冽唇角泛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残笑,逐野瞳和流苏对视了一眼,他是什么意思? “出来吧。” 逐冥冽说着,只见一个穿着蒙古服饰的女子,低着头,慢慢地走到前面来,然后,缓缓抬起头来,那张圆圆的脸,红扑扑的。 “诺敏?!”流苏眼神一怔。 “是你?!”逐野瞳也怔住了,那在四哥军中纵火烧粮的人……?……多日来的疑虑也在看到琪琪格。诺敏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是……是我。” 诺敏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多事。”逐野瞳瞥过头,淡淡的,眼神带着不屑的说道。 诺敏听了,猛地抬起头来,“你!你也太不知好歹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潜到这个暴君的身边,又是烧粮草,又是在士兵们的饭菜里下药的,你就……你就……” 虽然知道逐野瞳就是这么个人,但是诺敏气的快要冒火了,心里也觉得格外难受。 “你不是没死么?” “你!你!!”诺敏几步走到逐野瞳的马下,跳起来要去打他,逐野瞳下意识往后仰,加上他人高马大,诺敏连续跳了好几下,却连边儿都够不着。 逐野瞳斜眼看着她。 “流苏,走吧。”逐冥冽的视线从那打闹的两人身上收了回来,伸手拉过流苏的缰绳。 “慢着!”逐野瞳眼疾手快,一手拉住缰绳的另一端,说到,“我也要去。” “流苏,你说呢?” 逐冥冽不置可否,转头望着流苏,问道。 那眼神里隐隐透出的危险目光,只有流苏才懂其中。 她抬手将逐野瞳手中的缰绳慢慢拉了回来,说道,“你在这等着吧,我去去就回。” “可是……” “你放心,我没事保证会好好回来的。”流苏留给逐野瞳一个安心的眼神,逐野瞳这才松开了手。 “好吧,两个时辰之后,你若没回,我就去接你。” 他眼神倨傲,刻意将话说的很大声,不但流苏听得见,逐冥冽听得见,附近的将士也听到了。 “走吧流苏,饭菜要凉了,本王命人预备了你最爱的糕点。” 接着,逐冥冽在众人讶异的视线中,长腿一跃而下,踏着厚厚的积雪,牵着流苏的马,往他的府邸里走去。 四王爷竟然下马为皇后牵马?! 这…… 逐野瞳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手关节咯咯作响。 双方的大军驻扎在原地,旗帜在寒风中呼呼作响,所有人等都着四王爷和秦皇后吃这一顿饭, “哼,没本事追上去了吧。” 诺敏故意幸灾乐祸地对逐野瞳说道。 “没你什么事?不想死就给本王闭嘴?!” 逐野瞳瞪了她一眼,将视线收了回来。 “我在你那比恶魔还可怕的四哥身边呆了那么多天,我还怕什么死呀。” 诺敏弯下腰,玩着地上的积雪,说道。 半晌,逐野瞳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到她的旁边,抬脚踢了踢她。 “干嘛?”诺敏抬起头来,问道,并将雪球藏到了身后,逐野瞳若敢对她动手,她就不客气。 “谢了。” 逐野瞳看着前方,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 诺敏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她没听错吧,这倨傲不驯,目中无人的逐野瞳竟然会跟她说谢? “那么惊讶干什么?” “没……没什么,就觉得实在太难得了。” 诺敏站在他的身旁,偷偷望了他一眼,他心底涌起一丝甜甜的感觉。他长得真好看,侧脸就像是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没有任何缺点。 厚厚的雪地里,马儿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逐冥冽走在前头,问道,“流苏,这里美吗?” 流苏抬眼,四处看去,一个晶莹剔透的纯白世界,天地茫茫,空旷无边,果真是美不胜收。 雪,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下来,好像数不清的蝴蝶在飞,又像是柳絮轻轻飘舞,天地浑然一体了。 天地间静悄悄的,仿佛只有雪花在轻轻飘落,在上演着一场凄美的虐恋,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美,可是被你双手沾染的鲜血弄脏了。” 流苏淡淡说道。 逐冥冽听了,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脚步顿了一下。 “你没有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吗?你没有听到这呼呼的寒风中有冤魂在呜咽吗?”流苏继续说道。 “流苏,你冷吗?” 逐冥冽并不回应她的话,相反,他在回避。 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它扔给马上的流苏,嘱咐道,“披上,不要感染了风寒。”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轻柔了起来。 看着手中还带着他体温的披风,流苏拿了起来,要将它扔回给他,可视才刚举起手,便看到他看着前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这一扔,或许你会听到更多冤魂的呜咽声,而这白色的世界,将会变成红色,你信吗?流苏……” “你是魔鬼!”流苏不得已将披风披上,说道。 “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笑着说道。 流苏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雪地真的很美,仿佛为了留住这短暂的美好,逐冥冽替他牵着马一直走的很慢很慢,而流苏却无心欣赏,相反,她的心情很忐忑。 逐冥冽回头,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刻,令流苏猝不及防地,他上了马,将流苏拥在怀中。 ------------ 【四六五】 他冷冽却又狂热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当触到她柔软的身子,闻到她身上散发着的阵阵浅浅幽香的时候,他的唇慢慢靠近,在她的耳垂上亲吻着,摩挲着。 他的手臂渐渐收紧,呼吸变得急促而难耐。 “流苏……流苏……” 手在她的脸部轻轻抚摸着,粗粗的指腹探入她的披风里面,他浑身轻微地颤抖,期待这样近距离的拥抱已经很久了。 流苏的心一紧,下意识地挣脱着他的钳制,“不……不要这样。” “别动,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在这里要了你!” 他手扣住她的身子,将她纳入怀中,抱的好紧好紧,好像怕她会随时飞走一般。 “驾……” 高高扬起马鞭,那黑色的骏马仰天长啸一声,载着两人在雪地里飞奔起来,流苏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她生怕自己会掉下来。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生命,她要保护好他。 “给王爷请安。” 马儿一直飞奔至逐冥冽的府邸门口,守门的将士单膝跪地,垂首问安,流苏抬眼看去,只见厚重的府门口,两尊巨大的铁狮张开血盆大口,狮子头上覆盖着白雪,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幢豪华的大宅。 逐冥冽下了马,将自己的手递给流苏,说道,“来,下来。” 流苏咬了咬下唇,犹疑着伸出了手,逐冥冽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一个轻扯,她便跌落他的怀中,他将她打横抱着,往府里面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 流苏知道,多海就在这里,若被她看见了,她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 “不放。” 逐冥冽却不理会她的挣扎,就这么一直抱着她往大厅走去。 “四爷……”她无奈地说道,“给我一点自由,好吗?” 逐冥冽听了这话,站在原地,看着胸前的女人,问道,“你要的,是自由吗?” “还有尊重。” 逐冥冽闻言,慢慢将流苏放了下来,“好,我放你下来。但,握着我的手。” 他不由分说便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牵着她往里面走去。 流苏发现,逐尧皇的掌温暖而有力量,而逐冥冽的掌,却那么冰冷,冷的她轻微地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望着这个疯狂到极致的男人,他知道他也是值得怜悯的,他的一辈子都很悲苦,只可惜,她并不是拯救他的那个人,她的心已经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逐尧皇,逐冥冽,逐野瞳,她,四个人痴痴缠缠两年,到头来,每个人都遍体鳞伤,她是多么希望看到每个人都幸福啊,可是……幸福却似乎那么难得,就连她自己,多少次,觉得幸福触手可及,可是伸手过去才知道,它依旧遥不可及。 想着,眼泪不觉顺着脸颊落下。 察觉到她的异样,逐冥冽回过头来,当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时,他整个人明显地怔了一下,语气有些受伤地问道―― “跟我在一起,只能让你哭吗?” 流苏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泪,她忙说道,“不,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了。”抬手,欲要擦去眼泪。 逐冥冽挡住她的手,捧着她的脸,用指腹将她颊上的泪珠,一颗一颗沾去,看似冷酷,可动作间却轻柔无比,充满了怜惜。 白皑皑的天地间,一白一黑两道人影伫立。 远远看过去,唯美的像一幅水墨画,男人冷冽的眸子里含着浓烈的深情,女人的眼角有着浅浅的哀伤和无奈。 站了许久,腿脚都麻了,流苏轻皱了一下眉头。 逐冥冽见了,忙紧张地说道,“哦,快进来!”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他深邃如泉,他杀人如麻,可她只一个轻轻地皱眉,他就如此紧张,生怕怠慢了她,委屈了她。 走进正厅,众奴才已侯在两侧,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菜肴,丰盛无比。 “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逐冥冽抬手,屏退了众人。 流苏发现,这些菜肴全部是那日她和绮罗回四王爷府所做的。 “坐。”他扶着流苏坐下,“吃吧。” 流苏接过碗筷,低头吃了起来,见状逐冥冽才拿起筷子,和她一块吃。 厅内很安静,只有筷子碰着碗的声音和咀嚼饭菜的声音。 “不好吃吗?”逐冥冽发现流苏吃的很少,便问道。 “不,好吃。”流苏嘴角扬起,勉强地笑了笑。 “可是你以前用膳不是这样的,你总是吃的很开心,每一道菜你都吃的津津有味。在我身边,你连饭都吃的这么勉强吗?!” 他的拳头渐渐紧握。 流苏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想着你因为我而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认为我还能开心吗?我还能吃的津津有味吗?你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我的手上就沾了多少鲜血。四爷,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好啊。”逐冥冽放下筷子,干脆地回答道。 “真的?!”流苏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嫁给我,做我的王妃,我什么都听你的。” “……”喜悦之色僵在她的脸上,她忧伤地问道,“四爷,非要如此吗?”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四爷!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我已是尧的妻子,是这日曜王朝的皇后,我和你之间再无半点可能了。”流苏握着他的手臂,用祈求的语气说道,“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闭嘴!”逐冥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说道,“在本王的眼里,你从来就不是别的妻子,也不是什么皇后,你只是……” “我有了身孕了,我又有了身孕你,你怎么还……唔……” 他不由分说将流苏一把拉入怀中,热烈地,不顾她意愿地吻着她的唇,将狂野的气息全数灌进她的体内。 “唔……”流苏双手抵在两人的身体健,使劲推着他,但是,她的力气岂能敌得过他? 他反而将她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流苏情急之下,张嘴咬住他的唇。 那鲜血冒出,流入了她的口中,她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可是,他依旧不愿放开,依旧霸道地吻着她。 鲜血顺着两人的唇角流了下来,落在流苏雪白的衣襟前,如春日的朵朵桃花,开的热烈,而寂寞。 “……” 流苏只觉得抵抗的力气慢慢从体内褪去,她累了,累的不想再抵抗了,她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任他吻着,任他蹂****躏着。 感觉到怀中她的变化,逐冥冽离开了她的唇,隔着好近的距离,看着她眼中的泪―― “流苏……” “我累了,不想再争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逐冥冽的心一紧,顿时,如刀割般的疼着。 “流苏,嫁给我,陪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让你自由,我会尊重你,我会让你做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好吗?” 流苏叹了口气―― “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我,而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只怕将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 【四六六】 流苏叹了口气―― “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我,而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只怕将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你,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会的。” 不知为何,逐冥冽在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颤抖了一下。 但是,他依旧肯定地说道。 “两个时辰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流苏轻轻说道。 逐冥冽替她系好披风,双手握着她瘦削的肩膀,说道,“流苏,我刚刚说的话,你考虑一下。” 流苏抬眸,看着他,他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毁灭的色彩,让人目眩神迷,高挺的鼻梁下,双唇薄薄的泯着,带着冷冽的弧度。 邪佞和杀戮的双重气息,罗刹和魔鬼的混合体,他仿佛是一株来自地狱的两生花,夺人呼吸的同时,带着血腥杀戮。 魔鬼,一个真正的魔鬼,此生,只为掠夺而来。 他的身上,有着浓厚的悲剧色彩。 “嫁我给,做我的女人。” 他深情款款,却又杀戮重重。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她问道。 “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他说着,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你难道愿意娶一个生了别人两个孩子的女人吗?” 逐冥冽手下一紧,转过身去,说道,“因为是你,所以不在乎。我愿意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两年前,我为你准备的嫁衣还在。” “如果我嫁给你,你真的会什么都听我的吗?” 她问,眼角噙着泪花。。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我什么都答应。” 他望着她,坚定不移地说道。 流苏没有再说话,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往他府外走去。 他跟在她的身后,一直将她扶上马车,亲自将她送了回去。 “如果我不答应呢?”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问道。 “所有的人,都要死。” 他顿下脚步,只留下这么一句杀戮重重的话。 “他要你答应什么?” 逐野瞳看着流苏脸上凝重的表情,问道。 “没……没什么?” 流苏转过头来,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逐野瞳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他不信她说的话。 她避开了逐野瞳的目光,走到诺敏的身旁―― “诺敏,刚才四王爷和我说起,我才知道这次是你帮了忙,我代表日曜王朝的百姓谢谢你,你是日曜王朝的朋友。” 诺敏听了,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哪有哪有,你别这么说,关键是你们的将领骁勇善战,我那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你就别谦虚了,你烧粮草又下药给他的将士吃,这已经严重扰乱了他的军心了。” “呵呵,我还以为他会杀了我呢?没想到他没杀。” 诺敏手指蹭了蹭鼻子,说道。 “你怎么会来中原?难道你们部落又被欺负了,你要来中原搬救兵?” 一旁地逐野瞳睥睨了她一眼,说道,诺敏一听,立即像只小鹿般竖起战斗的犄角―― “才没有,你以为我们安源部落这么不堪一击么?” “那你为何又来中原?” “我……”诺敏被问住了,难道说她为了他,接受不了卓力各图逃婚了么? 不不不,万万不能说。 “好了,诺敏既然不愿意说,就不要勉强了。”流苏看出诺敏似乎有隐情,便出来打了圆场,“诺敏,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我……我还没想好呢,反正短时间内我不会回草原了。” 现在大汗一定在全力搜捕,要将她捉回去。 “要不,你就留下来吧……”流苏说道。 “可……可以吗?”诺敏有些迟疑地问道。 他留在逐野瞳军中无疑是躲避大汗最好的方式。 整个安源部落早就封日曜王朝的十三爷为大恩人,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追到这里来, “为什么不可以?我正好缺个伴呢,诺敏留下来吧。” 流苏拉着她的手,真诚地说道。 “可是……”诺敏的目光不由得转到逐野瞳的身上去,“我怕有的人看见我就烦。” 逐野瞳冷哼一声,“本王才懒得看你。” 说着,他便调转马头,高举手中长剑,长剑一挥,三军将士便随他回营了。 “他……” “好了,别管他,他就是这么个人,我跟他认识这么久,可没见他对哪个人,尤其是女人客气过呢。走吧……” 流苏拉着她,两人各自乘一匹马,跟了上去。 “流苏皇后,你放心,我不会吃白食也不会给你们添任何的,我会替你们打战的!” 诺敏大声说道,流苏笑了笑。 “对了,流苏……”诺敏的声音降了下来,“我在那四王爷的身边呆了一段时间,我发觉他真是个好矛盾好矛盾的人,他比狐狸还狡猾,比恶狼还凶狠,比猛虎还冷酷,可是……他又比大海和草原还深情……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他就会特别紧张,你知道吗?有一回,有个服侍四王妃的丫鬟说了句你的坏话,四王爷当时就当着四王妃的面结果了那个丫鬟,都把四王妃吓晕了。 还有,你没看见他为你折红纸鹤时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冷面阎罗,反倒像个为讨好心上人的傻小子……他还问我温柔是什么。当初我还疑惑他怎么不杀我呢?刚才我才想到,这都是因为你,他需要一个人告诉他该怎么爱……” 流苏听着,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诺敏,诺敏见了,连忙说道―― “哦,你……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哲别才说这些的。我只是觉得,他手刃那么多无辜生命,虽然该被千刀万剐,可是还是应该让你知道他曾为你所作的努力,在爱的面前,魔鬼也有同等权利……” “不,我没有误会你。我只是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结束这种由爱带来的无休止杀戮……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或者他死了,才会停止呢?” “什么死?!你那张臭嘴在说什么胡话?!你脑袋里进水了吗?还是被冻傻了?!” 突然,逐野瞳气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知何时,他来到了她的身旁。 两个女人都被他的无边的怒气吓坏了,同时怔怔地看着她。 逐野瞳对诺敏吼道,“你都跟她说了什么?惹得她说这种胡话!” “我……”诺敏被他吼的只觉得耳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应话了。 “你滚远一点,要不是她,本王才不答应你留在本王军中,你以后不许对她乱说话,她脑子不好,你听到没有!” 逐野瞳说着,旋身而起,落在流苏的马上,将她纳入怀中,脚一踢马肚子,马儿往前跑了起来。 因为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马儿跑得很稳。 诺敏的马独自孤孤单单停留在原地踏着,她看着那两匹远去的马,喃喃地说道,“你和四王爷,其实一样。” “逐野瞳,你怎么了,停下来,诺敏一个人在后面呢。” 流苏在逐野瞳的怀里喊着,仰起头来,看着身后的他。 然而,当她看清楚身后那飞扬跋扈的男子时,她整个人愣住了,他在哭,他的眼睛红了,两行泪水顺着完美的脸颊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她的声音柔软了下来,问道。 “吁……”他双腿加紧马肚子,马儿停了下来。 “以后不要再提死字,好吗?我承受不起。”他将她拥在怀里,几乎是乞求着说道。 “傻瓜,这样你就哭了吗?” 流苏笑了,却湿了眼睛,心里撕扯着的疼。这个霸道而单纯的男子,其实也是她心头的头呀。 “答应我!”他在她耳边霸道地说道。 “好,对不起,我不该说死字,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说了,好吗?” 流苏拿出帕子抬起手,擦去逐野瞳脸上的泪水,然后将头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 此时此刻,竟然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能感觉到平静,暂时忘掉俗世的烦恼。 ------------ 【四六七】 此时此刻,竟然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能感觉到平静,暂时忘掉俗世的烦恼。 穿越这一朝,走的惊心动魄,未婚生子,亡国公主,生生死死,分分离离。 三年为期的等待,让她肝肠寸断。 而无论何时,只有逐野瞳,霸道或体贴,总像一颗最闪耀的星星,默默地照耀着他。 “你的孩子,第一个要学会叫的是十三叔。” 他用自己的战袍包裹住她,有些孩子气地说道。 “好。”她闭着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安详的笑意,答应了他,“等他生下来,第一个让他学会叫十三叔,让你教他骑马射箭,让你令他去塞外牧马放羊,教他打架……” “那要万一是个女孩儿呢?也打架?!”逐野瞳皱了皱眉,问道。 “怕什么?她不是有十三叔吗?”流苏睁开眼睛说道。 “那是,女孩儿打架也不怕,有我罩着,谁敢欺负她,谁敢欺负你,我决不饶他!。” 流苏听了,再度闭上了眼睛,她累了,想要好好地睡一觉,安心地睡一觉。 “回曜京去吧,这里天寒地冻,你身子虚弱,又有了身孕,我怕你会承受不住。” 良久,逐野瞳的声音传来。 流苏已经睡着了,发出清浅的呼吸,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逐野瞳的话。 逐野瞳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手默默收紧,弯成一个最有安全感,最舒服的弧度,让她依靠着。 “流苏,我这里是你永远的港湾,只要你需要,你就来,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什么。” 逐野瞳在她头顶,轻轻吻了一下,这是不带任何**的轻吻。 他总是这么好,总是,这么好。 浓重的夜,漫无边际的黑暗,撕心裂肺的疼痛,稍微动一动,就感到身体要被分解了。 “快,快叫大夫来,他醒了!” 一直趴在无涯子床边的南无忧看到他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既激动又高兴地回过头,吩咐身旁侍女,去把大夫喊过来。 无涯子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而他的脸上,手上都是伤痕。 “小哥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都担心死了呢?你饿了吧,我命人给端好吃地过来。你需要吃一些东西,才能恢复力气。” 听着这声音,无涯子的眼睛,转移到床边的人身上,只见一个梳着两条小辫,服饰高贵的小女孩趴在他的面前,跟他说这话。 “这……是什么地方?” 无涯子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地问道。 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毛笔,武器还在! “我的房间啊,你睡的是我的床。” 南无忧晃了晃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母亲说她是南唐国身份尊贵的人,怎可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睡到她的床上来。 她没听母亲的话,偏偏让南叔把小哥哥驾到她的床上来养伤了。 “砰!” 无涯子一听这话,猛地坐了起来,身子一翻,整个人都滚到了地上。 顿时,他浑身痛地像散了架一般。 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将还盖在身上的粉红被单,用力扔了开来。 “哎,你……小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就直接从床上摔下来,你想变成残废吗?” 南无忧愣了,她都还没看清楚呢,他就从床上自己摔了下来,是她的房间她的床,用得着这么大地反应吗? 她的眼睛里,闪现一抹受伤的神情,小哥哥难道这么嫌弃她的床吗? “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他没有答南无忧的话,还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沉声问道。 他面色冷凝,不表露半点情绪,还真让南无忧有些不敢接近了。 “十五已经过了十天了。” 无涯子听了,心中一颤,已经过了十天了?!离他答应她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天了? 天,那个小姑娘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她那如星星般明亮的眸子,和那晶莹剔透的泪水,他的心就抽痛了起来。 他不可以令她哭的,不可以的。 他费力地双手撑着一旁的桌子,站了起来,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南无忧的房间外走去。 每走一步,都会扯痛身上的伤。 “哎,你等等,小哥哥,你才刚醒过来,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你想到外面走走吗?我扶你出去吧,哦,天气很冷,你还得披件衣服呢。” 南无忧说着转身拿了厚厚的袍子,跑了上去,要为无涯子披上。 无涯子转过身来,阻止了她贴心的动作,说道,“谢谢你救我,我要走了。” “走?你……你还有伤,就要走了吗?” 南无忧听了,一股失落的感觉袭上心头,眼睛里满是落寞,这次已经是第三次偶遇了,她还以为他受了伤,会呆在她身边久一点呢。 没想到,还是迫不及待要走。 “嗯,我要走了。救命之恩,日后再报。” 十一岁的他,俨然是个铁铮铮的男儿了。 “可是……你还受着伤,不完全治好了再走吗?” 南无忧知道留不住他,可还是抱着期待。 “不了。” 他转过身,继续拖着沉重的脚步和伤痕累累的身子,往外走去。 “是因为她吗?所以,你受了伤,还是迫不及待地要回去,是因为她在等你吗?小哥哥……” 南无忧伤心地问道。 无涯子没有再和她说什么了,有些心急地离开了。 “小姐,大夫来了?” 侍女领着大夫匆匆赶来。 “不用了,他已经走了。” 南无忧将手中的袍子放在一旁,落寞无比地说道,天气这么冷,他连披风也不要她的。 哼! 那个小哑巴小乞丐有那么好吗? 等她长大了,能自由了,她要去日曜王朝和她比一比,要让小哥哥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好的。 “鸭子,你要答应我,只需碰我睡过的床和被子哦,不许碰别的姑娘的。” 那一次,小绮罗闹腾着不愿睡觉,无涯子抱着她,哄她入睡的时候,她霸道地捏着他的耳朵,命令道。 “嗯。”他闭着眼睛,淡淡地应道。 “嗯什么,你听没听见呀?听没听清楚呀?你就嗯。” 小绮罗双手要去揭开他的眼皮。 “嗯。”他一手握紧她的手,将她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不让她动弹了。 冰天雪地里,一个孤独的身影艰难地前行着。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日曜王朝的皇宫。 他开始回忆起她的小霸道,那冷冷唇角不禁浮现起一丝酷酷笑意。 日曜皇宫这边,简直要被一个小公主给翻过来了。 华清殿,文华殿的奴才们都跪在地上。 “你们别跪了,跪也没有用,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宫出走了!!” 小绮罗的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气冲冲要往宫外走,结果被一大帮子奴才给拦住了。 她站在奴才们的面前,大声宣布自己的出走事业。 “长乐公主,万万不可,您想要出去玩,也等天亮了吧。这天都黑了,外面又冰天雪地的,您就乖乖在宫里歇息了吧。” 杏白跟她讲着道理,兰儿到了出宫的年龄,上月中已经离宫了,小河和哥哥小山回了山里。 现在,原来陪着流苏母女的宫女,就剩杏白了。 “不要不要!我又不是出去玩的,我是去救人的。” 小绮罗又想起四叔送她的匕首,她又连忙跑去将匕首拿了出来,塞进她自己打包的包袱里。 众人见她拿刀,都吓得脸色发白,“公主,您要救谁呀?” 已经有人偷偷去请云霓公主了,这厢便有人故意和她说话,拖延时间。 “我要去救我的鸭子,他一定是遇难了,我要把他救回来,他是我的人,我不能让他受一点欺负,受一点委屈。” “嘿!你救鸭子?你去是要给鸭子添乱吧。” 逐云霓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 ------------ 【四六八】 众奴才见十六公主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给十六公主请安。” “好了,免了,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逐云霓抬手,屏退了众人。 “皇姑姑你来的正好,我不用特意去跟你辞行了,我要去救鸭子了,你保重,等我娘回来,你记得跟她说一声。” 小绮罗说着,就越过逐云霓往外面走去。 “你去救他?你知道他在哪?” 逐云霓望着这小小的人儿背着包袱,像个小侠女似的,不禁莞尔。 “出去找,总会找到的。” 小绮罗信心满满,只要鸭子活着,无论他在哪里,她都找得到他。 “嗯,有道理。” 逐云霓点了点头,她脑海中突然突然闪过自己小时候的一幕,那个时候,罗大头也是一直陪着她,保护着她的,她的年少岁月就以欺负大头为乐。 可惜后来,他胆子大了,背叛了他!哼! “那我走了。” 小绮罗挥了挥手。 “等等!”逐云霓回过神来。 “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去找他,万一,你刚出宫,他就回来了,你们俩又没碰到,那怎么办?” 逐云霓说道。 小绮罗听了这话,顿时皱起了小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哦,如果我出去的时候,鸭子又回来了,那我们不是错过了吗?” “就是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呢,你乖乖留在宫里等他回来,哪里也不要去,再说了,你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 “可是,鸭子呢?鸭子怎么办?我每天做梦梦见他被煮了,很多人围着锅炉吃他,我好害怕呀,姑姑。鸭子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 小绮罗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眼泪扑哧扑哧地留下来。 逐云霓见了,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掏出帕子替小侄女擦去脸上的眼泪,安慰着说道―― “你放心,在我们的心里,书童也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你的冷眉姑姑早就领了人马出去找他了,只是,你父皇要考验他,看他将来够不够格继续呆在你的身边,所以才没有人敢大喇喇去帮他找他,知道吗?” “真的吗?姑姑。” 小绮罗抽泣着问道。 “当然是真的,姑姑怎么会骗你呢?你乖啊,听话,不要出宫去救人了,好吗?” “姑姑,我好寂寞好孤单呀,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以前我的鸭子天天都在我身边陪着我,现在他也不在了。” 小绮罗低垂着脑袋,说道。 逐云霓听了,眼眶里涌现泪水,她心疼地将绮罗的身子揽入怀中,“可怜地好孩子,谁说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呢?最疼爱你的父皇和母后不能日夜陪伴,让你承欢膝下。绮罗,姑姑在,以后姑姑天天陪你玩,好不好?” 这孩子,天天抬头看月亮看星星,看的脖子都酸了还舍不得睡觉。 她说看月亮是想书童,看星星是想她的父皇和母后。 她那么聪明,那么讨人喜欢,可是,她却是个好孤独好孤独的小孩。 虽然南唐国的小王爷南无楚也天天伴着她,还有许多小公主小王爷一块上课。但是,怎么也比不上从小就有过那么多共同经历的无涯子。 “不行呢,姑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天天陪绮罗玩。” 小绮罗懂事地说道。 “真乖。” 逐云霓抱着她,心酸不已。 真希望三年的时间眨眼就过,真希望老四能打开心结放了皇嫂…… 小绮罗坐在无涯子离去那天的地方,仰起头,看着已经不是满月的月亮。 她的身上,还背着她的小包袱。 “小哥哥,已经过了十五天了,你还没有回来。” 月光凄清,照在雪地上,整个皇宫越显冷。 小绮罗仰头看月亮,看了好久好久,最后脖子酸了,还是不愿离去,坐在台阶上继续看,仿佛只要这么看着,她的书童就能回来了。 杏白和几个宫女远远站在伴着她,杏白还吩咐人快去拿垫子来,给公主垫在臀下,省的受冻了。 到了,终于到了! 当看到远处的小小人儿的时候,无涯子冷酷的俊脸上出现了一抹放心的笑容。 但是当看到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时,他的笑容顿时隐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她大半夜的不睡觉,以为自己身体很好吗? 她不是畏寒吗?! 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正恼着,又看到宫女拿了垫子过来伺候她,他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 “书童,长乐在那边,快过去吧。” 冷眉说道。 “是,谢谢十七公主。” 无涯子向冷眉致谢,冷眉是在三天前找到当时一个人徒步在雪地里,拼了命往皇宫赶的无涯子的。 “嗯。” 冷眉手一挥,率领御林军离去了。 “我来晚了!” 痴痴望着月亮的小绮罗,突然听到前方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她猛地往前面看过去,当看到那个想了好久的身影的时候,她忍了好久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噗噗流了下来。 【纳兰小胡还在的时候,流苏的怀孕是假象呀,是纳兰搞的鬼,并没有真怀孕,有的同学一直在问这问题,打屁股!没认真看呢。~~~~(>_<)~~~~ 】 ------------ 【四六九】 他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惨淡的月光照着他,他衣裳破了,身上的旧伤看的清清楚楚,头发有些凌乱,可是仍旧挡不住那眉宇间不凡的英气,那张脸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酷帅。 小绮罗梨花带泪,怔怔地看着他,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疑心眼前的人是假的。 无涯子踏着积雪一步一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 “起来了,睡觉去。” 小绮罗不动,还是看着他,眼眶红红的,那颗粉色的小泪痣看起来格外醒目。 见她如此,无涯子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鸭子……”她不确定地喊道,手还紧紧拎着包袱。。 “嗯。” “鸭子,鸭子……哇……呜呜呜……” 真的是他呢!她突然站在他面前哇哇大哭起来。 “别哭,我回来了。” 见她哭的如此,无涯子有些心慌,他这么久未归,大概吓坏她了。 “我……我……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以为你不要我了,又以为……以为你被人煮了。”小绮罗哭诉着,好不伤心。 “我不会不要你的。” 他伸手笨拙地擦着她的眼泪,保证似的说道。 “你怎么浑身那么多伤呢?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是公主,我带兵去把他们都给灭了!” 小绮罗把无涯子的手捧在手里,看到他手背上的擦痕,她低下头,小心地对着那手呼呼。 “好了,不用你带兵了,我回来了,没事了。” 无涯子不愿多谈他受伤之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小绮罗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 书童终于回来了,长乐公主乐坏了,她拉着无涯的手一直走到他的寝宫里,喊着杏白端水和吃的东西过来。 “我来帮你洗脸。” 绮罗走到端着水盆的宫女面前,踮起脚,用手将帕子拧干,然后走到无涯面前,帮他擦着脸,嘴唇嘟嘟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表情好仔细好认真。 无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好了,擦干净了,我们来吃吧,你一定饿坏了。” 小绮罗放下帕子,说道。 “嗯。” 随着她坐到桌前,用完了膳,和她说了一些话话,解释了为什么延迟回来的事,又给她讲了一些路上的见闻,整个过程中,她都坐在他的腿上,让他抱着她。 一直讲到她打着呵欠,窝在他的怀里睡着。 无涯子看着她扔在一边的小包袱,便伸手过去,解开来一看―― 只见这包袱里面只放着两套衣裳,一套是她自己的,另外一套则是他的,他笑了笑,把衣服拿开,又看到一把十分精致的匕首,看来,这是她的武器了。 呵呵,真是个傻丫头,带两套衣裳一把匕首就要穿越冰天雪地去救他,她就一点不怕吗? 低头望着怀中熟睡的人儿,无涯子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与人搏斗前遇到的那个男人,那个人说的,会是真的吗? 如果是,那么他就不能继续当她的书童了。 希望,不是吧。 逐冥冽给了她半个月的时间,如今只剩下五天了,流苏越发心神不宁起来,常常走神,连用餐的时候都在发呆,直到逐野瞳的手伸到她面前晃了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 “啊,好啊,好,你做决定就好了。” “啪!”逐野瞳伸手敲了她脑门一把,“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就说好。” “我……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流苏捂着被拍痛的脑门,有些茫然地问道。 逐野瞳见了,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问道―― “流苏,你还在想四哥强迫要你答应嫁给他的事?” “你……都知道了?” 流苏微怔。 “嗯。”逐野瞳点了点头,“我去找过他了,他都毫不掩饰照实说了。我挥了他一拳,我跟他说了,他想要娶你,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唉……”流苏听了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说道,“逐野瞳,你说我这是不是就叫做‘红颜祸水’呀。” “你想的美!”逐野瞳听了,打断她的话,故意讥讽道,“你想做祸水,首先起码要是哥红颜,你瞧瞧你那样儿,论美貌连日曜王朝前三名你都排不上,嘴巴上还粘着饭粒呢,能叫红颜?” “噗嗤……” 流苏听毕,乐的大笑,看着他的样子,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起了恶作剧的心,她眨巴着眼睛,坏笑着问道―― “逐野瞳,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看到她的笑容,他只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你……还是……还……你行过鱼水之欢了吗?” 你还是处**男吗?这个问题,流苏没好意思说出来,况且说出来了,他未必就懂,日曜王朝应该还没有处**男这两个字。 她一问完这个问题,逐野瞳便从脖子处开始,慢慢地一直红到了脑门上,而那两个好看耳朵,更是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流苏一愣,“你你……你果真还是……还是……”他是处男?!!偶买噶,他真的……不是凡人。堂堂十三爷,爱慕者无数,却依旧…… “废话,怎么可以跟不喜欢的人乱来啊?!” 逐野瞳见她讶异的样子,大声吼道,然后为了掩饰他的害羞,他连忙端起饭碗,低头猛地吃起饭来,结果猛扒了好几下也没把饭菜扒到嘴巴里去。 “呵呵……哈哈……哈哈哈……” 流苏着实被他可爱的反应逗乐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唔……” 耳侯在一侧的左慕使劲憋住了笑,憋到额头爆出青筋,满脸通红,终于憋不住了,发出一声类似于受了重伤似的笑声。 逐野瞳抬起头,一道利剑般的目光射了过去,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茶杯朝他丢了过去。 左慕连忙闪避,一边闪避一边求饶―― “十三爷……末将知错了,末将知错了!” “滚!” 左慕逃出正厅,只听见身后传来逐野瞳的暴怒的喝声,和踢翻凳子的声音。 “是,末将马上滚,滚得远远的,十三爷别生气,末将什么也没听到。” 啊哈哈哈,笑死他了,真是笑死他了,他们家十三爷刚才的反应太好玩了太有趣,百年难得一遇啊。 苍天啊,快掉一个姑娘下来,配给我们的十三爷,结束他的纯情和可爱吧。 “左将军,你在笑什么呀?”左慕正在为逐野瞳暗自祈祷着,琪琪格。诺敏突然跳了出来,拍了拍他,问道。 左慕望着这近似乎从天而降掉落在他面前的人,顿时吓了一跳,看看天,又看看诺敏,有,有这么巧吗? 难道十三爷最后的女人,是她?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诺敏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没……没什么?诺敏小姐,你……你用过膳了吗?”左慕摇了摇头。 “我刚吃完,不过……”诺敏有些为难地看着左慕,小声说道,“你们的饭菜我好吃不管,左将军,可以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呀。” “什么忙?您说。”诺敏是皇后邀请过来的客人,又帮了十三爷的大忙,左慕对她自然也是非常敬重的。 “就是……”诺敏将左慕拉近,说了几句话。 “这……好吧,走!” 左慕稍作思考,便答应了诺敏的请求。 “太好了!谢谢!”诺敏右手放在左肩处,弯腰给左慕行了个礼。 ------------ 【四七O】 “好了啦,别害羞了吧。”流苏伸手在这个害羞的男子面前晃了晃。 “谁……谁说我害羞了,我是日曜王朝最纯情的男人,不行吗?”逐野瞳有些赌气地说道。 “行!当然行!我尊重你这项伟大而艰巨的事业。” 真好,在这样纠结和苦闷的时候,还有他陪在身边说说话,还能笑得如此发自肺腑。 “看来本王是要去做和尚了。” 逐野瞳低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流苏笑得太开心,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没什么。” 逐野瞳不愿再说了。 “哦。好了,我吃饱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只剩五天时间了,好好和他相处一下吧,未来的事情,她已经有了计划,这一次,她不会卷他进去。 “别动!”流苏刚要站起来,逐野瞳按住她的头,手伸了过去替她捻起粘在唇上的饭粒――动作间,不觉充满了柔情和暧昧。 流苏怔了一下,正要推开一点。 突然,逐野瞳的唇慢慢朝她靠了过来,一点一点靠了过来。 流苏的手,蓦地抓紧了身上的衣裳。 她并没有动弹,逐野瞳的唇停留在她的嘴唇处,仅仅隔着毫厘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逐渐粗壮的呼吸和热度。 最后,他吻了下去。不过,那一吻并未落在她的唇上,而是落在她的发丝上。流苏暗地里松了口气,手才慢慢放松了。 “流苏,你等皇兄,要等那么久,你不觉得累吗?”他问道。 流苏垂下眼眸,唇角掠起一丝笑意,“不,不累,想到他有可能活着,想到三年后他会回来,就一点也不觉得累了。” “我真羡慕他。”逐野瞳语气,有些酸涩,他本就不是个大方的男子,放在两年前,醋意早就翻江倒海了,恰恰是是爱逼的他变大方,变坚强。 又有谁知道,每每转身之际他总是要默默收拾自己一身的伤呢,又有谁看见,他眼中那黯然的神情呢? 可是,只因为,他不想离开她,不想站到看不到她的地方去。 所以,他才在喝了不知道多少坛酒,射了不知道多少猎物,不知道骑着马跑了多少圈以后才强迫自己变成骑士的。 “逐野瞳,你不必羡慕,你……你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姑娘,她会爱你,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有吗?在哪里呀?” 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比如……诺敏。” 流苏小心翼翼地说道,观察着逐野瞳的脸色。 “行了!你就别动媒婆的心思了,我的终生大事,不劳你费神。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小心皇兄回来和那个女的好上了,你有的哭了。”逐野瞳打住了她的话。 诺敏?哼!没兴趣。 “十三爷,不好了不好了……”正在这时候,军中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跪到在地。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说。” “回十三爷,左将军去打猎,结果掉进陷阱里,右脚受了重伤……现在正躺在外面……” “打猎?!”逐野瞳一听,立即站了起来,一边大踏步往外走,一边问道,“好端端地跑去打什么猎,他不知道现在是战时吗?!” 流苏也跟着走了出去,去一看究竟。 走到外面,只见左慕躺在担架上,右脚被尖尖的木栅子夹住了,鲜血流了一地,脸色发白。而那地上,还扔了一直插着一支箭的野兔。 而诺敏战战兢兢地蹲在他的身旁,一直喊着,“左将军,左将军,你忍一下,大夫马上就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逐野瞳走了过去,皱眉问道,低头看自己的爱将竟受了这样的伤。 “回……回十三爷……末将前去打猎结果不慎掉入陷阱,没什么大碍,请十三爷不必挂心。” 左慕低头说道。 逐野瞳凌厉的眼神扫了诺敏一眼,复又问道,“左将军,这大敌当前,本王相信以你的操守和威望,断不可能这个时候跑去打什么猎?跟本王说实话吧。” 一旁的诺敏听了他这话,头低的更低了。 “这……十三爷,末将说的……说的……是实话。” “大胆!”逐野瞳厉喝一声,“左慕,你什么时候起学会跟本王撒谎了!” “是我!”诺敏站了起来,“是我怂恿左将军去打猎的。” 逐野瞳冷冷地看了诺敏一眼,“本王就知道是你!” “我饿了,我吃不惯你们的食物,我见左将军那会没事,便拉他和我一块去猎野兔,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骂左将军了,你惩罚我吧!都是我的错。” 诺敏走到他的面前,低着头,诚心认错,她害左慕受了伤,满心愧疚。 “滚!马上滚!” 逐野瞳朝她怒吼道,诺敏一听,猛地抬起头来,泪水开始在眼圈了打转转。 “哎,你别动气了,诺敏也不是故意的,先给左慕治伤要紧,这么冷的天气,小心破伤风了。” 流苏见逐野瞳开始发火,连忙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臂,阻止着他的怒气。 逐野瞳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将左慕抬到里边去。 片刻后,现场只剩下逐野瞳,流苏和琪琪格。诺敏。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诺敏连连给逐野瞳鞠躬,那眼泪啪嗒掉在了地上,落在雪地里。 逐野瞳转过身去,不愿再多跟她说什么。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再也没有脸待下去了,我马上就走,你别生气,别怪左将军,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他。” 诺敏说着,更多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穿过身,一边用手擦着眼泪一边往前走去。 “哎,诺敏……”流苏望了逐野瞳一眼,连忙朝诺敏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说道,“诺敏,左慕受了伤,他正在气头上,他叫你走不是有心的,来,跟我回去吧。真对不起,我忘了你吃不惯我们的食物了,以后我让火头营注意一下。” “流苏……”诺敏想到左慕为了救掉下陷阱的她,伤的那么重,还被逐野瞳训斥,心里愧疚极了,“不行,我不能再赖在这里了。我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太自责了。左将军因为你受了伤,你更应该留下来看着他好啊。” 流苏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流苏,你真好,你是我见过最最善良的人,可是……我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走了,左将军那里请你帮转告他,谢谢他,以后我会报答他今日的救命之恩的。愿长生天保佑你们……” 诺敏朝流苏深深鞠了个躬,然后又看着逐野瞳的背影,说道―― “哲别,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再也不会看到这么讨人厌的我了,你好好保重,对不起!” 诺敏说着,又深深举了个躬。 眼泪水再一次掉在雪地里。 逐冥冽站在远处,一动也不动! “诺敏……” 流苏看着她的样子,顿时觉得好难过。 诺敏等了许久,不见逐野瞳说任何话,她才直起身来,转身,捂着嘴巴,哭着跑开。 “逐野瞳,快点叫她留下来啊,这么冰天雪地的,她一个人能去哪里呢?”流苏快步走到逐野瞳的面前,着急地说道,“逐野瞳!!” 流苏使劲推了他一把,害得他整个人往前垮了一大步―― “你干嘛?!” 他非常不悦地吼道。 “快点叫她留下来啊!!”流苏知道,只有逐野瞳的话才能让诺敏留下来。 “好了好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不要滚远了,滚到东边再滚回来好了!听到没有?!” 【建议用网银或者支付宝充值,最划算!其他的充值方式都不划算,这本书现在时四十来块钱,有的人用了其他充值方式结果花了一百多块了,~~~~(>_<)~~~~ 】 ------------ 【四七一】 逐野瞳被流苏折腾地烦了,不耐地对着诺敏离去的身影大声说道。 流苏一听,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马上朝诺敏跑过去―― 逐野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道,“你疯啦!这么滑的地你还跑来跑去的!快进屋去!我去喊她。” “嗯。” 流苏连忙点头。 然后望着逐野瞳朝诺敏追去的身影,笑了。 她心里默默地说道: 曾经错过的,但愿别人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但愿你能从别处得到。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容慢慢朝屋子里走去。 她有一个小秘密,一个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小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就让这个小秘密永远留在心底最深处吧。 “走吧!” 逐野瞳走到诺敏的身旁,粗鲁地说道。 诺敏顿下脚步,抬头看着追上来的他,那张红扑扑的圆圆脸上还带着眼泪,倒是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她,从前只觉得她是泼辣的。 “本王最烦女人哭,赶紧滚进去!” 逐野瞳不耐极了的样子。 “我……我没脸呆下去了。”她垂下头去。 “去伺候左慕,到他好了为止。” 逐野瞳给她下了命令,毕竟,她是蒙古格格,要她伺候一个将军,这也算是惩罚了。 “可……”诺敏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逐野瞳不悦的样子,还是关起了嘴巴,跟在他的身后,乖乖回去了。 逐冥冽给地半个月的期限到了,他命人送来了一封信。 流苏将信拆开,看完后便用烛火烧了,眼巴巴看着那信烧成了一堆灰烬。 她向一旁的侍女问道―― “摄政王呢?不在军中吧。” “回皇后娘娘,十三爷听了娘娘的话,和诺敏小姐一块出去了,说是要找娘娘要的东西,还吩咐我们让娘娘久睡一会。” “知道了。”流苏站了起来,拿过一旁的毛裘披上。 让逐野瞳离开,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娘娘,这天寒地冻的,您要出去吗?” 侍女问道。 “备马。” 流苏系好毛裘的带子,凝声说道。 “这……十三爷吩咐奴才要好好照看着您,如果您要出去,千万要等他回来了再出去。”侍女面露难色地说道。 “不用了,我就是出去找他的。你放心,他走得不远,我一下子就找到他了。” “是,奴才遵命。” 流苏一袭紫色的衣裳,披着白色毛裘,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她忘了一眼日曜的兵营,像是下定了重要的决定一般,深深地呼了口气。 “皇后娘娘……” 薛澜和小宝走上前来,单膝跪倒在流苏面前。 “十三爷那里,就劳烦两位了,记住,切不可让他冲动行事,无论如何要拦住他,必要时刻,将他打昏也行。” 流苏叮嘱道。 “是,末将谨记皇后娘娘的话。” “还有,我要跟你们说的,都写在这里面了,看完后烧掉,夜不要被十三爷看见。” 薛澜双手接过流苏亲手写的信,放入了怀中,说道―― “是,娘娘请放心。” “好了,你们退下吧,我走了。”流苏在小宝的搀扶下上了马。 “让末将送娘娘一程吧。”小宝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流苏手握着缰绳,最后看了一眼这得一草一木,又望着日曜王朝的方向,良久,她调转马头,朝逐冥冽城池的方向而去。 天空,又飘起了白雪。 天地之间,洋洋洒洒,飘飘渺渺,缠缠绵绵。 今年的隆冬,似乎特别的长,北方的雪下了那么久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逐冥冽一袭玄黑色衣袍,站在城墙上,他刀削般的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如潭的冰眸一直望着前方。 今天,天未亮他便站在此地,一直站到天黑。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等一个人。 从天亮等到天黑,但是,一直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多海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 她是打算不来了吗?他袖中的拳头慢慢握紧,抬头望了望天,还有半刻中,天就要全部黑了。 如果她没有出现,那么…… “四爷,你看……” 罗念突然看到远处一个点。 逐冥冽猛地看过去―― 只见远远的地方,一个白点缓缓朝这边移动中,她几乎快要和白雪融为一体了,好美的景致。 他的心,猛地一颤,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欣喜笑容。 然后在众将士讶异的目光上,他直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下面那匹高大的黑马上,双腿夹紧马肚子―― “驾!!” 他扬起马鞭,马仰天长啸一声朝那个白色的点飞奔而去,那铁蹄溅起的雪迷了人的眼。 罗念清楚地看到他跟随了十几年的四爷脸上竟然出现了那样的笑容,如释重负?欣喜?快乐?幸福?又都是,又都不是。 “驾!!!” 逐冥冽的眼睛紧盯着流苏,生怕一眨眼睛,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消失不见了,他握着缰绳的手在颤抖,随着距离的靠近,心跳越来越快。 骏马一直飞奔到她的身边才停了下来。他望着她,她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随从。 这么说来,她是决定好了。 “流苏,你来了。”他开口,声音有些飘渺。 “我饿了累了乏了,带我进去吧。” 流苏朝他伸出双手,有些慵懒地说道。 逐冥冽见了她娇俏的模样和动作,顿时整个人否怔住了,他这是在做梦吗?他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流苏会主动向他伸出手来。 望着她伸到面前的手,逐冥冽的眼眶竟然……竟然因为这个动作而红了。 这个冷冽无比的男子,因为这么一个小动作,而红了眼睛! 谁能相信,他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暴虐者。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流苏抱到自己的马上,拥在怀中,朝他的府邸走去。 流苏闭上眼睛,脸贴着他的胸膛,眼泪悄然滑落,却无人知晓。 “流苏……”他在她耳边轻声喊道,她没有说话。 “你心里一定是恨我的,是不是?”他低头,望着心爱女人,问道。 “不,我不恨你。” 良久,流苏的声音才从他胸口传出。 “我会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的,流苏。。” 他保证地在她的耳边说道。 而流苏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满足地笑了。 他等到了,终于等到了,他挚爱的女子,终于将她的手递给了他,愿意随着他的步伐前行。 马儿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前行,男子珍惜地拥着怀里的女子。 一直到了城墙门口,逐冥冽跳下马来,将流苏一路抱回府邸。 他亲眼看着众丫鬟伺候流苏洗漱更衣,又看着她吃完了一碗饭。 “我今天累了,想先歇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流苏对站在旁边的他,说道。 “好,你歇着。” 逐冥冽上前替她盖好被子,弯腰在她的额头一个留下一个亲吻,然后转身走了过去,并留下一句话―― “好好照顾着,不许出任何差错。” “是!” 流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这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头脑昏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藏着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皇后娘娘,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唤大夫过来?”服侍流苏的侍女走了过来,小声问道。 “不用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才叫小青。” “小青,这里没事了,你带着大家下去吧,我想好好静一静。” “是,奴才遵命。” 小青躬了躬身,便领着众奴才们退到了房间外。 “王爷对娘娘好像百依百顺呢。”一个小丫鬟小声说道。 “是啊,从没见过王爷那个样子。” “……” 奴才们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流苏的耳朵里,她背过身去,用被子裹紧身子。 ------------ 【四七二】 奴才们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流苏的耳朵里,她背过身去,用被子裹紧身子。 眼泪水难以自控地流下…… 热闹繁华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各种货物摆在路边在出售,摊贩的吆喝声,铃铛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 “走了,都选好了。” 街市西边,逐野瞳将流苏指明要的东西一一买妥了,对诺敏说道。 “就走啊,要不……再看看吧。”诺敏见他要上马,连忙说道,似乎在阻止他这么快回去似的。 “不看了,要看你留下来,本王走了。” 逐野瞳一脚跨上他的马,说道。 “哎,等等,你再看看,流苏皇后要的东西,你真的都买齐了吗?再清点一遍吧。”诺敏从她手里抢了过来,转过身去,佯装清点。 流苏跟她说过了,让她想办法拖延时间,让逐野瞳天黑以后再回去,她问过她为什么,但是流苏只说了四个字,事关重大。 “你好像很不想本王回营去,你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诺敏正在胡乱清点着物件,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逐野瞳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走到她的身旁,说道。 诺敏吓得猛地转过身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没啊,我怎么会不想你回去呢,呵呵,等等,我再清点一下。” 她根本没办法在逐野瞳的面前说谎,脸都红了,手心和额头还不断冒汗,眼睛也不敢正视他。 逐野瞳一把夺过包袱,逼视着她,一眼也不放松―― “是不是流苏跟你交代了什么?!” “她……她……” “说啊!!” 逐野瞳的怒吼声引得周围的人群纷纷侧目。 “你别那么大声!我只是怕漏了东西,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只要碰到关乎流苏的事情,这位摄政王就会失去理智,也不管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朝人乱吼起来。 逐野瞳手指了指她,然后走到马的旁边,长腿一跨便上了马。 然后,马儿朝军营的方向飞奔而去,吓得路边行人纷纷闪避不及,有的人还摔倒在了地上。 “喂!你等等啊……” 诺敏也连忙找到自己的马,追了上去。 逐野瞳的心底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当他匆匆赶回的时候,马都还没有听闻就匆匆下了马,朝流苏住的地方走去―― “皇后呢?在不在房中。” 他一边走一边问,走到房中,却没发现流苏的身影,连她的白裘也不见了,他的心跳陡然加速。 他又匆匆撤了回来,抓住伺候流苏的丫鬟,厉声问道―― “皇后哪里去了?” “回十三爷,皇后娘娘说出去找您了。” “找本王?!”不可能! “小宝!小宝!!薛澜!!” 逐野瞳腰间持着佩剑,迈着大步往练兵场走去,他的脸上隐忍着强大的怒意。 薛澜和小宝听到逐野瞳的声音,两人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才一起匆匆小跑着到了逐野瞳的身旁―― “十三爷,末将在。” “皇后呢?”逐野瞳厉声问道,“你们两个一定知道,千万不要欺骗本王,本王问你们,她是不是去逐冥冽那里了,是不是答应他的要求了?” “是。” 小宝回答道。 “你们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大了,丝毫不将我这摄政王放在眼里,竟敢合起伙来欺骗本王!” 逐野瞳一脚踹在小宝的肩膀上,把小宝踹的飞出去好远!但是小宝紧咬着牙关,一句疼也没喊。 诺敏跑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哼!若本王来不及将她追回来,必将你们几个通通杖责四十大板!!” 逐野瞳狠狠地转过身,往他的马那里走过去。 “十三爷请留步,这是皇后娘娘留给您的一封信。” 薛澜连忙追了上去,跪在他的面前,双手将流苏留下的信呈上。 逐野瞳一把将信拿了过来,展开―― “逐野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到四王爷这边了,请不要为难其他人,这些都是我的主意,跟他们无关。 很抱歉,这一次我没有和身为摄政王的你做任何商量便擅自做了决定。 是的,如你所猜,我应了四王爷的条件,我会嫁给他。 我和你皇兄,有三年之约,三年之后,樱花浪漫之时,我们相约树下见,那时,便海阔天空,春暖花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再也不会有什么阻止我们相爱。 只要想想那样的情景,我便觉得好幸福好幸福,于是,三年也不是那么难等。 况且,如今我还怀了他的龙种,便更加不会觉得寂寞孤单了。 但是,我们的爱,如果要那么多人的鲜血来换取,要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我又怎能心安理得地等待幸福地到来呢?我相信,如果是你皇兄,他不会赞成的,这样子,我们不会觉得幸福。 我昨天突然想明白了,我来到你们这个世界,不仅仅为了找到一个可以执手到老的男人来相爱,我还要守住这日曜王朝的江山和社稷,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少有所养,老有所依。 因为,我是逐尧皇的女人。 ------------ 【四七三】我不做王妃,我做侧妃 “可是,亲爱的小十三。 请允许我用你皇兄的口气来喊你的名字,我真的觉得好对不起你。 我知道,你一向不在乎荣华富贵,更不醉心于权势,更是厌恶官场繁杂的礼节。 你就像一个侠客,你只想活的轰轰烈烈,潇潇洒洒,简简单单。这日曜王朝的天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无须承担任何责任,你可以过你想过的任何日子。 可是,你皇兄,还有我,却把一个原本不属于你重担压在你的身上,生生剥夺了你的快乐,你的潇洒。 当我看到你每日要看那么多奏折的时候,我真真觉得,是我们困住了你。 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十三王爷府的日子吗?我只要每天想着如何报复你便好。 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桃花村的日子吗?我只要每日洗衣,做好饭菜,让你和无涯,绮罗吃。 我真的好感激你,是你带给我那么过单纯而美好的时刻,现在想起来,我的唇角还会不自觉浮现出笑容。 这是我在你们的世界里,最值得怀念的部分之一,这份特别的美好,我会将她们永远保存在内心最深处。 你曾问我,流苏,过去的美好,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逐野瞳,我现在要告诉你,过去的美好,一直都没有消失,它就藏在我们心里的某个角落,你可以随时拾起,随时品味,随时咀嚼……它会伴随我们的一生。 逐野瞳,这一次,我请求你,不要跑来和你四哥挑衅,不要有任何行动,让我自己来结束这些纠缠和血腥吧。 如果你为我好,你还把流苏当做你的好朋友,大婚之日,请你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流苏。亲笔。” 看完流苏留下的信,逐野瞳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拿着信纸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为这信里的每一次,每一句。 “十三爷,请您听皇后娘娘的话吧,她已为此做了牺牲,您不如成全了她吧。” 薛澜在旁小声说道。 “逐冥冽!我恨你!我恨死你!!” 逐野瞳拿着流苏的信,转过身,慢慢朝流苏居住过的房中走了进去。 他的脚步有些蹒跚,英挺的背影此刻好落寞,好落寞,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盛满了浓浓的悲伤。 诺敏站在原地看着,心里一阵酸涩,同时也不禁为他感到心疼,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远远地看着他,不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静地抚平内心的悲伤。 等流苏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 刚睁开眼,丫鬟小青便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主子,奴才们伺候您梳洗。” 不过睡了一觉,称呼就从娘娘变成了主子,这一定是逐冥冽的意思了。 “好,谢谢你们。” 流苏掀开被单从床上坐了起来。 “流苏……” 她刚把脚伸出来,逐冥冽就走了进来,她吓了一跳,连忙又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你们先下去,待本王出去之后,再来。”他挥了挥手,说道。 “是,遵命。” 众奴才退了下去。 流苏抓紧被单,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他走了过去,隔着一点距离,说道――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你放心。” 听了他的话,流苏的手才松了开来,她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突然闯进来了。” 逐冥冽走进两步,望着她那双如暗夜里的星星般的眼睛,说道―― “我方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想过来问问你。”他的语气好似换了一个人,虽然浑身依旧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冷意,但是他对她比以前温和了不少。 “什么问题?”她问道。 “你说愿意嫁给我,是真的吗?”他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丝红潮。 “是真的,不反悔。” 流苏的眼神迎着他,点头说道。 逐冥冽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闪避的神情,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大婚之时,对外不能说我是日曜王朝的皇后,否则,朝野动荡,百姓不安。” “我答应你,还有吗?”逐冥冽爽快便答应了她提出的条件。 “我不做王妃,多海是王妃,我是侧妃。” 这便是她的第二个条件。 “绝对不行!”逐冥冽断然否决,“我逐冥冽怎么可能让你做我的侧妃,我昨日早已写好休书,今日便要休了她,。流苏,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女人,其他人,我都可不要。” ------------ 【四七四】 “绝对不行!”逐冥冽断然否决,“我怎么可能让你做我的侧妃,我昨日已经写好休书,今日便要休了她,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女人,其他人,我都可不要。”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答应和你成婚,你就什么都答应我吗?可是现在才一开始,你就不守信用,叫我以后怎么相信你?”流苏抬起头,看着他,说道。 逐冥冽听了,沉默片刻-- “流苏,你这不是在故意为难我吗?你明明知道,我决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现在你却要求我将你纳为侧妃。” “多海跟随你多年,你不能就这么休了她,这对她不公平。还有,她为了你,劝她爹多年做了叛党,她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了。” “如果是逐尧皇呢?你也会劝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逐冥冽突然问道。 流苏听了,默默地垂下头去,淡淡说道,“好吧,都随你的便吧,反正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先出去,我要起床了,我饿了。” 逐冥冽看着她的侧脸,看了半晌,她都不曾抬起头来。他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午膳要预备的丰盛一些,哪些爱吃哪些不爱吃,吃了多少都要一一向本王汇报。”逐冥冽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听上去,有些疲惫和无奈。 “是。” 接着,小青和众丫鬟依次走了进来,她们替流苏细心梳洗了一番,然后又备置了热腾腾午膳,流苏正吃着的时候,逐冥冽派了人过来。 “什么事?”流苏停下筷子,看着跪在面前的人问道。 “回主子,王爷说,一切都按您的意思办,还让您多吃些,晚些时候他会再过来。” 流苏听了,心下一紧,顿时有些吃惊,逐冥冽……竟然真的愿意为了她,做出妥协?那么,她要走的这一步,能成功吗? 她知道,无论如何,都没有赢家就对了。 “好,知道了。”她点头说道。 “是。”奴才起身离开。 “等一下。”流苏将他唤住了,“王爷午后的茶点是你负责的吗?” “是的,是奴才。” “你把茶点端过来,让我给他送过去。”流苏吩咐道。 “是。” 逐冥冽端坐在书房的桌案前,一袭黑袍的他,浑身散发着令人难以忽略的冷冽和阴佞之气。 “耶律王子,你所提之事本王已经在进行当中,相信再过两日就有结果了,本王绝不会食言的。” 坐在下首的契丹王子耶律浩南听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好!跟四王爷合作果然是件愉快的事,小王就等着四王爷的好消息了。” “不必客气。” “对了……四王爷,小王听闻你今日要成婚,小王想要送您一份大礼,哈哈哈。” “叩叩叩……” 正在这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逐冥冽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听到竟是流苏的声音,逐冥冽猛地抬起头来,只见流苏穿着浅紫色的衣裳,手里端着茶点站在门口,笑着问道。 她仿佛一个突然降落在他面前的仙子,美好而飘渺,令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打扰到你了吗?那……我待会再来好了。”流苏朝他轻点了一下头,准备转身离去。 “不,没有打扰。我们已经谈完了,耶律王子,你先出去吧。”逐冥冽说道。 耶律浩南一愣,“谈完了?不是才刚开始吗?”蓦地看到逐冥冽不悦的神情,耶律浩南心中了然,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哦……呵呵,好……小王就不打扰四王爷风花雪月,你侬我侬了,小王告辞。 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流苏朝他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朝逐冥冽那边走了过去。 “这些事情交给奴才们做便是。” 抑制住内心莫名的悸动,逐冥冽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盘子,说道。 “我想过来看看,就让他们把东西交给我了,你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逐冥冽看着她,在他的印象中,流苏从未在他面前呈现过现在这般乖巧和柔顺的样子,他的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他走到流苏的面前,将她揽入怀中,“流苏,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说呢。” “当然不是,本王说过,有缘相遇,便注定我们这辈子将纠缠不清,你会是我的女人。” 他近乎霸道地宣布。 “快吃吧。” 流苏从他怀中出来,说道。 “好。” 逐冥冽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块坐下。 “谢谢你。”良久,流苏说道,她说的是他没有休多海的事情。 “流苏,我之所以愿意这么做,也只不过为了向你证明我说过的话。在我心里,你才是王妃,而且,从来就只有你一个。”逐冥冽说道。 “那我谢谢你说话算话,没有失信于我,行不行啊?”流苏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逐冥冽见了她这个无意的小动作,冷冽的唇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 这笑,仿佛是融化的冰川。 逐冥冽用完了差点,又拉着流苏说了一会话,大概想到她是个孕妇,便让人送她回去休息了。 而关于她的身孕,他们始终也没有再提过了,流苏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皇后娘娘……” 正站在廊檐上发呆地看着面前的风景,突然,一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流苏回头,只见二皇爷逐浪走了过来―― “二皇爷……” “这么冷的天气站在这里发呆,冽儿见了可是要心疼的。你站在这里,面对着可是曜京的方向,难不成你心里在想着逐尧皇。” 逐浪的语气,有些怪异,流苏听着,心里异样,一阵不太舒适的感觉。 “二皇爷,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流苏转身,准备离去 “慢着!” 逐浪出声制止了她。 “二皇爷还有什么事吗?” 逐浪走到她的面前,用一副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似的,流苏的手,悄悄紧握着。 “皇后娘娘心里在打我冽儿什么主意?”逐浪咄咄逼人地问道,眼睛停留在流苏的肚子上。 “二皇爷是什么意思?流苏不懂,可否明示?”流苏回望着他,丝毫也不闪避他的视线,问道。 “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的心里应该很清楚。只是,我要奉劝您一句,若同我冽儿在一起,便要真心真意对他,他是个受过伤害的孩子,若皇后娘娘再动什么心思,本皇爷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别忘了,你的肚子里还有逐尧皇的孩子,你要保护你的孩子,而我,也要保护我的孩子。而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会不择手段的!” “二皇爷我想你真的想太多了,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不轨的心思,若非要说有心思,那就是我不希望因为我杀戮再发生,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死去,不想看到四王爷的手上沾满鲜血,死后还要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我这么说,二皇爷明白了吗?” 流苏也咄咄逼人起来,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令逐浪一下子也找不到任何破绽。 “但愿皇后娘娘说的都是真的。” 逐浪的眼神,狠辣如刀。 “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好。” 流苏转过身,往她的房间走去,逐浪那探究的眼神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来人。”他沉声命令道。 “皇爷。” “派人跟着她,随时向本皇爷汇报,另外,将负责她膳食的人传到我房里去。” “是,奴才遵命。” ------------ 【四七五】 “对了,半个时辰后将四王妃喊到本皇爷的书房来。” “是。” 孩子?逐月皇的孙子,逐尧皇的儿子…… 哼……逐浪的唇角一抹残笑拂过,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听说二皇爷传她,多海的心有些忐忑不安,带着紧张的心情进了他的书房。 “多海给父王请安。” 逐浪见了多海,站了起来,弯腰将她扶了起来,“快起来。” “不知父王找多海前来,有什么吩咐?” 对于这个当年以狠辣著称的公公,多海小时候也有所耳闻,一直便心存畏惧,如今做了他的儿媳,更是如履薄冰。 “多海,不必多礼,你是我的儿媳,你为了帮冽儿出了很多力,我听说,你父亲多将军策反也是你多番劝告的结果。父王谢谢你。” 多海听了,紧张的心情,方才平静了些―― “多海是四爷的王妃,四爷的命运就是多海的命运,无论他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只要他好,就行了。” 逐浪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多海,你是个好孩子,好儿媳,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只是,如今冽儿要娶旁的女人,而且你知道他的心思全在那个人的身上,你……也不介意吗?” 多海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儿媳妇不介意,可是只要四爷快乐,那就行了。” “如果,那个女人并不是真心要嫁给冽儿,而是为了毁灭他而来呢?” 逐浪继续问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多海听了,猛地抬起头来,“父王……您……是什么意思?” “你相信对逐尧皇如此死心塌地的一个女人,还怀着孩子,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杀了那么多人的冽儿吗?” “父王的意思是……流苏嫁给四爷不是因为爱他,而是为了……为了……” “她是有阴谋的,这个女人为了替逐尧皇守住江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很肯定,她来是为了毁灭冽儿!!” 多海听了,后退了两步,身子靠在后面的椅子上―― “不,不会的,流苏不会这么做,她知道四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不会害四爷的。” “父王可以肯定,她是抱着目的而来的。多海,你身为冽儿的王妃,你有责任和义务守护好他,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前皇后的事情,你去处理,最为恰当,你是四王妃,你有这个权利。” 多海抬起头来,看着逐浪,逐浪朝她点了点头,给她鼓励。 “多海……” 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她,怎么和她解释,却在走廊上不期而遇了,流苏喊了一声。 多海王妃身后的两个侍女,用一副怨气十足的眼神看着她―― 王妃那么好,对王爷贴心周到,对下人温和,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重话,可王爷的宠爱独独都给了这个女人。 听其他人说,王爷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的。 “哼!嫁给了皇上,又来招惹四王爷,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最下贱的女子了!”其中一个侍女看着流苏,小声讥讽地说道。 “就是嘛,怎么有脸呢?一女不侍二夫,这不是女子最基本的操守吗?”另外一个也附和道。 流苏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淡淡地笑了笑,其实,这个府里,大概所有奴才都是这么看她的。 “王妃,您看,她还笑呢?真是不要脸!呸!”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说了,快下去,本王妃要和皇后娘娘聊聊天。” “可是……”侍女有些不甘愿。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两人退了下去,临走之前还狠狠瞪了流苏一眼。 “多海,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对不起你,前一刻跟你讲着美人鱼的故事,这一刻却……却剥夺了原本属于你的,我……对不起。” 流苏只觉得很悲伤,一切到底是缘还是孽,她已经分不清了。 这个古代的世界,尤其是宫廷,朝廷,社稷,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里,让她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能为自己决定什么,命运,仿佛一始就安排好了这样的陷阱,等着她一步步往里走,直到陷进深渊,万劫不复! “在四爷的府邸,我不用用皇后娘娘来尊称你了,若他听见了,也会不高兴的。那么,我就继续叫你流苏吧。”多海走了过来,双手握着流苏有些冰凉的手,“流苏,你知道我不介意的,我希望四爷快乐,你来,我为四爷高兴,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终于把你盼来了。所以,流苏,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多海……”望着这个隐忍而善良的女子,着实为她感到痛心,同时,也深深佩服她的勇气。 她追逐逐冥冽,就像追逐疑虑触不到的烟,可是,她却一直前进,从不退缩。 而面对她,她也以令人难以想象的宽容接纳。 “流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来,只是单纯的接受了四爷,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给大家介绍小湖的另一部作品《王妃窦芽菜》,那是非常非常好看的一本,小湖所有的幽默都放在这本书里了,吃东西的时候,千万别看。前面几节慢热一点点】 ------------ 【四七六】 流苏听了,抬眸看着多海―― “为什么你也这么问?” “流苏,你知道的,我爱四爷,小时候就爱了。我不愿他受到一点伤害,无论是谁,包括你,如果想要利用他,伤害他,我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他。” 多海的话,句句发聋振聩,撼人心魄,流苏从未看过这样的她。 “我没有。”她否定了。 “我不信。” “要怎么你才信?” “你愿意跟我来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问道,这都是父王逐浪教她的方法,他说过,用那样的方法,就能看出流苏是不是有阴谋来。 “好。” 流苏跟在多海的身后走去,她知道,多海是不会想这么多的,她的世界里只有逐冥冽一个人,这些一定是别人怂恿她的。 而现在这个人,一定就站在暗处看着。 他,就是二皇爷逐浪。 “流苏……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 随着离那个屋子越来越近,多海的心跳陡然加速,这大冬天,她的额头却充满了细密的汗珠。 “我明白,你是为了四爷,我理解的。” 流苏反倒宽慰着多海。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但愿逐冥冽会及时赶过来。 孩子,你千万要听话,娘这个时候,只有你在身边了。 随着多海走到逐冥冽府邸后院的一间少有人进入的屋子面前,两个人牛高马大的人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流苏,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进屋子里,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你……你们轻点,她有身孕!” 多海站在外面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大,她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逐浪站在远处的树后面看着,他这一招借刀杀人的计策,他很满意。 练兵场上,逐冥冽和耶律浩南两人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的数十万大军,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耶律浩南朝逐冥冽行了个礼,说,“四王爷果然言出必行,小王对你敬佩不已。等小王继承王位,必将好好感谢四王爷一番。” “好说。” 逐冥冽抬手说道。 “对了,四王爷哪日大婚?小王已经命王妃准备好了大礼,到时候要闹一闹四王爷的洞房才是。” “她的身子不太好,等她身子好了,马上就办。” “呵呵,想来这是四王爷最宠爱的女人了。” “不是最,是唯一。” 非常难得的,逐冥冽和外人说起了感情的事,这是流苏带给他的改变。 “……四王爷有王妃,却没有子嗣,想来是想这位为你生了?” 逐冥冽听了这话,突然间心底柔软起来,“耶律王子说对了。” 和流苏生孩子,若真能如此,那会是他此生最幸福的事。 “哈哈哈……”耶律浩南大笑,“四王爷是人中之龙,想来,将来的孩子也不得了啊……小王真希望将来和王爷你结一门亲事。” 两人正聊着,突然罗念骑在马上匆匆从前面而来,速度之快,令逐冥冽眉间一凝,心中顿觉不妙。 “四爷!” 马儿还为停稳,罗念就飞身而下,单膝跪在高台下面前。 “什么事?” “出事了,王妃将主子关起来了,正在用刑。” 一听此言,逐冥冽像一阵风一样冲下高台,一跃而上罗念的骏马,马像离弦的剑一般飞奔出去。 她倒在地上,夹棍将她雪白细嫩的十指夹在中间。 “拉!” 一声令下,两边各一个壮汉使劲拉着绳子――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起,那雪白的手指,顿时血肉模糊。 她只觉得十个手指都断了,十指连心,她疼地汗水淋漓,几欲昏厥。 好疼啊! 好疼!! 她,快要不行了! 肚子也跟着疼了。 糟糕,她的孩子! 她想要求饶,可是却一句完整的话话也说不出来。 “说,你是不是有阴谋诡计,要利用王爷对你的感情,将他铲除?!” 对他用刑的人,恶狠狠地问道。 “放……放……”她想说放了我,可是……说不出来,疼! 钻心的疼! “再拉!” “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 多海站在外面,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她顿时愣了,怎么回事?怎么会叫的这么凄惨?她的心,狠狠的揪痛! 逐冥冽快马加鞭 ,风雪无阻,他脸上愤怒的表情,几乎要爆炸了。 而他的心,狠狠得揪紧了! 那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动她!他绝不会轻饶! 逐冥冽从未这样愤怒过!胸腔里仿佛再少了熊熊的大火,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烧着了! “啊……” 听到了,他听到了流苏的惨叫声! “住手!!” 他没有下马,直接骑着马冲进府里,循着她的惨叫声马儿往前冲去。 路上的奴才们吓得纷纷跪倒在地! “啊……” 又是一声惨叫,他的心,都跟着割裂成了无数片! “住手!!” 终于到了,他猛地从马上跳下来,大吼一声,冲上前,将多海身旁一个侍女狠狠扔到院子里,鲜血染红了白雪,那个侍女当场便死了。 【我看到有人写不满的留言,我很乐呵,因为这说明你们已经掉进我文文的圈套里。o(n_n)o】 ------------ 【四七七】 “四爷……”多海吓得瘫倒在地。 “砰!” 逐冥冽猛地一脚将门踢开,侩子手们已经停止了用刑,纷纷被逐冥冽的怒气骇到,双腿发抖,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 远处的逐浪视线一凝,离开了现场。 逐冥冽眯着一双冰冷冰冷眼睛,他的眼前一片刺目的鲜红,她的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像死去了一般。 流苏看到他的到来,她唇角扯起一丝虚无而飘渺的笑意。 他来了,她赌赢了。 逐冥冽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抱起她。 他的身体,他的手,他的心,都在颤抖,忍受着极大的怒火和疼痛,他竟然让她在他的地方受了伤害! 他,不能原谅自己! “去请大夫!” 他命令道,冷冷的声音,让整个屋子里的人,如同一下子掉入冰窖里,被冻结了起来。 “四爷,她已经承认了,她有阴谋,她要利用你,铲除你!” 指挥用刑的汉子低声说道,逐冥冽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像毒箭一样射了出去。 下一刻,只听到一声闷哼,那汉子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 “罗念!”逐冥冽低头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人,心疼不已,“将所有涉及此事的人拉出去,全部处死!一个不留!即刻执行!” “四爷……” 罗念愣了,连王妃也要处死吗? 她可是为了他,让自己的爹做了叛军的,导致如今还流落在北方,回不了京。 “本王说全部处死,一个不留,即刻执行!!”他一字一句地说,满腔的怒火,瞬间爆发。 “王爷请三思,王妃毕竟……” “处死!”他抱着她站起来,不留一丝情面,若不是因为流苏在,他会当场亲手将所有人都杀死,一个也不留! “不……”流苏开口,占满血的手指轻微地颤抖着落在他的袍子上。 他低下头看她,“别怕,你不会有事。” “不……不要杀多海……她是……无……无辜的……” 流苏的手,抚着肚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他请求道。 她知道,多海只是颗被利用了的棋子。 逐冥冽没有在说抱着她匆匆走出去,他走的很快,雪花飘落,寒风袭人,他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风遮雨。 “孩子……我的孩子……” 肚子越发的疼,她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逐冥冽将她径直抱进他的屋子里去,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大夫匆匆赶来,替她医治。 他站在一旁,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本王要她赶快好起来,不许有任何差错!” “是,是!!” 大夫连连磕头保证。 逐冥冽转过身,带着浑身的冷冽的怒意走了出去! 多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昏昏沉沉的,她的脑海中回响着流苏的惨叫声,还回响着他说要将她处死的声音。 她哭了,满脸的泪痕,歪倒在床上。 她没有想要流苏被折磨成这样的,真的没有,她不知道父王所说的知道真相的方法就是要用酷刑逼供,她对流苏愧疚不已,心痛难忍。 还令她难过的,却还是……他毫不留情地说要处死她,他下令的时候,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她从不争什么,即使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即使他对她不屑一顾,即使偶尔有鱼水之欢,他也只是为了发泄。 可是,她也没有半句怨言!她爱他,爱得愿意为他不顾一切! “王妃……” 侍女端了脸盆过来,要服侍她洗脸。 “流苏主子呢?她怎么样了?” “王爷将她抱回了王爷的房间,现在好多大夫都在替她诊治,听说昏倒了……” “砰!” 正说着,她的房门被一脚踢开! 逐冥冽满怀怒意的身影出现了,他仿佛撒旦突然降临。 侍女吓得手一抖,水盆掉在地上,下一刻,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逐冥冽一脚踢开了。 “啊……四爷……” 多海趴在地上,犹如一只可怜的小狗。 “你竟敢在本王的面前耍花样!” 他抬起脚,一脚踩住多海放在地上的手,慢慢用力。 “啊……啊……疼……”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疼的她就要晕过去了。 “你敢对流苏用刑,本王本想一刀杀了你,可本王答应了流苏,不杀你!但是,要让你尝尝十指连心,疼入心肺的感觉!!” 逐冥冽脚下猛地用力,顿时听见一阵骨节断裂的声音,多海惨叫着,瘫在地上。 “为何这么做,本王要一个解释?!”他松开了脚,瞥了一眼她血肉模糊的手指,冷冷地问道。 “因为……因为……我怀疑流苏愿意嫁给四爷,是另有所图,她……她原先……对皇上不离不弃,许下……许下三年之约,突然间就接受了四爷……还……还对四爷好……好温顺,所以我想……她可能有其他的想法……” 逐冥冽听了,手下一紧,眼中闪过一阵复杂的神色。 “四……四爷!” “本王相信她!她不会欺骗本王的!” 逐冥冽留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 【四七八】 这一年的冬日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寒冷依旧,外面漫天漫地的大雪纷飞,十里冰封,万里雪飘,冰冻了人心。 流苏肚子里的孩子无碍,没有动到胎气,但是那双手却被伤的不轻,虽然用了上好的药,恢复地比较快,但还是很疼,大夫还说,以后她的手可能没办法用大力了。 “我想出去走走,小青,你扶我一下。” 流苏将伺候她的侍女唤了过来。 “是,主子。你们几个替主子拿衣裳过来。” 一番打扮,流苏披着白色的毛裘,在小青的搀扶下走到了外面―― 北国风光壮阔美丽,此时银装素裹,整个世界都像是冰雪做成的。 “让我一个人走一走,你们站在这儿吧。” “是。” 漫天漫地的白雪中,流苏一身白衣几乎和雪融为一体,只是一头黑发映衬着白雪格外柔美,散发着淡淡的光。 突然,脚边一个小东西窜过。 流苏低头,原来是一只小兔子。 她往前几步,走上前去,蹲在地上,拿起一根枯树枝,轻轻地戳了小兔子几下,的逗弄着脚边一团蠕动的小白球。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浑然忘我,似乎天地间只有了这只小兔子一般。 她突然失了神―― 尧,你在的地方,也有冰雪吗? 也有漫长到遥遥无期的冬天吗? 三个月过去了,如果你没有接受陆雪凝的治疗,就已经英年早逝了,我们天人永隔。 而如今,你应该还在古墓里练着。 她慢慢抬起头来――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影,她猛地站了起来―― 那个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风华绝代,世间无双。 脸上含着宠溺无比的笑容在看着她,一直看着他,雪花飞舞,落在他的发间,他的衣襟上。 是他! 世间,只有他有此风貌。 眼泪,顺着她的脸,缓缓流下―― “尧……是你……”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回来了,就在她咫尺远的地方。 突然,漫天的白雪变成了朵朵粉色的樱花,飘飘洒洒,浪漫,美丽…… 围绕在他们的周围…… “尧……” 他朝她张开了双手,她笑着飞奔过去―― “尧,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她猛地冲到他的面前,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但是…… 逐尧皇突然不见了!他抱到的,是一团虚无的空气。 再睁眼一看,漫天飞舞的,不是樱花,依旧是冷冷的白雪。 原来,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没有樱花,也没有尧,这一切,都只是她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眼泪,不可抑制地滑落,她哭到快要不能自已,心疼难当。 “流苏……” 这时候,身后传来逐冥冽的声音。 她一怔,连忙抬手擦去了眼泪。 “这么冷的天,你们竟敢让她一个人跑到雪地里去发呆!都不要命了吗?来人!拖下去,重则四十大板!” 他冷冷地下令,吓得一干奴才跪倒在地。 ------------ 【四七九】 他冷冷地下令。 吓得一干奴才跪到在地―― “谢四爷责罚。” “还不快滚下去!” “不要……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想出来走一走的。”流苏连忙走过来替众人求情。 逐冥冽看了她一眼,双手背在身后,说道,“不行!他们没有好好照顾你,自当要受罚,你不要再为他们求情了。还有,如果你不想伺候你的人以后被罚,你就要好好听话,不许乱走,不许怠慢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听话,这次就算了吧,好不好?好不好?” 流苏伸手拉着逐冥冽的胳膊摇晃了几下,因为她这个动作,逐冥冽的心顿时一热,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流苏他抿着嘴不说话,便笑了,回头对跪着的人,说道,“都快起来,四爷不罚你们了,快下去吧。” “谢四爷,谢主子。” 众人如获大赦,急急退了下去。 “怎么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发呆?在想什么?” 逐冥冽将流苏的冰冷的手执在掌心里,牵着她在回廊上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我在想……今年的冬天,怎么这么漫长,什么时候,才能春暖花开呢?” 逐冥冽听了,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流苏的眼睛,说道―― “流苏,你要给我的,不仅仅是你这个人,还有你这颗心。我再给你几天的时间让你胡思乱想,但是等我们大婚之后,我不允许你再想我以外的人。” 他知道,她在想逐尧皇或者逐野瞳。 流苏听罢,将手从他的掌中抽出,双手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前,柔顺地说道,“好。” 她这么乖巧,这么柔顺,逐冥冽的心,再次融化了。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发丝,说道,“真拿你没办法。” 男人的语气,是无可奈何的,却又包含了深深的,满满的宠爱。 流苏闭上眼睛,刻意忽略了他的爱意和宠溺。 她明白,都是红尘中一痴傻之人,逐冥冽也没错,他错就错在拿错了爱情的筹码。 伺候流苏的奴才个个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人人都知道,四王爷把这个有过丈夫的女人真真捧在了手心里,疼着,爱着,就怕她受一点点委屈。 而这些,流苏自然是知道的。 她原本瘦削的身子,也在逐冥冽各种补品的强攻下,变得丰润了些,脸色看起来红润,健康。 只是,越知道,她的心,就越发的沉重和矛盾,她真怕自己到时候狠不下心来。 “主子,该喝补药了,这是有利于您肚中胎儿的。”府中奴才,莫不以为这孩子是他们四王爷的。 “好。”流苏端过补品一一喝了下去,放下碗后,随口问道,“这些补品吧,又是王爷找来的吗?” “也不全是,有的是二皇爷吩咐人送过来让奴才们炖的,二皇爷说,他的小孙子可不能被怠慢了。” “什么?!”流苏的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身旁的碗被带倒掉在地上,她只觉得头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上。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小青连忙扶住了她,她握紧小青的手,问道,“小青,告诉我,有哪些是二皇爷送过来的?” “刚刚主子喝下去的就是。” “把药渣拿过来给我!”流苏连忙说道,声音急促。 “主子……”小青疑惑地看着她。 “快去啊!!” 流苏的心,跳的好快好快。 她怎么如此大意,虽然上次逐浪利用多海对她用了刑,逐冥冽及时赶到,可是,他生性多疑,处事狠辣,一直对逐冥冽幼年的遭遇耿耿于怀,如今,逐月皇的孙子就在他的眼前,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主子,药渣拿来了。” 小青匆匆将流苏要的东西用一只碗装了端过来,流苏连忙将药渣倒在桌上,一样一样清理了出来,这味补品用到乌头、贝母、半夏、白及。 流苏身子一软,倒在椅子上,这些中药分开来看,每一样都没有问题,但是,乌头是反贝母、半夏、白及的,混在一起会令她的孩子胎死腹中,即使不死,生出来也有可能不健康。 逐浪!果真不负狠辣之名!对一个孩子都这么心狠手辣! 若她的孩子没有了,逐冥冽也只会将罪怪到那日对她用刑的人身上。 “主子,您怎么了?你怎么出汗了……”小青看到流苏反常的样子,不禁忧心。 “二皇爷送过来的药,我喝了多少次了?”幸好,她跟着华神医和庄墨学了医,这要只要她没喝超过三次,孩子就还有救。只是,她以后在这里活着,要更加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回主子,已经有两次了。” “两次……”流苏听了,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小青,你把罗将军请过来,就说我有重要事情要请他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流苏就是觉得罗念是个值得她信任的人 片刻之后,罗念便到了流苏房中,躬身问候道―― “皇后娘娘,您找我何事?” 流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罗将军,实不相瞒,我有事情要你相助。” “不知娘娘要末将办的是什么事?” “二皇爷想要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吩咐厨房用这些乌头、贝母、半夏、白及混在一起,炖了补药给我吃。” 罗念听了,猛地抬起头来,“娘娘,您不要误会四爷,这一定不是四爷的意思,四爷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您的事情来,您不知道吧,他这些日子还吩咐下人准备婴儿的衣物用品,虽然四爷心中有芥蒂,但是他会爱您的孩子的。” “我知道,我没有怀疑他,二皇爷之所以想要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一来是想要报先帝的仇,二来,他以为只有我没了孩子,才会死心塌地和四爷在一起,他不想四爷养逐月皇的孙儿。” “娘娘所言极是,二皇爷最不想的就是四爷替先帝养孙子。 “罗将军,我之所以请你来,一来是我很信任你,二来,二皇爷虽带我如此,屡次想要害我的孩子,可为了替四爷着想,为了顾及到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我不想让四爷知道此事。但是,我又要保护好我的孩子,若不是发现的及时,恐怕孩子就没有了。” “娘娘尽管吩咐,末将一定照办。” 罗念心生感动,这皇后娘娘宽容大量,处处为人着想,就算对着要暗害自己孩子的人,还能如此。 “好!多谢罗将军。那就请你替我抓这几样药来,我要自己熬了喝,以保肚中孩子。此事,务必要瞒着二皇爷和四爷。” “末将明白。” 冬天终于过去了,大地苏醒,春意盎然,而逐冥冽将大婚定在了这个月中。 流苏没有意见。 逐离也经常过来看她,跟她说逐冥冽刚出生时候的事情,这位苦难的娘亲,每每说起这些,眼睛里总是含着泪水。 而流苏除了劝慰她,也劝逐冥冽要多去看看自己的娘。 逐冥冽很听她的话,现在几乎每一日就去逐离那里请安,有时候协同流苏一块去。 一切,仿佛成了定局。 但是,又好似有暗潮在汹涌,令人觉得窒息。 流苏将小字条卷入小竹筒里面,绑在信鸽的腿上,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松开了手,那经过严密训练的信鸽飞走了。 看着信鸽消失的影子,她喃喃地念道―― “将来,我大概会下地狱的。” ------------ 【四八O】 看着信鸽消失的影子,她喃喃地念道―― “将来,我大概会下地狱的。” “主子,主子,你看,好新鲜的小笋。” 小青和另外两个丫鬟拿着刚拔下的竹笋跑了过来,兴奋地说道。 “嗯,鲜嫩欲滴,走吧,可以了,跟我去厨房。” 流苏将细细的小笋拿了过来,说道。 “王府里什么时候有鸽子了?” 逐冥冽走出书房,一只白鸽刚好从对面的屋顶一飞而过。 “白鸽?末将倒是没有注意过。” 罗念回道。 逐冥冽看了看白鸽飞出去的方向,问身后的侍卫,“谁在翠竹园那边?” “回四爷,先前看到小青扶着主子去那边了。” 逐冥冽眼中一凝,又望了望那已经远去的白鸽,“没事了,你们都下去。” “是。” 白鸽? 逐冥冽背着双手,心中带着疑虑往流苏的房中走去,流苏,你千万不要骗我,否则……他带着玉戒指的手指紧握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 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散发着令人惧怕的寒光。 推开流苏的房门,她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书,看到他进来,她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我吓到你了吗?” 他问,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令人有些害怕。 “没有,只是太突然了,所以……” “你很紧张,怎么了?”他走了过去,弯腰将地上的书拾起,放在桌上,将她拉入怀中。一手横在她的腰际,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没有逃离他一分一秒的可能。 “我……大概是有了身孕的关系,所以,会有些紧张吧。” 流苏说道。 逐冥冽的手,从她的腰部慢慢下滑,最后停留在她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抚摸着,流苏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的力道慢慢加大,慢慢加大,流苏只觉得她的肚子被压住了。 “四爷……”流苏猛地后退一步,连忙护住肚子,“你……你怎么了?你在生气吗?” 逐冥冽盯着她,步步走近,她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墙壁上,再退无可退。 他双手撑在墙上,将她困在双臂中间,然后,他突然低头,猛地吻住了她,他在她的唇上蹂躏着,狂野邪佞的气息将她牢牢禁锢。 “唔……” 事情发生地如此突然,流苏被他的吻吓了一跳,刚想要伸手将他推开。 “别抗拒我……”他的声音便从她的唇瓣边溢出。 她停下推搡的手,任他吻着―― 直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整个人都依靠在她的身上―― “你今天去翠竹园做什么?”他问道。 流苏听了心中一怔,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裳,他……他发现了?还是……白鸽被他截住了? “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蕴藏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压力。 “我……我去那边……” “流苏……”逐冥冽搂紧她的手,收紧,“我说过,只要你答应嫁给我,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你千万不要令我失望,否则……” “呀……”流苏咬了咬下唇,闭了闭眼睛,然后一把猛地将逐冥冽推开,说道,“你怎么老是这样,我人都在你身边了,你还怀疑这怀疑那的,刚才还用那么可怕的语气跟我说话,对我做那么可怕的动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让我怎么安心和你在一起?!” 流苏说着,不理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明显是很生气了。 “你……”逐冥冽到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眼见着春天来了,就让丫鬟们和我去翠竹园拔了一些最鲜最嫩的竹笋,炒来给你吃。谁知道你不识好人心,还跑来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去拔竹笋的?” 逐冥冽愣了。 “主子,小笋已经炒好了,按照主子的吩咐,用了最新鲜的猪肉。” 正在这时候,小青端着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小笋炒肉过来了,那绿色的小笋,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不用了,倒掉吧。” 逐冥冽刚要张嘴,流苏便吩咐道。 “这……是,奴才遵命。” 小青犹疑了一下,便听了吩咐,准备去将这一盆小笋炒肉倒掉。 “不用倒,端过来!” 逐冥冽喝止了她。 “倒了,赶快!” 流苏又重复道。 “不准倒!” “这……奴才……奴才……”小青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人,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无论听谁的,她都得罪了另外一个人,而无论谁她都得罪不起,得罪了四爷自然没有活路,但若得罪了主子又等于得罪了四爷,总归她都是得罪了四爷。 逐冥冽几步走了过去,从小青的手中将小笋炒肉端了过来,“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 “是。” 小青连忙走了出去,心里大大的吁了口气。 “过来,一起吃。” 逐冥冽将小笋肉放在桌子上,取了筷子,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对流苏说道。 流苏看了看他,没有动。 “要本王过去抱你吗?本王不介意的……而且,正合本王的意思……” 流苏听了,才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去。 逐冥冽笑了,大大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然后拿着筷子低头吃起了小笋肉,他吃的很开心,胃口很好的样子―― “嗯,果然很鲜很嫩,淡淡的清香,很爽口。” 这是流苏为他特意准备的,他自然心情大好,吃起来比什么都香。 流苏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样子,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吃了起来。 “对不起。”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他……他竟然跟她道歉?! 流苏抬起头来,果然从未道过歉的人,他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不自在,脸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潮― “流苏,对不起,你说得对,我承诺过给你尊重和信任,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对。”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诚心地认错,诚信地道歉,流苏在他眼中看到的,是满满地真诚,没有半丝虚假。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刀,顿时疼的她连忙捂住了心口,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还生气吗?”见状,逐冥冽紧张地问道,“还是……我刚才的行为,吓到你了,动了胎气?!来人,叫大……” “不!”流苏连忙制止住了他,“我没事。” “真的没事?不许你强撑着,这里什么都为你预备好了,你不要怕麻烦。” 流苏的眼眶里慢慢的充满了泪水,眼睛只轻轻一眨,那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梨花带泪,楚楚可怜,逐冥冽看着,只觉得心都碎了。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是是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随便怀疑你,保证不再对你大声,不不要哭了。” 他心慌意乱地安慰着她,他说起这些话来,显得十分笨拙,甚至有些结巴,有些大舌头…… 只因为,他此生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就像一个笨拙的男人,在哄着自己的女人。 “不……是我不好。”流苏抬手擦去了眼泪,是的,是她不好,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逐冥冽深深地叹了口气,略带幽怨的语气,说道,“以后再也不敢惹你哭了,我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流泪的是她,但痛的却是他,她的眼泪,就是他最怕的武器,他午夜梦回之时想起就会心疼。 “你最喜欢桃花,是吗?”流苏突然问道。 “对,我最喜欢桃花,小时候,我常常睡在宫里的桃树林里,桃花飘落的时候把我整个人都埋了起来,我就想着,以后我若死了,要葬在这桃花树下,让桃花伴着我。” “那么,我们去看看桃花吧。”她提议道。 “好。”佳人约他赏花,他自是欢喜。 春日,纷繁的桃花在阳光下开得格外喧闹,密密层层,宛如一片粉红的海洋。 两人漫步在这美丽的桃花林中,就彷如置身世外桃源。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逐冥冽张口念着。 “这是一首寂寞的诗,有一位书生,清明节独游南庄,走到一处桃花盛开的农家门前,一位秀美的姑娘出来热情地招待了他,彼此留下难忘的印象。第二年清明节再来临的时候,书生再去,可是那院门紧闭着,美丽的姑娘已经不在了,只有那桃花迎着春风盛开,情态增人惆怅……可悲可叹……” “所以,桃花是寂寞之花,无论它们开的多么欢快,都是寂寞而孤独的,它们的寂寞无人能懂,它们的孤独不会有人在乎……” 逐冥冽说道,那双深邃的眼睛出神地望着前面的朵朵桃花,他,也是寂寞的,孤独的,无人能懂的。 他总是用一身黑色掩盖自己的内心,用冷漠拒绝众人,那是因为,他从前被拒绝地太多了。 他看似强大,内心实则孤独,那孤独让他常常坠入永暗的夜里,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四爷……” 流苏的心里,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疼的快要不能呼吸。 逐冥冽转过身来,执起她的手,说道――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有了你,本王便不会再寂寞,也不会孤单。” 流苏不说话,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再往一跳没有归路的绝路上走。 “流苏……不要离开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他再度轻拥着她,在他耳边低喃着。 微风拂过,桃花朵朵飘落…… “哲别……哲别,我打听到了……四王爷把婚期定在了三天后。” 诺敏匆匆跑到逐野瞳面前说道。 ------------ 【四八一】 逐野瞳猛地站了起来―― “你确定?” “嗯,十分确定,我不是在四王爷身边当过一阵子丫鬟吗?我悄悄找他府里的人问的,三天后大婚。” “三天后大婚……” 逐野瞳的俊眉皱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现在准备怎么做?”琪琪格。诺敏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去抢亲吧。听说,四王爷布下重重天罗地网,就是要防你的。” “防我?哼!他防我干什么?有本事他就不要防,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娶她,让她心甘情愿!” 逐野瞳在椅子上坐下,恨得牙痒痒。 诺敏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可是,我听他府里那人说,流苏好似是心甘情愿的,和四爷很恩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勉强所致。” “砰!” 逐野瞳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狠狠一拳捶在桌子上,“她那个臭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是为了救一方百姓,让四王爷停止血腥的杀戮吗?” “单单为此?” “哲别,你没有亲眼见过四王爷的凶残……我在他身边,亲眼看见他是如何杀那些手无寸铁之人的,真真是太残忍了。我想,流苏是见了那些鲜血,才决定如此做的吧……” 逐野瞳放在桌子上的铁拳紧握着,额头的青筋暴露。 逐冥冽!!!!! “我要去!!”他猛地站了起来! “十三爷,不能去!!” 随时守候在外的小宝和薛澜连忙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拦住了逐野瞳。 “本王去送份贺礼不行吗?!!” 逐野瞳气得大吼,这两个人,从流苏走了之后,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被他骂,他们便搬出流苏来,说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意思。 现在更甚,还偷听起来了。 “不行。” “皇后娘娘说了,十三爷若真的尊重她,顾念往日的情分,就不要出现在婚宴上。” 薛澜将逐野瞳送给流苏的玉镯子拿了出来―― “见玉镯如见皇后娘娘。” 小宝在旁补充道。 逐野瞳看到那玉镯,便什么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提脚往外走去。 “十三爷!” “本王出去骑骑马,发泄发泄心中郁气,行吗?!你们非得看我气死殴死啊!!!”他没有好气地一脚把门踢开,那门都被他踢飞了。 然后匆匆走了! 诺敏摸了摸自己的脚,说道,“他不疼吗?” “十三爷就这脾气,只有皇后娘娘才制得住他。诺敏小姐,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薛澜向流苏鞠了个躬,说道。 不知从何时开始,逐冥冽总是喜欢热切地看着流苏,这是一种近乎孩子气的迷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怀有身孕的原因,他对她没有任何不轨的动作,只是喜欢抚摸她的脸,将她久久的抱在怀中。 他是其他女人的毒,而流苏,恰恰是他的毒,上了瘾,再也戒不掉。 明日就是大婚了,流苏将写好的最后一张字条拿在手里,久久的看着,久久的看着。 那只白色的信鸽就在她的手边扑棱着,似在催促她快一些。 她的心,矛盾的近似纠结,这字条一送出去,一切就成定局。 怎么办?! 尧!我到底,该怎么办? 流苏将藏于腰间的锦囊拿了出来…… 现在,是将锦囊拿出来的时候吗? 她的手,颤抖着揭开锦囊的明黄色缎子,打开,然后将手伸了进去…… 但是,刚触到那里面地字条时,她的手又收了回来。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血腥,那些惨死在城墙下地无辜百姓,还有逐冥冽那近乎疯狂的手段。 “我要拯救的,不仅仅是那些百姓,还有逐冥冽,不是吗?” 她牙一咬,重新将锦囊系好,放回了袖中。 然后将字条卷成一小卷,放入小竹筒,绑在信鸽的腿上。 暗夜里,一只白色的信鸽,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飞了出去。 等她回到房中的时候,逐冥冽站在门口等她。 “你怎么来了?”流苏愣了一下。 逐冥冽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站在月光下的她。 今日,她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那若如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带了许多繁花,红白的繁花衬托着哪张雪白透晰的脸庞,身上缠着黄丝带,显得十分俏丽迷人。 望着这样的他,他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明日大婚。” 他说。 流苏笑了,“我知道啊。” “我怕你忘了,特意来提醒你的。” 失去过太多次,他这段时间越发患得患失,倒是不太像那个冷面阎罗逐冥冽了。 流苏的心里,微怔了一下,说道,“不会忘的,怎么会忘,你每天差人送来那么多的珠宝首饰,我房间里都堆不下了。” “还不够,我给你的还不够。我说过,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那些,不算什么。” 逐冥冽走了过来,说道。 ------------ 【四八二】 “那么,你……可以送一份我最想要的礼物给我吗?” 流苏朝他走了过来,问。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给你。” 这是流苏第一次主动向他要东西,他心中涌起一股被她需要的感觉。 “把耶律浩南的兵马全部还给他,将占据的北方城池全数归还朝廷。从此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做一个闲云野鹤的人。” 流苏一字一句说道,她还在赌,原先,她只想让逐冥冽把契丹兵马归还,削弱实力。 但是,若逐冥冽三个条件都答应,她便再飞鸽传书一封,制止明天的事;如果,他只答应第一个,那么……她便一切按计划行事。 逐冥冽顿时愣了,他没有想到她会在新婚前夜,在他最患得患失的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流苏……你说什么?” “你愿意送我这份结婚礼物吗?” 逐冥冽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而流苏,也只站在原处,默默地等待着他答复。 皎洁的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万籁俱寂。 “为什么?”他问。 “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 流苏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她的要求会引来他多大的怒气,也没有把握是否能够承受他无边的怒意。 然而,出乎流苏意外的,逐冥冽没有发怒,他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在权衡着什么。 “夜深了,天亮,你先进去歇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逐冥冽开口说道,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流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思,他竟然三个条件,都不答应。 “我不相信你!你骗我的。” 她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转过身,流苏已经进屋去了。 流苏走进房中,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嫁衣,这件和从前那件嫁衣是一样的,美,红的耀眼,底边朵朵绚烂的桃花。 她知道他的意思,将桃花嫁衣穿在她的身上,她便会伴着他,他不会再寂寞,再孤单了。 流苏看着,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突然,她只觉得头疼,炫目的疼。 她身子一歪,缓缓往地上倒去。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叹息一声,没有惊慌,任自己像花一样飘落。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了。 “我答应你。” 他低沉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流苏心中猛颤。 “我答应你把兵马还给契丹国,但是北方城池不能放,因为我生平仇人太多,若没有这些城池和势力,你会跟着我过逃亡的生涯,我不愿这样,不愿让你吃苦,我要好好照顾你和……你的孩子……” “呜呜呜……” 流苏听了,突然放声痛哭。 ------------ 【四八三】红尘痴傻人 “呜呜呜……” 流苏突然大哭起来,她紧紧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哭到不能自己,逐冥冽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入她的心口,让她疼痛难忍,万劫不复。 “怎么了?”逐冥冽的心一紧,“不是答应你了吗?怎么还哭?” 而流苏不说话,只是哭。 逐冥冽叹了口气,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替她将被子盖上,“再哭,明天眼睛肿了,怎么大婚?” 说完,他又看了她一会,才起身离去。 流苏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怎么了?” “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会怎么样?”她问。 逐冥冽听闻,顿下了脚步,低头冷看了一眼她拉住她的手,说道,“你不都看见了吗?” 流苏明白了,她慢慢松开了手,逐冥冽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有些僵硬,步伐有些沉重。 流苏叹了口气,拉过被单盖过了头,任眼泪淹没所有的悲伤。 她没有看到,逐冥冽最后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大婚之日,终于来了。 方圆十里之内,都高挂着红色灯笼,整个望过去,一片红色的海洋,气势浩大,几乎所有北方城池里的人都知道,今日冷面阎罗逐冥冽要迎娶一个神秘的女子。 之所以说她神秘,是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和来历,也无人见过她的真容,唯独知道的是,冷漠的四王爷对这个人极为宠爱,百依百顺,任何人也不敢对她不敬。 他甚至听她的话,放下屠刀,将所借契丹五十万大军统统归还,以此向朝廷表示他不会再做反叛之事了。 整个府邸喜气洋洋,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和绸缎,奴才们忙前忙后,一切有条不紊,乐声不停,鞭炮声声,礼花阵阵。 众将士分别驻守在王府四处,逐冥冽的门生和将军及其家人都来了,但是,这位冷面王,平素和手下人距离远,众人都不太敢接近他,人虽多,却也只是远远看着。 逐冥冽似察觉到了,他走至宾客中间,示意奴才倒了一杯酒,站在正厅门口的高台上,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 “诸位,本王平素和你们甚少说话,但是今天,是本王这一生之中最高兴的日子,所以诸位可大吃大喝大声笑,无论发生何事,本王拒不追究,尽情地喝吧!” 说着,逐冥冽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见逐冥冽如此豪爽,整个府邸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跪地高呼――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好!哈哈哈……” 罗念站在一旁,看着逐冥冽脸上发自肺腑的笑意,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四爷的幸福终于触手可及了,太好了。 他了解他的四爷,他一生凄苦,年幼时便尝尽人间冷漠,如今,他最心爱的女人,唯一能给他幸福的女人,就要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罗念也笑了。 “罗念……”逐冥冽的声音传了过来。 罗念连忙跪下,说道,“末将恭喜四爷!” 逐冥冽走到他的面前,弯腰将他亲手扶了起来,说道,“本王有了自己想要的女人,你不用再为我忧心了,等本王的大婚一完成,你就回曜京去吧。” “四爷……”罗念看着他,眼中有些羞涩。 “带着云霓送给你的破香包和那些花瓣去找云霓,告诉她,你喜欢她十几年了,叫她不用再种什么豌豆花了,当豌豆花公主了。” “我……”罗念的眼睛突然有些发热。 “别犹豫了,云霓也可能一直在等你开口呢?” 逐冥冽拍了拍罗念的肩膀,说道。 “是!末将谨遵四爷命令。” “呵呵呵……” 逐冥冽朗声笑了,笑的那样开心,那是罗念跟了他十几年从未见过的笑容,如乌云散尽,繁华满开。 多海站在角落里,靠在柱子上,眼泪慢慢从脸庞滑落,“只要你幸福就好了,只要看见你快乐,我就会很快乐,四哥哥……” 在如此热闹和喜庆之处,多海却像是一朵在墙角孤独绽放的花朵,摇摇曳曳,每一次摇摆,都承载着无人知晓的痛。 “四爷,时辰到了,可以去接主子了。”负责今日大婚的管事来报。 “嗯。” 逐冥冽点了点头,朝流苏的房中走过去。 他的身后,跟着两列奴才,每个人的手上走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金银首饰,珠宝玉器,以及大婚会用到的的各种器具。 他一步一步,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朝他的流苏走近,他袖中的拳头,紧握着。 流苏穿着那件桃花嫁衣,美的惊心。 一屋子的奴才侯在房中,个个脸上也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主子,您真美。”小青在一旁由衷地赞美道。 流苏朝铜镜中看过去,只见镜中的自己,欢呼声,礼炮声,唢呐声遥遥传来…… 今日的她是很美的。 铜镜之中的人,樱唇红润饱满,柳眉弯弯,俏丽而风情万千,时光的流逝让她的身上不知不觉增添几分独特的韵味。 她的唇角噙着的淡淡的笑意,一身火红嫁衣,鲜红夺目,桃花在她脚边绽放。 头上的新娘冠是金黄的,丝丝细珠垂下来,随着头摇曳开来。 “四爷到!” 突然,一个声音传过来。 “啊,四爷来了,快,过来给主子盖上盖头。”小青连忙招呼其他人将红盖头拿了过来,盖在流苏的头上。 紧接着,房门门打开了,逐冥冽一身火红喜袍,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喜悦的笑意,看着坐在尽头的床上静静等待着他的流苏,他的笑意,不觉浓了。 那身嫁衣,真适合她。 流苏悄悄掀起盖头的一角,朝他看了过去。 只见,他迈着步子,跨过红毯一步一步朝她走进,认识他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黑色以外的袍子,这火红的喜袍将他俊挺的身型和狂野邪魅的气质,以及冷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流苏,来。” 逐冥冽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将大手伸到流苏的面前,流苏垂首看着盖头下的手,看着他的手,然后慢慢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大掌中。 他掌心冰凉,不似逐尧皇那般温暖,安心。 他的掌心,令她不安,一种未知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她。 洒落的花纸落在他们的身上。 逐冥冽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踩在红毯上,穿越众人,往门外走去,笑意未曾从他的脸上消失过,他握着她的手慢慢用力,将她紧紧拽住。 而每走一步,流苏的心,都跳得很快。 “十三爷怎么样了?” 小宝将薛澜拉到一旁,悄声问道。 “我看着他喝下了那碗茶,不到明日,醒不过来。” “你确定?”小宝不放心地问道。 “确定,你放心吧。” “那好,咱们按皇后娘娘的计划行事。” “嗯!一切准备妥当了!出发!” 大婚主要分为两个步骤,第一,逐冥冽要领着流苏到城中的高台上祭天。 四王爷王的大婚阵容极大,可见他对这个女子有多重视。 一路之上,炮声震天,鼓声齐鸣。 他身着喜服,站在高台之上,俊美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意。 “祭天仪式开始!” 主事的官员大声宣布到。 是了,从此,逐冥冽和他最爱的女人就要在一起了。 ------------ 【四八四】 两人双双朝着东边鞠躬。 身后众人则一一齐齐跪下。 春意盎然,桃花朵朵,空气中弥漫着喜悦的气氛。 祭天大典,在庄严和肃穆之中完成。 “报!”突然一阵突兀的声音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打破了这婚礼的和谐。 只见一匹黑马以极快的速度朝高台这边飞奔而来,骏马上的将士背腹受敌,满脸鲜血。 流苏的手顿时一紧,她明白,一切,终于开始了。她的手,猛地从逐冥冽的手中抽了出来。 逐冥冽转身,朝来人那边看了过去。 那将士从马上滚落下来,单膝跪倒在地,急急上报道―― “四爷,不好了!宝将军和薛将军率领朝廷的兵马攻打进来了!朝廷有一新的火药兵,人数众多,威力极大,我等难以抵挡,前方的将士已经全军覆没了,剩下末将前来汇报……” 什么?! 火药兵?!那是什么?竟然能将前方三千将士一网打尽。 在场众人皆大惊,顿时人群之中骚动起来。 朝廷趁四王爷大婚之日进攻,而且,还偏偏就是王爷刚刚将帅印归还契丹的时候。 如此一来,双方实力悬殊,四爷以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了! “四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而至始至终,逐冥冽的脸上都没有出现任何情愫,他面无表情,一双冰眸深邃无边,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只有他藏在袖中的拳头慢慢紧握,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还有,他的心,缩紧了!! 他的眼睛,朝流苏看了过来。 此时,刚好刮来一阵风,那红色的盖头从流苏头顶滑落,逐冥冽那道深邃的眼神看着她,如刀子般犀利,如利剑般骇人,如寒冰般寒冷,又如火焰般灼人。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流苏连忙低下头去。 是的,答应嫁给他,对他温顺,只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她……利用了他,削弱他的势力,再将他这个朝廷反贼一网打尽,捉拿归案。 “祭天完毕,回去拜堂!” 逐冥冽却冷冷说道,他的视线,至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流苏。 流苏的拳头紧握着,心跳急速加快。 “什么?还要继续拜堂?” “四爷,大敌当前啊!!!” 众人听了大惊。 大敌当前,情况万分紧急的时刻四爷竟还只顾着拜堂。 这当真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他不顾他的城池被攻,不管他的将士被掳,不在乎忠心于他的人死去,他只要……只要和这个女人拜堂。 “走!我父王和母妃还在等着。” 他说,声音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澜,却坚定无比。 “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你,你是我的!” 说着,逐冥冽将流苏一把打横抱起,穿越众人,不管不顾地往他的府邸走去,留下身后错愕的众人,和一干心灰意冷的将士。 四爷太狠了,他心里只有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他们!! 流苏看着抱着他往王府里走去的逐冥冽,他面容冷峻,神情刚毅,他的心中此刻必然如波涛般汹涌。 事情如此巧合,他一退兵,一大婚,薛澜和小宝就攻打进来,而且,逐野瞳都没有出现,想来,他已经明白,这都是她的计谋了。 可是为何,他没有大发雷霆,没有骂她,连一句轻斥都没有。 “他们打来了,你现在准备,或许有抵抗的可能。” 流苏看着他说道。 “拜堂!” 他只回了她这两个字。 “等拜完堂,他们就打进来了,火药兵威力无限,你没有办法了。” “拜堂。”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冷冽如寒冰,眼睛里布满了红丝。 “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那天我被用刑,也是我的计划,我原本可以逃走不被用刑的,但是,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会赶来救我,我让你看到我伤的这么重,是为了让你降低对我的怀疑,同时也通过你给那些想要谋害我的人一个警告。”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还有什么比最爱的人亲口告诉你,她利用了你,她对你的一切温顺都是一场阴谋还要残忍的事情吗? 逐冥冽的手慢慢收紧,眼眶里的红丝越来越多,脚步开始变得沉重,差一点,他就摔倒在地上。 他的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但是,他依旧面无表情。 “四王爷……” “先拜堂吧。” 纵使心中百孔千疮,但说出口的话,依旧平静如无风的湖面。 终于,他将她一路抱回了王府大厅,逐浪和逐离坐于大厅中央。 “一拜天地!!” 逐冥冽拉着流苏的手,弯下腰去,而流苏站在原处,没有动,她看着他。 外面战事告急,朝廷兵马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从声音分辨看,小宝和薛澜已经快要打到城门处了。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拖延一秒,便能改变整个战事的格局。 他为何还…… “此刻,我只要拜堂,我只要……你真正属于我一次,即使,她拿着锋利的刀子在我心口挖了一刀又一刀。 因为我要我死后,在阎王的生死簿上,我妻子的名字,是你。” 说着,他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两人一起拜了下去。 ------------ 【四八五】女人兄弟 说着,他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两人一起拜了下去。 流苏的眼泪,蓦地掉在地上。。 “二拜高堂!” 转身,朝着高堂之上的逐浪和逐离拜了下去。 逐浪心中汹涌起阵阵怒火,可是,方才儿子的话,又令他不能苛责什么。 儿子喜欢的,他也只能喜欢。 两人又齐齐拜了下去。 “夫妻交拜……” 只要这一拜下去,无论如何,他们就真的是夫妻了,是摆脱不了的关系了。 难道…… 逐冥冽的身子慢慢弯了下去…… “唔……”流苏突然一把推开了逐冥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拔出站在旁边的罗念腰间的佩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罗念本欲将剑夺回,但手伸出去,又停了下来。 众人顿时大惊,逐离和逐浪猛地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冽儿待你还不够吗?你要赶尽杀绝吗?!” 逐浪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流苏厉声喝道。 “流苏,你……你要干什么?冽儿只想和你拜堂成亲,他连自己的领地……咳咳……都不顾了,最后一拜,你……你为何不肯迁就一次……” 逐离吓得脸色都白了,看着儿子的模样,她心疼极了,他面无表情,但母子连心,她知道他的心里现在有多苦。 逐冥冽看着流苏,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恨和不甘。 “对不起,我不想负你更多。” 流苏说完,猛地转过身,穿着那身桃花嫁衣朝逐冥冽的府邸外跑去。 她,就像一朵随风飘落的桃花,飞走了,飞出了逐冥冽的视线之中。 独独留下一身红袍的逐冥冽,立在原地,他颓然后退了两步,定定地站着。 抬眼望去,此时此刻,这喜庆的一切,显得那么讽刺,那么……可笑。 “冽儿……没事,有娘在,有娘在……” 逐离走了过来,双手抱住了逐冥冽。 她可怜的孩子,为什么这辈子一直在被抛弃。 亲生父母抛弃他,养父母抛弃他,而现在最爱的人也抛弃他。 逐冥冽抬起手,他的手颤抖的厉害,他将逐离放在她腰间的手掰开,说道―― “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逐冥冽不需要这些,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 逐离听了儿子的话,泪流满面,“孩子,对不起……” 逐浪看着儿子的模样,心里对流苏恨得痒痒!他发誓,要将这个狠毒的女人杀死!! 一定要杀死!!! “四爷,追她吗?” 身旁的将士小声问道。 “准备迎战!!直捣黄龙!!!” 良久,他冷声下令。 “是!” 抬眸望去,不远处的男子,没有穿铠甲,只那一身红色的袍子,在飞中飘起。 那冷冽的神情,便是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凌厉的眸子,盯着坐在战车上的流苏。 “反贼!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薛澜高举令旗,喊道。 此时此刻,根本无人相信,逐冥冽所拥有的兵马,还能突破重围。 他看着面前的众人,神情轻蔑的一笑,丝毫没将面前的千军万马看在眼里。 他眼睛蓦地看向流苏,问道―― “都是骗我的,这些日子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没有一个是真的?” “是。” 流苏淡淡地回道,她的眼神笃定。 此时,她不是流苏,她是日曜的皇后,是逐尧皇的皇后。 “哈哈哈……”逐冥冽仰天长啸,那声音犹如悲怆的鹰的嚎叫,快要冲破苍穹,他笑了一阵之后,停了下来―― “想我逐冥冽,堂堂冷面阎罗,杀人无数,冷酷无情,到今天的每一步都是踩着尸骨一步一步来的,我无情又无意,刺杀先帝,篡夺皇位,杀害兄弟,掠夺江山! 却没有想到,终究被一个女人弄得如此狼狈不堪,被天下人耻笑!哈哈哈哈……” 流苏闭上了眼睛,缓缓呼吸,才睁了开来―― “逐冥冽,你身为朝廷王爷,理当为了社稷鞠躬尽瘁,可,你非但如此,你还做了反贼,滥杀无辜,你的身上背负了多少人的性命,你知道吗?今日本宫便要将你拿下,押解回京,给朝廷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流苏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还带着几分柔弱,但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战场之上,却显得那么有力量。 听了,逐冥冽的眼中,尽是戏谑的笑意―― “为社稷鞠躬尽瘁?你以为本王是逐尧皇吗?你,想要替逐尧皇捉拿本王?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流苏听罢,站了起来,手一扯,身上火红的桃花嫁衣飘落在地。 只见,一个一身银色的盔甲,英姿飒爽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逐冥冽的眼睛,微微眯起,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众将士突然发觉,这个怀有身孕,看起来柔弱的秦皇后骨子里隐藏着巨大的坚韧,这不是每个女子都会有的。 逐冥冽的眼睛,就这一直看着她。 “那就来吧。” 流苏淡淡地说道。 想到她为了逐尧皇,设计于他,逐冥冽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怒火―― “好!本王就看看,逐尧皇都教了些你什么?敢和本王如此挑衅!” 话音落,没有丝毫犹豫,逐冥冽便拔出隐藏于腰间的长剑,如战神般的他骇住了场上的士兵。 “打!”流苏手一挥。 瞬息之间,战场上,战鼓雷鸣,响声震天。 双方将士,拼个你死我活。 流苏坐在战车上,看着这血腥的战场,她只觉得胃中不停地翻滚着,那些鲜血,那些一个一个倒下去的尸体,让她快要昏厥过去。 她强撑着身子,手覆上腹部,心中默默念着―― 宝宝,再撑一下,再撑一下,一切就要结束了,为你的四叔祈祷,听话,为你四叔祈祷。 面对比他的兵马多出五倍的兵力,逐冥冽毫无畏惧,久经沙场的他此刻便是以一敌百,所到之处,均是倒下的朝廷士兵。 他杀红了眼,手起剑落,那血溅到他的袍子上脸上手臂上,再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整个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血腥暴虐的刺鼻气味。 他疯狂的拼杀,那种疯狂,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因为这个女人! 她骗了他,辜负了他! 他恨她给了他幸福的希望和曙光! “皇后娘娘,要不,您先后退吧。” 小宝担心怀着身孕的她看不了这样血腥的场面,便策马回到她的身旁,说道。 “不,宝将军安心作战即可” 流苏沉着地说道。 “是!” 很快,日曜王朝第一批士兵就倒下了,而逐冥冽不曾伤到本分,他冷酷的眼神里是立于战车上的女人,她脚边的桃花嫁衣让他开始变得不冷静。 “通通上来,让本王一次杀个片甲不留!” 倒在他面前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但是,他的人马却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双方的实力差距,再一步拉大,没了契丹的五十万大军,逐冥冽等于是孤军作战。 “火药兵准备,攻吧……” 流苏举起手中令旗,挥了三下。 她知道,逐冥冽此番,是必败无疑了。 火药兵威力果然威猛,只攻了三次,逐冥冽的将士便全部被俘获。 战场之上,只剩下逐冥冽一个人了,他真正孤军作战了 他的玉簪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发丝乱了,红色的袍子混着鲜血,此刻他看起来狂野至极,邪佞无比。 “四王爷,投降吧,本宫尚可饶你一命。” 流苏说道,却无人发现,她紧握着拳头,那血顺着她的指缝一点一点流了下来。 “哼!”逐冥冽冷哼一声,“流苏,本王就是战死,也绝不向你投降!” 流苏深深呼吸了口气,手中令旗再一挥―― 顿时,万箭齐射,那箭头在吱吱的燃烧,箭一发出去,便缓缓燃起浓烟,那箭落在逐冥冽的周围。 那箭,不是去射杀他的,却令他身下的马受了惊,马儿的前蹄高高扬起,发了狂一般猛地在火箭中乱跑。 逐冥冽手一松,傲然的身躯从马背上滑落下来,数千人的兵马立即将他团团围住,手中刀枪皆指向他。 他,再也无路可逃。 他单膝跪地,另一只手用剑撑着地面。 他的眼神穿越人群,看向流苏,含着一种悲伤和失意,以及前所未有的伤感。 “流苏……” 他的声音传来,低沉……仿佛从地底下传过来地。 流苏她手心开始有密布的汗水。 他身上的血腥味一直围绕在她的鼻息间,还有他单膝跪地以剑撑地,喊她名字的语气都让她有一种陌生的恐惧感。 她的心在颤抖,她的眼睛觉得酸涩,身上的皮肤仿佛也跟着一寸一寸的脱落。 痛,好痛,真的好痛,胸口有千万蚂蚁在啃噬,喉咙里竟也勇气一股惺甜的液体。 流苏的心一紧,转过眸子―― “把反贼逐冥冽抓起来,押进京城!交由刑部,择日审问!” “哈哈哈哈……” 逐冥冽站了起来,仰天长啸,士兵们吓得后退了一步,用害怕的眼神看着这个威名远扬的冷面阎罗。 谁又能想到,曾经嚣张一时的他,会落得成为阶下囚的下场呢? “哈哈哈哈……” 他狂野的笑,冲向高空,他那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形成一个孤独而寂寞的弧度。 “呕……” 突然,他一口鲜血喷洒出来,如绚烂的桃花,在空中朵朵绽放。 好美! 如梦如画。 “四爷……” 流苏见状,从战车上跑了下来。 “不要靠近我!!” 逐冥冽冷冷地说道,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流苏站在原地,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就如她的人生,随着逐冥冽的战败,而……停滞不前了。 谁也没有想到过,这一战,她是成功的阻止了逐冥冽继续滥杀无辜,可是,却给她自己,也给好些人,带来了永无止尽的伤痛。 “四哥!!!!四哥!!” 突然,一个慌乱的声音伴着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众人看过去,只见十三爷策马而来,速度之快,令人不敢相信。 “十三爷……”众人下跪,共赢摄政王逐野瞳。 “滚开!都滚开!!竟敢让我四哥给你们下跪!!都不要命了!!” 逐野瞳冲了过去,将围住逐冥冽用刀枪指着他的人,几脚踢开。 “四哥!你受伤了?你疼不疼??!!谁打的你,是谁打得你!!!谁敢打你!!我绝不会放过他!!” 逐野瞳单膝蹲在逐冥冽的旁边,扶着他的胳膊,着急地问道。 “是我。” 逐野瞳循着声音抬头看过去,只见一身盔甲的流苏站在那里。 ------------ 【四八六】 “是我。” 逐野瞳循着声音抬头看过去,只见一身盔甲的流苏站在那里。 “是我。” 流苏看着逐野瞳,说道。 逐野瞳看看单膝跪地的逐冥冽,他顿时明白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 流苏点了点头,“是。”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冰凉,冰凉……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伤他的心?!你怎么会这样?他是四哥呀!!” 逐野瞳冲过去,扬起拳头,朝流苏挥了过去,拳风扫过,流苏闭上了眼睛,那颤抖的铁拳停在了她的鼻尖处,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他猛地转过身,朝逐冥冽走过去,伸手扶着他,“四哥,起来!” 逐冥冽看着逐野瞳―― “十三弟。” 逐野瞳面向众将士,厉声说道―― “你们听着,我四哥就算有天大的过范,也轮不到你们来押他!” 最后他的眼睛望向流苏: “四哥回京的事情,我会负责,刑部审问我也会负责。没有本王的允许,谁敢动我四哥一根毫毛,我十三爷一定杀了他!” 流苏转过身,肚子好疼,心也疼,手也疼,脚也疼,浑身都疼。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见流苏摇摇欲坠,小宝连忙冲了上去,扶住了她。 “无碍,回去吧。” 她的声音,无限疲惫。 “那……” “四王爷就交由十三爷押解进京吧。” 流苏说道。 三日后,日曜王朝的军队便班师回朝。 这三天,流苏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战,皇后娘娘大胜而归,又用令人信服的方式处理了一众叛军。 至此,秦皇后的名气和威望在日曜王朝水涨船高起来,众文武百官对她彻底臣服。 许多文人墨客莫不写诗词歌颂她,赞她巾帼不让须眉,赞她有勇有谋,赞她对百姓、对社稷有功。 众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侯在北门,恭迎摄政王和秦皇后大胜而归。 绮罗在众宫女的簇拥下站在最高处,无涯子小朋友依旧守候在她的身侧。 她心焦地望着远处―― “姑姑,姑姑,我娘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小绮罗等了半日,没看到流苏的身影,她可着急了,拉着逐云霓的袖子,不停地问道。 逐云霓笑了,弯下腰来,捏着小绮罗的脸――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不兴你这么着急的啊,上次书童没回来,就背着个包袱说要去救人,这回,才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嚷嚷起来了。” 小绮罗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无涯子一眼,说道: “谁说我要去救他了,哼!” “是吗?是谁说,怕他被别的小姑娘抢走的呀。” 逐云霓继续打趣道。 “好啦,是我说的,是我说的。鸭子,你说,你是不是很得意?” 小绮罗挽着无涯子的手,抬头问道―― “咳……” “说呀……”小绮罗晃了晃他的手臂。 无涯子无奈才伸出一个小手指。 “什么意思?!”绮罗不懂,眼睛瞪得老大。。 “就是一点点的意思咯。” 逐云霓在旁笑着说道。 “啊,才一点点啊。”小绮罗失望地看着无崖子,以示不满。 ------------ 【四八七】 无涯低头,看着她好似受了委屈的模样,才慢慢伸出五个手指。 “嘻嘻,鸭子。”小绮罗拦腰抱住无涯子,脸蛋在他的胸膛蹭啊蹭。 她的鸭子功能好多,好好用。她默默发誓,要牢牢抓紧他,绝不能让他跑了。 “绮罗,你娘回来了,快看。” 突然,远方出现了日曜王朝的旗帜和兵马,逐云霓拉着小绮罗的手兴奋地说道。 绮罗连忙朝远处看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流苏。 “我娘回来了!我娘回来了!” 小绮罗拉着无涯子的手,穿过众人,雀跃地往城楼下跑去。 “长乐公主,您小心点。” 贴身服侍的宫女们见绮罗跑得那么快,连忙跟在后面叮嘱着,生怕她不小心摔着了。 “快点快点……” 但是绮罗已经迫不及待了,跑得飞快。 “绮罗……” 当流苏看到那个小小人儿的身影时,她疲惫而倦怠的心里终于照进了一丝光亮,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快乐幸福的笑容,眼眶里含着泪水。 她的女儿,是天上灿烂的星星,明媚的阳光,是她伤痛时最好的安慰。 “娘……”小绮罗拉着无涯子朝着前方大批浩浩荡荡地人马飞奔过去。 “恭迎皇后娘娘,摄政王。”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北门所有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纷纷跪下,高呼千岁,用喜悦和胜利的心情迎接二人的归来。 摄政王逐野瞳立于骏马之上,他一脸面无表情,那张英俊的脸上似乎并无半点胜利的喜悦。 流苏坐在一旁华贵的敞篷马车上,她和逐野瞳也无半点交流。 “娘……”终于,跑到了流苏的马车前。 “绮罗……”流苏抬手示意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她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走下来,朝女儿伸出双手。 小绮罗笑着扑了上去―― “娘,我好想你,每天晚上都梦见你,我还梦见小弟弟在娘的肚子里闹脾气。” 她抱着她娘,她的眼睛都湿润了,眼睛眼泪顺着粉红嫩白的脸颊,慢慢滑落下来。 “绮罗,我的女儿,娘也好想好想你。” 女儿软软的小身子窝在她的怀里,让她倍感安心。 千军万马之间,这对母女忘情地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周遭的人,都静静看着看着她们,谁也不忍心去打扰。 这是日曜王朝最伶俐,最夺目的两个女性。 风,拂过。 花,飘落。 岁月在这一刻静好。 “娘,抱我进去,你好久没有抱过我了。”小绮罗抬起头来,说道。 “好,撒娇的笑丫头。” 流苏笑了,向往常一样,准备把小绮罗抱起来,但是,她突然发觉她的手使不上太大的力气,抱了几次都抱不起来。 她心中一怔,用不了大力?莫非这是十指被夹留下的后遗症? “娘,怎么了?” 小绮罗疑惑地看着她。 逐野瞳的视线也看了过去,抱不起绮罗?怎么回事? 这一路上,他和流苏没有说过一句话,有几次,流苏主动跟他讲话,他都没有应她,只冷漠走开。 “哦,你长得太快了,娘都抱不动你了。” 流苏将心中想法压下,捏了捏小绮罗的鼻子说道,她的手指悄悄地弯了弯。 “没关系,那等我再长大一点,我来背你好了。” 小绮罗好懂事地说道,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散发着光芒。 “好,不许说话不算话哦。” “当然,等我长大了,我每天都背你。” “哇,那我不是很幸福?” 流苏笑着说道。 “嘻嘻……” 逐云霓也走了过来,她发觉流苏瘦了,脸上一点孕相都没有。 怎么出去一趟,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她心中不禁为她担忧。 “皇嫂,你回来了?辛苦你了。” “这些日子连日赶路,有些疲惫是正常的,你别担心。” 流苏说着些话,令逐云霓放宽心。 “等安顿下来,立即叫太医过去看看,你看看你,哪里像个有身孕的人。” “好,我会的。云霓,谢谢你照顾绮罗。” “呵呵,谁都喜欢照顾她,我能照顾,还是我的福气呢。” 逐云霓低头摸了摸小绮罗的头,说道。 “那是,我是最受欢迎的小公主了。” 小绮罗骄傲地说道。 “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谦虚?”流苏对绮罗说道。 “我在娘面前谦虚就行了。” 三个人聊着的时候,一身冷峻的冷眉走了过来,对流苏说道―― “皇嫂,进去吧,文武百官们要为皇嫂和十三哥接风洗尘,皇嫂先回文华殿准备一下吧。” “也好,走吧。” “我还有事,接风洗尘的交给大功臣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府了。” 立于骏马之上的逐野瞳说道,然后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调转马头,策马离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不像他啊……”逐云霓看着逐野瞳远去的马不解地问道,“皇嫂你知道他怎么回事吗?” “长途跋涉,他大概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吧。”流苏说道。 “我猜是为了四哥的事情。”逐云霓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天晚上,皇宫里举行了盛大的宫宴,庆祝皇后娘娘和摄政王胜利班师回朝,但是主角之一的逐野瞳并没有出现。 四王爷逐冥冽大败,四王妃以及与四王爷一起参与此次谋反的党羽均被秦皇后一一擒获,关押到大牢里。一个一个审问关押,论罪处罚。 而流苏回到宫里之后就病倒了,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转,就这么拖着。 回宫第四日,小宝前来传话,说是四王爷的贴身侍卫罗念有事求见皇后。 “传他进来吧。” 不一会之后,穿着囚衣的罗念在小宝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几日功夫,他脸上长满了胡茬。 “罪臣罗念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起来吧,罗将军。今日前来找本宫,不知所为何事?” 罗念弯腰,从腰间拿出一根小竹筒,双手呈到流苏的面前。 流苏一眼看了过去,当她看清罗念手中拿着的东西时,整个人顿时猛地站了起来,一手拿过这小竹筒―― “这……这是……” “没错,娘娘看到的,是您自己的东西。您的信鸽第二次出现在府里的时候,被四爷捉住了,他看了您写在字条上的字,又将字条绑了回去,把信鸽也放了。当时他忘记将字条装小竹筒了,末将便捡了起来。” “你……你是说,他一早就知道大婚之日会……” 流苏的心跳猛然加速,她怎么忽略了,像逐冥冽这样的人,她在他的眼皮底下搞鬼,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依末将这么多年以来对四爷的了解,末将猜想皇后娘娘您刚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就知道娘娘是……是抱了目的来的吧。 或许他是贪图那片刻假意的温柔,又或许,他一直在暗暗期待,娘娘到最后一刻会改变主意……才没有揭穿你。 而当皇后娘娘在大婚前夜提出要他归还契丹五十万大军的时候,他也答应了……他只是……想和皇后娘娘拜堂成亲……不想违背曾经对娘娘许下的承诺……” 罗念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眼圈不禁红了。 “他……” 流苏跌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捏着那根小竹筒。 他原来,原来知道……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 “皇后娘娘,四爷造反,又连连屠杀三城百姓,如今落到这份田地,也算罪有应得,但娘娘您所有不知,其实这一切,并非四爷的主意,而是末将在四爷背后怂恿的,所以,末将才是真凶,该死的人是末将,而不是四爷!” ------------ 【四八八】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要替逐冥冽顶罪? 罗念跪在流苏的面前,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说道,“末将有负朝廷,有负皇上,有负四爷,甘愿被处斩,绝无怨言。” “罗将军……” “皇后娘娘,看在四爷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请您……成全了末将吧。” “罗将军,你放心,这件事情本宫会妥善处理的,你先下去吧。” “末将谢皇后娘娘恩典。” 罗念再次磕了个头,起身由小宝押着回牢房了。 流苏伸手,拿起那一根小竹筒,放在手心里,看了许久,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如今,这命运是把人推向了一个怎样的巷子里呀,进不去,也出不来。 “杏白,更衣。” 她将小竹筒放进袖中,吩咐道。 “去牢房。” “是。” 逐冥冽端坐在地上,闭着眼睛,面无表情,背对着牢门的方向。 虽沦为阶下囚,但他浑身依旧散发着独特的冷冽和阴佞之气,邪魅气质不减,一道清冷的月光从高高的窗口照进来,照在他如刀削般冷硬的面孔上。 月白色的光辉,笼罩在他的四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好似随时会离开一般。 “皇后娘娘,您请。” 牢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他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你们都下去吧。” 流苏将众人都屏退了,然后一个人往独自关押逐冥冽的牢房走了过去。 “啊……” 当她看到他穿着玄黑色修长衣袍的背影时,她整个人愣住了,顿时惊讶出声。 她的玉手捂紧了嘴巴,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冷硬而淡漠的背影―― 他……他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满头银白色!! 他竟然……一夜白头了。 一夜白头了…… 眼泪如冬雨般从流苏的眼眶滑落,心中的悲痛和凄苦难以自抑。 他的心里承载着多大的恨意,才会让那如丝般的华发……一夜全数变白?! 孤寂的如此令人痛彻。 那满头银色的发,散落在黑色的背上,看起来孤独无比,落寞无边。 这真真是,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仿佛一首凄美的绝唱,开口,便哽咽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发丝宛如白雪,如梦如幻,凄美了这段伤痛欲绝的故事。 到底,是谁牵了前世的红线,惹起这段段尘埃是非。 她心如死灰般一步一步朝逐冥冽走了过去,听到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逐冥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流苏一直走到他的背后,她颤抖着伸出手―― 当手要触到他的银发时,她停住了,手……触不下去。 因为她,他白了头。 ------------ 【四八九】 因为她,他白了头。 她猛地转过身,捂着嘴巴,哭泣着跑了出去。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他满头银发的背影深深镌刻在她的脑海之中。 怎么办?该怎么办? 纵使,她有多么正义的理由,可是,她伤害了一颗真心,是无法抹杀的事实。 从今往后,她要怎么面对这被她狠狠伤过的人? 她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眼泪,在空中飞落。 终于,她跑不动了,伏在一旁的石桌上,狠狠地,用力地,撕心裂肺的流泪。 她使劲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知道,最没有资格哭泣的人就是她; 她知道,最残忍的人就是她; 她知道,最该死的人就是她; 她知道,如果逐冥冽要死,那么第一个死的人,也应该是她。 她才是一切孽债的来源,她是始作俑者! 尧,快点回来,快点回来,我承受不住了,真的承受不住了。 “流苏!流苏!是你吗?” 她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多海? 她听了,连忙直起身来,擦去眼泪,转身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只见,多海被关在那间牢房里,她唆使她爹,朝廷重臣多年将军做了反贼,又身为逐冥冽的王妃,自然也在被审之列。 “多海……”流苏走了过去,“你再忍耐几日,我会把事情办妥的。” 她是无辜的,她不会让她跟着受罪。 “呵呵,对啊,皇后娘娘和当今皇上一样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间就让曾经的逐离皇,朝廷人人畏惧的四王爷倒了下来,失了势,失了一切……沦为落魄的阶下囚……多海这条小命,当然也要仰仗皇后娘娘大发慈悲了……” 多海笑着,讥讽地说道,但是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流苏没有说话,默默承受多海的责难。 “多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承受不起。”多海转过身去,手扶着牢门,泪如雨下。 “我知道,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也无法抚平你内心对我的怨。我有歉意,有愧疚。但我并不后悔,身为皇后,要保江山,保社稷,保一方百姓平安。也让四爷的罪孽减轻一些,除了让四爷……” 多海听了,猛地转过身来―― 说道: “你要保江山,保社稷,保百姓,你说得对,你身为皇后,这是你的责任,你应该制止四爷的暴行,这也减轻了四爷的罪行!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我……” “我好心痛,为四爷心痛,你竟然……竟然为了逐尧皇,这么辜负一个爱你的人的真心。你知道那样的心,对我来说我有多珍贵,又多么难得吗?可是你,却毫不犹豫的践踏。” ------------ 【四九O】 “多海……” 流苏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狠狠甩开。 “你知道吗?”多海伸出自己的十指,在我害你被用刑之后,四爷跑到我的房子,让我的手指也受了和你同样的伤,他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啊,即使我是他的王妃,他也丝毫不轻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我问过他,流苏可能是骗你的。 你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吗?他说,我相信她。他毫不犹豫地说相信你啊!!“ 多海叹了口气,说道 流苏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杏白连忙上前扶住她,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杏白,扶……扶我回去,我肚子好疼。” 流苏脸色煞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眼睛半眯着,唇色苍白,无半点血丝。。 “是是是。” 杏白眼见流苏的起色差成这样,害怕极了。 皇后娘娘回来之后,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她真担心她肚子里的龙种……会……会保不住。 刚走两步,杏白远远的看到逐野瞳走了过来。 她心下一喜,连忙说道―― “娘娘,十三爷来了……” “不要喊他!” 流苏连忙抓紧了杏白的手,强装镇定的站在原地。 事实上,她的腿已经支撑不住了。 逐野瞳走了过来,看到流苏,他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躬身行礼,说道,“皇后娘娘。” 他的语气疏离而淡漠,毕恭毕敬,彬彬有礼,丝毫不像往日的逐野瞳。 “十三爷,你来了。” 流苏脸上带着皇后才有的笑容,点了点头。 逐野瞳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远远绕过流苏,往牢房里面走了进步。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流苏的身子一软,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杏白的身上。 流苏头上缠着丝巾,闭着眼睛虚弱地躺在床上。 逐云霓和冷眉站在一旁看着太医替她诊脉。 逐云霓叹了口气,她心里忧虑极了―― “你看看,这如何是好,身子越来越差了,这还怀着身孕呢。怎么办呢?” 冷眉看了看身后的杏白,问道―― “娘娘要去牢房,怎么不多找几个人跟着,今日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以后,要谨慎些,最好出门的时候把太医也带着。” “是,公主。其实……” “其实什么?” 冷眉冷声问道―― “其实今天我们碰见十三爷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娘娘不准我让十三爷知道她当时肚子疼,而十三爷……对娘娘好像也很冷淡……并没有和娘娘多说话” 杏白小声地说道。 ------------ 【四九一】 逐云霓和冷眉互看了一眼,顿时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我真的好讨厌好讨厌!!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像以前一样简简单单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大家都变成这样了呢?你看看皇嫂,多久没有好好笑过了,以前她那么爱笑!” 逐云霓走到一旁,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她又带着伤感,喃喃自语道,“我还听说,大头来找皇嫂,要替四哥顶罪,替四哥去死呢,冷眉,他真的会死吗?他一点也不怕死吗?” 说着,眼泪不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大哥你快点回来吧,快点解决这些问题,让所有的人都快快乐乐的。冷眉,我一起去找大哥,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冷眉听了,走了过去,将逐云霓抱在怀里。 一句话也没有说。 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他才能回来。 床榻上的流苏,一直紧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汗水从她的脸庞大颗大颗的滑落。 “太医,皇后怎么样?” 逐云霓和冷眉走了过去,紧张地问道。 “回两位公主……皇后娘娘身子本就虚弱,如今精神大受打击,不小心动了胎气。” “动了胎气?那……不是很严重吗?” “卑职已经开了药,让娘娘补胎……只是……” “只是什么?哎呀,你快说啊,不要吞吞吐吐的了……”逐云霓着急地问道。 “娘娘脉象紊乱,看来心事很重,郁气郁结心中甚久,所以,娘娘的病若想要痊愈需从精神上缓解,要保持开朗愉悦的心情,不可再受精神上的刺激……否则,龙种随时有可能……有可能遭遇不测。” “开朗愉悦的心情……” 有可能吗? …… …… 【阳光从枫叶林中照射而来,笼罩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白色的袍子上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瞬间,他的气度便夺去了日月的光辉,天地的精华。 “这匹马好像喜欢上你了。”逐尧皇拍了拍马背,说道。 “其实这匹马长得好漂亮,你看它一丝杂毛也没有。”流苏怜爱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又低下头去抚摸着它地脸,说道。 逐尧皇站在一旁,看着她和马儿玩的那么高兴,心中涌现一股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 “这匹马有名字吗?”流苏未曾察觉逐尧皇那内敛的心思,抬头问道。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逐尧皇说道。 “名字啊?”流苏皱着秀眉思考着,过了片刻,眼中闪耀出灵动的光芒,拍手说道,“有了,叫小红帽吧。” “小红帽?”逐尧皇从未听过这样的名词。 “对,就叫小红帽。它太野了,取个可爱一点的名字,兴许会好一些,你觉得呢?”流苏问逐尧皇。 “好!依你,就叫小红帽。”逐尧皇点头表示允许通过,他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不知不觉柔软了起来,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宠溺的味道。。 “太好了,马儿马儿,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小红帽,不许再皮了,知道吗?” “君绮罗是你的女儿?” 想起在文华殿的丫头,逐尧皇问道。 “是,绮罗是我的女儿。” 说道女儿,她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脸上的肌肤晶莹剔,白的透近乎透明。 “你教她的那些东西,是要反对本太子反对皇上反对整个朝廷?” “不,太子您扪心自问我说的对不对?我们之所以学习前朝的诗词歌赋圣人之言,是因为它值得学习而不是因为打不赢它,我相信太自心中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您是碍于皇上的面子或是祖宗的家法……” 逐尧皇看着她,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父皇一直主张灭掉前朝的诗词歌赋,圣人之言,而他一直认为不能灭掉,可惜朝中顽固派开口闭口拿祖宗家法说事,整个朝野无一人理解他。 而今日,这年轻的女子却说出了他心中的话。 有的人不需要解释,也能明白对方。 知音难觅啊。 “你找到绮罗的爹,就会嫁给她吧。”想到这里逐尧皇有些失落。 “不,不一定,如果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三妻四妾,那么我会离开。”流苏说道。 “女子不是该从一而终吗?”逐尧皇问道。 “女子该从一而终,那么男子呢?男子是不是也应该忠贞于女子。我所向往的,是一份独一无二,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彼此信任,彼此扶持的爱。” 逐尧皇听了心中大为惊讶,他绝没有想到这表面上看起来天真浪漫的少女,不但能对朝廷政事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对于爱情也是有一番自己的说辞和坚持。 他的心被微微出动了,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动心的,但是此刻,他却有种要好好爱一场的想法。 “不过……”流苏仰起头笑道,“殿下您是不会理解这种想法的。”这是流苏到古代那么多年后,第一次和人谈起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和太子说话。 “一生一代一双人,也是我追求的。” “日后登基,我没有三宫六院,只有皇后一人,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 …… “尧……尧……” 眼泪顺着流苏的眼角,缓缓滑落,滴在枕头上。 颗颗肝肠寸断。 小绮罗坐在华清殿外面的秋千上,一动也不动。 无涯酷酷地闭着眼睛,靠在秋千藤架上。 “你跟我去找一个人,我要跟他算账!!!” 突然,小绮罗从秋千架上跳了下来,拉着无涯子的手,气冲冲地说道。 “谁啊?” 无涯子睁开了眼睛,看着气得脸蛋发红的小绮罗,问道。 “十三叔!!” 小绮罗咬牙切齿地说道。 “十三爷?”无涯子皱了皱眉,“为什么?” “今天我娘不舒服,他看见了他竟然不去扶我娘,还不理她,对她冷漠。不止是今天,我发现有好几次他都对我娘这样了!!” “真要去?” “他敢欺负我娘,哼!你跟我一起去好好教训他一顿吧。” 小绮罗愤愤地说道。 “怎么教训?” “一边走一边想吧。” “天都要黑了。” 无涯子看了看天,说道。 “天黑好办事!走!” 绮罗就像个热血的战士。 而无涯,反正是听她的话,叫他打架就打架。 两个人偷偷摸摸趁着夜黑风高,悄悄溜出了皇宫,直奔十三王爷府。 到了十三王爷府门口,小绮罗猫着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像只小小猫一步一步朝正门口靠近。 “快,跟我来,我们从门缝里挤进去。” 她那一副要趁天黑作案的样子,可爱极了。 跟在她身后的无崖子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裳。 “嘘!” 小绮罗连忙回过头来,一根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无涯子不要吵,跟着她进去就是。 “走正门把腰弯到地底下都会被人发现,跟我来吧。” “咦,这不是长乐公主吗?公主怎么来了?给公主请安。” 绮罗刚要转身,大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小果子突然出现在门口,见了绮罗,满心欢喜,连忙跪地请安。 ( ⊙ o ⊙ )啊! 绮罗愣了一下,怎么……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那还怎么教训十三叔? 她用求救的眼神看了看无涯子,无涯子耸了耸肩。 “长乐公主……” “你看错了,我不是长乐公主!!!我不是,我不是!你眼睛有问题!” 小绮罗突然对着小果子大喊一声,抓着无涯子就跑。 小果子疑惑万分地抬起头来,望着小绮罗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 “不是长乐公主?难道我看错了?!” 小果子站了起来,走进去,把门关好了。 “哈啊哈哈,他被我骗了,他真的以为我不是长乐公主,他好笨,哈哈。” 想到小果子那瞬间的反应,小绮罗笑的肚子都疼了,弯着腰,猛笑不止。 无涯子看到她笑成这样,也不忍心泼她的冷水了,说,“快点吧。” “咦,你怎么不笑呢?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小绮罗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道。 “好笑啊。” “那你怎么不笑?” “我笑了。” “什么时候?” “你笑的时候。” “我怎么没看见?” “你笑的时候闭了眼睛,所以没看见啊。” “哦,是这样。哈哈哈,真好笑。” 避过了王府的守卫,无涯子抱着绮罗从十三王爷府后门悄悄潜了进去,蹑手蹑脚地走着。 小绮罗的手一直捂着嘴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怎么一直捂着嘴巴?” 无涯子小声问道。 小绮罗将手放了下来,说道,“我怕我忍不住讲话。” 正走着,突然,前面几个人端着水盆走了过来。 无涯子连忙拉着绮罗躲在了树后面—— “哎哎哎,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走快点走快点,十三爷等着水沐浴呢,待会该发脾气了。” 小果子那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沐浴?!!好时机!!! 无涯子和小绮罗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浮现同一个主意! 无涯子和小绮罗曲著膝盖偷偷摸摸移步到逐野瞳的房门外。 无涯子静观身后敌情,小绮罗身后推开了一线门缝探勘敌情,透过昏黄烛光,能看到逐野瞳正在脱衣服 一件……两件……三件…… “嘻嘻,他在脱衣服了。” 小绮罗的声音响起,无涯子猛地回头看过去,逐野瞳身上脱的只剩一条裤子了,健硕的身材裸露在空中,他连忙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 “呀,你……” 小绮罗被无涯子吓了一跳,差点就尖叫出声,幸亏及时捂住了嘴巴。 “你站在这里,我进去偷。” 无涯子将小绮罗拉到一边,闷声闷气地说道。 “刚才要你进去偷,你说打死也不做小偷,现在又要去偷,你怎么了呀。” 小绮罗实在不解她的书童了。“ “站在这。” 无涯子不再跟她啰嗦,拉开门小心翼翼走了进去,留下小绮罗在那里莫名其妙。 一进房间,无涯子马上能找到隐身的地方——桌下。 为了接近屏风,他只在桌下待了数秒,很快促步改侧身躲在摆放花瓶的木柜旁边。 椅子、衣柜、盆栽……就这样,辗转几番后,他终於如愿以偿的贴着屏风而立。 然后他伸出手,将逐野瞳挂在屏风上的衣服全部拿了下来。 是的,这是绮罗说的,他们第一步要偷他的衣服,让他洗完澡没有衣服穿。 “砰!”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屏风倒了,原来无涯将衣服拉下来的时候,那衣袍的带子挂住了,他猛地一扯,就……倒下来了…… “谁?!” 逐野瞳猛地从沐浴桶里站了起来。 无涯猛地转过身,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无涯?!你……你偷看本王洗澡?!你你……” “我…我随便看看,还不错!” 无涯趁着逐野瞳赤**身**裸***体不能追出来,拿着他的衣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案发现场。 带着绮罗,逃离了十三王爷府。 出了府之后,他们只听见里面传来逐野瞳的咆哮声。 十三爷要气死呕死了,他的身体竟然被书童看光光了。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哼!总算好好教训了他!” 小绮罗拿着逐野瞳的一边,一边在大街上走着,一边随口这里扔一件,那里扔一件,扔的不亦乐乎。 但是,无涯子却有些闷闷不乐。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反常呀?” 小绮罗抱着扔剩的最后一件衣服,跑过来,关切地问道。 “刚才看到十三爷脱衣服,你怎么不闭上眼睛?”他问道,口气不善。 “他是我十三叔,又不是别人,为什么要闭眼睛啊。” 小绮罗不以为意地说道。 无涯子突然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望着她那双璀璨如星星的纯净眼神,说道—— “他又不是你亲生的十三叔,对于你来说,他是一个男人,知道吗?” 小绮罗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她太美好,太纯净了,又太小了,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无涯子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还小,有的事情还不明白,没事,我们回去吧。” 小绮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无涯子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来,说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在远远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形冷硬的男人,一直看着这两个小人儿,眼神十分可怕。 ------------ 【四九二】 “小哥哥,我发现我娘自从这次回来以后,就变得好不开心,好像还跟四叔有关,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绮罗趴在无涯子的身上,语气哀伤,满脸愁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如失去光华的星星,黯淡无光。 月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无涯子警惕地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他不觉加快了脚步,将毛笔悄悄从袖中拿了出来。 那人是谁?是为绮罗而来还是为了他而来? 午时,外间鸟语花香,香风阵阵。 流苏昨日睡着之后,还没有醒来过。 绮罗趴在流苏的床边,一只手托着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睡容,她伸手摸了摸流苏的鼻子,又摸了摸脸颊――。 “我娘好漂亮哦,皮肤白白的,睫毛好长好长,鼻子小小巧巧的……娘,我爱你……” 流苏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头依旧昏昏沉沉的疼,她紧皱着眉头。 “娘,你醒了?”绮罗高兴地抬起右手摸了摸她娘的额头。 流苏看到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 “绮罗?你什么时候来?呀,你怎么弄得这么脏?你这是跑去哪里了?还是你跟人打架了?” 流苏看到女儿的鼻子上,下巴上,脸颊上都沾了一些红色,那件白色的小烟衫也到处都是红色的点点,连忙下了床,将她拉了过来,左看右看。 “我去做这个了!!” 绮罗突然将一直放在身后的左手举了起来,满脸笑容地看着流苏,得意地仰起头来。 “糖葫芦?!” 一串红晶晶的糖葫芦被她高举在手中,散发着甜滋滋的香气。 “嗯,这糖葫芦是我亲手做的哦,是专门做给你吃的,快吃吧。” “你做的?你做糖葫芦去了?” 流苏惊讶地问道。 “是呐,我请负责你膳食的小太监帮忙找了山楂和糖做的,做了一个上午。娘。你不是说过吗?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吃甜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好了。我不想娘不开心,娘……” 小绮罗眼泪含泪地看着流苏,扁着小嘴,说道。 看着女儿那脏兮兮的一身和她那天真无邪的脸蛋,流苏鼻子一酸,她的女儿一向敏感而聪明,大概早就发觉她心里有事,所以想着法子来逗她开心吧。 这,让她即伤感又欣慰。 无论何时,无论她遭遇什么,她的女儿从来都义无反顾地爱她,相信她。 流苏抬手,在小绮罗的期盼中,接过这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拿在手里看着。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这一串糖葫芦上,糖葫芦散发着金黄色的光。 她突然就想起从前在宫外的日子来了,那时候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她们的追求很简单很简单:一日三餐,能够饱腹,再有闲钱买串糖葫芦两个人一起吃,你一口我一口,便已经觉得幸福满足。 “快吃吧,娘,看看好吃不?” 小绮罗在一旁催促着。 “嗯。” 流苏敛下思绪,张开嘴,咬下一颗糖葫芦,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这糖葫芦满满装着女儿的爱。 “好吃吗?” 小绮罗带着期待而紧张的心情问道。 “好甜好可口,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最独一无二的糖葫芦。” 流苏笑了,又咬了一颗。 “那……分给我也吃一点呗。” 小绮罗吞了吞口水,说道。 “来,张开嘴巴……啊……” 小绮罗用力咬下一颗,吃得好开心的样子。 流苏疼爱地看着她,小小的人儿,粉红嫩白的小脸袋,一颗独特的小泪痣长在左眼角,看起来好漂亮。 她拿过帕子,溺爱地替她细心擦去脸上的糖汁,“小赃猫,吃完去换件衣服,我们去外面玩儿。” “好哦好哦,要去外面玩咯,娘,我们来玩捉迷藏吧,我把鸭子叫过来,一起玩儿。” “好咧!” 御花园里,百花盛开,春意盎然。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花园里飞了出来,让这令人感到无比压抑的皇宫多了一份愉悦的轻松。 “不准偷看!不准偷看!” “一、二、三、四、……八、九、十……可以了……来找我们吧。” 流苏和小绮罗头上分别带着柳条编成的头环,躲在茂盛的树后面,无涯子的头上蒙着黑色的布条,伸出手,像个盲人一般,循着绮罗方才发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快,娘,我们换个地方。” 小绮罗压低声音,小小小小声说道,然后拉着流苏的手,悄悄转到另外一边去了。 “女儿,这样会不会对他太不公平了。以前捉迷藏都不用蒙眼睛的,现在又蒙着他的眼睛,又偷偷换地方藏。” “没事没事,娘,尽管欺负他吧。” 小绮罗猫着腰,小声说道。 “无涯!!你终于被本王给逮到了啊!” 两母女正躲着说悄悄话等着无涯找过来的时候,突然,逐野瞳的声音如平地里的一声惊雷,乍然响起。 两人连忙看了过去,只见一袭冰蓝色长袍的逐野瞳气势汹汹地朝无涯子走了过去,一把扯去无涯子头上的黑布,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啊,糟了,十三叔找上门来了?!!” 小绮罗大呼不好。 “找上门来?”流苏不解地看了看逐野瞳那边,又低头看了看绮罗,“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坏事?” “我们……我们……昨天跑到十三叔的府里,想趁他沐浴的时候把他的衣服偷走。但是鸭子不小心被他发现了,我想,十三叔这会子是找鸭子来算账了,因为鸭子昨晚把他看光光。” “啊?” 无涯把逐野瞳看光光? “娘,我先溜了啊,鸭子那,你去保他吧,拜托拜托。” “哎……你……” 流苏伸手去抓小绮罗,但是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你说你昨儿个夜里突然跑到我沐浴的地方来看我沐浴,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如此变态?你不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案,本王要将你大卸八块!!” 在他的印象中,他有两次沐浴被看光的经历,一次是秦流苏在十三王爷府做丫鬟那会,擅闯他的地盘,吓得他差点摔倒在沐浴桶里,这第二次就是昨天晚上。 “没什么好说的。” 无涯子小朋友自知此时不好辩解,便索性酷到底。 “什么?!你!” 逐野瞳听了无涯子的回答,真的快要气炸了,“谁给你的胆儿,你偷看了本王,你还如此理直气壮?” “看已经看了,也……弥补不了了。”无涯子将真实的情况,剖析给逐野瞳听,让他认清已经失贞的事实。 逐野瞳在气得脑袋冒烟之前,无涯又补了一句―― “十三爷身材很健硕。” “无涯,你老实告诉本王,你不会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明着做绮罗的书童,实际上是为了接近本王?”逐野瞳将无涯子放到地上,严肃无比地问道。 无涯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逐野瞳,淡淡说道―― “十三爷的魅力还不至如此。” “你!” 逐野瞳双手将无涯举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往前面扔过去! “哎!等一下,不要扔!” 流苏见状,连忙跑出来制止。 见到她突然出现的身影,逐野瞳脸色的神情有些僵硬,别过脸去,不看她。 其实,他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连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有活力了,总觉得很吃力。 “小孩子嘛,你不要和他计较了,你看,好多宫女又躲起来偷偷看你呢。” 流苏指了指周围,像往常一样,笑着说道。 果真,好些宫女远远地朝逐野瞳这边看,捂着嘴儿偷乐,她们就喜欢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十三爷发火了,如今,十三爷的模样比以前成熟了一下,更加迷人了,她们更是舍不得看。 听说,有个宫女到了出宫的年龄,都会想尽办法和十三爷说上一句话,她们觉得,这样才不枉在宫里做一回奴才。 逐野瞳双手一松,将无涯直接往地上就扔,无涯一个疾如风快如电的旋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你来宫里了?要一起去云霓那里坐坐吗?她说做了豌豆花饼,我还没吃过呢,你也没吃过吧,我们……” “本王还有事,皇后娘娘,告退。” 逐野瞳没有等流苏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流苏苦涩的扯动唇角笑了笑,如今,连逐野瞳也不理她了呢。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去碰那一树梨花。 白色,纯洁,无暇。 朝堂之上,摄政王和秦皇后二人分坐在龙椅两侧,两人的神情同样严肃。 文武百官们正在讨论如何处理四王爷逐冥冽造反屠杀五城百姓一案。 “皇后娘娘,十三爷,臣等一致认为四王爷身为日曜王朝的王爷,却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理应处斩,并将首级悬挂在城墙上示众,以儆效尤,绝不能轻饶。” 最后,左丞相上前,躬身说道。 逐野瞳听罢,猛地一掌拍在椅子上―― “荒唐!日曜王朝开朝以来,还没有判过一个王爷如此重的罪行!本王绝不同意。” 群臣纷纷争辩着,坐在大殿之上的流苏,却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十三爷!”右丞相站了出来,“这是刑部最终商议的结果,臣等知十三爷和四爷手足情深,但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四爷的罪行实在不可饶恕。” “对!左右丞相,均言之有理,对于四爷的罪行不能姑息。” “四王爷纵使有过犯,但是他……” “本宫也同意刑部的决定,就依左右丞相的意思办吧。将反贼逐冥冽则日问斩,本宫将亲自监斩。” 正当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流苏的声音突然在大殿内淡淡的响起,显得格外的突兀。 “什么?!” 逐野瞳猛地转过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也同意让四哥处斩?悬挂城墙? 她……是不是疯了? 她要对四哥赶尽杀绝吗?! 他的拳头慢慢紧握,额头上的青筋暴露,眼看着,就要爆发。 然而,流苏至始至终也没有看他,她镇定地站了起来,深深地环视了底下群臣一眼。 突然,她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动作――她缓缓将将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托在手中,说道―― “除此之外,本宫还有一件事要宣布,从今日起,我将不再是日曜王朝的皇后,皇后之位,另择他人吧。这皇后,我不当了……” 她的声音,字字铿锵有力,丝毫也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 说着,她便将凤冠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狠狠一摔―― 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凤冠顿时被她摔碎了,上面的珠子顿时一颗一颗滚落四处,有几颗滚落到了逐野瞳的脚边。 然后,她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就像,彻底摆脱了什么一样。 众人顿时错愕不已,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刚刚为日曜王朝立下汗马功劳,被群臣和百姓歌功颂德,名声也正在水涨船高的秦皇后竟会会突然提出―― 她不当皇后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逐野瞳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 【四九三】 流苏站在文华殿前的樱花树下,依靠着樱花树,抬头看着那满树樱花。 她的手,拉住一根树枝,摇晃。 那漫天的樱花,纷纷扬扬洒落,飘舞到地上,留下一地的粉色。 阳光为樱花镀上温柔地金色,一地灿烂。 流苏的心,随着飘落的樱花而被揪起,她微扬的唇角在思念中颤抖。 她起唇,轻轻念道―― 春浅,红怨。 掩双环, 微雨花间画闲。 无言暗将红泪弹。 阑珊,香销轻梦还。 斜倚画屏思往事, 皆不是, 空作相思字。 忆当时,垂柳丝, 花枝,满庭蝴蝶儿。 那些美丽的樱花掉落,旋转,起舞,徘徊,终究也无力摆脱宿命,化为尘埃。 这里有些樱花树,是她亲手栽种的,只为三年之约。 而如今,她只期待这里载满樱花树,静静等待她的良人的归来。 “皇后娘娘,左右丞相率领着文物百官在殿外求见。” 她正闭着眼睛的时候,杏白走了过来,向她汇报。 “来了?” 她睁开了眼睛。 “嗯,都跪在殿外,说是皇后娘娘不能随意弃后位,要等皇上回来,才能定夺。” 流苏听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不急,让他们慢慢跪吧,你先端杯茶过来,让我喝完茶再说。” “是。” 流苏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过一本书,慢慢地翻看了起来,一边翻看着,一边喝着茶,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 “皇后娘娘,十三爷来了。” 过了片刻,杏白又来通传。 流苏听了,手微微一怔, 他来了?是来质问她的吗? 还没有说要不要见,逐野瞳已经径自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流苏的面前,看着她,不说话。 流苏也看着他,同样不讲话。 见两人共同沉默着,杏白便给周遭的奴才们使了个眼色,众人便一一退了下去。 站了许久,逐野瞳突然伸手,一把将流苏手中的书夺了过去,放到一旁,略显粗鲁地说道―― “你怀了身孕,太医又嘱托过,不能太伤神,还看这些伤脑筋的东西做什么?” “没什么事,就拿来看看,消遣一下。” 逐野瞳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拿了起来,握在手心里,“怎么瘦的皮包骨了?跟几天没吃过饭似的,你的人都是怎么照顾你的?” 流苏看着他―― “你不是来质问我的吗?” 逐野瞳将她的手放回原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其实我明白,四哥的事,最为难的那个人是你,你怕我和四哥的关系越来越恶化,怕我为难,你便将我排除在计划外,从头到尾不让我参与,自己去做了最艰难的事。” “逐野瞳……” 眼泪慢慢蓄满流苏的眼眶。 逐野瞳深深地叹了口气,“四哥一生悲苦,又冷血无情,从不对自己的心意做任何的妥协,我们兄弟都是如此。难为你了……” “逐野瞳……”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在她内心最悲伤的时刻,他的这一番话,有多么大的力量啊。 逐野瞳抬起手来,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纠缠着的爱恨?到如今,我已经不明白,到底,谁才是最痛的那个人,谁才是伤的最深的那个人了。” “你不知道,当我看到四爷满头银发的时候,我……我的世界都崩塌了。我说过,我从不后悔擒拿了四爷。可是,……我的心里,为什么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那么那么的痛呢?好像有一把刀诅咒似的一刀又一刀狠狠地要将我的心脏刺穿。三年后,我……还能心安理得的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看站在这里看樱花吗?逐野瞳,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逐野瞳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旁,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头―― “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吗?我问你,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永远也不会变得吗?……你说,其实,你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变的。承诺会变,誓言会变,不管当初的我爱你说的多么坚贞,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岁月的蹉跎,不是吗?” “是,我记得。” 那时在树下,谈天说笑。 “承诺会变,誓言会变,可是,只要心不变,那么变了的东西,又可以回到原点。” “只要……心不变。” 流苏喃喃地重复着逐野瞳的话。 三年,逐尧皇要和陆雪凝朝夕相处三年,她从未怀疑过他的心。 可是万一…… 心未变,其他的,却变了呢? 这样,不是更令人无法承受吗? “皇后,十三爷,左右丞相还领着文武百官跪着呢?要让他们撤了吗?” 杏白再度过来通报。 流苏连忙将所有的心事都收了起来,说道―― “不,可以出去见他们了。” “是。” 当流苏和逐野瞳的身影一道出现的时候,众臣连忙磕头―― “臣等前来,是请求皇后娘娘不要弃后位的。”左丞相说道。 流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起来吧。我心意已决,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皇后娘娘,这日曜王朝自古以来废后也不是皇后娘娘说了算,一切当由皇上说了算。” 逐野瞳和流苏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露出了笑容,各自心领神会。 “哦?废后要一切由皇上说了算?”流苏佯装,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是!要由皇上说了算,这是国法。” 众臣说道。 “那你们口口声声要求斩了四王爷再将他的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呢?日曜王朝自开国以来,就没有任何王爷被处以如此重型,那么,这是不是也应该由我皇兄回来,再做定夺呢?” 逐野瞳在一旁说道。 流苏朝他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众臣听了,顿时个个哑口无言,同时他们也突然明白了,秦皇后今日在大殿之上摔凤冠,弃后位,是什么意思了。 流苏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说道―― “四王爷是皇子,又曾经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他这一案,非同小可,本宫和十三爷都无法做出定夺。所以,本宫和十三爷决定,一切等两年半以后,皇上回来再做定夺。诸位觉得如何?” “这……” 众人犹豫着互相看了看。 “若你们硬要处死四王爷,就交由左右丞相全权负责吧,本王和皇后不敢下这样的决定。” 在众人疑惑之际,逐野瞳补充说明道。 “臣等一致认为,一切等皇上回朝后,再做定夺!” 最后,所有的人跪了下来,齐声说道。 【行与行只见隔得远,是因为我是在小黑屋码字的,小黑屋码字会自动隔开一行】 ------------ 【四九四】 逐冥冽背着手站在牢房中央,一头银白色发丝散落在冷硬的背后,那玄黑色的衣袍将他冷冽和孤寂气质衬托的多了三分悲情的意味。 黑白如此分明,就如他的爱恨,那般强烈,那般极致。 无法想象,白头的那一夜,他的内心有多少的恨意在强烈的翻涌,那种爱恨交缠的蚀骨般的痛,大概已令这个冷漠的男人千疮百孔。 他坚持着,即使面临着被攻城的危险也要完成最后一拜,但是她,义无反顾地离他而去了。 流苏站在他的身后,久久没有说话。 逐冥冽缓缓地转过身来,流苏发现,那头银白色头发将他的脸衬托的更加阴冷,可是他眼睛里的血丝也透漏出他的疲惫。 “来通知我的死期么?”他问道。 “四王爷……”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那翠竹园的小笋,你是真心想要做菜给我吃的吗?”他那一直游离而淡漠的眼神,慢慢地看向她。 “是。”她回道,没有任何迟疑。 逐冥冽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牢房门,逐野瞳站在牢房外。 “走吧,十三。” “四哥……” 逐野瞳看了看流苏,对逐冥冽说道―― “只是暂时的。” “败寇之将,任凭处置。” 这八个字,逐冥冽说给逐野瞳听,但其实,主要是说给流苏听的。 流苏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牢房里,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流出。 为什么? 为什么他竟然只问小笋是不是她真心想要做给他吃的,他一句恨她的话,都不说? 与四王爷造反一案有关联的罗念也受到了流放塞外的刑罚。 离宫之际,他获准到幽禁逐冥冽的幽冥殿来做最后的告别。 逐冥冽单独坐在幽冥殿中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本书。现在,他已经不束发了,一头银丝,随意散落。 望着跟了十几年的四爷,如今竟是一头悲情的白发,罗念双腿一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哭什么?” 逐冥冽看着自己的心腹,问道。 “四爷……” 罗念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辈子,他只是默默守护在他的四爷身旁,安慰的话,从来也不会说。 “起来吧,喝一杯再走。” 逐冥冽倒了一杯酒,递给了罗念。 罗念颤抖着接过青花瓷酒杯,仰头将黄酒一饮而下。 “四爷……末将这一去还不知何时会回来,请四爷保重。末将一定还会回来的。” “此番若还能回来,不必再回本王身边了。” “四爷……”罗念听了,猛地抬起头来。 “过你自己的生活去吧。” “四爷……你要赶我走?” 逐冥冽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了起来。 “如今,我已是带罪之身,属于我的东西未必能给你带来好运。唯一能给你的,就是自由了。” “不……” “记住,罗念,从你走出幽冥殿这一刻开始,你我主仆情义,便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逐冥冽的人了。你,是你自己的。” 逐冥冽看着他,说道。 罗念听了,便知道逐冥冽心意已决,他躬身说道―― “末将谨遵四爷教诲。” “去吧。” 逐冥冽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是!” 带着难忍的伤痛,罗念默默地转过身,朝幽冥宫外走去。 逐冥冽坐了下来,继续看书。 风拂过,吹乱了书页。 罗念回头,看着坐在那里的逐冥冽,良久,狠狠地转过身,匆匆走了出去。 两个衙役即刻上前,随着他往宫外走去。 因为十三爷亲自交代了,不必用刑具,也不得虐待,将罗念送到塞外即可,所以,两个衙役对罗念毕恭毕敬的。 当路过云霓殿的时候,罗念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小逐云霓挨了逐尧皇的批评,坐在殿外哭,一个沉默的男孩子走了过去,将自己的衣袖递给她,让她擦眼泪。 “你的衣袖好硬,我的脸都被擦痛了。” 小逐云霓梨花带泪地说道。 “呵……” 罗念想到过去那样的情景,突然笑了。 “罗将军,时间到了,该走了。” 衙役在一旁提醒道。 “好,上路吧。” 始终,门口也没有出现那一抹身影,罗念有些失落地转过身,往宫外走去。 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公主,好好保重,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出了宫,一路向西,罗念话不多,两个衙役也少说话,也算相安无事。 “那不是十六公主吗?” 突然,身后的两个衙役其中的一个指着不远处说道。 罗念抬头看了过去,果然看到逐云霓正和几个宫女走在一起,大约是偷偷溜出宫来玩了。 看着她活蹦乱跳,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模样,罗念笑了。 但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僵住了,因为他看到逐云霓被一个突然窜出的黑影捂住嘴巴,一掌劈在她脖子上,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着她跑了。 顿时,四周一片尖叫之声,宫女们大声喊着逐云霓的名字,远处的侍卫匆匆而来。 “公主!!” 罗念心跳猛地加速,大感不妙,连忙追了上去。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可以那么紧张,那么害怕。 “别跑!罗将军!!” 两个衙役以为罗念突然逃跑,一个追了上去,一个匆匆回去报告。 那道黑影将逐云霓夹在腋下,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罗念穷追不舍。 一直追到一条无人的小巷里,那人才停了下来,当他把脸上的黑布拉下来的时候,罗念愣了―― “二皇爷?” 四爷失势后,二皇爷就不见了,皇宫里的人正四处找他,他倒是无惧,敢在曜京城里公然现身,还掳了皇上的亲妹。 “罗念,你来的正好,本皇爷有事要你办。” “二皇爷,有何事?”罗念看着被逐浪放在地上的逐云霓,他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伤害了逐云霓,袖中拳头慢慢紧握。 心中则想着如何能让逐云霓脱离危险。 “把她的手指砍下来!送到宫里去给皇后和逐野瞳看看!!” 逐浪的眼睛里散发着残虐的危险光芒。 罗念听了,顿时心一紧,要砍她的手指?!! 只见地上的逐云霓皱了皱眉,看来是要醒了。 “二皇爷,为何要这么做?” 罗念看着逐云霓慢慢睁开的眼睛,问道。 他的脚步趁着逐浪的心思都在逐云霓的身上慢慢移动。 “他们这么害我儿子,我也要他们尝尝最亲之人被伤害的痛!本皇爷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二皇叔……”逐云霓睁开眼睛,看到逐浪,她吓了一跳,“大头?”再一回头,又看到了罗念。 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才明明和贴身宫女们在逛街市的,怎么突然会? 她晃了晃头,才想起方才的事情来。。 “罗念,快点替本皇爷把她的手指砍下来!!” 逐浪狠狠地下了命令。 “二皇叔?!!你……” 逐云霓愣了,二皇叔要砍她的手指?! 顿时,她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失血,从小到大,皇兄都将她保护的很好,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砍手指,这是一件多么血腥和恐怖的事情啊? ------------ 【四九五】离去的人 她万分惊恐和害怕的眼神,深深地牵动着罗念的心,这一刻,他只想快点带她逃离恐惧。 罗念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顿时明白了罗念的意思。 罗念的脚步悄悄地慢慢地逐云霓走了过去。 “二皇爷,十六公主是您的侄女,况且这整件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四爷目前在宫里过得很很平静,二皇爷不要再为四爷做什么了。” “哼!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年我和逐月皇的事情和冽儿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何折磨冽儿?” “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点?哦……罗念……”逐浪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罗念,“本皇爷倒是忘了了,你小时候好像是和我这个侄女在一起的吧。莫非,你如今还喜欢着她?所以,不舍得砍她的手?” 逐云霓听了,抬起头来,看着他。 罗念顿了顿,说道,“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你犹豫这么久干什么?你是冽儿的人,本皇爷是冽儿的父王,你便是本皇爷的人,本皇爷让你做什么你该绝对服从不是吗?” “二皇爷……” “好?你不动手?本皇爷自己来!!” 唰的一声,逐浪从手中拔出一把剑,朝逐云霓的手上砍了过去―― “啊……不要!!” 逐云霓吓得尖叫出声,双手无意识地护住了头。 “二皇爷!” 罗念眼疾手快一把冲了过去,将逐云霓从地上抱了起来,一个转身,逐浪的刀顿时扑了个空,没砍到逐云霓半分。 “你这狗奴才,为了一个女人竟敢忤逆本皇爷的意思?!好,既然如此,你们就一块死,作对苦命鸳鸯吧!” 逐浪再次举剑朝罗念和逐云霓砍了过去。 “公主快跑!”罗念迅速抽身,将逐云霓置于安全的地方,推了她一把。 但是,逐浪那一剑还是砍伤了他的手臂。 “大头!!!” 逐云霓看到罗念手臂上的血,顿时心跳加速,她心里好疼。 “快走,像以前一样,我没有叫你回头,就千万不要回头,知道吗?。” 罗念捂住肩膀,郑重对逐云霓说道。 “不!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逐云霓朝他跑了过来。 “呵呵,还真是相爱啊。” 逐浪冷哼一声,旋身飞起,一脚踢在罗念的背上,罗念往前猛地一铺,倒在地上―― “快走啊!!” 罗念用尽力气朝逐云霓喊道。 逐云霓看着他然后猛地转过头,拼命朝小巷外跑去。 逐浪持剑追了过去,罗念飞的起身,一手握住他的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敢拦本皇爷的路?狗奴才!!” “您是四爷的亲爹,末将不能对您动手,放公主一条生路,她什么错也没有。” 罗念握着剑锋的手被刺破,鲜血一滴一滴掉落了下来。 “你对冽儿倒是忠心,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你一命,让开!” 逐浪阴笑着狠狠说道。 罗念紧紧握紧他的剑,一动也不动,他的手心,被割裂的越来越深,更多猩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逐浪猛地用力,将剑活生生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一脚朝他踹过去,逐浪力大无穷,顿时罗念被踹出两仗远。 整个人摔倒在地,鲜血从嘴唇了慢慢掉了下来。 他支撑着身体,又慢慢站了起来。 “砰!” 他才刚刚站稳,逐浪飞身过去又一脚将他踢飞。 但是他又站了起来。 逐浪再次将他踢到在地,这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脸上,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洒出来。 逐云霓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停下脚步来,回头一看,刚好看到罗念被逐浪踢飞的情景。 “大头?!!”她整颗心都碎了, 逐浪的身手也属上乘,这几脚下来,将罗念踢得几乎五脏六腑都裂了。 “快……快走……” 罗念看着远处逐云霓泪眼朦胧的样子,吃力地说道。 “大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她的大头,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着! “走啊!!!!” 罗念用尽力气催促道! “嗯!!” 逐云霓狠心转过头继续往前跑。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 逐浪将手中带血的利剑狠狠朝前面一掷,那剑直直飞了出去,朝逐云霓的背上刺过,这一剑必将穿透逐云霓的身体不可,她会命散剑下。 “啊……” 罗念顿时大惊失色,用尽全身力气飞身而起,身子在空中一个旋身,在那剑射进逐云霓的身上的时候,用身体生生挡住了。 只听见一个令人心碎的声音后,那剑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身体里。 逐浪一愣,眼中露出惊讶的神情,手下顿了一下。 逐云霓的脚步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只见那一把闪着阴森森寒光的剑插在罗念胸口的位置,他庞然的身躯正缓缓地往地上倒去。 “啊!!!大头!!!” 逐云霓尖声喊着往罗念的身旁跑过去。 “砰”的一声,罗念的身体颓然倒在了地上。 “大头!大头!!” 逐云霓跑到了他的身边,将他的身子抱了起来,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地看着浑身伤口,到处流血的他―― “大头,你没事吧……” 逐云霓这才看清楚,那把剑直接刺中了他心脏的位置。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浑身颤抖着抱着他的头。 她好怕,好怕,大头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好怕好怕。 逐浪听着远远地方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又看了看罗念,迅速地逃走了。 “大头……” “公主……” 罗念望着逐云霓,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轻声喊着她。 “别说话了,我背你回宫去,就像小时候你背我一样,大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逐云霓忍住泪水咬紧牙关,想要将罗念从地上背起来。 罗念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那一剑直直刺中他的心脏,刺的太深,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快要到了。 “大头,你为什么这么傻?刚才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为什么?”逐云霓紧紧抱着罗念,泪如雨下,那眼泪落到了罗念的脸上。 “因为他……他是四爷的……父亲,而你……你是……你是……” 罗念张了张嘴,却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大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救我们的人来了。” “不,听我说……” 罗念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大头,傻瓜……” “公主,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 逐云霓听了,心中猛烈的一颤,含着泪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大头,你……你说什么?” 罗念的脸上含着少有的微笑,他抬起染血的双手,慢慢朝逐云霓的脸靠近,他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 他从来没有碰过她的脸,但是,就要碰到她的时候,他的手一垂,猛地掉了下来。 然后头一歪,倒在了逐云霓的怀里。 “……大……大头……大头你怎么了,你醒醒……” 逐云霓颤抖着声音,喊着她专门给罗念取的外号,她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大头……大头……” 她轻推着他,但是,罗念却一动也不动的躺在了她的怀里。 他……他死了 ……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从罗念的怀里掉了出来。 逐云霓颤抖着手拿起来一看,这才发现,这掉下来的东西,是她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随手送给他的香包。 如今,已经很旧了,颜色暗淡,边角处的丝线也磨损了一些。 他,一直随身携带着。 而她,从来都不知道。 ------------ 【四九六】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做的香包。 “大头……” 泪,如雨下,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小宝接到通报领着大队人马匆匆到达。 “快!快!小宝,救他,救我的大头!” 小宝从马上一跃而下,跑至罗念的身边,抬手探了他的鼻息,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他为难地看了逐云霓一眼。 “怎么样?他还有救,对不对?还有救的对不对?!” 逐云霓抓住小宝的手,急切地问道。 她的手上,也染上了罗念身上的血。 “公主……罗将军已经……已经去了。” 小宝艰难万分地开口。 逐云霓听了,整个人愣住了,世界崩塌。 她的手,抚摸着罗念的脸,低头看着他,他紧闭着眼睛,脸上,身上全是血。 “来人,将罗将军抬回宫里去。” 小宝声音沉重地下了命令。 “不!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大头不会死的,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跟他说,他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不会……” 逐云霓紧紧抱着,不愿松手。 “走开!你们都走开!他会醒过来的,会的。” 她将靠近的人,全部赶走。 “公主……” 小宝看着伤心欲绝的十六公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从来没见过十六公主这么伤心的样子,以前她的驸马死了,她都没这么伤心。 “不!大头,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啊,呜呜呜呜……大头……大头!” 逐云霓抱着已经死去的罗念,哭的撕心裂肺,令天地为之动容。 但是,人逝情殇,事事皆空。 无论她怎么呼唤,罗念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了。 幽冥宫内,听闻罗念的死讯,逐冥冽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他站起来,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朝殿内走去。 他的脚步,那么沉重。 眼泪从面庞缓缓滑落。 对他最忠心的人,为了他抛却了爱情的人,即便被他冷漠对待,极尽侮辱也不会离开他身边的人,也……真正的离开他了。 从今往后,他彻底成了孤独的一个人了。 罗念,下辈子,不要再跟着我了,不要了…… “四哥!” 逐云霓的声音传来,她猛地冲了上去,跑到逐冥冽的面前,满面泪痕地看着他,她的手里拿着那个陈旧的香包。 “他喜欢你。” 逐冥冽沉声对她说道。 “什么时候开始?” 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在你嫁人之前,不,应该是说从跟在你身边开始,他就喜欢你了。” “……他……他为什么不说?”眼泪如雨一般不可抑制地从逐云霓地眼眶滑落,打湿了她整张脸,“他为什么不早点说?” 逐冥冽走到桌案前,将夹着豌豆花的书给了她,这里面的豌豆花也是她随手送给罗念的。 “你给她的所有东西,都是随手给的,但是他却每一样都珍藏了起来。” 逐云霓颤抖着手,打开书页,一阵浅浅的幽香飘来,那豌豆花不知何时已经泛黄了,但是一朵一朵很完整。 眼泪,掉在书上。 逐云霓将书合上,放在胸前,难以自已。 她的眼前浮现很久以前的一个画面―― 逐云霓大婚的日子,宫里热闹的不行,好多嬷嬷宫女太监在逐云霓的寝宫里忙进忙出。 罗念一大早就奉命赶到了,他今天的任务便是送十六公主出嫁。 他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在宫女的伺候下梳妆打扮样子,看着她撅着嘴巴说头冠太重了她不嫁了的样子,看着她趁嬷嬷不注意偷吃东西的样子,看着她躺在榻上装睡要宫女们合力拉起来的样子…… 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笑意里却有失落和悲伤。 他美丽的小公主,长大了,要嫁人了,而他是来送她出嫁的,他还以为她会一直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呢。 “大头,过来!” 那边逐云霓朝他招了招手。 他敛去脸上的神情,走了过去―― “公主。” “我要嫁人了。” 逐云霓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嗯。” 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逐云霓突然很生气,她一把将好不容易带好的头冠扯了下来,朝罗念的身上丢了过去―― “你走你走!我嫁人你那么开心干什么?你恨不得看不到我了,是吧?!” “公主……”罗念看着她发脾气的样子,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出嫁的日子,不要发脾气,不吉利的。” 罗念弯腰,将掉在地上的头冠捡了起来,交给一旁的宫女,让她们给他带上。 “那你什么时候娶亲?” 逐云霓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一辈子不娶。” “为什么?很多人喜欢你的,你不知道吗?” 罗念笑着摇了摇头。 唢呐声声,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十六公主……成婚了…… …… 逐云霓拖着沉重的步伐从幽禁逐冥冽的幽冥宫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好疼好疼。 一身冰蓝色长袍的逐野瞳背手站在殿外,诺敏听说罗念死了的事情,也跟着进宫了,她站在逐野瞳的身旁,看着逐云霓。 她和逐云霓交往不多,但是却也性格相投,都很喜欢对方。 “云霓……你……还好吗?” ―― “走吧,陪你种花去。”逐野瞳上前来说道。 “不要了……”逐云霓喃喃道。 “什么?”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种豌豆花了。” 她说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错过? 逐野瞳和诺敏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 逐云霓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十三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好好的珍惜诺敏吧,她是个好姑娘。” 说完,她再也没有回过头来了。 而诺敏的脸通的红了,逐野瞳也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逐野瞳迅速转过脸去,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本王还有点事,你自便吧。” “我……我也想起来我也还有点事,我走了。” 诺敏和逐野瞳都迅速的离开,走了两步,又同时发现,走错了方向。 “呵呵,我在那边。” 诺敏傻笑着说道。 “嗯。” 逐野瞳点了点头。 走了几步,诺敏忍不住转过身来,望着逐野瞳离去的步伐,她在旁边的石凳上托着腮看着他。 他有如一缕明媚的阳光,身上洋溢着不凡的气度,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最重要的是,他整个人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情。 “哲别,你的眼睛里真的永远都只有流苏吗?” 她趴在石桌上,喃喃地说道。 罗念死了,流苏的心情悲痛之外就是无限的沉重。 生死之事,往往发生在一瞬间,人的生命那么脆弱,根本就无法自己掌握。 前一刻,她才跟他说了一些话,而下一刻再听见他的消息时,便已是阴阳两隔,此生,再不得相见。 那么,尧呢? 尧……最终能避免英年早逝的命运吗?能吗? 如果能救?为什么厉四哥还会笃定地说尧皇是英年早逝的呢?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极度不安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像是一个魔咒在诅咒着她,让她的脑海中总觉得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种恶心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呕……呕……” “娘,你怎么了?” 小绮罗正乖乖坐在她的小桌子那儿画画,突然听到流苏呕吐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跑过来扶住她。 杏白和其他宫女们也匆匆跑了过来―― “快,传太医……” “娘,你没事吧?” 小绮罗万分担忧地看着她,“小弟弟不听话了吗?” “没事,快,去叫薛澜过来。” “是。” 片刻之后,逐尧皇的爱将薛澜将军匆匆赶来―― “皇后娘娘……” “薛将军,去古墓的路,你知道吧。” 薛澜抬起头来,看着流苏,“娘娘的意思是?” “我……要去一趟。” 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在召唤着她,不管能不能见到逐尧皇的面,她都必须去看古墓一趟。 “去看父皇?娘,我也要去!”小绮罗一听,连忙说道。 “这……娘娘怀有身孕,去古墓的路程要一个月左右,来回就是两个月了。” 薛澜有些为难地说道。 “没事,把华神医和宫里其他最好的太医都带上,用最华贵最舒适的马车,宫女太监和嬷嬷都带着,不会有事的。” 流苏非常肯定地说道。 “……这……末将前去和十三爷商量商量,您看好吗?让十三爷给出出主意,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不行!绝对不行!!” 逐野瞳坚定地否决了流苏的决定。“你都怀有快五个月的身孕了,还这么长途奔波,你不要命了吗?大夫本来就说你身子弱,心里想的事情又多,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逐野瞳!”流苏连忙走了过来,“我一定要去,真的。” “为什么?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非去不可?”逐野瞳不解她突然的决定。 “我……我怕他……怕他已经……死了。” 流苏忐忑不安的把令她快要疯了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 逐野瞳一愣,他并不知道现代厉四哥所说关于逐尧皇英年早逝的事情,自然,从来没有想到前去古墓的大哥会……会遭遇不测。 在他看来,他是去生的,而不是死的。 ------------ 【四九七】 “我要去的,我一定要去的。” 流苏拉着逐野瞳的衣袖,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逐野瞳叹了口气,不忍心地责备道,“不要哭了,你看看你,皇兄走后哭了多少,我恐怕再哭下去你眼睛都要瞎了。” “那你让我去,好不好?我以后不哭了……” 流苏连忙抬起衣袖把眼泪擦干。 “好吧,我护送你去。” 逐野瞳最终妥协了。 “不用你送。” 怎么能让他来送,她情何以堪,诺敏又作何感想? “这是最后的条件,你若答应,就让你去,你若不答应,就别去了!” 逐野瞳的立场十分坚定。 流苏顿了顿,说道,“那……好吧。” 三日后。 一切准备妥当,准备出宫,前往古墓。 杏白正在帮流苏把披风穿好,宫女们清点着出宫用的物品。 小绮罗拉着无涯子帮忙一起整理自己的小包袱,把一些东西神神秘秘的往里面塞,还不时说两句悄悄话。 还有一个人拿着一件汉服举在身前,站在铜镜前好奇地左看右看。 “你们中原的衣服,可真讲究,这些花儿秀的好漂亮啊。” “你喜欢吗?等我们从古墓回来,我让制衣局给你做几件。” 流苏笑着说道。 这时候,刚好走到门口的逐野瞳刚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眼中一沉,不客气地走了过去,一把将诺敏手中的衣服抽了出来,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这个突兀的动作吓住在场的人。 “呀!”诺敏吓了一跳。 “啊……” “十三爷……” 宫女们连忙跪了下去。 “十三叔,你怎么了啊。” 小绮罗也好奇地看着他,无涯子后退了一小步。 “莫非,你也要跟去?”逐野瞳瞪着琪琪格。诺敏,问道。 “对啊,莫非碍到你的事了?” “这是我们逐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瞎凑什么热闹。” 逐野瞳也不在乎是不是有很多人在场,丝毫也不给诺敏面子。 “是我让诺敏一起去的,你……” 流苏出来解围。 “你一边儿去,少说话,快点坐下,站了那么久了,脚不酸吗?” 逐野瞳打断了流苏的话,呵斥她坐下。 “你……” 诺敏顿时给气到了,她瞪大一双眼睛怒视着他,一张小圆脸涨的通红。逐野瞳也毫不示弱地瞪着她,摆明一副你很讨厌的意思。 好吧好吧,既然他如此不给她面子,那么她也不必考虑他的面子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一笑―― “呵呵,我是外人?我听说,好像你也是外人呢,你这个外人又瞎凑什么热闹。” 她毫不客气戳他痛处。 诺敏是草原上长大的,说话心直口快,又不懂中原规矩,丝毫不知道自己这话已经触犯了皇族的忌讳了。 话音一落,流苏都吓坏了,她连忙几步走过去,捂住了诺敏的嘴巴,禁止她继续往下说。 身世的事情……可是逐野瞳最忌讳的事,也是极少数人才会知道的秘密,诺敏大概是跟在逐冥冽身边的时候听逐冥冽说的了。 诺敏脸上原本带着戏谑和耻笑的表情,但,众人的反应,让她愣了一下。 “流苏……”她不解地看着她。 “别说了!” 流苏放开手,压低声音说道。 果然,逐野瞳的脸色顿时大变,额头上的青筋慢慢暴露,眼睛里散发出极度危险的光芒。 然后,一步一步朝诺敏走进。 诺敏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她脚步一步一步往后退―― “哲……哲别……啊……” 逐野瞳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将她拉到身前,诺敏的脸和他近在咫尺,她看的到他眼中的愤怒,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可怕的样子呢。 “不想死,就闭嘴,若不是看在流苏的面子上,你如此造次,本王早将你大卸八块了。” 说完,逐野瞳松了手,转身往外走去。 而诺敏后退两步,摔倒在地上。 若不是流苏,若不是流苏……每一次,他对她比别的女子宽容一些,也总是因为流苏的原因。 眼泪慢慢蓄积在眼眶里,以为可以不去在意的,没有想到心还是那么那么的痛。 “诺敏……” 流苏走了过去。 “呵呵,没事没事,哼!他以为能吓得到我啊。” 诺敏倔强将眼泪逼*了回去,假装毫不在意的说道,但低头的瞬间,眼泪却又不受控制地滑落。 看来,她真的真的不应该在留在逐野瞳的视线范围内了。 “那个叫逐野瞳的十三叔的家伙,你你你……你站住!你站住看看!” 突然,一个稚嫩的凶恶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小绮罗双手叉着腰,毫不客气地对着逐野瞳喊道,还猛地在地上剁了一脚。 听了这一声,逐野瞳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什么?! “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怎么可以对诺敏姐姐这样?哼!鸭子比你好多了,他才不会对小姑娘这么没有礼貌!” 无涯子听了,觉得耳根有点发热。 可爱的小绮罗是不知道还是忘记了,她的鸭子对小姑娘有更不礼貌的时候呐。 “嗬……这骂我没有礼貌的,是我侄女?” 逐野瞳双手背在身后,朝小绮罗走了过去,却也不经意间看到了诺敏眼角的眼泪。 ------------ 【四九八】 倔强眼泪挂在带着笑意的眼角,他愣了一下。 她,哭了…… “怎么怎么?你想怎么样?你骂我,我让鸭子再偷你的衣裳,哼哼!” 小绮罗见逐野瞳朝她走过来,一副要揍她的样子,她连忙躲在无涯子的后面,露出一个小脑袋来,继续和逐野瞳呛声。 逐野瞳听到绮罗的声音视线收了回来―― “哦……我早该想到了,无涯这家伙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是受了你的指示才会做这种事。” 逐野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谁让你看见我娘不舒服还走掉的。” 小绮罗双手放在脸上,对他做了个鬼脸。 “无涯你没出息啊你,对她这么惟命是从的,你的将来一定很惨。” 逐野瞳故意讥笑无涯子。 无涯子回头看了小绮罗一眼,小绮罗小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很惨的。” 无涯子看着十三爷,酷酷的说道,“没你惨。” “你这个臭书童!” 逐野瞳马上要过去修理无涯子。 “好了啦,都要出发了,别闹了!” 流苏在一旁喊道。 “打他打他,鸭子打他!” 小绮罗却躲在无涯后面煽风点火。 …… …… 琪琪格。诺敏看着这打打闹闹,看起来好像剑拔弩张,实际上却洋溢着幸福的一幕,深深的觉得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个外人。 走之前,流苏去看了逐云霓,逐云霓手中拿着香包,翻看着罗念留下的夹着豌豆花的,眼泪总是止不住地流。 心中为这段美好遗憾的感情心酸不已,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后来,她又去了幽冥宫。 逐冥冽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她站了一会,便默默离去了。 伤害造成了,便再也难得愈合,他的一头银白色长发便是最好的说明。 逐冥冽生性刚烈,那多到浓烈的恨意和悲伤,还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消失。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从北门出发了。 为了掩人耳目,马车的外观很一般,而负责保护流苏等女眷们安慰的御林军也以隐匿的方式藏在周围。 临走之时,逐野瞳交待左慕务必早日找到二皇爷逐浪,虽然罗念死了,但是以逐浪的性格来说,必定不会就此轻易放弃。 而至于四哥那里,他已经不想让他去操心参与这些事了。 流苏坐在马车内,掀开马车帘子,望着周围的风景―― 这条道,是逐尧皇曾经走过一遍的路程,如今,她再走一遍,心中所思所想,全是逐尧皇。 她能深深的体会到他当日离去之前的心情,她懂他的一切。 尧,我来了。 ------------ 【四九九】 “娘……你害怕吗?” 小绮罗走到流苏的面前,拉着她的手,问道。 “你呢?你怕吗?” 流苏摸着绮罗的脸,笑着说道。 小绮罗笃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怕。” “为什么呀?” “因为他是父皇呀。” 流苏笑了,将绮罗搂尽怀中,轻抚着她的头。 马车外,逐野瞳回头看了过来,看到流苏的影子,他的心,落寞无比。 今年的梨花已经开了,恐怕,她还是不会来和他一起看梨花雪的。 那美到极致的景,今生也将伴着寂寥的颜色了。 一个月地行程出奇的顺利,薛澜前来汇报说,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流苏的心,从起初的忐忑不安,到如今的兴奋和期待。 虽然看不见人,可是,即便毕竟是近了。 她低头,温柔地抚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 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仿佛知晓流苏的境况一般,这孩子在一直出奇的乖巧,比起当初绮罗这丫头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可好多了。 “皇后娘娘……前面就到了!” 第二日,她正闭着眼睛倚靠在窗边,薛澜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流苏猛地睁开了眼睛,心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的手抚着胸前,生怕心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逐野瞳将马车帘掀开,无涯先将小绮罗抱了下去,诺敏走过来搀扶着流苏,流苏慢慢站了起来。 突然,她脚一软,身子往后仰去。 逐野瞳见状大惊失色,用最快的速度伸手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小心。” “我……我……我紧张……” 她连说话都结巴了。 “娘,不用紧张,我和小弟弟陪着你呢。” 小绮罗望着流苏,说道。 “别怕,我在。” 逐野瞳沉稳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然后他将怀着身孕的流苏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放在地上。 看到他对流苏呵护备至的样子,诺敏慢慢低下了头去。 “皇后娘娘,皇上就在那里面。” 薛澜指着不远处说道。 流苏的表情一怔,迟迟的,她竟然不敢抬起头来。 他就在眼前了,可是,她却……却怕了。 英年早逝的诅咒,令她如此不安。 她浑身都在颤抖着,眼泪慢慢蓄积在眼眶里。 除了小绮罗,其余的人都悄悄后退了下去,把这一块地方留给他们这一家人。 小绮罗嫩嫩的小手悄悄地伸到流苏的手心里,默默地给她力量。 流苏慢慢地抬起头来,当她看到前方“冰月宫”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如雨一般倾泻而下―― 她牵着女儿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如今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走路不像以前那般轻松了,脚步有些迟钝,有些缓慢。 每走一步,她的眼泪便要更多一些。 天地之间,流苏一袭紫衣,白色披风,此刻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小绮罗一身白色,仿佛误入凡尘的小仙子,那颗粉色的小泪痣是前世的印记。 终于,近了,近了…… 流苏站在石门面前,颤抖着抬起手,手指抚摸着那一道厚重的石门。 她起唇,轻声念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尧,我来了……” 开口,已是泣不成声,哭到五脏六腑都疼的快要撕裂了。 原来,越靠近越想念。 原来,思念竟是这么的疼,这么的殇。 小绮罗双膝弯曲,郑重地在石门外跪下,朝着里面磕了一个头―― “小长乐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尧……尧……” 流苏靠着石门,身子慢慢滑了下来,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们……又有孩子了,可惜你不知道。” “父皇,我很乖,我有好好跟魏师傅学习,我有照顾娘,我以后还会照顾小弟弟,你要听话,要好好的哦,父皇……呜呜呜……” 小绮罗也哭了,眼泪珠子一般留下来。 她好想好想她的父皇,好想好想父皇可以跟她娘,她小弟弟,还有她,一家人在一起,不用分开三年那么久。 她知道,只要父皇在,娘就不会哭了,不会这么辛苦了。 “尧……” 两母女靠在一起流着眼泪。 风,从树梢吹过,它们,看到了她们的痛。 “苏苏……” 正闭着眼睛端坐着的逐尧皇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强烈的刺痛,他一手捂住胸口,身子歪倒一边。 此回莫名心绞痛,已经是进入古墓后的第三次,一次痛的比一次剧烈。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那站在壁画前的陆雪凝见了,慌忙放下手中的书,跑了过来,下意识伸出手就要去扶逐尧皇。 她满脸担忧之色,眼中掩藏不住对逐尧皇的爱意。 这个男人,越是相处,她陷得越深,真怕哪天走不出来了。 逐尧皇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过来,陆雪凝慢慢把手缩了回去―― 逐尧皇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天威,不必多说话,便已令人畏惧,不敢违抗他。 “皇上哪里不舒服吗?” 陆雪凝尝试问问看。 “无碍,你继续吧。” 逐尧皇有礼有节地说道,语气却依旧淡漠,疏离,令陆雪凝心中失落不已。 整整半年了,逐尧皇还和当初一般,除了练功之时,其余的时候,从不和她多说一句话,也不多看一眼。 给她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皇上,我是你妃子,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呀。” “朕自己便可。” 逐尧皇淡淡地说道,他的心中还在想着心绞痛的事情。 苏苏,苏苏…… “那皇后呢?” “她是唯一的例外。” 逐尧皇说道,然后闭上了眼睛,心还在隐隐作痛。 他,不能出去,忍得住思念,才有更长久的未来。 他此生,为流苏死,也为流苏生。 “苏苏,等我。” 陆雪凝听了他的话,慢慢地转过身去―― 半年了,朝夕相处,十次赤身坦诚相对,他的心却仿佛一座瓦解不了千年冰山,不曾为她融化一角。 她越发觉得,这个妃子,是流苏赐封的,和皇上没有关系,仿佛她只是流苏的妃子一般。 真所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陆雪凝又想起当日他们第一次赤身相对之时,她解下衣裳时他说的话来了―― “朕能给你的只有朕和流苏共同赐予你的这一个名分,其余的一切朕只给朕的皇后流苏。 你不要妄想,朕也不会给,朕的脾性你应该清楚。 你若能做到这点朕就练,若不能做到,马上就出古墓。” 他的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威严无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皇上……对皇后的爱意,如此坚贞么?三年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么?”她看着他,问道。 “这不是你关心的问题,你允诺便可。” 他和流苏之间的事,他对流苏的爱,无须像流苏意外的人说起。 最后陆雪凝点了头,发誓不会对逐尧皇有非分之想。 …… 古墓里有很多书,各种各样的,陆雪凝翻开其中秘籍,看着其中不起眼的一页,上面写着的几行字 她猛地一把将书合上了,心狂跳不已。 “娘,你说父皇知道我们现在离他这么近吗?” 小绮罗把耳朵贴在石门上,问道。 流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 ------------ 【五OO】 “娘,你说父皇知道我们现在离他这么近吗?” 小绮罗把耳朵贴在石门上,问道。 流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 绮罗依偎在流苏的身旁,两人坐在地上,和逐尧皇隔着一道石门的距离。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 流苏闭上眼睛,风从耳旁轻拂而过,她仿佛看到了那个一袭白衣胜雪,浑身威严霸气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不融于世的风华绝代的笑意。 那笑意当中,是无尽的宠溺,疼惜,还有愧疚。 苏苏,我为你死,为你生。 终明白,人世间走一遭,只为与你相遇、相识、相知、相恋。 为了我,为了我们,你要坚强。 等我,等我,等我…… 等我一起天长地久…… 等我一起白头到老…… 携手看庭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旷野落日…… 流苏睁开眼睛,将指尖放入齿间,一用力,指尖冒出鲜红的血滴。 她站了起来,颤抖着手,一笔一画在石门上写着字—— 小绮罗仰头看着,流苏一边写她一边跟着念: “我心已许,此生不变。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写完,流苏将指尖放入嘴巴,看着这十六个字。 “娘,你不署名吗?” 小绮罗问道。 流苏摇了摇头,“不需要,他会知道的。” 尧,为了我,请你活下去,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她们站在这行字下面站了好久好久,直到太阳落山,夕阳西下。 逐野瞳走了过来,提醒道—— “走吧,你怀有身孕,不宜站的太久了。” 他的眼睛撇到了流苏留在石门上的血书,他的眼眶发热,心口发疼。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执念的人。 流苏,你待皇兄心意此生不变,我待你,又何尝不是呢? 流苏转过身来,说道:“今晚,我想留在这里,陪他。” 逐野瞳的拳头紧紧握着,指尖深入掌心,点了点头,“嗯。” 他弯腰抱起绮罗,转身将她抱着往马车里走去。 “十三叔,你怎么也哭了?” 小绮罗哽咽,模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眼睛里进沙子了。” 逐野瞳说道。 夜空静谧,月朗星稀。 月亮将银色的光华洒向人间,映照着这红尘中这帮痴傻之人。 流苏一个人倔强地,执着地、静静地依偎在石门外,她的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逐尧皇。 那个漆黑的夜里,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本王会娶你为妃的逐尧皇;在佛法寺,她如天神般驾到于千钧一发之间及时制止兄弟间残杀的逐尧皇;与她初次相交,在火红的枫叶林里谈理想谈爱情的逐尧皇,与她深情对望,诉说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的逐尧皇…… 他是天生的圣君帝王,他不迷恋权势,却因在其位,而愿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无论是哪一个,她都喜欢,甚至是深深迷恋。 与她在一起,她总是那么安心…… 他知道她所思,知道她所想…… “尧,你还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所以,你一定会好好的,是不是?” 与此同时,逐尧皇站在古墓的石墙前,他的唇角带着笑意,上面挂满了他亲手所作的画,每一副的主角都只有一个人,那边是流苏—— 笑着的流苏,哭着的流苏,生气的流苏,可爱的流苏,调皮的流苏…… 各种各样,他永远也看不厌—— “与卿同一身,此生愿足矣。” “咳咳咳……苏苏,对不起,爱你却不能常伴左右,对不起……” 他咳嗽着,血顺着唇角流下,胸前的袍子上点点红花,如三月樱花盛开。 …… …… 一袭冰蓝色华贵长袍的逐野瞳倚靠在树林里的树干上,他摘过树上的竹叶,放入双唇之间,静谧的空中传来一阵乐声。 淡淡的忧伤勾起人对过往的无线怀念…… 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 升到那有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诺敏站在他的身后。 逐野瞳感觉到了,他将竹叶从唇间拿开,乐声停止了…… “哲别,你吹的真好听,我开始怀念我的草原了,还怀念那里的马匹和牛羊……。” 回去吧,琪琪格。诺敏,回去,永远留在草原上,她心里对自己说道。 那里才是她的家,她爱那里的草原,爱那里的风,爱那里的歌声 “那日的事情,是我冲动了。” 逐野瞳背对着她,说道。 诺敏听了,猛的抬起头来—— “你……向我道歉?” 在她的印象中,她可从来不会跟人道歉的。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说道。 诺敏听了,眼光又黯淡了下去,原来,仅仅因为她曾经救过她。 ------------ 【五O一】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呵呵,没事啦,我们草原上的女子大方的很。既然你道歉了,我当然不会怪你。” 诺敏笑中带着泪说道。“不过,光口中道歉还不够,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什么事?” 逐野瞳转过身来,问道。 他的身姿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英俊挺拔,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更是令人心驰神往,配上那嚣张霸道的气质,整个人便有了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闭上眼睛。” 诺敏说。 “闭眼睛?你要搞什么鬼?” 逐野瞳皱了皱俊眉,问道。 “你只管闭上便可。” “不闭。” 他断然拒绝了。 “莫非你怕了?怕我偷袭你?” 诺敏双手环胸,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那帽子上垂下的流苏随着她头的摆动而晃动着,异域风情展露无遗。 “我怕你?”逐野瞳挑眉。 “不然为何扭扭捏捏的,只是让你闭闭眼睛,还推三阻四的。” 逐野瞳看了看她,闭上了眼睛,“少跟我玩花样。” 当她一闭上眼睛,诺敏脸上那戏谑的表情便敛去了,哀伤的愁容好似墙角孤独的小花。、 她一步一步朝逐野瞳走进,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扬起头来,悲伤地看着这个眼里心里只有流苏一个人的男子。 他就像一个绝世的英雄伫立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长的好高,好英武,比她们草原上任何一个男子都要高,但他不像他们那么粗犷,他的身上有一种贵气。 他的眉毛飞入云髻,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着…… 真好看。 琪琪格。诺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她的心跳好快,她怀疑逐野瞳都要听到她的心跳声了。 她踮起脚,唇慢慢朝逐野瞳靠近,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睫毛上闪烁着泪光。 当那张嫣红的唇在贴近他脸颊的时候停了下来,隔着很近很近的距离,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其中一颗掉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心,好痛。 哲别,你可知道,我琪琪格。诺敏是真心喜欢你。 诺敏清浅的呼吸萦绕在逐野瞳的周围,他感受到了那一股逐渐靠近的热源,他的睫毛眨了一眨,喉结上下滑动着。 诺敏伸出手,在逐野瞳的脸上拍了一把,然后转过身,飞快地跑出了树林。 至始至终,她还是没有亲下去。 被突然打了一巴掌的逐野瞳猛的睁开眼睛来,结果看到了一个急于逃走的人影。 “你!你当真偷袭本王?!” 逐野瞳以为诺敏是“畏罪潜逃”,便站在原处朝她的背影怒吼道。 “咦……这是什么?放了什么东西在我脸上?” 逐野瞳这才发觉,被她打了一巴掌的脸上有点黏黏湿湿的感觉,他用手摸了摸―― “这是什么脏东西?” 他不知道,这是草原上的蒙古格格琪琪格。诺敏留给他的一滴泪,一滴寄托着她的爱和伤得眼泪。 诺敏跑了好远好远,终于跑不动了,回头,依稀可见逐野瞳那俊逸挺拔的身影,她慢慢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间。 天,亮了。 东方露出鱼肚白。 虫鸣鸟叫,花香怡人。 流苏睁开眼睛来,揉了揉。 她隔着一道石门,陪着逐尧皇度过了最特别的一个晚上。 此番她来,便是要跟逐尧皇说一些话,要他坚持着,要他活着,她相信她即便不知道她来过了,但是,他一定能感受到她想要对他说的话。 而她,也会咬紧牙关,撑着命活下去,等到他出来的那一天。 她不但要自己好好活着,还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好好养大,不让她担心。 他们之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皇后娘娘……若您想要多呆几日,还是让人在此处做些准备吧,夜寒露重,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薛澜上前,躬身说道。 随行的太医拿了一些药丸过来,让流苏吃下。 “不必了,回去吧。” 流苏站了起来,神情淡然地说道。 比之昨日,她仿佛是重新活过来的人。 周遭人也感觉到了,他们的皇后娘娘,不似之前那般脆弱了。 她自己知道,这是逐尧皇给她带来的力量。 “是,末将这就去传话,启程出发。” “去吧。” 流苏抬了抬手。 众人便一一退了下去。 “奔波了一个月,一个晚上就够了么?” 逐野瞳走了过来,早晨的日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他好像是从阳光里诞生的人。 流苏回头,看了看那道石门,说道―― “够了。” “说实话,我不懂你们之间的相处方式。”逐野瞳走了过来,将他的暖手袋塞入流苏的手中,说道,“他对你,能付出生命,平时看来,却并不是很浓烈的样子,许多事情,甚至不是把你放在第一位,而是把天下和社稷放在第一位。 而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比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还要多很多很多,你见我的次数比见他的次数也多很多很多。 你们之间的真正两人相对相处时间,我算了算,不到一年,可你却等上他十来年。” ------------ 【五O二】 流苏没有回话,只是低头浅笑,那一抹清浅的笑容在朝霞中显得凄美而淡然。 逐野瞳见了,却也越发心痛。 “想来,这是你们之间的秘密,不想和我说罢,算了,我不问了。” 他有些负气地说道。 “好啦,十三爷,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秘密,你也会不知道怎么和我说的啊。” 流苏笑他小孩子气。 “哼!” 逐野瞳转过身去。 “逐野瞳,如果你有秘密了,我会为你高兴的。” “你杀了我吧,我就有秘密了。” 他突然看到远处那一抹身影,便变得有些不耐烦,那个女的,到底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什么东西,一个晚上都觉得怪怪的。 他又抬手摸了摸脸。 流苏笑了,不理他的疯言疯语。 又走到石门面前,站在那里,望着,望着。 这个时候,古墓里的逐尧皇也走到了石门后面。 两人之间,便真的只隔着一道石门了。 他们默契到,连站的位置都是面对面的同一个位置。 流苏缓缓地抬起手来,手心慢慢贴在石门上。 逐尧皇的心,突然一阵发热,猛的跳动,脸上带着激动不已的表情,他也抬起他宽厚的大掌贴在了石门上。 他们隔着石门,彼此掌心相对。 流苏的心,猛的加速,她仿佛感到了手心的温度―― “尧,你在,对吗?” “苏苏,你……你来了,是吗?” 逐尧皇的声音在颤抖着,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的拳头紧紧握着。 他有种十分强烈的感觉,流苏此时此刻就站在石门外。 他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他的苏苏,近在咫尺。 他多么想冲出去,将他的女人狠狠抱在怀里,永远不再放开。 但是不能,他答应过苏苏。 他忍着,拳头咔咔作响。 “尧,我很好,过的很好很好,我的肚子里又有小宝宝了,你高兴吗?。” “苏苏,苏苏……我很好……情况一天比一天好……” “尧,你……你有没有喜欢上陆雪凝啊?” 流苏突然问道。 “苏苏……苦了你了……” “你要是喜欢上她,我……我带着孩子回娘家!” 娘家,那就是现代丫,这要是一回娘家,逐尧皇就是把日曜的国土全部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们了。 “曜京大概不会平静,任何事情,你都压下不要勉强,待我回去处理,你听话,好好养身体。” “等你回来,我要好好折磨你,从现在起,我每天想一条折磨你的方法,我算算,啊,那一共就是九百多种,你受得了么?呵呵……” 流苏笑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逐尧皇笑着,眼眶发了红,酸涩不已,声音也变得深沉,喑哑…… …… ……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手贴着手,隔着厚厚的石门,讲着话,虽然对方完全都听不见,可是,他们却讲的那么投入,那么快乐。 说了好久好久。 最后,流苏先将手放了下来,尧知道她来过了,他知道了。 那么,他知道她心意了,他会努力活着的。 “我要走了,我等你回来,亲爱的。” 流苏对他说道。 最后一次,她回过头,望着那道深重的石门,石门上那十六个字―― 我心已许,此生不变。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在朝霞的映照下,如同她的心思一般。 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快乐的,轻松的,幸福的笑容…… 尧,看过你,陪过你,我放心了。 我们,下次见。 她转过身,跟在逐野瞳的身后,一步一步朝马车上走去。 石门里面的逐尧皇,心又痛了,眼泪突然顺着完美的脸颊缓缓滑落。 他的苏苏…… 一定是来过了…… 捱得过刻骨的思念,才能换来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他们之间的爱,别人可能永远也不会懂。 但是,她懂,他懂,足矣。 与此同时,幽冥宫乱了。 小宝匆匆跑到冷眉的寝宫,―― “四爷逃跑了!” “什么?!”冷眉大惊。 “肯定是找皇后去了。” “现在怎么办?!” 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么? 冷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将消息封锁,把所有知道此事的奴才们关起来。我们马上领人出宫去追,拦截住他。” “嗯,快!!” 一袭玄黑色衣袍的男子立于奔腾的骏马之上,他那馒头银白色青丝在空中飞舞,急如闪电一般驰骋在路上。 那身后的尘土,高高飞扬。 他脸上面无表情,冰冷骇人。 那踢踏踢踏的声音,搅乱了人的心。 仿佛是要急速追赶什么似的,他的马快的吓人。 “四王爷……” “四哥……你放手吧!四哥……” 身后传来小宝和冷眉的声音。 他知道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他的表情愈发深沉,胯下马的速度越来越快! 只是他的眼神眼神,却和往日有所不同―― 焦急?焦虑?害怕?! 为何,他那万年如冰的眼睛里,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五O三】 身后,千军万马在追捕四王爷逐冥冽;身前,流苏离开了古墓正赶回曜京。 风,呼啸而过,那舞起的白发,狂野而妖孽,将逐冥冽撒旦的冷冽气质衬托到了极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到了极致的感觉。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四爷有些奇怪么?” 奔驰的骏马上,小宝用最大的声音朝冷眉喊道。 “不知道!我也感觉奇怪!” 冷眉大声回答着,她的心,跳的好厉害,从未有过如此慌乱的感觉。、 老天保佑,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 逐冥冽竟然没日没夜,毫不停歇,不吃不喝连续在马上奔跑了三天三夜。 不愧是从死人堆里走过来的人! 那些日曜王朝的精锐之军,被他落下好远了。 小宝和冷眉也累得只好停了下来,补充身体能量。 他,依旧不停歇。 “天啊,四爷是铁打的吗?他……太厉害了……他……” 小宝趴在马背上,差点没口吐白沫。 “我的三个哥哥,都是铁打的。”冷眉将手中的干粮扔给小宝,仰头喝了口水,“可惜,都太过执着,未必能幸福了,特别是四哥。” “唉,四爷为何就不能放下呢?四王妃人多好啊。” 小宝叹息不已。 “放下?那他还是日曜王朝的冷面阎罗四爷吗?” “说的也是,四爷是飞蛾扑火型的人。” 小宝点了点头,跳下马,走到冷眉面前―― “你放心,我也会这么执着的爱你的,冷眉姐姐。” “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冷眉转过脸去,脸却红了。 “不喜欢?” 小宝双手环胸,坏坏地伸手捏了捏冷眉的脸蛋,“我都亲过你了,你还说不喜欢?” “滚开!” 冷眉出招,又一拳揍在小宝的肚子上。 小宝这回没闪躲的急,被揍得直不起腰来了。 冷眉却也不管他,只顾自己跳上马,继续追赶逐冥冽去了。 “喂喂喂,丢下我不管啦?!” 小宝也急急上了,马,追了上去。 “驾……”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带着强烈的煞气而来。 只见那骑在马上的人,一头银发。狂野妖异,却又让人觉得身上散发着一种难言的孤寂。 街道上的人,闪避不及,许多被吓得摔倒在地。 在经过一个酒楼时,逐冥冽突然飞身而上,动作快狠准,只消片刻时间,又回到了马背上。 “啊……” 只听见酒楼里传来众人的尖叫声,那手里原本端着一只烤鸭的小二吓得瘫倒在地,他的脚边一锭花花的银子。 刚才,他端着一只烤鸭经过酒楼的窗口时,突然飞进来一个人,等他反应过来,他的烤鸭不见了。 酒楼中的食客们也见到了这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什么人? 竟然如此厉害。 一头银发的男子,他们还从未见过。 而他们隐约感觉得到,这是个长的十分英俊,却冷冽无比的人。 因为他刚才飞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得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驾……” “驾……” 逐冥冽胯下的马,是追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坐骑,仿佛知晓主人的心事一般,跑的飞快。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那双如鹰的眸子,还随时关注着周围。 流苏的肚子突然有些疼,马车便停了下来,华神医上前替她把脉。 逐野瞳一干人等焦急地侯在马车外。 小绮罗紧抓着流苏的衣裳,小脸上冒着汗珠,流苏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 “没事的,乖。” 小绮罗把手贴在流苏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乖,小弟弟,姐姐给你唱歌听,你不要让娘肚子疼哦,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 绮罗唱的是流苏以前唱唱给她听的催眠曲,这是流苏在现代的时候会唱的歌。 她的声音好轻好轻,好温柔好温柔,眼睛里含着一个小姐姐对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的深深爱。 华神医将手收了回来。 “娘娘和公主不必忧心,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流苏点了点头,说,“那就原地休息一下吧。” “是,卑职这就去跟十三爷说。” 华神医下了马车,小绮罗趴在流苏的身旁,说道―― “娘,你休息,我和十三叔,还有鸭子在外面保护你。” “呵呵,好。咦,你拿什么出来?” “四叔送给我的匕首啊,你还记得吗?我要拿着这个才能打坏人啊。” 小绮罗晃了晃手中那把精致的匕首。 “他送的?” 流苏恍惚间记起,逐冥冽很久以前确乎是送过这样一把匕首给小绮罗。 “他还说只要我拿着这把匕首去找他,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我呢。娘,你快睡觉,我下去了。” “嗯,好,去吧。” 不知为何,流苏的眼皮突然跳的好快,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 【五O四】 当逐冥冽出现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 四王爷不是被幽禁起来了吗?如今,又违抗旨意出宫,他,究竟意欲为何? 又是来掠夺皇后的吗? “四哥?” 逐野瞳惊讶地喊了一声,跳下马来。。 而流苏坐在马车里,在听到这一声四哥的时候,她的心一紧,连忙坐了起来。 他……来了? 掀开马车帘,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他身后一个将士也没有带。 逐冥冽立于马上,白发散落在身后,他的视线看向马车内的流苏,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当发现马车上的人安然无恙的时候,他悄然吁了口气,紧紧握住缰绳的手,放松了下来,那一双眸子的焦急地神色也悄然隐去。 流苏却没有忽略他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四哥。” 逐野瞳走到逐冥冽的身旁,一只手按在逐冥冽的手上。 “十三弟。” 他看了看逐野瞳放在他手上的手,不知为何,竟突然笑了。 “四哥?你笑什么?” 逐野瞳不知他为何要笑。 “看到你按住我的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了。” 他唇角带着笑意说道,然后一跃而下。 “什么事?” 逐野瞳一下子想不起来。 “你慢慢想吧,想个三天三夜,还想不起来再来问我。” 逐冥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朝流苏走了过去。 “四哥……” 逐野瞳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再执念了。 “你拉我?”他问。 “放过流苏,也放过你自己。” 逐野瞳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逐冥冽低头,看着逐野瞳抓着他衣袖的手,笑了笑,良久抬起手,将弟弟的手拿了开来,逐野瞳的手垂了下来―― 他看着逐野瞳,说道,“有的事情,你帮不了四哥,但,谢谢你。小十三,无论如何,你是四哥唯一最疼爱的弟弟,永远都是。” 他说着,便转过身,朝流苏走了过去。 逐野瞳站在原地,看着他那看似冷冽,其实却孤寂到令人心痛的背影,和那一头苍苍的白发,他的心里,难受极了。 命运的车轮将他们卷进了一个漩涡,好似,被卷进去的人,都失了心,迷了魂,再也出不来了。 看着那个逼她到绝路,却又被她深深伤害过的白发男子朝她走过来,流苏的手紧握着马车栏杆。 此时此刻,她,退无可退。 逐冥冽一直走到流苏的面前,看着她,那深邃的眼神,似要将她今生看尽,看到灵魂最深处去。 “四叔。” 突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她伸手扯了扯逐冥冽的袍子。 逐冥冽的视线从流苏的身上离开,低头,看着身旁粉雕玉琢的小天仙―― “绮罗。” 他蹲下身去,将小女孩乱了的发丝捋顺了,动作间,依旧一如两年前的疼宠,有增无减。 “四叔,你来了呀?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小绮罗伸出手,将逐冥冽的白发拿在手里,问道。 “四叔喜欢白发。” 逐冥冽抬手抚摸着小绮罗的脸,说道。 “白发的四叔,好让人心疼呢。” 小绮罗伸手抱着逐冥冽,哽咽着声音说道。 她不知道四叔的黑头发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白头发,她只知道,看着心就会跟着疼,这白发好像会说话,会说悲伤的话一样。 逐冥冽听了,心微微一颤,轻拍着小绮罗的后背。 流苏看着眼前这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却觉得心酸。 一块玉佩,引发一场如此刻骨的爱恨纠缠。 他以玉骗她,却又对她们好到极致。 对绮罗这个“女儿”更是好到不得了,绮罗说的一切,他都无条件答应,谁若敢欺负绮罗,那便是死路一条。 绮罗在他身边的日子,被宠到无法无天。 流苏还记得,当他发现她的脚上有伤的时候,他便说,以后有我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 那时候,她是感动的。 只是……造物弄人,她和他,始终是有缘相见,无缘相守。 逐冥冽抱着绮罗,眼神朝她看了过去,她也抬起头来。 半晌,逐冥冽将小绮罗放了开来,“去和无涯玩吧。” 无涯走了过来,朝逐冥冽鞠了个躬。 他,原本便是四爷的人。 “你,用你的命去保护她,明白了吗?” 逐冥冽对无涯子说道,仿佛在做着交代似的。 “明白。” 无涯子说着,便牵着小绮罗的手,走开了,小绮罗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了又看。 “四王爷,你私自离开幽冥宫,这是……这是……” 逐冥冽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原本她打起所有精神,佯装镇定地要跟他说说表面话,但是随着他步子的靠近,她被瓦解了。 他的白发,她不忍看。 “流苏……” 逐冥冽弯下腰来,那丝丝白发垂下,掉在流苏的衣裳上,和她的黑发纠缠在一起。 “四……四爷……” 突然,逐冥冽弯下身来,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不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 “唔……” “这是你欠我的!” ------------ 【五O五】 “这是你欠我的!我今天来讨了。” 逐冥冽说着,放开了她的唇,说道。 但他的眼神却警惕地扫过周围,似乎在时刻防备着什么似的。 远处,逐野瞳见了此情此景,心中一紧。 为何,今日的四哥,眼神和语气都与往日有些不同? 他在防备着什么? “四爷……不要……不要这样,我是逐尧皇的妻子,你知道的。作为他的妻子的我,不欠你什么。我们不能只做朋友,或者兄妹吗?把心放开,好不好?” 流苏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说着心中的期许,“一个人,只有一颗心,所以只能归属一个人。这辈子,我的心,是逐尧皇的,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了……” 逐冥冽听了这话,竟然也没有发怒,他长腿一跨,上了马车,坐在她的身旁,双手撑在她的脑后,将她整个人置于他的怀中。 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的脸。 “你……要干什么?” “在你旁边坐一坐,等个人,如何?”他慢悠悠地说道,那银白色的头发衬得愈加邪魅,愈加……深沉。 “等人,等谁?” 流苏有些诧异地问道,他千里迢迢,风尘仆仆赶来,就为坐在他旁边等个人? “等一个想杀了你的人。”杀字慢条斯理从他的嘴里说出。 但是,谁又知道,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情愫如同汹涌的江水在翻滚着,啸叫着。 血液暗涌,似千军万马奔腾。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对他这么狠心的女人,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她的一举一动仍旧牵动着他的心。 当听闻他的父王要杀她为他报仇雪恨的消息时,他不惜打伤侍卫,违抗命令,不眠不休,策马狂奔赶来。 一路上,他的心跳得好快,生怕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刚才见她安然无恙,他才松了口气。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痛恨这么爱着流苏的自己。 他曾经对流苏说过,“我恨不得杀了爱你的那个我。” 而此时此刻,这种心情更加澎湃。 他拳头紧握,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杀我?!”流苏愣了。 “你这么害我,他来帮我杀你,所以,我特意赶来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他表面看起来依旧轻描淡写,还邪魅地顺手拿起她的一丝秀发放在鼻息间闻着。 仿佛,流苏的生死,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跟他无关,他就是来看戏的。 “是……你父王?” 流苏顿时明白了,这世间,只有二皇爷逐浪会这么做,他们父子的秉性,极其相似。 “猜对了!正是我的父王,他恨你骗我,要代儿子出出气。流苏啊,我这一生,所有的一起全部是踩着别人的尸体靠自己不顾一切地争取,如今终于有人为我争取,为我出气了。” 逐冥冽悠悠地说道。 “你……” “原以为我不眠不休,日夜兼程是来保护你的,对吧。”逐冥冽冷嘲热讽地看着流苏,“可惜啊,这回我没打算这么做。” “我……也没打算让你保护我,你私自出走幽冥宫,本就违抗了圣意,本宫我还要治你的罪呢。” 流苏别过脸去,逃离了他的视线,说道。 “呵呵……治我的罪?流苏,你不想想,若非我愿意,你能擒得住我吗” 逐冥冽这一句已有所指的话,令流苏无话可说。 “……二皇爷来了,保护皇后。” “二皇叔?!“ 突然,马车外一阵骚动,逐野瞳的声音传了过来。 流苏的的手猛的抓住了马车栏杆,他真的来了! “看看,你的死期到了。” 逐冥冽冷笑着说道,然后起身下了马车, 流苏朝马车外看了过去,只见逐浪领着他的死士们立在马上,御林军将他包围了,但他的脸上带着誓要将她杀死的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似有备而来。 “父王。” 逐冥冽喊道,他自己透过青铜门得到消息,他父王会领着人截杀流苏。 逐浪意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时,他愣了。 “冽儿?你怎会在此?” 逐浪在两个个月前,请他最好的朋友,江湖上有名的左相士给逐冥冽算了一卦,那卦上说,他的儿子凶多吉少,最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死。 逐浪知道,这左相士百卦百中!从来没有算不准的卦。 他便细问那女人有何特征,左相士只说“富贵开花,母仪天下。” 富贵开花?母仪天下?那非秦流苏莫属了! 逐浪又问,如何能破解? 左相士曰,除非那个女人比逐冥冽先死。 要秦流苏比逐冥冽先死? 于是,为了了保住儿子的姓名,逐浪决定要在半路上将流苏杀了。 为了儿子,他什么都敢做,莫说是杀皇后了,就算是要他自己去死,他也愿意。 “父王,你是来杀这马车里面的女人的?” 逐冥冽问道 “……是。” 逐浪充满恨意地说道,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儿子的一切。 她给了他幸福的希望,却又在最后亲手狠狠打破了这个希望。 世间之痛,千百种,而她给他的,是最痛的! “杀了她多没有意思啊,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来折磨她。”逐冥冽回头看着流苏,说道。 流苏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护住了肚子,心中犹然升起一丝惧意,今天的逐冥冽冷冽深沉如初,又多了三分捉摸不透。 “冽儿,你有什么想法?父王听你的,你说。。” 逐浪问道,难得儿子跟他交流,他心情大好。 “上一回还差个夫妻交拜,不如今日补上吧,父王,你来主持。” 逐冥冽说道。 什么? 马车内的流苏一愣,他……他要继续拜堂? “冽儿!!”逐浪不敢相信地说道,“这个女人,她把你害成这样,让你成为阶下囚,失去王爷爵位,幽禁深宫,遭百姓唾弃,你……你还要跟她拜堂?天下间女人多的是,你何苦把你的一生都押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儿子比起他当年更痴情,也更疯狂。 他根本就不想这个女人死,他还执念于她!!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吓唬秦流苏而已。 “四哥……” 连逐野瞳都不敢相信,他的四哥如今都这般落魄了,还是没有放弃流苏。 “父王你错了,我是为了折磨她,她不是非逐尧皇不嫁吗?今日,我就要她嫁给我。” 他的眼中散发出冷冽,流苏要被他看穿了。 “冽儿,真要如此吗?” “是。” “……流苏,你还记得吗?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你说的,我……不信。因为,你始终没有给我让你幸福的机会。” “四爷,我……” 对于逐冥冽的执着,她深感无力。 “最后一拜,夫妻交拜。” 逐冥冽拉开马车帘子,对坐在立面的流苏说道,眼中是有着孤独的执着。 “……”流苏无声摇了摇头,“不……” “要!” 逐冥冽伸手拉住她的手。 “不……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我不能跟你拜堂,四爷……” 流苏依旧摇头,用唇语说着对不起。 逐冥冽的眼眶慢慢变红,他拉着她的右手不愿松手,她的左右死死拉住马车帘子。 …… 小绮罗站在不远处看了看流苏,又看了看逐冥冽,最后低头看着手中那把逐冥冽送的精致的匕首。 她一把甩开无涯子的手,朝流苏和逐冥冽的方向走了过来。 “大叔……” 一个嫩嫩的声音突然响起,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像是被注入一汪清泉。 众人都朝小绮罗看了过去―― 只见,她一直走到逐冥冽的身旁,双手将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 ------------ 【五O六】 “绮罗……” 逐冥冽的眼中露出讶异的光芒,他的手始终拉着流苏的手,没有放开。 “女儿,你……要干什么?” 流苏也不解女儿这么突然的行为,她拿匕首出来,要做什么? “大叔,这是你以前送给我的匕首,你还记得它吗?” 小绮罗问道。 逐冥冽低头看着匕首,说道,“记得。” 两年前的一幕,浮上他的记忆―― “小姑娘,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如果不能强大起来,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倒在脚底下任人践踏,你明白吗?” 然而,小绮罗似乎并没有将他这一番弱肉强食的理论听到心里去,她水汪汪的眼睛一直认真看着他的手,一直看着。 然后,她低下头,从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她白底碎花的帕子,出乎逐冥冽意外的,她伸出一只粉嫩漂亮的肉肉小手,拿起了他宽厚却冰凉的一只大手―― “这里有血。” 说着,她用她的小手帕,替逐冥冽将手上沾的一点点鲜血,一点一点仔细地,小心翼翼地擦去,她个子矮矮的小小的,离逐冥冽的膝盖都还有一大节,但是她擦的好认真好细心,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的手,长长的睫毛偶尔一眨―― 她一边细心地擦着,一边说道―― “大叔,我娘说了,每个孩子身上都要有一条帕子,这样手才不会脏,大叔,你娘没有为你准备帕子是不是,我的帕子送给你,这是我娘为我绣的。” 小绮罗将这块还没有他手掌大的帕子非常郑重其事地放在逐冥冽的手里。 “娘……”逐冥冽垂眼看着手中的帕子,白色的丝绸上面绣着小小的小红花,绣花的人女工似乎很不好,花儿绣得规则,不均匀。帕子上还散发着小孩子的奶香,他一颗冷硬的心突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低喃了一声。 这个小孩子不知道,他手上沾的是人血吗? “大叔,你怎么了?”小绮罗发现眼前这个大高个子一直看着这条帕子。 “你叫什么名字?”逐冥冽将帕子折好,放入胸口。 “大叔,我叫君绮罗,你呢。”小绮罗不但回答了自己名字,也不忘问问他的名字。 “大叔,我是你的大叔,以后,你便这样叫我吧。”四王爷象征着冷漠和无情,而大叔是会帮小女孩擦鼻子,吹耳朵的大叔。 逐冥冽从身上拿出一把手指般长短的小匕首,放入绮罗小小的手中,“绮罗,这个给你,将来只要你拿着它来找大叔,大叔什么都会答应你。” “嗯!”小绮罗拿过小匕首,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重重地点了点头。 逐冥冽拍了拍她的头,转身离去了。 一袭玄色袍子飘起,徒留一个惆怅地弧度。 此时的他,并没有想到,后来的后来,小绮罗拿着匕首来找他,要他答应的,竟是要放弃他最珍爱的。 …… …… “大叔你说过,只要我拿着这个匕首来找你,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你还记得吗?” ------------ 【五O七】 “大叔说过,只要我拿着这个匕首来找你,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你还记得吗?” “也……记得。” 是,他给过承诺的,他记得很清楚。 小绮罗突然双膝一弯,跪倒在地,这一跪,无比的郑重,比山还要沉重。 “绮罗……”流苏连忙站了起来,女儿这是干什么。 小绮罗看了流苏一眼,然后又重新看着逐冥冽。 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大叔,我求你,放过我娘的手吧,你不要喜欢我娘了,你不要再喜欢她了……喜欢她,你好痛苦,她也好痛苦……我不想看到你们痛苦,我不想看到你们不开心,我想……我想你们都开心快乐一点……” 逐冥冽听了,顿时整个人愣住了,握住流苏的手,蓦地松了开来―― 流苏的手,垂了下来…… 她愣住了,女儿拿出匕首来,竟是向逐冥冽提出这样的要求? 大人感情之间的事情,她从未和她提过,但是…… 她……知道了…… 而逐野瞳,也愣了。 一时之间,现场所有的人,都定住了。 只听到绮罗的哭声,那哭声撕裂着人的心。 “绮罗,你……你跟大叔要求什么……” 逐冥冽牙关紧咬,开口,声音嘶哑,他只觉得一把刀子横在喉咙里,有一口鲜血要吐出来。 小绮罗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望着逐冥冽―― “大叔……不要喜欢我娘了,好不好?绮罗答应你,会陪着你,绮罗愿意一辈子都陪在大叔的身边,哪里也不去,不让大叔孤单一个人……” 小绮罗的话,令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而流苏的眼泪,早已溃不成军。 逐野瞳慢慢朝流苏和逐冥冽走了过来,他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逐冥冽听了这些话,身子颓然后退了两步,袍子飘起空中形成一个绝望而凄美的弧度―― 他笑了,笑的两眼酸涩,心头发疼―― “哈哈哈……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当日给你匕首,你却是拿来请求我放弃我人生中最珍爱的,小绮罗,你对大叔,好狠的心呐。” “大叔……对不起……” 小绮罗泪如雨下,她知道,大叔的心,现在一定好疼好疼。 因为她也觉得好疼好疼,不仅是心疼,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好疼好疼,就像要死掉了一样。 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逐冥冽,等待着他,看他是否会兑现当年给小绮罗的承诺。 风吹过,他的白发狂野的飘起,将他冷硬的身形衬托的好寂寞好寂寞―― 流苏看着他,手紧握着裙边…… 她无奈极了,为何命运的车轮将他们卷进了这样一个漩涡里,每一个人都被伤的体无完肤。 老天爷啊,究竟何时,你才会停止? …… 逐冥冽低头,小绮罗璀璨如星辰的望着他,那么明亮,那么纯净,那么纯澈,令人……不忍伤害。 终于,过了好久好久―― 风停止了,世间万物都静止了下来―― 逐冥冽终于点了点头―― 这一个点头,有千万斤重,重到他自己,都无法再负荷。 “虽然很心痛,痛到不能呼吸了,但是大叔,绝不会对小绮罗言而无信。绮罗我……答应你。” 逐冥冽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四哥……”逐野瞳望着逐冥冽那沧桑悲切的样子,他好心疼她。 “四爷……”而流苏,也没有想到,逐冥冽……会因为这样而愿意放手。 “无涯,拿剑来。” 他沧桑的声音,响起。 接着,他接过无涯子手中的长剑,然后,一步一步往流苏走过去,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一直走到流苏的面前,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 然后,他暗中用力,剑蓦地他的手中硬生生断成了两截,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也就此,断了他对流苏的执念…… “你我之间,从今往后,形同此剑,再无……瓜葛。” 十六个字,如同狠狠的十六刀,狠狠地刺进他的心里。 他早已百孔千疮,血流如注。 “四爷……” 流苏看到了,他的手被剑割破了,在流着血。 “大叔……”小绮罗猛地扔了匕首,扑过去抱住逐冥冽的双腿,“大叔,对不起,大叔,对不起……” 逐冥冽低头,将小绮罗的手掰了开来,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了。 一条白色的帕子,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又被风吹了起来,在空中孤独的飘荡。 逐冥冽跨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开流苏。 俊美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边的冷。 这便是逐冥冽。 他的脸上带着伤痛至极的表情,他的眼眶发红,一双拳头紧紧握着,颤抖着。 痛痛错错,错错痛痛,一夜白头,情断残剑。 ------------ 【五O八】三生石,等你。 痛痛错错,错错痛痛,一夜白头,情断残剑。 他不懂爱,用最极端的方式去爱一个人。 他造反,他杀了那么多人,他的双手沾染了那么多鲜血,成为百姓痛恨的残暴王爷,是文武百官联名上书要砍头悬挂城门的四王爷。 可是到最后,却因为对一个孩子曾经的承诺而被迫放弃了掠夺她。 “哈哈哈……” 他狂野而破碎的笑,从风中传来。 流苏看着地上的断剑,剑成两截,横在地上,她懂,他便是如此决绝之人,要么做恋人,要么做路人。 断剑的意思,便是断情,从此,逐冥冽和秦流苏相忘于江湖,再无半点关系了。 她的悲伤,逆流成河。 她的无奈,纠葛缠绕。 她的伤痛,疼入心扉。 同时,她心中暗暗生出一丝感激,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 “四爷,谢谢你,谢谢你的成全。有缘相聚,无缘相守。我给不了的幸福,希望你在别处得到,我会为你祝福的。” “大叔,大叔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小绮罗捡起那落在地上的帕子,拿在手里跟在逐冥冽的身后跑着追了上去。 “大叔,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走……啊……” 小绮罗跑着一不小心绊倒了,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好疼啊。 听到后面的哭声,逐冥冽的脚顿了一下,但是始终他也没有转过身来。 “大叔……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小绮罗趴在地上,哭着望着逐冥冽的脚步离她越来越远。 无涯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拍着她身上的灰尘―― “哥哥……大叔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要我们了……” 她哭着跟他说道。 “他会回来的,别哭,别哭……” 无涯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 逐浪看着儿子那孤寂落寞的背影和一头白发,心中有如刀割,同时也吁了口气―― 他的儿子,最终还是放手了。 那么他可以去追求新的生活了。 “二皇爷,四爷戾气太重,身上背负的人命太多,因果报应,他杀人,有人必杀他,除非此女子先死啊。” 左相士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错,这个女人始终是个祸水,虽然他的冽儿已经放下,可左相士已经说过了,除非秦流苏先死,否则逐冥冽必死无疑。 所以,冽儿要开始新的生活,必要除掉秦流苏。 反正,冽儿也承诺放手了,那么他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那么还不如现在结果了她,以永绝后患。 于是,接下来,逐浪做了个终生后悔的决定。 他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拔出腰间暗器。 二皇爷逐浪是个暗器高手,要在这个距离之内将流苏刺死,是件易事。 于是,趁所有人都看着逐冥冽离去的背影发怔之际,他悄悄举起了抬起手。 来找流苏之前,他早已做好充分的准备,在暗器上上抹了剧毒,一发之下,必死无疑。 “小心!!” 逐野瞳眼疾手快,拔出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流苏的身旁飞身冲了过去。 诺敏见状,也冲了过来,她下意识要挡在逐野瞳的身前。 “啊……” 逐冥冽猛地回头―― 接着只听见一声一个暗器刺入肉骨的声音蓦地响起―― …… …… …… 顿时,横在流苏面前的逐野瞳眼睛瞪得好大,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把尖利的暗器,而诺敏顿住了脚步,捂住嘴巴…… “啊!!” 小绮罗捂着眼睛尖叫出声,无涯子也愣住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逐野瞳低头,他前面的那个人,缓缓倒了下去―― “四哥……四哥!!!” 他大声地喊着逐冥冽。 “……四爷!!!!” “四王爷!!” “大叔,大叔……” “冽儿!!!”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逐浪懵住了,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天崩地裂。 他要杀的,是秦流苏这个祸水,为什么逐野瞳冲上来挡在了流苏的面前,而他的冽儿却……挡在了逐野瞳的面前。 这暗器,有剧毒啊…… 而且,直中心脏位置。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踉跄跄地往逐冥冽身边走来,走一步摔一跤,爬起来,又摔倒在地。 “不,不,不。没有,没有……” 逐浪脸色如死灰一般,他绝没有想到,杀儿子的人,会是他自己。 “四爷!!” 流苏将倒在血泊之中的逐冥冽搂了起来,让他的头靠在她的怀中,她白嫩的双手沾满了他鲜红的血。 “四爷……” 她的手颤抖着,那刺入逐冥冽体内的暗器,生生在她的面前,她只觉得整个人快要昏厥过去了。 “四哥!四哥!!!” 逐野瞳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四哥,他挡下了暗器! 逐冥冽唇色苍白,血汩汩流出,将他玄黑色袍子的颜色染得更深,银白色的头上上也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太医!太医!!快滚过来!快来救我四哥。” 逐野瞳大声吼着! 太医匆匆而来,当看到逐冥冽那恰好在心脏位置的暗器已经穿透身体的时候,太医们顿时脸色大变。 “还愣着干什么?!本王的四哥,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人通通去陪葬! 逐野瞳嚎叫着,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血迷了他的眼,他手足无措,心中的恐惧,慢慢放大。 太医们忙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这暗器有剧毒!” 两个资深的太医惊恐的对视了一眼。 有毒?! 流苏的心跳漏停了好几拍,她这才发现,逐冥冽体内流出的血,是暗红色的。 “剧毒?” 逐野瞳猛地回头,朝逐浪跑了过去,拉着他使劲摇晃着―― “解药呢,解药呢?!快拿出来!” “解药……没……没有。”逐浪近乎崩溃地说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解药?!” “这毒……这毒无药可解……”为夺流苏性命,他早已将唯一的解药……毁了。 谁能料到,这毒用在了他自己儿子的身上。 “我要杀了你!!”逐野瞳拔剑往逐浪的心口刺去,但那剑尖触到他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猛地将剑扔在地上! “十三爷,皇后娘娘,若有话,就和四爷说了吧……” 流苏懵了,太医的意思是…… 她才祝福完他,她的悲伤还来不及停止,又一波更大的悲伤袭来。 她真的 “不……不会的,不会的……太医……”流苏朝华神医看了过去,华神医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逐野瞳一把揪住太医的衣裳,将他拎了起来,怒天咆哮―― “本王当然有话和四哥说!有很多很多话说,这点时间不够!要说一辈子!你们快想办法!!!快!” 太医们纷纷跪倒在地―― “十三爷……” “小十三……” 逐冥冽喊道,声音有些虚弱。 逐冥冽蓦然回首,在他八岁那年,被哥哥弟弟们围在墙角拳打脚踢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冲过来,将他护在身后,怒声说道―― “不许你们欺负四哥,不许你们欺负四哥,四哥是父皇的儿子,四哥也有母妃!” 小十三王爷深得皇帝宠爱,众人都得罪不起。 于是,众小王爷离去了,小十三转过身去,踮起脚,一边替逐冥冽擦去脸上的灰尘,捡去身上的脏东西,一边说道―― “四哥,你是父皇的好儿子,父皇会喜欢你的。” “四哥……”逐野瞳蹲了下来,握紧逐冥冽的手,紧紧,紧紧的握着,“小十三在这里,小十三永远都在你的身边,来,我背你,背你上马车,我们回曜京。” 逐冥冽笑了―― “小十三,是我们曜京的太阳,而四哥,是曜京的魔鬼,魔鬼做了太多坏事,杀了太多人。所以,魔鬼是该死的,而你……要好好活着。” “不!!我不!!我要四哥!我要四哥!!十三要四哥!” 逐野瞳仰头痛哭,泣不成声,令人无比动容。 “你长大了,不需要四哥了。” 流苏抱着逐冥冽的头,听着两兄弟的对话,泪如雨下。 她不敢相信,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毫无预兆,眨眼之间,逐冥冽就倒在了她的怀里。 “不,我需要四哥,我需要……” “那你要学着不需要。”逐冥冽用兄长的口气对他说道。 “四哥……” 逐冥冽的视线终于与流苏对上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 “流苏,让你恨,好累好累……你不要恨四爷了……” “不,四爷……四爷,我没有恨过你,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流苏抱着逐冥冽,哭着说道。 她的手,在颤抖着,她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逐冥冽会……会消失不见。 “你不要自责,我杀了那么多人,本就该偿命,因果报应罢了……” “……” 流苏已经悲伤地说不出话来了。 从来,她不希望任何人受伤,如今却…… “我……只是想拜完堂,因为……我不想……不想阎王爷的名册上,我还是孤单一个人,流苏,我想你陪我。” “四爷……” 如果在阎王爷的名册上,她陪着逐冥冽,那……她最爱的尧要怎么办? 逐冥冽看着她的表情,笑了。 笑的凄清,如三月的桃花,纷纷坠入斜阳当中,带着无尽的萧瑟和沧桑―― “你终究……还是不愿意的。” “四爷……我……” 她的眼泪,如雨一般滑落,掉在他的手上。 “流苏,你不要哭,其实,是我为难你了。你原本,就不属于我。你是火,逐尧皇是柴,而我是飞蛾……” “我……我愿意……” 终于,流苏开口说道。 天地之间,逐冥冽和流苏面对面跪着―― 逐野瞳和诺敏站在一旁,两人都泪流满面。 “夫妻交拜……” 流苏弯下腰去。 逐冥冽直着身子看着她,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凄清而悲悯…… 流苏讶异地抬起眼睛,他为什么不拜了? “四爷,你……怎么了?我愿意拜的……” 逐冥冽抬起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摇了摇头。 “要幸福啊,流苏……” “……”流苏的眼泪,无法停止,心,如刀割一般疼痛。 “下……下辈子好了,下辈子你要和我在一起,我不喝孟婆汤,在三生石边上……等你……” 他依旧霸道地说道,早早与她约定下辈子的事。 “四爷,你不要这样,不喝孟婆汤会变孤魂野鬼的……我不想你变孤魂野鬼……我不想,我不想……” “你来或不来,我都在那里等。” 他最后对她说道。 “冽儿……” 逐浪半跪着爬到儿子的面前,他的悔和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诉说。 逐冥冽看向逐浪。 “冽儿,是父王……是父王杀了你,是父王杀了你呀。” 逐浪此时此刻恨不得杀了自己。 逐冥冽他从怀中掏出他束发的玉簪,说道―― “父王,我知道我终有一死,死在父王的手里总比死在……死在别人的手里好。这个玉簪……我带了二十年,交给……我的母妃,告诉她……我想她了,我真的想娘了……” “冽儿,走,来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去见你娘……你娘做了好吃的在等你,她在等你。” 逐浪弯下腰将逐冥冽背了起来,往前面走去。 “乖,别怕,我们回家,父王带你回家……” 逐冥冽趴在逐浪的背上,逐浪步履蹒跚,背着儿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天地,为之动容。 …… …… …… 终于,在这最后一刻,逐冥冽彻底释然了。 逐冥冽,四王爷,逐离皇,走完了他悲苦而壮烈的一生,最后,为了他最爱的女人,他死在了他父亲的暗器下。 在他最心爱的女人怀中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 逐离皇,二十九岁薨。 由于在位时间极短,后来日曜王朝的历史,对这位皇帝的记录,并不是很多。 只说“逐冥冽,皇四子,性情残暴,施行暴政,退位后两次造反,后死于非命。” 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日曜的历史没有任何记载,始终成迷。 据说他花了近十年的时间,一步一步筹谋皇位,但在位一年便自动下诏退位,其中原因,则流传着各种版本。 人们也不知道该信哪一种,最后他们觉得,施行暴政,民怨撼天,被赶下位,比较符合这位暴君退位的真相。 也有人说,逐离皇登上皇位为向逐月皇证明自己的实力,而下诏退位则为了一个女人的时候。 可大多数人不信这一说法,他们认为这么一位为了登上皇位不择手段,屡次造反,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退位。 多海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情景,她追随一生从不后悔的男子,竟然…… “四哥哥,四哥哥……” 她推开身边宫女,跌跌撞撞跑到马车前,望着躺在流苏怀里的黑袍白发男子。 “四哥哥?他……怎么了?” 满面泪痕的流苏抬起头来,望着苍白的多海,她的眼睛快要哭瞎了。 “……不不,四哥哥不会死的,”多海颤抖着喃喃地自语。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狠狠一巴掌甩在流苏的脸上,流苏的脸木然的扭像一边。 “他是为了你死的,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你可以要他的命……你走开,你没资格抱她,我是他的王妃,我才是他的女人,你不是……你走开……你走开!!!” 多海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将流苏从马车上狠狠拉了下来,使劲推到一边,流苏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她坐在地上………… “流苏……” 逐野瞳跳下马,要将她扶起来,但是流苏将他推开了…… ------------ 【五O九】 多海颤抖着手,抚着怀中男人的绝美的脸庞―― “四哥哥,四哥哥……你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的。” …… 好多好多年前,小小的多海被强势的姐姐们关在将军府外黑暗的小屋子里。 她好怕好怕,惊慌地拍着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姐姐……” 极度的害怕使得她稚嫩的童音紧绷而沙哑,她无助地喊着姐姐。 深秋的夜晚突然吹来一阵风,张牙舞爪的枝丫在黑暗中格外狰狞,发出沙沙的呼啸声,听起来好可怕啊。 “懦弱的人。”一声鄙夷的叹息声响起,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语气却有着不属于这年龄的沧桑和沉重。 她抬起头,只见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立在苍白月光下的高大身影,穿着华贵的袍子,月光下,他有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和夜色般浓黑的深邃眸子,眼神淡漠疏离,隐约中有一种逼人的压迫感,他看着她,让她呼吸也困难。 她惊呆了! 他是天神吗?是老天派来拯救她的天神吗?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蹲下来,一只手扒开她眼前的发丝,眼神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和不屑。 “胆小鬼。” “我才不是胆小鬼。” 她怯懦地看着他,努力表现地勇敢。 他沉默半晌,深深看进她的眼里,然后,打开门,说道―― “以后碰到欺负你的人,不要哭,要狠狠报复回去,懂吗?” 小多海不解地看着他,“狠狠地欺负回去?” “出去吧。”他说道。 小多海一边看着他一边往外走。 门哐啷一声关上,天神消失在她的眼前,但是,从此,他印在了她的心理,就此一生。 “四哥哥……” 多海将逐冥冽紧紧地抱在怀里。 终于,这个男人是她的了,再也不会把她赶走了,再也不会对他冷言冷语,再也不会说伤害话了。 “四哥哥……” …… …… 天空下起了大雨,大地一片哭泣之声。 流苏跪在地上,逐野瞳站在她的身旁…… 两个人浑身被雨淋的通透,脸上已经分不清流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冽儿,冽儿……” 逐离手中握着逐冥冽留给她的玉簪,踉踉跄跄地来了,当她看到儿子的时候,整个人瘫倒在逐浪的怀里―― “冽儿……“冽儿……你一天幸福的日子也没有过过,娘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过你……” 看到跪在地上的流苏,逐离失控了,疯了一般,冲过去,揪着流苏的头发,一阵乱打―― “坏女人,坏女人,你为什么要骗我的冽儿,他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骗他。最应该死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怎么会决裂,冽儿又怎么会走上一条不归路……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是你!” 一旁的逐浪痛苦地垂下头去,逐离根本不知道,那一有毒的暗器是逐浪发的,他不敢告诉她,怕她听了会承受更大的打击。。 逐野瞳见状,将逐离拉开。 “皇三姑姑,不是流苏,是二皇……” “是我,是我……” 流苏拉住了逐野瞳的衣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这个怀女人!你这个坏女人!!!” 逐离继续责骂着流苏,直到累了,晕了过去才罢手。 …… “你最喜欢桃花,是吗?”流苏问过他。 他说,“对,我最喜欢桃花,小时候,我常常睡在宫里的桃树林里,桃花飘落的时候把我整个人都埋了起来,我就想着,以后我若死了,要葬在这桃花树下,让桃花伴着我。” …… 应逐冥冽的愿望,他被葬在了桃花林的桃花树下。 纷繁的桃花在阳光下开得格外喧闹,密密层层,宛如一片粉红的海洋,彷如世外桃源。 逐冥冽说,桃花是寂寞之花,无论它们开的多么欢快,都是寂寞而孤独的,它们的寂寞无人能懂,它们的孤独不会有人在乎…… 如今,他安息在此,终于可以不问世事,不惹纷争,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了。 往事如烟,过去的一切都随着逐冥冽被遗弃埋葬了。 但是,心里的那份痛,却刻骨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流苏站在逐冥冽的墓碑前,一字一句喃喃念道,眼泪如雨一般落下。 逐野瞳一身白色丧服,走了过来,望着那墓碑,说道―― “最后那次,四哥按着我的手笑了,我问他笑什么,他说让我自己想,我当时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他笑的是我第一次随他偷偷出宫的事情,那时候我才五岁,四哥让我穿着女装出宫,我竟然也听话了。你没想到,堂堂十三爷穿过女装吧,呵呵,这些都是拜四哥所赐啊。 结果,当时几个不长眼的流氓来抢劫,我害怕便紧紧按着他的手,那些流氓嘲笑我是他的小媳妇……呵呵……” 想起前尘往事,逐野瞳笑了,笑中带着眼泪。 ------------ 天人永隔 【五一o】是错误章节,看了的,赶快忘记!! 短短几日,意气风发的十三王爷此刻脸上长满了胡渣,眼窝凹陷,眼眶发红,整个人憔悴不堪。 流苏听了逐野瞳的讲述,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天真浪漫的少年形象,他们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笑容写满在他们的脸上。 而今,一人已长眠于地下,自此天人永隔。 岁月蹉跎,造物弄人。 流苏还记得那个与他在京郊小屋子里偶遇的受伤的逐冥冽,在桃花树下抚琴的逐冥冽,在锦瑟宫前吟诗的逐冥冽,她傻乎乎跳下湖去营救的逐冥冽…… 这个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男人,此后,便由这寂寞的桃花来相伴了。 从未想过,自己穿越这一遭,走的那么惊险,走的这么刻骨。 “四爷,不要在三生石边上痴等了,喝下孟婆汤,忘却今世的一切,去投胎重新做人吧,忘了流苏,忘了她,下辈子,做个快乐的人。” 她静静地说道。 眼泪,如冬雨般滑落。 流苏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冷到浑身打颤,冷到泪眼迷蒙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四哥,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就这么撇下我们就走了呢?” 逐野瞳久久望着逐冥冽的墓碑,往日的情景一一浮上心头。 他不禁悲从中来,双膝跪倒在地,伏在墓碑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令人看了,好心痛好心痛。 他最亲爱的四哥,从此与黄土为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来跟他说话了,再也不会了。 小绮罗忧伤地倚靠在华清殿外的秋千架上。 她的手中拿着那把逐冥冽留给他的精致的匕首。 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睫毛上,那模样,好像一个受了伤的小仙子,找不到回家的路,迷惘而悲伤。 “大叔……” 开口,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滑落。 “大叔,不是说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无涯子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低头哭泣的她,那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她的身上,令她看起来那般美好而纯净。 他慢慢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来,那颗粉色的泪痣,看起来像一个饱满欲滴的珍珠似的眼泪―― “他死了,是因为生我的气,不想再看到我了,是吗?” 无涯子捧起她的脸,弯腰,将她脸颊上的眼泪一一啜去,然后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说道―― “他不会生你的气,因为你是他最疼爱的人。” “可是,为什么他要死,为什么?” “生和死,人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是它在控制。” 无涯子指着天,说道。 小绮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起头来,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所以,大叔被它带走了,是吗?” “是。” 无涯子看着她说道。 小绮罗一直仰头看着天,一直看着,看着…… “大叔,你在它那里要好好的,乖乖的,知道吗?” 天空,仿佛出现了逐冥冽的影子,小绮罗抬起手,朝他挥手。 “他笑了,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 他扶着她的肩膀,说道。 ------------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紧急通知!【五一o】节有误千万别看 ------------ 【五一二】 “流苏,如今,我也要走了。” 逐冥冽的墓碑前,逐野瞳突然对流苏说道。 “走?你要去哪里? ”流苏听了,心中一跳。 “和你在一起经过了这么多,我也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而我应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如今,日曜王朝终于安定下来了,而我,也该找回秦岑国子民,去完成复国的使命,让他们不必再颠沛流离,给他们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城池。很多人都需要我,我不能只为自己而活……这是我从你身上学到的。” 流苏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昔日英武霸道、桀骜不驯的大将军王,如今已经真正成长为一个懂得担当和责任的男人了。 她点了点头,说道―― “逐野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的很好的,一定会的。” 逐野瞳也点了点头,他背着手,看着远方,惆怅地说道―― “流苏,还记得我们在梨花树下的约定吗?前年,你答应我,说你会来和我一起看梨花雪,结果去年你没有来。今年,在我走之前,可否再陪我看一次梨花雪?” “我……” “不,你先别拒绝,我会去等的,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去等。” 流苏还未说完,逐野瞳便转过身来,打断了她的话。 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充满了热切的盼望和浅浅的哀伤。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带着最后一丝期望,这不就是爱吗? 他转身潇洒地离去,走了几步又踱步回来,像很久以前那样,吊儿郎当地看着她。用嚣张霸道的,独属于十三爷的,威胁地语气,对流苏吼道―― “矮到死,后天你敢不来,就死定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她也像以前一样说道。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英挺的背影,流苏突然想起一句话来,人生若只如初见。 …… 皇宫后面的梨树林里。 千树万树的白色梨花,在风中摇曳,远远望过去,好一个纯洁无暇的白色世界,美的惊心。 满林子的梨花,雪白雪白的花团,如脂,如玉,如雪,是那么娇嫩,那么水灵,那么晶莹,那么透亮。 繁如群星的白色小花,一阵微风拂过,梨花在枝头颤动着,摇曳着,落下的水珠溅在脸上,调皮地滑到嘴边,用舌头舔一舔,甜滋滋凉丝丝的。 一身冰蓝色的衣袍的男子站在满树梨花之下,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影子。 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漂亮而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他浑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耀眼气质。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这时漾着忧伤的笑意。 同样的景色,同样的人,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同去年一样,他仍旧在等一个人。 而那人,却一直未来。 他已经从清晨一直等到了黄昏。 终于,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猛地转过身―― 只见那人一身紫衣,手掩着隆起的腹部,站在那里,而且,她今日扎了初见时的麻花辫,脸蛋还和少女时期一样粉嫩,纯粹。 那双灵动的双眼,正看着他。 他的心跳,猛然加速。 “我来了。”她站在笑着说,脸上没有任何负担,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嗯。”他点头,心中狂喜不已。 虽然,是为离别,但他的流苏,这一次终于来了。 “闭上眼睛。”他走到她的身后,温柔万分的开口。 他一只手暗暗出拳,猛地一击,掌风带起,那千树万树的白色梨花,突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梨花雪。” 流苏慢慢睁开眼睛,只见―― 那纷纷扬扬的花瓣犹如万千飞碟,在蓝天下飞扬着翩跹的舞姿;含苞的花蕾张开白嫩的小嘴,呼吸着春天沁人心脾的香泽。 那梨花雪好似一场铺天盖地地大雪,下的好美好美…… 他们站在梨花雪间,那白色的小花落在他们的发间、肩上、衣上…… 美得如梦如幻,好似一场美丽的聚散,一首绝妙的情诗,又似一场凄绝的舞蹈。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害我等了一整天。”他说,语气里有着浅浅的责备。 “我故意的啊。” 她说道。 “你故意让我等一天?!!” “嗯。”她点了点头,“你就要走了,就让你等一等嘛。” 她笑中泛着泪意,不忧伤,反带着美好的期许。 逐野瞳看着她,景色再美,也抵不过她的一句话,如果没有她,再美的景色,也只能徒增伤感罢了。 他不再说话,同她并肩,看着这如梦如幻,如丝如诉的梨花雪纷纷扬扬而下。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烊。 …… “我走了。” 终于,离别的时刻,到了,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怕自己被禁锢在她的眼神里,又走不了了。 “好。”流苏的脸色有些苍白地和他道别。 凝视良久,逐野瞳转身离去,那冰蓝色的袍子带起一阵风,流苏含笑静静地看着他远走。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匆匆跑了回来,猛地一把将流苏抱在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着,用着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面的力度。 “流苏,我舍不得你,舍不得!” 眼泪顺着他英俊的脸庞流下,低落在她的发间。 流苏慢慢抬起手,抱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眼角,亦有泪水滑落。 “如果有下辈子……” 他喑哑开口。 流苏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许说下辈子,我不要听任何什么下辈子的话。如果你有什么话,等你下次见我的时候再说,好吗?。” 她如今,好脆弱,害怕那样的别离。 逐冥冽是她心头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口,她不要,不要逐野瞳也留下一道。 “好,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 逐野瞳明白她的意思,继续紧抱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西下,那落在地上的雪白梨花,也染上了一层金色。 “天色不早了,你该走了。”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嗯。” 良久,他终于一一不舍地放开了她。 然后,快步走到左慕准备好的马匹旁,身姿俊朗的他,一跃而上,动作利落霸气。他还是那个快意恩仇,潇洒无比,放荡不羁的十三爷。 “驾……” 他的声音响起,挥动马鞭,那马便奔跑起来,快速消失在梨花林里。 流苏望着逐野瞳远去的背影,喃喃地说道―― “其实,我是喜欢过十三爷你的,是真的喜欢过,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男女间的喜欢,你……从来也不知道吧。” 不过,这是个秘密,她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秘密。 逐野瞳,你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啊。 逐野瞳骑在马上一边奔跑,一边眼泪长流。 流苏,再见了…… 我,爱你。 ------------ 【五一三】不悔 流苏,再见了,我,爱你。 飞奔的骏马上,蓝袍的男子看起来那么英俊,那么不羁,往事一幕一幕浮上他的脑海。 所有的一切,如烟飞散…… …… 夏末,微凉。 桃花谢了匆匆。 皇宫里。宫女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步履匆匆,神色焦急。 殿外,四个太医躬身侯,等候传唤。 “啊……啊……疼……尧……” 珠帘后传来女子一阵阵尖叫声,声声歇斯底里。 流苏躺在华贵的床榻上,紧皱着眉头,满头大汗,仿若一簇幽兰破冰而出,那瀑布般的柔顺青丝散落在碧绿玉枕上,让她泛着汗珠的苍白脸更显脆弱。 “啊……尧……” 一阵疼痛传来,她的手,用力抓紧床单,呼喊着逐尧皇的名字 “皇后,呼吸,用力,呼吸,用力!” 稳婆在一旁喊着,宫女们和殿外候着的奴才们都紧张地要命。 流苏的脑海中全部是逐尧皇的模样。 尧,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就要来到人世间了。 小绮罗如今已经八岁了,长得越来越水灵,越来越美丽。 她趴在流苏寝宫的门边上,急得满头大汗―― “哎呀,小弟弟你快点出来嘛,不要再折磨娘啦!” 无涯子站在旁边,看着她急成那样子,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真可爱,连着急的样子都这么可爱,他看了她三年了,还是觉得没看够。 “你笑什么呀?” 结果,这个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笑容被绮罗看了去,她瞪了他一眼,问道。 无涯子立即敛去笑意,摇了摇头,“好笑。” “现在不跟你计较,等小弟弟出来了我……” “哇……” “哎呀,生了生了……恭喜皇后,贺喜皇后,是个小皇子!” 这时候,里面传来婴儿大哭的声音和稳婆欢喜的声音。 绮罗听了,来不及和无涯子说什么了,留给他一个你等着的表情,然后猛地推开门,跑了进去―― “娘!小弟弟出来了?小弟弟出来了……” 看着躺在身旁的儿子,流苏筋疲力尽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伸出手,轻抚着他带血的发丝。 小婴儿那么小那么脆弱,令人犹然升起一股保护欲。 “娘,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好呢?” 绮罗趴在床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弟弟,问道。 “不悔,逐不悔。” 流苏开口说道。 不悔,不悔穿越这一遭,不悔遇见逐尧皇,不悔等待,不悔煎熬,什么……也不悔。 ------------ 【五一四】 “逐不悔,小不悔……”绮罗伸出手指,轻点着逐不悔的小鼻尖,“娘,你看,小不悔和父皇长得好像哦……” 虽然才刚生出来,但是,逐不悔眉宇之间已可窥见逐尧皇的影子。 绮罗好喜欢好喜欢这个小弟弟,对他爱不释手。 流苏看着儿子,眼泪顺着眼眶哗哗地流了下来―― “逐尧皇,我生绮罗你不在也不知道,生不悔你又不在还是不知道,等你回来,我们母子三个要向你讨债!狠狠地讨一回债!” “小不悔,听到娘的话了没?等父皇回来,我们要跟他讨债哦……” 逐不悔睁开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在收复秦岑国战场的后方,逐尧皇一袭火红战袍,在帐篷内和几位将士查看行军图。 几个月下来,那张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两颊还长了络腮胡子。 他连连胜战,威名远播。 秦岑国上下无不欢呼雀跃,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竟有如此出色的一个王子,他给了他们希望。 众人一致拥戴王子登上王位。 但是,逐野瞳却坚持不登王位,下令寻找另一位秦岑国继承人。 “大王子殿下,大王子殿下……曜京传来好消息,皇后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 这时候,左慕匆匆跑进来,兴奋地忘了礼数。 逐野瞳听了,当即大喜,“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末将方才听从曜京过来的商贩说,秦皇后生了个小皇子!” 由于逐野瞳一直没有主动和流苏联系,所以,流苏没法亲自将这个喜讯告诉他。 如今,倒是通过这样的途径听闻了她的事情。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逐野瞳跑出帐外,对着曜京的方向,大声喊着―― “流苏!流苏!!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你的欣喜了!你要好好的,等我的好消息!!” 他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心底的那个名字。 虽然,分隔天涯,但他日日夜夜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流苏。 不久之后,秦岑国传来消息,他们的大王子神秘回归,在短短半年之内,将失去的领土用他的剑和马匹夺了回来。 还找到了他失散的十五岁的亲弟弟,秦岑国重新复国,在中原占据了重要一席。 人们纷纷猜测大王子不登地位的原因。 当流苏听到这些传来的消息的时候,流苏正在曜京皇宫里抱着逐不悔,只有她知道,他为什么不登王位。 因为,他是属于自由的,属于风的,属于太阳的。 她就知道,他会做的很好的,因为,他是逐野瞳,是日曜王朝曾经最显赫的大将军王。 【前几天,家里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很悲痛很悲痛,近期内只能保证不断更,更新字数无法保证了,请大家包含,谢谢你们一直的支持。具体发生什么事,我在微博有提起,小说是公共的地方,我就不提了。大家各自珍重,多与家人在一起。】 ------------ 【五一五】 她就知道,他会做的很好的。 因为,他是逐野瞳,是日曜王朝曾经最显赫的大将军王。 没有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接下来,流苏依旧能通过各种渠道听到逐野瞳的消息,例如秦岑国大王子风姿迷人,不少国家的公主纷纷想要嫁给他,均被他一一果断拒绝;例如秦岑国大王子战功卓越,全国上下,文武百官敬仰他的程度超过了王上,他功高盖主等等。 只是不知为何,逐野瞳一直没有给流苏写过信,也没有寄过任何信物,而流苏,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有关他的事情,从未给他去过任何消息。 “呀呀……呀……” 流苏正望着文华殿前一片浪漫的樱花,她怀中的婴儿突然伸出一只嫩嫩的小手摸着她的脸。 她低下头去,逐不悔正睁大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几个月大的孩子,眼睛里却闪烁着和一般婴儿不一样的光芒,只怕,这孩子将来又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她笑了,抬起手,疼爱地捏了捏他的脸蛋―― “小不悔,你也想你父皇了吗?” 逐不悔又眨了眨那双深邃的眼睛。 流苏抱着逐不悔站了起来,走到御书房中逐尧皇的画像前,让儿子看着逐尧皇的画像,说道―― “你看,这就是你父皇,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不过呢,他是个爱情白痴,是个大傻瓜。你看你,长得多像他呀。” 流苏每一天都会和逐不悔说一件有关逐尧皇的事情,这样虽父子不能谋面,却也能让不悔了解他的父皇。 “呀呀……呀呀……” 逐不悔朝画像上那风华绝代的男子挥着一双小手。 “娘,娘……” 两母子正站在逐尧皇的画像前,殿外传来绮罗的声音。 流苏回过头,便看到绮罗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怨念的酷酷书童无涯子。 自从有了逐不悔这小东西,书童就失了宠了。 长乐公主绮罗的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小弟弟的身上,对他好得不得了,彻底忽略了她的书童了。 “怎么了?” 流苏笑着问道。 “我要抱小弟弟……快给我抱。”绮罗伸手从流苏手中将逐不悔抢了过去,抱在手中,“不悔不悔,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鸭子,快把我的拨浪鼓拿过来呀。” 无涯子一脸面无表情地将拨浪鼓递了过去。 绮罗拿着拨浪鼓在逐不悔的眼前摇着,逗着他。 但是,令她郁闷的是,小小的逐不悔看到这小玩具的时候,竟然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呵欠,还闭了闭眼睛,一副,姐,我没兴趣的样子。 “你这小家伙,居然嫌弃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突然,逐不悔那双慵懒的大眼睛朝无涯子看了过去―― “呀呀……呀呀呀……” ―――― 【我要重新振作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生活和梦想依旧继续,在天堂的人也希望我如此。最近让大家久等了,(明天一万字),提前预告:尧皇归来。 逐尧皇要回来了,他和流苏的爱情之路,将如何继续呢?他们之间是否能跨越逐冥冽之死这道鸿沟?陆雪凝究竟是成全真爱的好人还是破坏爱情的坏人?或者说,她也只是一红尘痴傻之人?而逐野瞳的命运,又将如何呢?敬请关注。 我一直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谢谢。】 ------------ 【五一六】 突然,逐不悔那双慵懒的大眼睛朝无涯子看了过去―― “呀呀……呀呀呀……” 他的一双小手对他子挥舞着,绮罗好奇地顺着弟弟的眼睛看了过去。 原来,无涯子的手中拿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这匕首是已逝的逐离皇留给绮罗的,如今,绮罗将它放在无涯那里。 而逐不悔正兴趣盎然地盯着无涯的匕首,他想要这匕首,才不要什么拨浪鼓呢。 那是小孩才会玩得东西! “不悔,你喜欢武器?不喜欢姐姐的拨浪鼓?” 绮罗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逐不悔听了,眨了眨眼睛。 无涯子走了过来,将匕首放入了他的胸前,对绮罗说道―― “他不是喜欢武器,他是喜欢我。” 绮罗听了,立即双手一收,将逐不悔抱紧了,不服气地说道,“你臭美,我的弟弟自然喜欢的是我,怎么会喜欢你呢?哼,不悔,你说是不是?” “不信你把小王爷放到摇篮中,看他要谁抱,赌吗?”冷酷无涯无声无息的腹黑了起来,但绮罗毫不知情。 “好!赌就赌呗。” 绮罗听了,不疑有他,立即将逐不悔放回摇篮中。 然后和无涯子两人一同朝他张开手。 流苏笑着在旁看着两个孩子间地互动。 时间过得好快呀,昔日的冷面阎罗逐冥冽死了长眠桃花树下,昔日大将军王逐野瞳如今是他国人人敬仰的大王子,连小书童无涯子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从八岁的小孩成了十一岁的少年,眉宇之间,英气欲浓,已经能窥见到他日后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物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只有秦流苏独自守着一份三年之约,默默地等待着,在潮起潮落,日出月落间看时光流逝,看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 “不悔,不悔,到姐姐这儿来!快来!” 绮罗弯腰拍着手,试图引起逐不悔的注意,无涯子只抱着双手,在一旁看着。 无论绮罗怎么哄着,逐不悔只看着胸前的匕首,丝毫不理会这眼前的两个人。 “不悔!给姐姐争气呀,你怎么净听鸭子的了。” 绮罗气得直跺脚,还狠狠捶了无涯子的胸膛一把,捶的当当响,无涯子捉住她那只暴力的手,说道―― “你看,小王爷不需要你了,走吧。” 无涯子拉着绮罗的手,朝流苏拜了一拜,然后往外走了出去。 “哎哟,你放开我啦,不悔这会儿被匕首吸引了不理我,但是过一会,他就需要我啦。” 绮罗挣一边挣脱着无崖子的手,一边频频回头去看逐不悔。 “我也需要你。” 突然,无涯子说道。 “嗯?”绮罗听了,猛地停住了脚,脸上露出了一丝好诡异的笑容,“你……你什么意思啦?” “陪我去书房看行军图。”他说道,语气间依然有孩子气的霸道。 逐绮罗一直是他一个人的,现在,他成了多余了的,他心里很吃味。 那个南无楚他不放在心上,因为绮罗压根不理他,但是逐不悔不一样,绮罗太爱他了,每三句话间,必有不悔两个字。 虽然他知道逐不悔是逐绮罗的亲弟弟,但是,他……他却不淡定了。 “你自己去嘛,你又不是不认识路,我要陪不悔玩。要不然,你叫五叔家的鱼姐姐陪你去也行啊,我没空,真的没空。” 绮罗听了无涯子的话连连罢手,转身想要逃跑。 但是无涯拉紧了她,问道,“以前你不是不许我和别的女孩说话吗?你现在怎么三番两次让别的人来陪我?” 以前没有逐不悔,逐绮罗一天到晚地黏着他,管着他,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 可如今,她对他不闻不问就算了,还打算将他拱手让给别人,让别人来陪他去看行军图。 “如今我长大了啊,你也长大了,我们应该有各自的新朋友啊。你说是不是?” 绮罗轻轻撅了撅嘴巴说道,她的心里现在只记挂着逐不悔,丝毫也不知道自己言语间的轻忽和不重视,已经令这个从她五岁起就和他形影不离的书童,大为不悦了。 尤其是她那一个撅嘴,令刚步入青春躁动期的无涯子,敏感地误解为这是她表达厌恶之情的意思。 “嗯,你说的是,我们该各自有自己的新朋友了。” 无涯松开了抓着绮罗的手,语气平静地说道,丝毫听不出有什么不妥。 “那……我回不悔那里去了,你先去看行军图,我待会再去找你哦。” 绮罗见手被松开了,连忙跑了回去。 无涯子看着绮罗飞奔而去的身影。 “无涯哥哥,无涯哥哥……”正在这时候,几个小郡主跑了过来,站在回廊下面的大草坪上朝无涯子挥手喊道。 “什么事?”无涯子转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离了绮罗,他永远是一副冷酷到底的模样。 令书童身份的他,不知不觉间有了令人畏惧的淡漠感,疏离感。 令人总不敢过于靠近他。 “我们的风筝不小心飞到树上去被挂住了,那些没用的奴才鼓捣了半天也没能拿下来。你的武功那么高强,你飞上去帮我们把风筝拿下来好不好?” 其中一个郡主指着远处的一棵树,娇羞地说道。 无涯子看了看,只见一只蓝风筝正挂在树梢上,几个奴才正仰头望着,愁眉不展。 “无涯哥哥,求求你了,帮我们拿下来吧。” 小郡主们眼巴巴地求着无涯子。 这宫里的人谁都知道,神秘的书童无涯子是长乐公主的,对外人冷漠的很,在长乐公主面前才有笑容。 所以,对于无涯子会不会帮她们的忙,她们一点把握也没有。 无涯冷冷地看了那树梢上的风筝一眼,突然,他旋身而起,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他便飞身上树,然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风筝取了下来―― 那蓝风筝安然无恙地被他拿在手里。 “哇……”众小郡主见了无涯子这不得了的身手,个个眼中露出惊羡的眼神,连忙拍手城战。“好厉害哦,好厉害!” “拿去。” 无涯子将风筝递了过去。 “谢谢!” 过来接风筝的无颜小郡主满脸通红地说道。 “不必。” 无涯说道。 “无涯哥哥,要和我们一块放风筝吗?” 小郡主们邀请道。 但是无涯没有说话便转身走掉了,留下一干失望的人。 白驹过隙,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流苏执掌的日曜王朝蒸蒸日上,江山社稷稳定发展。 而整整两年的时间里,逐野瞳都再也没有回过曜京,也未给流苏只言片语。 曜京的人们,分外想念他们大将军王十三爷那昂扬的风姿,可是,这狠心的人却不再出现了。 那凤鸣轩中的千金小姐们,也不去那里了,她们原本就是为了逐野瞳才去的,如今,曜京的太阳都不见了,还去那里,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梨花雪依旧每年下一次,宫里有人说,曾经在梨花树下见过十三爷的身影,可是,再认真看的时候,又不见了。 所以,这两年,逐野瞳究竟有没有回来履行自己的诺言,就不得而知了。 流苏以为,他大概是准备忘记她了。这样也好,忘记,才有幸福的可能,不是吗?只要逐野瞳幸福,她不在乎自己成为被忘记的那个人。 而且,她眼中的风景是樱花,不是梨花,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 ……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文华殿前的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不知不觉间,流苏已经亲手将文华殿前种满了樱花,她日日站在樱花树下,等候良人的归来。 “一,二……三……四……一千零九十四株……”流苏一棵一棵樱花树数过去,她心中猛地颤抖起来,“再种一棵,便是一千零九十五株,种满一千零九十五株,尧就回来了……尧,真的要回来了。”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滑落。 这棵棵樱花树,知道流苏所有的喜怒哀乐和那些刻骨铭心的思念。 “你终于要等到了,他明天就回来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流苏的身子,猛地一颤。 ------------ 【五一七】 流苏的身子,猛地一颤。 这个声音…… 她缓缓地回过头去-- 只见,那不远处站着一个一袭冰蓝色衣袍的英俊男子,他腰间带着昂贵的玉佩,脚蹬着黑底金靴,此时,他正用他那一双罕见的丹凤眼看着她。 眼中带着忧伤的温柔的笑意-- 岁月让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俊朗英武,更加具有男人的魅力了,举手投足间,不觉散发着王者的霸气。 所有关于他在秦岑国的传奇,都在看到他的这一刻被证实了。 他这样明媚的男子,承载的起那样的传奇。 “逐野瞳……” 她笑着开口,眼圈红了又红。 两年不见的故人,如今再见,感慨万千,到头来,却也只能轻唤一声他的名字。 “流苏。” 他喊道。 “我很想念你。” 她说,说的坦然,丝毫不扭捏。 他笑了,笑得那么灿烂,绚烂了人眼。 无论是哪一种想念,流苏的这句话都令他开心不已,也不枉他每年一次,偷偷回宫,只为远远看她一眼,再到梨花树下从早上等到天黑了。 他原本想要她,可她有旁的选择,那么他要的,便不多了,一句话,一个眼神,足矣。 “我回来过,只是你不知道,梨花树下的约定,你忘了,我没忘,年年都去,只是你不来。我所有的承诺,有效期是一辈子,流苏。” 流苏听了,心中五味陈杂,心酸不已―― “逐野瞳,你知道我等的不是你,对不起……我等的……不是你。” “流苏,你等的人是谁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个人他明天便回来了,我回来只为看你是否幸福。你若幸福,我便走;你若不幸福,我便留下。” 他说着,迈着器宇轩昂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被他戏称为矮到死的女人,眼神之中,依旧充满了满满的爱意,丝毫没有因为距离而消减,反倒更加浓烈了,浓烈到深情。 可,爱到深处是心痛,情到深处是孤独。 “逐野瞳……”她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啊。 “好了,不要说了,我来见你不是为了增加你的负担,我是回来保护你的。走吧,陪我去看看四哥,他一个人在那里,你这两年又从不去看他,他一定很寂寞很孤单……” 逐野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领着她往逐冥冽的墓碑那里走去。 有的爱情,总是那么的悲壮,悲壮的如同一首呜咽的歌曲,丝丝沁入人心,留在岁月深处,久不消散。 …… …… …… “一千零九十五株。” 流苏弯腰将最后一株樱花树种下,然后用铁铲铲了泥土,一点一点覆盖住那树根。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一千零九十五棵她亲手种下的樱花树长满了文华殿前。 …… …… 流苏立于樱花树下,仰望着透过树梢缝隙照射普照下来的阳光,轻轻将眼眯起,心中什么也不敢想,不敢想…… 三年之约,终于满了,满了…… 三年后的今日,便是和他约定的归期。 三年未见的人,将会是什么样子? 流苏一夜未眠,天未亮便到了这里,坐着,等着。 她的尧,终于要回来了!! 他们说好,三年后在这里等。 她的笑意在唇角慢慢放大。 阳光照着她的脸,好美,好美。 她将所有的人都遣退了,独留自己一人。 并留话,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来打扰他。 这是他们之间的等待和约定,她不想任何人前来打扰。 然而,她从早上一直等到了黄昏太阳落山,都未能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身影。 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 昨宵风雨偏相厄,谁向人天诉此哀; 忍见胡沙埋艳骨,空将清泪滴深怀; 多情慢作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已灰。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回不来了,还是……他已经……已经死了?厉四哥说过,逐尧皇要英年早逝的。 流苏的心紧紧地收紧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攫住了她,堵得她无法呼吸。 她手撑着石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若一条失去了水的鱼。 五指深深的掐入手心里,流苏狠狠的一咬牙,齿间破碎了那殷红的唇,她唰的转身就朝后跑去。 不!哪怕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找逐尧皇。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她不要在失去了,她失去不起。 她不允许他消失,绝不允许! 她那乌黑的青丝和紫色的衣在漆黑的夜里,划过一丝轻扬。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了!” 逐浪突然鬼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心中顿时一紧,“二皇爷?” 两年不见,逐浪衰老的好厉害,昔日冷硬的身形,竟然有些佝偻了,那一头黑发间也生了许多白发。 听说,逐离在逐冥冽死后两个月内也死了,他如今已是孑然一身。 “你在等皇帝吗?”他问,声音冷的令流苏浑身颤抖了一下。 “是,我在等他。”流苏强装镇定地回答道。 “别等了。” 逐浪的唇角带着一丝阴佞的残笑,这笑令人毛骨悚然,流苏的牙齿都忍不住颤抖了-- “什……什么意思?” “他已经忘了你,他和雪凝在一起了,所以,你跟我走吧,去找冽儿。” 逐浪朝流苏走了过来,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逐浪!你想干什么?!这是皇宫内苑,你若想绑架我,简直白日做梦。四爷已经死了,他……” “皇后娘娘,我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看着你苦苦等了三年的男人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出现在你的面前而对你视而不见吗?你忘了吗?雪凝是我的徒儿,三年的时间,她足矣将逐尧皇变成她的男人。” “你……”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我那貌美如花的徒儿为逐尧皇怀一个孩子。” “怀孩子?不,我绝不相信!练那功夫并不需要两人发生关系,只要两人坦诚相待,然后要冰月宫唯一传人陆姑娘的处子血便可以了。” “你也说了,需要两人坦诚相待,坦诚相待了整整三年,你认为逐尧皇这么一个正常的男人,能抵挡得住雪凝这样绝色女子的诱惑吗?”逐浪讥讽着说道。 “不!我相信他!我要在这里等他!” 此生,逐尧皇绝不会背叛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都不会背叛她! 她,可以不相信她自己,但是,她绝不会不相信逐尧皇。 “好吧,既然如此,你莫怪我没提醒你!哈哈哈哈……” 逐浪一阵骇人的笑,笑的流苏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突然,流苏只觉得脑后一阵发麻,接着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逐浪望着怀中的女子,冷笑一声,“冽儿还在等你,你又怎能和逐尧皇双宿双飞呢,我要你去陪着冽儿,去陪着我的冽儿……” 他脱下黑色的披风将流苏包住,打横抱起,然后迅速地消失在樱花间。 一个高大威严的男子立于山崖边上,一袭白袍,纤尘不染,他的身旁站着一个温婉的美丽女子。 他们被一批黑压压的死士包围了,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若掉下去,纵使不粉身碎骨,也会断手断脚。 但,这是唯一的退路。 “逐尧皇!我们已经等了你三年了!” 为首的蒙面黑衣男子,用剑指着逐尧皇,说道。 陆雪凝听了,手捂着肚子,不觉朝逐尧皇靠近了一些,颇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意思。 “皇上,我们怎么办?” ------------ 【五一八】 “哼!” 他鼻息间一声冷哼。 突然,他旋身而起,一阵狂风吹起。 只见那双令人惊心动魄的手,疾地射出硬物。 那物细小,速度又快,一直让在场之人都无法看清楚那是什么。 瞬间,面前十个人来不及哼一声,便一一倒在了他的面前,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而他,依旧岿然不动,稳如泰山,白袍随风飘起。 速度好快!好利! 陆雪凝都愣了,和逐尧皇朝夕相处三年,只是他讳莫如深,却还不曾知道,他有这么好的武功。 然而,逐尧皇依旧眉目静楚,云淡风轻。 似乎刚才那一番厮杀,似乎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对身旁的陆雪凝说道―― “还能跑吗?” 陆雪凝听了他的话,猛地抬起头来,心中荡起一丝讶异的甜蜜,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难道,那喝了两年的绝情散起了作用了? “能!我能跑!” 陆雪凝笃定地点头。 “想活命的,退下。若往前一步,朕不会给任何人活命的机会。” 他的声音有一股子天然而生的威严和霸气,令人不禁退避三舍,好些人不自觉地慢慢后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别怕!他身边还有个女人呢!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他吗?”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大声喝道。 那些后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重新壮着胆子拦在逐尧皇的面前。 “皇上,你不要顾虑我,我不怕的!我与皇上同进退!” 陆雪凝站在逐尧皇的身旁,望着眼前的敌人,目光坚定地说道。 “没有人能伤你。”他说道,脸色平静,心中却汹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为何,心口有两个人影在厮杀一般地拉扯着他,令他心悸难当。 “皇上……” 陆雪凝的眼睛湿润了。 三年了,终于在他和流苏约定的这一天,他对她说了一句柔情的话。 她早在第一眼看到逐尧皇的时候,就被他那风华绝代的风姿所迷惑,整颗心都沦陷了。 相处三年,更是步步深陷,不可自拔。 而如今,终于盼到这么一句话。 她,此生,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了。 “哼!郎情妾意,到地狱里去郎情妾意吧!上!” 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人,朝逐尧皇和陆雪凝强攻而来。 顿时,天地之间,一片血腥的厮杀声响起…… 一个又一个的人,在逐尧皇面前倒了下去…… …… …… 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虚无空洞的黑暗…… 她在黑暗的半空中漂浮,身体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生命好像也不再属于自己…… 她浑身疼地厉害,骨肉好似已经分离了一般。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 她看到一个男人向他走来,带着浓浓的,深情的爱意她走过来。 “尧……”她的手抱紧他的手臂,贪婪地,尽情地呼吸着夹杂着他强烈气息的空气。 他的怀抱,依旧宽阔,温暖,令人倍觉安心。 “我要走了。”他说。 “我不送你了。”她说,依旧笑着,笑的那么美,连这满地堆积的黄花都黯然失色了。 “好,你不要送。三年后,站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在她耳边,说道。 “好,我等你,三年为期。”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甚过千言万语。 我等你,三年为期。 淡淡的一句,已经表达她所有的情意。 千金一诺,生死无悔!这是生死相托的信任。 “尧……” 她困难的张嘴,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今天是我们约定见面的日子。我……死也不能失约……” “哼!” 一个冰凉的冷哼从在她耳旁响起。 “你醒醒吧,冽儿才是值得你终生托付之人,现在,我就送你去见他,记住,他在三生石边做孤魂野鬼,只有见到了你,他才会去轮回。” 流苏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英俊却狰狞的面孔正恐怖地看着她,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匕首。 “你……想做什么?” 她艰难地开口。 “传说有一种奇特的死法,通过这种死法死去的人,灵魂会听得到阴间那痴等的人的召唤。” “什么死法?”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牢牢地捆绑住了,丝毫也动弹不得。 她惊恐不已,逐浪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了。 “在你的身上慢慢地,一刀一刀的,一共划上七七四十九刀,让你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死去。”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 流苏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希望能够挣脱逐浪的控制。 “不能?呵呵……为什么不能?” 那闪着令人惧怕的寒光的匕首贴到了她的脸上。 “因为……因为如果你这么对我,四爷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流苏知道,在逐浪的心目中逐冥冽是第一位的,只有他才能令他整个人变得柔软。 ------------ 【五一九】 流苏知道,在逐浪的心目中逐冥冽是第一位的,只有他才能令他整个人变得柔软。 果真,听了她的话,逐浪的手顿了一下。 “二皇爷,你忘了吗?四爷是为了救我而死的,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我死,你现在若杀了我,四爷不是……白死了吗?” 流苏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挣脱着手上的缰绳。 “对!我不能杀你!”逐浪将手中的匕首猛地扔在了地上,“我不能杀你,因为冽儿不想你死,他连最后逼你拜堂都不舍得,所以,你不能死,不能死!” 流苏听了逐浪的话,心中的一块大石悄然落了下来―― “二皇爷,你……你放我回去吧,好吗?” 她用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行!”逐浪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残暴,“我不会放你回去的,你要一辈子为冽儿守着,你要为他守着!” 逐浪又拿过一条绳子将流苏捆绑地更紧了。 流苏只觉得手腕都快要被那粗粗的绳子勒断了。 “你留在这里!” 逐浪说完,匆匆跑了出去。 流苏这才发现,她被囚禁在一间暗黑的屋子里。。 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天快黑了。 不行! 她一定要逃出去,要逃出去和她的尧在樱花树下见面,这是他们三年的约定,她不可以失约,绝对不可以。 樱花树下的约定,她愿意用生命去履行。 望着面前倒下苟延残喘的人群,逐尧皇眉睫静楚,神情宁定。 “末将救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小宝,冷眉,薛澜和十三大高手齐齐跪倒在逐尧皇的面前,气势昂然! 他们那以天下为己任,威严霸气,如天神一般的帝王终于又回来了! 这下子,皇后所有的苦楚都要结束了,他们,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逐尧皇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又望了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一眼―― “朕说过了,若往前一步,任何人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胆寒。 心惊。 杀手头领止住了哀嚎,竟似痛厥过去。 所有人从心中渗出丝丝凉意。 逐尧皇,惹不得! 身后的陆雪凝轻拍了拍胸口,吁了口气。 “你还好吧。”逐尧皇回过头问陆雪凝道。 小宝和冷眉一听,顿时一愣,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眼中露出相同的疑惑―― 怎么回事?他竟然开始关心别的女人了? 他的眼中向来只有他的皇后一人不是吗? “皇上,我没事。” 陆雪凝柔声温婉地说道。 站在这个如此傲然的男子身边,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很想上前触摸一下他,但是,她不敢。 他天生有种令人不敢靠近的威力。 罢了,能得到他一两句话,也足矣,其他的,慢慢来吧。 绝情散的功效似乎已经发生作用了,不然逐尧皇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流苏,对不起,你的男人,我也想要。 在爱情的面前,愚蠢也罢,自私也罢,谁都没有错,希望你能谅解。 “走吧。” 逐尧皇胎教跨上马车,陆雪凝也跟着上去了。 突然,一身男装的冷眉抬手拦住了她。 陆雪凝愣了一下,疑惑地抬头,“公主?” “你坐那边。” 冷眉淡淡地说道,她一脸冷漠,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陆雪凝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她轻声朝逐尧皇喊道―― “皇上。” 逐尧皇回过头来。 “皇兄,我有话和你说!” 不待逐尧皇开口,冷眉已经抢先一步上了马车,将手中的剑放在逐尧皇对面的座位上,自己则坐在了逐尧皇的身旁。 “你去吧。” 逐尧皇说着,闭上了眼睛。 陆雪凝听了,脸色更加苍白了,她袖中的拳头暗暗紧握着,但脸上依旧带着温婉而不漏痕迹的笑容。 “哎嘿嘿,来来来,雪妃娘娘,这边请这边请,你们两个过来将雪妃扶到那边的马车上去。” 小宝见状,连忙对两个侍卫说道。 他这个宝贝公主,不懂掩饰好恶,讨厌就是讨厌! 陆雪凝看了一脸面无表情的冷眉一眼,笑了笑,然后说道―― “就请公主好好照顾皇上吧。” 说着,便大大方方地随着侍卫走了。 片刻之后,马车朝皇宫的方向行驶而去。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逐尧皇喃喃念道。 这句话,他说过,但是,印象不深了。 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了。 流苏回头望了那栋屋子一眼,她用尽一切办法挣脱了缰绳的捆绑。 此刻,一双白嫩细滑的手腕血痕累累,脚踝上的皮都被蹭掉了,那双绣花鞋上也沾满了血迹,脚踝上还锁着铁链,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 疼,好疼…… 她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艰难地匆匆朝皇宫的方向跑去。 夕阳就要落山了,她要在天黑之前回到樱花林里去。 风吹花落,樱花如雪飘落。 她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 ------------ 【五二O】 她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 望着眼前这片浪漫到令人心碎的樱花林,流苏不顾浑身的疼痛,按耐住内心的狂喜,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是,四处看去,依旧不见逐尧皇的身影。 流苏撑着那疲累至极的身子,靠在樱花树,慢慢滑落在地上―― “他会回来见我的,一定会的,他不会失约的。” 她无比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天啊,皇嫂,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手还有你的脚……发生了什么事?” 当逐云霓看到仅穿着一身内衬,手上,脚上都是血迹,脸上则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脏兮兮的,仿佛经历了一场残忍打斗的流苏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事,云霓,你快走,我要一个人在这里等你皇兄回来,今天是我们相见的日子。” “流苏!!”逐云霓匆匆跑了过来,“不管如何,先看了太医再说。” “我!我要在这里等他!我怕他来的时候我不在,他会失望的。云霓,请不要为我担心,为我高兴吧,我终于要苦尽甘来了,不是吗?” 流苏倔强地说道。 她丝毫也不顾满身的狼狈,反正,她的尧从不在乎她的样貌,他们的爱,早就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时空。 逐云霓看着流苏那张微微发红的脸,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懂,她懂流苏的心。 她等了三年,盼了三年,经历了那么多,如今,终于可以见面了,又怎会想有一丝丝错过呢? 逐云霓转过身,悄悄地离开了樱花林。 走出樱花林,便碰到了双手背立而站的逐野瞳。 那宽慰的笑绽放在他的嘴角,只是那眼眸深处,却扬着一丝悲切而无奈的笑容。 “十三哥?” “走,陪十三哥喝一杯去吧。” 逐野瞳走上前来,一手搂过逐云霓,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 “好吧,我舍命陪君子。” 逐云霓知逐野瞳此刻心里必然很难受,便没有将流苏受了莫名其妙的伤的事情说给他听,偕同他一起往云霓殿里喝酒去了。 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在一起,也能彼此温暖片刻吧。 夕阳真美,美的沁人心脾。 逐尧皇撩开马车帘子,眼前出现的是一座雄伟的宫殿,庄严的城门彰显着帝王家的庞大气势。 全朝文武百官、千军万马侯在北门外,迎接他们的帝皇的归来! 风萧萧,旗帜拍打着发出响亮的声音。 三年了,逐尧皇终于归来了 他站在马车上,睥睨了众人一眼…… 威严无限,如天神降临,众人纷纷敬仰膜拜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跪倒在他脚边,三呼万岁,声音斗破苍穹,惊飞了琉璃瓦顶上的鸽子。 “都起来吧……” 逐尧皇下了马车,望了天边一边,血红的灿阳如红绸一般铺盖在天边,红的令人心碎。 他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 “谢皇上!” 众臣站起,分列两旁,逐尧皇朝文华殿内走去。 陆雪凝远远地跟在后面,她的手紧握在一起,身子在微微颤抖。 “雪妃,你很紧张吗?” 冷眉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吓了陆雪凝一跳,她慌忙说道―― “哦,三年没有回来了,是有点紧张。谢谢公主关心……” “不用客气。” 冷眉冷冷地说道。 陆雪凝的眼神至始至终不舍地跟随着逐尧皇的身影。 她眼中的深邃慢慢增加。 忐忑了两年,终于回到皇宫了,这意味着一场恶战开始了。 流苏,三年,一切归零,如今,你我公平竞争。 她也曾经苦苦挣扎过,曾经狠狠唾弃过自己,但是,她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她答应过逐尧皇绝不对她动心,可是……她没能做到。 夕阳一点一点掉落…… 逐尧皇抬手,示意身后众人一一退下。 他跟着一种奇特的感觉往前走去,眼前,一片美丽的樱花林出现了。 “樱花林……” 他记得,他离去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樱花的。 他一袭白袍,背着手一步一步朝樱花林深处走去…… 流苏蓦地听到一阵久违了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脚步身。 顿时,她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眼圈瞬间红了。 被逐浪折磨地好害怕,好害怕,她都没有哭,但是,在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她的眼泪顿时绝了堤,如冬雨般滑落…… 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就是这个身影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 她怎么会忘呢?怎么能忘呢?这个男人,是她此生最大的牵绊,是她生生世世爱着的人啊。 逐尧皇也看到了流苏―― 他愣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受伤了? “你……流苏?”他开口,声音却有些疏离和陌生。 重遇的狂喜已经将流苏淹没了,她没有注意到逐尧皇的异样,也忘记了全身的疼痛,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这个她等了三年,盼了三年,说好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的男子。 ------------ 【五二一】 重遇的狂喜已经将流苏淹没了,她没有注意到逐尧皇的异样,也忘记了全身的疼痛。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这个她等了三年,盼了三年,说好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的男子。 她坚信,他们之间经得起任何天荒地老的等待。 海枯石烂,沧海变桑田,也无法改变他们之间的爱。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铺位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尧,你回来了。” 她轻唤,声音颤抖,整颗心跳动不已。 一种强烈的感觉让她想要立刻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这三年以来她所有的思念和委屈。 可是,她的脚却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一袭雪白袍子的逐尧皇朝流苏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淡淡的银光洒在他的身上,他浑身带着王者的霸气和威严,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流苏的心尖儿上。 他那风华绝代的脸上,眉飞入鬓,一双幽深的眸子让人目眩神迷,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的双唇薄薄的泯着。 他望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女子,她发丝凌乱,手脚上都是鲜血,只穿着单薄的衣裳。 她站在樱花树下,用一双澄澈明镜的眸子看着他。 仿佛一个坠入凡尘,迷路了的天使,那双眼睛,好美好美…… 逐尧皇看着,这样的眼神令他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模糊了。 …… 两年前,冰月宫古墓内的一次对话。 “皇上,有什么方法能令你离开皇后吗?”陆雪凝合上那本秘籍之后,大着胆子问道。 “没有。”逐尧皇顿了顿,又说道,“除非,朕能忘得了她。但这辈子,朕如论如何都不会忘了她,即便死了,她也会伴着朕的灵魂,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忘了她? 陆雪凝听了他的话,突然想起当初她的师傅逐浪跟她叮嘱过的话―― “雪凝,你若要报答为师,为师只让你做一件事,接近逐尧皇,把他杀了!” 当时陆雪凝愣了,要她去杀害她倾心的男人?不,她绝对做不到!可是,师傅的恩情,又该怎么报答呢? “雪凝,莫非你不愿意?” 逐浪一脸阴鸷地看着她,声音冰冷的无情。 “不……”深知逐浪秉性的陆雪凝刻意说道,“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我觉得死并不是最残酷的惩罚,最残酷的惩罚是情爱的折磨。” “情爱的折磨?”逐浪喃喃说着,眼中突然冷光一闪,“你说得对!情爱的折磨才是最残酷的惩罚,雪凝,你要不计一切代价让逐尧皇失去他最爱的女人,等他醒悟的时候,伊人已逝,悔之晚矣!让他一辈子饱受煎熬!” 陆雪凝回想着逐浪说过的话,又想着逐尧皇所说,要离开流苏,除非他忘记了她。 “如果不忘记她,记着她,却不再爱了,那会如何?” 要让逐尧皇忘记流苏是不可能的,行不通。 流苏是皇后,有和逐尧皇的孩子,日曜王朝上上下下,上至王爷公主,中间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个个都对秦皇后敬仰不已。 所以,这绝情散是最好的选择,让他……渐渐不再爱流苏,让他渐渐爱上她陆雪凝。 陆雪凝颤抖着手,重新将秘籍打开: 绝情散,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将要被忘爱的人的名字写在粉末上,放入空气中,让呼吸过这粉末的人,淡忘掉那些刻骨铭心的爱…… 流苏,对不起! 整整一年了,皇上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而每一次说起,还必定与你有关。 每每练功,他必将你的樱花钗放在一旁。 他甚至要我发誓,绝不对他有想法才愿意继续下去。 看看这古墓里,全部是你的画像,我,只是个最卑微的存在。 …… …… …… “天色不早了,皇后回华清殿去吧……”逐尧皇收回放在流苏身上的视线,淡漠而疏离地说道。 流苏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笑和泪同时凝结在她的脸上。 “什么……” 他对待她,怎么和他以前对待其他女人一样冷淡? “回去。”他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是的,她看清楚了,他以前就是这么对待纳兰小胡的。 “尧……”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到他的面前,扬起一张脏累的脸看着眼前这等了一千零九十五天的男人,“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逐尧皇接下来的一句话,令流苏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直在地。 他说,“什么日子?” “你……” 流苏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他怎么说的如此淡漠,好像一夕之间将过去的事情通通撇清了一般。 “朕刚回宫,许多国事要朕料理,皇后先回华清殿换件干净衣裳,有事情日后再商议。” 逐尧皇说道。 “不!”流苏忍着钻心地疼痛,上前去拉住逐尧皇的衣袖,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切都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尧,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们三年没见了,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他……却冷淡地令她不知所措。 “皇后娘娘,皇上刚回宫,您就让他好好歇着吧。” 这个时候,一袭嫩黄色衣裙,温婉大方的陆雪凝走了过来,站在逐尧皇的身旁,微笑着说道。 ------------ 【五二二】 流苏彻底怔住了,心中涌起一股极其酸楚的感觉,她望着这眼前的两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他们,一个一袭白袍一尘不染,一个温婉可人落落大方。 他们站在一起,共同面对着她。 而她,浑身破碎,狼狈不堪。 仿佛他们才是一起的,而她,是个突兀的搅局者。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若在以往,尧见她如此,早就将她抱入怀中,狠狠疼惜。 决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而现在……他竟淡淡地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对她淡漠万分,和三年前的浓烈形成强烈对比。 难道说,尧和陆雪凝朝夕相处的三年里,事情已经改变了吗? 他……移情别恋了,喜欢上陆雪凝了吗? 她的手,仍旧紧紧抓住逐尧皇的袖子,不愿松开。 一切来的太突然,她措手不及,到底是怎么了? “尧,跟我走。” 她说道,依旧不放手。 “朕不喜欢不通情达理的女子。” 逐尧皇手一抽,流苏抓紧着的他的衣袖从她手中滑落而下,她的手,空了,呆呆地停在半空中。 不喜欢?他不喜欢她了? 他的话将她推入无底的深渊,浑身顿时冰凉彻骨。 他从未拒绝过她,如今,竟将衣袖从她手中抽离? “传太医过来看看吧。” 逐尧皇说完,转身离去…… 风吹来,樱花飘落…… 那粉色的花瓣落在他的发丝间,衣襟上,他还依旧是那个逐尧皇,伟岸、挺拔,如天神一般,可是,不同的是,他对她,好冷漠,好冷漠。 她愣愣地站在原处,看着他离她远去…… “皇后……” 陆雪凝看着流苏如此模样,心中亦有不忍,今天本该是他们相聚的日子,因为她横刀夺爱,她才这么惨。 她愧疚着,但是…… 她咬了咬牙,走到流苏的面前,掏出怀中的丝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水,说道―― “对不起,皇后,我……怀了龙种了。” 她说着,不敢抬头去看流苏。 “什么?!”流苏猛地抬头,一手挥开陆雪凝的帕子,然后朝她的肚子看过去,“你再说一遍?” 逐浪说的时候,她一点也不相信,但是现在…… 陆雪凝手捂着看不出任何迹象的肚子,闪躲着流苏那双澄澈而坚毅的眸子的逼视,哆哆嗦嗦地说道,“我确实……确实怀了皇上的孩子,对不起……” 陆雪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拉着流苏的衣袖,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怪皇上,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逃不开这张情网,我背弃了誓言,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原谅皇上吧……” 眼泪顺着陆雪凝那张白皙美丽的脸庞滑落,对不起,对不起,流苏,原谅我吧。 流苏往后踉跄了两步,甩开陆雪凝的手,冷冷地一笑,淡淡说道,“如此,那么就恭喜你了,陆姑娘。” 陆雪凝听了,微怔,她没有打她骂她,竟然这么冷静地说恭喜? 她在想什么? “皇后?”她不解地看着她。 “你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要跪在地上了,对身体对孩子都不好。” 流苏突然变得无比的平静,她的手,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 她疼,她痛,可是,她不能让眼前这“幸福”的女人看到她的疼和痛。 “皇后,你……” “你走吧,我不留你了。” 流苏淡漠地下了逐客令,陆雪凝只好转身离去了。 流苏笑了,望着眼前这一片她精心栽种,寄托着她所有思念和爱的樱花林,她笑了。 原来,樱花再美,也经不起凋零。 期待了千万次的相遇,就在这样的凄凉中收尾。 呵呵,她连该笑,还是哭都分不清楚了。 她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凉,瘦弱,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吹上天去。 “姐姐,姐姐,快点,我等不及了,我要去看父王和母后玩亲亲。” 奶娃儿逐不悔拉着绮罗的手,一个劲儿地要往外跑。 逐不悔如今已经两岁多了,鬼灵精怪,聪明鬼马,又常常头头是道,经常弄得周围的人措手不及。 他谁也不怕,只怕流苏和绮罗。 “不悔!” 绮罗拉住了小弟弟的手,“玩亲亲?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 逐不悔毫不犹豫地指向正欲离开是非之地的无涯子,无涯子的脚步顿了下来。 绮罗回头朝无涯子看了过去,气呼呼地说道,“你?你教他这种话?!我怎么不知道?” “我……”无涯子无语,奶娃儿是故意的!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了。 “不是不是,他不是教我这种话,是我看过他玩亲亲了,他不得已才告诉我的。” “奶娃儿!!” 无涯子刚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逐不悔不要乱说话,他就脱口而出了! “玩过亲亲了?” “姐姐,他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哦!他说玩过亲亲的才是男人。” 奶娃儿逐不悔火上浇油,看到无涯子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捂着嘴巴忍住偷笑。 绮罗一听,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他玩过亲亲了?她怎么不知道?他跟谁玩亲亲?! ------------ 【五二三】 “臭鸭子,你玩过亲亲了?” 绮罗走到无涯子的身边,双手叉腰,质问道。 他竟然背着她做了这种事?!绝对不可原谅! 绮罗的心中,升起一股格外憋屈的感觉,无涯子从小到大是她的,怎么可以跟别人玩亲亲呢? 她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心里好难受。 而始作俑者奶娃儿看着无涯子被他最心爱的姐姐步步逼退,有口难言的样子,心中窃笑不已。 谁让无涯哥哥上次威胁他要离姐姐原点,这回,可报了仇了! 噗嗤噗嗤,太好了,他最喜欢看姐姐骂无涯哥哥了,无涯哥哥的脸总是涨得通红,被姐姐逼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好玩,好好玩。 哈哈,他武功高强,冷酷高傲,可是在姐姐面前一点用也没有,因为……因为无涯哥哥怕姐姐,这是奶娃儿的最新发现。 以后,他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逐不悔欢乐地,邪恶地看着戏。 “我……” 看着眼前凶悍的小姑娘,无涯子突然觉得百口莫辩。 “你是不是跟人亲亲了?” “是。” 他只得老实回答,不闪避,也不逃避。 “你!” 气死她了,不悔说的竟然是真的! “亲过几次了?!” 她深呼吸又深呼吸后,继续盘问道。 无涯子慢慢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次?!!” “嗯。” 无涯点了点头―― 第一次,是她很小的时候,他喂她吃药,她睡着的时候,他被小仙子迷惑,忍不住亲了一次,那一次亲的是额头。 而第二次……就发生在半个月前。 这次是她和他吵完架之后,他笨拙地去哄她,结果她把他揍了一顿,揍累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一次,他又被诱惑了,这回她长大了,他亲的是她的嘴唇,只轻轻碰了一下,可惜还是被有名的破坏鬼奶娃儿看见了。 他当时气呼呼地举着棍子冲过来,说无涯哥哥吃他姐姐的嘴巴,他要教训他,怕他把绮罗吵醒,无奈,无涯只好解释了一下吃嘴巴的意思,吃嘴巴就是玩亲亲。 “姐姐的嘴巴给你吃,我也要吃!” 他在懂了吃嘴巴的意思之后,也朝睡着的绮罗的嘴边靠了过去,张开嘴也想玩亲亲。。 无涯子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第一次非常不厚道地威胁一个还没他膝盖高的奶娃儿―― “臭小子,你记住,你姐姐的嘴巴只有我一个人能吃!以后不许整天黏着她!知道吗?” 自从有了逐不悔,他和绮罗在一起的时间急速减少,绮罗甚至喊他去交新朋友。两年了,他被抛弃的好彻底! “为什么?姐姐是我的,不是你的。我要吃!” 逐不悔不干! “你错了,你姐姐是我一个人的,不是你的,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她现在只是太好心了,要照顾你,迟早有一天,她会跟我走。” “不行!姐姐不能跟你走!”逐不悔站在无涯子的面前,不满地看这个人把她姐姐霸占在怀里的样子,撅着一张红嫩嫩的嘴巴,说道。 无涯子睥睨了这个小屁孩儿一眼,“我把她借给你借了两年多了,够了!” 小不悔顿时紧张极了,生怕这个比他高了好大一截,力气也比他大,还会咻咻咻扔毛笔伤人的家伙把他最最心爱的姐姐抢走了。 从那天起,近半个月的时间里,逐不悔就像涂了膏药似的,和绮罗黏的更紧了,时时提防着这个抢他姐姐的人! …… “你喜欢你亲的那个人吗?” 绮罗只觉得心咔嚓一声碎了,她的无涯竟然已经亲过别人两次了,而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无涯是她的,是她的呐,他怎么可以亲别人呢? 绮罗突然觉得好难过,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儿了,她强忍着泪意,问道。 “……喜……喜欢。” 一向冷酷的无涯,突然结巴了,耳朵根子都红了。 “你!呜呜呜……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绮罗突然哇哇大哭,抡起拳头猛捶无涯子的胸膛。 原本在一边窃笑的逐不悔愣了,姐姐哭了?!这怎么可以?他不要母后和姐姐哭啊,谁让母后和姐姐哭,就是他逐不悔最大的敌人,他要修理死那些让母后和姐姐哭的人! 他想着,朝无涯子跑了过去,指着他说道―― “你敢让我姐姐哭,我要用小杆子敲你!” 逐不悔说着,拿着手里的棍子嚯嚯嚯嚯朝无涯子身上一顿猛捶,和绮罗一块打他! “敲你敲你!!” 绮罗打一下他紧跟着打两下,绮罗停下来,他补上一棍子再停下来。 “好了,不悔,别打了,我们走!” 哼!他亲了别人了,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绮罗拉着小不悔的手就往文华殿那边走去,看时间,父皇和娘已经见过面了,现在该轮到她和不悔了。 父皇还知道有不悔这个人呢。 娘交代过所有人了,谁也不能和父皇提不悔的事情,她们要给父皇一个大大的惊喜。 ------------ 【五二四】 …… “师傅,绝情散的作用已经发挥作用了,我亲眼看到皇上对皇后的感情淡了。” 逐浪听了,冷哼一声―― “那我可以安心地走了。” “可是……绝情散的作用是令皇上忘记自己曾经对皇后的爱,让他不再爱她,让他开始慢慢爱上我。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毕竟那么深厚,超越了生死爱恨……如今又见了面,难保……皇上不会重新爱上皇后,那……该怎么办?” 逐浪笑道―― “雪凝,即便逐尧皇将来重新记起对流苏的爱,但以他对她宠爱的程度,恐怕日后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在感情上伤害过她,他就会疼痛难当,心尖如刀割一样疼痛,这……比死还难受。呵呵,雪凝,你果真比师父厉害,绝情散,哈哈哈……逐尧皇,秦流苏,你们让冽儿痛,我要将这痛千倍百倍地还给你们!” 逐浪大笑着,消失在了陆雪凝的面前。 他的那灰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形,令他看起来可恨又可怜。 他一边走,一边将手中的纸钱挥向天空,纸钱随风飘落,空中传来逐浪苍凉而悲怆的声音―― “冽儿,你还满头白发在三生石边痴痴的等吗?我可怜的孩子……逐尧皇不会再爱秦流苏了,你若再遇见她,她会跟你走的,不会再拒绝你了,不会了……孩子……” 逐浪一边说着,眼泪顺着他那英俊而饱经风霜的脸,流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依旧是儿子那满头白发,孤独而寂寞的身影。 他的心,只是一颗父亲的破碎的心。 望着逐浪那佝偻的,三年便老了十多岁的背影,陆雪凝也心痛了。 她跟在逐浪夫妇身边多年,完全了解他对儿子的爱。 只可惜,造化弄人,他们父子始终缘浅。 “重新爱上?” 逐浪走后,陆雪凝的手捂着肚子,轻轻抚摸着。 不,她要让逐尧皇在重新爱上流苏之前爱上她。 孩子,她要孩子! …… …… “哎……” 无涯揉了揉被绮罗打过的胸膛,又揉了揉被不悔敲过的腿,追着那两姐弟跟了上去。 “无涯哥哥,无涯哥哥……我的风筝又挂到树上去了,你像那次那样很厉害地飞到树上帮我把风筝取下来,好不好?” 这时候,五爷家的小郡主逐无颜刚好跑了过来,拦住了无涯子的去路,说道。 绮罗一听,猛 地回过头去,狠狠瞪了无涯子一眼―― “哼!” “哼!”逐不悔也跟着哼了一声,脸上做着和绮罗同样的表情。 “走!” 绮罗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哩哩哩……” 逐不悔回过头来,对着无涯子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就跟着他最心爱的姐姐找他母后去了。 “臭小子!!” 一向冷酷而淡定的无涯也被逐不悔气到了! 这混蛋臭小子奶娃儿明显是故意的,他在报仇,在抢他的女人! “娘,娘……” “母后,母后……” 流苏刚换好了衣裳,处理了脸上的脏物,化了点淡妆,掩盖了脸上的苍白,又特意选了羽毛首饰将手腕上的肋红掩盖住了。 接着就听到一男一女两个同样动听的童声传过来,她转过头去,便看到她的绮罗和不会两个可人儿朝她跑过来。 绮罗越大越水灵,越漂亮;而不悔,和逐尧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太像太像了!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逐尧皇,只是性格要更腹黑一些。 顿时,她的心里又获得了许多的力量。 是的,为了她的两个宝贝,她也不能消沉。 “娘,父皇呢?” 绮罗走进来,便四处看,却没发现逐尧皇的身影,她不禁觉得奇怪,按说,三年后归来父皇应该会缠着娘不走的。 “父皇呢?不悔的父皇在哪里?” 逐不悔也跑到流苏的身边,仰起头问道。 看到两个孩子澄澈的期盼的目光,流苏的心突然一酸,鼻尖发瑟。 原以为,三年后是一家四口团聚的日子,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们的父皇国事繁忙,和我见过面之后就忙国事去了。” 流苏弯下身来,摸了摸不悔的头,怜爱地说道。 不会长的这么大,她都没怎么抱过他,因为那次被夹了手指,她的十指就变得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 但是,之前被逐浪绑着的时候,她为了准时赴逐尧皇的约,竟然挣脱开了那麻绳的捆绑,真不知道那样的力气是怎么来的。 …… “传绮罗来,朕很想很想她了。” 逐尧皇回到御书房,坐在桌案前,对冷眉说道。 他很想很想他的女儿了,三年过去了,小丫头不知道长大成什么样子了。 冷眉张了张嘴,未曾离去,要说不悔的事情吗?皇嫂交代了,谁也不能提不悔的事,要让他们父子“自己相认。”她还说,当皇兄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的时候,一定会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那画面必定很有趣。 可是如今…… 皇兄变了…… “还在等什么?” 逐尧皇威严的声音响起。 “是。” 冷眉转身,走了出去。 逐尧皇坐在桌前,他依旧风华绝代,依旧英明神武。 这里的一切还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只是,空气中为何弥漫着一股他好似从未闻过的清新淡雅的香味,这是属于女人的味道。 抬头望过去,一幅画出现在他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他手顿了一下。 ------------ 【五二五】4000字 他的手顿了一下。 画上的女子,是他的秦皇后,她一袭紫衣,飘逸灵动,清新俏丽,那双眼睛灿若繁星,顽皮又可爱,如深潭一般吸引着他,让他的心莫名其妙地颤抖了一下。 他怎么会在这种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挂着皇后的画像,再看那落笔处,明明白白写着他的名字“尧”,还盖着他的印章。 这画,是他亲手所作,他如何会为一个并不爱的女子画像? 他见过他的皇后了,真的没有爱的感觉。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的绸布,展开在桌上,只见绸布上面印着十六个字―― “我心已许,此生不变;天地为证,日月为期。” …… “我心已许,此生不变;天地为证,日月为期。” 走出古墓之时,逐尧皇蓦地看到石门的墙壁上用鲜血写着十六个字。 时日已久,字迹已开始模糊,有些还剥落了,落名处只看得到两点了。 这十六个字仿佛一个深情的女子的诉说,字字敲击人心,他抬起手,抚摸着它们,心中一阵心悸,表情顿时变得深邃。 “皇上,这是……我写的,进古墓的时候,我用自己的血写的。雪凝对皇上的心意,此生不变,天地为证,日月为期。”陆雪凝连忙说道。 落名儿处已经被风吹日晒的看不见了,逐尧皇不会知道这是流苏写的。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天都不愿帮流苏,那么她陆雪凝横刀夺爱是天都允许的事情了吧,她这么对自己说道。 其实,陆雪凝看到这十六个字的时候也懵住了,她没有想到流苏曾经来过了,那么说来,两年前逐尧皇那次莫名严重的心绞痛便是感觉到流苏的到来吗?他那日对着墙壁说了那么多话的时候,流苏当真就在石门外吗? “你写的?” “是,是我写的,进古墓之前,我为表对皇上的心意,咬破手指……所写的血书。” “那就带回去吧。” 逐尧皇折下树枝,用露出将这十六个字打湿,然后撕下白袍的一角,贴在上面,这十六个字便印在了绸布上,有些模糊,但是看的清楚。 陆雪凝站在一旁看着逐尧皇的举动,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 …… “长乐公主到!” 正在这时候,御书房外的通报声传来。 逐尧皇的视线从流苏的画像上收了回来,欣喜地朝门口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烟衫的半大丫头走了进来,眼角的那颗泪痣将她仙人般儿的气质衬托的更加出众了。 她是那种看一眼便会被深深记在心里的小姑娘。 他的女儿,长大了,已经十多岁了,长得好漂亮,可是他,却没能参与她的成长。 一股无比歉疚的感觉袭上心头,作为父亲,他太失职了。 当小绮罗看到逐尧皇那抹熟悉的颀长身影时,晶莹的泪珠就那么顺着粉红嫩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父皇……”她哽咽地开口,唤道。 逐尧皇走了过去,弯下腰,望着绮罗―― “小长乐……”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父皇……父皇……”绮罗扑进他的怀中,搂着他的脖子,眼泪流在他的龙袍上,“父皇,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哦。” “父皇也想你,小宝贝,以后父皇不会再离开你了,往后的日子会一直陪着你。” 逐尧皇怜爱地抚摸着小绮罗的头。 “那我娘呢?父皇也不会离开我娘了吧,娘等你等的好辛苦。”小绮罗自逐尧皇的怀中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逐尧皇,“四叔为了救娘死了,死的好惨好惨,娘伤心愧疚地不得了,娘还和十三叔一起去打仗,解救黎民百姓……我娘这三年真的好辛苦好辛苦……父皇……” 说起流苏的点点滴滴,小绮罗的心中阵阵酸楚,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再说到逐冥冽的死,她更是心痛不已。 她的大叔,她伤了他的心,没来得及弥补什么他就死了,这是大叔对她最大的惩罚。 逐尧皇听了,顿时眼中一凝,心里一阵发疼,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四叔死了?” 他回来之后急着见女儿,还不曾过问朝堂之事。 却突然之间从女儿的嘴里听到自己兄弟死去的噩耗! “嗯,二皇爷爷用有毒的暗器杀我娘,结果四叔替娘挡下了那暗器,四爷死在了娘的怀里,父皇,四叔死的好可怜好可怜,娘哭的好伤心好伤心……父皇……你想办法把四叔救回来好不好?不然我娘会伤心一辈子的。” 小绮罗伏在逐尧皇的怀里,哭着请求道,“而且,我不想四叔死,我要我的四叔……” 逐尧皇听着绮罗的点点诉说,他那双明如镜的眼中闪过一丝难掩情愫,他牵着绮罗的手,说道。“父皇去找你娘,你自己先去玩。” “嗯。” 绮罗点了点头。 逐不悔躲在殿外,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殿内的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威严男子,眨了眨眼睛―― “这个人就是我的父皇?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呐?哼。”他撇了撇嘴,心中既有一种敬仰的感觉,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逐尧皇面色凝重地出了御书房,陆雪凝刚好端着亲手做的糕点走了过来。 “皇上……您这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吗?” 她弯腰行礼道。 逐尧皇看了她一眼,颔首点头。 “我也去,好么?我做了些新鲜的糕点,刚好要给皇后姐姐送过去。” 陆雪凝请求道。 …… “嘶,好痛,杏白,轻点轻点……” 流苏一边将手往回缩,一边求饶道。 杏白边替她涂药边看着流苏血痕累累的双腕,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皇上怎么这样呢?没看见您受了伤吗?也不过来看看。都三年不见了,不是该如胶似漆吗?” “他……” “皇上驾到……” 正说着,门外便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快快快,快收起来……” 流苏听了,连忙将衣袖掳了下来盖住受伤的地方,又让杏白将创伤膏和药酒藏了起来。 刚弄好,逐尧皇便和陆雪凝一起走了进来。 流苏站了起来,看着走进来的两人。 她的心,一下子跌到了了谷底。她从未想过这样的画面,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一块走到她的地方来。 这画面,好刺眼,好扎心。 “雪凝见过皇后娘娘。” 流苏没有理会陆雪凝,只是看着逐尧皇。 逐尧皇静静地立著,一语不发,眼前的人依然是飞扬的华貌、挺拔的身姿、睥睨的眼神,与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两样,流苏完全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别人易容假冒的,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逐尧皇的眼、逐尧皇的眉……逐尧皇的流韵…… 但是,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所散发出的那种冷漠和疏离,却也不是假的。 “过来!” 他望着她,突然开口。 流苏站在原地不动,紧咬着下唇。他突然出现,又叫她过去,意欲为何? “朕叫你过来。” 见她不动,逐尧皇再次命令道。 语气里没有半点温存,只有冷冰冰的命令,就像……就像在命令一个奴才一样。 “有什么就说吧。” 流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 逐尧皇的眼睛半眯了眯,“朕的皇后,一向如此大胆吗?见到了朕,竟然不下跪?!” 文华殿内的奴才们听了,顿时都长大了嘴巴,面面相觑。 没有人相信皇上会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和皇后说话。 皇上对皇后不是一向百依百顺,宠溺至极吗? 怎么这次回来,变得如此……如此生硬呢? 身后的陆雪凝眼中露出了终于放下心来的讯息。 杏白悄悄靠近流苏,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这是皇上吗?” 流苏道:“半点不假!” 他,竟然要她下跪!他竟然要她下跪?!还是当着陆雪凝的面。 呵呵,从前她就算朝他弯弯腰,他都不许,他说她不是皇后,只是妻子,是他唯一的妻子,不许行任何礼。而此番,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她下跪! 她的心,真的好疼好疼啊,一波又一波的打击袭来,她都快承受不住了。 杏白顿时愣了…… “皇上……” 逐尧皇凌厉威严的眼神扫射过来,杏白顿时吓得闭了嘴巴。 流苏拉住杏白,带著她慢慢屈膝。扑通一声跪倒在逐尧皇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臣妾不知皇上回来,怠君罪责难逃,请皇上降罪!” 杏白吃惊极了:“皇后娘娘,你……” “皇上,你让我跪,我跪!” 这一跪,跪的她疼入骨髓。 跪的天地都为之动容,跪的从此两人之间横了一道栏。 逐尧皇冷冷地俯视著跪倒在地上的人,流苏的後颈线条优美,白皙的肌肤带著几份病态的苍色,无端端惹人怜惜……逐尧皇皱了皱眉,掩下心底说不清的莫名情绪,语气森然: “把老四的死从头到尾跟朕说一遍” 流苏的身子轻轻晃了晃,杏白一把将她扶住,双目圆睁:“皇上,您怎么对皇后娘娘这么严厉,皇后娘娘的身子才刚……” 流苏一把抓住了杏白,组织她继续说下去,“杏白,你下去。” 杏白咬了咬下唇,只好离开了。 “你也下去。” 逐尧皇对站在他身旁的陆雪凝说道。 陆雪凝怔了怔,将手中糕点放在桌上,说道,“皇后姐姐,这是雪凝特意为你做的糕点。” 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只见流苏依旧跪在地上,逐尧皇双手背在身后。 他们之间那浓情蜜意,双宿双飞的感觉,确实已经完全没有了。 “说吧。” 逐尧皇望着流苏,说道。 “皇上不都已经知道了吗?还要我说什么?”流苏冷冷说道。 罢了,情意已逝,不要再做梦了,接受自己被抛弃的事实吧,流苏。 逐尧皇微怔了一下。 “你的美人计是如何施展的?” “就是那么施展的,像美人计那样施展。” 逐尧皇的话犹如尖刀,刀刀刺在流苏的心上。 可是,她到嘴的话,却也显得那么不在乎。 “老四爱你至深。” “皇上英明。” “老四心思缜密,冷酷无情,他却只上你的当。“ “是这样没错。” “他为你挡道,惨死在逐浪的刀下。” “我一辈子都欠他的,这辈子我都会记着他,即使你不变心,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流苏突然抬起头来,激动地说道,“所以,不是你抛弃我了,而是,我本来就打算不要你了!” 逐尧皇听了,突然伸出来,双手一带,流苏便跌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的怀抱,依旧宽厚,温暖,令人沉醉,但是……但是这怀抱已经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他有了别的女人了,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突然,一股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 ------------ 【五二六】3000字 突然,一股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 “呕……” 流苏竟然在逐尧皇的怀里干呕了起来,一边呕还一边捂着嘴巴,眼泪都跟着流出来了。 逐尧皇的脸色更加阴霾了,她堂堂皇后,竟然在皇帝的怀里呕吐。 “朕的怀抱令你觉得不堪?” 他隐忍着怒意,问道。 流苏抬起头来,看了逐尧皇一眼,说道,“我有洁癖!” “你嫌朕脏?” 他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但是,却依旧没有将她放开,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了。 他心下有些讶异,他并不喜欢和女子如此接近,更不喜欢用强的,可看到她如此反应,一向淡定的他,心中竟然涌起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怒意。 这……太不寻常了。 “嘶……好痛。” 他的蛮力弄疼了她的手腕,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手受伤了?给朕看看。” 他的语气,突然温柔了起来,拿过她的手,将衣袖掳了起来。 果然,两只白皙细嫩的手腕上都是血红的伤痕,触目惊心的。 逐尧皇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拿起她的手腕放到嘴边轻吹了起来。 “这是捆绑而来的伤,怎么来的?” 流苏见他的动作,顿时一愣,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她发现,如今她能忍受他的冷漠,却不能忍受他突然而现的温柔,这会令她好不容易坚强起来的心变得柔弱。 “不用你管,这是我的手,我的伤,与你何干?!你愿意施舍你的感情和怜悯,可我不是乞丐。” 流苏拒绝他,要将手抽回来。 逐尧皇却捏紧了她的手指,说道,“你会错意了,你是朕名正言顺的皇后,皇后身上出现了不明伤口,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整个朝廷的事。” 朝廷的事?呵呵,他何时这么上纲上线了? “说!”他命令道。 该怎么回答他? 难道跟他说,她这个天下第一大傻瓜为了履行和他三年前定下的约定,用尽她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力气从一个魔鬼的手里逃了出来吗? 难道跟她说,她抱着死不要失约的心情在樱花树下痴痴地等待他的归来吗? 若他还像以前一样宠爱她,她会在他面前撒娇,会要他替她涂药,替她呼呼,还要他做着做那的,可是现在,这一切俨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朕让你叫太医了,为何还没上药?” 见她不说话,他的语气又冰冷淡漠了起来。 她不说,他自然有办法知道。 “啪嗒……” 一颗泪珠掉在了逐尧皇的手心,带着温热。 他手一顿,心里一阵莫名地颤抖,抬起头来,便看到那双迷蒙的泪眼在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控诉,她在控诉什么? “你是谁?你真的是尧吗?”流苏抬起手,抚摸着他那张风华绝代,天下无双的脸,喃喃地说道,“告诉我,你不是尧,尧不会这么对我的,尧不会叫我下跪,不会凶我,不会惹我哭,他最舍不得我哭了,他更不会和别的女人走到一起,看着别的女人挑衅我而坐视不管,你不是尧,对不对?” 看着他的脸,她依旧是迷惑的。 她真的没有办法相信,她所有的等待都成了空。 三年啊,三年! 看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逐尧皇突然心生一股厌恶之情,抬手就拿下了她的手掌―― “不要碰朕。” 流苏再次愣了―― “你不是说过,你最喜欢我这样抚摸你的脸了吗?你还说,这个世界上,你只让我一个女人碰脸你的脸?” 如今,脸也不能碰了…… 那么,刚才转瞬即逝的温柔,又是什么意思? “朕不记得了。若过去有,大概也是看在长乐的份上。以后,没有朕的允许,除非朕主动,你要离朕一之远,切莫越距。” 逐尧皇转过身去,说道。 “一丈之远?”流苏的身子,后退了一步,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 “是。另外,你的伤势朕会详查你想瞒也瞒不住,任何对朝廷不利的事情朕都不会坐视不管。你记住,你是一国之母,当有一国之母的风范,朕不希望皇后浑身都是伤。下次朕见到你的时候,若你的伤还未好,朕便会惩治你。” 他说着,抬脚走了出去。 流苏望着他的背影。 她突然意识到―― 他,突然间,真的完完全全变成一个陌生人了。 他,真的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逐尧皇了。 他和她之间的情感,真的荡然无存了。 胸口的气体像是被全部抽去了一般,她难受的快要撕裂过去。 她突然就想起现代的一句话来,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逐尧皇摊开手心,她的泪,还留在他的手心,那种温热的感觉还在。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她那哭泣的模样。 为何,她一副他负了她的表情?他有什么好负她的。 “等等,还有有件事,我想还是该跟你说说。” 擦干了眼泪的流苏追了出来,在他身后说道。 他们夫妻缘分虽然被迫尽了,但是孩子是无辜的,还是要认爹的,虽然,这是个坑爹的混蛋! “何事?” “通知你一下,你多了个儿子。”流苏已经努力恢复了不在乎的模样,佯装轻松地说道。 “儿子?”逐尧皇一愣,猛地转过身来,看着流苏。 “很抱歉,趁你不在的时候给你生了个儿子,名字叫逐不悔,两岁多了,你要还是不要,自己看着办吧。不悔,出来吧……” 小家伙藏在哪里,她一出来就知道了。 顿时,藏在暗处的逐不悔拿起手中的弹弓瞄准逐尧皇的“重点部位”,手一松,那尖利的石子倏地朝逐尧皇飞了过去。 “有刺客!保护皇上!” 走道上的侍卫,听到那不同寻常的声音,立即掏出腰间佩剑,一脸严肃的戒备。 声音传来,逐尧皇凌厉的眸子一凝,一个灵活的转身,用食指和中指将那石头夹住了,手下一个用力,石子顿时碎裂了,他手一松便掉落在地上。 “哇……” 藏在小树后面的逐不悔见自己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弹弓功夫竟被这个男的轻易就破解了,他愣了。 “出来!” 逐尧皇拍了拍手,头也没有回过来,说道。 他清楚地知道“刺客”就在他身后那片常青树后面。 “才不出去!再吃一记!” 逐不悔小声说道,又捡过另一颗石子,瞄准逐尧皇的屁股,猛地松手,那石子再度飞射出去。 逐尧皇袍子一掀,挡住了那颗石子,石子又飞了回去,擦着逐不悔头顶的玉簪而过。 “第一次失了手,敌人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逐尧皇用严肃而庄严的语气说道。 “哼!你欺负小孩!” 逐不悔突然跳了出来,指着逐尧皇说道。 逐尧皇听了这稚嫩稚嫩的声音,转过身去,看到了那个小孩,他顿时愣了。 “抱歉啊,高贵的皇帝陛下,我怕总是趁你不在的时候生你的孩子。” 流苏有些调侃戏谑地说道,说得轻巧,其实心中酸涩不已。 逐尧皇看了她一眼,又看着逐不悔,竟然有个小了几号的他? 这……未免太神奇了! “怎么?看见你和我长得一样,你很惊讶吧。你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逐不悔将手中弹弓交给他的贴身小太监,朝逐尧皇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双手环胸,傲娇地看着这个比他高了好多好多的男人。 和绮罗不同,绮罗很惧怕逐尧皇,但是逐不悔不,他就怕流苏和绮罗,其他人他统统不怕。 十三爷说过了,逐不悔是皇宫里的新一代“霸主。” ------------ 【五二七】 十三爷说过了,逐不悔是皇宫里的新一代“霸主”,已经直接接替了他混世魔王的位置。 可是被,继承了逐尧皇智商的逐不悔偏偏长了一张粉嫩无辜的脸,谁第一次见他,都把他当娃娃,想要捏捏他,抱抱他。 迄今为止,也只有他的“情敌”无涯子领教了他腹黑的功夫,其他人,包括流苏和绮罗,谁都也不会觉得这个奶娃儿的肚子是黑的。 而且,逐野瞳还欣喜地发现,不悔虽是早产儿,但筋骨奇佳,现在已有四岁左右男娃的筋骨。 逐尧皇看着脚边这缩小版的自己那么嚣张地看着他,他心底升起一股奇特的感觉,他噗嗤一声就笑了。 小小的人儿,胆子倒是不小。 这儿子,他喜欢!喜欢极了! 见这被称为他父皇的男人看着他笑,逐不悔仰起奶娃儿脸,摊开双手说道―― “你笑什么?你刚刚对我的母后冷冷淡淡的,是怎么回事?你来,给本小爷说说看。” 流苏在旁听了,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的小不悔,就是个贴心的小娃娃。 哼!就算没有了逐尧皇的爱,她还有儿子和女儿不是吗? 到时候,大不了带着孩子走,让逐尧皇和陆雪凝以及陆雪凝的孩子一家团圆去。 “母后你别怕,我是你的男人,谁欺负你你告诉我就是。” 逐不悔走到流苏身前,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自居,还朝逐尧皇扬了扬手中的弹弓。 “哦?告诉了你,你要如何?” 逐尧皇问道。 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 “呵呵……没有没有,我和父皇开玩笑的呢,开玩笑你懂什么意思么?” 没有想到,小奶娃儿突然话锋一转,变得好乖巧好乖巧,走到逐尧皇的身边,拉着他的大手,乐呵呵地,无害地笑着。 逐尧皇笑了笑,这孩子,心机不浅。 他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手中的弹弓拿了过来,看了看,随手扔到了地上。 “嗯?”他扔他的东西? “你不应该玩弹弓,走,父皇送你个见面礼。” “见面礼不好我不要哦。” 逐不悔说道。 “好!” 他爽快地答应了。 “和母后一起去。” 逐不悔一手拉着逐尧皇一手拉着流苏,说道。 逐尧皇看了流苏一眼。 “不悔啊,母后有事……” “一起。” 流苏还没有说完,逐尧皇便下了皇帝式的命令。 她懂,他只是看在不悔的面子上,愿意与她同行的。 如今,孩子才是联系他们之间关系的桥梁了。 才子佳人,英雄美人;江山是假,情是真;多情空余恨,无情万般不能;忘却了今生,容颜记到来生;老天太残忍,相见注定就要分;纵身滚滚红尘抛缘分,红尘有多深;今生情亦难再,永不再言爱……宁有惆怅没有恨……宁有惆怅没有恨! 逐尧皇,你我,看来……就此无份了吧。 …… 陆雪凝看着那三个人相携离去的和谐无比的画面,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孩子,孩子…… 若流苏没了孩子,那皇上就没有和她走在一起的理由了吧。 …… 御书房内,逐尧皇正在批阅奏章,他离去三年,期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在一天之内便全部理清了。 许多赞颂秦皇后的折子摆在他的面前。 老四做反贼,竟也是靠她一人之力平息的。 她?那么柔弱的样子,能镇得住天下人?让文人雅士都写诗词歌赋来赞颂她? 逐尧皇抬头,又看到了那副画像…… “皇上,今晚宫宴群臣。” 小宝上前来,说道。 “让雪妃陪侍吧。” 小宝听了,猛抬起头来,看着逐尧皇。 “有问题吗?”他皱了皱眉,将视线从流苏的画像上撤了回来。 “那……皇后呢?” 逐尧皇厉眸一凝,小宝见了,立即低头,走了出去。 一边嘴里一边嘀咕,“哼!三年忘情,太狠了吧。” 以皇上从前对皇后的宠溺程度来看,小宝确定,如今,他是真对雪妃动心了,对皇后忘情了。 出门碰到了冷眉,冷眉问道,“如何?” 小宝摊了摊手,“传雪妃,皇后就让她好好休养。” 冷眉听了,脸色变得冰冷,手肘狠狠朝小宝揍了过去,毫不留情。 “哎哟,姐姐,你怎么又打我?!”小宝不满地嘟囔,他的肚子哟,总有一天要被这冷冰冰的暴力公主给打穿不可。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连皇兄这样的人都变心,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 冷眉说着,满腹怒气地离去。她想不明白,他那天神一般,英明神武,说一不二的皇兄,怎么会是个无情之人呢? “哎,你怎么把皇上的账算到我的头上来啊,姐姐,宝将军对你海枯石烂,沧海桑田啊……你看看,我每天给你打我,你比我娘打得还多呐。” 见冷眉生气了,小宝连忙追了上去。 哎,皇上啊,您看看,您一变心,天下男人都跟着遭殃了。 “你去哪儿呀?” “去找雪妃!”冷眉咬牙切齿地说道。 ------------ 【五二八】4000字 “你不要去!” 冷眉抽出剑,横在陆雪凝的面前,语气冷漠,面无表情,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丝毫面子也不给雪妃。 小宝匆匆赶来,见自己的女人对着皇上的妃子动刀动剑,顿时只觉得脑门直冒冷汗。 他的她生性冷漠,直接,从不知拐弯抹角。 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 “姐姐……” 他连忙走了上去,站在她的身旁。 这雪妃看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不能让生性耿直的冷眉姐姐吃了亏。 陆雪凝微愣了一下,“十七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你的位置,那是她的,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你不要妄想了,皇兄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虚伪的女人。” 冷眉的直接让陆雪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公主,请您说话放尊重点!好歹,我也是皇上册封的妃子。” 陆雪凝并非软弱之人,面对冷眉的咄咄逼人,她开始尝试反击。 “哼!皇上册封的妃子?若没有她,你能有今天吗?你的贵妃之位,是她给的。” 冷眉高傲冷漠的眼中流露出讥讽之意,语气也充满了赤*裸*裸的不屑。 “你!” 陆雪凝被冷眉气到了,她的脸涨红,双拳握紧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隐着一丝嫉恨。 “哎哎哎,雪妃,十七公主所言极是,您还是知趣吧。” 小宝上前,说道。 “公主,宝将军,不管你们怎么挤兑我,我名义上总还是尧皇后宫的妃子,去与不去也不是我决定的,而是皇上的决定的。两位应该知道,过去,皇上爱皇后,但是如今,他不爱了,男人移情别恋很正常。宝将军,你说是不是?” 陆雪凝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冷眉的挑衅,言外之意便是,小宝也有可能移情别恋的那一天。 冷眉眯起一双深邃冰寒的眸子盯着陆雪凝那张美丽的脸庞,倏地一声,那剑朝她的脸上劈了过去。 小宝见状,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剑哐啷一声,掉在了陆雪凝的脚边,直直刺入地底。 陆雪凝吓得后退了好大一步。 “哼!” 冷眉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小宝将剑拔出,追了上去。 陆雪凝拍着胸口,松了口气,一颗心仍旧狂跳不止。 这冷眉公主,从她回来的第一天就那么明显的排挤她,偏袒着流苏,哼!总有一天,她要让她为今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后悔。 “雪妃娘娘,十七公主对您无礼,连宝将军都跟着这么无礼,咱们不如告到皇上那儿去吧,就说冷眉公主对您出言不逊,还唆使宝将军!”陆雪凝的贴身宫女暖翠在一旁不甘地说道。 “告到皇上那儿去?皇上是不会听的。”陆雪凝说道,“暖翠……” 陆雪凝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的贴身宫女,这暖翠也颇有几分姿色。 “娘娘?” “你觉得宝将军怎么样?” “宝将军……宝将军他……”暖翠听了陆雪凝的话,脸顿时红了,“奴婢不清楚。” “想和宝将军在一起吗?” 陆雪凝的眼中露出一丝阴冷的精光,与她温婉贤淑的外表及其不符。 “奴婢……不敢。” 实际上,暖翠对小宝早就心仪,只是他喜欢的人是皇上疼爱的冷酷公主冷眉,她知道自己的分量,也不敢表露心悸。 “在爱情的面前,人人平等,你莫怕,你若喜欢他,我为你撑腰便是。” “这……奴婢……奴婢谢谢娘娘,只是……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获得宝将军的芳心。”暖翠的脸红了,心跳也陡然加速,她即害怕,又期待。 “你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就行了。”陆雪凝抬手,抚摸着暖翠的脸,“肤质很好,豆蔻年华……比起十七公主那个男人模样的女人,你好多了。” “真的吗?奴婢……奴婢谢谢雪妃娘娘……以后,暖翠一定唯娘娘马首是瞻!” 暖翠跪到在地,向陆雪凝表明心迹。 陆雪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流苏有心腹,冷眉,宝将军,逐云霓那些人都向着她,那么她陆雪凝也该培养忠心于自己的心腹。 “暖翠,走吧,宫宴该开始了。” 望着坐在桌前吃着糕点的流苏,杏白终于沉不住气了。 她走到流苏的面前,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皇后娘娘,您怎么还吃得下呀。” 流苏抹了抹嘴角的残渣儿,说道,“我饿了,怎么吃不下?” “那皇上,都召那个女的随行参加宫宴去了,您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呀!” 流苏听了,心中闪过一丝疼,说道,“那不是很好吗?他喜欢让谁去谁就去呗。” “可是……” “流苏!!” 这时候,逐野瞳匆匆走了进来,他一脸的愤怒和不解。 原本以为会看到逐尧皇和流苏一块出现在朝堂之上,却没有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另外一个女人,他沉不住气了,宫宴还未结束,便匆匆来了文华殿。 “你怎么来了,宫宴还没结束吧。” 流苏看到逐野瞳的表情,便知道他是为何而来了。“他变心了,把你抛下了?!” 他问道,语气极其愤怒。 原本努力建设起来的坚强,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又一次被击溃了。 “我可以不相信任何人,甚至可不相信自己,但是,我绝对相信逐尧皇,绝对相信,他不会变心的,不会。我想,他一定是……一定是中了什么情盅之类的毒,然后……” 她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流苏!”逐野瞳一把楼主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他,“你醒醒吧,不要傻了,他精通药理,没有人可以当着他的面对他下毒的,他变心了,他爱上了那个女人!你所有的等待都白费了!” 流苏听了,一把将逐野瞳推开,慌乱地摇着头,“不,不会的,他不会爱上别人的。” 她最不想听到的,最不愿听到的,就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句话,这意味着,她所有对逐尧皇变心的猜测,都是真的了。 过去的誓言,仍旧如雷贯耳,他的声音依旧在她的耳边呢喃。 逐野瞳心痛地看着她,看着她自欺欺人的可怜样子,忍不住一把将流苏纳入怀中。 “流苏……你这个傻丫头……” “你匆匆离席,丝毫不给皇兄面子,原来是跑来安慰朕的皇后了。” 逐尧皇清宁如许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那双眸子,淡漠看着在逐野瞳怀中哭泣的流苏。 流苏听了,自逐野瞳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穿着龙袍的男人。 宫宴不是还没有结束吗?他怎么也来了? 逐野瞳一把将流苏拉到身后,对着逐尧皇大声吼道―― “你怎么可以让你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你身边的女人只能是流苏啊!你只爱他!你……” “我只爱她?”逐尧皇重复着逐野瞳的话。 “对!你为了他可以抛弃生命,你去古墓修炼努力活着,也是为了他,难道这些,三年的时光,能令你忘却吗?” “你下去!” 逐尧皇突然对逐野瞳下了令! “我不!你今天便要说个清楚,你若负了流苏,我马上就带她走!你不珍惜,自有人珍惜!任何人也不可以伤害她,尤其是你!她为你守了三年的江山,为了牺牲了好多好多,如今手都废了,你怎么能辜负她?!” 逐野瞳声声铿锵,细数流苏为逐尧皇所作的一切,并警告逐尧皇不许辜负流苏! “逐野瞳!”流苏擦干了眼泪,“不要说了,你快走吧。” “不!我说过,你若幸福,我走,可你若不幸福,我便要留下!” 逐尧皇朝逐野瞳一步一步走近,眼中讳莫如深,眼角的余光扫过流苏抓紧逐野瞳衣袖的手。 而逐野瞳丝毫也不畏惧地看着他,此刻,在他眼中逐尧皇不是皇帝,他只是个做了对不起流苏的事的混账男人。 而他做了对不起流苏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朕和皇后之间的事,不需第三个人来插手。” 逐尧皇的语气严肃,声声不容任何质疑。 “你!” “下去!”他目光变得凌厉,虽然仍旧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是浑身已经散发着强大的压力。 “哼!”逐野瞳甩手,走了出去!“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逐野瞳,不要乱来!” 望着他愤恨离去的背影,流苏的心里升起不祥的感觉,他不会去找陆雪凝,然后把她打一顿的,凭他的脾气他完全有可能会这么做。 但是,无论如何,如今的逐野瞳是秦岑国的大王子,身份不一样了,在这宫里也多了很多禁忌,他现在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你很担心他?” 不知何时,逐尧皇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看着逐野瞳的视线,让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的身影。 “与你何干呢?” 流苏收回视线,说道。 “看来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朕的皇后,朕虽然不爱你,但是不表示你可以随意看别的男人。” 流苏听了,哈哈一笑,“你真的是逐尧皇吗?逐尧皇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朕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皇上请说吧。” “朕想过了,朕过去或许爱过你,为你画像,收藏着你的樱花簪,还和你生了孩子。但那已是过去的事情,而如今……朕,不爱了,不爱你了。” 他淡漠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 然后,将他随身带着的樱花簪子放在了流苏的手中―― “物归原主。”他说,声音,冷冷清清,绝情绝义。 咔嚓,流苏只觉得心再次碎了一地。 起先,她自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接着,逐野瞳来告诉她,逐尧皇变心了,他不爱她了。 终于,现在,她亲耳在逐尧皇的嘴里听到了不爱了这三个字。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血液好像停止了流动,浑身好冷好冷,冷的牙齿打颤,冷的浑身颤抖,整个人跌入了千年的冰窖之中。 她狠狠地握紧拳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为朕生了两个孩子,皇后之位永远都是你的。” 他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他,走了出去。 爱到深处是心痛; 情到深处是孤独。 独处时的凄凉,思念时的痛苦,希望时的失望,悲哀时的无奈…… 回首昨日,悲剧似早已就注定,而岁月只是一一去印证,她,无力再逃、无力可逃… ------------ 【五二九】 爱到深处是心痛; 情到深处是孤独。 独处时的凄凉,思念时的痛苦,希望时的失望,悲哀时的无奈…… 回首昨日,悲剧似早已就注定,而岁月只是一一去印证,她,无力再逃、无力可逃… 他说以前或许爱过,但如今,不爱了。 他说,不爱了。 流苏望着手中还残留着他温度的樱花簪。 奈何,当初多么坚贞的爱和誓言,都经不起时光了吗? 她刚才对逐野瞳说,她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是,绝对不会不相信逐尧皇。 现在看来,这话,是那么的傻,那么的好笑,那么的讽刺。 …… …… “母后,你怎么哭了?” “娘,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绮罗和不悔来到了她的面前,他们两个好心疼好紧张地看着她。 “娘,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我告诉父皇去,父皇一定会率领千军万马,将那人一顿好打!” 绮罗抬手擦着流苏脸颊的泪水说道。 “母后,你告诉我,谁把你惹哭了的,不悔帮你报仇。” 逐不悔抱着流苏的腿,仰起脸,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流苏连忙擦干了眼泪,说道―― “你们两个还记得娘教过你们的皮影戏吗?” “记得。” “记得。” 两姐弟点了点头。 “表演给娘。” 流苏将皮影拿了出来,交给两个孩子。 “嗯。” “好!” 逐不悔和绮罗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认定,有人欺负了他们最最心爱的娘。 是谁?! “好了,开始吧。” 流苏坐在绮罗和不悔的对面,看着两个孩子拿着逐尧皇从前亲自送给绮罗的皮影表演着。 “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凑凑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讯… ” 绮罗念着《采桑女》里面地词,这词,现在看来,最符合流苏的心境了。 流苏的心中不禁有升起无限的悲凉,过去三年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 而此刻,她正在郑重地,对过去做一个告别。 从逐尧皇说他不再爱了的那一刻开始,这段原本撼天动地的,穿越时空,跨越生死的爱,就被划上了句号了。 “离开她整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长安,为了都市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为了满足个男儿宏伟的心愿。现在终于锦衣还乡,又遇上这故人般熟识的春天。 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别离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逐不悔接下来,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 流苏和绮罗一起念着,眼泪慢慢聚满她的眼眶,轻轻一眨,便沿着脸庞流了下来,晶莹剔透,仿若珍珠。 在孩子的面前,她也没能忍住。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身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 流苏睡着了,她需要好好地睡一觉,让一切在梦里结束。 绮罗和不悔两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两人站在外头的走廊上。 “姐姐,是父皇惹得母后伤心了吗?” 逐不悔问道。 “父皇最爱母后了,怎么会惹她伤心呢?不会的。” 绮罗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会是谁呢?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行啊。不能让母后吹亏!” 逐不悔恨恨地说道。 “我们分头行动吧。” “嗯!” 逐不悔粉嫩粉嫩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霾之色。 陆雪凝正伏在案前看书,逐野瞳走了进去,猛地一脚将她面前的桌子踢翻在地。 陆雪凝顿时吓了一跳,其他奴才也一下子吓得慌了手脚―― 逐野瞳的恶名,他们个个都听过了,如今跑来雪妃这里,意欲为何。 “十三爷!” 逐野瞳危险的眼光看着陆雪凝―― 陆雪凝不禁一步一步往后退,他眼中散发的戾气,好可怕! “十三爷,你……你也是为皇后来的?” 逐野瞳伸手猛地一把扣住她的喉咙,厉声说道―― “我逐野瞳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流苏,你胆子太大了,敢惹到流苏身上来,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替她出气!” “咳咳……十……十三爷,伤害她的不是我,是……是变心爱上我的那个人,你……” “你听着,你让流苏承受一分痛,我便要为她讨回十分!” “我……怀了龙种,十三爷莫非是要……” “什么狗屁龙种,龙种只有两个,一个是逐绮罗,一个是逐不悔!” 逐野瞳将陆雪凝狠狠一把推倒在地,对龙种之说,不屑之极! 陆雪凝惊恐地看着他。 “你听着,这件事,我不会袖手旁观,你!离流苏远点!” 哼,秦皇后,你厉害,你不出头,个个都为你出头了! 我本来觉得对你满怀歉疚,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如今,是你太过嚣张,指使你身边的人来欺负我,我……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 【五三O】 流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 “杏白,帮我梳头。” 她对她的宫女说道。 “是。” 杏白招呼其他宫女走了过来,扶着流苏坐在铜镜前,替她梳妆打扮。 流苏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的脸色好苍白好苍白,眼神呆滞无光。 九年等待,一句不爱了,便抵消了过往的一切。 呵呵…… 她拿过梳妆台前的胭脂盒,在脸上淡淡的施了一层,让脸色看起来红润了许多。 看着杏白帮自己梳的复杂的头型,她抬手将那些繁杂的头饰全部取了下来。 梳成了最初小清新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流苏的脸本来就小,皮肤又细嫩,这么看来,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却仍旧像是二八芳龄的姑娘家。 “皇后娘娘……” 杏白不解她的行为。 “就这样吧,这才是最初的我。” 她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 当陆雪凝看到秦皇后出现在她寝宫的时候,她微愣了一下,她这是什么打扮?哪里像个皇后了,简直就是个宫女,不,看起来,比宫女还寒碜。 就两个麻花辫子,一件头饰也不见有。 不过,不可否认,她浑身散发着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气质。 什么气质,她说不上来,总之,她以往从来见过。 接着她心中又冷笑了一声,一个一个的都来了,如今看来,这皇后亲自来宣战了。 “雪凝给皇后请安。” “免礼吧。” 流苏抬了抬手,径直在陆雪凝的位子上坐下,陆雪凝躬身站在她的旁边。 “皇上的身子完全没有问题了吗?”这,便是她所认为的,最重要的事情。 他可以不爱她,但是,她不会否认过去,也不会否认自己对她的关心。 她曾经是那么不顾一切地要阻止英年早逝的发生。 陆雪凝听了,顿了一下,垂下头去,“没……事了。” 流苏看了她一眼,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有些焦急地问道,“为何说的这么犹豫?是不是没有痊愈?是不是还有问题?“ 陆雪凝顿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道,“皇后娘娘,你是来宣战的,对吗?” “什么?” 流苏不解,宣战?她只为逐尧皇的身子而来,什么宣战。 “假装问皇上的病,实际上是来宣战的,这不就皇后今日的目的吗?” 陆雪凝深呼吸了一口,说道。 “哦……”流苏明了,“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皇后,今日,雪凝向你宣战,要和你争皇上的宠爱。” 流苏看着她,看着她,良久,她突然笑了,笑的纯真,笑的无邪,笑的像个毫无城府的少女。 陆雪凝见她这么笑,倒是慌了,“你……笑什么?” “秦流苏,从来不和任何女人争男人。” “你……” “而且,我要的是一份干干净净,独一无二,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爱情。若给,便是唯一,若不是唯一,不要也罢。” “什么意思?” 身为古代女人的陆雪凝不懂什么叫做唯一的爱。 “你赢了。” 流苏知道和这么个女人多说无益,陆雪凝不懂爱情,于是,她便直接宣布了这场战争的结果。 说完,转身便走。 “皇后……”陆雪凝懵了,她打起全副的精神,想要和她战斗一场,却没料到,她遇到的是一个不战而退的敌人。 流苏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道―― “陆姑娘,我仍旧感激你当日愿意救皇上,我也从不后悔我当日将他送到你身边的做法,因为那是我和尧曾经共同的决定,我也相信你。” “皇后……”陆雪凝听了流苏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对她说道,“不管如何,雪凝仍旧是佩服你的。” “我不屑。” 流苏留下淡淡的一句不屑,转身便离开了。 留下怔住了的陆雪凝,她悲哀的发现,流苏和逐尧皇竟然切切实实是一类人,他们不爱了,可是他们说的话,确是那么的相似。 她,真的会赢吗? …… 多海跪在逐冥冽的墓前,逐尧皇不远不近地站着,脸上神色悲怆。 桃花开的好热闹,可是,他这里却依旧那么寂寥,那么孤独。 流苏也慢慢走了过去,她从来不来看逐冥冽的,她只在他埋葬之后来过一次,这两年间,她一次也不曾来过。 四爷说过,不喝孟婆汤,就在三生石边等着她。 所以,她不来,她不想给他希望,一丝丝的希望也不想给。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逐尧皇转过身去,便看到了流苏的身影,他的眸子微怔了一下―― 她脱下了华贵的凤袍,解开了繁杂的头饰,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只一袭淡雅的浅紫色烟衫,和日曜王朝女子流行的复杂的发饰不同,她只将又黑又亮的长发绑成两个简单地麻花辫子垂在胸前,简单,利落,美丽,清灵,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双眼睛犹如星空璀璨的星辰,分外机灵。 ------------ 【五三一】 她打扮的这么清新自然,意欲为何? 逐尧皇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半眯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冷漠的探究。 看到逐尧皇,流苏眼中也露出讶异的神情,她没有想到他也来了。 两人隔空对望,流苏的目光依旧闪烁了一下。 他仍旧是他,既有春花秋月的风情,又有高山深海的凌厉。 可是,他,又不是他了。 身旁的小宝将军感受到两人之间不再温情的目光,只觉得背脊上升起一股凉意。 这皇上的目光,似乎有不悦啊,好像不悦皇后这样的打扮似的。 “没轻没重的打扮。” 果真,逐尧皇刻意忽略了流苏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清新美,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地说道,仿佛只是一个帝王不满帝后的穿着。 流苏睥睨了他一眼,以牙还牙,“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 “朕是皇帝。” “噗嗤……” 听到逐尧皇的话,一旁的小宝笑出了声音,但是,他马上收到逐尧皇那丝淡淡的目光。 自知笑错了,立即低下头去。 “四哥哥,两年了,你过得好吗?” 多海悲戚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没有眼泪,脸上只带着浅浅的悲伤的笑容,刻骨的思念已经吸干了她的眼泪。 多海的悲伤也引发了逐尧皇和流苏内心的悲意,逐冥冽是和逐尧皇一起长大的兄弟,两人之间存在着亦敌亦友的感情,逐冥冽长眠地下,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而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后,他的心情愈加沉重。 流苏越过逐尧皇的身旁,朝逐冥冽的墓碑前走了过去―― 站在纷飞的桃花间,她的悲伤如山洪般涌上心头,眼泪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四爷,我来看你来了。”她抬手,折断一枝桃花,放在他的墓碑上面,哽咽地说道,“对不起,一直没有来过,今天来,流苏只想陪你喝一杯,一切都在酒里了。” 她端起放在逐冥冽碑前的酒壶,在逐尧皇的那双如星河般眸子的注视下,将那烈酒狠狠灌入了嘴里。 “咳咳咳……四爷……你也喝一口!” 她将酒洒了一些在地上,又仰起头喝了一大口。 那酒好烈,呛的她脸色绯红,看起来别有一番娇媚之态,和着那脸颊上的泪珠,有种虚弱病态的美。 “四爷,你安息吧,流苏欠你的,下辈子会一一偿还。” 她再次举起酒杯,张开嘴巴。 然而这次,一双大掌伸了过来,按住了她的酒壶。 不用说话,身后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回头,看到他讳莫如深的眼神。 “放开!” 她不耐地去抢酒壶。 “你喝多了!” 他的声音从她耳旁传来。 多海抬起头来,望着这两人,她怎么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皇帝和皇后之间变得仿佛陌生人一样。 她站了起来,对小宝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离开了。 墓前,便只剩逐尧皇和流苏了。 “我欠他,永远也不多。”她说道。 流苏的脑海中依旧浮现那满头白发的冷冽男子倒在他怀中的情形,两年了,她还深深地记得他的体温在他怀中渐渐变凉的感觉。 想起来,便心痛难当,好像发生在昨天。 原本想着,等逐尧皇回来,她可以将所有的害怕和委屈都在他的怀里诉说。 但是,帝王无情,伴君如伴虎,想要在这冰冷的皇宫中寻得一份真爱,可以比登天还难。 真爱,这样的字眼在皇权和君王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四爷,我不来不是不想你,而是……我不能来。 我怕你的魂魄越陷越深,当真永远不得轮回,那……流苏死也不会安心的。 流苏的腿脚一软,抱着酒壶,身子往他的墓前倒下去。 “要欠也是我欠的,不是你!” 逐尧皇的手臂伸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手无意识地横在她的腹前,将她手中酒壶一把夺了过来,仰起头,将壶中的酒一滴不剩的倒入了嘴中。 那些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打湿了他的龙袍,他的眼中也露出了泪意。 他,失去了一个兄弟! 这是他的失职。 流苏抬头怔怔地看着他,迷离的泪眼中含着疑惑,为什么,她又觉得他又是从前的他了? 逐尧皇将空了的酒壶放回原处,望着流苏,此时两人隔得很近,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他说道―― “你是为了守住朕的江山,解救朕的黎明百姓才至此,一切的一切让朕来承担。” 流苏继续看着她,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 究竟,哪一个他,才是真的他? 她抬起手,不由自主地朝他那张完美到人神共愤的脸靠了过去。 这是他们之间以前亲密时的举动――摸脸。 “你的脸,只准给我摸,不许任何人碰你,听到没有。” 他的头,不由的偏了过去,抱住她的手蓦地松了开来,她身体顿时重心不稳,踉跄一步,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疼的她呲牙。 但是,逐尧皇并没有过去搀扶,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紧了紧,公事般说道―― “无论谁欠谁,也无论老四的理由是什么,他总归做了反贼,杀害天下苍生,弄得民不聊生,按照日曜王朝的律例也要接受严重的刑罚,甚至削去爵位被砍头。这一点,作为日曜的皇后,你应当明白。” 这一些话语和动作顿时让流苏清醒了过来。 “你走吧。”她坐在地上,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一起怀念他!” ------------ 【五三二】 “他们有共同的过去,刻骨铭心的过去,那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深刻记忆,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 冷眉冷冷的声音从陆雪凝的身后传来。 陆雪凝的视线从逐尧皇身上收了回来,缓缓转过身去,她淡淡地说道,“我有孩子。” 冷眉冰冷的视线扫过陆雪凝还未隆起的肚子一眼,冷哼一声,“是吗?” 陆雪凝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公主可要看着点宝将军,最近他和我的宫女暖翠走的很近呢,方才暖翠还给宝将军做了香包送过去了,听说宝将军觉得新鲜的不得了。公主你好像不会女红吧,我可以教公主的。” “你什么意思?”冷眉的眼神瞬间充满杀气,一把剑就朝陆雪凝指了过去。 “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公主一直就是男儿装,宝将军又怎么会不厌呢?” 陆雪凝不紧不慢地说道。 她以前在明家堡跟着师娘莫愁学过如何瓦解一个人的心智,她从未试验过,如今便拥在了对流苏忠心耿耿,又有姐妹情谊的冷眉身上。 所有帮助冷眉的人,都是她陆雪凝的敌人。 “你想故意造成我们之间的误会,幼稚!” 冷眉听了,蓦地转身走了。 转身之际,脸上的神色却变了,原本红润的脸有些煞白。 “你连个女人都不敢做的假女人,算什么东西!”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纳兰小胡曾经对她的讥诮之词,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昔日那些恐怖的画面又袭上心头,一股恶心的感觉在胃部翻腾而起。 陆雪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 “你走吧。”她坐在地上,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一起怀念他。” 她不否认她赞成逐尧皇的说法,但是……她觉得他已经不是和她一边的人了。 “谁有?” 逐尧皇如海般的眼眸忽而变得凌厉,一向清宁如许的声音也冷硬了起来。 他从小被寄予厚望,是最佳帝王的人选,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着他,他代表的通常不是他自己,而是日曜王朝。 所以,他一向习惯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 他永远是如天神般的王者,失态这样的事是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 但是,他却发现,回来几日,在他的皇后的面前,他却已经失态不止一次了。 “我,我才有资格。整整三年,他万事不管,在古墓修炼,我们一起度过了多么艰难的事情,你知道么?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和我们一起怀念四哥。” 一个高亢的声音加入了进来,一袭冰蓝色衣袍的逐野瞳走了过来,径直走到流苏的面前―― “流苏,起来。”他把流苏拉了起来,还仔细为她捡去身上的草屑。 逐尧皇的眼睛,一直看着面前挨得这么近的两个人。 逐野瞳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两人之间的战火慢慢升级,互不妥协。 逐尧皇是帝王,他从未对任何人妥协过,而逐野瞳虽已经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但是遇到有关流苏的事情,他还是原来的样子。 “皇上……” 这时候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加了进来,流苏循着声音抬眼过去,便看到了陆雪凝走了过来。 她淡雅得犹如一支幽兰,而且一颦一笑都可入画,这样一个美人儿,真的会让人自惭形秽。 也难怪,逐尧皇会变心,和这样舒服的美人儿朝夕相处三年,能不动心吗? “你说得对,朕确实没有资格和你们一起怀念老四。” 逐尧皇说道,然后转身走了。 陆雪凝朝流苏拂了拂身,也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想写离去的身影,流苏转过身去,紧握着拳头。 “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要踏入老四的地方。”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逐尧皇突然说道。 陆雪凝听了,蓦地抬起头来。 “那不是属于你的回忆,你没有资格参与,你出现,老四必定会不高兴。” “皇上是怕四爷不高兴还是怕皇后不高兴呢?”陆雪凝忍不住问道。 逐尧皇的脚步顿了一下,道,“朕的话,你不要质疑。” 陆雪凝忙说道, “是,是我多嘴了。皇上……我……我只要皇上高兴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雪凝都不在乎。” 陆雪凝说着,尝试着朝逐尧皇靠近一点点。 如今,他并不反感她,所以,她应当抓住一切可以接近她的机会。 但是,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王者霸气,没有他的许可,她还是不敢走近,手抬起来也靠不上去。 “他们走了吗?” 流苏问道。 “走!”逐野瞳将流苏的身子扳了过来,坚定地说道,眼睛里散发着热切的光芒。 “去哪里?”她问。 “跟我走,去哪里都好,你要去哪里,我便陪着你。要不……我们去桃花村?你还记得那里吗?” “桃花村……” ------------ 【五三三】 “桃花村……” 流苏听到这个地名,脑海中隐隐浮现一副世外桃源的美丽景象,又想起无涯,绮罗,逐野瞳和她,四个人在那里渡过的那段日子。 伤怀的眼泪,再次慢慢滑落…… 那一次,她被迫出宫,身不由己的太子哥哥郑重地送给她一个“等”字。 她便心安了,她相信他,他让她等,必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她毫不怀疑。 而且,她知道,他不会让她等太久的。 “逐野瞳……”她望着他,哽咽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 “你走吧。”她突然说道。 “你赶我走?”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失败和狼狈的样子……” 逐野瞳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逐尧皇回头,恰巧看到了逐野瞳这个温柔无限的动作,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流苏伏在了逐野瞳的怀里。 …… “呼……” 小小逐不悔从那棵最茂盛的桃花上哧溜一下滑了下来,对躲在桃花后面的人说道―― “姐姐,我懂了!” 那张和逐尧皇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不悔,我也懂了!” 绮罗的粉拳紧握着,她总觉得父皇和她娘之间有些问题,原来出现一个讨人厌的人了,而父皇……也变了,他不在疼爱她娘了,他竟然推开了她! 这怎么可以呢? 父皇那么那么宠爱她的娘,这种宠爱怎么可以消失不见呢? “姐姐,你说现在怎么办?”小不悔紧握着肉拳。 “你觉得呢?” “我不要母后伤心,不要母后哭,我要找十三叔去教训欺负母后的人!!” 哼!他终于知道是谁惹他母后伤心流泪了! 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不悔……”绮罗毕竟已经是腹黑小奶娃儿的姐姐了,她蹲下来,对弟弟说道,“我们先不要冲动,我们要想办法让父皇和母后恩爱如昔,把坏人赶走!” “嗯,我听姐姐的。” 小不悔点头说道。 “不过……”绮罗望着陆雪凝的背影,说道…… “我知道,我们要给坏人一个大大的教训,对不对?”不悔接过绮罗的话,说道。 “嗯!要让所有人知道,坏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逐不悔犹豫了一下,左手伸出一根指头,右手伸出两根指头,抬头望着绮罗,“姐姐,坏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 “这个……” 绮罗犹豫了一下。 “两个?” “暂时……算一个吧,另外一个,我们看他的表现,他要是继续让我们失望,我们再把他归为坏人好了。” 在长乐公主绮罗的心里,她的父皇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她心中暗自认为,父皇之所以变是迫不得已的。 “哦。”逐不悔想起逐尧皇,撇了撇嘴。 绮罗知道他的心思,便说道,“你去对付姓陆的,父皇那里,我去!我们两人不许干涉对方,知道吗?” “好吧……我听姐姐的,嘿嘿……” 逐不悔的脸上露出了邪恶至极的笑容。 …… …… 逐尧皇正在御书房和几位重臣商议国事,最近新崛起的女真人屡屡在边关生事,大有挑衅之意。 绮罗侯在门外,逐不悔找逐野瞳学点穴去了。 “父皇不理朝政三年,女真人之所以胆敢来犯,皆因女真是父皇不在曜京这三年兴起的,他们自然不知父皇的天威。 长乐认为,父皇不如带着母后御驾亲征,给女真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看看日曜王朝帝后的厉害,也给其他新兴的小国一个警示,他们畏惧天威,自然不敢再乱来了,我估计他们还会主动来朝贺呢。“ 正当众人为到底是招安还是出征争执不已,逐尧皇只淡定地看着众人争执的时候,一个童音加了进来。 众人一看,原来是尧皇的唯一的宝贝女儿长乐公主,她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再看她刚才说话的模样,小小年纪,已有一番独特见解。不是尧皇,生不出这样的的孩子。 看来,长乐公主和不悔小王爷将来都是人中龙凤! “父皇,你说我说得对吗?”绮罗朝座上的逐尧皇走了过去,撒娇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道。 逐尧皇抬手疼爱而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赞赏地点了点头,他的女儿本就不一般,他从第一眼见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父皇是同意和母后一起出征了?” “你提出的策略很好,父皇会让大臣讨论,三天后告诉你结果。”逐尧皇将流苏抱入怀中,说道,“这三年,你娘把你教的很好。” 看来,她确实是个合格的皇后和母亲。 逐尧皇的脑海中又想起流苏说过的话,“你没有资格和我一起怀念四爷了。” “嗯,好。”绮罗点了点头,“父皇,你把我抱起来好不好,娘两年都没有把我那样抱起来了。” 她做了个手势抱起来转圈圈的手势。 “她怎么不抱?”逐尧皇随口问道。 “因为母后的双手用过刑,骨头受了严重的伤,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抱不起我了,连不悔她都抱的少呢……” 绮罗状似无意地说道。 ------------ 【五三四】 绮罗状似无意地说道,然后偷偷看逐尧皇的脸色。 “被用刑?” “嗯,好惨好惨,流了好多血,手都差点断了。娘还为此昏迷了三天三夜,浑身冒汗,她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父皇的名字呢……” “……” “父皇……父皇……你怎么不说话了呀?你在想什么?” 绮罗手在逐尧皇的眼前摇晃着。 “哦,绮罗,来,父皇带你看女真的地图,若父皇要亲征,你和无涯一起去。” 逐尧皇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说道。 “哦。” 绮罗乖乖听话,跟着她父皇看图。 …… 如今十三王爷逐野瞳已经是秦岑国大王子了,但秦岑国和日曜王朝交好,并不妨碍他在曜京和皇宫内自由走动。 逐尧皇依旧拿他当十三弟来看待,只是收回了摄政王的权利,十三王爷依旧是他的居所。 练武场上,一脸凝重的逐野瞳双箭齐射,正中靶心。 “爷,您的箭法越来越精进了!” 左慕在旁拍手称道。 但是逐野瞳的脸上已经没了往日那飞扬跋扈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落寞,好似失去了光辉的太阳一般。 见此,左慕的心情也阴沉了起来,诺敏小姐的来信,要不要给十三爷看呢?他现在这么颓废,还会管诺敏小姐的事情吗? 在秦岑国,诺敏小姐跟随十三爷出生入死,到十三爷成功的时候,她却突然间离去了,一句话,一件信物也没有留下。 左慕问她,诺敏小姐,你就这么走了,值得吗? 诺敏笑了笑,知道左慕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也不掩饰,直接说道,有过共同的回忆,值得了。 这现在突然又来了信,想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吧。 “十三爷……” “十三叔十三叔,我来啦,今天该学什么了?” “十三叔。” “十三爷。” 左慕刚要将信拿出来呈给逐野瞳,逐不悔就在无涯和绮罗的带领下一起跑了过来,他便先将信收了回去,心想着等公主和小王爷回去了之后再说吧。 这三个小祖宗一出现,十三王爷府就热闹了。 “不悔啊,过来!” 逐野瞳看到逐不悔,心情大好,将弓箭交给左慕,一把将逐不悔抱了起来,蹂躏着他的脸。 “嗯?十三叔,别老是玩我的脸,会玩坏的!” 逐不悔郁闷,大人都喜欢捏他的脸,难道不会变形吗?难道捏脸不要钱吗? 逐野瞳又捏了一下,“谁叫你跟你父皇长得这么像!” 他感觉在欺负小时候的逐尧皇,真是过瘾! 逐不悔:= =! “十三叔,不悔学的怎么样?” 绮罗上了过来问道。 “不悔天资聪颖,上次学过点穴的理论,这次可以开始动手了,只是,你为什么要学点穴?” “这个……”逐不悔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为了保护姐姐和母后啊。” 这个理由,堂而皇之,逐野瞳是绝对不会有异议的。 “很好!以后有出息!” 果真,逐野瞳赞赏不已。 “现在也有出息。”逐不悔更正道。 “哈哈哈……” 逐野瞳难得的,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练武场上。 “十三叔,你说要找个人练习是吧。”逐不悔又眨了眨眼睛,狡黠地问道,目光飘向某人。 一旁一直冷酷着的无涯子突然觉得脑后升起一股凉意。 “我们走吧。” 他扯了扯绮罗的衣袖,转身欲走。 “站住!!” 逐野瞳和逐不悔同时出声。 “我不!” 他断然拒绝。 什么?他怎么可能沦为小屁孩练习点穴的道具?笑死人了,绝不可能,就算是他的绮罗也绝不会赞成的! “臭小子!你还是不将本王的命令放在眼里,是吧!” 逐野瞳对他吼道。 “从来没有过。”他老实回答,他只将和绮罗有关的命令放在眼里。 “你也不将本小爷的命令放在眼里,是吧。” 逐不悔也学着逐野瞳的语气,喝道。 “想都别想!”他拒绝的更加干脆! “那我的呢?” 突然,一个弱弱的女声插了进来。 他的脸顿时黑了,看向绮罗,“你……休想!” 他转身欲走。 “哎……”绮罗连忙追了上去,拉着他的衣袖,晃啊晃的,温柔地说道,“小哥哥,你就给不悔练习一下嘛,反正十三叔说了,他天资聪颖,不会有问题的。” 她好久好久没有叫做无涯子小哥哥了,好像自从逐不悔出生后她就没这么叫过了。 无涯子听了,脸都红了,心里涌起一股甜甜的感觉。 “小哥哥……” 她又晃了晃,好撒娇啊。 “那……好吧。” 他没辙了。 于是,一副令人难以拒绝的画面出现了。 无涯子像个木桩一样木然地站在逐野瞳和逐不悔的面前,逐野瞳指着无涯子身上的各个穴位教逐不悔辨认。 绮罗站在一旁看着,看到无涯那样的表情,她窃笑不已。 “十三叔,我觉得他穿着衣服包的严严实实的,不少辨认,把他的衣服全部脱了吧,那样好辩一些。” 逐不悔在辨认了四个穴位又点了四次其中三次失败一次成功之后,突然提议道。 ------------ 【五三五】 无涯子拔腿便跑,他活到十四岁,从未像这样狼狈的逃跑过。 他知道,十三爷和这个杀千刀的,最擅长装无辜装可爱的腹黑小王爷联合起来,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因为这两人都是他女人的至亲! “蛤!” 这厢,逐不悔突然出手,猛地点住了他腿部的穴位,令他站在原地,保持着抬腿的姿势,动弹不得了。 小子! “哈哈哈,姐姐,快!快来脱他的衣服,这任何交给你了啊。” 逐不悔拍着手,围着无涯子打转转,嘿嘿,他又一次成功了。 谁让他长得那么无害呢?又那么可爱呢? “我……” 脱他衣服?这……绮罗看了看无涯,脸红了。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她……还没有看过他的裸**体呢。 “侄女,脱吧,让十三叔和小不悔一块欣赏欣赏书童的身体也好。” 逐野瞳在一旁怂恿道。 这臭小子从小到大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小不悔帮他报仇了,真是畅快极了。 无涯子酷酷的眼神盯着绮罗,看她脸涨红成这样子,他一脸黑线,这个丫头片子,不会听这两个混蛋的唆使吧,看她的脸色,她分明有些蠢蠢欲动了! “丫头,你想清楚,你到底是谁的人。” 他眉头打成了结。 “我……”绮罗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还是逐姓人,以后……以后就说不定了。” “你……” 冷酷的书童好无奈。 “反正……反正十三叔和小弟弟又不是外人,就……就大家一起看看吧,我……对自己人都很大方的。” …… …… “哈哈哈……姐姐,快动手……” 于是,在君无涯十三岁这年,于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小丫头给一件一件活剥了。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已经将逐不悔凌迟了千百遍,同时暗暗下了决心,要把自己将来的妻子调教好! 他那已经很精壮雄健的体魄暴露在三人的视线当中,身材出奇的好,古铜色的肌肤,坚硬的肌肉,再配上他那张冷酷的脸。 俨然已经是个男人了。 他整个人将冷漠,邪魅,高贵,傲然的气质演绎到了极点。 这是绮罗第一次看到他的身体,她的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他也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沉默寡言地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小书童了。 他是无涯子,他不隶属于任何人! 她突然又想起一个她非常非常在意的问题来,被他亲过两次的那个人,是谁? 逐无颜?南无忧? 还是…… 他前年和她因为不回吵架而出宫三天的那次,遇到了想要亲的人? …… 于是,这天,逐不悔拿**着上半身的无涯子当活道具练了整整一天。 他点穴的功夫突飞猛进! 从此,无涯子和逐不悔彻底结下了“血海深仇”! 若干年后,在那个太阳有些晃眼的下午,当绮罗那一剑狠狠刺入无涯子的胸膛,鲜血飞溅迷人眼的时候,逐不悔过来救活了他。 他说,“看在你当年让我练点穴的份上,我救了你。但是,我们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了,你走吧。” …… 负责逐尧皇日常起居的太监们,突然犯了难。 这以前尧皇向天下宣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的后宫只有秦皇后一人。 他当年还是兰陵王的时候,甚至为现在的皇后举办过天下人皆知冥婚。 那一场冥婚感天动地,多年过去了,人们说起,依旧津津乐道,为帝后情深而感动。 可现在,突然又多了个雪妃,这是不是意味着尧皇也要和历届帝王一样,每晚翻牌召人侍寝呢? 几个太监商议之后,还是做了牌子供逐尧皇来翻。 这事,流苏自然也略有所闻。 心中,自是酸楚不已。 她要的是干干净净的感觉,曾几何时,竟然要像别的女人一样送到他的面前去,供他挑选? “皇上,请翻牌。” 逐尧皇自奏折中抬起头来,看着那两块牌子,一块写着皇后,另外一块写着雪妃。 小宝和薛澜对视了一眼! 翻牌?! 皇上会翻吗? “……” “且慢!” 逐尧皇还未做出任何选择,流苏突然出现了,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今日的她,打扮更加随意,脸上脂粉未施,原本的绸布烟衫竟换成了布衫。 只是,肌肤仍旧白的近乎透明,眼中闪烁如星辰,灵动,机敏。 活像个还未涉世的纯真少女。 “皇后娘娘安。” 小宝薛澜等宫中侍卫和太监们连忙跪下。 流苏看了众人一眼,径直走到逐尧皇的身旁,看了看他面前的两块牌子,然后在众人的注视当中,她抬手将写着“皇后”二字的牌子拿了起来。 太监们大惊,皇后自己翻牌子?她硬逼皇上宠幸么? 看来她因为突然失宠所受打击不小。 双手握着这牌子,原本想将牌子折断,但是她的手没那么大的力气。 最后,她只好将属于自己的牌子放入了衣袖中,看着逐尧皇,说道―― “以后你们不用来烦皇上了,就让皇上和雪妃在一起吧,我的牌子不用放!” ------------ 【五三六】 “陆雪凝说要跟我宣战来争夺你,我已经向她表过态了,她是赢家。” 什么?! 众人大惊! 小宝和薛澜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皇后是在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九五之尊的皇帝拱手让人么? 作为女人,她应该不顾一切,想尽办法留住皇上的心才是啊? 她不但不挽留,怎么反而那么大方地让了出去。 这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放? 众人都死死地憋住呼吸,殿内的空气似乎快要凝固了。 逐尧皇依旧不动声色,表情淡定的看着流苏。 但是小宝却发现,逐尧皇的拳头是握着的,这说明,他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你这个腐朽的古代人,凭什么来选我,该我选你才是!” 流苏豁出去了!对着逐尧皇骂道。 反正她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经历过这么多,以前那个迷糊而胆小的她已经被迫压制了下去,现在时她捍卫自己尊严和权力的时候了。 “古代人?腐朽的?” 逐尧皇轻皱俊眉。 “对!按你的年纪,你已经是我的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了!” 流苏一连说了几十个爷爷。 “朕是你爷爷?” 他的俊眉皱的更深了。 “你……你休占我便宜,这只是个比方!” 流苏脸白了一下,说道! “噗嗤……” 小宝又笑了,皇后娘娘,好可爱好彪悍呀,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其他人等也都愣了,莫非这皇后是得了失心疯,连皇帝都不认得了?叫他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 这……成何体统? 怎么皇上一边,皇后娘娘也性情大变了? 这日曜的皇宫是要被翻过来了么? “都退下去吧。“ 逐尧皇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都退了下去。 流苏见状,也跟着转身往外走,哼!没话说了吧,绝情的男人!诅咒你孤独终老! “你留下!” 他又出声。 众人同时停了下来,皇上叫谁呢? “皇后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去,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得进来打扰。” 逐尧皇的命令,却教流苏开始浑身冒汗。 糟糕了,她好像又犯了太冲动的毛病了了,她应该把绮罗和不悔带在身边再来和逐尧皇宣战的。 现在她势单力薄,若逐尧皇要怎么样,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失策! 失策! “过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危险,让流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三年前的她,对她极尽温柔,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她是他骨中的骨,心头的肉。 她知道他身为帝王,一定不会太简单,但是,她从未见过他现在这样,也从来不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面。 她顿时很紧张,眼睛巡视着周围,看是否有地方能让她逃出去,躲过这一劫。 “别打主意了,没有朕的允许,你根本是插翅难逃。”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说道,令流苏心中逃跑的想法像被水浇灭的火焰一样。 但是,她仍旧逞强―― “我才没有要逃跑,我又不怕你!” “不怕怎么不敢过来……” 他闲闲地说道。 “……谁说我不敢过去,只是路途有点远,我走得有点慢而已,谁让你那么铺张浪费把一个御书房整的这么大” 流苏一边给自己找着听起来就很荒谬的借口,一边走到了逐尧皇的面前。 “把手伸出来。” 他对她说道,流苏听了,连忙将手缩至身后,“你想打我,不行,你不能打我的手。” 以前他当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连大声呵斥一句也舍不得,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怀疑他会打她! “拿出来!”他似乎迫不及待要打她,一点耐心也没有了。 流苏犹豫着伸出了一只手。 “两只。” 于是,流苏又伸出了两只手放在他的面前。 逐尧皇的视线集中在她的手掌和手腕上,一直看的流苏以为她的手上是不是有什么宝贝和秘密的时候,他才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她的掌心。 “……”流苏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毒药?赐死? “此药可服用可热敷,每日一次服用,两次热敷,朕不希望朕的皇后是个不健全的人。” 流苏明白了,这药是给她治手的。 她接了过来,心想不要白不要,没必要因为和他断绝关系,就跟自己的手过不去。 “你要把朕让给别人?” 他见她收了起来,问道,听不出是什么语气,什么心情。 “对。”她回答道。 “什么想法?” “你或许忘了,但我可以提醒你,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要的是一份干干净净,独一无二的感情,两人执手到老,绝不背弃对方。现在,你已经背弃了这份诺言,我又何必独自守着?” 说起这些,心仍旧是止不住的刺痛。 和他在枫叶林中的对话仿佛发生在昨天,可如今,面对着同一个人,却说着相反的决绝的话。 最令人心痛的爱不是从来没爱过,而是明明深深爱过却突然之间又不爱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逐尧皇看着眼前娇小却倔强的女子,突然喃喃说出。 他心中竟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可这感觉才一上来,又被莫名压制了下去。 流苏猛地看着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不觉得你说这句话很讽刺吗?不过,我会成全你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争宠。我宁愿争一只小狗!” 她把话说绝了! “你是朕的好皇后。”她说绝了,逐尧皇却做绝了,他拿起陆雪凝的牌子,“好皇后,你可以走了。” 流苏亲眼看着他当着她的面翻了陆雪凝的牌子,她亲眼看到他翻了牌子!她袖中的牌子哐啷掉在了地上。 “十三的身份今非昔比,他已是秦岑国大王子,你身为皇后,理当和他保持距离,太过亲密的举动,就不要做了。” 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是警告又是什么……她说不清楚,想不清楚,也不想想清楚。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她的地方。 …… 陆雪凝本来听说,皇上想要翻她的牌子,结果皇后跑去闹了一通,皇上又改了主意,没翻她的了。 正憎恨着流苏的时候,她突然又收旨意,说是皇上传唤侍寝。 她整个人都愣住,陷入一片狂喜之中。 然后坐着抬轿匆匆往文华殿那边赶去。 她的机会,要来了。 行至半路,好巧不巧的,陆雪凝和流苏狭路相逢了。 陆雪凝眼中净是春意,她看见流苏躬了躬身子,说道―― “给皇后请安。” 流苏看到了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她懒得和她多说什么了,转身便走。 “我听说,皇后跑去皇上那里闹,结果……被赶出来了,是吗?” 这绝情散果真够绝的。 “……” 流苏正待说话。 “啊……”突然陆雪凝只觉得腰间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打了,一阵麻疼! “皇后娘娘,哈哈……哈哈哈哈……” 陆雪凝不知道,自己的笑穴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 她哈哈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觉得失态,连忙捂住了嘴,但还是止不住哈哈哈地大声的笑。 笑的好夸张,笑的好难听。 她的笑腰穴被某个角落里的邪恶体点了,不笑满一个时辰只怕是不会停了。 流苏看着她拿莫名其妙的笑,不得其解,“有这么好笑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后……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听着很猖狂,她明明在告诉所有人,她在讥笑失宠的皇后。 ------------ 【五三七】 “哈哈哈……” 陆雪凝的笑招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秦皇后本就深得人心,现在看到她竟然这么肆无忌惮地耻笑皇后,众人心中都愤愤不平。 “哈哈哈……哈哈哈……皇后娘娘……” 陆雪凝一面笑得花枝乱颤,眼中有了惊恐之色,她大概意识到了什么。 流苏依旧莫名巧妙,她从来没有听一个人这么笑过,笑这么大声,这么久,没有停歇的笑。 “你……你不累吗?” 她听着都累了。 “母后……” 突然,一个无害的小东西跳了出来,一把抱紧流苏,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不悔,你怎么来了?” 流苏连忙将她拉入怀里,她怀疑陆雪凝被逐尧皇翻了牌子,高兴过度,疯了! 可别伤害到她的小不悔了。 不悔睁着一双好清澈好无辜的眼睛看着“哈哈哈”个不停的陆雪凝,怯怯地说―― “我听到一只动物哈哈哈地笑我好害怕哦,原来是一个人在笑啊,她为什么一直笑个不停呢?” 不悔的小手在流苏的推荐捏了一把。 流苏一愣,之子莫若母! 她低头,不悔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顿时明白了,是她的宝贝搞的鬼。 流苏看着陆雪凝笑的快要岔过气去的样子,连忙上一步去,要去扶她。 “发射!” 不远处,绮罗严肃地命令道,无涯子得令手一松,弹弓一弹,那石子精准的打在陆雪凝的推心窝里,她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跪在了流苏的面前。 “耶!” 绮罗拍手。 “哈哈……我……” 陆雪凝即便跪下了,小声还是不停。 “哎,你怎么行此大礼?不用了。”流苏连忙说道。 “哎呀,你做错了什么吗?我母后说你不用跪了呀。“ “哈哈……是……哈哈……不是……哈哈……”陆雪凝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白皙秀丽的脸涨得通红,额角渗出了汗珠。 “你怎么了,慢慢说,看,怎么都出汗了?”流苏去拭她额头的汗珠。 不悔又朝绮罗那边挥了挥手。 “不必……哈哈……”陆雪凝突然惊慌地向后躲,脚下一滑,整个人仰到了身后的大池子里,和鱼儿到了一起。 流苏震惊地看着落水的陆雪凝。 猛地朝四周看过去,结果看到绮罗朝她挥手示意。 !! 这俩宝贝!一起来为她出气来了!“ 不悔避开飞溅开来的泥水,跳到一旁背着手看着水池子里的陆雪凝,说道:“快起来快起来,我父皇要来了。” 陆雪凝一听,连忙狼狈地爬了出来,姿势奇丑无比,之前温婉的模样烟消云散了,她的脸被泥水弄花了,衣服也湿了脏了。 “哈哈哈……皇……皇上……” “你怎么老笑呀?”不悔歪着小脑袋,看着她说道,“笑成这样,话都说不清楚了呢。你看,父皇真的来了。” 不悔拍了拍手,说道。 远远地,果然看见一袭白袍胜雪的逐尧皇朝在侍卫和太监们的拥护下这边走了过来了。 他大概是听到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笑,被打扰到了。 “哈哈哈……皇上……哈哈哈……皇上您……哈哈” 她要疯了! 停不下来! 停不下来啊! 陆雪凝从地上爬起来,却还是笑得直不起腰,美丽的大眼睛中掉下一串串泪珠。 她怎么能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被逐尧皇看见呢? “怎么回事?” 逐尧皇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都噤了声。 他看了流苏一眼,流苏耸了耸肩,准备走人。 关她屁事呢! “哈哈哈哈……皇上吉祥!” 陆雪凝好想闭上眼睛就死去。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将她带回去。” 逐尧皇对陆雪凝的宫女说道。 “是!皇上!” 暖翠和另外一个宫女连忙夹着陆雪凝急急忙忙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高亢的笑声依旧如魔鬼般传来。 “父皇,她怎么了,笑成这样,好奇怪哦。” 逐不悔说道。 逐尧皇又看了流苏一眼,那威严的眼神却是含着强大的威力,他只是不由自主散发着九五之尊的帝王气息。 流苏连忙说道―― “你看我做什么?不悔,我们走。” “不悔,你留下。” 逐尧皇发话了。 流苏的心,咯噔了一下,糟了,被看穿了。 莫非他要为了陆雪凝教训不悔? “树后面的人,出来!” 他继续说道。 顿了顿,不远处的树后面露出了两个脑袋――绮罗和无涯走了出来。 作为犯案人员的监护人,流苏牵着逐不悔的手,随时准备带他走! 逐尧皇的眼神扫射了两兄妹一眼―― 绮罗低下了头去,但是逐不悔仍然抬着头看着逐尧皇。 “怎样?单挑吗?不许骂我姐姐,我来和你单挑!” 逐不悔看到绮罗低头,他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将他挡在身后,对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那个男人说道。 ------------ 【五三八】 “不悔!” 流苏连忙捂住了逐不悔的嘴巴,这个屁大点的孩子胆子也忒大了点!竟敢和他父皇喊单挑。 倒是逐尧皇,眼中露出兴味之色。 “好啊。父皇和你单挑……” 他竟然应了逐不悔的要求。 “……” “不能比力气,因为我的力气比父皇小,也不能比高矮,因为我比父皇矮,也不能比功夫,因为我功夫比父皇少好多好多……也不能比骑马,因为我不会骑……” 逐不悔逐一说着不能比的项目。 逐尧皇听着,眼中的笑意却在慢慢放大。 流苏在旁边看了,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笑得依旧风华绝代,依旧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迷惑感。 只是,这笑,不是因为她,也和她没关系了。 “那要比什么?” 逐尧皇问儿子。 “比女人缘。” 逐不悔一句话,顿时雷到了流苏和逐尧皇! “什么啊,你……你怎么……” 古今结合的孩子真的太惊悚了! 流苏只能这么解释。 “女人缘?”逐尧皇看了流苏一眼,又看着逐不悔,说道,“父皇的女人缘并不好,比你的四叔十三叔都要差,女人缘最好的,是你十三叔。” “那……比还是不比嘛?” 逐不悔急着问道。 “比。” 他依了她。 堂堂逐尧皇竟然和屁大点的儿子比起女人缘了,这后来成为曜京野史上重要的一段故事。 “好。”有了逐尧皇的首肯,逐不悔就轻松了,“你们所有的女的,包括母后和姐姐,我喊一二三,你们分别站到我和父皇的身后来,谁后面站的人多,谁就是获胜者哦。” “是,小王爷,遵命。” 众宫女都领了命。 “好,一,二,三……开始!” 逐不悔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选择。 第一个流苏,毫不犹豫地站了儿子的身后。 逐尧皇淡淡的目光再次扫过她。 接着宫女们也一一站好了。 …… 结果―― 一会之后,逐不悔的身后已经站满了人,而逐尧皇的身后……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好生凄凉和悲惨。 他被儿子打败了! 流苏突然响起,很久很久以前,兰儿跟她说过的,宫里被最多女人喜欢的人是十三爷,而最少女人喜欢的,是太子,因为太子像天神,太遥远,别人不敢喜欢。 确实,因为逐尧皇浑身散发着强烈的王者霸气,眉目威严,总令人不敢亵渎一般。 敢靠近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众人都一一站到了逐不悔的身后。 而反正不悔小王爷是皇上的儿子,他是不会怪罪大家的。 “我赢了!父皇!” 逐不悔得意的扬起奶包儿脸,宣布战果。 “母后你看,我的女人缘比父皇好哦!” …… 陆雪凝在逐尧皇面前失了态,气得浑身发抖! 【呵呵有姐妹开了逐尧皇和四爷的微博,很好玩的,大家来加关注吧。】 ------------ 【五三九】 陆雪凝在逐尧皇的面前失了态,气得浑身发抖。 “哈哈……暖翠……哈哈哈……” “雪……雪妃娘娘……” 暖翠被陆雪凝的声音吓得不敢靠近,用一双惊恐的眸子看着她。 “你……哈哈哈哈……去……哈哈哈……把‘红娘子’拿来……哈哈哈哈……” “是。” 暖翠连忙走了出去。 她被陆雪凝的笑声吓到了。 “哈哈哈……哈哈……” 她紧握着粉拳,眼中流露出怨念,但是一个时辰未到,她依旧不受控制地笑个不停,笑足一个时辰后,她的声音嘶哑了,脸部近乎瘫痪,肚子疼得直不起腰了。 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吃了不少药,声音才恢复了正常,而脸部稍微一扯动,便酸疼无比。 逐不悔赢了逐尧皇,整个人高兴地不得了,直喊着愿赌服输,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 “好。什么惩罚?父皇答应。” 逐尧皇望着小号的自己,大有百依百顺的样子。 流苏轻皱了一下眉头,他是因为太爱自己才对跟自己长得这么像的儿子毫不掩饰的宠爱吗?他对绮罗,可是严厉的多了。 逐不悔看了看在一旁腹诽的流苏一眼,又看了看姐姐绮罗,绮罗朝她点了点头。 他心中了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道―― “惩罚就是父皇要和母后玩亲亲给我看。” “……什……什么?你说什么?” 流苏只觉得满头大汗,她的儿子太彪悍了。 “不悔……”逐尧皇突然觉得头疼,他的儿子……在他不在的时候,都学了些什么? “父皇,你是皇帝,天下的表率,皇帝说话要一诺千金,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哦,你说了什么惩罚都可以的。快吧,快玩亲亲吧……” 逐不悔的眼睛都笑弯了,绮罗朝他竖起大拇指。 “……不悔……”逐尧皇只觉得头越来越疼。 “父皇,难道你不会玩亲亲吗?那让无涯哥哥教你好了,他偷亲姐姐……” 逐不悔又非常“不小心”地把无涯子的机密抖了出来。 = =! 顿时在那边冷酷地站着,面无表情的无涯子脚底突然一滑,手扶住了身后的树干。 “什么……” 绮罗猛地抬起头来,朝身后的人看过去,而逐尧皇和流苏也朝他看了过去―― “你……亲的人,是……我?” 绮罗的脸,不觉红了,她还一直对他偷亲人的事情耿耿于怀,也为此日日对他非打即骂,还故意帮着十三叔和不悔脱他的衣服,以泄私愤,却没想到,自己是“偷亲门”的主角。 “咳……是。” 无涯子轻咳了一声,瞄了脸红的小丫头一眼,承认了事实,他自己从脖子处一直红到了额头上,红的像个关公。 两个一起脸红的小朋友看起来好有爱。 “呀!”绮罗抡起拳头朝无涯子跑了过去,“你怎么可以偷亲我呢?我不饶你!” 一拳抡过去,无涯也不闪避,就让那不轻不重的一拳打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还不走!” 见他木讷的样子,绮罗跺了一脚,面红耳赤地说道,她实在太害羞,太不好意思了。 “哦……” 无涯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和绮罗一块跑出了是非之地。 一直跑到御花园的假山后面。 两个脸红的人面对面站着,春风徐徐,花香阵阵,蝴蝶在花间飘舞,岁月静好,青梅竹马的一对令人艳羡。 “为什么要偷亲我?” 风中,她问道,声音比夜莺儿的声音还要甜美,在无涯子的心里掀起层层涟漪。 “想亲。” 他回答。 “你要负责!” 她撅着嘴巴,佯装生气地说! “好。” 他听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亲过别人吗?” 她继续问道,这个很重要。 “没有。” 他继续回答。 “以后会亲别人吗?” 她伸出手,拉着他的手,问道。 “不会。”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却令人信服,信任。 他寡言,曾经一度自闭,直到遇到绮罗这个小精灵,才从那荒芜的黑白世界里走出来。 “你亲了我,你就彻底是我的了哦。” 她有些霸道的宣布。 “好,我是你的。” 他还是话不多,只依她。 “你以后要保护我,这辈子都要保护我。” 无涯子望着她美丽漂亮的眼睛,她身后火红的花开的正盛,她好似花中的精灵,她羞涩的笑是他此生收到最好的礼物。 他抬起手,抚摸着她粉嫩的脸,说道―― “小丫头,说好了,这一生,就由我来保护你。” 绮罗笑了,她踮起脚,在无涯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这么望着他笑,笑的纯真,笑的无邪,一直笑到无涯子内心深处去。 这里,青梅竹马,纯真的令人心疼。 而那里,逐尧皇也依儿子的话,一步一步朝流苏走过去,他突然伸手,将流苏拉入怀中,双手抱住了她。 当那股熟悉的气息靠近的时候,流苏的心跳陡然加速。 “闭上眼睛。” 他命令道,头慢慢低了下去,朝她的唇靠近。 ------------ 【五四O】 逐不悔屏住了呼吸,其他所有的人都自动低下头去。 流苏的嘴唇颤抖着,多么熟悉的感觉啊,眼泪在她的眼中打着转。 逐尧皇的手,移到了她的腰上,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贴了上去。 胸前两团紧紧贴着逐尧皇坚硬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他翻陆雪凝牌子的情形,她明白,他已经不再爱她,之所以这么做,仅仅因为他不能对儿子食言。 他的唇,越靠越近,流苏望着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突然抬手一把将他推开,然后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逐尧皇扑了空,眼中流露出讶异的神色,手依旧维持着环抱着她的样子。 逐尧皇,你知道此刻的你,让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爱你,却只能说离开。 我想你,却只能装作不念。 我要你,却只能将你拱手让人。 我很疼,却只能假装不在乎。 我想哭,却只能忍住,因为没了你的怀抱,流泪变成了奢侈的事情。 因为,流苏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因为流苏她……看不懂你了…… 可不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可不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 可不可以不要为了让儿子好过而故意演戏?你的吻,如不是心甘情愿,我怎么会要呢?你的不情愿,于我,是囚牢,是刀尖啊。 可不可以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你的承诺,不要随风消逝,好不好? “皇后……” 他喊道。 “谁要你亲了,我不要,我死也不要!以后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要不要!” 她对他吼道,在眼泪就要流下来之前狠狠地转过身,跑了出去。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眼泪绝了堤。 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顷刻间崩塌。 逐尧皇站在远处,风吹来,威严的龙袍飘起,他望着流苏远去的身影,没有人看得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逐不悔看了看他,走到他面前,拿起他的手,突然狠狠地咬了上去。 咬的好用力,好用力。 “你让我娘伤心了,我不会理你了,你不是我的父皇。” 逐不悔的脸涨得通红。 “不悔……”逐尧皇任儿子狠狠咬着,疼,也没有甩开手,他弯腰,抚着儿子那张粉嫩嫩的脸蛋,他的心,被儿子揪的很疼。 “我不要你了!我要十三叔!” 逐不悔转过身,生气地走了。 逐尧皇看着自己抱过流苏的手,他的手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们,究竟会走入怎样的夹道? 陆雪凝听说了流苏拒绝逐尧皇亲吻的事情,她眼中露出笑意,那笑诡异而令人惧怕。 嫉妒,是女人最可怕的武器。 “暖翠……我要备些糕点,去找皇上,这会子,皇上应该在御书房。” 三天后,笑抽了的陆雪凝决定主动出击了。 她笑病了,皇上差人过来探望过一次,可是自己并没有来过。 “雪妃娘娘,皇上都没来探望您,您不生气吗?”暖翠知道,陆雪凝其实一直在期待皇上的到来。 “我病的并不严重,再说皇上是个明君,凡是以国事为重,国事繁忙,抽不开。” 陆雪凝对暖翠说道。 以逐尧皇以前对她的态度来说,如今肯派人来探望,还询问病情,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只要多给她一些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会不可自拔地爱上她的,就像当初他爱流苏一样。 那样浓烈的爱,她,想要! 天刚入夜,天空繁星璀璨,每一个星星上,都有一个肝肠寸断的故事。 流苏到了御膳房,她饿了,突然想自己做些东西吃。 她做的是冰皮饼子,做的时候又习惯性地在饼子上写上一些名字―― 流苏,绮罗,不悔,逐冥冽,罗念,逐野瞳,逐云霓,冷眉,小宝,庄墨…… 生命中出现过的一些人,她都写了上去,他们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一个一个小心翼翼放入瓷盘中,白的晶莹剔透,看起来便觉得可口。 “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写谁的名字呢?” 杏白在旁轻声问道。 流苏看着剩下的她做的最用心的那个,缓缓开口,说道―― “这个……不要了。” “怎么不要了!我要!” 一个嚣张霸道的声音加入了进来,那个饼子被拿了去。 流苏抬头,看着突然闯入的人。 “十三爷好!” 杏白连忙跪下请安,然后悄悄走了出去。 “我来写!” 逐野瞳拿过流苏手中的小刀,龙飞凤舞地在上面添了一个名字―― 秦流苏! 末了,顿了顿,又加上了两个字。 “秦流苏……是猪……”流苏照着他写的字,念道,念完才知道自己被骂了。 “哈哈……” 见她脸色突然变了,逐野瞳哈哈大笑,然后故意停止笑,严肃的,一本正经地伸手揉着她的头发,“秦流苏,你是我见过得最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你!”流苏见他那副诡计得逞的样子,怒了! 随手抓起一把剩余的面粉,朝逐野瞳扔了过去―― “你才是猪,你才是猪!” 顿时,面粉纷纷扬扬全部掉落在逐野瞳的身上。 ------------ 【五四一】 他华贵的袍子上,英俊的脸上,俊美上,头发上都沾满了白色的面粉,看起来狼狈不已。 “秦流苏!“ 他怒吼道,英俊的脸顿时冷的吓人,流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后退了一小步,结结巴巴说道―― “你……你凶什么凶,谁让你先骂人的!你……你活该!” “我活该?!” 逐野瞳面露凶光看着她,然后,突然…… 他也抓起一把面粉朝流苏毫不留情地扔了过去,顿时,流苏的脸上全是面粉,她变成了一个白色的面粉人。 她愣住了,然后瞪着眼睛瞪着他――他假装生气故意麻痹她!!这个混蛋!这个皮痒的家伙! “哈哈哈,好好笑,秦流苏,你的样子好好笑啊……你真的是猪,哈哈哈,你怎么……你怎么那么好笑……” 逐野瞳哈哈大笑,手指着面无表情的流苏,笑的腰都弯了下去,丝毫也不顾十三爷的形象。 “我是面粉超人,你死定了!看招!” 流苏也不示弱,反正浑身满脸的都是面粉了,还怕什么。 她这次双管齐下,两手抓起一团面粉,朝逐野瞳扔了过去。 “你还来……好!” 逐野瞳利用手长的优势,把整个面粉盒子都断了过去,抓起面粉朝她猛丢。 “你!” 流苏冲了过去,一边抢面粉一边扔面粉。 “哈哈哈……” 御膳房内,两个人打起了面粉仗,到处都是面粉,两个人都变成了白色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你的样子也好好笑……”流苏也笑了起来。 “笑我?继续看招!” 两个人打打闹闹,笑声从御膳房里传了出来,天边的星星都跟着闪烁了起来。 流苏暂时将烦恼抛到了脑后,笑的好快乐,毫无负担。 去他的爱情,去他的逐尧皇! 她在心里狠狠地说道。 陆雪凝还未走到御书房,就在御花园看到一袭白袍的逐尧皇站在揽月亭中,银色的月光映照在他袍子上,他整个人的周身散发出月白色的盈盈光环。 陆雪凝望了望盘子里的糕点,然后走了过去―― 轻声唤道: “皇上,您累了吧,雪凝亲手做了些糕点,您尝尝看吧。” 她说着,将糕点放在了桌上,心中默默期待着。 逐尧皇闻言,转过身来,望着陆雪凝,他的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似的。 陆雪凝见他这么看着她,心跳顿时加快了,脸也红了。 他的目光,有令人沉醉的理由,只这么一眼,她便觉得是莫大的恩宠。 “你做的?” 他走了过来,问道。 “是。皇上尝尝看吧……” 陆雪凝主动拿筷子夹起一块,送到逐尧皇的唇边。 “哇,好难吃啊,秦流苏你这只猪,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啊!” “是你嘴巴太挑了好不好?明明很好吃的,好不好?” 突然,一阵嬉闹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不知这揽月亭中有人的逐野瞳和流苏一边斗着嘴,一边闪身进来。 两个人的身上都满是面粉,乱糟糟的一团。 尤其是流苏,发丝凌乱,衣服皱了,一张脸上东一块面粉西一块面粉,这足矣看出他们刚才经历了什么。 看来,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好很好了,才会在对方面前不顾形象。 逐尧皇的眸子顿时一暗,而陆雪凝微愣一下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两人这么晚了端着一个盘子在御花园里嬉戏打闹,流苏丝毫没有皇后的样子,她抬眼偷偷看了逐尧皇一眼。 “来,有我名字的给你吃好了。” 逐野瞳拿起一个饼子,往流苏的嘴巴里塞,动作看起来亲密无比。 “皇后……” 逐尧皇开口,流苏一愣,感觉到一道冷冷的视线。 她朝着声 音的来源处看去,才发觉逐尧皇也在凉亭内,而陆雪凝正用筷子夹了糕点喂她,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这下子,逐野瞳要喂流苏,陆雪凝要喂逐尧皇,好“和谐”的一幅画面。 呵,奇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皇兄。” 逐野瞳行了礼。 接着,,四个人都沉默了,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谁也没有说话,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这么晚了,皇后姐姐和十三爷在御花园中打打闹闹,可失了皇后的风范了。”陆雪凝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说道。 “……” “关你什么事?你这女人有何资格说本王和流苏。” 逐野瞳听了陆雪凝的话,顿时来了脾气,啪的一声将手中盘子扔在桌子上。 陆雪凝连忙后退了一小步,朝逐尧皇靠近了一点,脸上露出害怕的样子。 “逐野瞳,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流苏看都没看逐尧皇一眼,拉过逐野瞳的衣袖,冷冷说道。 “嗯!皇兄,我和流苏告退了。” 逐野瞳端起盘子,准备和流苏一起离去。 “皇后留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逐尧皇在流苏和逐野瞳转身之际,淡淡地开口了。 流苏的脚步,顿住了。 “皇兄?” 逐野瞳也跟着回头。 “十三弟,你身边的女人对于你来说是日曜皇朝的皇后,而非‘流苏’,这些最基本的礼仪,你应当懂。”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压力,饶是逐野瞳也不敢大声反抗了。 他是这样的人,话说的越云淡风轻,其实越危险。 “皇上,雪凝告退,糕点趁热吃。” 陆雪凝深深懂得,在逐尧皇面前要懂得进退。她半跪在逐尧皇的面前,准备退下。 “记住,在朕没有说话之前,你不得说话。” 逐尧皇威严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她微愣了一下,便明白逐尧皇说的是她方才抢先开口的事情了。 逐尧皇的天威是不容人违抗的,她抢在他的前面说了,已经犯了大忌,她连忙说道―― “是,臣妾知罪,以后不敢了,请皇上责罚。” “下去。” 他下了令。 “是。” 陆雪凝站了起来,离开了揽月亭,意味深长地看了流苏一眼。 逐野瞳还站在原地,逐尧皇抬头看了他一眼―― “十三弟还有事?” “我……” “你先走吧。”流苏按住他的手,说道,逐野瞳今非昔比,他是秦岑国大王子,和逐尧皇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敏感了一些,他断不可以像从前一样对逐尧皇这个大哥任性了。 逐野瞳听了她的话,朝逐尧皇拜了一拜,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在流苏耳边用逐尧皇也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忘了逐尧皇一眼,才走了出去,却又忘了将流苏做的饼子端走了。 揽月亭内,便只剩下这夫妻俩了。 “皇上让我留下,有何要事?” 流苏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 逐尧皇走了过来,一双锐利的眼神看着脸上都是面粉的流苏,抬手翻了翻盘中的饼子―― 问道: “做了多少个饼子?” 流苏抬起头来,“你要我留下,问的就是这个?” “做了多少个?” 他重复问道。 “十几个。”他要问,她答好了。 “每个饼子都有名字?” “嗯,这是我做饼子的习惯。” “没有朕的?” 他问道。 “嗯?”流苏微愣了一下,“你在乎有没有你的名字?” “看来,你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皇后。”他走近,看着她的花脸,“堂堂皇后,和王爷公然打打闹闹,还互喂吃食,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瞬间变得严厉,冰冷。 “关你什么事?!” ------------ 【五四二】插曲 夜空如染,月明如镜。 墨洒深处,便是让人无法看透的黑白交错。 无涯子伫立在绮罗的寝宫外。 十四岁的少年,有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和夜色般浓黑的深邃眸子,他的眼神淡漠疏离,冷漠而优雅,隐约中有一种逼人的压迫感,他若看着谁,那人便会觉得呼吸困难。 “啊……” 这时候,小绮罗的寝宫里突然传来一阵带着惊恐的低呼声。 一脸面无表情的无涯心中一紧,以极快地速度奔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绮罗蜷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只一个小脑袋露在被子外,那双澄澈的眼中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整个好似一个受了惊吓的小仙子,惶惶不已,那模样令无涯心中动容了一下。 她好美,美的那么纯净,即使惊恐的样子,都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他几步走到她的床前,难掩紧张地问道—— “怎么了?!”正处于变声期的无涯子,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我……”她抬起头来,望着他,双颊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怎么了?嗯?别怕,跟我说。”他俯下身去,手搭在她的肩上,默默给她力量。 “我……我……” 她憋红了一张脸,却说不出话来。 无涯面色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小绮罗这才慢慢地掀开被子,只见那洁白的丝质床单上一抹刺眼的潮红,而她的白色的裤裤上,也沾了血迹。 这是少女的初潮,小绮罗变成大人了! 这些事情流苏都教过绮罗了,她自然懂得,但是无涯并不懂这些。 他看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血迹,紧张地心中颤抖。 “你流血了?!”他心中一紧,当即跳上床,将小绮罗搂在怀中,用被单将她裹住。 “哎,你……” 小绮罗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便点住了绮罗股间的穴道,她的腿不能动了,他将手掌贴在她的胸口,将内力灌入她的体内。 “唔,放开我啦……你要干什么?” “替你止血!!”无涯子的声音格外凝重,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会使她受伤流血的原因。 奇怪,她好好的,一直睡在床上,也没见受伤,怎么就流血了呢? “止……止血?!” 小绮罗愣了!她来初潮,他紧张兮兮地急着帮她点穴,止血? 这……这会伤身的吧!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 “不能止血,不能止血!” “别吵,你受伤了,要乖乖的。” 他按住她不乖乱扭动的身子,神情严肃地说道,然后猛然将一股内力灌入绮罗的体内。 绮罗只觉得身子一阵发热,来不及了,他已经行动了!o(╯□╰)o “怎么了,怎么了?” 这个时候,听到绮罗这边动静的流苏匆匆跑了过来,后面跟着急匆匆的,一脸焦急的小小逐不悔。 “她受伤流血了……” 无涯子移动了一下身子,对流苏说道。 “受伤?!”流苏一听,连忙飞奔过去,“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是不是不小心摔倒了?!” “受伤?!!小姐姐你受伤了?你疼不疼?疼不疼?不悔帮你呼呼!” 小不悔一听绮罗受了伤流了血,也紧张极了,呼哧呼哧跑到绮罗的床边,一双肉肉的小手按在被单上。 “没有啦!”小绮罗的脸红的不能再红了,她娇嗔地推了无涯子一把,都怪他!把娘和不悔都招来了。 流苏察觉到绮罗的异样,她的眼睛顺着被子往下,最后眼神停留在床单上的红潮上。 顿时,她了然了。 唇角的笑意瞬间放大,呵呵,原来,她的小宝贝小心肝变成大人了。 这时候,听到这边动静的逐尧皇也匆匆过来了,也看到了绮罗床上的红色,他愣了一下,也笑了,他的小长乐,是个大姑娘了,要好好庆祝一番。 看到流苏和逐尧皇的笑,无涯子和逐不悔对视了一眼,怎么了这是? “母后,你笑什么?姐姐受伤了,快!让开,我来帮姐姐治疗!!”逐不悔蹬掉靴子,爬到绮罗的床上,要给他的姐姐治疗。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你们两个男的,快出去。” 流苏连忙抓住了逐不悔,把他放下床去。 无涯子坐着不动,还紧紧抱着绮罗,不解地看着流苏。 流苏见了他那一脸警觉的样子,凑过嘴巴去,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只见,无涯子那张酷脸上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尴尬神情,脸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嗯?”逐不悔见了,好奇极了,他连忙走了过去,攀住无涯子的腿,爬到他的身上去,也把自己的耳朵凑了上去,要听听他母后和无涯哥哥说些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但是,他凑上去的时候,流苏已经讲完了。 “我……我先出去了。” 无涯子满脸通红地看了绮罗一眼,解开了她股间的穴道,然后拉着逐不悔就往外走去。 转身的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抹笑容,越拉越大。 他的女孩,终于长大了。 逐不悔好奇地看着他,“无涯哥哥,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小姐姐出血了不用叫太医?为什么你的脸那么红那么烫?为什么小姐姐出血你要笑?” “以后你就知道了。” …… …… 小绮罗来了初潮,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书童可就惨了! 因为他啥也不懂点穴用内力帮小绮罗止血,结果由于内力驱使血液急速运动,小绮罗的第一次癸水竟然持续二十天之久。 整整二十天啊!绮罗流血流的差点瘫痪在了床上。 “都怪你!都怪你!害我二十多天被禁锢在床上不说,还被人笑话。” “好啦,都是我的错,消消气,好不好?”无涯子对她说道。 “嗯?”小绮罗抬头狐疑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从我来了那个之后,你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他耸了耸肩,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否认道。 实际上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有!” 她蹬掉鞋子,顺着爬到他的身上,像以往一样面对面双腿叉开坐在他大腿上,抱着他的腰,仰起那张粉红嫩白精致美丽的小脸蛋,身子往后仰,两条腿晃啊晃,让无涯扣住她的背。 这个动作,在他们过去青梅竹马的岁月中,是再自然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了。 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么坐在他的身上,蹂躏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朝他撒娇,对他哭,对他闹,在他怀里睡觉。 他就是她的私人抱枕,他则常年一副被迫逆来顺受的酷帅模样。 但是这回,她又这么做的时候,无涯子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住了,一动也不动,身子还不自觉地往后仰。 “喏喏喏,还说没有,你明明在回避我,害怕我靠近!” 小绮罗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不依不饶地抓住证据说道。 “没有。”他连声音都僵硬了。 绮罗这么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他浑身血液上涌,只觉得血管都快要爆破了。 “那你抱我回去睡觉,我困了,腰酸背痛的。” 绮罗毫不知情,双腿依旧夹住无涯子的腰,对他命令道。 “换个姿势抱吧。” 他额头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不要不要,我就要这样,这样好玩儿。” 绮罗不依,偏偏要双腿夹住他。 无涯憋了一口气,抱着她快速地回到她的寝宫里,将她放在床铺上。 【忍不住写个插曲,原谅偶吧,偶喜欢甜蜜。】 ------------ 【五四三】 无涯憋了一口气,抱着她快速地回到她的寝宫里,将她放在床铺上。 然后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身子便马上抽身欲走。 “你去哪?”绮罗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我……出去了。”无涯竟有点结巴。 “不要嘛,我不要一个人睡,你陪我。” 绮罗拉住了无涯的衣袖,嘟着一张粉嫩的小嘴儿,说道。 无涯的心,像是拂过一阵风,掀起一阵涟漪,他连忙将绮罗的手拿开,说道―― “我……我先出去找不悔了,我找宫女来陪你。” 说着,便匆匆离开。 “我不!”绮罗不依了,她掀开被子赤着脚就跳下床,踏在冰冷的地上朝无涯子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我要你陪我,我不要宫女,不要。” 她的小脸,贴着他的背,一种温热的,奇异的热感在无涯子的背上慢慢传开。 无涯转身,看到她的赤脚,连忙将她一把打横抱起,绮罗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皱着眉说道: “地凉,不许赤脚。” “吧唧!” 绮罗的唇凑了上去,在无涯的唇角亲了一口,“好的……” 她的表情天真可爱,纯真浪漫的不得了。 “……” 他无奈,只好将她重新抱回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 绮罗藏在被子里的手拉着无涯子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两人手牵手睡在一起。 “呵呵……”绮罗这才满足了,脸上绽放出比繁花还耀眼的笑,在无涯子的身边黯然睡去。 无涯子转过身,凝视着她,她长相高贵,脸粉红嫩白,几乎如玉般光滑,透明,鼻头小小的,嘴唇小小的,睫毛好长好长,好似一把扇子盖住了眼睑下方,那颗粉色的泪痣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拥有一种独一无二的绝美气质。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脸―― “小丫头,睡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伸手,将她软软的,香香的小身子抱入怀中。 【接揽月亭虐恋】 “看来,你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皇后。”他走近,看着她的花脸,眼神讳莫如深,“堂堂皇后,和王爷公然打打闹闹,还互喂吃食,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瞬间变得严厉,冰冷。 “关你什么事?!”流苏一听,火气便上来了,“你好好吃别人喂你吃的糕点,管到我的身上来做什么。” 流苏有气,说着便端起陆雪凝做的糕点朝他身上扔过去,也不管是不是会弄脏他的衣袍,“让你吃别人做的糕点,让你吃个够!吃吧吃吧!” 逐尧皇怔了一下,低头一看,他的白袍上粘着一块绿色的糕点。 以往,流苏也喜欢拿东西丢逐尧皇,每一次,逐尧皇都是用满是宠溺的笑容看着她,任她胡闹,任她发泄,总之他就是一个百分之百包容甚至纵容妻子的好丈夫。 而此刻―― 他脸色一沉: “大胆!皇后,你未免太失宜了!来人呐……” 流苏一怔,他想干嘛? “皇上……” 薛澜闻得逐尧皇的喝令,走上前来。 “皇后身为后宫之首,一国之母,本该做好表率,却行为乖张,不知礼数,屡次有失皇后风范,罪不可赦!” “你说什么……” 流苏望着他,木然地问道,眼睛里露出无比受伤的眼神。 “薛澜,将皇后……带回文华殿罚跪两个时辰!” “皇上……请三思,皇后娘娘身子虚弱,断不可受此惩罚啊!” 薛澜吃惊地看着逐尧皇,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皇上要惩罚皇后,这怎么可能呢? 皇上虽一向赏罚分明,从不护短,即便是自己若犯了错误,也不会回避。 他曾经因为一次失策造成朝廷损失,自己硬是在祖宗的排位前跪了一天一夜,以示惩戒。并让自己牢牢记住,他逐尧皇是太子,是未来的君王,一言一行都关乎社稷关乎天下百姓,决不可轻忽。 但是,他对皇后一直是百依百顺的,就算皇后真做了不合理法之事,他也会一人承担皇后所有的过范,决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让她在他的羽翼之下活的快乐自在。 如今,他却忍心让她罚跪? 流苏冷冷的视线看着逐尧皇―― “薛澜,你不必求情,我跪!” 流苏紧握着拳头,将愤恨的眼神从逐尧皇的身上收了回来,狠狠转过身,自己主动朝文华殿前走去,瘦弱的身影消失在揽月亭。 逐尧皇,你好狠的心! 你当真好狠的心! 天空戏剧性的飘起了绵绵的春雨,整个皇宫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氛围之中。 文华殿前的樱花花在雨中凋落了一地,一个狼狈的女子跪在树下,一把破烂的油纸伞掉在一旁。 她的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掉下。 她跪的直直的,眼神空洞,嘴唇发白,浑身瑟瑟发抖,可是那双轻灵美丽的眼睛明明闪烁着受伤的表情,却依旧倔强无比。 …… 姐妹们,阅读正确的剧情,不重复的剧情,最快速的剧情就要到小说阅- 情 人 阁 -,小湖大虾是小说阅- 情 人 阁 -的签约作家。】 ------------ 【五四四】(陆雪凝眼中的苏尧) 【陆雪凝眼中的苏尧】 我是陆雪凝,邪教冰月宫的唯一传人,我小时候活的简单而快乐,冰月宫虽被江湖正派视为邪教,可我知道,我们冰月宫里,都是些简单纯真的女子,那些所谓正派们,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做着苟且的勾当,哼,我根本瞧不上他们。 可是后来,冰月宫宫主,也就是我的姑姑,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朝廷的二皇爷逐浪。 逐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狠辣无情,姑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深深迷恋上了。 可惜,逐浪心有所属,他只爱那个一天到晚病怏怏的,据说是他亲妹妹的女子逐离,姑姑明知不可能却还是不愿放下逐浪,于是她做了傻事,她去伤害了她最深爱的男人最在乎的那个女子。 她给她喝了“红娘子”,让她一辈子都再也不能生育了,一辈子也不能和逐浪行夫妻间最亲密的事了,因为服用的“红娘子”的女子,不能再和男子同房,同房必痛到无法忍受。 逐浪一怒之下,竟亲手杀了姑姑。 冰月宫失去了宫主,江湖上的正派便趁机消灭了冰月宫,而五岁的我,却侥幸活了下来。 我被南唐国明家堡堡主救了,他还收我做徒,虽然在明家堡一呆便是十年,但是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姑姑临终前跟我说的话―― “雪凝,等你长大了,一定要为姑姑报仇,要把和逐浪逐离有关系的人全部杀了,否则,姑姑死不瞑目。” “好,姑姑,我会的。” 我点了点头。 于是,后来我离开了明家堡,自己演出了一场逼真的戏,来到了逐浪的身边,拜他为师。 我开始完成姑姑所说的遗愿,要将和逐浪逐离有关系的人全部杀了。 于是,我想办法随逐浪到了曜京皇宫。 可是,我进宫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我生命当中的劫数――逐尧皇。 他是日曜王朝的皇帝,他淡漠,温柔,坚定,孤傲,遥不可及。 他看起来温和从容,很多东西看得很淡很轻,有无所谓的放纵,常将内敛的神韵藏于淡倦的眉眼之间。让人感觉他的温良;但对于他想要的东西,做法却是决对的强势。 往往在不经意间的一抬眼,一扬眉,就流露完全不一样的强悍风姿。 他是天生的王者,是所有人的中心。 日曜王朝最冷酷的人和最霸道的人逐冥冽和逐野瞳,见到他,都要低头。 他永远从容不迫,一张优雅的,风华绝代面孔,蕴含于内的孤傲华贵赋于他一种我欲乘风而去的仙姿,恰如他的名字一样,逐尧皇,强大无比。 我第一眼见他,便深深恋上了。 只可惜,他身边已经有一个女人了,那个女人不是最美丽的,在我看来,她甚至有些傻气,有些呆笨。 但,逐尧皇的眼中却只有她一个人,除了她,他从不看别的女子。 他爱一个人,便会给那个人最大的安全感,强势的安全感。 他高大威严,她俏丽灵动,他是皇帝,她是皇后,他们相携相知相爱,他们仿佛是世间最美好的一对。 那个女子真令人羡慕啊,逐尧皇对每个人都很严厉,甚至冷漠。对女子更是保持距离。 但是唯独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炽烈,仿佛他不是那个九五之尊的逐尧皇一般。 他宠她,爱她,抱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除了她,任何女人在他眼中都是浮云。 他们还有一个人人都忍不住去喜爱的女儿逐绮罗,那个小丫头既有逐尧皇的聪明又有那个女人的灵动。 逐尧皇对那个女人的爱,可以用坚不可摧来形容。 即便山无棱,天地合,他对她的爱,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连我这个对逐尧皇深深迷恋的女子都这么认为,因为他的眼神,坚定而澄澈,对她满溢的爱已经隐藏不住。 此生,他绝不会负她! 这样的他,让我愈加迷恋。 我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我的心里便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我终于明白姑姑当时那痛苦是什么了。 可我知道,我一辈子也得不到逐尧皇的注视。 可是…… 也许,因为逐尧皇太过完美,连老天爷都想收回一些东西,他竟然被“英年早逝”的诅咒困住了。 也许,是老天开始眷顾我,这治理逐尧皇的方法竟然要通过我,因为冰月宫有种绝迹的方法,只有我才知道。 我心里兴奋不已,终于,我有机会了吧,逐尧皇会看我了吧,会注意我了吧。 那个女人,出奇的坚强,出奇的信任逐尧皇,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来求我,求我救她最深爱的男人,并且为了给我一个交代,劝说逐尧皇封我为妃。 这个傻瓜!她怎么就那么信任我呢? 这个笨蛋!我那么爱逐尧皇,即使我知道我不应该利用她的善良,可是情到深处,是无法控制的啊。 她给三年时间让我和逐尧皇相处,难道她没想过我可能会横刀夺爱吗? 正当我矛盾的时候,逐尧皇却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他说,这个世界上能救他的,只有流苏一人。 我懂了,他的意思是,若不是因为有流苏,他是不惧死亡的,他不会接受和流苏分离和我朝夕相处四年。 可是,因为流苏希望他活着,希望和他白头到老,执手看夕阳,所以,他才愿意。 他这一句话,便把我从救命恩人这个角色里抽了出来,也是在警告我。 呵呵,他真的是什么都为流苏想,连我有可能用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去要求流苏他都想到了,一早就断了我的念头。 我也终于明白,我这个所谓的妃子,不是逐尧皇封的,而是皇后封的。 如果不是流苏,我不可能成为他的妃子。 后来,我们出发了,到了古墓,开始了朝夕相处三年的日子。 我和他坦诚相对一起练功,他的身边却永远都放着流苏的樱花钗。 练功的时候他一直闭着眼睛从未看过我一眼,我们整整练了一年,他都没看过我不穿衣服的样子。 他的定力,好的惊人,我知道不是我不够好,而是他对流苏的爱太坚贞,他不会伤害她一丝一毫。 这让日日和他朝夕相处的人我情何以堪。 可是,我不敢勾引他,也不敢做任何越轨的事情,我只能在他面前谨守本分,色诱什么想都不要想,因为他不是别的男人,他是逐尧皇。 他天生有种威力,让人不敢对他乱来。 而且,我知道,我要是做这些事情,他恐怕会立即出古墓,将我赐死,然后奔流苏而去。 所以,我只能忍着强烈的爱,看他日日画流苏的画像,看他时时将樱花钗放在手中。 我,只是个工具,不,我连工具也不是,因为他说过能救他的人是流苏,所以,我只是个最卑微的存在。 到第二年的时候,我突然在古墓里找到了冰月宫独一无二的绝情散,进入冰月宫的女子,都是被情伤过的女子,入宫的第一件事便是服用绝情散。整个冰月宫只有姑姑和我没有服用过。 我发现,绝情散还有一种使用方法,用插着烛火的香烛装着,将察觉不出的气味散发在空气中,便能使那个人绝情。 施绝情散的人不会绝情,但是可以让被施的那个人爱上她。 于是,被爱冲昏了头的我,对逐尧皇施了绝情散。 两年后,当我们走出古墓,逐尧皇看到石壁上流苏留下的“我心已许,此生不变;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竟然没有想到这应该是流苏写的,我当时撒了谎,我说这是我写的字,他好像信了,又好像没信。 但他将这十六个字印了下来,放入胸口,这是他潜意识里对流苏爱的表现吗?难道,他对流苏还没有绝情吗? 我心里很忐忑,相处三年,我已经深深陷入,不可自拔了。 回到皇宫后,我才发现,逐尧皇果真对流苏绝情了。 他开始淡淡的,偶尔的关心我。 他心中强烈的爱已经消散殆尽,他看她的眼神不再炽热,他对她说话也不再温柔,和他对其他女子无意 对于他们的三年之约,他反应冷淡,对流苏亲手种下的一千多棵樱花树,他没有感动,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好开心,我终于要有机会了。 可是,我却现,逐尧皇虽对我有偶尔的关心,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却始终不炽热,和他以前看流苏的眼神相差太远太远了,他和我说话,眼睛也从不看着我。 他以前和流苏说话不是这样的,他会一直含笑地看着她,那笑中充满了纵容似的宠溺,流苏这个笨蛋并未察觉,还傻傻地跟他说话打闹,可是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那样的目光令我嫉妒地发疯。 他也不允许我比他先讲话,还因为抢先讲了话而被斥责。 他以前和流苏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流苏什么都可以说,可以不守礼法,可以乱来,他会帮她收拾一切乱摊子,他只想让她开心,让她快乐。 为什么,他明明绝了情,却还是没有炽热地爱上我这个施绝情散的人? 没有像爱流苏那样地爱着我? 我被逐不悔和流苏耍弄的团团转的时候,他明明看见了,看见我被欺负了,他没有跟上来安慰我,却留下和三岁不到的儿子比什么奇怪的女人缘。 更令我惊恐的是,我又发现了一个令我坐立不安的事实―― 今天晚上,我做了糕点送去给逐尧皇吃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和逐野瞳打打闹闹的秦流苏,他们之间表现的很亲密。 我知道,他们是好朋友,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如果,我身边也有逐野瞳这样一个事事为我出头的朋友就好了。 当那个嚣张霸道,屡次对我出言不逊的逐野瞳给流苏喂饼子吃的时候,我竟然在逐尧皇的眼睛里看到了吃味的表情,他,是在介意流苏在别的男子面前流露出娇憨! 我当时几乎崩溃了,他不是被呼吸了两年的绝情散吗?他不是对流苏绝情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中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红娘子,对!红娘子,我要给流苏吃红娘子,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能行房了! 而逐尧皇这里,我也要有所措施了。 …… 对不起,我爱他,所以,我做了坏女人。 ------------ 【五四五】 她跪的直直的,眼神空洞,嘴唇发白,浑身瑟瑟发抖,可是那双轻灵美丽的眼睛明明闪烁着受伤的表情却依旧倔强无比。 逐尧皇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孤单瘦弱的背影,他的心,突然一阵莫名的痛,好像被刀狠狠割了一把,他身子一歪,一手扶住一旁的廊柱,一手不禁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皇上,您怎么了?” 一旁的薛澜连忙上前,搀住了他。 逐尧皇罢了罢手,“无碍。把皇后带来见朕。” “是。” 他要弄清楚,这莫名的心痛,从何而来。 逐尧皇的寝宫内。 她浑身湿漉漉地站在他的面前,双腿发麻,发丝凌乱,衣裳湿透了,紧紧黏在身上,水滴顺着裙边,滴答滴答掉在地上,她的脚边很快就积了一滩水。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她始终不曾抬起头来看他,她知道,他就坐在她的对面。 宫女送上来的毛裘被她扔在地上。 她才不要被他看轻。 “你可知错了?”良久,逐尧皇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何错之有?”流苏冷冷地说道,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好冷。 皇宫里,没有长久的爱情,君王的爱,竟是那么浅薄。 “你错在三更半夜和不是你丈夫的男子公然打打闹闹!你有没有把朕这一国之君放在眼里?” 逐尧皇突然起身,将浑身湿透的她一把拉了过来,按到在他的龙榻上。 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语气生硬,额头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 他的身子将她紧紧包围,霸道的气息在她的周身萦绕,她冰冷的身子由此得到了一丝温暖。 “呵……”流苏轻笑一声,转头望着压在她身上的他,“那你呢?还不是和不是你妻子的女人公然打情骂俏。” 她为他吃东西,他不拒绝! 逐尧皇的手顿了一下,继续问道,“这么说,皇后已经承认自己和十三关系亲密了?”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怒火,抓住流苏的手蓦地用力,捏的她的手都发疼了。 他是怎么了?他从来就不是个粗暴之人,可现在看到她和十三关系那么好,他就会忍不住变得粗暴。 “皇上承认,我就承认。”流苏语气生硬地说道。 “你!” 逐尧皇被她的话堵住了,这是头一回,他竟被一个女人堵得没话说。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不用你管。皇上,跪我已经跪完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要告退了,绮罗和不悔还在等着我,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被你罚跪了!” 她的眸光坚毅,又充满了讽刺。 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此时隔着最近的距离,心,却隔得好远好远。 她痛,却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了。 因为,他根本不会再疼惜她。 “没想到,朕的皇后竟如此伶牙俐齿。不过,朕要告诉你,你是朕的皇后,朕不许你跟其他男人有亲密的动作,你听到了没有?!” 突然,他猛然低头,狠狠地吻着了眼前的女子。 攫住了她所有的呼吸,在她的唇上蹂躏着,呼吸着她的呼吸。 她的味道,有种久违的感觉。 流苏眼睛猛地睁大,他强吻她? 他凭什么?一个变心的男人凭什么吻她? 下一秒,她开始推他,双脚乱蹬,手在他的胸膛上猛捶着―― “放开我,放开我……” 但是他没放,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继续霸道地吻着她。 流苏急了,张嘴狠狠一口咬住了他的唇,一股血腥味传来,他的唇破了,血流入了她的口中 一股腥甜的味道从一直流入她的口腔里。 “嘶!” 刺痛传来,他松开了嘴巴。 “啪!” 流苏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逐尧皇的脸上,“你要变心,我没办法阻止,但是,请变了心的你,不要再来侮辱我,别忘了,我的牌子我已经拿走了,留下的,是陆雪凝的牌子!你不能再对我怎么样了!” 她将他推开,从床上爬了起来。 “逐尧皇,你记着,你今日负了我,他日你再回头,是再也没有机会的了。” 她说完,狠狠地离开了。 逐尧皇抬手拂过自己的唇,血,粘在了他的手指上。 再也没有机会了? “雪妃娘娘,皇后走了!” 文华殿的角落处,暖翠在陆雪凝的耳边悄悄说道。 “此时皇上心情应该不好,暖翠,把鸡汤端过来,我去安慰安慰她。你立即把这红娘子想办法放入皇后的药里面去。” “药?”暖翠不解地问道,“什么药?” 陆雪凝将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小瓷瓶拿了出来,放入暖翠的手中―― “皇后因为罚跪被雨淋了,太医必定会过去给她开药御寒,你到御膳房守着,将红娘子放入她的御寒药里。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知道吗?”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暖翠接过瓷瓶放入衣袖内。 “暖翠,事成之后,我会想办法让宝将军娶了你的。” 暖翠一听,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雪妃娘娘,您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奴婢谢雪妃娘娘成全,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雪妃娘娘办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暖翠跪在地上,对陆雪凝感恩戴德。 “去吧。” 陆雪凝端过鸡汤,将情药放入了鸡汤里,轻轻一摇,药粉散了开来。 ------------ 【五四六】 陆雪凝端过鸡汤,将情药放入了鸡汤里,轻轻一摇,药粉散了开来。 逐尧皇喝了这个,就好办了。 暖翠也怀揣着白色小瓷瓶,鬼鬼祟祟地,往御膳房走去。 “哎呀……谁啊,乱往人身上撞!” 她心神不宁,腿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开口便不耐烦地骂道。 “我!” 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逐不悔双手环胸,瞪着眼前的宫女。 暖翠一听,吓了一跳,慌忙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口齿不清地求饶―― “小王爷,小王爷饶命啊,奴婢不长眼睛撞到了小王爷,奴婢罪该万死!” 逐不悔看了她一眼,问道―― “你要去哪里?” “奴婢……奴婢去浣衣局,去拿我们家主子换洗的衣裳。” 暖翠情急之中编了个借口,说道。 “哦……”逐不悔点了点头,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你走吧。” 暖翠一听,心中大喜,“谢谢小王爷,谢谢小王爷。” 说着,连忙退了下去。 “那边是什么地方?”小不悔望着暖翠匆匆而去的地方,问身边的小宫女道。 “回小王爷,那边是御膳房。” “御膳房?她不是说去浣衣局吗?怎么往御膳房去了?”逐不悔小声嘀咕道,“她是谁的人?” “小王爷,她叫暖翠,是雪妃身边的人。” “她身边的?” 逐不悔稚嫩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逐尧皇,你记着,你今日负了我,他日你再回头,是再也没有机会的了。” 她走了,但是她说的这句话,却一直如魔咒般盘旋在逐尧皇的脑海之中,闹得他不得安宁。 “皇上……” 陆雪凝的声音传了过来。 便看见,她一袭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今日的她,特意做了精心的打扮,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你来了?” 逐尧皇敛下心中情愫,道。 “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臣妾特意熬了鸡汤给皇上补补身子,皇上,趁热喝吧。” 她将鸡汤递到逐尧皇的面前,脸上带着贤惠和温婉的笑意。 逐尧皇抬手端过鸡汤…… …… “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流苏的脚好痛,膝盖也好痛,但是,更痛的,是她的心。 她一边走,一边自问道。 面对一个变心又开始变态的男人,她为什么还要呆下去?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可是,我是日曜王朝的皇后,身兼重任,又怎么能一走了之呢?过去为了天下,那么多苦都受了,现在要不负责任了吗?” 是的,她不是普通男人的妻子,她是皇帝的女人,是一国皇后,她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整个日曜王朝的社稷。 “怎么办?” 流苏停了下来,坐在桥墩旁边,心中纠结不已。 “皇后娘娘……” 突然,一个凄清的声音传了过来。 “多海?你怎么来了?” 只见,多海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自从逐冥冽去世后,她便再幽冥宫内深居简出,除了去逐冥冽的墓前陪他,哪里也不去了。 “下雨了,我怕四爷被淋着,想去陪陪他。”多海笑了笑,说道。 流苏这才发现,她的手中拿着一把伞,脸色苍白,毫无血丝,好似气数快尽了一般。 她的心猛颤了一下,前不久太医来和她说过,四王妃的身子虚弱,加上郁气集结多年,恐活不了多久。 现在看着她,她有种她就要远离的感觉。 “多海……”流苏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多海,对不起,是我害死了四爷,都是我不好。” 多海抬起手,将流苏凌乱的发丝细心地捋顺了,说道―― “我当初口口声声说恨你,其实,我从来也没有恨过你。” “多海……”流苏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为自己痛,为逐冥冽痛,为多海痛。 “因为四爷是不会恨你的,所以我也不恨你。他爱的,我也爱。” 她的情,是那么的深,又是那么的执着,“皇后娘娘,你和皇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如今,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流苏笑了笑,“还能怎么样?他不爱我了,我还能赖着他不成?” “皇后娘娘,你还记得你跟我讲过的故事吗?小美人鱼的故事,小美人鱼为了她所爱的人化成了泡沫也在所不惜,这是你当初给我的勇气,为什么到了你自己的身上,你反而退却了呢?” “小美人鱼的故事?”流苏的心,颤抖了一下,她发现,多海真的变了,她看起来那么虚弱,可是她的骨子里不知何时有了那么一股子坚韧的力量。 “如果你还爱他,就勇敢一点,对他诉说你的心声吧,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不要轻言放弃。” 多海说完,拿起伞,微笑着离开了。 流苏转过身去,望着多海瘦弱而清冷的背影。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就这么执着的,不要任何回报的,爱着那个不爱她的男人。 如今,他死了,她的爱,却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郁了。 ------------ 【五四七】 想想吧,想想知道逐尧皇要英年早逝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害怕失去他,她用尽一切办法也不想让他死,如今,他回来了,不用死了,为什么还要忍受这些别离和痛苦。 连从来都没有被爱过的多海都可以那么勇敢,她为什么要轻易退缩? 人生苦短,还要把时间浪费在彼此折磨上吗? 雪凝算什么? 她凭什么横在他们中间! 他们有牢不可摧的过去,陆雪凝只是一朵臭浮云,一吹就会走。 “对!我要自己去争取!我要把他带到樱花树下,我要告诉他,我爱他,我还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三个字。” 想到这里,流苏改变了方向,她朝文华殿跑去。 她不顾路上宫人们的眼光,拼命往逐尧皇的寝宫里跑去。 “尧,我来了!” 她掀开珠帘冲了进去,然而,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表情凝结在脸上―― 陆雪凝正在脱衣服,脱到只剩一件肚兜了,她光滑的背部,细长滑嫩的**暴露在流苏的眼前。 而逐尧皇躺在床上,他的脸被陆雪凝的身子挡住了,她没能看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你们……你们……” 流苏怔住了,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好大好大的声音。 她决定回来,回来要回自己的爱,却没有想到被她撞见了这么不堪的一幕,他们正要……正要做那种事情…… 她心目当中神一样的男人,竟然……真的…… 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流苏捂住嘴巴,在陆雪凝惊讶的视线当中拼命地跑了出去。 由始至终,逐尧皇都没有开口挽留她。也没有追上来。 “我还在期待什么,我还能期待什么……他都已经做得那么绝了……” 她一边哭,一边跑,刚才看到的那不堪的一幕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翻江倒海,挥之不去! 啃噬着她脆弱的心。 多海,我原来并没有你那么勇敢。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我做不了小美人鱼了! 深深的夜里,孤独受伤的流苏哭着跑出了皇宫,她一直跑一直跑。 路上的行人讶异地看着这个疯了一般的女人。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就由着脚下的步子。 泪水打湿了她如玉般的脸庞,她的三千青丝在空中飞扬,那碎了的心,飘落一地,随风四处而去。 最后,她一直跑到了十三王爷府门口,可是,府门紧闭着。 她跑累了,再也跑不动了,便在十三王爷府门口的石狮子旁坐了下来。 她环着自己的膝盖,楚楚可怜地抱着自己,她的眼睛已经快哭瞎了。 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做那种事情呢? 他们一定做过很多次了,连孩子都有了,不是吗? “流苏?你怎么来了?怎么坐在地上?!” 逐野瞳本来要进宫的,刚一打开门,便发现像个乞丐一般坐在他府门口地流苏。 “逐野瞳!”流苏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站了起来,朝他跑过去,然后一把抱住了他,更多的泪水汹涌而下。 “怎么了?被欺负了?快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去!”逐野瞳心一紧,她这么狼狈伤心的样子,心疼的厉害。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还能去找谁了……对不起……请你收留我吧……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在他怀里肆意地哭着。 逐野瞳什么也没有再问了,这个时候好好地护着她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将这个脆弱的,哭泣的女人一把打横抱起,往王府里面走去。 他的臂膀那么有力,将娇小的她完全收纳在怀中,将她一直抱到房间里,轻放在床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乖,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里,我不会离开的。” 逐野瞳温柔地说道。 这个男人,很少有这样的温柔。 而这个房间,还是流苏在十三王爷府做丫鬟的住的房间。 他一直让人保留着,每天打扫,布局也还和原来的一样。 “我看到……陆雪凝在他面前光着身子……他们……他们……做那种事了……” 她心痛无比地说道,又有更多的眼泪流下来。 逐野瞳的手一紧,顿时一股火气冲到了头顶,“我现在就进宫,杀了那个女人!” “不!”流苏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要去,你留下来陪陪我,就好了。” 杀她有什么用?说到底,她也只是爱一个人。 “流苏……”逐野瞳弯下腰来,轻抚着她的脸庞,喃喃地心痛地说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不会受伤呢?告诉我,我去做,只要你开心幸福,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流苏看着他,被他感动了,这个明媚如阳光的男子,从来就不曾离她而去。 她突然发现,在她在古代的岁月中,他才是陪伴她时间最长的人。 “带我走吧。” 她看着他,说道。 ------------ 【五四八】5000字 “带我走吧。” 她看着他,说道。 心已死,再没有力气留下去了。 爱时,感天动地,缘生缘死,也逃不过时光的流逝。 再坚贞的爱,亦是如此凄凉的结局。 她真的好累,好累…… 她不想再爱了…… 这一页,该翻过去了。 “好,我带你走,我们去桃花村,好不好?” 那里是他此生度过最快乐时光的地方,在那里有他和流苏最美最纯真的回忆。 “好。” 她点头。 对不起,绮罗,小不悔,请原谅娘的不辞而别,请原谅娘的软弱,等过一阵子,娘会让人回来接你们的。 于是,这天晚上,流苏写了一封信给逐绮罗和逐不悔两兄妹,逐野瞳命左慕天亮后再送进宫去。 他们两人则趁着天黑,离开了曜京这个伤心之地。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流苏望着远处那金碧辉煌的皇宫,想着某个人,戚戚焉说道。 逐野瞳看着怀中可怜的人儿,将她抱得更紧了。 他发誓,无论多么短暂的时光,他都要给她最好地庇护,让她快乐地度过每一刻。 陆雪凝匆匆回了她的寝宫,暖翠发现她是被宝将军和冷眉公主,还有几个侍卫押回来的,冷眉公主一脸冷酷,宝将军一脸戏谑,而陆雪凝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冷眉公主还狠狠踹了她一脚!她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暖翠心中讶异不已,虽然冷眉公主不喜欢雪妃,但她总归是皇上的妃子,她应该不会这么没有规矩的,皇上的妃子,能踹么? “以后,老老实实呆在这!” 小宝将军的眼神也变得那么可怕。 她待他们走了,才上前去,将陆雪凝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 “雪妃娘娘您回来了,怎么了?皇上对您……” “当然有了!皇上喝了药,对我痴缠地紧!若不是我累了,他还不会放我回来呢!” 陆雪凝突然怒了,一把推开了暖翠,一下子失了原先有的温婉和沉着。 “娘娘……”暖翠愣了,这是怎么了?皇上若宠幸了雪妃,雪妃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而一副抑郁的样子,那些押她回来地侍卫,又是怎么回事? 但是暖翠没敢问。 “‘红娘子’放到秦流苏要喝的药里面了没有?” 陆雪凝坐下,双拳紧握,恨恨地问道。 “放了,娘娘放心,万无一失,我还看着杏白把药端到华清殿去了才回来的。” “哼!秦流苏,我就在这等着你发病的消息!就算皇上不要我,他也要不了你!”陆雪凝的表情变得狰狞,那张美丽温婉的脸近乎扭曲。 方才…… 流苏转身跑出逐尧皇的寝宫,陆雪凝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这下子,秦流苏再也不会留在皇宫了,老天眷顾,她竟然一箭双雕了―― 得了逐尧皇的身,伤了秦流苏的心。 哈哈哈…… 她深深地凝望着躺在床上天下无双的男人,他的眉眼间充满了绝代的风情,令她难以抗拒,这么优秀的男人,凭什么让秦流苏一个人独享? 她眼中满含眷恋的深情,脸上带着美丽的笑意,抬起手朝逐尧皇的脸上靠过去。 她的心跳加速,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然而,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逐尧皇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 双目如炬,瞬间又冷如寒星。 “皇上……”陆雪凝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护住了自己。 她愣了,突然想到他……不是喝了她的药吗?怎么……怎么没有发作?怎么还没有表现出欲火焚身的样子? 这情药喝了,头半刻钟会昏睡,然后便开始发作,发作时,欲火焚身,浑身难耐,要和女子行房才能缓解。 她看了那鸡汤一眼,明明鸡汤被他喝了一口啊。 逐尧皇站了起来,龙袍将他伟岸强健的身躯衬托的异常高大,他浑身散发着王者霸气,眼神冰冷。 “你胆敢想对朕施药?!”语气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臣妾……臣妾没有……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陆雪凝连忙跪了下去,急着否认! 在他的注视下,她慌了,一下子就六神无主。 她深知他的为人,她恐怕逃不过了! 逐尧皇手一松,掌中丝帕飘落在地,上面沾满了鸡汤。 原来,他没有喝。 “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臣妾……”陆雪凝跪在他的面前,连连求饶。 “来人!” “皇上……” 小宝和冷眉闻声领着士兵们走了,进来,可是以走进来看到近乎光裸的陆雪凝,他吓得连忙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捂住冷眉的眼睛。 其他侍卫也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 这皇上……自己的妃子,怎么也不给她披件衣服就喊他进来?他不怕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光光啊。 “将她押回去!没有朕的允许从此不得踏出承和殿半步!朕的天威,任何人不得触犯!” “皇上……你不是已经开始喜欢雪凝了么?你怎么忍心?” 陆雪凝从地上爬了起来,朝逐尧皇扑了过去,他这是要将她打入冷宫啊!他不是对她有感情了吗?为何还会如此? “朕虽对你有感情,但你胆大妄为,竟敢对朕施药,已是犯了死罪,但是朕不杀你!把她押下去!” “皇上,能不能先让她穿件衣服,您看着是跟没看似的,我看着也跟没看似的,可是冷眉姐姐受不了啊。”小宝还维持着方才捂眼睛的姿势,说道。 逐尧皇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冷眉拉开小宝的手,几步上前,将陆雪凝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将她的衣服狠狠地丢给她。 “哼!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主动脱衣,这是有多下作才能做到如此呢?!” “你……” 陆雪凝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此时此刻仅仅穿了一件肚兜和亵裤,被所有的人看着,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大的侮辱! “走!” 冷眉拔出剑抵在她的脖子处,冷冷地命令道。 陆雪凝看逐尧皇那冷漠的表情,她突然明白了―― 他根本没喝她的鸡汤,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在脱衣服,可是他不阻止,不是因为他对她的身体有兴趣,而是,他要她自食恶果!让她在众人面前变得现在这么狼狈…… 帝王之道啊! …… “哼!秦流苏,我虽被打入冷宫,但是皇上没有杀我,因为他的心里舍不得,只是他是皇帝才不得不这么做。这说明绝情散的作用还在,总有一天,皇上会来亲自接我的!” 陆雪凝一拳捶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道。“等你喝了红娘子,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哈哈哈……”陆雪凝大笑。 暖翠见了她这近乎癫狂的样子,心中害怕不已,她连忙将一碗养颜汤端了过来…… “娘娘,从御膳房端过来的养颜汤,您喝点吧,消消气。哼!皇后喝了红娘子,还凭什么和您争宠呢?” 暖翠讨好地说道。 陆雪凝心中正淤积着一团无处发泄的气,见了那养颜汤,也没有细看,端过来就喝了下去。 味道不错…… …… “嘻嘻嘻,哈哈哈……“ “不悔,你笑什么呢?那么贼兮兮的?这么晚了,你的奶娘呢?” 绮罗和无涯子一块走回华清殿的时候,便发现逐不悔坐在绮罗的书桌前笑的好贼,还用一把扇子遮住了嘴巴。 “什么嘛……奶娘?我才不要。”逐不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不满地说道,“姐姐,以后不要再说奶娘了,我一岁就不要奶娘了。” “你明明一岁还在喝奶。” 无涯子很不给情面地,凉凉地说道。 “哼,我今天心情很好很好,我才不更你计较。姐姐,今晚我要跟你睡。” 逐不悔瞟了无涯子一眼,嘴巴里说着不计较,却奶声奶气地朝绮罗的怀里靠了过去,他知道什么会使冷酷书童发狂,那就是――他要和姐姐睡! “不准!你这么大了,成天黏着你姐姐算什么男子汉!” 果然,无涯子伸手要将逐不悔从绮罗的怀里拉出来。 “你不是说我还在吃奶吗?我怎么会是男子汉?姐姐,我好怕他,你让他出去好不好?我想和你说悄悄话。” 逐不悔紧紧抓着绮罗的衣袖,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请求着。 这幅粉嫩粉嫩的样子,谁忍心拒绝他嘛…… 果然,绮罗一看就心疼了,她拉着无涯子说道―― “哎呀,你比不悔大了十几岁,你怎么老是和不悔争来争去的嘛,我的弟弟你要好好疼爱呀。好了,你在这睡吧,我和不悔去里面了。不悔,走吧,跟我走吧。” “好,姐姐。” 于是,逐不悔跟着绮罗一块往绮罗的香闺里去了,留下郁闷地无涯子站在那里在心里对逐不悔千刀万剐了一番。 嘿嘿,小不悔心里邪恶地笑了。 “不悔,你刚才笑什么呢?告诉姐姐吧……” 绮罗将小不悔抱了起来,放在床上,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问道。 姐姐帮弟弟脱衣服睡觉,好有爱好温馨的样子。 “有个人要遭殃了呀,嘿嘿……”不悔嗤嗤地笑。 “谁?”绮罗手一顿,“你又捉弄人啦?” “没有没有,才没有,我这么乖怎么会捉弄人呢?姐姐,我困了,我要睡了。你也快点上来吧……” 被脱了衣服的逐不悔像一团小肉球一样,滚进了绮罗的被子里。 好暖和的被子哦。 “小魔王,你肯定做坏事了吧。” 绮罗也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姐弟俩头靠着头,睡在一起。 “姐姐,你长大耳朵听……”小不悔突然说道。 “嗯?听什么……” “啊……啊……” 突然,一阵尖叫声刺破了宁静的皇宫,这声音明显是从承和殿里面传来的。 陆雪凝埋头俯下身捂着腹部……她的下腹好疼,灼热疼痛的感觉她几乎承受不住了。 “雪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暖翠在一旁吓得手足无措,雪妃喝下养颜汤不到半个时辰,便突然疼地满地打滚,大颗大颗的汗液从她的脸上滑落。 “你……你在汤里面……放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有放啊……” 这是她从御膳房端过来的,是专门煮给雪妃喝的呀。 陆雪凝惹着剧痛,将那碗拿过来一看,顿时,一种遇见了鬼的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好扭曲好扭曲! “啊!!” 一阵尖利的叫声之后,她像碰了鬼一样,猛地丢开了那个碗、 “雪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你这个……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秦流苏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竟然将红娘子下到汤里给我吃!” 暖翠一听,整个人懵了,“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你……你还狡辩……” 陆雪凝只觉得快要疼死了,明明是给秦流苏吃的红娘子,到头来竟然她自己吃了。 这红娘子的厉害她比谁都清楚…… 服下红娘子,此生再也不能碰男人,也不能被男人碰了! 她的逐尧皇,她的爱情……怎么办?怎么办? “啊……痛……啊……秦流苏……是你害我的……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会反来一手,你……给我记住……” 一声又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 …… “真的有尖叫声,好像是从承和殿那边传来的……”绮罗屏气凝神听了一会,也听到了那惨厉凄清的尖叫声,从声音便能判定出声音的主人此刻很痛苦很痛苦。 “呵呵……” 逐不悔笑的更可爱更天真更无邪了。 …… “逐尧皇,你记着,你今日负了我,他日你再回头,是再也没有机会的了。” 她,究竟凭什么对他这么说? 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比他听过的任何一句话都更有震撼心魄,搅得他心神不宁!这似乎是从来也不曾有过的事情。 “皇上……不好了!” 这边,小宝匆匆跑了进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液,一边说道。 “何事?” “皇后娘娘不见了!” “不见了?!” 逐尧皇的心跳漏停了一拍,他猛地站了起来,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表情让小宝吓了一跳。 “皇后娘娘昨晚拿了令牌出宫,她跟宫廷守卫说,出去半个时辰便回来,不用跟皇上禀报了,但是……一直到现在皇后娘娘还没有回宫,守卫们才急了,连忙要来通报皇上。末将刚好见到了左慕,他拿了皇后娘娘留给长乐公主和不悔小王爷的信进宫来……” “信呢?!” 逐尧皇问道,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在这里!” 逐尧皇一把将信拿了过去,眼神快速闪过。 “皇上,听人说,皇后娘娘昨天晚上离开文华殿之后碰见了四王妃,两人说了几句话,她就又回文华殿了。末将想,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然后……” “备马!朕要立即出宫!” 他逐尧皇的皇后竟敢和他的兄弟私奔,这成何体统! 他定要将她擒拿回来! “逐尧皇,你记着,你今日负了我,他日你再回头,是再也没有机会的了。” 飞奔的骏马之上,逐尧皇面色威严,小宝,冷眉,薛澜等等都紧随其后。 逐尧皇的脑海中却不断的,不受控制地回响着流苏这句话,她说这话时的姿势,语气,每一丝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决绝的,丝毫也没有退路的。 他的心,猛烈的颤抖着,他握住缰绳的手,也在颤抖着―― “秦流苏!你一天是朕的皇后,就一辈子是朕的皇后,你逃到天涯海角都还是朕的皇后!不管朕爱不爱你,你爱不爱朕,你都只能是朕的皇后!” ------------ 【五四九】 东方露出微白,微白渐渐变成了橘红,天空好似一幅慢慢渲染开去的画。 如梦如幻。 “流苏,我们可以一起看日出了。” 流苏自他怀中抬头,这时候,日头已经离开地平线了,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 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那轻舒漫卷的云朵,好似身着红装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好美的日出啊。” 流苏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 早晨的空气微凉,逐野瞳伸手环住流苏的身子,不让她受凉―― “以后,我每天陪你看日出,看日落,好吗?” 逐野瞳也被这般美景感染了,不禁说道。 流苏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下。 “踢踏踢踏踢踏……” 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骏马奔驰的声音,马蹄声很急,可以听出马上的主人此刻很焦急。 回头,流苏的心猛地一阵颤抖。 只见逐尧皇一袭白袍,纤尘不染,立于骏马之上,他神情肃然,浑身带着强大的气场,他的身后跟随着数十匹飞奔而来的马匹。 漫天的灰尘,肆意的叫嚣。 日出的红,映照在为首这个天神般的男人的脸上,他几乎与初晨的日光融为了一体。 “啊……好疼……” 流苏看着他,心口突然一阵绞痛,身子痛的缩成了一团,差点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她紧紧抓住了逐野瞳的手。 脸上惨白。 “别怕,有我在!” 逐野瞳在她耳边说道,无惧的眼神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 “吁……” 逐尧皇勒紧缰绳,那骏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扬起,他用力一握,马儿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御林军纷纷下马,侯在他的身后。 他锐利的眼神看着逐野瞳怀里的流苏,此刻,他们,共骑一匹马!她小鸟依人般窝在十三的怀中。 “过来!”威严而冷傲的声音响起。 流苏看着这一身白袍,高高在上的男子,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地男子。 逐尧皇那深邃的眸子犹如天边飞来的一只鹰,犀利地让人打颤。 那不堪的一幕又浮上了流苏的脑海之中,她的心绞痛,突然加剧,她悄悄用手捂住了心口,忍着剧痛。 她握着逐野瞳的手,艰难地开口,“带我走,快,带我走!” 逐野瞳只觉得她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他将视线从逐尧皇的身上收了回来,当着他的面,深情地凝视着流苏―― 说道,“流苏,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你跟这个人,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天涯海角,流浪去!” “好。”流苏微笑着点头,说道。 她,再没有去看过逐尧皇了。 逐尧皇看着两人深情款款,白首不相离的样子,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痛―― “皇后,到朕的身边来!” 流苏缓缓将视线投向他,露出一个恬淡之极的微笑,“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逐尧皇,今日你负了我,他日你再回头,是再也没有机会的了。你挺清楚,我,秦流苏,再也不会回到逐尧皇的身边去了。” 此时,她的微笑好美,好似绽放的繁花。而她的语气,又是这么坚定。 “秦流苏!你一天是朕的皇后,就一辈子是朕的皇后,你逃到天涯海角都还是朕的皇后!不管朕爱不爱你,你爱不爱朕,你都只能是朕的皇后!” “逐尧皇!既然你不爱她了,你就应该放手让她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你怎么变成这样,你不是最尊重流苏的人吗?此刻,你竟用皇后的位子绑住他,你太没有风度了!” 逐野瞳听他说这话,心中涌起了强大的怒意。 逐尧皇和逐野瞳,两个强大的男人对视着,一个身着白袍,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透着颠倒众生的魅惑,在不知不觉中,惊艳了人间,另一个一袭冰蓝色长袍,目中无人,嚣张霸道,英俊潇洒! 逐尧皇越过逐野瞳的视线,看向他怀中的女子,“皇后,要朕过去将你抱回来么?” 流苏淡淡地说道,“不用劳烦皇上了,我去意已决。” “朕若不准呢?” “不准?你凭什么不准?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的诺言你已经背弃了,而且,你和另外一个女人都已经……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准?!”流苏听了他的话,突然发了怒。 “朕偏偏不准!”他霸道上了。 “那我就杀了你!” 流苏突然从逐野瞳的马上抽出佩剑,指着他,说道。 “你要杀朕?”她有此举动,逐尧皇的脸上却似乎没有任何波澜,他也跳下了马,慢慢走上前,一直走到她的面前,胸口靠近了她的剑。 “……是。”她的声音颤抖着,她感觉到他的身体缓缓靠近那剑口时,手也会颤抖起来。 她怎么会舍得杀他,他的命是她最珍视的东西啊,知道他会英年早逝,她在现代的时候那么不要命的去撞车,她怎么会舍得杀他? “好。”突然,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他长手一捞,将她从逐野瞳的怀里拉了下来,将她抱入怀中,一个刀刺穿皮肉的声音传来,那一柄剑已经深深穿透了他的身体。 “皇上!!!” “皇兄!!” 逐野瞳,小宝等人被眼前突发的状况吓坏了! 皇上,何时变得有些疯狂了? 这样子的他,不像是天神了,怎么反而有些像为爱发狂的男人? 他……不是不爱皇后了吗? ------------ 【五五O】 流苏呆住了,她绝没有想到,如天神一般的逐尧皇,一向冷静自持从不会冲动行事的逐尧皇,竟然会这么做! 那血顺着刀剑流出来,沾染了两人的衣裳,流苏只感到胸前变得湿漉漉的,那是他的血,她的心一阵强烈的刺痛。 “尧……”她颤抖着声音,抬起手,却不知放在哪里,她觉得她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再一个用力,逐尧皇将流苏从自己的怀中推了出去,他踉跄两步,手捂住那流血的伤口,而那一柄带血的剑仍然抓在流苏的手中。 “哐啷”流苏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朝逐尧皇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你是怎么了,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吗?” 逐尧皇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身为皇后,你……” “好好好,身为皇后我岂能私自和你的兄弟私奔,成何体统是不是,我知道了,小宝,快点,把他扶到一边去,给他止血!” 流苏见他伤成这样还不忘上纲上线一番,连忙接过他的话,说道。 “你……怎么知道朕要说什么?”逐尧皇呆了一下。 “我能不知道吗?你不要说话了……小宝,快……” 流苏和小宝一起扶着逐尧皇往旁边的草地上走过去,逐尧皇那双眼眸一直看着流苏。 他刚才怎会有那样的举动,这不是和老四差不多么? “流苏……” 流苏回头,看到那一双忧伤而失落的眼神看着她。 流苏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扭转了头去。 逐野瞳立于原地,风吹过,他的蓝袍随风飘起一个寥落的弧度。 这一剑刺好深好深,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刺在离心脏很近地位置,躺下来后,终于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薛澜,该召华神医回宫了,那个老鬼找什么药找了那么久了,皇上现在像个无法掌控的小孩子,一不高兴就拿刀刺自己玩,没有他在身边,可不行。” 小宝看着逐尧皇这个样子,心疼极了。 他最最崇拜的,天神一般的男人,无论是当初的太子殿下,兰陵王还是后来的尧皇,他都从来不会做任何冲动和疯狂的事,从古墓出来后,好多行为都令人费解。 只见,紧闭着双眼,嘴唇发白,一双手却握紧了流苏的手,流苏抽了好几次都没能抽出来。 众人紧张地为他包扎伤口,那些刺目的鲜血一度让流苏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好不容易帮逐尧皇止了血,但是,他失血过多,没有马上醒过来。 也殊不知,因为这一剑,狠狠地伤到了心脉,他体内因为练功救流苏而隐藏的隐患又被牵扯了出来。 终于,他的手松开了一些,流苏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了出来。 他靠在她的怀中,侍卫们围城一个圆圈,将他们围在中间,做着滴水不漏的保护。 流苏望着沉睡中的逐尧皇,脸上露出了悲戚的笑容,她抬手抚摸着他风华绝代的脸―― “我们之间,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她将他小心翼翼放了下来,抽出他腰间随身携带的精致的短刀,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她拿起自己的头发,轻轻一割,一节青丝被割了下来。 她将青丝放在逐尧皇的胸口,最后深深凝望了他一眼,那眼中,有极度的不舍,她穿越来,本就是为了他。如今要离开,自是心痛难当。 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离开了这个还在沉睡当中的男人。 “皇后娘娘……” “皇嫂……” 小宝和冷眉见状,连忙走了过来,她要走? 流苏看着他们,“好好照顾他吧,等他醒了无论如何要带他回宫让太医再好好检查检查。” “皇后娘娘,您还是要走吗?” “皇嫂,不要走!”冷眉不太会说话,挽留的话听起来也有些生硬,但是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真挚的情感。 小宝上前来解释,“皇后娘娘,您要走,是不是因为皇上和雪妃的事情?其实,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是雪妃对皇上用药,皇上大怒已经将她打入冷宫了。您要生气,就回宫好好折磨皇上就是了,千万不要走啊。” “是啊,皇嫂,我不知道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皇兄对您还是没有完全忘情,我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方才那样疯狂的举动。” 流苏笑了笑,“小宝,冷眉姐姐,我们是好朋友,谢谢你们在我在这里的岁月中对我好,请最后对我好一次吧,让我走,不要喊醒他。” “皇后娘娘……”小宝欲上前挽留,冷眉一把拦住了他―― “让她走吧,或许,他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再分开一段时间?他们都分开三年了,还要分开,会不会太残忍了?!人生有多少个三年,六年?”小宝想起他们之间的六年又三年,心都是痛的。 “三年都分开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了。”冷眉上前,执起流苏的手,说道,“皇嫂,你放心,我会守着皇兄,不让其他的人有机可趁,但是你要快点回来,我们都等着你!” 流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转身朝还在不远处候着的逐野瞳走过去,她将手伸给了他―― “麻烦你,带我走吧。” 逐野瞳没有忽略掉她冷漠语气下那难掩的关心。 “流苏,你若不放心,不如……” “不!如今,照顾他已经不是我的职责了,他有别人照顾。我们走吧……” ------------ 【五五一】 流苏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逐尧皇一眼,悲伤的泪水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 再见了,此生挚爱。 离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她狠狠地回过头,随着逐野瞳奔驰的骏马,终于离开了逐尧皇的视线。 繁华飘落,红尘凄苦,痛痛错错,错错痛痛,终不过一梦。 …… “逐尧皇,今日你负了我,他日你再回头,是再也没有机会的了……” 轻灵的女子站在樱花树下,决绝而忧伤地说道,她的眼泪噙在眼眶,身后的樱花翩翩飘落,落于她的发间,和衣襟间,她美的不像是这里的人。 “逐尧皇,今日你负了我,他日你再回头,是再也没有机会的了……” “我,秦流苏,再也不会回到逐尧皇的身边去了……” “朕若不准呢?” “那我就杀了你!” 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刺了过来。 接着,是迷人眼眸的鲜血……汩汩流出…… “流苏!” 逐尧皇猛地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坐于马车上,冷眉侯在一旁照顾他―― “皇兄,你醒了?” “皇后呢?”他沉声问道,剧烈的动作拉扯痛了胸口,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她……走了。” “走了?” 逐尧皇猛地坐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中有一缕青丝,这……是她的? 斩断烦恼丝,是斩断青丝,从此和他撇清关系的意思吧。 她胆子够大,堂堂皇后,说不做就不做了…… 斩断?呵…… 逐尧皇望着手中的青丝…… 脸上露出了笑容。 …… 三个月后。 逐尧皇领着女儿长乐公主逐绮罗御驾亲征,攻打女真,中原大地上,战火燎原。 长乐公主穿上了银色的小战袍,手持弯刀,小小年纪的她,巾帼不让须眉,立于战马之上,飒爽英姿。 人们发现,无论何时,她的身旁总是跟着一个沉默寡言,冷酷冰冷的少年将军。 传闻,这次逐尧皇御驾亲征便是这小小年纪,却已名满天下的长乐公主的主意。而此次战役,逐尧皇其实并未出马,全由这未不知何名何号的少年将军指挥大军,大有英雄出少年之意。 日曜王朝的人马驻守在离女真不过二十公里的地方,军帐遍布,将士们井然有序地操练。 三天下来,女真已经被打得连连后退了三十里。 现在,逐尧皇命大军驻扎在此,不过是逼女真主动归降而已。 “父皇!为什么不打到底呢?” 绮罗掀开逐尧皇的营帐,走了进来问道。 “这女真的领土迟早是日曜王朝的,库尔莫的子民也迟早是皇上的子民,既然自己的人何必把他们打得太惨。” 一身铠甲的无无涯子见逐尧皇看了看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让他来回答绮罗这个问题。 逐尧皇的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无涯子不但身手了得,思维也相当缜密。 这次讨伐女真的战役,其实都是他在指挥。 看来,他已经差不多合格了。 留下绮罗和无涯子在军帐内,逐尧皇自己走了出去。 “皇上万岁!” 帐外的士兵们见了逐尧皇,都齐齐跪下请安。 “都起来吧。” “谢皇上。” “对了皇上,探子来报,说库尔莫前些天抓了一名汉人女子……” 这边,巡查完毕的小宝走了过来,对逐尧皇说道。 “汉人女子?” “那探子说,汉人女子梳着两条麻花辫,所以末将想……那人会不会是……皇后娘娘……” 逐尧皇眼神一凝,“备马!” “皇上?末将去就行了!” “我日曜的皇后若落入女真首领库尔莫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朕要换装,亲自夜探女真!” “皇上,还是让末将去确认吧,皇上您不能涉险!” 小宝在一旁说道。 “朕意已决,备马!” 她不是和十三浪迹天涯去了吗?怎么会落入女真人的手里?十三干什么去了?! “派人把十三爷找回来!让他在兵营里等朕!” “是,末将领旨!” 一匹黑色的骏马驮着一个乔装改扮过得人趁着漆黑的夜色离开了日曜的兵营,往女真的驻扎之地而去。 流苏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的,她困难地睁开眼睛,一眼望去,面前是一大片一望无垠的牧草,天色苍茫。 “逐野瞳!” 她猛地喊了一声。 “你醒了?” 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流苏抬头,她吓得整个人往后挪了一大步,这……这个男人好粗犷,头上戴着皮毡帽,乌黑的络腮胡子,手臂恐怕比她的大腿还要粗出许多,一开口说话,她便觉得整个人头嗡嗡作响。 “你你是谁?” 流苏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是我们的大汗!”这个时候,又一个声音加了进来,这人是库尔莫的侍卫。 “大汗?女真人的大汗?” 流苏一怔,她被掳到女真人的地盘里面来了? “你就是那个汉人皇帝最爱的女人?”库莫尔感兴趣的把头俯得更低,被胡子盖住了的嘴唇露出了笑容。 “我不是!”流苏极力否认,两军交战,虽然她和逐尧皇那个负心汉,但始终她都还是日曜的皇后,她被掳了,对日曜王朝是极为不利的。 “你不要否认了,如果你不是汉人皇帝的女人,大汗会马上一刀就结果了你!”方才那个侍卫在一旁说道。 流苏沉默了,是,如果她不是皇后,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库尔莫就没有留着他的道理。 倒不如承认了,留下来,兴许还能窃取点情报什么的。这个女真大汗看起来很笨的样子,应该不会很难对付吧。 想到这里,流苏抬起头来,说道,“是,我是日曜的秦皇后,你想怎么样?” “来人呐,把这个女人押下去,充为军妓,让我女真的勇士们享用一下汉人皇帝的女人是什么味道!” 库尔莫命令道。 “什么?”流苏怔住了,鸡皮疙瘩长了满身,“充为军妓?” “拉下去!” 他话刚说完,两个将士走上前来,要将流苏拖下去。 “不要!”流苏一边挣脱,脑子一边急速地转动着想着办法,“大汗,你还是不要充我为军妓了,你把我充为军妓不也是想要侮辱逐尧皇么?其实,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帮你对付逐尧皇。” 流苏灵机一动,说道。 “你……会帮着我一起侮辱那汉人皇帝?” 库尔莫满腹怀疑。 流苏眼睛转了转,说道,“大汗,实不相瞒,其实我和那逐尧皇呢,早就划清了界限,我恨不得他死呢。我是逃出来的,我早就不想做他的皇后了,还有,大汗你可以去调查一下,我是刺了逐尧皇一剑才离开他的!” 库尔莫的眼中露出怀疑的神情,然后他朝身旁侍卫挥了挥手,侍卫会意,走了出去。 流苏知道,库尔莫是让人调查她刺杀逐尧皇是否属实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那将士回来了,朝库尔莫点了点头,表示流苏所说的都是实情。 “你刚才说,有个侮辱汉人皇帝更好的办法是什么?!说出来!”库尔莫粗声粗气地命令道。 “大汗,你想想,虽然我和逐尧皇已经划清了界限,可是表面上我还是他的皇后,如果你让我做了那人尽可夫的军妓,这消息传到日曜王朝的兵营里,他们个个觉得受了辱,肯定会群情激奋,斗志昂扬,那女真的人马很快就会溃败的。我我我……我不是说女真的勇士们不行,而是……日曜王朝的人比女真太多了嘛,你说是不是?” “别绕弯子,赶快说!” 看来,这库尔莫是个暴脾气。 “我认为,大汗不妨把我留在身边当做人质呗,虽然我和逐尧皇没有感情,但是,他不会看着自己的皇后不管的,是不是?” 【妃来横祸会出版,时间还不确定,请大家关注我的微博或者qq空间,到时候我会公布时间的,要密切关注哈!】 【你们并不知道我的结局以及安排,所以,勿抱怨,勿定夺。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今天更新到此结束!!】 ------------ 【五五二】 “我认为,大汗不妨把我留在身边当做人质呗,虽然我和逐尧皇没有感情,但是,他不会看着自己的皇后不管的,是不是?” 流苏看着库尔莫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库尔莫沉思了片刻,在他沉思的时间里,流苏的一颗心悬到了喉咙口。 “把你收在身边做人质,这法子不错,不过,我决定收你做我的姬妾,这样更好。” “啊,姬……姬妾……” 库尔莫走到流苏的面前,捧起她的脸,“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倒是不错,就这么定了!” “不行的,大汗……我……我身子有病,男人一碰就会倒大霉的!” 流苏连忙说道。 突然,库尔莫一把刀横在了流苏的脖子上,“少给我耍花样,想好好活着的话,就老老实实呆着!” 于是,流苏被迫留在了女真的营帐里。 她原本一直担心库尔莫会对他用强,但是过了两日,他除了来看她两眼,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倒是没有任何不轨的动作。 每天会有婢女按时过来伺候她梳洗,吃饭,她过得也还算可以。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逃出去,但是她无计可施,因为她住的帐篷周围驻守了十个人,她插翅也难飞。 第三天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进来伺候她熟悉的人由一个哑巴侍女变成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长了络腮胡子,胡子几乎盖住了脸的一半,其中左眼瞎了,用黑布包着,整个人看起来黝黑而粗狂。 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谁?那个小哑巴呢?” 独眼龙大胡子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从今天起,由我来伺候你。” 他声音粗哑,也是个女真人。 “我不要!” 流苏当即说道。 “为什么?”独眼龙大胡子问道。 “男女收受不清!” “我对你又没有兴趣。” 独眼龙大胡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流苏听了,不禁抬头仔细朝这人看过去,他看起来只是个粗人,说话倒是有几分气势,那唯一的一只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光芒令她的心突地一颤,她连忙甩了甩头。 “这不是有没有兴趣的问题,这于礼法不容,你想想,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要帮我梳头,帮我洗脸,帮我穿衣服吗?就算我接受,你也……” “有什么不可以?”大胡子说道。 “啊?什么,你……喂喂喂……你要干什么……你扯我头发干嘛?” 流苏还没有把话说完,这大胡子就不由分说地走了上来,把流苏梳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松了开来,丝毫也不给流苏反抗的机会和空间。 “放手,你不许碰我的头发!”流苏挥舞着双手想要将这个人喝退。 “别动,你头发臭了。” 大胡子突然抱着她的头,放到鼻子面前嗅了嗅,然后皱着眉头说道。 “你再对我无礼我……我告诉我丈夫去!”流苏警告道。 “你丈夫?!” 大胡子的眉毛挑了挑。 “对!我丈夫,他对我最好最好了,你要是敢动我我一下,他绝对不会饶了你的。谁要是敢欺负我,他一定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他……”流苏说着,突然鼻酸,眼泪在眼圈里开始打转。 三天了,库尔莫已经将劫持她的消息放了不出去,但逐尧皇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似乎已经不准备管她了,他不要她了。 大胡子看着她,“你丈夫对你有这么好么?” “当然有,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你若想活命,最好滚远点!别惹毛了我!” 流苏说着伸手推了大胡子一把。 谁料,她因为情绪有些波动,脚一崴,整个人便往前一摔,她低呼一声,闭上了眼睛,然后整个人往前扑过去。 大胡子伸手拦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你丈夫不在的日子,让我先照顾你。” 说着,大胡子不由分说地将流苏一把打横抱起,往床榻上走过去。 流苏一怔,他的声音……没有方才那么沙哑,怎么有点……耳熟了呢。 她正呆愣着的时候,大胡子已经将她抱回了床榻上,让她坐在床沿,然后命令道―― “低下头来。” 流苏抬头,瞪着他―― “你以为你是谁?我说了,我不要你伺候。” “洗头,臭到我受不了我会生气,我一生气就会吃人的,你没听说过吗?女真人非常野蛮,他们吃人肉的。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味道应该不错……” 他说着,流苏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大胡子本来就长相凶恶,此刻刻意用阴森森的声音讲话,还真让人觉得背脊升了了一股凉意。 她连忙低下了头去。 大胡子将水端了过来,舀起一瓢温水,往她的头上淋去。 温热的水浇在她的头上,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袭遍全身,她焦躁不已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你有妻子吗?” 她问道。 ------------ 【五五三】 “你有妻子吗?” 她问道,然后明显感觉到大胡子的手顿了一下,接着他沉声答道―― “有。” “你爱她吗?” “……”他浇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流苏刚要抬起头来,那水又淋了下来。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爱还是不爱,应该很清楚才是啊,你怎么会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呢?” “不知道……” 流苏听了,突然有些生气,低头对大胡子吼道,“最讨厌你们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你一定是心里有了别的女人,对不对?” “……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不知道呢?你们男人为什么不能一直爱一个女人到底呢?为什么要变心呢?难道你不知道,这对女人来说是很残忍的吗?” “你丈夫变心了?”大胡子若有似无地问道。 “那个……没有,谁说他变心了!才没有!!才没有!!” “哦,那你呢,你爱你丈夫吗?看你一口一句我丈夫我丈夫,……好像你很爱他似的。”大胡子伸手撩起她的秀发,用手搓着,眼神望着她的侧脸。 流苏听了这问题,顿了一下,语气很伤感地说道―― “其实,我对他,已经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了。” “那是什么问题?” “……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流苏想着她和逐尧皇走至今日地步,心中不觉凄凉万分。 “为什么不可能?”大胡子似乎问上瘾了。 “因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流苏想起离开那天,逐尧皇胸口的那一剑,心口又是一阵悸痛。 啪嗒,大胡子低头,只见水盆里泛起一阵涟漪。 “你哭了?”大胡子的声音一紧。 “没有。”她果断的否认,但是明明声音是哽咽的。 大胡子也没有再说什么了,继续帮她洗头,帐篷里一阵沉默,只听得见水声。 他一只手按着她脖子后面的领子,一只手舀水,动作轻柔,和他粗犷的外表很不相符。 “大胡子,你离开你妻子,难道你不担心她会想你吗?想念一个人却又见不到他的时候,会很难过很难过的。我有三年的时间见不到他,有好多次,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天天盼着他回来,一起去看我亲手种地樱花……可是……”流苏说着,但又意识到不应该跟一个陌生人说太多自己的四十,便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大胡子,你别让你妻子等你太久哦。” “她未必会继续等我。”大胡子说着,拿了旁边的大毯子过来,包住了流苏的头,“洗好了。” “大胡子,你帮我你的妻子洗过头吗?” 洗了一个头,流苏对这大胡子倒也没那么反感了,她一边用毯子擦着头发一边问背对着她的男人问道。 “没有。” 他回答道。 “你不帮你妻子洗头,你帮我洗?”流苏感觉很不好,因为他觉得男人这样的体贴应该要留给自己的妻子。 “一样。”大胡子回答道。 “啊?” “好了,把头发擦干,不要再问东问西了。”大胡子端起水盆,准备走出去。 “大胡子,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流苏站了起来,追了上去“我帮我逃出去,我看你不是个普通人,你也不要留在库尔莫的身边做仆役的活了,你出去,一定会大有前途的。” “你不怕被库尔莫发现然后把你抓了回来,杀死你吗?”大胡子怔了一下,语调平静地问道,他倒是没有对流苏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而感到有多大的惊讶。 “所以,我们要找一个好时机啊,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就有希望逃出去了。” 她和逐野瞳失散了,如今还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逃出去之后得把他找到才行,靠逐尧皇来救她,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自保了。 “我是大汗的人,不会做背叛大汗的事,再说我只是一个粗人,只负责伺候你,逃跑的事情,我不会做,也不懂。” “你!” 大胡子拿过她手里的毯子,将她湿漉漉的头发包在里面擦着。 “你打算待会去向库尔莫告状说我准备逃走吧?”流苏突然想到了这点。 “不打算。” “为什么?” “没有用,你一定会狡辩,说不定到时候你反咬一口,大汗反而要惩罚我。” 流苏听了,不禁露出笑脸,伸手拉了拉他的胡须―― “你倒挺聪明地嘛……” 大胡子后退一步,挥开了流苏拉扯着他胡子的手。 流苏见了。,脸抑郁,也不再说话了。 接下来两天,依旧没有听到逐尧皇的营帐里传来任何解救皇后的消息,而女真这边也没有动静,战争好像突然停了下来似的。 流苏依旧被库尔莫困在营帐里,少有机会出去。 而大胡子依旧每天伺候她,她百无聊赖,便将心里的抑郁和气都发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你!过来!” 她看着大胡子命令道。 大胡子看了她一眼,走了过来,躬身问道,“什么事?” “给我唱支歌。” “……”大胡子抬头讶异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是听库尔莫的命令要好好伺候我吗?我现在心情不好,需要听一首歌来治疗一下。”流苏对他不愿意帮助她逃跑还是耿耿于怀。 ------------ 【五五四】 “怎么,你不是听库尔莫的命令要好好伺候我吗?我现在心情不好,需要听一首歌来治疗一下。”流苏对他不愿意帮助她逃跑还是耿耿于怀,“你要是不唱,我就去告诉库尔莫,说你……非礼我。” 大胡子看着她,眼神微怔。 “你以为我不敢吗?哼…我现在就去……” 流苏说着,便站了起来往军帐外走去。 “道不尽红尘世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慢慢有长远。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在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笑看世间是多变迁,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流苏的脚步停了下来,《江山美人》?这是经她和绮罗传唱,在中原广为流传的一首歌,那时候她还是十七公主的身份,这个女真的大胡子,怎么也会唱呢?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 “你是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我是伺候你的仆人,大汗没有赐我名字。” 大胡子面色平静地说道。 “那你怎么会唱这首歌?” “听过,就会唱了。” “哦。”流苏听了,心中涌起一股失望的感觉,她还以为…… “你不高兴吗?”大胡子见她情绪低落,关切地问道。 “关你屁事啊!臭胡子!唱歌那么难听,以后不许再唱了,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你知道吗?”谁料,流苏白了他一眼,凶恶地对他吼道。 然后就不理他了,几步走回床榻旁倚靠在床边,撅着嘴巴,把麻花辫子抓在手里,无聊地晃着。 还不时瞪大胡子一眼。 大胡子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 流苏抬头,对上他那直愣愣的眼神,她的心跳加速了一下。 大胡子突然上前,流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结果脚碰在床沿上,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床上。 他身子压了上去,双手撑在她的两侧。 “你……你干嘛?啊……” 大胡子的手突然伸了出去,朝流苏的胸部袭了过去。 “啪!” 流苏眼疾手快,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扇的大胡子整个人都愣住了,“你打人?” 流苏一把推开他,“哼!臭胡子,你想非礼老娘,你还嫩着呢。” 大胡子站了起来,流苏见他的脸颊都红了―― “你的衣裳上有饭粒,还是小孩吗?” 什么?饭粒? 流苏猛地低头一看,果真,一颗白白的饭粒横在她的衣服上。 原来,他……不是要做无礼的行为。 “大……大胡子……” 大胡子没有说话,伸手将她胸前的饭粒拿了起来,然后红着半边脸转身走出帐外。 到了晚上,流苏隐约听到帐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清雅,婉约,她听着,心中竟感觉有些悲凉。 她披了件衣服,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奇怪的事,这回,帐篷外的守卫们竟然比之地站着,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就站在原地任她走了出去。 她循着那声音,一路找到离她帐篷不远的一片草地上,她看到大胡子坐在大石头上,嘴间放着一片叶子,原来这令她感到悲凉的声音,是他用叶子吹出来的。 这么在夜色中看着,大胡子的身影似乎也没有那么粗犷了,在这乐声的衬托下,他整个人有了几分精致的味道。 流苏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大胡子,我还以为你是个粗人呢,没想到你不但会唱歌,还会吹树叶。” 大胡子没有说话,继续吹着,那调子变得更加舒缓柔和,好像夜间一阵清凉的微风拂过人的心田。 流苏不由自主地将头靠在了大胡子的肩头,自语道―― “好想和他谈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恋爱。” “……”大胡子将树叶收了起来,转头望着流苏,而流苏的眼睛却遥望着星空。 “大胡子,你看那些星星,很美,对不对?看见最远的那亮的那颗了吗?那叫北极星……” 流苏喃喃地说道,“大胡子,我真的好想跟他谈一场恋爱……” 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慢慢地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进入了梦乡。 大胡子让她躺在他了的腿上。 伸出手指,双指抚过她的脸,说道,“这有什么难的。” 那清雅婉约的乐曲声,继续在女真辽阔的大地上如风一般,四处飘散而去。 那在梦乡的人,仿佛听到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在对她说着什么。 【抱歉,我这两天带表弟在长沙湘雅医院看病,姐妹们请耐心等一下,离结局也不远了。】 ------------ 【五五五】 那在梦乡里的人,仿佛听到一个男人浑厚笃定的声音在对她说着什么。 风吹过,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香。 远处的星空,默默的,带着流水的哀伤。 那唇中的树叶,突然滴下一滴暗红色的血来,掉在流苏水蓝色的烟衫裙上。 夜,更加的深了。 他将熟睡中地流苏打横抱了起来,往军帐里走回去,那枚染着暗红色的树叶掉在了地上,无人看见。 月白色的光照在大胡子灰色的布衫上,有几分不真实的味道。 “大胡子,你要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第二天早上,流苏才刚刚醒来,大胡子便将她拖出帐篷,让她整个人像一捆柴一样趴在马上。 然后他自己一跃而上,马鞭一挥,那马儿快速的飞奔起来。 “秦皇后被抢走啦!秦皇后被抢走啦!” “大汗,糟糕了!秦皇后被大胡子抢走啦!” 整个女真兵营顿时大乱,将士们纷纷策马追了上来。 “大汗,这个细皮嫩肉的女人我收回去了,谢大汗赏赐!”大胡子一面逃跑,一面还非常不怕死地丢下一句挑衅的话。 “大胡子!!你疯啦!你一个人敢跟整个女真叫板!你不要命我还要呢,你给我闭嘴!” “你不要逃跑了吗?!” “我是想逃,非常非常想逃!可是,我要的不是这种光明正大的逃法啊,我们应该悄悄地进行逃跑计划,而不是这样招摇过市的惊动整个女真!!” 流苏怀疑大胡子是故意的,他在报昨天那一个耳光的仇。 “能逃出去就行!驾!” 大胡子说着,又挥起马鞭抽了一鞭子,那马儿更快地奔跑起来。 流苏紧紧抱紧马肚子,在颠簸的骏马上,她的骨头嗑的好疼。 身后的女真人依旧穷追不舍,声势浩大,只见阵阵沙尘飞扬,布满了半空,到处只听见“抓住秦皇后!抓住秦皇后……”的声音。 “为什么?”流苏大声问,“为什么突然要带我逃?” “替你丈夫做他没做的事情。” 大胡子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流苏在奔驰的骏马上抬起头来,她试图从大胡子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他的脸部除了因为被追杀而紧绷外,她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你是日曜王朝的将士,你奉逐尧皇的命令来救我的,对不对?” 流苏猜测道。 大胡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依旧如刚才的表情。 他的马跑的飞快,很快将那些追赶的人抛到了脑后。 流苏回头,那些追赶而来的马匹已经没了踪影,他们逃出来了。 马停下来。流苏突然一跃而起,双手扯住大胡子的胡子,往下一扯―― 那张脸突然出现了…… “怎么是你?!”流苏不敢置信。 竟然是他?! “怎么?看到是我,你很失望吗?”他笑着说道。 她应该高兴吗?她不知道。 “你怎么会来?”她从马上溜了下来,逐尧皇也一跃而下,并顺手将那罩住眼睛的东西掀掉了,他的脸完整地呈现在流苏的面前。 再将身上的粗布衣服脱下,一身紫色长袍将他修长的身形衬托无疑。 流苏倒是从未见过他穿紫色。 “朕来救皇后。”逐尧皇说道。 “怕我成为人质拖累你?”流苏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 逐尧皇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绮罗呢?” “在军中,和无涯在一起。” “不悔呢?” “在皇宫,和云霓在一起。” “那……陆雪凝呢?” “……冷宫。”他的声音怎么突然有点冷? “冷宫?你现在患上朝三暮四的病啦?” 他叹了口气,“不说这个。”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逐尧皇突然上前,半真半假地抱住了她,抬手摸她的头发,其中一节格外短些,这短了的她离开的时候送给他了,以示斩断情思,再无联系,“问了绮罗,问了不悔,你怎么不问问我?” 流苏推开他:“问什么,你不就在我眼前。” “作为皇后,后宫之首,关心皇上,是你的职责。” 流苏发现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油了起来。 “我看你是不是患了失忆病?你忘了吗?我们之间在无半点关系,现在你来讨关心,不觉得很好笑吗?” “朕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流苏没什么好气地说道。 “我过去是不是真的很爱你。”他望着她的眼睛,努力想要找寻着什么。 流苏迎着他的视线,“逐尧皇,我一度以为你只是绝情,没想到,你还失忆了!” 她的语气冷淡,又充满了讽刺,但是逐尧皇似乎不为所动,他继续说道―― “有些感觉很飘渺,我心中好像有很爱很爱的感觉,可是我一靠近你,这种感觉又会慢慢消失……” “那现在呢,你搞清楚了吗?大胡子皇上……” 亏他想的出,大胡子,刀疤,独眼龙,这和高高在上,举世无双的逐尧皇也太不相符了吧。 逐尧皇抬起手抚着流苏的脸―― ------------ 【五五六】 逐尧皇抬起手抚着流苏的脸,白净,细腻,粉黛未施,清新自然―― 他的指尖,亦染上了独属于她的味道,放入鼻息处,缭绕纠缠…… “我想再做些事,彻底清楚一下。” “其实你根本不必做什么,因为清楚不清楚并没有任何意义了。”流苏淡淡地说道,“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我们就此别过,还有!以后,永不相见!你也不要再装神弄鬼了!” 流苏转身欲走,逐尧皇拉着了她的手―― “我们回女真吧。”他说道。 “啊?什么?回女真?”流苏猛地回过头来,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逐尧皇,“你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又要回去?” “这样,你才没机会从朕身边逃走了啊,有库尔莫的人马替朕守着你,朕会很放心的。” 流苏发现,他的唇角闪过一丝疑似诡异的笑。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才不听你的!” 流苏不信他还能绑架她回女真。 但是,他真的绑了!他用“大胡子”的粗布衣服绑着她,然后吹了吹口哨,一匹马跑了过来,他换了一匹马!他早就准备好了? 丢回马上,慢慢悠悠往女真的兵营里走出去,他这明明是孤身一人往敌营里走,但是他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好像回自己家一样的轻松自在。 “逐尧皇!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啊!” 流苏趴在马背上,双脚使劲乱蹬,试图挣脱逐尧皇的掌控。 “掉下去会摔得很疼的,你看看,这路上都是石头。” 逐尧皇好心提醒道。 流苏一看,果真,路上都是石头,她要是挣脱着摔了下来,疼的肯定是她自己,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 “乖乖趴着,别动。” 流苏闭了嘴,可是,她突然想起他是大胡子的时候她跟他说过的一些话来,顿时懊恼不已,对着他骂了一句―― “你真卑鄙!扮成大胡子来套我的话!” “嗯,字字句句朕都记得很清楚,你很爱朕。” “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了?!” “你那么维护我,不是爱是什么?”他笑着说道,笑的很轻松很惬意,这是一种能蛊惑人心的笑,流苏见了都微愣了一下。 “不说话?承认了?” “我不说话是因为在心里骂你。” 流苏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 “对了,大胡子,真的我不骗你,我那几天跟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因为我心里把你看成库尔莫的部下,才故意说那样的话来忽悠你的,你……” “嗯。” “真的,我都是骗你的!” “嗯。” 无论流苏说什么,他都淡淡地嗯,也不和她争辩什么。 倒是流苏,说了一路,口都干了,最后只好闭嘴。 白色的马匹驮着两个人行驶在漫漫黄沙之上,远远望去,有种要走入永恒的感觉。 “滴答……”突然,趴在马背上的流苏听到一个极为轻微的声音。 “什么声音?”她的心轻微的一阵发颤,一种莫名的感觉紧紧攫住了她。 “什么声音?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哦,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流苏说道,可是,一种莫名的恐惧却因为这一声滴答而在她的内心开始滋生。 不一会,他们已经看到了前方为追捕秦皇后而飞奔而来的队伍!逐尧皇将绑住流苏的衣服松了,丢弃在不起眼的地方。 “他们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看着办?不是你要回来的吗?怎么把问题丢给我?”流苏揉着被他绑的有些发麻的手,不满地说道。 “他们要抓的是你,又不是朕。” “你……”流苏刚想冲过去踹他两脚,库尔莫已经到了面前了。 人马自动分为两列,库尔莫一脸凶恶相出现了,他整个人在黄沙上显得更加粗犷了,整个身躯庞大如熊,逐尧皇在他的面前都显得秀气了。 “秦皇后!他是谁?!” 流苏发现,库尔莫看着逐尧皇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很不一样,但是这种不一样并不是因为发现这个人就是逐尧皇,相反,库尔莫似乎并不知道眼前这紫袍的男子就是日曜王朝的皇帝,这种不一样有些怪异,令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大汗……” 流苏走到库尔莫的面前―― “这个……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呢,已经决定要跟着大汗您了,可是那该杀千刀的大胡子却在和我每日的朝夕相处中对我产生了感情,于是他歹念一起,就拖着我逃跑了,我怎么挣脱都没用,好在我在半路上碰到了这位旧识,他才把我救了下来。” “哦?是吗?” 库尔莫明明在质疑流苏的话,但是眼睛却看着逐尧皇的,他一袭紫袍,在众多粗犷的女真男人中间,显得格外高贵,在不知不觉中,就颠倒了众生。 “是!是的!” 原来库尔莫以前真的没有见过逐尧皇! “你叫什么名字?”库尔莫问道。 “他叫……他叫负心汉……”流苏连忙抢过问题,捏造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库尔莫有点疑惑,“负心汉?” “对,付辛汉,付是付出的付,辛是辛苦的辛,汉是汉人的汗,他家人希望他做一个付出辛勤劳动的汉人。”流苏解释道。 ------------ 【五五七】 流苏解释道,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令人忍俊不禁。 “你当真是叫这个名字?”库尔莫居高临下的问道。 “咳……”逐尧皇轻咳了一声,“是,付辛汉,正是我的名字。” “噗嗤!” 突然,流苏大声笑出了声。 库尔莫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一脸凶相地看着她,“秦皇后!你笑什么?说来给本大汗听听看!” “我……这个……”流苏笑得太狠,一下子思维跟不上了。 “大汗,她在笑她自己运气好,被那大胡子掳走了,还能遇上我把她救回来,不用再回逐尧皇的身边了。” 逐尧皇抱了抱拳,对库尔莫说道。 流苏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大汗,付辛汉说的对极了!” “皇后娘娘,你上次让小哑巴过来跟本大汗说,想要个男人服侍你,本大汗格外开恩,派了大胡子给你,没想到你这女人连大胡子也勾引,难怪逐尧皇不要你!以后,本大汗再也不会听你的任何话了!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做我们的人质!” “……”流苏扭头去看逐尧皇,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什么时候说过想要男人服侍了?不用说,肯定是这个家伙从中搞得鬼! 库尔莫真可怜,被逐尧皇耍的团团转却毫不知情! 当然,被耍的人,同时还有她自己。 “付辛汉,你随皇后一同随本大汗回去!上马!” 于是,库尔莫将逐尧皇和流苏一块带回了女真兵营里。 “这下好了,由于日曜王朝的皇帝发疯,皇帝和皇后一起老老实实地沦为了库尔莫的人质了。”流苏压低声音,对逐尧皇说道。 “你不是想谈一场两个人的恋爱吗?这里最合适了,除了你没有人认识我,而且在敌人的阵营里谈恋爱应该很刺激。” 逐尧皇说道。 流苏听了,诧异地抬头去看她,而逐尧皇夹了一下马肚子,跑到她的前面去了,她没能看到他的表情。 她的心里,突然有一只蝴蝶在轻轻展翅,快要飞了吗? “大哥!这个我要了!” 刚刚回到营地,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过来,只见一个女真女子双手环胸站在营地里,虽然一身漆黑的衣服,但是整个人却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这个美女此时手里一把弯刀指着逐尧皇,就像挑物品似的。 流苏的嘴巴睁得老大,这可是高高在上,威严无边的尧皇帝第一遭被人这样用刀指着呢,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她悄悄回头去看逐尧皇,却发现他依旧云淡风轻,平静的很。 “佳佳!不准胡闹!” 库尔莫呵斥了妹妹的行为,还看了逐尧皇一眼。 “不行!你答应过我,我帮你打战,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现在我要他,你不给吗?”佳佳走了过来,一直走到逐尧皇的面前,她那表情就像一个大姐大在挑男人似的,但其实,从她的脸看得出,她恐怕不会超过十八岁。 “你得问问他自己,看他乐意不乐意了,付辛汉,你怎么想的?” 库尔莫面对妹妹的刁钻,最后将问题抛给了当事人,他好像吃定逐尧皇不会同意似的。 “他愿意!”流苏见逐尧皇刚要张嘴巴,她又抢过了他的话头,替他回答道,“佳佳公主,付辛汉他愿意,他愿意极了。” 流苏说完,朝逐尧皇眨了眨眼睛,哼!以为只有他将她玩的团团转吗?她也要他团团转! 看他怎么办? “好啊,我确实非常愿意。” 谁料,逐尧皇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便十分平静地说道。 库尔莫和流苏的脸色同时变了。 “太好了,走吧!” 佳佳走了过来,对逐尧皇说道。 逐尧皇也没有任何推迟,便跟着佳佳往她的帐篷里去了。 “果然是付辛汉啊,以前从不近女色,现在好了,是个女的就扑上去,哼!”什么两个人的恋爱?!又是鬼扯淡!此人已经完全不可信任了。 “你说什么?”库尔莫扭转头,问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大汗我是说,付辛汉已经跟佳佳公主走了,那……我也回去了哈。” 流苏转身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去。 “等一下……”库尔莫屏退了手下,走了过来,“那个付辛汉是你以前认识的人?” “对啊。” “他家中可有妻小?”库尔莫问道。 流苏心想,他这么问可能是怕自己的妹妹爱上一个有家室的人,不得不做小吧?于是她想了想,说道―― “没有。” 若说有,她怕库尔莫杀了逐尧皇。 “那就好。秦皇后,你回帐篷去吧,以后你在这兵营里随意走动了。” “大汗怎么突然发了慈悲?” “我看,汉人皇帝也不会来救你了,本大汗不用担心了。”库尔莫说完,拍了拍流苏的肩膀,“被抛弃的女人,真可怜!” “……” 佳佳把逐尧皇带回帐篷后,明确的表示,他就是她的了,然后吩咐下人做了好吃的,一样一样全往帐篷里端。 流苏站在自己的帐篷门口,看着佳佳忙上忙下的样子,心里突然好闷!! “嘿!汉人皇后,你也来啊!” 流苏正想离开去透透气的时候,那佳佳跑了过来主动邀请。 “啊?我也去?不好吧,不是打扰了你们吗?” “没事,小辛不会介意的。” “……”小辛……小辛,小辛。 好……好好听地名字。 “汉人皇后,你怎么了?你的嘴角怎么一直在抽动?”佳佳伸手捏了捏流苏的嘴巴,问道。 【别紧张,路人,有趣有用的路人】 ------------ 【五五八】 “没……没有,我好像嘴有点抽筋,现在好了。” “那就走吧。”佳佳牵着流苏的手往她的帐篷里走去,流苏发现,其实这个佳佳只是表面上凶悍,其实骨子里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也没什么防备心,流苏倒觉得自己突然成了大灰狼。 “小辛,你的朋友来了!” 帐篷被掀开,流苏看到逐尧皇神情闲适的端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放满了吃的,中间还摆着一只完整的羊,他和羊一起望着走进来的流苏。 其实,他浑身散发的王者霸气流苏还是能看出来,只不过是这一身紫袍令他的威严之气稍微内敛了一些。 不过,他不穿龙袍啦就真的把身段也放下了?愿意做人家地入幕之宾了? “小辛,我来和你一起吃了!” 流苏突然气哼哼地甩开了佳佳的手。 佳佳却像是完全没有发觉流苏的异样,依旧很高兴地说,“汉人皇后,怎么样?我给小辛准备了这么多吃的,我对他还不错吧。” “嗯,公主,很不错呢,这个人啊就喜欢吃白食,小时候就这样了。”流苏瞪了逐尧皇一眼,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却不紧不慢地拿起刀子割了一块羊肉,放到流苏面前的碗里,也不参与这两个女人的谈话。 “嘿嘿……” 佳佳突然跳到逐尧皇的身旁,说道,“你和汉人皇后小时候就认识啊?真好!” 流苏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罪恶感,这么纯洁可爱的姑娘,她却在说谎骗她,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 “佳佳,其实……” “公主,可否请人将这道菜热一下?” 逐尧皇说道,将流苏想说的话打断了。 “好!小辛,你等一下,我去喊人!”佳佳说着,端着那盆冷掉的肉走了出去。 趁佳佳走了出去,流苏狠狠剜了逐尧皇一眼,“干嘛打断我想说的话?!” “不想你死的那么快。”他闲闲的说道,然后用下巴努了努,说道“趁热吃,羊肉对体制寒的人好。” “你还有心情吃?还是赶紧走吧,第一,佳佳这么单纯可爱我不想骗她;第二,库尔莫早晚有一天会发现你的身份,到时候我们人头不保!” 逐尧皇舀了碗热乎乎的羊肉汤,喝了一口,“快吃吧,凉了不好吃了,这女真人的羊肉比曜京的羊肉好吃,要抓几只回去给小不悔养着。” “逐尧皇!” 流苏压低声音,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抓着他的衣裳,“你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听见了。”他点了点头,“放开手,别拉拉扯扯的,待会被库尔莫看见了,又要说你勾引男人了,该要把你隔绝开来了。” “你!你现在可真厉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腹黑啊?!” “要不,小不悔的腹黑你以为从哪里继承的?” 呵呵,他回宫后,其实对逐不悔那些小坏水几乎了如指掌,包括他捉弄陆雪凝,让她掉进水池里的事情。 不过,关于红娘子事件,因为当时沉浸在和流苏的纠葛中,此时,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 “好了,吃吧,有我在,你怕什么。” 逐尧皇站了起来,双手放在流苏的肩膀上,将她带回原来的位置。 “可是……” “小辛,菜热好了……”佳佳兴奋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流苏连忙将逐尧皇一把推开。 帐篷掀开来后,他们才发现,库尔莫也跟了进来,他粗犷的声音响起―― “苏苏,本大汗听说你也在这,我就来看看。” 库尔莫说着,多看了逐尧皇一眼。 “啊……哦……对啊,佳佳公主邀请我来的。” 只要库尔莫多看流苏一眼,她的心就会跟着加速一拍,虽说库尔莫的智商和武功都绝对在逐尧皇之下,但是,这毕竟是在女真的营地里,流苏没办法像逐尧皇那样淡定。 “本大汗刚让人制了好看的衣服给你,你看看喜欢不喜欢,你毕竟是本大汗的姬妾,不能亏待了你。你还有什么需要的,都到本大汗帐篷里去说,本大汗一一满足你的要求。” 说着,库尔莫让人将好几件崭新的,具有女真特色的衣服拿了进来,放在流苏的面前。 流苏一愣一愣的,这都是怎么了? 库尔莫一向对她没有什么好感,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体贴了起来?他意欲为何呀? “好了,咱们坐下,边吃边聊吧。” 库尔莫在逐尧皇的身边坐了下来,佳佳则在流苏的身旁坐了下来,流苏发现佳佳的脸好红好红。 “苏苏啊,我决定明日攻打汉人皇帝!打他个措手不及,为你报仇!” 库尔莫突然端起酒壶,豪情万丈地说道。 “……”库尔莫啊库尔莫,你…… 逐尧皇继续喝着他的羊肉汤,一副在认真听大汗说话的样子。 “苏苏啊,说到底,那也是个负心汉!本大汗就算不为女真,为了你也要抓了那负心汉!” “大哥!” 佳佳跺着脚喊了库尔莫一声,库尔莫好像这才想起身旁的逐尧皇似的,他抬手,拍了拍桌子,“付辛汉,说的不是你啊,说的是那个负心汉!” ------------ 【五五九】 “随意。”逐尧皇的脸上又露出他那风华绝代的笑容,然后优雅地喝了一口羊肉汤,流苏连忙低下头去,猛吃碗中的羊肉。 “那就好!” 库尔莫突然拍了拍逐尧皇的肩膀。 “啪!” 流苏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 “汉人皇后,你怎么了?” 佳佳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没抓稳勺子而已,没事的,呵呵……” 流苏知道,此时此刻,她的笑容一定很干。 “好了好了,吃吧,吃完我们一块看看行军图。“ “觉得我是狐狸?” 逐尧皇眼中含着浅浅地笑,问道。 从佳佳的帐篷里走出来,一身紫袍的他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女真人大多粗犷,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逐尧皇这样精致的人物,他们不知道男人还可以好看成这样。 “并没有。”流苏笑了笑,说道,“你就算掌握了库尔莫所有的军情,你也不会飞鸽传书给日曜的将士们。” 逐尧皇那双眸子微怔了一下,她懂? “此话怎讲?”他问。 “第一,你不屑这样卑鄙的行为,自然不会这么做;第二,你不需要这么做,因为你根本没将库尔莫放在眼里;第三,你不但不会置库尔莫于死地,你还会让无涯和绮罗放库尔莫一马,因为你早将女真视为日曜的领地,你不会允许你的领地上发生生灵涂炭的事情;第四……”流苏回过头来,说,“第四,因为你是逐尧皇。”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太阳落山,一层金色铺在黄沙上,很美。 流苏的话,如一汪清澈的泉水,流过他的心田。 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她都懂。 “汉人皇后。” 逐尧皇走上前来,用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干嘛?小辛,喊这名字喊上隐了是不是?”流苏防备地看着这个如今令她捉摸不透的付辛汉。 “库尔莫得罪了朕。” “他拍了你的肩膀?”逐尧皇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侵犯,更没有人敢拍他的肩膀,就连先皇逐月皇在他长大后也不曾那样拍过他的肩膀。 “朕并非迂腐之人,再说他并不知道朕是谁,拍拍肩膀,朕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他是哪里得罪你了?” “你喊你苏苏了。” “……” “苏苏这么亲昵的称呼,除非是关系亲密的人,否则不能这么喊,你是秦皇后,只有汉人皇帝才有这个资格喊。”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流苏靠近他,眨了眨眼睛。 逐尧皇转过身去,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的表情,“并没有。” “真的没有?” “嗯。”他点头。 “好吧。其实,库尔莫对我没意思,在你来之前他一直对我很粗鲁,还扬言要杀我,但是你来了之后,他对我的态度突然就变了,还变得这么体贴……”流苏说着说着突然一阵心惊肉跳,“难道你真的看出你是谁来了?” “他还没有这个觉悟,我倒认为,他是真喜欢上你了。” “那不挺好的吗?做女真大汗的女人也还不错,库尔莫虽然粗犷了点,但我会帮他改变形象的……”流苏耸了耸肩故意说道。 “汉人皇后,整个女真都是朕的,你何尝又不是。” “付辛汉,你这个自大狂!”流苏好想拆了他的骨。 “走吧,汉人皇后……”逐尧皇背着手往前走去。 “去哪里?” 逐尧皇回过头来,对她笑了笑,“看夕阳。” 在他的笑容中,流苏恍惚了一下,她好像又看到那个男子了,三年前那个笑着离开她,并给她一世承诺,说要和她白头到老,执手看夕阳的男子。 他好像从未走远,一直站在原地。 逐尧皇在那晚吹箫的地方坐了下来,抬头望着远处的夕阳,流苏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留在这里,真的只是因为她的那句话,“想谈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恋爱。”然后他留在这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吗? “坐到这里来。” 逐尧皇回过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她说道。 她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坐。 两人的胳膊贴在一起,互相真切地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这样看夕阳,无人打扰,是谈恋爱了吗?”他问。 “有点像了。” 她说,却突然想哭。 两个假装谈恋爱的人,各怀心事,虚伪地坐在一起,这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突然,逐尧皇的手伸了过来,执起她的手,“在朕身边,你总是想哭吗?” 说着,他将她拉进,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着,流苏的樱唇微微颤抖,做着无声的诱惑,他慢慢靠近。 她抬手,堵住了他的唇,“如果你不爱我,请不要吻我,不然我会误会的,这样的误会会令我心痛,逐尧皇。” 逐尧皇停住了―― 缓缓将手放了下来,说道,“走吧,夕阳已经落山了。” 说着,他真了起来,转身离去。 流苏仍旧坐在原地,望着已经西沉,仅剩下最后一点余晖的夕阳。 她笑,唇角,眼眸中都含着笑意。 逐尧皇回头,他长长的孤单,影子倒映在黄沙之上,在他的眼中,流苏的背影好消瘦,好消瘦,好像随时会消失在这沙地里一般。 他的心突然一动,然后几步上前,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他掰过她的身子,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流苏僵硬的身体慢慢松软了下来,双手抱住他的腰,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就当是做一场梦,汲取一点温暖吧。 “绮罗和不悔好吗?”她问,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的两个宝贝,常常想到在梦里哭醒,她多么多么希望能天天和他们在一起啊。 “好,也都很想你,这是绮罗和不悔要给你的。” 逐尧皇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皮影放在流苏的手中,流苏一看,就红着眼眶哭了―― “这是小不悔做的,你看,他还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和姐姐的名字呢。”她仿佛捧着两个稀世的珍宝,无比的珍惜。 她的眼泪触动了逐尧皇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不悔……绮罗,娘好想你们……都是娘不好……娘好狠的心,怎么可以离开你们呢?” 她越说,越多的眼泪滑落。 她的眼泪和悲伤的模样,让逐尧皇的心突然一阵发疼,他伸手捂住了心口位置。 “你怎么了?” 见他痛苦的样子,她擦干了眼泪,连忙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抱到一起去了?” 突然,一声厉喝传来,库尔莫仿佛从天而降,用刀指着流苏,一脸愤怒―― “汉人皇后,你勾引大胡子就算了,连小辛你也要勾引!……” “大汗……”流苏只觉得库尔莫眼中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深切悲伤和失意,这模样就像失恋了一样,不会吧,他对她的感情会不会来的太快了。 “哐啷……”一声,库尔莫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他踉踉跄跄走到逐尧皇的面前―― “小辛,我刚对你动心,你就爱上这个女人了吗?小辛,你真的好令本大汗失望,女人这么没用的物品,你怎么会喜欢呢?小辛……” 什么?!! 等等!!! 流苏的嘴巴和眼睛顿时瞪得好大好大,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她使劲揉了揉耳朵,又使劲眼睛,没错!! 库尔莫正用一副悲切的,含着眼泪的目光看着逐尧皇!! 她搞错了!!他也搞错了!! 库尔莫喜欢的人不是她,而是……逐尧皇!! 她又朝逐尧皇看了过去,头一次,她发现他的嘴角在抽搐,脸也在抽搐…… “噗嗤,哈哈哈哈哈……” 流苏突然大笑…… 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 威严无比,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无人敢违背的逐尧皇变成库尔莫这个粗犷凶猛的女真人眼里的小受了! 人生还有比看着逐尧皇被男人喜欢更有趣的事情吗? “不准笑!!!你敢再勾引小辛,我会杀了你!” 库尔莫怒喝一声,他竟然满脸的通红!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那么你呢,小辛,你对大汗是什么感觉?!”流苏拼命地忍住笑,把问题抛给逐尧皇。 库尔莫这个大块头的眼神当即流露出紧张,他眼巴巴地望着逐尧皇。 “咳……”逐尧皇已经从短暂的震惊当中缓过神来了,他说道,“再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也以为我喜欢的是女人,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我喜欢的是男人,库尔莫,我很喜欢你的。” “小……小辛。” 库尔莫讲话都结巴了,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付辛汉会这么说。 “大哥!你怎么可以跟我抢小辛?!!”突然,又一声娇喝传了过来,流苏扭头,只见佳佳手持弯刀跑了过来,“小辛是我先看上的,他是我的人,大哥,你不能跟我抢!” 妹妹和哥哥抢一个男人?!!好……好重口味,流苏只觉得气血上涌,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男女通杀。 “佳佳!小辛说了,他爱的是我!” “不!” 佳佳扬起弯刀朝库尔莫砍了过去。 两兄妹争的面红耳赤,倒是逐尧皇一脸淡定。 “噗通!” 只听见一声巨响,库尔莫低头一看,流苏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 流苏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马车上。 咦?怎么回事? 她掀开盖在背上的床单―― 打开马车前方的门,只见那一袭紫袍的人正在赶马车。 “这是哪里?” “女真那里已经不适合我们呆了。” 他淡淡地说道,但是脸依然紧绷。 “我们……离开女真了?” “是!” 流苏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叫做佳佳的小姑娘,“我还没有和佳佳道别呢。” 她喃喃地说道,心中涌起一丝伤感的感觉。 她脑海中浮现昨日晕倒醒来后的情景―― “汉人皇后,你爱过谁吗?把你的爱情故事讲给我听吧,我还没有爱过呢。”佳佳托着腮,认真地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 “爱过的人?” 流苏的脑海中浮现出逐尧皇的影子,她将佳佳抱在怀里,娓娓道来,“我爱过,很深很深的爱过,我爱他爱到愿意去死,只要他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因为我想他快乐。他处于很高的位置,人们都很敬仰他,处处称颂他。但是高处不胜寒,越高的位置其实越冰冷。只有我知道,他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其实,他也是孤寂的,无人理解的……他的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责任,他不是一般人,他从来就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流苏说着,便慢慢陷入了和逐尧皇的纠葛虐爱之中,原本,她已经发誓过,不再去想从前的日子,这段回忆,想一次便狠狠痛一次。 “我们相识于战乱之中,他受了重伤,我救了他并且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他,他跟我说,“本王会娶你为妃。’” “那你们很快就在一起了?” “不……”流苏轻轻说道,“一场大火后,他消失无踪,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我把和他的女儿生了下来,女儿好可爱好聪明,她是他留给我最好的礼物。六年后,我带着女儿去找他,阴错阳差之后,我们终于相认了,在一起了。其实,他一直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诺言,他不是个会食言的人,只是因为他出了事情,失忆了,才把我们那一夜忘记了。 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很快乐,一起下棋,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看樱花,他对我很好很好,宠爱我,疼爱我,他跟我说,要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要白头到老,执手看夕阳,就算这个世界灰飞烟灭,他也不会和我分开。 后来,我差点死了,他为我办了冥婚,佳佳,你知道冥婚是什么吗?就是一个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结婚。 他还宣布,除了我,他不会再要别的任何女人,我是他今天的唯一,就算我死了,我也是唯一,永远都不会改变。 后来,有了救活我的方法,他明明知道,救活我他自己可能会没命,但是他义无反顾地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再后来,为了救他,我将他送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身边,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救他…… 我真的好爱他,好爱好爱,不过,我从来没告诉过他我爱他,他也没有跟我说过他爱我……但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们更相爱了……我也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佳佳听了,眼睛里泛起了泪意,“难道,你们没有在一起了吗?” 流苏轻抚着佳佳的头发,替她擦去眼泪,“没有了。” “为什么?我好想你们能在一起,他一定需要你的,而你,也需要他,不是吗?” “因为他爱上了那个救他的女人,他把同样的爱已经给了别人了。” “不会的!”佳佳坐直了身子,用一副笃定的眼睛看着流苏,“他不会爱别人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为什么?” 流苏看着佳佳,佳佳现在的样子就像她刚刚感觉到逐尧皇变心时候的样子。 “因为你们之间,谁也插不进去呀,汉人皇后。” 流苏听了,心中一颤,“佳佳……” “你说的他,就是小辛,对不对?小辛就是汉人皇帝,你们是夫妻。” 佳佳突然抬起头,用那双含泪的眼睛望着流苏。 “佳佳……”她知道了?! “我是女人,我的感觉很敏锐的,我早就感觉到你们之间有问题,刚才你昏倒的时候,你没看见小辛,哦不,汉人皇帝的样子有多着急,我看他这么多天了,他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 “他……紧张?” “嗯!他不顾一切地抱起你往我的帐篷里跑,我大哥喊了医生过来,结果他将他们都赶跑了,他不愿意别人碰你的手!汉人皇后,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这么为一个女人紧张呢……” 佳佳的话,敲碎了流苏的心,逐尧皇啊逐尧皇,佳佳说的都是真的吧。 “汉人皇后,虽然我很喜欢很喜欢小辛,但是我觉得他和你才是最配的,我喜欢看你们在一起,喜欢看他保护你的样子。”佳佳说着,握起流苏的手,“答应我,你们好好地在一起,好吗?” …… …… 流苏靠在马车上,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光。 一条手帕递了过来,她抬头,对上一双深邃无边的眼睛―― “你和佳佳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说。 她没有做声。 “不管爱不爱,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马车快速奔跑起来,他的声音从风中传来,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滑落。 他换上深色衣服,是不想让鲜血被人看见。 ------------ 【五六O】旧疾复发 “呵。”重新开始?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流苏笑了,眉头皱成一团,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灵动的眼睛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深重悲伤,“重新开始,那陆姑娘呢?她怎么办?” “那日我没有和她发生过任何事。”他很不习惯向一个人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但是这次,他说了。 “那日没有,以前也没有吗?她都怀了龙种了!”流苏深深地叹了口气,靠在马车上,背对着他,说道,“其实,说到底,是我求陆姑娘她救了你的命,她为你我牺牲了三年,她是我们两个人的恩人,也是绮罗和不悔,甚至是整个日曜王朝的恩人。就算她怀了龙种,我也不应该责怪她,也不该对你耿耿于怀。” 这还是逐尧皇回来后,两人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起有关陆雪凝的事。“只是始终,爱情都是自私的,我以为我够大量,不会介意,但是我发现……我其实做不到。我太自私了,自私到想要一个人霸占你,想要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想要你实践你所有的诺言,我一点也不想你把爱分别的女人,所以她说她有孕,你又关心她的时候,我才会如此伤心。可其实,陆姑娘不一样,她救了你,你给了她名分,本就该宠幸她,否则也太对不起她了。陆姑娘并不是坏女人,她爱你她没有错,最坏的人其实是我,我自私我……” “龙种?”逐尧皇手一拉紧,马车立即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她跟你说她怀了龙种?” “你不知道?”流苏看着他,“可能她想给你一个惊喜吧,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朕从未和她有过任何肌肤之亲,三年之中,亦不曾看过她的身体,何来龙种之说。” 流苏听了,顿时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她震惊极了。 “朕的为人,难道你不知?” 他面色坦然,岿然不动,眼中无半点心虚。 他便是他,站着,坐着,躺着,他都是他。 “……”流苏的心底一瞬间翻涌如潮,一股内疚,抱歉和心疼的感觉齐齐向她袭来,她错怪逐尧皇了,完全错怪他了,泪水在她的眼中打转。 “朕没有和除你之外的女人有过肌肤之亲,朕虽对你说过不爱但不表示朕会违背自己为人的原则。”他的一言一句都表明,他还是那个逐尧皇,虽被绝情散所控制,但是并未曾有过任何改变。 他留给她的,还是那一个干干净净的自己。 “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为人的……你是逐尧皇,你不是别的任何人,我就算不相信自己,我也要相信你的为人。”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那么,重新开始吧,我们试试。”他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珍珠般的眼泪,说道。 他的眼神,这一刻是真诚的。 流苏缓缓闭上了眼睛,“赶车吧,我想女儿了。” “答应吗?”他问。 “不。”良久,她说道。 “汉人皇后,虽然我很喜欢很喜欢小辛,但是我觉得他和你才是最配的,我喜欢看你们在一起,喜欢看他保护你的样子。”佳佳说着,握起她的手,“答应我,你们好好地在一起,好吗?” 可爱的佳佳,可是,已经破碎了的感情,真的还能走回原点吗? 当逐尧皇和流苏两个人各怀着心事,一块出现的时候,冷眉和小宝都在,而这些日子说是要去寻找一份奇药的华神医也刚好赶了回来,但是逐野瞳依旧不见踪影。 “皇上,皇后。” “皇兄,皇嫂。” 看到这两人一同回来,大家心里都特别的高兴。 “对不起,小宝,冷眉,让你们担心了……”她知道,他们都在担心着她,她充满歉意地说道。 那一剑,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她的决绝,令人心碎;他的狠绝,令人心惊,他们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戏,让他们这些对他们怀有深刻感情的看客心碎欲死。 “你回来了就好。” 冷眉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其实,流苏自己也知道,就算她痛下决心割舍了逐尧皇,她也没办法割舍她的这些朋友,他们之间的情义,早已经深入了骨髓和血液,斩不断了。 “哎,皇后娘娘,您不知道皇上知道您被库尔莫的人俘虏了他有多担心,扮成一个丑陋的大胡子去找您呢。” 小宝则故意大声地说道。 “小宝!”逐尧皇出声喝止,华神医听到逐尧皇这个声音,他猛地抬起头来,当他看清逐尧皇的时候,他的神色顿时一变,心中猛然一跳。 逐尧皇也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转过视线去。 流苏接过小宝的话,说道―― “我见过了,实在是挺丑的!还有还有,你们不知道呢,在库尔莫的兵营里还发生了一件奇事,想听了?”流苏想起库尔莫像逐尧皇表白的样子,仍旧忍不住各种抽搐和发笑。 “什么奇事?”小宝一副极有兴趣的样子。 “咱们日曜的皇上可谓男女通吃,那女真人的首领库尔莫竟然爱上他了,还当众大胆告白说最爱的人就爱咱们皇上,当时把我都给吓晕了!哈哈哈……” 流苏此言一出,顿时现场好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逐尧皇! “那……咱们还打什么仗,直接让库尔莫来提亲就好了……”一向冷漠不善言辞的冷眉,突然说道。 “哈哈哈哈……好主意,好主意!” 众人发愣片刻之后,爆笑不已。冷漠之人说笑,有时候具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呢。 逐尧皇那高高在上的形象,就这么被流苏给毁了。 “娘!你们在笑什么呀?” 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小长乐在小将军无崖子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她奔了过来,扑进流苏的怀里,“冷眉姑姑说你会和父皇一起回来,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流苏看了看逐尧皇,然后弯腰抚摸着小绮罗的脸,眼中噙着泪意,“对不起啊,笑绮罗,娘总是说话不算话,又离开了你这么久。” 绮罗笑着把逐尧皇也拉了过来,让他们两个的手交叠在一起,“娘,无论你离家出走走到多远去,父皇都会把你找回来的……父皇,你说是不是?” 小绮罗的眼睛里闪烁着期盼的目光,她一直一直相信,他的父皇这辈子都不会不要他的娘。 “是。”逐尧皇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父皇不会让绮罗变成没娘的孩子的,无论你娘走到多远,父皇都会把她抓回来,我们一家四口会在一起的。” 逐尧皇说着,忘了流苏一眼,流苏却只是疼爱地看着女儿。 她真的好不称职,无论如何,她不应该离开孩子的。 “娘,父皇,走吧,我发现了这里一个很奇妙的地方,我们一起去看。” 绮罗一手牵着逐尧皇一手牵着流苏,开开心心往她发现的很奇妙的地方走去。 华神医一脸凝重地看着逐尧皇慢慢消失的声音。 “华神医,你怎么了?你神色为何不对?” 冷眉早就发觉华神医脸色异常,待逐尧皇一走,便问道。 “公主,宝将军,皇上最近是不是大量失血过?” “有过一次,皇后娘娘拿剑刺他,他二话不说自己靠了上去,当时整个人跟四爷上身了似的,你说他们逐家的人是不是其实骨子里都很悲壮呢?呵呵,不过还好,皇上身材体壮,剑伤并未伤及身体……”小宝说道。 “糟了。”华神医听了小宝的描述,一拍大腿,大喊不妙! “什么糟了?”冷眉冷声问道,心一阵猛跳。 “我方才暗中观察皇上发现,他唇色偏白,手有轻微颤抖,他那一剑大概伤到了心脉加上他当时的情绪一定很太悲愤了,所以……”华神医不敢再往下说。 “华神医,你这到底什么意思?”小宝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因为那一剑,皇上的旧疾复发了……”华神医痛心疾首地说道。 “什么……” 小宝只觉得整个人掉入了冰窖,旧疾复发,这怎么会? 而冷眉也愣住了,她只觉得浑身冰冷,耳朵失鸣,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脑海中只回绕着那句话,“因为那一剑,皇上旧疾复发了……” 【旧疾复发不是一切绕回原点。】 ------------ 【五六一】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和陆雪凝在冰月宫的古墓修炼了三年吗?皇兄在去古墓之前就派我和小宝详细调查过了,作为冰月宫唯一的传人,她确实是可以救皇兄的,她没有骗人。” 冷眉颤抖着声音,说道。 “对啊对啊!华神医,会不会你年纪大了,搞错了!皇上的身体好好的,他没事的呀!”小宝抱着一丝希望,充满期待地问道。 华神医摇了摇头,“你们说的都没错,经过这三年皇上体内的气血恢复地差不多了,但是并没有完全康复。从古墓出来后,还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恢复,但是这一剑……你们没发现了,皇上现在喜欢穿深色的袍子了,他以前只喜欢白色,不喜欢深色,是因为穿着白色吐血是会被人很快发现的。” “那……再叫陆雪凝救皇兄一次不就行了,小宝……快去把陆雪凝找来!”冷眉说道! “对对对,说得对,还有雪妃在,皇上还有救!只是,皇上和皇后又要再分开三年了。不过只要能活着,三年,虽然很残忍,皇后能忍受的……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她会愿意等的。” 华神医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雪妃还能救皇上第二次,我就不会如此愁苦了。 三个人都愣住了,沉默了,整个脑海中仿佛被炸了一般,天旋地转起来。 他们的尧皇,最终是中了英年早逝的诅咒,逃不开这梦魇般的命运了吗? 他是一个天神一般的人,怎么会这样呢? “公主,宝将军,现在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 “什么事?”冷眉以为是有救治逐尧皇的方法,便急切地问道。 “此次皇上出古墓,我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皇上中了雪妃所施的绝情散了,也是因为中了这绝情散,皇上才会对皇后娘娘忘情的。我当时发现,便急急出宫去寻解药了……” “绝情散?!” 小宝和冷眉同时出声。 “绝情散是邪教之物,也是当初冰月宫用来控制教里的人的药物。” “皇上不是精通药理吗?”小宝不解。 “邪教之物,无色无味,皇上未必听过,再说,整整三年,雪妃和皇上朝夕相处,若她有心要夺爱,又如何防得了。” “我要去杀了她!” 冷眉眼中杀气毕露,往外走去! “姐!”小宝连忙拦住了她,“你不要冲动!” “冲动?!”冷眉狠狠将小宝推开,“他们分开了那么久,他和她都忍受着人世间最悲苦最可怜的相思之苦,她为他守江山生孩子他丝毫不知,他为她放弃原则求助于一个女人!他们爱的这么艰难,那个女人却费尽心机破坏他们!不少了她,我难解心头之恨!” 小宝一把抱住了她,宽慰道,“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此时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怎么破解绝情散,让他们在最后的时光里像从前一样相爱啊!时间好宝贵,不要浪费在她的身上了!” 小宝的男儿泪流了满面。 他的皇上,他最可敬的皇上,如天神一般的皇上,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皇上,为什么会遭受上天如此对待呢? 难道真是天妒英才吗?! “可是,小宝……”冷眉抬起手,抚摸着小宝的脸,他的眼泪打湿了她的手心,“我们……到底要不要唤醒他对她的爱呢?” 小宝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不唤醒,他们或许会错过最后相爱的机会,如果唤醒了,皇上想起自己曾经做出伤害皇后娘娘的事,那他……必定痛苦万分……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还有,若是皇嫂知道是那一剑令皇兄旧疾复发,她又怎么会原谅自己!” 两人抱头痛哭,为这世间明明最纯真却最悲虐的爱情而痛苦。 华神医亦悲痛欲绝,难道,一切真是命中注定? 他转身慢慢走了出去,什么神医,这个名号他不要了,他华天诚竟然连自己最敬仰的人都救治不了,还妄称什么神医! “华神医……” 他颓丧的随意走着,脸上一副悲痛而失意的表情,整个人好像掉入了绝望的深渊一般。 突然,一个清宁如许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抬头,只见一袭暗紫色长袍的逐尧皇站在月光上,浅浅的月白光华将他笼罩其中,他浑身散发着王者的气质。 “皇上。”华天诚连忙迎上前去。 “不必多礼,起来吧。” “是。” 华神医惶惶不安地站了起来。 逐尧皇背着手在月光下走着,华天诚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伟岸的背影。 “皇上,卑职……卑职该死!” 他突然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逐尧皇转过身来,他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华神医,你是朕的妹妹冷眉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你冷眉早就死了,还有朕身边好些重要的人都是你救的,若不是你,朕珍视的人,又怎会好好活在朕的身边?” “可是,卑职却……”卑职却救不了皇上您呐,这句话华天诚没有说出来,他说不出口。 逐尧皇知他意思,却只是浅浅道―― “华神医,朕十二岁那年,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那一年的中秋夜,皇宫里来了一个冰冷冷的男人,这个男人是父皇请来为宫里的王爷公主们算命的,他给朕算的是:一代圣君,天妒英才。 当时,父皇当时大怒,要将那算命之人拖出去斩了,是朕求父皇将他放了,他只是说中朕的命而已又何须至死。而你,是朕身边的人,更不该死。一切,都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 【五六二】 “皇上天威浩荡,吉人自有天相,那江湖术士的话信不得,皇上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华天诚说道。 此时, 夜色如染。 墨洒深处,便是让人无法看透的黑色。 逐尧皇紫色的身影更显寥落,孤寂。 他是人中之龙,天下无双,他是俊逸如斯的白袍皇帝,他也是权倾天下的尧皇。但命运,却不愿厚待他。 “华神医,你让知道此事的人切忌不要声张出去。” 半晌,逐尧皇交代下来。 “是,卑职遵命。那皇后娘娘,长乐公主和小王爷呢?皇上也要瞒着他们吗?” 他的背影,更显沧桑,夜色下,令人心伤。 片刻后,逐尧皇说道,“不日,朕便要昭告天下,封不悔为太子,将来继承朕的皇位。” 华天诚默,他知道,逐尧皇已经在处理身后事了,只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他和皇后娘娘的关系。 一身男装,冷酷淡漠的冷眉站在逐尧皇的身后。 此生,能做他的妹妹也不知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往事如烟,不知不觉,她那张清雅的脸上布满了泪珠,泪珠落上络璃锁甲的盔翼,她耳中隐约闻得一声轻吟。 抬眼望天,夜暗沉。 “皇兄……” 她走了过去,轻唤,双手由后抱住了他,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好安心好温暖。 逐尧皇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的命比她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很多很多,如果可以,她愿意义无反顾地替他去死。 逐尧皇将她放在他腰间的手包住,“傻姑娘,怎么哭了?你是我所有妹妹中最坚强的一个,你要继续坚强下去,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的,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不是从前的冷眉了,不是那个只懂得躲在你背后的小妹妹了……”冷眉更紧地抱住了他,不舍放手。 逐尧皇转过身来,“等回到宫里,皇兄帮你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你做小宝最美丽的新娘。他通过考验了,可以娶你了。” “不!”冷眉使劲地摇头,“我不要嫁,我要永远陪在皇兄身边,我不要离开你。” 逐尧皇疼爱地轻点了一下冷眉的鼻尖,笑道,“说你傻你还真傻了,哪有妹妹永远陪在哥哥身边的。每个人都要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独属于她的幸福,你也一样,知道吗?看你幸福地出嫁是皇兄的愿意之一啊……” “嗯。” 她点头,泪如雨点滑落,既然是他的愿望,她答应。 月亮拨开浓雾,苍穹大地间了披上一层淡淡的银色薄纱, …… …… “我决定了,要唤醒他对她的爱,她会抚平他所有的伤痛的。如果还不让他们解开误会在一起,太残忍了。” 冷眉回到小宝的军帐之中,将华神医也请了来,三个人商量道。 小宝将冷眉揽入怀中,“你说的对,拖一天,将来的后悔便多一些。华神医,这一切就靠你了。” “既然公主和宝将军都决定了,那我尽力吧。但,绝情散并无实药可解,最终还要靠皇后娘娘自己啊。” “……” “……” 逐尧皇正待命令无涯小将军率领日曜将士将库尔莫一次收服的,时候库尔莫却主动归降了,并亲自带着求和条约和妹妹佳佳公主前来同逐尧皇签订条约。 按规矩,皇帝和皇后二人要共同出席归降仪式。 “你的美色果然有用,不费一兵一组,库尔莫就送上门来了,小辛,你是不是知道库尔莫好这口,所以故意去色诱的呀。” 两人在冷眉小宝等人的陪同下朝帐篷外走去,流苏小声对逐尧皇说道,还刻意加强了小辛两个字。 “被你猜到了,汉人皇后。” 逐尧皇也顺着她的话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娘?什么美色?难道那库尔莫把父皇当成了秀色可餐的美人了不成?”竖起耳朵在一旁听话的小绮罗挤到两人中间,好奇地问道。 流苏看了逐尧皇一眼,弯下腰来,对绮罗说道,“对啊,今天来的女真大汗库尔莫对你父皇一见倾心,再见情深了。” “哈哈哈,父皇,娘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事儿我要马上写信给不悔,他一定会迫不及待要出宫来看爱上父皇的男人的。” 小绮罗在一旁用看好戏的目光对逐尧皇眨眼。 “别!”身着银色战袍,威武神勇的无涯小将军一听逐不悔的名字,后背立即起了一股冷意,“你别写信让他来了了,还是等这里的事情完成了再回去告诉他吧。” “你怎么那么怕他?他比你小十一岁!”绮罗一副不解的表情。 “……”这就是腹黑小霸主逐不悔的厉害之处,明明坏地不得了,那些女人姑娘的都不愿相信! …… 两个小孩就不悔的问题争论了起来,绮罗一口一个维护小不悔,无崖子因为多了句嘴,里外不是人。 流苏笑笑和逐尧皇一块儿往前走去。 “对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喜欢穿深色袍子了,今天还穿起黑色来了。”流苏问道,对他最近穿着喜好的变化有些奇怪。 他穿黑色和逐冥冽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逐冥冽在黑色的掩盖下,将冰冷无情,残酷冷血的形象演绎到了极点,而这玄黑色的丝质长袍穿在逐尧皇的身上,则在威严和霸气之外多了几分神秘和遥不可及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朕喜新厌旧啊。”逐尧皇不痛不痒地回道。 他对流苏没有炽热的爱恋感觉,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和她说话,开玩笑。 “对哦,我忘记了,你是付辛汉嘛,付出辛勤劳动的汉人!” “亏你想得出。”逐尧皇也不免佩服流苏巧妙的心思,负心汉?付辛汉?哈哈。 “咦,你袍子怎么脏了?你不是有洁癖吗?” 流苏不经意间瞥见逐尧皇袍子的一角有一块的颜色格外深一些,心中突然一阵猛跳,她伸手过去要拿起来看看。 “不碍事,不小心弄脏了。” 逐尧皇在她之前将脏了的那一块扯到了身上。 流苏用一副深沉的眼神看着他。 “不小心弄脏?” 逐尧皇还未回答什么,两人已经来到了库尔莫和佳佳的面前。 库尔莫和佳佳单膝跪了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流苏看到抬起头来的库尔莫一脸爱恨交织的表情望着逐尧皇,看她的时候则满脸愤恨,把她当成了情敌,恨不得一刀砍了她的样子。 流苏连忙收回视线,和佳佳对望,两人互相眨了眨眼。 面对库尔莫那炽热到令人脸红心跳的眼神,逐尧皇却表现的无比淡漠,他从小宝的手中接过玉玺在条约上盖下去。 “小……小辛……”在逐尧皇收回玉玺的时候,库尔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用一副怨妇般的口气喊道。 “……小辛是朕在女真的名号,在这里朕是逐尧皇,库尔莫,条约已经签订,你回女真去等朕的封号便可。” 逐尧皇将条约收起,递给小宝,说道。 “是……”库尔莫点了点头,表示服从,但是,马上又补充了一句,“皇上,以后我和女真都是你的了。” “噗……”这么深情而悲切的告白,流苏还是忍不住,很没有仪态的喷了。 然后,同时迎来两个人的瞪视。 “汉人皇后……”佳佳走了过来,拉着流苏的手,又望着逐尧皇,小声问道,“你们重新在一起了吧。” “还没有呢。”流苏连忙说道。 “怎么还没有呢?”佳佳脸上露出好失望好失望的样子,“如果我知道你这么不干脆,我就不把小辛还给你了,我就自己去追求他了。” “佳佳……小声点嘛……” “皇帝……”佳佳不待流苏说完,又跑到逐尧皇的面前,“你的皇后跟我说过,她好爱好爱你,你要牢牢把她抓住了,不要让她跑了呀,女孩子喜欢闹脾气,你好好地哄她就行了,那天她晕倒了你那么担心,担心地差点撞在门上了,你一定会哄回她的吧,。” “佳佳!!”流苏连忙跑过去捂住了佳佳的嘴巴。 “唔……我就是喜欢你们在一起嘛……”佳佳使命的挣扎。 “佳佳,朕已经听过她在你面前对我的告白了,很动听,朕被她打动了。”逐尧皇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说道。 流苏一怔,如果……这是以前说的话,会很动听。 “哇,太好了,以后我去京城看你们。”佳佳兴奋地拍手,“小辛,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呢。不过,我看得出,你们最是般配,我就不插入进去了,不过,我会找一个和你一样出色的男子的。” “佳佳,你的希望会落空的。”逐尧皇正经道。 “为什么?”佳佳一脸地失望。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同朕一样出色的男子了。”非常难得的,逐尧皇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开起了玩笑,“而这个出色的男子,已经归了秦皇后了。” “你……”流苏跑过来,不由得拍了他一把,“你什么时候这么脸皮厚了!”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小辛……”库尔莫依旧一脸怨念地呼唤着逐尧皇,“不要……我……”。 “库尔莫!朕喜欢的是女人!你看着……”逐尧皇突然一把拉过流苏,不由分说地当众吻了下去。 那吻,可谓是激情四溢! “( ⊙ o ⊙ )啊!……” 佳佳的脸,红了! “小辛……”库尔莫的脸,白了。 而其他的人也愣住了,皇上一向庄重,竟然也…… 最后,库尔莫悲伤地留下一句话,“小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然后匆匆离去,一颗粗大的心,碎成了一地。 “汉人皇后,加油!”佳佳对流苏挥挥手,追她的哥哥去了。 …… “臭男人!怎么能随便强吻我呢?还把我当做吓退库尔莫的工具!也太过分了吧!” 流苏一边擦着嘴巴一边愤愤不平地骂道,可是心里又涌起一丝久违的甜蜜的感觉。 脸好红,好烫呀。 “朕从未和她有过任何肌肤之亲,三年之中,亦不曾看过她的身体,何来龙种之说。”逐尧皇说过的话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微笑渐渐爬上她的脸颊。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闪现―― “他面对陆姑娘那样比我美那么多的女人三年多,竟然都没她发生什么,他是神人吗?咦,不对呀,他都没对她怎么样又怎么可能对她动心而不爱我了呢?” 流苏终于发现异常之处了。 她正皱着眉头往前走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小宝,冷眉,和华神医对话的声音―― 她脸上露出笑容,走了上去―― 然而,当她听到小宝的话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华神医,在想办法唤醒皇上对皇后的爱之前,我们要不要让皇后娘娘先知道皇上因为那一剑旧疾复发,三年古墓修炼白费了呢。” “先不要让她知道吧,她如果知道因为她拔了剑,皇上刺上去才令那旧疾复发,恐怕会内疚不已的,还能面对皇上吗?就让她开开心心地重获皇上的爱吧。” “皇……皇后娘娘。”华天诚正说着,却突然看到了流苏的身影,她的脚崴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师傅,你……你们……你们在说说什么,旧疾复发?谁……谁旧疾复发?”她的声音颤抖着,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眼中慢慢蓄积泪珠。 “皇后娘娘……回去吧,华神医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小宝走上前来,扶着流苏,说道。 “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流苏的脚慢慢跪了下去,倒在华天诚的面前。 “皇嫂,皇兄三年前救你而落下的病又复发了,华神医说……回天乏术!”冷眉走了过来,“残忍”地将事实再说了一遍! “冷眉!!” 小宝对她大声喝止道。 “皇嫂,皇兄之所以会对你绝情是因为他中了雪妃的绝情散,我们现在正在商量如何唤回他对你的感情。”冷眉没有理会小宝,继续将另外一个事实告诉流苏。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事情好隐瞒的了。 “他……我……我刺了那一剑,他……旧疾复发,旧疾复发是……是说他像三年前一样还是活不久了,是吗?” 冰冷的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下,她抓紧冷眉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 冷眉无声地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那一剑不是你刺的,不是你,你不要!”小宝看着流苏渐渐走向崩溃的样子,连忙说道。 流苏猛地站了起来,朝外面跑去。 为什么? 老天爷,为什么摸要这么折磨我们? 英年早逝!英年早逝!厉四哥说过的话,又再次浮上他的心头。 曾经,一朝身世浮露,他挣扎,她彷惶,兜兜转转,停停留留,在两人终究握紧了对方的手时,彼时要面对的,却远不止一座高山、一片浮云、一汪冰潭…… 突然,她没看清楚面前的石头,一脚绊在石头上,摔倒了下去。 “流苏……” 冷眉追了上来,伸手扶着她―― “冷眉姐姐,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呢?” 冷眉将流苏抱入怀中,拍着她的肩膀,她在她的怀中哭的泣不成声。 “不要唤醒他对我的爱,求求你们,我知道,他一定会很痛苦很痛苦的,我不想他再这么痛苦了。” “可是,这是你们最后的时光,你要想清楚。” 冷眉在他耳边说道。 一朝穿越,她的生命,在那样的古代,注定是道绚丽而又刺眼的光芒。 而那道光芒,或许照亮的,只有一个人的心。 执手相与,之子偕老。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的诺言,其实他从未违背。 他是那么的身不由己,而她……才是破坏一切的人! 这是一段英雄的传说,红颜的宿命…… ------------ 【五六三】 “父皇,快点快点……鱼儿上钩了……鸭子,拿木桶来呀……快点呀,鱼儿要跑啦……” 逐尧皇陪着女儿在溪边钓鱼,看女儿着急的样子,他宠溺至极地看着她,笑道―― “喊这么大声,鱼儿要跑了。” “鱼儿不会跑的。”绮罗信心十足地说道,“因为父皇是钓鱼的人呀,鱼儿被父皇的风姿所折服了,它不会走的。鸭子,你说是不是?”她把目光投向在那拌鱼饵的小将军无崖子。 “嗯。”少话的少年点了点头。 “呵……”逐尧皇收起鱼竿,果然,一条红色的大鲫鱼在那活蹦乱跳的。 “你看,我说的对吧!父皇,好漂亮的鱼哦,我们不要吃它了,留着养吧。” 绮罗和无崖子跑了过去,将鱼儿小心翼翼从鱼钩子上取下来,放在木桶里。 …… 流苏远远地望着前方。 她的眼中,全是那个一度衣如雪,人如玉的男子;那个笑颜如丹枫飞扬的男子。 阳光将他笼罩,耀出一袭夺目光泽,浑身散发出帝王的霸气,一如从前那个高高在上,威严却又不乏仁慈的帝王。 如果不是她对他拔了剑,以至于……旧疾复发,三年古墓的光阴,挣扎着,悔恨,却无法挽回了…… 他不必死…… 尧,杀你的人,最终还是我呀。 流苏站在他身后,很久,很久…… 逐尧皇似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的专注和热切,他缓缓转过身去,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目光这样如火般的纠缠,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眼前忽地一花,有落叶划过流苏的眉心,沾上她的手背。触叶柔软,她拈指夹起―― 一片红叶。 似火之红,似狂相思。 似卿之情…… 她抱住了他,头贴在他的背上,也不顾女儿和无崖小将军在此,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抱紧他。 就算他在中了绝情散的情况下要将她狠狠推开,她也不会放手,绝对……不放手。 绮罗和无涯对视一眼,绮罗捂着嘴巴嗤嗤地笑,“快走,别打扰他们了。” “嗯。” 两个小孩儿拿着鱼竿和木桶匆匆离开了。 逐尧皇有片刻微怔,“怎么了?” “我们……重新开始吧,不管爱不爱,你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就行了。” 她不说对不起,不说都是她那一剑的错,她只说重新在一起,这是她所有的心声。 逐尧皇覆盖住流苏的手,问,“因为朕的病?” 流苏怔忡。 “朕不需同情。” 他要将她的手掰开,流苏紧紧扣住,死也不愿松开―― “谁说我是同情你,你是逐尧皇,你根本不需要任何同情,我为什么要同情你?你想得美,我才不会同情你。” “那是为什么?”他问,眼如点墨。 “因为……”流苏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双墨玉般漆黑的眸子,“我爱你。” 她说。 声音似缭绕的乐曲,轻拂而过。 他的心,禁不住地颤抖。 这句话,在他的心底掀起了巨大的涟漪。 流苏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说道,“我爱你,疯狂地,飞蛾扑火地,不顾一切地爱你,不管你是不是爱我,我都爱你,我永远永远爱你……我绝对不会放手……” “你……”他迟疑。 “尧,请你听好: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来生也罢,我永永远远都是你的!我心已许,终生不变,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她在他的唇边,印上深深的一吻,这吻带着天长地久的味道,带着今生来世的气息。 逐尧皇怀中的白布掉了下来,上面印着的,便是用血书写的这十六个字。 “你说的?……” “是,我怀着好几月的身孕,带着绮罗,不远千里,奔波劳碌地去看你,我用我的血留下了这十六个字,希望你出古墓的时候能一眼就看到让你知道我来过了。,你果然看到了,还印了下来,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你是不是应该接受我重新开始的建议呢?” 她笑,揽着他的脖子,亲吻着他,不愿放开。 身后火红的花海,如浪潮一般汹涌。 就像她那颗汹涌澎湃近乎窒息的心。 “尧,好不好?”她追问。 他依旧不语。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主动勾搭你的,我有很多很多勾搭的方法,到时候会让你很烦很烦,所以你还不如现在就答应了。” 她的心,已经碎成了不知道多少遍,如果不是她的这一剑,他根本就不用英年早逝。 但是,她还是把所有的泪和伤痛都深深埋进心里,用最俏皮的方式来强迫他答应。 逐尧皇将她的手掰了下来,转身离去。 流苏的心,沉到了谷底―― “尧……” “朕等着你来勾搭。” 逐尧皇的声音远远地从风中传来。 “好!你等着……” 眼泪,终于滑落而下。 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地跪倒在地。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悔不当初! 她毁了他们白头到老,执手看夕阳的梦…… …… ------------ 【五六四】我们来造福人类吧 与女真的条约签订后,逐尧皇并未立即召集兵马回宫。 知道内情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其实,他们也都希望逐尧皇不要回宫了。 而流苏却突然忙开了,叫人给她准备最美的衣裳,最香的花瓣泡澡,最上等的胭脂…… “娘,你忙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干什么呀?” 绮罗看流苏从早忙到晚,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忍不住问道。 “娘要勾搭你父皇。” “啊?”绮罗的嘴巴张得好大,“你老不正经!” “他答应了,允许我以各种方式勾当。” 流苏最后在铜镜前照了照,一身绛纱复裙,环带玉色披帛,缓鬓倾髻,云影峨嵯,姿态绰约。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真美。” “可是父皇不好这一口。”绮罗在旁好心提醒道。 “放心,娘会美貌和智慧并用的。”流苏弯腰在绮罗的脸颊上亲了一个,然后自信满满地往逐尧皇的帐篷里走去。 “娘,祝你勾搭成功。” 绮罗喊道,脸上笑开了,那颗粉色的泪痣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对了!”走了两步,流苏又回过头来,“叫小宝将军把不悔接来。” “好,知道了!估计我们都不在,小不悔他早就呆不住了,说不定正闹着要出宫了。”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逐不悔那个腹黑小霸王在无声无息之间就将原本要流苏服用的红娘子掉包给陆雪凝了,他秉持低调的做人原则,谁也没有告诉过。 “咳。” 流苏走了。这边,无崖子轻咳了一声,绮罗的视线朝他看过去,一人身披银色铠甲,英姿迫人,眉宇间冷傲优雅,一人出尘脱俗,如瑶池仙子,纯净到一尘不染,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从昔日的小娃娃,长成了少男好女。 “你咳什么?” 绮罗突然觉得自己被无崖子这么痴痴地看着,她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有些发烫。 “跟我走。”他突然说道,语气还挺霸道的。 “啊?去哪里?”她一双清澈明亮地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 “战事结束了,我们出去玩两天。”他说道。 “你这是主动约我的意思?” 从小到大,他们之间,一向是小绮罗主动,这一回无崖子小将军十分难得的开口邀请了,虽然语气冷冷冰冰的,没什么诚意的感觉,但是已经是个突破了。 “算是吧。” 无崖子点头说道,依旧酷劲十足。。 小绮罗一听,哼了一声,“什么叫算是?我不去了……”她转身就走。 “哎……”无崖连忙追了上去,“不是算是,是‘是!’” “那还差不多呢!”绮罗笑了,“咳,我先想想要不要答应你吧。” 片刻钟之后,两个家伙便离开了军营。 流苏望着逐尧皇帐篷里的烛火,兜兜转转,原来竟是又转回了原点。 夜幕已沉沉。 寂寥高远的天边独挂着一轮残月,星子异常稀少。 夜间,凉意习习。那烟衫挡不住这直透人心的寒意,她禁不住一个寒噤,冰凉的手指抚摸着同样冰凉的手臂,将所有的悲伤掩藏,钻进了逐尧皇的帐篷里―― “皇帝陛下,我来勾搭你来了!你准备好没有?” 她掀开帐篷,看到里面的人,顿时愣住了! 里面根本不止逐尧皇一个人,除了小宝,薛澜,冷眉,还有好几个她没见过的奇装异服的人,看着他们膜拜逐尧皇模样,应该是少数民族的首领。 他们个个都露出万分惊讶的表情,在他们的心中,这日曜王朝的皇帝犹如天边的太严,炽热的令人不敢接近,就像神一样,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咋咋呼呼,胆大包天,不守礼法的女人呢? 她的脸立即红了,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逐尧皇站了起来,别人都受到了流苏的惊吓,只有他脸上依旧带着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表情,朝在座的人点了点头,说道,“朕的皇后来了,你们退下吧。” “是。” 众人都退了下去,从面红耳赤的流苏面前经过的时候,都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而小宝和冷眉等人,脸上则露出了笑脸,亲爱的皇后娘娘主动出击了,应该会让皇上快乐很多,就算皇上忘了那种深刻的,炽热的爱着皇后的感觉,也没有关系的吧。 勇敢的去爱,就像从来没有爱过一样地去爱他! 待众人走了出去,逐尧皇坐回书案前,继续翻看着奏折。 流苏悻悻地走了过去,摸了摸头,“咳,我好像……有点鲁莽了,呵呵呵……”说着,她像个傻子一样笑了起来。 “说正事吧。” 逐尧皇丢下手中的折子,抬头一脸淡漠的样子看着她。 “正事?”她的脑袋一下子没有转过来,”什么正事?“ “……朕候着的事。” “哦,哈哈……”流苏恍然大悟,“你是说勾搭啊,勾搭当然是要勾搭的,咦,不对呀!”她几步走到逐尧皇的身旁,将他的身子费劲地扳了过来,“原来你一直等着我来勾搭啊,你等了一天了吧!!”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快进入主题,她都还没有做好热身活动呢。 “……朕想看看你要怎么做,反正战事结束了,无趣得很。” 逐尧皇一副快放马过来的样子、 “我们来翻云覆雨造小人吧。” 流苏语不惊人死不休。 “……” 这次轮到永远淡定的某男石化了,这一招, 狠!! “你三年没碰女人,我想看看你功能退化了没。” ------------ 【五六五】 “你三年没碰女人,我想看看你功能退化了没。” 秦皇后继续色胆包天,她还伸出手,像个浪荡公子一样勾起逐尧皇的下巴,朝他抛了个媚眼。 这个男人长的真是完美至极,天下无双,她真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把他吃干抹净了。 她以前怎么会放着这么秀色可餐的男人在旁边,不主动扑上去呢。 他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又不是别人,扑上去也不犯法的啊。 “……皇后,自重。” 逐尧皇的脸部不规则地抽搐着,垂眸看着她不规矩的手。 “今天的勾搭就是是造小人!“ 他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对这个“没有感情”的皇后不知不觉间已经包容到了极点,除了秦皇后,谁敢在他逐尧皇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谁又敢像个女痞子似的勾他的下巴极尽调戏。 “皇后,你太大胆了,朕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大胆?!” “大爷,让小妞来调戏一个吧。” 流苏才不听他的话,二话不说,就飞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将逐尧皇压在椅子上,一边用自己的胸部蹭他的胸膛,另外一边,手已经非常不规矩地伸进了他的衣袍里面,揉着他的胸膛。 总之,她要极尽所能要挑起他的欲*火。 调戏丈夫,不用害羞,流苏,加油啊!她在心里使劲给自己鼓劲。 “皇后……” 他喑哑出声,捉住她不规矩的小手,粗粗的气息喷出口腔,萦绕在流苏的周身。 “嘘,你说过,准许我勾搭的。” 倾笑着用手指点住他的唇,止住欲出的话语。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挑逗男人,她的动作其实青涩笨拙的要命。 故意学着风情万种的女人,用半合眼帘凝睇他,湿润的红唇微张,勾成惹人怜爱的娇媚,雪白的柔荑抚上他的脸庞,锁住他的黑眼,逐尧皇的声音被流苏用嘴巴堵住了。 他倒抽一口气,带着微喘,胸口剧烈地起伏,眸中燃烧起了小小的火苗。 身体的温度迅速升高,他不讨厌她的身体,甚至他承认他喜欢她的体香和温度,暖暖的,淡淡的清新。 她主动吻着他的双唇,他唇已经不似以前那般温暖,好冷,冷的她颤抖了一下。 以她所掌握的医学知识她知道,这是因为他失血次数过多,开始虚弱所至。 他在不为人知的时候,究竟已经吐过多少次血了,难怪换上深色衣袍。 她闭上眼睛,将丁香小舌主动送入,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逐尧皇的脸上,惹得他一脸湿意。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她的腰,大掌在她腰间游移。流苏的身体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就试试看朕的功力退化了没有。”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流苏感觉到他的手一紧,她胸前两团便紧紧贴住了他坚硬的胸膛,挤的她都发疼了。 “……那脱衣服吧,你自己脱还是我脱?” “你说呢?”他的声音突然性感的要死。 流苏脸上越来越热,不行了,不是她提出来的要造小人的吗?怎么让他一句话就把先机占尽了?害的原本主动的她手足无措,脸红心跳起来,十足一个娇羞的小女人。 他翻身,反客为主,将流苏抱起,放在床榻上,俯身看着身下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女人。 烛火下,她娇羞,风情,清新。 他的身子开始发热,欲……火从小腹一直往上窜,久违的感觉经她一挑逗,迅速苏醒。 他抬起手,放到她的襟前,轻轻一扯,衣带滑落,丝质的衣服顺着她柔嫩的肌肤滑落在床边。 乌黑的青丝,趁着她的肌肤分外白皙。 肚兜下的双……峰耸立着,肿胀的两颗樱桃晕出诱人的春光。 他的喉咙上下滑动着。 她抬手,对他做出同样的动作,呼吸慢慢稀薄,心脏鼓噪似的跳动,每跳一下,好像就要冲出胸腔。 手疯了似的移过他的胸膛,一路向下,手腕被他捉住,他的眼睛盖了过来,蒙着薄雾的深瞳之下,有着星夜一般的灿烂,占满整个视野。 他衣袍褪尽,烛光下,他的古铜色的肌肤和完美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身材堪称完美,肩头一个月牙形状的疤痕,那是她在他们第一次欢……爱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永久的,她留给他的印记。 还有一处,她看着,眼泪就忍不住上涌,心疼的要命,那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她刺的那一剑,要了他命的那一剑,狰狞的伤疤提醒着她,她曾经是多么残忍地对她最爱的男人。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额头。 顺着鼻梁,吻如蝶翼般轻落在她的肌肤上。 她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弓起身子,迎合着他。 她好想好想和他贴近在一起,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血液流动,他肌肤的粗细,他的一切的一切。 当唇来到嘴唇的时候,他狂野了起来,霸道的气息全数灌进她的口中,流苏的喉咙里发出难耐的,令人眼红心跳的口申口今声在帐篷内响起。 大掌扯落最后一层掩盖,他身体一沉,进入了她。然后,热情似火地,狂傲地攻占着她的领地。 粗喘声,口申口今声,一波接一波的袭来。 在肉与灵的快感中,流苏眼角又湿润起来,她拼了命似的抱住他的头,一个劲儿的吻他的眼睛,一个劲儿的和他一起律动,再无半点害怕和迟疑。 身体开始颤抖,连灵魂也开始跟着颤抖。 她是那么害怕失去他,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害怕。 他嘴角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似樱花朵朵绽放在她的身上。 那么凄美,那么……决绝…… 好似他们之间的爱情,美,却又绝! 充满了无奈,又无数次地错过…… ……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她眉间一点朱砂…… ------------ 【五六六】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她眉间一点朱砂…… 激情过后,殷红的鲜血沾染着两人的身躯。 流苏的手横在逐尧皇的胸前,眼泪流下,和血液混合在一起。 他的胸口传来一阵眼泪的温热,心中微微一颤。 “如何?朕的功力退化了吗?”他淡淡地拿过帕子擦去那些血迹,仿佛一点儿也没将自己的病放在心上。 流苏悄悄抬手拭去眼泪,一个翻身,趴在他的身上,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遮掩。 她手指把玩着他的头发,像个女流氓似的点了点他的鼻子,说道,“卖家,本姑娘很满意,给你一个好评吧。” “卖家?好评?你好像总是说一些朕没怎么听过的话。” 他的手不由得揽住她的脖子。 “那你喜欢听吗?”她问。 “喜欢。” “……”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他的脸庞上,终究没能忍住。 “朕不想看你哭。” “谁哭了?我这是喜极而泣,我勾搭你成功了,所以喜极而泣你懂不懂?” “那下一步,准备要怎么勾搭朕呢?”他问。 “把你从皇位上勾下来,你说可好?” 他一辈子都没有真正为自己好好活过。 他天资过人,一出生便被赋予重任,浪漫的年少时期,其他兄弟还在无忧无虑的时候,他已将帝王之道学了遍。坐在高高的地位上,心系天下苍生,江山社稷。 承受着常人难以理解和忍受的独孤。 她想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过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 “看你本事。”他但笑不语,“你该明白,在朕的心里,江山是最重要的。” “交给不悔吧。”她说,“他是你的儿子,他不会做的比你差的,我对他有信心,你也是。” “太残忍了吧。”他翻身起来拿过袍子披上,笑道,“他才不到三岁。再说……”他顿了顿,“朕不能陪他一起长大,也要尽量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时间长一点。” “不会的!”流苏听了,跳下床去,由后抱着他,“不会的,你会陪他一起长大,你还会看着绮罗成亲,你不会离开他们,你也不会离开我的,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是不是?” 逐尧皇转过身,看着她,开口道,“朕……” “皇上,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女人急切的呼喊声。 陆雪凝? 流苏一怔,她怎么来了,逐尧皇听到外面的声音,突然将流苏推开,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一脸风尘仆仆的陆雪凝和她的侍女暖翠一起站在帐外,连日奔波的奔波让她们俩看起来狼狈无比。 “皇上……” 见到逐尧皇那不凡的身姿,陆雪凝一脸兴奋,她朝他跑了过来,但是,她突然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逐尧皇伸手,接住了她,流苏刚好走了出来。 “薛澜,将雪妃带到朕的帐篷里来。” 逐尧皇交代道。 “是。”薛澜得令,将陆雪凝打横抱起,进了帐篷,而逐尧皇没有再多看流苏一眼了。 好像,昨晚那一夜,不曾发生过似的。 “她还敢来!又想玩什么花样。”冷眉走了过来,站在流苏的身旁,说道。 “就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诡计被识破了吧!皇上不是不准她出宫吗?她竟然敢违背皇上的命令!”小宝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了。”流苏压下心中的那丝酸涩,虽然知道他方才出手扶了陆雪凝,完全忽视了她是因为绝情散的作用,但是,她的心,还是痛的。 “你们都不要再指责她了,她敢违背皇上的命令出宫,说不定确实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你们先不要冲动。还有,千万也不要提起绝情散的事情,我不想让他知道。” 两人点了点头,小宝叹了口气―― “我见皇上对皇后娘娘您和从前差不多了,还以为绝情散的作用已经发挥尽了呢,没想到看到雪妃……好像又复发了。” “绝情散是这样的,皇上之所以对皇后娘娘不排斥了,是因为施药的人不在他的身边,一旦施药的人出现,皇上对娘娘的排斥感又会强烈起来。” 华天诚走了过来,说道。 “没事。”流苏笑着说道,“我知道他的心就行了,我相信,绝情散不会阻挡我们之间的爱。” “皇嫂……”冷眉上前,“我去替你杀了她!她本来就该死!” “不,没有人该死。若真有人该死,那个人也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如果不是我,尧也不会旧疾复发,我们也不用怕解开绝情散的毒他受不了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我也该承受这一切的一切所带来的后果。” “皇后娘娘……” “小宝,准备回京去接不悔了吗?”流苏转移了话题。 “正准备出发。” “麻烦你了。” 流苏拍了拍小宝的肩膀,然后越过众人,往前走去。 风中,她的身影越显单薄了。 ------------ 【五六七】 他们的时间那么宝贵!却还要分一些时间给那个该死的女人! 冷眉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小宝没有忽略她眼中的杀气,上前来说道,“好了,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先等两天再说。现在,一切都听皇后的话行事,知道吗?” 他要回京接小王爷,但心里很放心不下冷眉。 “我知道了,你走吧!” 冷眉点头,说完,转身便要走。 “哎……”小宝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还有什么事?”她回头,看着他一脸受挫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我这一去,好歹要个十天半个月的,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他不满级了。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舍不得的。”冷眉一脸冷傲地说道。 小宝顿时大受打击,一时口快,说道,“你就不能表现的温柔一点,表现的小女人一点吗?你只是穿着男装而已,怎么真像个男人似的。” 孰知,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恰好触到了冷眉心底最不能碰触的地方,她的脸色顿时变了,握着剑的手在微微发抖。 小宝见她脸色突然变了,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大喊糟了。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 “滚!” “姐……”糟糕!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说什么不好,非得拿这话来刺激她。 “我叫你滚!”冷眉倏地拔出剑,指着小宝,“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接近我半步,否则,我会杀了你!” 冷眉说完,转身就走了。 “冷眉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小宝追上前去,想要哄哄她,但是她并不给他机会,将手中的剑狠狠地朝他掷过来。 小宝一个躲闪,那剑擦着他的肩头而过,生生插入了地里。 “回来再哄好了,先接小王爷要紧。” 小宝叹了口气,将地上的剑拔了出来,放在自己身上,牵了马朝营帐外走去。 他有个问题一直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冷眉姐姐从来不穿女装,每次提到类似的问题,便会翻脸呢? …… 小女人?温柔? 冷眉的心一阵隐隐的刺痛,一向淡漠的脸上一丝悲伤的表情。 原来,男人始终还是喜欢那样子的女人,连小宝也是。 冷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部,那里有一边是平的,是的,高傲冷漠的冷眉公主只有一个乳……房。 这便是她从来也不穿女装,不愿以女人的面目面对众人的原因。 她用布条将自己的胸前紧紧地勒住了、 那是一段她从来不愿再去回首的黑暗的,惨痛无比的经历。 “小宝……”她喃喃念着小宝的名字,泪水悄悄地滑落。 冷眉公主看起来高傲无比,难以靠近,殊不知,她的内心最深处是自卑的,她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女儿身,没有勇气去爱,直到遇到了比她年纪小,莽莽撞撞的小宝,她才慢慢的敞开心扉。 可是,小宝刚才的那一句话,又提醒了她。 其实,她是没有资格去爱的。 因为,她连一个完整的女人都不是。 …… 逐尧皇的帐篷内。 陆雪凝躺在矮榻上,逐尧皇坐在案前,手旁放着流苏曾留在古墓门口的那十六个字。 “皇上……”她睁开眼睛来。 陆雪凝,之所以冒着会被逐尧皇砍头的危险出宫来找逐尧皇,是因为她很清楚绝情散的药效,她不和逐尧皇呆在一处,那绝情散的功效会失去大半,而流苏和逐尧皇在一起的话,她更不放心了。于是,她对暖翠又哄又骗,两人千方百计出了宫,直奔兵营而来。 她说过,就算她得不到逐尧皇了,也不会便宜了流苏! “皇上,对不起,臣妾……私自出宫了,请皇上责罚。”她跪在逐尧皇的面前,主动请罪。 “你违背朕的旨意,其罪当诛。”他说道。 “臣妾……臣妾知道……”陆雪凝唇色发白,一脸虚弱,“可是臣妾有很急的事情,这件事除了皇上没人能为我做主了” 她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何事?” “我……”陆雪凝手捂着肚子,“皇上,之前臣妾被禁足,您又被皇后刺了一剑,疗伤期间臣妾也不敢去打扰您。但是现在,臣妾……太痛苦了,请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皇后娘娘见自己失了宠,指使她的人将那最恶毒的药红娘子下到了臣妾的养颜汤里。臣妾服用了,从此以后,臣妾就是一个废人了……” 陆雪凝说着,委屈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一副无助的,楚楚可怜地看着逐尧皇。 “红娘子?皇后对你下药了?” “是!臣妾不敢说谎,若没有十足的证据臣妾也不敢违背皇上的旨意出宫。”陆雪凝悄悄抬眼,观察着逐尧皇的脸色,她确信,在绝情散的作用下,逐尧皇会偏向她这边的。 “那你希望朕怎么处罚皇后的恶行呢?” 逐尧皇的声音不高不低,有一种令人难以捉摸情绪的感觉。 “一切,交给皇上定夺。” 她知道,逐尧皇最不喜欢女人干涉他的事情。 ------------ 【五六八】 “一切,由皇上定夺。” 陆雪凝知道,逐尧皇不喜欢女人管他的事情。 “你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救朕,朕对你始终是心怀感激的。”逐尧皇说着,走到了陆雪凝的面前。 陆雪凝抬起头,眼中氤氲着雾气,虽然她用了过激的手段,但是她是真的爱他,“皇上,臣妾愿意为您做一切事情,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但是……”逐尧皇脸色蓦然变得严肃,“朕感激你,绝不会纵容你!” “皇上,臣妾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陆雪凝低下头来,心跳加速,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不用朕再提及。这回的红娘子恐怕也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皇后不会害人,她,只会被人害。” “皇上……” 陆雪凝猛地抬头。 “在朕面前玩花样的人,很蠢。”逐尧皇淡淡说道。 “臣妾……臣妾……错了。” 陆雪凝脸色更加苍白,她知道逐尧皇之前完全不知道红娘子的事情,但是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了判断,而且,丝毫没有偏向她的意思。 难道,绝情散的作用这么薄弱吗? “你是朕的恩人,以往一切,朕不追究了,而对于你的恩情,朕能回报给你的只有两个字――自由。”他弯腰,亲自将陆雪凝扶了起来,他像个帝王而不是丈夫那样,将他的妃子扶了起来。 眼泪顺着陆雪凝的眼眶滑落下来,“皇上,您要废了我,是吗?连冷宫也不愿让我呆着了。” “不,是给你自由。跟着朕的女人,没有未来。”他,命不久矣。 “那皇后呢?皇上不怕皇后跟着您没有未来吗?”她问,心有不甘。 逐尧皇背过身去,“皇后始终都是朕的女人。” “不!”陆雪凝听了,猛然跪了下去,“皇上,一切都是臣妾自作自受,服用了红娘子,此生再也不能享受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幸福,这是我得到的惩罚。 而自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皇上,臣妾只想一辈子呆在能看得见你的地方。 若你真要报答臣妾,就请你收回刚才的旨意,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以后什么也不会做,只会静静地呆着,皇上看不到我,也没有关系。” …… …… 流苏站在逐尧皇帐外,陆雪凝一出来便看到了她。 “皇后娘娘在等我?”她望着流苏的时候,脸上刻意挂着骄傲的笑容。 “是啊,我在等你,有些话想跟陆姑娘你说。”流苏迎了上去。 “皇后娘娘,你还想说什么?你也看见了,皇上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他不会让我进他的帐篷,你了解皇上,这点你懂的。” 流苏笑了笑,“绝情散的作用,原来就是这样啊。” 陆雪凝一听,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你……你知道了?” “知道,而且知道很多天了。” “那为什么……”她不解,她知道,却不到皇上的面前去拆穿她。 “因为我爱他,我不想他痛苦,所以我告诉他们不要给他解绝情散的毒,就让他以为他并不爱我好了,我一个人默默的,好好的爱着他,就可以了。”流苏的脸上挂着陆雪凝没有办法理解的释然的表情。 “不想他痛苦?那……你愿意一个人痛苦?看着他不爱你,看着他对我有情有义,你不会恨吗?” “我愿意,我愿意承受一切,只要他好,我就会很幸福了。” 陆雪凝听了,懵住了,她不懂,流苏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么蠢吗? 爱一个人,不是要想方设法让他也爱自己吗? 想了想,她又冷笑道,“你少清高了?你只是没有办法让他爱上你而已你才会这么说的!对不对?!” “随你怎么想吧。不过,陆姑娘,你听着,当初是我求你救他的,而现在你给他下绝情散让他不再爱我,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而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了,因为他剩下的所有的时间都是属于我一个人。” 流苏说完,没有再理会她,往逐尧皇的帐篷里走去,走了几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来,说道,“对了,你的假怀孕他已经知道了。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当着你的面揭穿你吗?因为他和我一样,我们都是知道感恩的人,而且,我们都是那种不会浪费时间和感情在不在乎的人身上的。你自己掂量掂量,还要不要继续插在我们中间搞破坏吧。” 说着,流苏进了逐尧皇的帐篷。 独留下内心受到极大震惊的陆雪凝僵在原地。 原来,原来,她知道绝情散的事,他知道假怀孕的事。 可是他们…… 陆雪凝望着流苏的背影,久久没有动。 …… 进去的时候,逐尧皇背对着她。 “皇上!” 流苏将脸上沉重的表情敛下,几步跑了过去,抱住他的腰,“我又来了,今天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造小人,另一个是跟我出去吃好吃的去!你要选哪一个呢?” “皇后……” 流苏心一沉,他的声音有些怪异,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她走到他的面前一看,他胸前一大块血迹。 “……又脏了,我来帮你换衣服……” 她迅速转过身,拿了一套黑色的袍子过来。 他吐得血越来越多了…… 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 【五六九】 他吐得血越来越多了。 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他们之间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流苏低着头为他换衫,她的手在颤抖,在为他别玉佩的时候,别了好几次都没有别上去。 逐尧皇的手伸了过来,将玉佩拿过去,自己别上了。 “不悔快到了吗?”他问。 “小宝已经去了,过几天就会到了。”她回答。 “好。”他点头,又笑道,“今天不造小人了,朕跟你去外面玩。” “好,我都听你的。” 她乖乖地说道。 “看见朕吐血,变得这么乖啊?” “我一直很乖啊,只是你太气人了,我才会变成流氓的,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她野蛮地说。 “呵呵……”他笑了,“走吧。” 还是那样,他像个帝王一般走前面,流苏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他服用了绝情散之后所变了的地方之一,不和流苏通行,总一前一后,就跟古代所有的丈夫和妻子一样。 流苏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几步冲了上去,拉起他的手,“我们手牵手去。” 她不要放开他的手了,一秒钟都不要放开,吃饭睡觉她都要拉着他的手。 “皇后,在外人面前要……” “哎哟,这是勾搭的一种啊,我不和你肌肤接触,你怎么知道我在勾搭你呢?你也答应了,允许我各种形式的勾搭。皇上,您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您可是一手掌握着日曜王朝江山的人呢,你失信于我就是失信于天下,你不取信于我何以取信于天下,你说是不是?” “朕说不过你。” 他也不挣脱,就由他牵着手了。 他望着眼角明明有掩藏不住的悲伤,但脸上还是带着灿烂微笑的他,“生命的最后,有你在身边,其实也不错。” 流苏听了,一怔,脚步顿了一下。 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多么地爱她,但是,他还是喜欢和她在一起,这也就够了。 她又笑着靠在他身上,仰起头来说道,“你才知道啊?因为有我,你的人生才更丰富啊。要是没有我,你就只有龙椅和江山,多闷啊。所以,你要对我心怀感激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 他不跟她争辩。 也不知道为何,今日的他,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 陆雪凝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冰月宫的绝情散,用一次灵一次,用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真的没有用吗?” “有用。”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陆雪凝转过身来,“十七公主?” “你的绝情散刚好证明了,他对她的爱有多深。”冷眉走过来,看着哥哥嫂嫂打打闹闹的背影说道,“看见了吗?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不像皇帝。” “这场战争,我输了……”她后退了两步,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抽尽。 冷眉冷笑一声,“你错了!这场战争,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陆雪凝虚弱的眼神看向冷眉,“你说得对,这场战争从来没有开始过。可是,我却输得这样惨。我失去了作为女人的所有幸福,我失去了一切……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冷眉脸上露出笑容。 “……”陆雪凝抬头看她,眼中带着询问的眼神。 “三个字,逐尧皇。因为他是逐尧皇……” “逐尧皇……逐尧皇……” 她念着,任这个名字像刀一样在她的心尖划过。 “我问你……”冷眉说道,“古墓修炼三年,若旧疾复发,还有重新医治的可能吗?” “什么意思?皇上旧疾复发?” “没有,我只是问问,怕将来出现这样的情况。”冷眉淡淡说道。 “哦……”陆雪凝听了才放下心来,“古墓功只能练一次,若旧疾复发,是不能再重新医治的了。” “哦……”冷眉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袭黑袍的男子和一个白衣女子手牵着手走在人群中,虽然两人已经很低调,但还是不时引起众人的侧目,只因这个黑袍男子的长相太出色了,直令人感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上天好不公平,将所有的优点都给了他。 “你是不是很得意呢?” 一旁的流苏问道。 “得意什么?”他不解地问。 “你长得这么好看,无论走到哪里都收到无数女人倾慕的目光男人羡慕的眼神,老实说,你人生的某个时候,也有过得意洋洋的感觉吧,我不信你永远都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流苏说。 “我好看吗?”他皱了皱眉,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流苏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 “从来不知道啊?”他无辜地摇了摇头。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除了你。” “……你好可怜,你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世界上长得最漂亮的男人?” “长相很重要吗?”他眼中露出了少有的疑惑的表情,“难道你是因为朕的长相才迷恋朕的?”他挑了挑眉? ------------ 【五七O】 “……你好可怜,你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世界上长得最漂亮的男人?” “长相很重要吗?”他眼中露出了少有的疑惑的表情,“难道,你如此迷恋朕,是因为朕的长相?” “……我……我哪里有很迷恋你?!”流苏的脸红了。 “尧,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来生也好,我永永远远都是你的!我心已许,终生不变,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这是谁说的呢?” “……”他竟然把她说的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还学着她的语气。 “不承认了?”逐尧皇见她不语,便敲了敲她的头。 “承认,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如此坦承,朕倒是要奖励你一番了。”逐尧皇嘴角上扬,说道。 “什么奖励?!”流苏兴奋地问道。 逐尧皇看了看四周,长手一指。 流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喂!你也太小气了吧,亏你还是皇上呢?!”流苏看他指着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伯伯。 逐尧皇但笑不语,拉过流苏走到老伯伯面前―― “要两串糖葫芦。” “好嘞!” 逐尧皇接过糖葫芦,递给流苏一串,“我记得,你和绮罗都喜欢吃。” 流苏看着那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的糖葫芦,眼中突然酸涩,这样的小幸福便是她想要和他一起度过的日子啊。 “怎么不吃?不好吃吗?”逐尧皇见她发愣,问道。 “不是,好吃,很好吃。” 她咬下一颗,放进嘴巴里嚼着,跟着疼痛的感觉一起咽到肚子里去。 “尧……” “何事?” “你努力地活下去,好吗?” “好。” 草原上。 敲锣打鼓,喜气洋洋。 今天是卓力各图大汗和琪琪格。诺敏小姐的大婚之日,是草原上所有人的的喜庆之日,人们杀猪宰羊,围着篝火,欢天喜地庆祝这个大喜之日。 卓力各图大汗还赏赐了很多牛羊给牧民们。 琪琪格。诺敏一身火红色的的蒙古嫁衣坐在帐篷内的毛毡子上,侍女们进进出出的忙活着。 和众人喜气洋洋不一样,她那张圆圆的脸上却布满了阴云,过了今天,她就是卓力各图的女人了。 “诺敏小姐……”苏赫巴鲁走了过来。 “苏赫巴鲁……”诺敏眼角隐含着泪水,问道,“我今天好看吗?” “诺敏小姐是草原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苏赫巴鲁说道。 琪琪格。诺敏笑了,她的脑海中浮现着那个出色男人的样貌,他看了信了吧,知道她今天要出嫁吧。 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的一道疤痕,这是她追随他夺回秦岑国的时候留下的,也是他们之间一段记忆的见证…… “诺敏小姐,快,大汗迎亲的队伍就要到了,您快准备一下吧。” 侍女们跑了过来,催促道。 “好,知道了。” 诺敏将衣袖放下,掩盖了那一道疤痕,在侍女们的拥簇下往外走去。 ------------ 【五七一】 大队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赶着膘肥体壮的牛羊而来,为首的便是那安源部落大汗卓力格图,身后的蒙古勇士们腰间扎着红色的腰带。 远远的,他看到了她的美娇娘。 他的小诺敏,他十二岁就发誓要娶到他帐篷里的小诺敏,今天终于成为要成为他的新娘子了。 “大汗,诺敏小姐今天好美啊!大汗真有福气,娶到了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 “还喊诺敏小姐,大汗要不高兴了……” “对对对,以后不能喊诺敏小姐了!” 卓力格图听着手下人的话,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望着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卓力各图,诺敏笑了笑,“大汗……”那双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朝四处看了看,好似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卓力格图将右手放在左肩,郑重弯腰,当着所有牧民,发誓道:“诺敏,我卓力格图对长天生发誓,一辈子爱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大汗!大汗!大汗!!” 牧民们高呼起来,围在卓力格图和琪琪格。诺敏的身边跳着热情洋溢的舞蹈。 卓力格图弯腰将诺敏一把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往他的马上走去,他的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 虽然,用了点手段,抓住了诺敏不会不顾她的族人的心理,但是他是真心爱诺敏的,他一定会好好地爱她,给她幸福作为补偿。 诺敏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她缓缓闭上眼睛,泪水缓缓沿着眼角流下。 “诺敏,你怎么哭了,你不高兴吗?” 卓力格图看着怀中的人儿,问道。 “大汗……”诺敏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威猛男子,“也许,我会让你失望的。” 卓力格图听了,心中微微一颤,他努力将那股歉疚埋入内心深处―― “诺敏,我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未来的日子里,我会努力,让你只想我一个人,请你相信卓力格图这颗火热的心,长天生看得见。” 卓力格图说着,低上吻住诺敏的脸颊,诺敏抬手挡住了他的唇。 他顿了一下,“我现在不勉强你,但是过了今晚,就不行了,小诺敏。” 说完,他双腿一跃,跨上骏马,带着诺敏往他的帐篷里走去。 辽阔无垠的草原上,碧波绵延到了天边,雄鹰在天空飞扬,时而发出一阵凄凉的悲鸣。 就像她那颗破碎失望的心。 逐野瞳,他的心里,只有流苏,怎么可能会在乎她是不是要出嫁呢? 呵呵,琪琪格。诺敏,你是草原的女儿,你有一颗潇洒的心,忘了他吧,好好地过属于你自己的日子。 “把她放下!” 突然,一阵急切地马蹄声远远地传来。 诺敏一愣,猛地回过头去,只见,立于骏马之上,英姿飒爽的男子朝迎亲的队伍狂奔而来,那标志性的冰蓝色长袍随风飘起,他一脸狂傲,拔剑指着卓力格图,大声怒喝道。 他,对于诺敏来说,就像从天而降的神,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的……耀眼。 人们都愣住了,这个狂野而霸气十足的男人不正是那个帮他们打退赤那的恩人吗? 他怎么来了?难道要和大汗抢女人吗? “哲别!”诺敏欣喜出声,从卓力格图的怀里挣脱出来,跳下马。 转眼间,逐野瞳已经到了两人的面前。 “诺敏,不要嫁给他!”逐野瞳说道。 诺敏的心,猛地一颤,他,是来抢她的吗?他不喜欢她嫁给别人吗? 卓力格图看了逐野瞳一眼,跳下骏马,恭敬地行礼道,“十三爷远道而来参加我和诺敏的婚礼,卓力格图感谢您。” “她不想嫁给你!”逐野瞳说道,“马上放了她!否则,本王会杀了你,另选大汗统辖安源部落!” 无论是日曜王朝的十三爷还是秦岑国的大王子,都有实力这么做。 卓力格图听了,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他说道,“十三爷,我和诺敏的婚事是我们小时候就定下了的,诺敏一直就很想嫁给我,不知十三爷阻挠我们是什么意思呢?” 逐野瞳冷哼了一声―― “卓力格图,诺敏若是真心要嫁给你,本王自然无话可说,也不会跑这一趟了。但这门婚事她不是心甘情愿的,本王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十三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卓力格图的脸色因着逐野瞳的这句话而变了,他撇过头,说道。 “本王在说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挟制诺敏的族人,逼迫她,你算什么英雄好汉!”逐野瞳不屑的睥睨了卓力格图一眼,不再和他多说废话,转而看向诺敏,朝他伸出手,道,“诺敏,过来!” “哲别……”诺敏走到他的面前,眼眶里含着眼泪,“为什么?” 逐野瞳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除了流苏,我也还有……想要守护的人。” 诺敏听了,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下,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够了,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就算她不会和他有未来,也够了。 ------------ 【五七二】5000字 “走吧!” 诺敏看着逐野瞳的手,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哲别,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但是……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秦岑国是你的责任,同样的,我的族人就是我的责任,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可是并不表示要牺牲自己毕生的幸福去完成责任。” “可是……” “本王收复秦岑国的时候,你追随本王;如今,你的族人有难,本王亦不会坐视不管!”逐野瞳看了卓力格图一眼,眼神之中蕴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冰冷,骇人。 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散发着不可小觑的光芒。 诺敏听了他的话,一怔,“哲别,你的意思是……” “你的族人本王会保护好,保他们没有任何损失,牛羊马匹不但不会减少还会增多!卓力格图,你听着,本王在,没有人能威胁诺敏,上马!” “嗯!” 诺敏重重地点头,把手伸给了逐野瞳,被他一把拉上了马。 她坐在他的身后,抱着他的腰,“大汗,对不起。” “走!”逐野瞳扬起马鞭。 “慢着!”卓力格图说话了,“十三爷,你曾经在危难的时候救过安源部落,你是我们草原的恩人,本大汗也对你也一直感恩在心。但是,如果今天你要将我的新娘带走,就不要怪本大汗不客气了!” “尽管放马过来!”他半点未将卓力格图放在眼里。 “杀!” 卓力格图一挥手,数百个草原勇士一拥而上。 顿时,只见一面面飘飞的战旗,猎猎作响;一阵阵号角,雄浑有力;还有那一队队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人马,那一把把寒光闪亮的刀枪。 他们将逐野瞳和诺敏团团围住了! “杀!” 原本欢乐的海洋顿时变成了战场。 逐野瞳手起刀落,动作又快又准,只见一个又一个将士倒在他的马前。 “哲别,不要杀死他们!” 诺敏高声喊着。 “你放心!本王只是将他们打晕了!” 马的嘶鸣声,勇士们的呼喊声、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以及刀、剑撞击的“口当口当”声响彻整个草原。 “哲别!你别告诉我,你一个人来的!!” 诺敏利索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将靠近的人打了回去,但是,更多的人又汹涌而上。 “是,一个人来的!” “……你很厉害没错,可是你……会不会太嚣张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逐野瞳共骑一匹马和他对抗,卓力格图眼中流露出嫉恨而凶狠的目光。 他眯起双眼,拉开他那柄草原第一大弓,对准了诺敏―― “唰!”那箭像那个正挥舞着鞭子的女子直直射了过去。 “当!” 一声刺耳的鸣响,只见火光四溅。 卓力格图愣了,其他的将士们也愣了―― 这……十三王爷的身手快的令人难以置信,卓力格图的箭术堪称第一,但是他射出的这一箭竟然生生被逐野瞳手中的剑挡了回去! 他……毫升神勇! …… …… …… 诺敏回头,再看了一眼这片生她养她的草原。 这里的天比别处的更蓝,空气是那么清鲜,天空是那么明朗。在天底下,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到处翠**流,轻轻流入云际。 在这大草原上骑着骏马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奔跑,是多么幸福和快乐的事情啊。 曾几何时,她想过,要和哲别在这里牧马放羊,骑马打猎的。 那样的时光,多美啊……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再见了,我的草原。” 琪琪格。诺敏说道。 苏赫巴鲁和小金单膝跪在地上向她道别――,眼中都含着不舍的热泪。 而手持弯刀卓力格图也站在远远的小丘上,他的眼睛里所看见的依旧是那个明媚如花,单纯可爱,勇敢倔强的小姑娘。 越行越远,越行越远,直到那些人随着落日消失在视线中,诺敏才回过头来。 “你怎么那么蠢!” 逐野瞳突然对着她大吼道。 “我……” “卓力格图要挟你,你不会跟我说让我去救你的族人吗?本王最恨拿自己的幸福去履行什么狗屁责任的人了!如果我再迟一天看到你写来的信,你就真的嫁给卓力格图了!” “我不想……麻烦你,也不想打扰你。”她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逐野瞳听了又没好气地说道,“到头来还不是麻烦本王千里迢迢赶来?打了那么久,水都没喝一口。” “对不起。” “算了!你那时候跟着我千里迢迢,像个男人一样奔波来奔波去你不也没什么怨言。” 诺敏听了,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么说,他还是为了还她而来,没有半点爱情的原因了? 心里,有些苦涩。 “你……不喜欢我嫁给别人吗?”她问道,声音有些虚无而飘渺的感觉。 逐野瞳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半晌,她说道,“你是我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将来被困一辈子。” 诺敏听了,没有再说什么。 逐野瞳看了看她,问道,“怎么突然沉默了?” “没什么。对了,流苏呢?她好吗?”诺敏问道。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她两个人在桃花村住了一段时间,那一个多月里,就跟第一次去桃花村一样,我们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在那里过得很开心很开心。白天,她洗衣服摘野果还和我去砍柴,晚上我们坐在空旷的地方看星星,那里的星空很美,我们很少说话,也从来不提曜京不提皇宫。我们还一起去捕鱼,采莲子,种菜,我第一次拿锄头,第一次下菜园……” 逐野瞳回忆着在桃花村那一个多月简单而快乐的日子。 “后来呢?”诺敏问。 “后来……后来……有一天早上我醒来,准备去看看我们一起种的白菜。才发现,她走了。她做好了饭菜,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逐野瞳眼中的神色有些暗淡,诺敏明白那暗淡是什么意思,就跟她看见他始终对流苏念念不忘时候的暗淡是一样的。 “那你接下来是回秦岑国还是去找流苏?”她问道。 “诺敏……”逐野瞳看着她。 “我知道了,那就往这边吧!驾……” 诺敏扬起马鞭,马儿向前而去。 两匹高大的骏马行行驶在天地之间。 突然,诺敏猛地一拉缰绳,马儿扬起马蹄,嘶鸣着…… “怎么突然停下来?”逐野瞳问道。 “呼!”诺敏突然扬起手中的鞭子朝逐野瞳狠狠抽了过去。 逐野瞳一个闪身,那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 “喂!你疯啦!噢……” 逐野瞳没料到她突然来这样一招突然袭击,那马受了刺激高高扬起前蹄,猛地在原地打转,逐野瞳一下子狠狠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揉着屁股,骂着诺敏。 “哼!你活该!” 诺敏昂起下巴,真痛快!这个让她的心一下子飞上天一下子又跌在地上的人,就该这么痛一回! “你!早知道不来救你,让你嫁给卓力格图那个混蛋好了!” “啪!”诺敏又一鞭子抽在逐野瞳的马上,那马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 “喂!我的马!我的马!琪琪格。诺敏!你要干什么?!” “驾!” 诺敏不理会她,骑着自己的马跑了。 留下那个没了马的家伙在原地咆哮,她哈哈大笑起来。 “琪琪格。诺敏!我要杀了你!” 流苏陪着逐野瞳逛了一整天后,买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东西,抱在怀里,一起回到了兵营。 “怎么样?好玩吗?” 流苏问道。 逐尧皇点了点头,“好了,你也累了,回去吧。”说完,便转身朝他自己的帐篷内走去。 突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袖,制止了他的步伐。 回头看,某人却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轻轻晃动着他的衣袖。 “怎么了?” “不告诉你。” “……还有什么想买的没买?” “……”摇头。 “东西落下了忘记拿了?” “……”摇头。 “又饿了?你今天吃了不下十次了……” “……”摇头。 逐尧皇想了想,“脚疼了?”陪他玩了一天,有这个可能。 “……”某人继续摇头。 “那……”他猜不到了。 “我……不要回去。”她羞答答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嗯?” “我要和你一起睡。”她说道,声音还不小,经过的士兵刚好听见了,有个士兵脚底一滑,好巧有人扶住了,不然就摔倒了。 “……”他不语,不语因为无语可语。 “夫妻两个,老是分开地方睡,不太合适吧,既不利于培养感情,也不利于睡眠啊。”她跟他说着道理。 “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已经把你的牌子拿回去了。”逐尧皇耸了耸肩。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的,那么久的事情了,你还记着做什么,忘了忘了吧……”流苏听了,满脸涨得通红。 逐尧皇摇了摇头,“忘不了。” “你……” “好了。”逐尧皇说道,“你回去吧,朕还有正事要办。” “那……好吧。” 流苏也没法再强求了,只好放逐尧皇回去了。不过,她在心里发誓,接下来就要让逐尧皇接受每天和她同眠共枕的事…… 看着他进去后,流苏才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刚一进去,便看到陆雪凝坐在里面,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顿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啪!” 猝不及防的,陆雪凝抬手狠狠一个巴掌扇在流苏的脸上,流苏没有防备,整个人被打得跌坐在地上―― “陆雪凝,你要干什么?你敢打我?!” “干什么?!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有脸问我干什么?”陆雪凝走到流苏的面前,将她拉了起来,“秦流苏,三年前,皇上为了你为了你的女儿,明明知道那种邪功伤害极大可他义无反顾地练了,把你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结果几乎丧命。然后,你求我,求我救皇上,不要让他死的那么快,于是,我又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来救他,好不容易他的身体终于好了,不用死了。 可是你……却又一次做了杀人凶手!你刺了他一剑,你刺了他一剑!!你让我这三年的功夫白费了,你让皇上的功夫也白练了!一切前功尽弃!皇上对你难道不好吗?你要这么对他,你要杀他!他在受了绝情散的情况下都不曾和我肌肤之亲过,你还要他怎么样?!” “对!你……你说得对,我是凶手,我是杀害尧的凶手。厉四哥所说的一代明君因为他的女人而英年早逝,原来……是这个意思。”流苏喃喃地自语着。 “今天,你跟我说,皇上是你的,我没有资格横在你们中间了,我本来觉得你说得对!可是我现在告诉你,你不配,你不配!这个世界上最不配陪在他身边的人就是你!对!没错,我为了让他爱上我用了阴谋和手段,但是怎么样……最终是我救活了他,我救活了他我却得到报应了,我服用了本该你服用的红娘子,我失去了一切,而你呢?你这个凶手……你什么报应也没有得到,你还厚颜无耻地和他在一起。你凭什么?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离开他吗?!” 陆雪凝的话放入一根一根烧红的针,刺在她的心脏上,痛,就像放在火上炙烤着。 “秦流苏!我把你跟我说过的话通通送回给你!他剩下的时间是我的,请你这个杀人凶手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反正,他也不爱你,不是吗?你知道的,皇上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之所以在受了绝情散的控制下还对你不错,是因为你是他的皇后,你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你明白吗?!” 陆雪凝说完,气愤地转身离开了。 流苏的身子一软,慢慢瘫坐在地上。 “她说的对,她说的都对!我是凶手,我是杀害尧的凶手啊……” 眼泪,如绝了堤般,崩溃。 “老天爷……” 逐尧皇坐在案前,批阅着从曜京送过来的急件。 突然,他眼睛瞥到书案上放着的的一只小乌龟,这是今天流苏来了送给他的―― “这是乌龟送给你养。”她挑了一只最小的,放到他的手心。 “为什么送乌龟给我养?”他从来没有碰过这样的小东西,那龟在他手中蠕动着,有种麻麻的感觉。 “因为我要养啊,暂时寄放到你那里。”她说着他的诡计。 这样,她能以看乌龟为理由随时去找他,进行各种和乌龟无关的勾搭了。 他抬手,敲了敲龟壳,那乌龟立即将小小的头缩了进去,逐尧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复而,又开始批阅折子。 半个时辰后,小乌龟爬到了他的墨盒里,染了一身黑,真的变成了一只黑乌龟。 “把皇后叫过来。” 他放下折子,道。 过了一会,奴才前来传话,“回皇上,皇后娘娘说今天逛了一天累惨了,她睡了,明日再来。” 逐尧皇听了,抬手点了点那只小龟,“看来被朕拒绝一块睡的提议,生气了。” 流苏缩在被窝里,被陆雪凝扇了一巴掌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一摸上去火辣辣的。 但是,她丝毫也不觉得疼了,因为她的心,比这疼了成千上万倍。 眼泪打湿了枕头,打湿了被子,一双眼睛因为哭泣而变得通红通红。 方才逐尧皇派了人来叫她过去,她编了个理由拒绝了。 突然,她的床往那边塌了塌―― “生那么大的气吗? ------------ 【五七三】 突然,她的床往那边塌了塌―― “生那么大的气吗?” 逐尧皇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流苏一怔,赶紧擦干了眼泪。 “我没生气,我才没有这么小气呢,我就是有点累了。”流苏用被子紧紧包住自己,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 “累了?刚才还挺精神的,嚷着要跟朕一起歇息。” 逐尧皇发觉她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但是他依旧不动声色,坐在她的床前,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突……突然就累了嘛,你先回去,等我睡醒了,再去找你,去吧去吧。”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捅了捅他的腰。 “小乌龟染了一身墨汁,你不去帮它清洗一下吗?”他很自然地,就握住了她这只柔嫩白皙的手掌,握在手里,软软的、 “那个……我真的累了,要不找冷眉吧。” “出来,让朕瞧瞧……” “不要,我的脸被蜜蜂蛰了,很丑很丑……啊……” 逐尧皇把手伸进被窝里将她拉了出来,“啊……”她想要遮住,但是来不及了。 那张红肿了一边的脸赫然出现在逐尧皇的面前,眼圈红肿的像两只小桃子,脸颊上还有泪痕―― “谁打了你?” 他脸色一沉,声音也变了,问道。 “没有啦,我是你的皇后,谁还敢打我?我真的是被蜜蜂蜇的,好丑是不是?你别看了……” “那眼泪呢?” “被蜜蜂蛰了肯定会哭啊,好痛的。” 流苏瘪了瘪嘴,说道。 “好,你休息吧,朕让华神医过来瞧瞧。” 逐尧皇也没有说什么,依着流苏的话,让她躺下,自己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信了流苏的话没有。 不一会,华神医和冷眉就一起来了。 “皇嫂。” “你皇兄呢?”流苏悄声问道。 “回他的帐篷去了。” “哦。”流苏点了点头,“师父,我这脸像是被蜜蜂蜇的吗?”流苏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明显是被人打了。” 华天诚取了药酒,冷眉接过替流苏涂上了。 “啊,好疼,冷眉姐姐,轻点轻点……那皇上信没信我被蜜蜂啊?” “皇兄心里清楚的很。” 流苏听了,沉默了下来。 “其实不怪陆雪凝,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我是凶手,我是害他的凶手,我没有资格这样霸占着他人生余下的日子。” “皇后娘娘……” “师父,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流苏抓着华天诚的手。 一旁的冷眉没有说什么,只是细心地帮流苏擦药。 过了几天,流苏的脸消了肿,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逐尧皇。 这几天,流苏没有去找他,他也就没有来找流苏,现在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流苏在主动些,这大抵还是绝情散的作用。 正要进去的时候,陆雪凝刚好从他的营帐里出来了,看到流苏,她脸色当即一变,冷冷地说道,“皇后,你怎么还有脸来?” “我想去看看他。” 陆雪凝狠狠推了她一把,“我不许!” “陆姑娘……” “皇后娘娘,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你真的这么厚颜无耻呢?你是凶手,你是害死他的凶手,如果没有你,他不会遭此一劫!你没有资格陪他走过最后的日子。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不会让你再靠近他了。” “我知道,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就这一点而言我也完全没有资格陪在他的身边了,更别说心安理得地陪他度过剩下的日子。但是……我几天没见他了,我想见见他,看一眼就走,好吗?” 那一剑便是一个枷锁,紧紧地箍住了她的心,枷锁上面的那根烙铁则牵在了逐尧皇的救命恩人陆雪凝的手中,她让她往哪里,她没有反驳的权利。 “皇后娘娘,这是你你说的,就这一眼。看完这一眼,请你……带着长乐公主和不悔小王爷离开,以后不要再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了,求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你是他的扫把星,没有你或许皇上还有救呢。” “好,我答应你。”或许她真的是扫把星呢? “我信你,去吧。” 陆雪凝越过她的身旁,离开了。 逐尧皇坐在书案前,看着那十六个,“我心已许,终生不变,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看着看着,他的心里突然一阵隐隐的刺痛传过来。 流苏恰好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皇上,我的小乌龟呢?” 她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冲到他的桌子旁边,问道。 “在这里。” 他笑了笑,指着桌子旁边的木盆。 “哇,你是不是虐待我的小乌龟了,你看,几天不见,它就瘦了耶!” 流苏趴在桌子上,看着他们的小乌龟,用手点了点它的龟壳,佯装不满地说道。 “思念让龟瘦。”他也凑了过来,头和她的靠在一起,一同看着小龟,说道。 当他靠过来的时候,他那独特的强烈的个人气息将流苏团团包围住了。 她的心一颤,鼻子顿时有些酸,他的尧,那么威严那么高高在上的尧,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她情难自禁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窝。 “怎么了?”他轻拍着她的手臂。 “尧,你会不会忘记我?” “很难。”他说道。 “真的?那你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尧不会忘记流苏的。” “流苏很特别,忘不了了。” 这么简单的对话,却字字句句扎在流苏的心里,好疼,好疼。 天可怜见,为何造化如此弄人? “尧……” “嗯?” “我们再来造一次小人,好不好?” “……皇后,是不是纵欲过度了?让朕来把把脉看看。” “好不好嘛……”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撞了撞他的肚子。 “好。” 不知不觉的,他的声音带着宠溺的味道了。 缠绵的拥吻中,流苏的眼泪顺着脸颊划入两人的嘴唇中,逐尧皇尝到了她苦涩的味道。 流苏加重力道,狠狠的搂着他,仿佛想将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每一分、每一寸全部都揉进她的身体里带走。 “流苏……抱得太紧了。” 他唤了她的名字,将手横入两人的身体健,他才赢得一点呼吸的空间。 他的皇后,比他还“猴急”了,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一根春葱玉指贴上他的嘴唇,她含情的美目直视着他,眨也不眨。 “不够紧!” “好吧……” 惹怜的纤逸,诱人的艳丽,有透着无邪的清净,如魔魅勾动人心。 他的眼神转为深邃,俯身攫住她的双唇,霸道却不失温柔。 她试探的伸出舌尖探进他的唇内,蛊惑着他的舌与她的紧紧交缠在一起。 “嗯……”她情不自禁的娇呤出声。 逐尧皇极尽温柔的在她的唇内游移着,不断的吸吮着她口中甜美的蜜汁。 流苏全身虚软的偎靠着他,一双藕臂出于本能的圈住他的项颈,让两人急遽的心跳声相互呼应。 逐尧皇抬起头,离开她的唇瓣,一个使劲,将她拦腰抱起,平放在床榻上。 继而附下身,将自己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心、鼻尖、脸颊,吮啄她的耳垂…… 他将大手覆盖在她薄如轻纱的单衣上,隔着衣料感受着她。而她剧烈起伏的肚兜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春色,让他呼吸粗重起来。 他的衣袍褪尽,全身赤*裸*裸的将她压在身下,接着大手一扯,将她的肚兜丢置一旁…… 她纤合度的身材,傲人的挺立,加上绝美的脸蛋,此时的她美得令人屏气凝神。 流苏因他的爱抚,感到全身一阵燥热,仿佛有千万伏特的电流,借由他的手尖传递至她的全身,侵着她的四肢百骸。 一阵娇喘的声音由她的口中轻溢而出,两人结合在了一起。 一次比一次的深入,使流苏的口中呢喃出声声的娇喘声…… 良久,娇喘声逐渐变弱,激**情浪潮褪去。 …… 流苏起身,久久地凝视着他,在他唇间落下一吻,然后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她才刚踏出他的营帐,便感觉到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那剑朝她刺了过来―― “啊……” 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刺入了她的身体内。 流苏的眼睛睁得好大,血丝充满了眼眶,“冷……冷眉姐姐,为什么?” 她信任的姐姐,为什么要……杀她? “为皇兄报仇!” 流苏明白了,就连冷眉姐姐也恨着她。 那么,她真的很该死了吧。 冷眉一个用力,将剑拔了出来,她的脸上一脸冷酷,无情。 “母后!!” “娘!” “皇后娘娘……” “流苏!!” 正在这个时候,无崖子和绮罗,小宝和逐不悔,逐野瞳和诺敏恰恰都赶到了。 他们都看到了冷眉手中染着鲜血的长剑和流苏缓缓倒地的身子,空气凝固了,每个人的心跳都停止了。 怎么会这样? 冷眉杀流苏?!! “冷眉!你疯了吗?!”逐野瞳冲了过来,一把接住了流苏的身子,鲜血染红了她的胸口。 “流苏……” “母后!” “娘!” 绮罗和不悔匆匆来到流苏的身旁。 冷眉冷哼了一,声,往逐尧皇的帐篷里走去。 逐尧皇正朝外奔出来,看到冷眉手里的剑,他只觉得心一阵猛烈的刺痛,“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杀了那个害你的女人,只要她死了,一切就平静了!” 逐尧皇听了,猛地一把将冷眉拂开,不要命一般地冲了出去。 他身体里的血液突然翻涌起来,像是燃烧起来了一般。 “冷眉姐姐……” 小宝匆匆进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爱人。 冷眉什么也没有说,将剑哐啷一声丢在地上,冷酷无情地走了出去。 “姐姐……” 小宝跟了上去。 “滚!以后我不要再和你说一句话!” ------------ 【五七四】。。。 “华天诚!华天诚!!你死到哪里去了,快点来!流苏受伤了……” 逐野瞳抱着流苏,大声吼着华神医的名字,华神医匆匆而来,他摇了摇头。 流苏的雪白烟衫被鲜血染红了,触目惊心的红,迷了众人的眼……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好痛苦好痛苦。 没有人知道,冷眉公主为什么要突然杀皇后娘娘,她们的感情就像姐妹一般,不是吗?她为什么突然会杀她? 绮罗和不悔紧紧握着她的手,喊着,“娘,娘……” “绮罗,不悔……你们要……好好照顾你们的父皇,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他,不要让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答……答应娘……” “……” 跪在流苏面前的两个孩子使劲点头,他们的手上沾着流苏的鲜血。 流苏只觉得身体内的力气在慢慢抽空,她用最后的力气叮嘱绮罗和不悔。 逐野瞳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们不过分开了三个多月,再见面,又是一次生离死别吗? “绮罗,照顾弟弟……” “娘……不要不要……我不要照顾弟弟,我不要……弟弟要你来照顾……” 绮罗的眼泪,一颗一颗掉落,无崖子无声地蹲在她的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苏苏……” 当逐尧皇跑出来时,所见到的,便是眼前这么一副情景。 他的皇后,胸口的流出汩汩鲜血。 他顿时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心,更彷如被一把锥子刺穿,疼的滴血。 一片炫目的红闪过他的眼前―― 他几步跑到她的面前,从逐野瞳手中接过流苏,抱入怀中―― “苏苏……我不准你有事,不准!” 她的表情刺激着他的所有感官和神经,他的声音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所有的云淡风轻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尧……”流苏颤抖着伸出手,抚在逐尧皇的脸上,她的脸上含着璀璨的笑容,“对不起啊,是……是我……害了你……我……” 流苏说着,一股气上不来,眼睛闭上,手猛的掉了下去。 那身子软软地靠在了逐尧皇的怀中。 “苏苏!” 逐尧皇大声喊着流苏的名字,嘴角也流出鲜血,那鲜血滴在流苏的伤口上,两人的血融在了一起。 “娘!” “父皇……” “皇上……您吐血了……快把药服下……” 陆雪凝匆匆跑了过来,将止血的药丸倒出,送到逐尧皇的嘴边。 逐尧皇没有接,仿佛没有看见她一样。 他弯腰,将流苏打横抱起…… 转身,步履蹒跚地往他的营帐里走去。 “皇上……” 陆雪凝追了上去。 “站住!” 回头,她的衣角被人拽住了。 “不许你靠近我父皇和母后!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姐姐说你是我父皇的救命恩人,但你不是我的!”逐不悔看着陆雪凝,警告道。 陆雪凝被小不悔的眼神骇住了。 她心中一怔,虽然年纪小小,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种来自逐尧皇的气势。 不但样貌和逐尧皇相差无几,就连一言一行所散发出来的气魄都是一样的。 这个孩子,不容小觑! “冷眉!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这时候,冷眉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逐野瞳拔出怀中的剑,朝她指了过去。 “不要啊,十三爷!” 小宝误以为逐野瞳要伤冷眉,便立即冲了上去,伸手挡住了他的剑,那锋利的剑划过他的手。 冷眉的无神的眼睛眨了眨,她看到小宝的手被割伤了,好长好长一道口子。 “冷眉!你给我说清楚!”逐野瞳一把将小宝推开,“流苏和你情同姐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冷眉慢慢将视线转向逐野瞳,简短地说道,“她害了皇兄。” “什么……” “皇兄旧疾复发,活不了多久,你还不知道吧?若不是她那天拔剑,皇兄就不会刺上去,若他不刺上去,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说……什么……” 逐野瞳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后退了两步,诺敏连忙上前扶住了他,轻声唤道,“哲别……” “我的命,你们随时可以来取,但现在,我先走了。” 冷眉冷冷地走出了众人视线,朝外走去。 转身之际,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宝看着一身男装,浑身散发着冷峻气息的女人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就这么,走出了他的视线,他的生命…… “冷眉姐姐……” “皇上,节哀,皇后娘娘已经归天了……” “归天……苏苏……苏苏……” 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当流苏闭上眼睛,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那被绝情散控制着的情感被他这一口鲜血全部引了回来…… …… “皇兄,不想看你们继续这么互相折磨了,对不起,我擅自做了主,我没有刺中皇嫂的要害部位,两天之后她会醒过来的。 我问过华神医,他说绝情散其实是一种心毒,心毒需要心药医,我知道流苏就是你的心药,如果你看着她死去,你一定会记起一切的。 所以,我和华神医商量后,做了这件事。谢谢你,你是第一个让我知道我还有人疼爱,有人在乎的人,妹妹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再见……” 冷眉一人,骑在马上,心中默默说道。 ------------ 【五七五】 流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逐尧皇,他的眼睛里,有泪。 “傻瓜,你怎么哭了……” 逐尧皇握紧她的手,无法抑制地流下了男儿泪。 曾经,皇城之上,清风之下,这个男人衣袂清扬,俊逸得似仙人般脱离尘世。 他翻云覆雨,文治武功,一代明君,深受爱戴。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抵不过这滴眼泪所带来的震撼。 流苏抬手,拭去他的泪。 “不要哭,我不会离开你的……” “苏苏……” 他已经痛到快要窒息。 心脏颤抖、悸动、痉挛……难受得无法想要将这痛楚的根源彻底挖出来,挖出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失忆,她六年等待,颠沛流离; 阴错阳差,辗转反复,终于相认之时,他是当朝太子,她是前朝公主,他们身份悬殊; 她手捧前朝玉玺率领前朝将士跪于他脚下,俯首称臣,他早知,这世间能入他眼者,只有秦流苏一人; 然而,那报复的一剑,却要了她的命; 他心切将她救回,换来的除了更深沉的爱,还有另一场长达三年的等待。 三年,她为他守江山,生儿子,他错过她人生那么多; 回来后,他给她的没有任何疼爱和安慰,只有更深更狠的伤害…… 失约、罚跪、呵斥、对除她之外的女子好…… “苏苏,我竟这样伤害过你……” 这蹉跎,只是生命长河中的一瞬,却生生揉碎了他的心。 他要她,远不止今生今世,可是,他却这样狠心地,深深伤害了他此生绝不愿伤害半点的女人。 他的心,难安;他的情,难堪。 逐浪离去的时候曾经对陆雪凝说过,“凭逐尧皇对秦流苏的爱,他只要一想起自己是怎样地去伤害她,就够他受的了,他承受的痛,会比我承受的丧妻之痛,丧子之痛再痛上几千几万倍。这个仇,我算是报了。” 如今,他说的话,应验了。 望着面前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他此生的挚爱,他愿意用生命去爱的女人,他的痛,似千刀万剐后又坠入无底的深渊。 流苏手抚着他的胸口,她的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这里现在一定很痛很痛对不对?让我住进去,我来帮你抚平所有的痛。” “苏苏……你不怪我?” 他倾身,将她搂入。 “不怪。” 她温暖的手贴在他心口的位置,轻轻地揉着。 “尧,你若想天长,我陪你地久。” “苏苏,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泪,滑落,分不清是谁的。 “君当作磐石……” “妾当作蒲苇……” “蒲苇韧如丝……” “磐石无转移。” 他们拥在一起,再不会分开。 有声音总是重复呼唤,印刻下那永恒的誓言; 那些尘封的景象,总不曾真正逝去,它一直,一直留在岁月最深处,留在心的最深处。 此心堕入情网,人世荒唐,前尘过往,再无法自拔。 “十三叔,你怎么不进去呀。” 突然,帐篷外传来小不悔的声音,流苏的心怔了一下,逐野瞳……她上次留了封信后悄悄离别,如今…… 他又在她危险的时候来了。 “小不悔呀,十三叔还有事,你和姐姐先进去,我待会再去看你娘。” 他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失落和疲惫。 “父皇,母后……” 两个孩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只见小绮罗牵着不悔的手站在那里,两姐弟都是不凡的人物。 “绮罗,不悔……进来吧……” 逐尧皇将流苏扶着坐好,对两个孩子说道。 绮罗和小不悔手牵手走了进来,站在流苏的床前,流苏握着他们的手。 “娘,你还疼吗?绮罗说过会一辈子保护你,绮罗没有做到,娘,对不起……” 绮罗弯腰,轻轻抚着流苏中了一剑的地方,她心疼极了。 “绮罗,娘不疼,你不要难过……”流苏摸着她的脑袋。 “哼……” 两母女互相安慰着,而小不悔却黑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轻轻冷哼了一声。 “不悔,你在生气?”流苏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小孩儿此刻心里头很不开心。 “母后……”不悔看向流苏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可爱了许多,“母后,我没有生你的气哦。” “是生父皇的气吧。”每次看到这个小一号的自己,逐尧皇都觉得好奇妙。 他对绮罗严厉,对不悔却近乎是放养的状态。 他对流苏说过,女儿是他的心头宝,却一定要严格一些,绮罗的那颗泪痣注定她的人生不会太平静,把她培养地强一些,让她不受欺负;至于儿子逐不悔,随便养养吧,反正长大会是祸害人的家伙,他不担心,只担心被他祸害的人。 逐不悔没有说话,他走到逐尧皇的面前,瞪着眼睛看着他。 突然,他抓起逐尧皇的手,张嘴就咬了上去。 “不悔!”流苏见了,惊呼出声!“你怎么咬人呐!快放开!” 逐尧皇蓦地被两排小牙齿咬住,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将手缩回来,就让儿子咬。 “不悔!快点松开,不可以对父皇这样!” 逐不悔终于觉得咬够了,才松开嘴巴来,他擦了擦嘴巴,说道―― “谁准你让我娘哭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气哭我母后,其他人谁也不可以!哼!当然,我是不会气哭我母后的!!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第二好宝宝,第一好的是姐姐……” 逐不悔说着,走到流苏的身边,伸手抱着她的脖子,“娘,我帮你教训付辛汉呢,是付出辛勤劳动的汉人哦,你不要想歪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流苏愣了。 “小宝告诉我的。”逐不悔骄傲地仰起头来,说道,“父皇,我知道你的把柄了,哼!我还知道你很多秘密。” “小宝不是个多嘴的人。”逐尧皇深知小宝的秉性。 “但是小宝怕我啊?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怕我,然后乖乖把我想知道的事,都将给我听。” 流苏心虚地看了逐尧皇一眼,“看吧,你不在,我把儿子教成这样了?” 逐尧皇看到儿子如此,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拍了拍他聪明的小脑袋,“我的儿子,就应该这样。” 逐不悔听了逐尧皇的话,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父皇,你在说什么呀?我咬了你哦。” “不悔,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欺负你母后和你姐姐,你要毫不手软的还击。这个人也包括我,你记住了吗?” 流苏听了,心中微微一颤,更紧地搂住了女儿。 逐不悔点了点头,“我记住了。”血脉相连,顿时,他对逐尧皇的那点儿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停了停,他又补充说道,“有人如果对父皇不好,我也会这样做的。哼!” “好。”逐尧皇点了点头,心中甚感欣慰。 这个儿子,腹黑霸道,但不会是非不分,他小小的人儿,心中已经有了一把尺子,不会受人摆布,又天资聪慧。 看来,他将来走后,可以将天下交到他的手中。 “不悔,父皇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做太子吗?”逐尧皇问到。 “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么?和父皇一样,穿着龙袍,上朝,和大臣们谈论国家大事,还御驾亲征,保护国家和百姓?”逐不悔想了想歪着小脑袋,问道。 “是。” “那做太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小不悔问道,他得掂量掂量。 “责任。” “做皇帝呢?” “责任。” 逐不悔想了想,拉着绮罗的手,说道,“那可以和姐姐一起做太子吗?” 逐尧皇看了看女儿,然后对儿子说道,“做太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是一个担子,你要负责天下苍生安居乐业。” 逐不悔听了,连忙说道。 “那不要姐姐做太子了,姐姐就做太子的姐姐好了,太子负责担子,姐姐负责吃喝玩乐。” ------------ 【五七六】5000字 逐不悔听了,连忙说道―― “那不要姐姐做太子了,姐姐就做太子的姐姐好了。太子负责担子,姐姐负责吃喝玩乐。我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找来给姐姐,让姐姐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姐姐。” “不悔……”绮罗听了小弟弟的话,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姐姐永远都是你的姐姐,这辈子姐姐都不会离开你的。” 小不悔听了,扁了扁嘴巴,摇摇头说道,“那无崖哥哥呢?你一辈子都不离开我,他会疯掉的哦。”小子,又不怀好意地贼笑着。 “管他呢。”小绮罗在弟弟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还要一个……”小不悔又将另外一边脸凑了过去。 逐尧皇和流苏对视了一眼―― “谢谢你,为我生了这么好的一对儿女,苏苏。” “我也谢谢你,让我有这么好的一对儿女。” “那你们就玩亲亲庆祝一下吧。”小不悔在一旁邪恶地建议道。 “不悔!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啦!”流苏脸红了,儿子怎么这么邪恶呢? “好!” 逐尧皇伸手将流苏揽入怀中,深情地吻上了她。 “嘻嘻……”小不悔望着绮罗,贼贼地笑了。 逐尧皇坐在他的书案前,小不悔站在他的面前聆听圣训,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乖过。 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他打从心眼里敬仰,他的父皇就像一尊天神一般,让人仰望,却又遥不可及。 而流苏和绮罗两个人则一块下厨给这对父子熬汤喝去了。 “不悔,所谓君,乃天下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今天,父皇要教你五个字,你要牢牢记在心中。” “是,父皇说的话,不悔一定会牢牢记得。”逐不悔郑重地点头。 “第一个字,志。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谓志,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则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类如此者,不胜枚举。” “嗯,所以不悔要做一个有志之人,如若不然,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都会跟着遭殃的。” 逐不悔点了点头。 “对,这第二个字则是‘谋’字。谋,志立而后谋。何为谋者?谋之一,术也。谋之二,忍也。谋之三,学也。 你懂这其中的意思吗?” 逐不悔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这个母后曾经跟我说过,谋,第一个要有方法,第二个是要学会忍耐,忍受孤独,忍受寂寞,忍受误解,忍受偏见,忍者,真大丈夫也,而学是说,要不停地学习,让自己变成一个强大的君王,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百姓。” “不错。”逐尧皇面带微笑,赞赏地点了点头,“这第三个字,则是‘术’字。为国为民,道之大者。术为道生,方为大术。大术之首,韬光养晦。十年砺一剑,出剑,一剑封喉。平日常使剑,树敌生事,成大业所忌,不可为也。大术其次,审时度势。乐群运方来,莫同流合污,出淤泥而不染真英雄。大术之末,止于忍性。为人能忍者,人中之龙。小不忍而乱大谋。 ” 流苏和绮罗端着精心熬的鸡汤,往逐尧皇的营帐里走去,远远的,便听到两父子的声音。 流苏听着听着,突然就笑了。 “娘,你笑什么压?” “娘笑时间过得真快,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和你父皇还没有相认,你因为天资聪颖被当时还是太子的你父皇钦点如果,当时啊,你还这么一丁点小,乖乖地坐在他的面前和他辩论什么两朝文化的事情,人小鬼大,说的头头是道。你不知道,娘当时在外面听你反驳你父皇,还大言不惭地说,这都是我娘教我的,我都吓死了,生怕太子爷一个不高兴就把外面两个都咔嚓了……你看,现在又轮到不悔了……” “记得记得,娘,我还记得那时候一匹烈马跑到文华殿门口来差点把你给踩了,你当时吓得尖叫,还好父皇英雄救美呢。” 流苏和绮罗站在门口,偷偷掀开帐篷,只见小不悔好乖好乖地站在逐尧皇的面前,不时点头,偶尔还插嘴问个一两句。 而逐尧皇的眼中,始终充满了赞许的神色。 要他肯定一个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而要肯定得这么彻底,更是难上加难。 由此可见,逐不悔确实不是一般的人。 “第四个字,为‘决’字,决而定,虽千万人吾往矣。术柔决刚,刚柔并济,方为王道。第五个字,‘学’,为君者,位天下。天下之事,上能懂天,下能知地,方能为天下主。井底之蛙必误国……” “啊,娘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啊,亲爱的绮罗。”流苏看着里面一大一小两个她生命中重要的人,心中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弯腰在女儿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是不是?” “娘,我们一起继续永远幸福下去,好不好?” “嗯,好。”如果,他能活下去,那么幸福就会永远持续了。可是……流苏的目光黯淡了一下,但是,又马上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们,没有时间悲伤,悲伤是件浪费的事情。 “对了,这几天,你和无崖偷偷跑去玩了,对不对?”流苏突然想起,便问道。 一副要打探女儿私事的模样,古代女子,十三四岁生儿育再正常不过了,女儿如今十一了,可以谈谈恋爱了。 “嗯啊。” “喂!他怎么样?”流苏撞了撞女儿的胳膊。 “闷葫芦一个呗。”绮罗瘪了瘪嘴吧,说道。 “嘿嘿,闷葫芦,靠得住。你看他,才十四岁,你父皇就让他指挥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了,多厉害呀。” “还不是因为有我!”小绮罗骄傲地扬起头,说道。 “是是是,有你才有他,行了吧。”流苏点了点女儿的鼻子。 “当然。”小绮罗眨了眨眼睛,突然又说道,“对了,娘,这次我们出去玩碰到一个好奇怪的人,他一直跟着我们,跟了好远,无崖把他抓了起来,他却跪在地上喊无崖王子殿下。娘,无崖不是没有爹娘吗?怎么会有人喊他王子殿下呢?还有,后来,无崖没有杀他,让他走了,他走的时候偷偷跟无崖说了些什么,只听见无崖说了句‘我不相信!’我见他一路上脸色不是很好,就没有问那个人说了什么了。” “王子殿下?”流苏听了,微怔,“无崖是你四叔带回来的,你四叔从未说过他的身世,也没有人去在意过这件事。我去问问你父皇看。” “好。” 绮罗点了点头,事实上,从外面回来之后,她的心里就有些不安了。她有种感觉,某天她醒过来,她的小哥哥可能就不见了。 “母后,和姐姐聊完了没有啊,我和父皇饿了呢。” 这时候,小不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好啦……” 流苏和绮罗端着鸡汤走了进去。 “哇,是母后亲手熬的哦,父皇,我们要多喝几碗!” 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小不悔说着还主动盛汤,分给爹娘和姐姐。 流苏和逐尧皇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两人会心一笑,缠绵悱恻,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花前月下,月满西楼。 绮罗和不悔还在里面喝鸡汤。 逐尧皇搂着着流苏,两人依偎着坐在外面空旷的沙地上仰望着神秘莫测的苍穹。 “苏苏,我决定了……”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决定什么了?”流苏回过头来,笑着问道。 “不回曜京了。” 流苏听了,怔忡,“你……不回曜京了,你的意思是……” “从前,我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活。而从现在开始,我只想为你而活。” “尧……” 流苏的眼中带着泪光,他这是要为她放弃皇位,对于他这个明君而言,抛下皇位,将江山社稷放在身后,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决定啊。 “你喜欢吗?只为苏苏而活着的逐尧皇。” “喜欢,我都喜欢,无论是作为太子的逐尧皇,作为兰陵王的逐尧皇,还是作为皇帝的逐尧皇,还是不做皇帝的逐尧皇,我都喜欢。” “苏苏……咳咳……” 逐尧皇更紧地抱住了她,他是那么那么地舍不得离开她,可是,老天似乎不允许。 气血上涌,唇角又有鲜血流出,这些日子,他的脸色明显比以前苍白了不少,又开始伴着咳嗽了、 流苏拿出手帕,替他擦去鲜血,“尧,我为你唱一首歌吧。” “好,我最喜欢听你唱歌了……” “有声音重复呼唤 印刻下永恒誓言 那些尘封多年景象 展现眼前 谁又在拨动琴弦 那旋律不曾改变 谁的身影朦胧浮现 忽又不见 往日历历在望 江湖徜徉 志气更胜儿郎 深夜独自吟唱 幽思冥想 也会迷茫 为你再拾红妆 收起行囊 掩饰一身光芒 此心堕入情网 人世荒唐 前尘过往” …… 月色,将他们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 由此,便注定了永恒。 …… 逐野瞳一袭冰蓝色长袍,站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远处的两只蜻蜓,他的身姿在晚霞中愈发挺拔和俊逸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 “皇兄?” “十三……” 逐尧皇手中拿着三个酒壶,走了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流苏好些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逐尧皇说道。 “那就好。” “我们兄弟两个好久没有好好喝一次了。”逐尧皇将手中的一个酒壶递给逐野瞳,又将另外一个酒壶中的酒,倒在了地上,“老四,你也来。” “是啊……”两人碰了一下,开始饮酒,“上一次,还有四哥呢。”想起那长眠桃花树下的人,物是人非事事休之感涌上逐野瞳的心头,他又仰起头猛喝了一口。“大哥,我们三个上次在玲珑宝塔上喝酒唱歌的时候,明明答应过流苏,无论如何,我们会永远相亲相爱,永远会在一起,为什么现在四哥没有了,而你……又……” 好多年前,三人在玲珑宝塔上喝酒,流苏在一旁唱《江山美人》的情形,又涌现在了两人的脑海之中。 物已非,人已逝。 “十三,唯一做到不违背对流苏誓言的人,只有你一个人。” 逐尧皇也仰头饮了一口酒,心中苦涩不已。 他答应过流苏要白头偕老,但是…… “大哥,为什么我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呢?” 逐野瞳想不明白,明明是那么在乎对方的人,到头来,下场却那么凄凉。 “大哥没尽到做哥哥的责任,老四的死,是大哥的错。” 逐尧皇说道,眼中盛满破碎的哀伤。 “不,我明白,这和你没有关系,是四哥的性格决定了他的结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逐野瞳仰头,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猛地一把砸在地上,手指着天空,大声喊道,“你!逐冥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死,你答应过流苏也答应过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们,可是你却那么无情,一点留恋也没有!我恨你,我恨你!” 逐野瞳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道,“四哥,你好吗?小十三每天都很想你,你在那里,一定要幸福啊!” 逐尧皇也坐了下来,坐在逐野瞳的身旁,“父皇曾对我说过,兄弟中间,唯十三最重情义,父皇曾担心你因此吃亏,我当时跟父皇说,不会的,十三是我们曜京的太阳,十三,现在,你是大哥的太阳了,你照耀着我,也照耀着流苏……” “大哥……我不想你也死,我不想……” 逐野瞳望着逐尧皇,月色中,他的眼泪滑下。 逐尧皇望着他,淡淡地笑了,“十三,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庄子在《大宗师》篇里讲说的,子桑户、盂子反、子琴张,三个人都是方外之人。他们心意相通,忘怀生死,结伴在一起,成为好朋友。 后来呢?子桑户先死了。孔子听说了,就派自己的学生子贡去帮忙处理丧事。子贡去的时候,看见子琴张和孟子反两个人,一个在编挽歌,另一个在弹琴,正对着子桑户的尸体唱歌呢。他们唱道:子桑户啊子桑户,你现在已经回到本真了,我们还寄迹在人间。 子贡就非常不理解,说:你们三个人是这么好的手足兄弟,有一个人先走了,你们却对着尸体唱歌,这合乎礼吗? 子琴张和盂子反两个人反而笑了,说:他哪里懂得什么是礼的真意啊? 子贡回去以后,问老师孔子: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思啊? 孔于当时就说:他们都是一些心游世外的人,而我是一个拘泥世内的人。我怎么还派你去帮助做丧事呢?这是我的孤陋啊。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生和死的边界了,他们完成的是心神跟天地的共同邀游。有没有这个身体形骸对他们来讲是不重要的。所以,一个朋友走了,两个朋友就像是送一个人远行那样坦坦然然相送。 这个故事里讲了一个道理,就是在这个生命之中,每一个人都可以以不同的形态活下去。 十三,其实,老四并没有死,他活着,只是没有活在和我们共同的地方,他在他的地方有他的活法。 而不久的将来,我也会如此,我活着,活在另外一个地方,我会一直想念着你们。 所以十三,你不要太过悲伤。 你记得,死亡没有办法结束我们的真爱,只能把它化为永恒,与天同在。” “大哥……”逐野瞳望着逐尧皇日渐消瘦的脸,和嘴角总是不时出现的鲜血。 “去看看流苏吧,我希望我死后,她还有友情和亲情包围着她,也不至于那么悲伤。我要去找找我的傻妹妹冷眉了……” ------------ 【五七七】 “你好吗?”他问道。 流苏回头,只见一个明媚而忧伤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面带着笑容,一如既往地看着她,对她上一次的不辞而别并无任何怨言。 “我正守着不知何时会结束的幸福。他说不回曜京了,以后的日子,他只是我的逐尧皇。我想等他把一切都交代好,就会带我离开了,要去哪里我还不知道,我也不会问,因为只要有他,无论在哪里都好。”她将采到的五颜六色的花,放到逐野瞳的手中,“送给你。” 逐野瞳将花接了过去,放在鼻息间闻了一下,“很美,很香。” 他的心,在微微的抽痛,只要有他,无论在哪里都好,流苏,你可知,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你呢?你好吗?你又惹诺敏生气了吧,刚才她在我这气呼呼地坐了好久,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你看她,生气的时候都很维护你呢。” 逐野瞳听了,丹凤眼斜了一下,“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女人,说不了两句就翻脸,受不了。” “哈……”流苏看着他的表情,笑了,“逐野瞳,你开始喜欢诺敏了吧,你看看你的样子。” 逐野瞳一听,将手中的花,往流苏身上扔去,“你乱说什么?这这么可能?!以为我去抢亲就是喜欢她吗?我是很在乎她,可和爱情无关。我说过的,我若爱一个人,便会爱到底,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你忘了吗?” 流苏听了,笑容凝固在脸上,顿了顿,然后弯腰将花捡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说道,“逐野瞳,我很在乎你是不是幸福,你知道的。请你不要刻意关上心门,把你的心,朝诺敏打开吧。” “我的事,你不要瞎操心。”逐野瞳别过脸去。 “好吧,我不操心。” “你生我的气了吗?” 见流苏的声音突然黯淡了,逐野瞳连忙转过身去,问道。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常惹她,又怕她生气,她一生气,他就紧张。 “不,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流苏往前面凉亭的方向走去,逐野瞳跟在后面,两人慢慢走着,“我只是在想有关天长地久的问题。” “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和他天长地久,逐野瞳,我真的好想好想,可是……这似乎是一个奢望了。陆姑娘说没有办法了,师父说没有办法了,师父走遍大江南北寻医,大家都说没有办法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那一剑,生生夺了他的命……如果没有这一剑,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会相依为命,执手到老,看日出日落,看着绮罗和不悔长大……” 流苏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在逐尧皇和绮罗不悔的面前,她从未露出如此沮丧和悲痛的表情,而现在,在这个最好最好的朋友面前,她无法再忍了,所有的哀伤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逐野瞳,我很蠢,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流苏抬手一个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你干什么?!不许你虐待自己!这不是你的错。”逐野瞳冲过去,握住她的手,她软软地瘫在他的怀中—— “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他,我都好恨好恨自己,其实我知道,他也是,他也在为曾经忘情的事情在自责,在心痛。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谁也不说,我们都明白彼此的心,其实都痛到无法呼吸了。” 逐野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想要抚平她的伤痛,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流苏,如果他活着,你才会开心,对吗?”良久,他问。 “我好想他活着,活到白发苍苍的时候,那样,我会真的好开心。” “嗯,我知道了。” 逐野瞳轻拍着流苏的肩膀,只要他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的。 逐尧皇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流苏。 “咳咳……咳咳……” 他的脸,愈发苍白无血了。 “苏苏,抱歉,不能陪你天长地久了……” 血,流下,如樱花绽放。 明明天空有光,他的视线却开始模糊。 “苏苏……苏苏……” …… “华神医……” “十三爷?卑职叩见十三爷……” 看到突然出现的逐野瞳,华天诚放下手中的腰方连忙跪了下来。 …… 当年4月,逐尧皇携流苏赶回曜京,正式颁布圣旨昭告天下,立小王爷逐不悔为日曜皇朝新太子。 帝后二人、长乐公主,十三爷逐不悔,新任护国大将军无崖子、十六公主逐云霓一起见证了逐不悔人生第一个重要时刻,文武百官们发现,整个册封太子的仪式上,长乐公主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有人认得这把匕首,他们说这是冷面阎罗逐四爷的,上面还刻着一个冽字。 而十七公主冷眉始终不见踪影,逐尧皇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找不到。她像一阵烟似的消失不见了。 圣旨曰: 尧皇登基以来,殚精竭虑,一脉相承,保乂万邦,天心笃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年于兹矣。 今,皇长子逐不悔,年三,天姿聪颖,仁慈豁达,恪尽孝道,勤习政务,品行良好,将来可为天下君,册皇太子,移居东华殿。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吴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带着面纱,穿着男装的神秘女子,面朝曜京的放下跪下,口中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 【五七八】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带着面纱,穿着男装的神秘女子,面朝曜京的方向跪下,口中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乐公主牵着逐不悔的手从殿外慢慢走了进来,护国小将军无崖子手持逐尧皇御赐宝剑侯在身侧。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逐不悔跪在逐尧皇的面前。 那一日,逐尧皇一袭明黄色长袍,牵着秦皇后的手,同立于大殿之上。 他们在众人眼中,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历尽千帆,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又站到了一起,携手同看天下。 “朕甚幸运,自年幼起,便得各位爱护,大殿之上亦有不少爱卿是看着朕长大的,你们就如同朕的叔父一般。今日,朕立皇长子不悔为皇太子,日后必要继承大统。朕希望诸位能像当初厚爱朕一般厚爱不悔。朕将朕的儿子交给诸位了……” 众臣齐齐跪下―― “臣等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万岁,日曜王朝千秋万代!” 逐尧皇转头,流苏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那是群臣最后一次在金銮殿上看到他们威严而霸气的一代明君逐尧皇。 从金銮殿退下来后,逐尧皇庞然的身躯突然一歪―― “尧……” “父皇……” 流苏,绮罗和不悔冲了上去,伸手扶住了他。 这才发现,他的龙袍上已沾了好些血迹,方才在金銮殿上,恐怕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忍着。 “娘,父皇他……” 绮罗看到这些血便想到了三年前的事情,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怎么会…… 流苏轻轻点了点头。 “父皇,你怎么了?” 小不悔不解,在他的心目中他的父皇就是一尊屹立不倒的神,怎么会吐血呢? 他的小手,紧紧地握着逐尧皇的衣袖。 “咳咳……” 逐尧皇手捂住胸口,身子微微颤了两下,他骨节分明,分外苍白的手撑在流苏身上,猛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淋在地上,分外夺目。 “父皇……” 两个伶俐的孩子,无措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恐惧和惊慌。 “母后,父皇怎么了?” 逐尧皇站直了身子,朝女儿和儿子露出一个笑容,“对不起,父皇生病了。” “不悔,你看,父皇生病了,以后他要好好休养,所以没有太多时间管朝廷的事情了。你一定要跟着魏太傅,十三叔,丞相大人他们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好太子,好皇帝,为黎明百姓造福,不要让父皇担心,知道吗?” 流苏蹲下来,看着不悔,叮嘱道。 “嗯!”逐不悔点头,郑重说道,“母后,我一定会当一个好太子,好皇帝的。父皇,你安心养病,朝廷的事,有我呢。” “好。”他微笑着看着儿子,却悲伤得让人潸然泪下。 绮罗眼中含着泪水望着她最敬重的父皇…… 她的父皇,那么英明,那么威武,为何逃不出那个魔咒呢? “小长乐。”逐尧皇唤她。 “父皇……”绮罗走到他的面前,看着父皇龙袍上的血迹,她恐慌而悲伤。 “乖,不要哭……” 逐尧皇轻拍着女儿的头。 …… 流苏挽着逐尧皇的手,两人一同回到了文华殿。 “咳咳……苏苏,我们去看看你种的樱花吧,再不看,就要谢了。”逐尧皇建议道。 “好。” 奴才们都退了下去,将这一片樱花林留给了这对生死相依的人。 漫天的樱花纷纷扬扬地洒落,飘舞到地上,留下一地的粉色。阳光为樱花镀上温柔的金色,好一地的绚烂。 在那零落的绝美的舞步中,他们在笑,微扬的嘴角却经不住颤抖。 那美丽的精灵在小路上随着微风飞舞,像寒冬纷飞的粉红色雪花,时而急促,时而悠扬,在不经意间,地面上已似铺了一层淡粉色的绒毯,花瓣掉落,旋转,在天空中徘徊,最后仍无力摆脱宿命,成为尘埃…… 立于樱花树下,仰望着透过树枝缝隙普照下来的阳光,逐尧皇轻轻拥住流苏―― 流苏闭上眼睛,依偎在他的怀中。 “苏苏,这样抱着你,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我,满足了。”他在她耳边轻声道。 “尧,被你这样抱着,我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呢。” 起风了,那轻柔的风掠过,他们发丝纠结着随风扬起,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一大片的樱花林,千里的洋红,如天边一抹粉霞。 “这里一共有一千零九十五棵樱花树,都是你亲手为我种下的,是吗?”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 他的眼中,动作间,包含着无限的深情。 “嗯,每天都种一棵,把所有的想念,都种在了樱花树上。” “好美,苏苏谢谢你让我的人生能看到这样的美景。你答应我,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坚强的说着,替我把这样的美景看下去,看一辈子,好吗?” “尧……”她抬头,看他。 “答应我。” 她点头,逐尧皇低头吻住她的唇―― “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她压抑问道。 逐尧皇拍了拍手,不一会,无数张画像在樱花林里飘了起来,流苏一看,全都是她的画像…… ------------ 【五七九】 “这些……都是你画的?”流苏望着这些她的画像,惊喜地问道。 他的画功真好,把她画的栩栩如生。 “每天一副,一共一千零九十五副,和你的樱花数量是一样的。” 他看着她的笑容,心中一种满足和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如果这样的感觉能够一直持续到来,该有多好。 一千零九十五副画像,从他离开的那一天画起,每天画着不同的流苏。 流苏的画像在樱花中飘着。 “我爱你。”望着抬手去拿画的流苏,逐尧皇静静说道。 “……”流苏听了,心中一怔,缓缓地转过头去,“你说什么?”眼泪,已自眼角流下。 以前,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三个字,这是第一次。 逐尧皇一步一步朝她走近,风将他的白袍吹起,他纤尘不染,白衣胜雪,面如玉。 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她那双含泪的,美丽的大眼睛,清晰地说道,“我爱你。” “尧……”流苏抱紧了他。 “苏苏,我的苏苏……” 当樱花落尽,余下的只有孤独。 那些繁华和怨恨,早就随着它的花瓣的零落而逝去,不,其实,他们只见从来就没有怨恨,有的,只是越来越浓烈的爱。 跨越时空,无关生死的爱。 站在树下,他们共同聆听着最后一片花瓣离开枝头的悲哀声,轻轻的叹息一声。 今年的樱花已经飘落殆尽,明年的樱花树下,还会有两个人吗? 既已相遇何忍分离 , 愿年年岁岁永相依 。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 愿朝朝暮暮心相携 。 回到文华殿,流苏开始收拾东西,他们这两天便要离开皇宫了,逐尧皇说要带她去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地方,她像个即将和丈夫去旅行的妻子,充满了热切的期待。 望着收拾东收拾西的流苏,逐尧皇突然觉得,他不再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了,而流苏也不再是秦皇后,她只是他可爱,机灵的小妻子,好想把她抱过来,搂在怀里。 她笑问,“这算不算蜜月旅行呢?” “蜜月旅行?”他不懂。 “蜜月旅行是我们那里的说法,是说新婚夫妻一起到某一个地方所度过的休闲时光,我们的蜜月旅行稍微晚了一点。“ “苏苏,你们那里究竟是哪里?”逐尧皇终于又逮到了她那些他听不懂的话,“据朕所知,前朝皇帝遗孤放在花家寄养,花家在金陵,后来花无缺带着你四下飘荡,所去之处也无非是那些地方,朕不会不知道的。” “那个……你真的想知道吗?” 流苏放下手中的衣物,走到他面前,问道。 “想。”逐尧皇顺手将她拉入怀中,抱着她坐在他的身上,食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快说。” “其实……我不是你们古代的人,我来自大约两千年以后,我不属于这里,我属于很久很久以后,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流苏说完,便望着逐尧皇,逐尧皇皱了皱眉,糟了,他应该不会把她看成妖怪了吧。 “我……我不是妖怪哦!”流苏连忙解释道。 “……”逐尧皇看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是妖怪我也要你,收了你这只小妖怪。” “尧,你……真的明白我是哪里来的了吗?”她表示怀疑。 “苏苏,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是什么时候的人,对于我而言,你只是流苏,是属于逐尧皇的流苏。” “尧……” 流苏好感动,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冰凉的唇。 那缠绵悱恻的吻,掀起一室涟漪。 “启禀皇上,宝将军求见。” 这时候,殿外传来通报声。 “小宝来了。我继续收拾东西了。” 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流苏说道。 “去吧,不要太累了。” “嗯。” 小宝走了进来,还未到得逐尧皇跟前,他便双膝重重跪地―― “皇上,末将有事相求。” 逐尧皇没有细问,便道,“去吧。” “皇上……”小宝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您知道末将想出宫找冷眉姐姐?” 逐尧皇点了点头,“不过,在你出宫之前,朕要跟你讲讲冷眉的故事,你听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去找她。” “是。” 逐尧皇示意小宝也坐下后,他说道―― “冷眉原是先皇和锦妃之女,也是朕的十七妹妹,后宫之中,妃嫔之间尔虞我诈,互相陷害,冷眉便是太后和锦妃争宠的牺牲品。 她还是婴儿的时候随先皇微服出宫,半途先皇遭到太后所指使的劫匪埋伏,结果冷眉被劫匪所挟持当做人质。当时情况复杂,先皇……将她留在劫匪手中。后她又被一对父子收养,收养她的人不怀好意,只为等她长大卖个好价钱,她刚会走路的时候便被迫耍杂卖艺。六岁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收养他的哥哥想要染指她,她努力逃脱了,但是又被抓回来,被打得几乎断了气。 这样,她日复一日的生活在恐惧和黑暗当中。 直到有一年的冬天,冰天雪地的,她被逼着光着脚在雪地里卖艺,这回,她被纳兰楚从收养他的人手中买下,带回了云天国,还被封为郡主。 可是,那个禽兽竟然对她念念不忘,有一次,趁她一个人的时候出宫的时候,将她强行带走,对她施暴。 冷眉她极力反抗,还闪了他一个巴掌。 而那个那个冲昏了头的男人顿时大怒,竟然……把她的一边……割了下来。 所以,朕的妹妹冷眉不是一个健全的女人。小宝,作为男人,你可愿意接纳这样一个女人?如果接纳,便要一辈子,她看似冷漠,其实内心很脆弱,若你不能给她一辈子,你就消失,永远也不准去招惹她!” “原来……是这样……冷眉姐姐……你的心里原来这么苦,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和我分担你的恐惧和害怕呢。” 小宝听着有关冷眉的故事,他的心都碎了,好疼好疼。 难怪,难怪他的冷眉姐姐从来不愿穿女装,难怪他的冷眉姐姐总是一副冷冰冰难以接近的样子,原来,全因她从前受到的伤害太巨大了。 而他上回竟然说要她温柔一些,有女人味一些。 现在想起来,小宝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将冷眉姐姐推向更深的深渊里的侩子手。 那样年幼的岁月,她一个人孤单地熬着,似乎永远见不到天日,似乎等待她的只有不断的辱骂和责打……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瘦弱可怜地小姑娘,她穿着单薄的破布衫,瑟瑟发抖地缩在黑暗地角落里浑身发抖,她好害怕好害怕,可是没有人来帮助她,她咬着拳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小宝……冷眉是朕的妹妹,朕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如果哪一天,你伤害了她,朕会要了你的命。不止是你,任何其他人也都如此。朕的妹妹,谁也动不得!你想清楚。” “皇上……”小宝眼中流露着心碎欲死,又义无反顾的神情,“请相信,小宝会用一辈子来保护冷眉姐姐,决不食言。” “好,朕信你。你找到了她,告诉她,让她不要挂念朕,朕甚少,她的用心,朕全都明白。” “谢皇上成全!” “你跟随朕身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如今你要走了,朕送你一样东西。苏苏,拿笔墨纸砚过来……” “嗯。” 在后面听着冷眉故事的流苏,一双眼睛早已经哭红了,哭肿了。 其实,她在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上次冷眉给她那一剑的意思了。 冷眉,这个看起来总是强势冰冷的不近人情的女子,竟有着这么悲惨的过去,她好心疼她。 如今的她,又一个人在哪里漂泊呢? 逐尧皇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信,不长的一封信,被他的咳嗽打断了几次。 ------------ 【五八O】 逐尧皇写完后,流苏接过毛笔,又在后面添了一段话,她写的时候手在颤抖,泪眼模糊了视线。 “冷眉姐姐,不知道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又在哪里。 皇上说过,要给她的十七妹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嫁衣准备了,嫁妆也在置办着,皇上还说十七妹妹吃了太多苦,他要好好爱她照顾她,不让她再受委屈。 我亦曾幻过想我帮你梳红妆穿嫁衣的场景,那场景一定很美很美的…… 但是,你走了…… 你走的那么匆忙,我都来不及和你道别,来不及和你说声谢谢。 冷眉姐姐,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命如此短暂,如浮云苍狗,白驹过隙,匆匆间,我们这群人已经历无数生离死别。 昨天分明还在举杯畅饮,今日已是人去楼空,杯盘狼藉。 离去的人,心已破碎;留下的人,百孔千疮。 人这一辈子,所累所伤莫过于一个情字,所依所靠亦莫过于一个情字。我,尧,四爷,十三爷,诺敏,你、小宝,云霓,罗念莫不是在为一个情字而活。 我知,无论你走到哪里,你的心中始终有个情字,有了这个字,你便不会舍下我们。 人皆以为你冷漠,而我知,你面冷心热,你爱憎分明,对于你爱的你用你的生命护着,对于伤害你爱的你用你的生命挡着,你宁可自己被误解被伤害,也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你在乎着的人。 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中豪杰,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经偷偷羡慕你,羡慕你一身潇洒男装,羡慕你一身高强武艺,羡慕你走南闯北的资历,羡慕你冰冷孤傲的清高…… 冷眉姐姐,看一看这世界,很多事情其实就像一场梦,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走,有人老、红尘中总有太多痴傻之人茫然而真心地追逐着,我们,亦不会停下追逐的脚步。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冷眉姐姐,我仍旧心怀盼望,我盼望着,相信着,我们终有再见举杯畅饮的那一天。 那时,桃花飘香,梨花纷飞,樱花浪漫…… 我们坐在树下,背靠着背,谈天说笑, 听风吹过树梢,鸟儿啼叫的声音, …… …… 冷眉姐姐,在我们相遇之前,请你珍重。 流苏将信折好放入信封内,交给了小宝。 小宝郑重接过,单膝跪在地上,“末将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恩典。” 他拿着信,走出了皇宫,离开了他保护多年的逐尧皇。 这也是小宝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他此生最敬重的男人。 那日,他离开皇宫的时候,太阳正慢慢西沉,整座皇宫被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好美好美…… ** “对不起,苏苏……”逐尧皇说道,“我在想,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的话,也许会好很多。” 流苏抬手堵住他的唇,“如果遇到的不是你,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 冷眉独白片段。 ―― 我叫冷眉,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为什么会取这么一个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只大约记得,每年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我都光着脚在雪地里卖艺,那个男人说,这样赚到的银子会多一些。 我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那个男人一直说他是我爹,另外一个总是用一副可怕眼神打量着我的人是我的哥哥,可是我不相信,我的哥哥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我想象中的哥哥,高大,威武,他会保护我,不会让我冬天光着脚,他会用疼爱的目光看着我,问我冷不冷,然后买热乎乎的馒头给我吃。 我住在一个简陋而终日看不到阳光的破旧屋子里,有时候,我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他们两个笑我痴傻,我不应,我其实是在等我的哥哥来接我,我知道,我有哥哥,他会来的。 在这个地方,我慢慢长大,像一株被遗弃的毫不起眼的野草。 终于有一天,有个男人来了,他接我去一座繁华而温暖的宫殿里做郡主,他说他很喜欢我,要给我幸福,让我快点长大,他会给我更好地东西。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不是我的哥哥,他只是想得到我的人,我不喜欢他。 这座宫殿里的人,眼光冷漠,尖酸刻薄,他们用鄙夷的目光看我,我从不在乎,因为,他们也不是我在乎的人。 噩梦在我十五岁那年毫无预兆的到来,我又被那个以哥哥的名义让我光着脚站在雪地里的男人绑走了,他说很想我,叫我脱光衣服,我不肯,我用脚踹他,用手抓他,他喝了酒,兽性大发,丧心病狂之下割了我的一个乳*房。 我那一刻便知道,我失去了做女人的资格。 我没有死,我又被带回那座我不喜欢的宫殿,我开始练武功,因为在哥哥没有找到我之前,我只能尽力保护自己,我要活着,活到见到哥哥的那一天。 从那天之后,我脱下了女装,开始穿男装,便再也没有脱下过。 终于有一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为了买一把剑,偷偷溜出宫,结果被山贼抓了。 这个时候,我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他说,“放开她。” 我回头,只见一个威武高大的男子,一袭胜雪的白袍,纤尘不染,如天神驾到。 他没有多说话,山贼们已经吓得跑到好远去了。 他朝我走过来,他身后的护卫阻止了他,我听见他说,太子殿下,小心刺客。他是太子?那个名震天下的日曜王朝的太子逐尧皇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我见过的男人不多,但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天下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他笑了笑,继续朝我走过来。我至今还记得那样的笑容,并且永生都不会忘记。 “小姑娘,一个人不要到处乱跑。” 我不说话,但是我很惊讶,他怎么一眼看穿我是女孩身呢? 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我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回去吧。”他说。 “我要跟着你!”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就像着了魔,对一个陌生人说道。 他回过头来问,“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我说。 我看到他的眼中露出讶异,我继续说道,“我没有爹娘,但我有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 他又朝我走了过来,他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澄澈如水,幽深如泉,眉目之间,无限风情。 看着他,我突然哭了,哭的很厉害,这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哭,就像要把前面十七年没流过的泪水一次全部流过。 我说,“太子殿下,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不要再一个人,让我和你一起,我不想冬天光着脚站在雪地里,我好冷。” 我抓着他的衣袖,抓的那么紧,生怕他转眼会消失不见。 我以前觉得,永远也不会有人了解我的悲伤和执着,但是我知道,他会了解,虽然我们从未谈过这些。 他真的答应了,让我跟着他了。 我好开心,这是我人生最开心的一天。 我做了他的贴身侍卫,我苦练武功,看了好多好多书,我现在是和太子殿下逐尧皇在一起的人了,我也要变得很强,以后我要保护他,谁也不能伤害他,谁要敢伤害他,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他文韬武略,无所不知,他心系百姓,江山社稷。他经常微服出巡,考察民情,他说,若皇帝不做好,会害苦天下人。 太子殿下的身边还有一个小侍卫,他叫宝镜堂,大家都叫他小宝,一开始我很讨厌他,因为他陪在太子殿下身边的时间比我多,晚上他可以守夜,我不可以,因为太子殿下说我是女孩,晚上要好好歇息。 他比我还小一岁,但是武功比我好,他还经常开我的玩笑,他说我从来不笑是不是有人欠了我钱,他帮我去讨回来,我不说话,转身就默默地练功。 直到有一天,他又问我为什么不笑,是不是忘记怎么笑了的时候,我突然袭击,重重击中了他的肚子,他疼的弯下了腰,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 【五八一】 直到有一天,他又问我为什么不笑,是不是忘记怎么笑了的时候,我突然袭击,重重击中了他的肚子,他疼的弯下了腰,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可怜巴巴地指着我说,姐姐,你偷袭,你这个坏家伙,我要打你屁股。 我冷哼一声,不说话,我还取走他的剑,离他而去,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是个惹不起的人,最好离我远点。 我以为他吃了这次亏就会老实点,但是他没有任何收敛,总还是故意气我,我从来不跟他说话,但是出手一次比一次狠,他回回必中招。 慢慢的,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他挨了我的打就去找华神医拿跌打酒一个人坐在房中擦药,华神医还笑问他是不是有受虐狂怎么那么喜欢招惹最冷漠的冷眉,他的跌打酒都快给他一个人用光了。 我好像听见他说,这是个秘密。 “宝镜堂,你这个无赖!”终于有一天,我怒了,用剑指着他骂道,“你再敢靠近我一步,我就杀了你!”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他却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姐姐,你终于说话了,我挨的打真值得。” 我记得那时的阳光很好,橘色的阳光照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他的笑容纯净,干净,我的心头微颤了一下。 然后扭头走了。 然后,又有一次他趁我打盹的时候偷袭我,结果被我一脚踢破了下巴,耽误了给太子殿下办事。 这件事惊动了太子殿下,他特意把我找过去,我很忐忑也很愧疚,因为我不想不愿意做任何给太子殿下添麻烦的事情,但是这次,我耽误了他的事。 “冷眉……”他开口。 我立即跪在他的面前,“我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是请不要让我离开殿下。” 我想错了,他并没有责骂我,只是示意我起来,然后跟我说,“冷眉,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我从来不知道这是什么。 见我面露疑惑,他解释道,“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一辈子陪在太子殿下的身边。” 太子殿下笑了,“你现在这么说,但是等你找到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你会觉得跟他在一起才是你最想做的事情。” 我不明白,“他?他是谁?” “你爱的人,你会时时刻刻想要和他在一起,那时候太子殿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里有微笑。 他好像在回忆某个人,是他想要找到的那个人吗? 不,不可能,我从未见过他的身边出现过任何女人,更没有听他谈论过任何女人。 他天下无双,恐怕什么都不用做,便有无数女子扑面而来,但是他始终孑然一身。 还是,他的心里住了这么一个人?我们都不知道的人。 “殿下,你找到这个人了吗?”我问。 “没有。”他摇了摇头,但过了一会,他又说,“也许有。” 通过薛澜的嘴,我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和四爷,十三爷平定诸侯叛乱的时候曾被追杀,九死一生,还失了忆。 不久之后,在他记忆里被删除过的那个女人出现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二爷,三爷,五爷拿着先皇的圣旨捉拿四爷的佛法寺里,那个女人穿着飘逸的烟衫,赤脚站在一个充满男人的世界里,她那双眼睛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眼睛,令人过目难忘。 我清楚地看到,第一次,太子殿下的眼神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停留了,他的眼中还闪过我从未见过的光芒,还有疑惑。 这次事情之后,我发现,太子殿下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依然威严无边,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有了我看不懂的东西,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我看不懂的东西,原来就叫爱。 他曾对我说,冷眉,我好像找到这个人了,不,她好像一直在我心里,只是我们不小心走丢了,现在她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的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是太子了,忘记肩上的重担了,他只是静静地希望,那个人能由他来保护着,然后幸福快乐,无忧无虑一辈子。 我多么希望保护她,让她幸福啊,最后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他为什么叹气,因为她是他弟弟的女人,他是太子,是将来继承皇位为造福天下苍生而存在的人,他没有肆无忌惮,毫无顾忌追求爱情的权利,他是逐尧皇,他不是逐冥冽,也不是逐野瞳。 他,是逐尧皇。 逐尧皇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江山,是社稷,关乎着天下人福祉的皇位。 他所能为她做的,只是暗中保护,将爱深埋在心底。 他还跟我说过,他这辈子会做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不会立后,不会纳妃。 后来发生的事情,都不在我的想象之中: 十三爷为爱坚守,年年不忘那一片纯洁的梨花林, 四爷为爱疯狂直到死去,与桃花作伴,她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而他们,也并不幸运―― 他们生离死别,忘情于绝情散…… …… …… 经历了好多好多之后,我终于明白,原来有一种爱,发生的很仓促,却在生命中延续了一辈子,时光磨灭不了,距离消散不了,误解破坏不了。 这爱,无关生死,无关身份,穿越时空,沧海或桑田,始终刻骨铭心,留在心里,像一朵生命之花,永不凋谢,灿烂无比。 他和她的爱,就是这样的。 如今,这种爱,我有了,但是我…… 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和爱的人白头到老幸运。 宝镜堂…… 宝镜堂…… 我撩起衣袖,用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地刻下他的名字。 ** *** 逐云霓微笑着,悲伤地看着他的兄长和他身边始终握着他的手的女人。 他依旧威严,但人却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 “他不但吐血,浑身还总是疼的厉害,一个晚上要疼醒好几次,为了不让我看见跟着难受,他总是忍着……云霓,他真的很疼很疼,锥心的疼……”半刻中前,流苏曾这样告诉她。 她已经狠狠哭过一回,她威慑天下,翻云覆雨,完美无瑕,天下无双的大哥,怎么会受此折磨? 孝德皇后走的早,十六公主逐云霓是跟着逐尧皇一块长大的,小时候的他既承担着肩上的治国重担,又要照顾她,后来四爷的母妃被囚禁在冷宫内,他去向逐月皇请示,把小四爷也接了过来,三个人一块度过了好些年。 “皇兄,什么时候回宫来?”她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 “尽快。”他说。 逐云霓手中的茶壶突然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突然跑过去拥紧了他,“母后离开了我,父皇离开了我,四哥离开了我,大头也……离开了我,大哥,请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背,笑着说道,“云霓……不会的,大哥一直在……” 他们一起走出云霓宫,突然―― 逐尧皇的身子一阵痉挛,他拼命的按住胸口俯下身去―― “又疼了吗?”流苏扶着他,慌忙将随身携带的小瓷瓶中的止疼药拿了出来,喂他服下。 突然,一股咸湿的气流冲出他的咽喉,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他一手扶着树干喘息着…… 那金色的药丸和着血一块吐了出来,掉在地上。 ------------ 【五八二】 那金色的药丸和着血一块吐了出来,掉在地上。 逐云霓站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两个相携而去的背影,突然失声痛哭。 ** *** 青山,绿水,茅草屋,鸟语,花香。 “快点来快点来,娘给你们做饭吃哦。” 流苏站在小茅屋门口,拍着手对在山那边玩耍的不亦乐乎绮罗和不悔说道。 “来了……” 绮罗和不悔两个人手牵着手跑了过来。 流苏在小茅屋里做饭,他们两个就两个人快乐地帮忙打下手。 一会择菜,一会切菜,一会帮流苏擦汗。 三个人还不时地说笑着,那笑声飞到好远好远去。 这几天,他们两姐弟和爹娘在这悠悠的山谷间度过,山谷间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淌过,蓝天青山,鸟语花香,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他们一家四口,每天无忧无虑,同一张桌子吃饭,同睡一张床,听流苏讲新奇的故事,听逐尧皇讲小时候的事情。 逐尧皇含笑看着他们,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两个都长大了,一个九五之尊,君临天下,一个幸福地出嫁了,他的眼中就泛起了朦胧的泪意。 “娘,这是什么地方呢?为什么你和父皇带我和姐姐来这里啊?” 小不悔一边生火,一边摸着黑乎乎的脸问道,小绮罗同样扬起疑惑的脸―― “这是父皇和你娘相遇的地方。” 也是整个故事开始的地方。 逐尧皇走了进来,说道。 流苏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交汇,炽热,缠绵,不舍…… 明明很心痛,却依旧笑意绵绵。 “在这里相遇?那一定有很精彩的故事咯?” 小绮罗眼中闪烁着好奇地光芒。 “想听吗?”逐尧皇顿了下来,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问道。 “想听!!”他们使劲点头,生怕错过什么。 “父皇给你们讲。”逐尧皇看了流苏一眼,微笑着说道。 “好!” 这天傍晚,夕阳渐渐西下,小茅屋外,悠悠天地之间,流苏在小茅屋内做饭,炊烟袅袅,饭香飘来。 逐尧皇躺在小绮罗和小不悔亲手做的竹躺椅上,闭着眼睛,将往事一一道来。 “故事是这样的,父皇当年和你们的四叔,十三叔领兵作战,结果遭遇了埋伏,父皇受了重伤……” 他的声音清宁如许,仿佛如泉水匆匆流过人的心尖。 故事里的主角不止一个,如今,他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中,就这样天各一方,不知去处,在各个角落,或悲或喜。 绮罗和小不悔托着腮听他讲着,他的故事里,有美人,有江山,有兄弟,有情有义,有爱有恨,有笑有泪…… 荡气回肠,千回百转…… 流苏站在屋内,已经泪如雨下。 “不悔,绮罗,想看父皇娶你们的娘吗?” 是的,他和他的流苏没有真正成过亲,只有一次冥婚,她还没有见过他娶她的样子。 “好哎好哎,我们要看父皇娶母后!” 两个小孩兴奋地拍手。 “好吗?”他问端着菜走出来的女人。 “……”她点头。 “可是,没有千军万马,也没有华贵的嫁衣了。”他说。 她走了过来,弯腰从后面抱着他的头,说道,“有你,有他们两个,就够了。” 逐尧皇要娶秦流苏了。 他不是皇帝,她不是皇后,他们只是逐尧皇和秦流苏。 他们不要千军万马,不要富丽堂皇,不要荣华富贵,他们只要彼此。 …… 逐尧皇一袭红色喜服,脸色被衬托的更加苍白,但是他的精神很好,连眉眼间都是快乐。 流苏和绮罗在另外一间小屋里紧张而忙碌准备着。 当然,这里最忙碌的人都是小不悔了,他就像只快乐的小鸟,一大早就和和绮罗去采了很多花,把小茅屋布置的漂漂亮亮的。 现在又在两边的屋子穿梭来穿梭去,忙的满头大汗的。 “姐姐,姐姐……你那边好了没?” “就快好了,我在帮娘披盖头呢。”绮罗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来。 “父皇,你爱我娘不?” “爱。” “父皇,你吃橘子不?” “不吃。” “父皇,你喝水不?” “不喝。” “那父皇,你紧张不?”他又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紧张,你看……”逐尧皇摊开了手,他有一双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 “呀,父皇,你手心出汗了呢。”小不悔摸了摸逐尧皇的手,说道。 “母后,姐姐……父皇好紧张的,他出汗了……” 小快乐又往流苏那边跑去了。 “娘,你看,你好美哦。”小绮罗拿来铜镜给流苏照。 流苏睁开眼睛,往铜镜里看去―― 她着了一身红色的喜服,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樱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个樱花钗,这是那日她遗失在枫叶林,逐尧皇拾起,随身携带多年的钗。 ------------ 【五八三】 “真的很美呢。” 她抚着自己的脸颊,望着铜镜,脸颊都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 “娘……”绮罗搂着流苏的脖子,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是我看着你出嫁呢……” “是啊,都是娘看着女儿出嫁的,我们却刚好反过来了,女儿看着娘出嫁。”流苏捏了捏绮罗的鼻子。 “娘,你看父皇没有食言吧,他说会来娶你就真的会来。” “没有,他没有对我食言,也没有对你食言,他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 只是,天妒英才,这么好的人却饱受病痛的折磨。 流苏又想起今晨,他疼的撕心裂肺满头大汗,手都颤抖的拿不起衣袍了。 但是为了不影响今天的婚礼,他偷偷走出房间背靠在小茅屋外,紧紧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吐血,他以为她睡熟了没有发现他在疼,但实际上,他的疼刚发作她便知道了。 她闭着眼睛,捂住嘴巴,也不想让他发现她在哭。 “娘……”绮罗将樱桃小嘴凑了上去,亲了流苏一下,“我爱你,我爱父皇,我爱不悔。” “亲爱的,娘也爱你。” 曾经,在没有和逐尧皇相认之前,她们母女共同度过的那些快乐而拮据的岁月,是她一生中永难忘记的时光。 “不悔,也许有一天,你的姐姐和无崖哥哥会反目成仇,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逐尧皇望着心急的逐不悔,问道。 不悔听了,顿时愣住了,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反目成仇?怎么会呢?虽然我讨厌他霸占着姐姐是没错啦,但是我也要说句公道话,父皇,我知道,无崖哥哥的心里一直只有姐姐一个人呢,好多郡主姐姐都喜欢他,想和他说话做朋友,但是他从来都不看她们的。他对姐姐很好很好,百依百顺,绝没有二心,他也从来不会欺负她,不会骗她,不会惹他哭,对姐姐说过的话都会遵守诺言,被姐姐欺负的时候也不会生气,因为喜欢姐姐所以也间接地喜欢着我。还有,姐姐不高兴他就会努力哄姐姐高兴,虽然他哄人的样子看起来好笨,但是他真的很努力呀。有谁对姐姐不好,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教训那个人,姐姐都被他惯的快要飞上天啦,他怎么会和姐姐反目成仇呢?:” 逐尧皇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 “我是说也许,也许真有这么一天呢?” 小不悔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父皇,我不知道,因为我想象不到无涯哥哥对姐姐不好是什么样子。” 逐尧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只叮嘱不悔道―― “将来若发生这样的事,你记住,你要保护姐姐,也要保护无崖,明白了吗?” 逐不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很高兴地说,“我不让他们反目成仇就好了呀。有我才,怕什么呢?” 好几年后,逐不悔才明白为何当时他的父皇会这么跟他说,原来他早就预见到姐姐和君无涯终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 那时候,他站在他的姐姐身边,亲耳听到君无崖对她说,“对不起,绮罗,我不能继续爱你了,这是唯一令你不继续恨我的方法。” 他分明看见他狠心转过身的时候,眼中含着眼泪。 “姐姐……”他上前抱住绮罗,温暖她冰凉的身体。 “不悔!我们走!我们永远也不要来这里了!” 绮罗晕倒在不悔的怀中…… …… “新娘子来了!” 正在这时候,小绮罗撩开布帘,大声喊道。 逐尧皇听了,朝那边看过去,他心中一颤,只见一袭火红色樱花嫁衣的流苏,和穿着雪白烟衫如仙子的女儿手牵着手缓缓朝她走来,他的两个宝贝,一起朝他走来。 他站起身来,牵着小不悔的手,朝她们走过去。 他们一步一步靠近,一步一步走向彼此,她们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有关前世今生朦胧的片段。 他们好像并不止这一世似的。 他率领着儿子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将十多年前的诺言郑重道来:“苏苏,本王来了,娶你为妃。” “本王……会娶你为妃。” 这是他负伤之际留在她耳边唯一的承诺,是她坚持的唯一,如今,他终于当着她的面兑现当年在战火间留在她耳边的承诺了。 这句承诺,是所有故事的开头。 “娘,你看,父皇领着千军万马来娶你了。” 绮罗指着弟弟不悔说道,逐尧皇听了女儿的话,眼中露出微微讶异。 “父皇,你有千军万马,不悔是将来的皇帝,他比千军万马还要千军万马呢。” 绮罗眨了眨机灵的眼睛,说道。 “对!父皇,我逐不悔是比千军万马还千军万马的马,母后,你看我这个马,怎么样呢?” 盖头下的流苏听了,笑出了声。 …… ------------ 【五八四】 “本王……会娶你为妃。” 虽然,离他说那句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是只要相爱,便永远都不会晚。 小绮罗和小不悔两人分别站在他们身侧,见证爹娘的“新婚”。 “一拜天地!”两姐弟高声喊道。 逐尧皇和流苏各牵着花球的两端,对着天地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又齐齐转过身,对着高堂的位置,深深弯下腰去。 “夫妻交拜!” 他们面对着面,拜了下去,头靠在一起。 逐尧皇深情而眷恋的目光望着对面的女人,而流苏虽然隔着红盖头,也依旧感受了那股炽热。 “送入洞房。” “洞房咯,洞房咯……” 逐尧皇将流苏一把打横抱起,往房间内走去。 小绮罗和不悔目送着他们。 流苏坐在床边,手紧张地放在襟前。 虽已是十多年的夫妻,但是今天她依旧像第一次出嫁的女人一样羞怯,内心充满了对新婚之夜的期待,紧张,害怕。 逐尧皇站在她的面前,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妻子,久久地看着。 掀起盖头,她的容颜清楚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抬头,四目交接,不言一句,胜过千言万语。 “苏苏,我们来喝交杯酒吧。” “好。” 流苏起身,倒了两杯酒,递给逐尧皇一杯。 两人的手缠绕在一起―― “愿得一人心。”她说。 “白首……不相离。”他说。 仰头,将酒一饮而下。 “咳咳……唔……”逐尧皇的酒还未喝下去,一股热烈汹涌而上,鲜血吐在了杯子里,鲜红鲜红,触目惊心。 “尧!” 流苏连忙放下杯子扶住了他。 “喝……喝完交杯酒吧,苏苏……” 他按住她的手,自己也端起这有血的酒,用热切的眼光看着她。 “好。” 她点头,慢慢缩回了手。 他越来越不能控制疼痛和咳血了,人也消瘦了好大一圈,难道,他的生命,真的就要到尽头了吗? 流苏的心,忐忑不安。 酒,一饮而下,穿过愁肠,烧灼着彼此的感官。 他吹灭了烛火,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就算抱到地老天荒,抱到沧海变桑田,依旧不想放手。 “苏苏,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别的地方,你会不会害怕?” 流苏抬手擦拭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眼中噙着泪花,“会,我一直很胆小,因为你我才变得强大,如果你去了别的地方,我会很害怕很害怕,所以,你不要去别的地方,请你一直呆在我的身边。” “怎么办呢?我的苏苏还是不能没有我。” 他抚摸着她的脸,深吻着她。 …… 之后,他们把绮罗和不悔叫道了屋子里。 “父皇,母后,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怎么把我和姐姐叫来呢?” 小不悔问道,绮罗没有说话,她站在不悔的身后,袖中的拳头悄悄紧握着,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心里。 流苏看了逐尧皇一眼,然后对孩子们说道―― “这么美好的夜晚,怎么可能没有你们两个呢?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 …… 四个人手牵着手躺在河边,绮罗和不悔躺在中间,流苏和逐尧皇分别躺在他们两个身旁。 他们都仰望着星空,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深蓝色的天空里悬着无数半明半昧的星,天空带着点神秘的色彩。 “你们知道有关星星的传说吗?”望着最亮的那颗北极星,流苏问道。“传说,星星是由人变的,不过,那不是普通人,而是情人。很久很久以前,天边有一颗小小的恒星,在其他美丽星辰的辉映下,没人能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始终沉醉在自己的梦里,在梦里有一个温暖的海港,那里没有大浪也没有热闹的人群,只在每天清晨,大海退潮的时候,一对年轻人从不间断的来这里赶海,那里有被海水带上沙滩的海星,他们把海星带回家,染上各种漂亮的颜色,挂在屋顶上,然后一起对着“星空”许愿:我们要相爱很久很久很久……他们真的相爱了很久很久,后来双双死去,变成了星星……” 听流苏讲着有关星星的传说,望着浩瀚的星空,两个孩子渐渐进入了梦乡。 可怜秋,一帘疏雨暗西楼。 黄花零落重阳后,减尽风流。 对黄花人自羞。花依旧,人比黄花瘦。 问花不语,花替人愁。 绮罗永远都会记得,那年初夏最灿烂,最寂寞的星空。 星辰陨落,天空微白的时候,孩子们依偎在他们的身边,甜甜地睡着了。 逐尧皇和流苏相视一笑。 逐尧皇起身将两个宝贝抱回了小屋子里的床上,睡梦中的绮罗转身将小不悔抱在怀中,而小不悔一只小光脚横在姐姐的身上,他们之间看起来那么亲密。 逐尧皇将象征着皇权的玉玺放在不悔的手边,垂首亲吻两人。 流苏则将逐尧皇那时候随着陆雪凝去古墓的时候留给她的锦囊放在了绮罗的手边。 她一直没有将这个锦囊打开过,也不知道逐尧皇到底在锦囊里写了什么,她现在传给女儿,希望将来的日子这个锦囊能帮助到她。 “走吧。” 流苏转过身,匆匆走出了小茅屋,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不舍得离开了。 逐尧皇跨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枣红色骏马,绮罗站在小茅屋外,看着他们的背影,眼泪如雨滴下,那颗粉色的泪痣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清冷。 “父皇……娘……”她带着哭腔喊道。 流苏和逐尧皇猛地转过身去,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女儿,她的手中拿着那个紫色的锦囊。 “绮罗……”她哭了。 “小长乐。”他心疼入骨。 小绮罗微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流苏,你跟着父皇要幸福哦。” “嗯。” 流苏点头,透过朦胧的泪眼,她仿佛又看到多年前那个扎着两个小辫跟着她东躲西藏,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吃一串糖葫芦就很开心的小小的高贵聪明的小姑娘了。 那时候她总是坚定不移地跟她说,“娘,你别伤心,总有一天我爹会率领千军万马来娶你,让天下人都羡慕你。” “小长乐……”逐尧皇指了指天空。 绮罗使劲地点头,“我知道,父皇,我知道你的意思。” 走至山谷口,一袭青衣的冷酷少年已经侯在那里,他仿佛已经等待很久很久了。 而逐尧皇看到他,脸上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他仿佛也在等着他的到来。 这一次,是两个男人的会面。 无崖子单膝跪在逐尧皇的面前―― “无崖,你来了。”他立于马上,威严无比。 “皇上,我今天十五岁了。”逐尧皇曾经说过,若无崖子在十五岁的时候通过了他的考验,他就同意他留在绮罗的身边,今日他前来,便是接受逐尧皇最后的检验。 “无崖,你为什么单单喜欢我的女儿?”流苏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她,我只要她。”从他八岁那年开始做她的书童,她就成了他生命当中不可或缺一部分。 流苏听了,点了点头,“无崖,我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因为前朝公主的身份被关入监牢,当时你曾答应我会一辈子好好保护绮罗,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相信你将来可以给绮罗幸福,现在我仍然相信着。” “皇后娘娘,无崖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他心比金坚。 流苏将目光投向逐尧皇―― 逐尧皇道: “无崖,你若答应朕一个要求,朕便将女儿交给你了。” ------------ 【五八五】登基 “无崖,你若答应朕一个要求,朕便将女儿交给你了。” “皇上请说。” “你以血起誓: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能伤害绮罗。” “好。” 没有任何犹疑的,无崖子掏出腰间匕首,刀刃划破掌心,他将手摊开在逐尧皇面前,那滴在地上的,不是鲜血,而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承诺―― 逐尧皇赞许地点头,将马上尚方宝剑取下,递给无崖子,无崖子站起来,双手将剑接了过去―― “朕今日正式将绮罗交给你了。” “是!” “不悔年幼,你要助不悔一臂之力,这一柄尚方宝剑代表着朕,你拿着,可上斩昏君,下斩奸臣。” “是,无崖子领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逐尧皇扬起马鞭,拥紧流苏,两人一块消失在夜色中。 无崖子手持尚方宝剑,单膝跪地,目送他们离开。 绮罗坐在小茅屋外,天空露出晨曦,淡淡的金色洒向大地。 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无崖子腰间别着尚方宝剑朝她走过来,绮罗看着这一抹修长冷硬的身影,他就像是潜伏着的猛兽,散发着危险而慑人的气息, 他浑身蓄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脸上依旧很酷,但是细看,他在看着这个姑娘的时候,眼神是热切的。 他的灼热一**朝绮罗身上投射而来,他就那么站着,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身影笼罩着她。 绮罗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的小哥哥已经有着和她的父皇一般的气势。 “你的手……怎么了?” 她发现他的手掌在滴血,掌心一道又深又长的刀伤,他连忙撕下烟衫的一角,替他包扎。 “这是一个誓言。” 他弯腰,吻住她的眼睛,她的眼泪落下,他一一吻去。 最后,他的唇停留在她泪痣的地方―― 三天后,日曜王朝逐尧皇下诏退位,太子逐不悔登基,日曜王朝进入逐恒皇时期,逐不悔亦成为日曜王朝史上最年幼登基的皇帝。 而关于逐尧皇和秦皇后,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漫天烟花弹跳飞窜爆裂绽放,如烟如雪如火树如银花。 十三爷逐野瞳孤身一人登上玲珑宝塔,风吹来,他冰蓝色的袍子随风飘起,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方,孤寂苍凉。 皇宫里很热闹,但是,他却倍感孤单。 “他们就这样,就这样离开了我,我生命中最珍视的人,他们都这样离开了我。” 他喃喃地说道。 宝塔上,似乎又传来了《江山美人》的歌声。 一袭白袍的男子抚琴,浅紫色烟衫装的女子在唱着: 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流着相同的血 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 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 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 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 霎那间早已成为过往的前尘旧事纷纷扑上心头,纷乱的光影如彩蝶般四散零落, “答应我,你们要永远像现在这样,好吗?” 她问。 “好!”他爽快地答应了。 “结果呢,最后,只剩我一个人了。”逐野瞳黯然地望着远方。 “你还有我呢。”草原姑娘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说道,“我是你永远的……朋友。 她的心有些疼,有些酸。 逐野瞳将她拥在怀中,眼泪悄然落下,落入诺敏的发丝中。 “诺敏,我想去找他们。” “好,我陪你去。” 两年后。 塞外,边境之处。 一家小茶馆开在离驿站不远的地方。 这家小茶馆虽然简陋又小,但是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念尧”。 “老板娘,来一碗好茶。”桌上的客人喊道。 “来了……” 接着,只见一个穿着素色粗布衣服,梳着两个麻花辫子的女子端着茶壶走了出来,走到要茶的客人面前,替客人满上。 她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门口,那个小脏兮兮的小男人直勾勾地望着客人桌上的馒头和烧鸡,不停地咽着口水。 她笑了笑,装作没有看见。 这男孩子衣服虽然脏破,满脸煤灰,但是脸上却一丝桀骜不驯,倔强不屈的神情,他已经来了好多天了,她总觉得那双眼睛很像一个人。 “老子真的饿死了!”他嘟囔着,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此刻他腹中饥饿得如火在烧。 “不行,老子不能死,老子还没去过京城找那皇帝老儿玩呢。”他哼哼两声。 他一直相信,他不会轻易死去,他会和那个比他还小的皇帝老儿见个面,打个架。 ------------ 【五八六】 逐野瞳从华神医手中接过逐尧皇当年为救流苏从明家堡要来的秘籍,翻开来逐字逐句地阅读,并不时皱眉。难怪皇兄伤的如此之重,原来这功夫的这么厉害,五脏六腑都要受到内力的强烈冲撞。 华天诚说道:“十三爷,皇上若知道了,绝对不会允许您这么做的。” 逐野瞳继续秘籍看着,并不理会华天诚所说的话,问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不到两成,十三爷,您要三思啊。”华天诚依旧希望逐野瞳能改变主意。 “即便至少有半成,本王也要试一试。” “给我!” 突然,诺敏冲了进来,一把将逐野瞳手中秘籍拿了过来。 “诺敏?”逐野瞳讶异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这些天有些奇怪,便想着你要做什么事,果真,你要去练这功夫!” “还给我!”他的声音和眼神都变得冷酷。 华天诚见状,默默退了出去。 “不给!”诺敏猛地一把将书撕成了两半,藏于身后。 “你不要命了!我什么时候允许你来管我的事情了,你以为自己是我的什么人?!” 逐野瞳冲上前去一把将书夺了过来,一个用力将诺敏推开,诺敏脚步不稳摔倒在地上。 逐野瞳慌忙将被撕成两半的书凑在一起,还好,没有被毁坏。 诺敏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看着这个近乎痴迷的男人,心痛不已。 感受到她的目光,逐野瞳走了过去,将她扶起来,“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答应过她,会让她一辈子都开心,只要他活着,她就会很开心的,我想看到她开心的样子。” “那么我呢,哲别,你忘了吗?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现在你要把它给别人,是不是也要经过我的允许呢?” “诺敏……”逐野瞳无奈地望着她,“对不起……” “我不会让你做傻事的,绝对不会!” 诺敏说着,跑了出去。 “诺敏……” 逐野瞳愣了一下,追了上去。 诺敏一边跑一边哭,哲别,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难道完全没有想过活着的人的感受吗? 他一直相信,他不会轻易死去,他会和那个皇帝老儿见个面,打个架。 而这十足的自信,潜藏在吊儿郎当的外表下,那天生强韧蛮狠的性格,透过倔强的眼神表露出来。 又看了看望着桌上肥嫩的烤鸡,他馋得吞了一下口水,手不自觉地往干瘪的肚子摸摸。 “老子要吃鸡!” “尧皇退位,新帝不过四岁多,但放眼天下却无人敢冒犯日曜王朝,这除了新帝天威浩荡,也是因为尧皇的龙威还在啊。”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喝了口茶说道。 听到这些对话,手中端着茶壶的老板娘手颤抖了一下,背脊有片刻的僵直。 “尧皇乃一代明君,威慑天下,当年他国人人闻之而丧胆啊。” “尧皇身边还有个英明神武的秦皇后,当年尧皇闭关三年还是秦皇后联合十三爷为尧皇守天下的。” “说起这尧皇和秦皇后,他们之间的爱情可谓感天动地,你们还记得当年那一场冥婚么?震撼!难忘!” “尧皇退位后,便不知所踪了,也不知道他和秦皇后现在在哪里。” 茶馆里的人议论着当今的王朝,他可没有兴趣听,他肚子饿得很。 他东瞧瞧、西望望,正在踌躇之际,忽然瞥见一条癞皮狗从旁边经过,他脑子灵光一闪,马上有了主意。 他悄悄捡起地上的石头,手下一弹,那石头定定打在狗身上,狗受到突然袭击,嚎叫一声,冲了出去。 顿时,在场的人受到惊吓,小茶馆里乱成了一团。 他趁乱钻了进去,摸到桌边,眼尖手快的一把抓住了烤鸡,转身就走。 未料,小贼王也有失手的时候,突然衣领一紧,脚下踏空,竟让人抓个正着,将身子提了起来。 “臭小子!竟敢偷到我的头上来!”一个厉害女人的声音响起,他抬头一看,抓住他的人,正是这老板娘。 这个老板娘长得很好看,但是样子看起来好凶好凶,一双眼珠子喷着火。 “臭婆娘,快放开老子,不然老子烧了你的店!” 茶馆里的客人们见这又脏又破的小子这么嚣张,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你们再指老子,老子杀了你们!”他对着那些人啐了一口,骂道! “你自己做错事还敢叫嚣!我要替你爹好好教训你!”她扬起手,往他的屁股上拍去! “老子没有爹!你不用替老子的爹做事!”小崽子在她的手里乱蹬乱踢,倔强的眼睛望着她,大声喊道。 没爹? 她心中轻颤了一下。 “还不快放开老子!” 他张口就往她的手腕上咬去。 “嘶!”她一个吃痛,回过神来。 “你还敢咬人!我抓你去官府!!你没爹,我来替你爹管教管教你!” “斯年!斯年!” 她正怔愣的时候,一个穿着打着补丁衣衫的女子不要命一般跑了过来,她扑通一声跪下―― 那倔强的小子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便立即像一棵蔫了的菜,低着头,不说话了。 “老板娘,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抓我儿子去官府,他虽然顽劣,但本性不坏,老板娘求求你……”她一边磕头一边求情,“这样吧,我让斯年留下来帮你做事,来惩罚他!” 看着一直不停磕头的女子,她愣了―― “是你?” 胧月夜听到这话,疑惑地抬起头来,她顿时也愣了―― “皇……” 流苏连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到里面来说。” 她拉着胧月夜往里间走去,看着呆在远处的小崽子,她说道,“还不快进来!” 他才不乐意地跟着走了进去。 她是胧月夜,在逐冥冽还是皇帝,逐尧皇还是兰陵王的时候,她们之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四爷的女人很多,之所以流苏会特别对胧月夜有印象,皆因为她们之间长得十分相似。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相见。 “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胧月夜拉着逐斯年跪在流苏的面前,如今新帝登基,流苏已是太后身份了。 “快起来吧,我已经离开了皇宫,就不要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了。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哼。”逐斯年轻哼了一声,原来,这个女的就是那小皇帝的娘亲。 流苏朝逐斯年看了过来―― “月夜,他是……四爷的儿子?” 胧月夜点了点头,“是,斯年是四爷的儿子,今年七岁了。” 流苏看着逐斯年,那张脸和逐冥冽有几分相似。 难怪逐斯年说自己没有爹,他确确实实从来也没有见过逐冥冽啊。 而逐冥冽也从来都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儿子,恐怕他连胧月夜这个人也不会记得吧。 命运就是如此,总是给人意想不到剧情。 斯年,思念…… 斯年,思念。 只有那匆匆几日,这个女人却念着逐冥冽一辈子。 流苏抬手轻抚着逐斯年的脸―― “你和我爹熟吗?”逐斯年望着流苏,问道。 “熟。”流苏点了点头。 “哼!”逐斯年突然转过身去,“熟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又没见过他,他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又没见过他!你们皇宫里的人也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你们可不是一边的!” “斯年!”胧月夜拉住了逐斯年的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娘,我们走吧!呆在这里,我可会死的!” ------------ 【五八七】 “娘,我们走吧,呆在这里我可会死的!” 逐斯年将胧月夜拉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斯年,斯年……”胧月夜一边走一边回头,充满歉意地看着流苏。 流苏看着他们两母子衣衫褴褛的样子,心头突然甚感欣慰又倍感心酸,欣慰的是,四爷终有子嗣留下,心酸的是,四爷贵为逐离皇朝廷四王爷,也曾名震天下,而他唯一的儿子却连饭也吃不饱,还沦落到偷鸡吃的下场。 流苏没有把烤鸡塞过去,因为她知道,逐斯年是不会接受的。 她突然又想起多海来了,那个还在桃花树下守着的体弱多病的女子,她知道四爷有个儿子,会怎么想呢。 摇了摇头,流苏放下手中的茶壶,推开一扇门,走入里间,一股樱花的淡淡香气扑鼻而来。 只见,一袭白袍,纤尘不染的男子正坐在樱花树下的轮椅上,感觉到流苏的靠近,他转过轮椅,脸上露出了风华绝代的笑容。 流苏依旧在他的笑容中晃了一下神,这么多年她为他的点点滴滴而着迷,就如他也永远看不厌她一样。 “咳咳……苏苏,是老四的儿子么?我听到他说话了,很有生气很有活力。” 他消瘦了很多,脸色苍白,那手指泛着白,不断地咳嗽着。 “嗯。”流苏走了过去,推着轮椅在树下行走,“是四爷的儿子……胆子很大,脾气很不好呢,自称老子,可比你这个皇帝老子还神气。”她笑着说道。 “让他明日来见我吧。” “好。” “苏苏……”逐尧皇将流苏拉入怀中,按着她坐在他的身上,将她的头拉低,抱着一阵长吻,一直吻到流苏气喘吁吁,无力地伏在他的胸前,羞红了一张脸。 “尧……” “嗯?” “这两年,我们从未离开彼此半刻,我觉得这样相守的时光好幸福。你呢,你也觉得幸福吗?” “幸福,有苏苏在,我就很幸福。” 那日,他们离开了小茅屋,离开了儿女,离开了纷扰的江山,过起了完完全全属于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第一年他们携手游览各地山水,好多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和笑声,他们扮成商人,扮成郎中,扮成书生,还假扮江湖侠客夫妻闯荡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逐尧皇还创立了一个帮派,流苏也做过三天丐帮帮主,等流苏觉得玩腻了的时候,他们继续上路去下一处。 而到了第二年,逐尧皇病情加重,腿不能行了,医治无效,他们才停了下来。 最后逐尧皇听流苏的在这位置独特地塞外开了一间小茶馆,白天做生意,晚上两人便相拥在一起,看夕阳,看星星…… 过最平凡的日子,享受最平淡,最与世无争的幸福。 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再没有任何第三个人。 而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开茶馆,是因为这里每日有往来与曜京的人经过,他们总是可以听到他们深深牵挂的那些人的消息。 比如,新帝逐不悔有何丰功伟绩,又怎么霸王了,又怂恿长乐公主逐绮罗玩抛绣球招亲,结果惹怒了护国大将军无崖子,无崖子一怒之下和逐不悔大战三百个回合等等…… 起风了,流苏慵懒地蜷缩进逐尧皇的怀中,逐尧皇伸手抱紧了她。 逐斯年站在外间,隔着一道帘子,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是他感觉到了里面那个人的威严和气势,令他心中燃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警惕感,他知道,里面的男人绝对不好惹!他得小心些,不然丢了性命可不好。 “你叫老子过来干什么?”他不能在气势上输给这个大人,双手环着胸,问道。。 “让你听听你父王的故事。” “我父王?”逐斯年怔愣片刻,他从未想过这辈子能见到那个人,“他不是死了吗?有什么好听地”他没有好气地说道,“再说,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故事,我不要听!老子是没有爹的人,老子是臭水里的老鼠,老子只有一个娘,老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逐斯年不屑地,倔强地说道。 他正骂骂咧咧的,逐尧皇突然,掀开帘子,逐斯年吓了一跳,这个男人……就好像天神一般,他坐着却令他不得不敬畏,不得不仰视。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是天王老子,怎么可以怕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呢? “逐斯年,你当真如此不屑你的父王么?”逐尧皇望着他,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逐尧皇抬了抬手。 “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听了逐尧皇的话,却立在原地不动了。 “我是他的兄长。” “兄长?”逐斯年想了想,眼睛蓦地睁大,“你就是他们嘴里说的英明神武的尧皇了?” “我不是皇帝,我只是一个闲人,皇帝是我的儿子。” 逐斯年点了点头,“那你是皇帝的老子了。对了,你说让我听他的故事,你怎么还不讲?” 逐斯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管教,胧月夜也根本管不了他,他一直就这么吊儿郎当的,吊儿郎当中又有一丝四爷的狠劲! “你想听?” 逐斯年听了,罢了罢手,“反正老子闲着也是闲着,见见也无妨嘛。”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若不是真心相听,也就罢了,反正你没有见过他,他也没有见过你,你们对于彼此,只是陌生人而已,听了又有何用呢?” 逐尧皇说着往帘子里面走去。 “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我娘,他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我,他只爱你的妻子,他为了爱你妻子不要我,我恨死他了,我恨死他了,我要是到了曜京,我要去挖他的坟!” 逐斯年突然朝着逐尧皇大喊,但是,他站在原地,却没有离去,他从来都不哭的,和丐帮的人抢地盘,抢东西吃,干架,他被十几个人围殴,打的头破血流他也不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还会说,老子不会死的,你们打不死老子,老子好了要杀了你们! 然后,等他伤好了,他会想尽办法要把那些打过他的人狠狠教训一番,把他们一个一个折磨地很惨,他年纪小小,却从不认输!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他逐斯年的作风! 但是现在,他在逐尧皇的面前哭了,像个普通孩子那样哭了。 逐尧皇缓缓转过身去,来到逐斯年的面前―― “你看老子干什么?老子哭一下又怎么样?老子从来不哭的,今天第一次哭!” 他恶狠狠地看着逐尧皇。 “谁说你爹不知道有你,你爹知道你,他还一直记着你。” “真的?”逐斯年擦了把眼泪,问道。 “自然是真的。” 逐尧皇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放到逐斯年的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逐斯年好奇地看着这块玉佩,“老子不识字,你告诉老子,上面这两个字是什么?” “这是你皇爷爷赐给你父王逐冥冽的玉佩,玉佩上两个字,一个是冽字,另外一个是个斯字。” “斯?那不是我吗?”逐斯年把玉佩放在眼前,左看右看,“哪个是斯字,你指给我看看。” “你自己学认字,然后自己去辨认,看看哪个是斯字。” “咳……”逐斯年抬起头,看了看逐尧皇,“这个斯字……是他刻上去的?” “是。”逐尧皇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那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老子的。”逐斯年继续端详着这块玉佩,破涕为笑。 逐尧皇拿过玉佩,亲手别在他的腰间,说道,“你父王的心里一直有你,只是大人有大人的苦衷,所以,他生前没来得及见你一面,你不要怪他。” 逐斯年点了点头,“既然他在他的玉佩上刻了我的名字,我就暂时原谅他好了。对了,他们都说他是个冷酷无情,残暴狠毒的坏人,说他杀父弑兄,篡夺皇位,又说他为了一个女人杀了好多好多人,那些人的尸体都堆积成山了,这些传闻是真的吗?” 逐尧皇没有回他,反问道,“你觉得呢?你觉得你父王会是这样的人吗?” 逐斯年想了想,又看了看腰间的玉佩,说道,“不是,我觉得他不是,他应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吧。” 逐尧皇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你相信自己的感觉就是了。” 逐斯年继续抚摸着手里的玉佩,突然,他注意到了逐尧皇的腿,“你怎么走不了了?” “我生病了。”他浅笑道,脸色过分的苍白。 “你要我背你吗?我力气大的很,我娘生病的时候我背她走几十里路去看大夫都不喘气的,我背你一点距离保证没有问题,看在你给玉佩给我的份上,以后我背你好了。”逐斯年拍了拍胸脯,说道。 “好。”逐尧皇点了点头。 逐斯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悄悄看了看外边,小声说道,“你的女人真凶,上次抓住我一顿打呢。” 逐尧皇道,“你当着我的面说她的坏话,我会打你的,我的女人她……” 他的眼睛眨了眨……眼前突然觉得有点黑了…… 也有点累了。 “苏苏,你在吗?……苏苏……” “嘿嘿,我不敢了,以后我不说她的坏话了,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呵呵……你……你怎么了?来人呐,来人,他晕倒了!” 逐斯年回头,看到逐尧皇的眼睛正缓缓闭上……身子往一旁倒去…… 他连忙蹲下去,弯下腰,将逐尧皇背在背上匆匆朝外面跑去。 他只觉得他的肩头一股热流,低头看,他的衣裳被他的血染红了。 好多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苏苏……苏苏……” “尧……”流苏匆匆跑来,看到逐尧皇,她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他晕倒了,还在吐血,快叫大夫来吧!” 逐斯年背着逐尧皇大声地喊着,生平第一次,他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感到如此焦急和心痛。 这个像天神一般的男人,让他感觉到了父亲般的温暖。 “苏苏,我……爱你……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苏苏……苏苏……” 流苏紧紧抱着他,紧紧紧紧地抱着。 ------------ 【大结局】(1) “苏苏,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老了。”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脸,眼泪缓缓落下,那目光里全是深深的,刻骨的,噬心的眷恋,他真的好舍不得他的苏苏。 一生的爱和眷恋,都包含在这目光中了。 “尧,我爱你……”流苏抱着他,眼泪和他的流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大哥!” “父皇!!” “父皇!!” 逐野瞳带着绮罗和不悔从曜京策马匆匆而来,刚刚到来便看到了这一幕,逐尧皇闭着眼睛躺在流苏的怀中,流苏紧握着他的手――。 …… 他们三个人跪在他的面前。 深切地呼唤着。 …… 那天,天气很好很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风儿吹过的时候,樱花漫天飞舞,他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睡着了。 流苏的眼泪掉在他的眼睛上。 他的脸上始终噙着笑意。 在没有碰见流苏之前,他他很少笑的,但是和流苏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很少不笑的。 他笑起来,如樱花绽放,好美好美。 风华绝代,天下无双。 “你是我见过笑的最好看的男人。”流苏曾这样对他说。 他便抱着她,继续笑给他看。 “不许你对别的女人笑。”她霸道地要求。 “好。”他轻抚着她的头发,宠溺地答应,只要看到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配合。 “不许你让别的女人爱上你。” “好。”他对除她之外的女人,都十分无情。 朝夕相处三年,又中绝情散,依旧没能使他变心。 “不许你……” “好。” “我还没说呢。”她瘪了瘪嘴吧。 “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答应你,苏苏。” 经历过的爱,经历过的痛,经历过的笑,经历过的泪,缓缓流过时光和生命的最深处。 一朝穿越,六年等待。 为长相守,三年别离。 终出古墓,又遭绝情散…… 一剑之下,却…… 曾经逐尧皇对流苏说过,我的命,只能你能要。当初,这只是表达爱的一个说辞,而―― 终究,还是她要了他的命啊! 是她要了她最深爱的男人的命。 百姓们不知从何听到的消息,从各处赶来,长跪在茶馆外,跪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从小茶馆外,一直跪到了望不到尽头的地方。 “尧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尧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逐云霓来了,她手里拿着豌豆花从曜京一直哭到塞外。 多海端着逐冥冽的牌位,拖着病弱的身体来了,太医曾说她命不久矣,但是她带着对四爷的爱一直活到了今天…… “四爷来看你了……” …… …… 很多很多人,都来了,他们跪地祈祷,他们相信,心诚所致金石为开。 那个阴狠毒辣的二皇爷逐浪也来了。 他亦屈膝跪在了小茶馆外。 “逐尧皇,若你不是皇帝,本皇爷此生最敬佩的人便是你。” 离开了皇宫在冰月宫一人独居的陆雪凝也来了―― “其实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对她绝情过,你生命的每分每秒都是她,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一缕最微不足道的尘烟,你们之间……根本任何人都进不去。” 逐斯年站在旁边,望着要他认祖归宗的男人。 “老子说了要背你的!”他恨恨地说道!眼睛里流出好多热泪。他是第一个让逐斯年知道他有父王,也有家人的人。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哀鸣声传遍四处。 “皇兄!!” 遥远的酒楼里,一袭青衣的冷漠女子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重重地跪在地上,眼泪汹涌而至,哭到不能自已。 众位茶客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面朝东方跪下的人,她怎么了,为何突然哭的这么伤心,好像要流尽一生的泪水似的。 “姑娘,你怎么了?”有好心人上前小心问道。 她突然抱住那个陌生人,放声痛哭,哭的好大声好大声。 在找寻了心爱女子两年依旧没有结果后,宝镜堂还是没有放弃寻找,而她似乎在刻意躲着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姐姐,你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很辛苦吗?!”他终于承受不住思念的煎熬,跑到小酒楼里买醉,希望醉倒后能在梦中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女人。 他身旁有人指指点点,他带着醉意随着人们异样的目光看过去。 突然,他猛地一跃而起,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将那哭泣的女人狠狠拉入怀中―― “冷眉!”他的声音在颤抖,他浑身都在颤抖,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之情快要将他淹没了。 冷眉抬起头来,望见了那一张熟悉的脸,“宝镜堂……” “眉儿!”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吻着她的唇,生怕一松手他又会消失。 “皇兄他……”冷眉的眼泪全部落在他的肩窝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看他!” 逐尧皇是她这辈子最最真是的人!她要回去见他! 小宝拉着冷眉飞快走出客栈,“我们回去见他!” 一匹快马飞驰在古道上,扬起阵阵烟尘。 宝镜堂拥紧胸前的女子。 今日得以和冷眉相见,都是他的尧皇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那个他效忠多年的男人,他此生最敬佩并愿意为之付出性命的男人! 流苏忧思成疾,医治许久无效,绮罗和不悔日日相伴在侧,寸步不离,陪着她一起痛,一起思念。 她的手里至始至终都拿着那块写着一个尧字的麒麟玉佩,没有离手片刻。 “对不起,我觉得我的世界已经被掏空了。”她轻轻地说。 绮罗和不悔久久握着她的手。 “娘真的好想念他,好想念,好想念,你们能体谅吗?” 绮罗点头,“娘,我知道,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父皇和母后是一体的。”这是五岁的逐不悔所能想出来的形容他爹娘的句子。 流苏笑了,靠在绮罗的身上,拉着不悔的手。 逐野瞳来看她的时候,她正斜躺在樱花树下。 流苏朝这个太阳般的男子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你来了……” “我给你带了糖葫芦来了。” 逐野瞳拿出一串糖葫芦,红色的山楂外包着一层薄薄的糖,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耀着好看的光。 她的眼睛湿润了,将冰糖葫芦拿在手里仿佛看着,“真好看。” “吃吧。”逐野瞳看着她苍白而虚弱的样子,心早已碎成了一块又一块,跌落在地上,好疼,疼入骨髓。 流苏张嘴,却连咬下一颗糖葫芦的劲都没有了。 “你看,这么好吃的东西,我都吃不了了,我很没用,是不是?” 逐野瞳将流苏抱在怀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流苏,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不会的……” “逐野瞳……”流苏抬起手,轻抚着他的俊脸,“不要为我哭,好吗?” 逐野瞳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流苏躺在他的怀抱里,她好像一只蝴蝶,轻盈无比,仿佛随时会离去一般。 “娘……”绮罗和不悔蹲在流苏的身旁,心疼地望着赐予他们生命的人。 “我想……想看你们表演皮影戏,就是我常常叫你们唱的那段。” “好。” 绮罗和不悔拿来皮影,在樱花树下表演中,眼泪从他们的眼角滑落,稚嫩的声音里,是哀婉缠绵的故事―― “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凑凑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讯… ” “离开她整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长安,为了都市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为了满足个男儿宏伟的心愿。现在终于锦衣还乡,又遇上这故人般熟识的春天。 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别离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眼泪慢慢聚满绮罗的眼眶,轻轻一眨,便沿着脸庞流了下来,晶莹剔透,仿若珍珠。 不悔抬起手,擦去绮罗眼角的泪水,道,“姐姐,不要哭。”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身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 逐野瞳听着两个孩子的皮影戏,抱着怀中越来越虚弱的女人,他的眼泪,已经无法抑制。 “逐野瞳,我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逐野瞳轻抚着她的头发,这个女人,是他心中永远的爱和痛。 “把那本秘籍烧了,不要再流传下去,你也不要再为我和尧做任何事情。” 逐野瞳手一顿,“诺敏跟你说了?” “她没有说,她来看我,我看到她的眼泪我就明白了……” “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逐野瞳的眼泪缓缓落下 流苏摇了摇头,“瞳,你还不明白吗?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痛苦啊。” “流苏……” “瞳,活着,为我忍受我所无法承受的痛苦,好吗?” “嗯。” 逐野瞳点头。 “对不起,总是把最难做的事情留给你做,却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回报呢。” 流苏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轻吻了一个。 “流苏,无论你去到哪里,你都不要忘记我,我下辈子我们继续相遇,好吗?” “好……下辈子,我们继续相遇,我们来……拉钩……” 流苏伸出小指,和逐野瞳的小指勾在一起,“约定来世再见。” 她依恋地望着她的宝贝儿女。 她的脸上露出美丽的微笑,她看到那个男人走在樱花树下―― 他高高坐于马背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他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朝贡绸缎的白衣边着龙形暗花图纹,腰间配着象征着太子尊贵之位的明黄丝带饰品。 他的样貌,夺却了春花秋月的风情和高山深海的凌厉睿智。长身玉立,于晚风中袖袂翻飞,那眉眼之间闪动着睥睨苍生又海纳百川的气度。 他的风情在不经意间流露,透着颠倒众生的魅惑,看得出他不屑于外表,却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惊艳了人间。 “恭迎皇帝陛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有流苏,忘了下跪,她看着他。 这就是那威震天下的逐尧皇么?八岁随逐月皇出征,十二岁独自带兵征战沙场,十五岁带兵打败了驰骋中原数十年不败的夜国,十八岁扫平周边小国,二十四岁带着四王爷逐冥冽十三王爷平定四大诸侯叛乱,使得日曜王朝最终一统中原。 那女子是谁?他微微讶异―― 她藏身于人群中,仿若空谷中清幽的百合,一袭碧绿翠烟衫,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 好美,他的心,乱了,她毫无章法闯入他的心中,从此,一生一世。 “跟我走吧。”他朝她伸出手。 “好。”她毫不犹豫地朝他伸出手。 手蓦地垂下,麒麟玉佩掉落在地上,发出悠远而绵长的声音。 风起,樱花漫天飞舞,落入他们的发间。 “啊……” 逐野瞳抱着心爱的女人仰天长啸!那哀声冲破了云霄,那只落单的孤雁也停了下来。 “娘!” “母后!” 那一年的樱花是百年来落得最早的一次。 樱花,绚烂之极,终归尘土。 不知明年樱花落尽的时节,谁又会站在树底,听这最后一片花瓣离枝的哀愁。 ** 又是梨花落雪的时节。 梨花树下,立着一袭蓝袍的男子,他的黑发间,不知何时长了几缕白发。 他面带着微笑望着眼前的满树梨花―― 那纷纷扬扬的花瓣犹如万千飞碟,在蓝天下飞扬着翩跹的舞姿;含苞的花蕾张开白嫩的小嘴,呼吸着春天沁人心脾的香泽。 那梨花雪好似一场铺天盖地地大雪,下的好美好美…… 他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梨花雪中飞过,那白色的小花落在他们的发间、肩上、衣上…… 美得如梦如幻,好似一场美丽的聚散,一首绝妙的情诗。 那个女子彻底地陶醉了,他也跟着陶醉了。 梨花雪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袭紫色烟衫,胸前垂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女子,她俏丽动人,眼睛犹如天上璀璨的星辰。 “流苏……”她看着梨花雪,他看着她,再美的景色也抵不过她的一个笑容。 逐野瞳知道,他最美好的回忆,便是和流苏共度的时光。 此生此世,永远值得回忆,想起来,便幸福。 远处,一个蒙古女子看着他,悄悄地看着他,想要走近,却又走不近。 少林寺中,一袭蓝袍男子端坐在佛堂中,他的背影凄清而孤寂,令人看了便觉得充满悲伤。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三个和尚站在他的周围,其中方丈手中拿着一把剪刀。 “施主,你都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他说道。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一旦遁入佛门,红尘俗世和施主就再无任何关系了。” “不后悔。” “施主可还有没有了却的尘缘?” 逐野瞳的脑海中闪现一个有着圆圆脸蛋的姑娘,她曾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滴泪。 他抬手,轻摸了摸脸,手微微颤抖一下,那个夜晚,那个姑娘……从他脑海中掠过。 良久,他说道,“落发吧……”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丹凤眼,依旧那么好看。 “十三爷,十三爷……” 左慕和小果子,还有匆匆赶来的小山和小河,他们都跪在少林寺外,使劲拍着庙门,“十三爷,你不要出家,不要做和尚啊。” “十三爷,你还有我们啊……十三爷……” “十三爷是曜京的太阳,你怎么可以做和尚!” “十三爷,求求你,不要出家……” 几个人已经哭到不能自已。 左慕和小山两个人使劲撞着庙门,无奈庙门紧闭,根本就打不开。 外面的声音,逐野瞳都听到了,那些牵挂着他,他也曾深深牵挂的人,他都知道,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剪刀举起,脚边,已飘了一地黑发。 “十三爷,不要出家……不要……” 突然,寺内传来一阵悠远的钟声。 ------------ 【大结局】(2) 庙门开了,他们四个人猛地抬起头站了起来―― 他们愣住了―― “十三爷……” 他已经脱去一身华服,剃去一头墨玉般的清晰,穿着白色的和尚袈裟,令人措手不及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脸上已没了那独属于十三爷那嚣张跋扈的神情,他也不是那个有名的混世魔王了,此时此刻,他一脸平静,无欲无求。 左慕,小果子,小山,小河的眼泪都忍不住往下掉―― 好心疼,好心疼他们最最可爱,最最耀眼的十三爷,他怎么就做了和尚呢? “十三爷,跟我们回曜京去!”左慕冲了上去,却被庙中的和尚阻止了。 “我的小祖宗,你为什么要出家当和尚呢?你是我们大家的十三爷啊……你这是要让心碎而死呀……”小果子哭的快要断气了,十三爷是照耀他整个世界的神,如果十三爷做了和尚,他小果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十三爷,你不喜欢皇宫,就跟我们一起去打猎吧,你不要当和尚,我不喜欢和尚……”悄悄喜欢十三爷好多年的小河哭着跪在地上祈求着。 “十三爷,回去吧,回去吧。”曾经跟过逐野瞳一段时间的小山也恳求道,眼泪从这个朴实的汉子脸上滑落而下。 逐野瞳看了众人一眼,双手在胸前合十―― “阿弥陀佛。” “十三爷……” “从此,世间再无十三爷,只有了尘和尚,各位施主,你们请回吧,以后请不要再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逐十三的人生,便是如此了。” 了尘和尚?!十三爷从此以后叫做了尘?了尘?了却红尘……的意思吗? 缓缓说完一番话之后,逐野瞳最后看了大家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少林寺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 “十三爷,十三爷……” 四人仍旧不死心,在门口大声喊着。 但是十三爷没有再出来过了。他们站在庙门外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再也没有见到过十三爷的身影。 日曜王朝再也没有十三爷了,人们再也看不到战场上那英姿飒爽的逐野瞳了。 只有在蓦然回首之际,人们仿佛看到一个飞扬跋扈的英俊男子,高高的立于马上,从曜京城内策马飞驰而过。 他好英俊,好令人心动啊,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这时漾着狂野而蛊惑的笑。 他就是,十三爷,逐野瞳,大将军王…… 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 一个装着蒙古服饰的女子匆匆策马而来,她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吁……” 马儿还未停下,她便从马上一跃而下,动作利落迅速,她抬手砰砰砰地拍着庙门―― “开门!开门!我要见哲别!” “开门!!” “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谁让你去当和尚了?” 她使劲怕打着,惊动了整个寺庙。 见不到人,她不死心,用力地拍着门,她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呐喊着,她要见到哲别,一定要见到。 许久之后,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我要见了尘和尚!带我去见他!”她猛地拔出匕首,抵在来人的脖子上,冷声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了尘说,红尘已断,不再见了,请施主不要再来打扰他的清修。”那被匕首低着脖子的小和尚并无半点畏惧,只负责将逐野瞳的话传达到。 “他真这么说?!” “是的,施主。” 诺敏听了,用匕首割下一撮黑发,放到小和尚手中,“小师傅,请你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在这外面等着!一直等到他出来为止!” 她的眼中闪烁着倔强而悲伤的目光。 哲别,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狠心而去。 “这……红尘之物,实在不宜带进庙里!施主还是请回吧。”小和尚犹豫了一下,说道。 “砰!”诺敏狠狠一脚踢在小和尚的屁股上,小和尚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屎。 “施主!”小和尚讶异地看着这动手动脚的女施主! “什么狗屁!柴米油盐酱醋茶也都是我们这些红尘之中的人栽种的,你们这些臭和尚也索性不要吃不要喝好啦!还有……”诺敏粗鲁地拎起小和尚的袈裟,“你穿得这些衣服,难道不是我们红尘中的人做出来的吗?有本事你现在脱下来,光屁股走进去!我就信你什么红尘之物不宜进庙的狗屁!” “女施主,你!” 小和尚被诺敏呛地说不出话来,他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一句话,你带不带?你若不带,马上把你衣服脱了!还给我们红尘之中的人!” 诺敏扬了扬手中的匕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女施主!拿过来吧。” 小和尚接过诺敏手中的头发,匆匆跑进去了,就像逃避瘟疫似的。 诺敏对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过了片刻之后,那小和尚又回来了。 “怎么样?!”诺敏连忙迎了上去,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女……女施主,了尘说不要。” 小和尚有些惧怕地看了诺敏一眼。 “不要?” 诺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女施主,你回吧,了尘已经遁入空门,和你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小和尚见诺敏一脸哀伤,便好心劝慰道。 “小师傅,你帮我想想办法,让我进里面去见他一面!”诺敏拉着小和尚的手,恳求道。 “这万万不可……若被方丈发现了,我要被罚的。”小和尚连忙罢手。 诺敏一拉拉住他的手,“小师傅,莫说我欺负你。今天,你若不想办法让我进去见了尘,我就大声喊救命,告诉大家说你这秃头和尚轻薄良家妇女,是个假和尚!是个淫棍!” 诺敏说的好吓人,小和尚顿时脸都变白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彪悍的人。 “女施主,你……你实在是……” “小师傅,我琪琪格。诺敏也不是有意为难你,今日你若帮了我,他日我一定报答!你要是想做方丈,我也帮……” “好了好了……女施主不要在说了。”小和尚吓得,连连罢手,说道,“我帮你想个办法吧,庙中每日要吃的斋菜都由山下的农户供给,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女施主你看着办吧。” 小和尚趁着诺敏思考琢磨之际,匆匆溜了。 他真是被诺敏吓出了一身汗。 师父说过,女人是老虎,碰不得,果真如此啊。 阿弥陀佛! 诺敏女扮男装,穿着菜农的粗布衣服,手里推着车,车上装满了萝卜茄子,大葱大蒜等等菜。 她一边推着车子往庙里面走,一边四处查看着,她一次一次地搜寻,又一次一次的失望,一直都没有发现逐野瞳的身影。 “女施主,女施主……” 突然,一个小和尚在前面小声地喊着―― 诺敏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身形格外挺拔俊逸的和尚正端坐在佛堂里,背对着她,敲着面前的木鱼,阳光照进,他的周身散发着橘色的光芒。 “哲别……”她手中的菜掉了下去,眼泪不可抑制地滑落。 那正敲着木鱼的背影顿了一下,停止了手下的动作。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和诺敏的泪眼对上,那双原本嚣张跋扈的眼神,现在平静无波。 “哲别……”她朝他走过来,颤抖着声音喊道,她的脚步有些踉跄…… 逐野瞳手中挂着佛珠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向诺敏弯腰,道:“阿弥陀佛。” “哲别……你……跟我走吧……” 看着恍然是另外一个人了的他,她心酸不已。 “女施主,请留步,佛门境地,女眷不得入内。” 诺敏站住了,“你的红尘真的了断了吗?如果……今天来找你的人,是流苏呢?” 了尘手中的佛珠顿了一下。 诺敏笑了,笑的比刚开的花还要灿烂,那笑中却分明带着泪,“哲别,你根本没有了断红尘,我来替你回答,如果今日来的人是流苏,恐怕你二话不说就会扔下这袈裟和佛珠跟她走了。” 逐野瞳慢慢闭上眼睛。 诺敏突然冲了上去,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捧着逐野瞳的脸,强吻着他的唇,那泪水滴落在他的嘴里,苦涩无比――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这样的肌肤之亲。 他的唇,好冰,好冷…… 诺敏紧紧地抱着他,对他说道―― “哲别,我要你记得我,我是琪琪格。诺敏,是草原上的姑娘,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不管你是十三爷,还是大王子,还是……了尘和尚,我都认定你。你要记得,我就住在山下,住在你下山必经过的地方,如果哪天,你想通了,你就下山来,我看得见你。我会等你的……你若真要做和尚,那我……也许会烧了这座庙!” 诺敏说完,狠狠地转过身,一边跑一边哭着离开了。 “阿弥陀佛。” 在诺敏飞奔离去的瞬间,两行清泪顺着了尘的脸颊慢慢滑落。 “哲别,我在你必经的地方等你……” “阿弥陀佛……” 十三王爷府的大树下。 逐野瞳将头靠在流苏的肩上,喃喃说道,“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永远也不会变得吗?流苏……” “不变的?”流苏没有推开他,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变的。承诺会变,誓言会变,不管当初的我爱你说的多么坚贞,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岁月的蹉跎,不是吗?” “谁说的!本王若真爱一个人,那便是此生不渝,爱到底,绝不放手。”逐野瞳一听,猛地转过头,大声说道。 这,已经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可这个人的声音,却还是那么清晰。 ------------ 【番外 】 ------------ 【番外 .忆苏尧】 【番外:忆苏尧】 忆苏尧。画眉画表 晨起,逐尧皇侧身躺在榻上,手撑在头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铜镜前梳头的女人,她每次梳妆之前都不愿穿太多衣服,一件肚兜一条亵裤包裹着曼妙身躯。 此时此刻,他眼睛所及之处便是一番美景:墨玉般的黑发垂在脑后,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眼眸惺忪,樱唇张开,打着呵欠,全然一副刚起床的娇媚小女人模样。 “啪嗒”,手中的白色与象牙梳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流苏弯腰去捡,手刚碰到梳子,便被一只大掌覆盖住了。 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无限的风情,相视一笑。 逐尧皇手顺势将女人拉入怀中,唇瓣间吐出的气息全然扑在了她的唇上,而他的白衫掉下来一些,胸前光景亦全数落入流苏的眼中。 她抬手,轻抚着他肩头的那块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她曾经在他肩头留下的,是他们相认的印记,泪,微微打湿眼眶。 那眼中,分明是万千不舍和眷恋。 半晌,逐尧皇将她打横抱起,双手搂着她,将她圈在怀中―― “苏苏,我帮你画眉吧。” 流苏微愣,眼中流露出一片迷蒙,“画眉?” 浅笑,他已经铜镜前的眉笔取了过来―― “闺房之类,无甚于画眉者。” 他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轻微皱了皱眉,然后一支眉笔缓缓滑过她的眉,瞧他认真的表情,真和他批阅奏折的时候有的一比了。 看起来,他很享受帮她画眉这件事。 他的温热的气息将她全数包围,一时之间,房中只有两人的呼吸缠绕。 流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微微推开逐尧皇―― “你以前没帮女人画过眉吧?” 逐尧皇手中眉笔没有停下来,随口淡淡说道,“没有啊。” “那……你……” 流苏转过身来,面对着铜镜,一看镜中的人―― “逐尧皇!!” “如何?”他人已经跳开好远,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画这么丑。这样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好想一巴掌拍晕他! 果然是从未给女人画过眉的生手,画的也太烂了,硬生生将流苏那本来好看的秀眉化成了两条粗黑的毛毛虫,真和蜡笔小新有的一拼了,亏他还一副深情款款描眉的样子呢。 逐尧皇掰过她的脸,唇扫过她的唇瓣,一直停留在她耳际,这暧昧的动作,引得流苏心跳加快,脸颊顿时一阵潮红―― “把你画成这样,就没有人来跟我抢你了啊。再说,我觉得这样听好看的,又很醒目,我喜欢得不得了。” 逐尧皇说道,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 “油……油嘴滑……”脸红心跳着,一个舌字还未说完,逐尧皇已经将她的唇掠去,放肆地入侵,品尝她清新的美好。 “苏苏,我饿了……” “那……我去煮面给你吃。”她伸出手横在两人中间,刚走出两步,又被他拉入怀中―― “我不要吃面……” 他咬着她的红唇,手不规矩地顺着腰际而上,探入她的肚兜内。 唇,更深的入侵,唇舌间炽热纠缠着。 流苏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在他怀中软成了一滩水―― “不吃面,要吃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是贴着薄唇口申口今而出了,全身的血液随着他的手都聚集到了胸口。 下一刻,逐尧皇已经将她轻压在身下,他的眼神灼热,凝视着身下近乎赤%%裸的她,她全身似要着火了一般。 衣裳褪尽,帐内弥漫着无边的春色,羞人的声音萦绕在室内…… …… …… 后,流苏躺在他的胸口,被子包着两个人的身体,她懒懒地玩着他的手臂。 逐尧皇闭着眼睛,他一手习惯性地揽着她的腰,双腿夹住她不乖的脚。 他赤着上半身,一头黑发散落在枕头上,性感又魅惑,流苏看了,依旧会脸红心跳。 她玩着他的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爬了起来,拿了印泥和未沾墨迹的笔蘸上朱砂色的印泥―― “要做什么?”一种苏苏麻麻的感觉传来,睁眼,看到她拿着自己的手在画着什么,逐尧皇坐了起来,一只手环过腰,抚摸着她的肚子,头靠在她肩头,问道。 “画表。”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表?这是什么?” “记录时间的一种工具。”她解释道。 “哦。”他轻点了一下头。 片刻之后,一只红色的手表被画在了逐尧皇的手腕上―― “这是苏尧牌手表。”流苏放下笔,说道。 “苏尧牌手表?” “尧,你看,这只表的针不会动,时间永远停停留在现在,就是我们现在幸福的时刻。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永远停留在现在。” 逐尧皇听了,望着手腕上流苏画的他从未听说过的“表”,良久,他也拿过笔,将流苏的手腕托在掌心,也给她画了一只表,两只表地时间停留在同一个时刻,分毫未差。 接着,他又在自己的手表旁边和流苏的手表旁边都画了一朵樱花―― “苏苏,如果下辈子你遇到一个手腕上画着樱花和手表的男人,那个人就是我……你若看见了,不管我有没有看到你,你都要向我走过来……我怕我会错过你……” 她点头。 “尧,既然,你不能为我生,就让我为你死……” …… …… 虚弱的女子躺在逐野瞳的怀中,眼睛缓缓闭上,口中喃喃道―― “尧,我们来世见。” ------------ 【番外 .绮罗无涯恩怨篇 】 【一】 绮罗一身喜服,依靠在走廊外的石柱上,那颗粉色的泪痣在眼睑下方若隐若现,石柱的冰凉从背一直延伸到心里。 南无楚已陪在她身旁快两个时辰。 “小仙女,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他心疼她,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嬉皮笑脸的,不让她看出,因为他知道,她此时此刻一定不希望有人露出心疼和同情的表情。 分别八年,终得相见,却…… “南无楚……”绮罗站直了身子,对他笑了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像你这样的人,和无数的女孩子睡过觉了吧。” “……小……小仙女,这问题不适合你问,你冰清玉洁的……”南无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苦楚。 “我就想问你,是不是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和女孩子同床共枕的时候都会没有丝毫防备呢?” 南无楚听了,心中一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小仙女,你想干什么?” “南无楚,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从你的眼神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绮罗转身往传闻中,最冷酷无情的辛乌国三殿下的宫殿走去。 暮色中,她看到大片大片蒲公英在飞舞。 她走入蒲公英海里,让飘舞的花瓣淹没了身躯。 “小仙女……” 南无楚跟了上去。 绮罗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蒲公英托着飞舞了起来。 眼睛闭上,却狠狠摔倒在地。 “小仙女!” 南无楚拦腰抱住她,“别去,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绮罗倔强地仰起头。“但我还是从前的我!” “小仙女……” “南无楚,若你待我是朋友,就不要阻止我,那些对我父皇忠心耿耿,为他卖了一辈子命的人不能枉死,尤其……是我云霓姑姑的命!这些,我都要拿回来!” 她的眼中,似一团焰火在燃烧,比彼岸花还要绚烂。 “我陪你去!你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不!你回去告诉不悔,告诉他姐姐回去的那一天,就是君无涯死的那一天。” 她转身,消失在南无楚的视线里。 一身红裙,似火焰燃烧,所有的蒲公英,都变成了红色。 【二】 夜凉如水。 绮罗光着身子躺在辛乌国三殿下的床榻上。 床很豪华,镶嵌着明珠和流苏,美轮美奂,如梦如幻。 她浑身僵硬着,那被子似乎并不御寒,此刻,她手脚冰凉。 “三殿下……” 房间外,传来侍女温柔的声音,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绮罗的手一紧,紧握着被子下的剑。 “下去吧……” 冷酷,淡漠的声音响起。 是他! 这世界上除了他,不会有谁有这样无情的声音了。 君无涯! 她狠狠念着他的名字。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身体越来越紧绷。 “绮罗……” 修长的手指掀开帷帐,他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年少时的那张脸和面前这张脸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有了要哭的感觉,但是,她忍住了。 “绮罗,他们说来抢婚的人是你,我还以为……” “三殿下……”绮罗没有等他说完,便坐了起来,伸手将他拉进被窝里―― 无涯拦住了她,“绮罗?” “你今天大婚我都看到了,很热闹,不愧是辛乌国三殿下。不过,你今天的新娘子长得好丑好丑。君无涯,这么多年没见,你的水准下降的太厉害了,我很同情你。” 她的手生硬的青涩地探入他的衣服里面做着毫无技巧地挑逗。 “不要这样。” 他按住她的手。 绮罗却张嘴咬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住。 “绮罗……”很疼,被她咬出了血,他却没有皱一下眉头,“别咬,你的牙齿会痛。” 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和从前一模一样,但是―― “君无涯!你假惺惺地真让我恶心!” 绮罗狠狠推开他,擦了一把嘴唇,手背上沾了好多血。 她望着他,心,千刀万剐,但是,绝对不留一滴眼泪。 君无涯扯过被子盖住她裸¥露的身躯,站了起来,说道―― “你歇着,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瞬间没有温度,刚才的温情转瞬即逝,仿佛只是绮罗的一个错觉,亦或是,他对当年青梅竹马情的一个纪念。 “不要……”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绮罗突然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跑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我刚才说的是假话,其实我还很爱你。” 眼中,火,在燃烧,手和身体一直在颤抖,“我冷。” 君无涯的背怔了一下,转过身来,女子赤着脚站在他的面前,假装很爱很爱他。 他弯腰将她抱起,重新放入被窝,又将她冰凉的脚握在掌心,传递着温暖。 “要了我吧,我不比你的新娘子美吗?”她在心底插了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 她仿佛还在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昔日的怜惜。 脚终于暖了,他将她捆入被窝里―― 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亲吻: “我不会要你。” “君无涯!” “绮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碰你吗?因为只要我不碰你,你就还是处子,处子是作不了假的,我怕你一旦不是处子之后,就会迫不及待的跳上南无楚,或者是慕容赫连的的床。” “你……”绮罗手握着剑。 “你不要想着杀我,我不会被你杀掉的。”他压在她的身上,健硕的身躯包紧她的身子,手伸入被窝中。 那手碰到了绮罗光*裸的肌肤,她的身子一紧,手抓紧了他。 他却只是从她手中拿出那把剑,“况且,以你的身手,你伤不了我。” 君无涯抛下她,走了出去,而那把剑在他的手中断成了两截,然后,被扔进草丛里。 【三】 “三殿下生病了。” 侍女怯怯地看着绮罗,这个在辛乌国没有任何名分,但是却让人不敢惹的女人。 “是吗?什么时候死?” 绮罗冷笑一声。 侍女吓了一跳,三殿下在辛乌国就像神一样的存在,连三殿下的妻子三皇子妃都不敢对殿下造次,这个女人却…… “把药端过来,我去!” 绮罗伸手,侍女后退了一步,“三殿下的房间,谁也不能乱闯,否则……杀无赦。” “你想死吗?” 她倏地拔出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这是我四叔送给我的匕首,我只消轻轻一划,你就会当场毙命!” “……”侍女连忙留下药走了。 “咳咳……咳……” 还未走入他的房中,就听到了咳嗽的声音,绮罗的脚步顿了一下,才走了进去。 只见,君无涯闭着眼睛,倚靠在床头,他的额头冒着汗,嘴唇也是可怕的苍白,绮罗撇过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 她走了过去,伸手揽住无崖的肩膀。 “绮罗,你来了?” 他没有睁眼,却知道是她。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药汁递到了他的唇边。 他皱了皱眉,“好苦,不想喝。” 他突然像个怕喝药的孩子。 “喝!”她一点也不温柔的命令,跟下圣旨一般。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张开了嘴巴。 药汁刚入喉,他身子就颤了颤。 “真的好苦。”他一脸怨念,不愿喝了。 “苦?那我喝,把我苦死吧。” “……”绮罗才将碗端到嘴边,君无涯已经将药碗抢了过去,一口就把药喝了。 苦的他直打冷颤。 “小时候,我也是这么喂你吃药的,你很怕苦。” 不知道是不是病的有些脆弱,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虚幻的表情,开始聊起很久以前的往事。 他第一次吻绮罗,便是在她喝完药之后,那时候她还很小,被偷亲了也不知道。 那时,她是公主,他是书童。 如今,他是辛乌国三殿下,而她,什么名分也没有。 “是吗?”她淡淡说道。 “绮罗……”他侧过脸去,慢慢的开口:“小绮罗,你……” 他突然停下,似乎在害怕随着这句话说出,就有什么会消失了一样,隔了很久,他终于缓缓续了下去:“你恨我吗?” “不恨啊。”绮罗笑笑,然后说道,“是讨厌。” “绮罗……”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有爱才有恨,我对你没有半点爱,怎么会有恨。” ------------ 【番外 .逐不悔】 番外: 曾经的时光*逐不悔的小** ((( “呜呜呜,好痛啊。” 小不悔光着小屁股一边哭一边往华清殿小绮罗的寝宫里走去。 “呜呜呜,真的好痛啊,姐姐,我肿了……” “小王爷,小王爷……” 身后的小太监满头大汗,一脸惊恐地跟了上来。 这小王爷贪玩,学着长乐公主的样子,沐浴的时候要在木桶里放花瓣,结果引来了一只好大好厉害的蜜蜂。 他出浴的时候,小玩意儿上沾了一朵花,那蜜蜂发了狠,冲那朵花刺激,结果…… 蛰了他重要的小玩意儿那一口。 当即就肿了起来,他痛的眼泪直流,光着屁股就往小绮罗的宫殿里走。 “呜呜呜,姐姐,我好痛……”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看他的小玩意,肿的好大哦,会不会烂掉?烂掉会不会不能尿尿了,不能尿尿了会不会被憋死。 “呜呜呜呜呜,臭蜜蜂……!!” 无崖子远远地听到这小王爷的哭声,警铃大作,迅速出了华清殿,拦在路上,看到光着身子的逐不悔―― 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视线往下,再看到那……他的脸都绿了―― “走开!我被蜜蜂蛰了!” 他气得用脚踹无崖子。 “你怎么会长这个东西?”无崖子望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小不悔停止了哭,不解地看看自己的小**,又看看无崖子,“难道你没有吗?” 无崖子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没有人有那个东西,你很不正常。” “……”小不悔的眼睛和嘴巴都瞪的好大,他一直以为腿间的这个东西,是有的。 “不信,你问小陈子,他有没有。” 无崖子双手环胸,用下巴点了点逐不悔的贴身小太监。 逐不悔回过头去,看着他的小太监,“你有吗?” 小陈子听了,立即双手捂着那里,“回……回小王爷,奴才……奴才没有。” “……”逐不悔愣住了,一下子忘记了疼。 “你看,他也没有,所以,你……长了个瘤。” “哇……”逐不悔大哭起来,他长了别人没有的东西,哇……。 无崖子那张冷酷的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不怀好意的笑。 …… 宫里的人发现,这两天的小王爷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他不捉弄别人不舒服,但是现在却很沉默,很沉默。 沉默间还出现了一些怪异的行为,不时低头看自己的裤裆,同时,还盯着每个男人的裤裆那里瞧。 终于,流苏看不下去了,她后脑勺直冒汗,她的小不悔,总是盯着男人的那个地方看,不会……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 乖乖,才两岁多呢! “不悔,你怎么了?”她走过去,将儿子拉到面前,问道。 “娘,父皇有那个吗?” “那个?”流苏微愣,“哪个?” “就是……” “不悔……” 小不悔正要问流苏,逐尧皇就走了进来,看到儿子,他眼中流露出宠爱的表情―― “父皇,我完蛋了,我长了不正常的东西,我要死掉了!!” 他朝逐尧皇飞奔过去,抱着逐尧皇的腿,仰起头可怜兮兮地说道。 “不正常的东西?”逐尧皇和流苏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样的疑惑―― “不正常的东西?什么不正常的东西?长在哪里。” “这里,父皇,你这里有吗?会不会是遗传呢?你遗传给我的?” 逐不悔天真地指着逐尧皇的关键重点部位说道。 “噗嗤……”流苏看到儿子手指的地方,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咳……” “母后,父皇没有对不对?呜呜呜,我死定了!” “……”逐尧皇一下子被噎住了,“不悔……”他,头疼。 原来,他们的儿子在烦恼这个! 呃,教育做得很不够啊。 “父皇……让母后摸你那里给我看看,你有吗?” “……咳咳咳……”流苏的眼泪都咳出来了。 “不悔……”逐尧皇的脸也红了,他眼睛忍不住瞟了流苏一眼,然后蹲下身将儿子抱了起来,“这个东西,只要是男人都会有。” “可是,小陈子就没有啊,我还看了。” “……小陈子是太监,太监不算的是男人,所有没有。” “那它是来做什么的。” “传……传宗接代。” “怎么传?” “你以后长大了,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不用乱用,而且,只能给同一个姑娘用。”逐尧皇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一向高大的形象变得很猥琐。 而流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不能乱用,只能给同一个姑娘用,他好意思说,明明就……就和陆雪凝那个啥了,道貌岸然的家伙! “嗯?”不悔眼睛瞪得更大了,“所以说,有是正常的,没有是不正常的??!” 逐不悔终于隐约觉得自己被耍了。 “无崖子!!!”他愣了半晌,然后唰的一声从他父皇的身上滑了下来,往华清殿跑去。 他腹黑一世,糊涂一时啊! 这件事情,后来很长很长时间都成为逐不悔被无崖子取笑的时间。 而小不悔也有了生平第一个怕的东西――蜜蜂。 小不悔,怕蜜蜂哦。 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却喜欢上了一个拿蜜蜂当宠物养的人。 【全文完】 感谢大家一路支持,一路批评,一路包容。 到此《妃来横祸》已经全部结束,四爷长眠桃花树下依然孤寂一人,尧和苏先后离去并约好来世见,不违“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的誓言,剩下的那一个,如今与青灯作伴,听古寺钟声了度残生,而山下的女子还在痴痴等待。 或许,结局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结局永远只有一个。 这个结局在作者本人看来是最合理的结局,爱恨情仇,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 红尘中走一遭,有此爱,已是无憾了吧。 这爱恋,超越时空,超越生死,超越身份,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亦不是虚空。 尽管不舍,但他们的故事,确实已经落幕,再回味过往种种,不禁潸然泪下。 近期留言中有一句令我印象深刻,她说,“小湖,我已经把这书中的人物当做我的朋友了,我不想我的朋友遭受这么多苦难,你让他们幸福好吗?” 看到这个留言,我潸然泪下。 幸福的解读有很多种。 番外写了一些,但并不是每个悬疑都会揭晓,很多的故事,就让它们沉入岁月深处,留待各位看官细细品味吧。 【【【【【【【【【【近日会发文,可视为《妃来横祸》第二部,既是独立的故事,又是第一部的延续。】】】】】】】】 新文主要讲述不悔,绮罗和无涯等人的故事,而至于大家的心头肉,如今由青灯作伴的十三爷逐野瞳,也会作为配角再次出现。 腹黑王逐不悔长大后会遭遇什么样的女子?他的“清白”毁于何人之手?他怕蜜蜂哦,哈。 绮罗和无涯,这对青梅竹马的小冤家会如尧皇生前所预见的那样,反目成仇吗?君无涯又会不会兑现对逐尧皇许下的承诺“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绮罗?”,他曾对绮罗说,“这辈子,就由我来保护你”他会做到吗? 绮罗的那一剑,君无涯所说的对不起不能继续爱你了,绮罗……等等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妃》最后出现的一个人物,四爷流落在民间的儿子逐斯年,他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和逐不悔是敌是友? 还有更多更多的精彩,一下子说不完 ,这些都会在新文中一一揭 晓。 《妃来横祸》即将出版上市,请妃迷们关注小湖微博和qq空间,具体时间和送书活动到时候公告告知。 【【【【新文《候补皇后》本周会发文!!】】】】】 筒子们记得到时候去小说阅- 情 人 阁 -投票票,留言支持啊!!!!!!!! 发文当天我会在微博,qq空间说的!!加我的qq吧:979686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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