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第一章 撞柱身亡 楚王妃1_第一章 撞柱身亡 “王爷…王爷…求您…不要退婚!求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久久回荡着少女细小苦涩的哀求声…… 只是,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没有引起众人的垂怜,宫人们各司其职的伺候着身边的主子,而几位在场的主子则是不约而同的看向被少女哀求的男子…… “辰王,你看这……”端坐在龙椅上的玉乾帝扫了眼下面的云相,转而有些为难的看向立于大殿中央的辰王…… 少女见玉乾帝面带难色,满是泪光的眼底闪过一丝希望,那双明眸水目更是恳求的望向立于自己身侧的辰王,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 “臣心意已决,还请皇上成全!”可得到的却是辰王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要…不要……”一时接受不了辰王接二连三的拒绝,少女摇头如拨浪鼓,眼中的泪珠更是肆意的滑下眼角,粉嫩的唇瓣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只是辰王一脸冰冷阴狠的表情,让少女心中强烈的抵触却又不敢明显的表现出来,只能喃喃自语的呆愣着…… 而大殿之上,众人更是因为辰王的回答而屏住了呼吸…… 少女面色苍白如雪,哀求的眸子环顾了大殿一圈,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朝着面前的辰王跪了下去…… “王爷…梦儿求您…千万不要退婚…求您……”口中断断续续的恳求着,少女不顾众人嫌弃的目光,竟对着辰王用力的磕起了头…… 大殿之中顿时响起一阵细细的抽气声,一道道鄙视的目光顷刻间射向那不断磕头的少女…… 察觉众人的目光,耳边的磕头声不断响起,让原本目光平视远处的辰王眉头猛然一皱,随即眼带厌恶的低头看向身旁的少女,见她一副懦弱胆怯以及哭哭啼啼的模样,面色更是猛地一沉,口气森冷异常的再次开口 “本王绝不会娶你这等胆小软弱的女子为妃!” 语毕,辰王转开双目不再开口…… 听到如此决绝的回答,少女双肩猛然一垂,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眼底划过绝望,贝齿紧咬的下唇更是渗出丝丝血丝…… 被辰王公然拒婚,即便她云千梦还是闺中千金,恐怕此生要再嫁人已成痴望! 而此刻众人那嫌弃的目光更是刺激了云千梦,让她竟一时仿若得了失心疯一般的大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眼中打圈的泪珠滚滚滑下脸颊,少女匍匐在地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近似癫狂的大笑了起来…… 缓缓抬起精致淡雅的秀容,云千梦再一次满含痴情的凝视近在咫尺的辰王,心中细细的描述着他冷峻的侧面、挺拔的身躯…… “王爷不要我了,那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口中喃喃自语着,云千梦跌跌撞撞的站起身,目光却依旧不离辰王,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心碎不已! 只是她的凄楚面容却换不回辰王半点怜悯的目光…… 云千梦水雾一般的双眸渐渐转向大殿内的龙盘红柱上,眼底现出一抹坚定的神色…… “快!拦住她!”此时,察觉出云千梦不对劲的玉乾帝猛然出声,众人心中顿时一惊,却均没有反应过来面前发生的状况…… “咚!”相撞的声音顷刻间响彻肃穆辉煌的金銮殿…… 宁儿开新文了!亲爱滴们不要错过啊,多多支持宁儿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楚王妃1_第一章 撞柱身亡更新完毕! ------------ 第二章 惊YAN重生 头痛欲裂,云梦努力的睁开双眼,却发现映入右眼的是一片暗红…… 随着她睁眼的动作,原本便疼痛不已的头,此刻变得更加剧烈…… 模糊的视线中,云梦只觉自己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中,而四周除去萦绕着的香气,竟还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云梦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执行任务,与警察厅的同事们追查一批毒枭,为何会躺在这里? 受伤的头猛地一抽痛,云梦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片段……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云千梦,是西楚国右丞相云玄之的嫡女,生母曲氏却在云千梦满月时患病过逝! 偌大的右相府中,从此由云玄之的妾氏苏青打理,而云千梦因为自幼丧母导致性格懦弱,任由家中小妾庶妹欺负羞辱而不敢反抗! 幸而曲氏一母同胞的姐姐是当今西楚国的太后,由她做主把年幼的云千梦许配给了辰王为妃,殊不知辰王心中并不认同这门亲事,这才闹到金銮殿上请旨退婚,从而演发了之前大殿上所发生的事情! 脑中的片段定格在云千梦撞柱而亡的瞬间上,这让此时的云梦顿觉头痛异常,不禁发出一声细微的痛呼声…… “啊!”一声害怕的惊呼随着云千梦的清醒而突然响起,随即落入耳畔的便是跌倒的声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道带有怒气的训斥声随之传来,随即原本寂静的房间内传入一串脚步声…… “秋莲姐姐,小姐没…死……”那收到惊吓的小丫头见到来人立即福了福身,随即面色难堪的走近那领头进来的女子,低声在那女子耳边说道,尤其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那本就细小的声音变得越发的低沉! “什么!”那被称为秋莲的女子顿时睁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望向不远处的床榻上,只见那躺在上面的云千梦并未移动半分,眼中的狐疑更甚! “姐姐,是真的!奴婢绝不敢说谎!”看出秋莲眼中的怀疑,小丫头只能大着胆子往床边移动,手指更是略带颤抖的指向床上的人…… 秋莲见此,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目光,随即快速来到床边,凌厉的目光瞪视了一眼身旁的小丫鬟,随即才看向已经闭目养神的云千梦,有些不确定的伸出一指探向她的鼻尖…… 云千梦均匀的呼吸声顿时让秋莲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心中不断的反问自己,为何已经死去的人会复活? 而自己刚才可是已经向太后报丧去了呀! 可现在人却好端端的活着,这可如何是好! 秋莲双目快速的扫了眼那小丫头,随即紧盯着熟睡的云千梦,双手不禁伸了出来拉过床内侧的锦被,缓缓地朝着云千梦的面部盖了过来…… 危险袭来,假装熟睡的云梦双手不禁紧握成拳,就在被面即将压向她的鼻息时,云梦猛然睁开双眼,而早已做好准备的双手更是举起,挡住了秋莲的动作…… “小…小姐……”一时间竟没有从云千梦死而复生的场景中回过神来,秋莲有些心虚的低呼出声…… 云梦则是平静的睁开双眸,冷静的把那秋莲紧张心虚的表情收于眼底,脑中同时抽去出关于秋莲的所有信息! 这个秋莲,是云右相妾室苏青送到云千梦身边伺候的,自从这丫鬟来之后,原本曲氏留给云千梦的四个丫鬟中,有三个相继出事,死的死、走的走,而云千梦平时惧怕苏青,即便秋莲平日里对她多有不敬且霸占她的月银,云千梦也是不敢吭声! 可云梦从刚才秋莲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气以及她的动作便能判断出,秋莲方才绝对是要置她于死地,否则不会在明知她已经清醒的情况下而现出如此慌张恐惧的表情! “我昏睡多久了?”收起审视秋莲的目光,云梦敛去身上的锐气,在小丫鬟的扶持下缓缓的坐了起来…… 只是不知是不是云千梦那一撞是怀着必死之心,云梦只觉此刻自己眼前发黑,身影顿时不稳的斜靠在那小丫鬟的身上…… 而此时的秋莲则早已收起了刚才的心虚,只是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云千梦方才睁眼时所散发出的冷意,这让秋莲不由得怀疑云千梦是否已经洞察了她刚才的意图! “小姐失血过多,已经昏睡一个时辰了!好在夫人在天之灵保佑,让小姐化险为夷!”见房中陆续走进一些太后殿内的宫人,秋莲赶紧替云千梦盖好被子,随即红着眼圈、有些哽咽的开口回答! 见秋莲在如此短时间之内便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云梦心中不禁冷笑,只是面上依旧是虚弱无力的模样,只是却抬起一只手,指着前方的圆桌开口“秋莲去倒杯水来,我渴了!” 语毕,便有些疲劳的闭上了双目养神…… 见已有宫人发现云千梦复活而跑出去通知太后,秋莲心中再不愿意,也只能照着云千梦的话来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只是待秋莲折回床边时,却发现云千梦似乎又昏睡了过去,而四周一些胆大的宫人则是已经朝着她们这边看过来,这让秋莲只能遵循主子的意思,端着杯盏立于床边,等着云千梦睁眼…… 可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秋莲只觉自己双手发麻,脚心不由得有些钻心的疼,原本还算平静的目光,此刻却隐隐的透着一丝怒意…… 云梦待头上的晕眩感消失后,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目,却把秋莲此刻不耐烦的表情给瞧个正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青葱玉手微微抬了起来“累了吧,给我吧!” 终于见云千梦清醒了过来,秋莲此刻只想把手中重如泰山的茶盏交出去,便面带怒色的伸出捧着茶盏的右手,不看一眼的便直直的往云千梦的手中塞去…… “啪……” 殊不知,云千梦手中无力,而秋莲却又早早的放开了茶盏,那杯微凉的白水竟洒了云千梦一手,精致的茶盏也被摔的粉碎…… “放肆!”而此时,门口竟传入一声满含威严的怒斥声,一屋子的宫人纷纷认出这声音的主人,均恭敬的跪拜了下来,唯有还未回过神的秋莲还立于原地!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听到众人的高呼,秋莲紧跟着双膝跪了下来,只是与刚才的不耐烦相比,此刻的她浑身微颤,更是低下了原本有些高傲的头颅,只是眼角余光却瞥到太后身后之人的衣角,这让秋莲嘴角不由得往上勾了勾…… “太后……”云千梦面现惶恐,挣扎着想下地,却奈何身子不争气,不消半刻便又斜斜的靠在床柱上,只能目含歉意的看向已到面前的太后!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死心眼!水儿、冰儿,还不快扶你们主子躺好!”太后亲自扶了云千梦一把,随即冷声吩咐身后立着的两个丫鬟,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跪在脚边的秋莲身上! “你就是秋莲?”虽是问话,太后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是!”确定了那衣角的主人后,秋莲回话的底气瞬间足了不少,就连原本低垂的头,也不经太后的同意便抬了起来,眉目之中自有一股得意之色! “来人,掌嘴!哀家问话居然不称呼奴婢!”可太后却似乎是铁了心的想要教训秋莲,不待秋莲反应过来,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便快步上前,二话不说开始执行太后的命令! “太后息怒,奴婢错了!大人救命!”已经吃了几巴掌的秋莲心中顿时害怕了起来,见那衣角的主人竟不帮自己说话,这让她瞬间收起自己的高傲,猛地朝太后磕头求饶! “哼,还敢求饶?在哀家面前都敢如此放肆,还不知你平时是如何对待梦儿的!刚才若不是哀家及时赶到,恐怕那茶盏便要砸向梦儿了吧!还敢诓骗哀家梦儿已死,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拖下去关起来,事后哀家再一一跟你算账!”可秋莲的求饶却点燃了太后心中压抑的怒气,大手一挥,任由侍卫把哭喊不休的秋莲给拖了出去! 待房中安静了下来,太后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中年男子,声音微寒道“云相不会怪哀家处置你府上的丫鬟吧?” “任凭太后处置!”云玄之微微行礼,不敢为了一个丫鬟而得罪当朝太后! “太后!”一声娇弱的呼声顿时转移了太后的注意力,云千梦已由水儿冰儿搀扶着站起身,朝着太后盈盈一拜! “这是干什么,快去躺好!有什么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太后眼中的冷意顿时消散,眼中满是心疼爱怜的看着云千梦,一手更是拿着丝帕替她把右眼上黏着的血块给擦干净! “太后心疼梦儿,是梦儿的福气!只是,梦儿有一事相求,还请太后能够成全!”说着,云千梦便跪了下来,任由水儿冰儿怎么也拉不起来! 瞧着云千梦那倔强的模样,一旁的云玄之微一皱眉,随即开口“成何体统,你之前所为已是丢尽相府千金的面,此刻竟还敢出言威胁太后,你……” “梦儿想上大殿面圣!”可云千梦却不等云玄之训斥完便开口……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章 退婚 “好!”殊不知,对于云千梦的请求,太后竟一口便答应了! “但是,你要切记,不可再莽撞行事!”只是当太后的目光扫到云千梦头上的伤口时,却又加了这么一句,似乎是担心云千梦看到辰王再次失去理智! 听出太后话中的警告,云千梦微低下头,沉稳冷静的开口“是!” “云相也随哀家一起前去吧!毕竟,你是梦儿的父亲!”太后随即转身对云玄之开口,只是那精明的双眸却透着一丝责备,似在指责云玄之不关心女儿! 察觉出太后对自己的不满,云玄之抬目扫了眼低首的云千梦,这才恭敬道“谨遵太后懿旨!” 一行众人在太后的带领下缓步往金銮殿走去…… 兴许是太后体恤云千梦头上有伤便放缓了脚步,却正巧给了云千梦熟悉各种人物关系的时间…… “微臣参见太后!呦,这云小姐是怎么了?为何满身是血?”正在云千梦梳理脑中片段时,前方传来一声戏谑声,那玩世不恭的声音让众人脚下的步子暂停了下来! “楚相为何在此?”见有人公然拿云千梦的样子说事,太后面色微沉,声音中透着不快! 而云玄之亦是满脸铁青,紧抿的双唇却是泄露了他的怒意…… 云千梦微抬头,视线越过前面的太后,看到金銮殿的入口处立着一名面带淡笑的男子,只见他一身绛紫正一品官服,颀长的身材衬得高贵异常,尤其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更让此人看起来俊美非常,竟比那冷漠的辰王更加惹人注意! 而太后刚才竟称他为‘楚相’,恐怕此人便是西楚国大名鼎鼎的左相楚飞扬了吧! “回太后的话,臣有事请奏皇上,不巧竟与太后相遇!”虽是回答太后的问题,可楚飞扬的目光却是穿过众人直视云千梦…… 只是那双淡笑中隐含睿智的眸子,却在发现云千梦冷静自信的表情、以及她直盯着他打量的目光时,微微划过惊讶,随即便又覆上笑容,亲自掀开门帘,恭请太后入内! 因为楚飞扬的动作,让太后眼底划过懊恼,可小太监已是向内通告她的到来,便只能在楚飞扬的陪伴下一同走进大殿! “母后怎么亲自前来了?”玉乾帝对太后甚是尊重,亲自站起身迎向太后! 而原本立于大殿的辰王在看到云千梦时,眼底的厌恶瞬间聚集! 只是这次云千梦却并未因为辰王明显的讨厌而吓红了眼,此时的她跟在太后身后缓步踏进大殿……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自大殿扑向众人的脸庞,云千梦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龙盘红柱上! 那柱子虽已被清理干净,但附近的地毯上却还留着一滩暗红的血迹;大殿内虽香气缭绕,却依旧无法掩盖刺鼻的血腥味! 尤其那辰王一脸冷漠,在看到她的身影时,那眼底更是显出明显的厌恶,这让云千梦心中闪过一丝怒意! 看样子,在辰王的心中,人命竟是如此的轻贱! 虽然自己对云千梦自尽的作为也不赞同,也对她的懦弱十分的不屑,但斯人已逝,那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云千梦随着众人微微向玉乾帝行了一礼,随即站定在一侧,目光平视着前方,竟完全无视辰王! “自然是为了梦丫头的事情!辰王,梦丫头是相府嫡女,又是哀家的外甥女,你还有何不满?”见辰王一脸冰霜的立于大殿上,太后眼中闪过怒意,满是质问的开口! 太后的话让云千梦不由得暗自皱眉,随即装出一副痴迷的模样,再一次深情的凝望着辰王,口中低喃道“王爷……” 一声迷恋的呼声让辰王目光瞬间结冰,更是毫不留情道“本王已经说明,此生绝不会娶你,收起你心中的奢望!” “王爷此话当真?”云千梦收起眼底虚幻的目光,冷静异常的开口确认! “千真万确!”不明白为何云千梦变脸会如此之快,但想起她之前懦弱的模样,辰王便毫不犹豫的开口回答! “那就随了辰王的愿!”辰王的话刚落地,云千梦便开口回道,清冷微寒的嗓音落入众人的耳中,却惊呆了所有人! 大家却不明白,之前苦苦相求甚至不惜以命相抵的云千梦,怎么会突然转性,竟要成全辰王! 这让众人心中不解,以为云千梦一时撞坏了脑子,纷纷狐疑的看向立于大殿中央的女子…… 而此时的云千梦虽额头受伤有损美貌,可眼底的那抹从容淡定、不卑不亢,却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更让众人惊讶的是,此刻的云千梦仿若脱胎换骨般,浑身散发着一股自信的光芒,一时间竟让所有人看呆了眼…… “你认为本王会上了你这欲擒故纵的当?”一声嗤笑却在此时打破了大殿的寂静,只见辰王满眼讥讽的看向云千梦,出口的话极近羞辱! 而云千梦则在众人讶异不解的目光中淡然一笑,随即朝着玉乾帝跪拜了下来“请皇上下旨,解除臣女与辰王的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却不想此次的云千梦竟是说真的! 若说之前她的话让众人心中认为是赌气,可此时见她竟亲自请旨,众人眼中纷纷显出不同的光芒…… “梦儿,休得胡说!哀家自会为你做主,岂容你擅自做主终身大事!”首先出声的便是太后,只见她眼中满是警告的瞪着云千梦,一手更是略显激动的按住云千梦的肩头,暗中微微使力,提醒云千梦住嘴! “梦儿多谢太后关心!只是辰王无心于我,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即便梦儿嫁过去,恐怕也得不到幸福!太后体恤梦儿,恐怕也见不得梦儿过的不好吧!”只是云千梦却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太后的良苦用心,反倒是面带坚定的开口,让太后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一旁的辰王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真是被这个小女子给算计了! 之前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在套完他的话后突然变脸! 此时见云千梦一脸平静,眼底冷静异常,再无半点对他的痴迷,这突然让辰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明明这个女人刚才还为他寻死的,为何这会竟又表现的如此不在乎? “云千梦,你……”辰王刚想开口,却被一旁一道男声给生生打断…… “皇上,既然辰王与云小姐都自愿解除婚约,皇上又何不成人之美,也免得这世上多一对怨偶!”不想,一直沉默的楚飞扬竟突然开口,而他的话顿时引起了辰王的怒视! 堂堂一个亲王的婚事,岂是一个左相能够左右的! 只是,这退婚一事本就是他自己率先提出,此时若自己挽留云千梦,那他岂不是自打嘴巴? 就在辰王皱眉思索之际,云千梦竟又开口“求皇上与太后看在梦儿自幼丧母的份上成全此事!” 见云千梦面色坚定,玉乾帝与太后交换了眼神,沉思半响才惋惜道“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章 下马威 玉乾帝见辰王满面怒意,又瞧云千梦此刻扶风弱柳的样子,终于还是松了口! “谢皇上!”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云千梦心中重重的松了口气,清声叩谢玉乾帝! “母后,剩下的事情还请您多多费心!朕还有事与楚卿相商!”见这一出闹剧终于结束,玉乾帝这才恭敬的对太后开口,只是末了,那双隐藏凌厉的眸子,却是淡淡的扫了眼始终低头的云千梦! 太后见玉乾帝金口一开,心中不由得一阵失望,只面上依旧冷静,随即和蔼道“国事要紧,哀家先带这孩子回宫了!” 语毕,便领着众人离开金銮殿,只是在与楚飞扬擦身而过时,太后的步子却稍作停顿,温和的目光却带着丝丝严厉的扫视了楚飞扬一眼…… 可此时的楚飞扬却始终面带淡笑,完全无惧太后隐含威严的目光,注意力竟全部投注在不曾看他的云千梦身上…… “太后,臣还有事,先告退!”刚踏出大殿,辰王便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去,只是那离去口的最后一眼却是送给了云千梦,那双充满怒意的眸子,直直的射向云千梦,似要把她的身子刺穿…… 众人的离去,让太后撤下脸上的笑意,目光带着冷意的看向刚才自作主张的云千梦…… “太后,能否看在梦儿的面上放过秋莲!”却不料,云千梦此时竟开口替秋莲求情! 这让太后心中闪过讶异,随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责备的目光转而投向云玄之,微寒着嗓音开口“那丫头以下犯上,梦儿莫要再为此人伤神!若是怕府中姨娘责备,今日就坐哀家的凤辇回府!” 随后,太后从袖中拿出一枚手掌大小的金牌,交给扶着云千梦的水儿,吩咐道“若小姐在府中有事,此令牌可让你与冰儿自由进出哀家的宫殿!” 语毕,太后便不再逗留,带着自己的宫人离开了大殿,留下一脸难堪的云玄之以及满目平静的云千梦…… 此时的云相府,身为妾室的苏青则是满脸笑容的等着自己夫君的回来…… 宫内的消息一向走露的快,这云千梦刚一撞柱,恐怕京城内所有的官家府邸都已收到了消息! 只是,不管这云千梦是真死还是假死,恐怕她自今日后便已成为所有人的嘲笑对象! 这让苏青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得意,这么不用经过自己的手便除掉一个眼中钉,又怎能不让她开心呢? 云若雪由四名丫鬟搀扶着走进母亲的卧室,见苏青眼角含笑,自己亦是不由得嘴角染笑,心情愉悦道“女儿很久不见娘亲如此开心了!” 见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进来,苏青面上的喜色更浓,招手让云若雪坐在自己身侧,把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缓缓说了出来…… “娘亲,此事当真!”此时的云若雪已是喜笑颜开,心中的开怀更是不能言表! 若那云千梦真是死了,自己娘亲成为爹爹正妻的日子便指日可待! 若云千梦侥幸活了下来,那她始终是背负着被退婚的名声,即便她顶着相府嫡女的身份,此生恐怕也再无法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如此一想,云若雪更是心花怒放,只盼着爹爹能够早点回来…… “夫人,老爷马上到相府了!”正说着,门口小厮便来通报! 母女两相视一笑,随即起身整理衣衫,在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急急地朝着相府大门走去…… “咦?为何是凤辇?不是说爹爹回来了吗?”一座金色辉煌的凤辇缓缓映入众人的眼中,却不见云玄之的官轿,这让云若雪有些不解的问着身旁的苏青! 而此刻的苏青则早已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微皱眉的看着渐行渐近的凤辇,心中有了计量…… 凤辇缓缓停在了相府的门口,水儿冰儿则是立即掀开帘子,小心的扶出里面的人…… 一袭沾染暗红血迹的裙角,随着里面人的走动而落入众人的眼中…… 踏出凤辇的云千梦额头缠着层层白纱,一抹鲜红的血迹更是隐隐的浮上白纱…… 而云千梦由于失血过多导致面色苍白,即便由水儿冰儿扶着,亦是给人虚弱的感觉! 云若雪眼底浮上幸灾乐祸的讽刺,不等苏青拉住她,便优雅的走向云千梦,把她挡在了相府的大门口! “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次去皇宫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为何把自己弄成这样?”一个大步跨到云千梦的面前,云若雪讥讽的开口,尤其看到云千梦脸上那还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后,更是肆无忌惮的轻笑了起来! 而此时的云千梦却是透过云若雪看向苏青,只见她原本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去,嘴角含笑的看着云若雪羞辱自己却不出言制止,可见苏青明摆着是想通过云若雪嘲笑自己! 而这时,相府的门口显然因为凤辇的到来而吸引了不少的百姓,众人皆对这侯门大院的生活充满好奇,竟纷纷无惧皇威而看着笑话! 云千梦微侧脸,看着后面云玄之的官轿将近,便拂开扶着自己的水儿冰儿,朗声道“何时相府的庶女见到嫡姐竟不用行礼?难道这就是苏姨娘的教女之道?今日竟还在这相府门口如此嚣张,难道完全不顾父亲清廉正直的形象?”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低声议论,各色目光纷纷投向苏青及云若雪! 而苏青等人却完全傻了眼,竟不知云千梦何时变得如此强势了? 尤其此时见她虽额头受伤,但身上却散发出凌厉之气,竟让所有人不禁想对她低头…… 而她面前的云若雪感受却最深,只见此时云千梦一双含威的眸子直视她脸上,竟让云若雪不禁倒退了一步,只是在看到云千梦身后的凤辇时,嘴角硬扯出一抹讥讽“姐姐莫不是撞坏了头亦或是仗着有太后撑腰,竟对我们庶出的如此狠心!若雪明白,姐姐打心眼里便看不起我们!只是,姐姐今日的事情,恐怕全京城都已传了个遍,姐姐难道还有脸回相府?难道不怕辱没了相府?” 而此时,原本立在门口的苏青也走了过来,只见她一双漂亮的杏核眼中竟射出点点恨意,却在走近云千梦身旁时温和开口“大小姐何必动怒?是辰王退了你和他的婚事,与我们并无关系,大小姐为何把气撒在我们身上?难道是看着我们好欺负?” 语毕,母女两竟纷纷垂泪……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转向了云千梦,如此极具震撼的消息一出,各种讨论、揣测声渐起…… “住嘴!”此时,下轿的云玄之赶了过来,本就难看的脸色,在听到苏青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云千梦的事情后更加的阴沉! “父亲!梦儿心中明白,梦儿没有母亲做主,这相府中,姨娘庶妹便不把梦儿看在眼中!此番竟因为梦儿不能左右的事情,便想把梦儿赶出相府!父亲,若是这诺大的相府容不下梦儿,那梦儿还是去太后宫中,至少太后还是真心待孩儿的!”见云玄之出现,云千梦身影微颤,柳眉一拧,眼中立即滑下一串泪珠,声泪俱下的痛哭出声…… 众人闻言,纷纷明白这相府定是小妾横行,不由得可怜起这没有了母亲的大小姐…… 苏青与云若雪听闻云千梦的哭诉,原本拭泪的手纷纷一顿,心中一紧,目光不由得看向云千梦,不明白今日的她为何如此不同? 而云玄之看到众人的反应,又听到云千梦扯出太后,看向苏青等人的目光中更是透着怒意,不待苏青开口解释便怒道“苏姨娘身为女眷竟擅自出府,禁足十日!云若雪不敬长姐、无视尊卑,禁足半月!”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章 何来夫人? “爹爹你,居然帮着她说话!”一听被禁足,云若雪顿时眼圈泛红,眼中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云玄之,颤抖的手指却是直直的指向云千梦…… 云千梦则是看着那支快要碰触到自己鼻尖的手指,心中冷笑,随即开口“瞿公公!” “奴才在!”一名身穿暗红宫服的公公快速的来到云千梦的身边! “今日的事情都看清楚了吗?”不等云玄之开口说好话,云千梦迅速的说道,射向云若雪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讥讽,只面上依旧虚弱无比,让人心疼不已! “回小姐的话,奴才都看清楚了,回去后定向太后禀明一切!”那公公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自然明白云千梦的意思! 只是,别说这云小姐有太后撑腰,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嫡出小姐,也断不可能被庶出的指着鼻子谩骂,这让一众太后宫的宫人纷纷对云玄之的治家之道心生不满! “那就有劳公公了!今儿个天色已晚,太后那边定需用人,我就不留大家了!”微微侧身,云千梦对那瞿公公微微福了福身,以示尊敬! “奴才明白,小姐好生静养,奴才等先告退了!”语毕,那瞿公公对云玄之及云千梦微微行礼,便领着众人折回宫中…… “父亲,女儿累了,就先回房了!”等人一散去,云千梦便不再留恋战场,温顺的对云玄之行完礼,便在水儿冰儿的搀扶下缓步走进相府…… “爹爹……”云千梦一走,云若雪便满面委屈的凑到云玄之的身边,双手撒娇的拉住云玄之的衣袖,张口便又想诽谤云千梦…… 可却被苏青给拉回了身边…… “雪儿,不可无礼!老爷刚才的决定是对的,快随娘回房思过!”只见苏青握住云若雪的手暗暗用力,目色微微一沉,暗示女儿稍安勿躁! 今日这一仗,明显是云千梦赢了! 加之刚才那瞿公公回去定会向太后说明一切,恐怕自己离那云夫人的位置又远了几分! 尤其此时围观的百姓更是指着自己窃窃私语云府的家事,云玄之刚才的举动实则是在帮她们母女! 只是有一点让苏青不明,为何云千梦从宫中走了一遭,怎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竟完全无惧自己? 盈盈泛着水光的美目不禁有些不解的看向云玄之,可对方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小姐,恐怕老爷刚才是为了保护苏姨娘等人!”三人穿过相府花园,朝着云千梦所居住的绮罗园走去,见此时花园中没有其他奴仆,水儿小声的开口! 听闻水儿的分析,云千梦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水儿都能够看出来的事情,她又何尝不知? 只是,今日若自己不拿出魄力,恐怕连这相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那苏青与云若雪定是早就听到了消息,想在相府门口羞辱自己,再借由围观者的口把自己赶出相府!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想到,此时住在这躯壳里的却已并非以前那个懦弱的云千梦! 她云梦既然来到了这里,即便只在这异时空生活一天,也绝不会让别人给欺负了去! “咚……”一声木桶掉地的声音却在此刻传入三人的耳中…… “小姐……”不等三人回头,只觉一阵微风拂过,一道棕色的身影已是跪倒在云千梦的面前! “小姐,您这是这么了?为何满身是血?”来人满面泪光,拽着云千梦的裙摆伤心的哭道…… 云千梦低下头,看到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满脸悲伤,脑中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云夫人留给云千梦的最后一名贴身丫鬟! 只是,苏青却容不得云夫人的人,害了其他三个丫鬟之后,便把这慕春贬去了柴房,每日竟是些粗重的活! 别说女子,便是男子恐怕也不见得吃得消! 此时见慕春面色蜡黄、头发枯黄、衣着满是补丁,可见即便她已经远离云千梦,苏青依旧没有善待于她! 而这丫头也甚是忠心,时常偷跑来绮罗园看望云千梦! 此时见慕春痛哭不已,以免被有心人看了去,云千梦扶起她,淡笑道“我没事,倒是你,又清瘦了!” 只是,当云千梦的手碰触到慕春那满是老茧开裂的双手时,一抹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而慕春见云千梦竟对自己展颜一笑,不由得忘记了哭泣,目光怔怔的盯着面前的小姐,心中不由得暗想,小姐何时变得如此开朗? 不过,这对小姐而言是好事,而小姐这一笑,竟如冰湖解冻,尤其眼底的那抹从容自信,更让人移不开眼! 快速的摸去脸上的泪珠,慕春努力的回以微笑“奴婢没事,只要小姐能够好好的!” 语毕,慕春四处张望了几眼,便又低着身子往那木桶走去…… “等等!”可此时,云千梦却出言阻止她的离去! “水儿,去通知管家,从今日起,慕春便是绮罗园的大丫鬟,不用再回柴房了!”说完,便领着慕春先行回绮罗园! 绮罗园…… 这是位于相府最西北边角的一个园子,常年失修,野草横生,房屋陈旧! 从园门口到卧房的路上竟全是泥泞,与相府花园的鹅卵石路天壤之别…… 若不是平时慕春偷跑过来帮着云千梦打扫,恐怕这园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姐,委屈您了!奴婢一会便好好的打扫一番!”见云千梦顿足在园口,慕春目光触及到绮罗园内凄凉的景色,立即贴心道! 尤其这次云千梦竟为了她不惜与苏姨娘相抗,更加坚定了慕春好好伺候云千梦的决心! “不急,等管家来了再说,你们先陪我去更衣!”可云千梦却阻止了慕春,继而又吩咐冰儿“待那管家到了,你便去书房请父亲过来!” “是,小姐!”虽不知云千梦如何能够算到管家一定会来,但冰儿依旧是快速的应下! 只是这管家的速度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云千梦换完衣裙已过半个时辰,才见他不慌不忙的带着几个家丁走进绮罗园…… “小的见过小姐!”经历了刚才的事情,管家面上对云千梦自是尊重了些许,只是那微抬的目光却是恶毒的射向慕春…… “管家怎么来我这绮罗园了?”云千梦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里面的白水,这才慢慢的开口,目光却始终落在绮罗园内的残花野草上! “小的听闻小姐要了慕春这丫头!只是这丫头是夫人当初贬入柴房的,此时却把她升为大丫鬟,恐怕不能服众吧!”管家的话,让慕春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顿时有些紧张的看向云千梦…… 可云千梦却是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这才淡笑的看向管家,红唇轻启“夫人?管家是指苏姨娘吧!这我就不明白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何时让府中下人尊称为夫人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章 管家吃瘪 管家做梦也没有想到,云千梦居然会抓着一个称呼不放,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的疏忽! 只是此时见云千梦面色温和、嘴角含笑,心中不禁暗想,若不是有太后撑腰,这大小姐断不会如此说话! 估计此时云千梦也只是虚张声势,量她也不敢真的得罪自己这个管家! 于是乎,管家也咧着嘴角,有些不把云千梦看在眼中的解释道“小姐何必动怒!这苏姨娘的位置虽没有扶正,但这么多年大家伙都是这么称呼的,况且这也是相爷默许的!小姐还是不要为了这等小事而生了父女之间的感情!” 云千梦早已料到他会以此来做借口,倒也不恼怒,面上的笑容却又浓了一分…… “管家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与父亲的父女之情,岂会因为别的事情而生了嫌隙!”虽是轻声反问,但云千梦的目光却带着让人心颤的凌厉! 一时让管家也害怕了起来,却又拿捏不准云千梦此时是真气还是假气,只能赶紧笑着赔不是“是是是,小姐所言极是!只是,这么多年喊习惯了,府中也是苏姨娘打理,若没有个身份压阵,恐怕那些嘴碎的下人会不服!” 管家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云千梦的表情,同时又适时的把相府是苏姨娘管家的现实告诉云千梦,希望她能够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个道理我又不明白了!记得当初苏姨娘进门时,父亲并未给她任何的身份,若不是今日父亲在相府门口亲口唤她‘苏姨娘’,恐怕此时的她最多也只是一个通房丫头亦或奴婢!赵管家倒是把这个理给我理理,为何父亲都承认的事情,你们做下人的却要阳奉阴违?”随着质问出口,云千梦脸上的淡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让人敬畏的高贵,尤其眼底那不可阻挡的精明,让那赵管家心中一紧,眼中对云千梦的不屑顿时消散! “赵管家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还是说,我的身份抵不上一个姨娘?”见赵管家低头不语,云千梦缓缓站起身,慢慢踱步到他的面前,凛冽的目光扫过他身后那一排的家丁,心中冷哼一声,身上的寒意更甚! “小的不敢,不敢!小姐自然是比那姨娘尊贵的多,是小的口误,还请小姐不要见怪!只是,今日小姐叫小的来,不是为了慕春的事情吗?”见在苏青的事情上讨不到便宜,赵管家便赶紧转移话题,更是举高一手,打算让后排的家丁把慕春绑走…… “且慢!”殊不知,云千梦却突然出声喝止住他们的动作……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看向云千梦,只见她面色冷峻,满目冰冷的直视管家等人,竟让几个家丁心中纷纷产生了畏惧…… “我只是让水儿告知管家,并未让管家兴师动众的过来抓人!难道说,我要一个丫头也要经过管家的认同?”云千梦的目光如一柄柄尖利的利刃般,直直的刺向管家…… “小姐,这可是苏姨娘……”赵管家正要理论,却见云千梦瞬间红了眼眶,直直的朝着自己的身后走去…… “女儿见过父亲!”声音微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云千梦故作坚强的向走进绮罗园的云玄之福了福身…… “这是怎么回事?”见到绮罗园中站着不少家丁,云玄之眼中瞬间浮上怒意,虽然不待见云千梦,但她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岂能让这些低贱的下人看到小姐的真容! 此时又见云千梦满脸的委屈,云玄之身上的怒气更甚,直直的便走到管家面前,锐利的眸子直盯得管家心中发毛…… 赵管家完全没有料到云玄之这会会出现在绮罗园,况且,这么多年,云玄之从未踏进过云千梦的院子,更是对云千梦不管不问,这已是相府人尽皆知的事情,这突然的转变,一时之间让管家皱起了眉! 可赵管家毕竟见识过大场面,便立即反应过来,正要开口“相爷,这……” 却又再一次的被人截了话…… “父亲,女儿无能,想要讨要这个丫头伺候自己,却不想相府规矩多如牛毛,竟还要经过苏姨娘、管家等人的点头!”招手让慕春来到云玄之的面前,云千梦轻拭泪珠,小心翼翼的说道,刚才还满是寒霜的眸子,此时竟闪烁着害怕! “相爷,不是的!奴才即使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做小姐的主啊!”管家一见云玄之神色不好,立即改口道! 可绮罗园内站着的家丁却不是他一句解释就能抹杀的,此时云玄之目露凶光,看向管家的眸子中尽是狠意! “父亲!”此时,云千梦竟又悄声开口,只见她低着眉目,细声说道“父亲,水儿冰儿毕竟是太后的人,女儿即便受了委屈,为了家里的安宁,也断不能向她们诉苦!而慕春则是这家的奴婢,女儿即便说错什么话,也是传不到太后耳中的!” 云玄之万万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会如此说道,身上的怒意消散了一半,眼中更是带着笑意的看向云千梦,口中不禁夸赞道“还是梦儿懂事!” 随即又面带威信的看向管家等人“还不快滚出去!给本相记好了,这是大小姐的院子,岂是你们能够随意出入的?以后大小姐若有事情,不必通过苏姨娘!” “是是是!小的们知道了!”赵管家见自己躲过一劫,立即诚惶诚恐的应道,不消片刻,便带着他的人消失在云玄之眼前! 见人散去,云玄之亦是转身打算离开,只是见这绮罗园颓废不堪,又瞧云千梦身边才可怜的只有三人伺候,思索片刻才开口“改明让赵管家带人把这院子修一修,我儿此番岁被辰王退婚,但还有太后做主,就不要太介意!” 见云玄之又不放心的提醒自己,云千梦心中泛着冷笑,面却依旧温顺,亲自送云玄之到院口,这才行一礼,恭敬道“女儿明白,父亲放心!” 只是,这边云千梦占了上风,那边苏青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只见她听到赵管家的禀报,原本温和的美目中瞬间射出点点毒意! 捏着帕子的手更是不断的缩紧“都给我听好了,绮罗园那边的月银以后延迟十日发放!” 她倒要看看,没有月银,云千梦拿什么活下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章 挑理 “小姐,用膳了!”月已高升,辰时已过,将近巳时,才见慕春端着晚饭走进绮罗园! 云千梦扫了眼一贫如洗的卧室,眼中闪过明了的光芒…… “天哪,这哪是给小姐吃的饭菜?不行,奴婢这就去找那厨房管事的!”慕春见食盒里面竟只有两小碟蔬菜一碗米粥,顿时火冒三丈,转身便要出去…… “慕春!”却被云千梦给叫住! 三人见云千梦竟冷静的坐到圆桌前,慢条斯理的端起碗筷,就着桌上的豆芽及小青菜,优雅的喝着粥! “小姐,老爷下午才吩咐那赵管家,可这些奴才实在是大胆,竟连顿晚饭也要使坏!”见云千梦如此的云淡风轻,慕春红了眼圈! 虽她心中明白,小姐在相府的日子过的极其艰辛,可不想这些下人竟如此放肆! 好歹这上面还有太后压着呢,万一有一天太后不在了,那小姐岂不是要被那群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了? 越是这样想,慕春面上的愤怒越发的明显…… 可云千梦却是不发一言的吃完了碗中的粥,随即拿过桌上的湿帕擦了擦嘴角,这才嘴角含笑的看向慕春,淡然的开口“我现今额头受伤,那些太过荤腥的食物还是少沾为妙!你若此时去理会,他们定会反咬你一口不识好人心!待过几日,我这伤口结痂了,他们若还是如此,我便放你去!” 听闻云千梦的分析,慕春等三人心中顿时一惊,纷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慕春面上此时的表情,已由刚才的愤怒变为了感动,看向云千梦的眸子中尽是惊喜! 等了这么多年,她的小姐终于长大了,考虑事情如此的周全又如此能够沉得住气,那苏姨娘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而水儿冰儿则是相互交换了眼色,相较于慕春的激动,她们两人虽吃惊,却显得平静的多! 云千梦不动声色的把她们三人的神色收于眼底,随即状似无意的开口“水儿冰儿,今日在皇宫,我清醒过来时,为何只见秋莲,而不见你们二人?” 水儿冰儿的身子明显一顿,完全没有料到云千梦会有此一问,一时间有些愣住! 只是她们两人毕竟是太后训练的人,片刻便反应了过来,水儿立即低下头,恭敬的回道“小姐突然出事,太后大发雷霆,便招奴婢二人前去问话!” 云千梦静心听着水儿的回话,却并未接话,而是淡淡的盯着面前的二人,半响才又开口“慕春把桌子收拾下,水儿冰儿替我去打洗澡水!” “是!”三人领命开始干活,云千梦则是站起身走进卧室! 凌厉的目光扫过只有一张床、一台梳妆台的卧室,云千梦慢慢踱步到窗前,趁着几名丫头干活的时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对于水儿刚才的回答,云千梦并不相信,只是那水儿既然说的如此的自然,加上自己身边此刻确实需要人,便未拆穿! 试想,哪有自己的外甥女生死未明,身为姨母的人却不来看一眼的? 更不合情理的便是,那种紧要的关头,太后居然还有心思审问那两个丫头! 恐怕,这脑中所记忆的太后对云千梦的好,只是云千梦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否则,太后的金牌为何不直接给自己,反而给了水儿与冰儿?太后心中难道不明白,这金牌在自己的手中,才更有威慑力吗? 不,太后清楚,她心中太清楚了,只怕太后是存了其他的心思,因此才不愿把金牌给自己! 看向黑夜的眸子骤然一沉,云千梦面上闪过狠意,看样子,这相府皇宫都危机重重,看似亲近的人,却才是真正的包藏祸心,自己若不步步为营,恐怕会成为他们的口中肉! “小姐,更衣沐浴吧!”慕春此时走过来,扶着静立窗前的云千梦来到梳妆台前,打算替她更衣! 昏暗的光线下,云千梦看到镜子中折射出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这是她第一次打量这具身体的真容,只见里面的少女虽面色苍白,却难掩其美貌,清瘦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闪耀的黑眸,在这幽暗的光线下竟比钻石还要耀眼;那菱唇虽失了血色,却饱满柔嫩,与那不画而黛的柳眉形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而此时慕春已是放下了她的长发,只见黑色柔亮的发丝如瀑布般散落在她的肩头,衬得那张娇小的脸蛋愈发的楚楚动人! 虽云千梦身穿旧衣,可不难看出其身形优美凹凸有致,尤其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更显得其身材比例极佳! 只是,云千梦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她虽肤白细腻,却缺少光泽,看上去显得死气沉沉,毫无蓬勃朝气! 尤其此时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见那纱布缠的毫不整齐,可见是云千梦晕厥被人草草给包扎的! 恐怕当时所有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命在旦夕的云千梦身上吧! 感受到慕春还要继续脱掉她的白色里衣,云千梦不习惯的侧了侧身,随即自己走到屏风后开口“你去书房,禀报父亲,我这边需要请一名大夫换药!” “是!奴婢去请水儿冰儿伺候小姐沐浴!”怕云千梦身边没有人,慕春不放心道! 这让云千梦解扣子的手微微一顿,立即道“不用,让她们在门口守着便是!” “是!奴婢告退!”见云千梦坚持,慕春便不再多言,转身替她关好房门便往书房走去…… 此时的书房内,苏青气喘吁吁的趴在云玄之的身上,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在云玄之的胸口画着,口中嘟哝道“玄之,你这女儿似乎有些不同了!今日在相府门口便给了我们难堪,而你竟然下令她的事情不用经我的同意,恐怕这以后的日子,相府将会被她搅得鸡飞狗跳!” 云玄之又岂能不知道苏青的小心思,只是,这么多年他都未进云千梦的院子,今日一看,那孩子也甚是可怜! 都说没娘的孩子最可怜,虽有苏青,但始终隔了一层肚皮,不可能尽心的对待千梦! 加上今日太后已是把话挑明了,此时的他也是身不由己,即便对云千梦没有多少父女之情,但总要装装样子吧! 大手握住苏青不安分的小手,云玄之低声道“就忍段时间吧!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相府,太后总会替她找个好人家的!” 听见云玄之竟如此说,苏青满脸不高兴的从他怀中坐直身子,美目中尽是委屈“你这是什么话?仿若是我容不下她似的!今日你也看见了,那孩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雪儿更是被吓到了,到现在晚膳都没有用!” 语毕,便径自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衫穿戴了起来…… 而云玄之听闻爱女竟没有用晚膳,面上马上显出心疼的神色,立即从后抱住苏青保证道“一会我去看看雪儿!你看我还不是心疼你吗?若说真要你禁足,你此时还会在爷的书房?” 说完,云玄之便伸手在苏青那白嫩的脸上捏了一把,两人调笑间,门口传来慕春的声音…… “老爷,小姐想请一名大夫,不知老爷意下如何?”显然两人的声音也被慕春给听了去,因此慕春才没有莽撞闯进书房,只是在门外询问! “准了!”书房内传出云玄之不慌不忙的回答,随即便不再理会慕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章 小鬼难缠 慕春回来时,云千梦已是梳洗好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见云千梦面带疲惫之色,慕春本想吹灭烛光悄声离开,却不料云千梦此时竟开口问道“如何?” 听闻云千梦问起,慕春举着烛台来到床边,小声把自己听到的说了一遍! “小姐,看样子在老爷的心中,还是很疼爱苏姨娘的!”见云千梦听完她的禀告后不发一言,慕春心中有些打抱不平道! 今日明明就是小姐受伤被让苏姨娘羞辱,可老爷却是前脚刚责备了苏姨娘,后脚便又放任苏姨娘,向来今晚的晚膳亦是那苏姨娘授意的! “慕春,这话不可在别人面前说起!”听到慕春替自己抱不平,云千梦心中划过一丝暖意! 虽然与慕春只接触了半天,但在这个被苏青掌控的相府能够对自己如此忠心的,除了慕春便再无他人! 若说云梦来到这西楚国,到现在为止,唯一能够相信的,便是慕春了! 因此,她断不能让慕春祸从口出,毕竟自己身边满打满算,也只有这一个可用可信的人! 而慕春显然是没有想到云千梦反过来关心她,面上不由得浮上感激之色,立即点头称是,随即来到梳妆台前,从上面的小木匣子中拿出仅剩的一点碎银,点了点数额开口“小姐,要不明儿个奴婢去集市买点新鲜的蔬菜,单独烧给您吃吧!” 云千梦目光看向慕春放低的右手,看到掌心上面那几颗小碎银,问道“还有几日才发放月银?” 慕春微微一愣,随即回道“每月初三!今儿个已是二十八!” 云千梦听言微微点了点头,脑子略微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这银子暂且先留着!这几日先随着大厨房吃食吧!今日你也累了,带着水儿冰儿下去歇息吧!” 慕春闻言立即明白过来,想必小姐是未雨绸缪,毕竟虽有老爷的话,但苏姨娘想要为难她们,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随即便用娟帕包好那碎银,重新放回木匣子中,端着烛台走出云千梦的卧房! 慕春的离开并未让云千梦立即进入梦想,此刻她的思绪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只是,这思绪越是清晰,云千梦心中的忧虑却愈发的浓重! 她作为现代人穿越到这个不存在历史中的时空,又因为这具身体的前身以前不问世事,因此对这个时代的人物几乎是知之甚少! 如今身边也只有一个慕春,她要如何摆脱这些俗尘琐事,才能够独善其身……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云千梦竟在不断的思索中渐渐的沉入了梦想…… 只是,第二日天还未亮,外面便传来一阵阵吵杂的脚步声…… 云千梦一手撑额的坐起身,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外,微哑着声音朝房门口喊道“慕春!” “小姐,您醒了!”听到叫唤声,慕春立即推门走进来,手中竟还端着洗脸水和丝帕! 云千梦则是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有些起床气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为何外面如此喧哗?” “回小姐,赵管家寅时三刻便领着工匠进绮罗园,说是领相爷的命令,专门给小姐修缮房屋的!”说完,慕春便扶着云千梦下床,细心的伺候她净脸穿衣! 而云千梦心中却不断冷笑,看样子,这赵管家是一个心胸相当狭隘的人,昨天才在自己这里吃了亏,今日便想法设法的要讨回来! 他心中明知病人需要静养,却在天不亮便让人动工,明显是故意为之! 只是,他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任由他捏扁搓圆? 不让他真的怕了自己,她这个缉毒队长也算是白当了! 一手推开木窗,云千梦站在二楼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到下面十几名工人真把一些工具抬进绮罗园,而那赵管家则是站在一旁大声的指挥着“快点快点,能进相府做事,可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都给我仔细着点,这可是大小姐的院落,可别把大小姐给吵醒了!” 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赵管家竟对那群赶工的年轻工匠特意提到‘大小姐’,似乎意有所指! 如此明显的说辞,加上那园口竟还站着两名家丁,让立于云千梦身后的慕春也不由得皱了下眉,看样子,这赵管家真是没有安好心! “走,下去会会他!”而云千梦则是冷眼看赵管家表演完,随即关上木窗,缓步朝着院中走去…… 云千梦的出现,让那群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年轻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他们从未见过大家闺秀,今日得缘看到相府小姐,竟比那年画上的人儿还要美上十分,一张张年轻的脸上竟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赵管家见众人如此模样,眼底划过一丝狠毒,随即快步上前,微微对云千梦行了一礼,略显恭敬道“小姐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小的们吵醒小姐了?” 云千梦待那赵管家把戏做足,这才淡漠的开口“赵管家真是辛苦,天还未亮便已开始忙碌!” 见今日云千梦无其他话可说,赵管家不由得面现得意,但出口的话语却是十分的谦虚“小姐谬赞了!这是相爷吩咐的,也是我们这些做下人应该做的,只怕打扰了小姐休息,让小的心中过意不去!” 话虽如此,但赵管家心中却并未如此想,今日云千梦若抓住这点在相爷面前告状,他也是有理有据! 听完,云千梦点了点头,见那十几名工匠竟还盯着自己不放,心中不禁闪过不耐,随即冷然的反问“话虽如此,只是,赵管家是否还未睡醒,竟对昨日父亲的话置若罔闻!”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赵管家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只是极具狡猾的他立即翻出昨天云玄之在他面前所说的话,却为找到任何的把柄! 见赵管家许久不回话,云千梦神色瞬间一凛,目露冷意,冷声喝到“大胆赵管家,竟私自带陌生男子进相府女眷院落,该当何罪?” 被云千梦当头一喝,赵管家竟一时傻了眼,好半饷才想起云玄之昨天的嘱咐,面上的神色顿时一松,陪着笑脸道“小姐,相爷可是嘱咐奴才修缮绮罗园,奴才也只是按照主子的意思办事!大小姐又何必小题大做?”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章 教训小鬼 云千梦面色冷然的盯着赵管家那张得意的脸,心中早有算计! 可慕春见赵管家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顿时不屑,跨步上前本想与赵管家理论,却接收到云千梦递过来的眼神,便心领神会的安心立于原地,不再多事! “那依赵管家的意思,本小姐的真容被陌生男子瞧了去,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事关本小姐的闺誉,赵管家竟如此草率行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管家以为他满脸堆笑,云千梦就该给他面子! 可他的如意算盘却是打歪了,云千梦不但面露寒意,更是从一开始便定了他的罪! 这让在相府仗着苏姨娘作威作福多年的赵管家一时面上无光,那原本堆在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凝固住,却又不想让云千梦瞧出他心底的怒意,一时间那张老脸五彩缤纷极了,让后面的慕春憋足了笑意! 而云千梦的质问,让赵管家不再轻心,脸上笑容慢慢的退去,瞬间站直身子,眼露危险光芒道“小姐何必为难我们这些下人?我们不过是听从主子的命令!况且,小姐若是不出卧房,别人也就看不到您的容貌了!” 可不想云千梦听到赵管家的争辩后竟不怒反笑了起来,淡笑过后,清冷微寒的嗓音再次响起“这事若是搁在云若雪身上,就算借赵管家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这么做吧!况且,赵管家还记得昨日父亲责罚苏姨娘的缘由吗?” 此时正值清晨,除去远处几声鸡鸣,绮罗园这偏僻的院落竟是寂静如夜,因此云千梦的反问便清清楚楚的落入所有人的耳中,让那赵管家一时白了脸色,眼中的狠毒尽散,徒留解围的焦色…… “苏姨娘身为相府女眷,私自出府,被父亲责令禁足十日!可现如今,你赵管家竟明目张胆的把男子引进绮罗园,企图破坏本小姐的清誉,不知这条罪名告到太后那里,赵管家是想怎么一个死法!” 但云千梦并不打算给赵管家解释的机会,出口便是定死了赵管家的罪名,让立于赵管家身后的那十几个汉子也不由得煞白了脸色! 他们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但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却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皇权大如天! 此时听到这美貌小姐口中竟吐出太后二字,让他们立即从美色中回过神来,顿时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直勾勾的盯着云千梦! 赵管家则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云千梦找出苏青受罚的理由,更没有算到云千梦竟能把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串联到一起! 只是,关于这事,他可不能认错,以现如今云千梦的性格,即便他认错,云千梦也不可能放过他! 倒不如抵死不应,只要他咬定自己毫无私心,量她云千梦有太后撑腰,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况且,绮罗园位于相府最里面,此时园口又有他的人把守,这云千梦能不能走出去,恐怕都是未知数! 如此一想,赵管家心中微微放松了些,面上立即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表情,朗声道“小姐难道单凭自己的揣测便要定奴才的罪?难道小姐不怕寒了相府众人的心吗?再说,太后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会这些的小事?小姐又是望门闺秀,更不能每日出府前往皇宫打扰太后老人家!” 一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却让云千梦心生不屑! 看样子,这赵管家不但欺软怕硬,更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如此无赖,有何资格做相府的总管? 尤其见那赵管家竟还敢在她的院落处设置看守之人,更让云千梦心中泛出阵阵冷意! “水儿!”一声冷喝,让赵管家不解的看向走上前的水儿,心中盘算着云千梦又想玩什么把戏! “小姐有何吩咐!”那水儿与冰儿看了半天,心中早已对赵管家这等无耻之徒深感厌恶,此时见自己终于被小姐点名,便立即上前等候差遣! “本小姐头痛欲裂,你带着太后的金牌进宫去请太医,若太后问起,记得把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给她老人家听!”云千梦心中明白,对付管家这种小人,单凭口舌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但太后的金牌却不一样,那能够决定人生死的金牌,即便是云玄之见了,也会有所顾忌,更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 而水儿则是聪慧的立即从衣袖中掏出那枚金牌,如今天色大亮,晨光透过层层云层射向大地,让那枚金牌在水儿的手中闪闪发光,一时刺痛了赵管家的眼…… 直到此时,赵管家才真正明白死亡的恐惧,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见云千梦神色依旧冷漠,瞬间便跪了下来……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小的只是一个奴才,一心只是想让小姐早日能住进宽敞明亮的新屋子,绝无二心啊,小姐明察!”此时的管家总算是明白,为何昨日云玄之对待云千梦如此不同,而他却只顾着报昨日的被辱之仇,没有完全去琢磨云玄之的变化!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啊! 可现如今的云千梦却绝不是以前那懦弱心软的闺中千金,面对管家的苦苦求饶,云千梦面色毫无改变,递给水儿一个眼色,便见那水儿收起手中的金牌,毫不犹豫的朝着园口走去…… “见过相爷!”可刚踏出园口,水儿便见云玄之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行来! 听到水儿的提醒声,云千梦心中微微一凛,随即冷笑! 看样子,云玄之倒是十分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要处置相府的人必须经由太后,便立即赶来阻扰! 而云玄之在得知管家今日所为之后便心知不好,立即让小厮去皇宫为自己告了病假,便急急的赶来这后院! 毕竟,现今太后的娘家曲家在朝中可是如日中天,他自然不能与太后产生矛盾! “见过父亲!”扫了眼赵管家那明显放松的表情,云千梦淡然的走上前,轻盈的向云玄之行了一礼,然后便安静的立于云玄之的身侧! 云玄之见云千梦不愿多谈的模样,不禁暗自皱眉! 昨日自己忙着安抚苏青,便忘了叮嘱赵管家,不想今天他便给自己惹了这事! 如此一想,云玄之瞪了眼惹祸的赵管家,大喝道“来人,把这些工匠都给本相赶出去!至于赵管家,竟不顾本相昨日的叮咛,擅自打扰小姐静养,来人,把赵管家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另罚半年月银!” 赵管家听到自己保全了一命,又听出云玄之的袒护,顿时面现喜色,刚想谢恩,却被云千梦的声音给打断! “父亲,这赵管家目中无人,无视您命令在先,破坏女儿闺誉在后,您居然如此菩萨心肠,只怕以后这相府的下人都会无法无天的!”此时云千梦目光平视前方,声音不缓不慢,却字字见血,逼迫着云玄之对赵管家下狠手! 闻言,赵管家与云玄之纷纷一怔,随之赵管家满眼哀求的看向云玄之,而云玄之则是皱了下眉头,有些为难的开口“那依梦儿意思是?” 听到云玄之把难题推给自己,云千梦竟灿然一笑,仿若什么都不懂的开口“不知当时是谁引荐赵管家的,想来这人定也要负上全责!毕竟,相府可不是普通府邸,若是引狼入室,那可是会让咱们西楚国失去爹爹这个国之栋梁的!” 而云玄之则完全没有想到云千梦竟把问题给升华了! 想来当初向自己推荐赵管家的便是苏青,可他自然是不能让苏青受委屈,只能扫了眼苦苦哀求自己的赵管家狠心道“既然如此,梦儿这样可好,重新物色管家也需要些时日,不如让赵管家先做着,待爹爹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再辞退他!” 闻言,云千梦眼角余光瞥见云玄之面色铁青,心中明白,此时若再逼他,惟恐反弹,便点头称道“那就按父亲的意思吧!” 语毕,不再理会院内的众人,领着自己的丫鬟重新返回阁楼中……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章 姨娘欺负姨娘 短短两日内所发生的事情,立即在相府掀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今日相爷竟为了使大小姐宽心,居然亲自下命杖责赵管家,这让相府所有人的纷纷对这位被辰王退婚后,性子反而变得强悍起来的大小姐充满了好奇! 各种不同版本的云千梦瞬间从不同的人口中飘了出来,甚至有些迷信鬼神之人,竟断言那大小姐定是被鬼神所附身,一时间,相府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邪物欺身! 只是对于这一切,苏青都是只听不说,尽管赵管家是她的心腹,在听到赵管家被罚之后,苏青依旧是不发一言,带着云若雪安静的吃着早膳! “娘,您真的不管了?这云千梦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了?以为有太后的金牌就可以作威作福?想当初,她见到咱们,哪一次不是低声下气的?”听完外间丫头的禀报,云若雪瞬间把手上的碗筷重重的砸在桌上,眼底划过阴毒,满脸的怒意! 而苏青则是面色不改的继续用餐,见云若雪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暂时搁下手中的碗筷,扫了眼前来请安的柳姨娘及三小姐,冷静的开口“若雪,不可失了仪态!既然这是你爹爹的决定,咱们便没必要多嘴!” 况且,赵管家是苏青一手提拔起来的,她又岂会不知道赵管家睚眦必报的性子? 今日云玄之这么做,看似是宠爱云千梦,实则是给太后面子! 自己若这时出面替赵管家说清,反倒是伤了夫妻情分,让云千梦那刁钻的丫头钻了空子! 注意都苏青的眼神,云若雪聪明的不再讨论云千梦,反而是站起身,缓缓走到弯腰立于房门口的柳姨娘面前,纤纤玉手勾起那三小姐的下颚,细细的打量着…… “噗哧……”刚才还奴颜满面的人,此时却轻笑了起来“娘,这三妹妹可是长了一副好面容啊!如今三妹妹也大了,娘是不是赶紧给她物色一个好人家?” 云若雪的话如晴天霹雳,让原本满脸涨红的云家三小姐云嫣瞬间煞白了脸,目光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母亲…… “夫人,嫣儿还小,要说好面貌,还是若雪小姐倾国倾城!”那柳姨娘诚惶诚恐的开口,双目更是紧张的盯着苏青的表情! “柳姨娘过谦了!我看这嫣儿确实是出落的楚楚动人!虽然是庶出的身份,但只要不嫁给大富大贵之家,相信以老爷的身份,配个平民也是可以的!我看赵管家的大儿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苏青的一句话便定下了云嫣的一生,即使柳姨娘跪下相求依旧没有改变! “夫人啊,这么多年我们母女安分守己的呆在相府,求您发发慈悲啊,让嫣儿在奴婢身边再呆几年吧!”柳姨娘跪走到苏青的脚边,不停对她磕着头,希望苏青能够回心转意! 而云嫣早已满面泪水的瘫坐在地上…… 谁不知道赵管家的大儿子好色成性,家中早有十几名妻妾还整日的成迷于烟花之地,这夫人的一个决定,竟要断送她的一生,好狠的心啊…… “柳姨娘这是作何?难道是不满意这桩婚事?别给脸不要脸,也不想想你们是什么身份,居然还敢挑三拣四的!改明,我便让赵管家前来提亲!这赵家的姨娘,云嫣是做定了!”一脚踢开柳姨娘,苏青面色不善的站起身,回收让房中的婆子们把苦求不已的母女两给轰了出去! 怒气发泄了出去,云若雪心情豁然开朗,竟又坐回餐桌前细细的吃着早膳“娘,那云嫣母女对我们并无威胁,您为何设计云嫣嫁给那赵痞子做小妾?” 苏青见女儿不解的模样抿嘴一笑,随即一指轻戳云若雪额头,带着宠溺道“有时候,这些人才是最关键的!娘可不能让她们坏事,所以倒不如让云嫣做赵家的媳妇,这样赵管家更会忠心我们!” 云若雪听言,面上顿时灿然一笑,撒娇的窝进苏青的怀中,娇声道“还是娘有远见!” 苏青搂着女儿,轻抚她那黑亮柔顺的发丝,目光幽远含事,想当初,若是没有那粗使丫鬟,也不可能…… 几日下来,云千梦慢慢的习惯着古代的生活! 没有苏青赵管家等人的打扰,绮罗园虽破旧简陋了些,但日子倒也过的轻松自在! 而云千梦也利用闲暇的时间,把脑中存在的人物给熟悉了一遍! “小姐!”大老远的便见慕春跑了过来…… “何事如此慌张?”见慕春气喘嘻嘻的模样,云千梦开口询问! “小姐,奴婢刚才去帐房领取这月的月银,却不想那帐房先生说咱们绮罗园无月银可领!”缓了口气,慕春面色愤怒的开口“昨日奴婢过去,他说银子还未到账,让咱们等等!今日过去,竟又是这种说法!奴婢回来时向一些家仆打听过,别人昨日便已是领取了月银!偏到了咱们这又开始推脱!” “哦?无月银可领?”合上手中正看着的杂史,云千梦双目微眯,嘴角泛出一抹冷笑! 苏青管理相府多年,触角早已渗透到每个角落,即使此前有云玄之的命令,可苏青依旧有各种途径可以为难自己! 只是,她云千梦最喜欢接收各种挑战,倒是可以和这苏青斗一斗,也为这清淡的日子增加些乐趣…… “小姐,还有一事,据说那赵管家近日来正准备礼品,说是要向相爷提亲!”沉默了片刻,慕春还是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小姐,柳姨娘带着三小姐前来请安!”正说着,守在外面的水儿领着神色憔悴的柳姨娘与云嫣走了进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一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云千梦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擅自做主把人带进来的水儿,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淡笑,随即便收回目光,把视线放在尾随而来的柳姨娘及云嫣! 只见这柳姨娘三十岁出头,生的是风流多情,虽是低着螓首,却隐隐有一股妩媚之气缓缓散发出来,尤其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即便是生过孩子的女子,却依旧婀娜多姿,难怪当年能从相府的丫头一跃成为姨娘,果真是我见犹怜! 而紧跟在柳姨娘身后的云嫣则显得楚楚动人,一身粉色长裙配以银色坎肩,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浑身上下散发着清新自然的气息,虽年纪不大,但身段却凹凸有致,想必是承袭了柳姨娘的好样貌! 只是,云嫣毕竟是深居闺中,又常受苏青母女欺负,那张如莲花般惹人怜爱的脸上尽是紧张,灵动的双眸中掩藏不住的是说不尽的小心翼翼,毫无大家闺秀的大方得体! 而此时领着二人进来的水儿,在云千梦的目光扫向她时,心中竟有一时间的害怕,毕竟,姨娘与庶出小姐请安,嫡出小姐完全可以不出面便打发了她们,可自己却擅作主张把人带了进来,而云千梦却完全没有表现出生气责备的样子,只淡淡的笑看了她一样,却让她心跳如鼓,却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小姐,柳姨娘与三小姐前来请安!” 语毕,水儿便紧低着头侧身站到了云千梦的身后,不再开口…… 而云千梦却没有接话,只缓缓的翻开自己刚才读到的那一页杂史,对面前站着的二人视若无睹! 见此状况,柳姨娘心中不由得慌张起来,刚才大小姐明明是笑看着自己走进来的,此时为何又不发一言,更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书本上? 由此一想,柳姨娘更加显得有些局促,寻思着不知今日前来是否太过唐突? 大着胆子微微抬眸,柳姨娘见云千梦一脸平和的斜靠在软塌上,纤纤玉手捧着书本细细阅读,眉目间竟是冷静沉稳,不发一言却已是让他人心中惶恐不安! “云嫣携柳姨娘给大小姐请安!”可这时,原本显得小家子气的云嫣竟缓缓上前,拉着偷偷打量云千梦的柳姨娘一同跪了下来! 云千梦翻页的手却是丝毫没有因为突然有人出声而有所停顿,反倒是立于她身侧的慕春拿出审视的目光,细细的打量起直直跪在地上的云嫣! 若说起初见面,这云嫣给人娇弱可怜的印象,而刚才她这一出声,便让众人心中明白,这么一个看上去柔弱无力的女子,心中其实是极有主见的! 看样子,这相府中,不管是姨娘还是小姐,恐怕都不是省油的灯,平日不见踪影的人,今日却不请自来,恐怕是为了赵管家提亲一事吧! 却不知小姐一会要如何应对? 如此一想,慕春的目光不由得放到云千梦身上,只见刚刚还平静看书的她,此时嘴角边竟挂着一抹浓浓的笑意,只那盯着书页的眸子中,却泛出淡淡的冷意…… “慕春,什么时辰了?”感受到日头有些刺眼,云千梦把手中的书本交给慕春,自己则是闭上双目,双手食指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回小姐,近午时了!外面风大,小姐还是回屋吧!”接过云千梦递过来的书收好,慕春立即贴心的递过一杯热茶,让云千梦暖暖身子! 优雅的接过青花瓷茶盏,云千梦掀开碗盖,轻吹几口气,随即优雅的喝了一口,这才发现面前跪着的两人,立即看向慕春,略带怒气的责备道“柳姨娘与三妹妹来了?你这丫头,见我看书看得痴迷,怎的也不提醒一番?累得姨娘与妹妹在这跪着!” 听此一言,柳姨娘与云嫣立即露出讨好的笑容,心中虽明白这是云千梦在她们面前立威信,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的情绪,甚至是抢在慕春认错前开口“大小姐说的什么话!能够如此近距离的见到大小姐是奴婢的福气,怎能怪慕春姐姐!” 一番话,极尽谄媚,但却因为出自柳姨娘的口中,又配合上她那献媚的笑容,竟不让人觉得恶俗! 云千梦嘴角含着淡笑,见她说的如此真挚,眸子中显出高兴的神色,随即便站起身“既然如此,姨娘与妹妹就回去吧!将近晌午,想必饭菜都已送到各院,我就不留你们用膳了!” 语毕,便带着慕春等人打算回阁楼…… 可这时,一道粉色的身影却猛地爬到云千梦的面前,低声哭道“请大小姐为我做主!我不要嫁给那赵管家的大儿子!” 见云嫣竟哭的如此伤心,云千梦嘴角淡笑渐渐隐去,黛眉微微一挑,不经意间给了慕春一个眼色,只见慕春一个箭步上前,略带责备道“三小姐,你怎可挡了大小姐的去路?” 柳姨娘见云嫣如此,便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即也爬到云千梦的脚边,眼中含泪道“大小姐,求您行行好,救救奴婢二人吧!” 说完,两人竟不带云千梦发话,径自狠命的磕起头来…… 不消半刻,两人的额头已是一片通红,可只要云千梦不发话,恐怕她们还不会停止! 云千梦冷眼看着如此求自己的母女两,尤其那云嫣额头已是渐渐渗出血丝,心中便明了,恐怕这也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若让云嫣嫁给那赵管家的儿子,只怕她会以死殉节! 这与之前的云千梦倒是有几分想象,倒是让她心中对这云嫣有些钦佩! 只是,此时自己在相府已是如履薄冰,万不能因为这两人再生枝节! 况且,云氏三姐妹看着长幼有序,但实际上三人出身月份竟只相差几个月,可见这柳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人,万一自己引狼入室,只怕到时候后悔已晚! 绮罗园内满是哭声磕头声,云千梦冷眼俯视脚边的两人,眼底如一片汪洋大海,让人琢磨不透其中蕴含的玄机,淡淡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这边杂声中缓缓响起“我只是大小姐,父亲才是一家之主!姨娘与妹妹若有冤屈,大可去找父亲,不必在我这浪费时间!” 说完,便抬腿要走…… 只是云嫣与柳姨娘心中明白,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她们以后是再也见不到云千梦的面了! 因此,再也顾不上什么体统,两人猛地扑上前,一人一边的抱住云千梦的腿,大声哭道“小姐,若说苏姨娘给嫣儿指一门正经人家,奴婢是万不敢有怨言的!可那赵管家的大儿子可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奴婢怎忍心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为妾?” 此时的云嫣亦是哭的惨惨兮兮,双颊上尽是泪水,嗓音已是有些沙哑,只是抱着云千梦左腿的手却是异常的坚持,任由水儿等人如何用力都拨不开! “大姐姐,您就看在我们是姐妹的情分上,帮帮我吧!云嫣不求能够嫁得金龟婿,只求能够有一个知我疼我的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只是那赵管家的大儿子,品性如何,大姐姐心中应当也清楚,府中又是何种状况,大姐姐更是心如明镜!我们若不是走投无路,断不会来打扰姐姐的,还请姐姐发发慈悲!” 被这两人分别抱住,云千梦无法行走,见自己好言好语的却不能让她们知难而退,眼中不禁闪过不耐,慕春等人见她神色,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大小姐,奴婢有话要说,您可知道夫人当时是如何去世的?”殊不知,慕春等人好不容易拉开柳姨娘,云千梦却从她口中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 “等等!”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二章 惩罚 云千梦一声满含威严的低喝,让原本吵闹不休的绮罗园立即安静了下来…… 柳姨娘见云千梦此时满眼冰冷,如一柄柄利刃射向自己,让她心中一惊,顿时忘记了哭泣与挣扎,目光呆滞的看着云千梦一步步走进自己…… “柳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云千梦站定在柳姨娘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冷的俯视着她,眼眸中的冷色让柳姨娘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远处的云嫣,见云千梦直盯着自己母亲,虽云千梦面上平静看不出情绪,但那双蕴满冰霜的眸子却让云嫣心底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即才反应过来,奋力挣脱开慕春的挟制,跪着爬到柳姨娘身边,伸手推了推犹自发愣的柳姨娘,轻声提醒道“姨娘,大小姐问你话呢!” 被云嫣这么一推,柳姨娘浑身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垂下头来小声道“大小姐,这事关嫣儿的终生大事,奴婢是绝对不会胡乱说话的!” 云千梦却没有立即下定论,而是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母女,只见二人言辞间虽小心翼翼,却毫无闪躲之意,可见这柳姨娘的话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加上此事与云嫣的终生幸福息息相关,柳姨娘更加不会拿这事寻自己开心! 只是,这柳姨娘可真是好口风,这事居然藏着掖着这么多年,若不是发生云嫣的事情,恐怕她会带到棺材里,现在有用到自己的地方,便想以这事与自己谈条件,真是好计算!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前世最拿手的便是办案,即便没有她提供的线索,依旧能够抽丝剥茧找出真相,断不可能被他人威胁! 如此一分析,云千梦面上露出淡淡笑意,众人便听见她淡然的嗓音缓缓响起“姨娘的心思可真是细腻,即可利用本小姐替云嫣解除婚约,又让本小姐树敌,而你,却可坐收渔翁之利!” 此言一出,只见那柳姨娘跪爬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便伏的更低,不敢再开口! 她断没有想到,云千梦竟变得如此聪慧,瞬间便看出了她的私心! 这让柳姨娘心中瞬间对自己之前的决定产生了质疑,现今的云千梦三言两语便能击溃人的心理防线,绝对是一个比苏青还要难缠的对手,而自己今日前来向她是好,到底是对是错? 而此时的云嫣亦是听出了云千梦话语中的嘲讽,感受到自己母亲的紧张害怕,便大着胆子开口“大小姐恕罪!姨娘并无其他的意思!” 只是,她不开口还好,她这一解释,反倒是说明柳姨娘确实存在其他的心思! 云千梦嘴角始终噙着淡笑,只是眼中的冷意却更甚,随即便转身走进阁楼…… 柳姨娘与云嫣见云千梦离开,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意思…… 慕春见自家小姐离开,又见院中跪着的两人,心中瞬间明白了云千梦的意思,随即也跟着离开了院子…… “姨娘,怎么了?”见院子中只剩她们二人,云嫣想站起来的身子顷刻间又被柳姨娘给扯跪下,有些不确定的出声问道! “嫣儿,今日大小姐是否帮忙,就看咱们这一跪了!”柳姨娘毕竟在这苏青眼皮底下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这是云千梦给她的惩罚! 即便自己真的知道当年夫人去世的真相,也不该以此要挟大小姐! 大小姐这是让她明白,不管她存在什么样的心思,在大小姐的眼中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也让柳姨娘真正见识到云千梦的厉害,也终于明白,为何短短的几日,云千梦的名字成为府中众人口中的热议! “小姐,这柳姨娘与三小姐跪在院中不是长久之计!”慕春有些担忧的服侍着云千梦练习字画! 一整个下午,柳姨娘与云嫣便直挺挺的跪在阁楼前,虽说绮罗园地处偏僻,但还是有丫鬟小厮经过,被人看到对她家小姐名声怕是不好! 而云千梦却是笑而不答,目色认真的勾勒完最后一笔,这才接过慕春递过来的湿帕擦了擦手,语带玄机道“你认为,我们不说,苏姨娘等人就不知道了?” 苏青在相府经营近二十年,这里面的人早就全是她的心腹,自己这个绮罗园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传到她的耳中,只怕那柳姨娘还未踏进这绮罗园,苏青的耳目便去报告了! 听出云千梦的弦外之音,慕春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顿时浮出担忧之色“那小姐还让她们两人跪着,万一苏姨娘在相爷面前告状?” “无须担心!”听出慕春的忧心,云千梦这才真心展颜一笑,随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见已是黄昏,便吩咐慕春“让她们进来,你去打盆水来,顺便吩咐水儿,今日晚膳在迎客厅用,不必带回绮罗园!” “是!”见云千梦松口,慕春收拾妥当桌上的笔墨纸砚,这才转身走出阁楼…… 当柳姨娘与云嫣听到慕春请她们进去的时候,两人顿时面露喜色,虽然双腿发麻,却丝毫不影响她们此时欢喜的心情,两人相扶着走进阁楼,见到云千梦坐在里面喝茶看书,便又要跪下去…… “姨娘与三妹妹累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一会你们清理一番,晚膳随我去迎客厅一起用!”见二人又要下跪,云千梦合上手中的书,淡淡的开口,夕阳余光照进阁楼,金色的光线打照在云千梦如玉的脸上,竟是如此的高贵典雅,让微微抬首的柳姨娘与云嫣一时看呆了眼! “姨娘、三小姐,请净脸!”这时,慕春端着铜盆进来,轻声提醒两位脸上留有泪痕的两人梳洗! 两人告了声罪,便小声的擦拭脸上的泪痕…… 只是,柳姨娘此时却由刚才的欣喜变为了忐忑不安,虽然此时云千梦和颜悦色,但又不问自己当年的事情,让自己实在是猜不出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为何好端端的,又要去迎客厅用餐,那可是老爷回后院的唯一一个需要经过的大厅,难道? 心中这么细细一琢磨,柳姨娘眼中顿时显出喜气,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平添了一抹感谢…… “按理说,有夫人的嫁妆,小姐闺房不该如此清寒!”似是讨好云千梦,柳姨娘满面堆笑,小心翼翼道! 而云千梦却只是放下手中的书,在慕春的搀扶下站起身,领着众人往外走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三章 相府何来喜事? “姨娘和三妹妹也坐吧!”迎客厅中,云千梦落座的同时便捎带了句! 只是此时的柳姨娘可全是仰仗云千梦办事,哪敢与云千梦同起同坐,便笑着婉拒“奴婢伺候大小姐用餐!” 见她如此讨好自己,云千梦便不多言,接过慕春奉上的茶细细的喝着,黑如点漆的眸子却是淡淡的看向院中…… “小姐,奴婢把晚膳领来了!”夜空渐渐降临,云千梦手边的茶已是添了两次,水儿才领着食盒来到迎客厅! “女儿见过父亲!”水儿的话刚落音,便见云千梦恭敬的站起身,朝着那已经快来到面前的人行礼! 众人见云千梦如此,便纷纷跟着她向已经站立在迎客厅的云玄之行礼! “梦儿为何在此?”没想到竟会在此见到云千梦,又扫了眼毕恭毕敬立于她身后的柳姨娘及云嫣,云玄之心中不禁泛起疑问! 这个嫡出女儿从小胆小,除非重要的场合,一般是不会踏出绮罗园的,而今日竟与这柳姨娘呆在一起,不知所为何事! 而云千梦则是灿然一笑,乖巧的来到云玄之身边,微仰着螓首,眼角满含尊敬的看向云玄之“女儿今日身子大好,想着许久没有与父亲共同用餐,便让丫头们在此准备好晚膳,不知父亲是否有空陪女儿用晚膳!” 说罢,云千梦便挥了挥手,水儿等人会意,立即奉上食盒,小心的把里面两三碟素菜摆上偌大的餐桌! 云玄之本想推却,今日本就答应苏青与云若雪一同用餐,若是过时不去,那母女两定又会赌气! 可云千梦却不等他开口,便命人把餐桌布置好,尤其那大而圆的餐桌上竟可怜的只摆了几个碗筷,让云玄之在众多奴仆面前丢尽脸面,顿时暗自皱眉,凌厉的目光射向身边的赵管家“怎么回事?这就是你们给大小姐准备的晚膳?” 赵管家一听云玄之的声音,便知他已是发火,心中顿时一紧,赶紧低着头走上前解释道“相爷,这怕是厨房给弄错了吧!奴才一会便去斥责那厨房管事,也不知道她们这些人的脑袋是如何长的,竟连大小姐的吃食也给弄错了!” 语毕,赵管家立即对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厮打了个眼色,想让他快去厨房报告消息! 可一直注意着他的云千梦却更快的给了冰儿一个眼色,只见冰儿悄无声息的来到那小厮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而云千梦则是踱步到赵管家的面前,面带微笑道“如此说来,本小姐这段时日的吃食都给弄错了?看样子,这厨房管事和赵管家真是上了年纪,竟连这等小事也干不好,倒不如回家养老!” 说完,一声淡淡的‘哼’气声从云千梦的口中发出,却让赵管家的心不由得抖了下,心中不知,这大小姐何时给人如此大的压力,仅仅一个哼气声便让他心惊胆战! “赵管家,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大小姐的饭菜也敢克扣!”而云千梦当众点明此事,云玄之一时恼羞成怒,一手直直的指向始终不敢抬头的赵管家,而一旁的丫鬟小厮则早就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会牵扯到自己! 迎客厅内顿时鸦雀无声,那柳姨娘与云嫣则是相视一眼,再次看向云千梦时,眼中更多的是敬畏! 有谁会想到,这云家大小姐仅仅一个动作,便让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赵管家吓成这样! 原道是云千梦迎她们来迎客厅是为云嫣婚事,却不料她心中早有盘算,只怕后面的事情会让赵管家更加意料不到吧! “相爷,奴才绝对不敢克扣小姐的吃食!奴才想,必定是厨房管事见钱眼开,相爷,这事与奴才绝无任何关系,您可要明察啊!”此时的赵管家也知此事事关相府声誉,若是传出去恶仆欺主,恐怕云玄之即便没有要办他的心,为堵这悠悠之口,自己也逃不过一劫! 倒不如把错误推到别人的身上,自己最多落个督导不利,加上苏姨娘再吹吹枕头风,这相府管家之职,还不是自己的吗? 可云千梦却完全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赵管家的话刚落地,众人耳旁便想起她平静的嗓音“据说近日咱们府内将有喜事发生,想必赵管家是为此事而劳心,而疏忽了厨房的管理吧!” 此话一出,只见柳姨娘与云嫣的面色瞬间苍白,而那赵管家则是身形一颤,就连正在气头上的云玄之亦是一愣,不由得看向面带淡笑的云千梦“梦儿,相府内会有何喜事发生?” 而云千梦则是含蓄一笑,随即淡然道“女儿也只是听说,父亲还是亲自问赵管家吧!” 语毕,便不再多言,而是转过身走到云玄之身侧,冷眼笑看赵管家如何应对! 赵管家完全没有想到云千梦会提前把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此时云玄之正是盛怒之中,恐怕那事不能顺利的进行了! 只是,此时云玄之的目光满含狠厉之色,让赵管家只觉背上一阵冰刃之光,只能迎着头皮开口“回相爷,苏姨娘答应奴才,把三小姐许配给奴才的犬子!” ‘噗通……’而此时,柳姨娘与云嫣双双满目含泪的奔到云玄之的面前跪了下来…… “求老爷开恩!苏姨娘是想把嫣儿许给赵管家的大儿子为妾!嫣儿虽是庶出,但终究是相府的小姐,怎能给管家之子做小?这让老爷的颜面何存?”柳姨娘开口便是把云玄之的面子摆在第一位,加上云嫣哭的伤心欲绝,让云玄之本就满是怒气的眸子顿时更是火冒三丈…… “你好大的狗胆,连相府小姐也敢肖想!”想起赵管家那不学无术的儿子,又见云嫣楚楚可怜的模样,云玄之只觉怒火中烧,一个箭步上前,朝着赵管家肩头便是一脚! “老爷,您这是为何?”可这时,原本呆在房中的苏青,却带着云若雪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四章 搅黄一桩婚事 见苏青与云若雪匆匆而来,云千梦平静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冷笑,只是却未有任何的动作,依旧是安静的立于云玄之的身侧,仿若不曾在意这突然的变化! 而柳姨娘与云嫣脸上的哭泣则是随着来人的靠近慢慢停止了下来,尤其那云若雪更是愤恨的瞪了两人一眼,吓得她们顿时低下了头,原本还想求饶的话顷刻间咽回了肚子里! 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只有赵管家心中是最欢喜的,见到自己的主子到来,赵管家原本跪爬在地上的身子瞬间直了起来,看向柳姨娘与云嫣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一抹得意与挑衅! 而苏青便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面色温和的走向云玄之,小鸟依人的偎在云玄之的身边,温柔的开口“老爷,出什么事情了?瞧您把赵管家给吓得!” 说话的同时,苏青的目光不经意间的射向赵管家,递给他一个隐晦的眼神! 接到苏青的暗示,赵管家便要开口,耳边便想起云千梦的声音“父亲,天冷地凉,云嫣毕竟是相府的小姐,而她又没有做错什么,还是让她起来吧!” 语毕,云千梦似是没有看到苏青怨恨的目光,径自立于原地,目中闪烁着心疼妹妹的神色,面上微微露出心疼之色! 云玄之本在气头上,后来见苏青出现,怒气便有所消散,可此时听到云千梦的提醒,又低头见跪在地上的柳姨娘与云嫣低声哭泣,而云千梦这个嫡姐却是不顾嫡庶有别而关心庶妹,自己这个父亲却从未发觉最小的女儿已是亭亭玉立,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便松口“柳姨娘与嫣儿都起来吧!” 柳姨娘与云嫣依言站起身,却在苏青的怒视下,恭敬的走到云千梦的身后站好,惹得苏青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只是,她还未把目光从柳姨娘与云嫣身上收回,便听见云玄之微冷的问道“青儿,听说你把嫣儿许给了赵管家的大儿子为妾?” 苏青正是接到了消息,怕事情被云千梦给搅乱,便急急的赶来,此时见云玄之开口问,面上温顺一笑,便把事先想好的话一一说了出来“是啊,老爷!我瞧着嫣儿今年已是过了及笄之年,而赵管家的儿子又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人品样貌都是不错的孩子,便擅自做主给订了这门亲事!” 语毕,苏青眼角余光冷冷的瞥了眼云千梦身后的两人,嘴角的笑容却更甚! 而她这一看,顿时让云嫣面色惨淡了下来,贝齿咬着下唇,袖子中捏着帕子的双手更是死死的握成拳…… 见云嫣这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苏青心中冷冷一笑,便又接着说道“况且,云嫣虽是相府小姐,但柳姨娘地位低下,云嫣在京城上流名媛中又毫无名气,恐怕那些贵族子弟断是不会上门提亲的!倒不如把她嫁给赵管家之子,以后就是一家人,赵管家定会更加尽心尽力的为老爷卖命的!”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又体现出苏青的贤惠大方,完全给人当家主母的感觉! 只是,苏青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 云千梦冷眼看着云玄之由刚才的盛怒,到现在的心平气和,嘴角也跟着泛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深如幽潭的眸子定定的看向苏青那张过分贤惠的笑脸,缓缓开口“苏姨娘此言差矣!论年纪大小,若雪妹妹还未婚配,何时轮到三妹妹了?况且,苏姨娘在相府的地位也不见得有多高贵,按理说,庶出的若雪妹妹也是可以嫁给赵管家之子的!父亲,梦儿不才,不明白苏姨娘此举是何意!” 云千梦此言,犹如在苏青脸上打了一耳光,顿时让苏青与云若雪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只见云若雪眼露凶光,面现冷笑,阴阳怪气的反驳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别忘了,姐姐你可是被退了婚的人,此生想要嫁入公卿之家,怕是已成奢望,倒不如姐姐代替云嫣嫁给赵管家之子吧!” 说完,母女两人便幸灾乐祸的等着看云千梦的笑话,而慕春等人则是担忧的看向自家小姐,心中不由得憎恨起苏姨娘母女的狠毒,竟拿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开玩笑,若是传出去,大小姐的闺誉可就毁了! 而云千梦却是平静的看着面前这对嚣张的母女,那双在烛光下闪闪发光的黑眸如平静的水面,让人窥视不到其中真正的情绪,就连她身旁的云玄之都为之一怔,不解大女儿何时变得如此处事不惊! 云千梦的过分冷静,倒让原本暗自嘲笑她的苏青云若雪心中打起了鼓,可两人还未有所行动,便见云千梦轻启红唇,淡淡的道“苏姨娘与二妹难道不知道,我的婚事,即便是父亲,也是做不了主的!况且,我是什么身份,二妹又是什么身份?今日你竟如此不敬嫡姐,只怕传出去,这京城内再也无人敢向二妹提亲了吧!” 一番辩解,便是有心偏袒云若雪的云玄之,也只能暗自瞪了眼多嘴的二女儿,刚想开口替云若雪解释,却不及云千梦的速度…… “况且,父亲是什么身份?即便是庶出的女儿,嫁给那些品级较低的官家,做正妻也是绰绰有余!父亲可不能因为内宅争宠,而牺牲了三妹妹的终生幸福!放眼西楚国所谓的大家仕族,哪一家不是有着联姻的关系?父亲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吧!”云千梦的话看似隐晦,实则却是警钟,瞬间便敲醒了云玄之! 只见他侧过身,重新打量起云嫣,只见这个小女儿虽不及大女儿的端庄大气,却也是少见的清丽佳人,而他又只有这三个女儿,若是不好好利用,将来有事也找不到靠山! 如此一分析,云玄之面上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看向赵管家的眼中更是透出狠绝之色“赵管家,这种事情,你还是少做白日梦!好生伺候姨娘小姐,管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赵管家见云玄之发言,心中便知此事在云千梦的搅和下泡汤了,只能吞下心中对云千梦的恨意,低低的回了声“是!” 云嫣与柳姨娘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云千梦三言两语便击退了苏青的进攻,更轻而易举的改变了云玄之的想法,一时间看向云千梦的眸子中是满满的感激…… 而苏青与云若雪脸上的面色却不甚好看,苏青管家长久,她的话在相府已然是圣旨,今日被云千梦驳回,心中定是不服,却因为云玄之的拍板定案而只能罢手,强颜欢笑的对云玄之行了礼,便面无表情的带着云若雪返回内院…… “苏姨娘稍等!”只是,云千梦却对她紧追不舍,突然出声拦住了她的去路……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五章 夺了苏青的权 苏青没有料到云千梦会突然出声,脚下的步子稍稍有些被打乱,随之静了下心情,整理好脸上的模样,满脸得体微笑的转身,温言道“不知大小姐有何事?” 此时的苏青已是见识到云千梦鸡蛋里挑骨头的本领了,因此更加注重礼节方面,不让云千梦寻到半点错处! 云千梦见她强忍怒气,却还要假装笑意,不动声色的淡笑道“苏姨娘和若雪妹妹似乎还在禁足中,为何擅自出来?” 语毕,云千梦便静立原处,并未咄咄逼人,目光却是疑惑的转向云玄之,似有不解! 听到云千梦轻言细语的故意提醒,云若雪面色突然涨红,不顾苏青奋力的阻拦,便满目阴狠的瞪向云千梦,声音更是不可抑制的吼道“云千梦,你……” “若雪,放肆!”瞥到云千梦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云玄之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立即对云若雪厉声喝道,吓得迎客厅的所有下人纷纷低下了头! 而苏青心中则是暗叫不好,尤其当她注意到云千梦眼中轻藐的目光后,更是暗自伸出右脚,朝着前面的云若雪小腿狠狠的踢了过去…… “若雪,如何说话的?大小姐说的不过是事实,你有何气恼的?还不认错,免得让你爹爹难做!”语毕,苏青满脸堆笑的看向云玄之,十分温柔道“老爷,若雪还小,况且她们姐妹平时亲密惯了,偶有没大没小,您可不能可她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这话说的漂亮,既指出云千梦为了这点消失让云玄之左右为难,又点名云若雪如此行径完全是无心的! 而云若雪突然被自己母亲用力一踢,小腿处立即传来痛楚,却把她的理智都踢了回来,尤其当她看到云玄之满面震怒的瞪视着她,心下一紧,立即收敛了身上的戾气,低眉和顺道“女儿一时忘形,请爹爹与大姐不要放在心上!” 云千梦冷眼看着这对母女演戏,尤其眼尖的注意到,云若雪嘴上虽是道歉,只是那双叠在腰间的手却是死死的搅着手中的丝帕,心下顿时了然,嘴角的笑意更甚! 而云玄之见自己一直宠爱的小女儿认错,口中的语气也软了下来,见云千梦一脸淡然的立于厅中,便装模作样的开口“以后注意礼节,别把后院的自由散漫表现在重要的场合!” 此言一出,云若雪原本强忍怒气的眸子顿时燃起怒火,满目的不甘纷纷射向始终冷静的云千梦! 而云千梦则是接下她的怒意,顺着云玄之的话接口“父亲说的是!只是,苏姨娘与若雪作为相府的半个主子,却不能起到表率的作用,若是每个人都对父亲的话置若罔闻,那相府岂不乱套了?” 云千梦岂能听不出云玄之话中的意思? 表面上是责备云若雪,实则却是偏袒二女儿!也是间接的承认了苏青的话! 云玄之却没有料到大女儿竟会紧咬不放,尤其此时厅内还有如此多的小厮丫头,若是大家有样学样,这相府以后确实难以打理,自己的威望也会受到影响! 如此一想,云玄之心中竟有些责怪苏青与云若雪,明明知道云千梦与以前有所不同,她们还竟给自己添乱,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即便是有心帮她们,也是不可能了! 低头沉吟了片刻,云玄之在云千梦淡笑的目光中沉声开口“苏姨娘禁足半月,云若雪禁足二十天!” 闻言,苏青与云若雪同时抬头,只是,此时云玄之的脸色却是不甚好看,眼中更多的是埋怨,让苏青心下顿时明白,这云千梦是在挑拨她与云玄之的关系! 而旁边的云若雪更是忘记刚才的教训,刚想上前找云千梦理论,却被苏青眼明手快的拉住,迎客厅中瞬间响起苏青恭敬的声音“老爷说的是,是奴婢考虑不周,以后定当注意!” 语毕,便要扯着不甘心的云若雪离开,可云千梦却还有话说,只见她有些为难的走到苏青的身边,似是不忍心道“父亲,苏姨娘被禁足的几日,府内便乱成这样,不如,父亲再挑选一名管事,暂代苏姨娘吧!” 听云千梦终于把她的目的说出来,苏青离开的身影一顿,立即转过身,面带不赞同的表情“大小姐说的什么话!管理相府是奴婢分内的事!况且,这府内也找不出能够但当此任的人选吧!总不能让大小姐代劳,毕竟,大小姐是要嫁人的!” 言下之意,便是云千梦始终是夫家的人,让一个外人管理娘家的内务,实在是不妥! 而云玄之明显是听出这弦外之音,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深思与凌厉! 只是,云千梦却是莞尔一笑,纤手指向一旁的柳姨娘,缓声道“父亲忘记了,府中还有柳姨娘!柳姨娘可是相府的人,也是这相府半个主子,身份地位与苏姨娘相等,相信她一定能够胜任的!女儿这段时日可已是吃腻了桌上的饭菜,父亲怎忍心因为府中没有主事的人,而让女儿受委屈?” 说话的同时,云千梦的手指已是改变了方向,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随着她的手看向餐桌,只见偌大的餐桌上竟只有几个碗碟,只怕相府最下等的奴才,吃的也比这丰富吧! 苏青见云千梦如此逼人,眼中不禁泛起狠意,瞬间给了赵管家一个眼色…… 赵管家被云千梦打压的正满肚子的怒气,一看到苏青的提示,便立即惶恐道“老爷,想必是那厨房管事忙昏头了,把膳食给弄错了!想必,大小姐的吃食定还在厨房摆着呢,奴才一会便命人把那偷懒的管事绑了给小姐赔罪!” 云千梦则是盯着这两人的互动,冷声道“赵管家,你可是戴罪之身,你认为,你的说辞会让父亲相信吗?那我且问你,府中每月月银何时发放?” 此事苏青早与赵管家通过气,听到云千梦的提问,赵管家心口一松,立即把事先想好的对策说出来“回大小姐,每月初三!只是,这月府中用银紧张,便耽搁了几日!” 听完他的解释,云千梦立即厉声道“赵管家,还不跪下!既然府中财务出现状况,为何不尽早告知父亲?你说,府中要你这种欺上瞒下的奴才有何用?说,是不是你贪了府中的用银?” 如此大的一顶帽子扣了下来,赵管家则是满身颤抖的普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的朝云玄之磕头“老爷明察,奴才绝对不敢私用府中的银两!” 至于苏青,也一时被云千梦敏捷的反应以及诬陷的本领给怔住了,竟只能煞白着脸立于原地…… 而云玄之此时已是满脸铁青,见赵管家与苏青的模样,他的心中其实已有些信了云千梦的话,便满是失望的决定“青儿,这几日你就好好在房中思过,其他事情,暂由柳姨娘代管吧!” 听到此言,苏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坐于地……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六章 辅国公府来亲人 兴许云玄之的怒火的确起到了作用,接下来的几日,各院倒是相安无事,相府少了小人在里面兴风作浪,也是安静了不少…… 只是,近几日,云千梦却是被慕春给嘟哝的耳朵长茧…… “慕春,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出来听听!”见小丫头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云千梦素手轻拍了拍身前的松土,状似无意的开口! 慕春立即伸出双手,把茶盏中的清水浇灌在刚刚种下的种子上,可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却依旧没有闲着,有些纳闷的问道“小姐,您是嫡出,夫人不在,由您掌管相府的一切事物,那可是合情合理的,您为何要让给那柳姨娘?” 可慕春大费口舌的说了半天,抬头却见云千梦眼神专注着手中的幼苗,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一时间让慕春有些泄气,圆圆的大眼打量了四周,见没有外人,便压低嗓音道“奴婢听说,海王府的恬郡主可是掌管了半个王府!” “你呀!”而换来的,却是被云千梦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小姐!”被云千梦戏弄,慕春微噘着小嘴,双颊不禁有些泛红,一手捂着被敲的额头,低嗔着唤道“奴婢还不是为小姐着想!那柳姨娘本就不是好人,这次若是让她管家,以后还会把小姐放眼里吗?” 云千梦见小丫头动气,又见她满眼的担忧,心中不禁划过暖意,拍了拍双手,接过慕春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擦拭掉手上的泥土,这才语意深远的开口“你认为苏青这些年掌管相府是假的?柳含玉虽说同样是姨娘,可她没有父亲的宠爱、没有爱子傍身、更没有强势的娘家,你认为,她能和苏青相提并论吗?这相府中,在苏青手下办事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岂会让柳含玉轻而易举的当上主子,岂会让她对他们指手画脚?傻丫头,这可不是个好差事,若是办不好,还不知道那苏青会如何的挑刺呢!” 慕春顿时恍然大悟,看向云千梦的眸子中尽是崇拜的神色,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小姐,既然这件事情如此棘手,您当时为何又要救三小姐?若是苏姨娘再次掌权,恐怕三小姐会更惨!” “惨?”云千梦冷哼一声,脑中立即浮现出柳姨娘那天压抑兴奋的表情,淡然开口“好不容易再次得到父亲的目光,柳姨娘定会趁机替云嫣挑一门好亲事!” 正说着,却见水儿疾步走了过来,见到云千梦,立即行礼,这才开口“小姐,辅国公府的大夫人来看您了!” 语毕,便见冰儿领着曲夫人季舒雨以及柳姨娘走了过来…… “外甥女见过大舅母!”云千梦立即把手中的帕子交给慕春,自己则是亲自上前,对一身雍容柔和的季舒雨行了一礼…… 一双保养得宜的手缓缓伸到云千梦的身侧,轻轻的把她扶了起来,季舒雨满眼担忧的打量着许久不见的云千梦,不禁心疼道“梦儿近日清瘦了不少!让舅母看看你头上的伤口,可得仔细着养,别落下疤痕了!” 云千梦只觉一只温暖细腻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随即那受伤的额头被轻轻的呵护着,心中不禁好奇,这季舒雨到底是怎样的人! 抬眸看去,只见季氏精致的五官,尤其那双温和清澈的大眼,让人在潜意识中便乐于亲近! 而她身着昂贵的绸缎长裙,身披镶珠坎肩,发髻间cha着一只如意簪、两只八宝簪,耳旁的翡翠耳环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光芒,一身衣着虽内敛,却还是在无形间展现了大家风范! 这让云千梦顿时明白,这曲夫人定是一位内外兼修的豪门贵妇! “多谢舅母关心!梦儿不孝,累的舅母亲自前来,改天定当前往辅国公府请罪!”云千梦当即便又要行礼,却被季氏给搀扶住! 只见季氏佯怒道“哪儿的话,你身子不适,哪能乱动?老太太也是十分担心你的伤势,差我过来看看,若是赶不上老太太的寿辰,你就在家安心养伤!” 而云千梦则是恭敬的把季氏请进自己的闺房,亲自奉上热茶,这才浅笑道“请舅母回禀外祖母,她老人家的寿辰,梦儿定当到府庆贺!这头上的伤也快好了,请舅母与外祖母不用担忧!” 季舒雨扫视了眼云千梦的闺房,只见相府大小姐的房间竟可怜的只有一张旧床和一涨梳妆台,四周的墙壁已是雨迹斑斑,让季舒雨心中顿时不快,只是碍于身旁站着柳姨娘,便隐忍了下来! 只是,今日见云千梦如此的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皆是一股从容淡定,季舒雨眼中的神色不禁换了换,开始认真的打量起坐在自己身侧的少女! 只见今日云千梦身穿一件浅绿烟纱碧罗裙,外面罩着一层金色薄纱,裙摆上绣着银色的云朵,三千墨发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仅用一根汉白玉簪固定住,而其余的便垂在颈边,衬得云千梦肤白如雪,气质出尘! 而此时云千梦满面淡笑,黑眸如一潭古井,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尤其她刚才在面对自己时应对得体,与往昔的胆小懦弱、不愿见人的小家子气完全判若两人,一时让季舒雨看呆了眼! 难怪近日进宫,太后向自己提起云千梦时说她与往日大不相同,看来果真如此! 只怕,府中的老太太见到这样的外孙女,也是十分的欢喜吧! 如此一想,季舒雨眼中更是满意的神色,嘴角不禁高高的勾起,拉过云千梦的小手,轻拍了拍“既然如此,那日我便安排马车来接你!只是……” 季舒雨的目光不由得扫向云千梦身上的衣裳,虽然料子不错,可看得出来,这衣服怕已是旧衣,恐怕相府中的人没有尽心伺候吧! 只见季舒雨微皱了眉头,目露冷光瞥向立于一旁的柳姨娘,有丝不悦道“若是相府出不起价钱,以后大小姐的一切用度,便由辅国公府负责!” 听闻此言,柳姨娘心中一个咯噔,立即诚惶诚恐道“夫人莫气,奴婢定当伺候好小姐,不让夫人担忧!” 云千梦此时却是满面感动,有些撒娇的窝进季舒雨的怀中,满是哭音道“多谢舅母关心!只是,柳姨娘也是最近才接手府中事物,还望舅母不要错怪了她!” 听到云千梦的解释,既舒服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只是口气依旧不好,但怀中的小人儿如今如此懂事,却让她不禁充满母爱,爱怜的摸着云千梦的青丝,缓缓道“梦儿若是缺了什么,就差人与舅母说!你这丫头,以前不愿意与辅国公府走动,每年老太太的寿辰也是由你那二妹出席,让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今日一见,岂能不让我心酸?” 语毕,季舒雨捏着帕子暗自拭泪…… 云千梦却是从她的怀中坐直身子,眼中含笑的安慰道“舅母切勿操心,梦儿以后断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季舒雨见她神色坚定,心下稍稍放心,两人闲聊了一会,便起身送走了季氏…… “姨娘今日前来有何事?”重新返回绮罗园,云千梦见跟过来的柳姨娘,淡淡的问道……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七章 向大小姐讨教 柳含玉则是看了看云千梦身后的三个丫头,有些欲言又止…… “无碍,有话直说!”见她如此小心,云千梦只觉好笑,当初若不是水儿擅自做主把她领进绮罗园,这柳含玉此刻恐怕还在为云嫣的婚事头疼,此时倒是一副防贼的模样! 柳姨娘本想让云千梦屏退左右,可见她如此相信这几个丫头,到嘴的话便咽回了肚子,脸上摆上讨好的笑容,在云千梦的身旁落座,这才小声道“大小姐,这几天,风荷园那边可是气的不行!据说苏姨娘身边的小丫头,稍有差池便会遭来责罚!” 见柳含玉如此讨好,云千梦也不驳了她的面子,端起手边的碧玉茶盏,一手掀起碗盖,嘴角含笑的听她说着苏青那边的情况! “如此说来,苏姨娘对父亲的责罚是不满意了?”优雅的喝了一小口,云千梦眼神专注的凝视着杯中碧绿的茶水,淡淡的开口“只是,柳姨娘与其有时间去关心别人,倒不如把心思花在父亲的身上!这次是苏姨娘办错了事情,父亲才责罚她的!可她始终是父亲的心头肉,柳姨娘若不加把劲,这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转眼便又变成她人的了!” 柳姨娘本还想再苏青的事情,却听见云千梦的提醒,顿时如被警钟敲醒! 是啊,苏青娘家的势力虽不及正妻曲若离,但这十几年来云玄之却对她宠爱有加,可见,苏青是真的抓住了云玄之的心! 而自己这几日却沉溺在掌权的喜悦中,却把这最重要的事情给抛诸脑后,若半月过去苏青重新掌权,只怕自己和云嫣永无出头之日! 如此一想,柳含玉只觉自己背后竟吓出了冷汗,就连捏在手中的丝帕,也已被手中的汗水给浸湿! 微微侧目,见云千梦依旧云淡风轻的品茗,柳含玉这才真正的佩服这位大小姐,尽管她终日呆在绮罗园中,但对外界的动向却是了如指掌! 眸子轻轻转动着,柳含玉压低声音,这才把自己遇到的问题说出来“大小姐,这几日,奴婢去帐房支取每日要用的银子,可那帐房先生却是百般阻扰,还请大小姐能够给点意见!” 语毕,柳含玉不再多言,而是紧紧的盯着云千梦,眼中期望的神色显而易见! 而云千梦却是莞尔一笑,把茶盏搁在桌上,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现在管家的是柳姨娘你,而不是我!况且,府中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柳姨娘大可去禀报父亲,相信父亲定会为姨娘做主!” 这件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苏青的有意刁难! 想必那支取银子的玉牌至今都被苏青牢牢的握在手中,没有玉牌,即便柳姨娘管家,那帐房先生也是不会买账的! 苏青这么做,无疑就是想让柳含玉出丑出错,好为自己日后夺回权力铺路! 而云千梦如此解答,一方面是提醒柳含玉,云玄之是相府的主子,有什么事情应当去禀报云玄之,相信以柳姨娘的功力,定能让云玄之不会太过偏袒苏青! 而另一方面,则是告诉柳含玉,断不可放过任何可以亲近云玄之的机会! 柳含玉也是聪明人,见云千梦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心中又是好一通的感激,面上更是喜形于色,连连称是,随后便起身打算离开…… 只是,刚走了几步,却想起方才季氏的话,便抬头扫视了一圈云千梦的闺房,暗自皱了皱眉,转身温和道“大小姐,要不请您暂时搬离绮罗园,待奴婢命人把这阁楼翻修一遍,您再回来?” 感受到柳含玉的好意,云千梦却是浅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这里住着挺好的,若是嫣儿平日无事,便让她多来绮罗园坐坐!” 云千梦断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承别人的情,况且,这阁楼虽然破旧了点,但毕竟是曲夫人生前居住的地方,自己必须时刻的谨记那些人加注在曲夫人以及已过世云千梦的一切,为她们讨回一切! 柳含玉见云千梦态度坚决,便不再勉强,只是见这绮罗园竟只有三名孩子般的丫头,柳含玉眸子微转,低声应道“既然小姐如此说,那奴婢便听您的!只是,小姐身边竟连个管事的嬷嬷都没有,奴婢一会让人把府中的名册送过来,小姐看着挑选几名得力的奴婢使唤吧!”语毕,便带着丫头婆子离开了阁楼! 只是,云千梦那最后的话却是萦绕在她的心头,回程中细细一琢磨,这才理解里面的意思! 毕竟, 在云玄之眼中,云千梦插手相府实为不妥! 因此,自己还是与绮罗园保持距离为好,但若是云嫣与云千梦感情好,姐妹两多多见面却是云玄之乐见的,况且,自己若有什么事情不解的,也可通过云嫣请教云千梦,倒也可以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不得不说,这大小姐自从被辰王退婚后,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不知那辰王日后若知道自己放弃了如此聪慧的女子,会有何反应? 脚下的步子微微放缓,柳姨娘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何必去关心别人,云千梦再不济,也是相府的嫡女,又有辅国公府和太后作为靠山,婚事上,云玄之是绝对不会委屈她的,自己倒不如早日为她的嫣儿做打算! 见柳含玉离开,慕春把桌上多出的茶具收起来,只是有些不解她家小姐为何不愿住好房子,而对于上次柳姨娘说的那件事情,更是绝口不提! 而且,白白让柳姨娘得了一个大便宜,慕春心中始终为云千梦不值,小丫头紧皱眉头,不满道“小姐何必这么菩萨心肠,为他人做嫁衣!” 云千梦玉手撑着左脸颊,目中带笑的注视着慕春脸上的表情,只觉这丫头真是天真可爱,稍显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些许! 只不过,柳含玉送名册过来,恐怕是另有目的吧! 自己虽是拒绝了她的好意,只不过,这也不能阻止柳含玉再一次的向自己示好! “若是柳姨娘派人送名册来,让她亲自来见我!”细想之下,云千梦目色微微一沉,脑中的不解似有些明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八章 挑选丫头 “红香,老爷今天回来了没有!”有了上次的教训,苏青最近倒是安分了不少! 只是,她自己不出房门,却时刻让身边的丫头出去,想方设法的让她们把云玄之引来自己的风荷园! 红香前脚刚踏进房内,听到苏青的询问,脚下的步子便有些放缓,小心的抬头观察着苏青的表情,心中有些害怕的小声答道“回姨娘,老爷刚回来,便被柳姨娘给请进香河园了!” “啪……”一直碧玉茶盏瞬间朝着红香的脚边扔了过来,吓得红香再也不敢靠前,只躲在房门口,双手紧拽着厚实的棉布门帘,双目低垂,不敢去看苏青凶狠的表情! “你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过来!”见红香吓得差点跪倒在地,又想起她刚才的回答,苏青只觉胸口瞬间涌上一股怒气,敢情自己现在是落魄了,连一个三等丫鬟也敢如此对她说话! 如此一想,苏青立即伸手拔下发上的一根镶玉银簪,紧紧的攥在手心,等那红香刚一靠近,便一手扯过这磨磨蹭蹭的丫头,另一手瞬间便把那簪子的尖利尾部戳向红香的脸颊…… “姨娘…姨娘…饶命啊……”不消半刻,红香已是血流满面,疼的红香不禁大声哭喊求饶! 可苏青似是铁了心的要教训她,给身边的王嬷嬷使了个眼色,只见那王嬷嬷立即走上前,一手用力的按住红香扭动不已的身子,一手则是狠命的扯住红香脑后的发髻,迫使红香抬起脸来,方便苏青打罚红香! “贱蹄子,姨娘也是你能叫的?咱们夫人可是相爷的心头肉,府中上下谁敢不敬?你倒好,学起那边的口气,竟擅自给夫人改了称谓!”王嬷嬷一边骂着,右脚还不闲着,使劲的往红香的腰间踢去,疼的红香泪如雨下,又不敢叫的太大声,只能苦苦哀求…… “王嬷嬷,行了,这次给她长了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打骂累了,苏青嫌弃的一脚踹在红香的心窝子上,随即把簪子递给王嬷嬷,自己则是端起桌上的茶盏,平心静气的喝了一口! 王嬷嬷亦是补上一脚,把红香踹得趴在了地上,这才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从怀中掏出丝帕,擦拭干净银簪上的血迹,小心翼翼的替苏青重新cha在发间,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口“夫人,这回可是让柳含玉那小贱人占了个大便宜,您禁足半月,这才几天,老爷就被她把魂都给勾走了!加上绮罗园的那位,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苏青静静的听着王嬷嬷的话,对于这位从苏府跟随她来到相府的乳娘,苏青自是十分倚重的,因此在王嬷嬷说完后,她便点了点头! “嬷嬷放心,我断不会让那两个贱人称心如意的!”重重的把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苏青微眯的眸子中射出狠厉的光芒“哼,她们以为夺了我手中的权,这相府就是她们的了?异想天开!” “是啊,她们认为现在整个相府已经到手了,殊不知,这相府,还是牢牢的握在夫人的手中!只是,夫人还要早做打算,从这几次夫人与大小姐的交锋看来,这大小姐确实与往日不同,奴婢猜想,这人突然性情大变,会不会是有厉鬼上身?”见红香还捂着脸在屋子里低声哭泣,王嬷嬷嫌弃的瞪了一眼,这才凑近苏青的耳边,低声的说道! 而王嬷嬷的话让苏青眼神一亮,一道狠光瞬间划过眼底,嘴角不禁往上渐渐勾起,重重的点了点头“嬷嬷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那云千梦是在宫中出的事,宫中唯独不缺的便是冤死鬼,莫不是她把脏东西带进了咱们相府吧!” 这两日,苏青正寻思着找云千梦的错处,可云千梦却是万分的狡猾,终日呆在绮罗园中,自己又被禁足,要想抓住云千梦的小辫子,还真是不易! 而王嬷嬷的话,却是让苏青抓到了重点! 毕竟,云千梦近日的变化连云玄之都感到吃惊,自己只要稍加提点,相信云玄之定会深信不疑! 至于柳含玉和云嫣,她们以为自己聪明找到了靠山,殊不知这靠山可是半点都不可靠,看到时候云玄之如何处置她们! 如此一想,苏青冷冷一笑,招手让王嬷嬷靠近些,低声交代着事情…… “小姐,三小姐来了!”柳含玉到底还是把云千梦的话听进了心中,这段时日,云嫣来往绮罗园的时间,比呆在柳含玉的香河园还久! 听到慕春的提醒,云千梦放下手中的毛笔,双手捏起宣纸的一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这才交给一旁伺候的水儿,接过冰儿递过来的湿帕擦拭干净手,这才前往外厅…… 云嫣见云千梦走近,坐着的身子立即站起来,恭敬的朝云千梦福了福身“姐姐!” “嫣儿来了,坐吧!”云千梦淡笑开口,眸子却是看向站在云嫣身旁的一名老嬷嬷! 只见这嬷嬷已是有些年纪,两鬓黑发已是染白,脸上肌肤呈现出淡淡的老人斑,身上衣着朴素,不似相府嬷嬷的衣料,只是那双微微低垂的眸子却隐隐透着一股清光! 云千梦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却发现这嬷嬷不曾出现在这记忆中,便但笑不语,等着云嫣开口! “姐姐,姨娘这几日家事繁忙,便没有过来请安,还请姐姐见谅!”云嫣亦是个聪明的姑娘,待云千梦观察完身边的人,这才轻柔的开口! 云千梦收回目光,又听云嫣开口,便笑了笑“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妹妹每日前来,不也正好陪着我吗?” 而云嫣却是抬眸看了眼云千梦身后站着的三个丫头,眼中有些心疼道“姐姐是大小姐,身边统共才三个丫鬟,传出去还不让外人笑话!姨娘今日忙,便让我把相府的名册带过来给姐姐过目,顺便又调了三十名丫头婆子让姐姐挑选!” 语毕,云嫣眼角余光淡淡扫了身旁的老嬷嬷一眼,只见那嬷嬷立即上前一步,朝着云千梦跪拜了下来“老奴见过大小姐!”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十九章 名册之谜 云千梦却没有急着让那嬷嬷起身,目光反而转向云嫣,淡淡开口“不知妹妹这是何意?” 云嫣见云千梦并没有立即接受自己带过来的人,心中不禁为云千梦的谨慎感到吃惊,随即笑容不变的解释道“姐姐,这米嬷嬷是夫人在世时,相府的老人!可是当年夫人不幸染病去世,苏姨娘便遣散了府中大部分奴仆!姨娘把这名册交给妹妹时曾叮咛,若姐姐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方可问这米嬷嬷!” 云千梦细细的听着云嫣的解释,心知这是云嫣母女讨好自己的手段,再看面前的米嬷嬷,发髻衣着均不是相府的配置和标准,想必,这柳含玉为了找她,定是暗中花了不少的心思! 想起之前柳含玉提及曲夫人去世以及嫁妆的事情,云千梦心中顿时明了! 恐怕这米嬷嬷定是知道当年的事情,否则苏青也不会掩人耳目的把知情的人都遣散! 看样子,自己这次不得不接受云嫣母女的情了! 如此一想,云千梦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温和开口“米嬷嬷起来吧!我身边就三个丫头,平日也深居简出,对府中的人事向来不熟,既然嬷嬷是府中的老人,那便帮衬着选几个可靠的人吧!” 可云千梦即便是接受了她们的好意,却也把自己的意思表明在刚才的话中! 对于云嫣母女,云千梦并未全然的相信! 即便这米嬷嬷真是相府老人,对于不熟悉旧事的云千梦而言,并不清楚她当年是哪一派的! 又或许,这米嬷嬷已被云嫣母女收买,自己若是冒然把这人留在身边,那云嫣母女对于自己日常的活动便是了如指掌! 因此,云千梦只允许米嬷嬷替自己挑选丫头,并未许诺其他! 而那米嬷嬷也甚是聪明,听出云千梦话中的意思,叩谢后便站起身,随即规矩的退回原先站着的地方不再开口! 而云嫣则是面上一喜,立即让自己身旁的大丫头绿蕊把人领进来,自己则是从袖中掏出两本新旧不一的名册递给云千梦,笑道“姐姐,这些丫头婆子的出身品性都记载在这本名册上,请您过目!若这些您不满意,可以看看另一本,再行挑选!” 云千梦点头接过名册,先翻开较新的那本,仔细的看着上面丫头婆子的名字品性! 而云嫣则是递给绿蕊一个眼色,只见绿蕊立即上前,按照顺序把站立在院中的丫头名字报给云千梦! 而那些个丫头婆子听到自己被点名,均面带笑容上前一步,恭敬的朝着云千梦行礼! 想必大家心中都明白,现如今大小姐得势,能够到绮罗园干活,想必也是一个好差事,便纷纷想给云千梦留个好印象! 而云千梦的注意力却全然的放在手中的名册上,对于面前的真人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反倒是立于云嫣身旁的米嬷嬷,原本半低的脑袋微微抬起,那双看似无神的眸子却是精明的打量着这些丫头,待绿蕊全部介绍完毕,她才又重新低下了头! “姐姐,您看如何?可有看到中意的丫头?”直到绿蕊重新站回自己身后,云嫣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着看向云千梦,小心的询问! 云千梦则是合上手中的名册,有些累的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嘬一口,这才开口“我倒是没怎么注意,还是听听米嬷嬷的意见吧!” 说完,云千梦淡笑的目光直直的射向米嬷嬷…… 那米嬷嬷虽低着头,却只觉一道冷光射向自己,心中一紧,随即谨慎的开口“回大小姐的话,奴婢瞧着,钱嬷嬷、方嬷嬷、刘嬷嬷、白嬷嬷四人可用!丫头中,之桃、问兰、乐玲、怡湘、白梅、安儿六人可用!” 语毕,米嬷嬷退至一旁,不再多言,看上去倒是一个安守本分的人! 云千梦依着米嬷嬷的话,把刚才被点名的丫头婆子纷纷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看样子,这米嬷嬷是个有眼力的,仅仅一眼便把几个好的挑了出来,与自己之前看中的相差无几! 她心中却明白,自己此刻对她任由疑虑,因此回答完自己的提问后,便不再多说劝解的话,可见米嬷嬷是个精明能干的! 而始终注视着云千梦表情动作的云嫣,则在云千梦的目光精准的找到那些被点名的丫头后,心中不禁诧异! 方才云千梦只不过是草草扫了这些人一眼,却已是记住了她们的姓名样貌,可见其对这件事情还是看重的,只不过表现的较为淡然,足以告诉云嫣,断不可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姐姐瞧着这些人可行吗?”如此一分析,云嫣面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对云千梦更为敬重! 云千梦瞧她如此小心,心中微微释然,点头道“米嬷嬷眼光不错!既然如此,那这四人便留下任绮罗园的粗使婆子吧!之桃、乐玲、怡湘、安儿则为三等丫鬟,问兰与白梅为二等丫鬟!而米嬷嬷则暂时代理绮罗园的管事嬷嬷,安排好她们的平日活儿!” “是!”得到任命,米嬷嬷立即上前行礼,随即转身领着丫头婆子们离开园子! “既然姐姐这已经安妥好,那妹妹便先回去禀报姨娘!”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云嫣翩然站起身,笑着告辞! 而云千梦也不留她,让慕春送云嫣出了园门,自己则是拿起另一本旧的名册,仔细的看了起来…… 只是,越是看到后面,云千梦越是惊心…… 这本名册,看样子是十几年前所写,记载的均是曲夫人在世时府中的奴仆! 可此时的相府中,早已没了这些人的踪影,而这些人名字的后面,不是写着遣散便是死亡,唯独一个夏嬷嬷的名字后面写着‘癫疯’二字! “小姐,天色已晚,待奴婢点了蜡烛再看这名册吧!”慕春送走云嫣后回到房中,却见云千梦依旧在看手上的名册,又瞅着外面天色已是渐渐黯淡了下来,这才轻声提醒! 云千梦微微抬头,只见外面的夕阳已早就落下山,一轮淡淡的明月不知不觉间升上了半空,合上手中的名册,淡然问道“园门口可有什么异样?” “回小姐,奴婢刚送三小姐出门,便见一个丫头鬼鬼祟祟的在咱们院门口张望,待奴婢走进,那丫头竟跑远了!奴婢仔细看了看,好似是苏姨娘身边的红香!”小心的把浅黄罩子罩在红烛上,慕春端着烛台放到桌上,看了看外面空去一人,这才大胆问道“小姐,您今天接受这么多人,又都是柳姨娘送过来的,怕是不妥吧!奴婢瞧着那米嬷嬷,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见慕春如此紧张,云千梦灿然一笑,目光却是清冷的看向外面“无碍!她们母女只想找靠山,断不会在我这里自掘坟墓!而留下那米嬷嬷,自然有我的用处!” 今日自己已是试探过云嫣,当时见云嫣神色的转变,云千梦便知柳含玉是断不会在这些丫头中使坏的,而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挑选丫头,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若是让苏青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怕是会毁灭证据! “一会用完晚膳,让米嬷嬷过来一趟!”把名册收进衣袖中,云千梦吩咐道……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章 旧仆米嬷嬷 “奴婢见过大小姐!”用过晚膳,米嬷嬷便在慕春的带领下来到云千梦的面前! 此时房中各角都已点亮烛光,整个屋子显得亮堂堂,而云千梦则依旧认真研究着那本名册,此时她仍旧是白天那身浅黄云烟衫,黄色古纹双碟云形千水裙上绣着金色兰花,满头青丝轻轻挽起一小半,只以一根镂空兰花玉簪点缀,脸蛋清丽如月,眼神清冷似水,仿佛能看透一切,竟让平时阅人无数的米嬷嬷一时间忘记了尊卑礼仪,双目紧紧的跟随着云千梦的身影,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年夫人的影子…… 只是,当时夫人住的这间屋子可不似现在这么简陋破旧! 若夫人泉下有知,看到大小姐现今的生活环境,不知该有多伤心! “米嬷嬷,那些丫头婆子都安排好了吗?”云千梦自是早就发觉米嬷嬷打量自己的目光,却并未立即打断她的审视,而是神色如常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名册,直到看完最后一页,这才出声! 听到云千梦突然出声提问,米嬷嬷立即收起心中的伤感,随即垂下眼眸,低声恭敬的回答“回大小姐的话,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请大小姐不必费心!” 得体的回答,标准的肢体动作,纷纷显示出这位米嬷嬷曾经受过很好的培训,让云千梦放心的点了点头,轻柔的把手中的名册搁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却没有离开名册,纤细的食指轻敲着名册封面,云千梦转目看向米嬷嬷,似笑非笑的眸子中隐藏着让人不容疏忽的智慧! “嬷嬷是府中的老人,由您安排这些事情,我自然是放心的!”凌厉的目光始终落在米嬷嬷半低的脸上,只见这米嬷嬷却是荣辱不惊,依旧一副平淡的表情,云千梦眼中不禁微微露出赞许的神色,接着道“只是不知嬷嬷是如何又进了相府?按照嬷嬷的年纪,也是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听闻云千梦有此一问,那米嬷嬷稍微低下身子,有些惶恐道“回大小姐的话,奴婢这等贫苦人家,哪有什么颐养天年,只求有口饭吃便满足了!正巧柳姨娘说府中需要人,奴婢便来了!” 话说的半真半假,可见米嬷嬷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却又让人不得不信! “是吗?柳姨娘真是有心了!”对于米嬷嬷这样的回答,云千梦依旧是淡然的神色! 顿了顿,云千梦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这才重新开口“只不过,现今进了我的绮罗园,我可不允许有二心的人!不管是谁招你进来的,这绮罗园里住着的是我云千梦!嬷嬷,可记好了?” 徒然变冷的声线,竟让米嬷嬷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立即回道“这是自然,小姐且放心!奴婢绝不是吃里爬外之人!” 见她心中已是有所顾忌,云千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问出重点“只是有一事不明,嬷嬷之前是因为什么事情出府的?此前又是伺候哪位主子的?” 听云千梦终于问到这点上,米嬷嬷终还是没有忍住,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微微抬起的老脸上已是泪痕斑斑,未出声便已听出音中的颤抖…… “小姐…小姐…奴婢…奴婢有罪啊…小姐……”断断续续的哭诉让云千梦皱起了眉,眼神示意慕春关起房门,这才示意米嬷嬷起身! 可米嬷嬷却是使劲摇头,一手推开暮春的搀扶,径自开口“小姐,奴婢曾经是伺候夫人的,也是受过夫人恩惠的!可…可当时却是昏了头,才会弃夫人于不顾!请小姐责罚!” 可米嬷嬷的哭诉却没有换来云千梦的怜悯,只见她反倒是敛去了面上少有的温和,冰冷如霜的眸子直直的射向米嬷嬷,冷冷开口“既然如此,米嬷嬷还是把前因后果都说道说道!” 米嬷嬷抬起一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然后深吸口气,稳了稳心情,这才哀伤的开口“奴婢曾是夫人身边伺候外间的婆子,在夫人临盆前两个月,奴婢的儿子把人给打残废了,那苏姨娘亲自找上奴婢,说只要奴婢离开相府便可保奴婢那不争气的儿子!奴婢为了孩子,不顾夫人的挽留,便离开了相府,殊不知,三个月后,夫人便去世了!” 说着,米嬷嬷又是开始磕头,口中喃喃道“当年奴婢丈夫去世,若不是夫人收留奴婢母子,哪容得我们多活这么多年!可奴婢却因为孩子而弃夫人于不顾,就连夫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听到此,云千梦想起名册上记载的年月,除去那夏嬷嬷,云夫人身边的人均是云夫人去世前两三个月出事的,心中渐渐明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恐怕是苏青早就设计好的! 先是遣走云夫人身边所有忠心的人,这样她便好对云夫人下手! “米嬷嬷,你可知夏嬷嬷是何人?”想起名册中的人,云千梦问道! “是夫人的乳娘!据说夫人过世后,夏嬷嬷伤心过度疯掉了!”此时的米嬷嬷,恨不能把自己的真心送给云千梦,只要是她知道的,定是知无不言! 云千梦见她额头已是见红,便出声道“起来吧!今日的对话以及你的身份,切莫让外人知晓!” “是,奴婢明白!奴婢这次来,只为恕罪,只求能够助小姐一臂之力,绝不会给小姐添麻烦!”见云千梦如今如此冷静,米嬷嬷眼中满是欣慰,便立即强行压下心中封尘多年的伤心,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立于一旁! 而云千梦则是起身走到窗前,微微抬头,清冷的目光对上莹莹月光,整理着刚才得到的消息! 苏青在云夫人还活着时便能掌控相府奴仆的生死,这里面,若是没有云玄之的授意,恐怕她是没有这等权利的! 那么,云夫人到底是自然死亡还是人为,恐怕这已是呼之欲出的答案! 只是,既然云夫人过早去世,为何苏青允许云千梦活到现在? 这其中,恐怕还是苏青惧怕太后以及辅国公府的势力,毕竟,若是辅国公府的嫡女嫡孙相继出事,恐怕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彻查起来,难保找不出蛛丝马迹! 不得不说,苏青真是好胆识好计谋,真是算准了人的心理行事! “嬷嬷,你过来,我有事交代!”收回视线,云千梦冷然道!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一章 为相爷选妾 “夫人,近几日,三小姐往绮罗园跑得可勤快了!看样子,这柳姨娘是铁了心的往大小姐身上靠了!”王嬷嬷双手轻捏着苏青的肩膀,口气不善的分析道! “哼,她们最好抱成团,到时候,我一并解决这些小贱人!”苏青把手上绣着的绣品扔在桌上,双目微眯,嘴角显出一抹冷笑“嬷嬷,那些人都找到了吗?” 听到苏青提起那件事情,王嬷嬷立即低下头来,凑近苏青耳边,小声道“夫人放心,老奴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待夫人这几日的禁足结束后,咱们便可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娘,你们在说什么呢?”不待苏青开口,只见门口的棉布门帘被掀开一角,一身冬装的云若雪满面怒意的走了进来! “我的小姐,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就不呆在自己的屋里?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一股冷风灌进温暖的屋子,王嬷嬷立即扶过云若雪,随即又给云若雪倒了杯热茶,让她暖暖身子! 见云若雪的小脸不似以往的红润,苏青亦是心疼的拉过她的小手,合在自己的掌中取暖,狠厉的目光瞬间射向云若雪身后的几个丫头,冷声喝道“知道外面冷,为什么不给小姐准备个暖手炉?冻坏了小姐,你们担当的起吗?” 几个丫头被苏青这么一质问,立即吓得跪倒在地,不敢出声讨饶! 云若雪见自己的丫头一个个都是窝囊相,面上的怒气更重,顿时没好气的接话“指望她们?见我被禁足几日,她们心里还指不定如何笑话我呢!” 语毕,云若雪更是朝着几个丫头的身影狠狠的瞪了几眼! 王嬷嬷见两个主子已是动气,便来到那几个丫头身旁,一人一巴掌,随即骂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伺候!” 几人被打骂了一番,心中委屈至极,却又不敢吭气,只能默默的站起身,赶紧的退出了里间! “娘,我听那些个丫头婆子议论,说最近绮罗园那边新进了不少奴才!”见房中只有自己母亲和王嬷嬷,云若雪不服气的抱怨道“那云千梦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她那副薄命相,竟还要这么多人伺候,她有那么大的福分吗?” 抱怨完,云若雪这才端起小木桌上的茶盏,有些口渴的喝了几口! 苏青见到自己女儿,心下自是欢喜,伸手捋了捋云若雪落在耳边的碎发,这才开口“且让她开心几日吧!看娘出去如何给你解气!” 说着,苏青眼中不由得放出一抹凶光,直看的云若雪欣喜若狂,立即丢下手中的茶盏窝进她的怀中,撒娇道“娘,难道您已经想出好法子了?说来让女儿也高兴高兴!” 抱着云若雪,苏青脸上的戾气淡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的淡笑,一手轻拍着云若雪的后背,柔声道“娘和王嬷嬷给绮罗园准备了点礼物,就怕那边没有胆量接下来!” 云若雪一听到礼物二字,原本浅笑的脸蛋瞬间阴沉了下来,有些气恼的退离苏青的怀抱,面色难堪的冲道“她如此对我们,娘还要送礼物给她?娘,您不会是真怕了她了吧!虽说太后是她的亲姨母,但咱们苏家也不是吃素的!您可知道,刚才我过来的途中,远远的看到柳姨娘又领着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前去绮罗园!您说,她整天的往那边送人是什么意思?” 听到此话,苏青与王嬷嬷对看一眼,心下也不禁有些疑问,明明刚送了不少人进绮罗园,这才过几天,柳含玉怎么又往云千梦那边送人了? 细想着云若雪刚才的话,苏青正色道“雪儿,你可看清楚了?其中可有婆子?” 云若雪见苏青如此认真,一时忘记了自己心口的怒气,努力的回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这才肯定道“清一色的丫头,还是柳姨娘亲自给带进绮罗园的!娘,有什么不妥?” 而苏青却是笑而不答,温柔的眼眸中射出毒蛇般的杀意,一手拉过身旁的云若雪,在她耳边交代着事情…… “大小姐,奴婢来给您请安了!”人未到、声先到! 柳姨娘身披紫红大氅,双手cha在雪白兔皮手套中,在一众婢女的护送下,不畏寒风疾步朝着云千梦的楼阁走来! 守在外间的方嬷嬷与白嬷嬷立即掀开门帘一角,让柳姨娘走进去,而侯在里面的米嬷嬷则是接过那件紫色大氅,小心的挂在一旁! “这几日,大小姐可安好?”柳姨娘一脸喜气的朝着坐在软塌上的云千梦福了福身! 云千梦收起手中看着的书,似水的眸子看向今日容光焕发的柳姨娘,浅笑开口“姨娘来了,坐吧!这么冷的天,连我都懒了,也只有姨娘这么勤快!” 柳含玉含笑坐下,随即认真的打量着云千梦的神色,瞧她肤如白雪、淡淡的红晕浮在双颊,可见今日云千梦过的极好,柳含玉这才放下心来“小姐的起色比起前段时日可是好多了!只是,近日已是入冬,奴婢瞅着大小姐的衣裳都已陈旧,便擅自做主,让江南织布坊的人过几日来给您量个身段,多做几件冬衣!老爷也甚是关心小姐,让奴婢从库房挑了些补品送过来,让小姐补补身子!” 说着,柳含玉身后的丫头便悄声出了里间,不消半刻,便几个婆子抬着一个木箱进来,打开一看,满眼尽是些人参之类的补品! 柳姨娘立即站起身,拿起里面的东西,殷勤的解说给云千梦听! 笑看着柳姨娘手中的东西,云千梦心中明白,这柳姨娘也是个聪明的,短短十数日的时间,便有收服云玄之的趋势,否则哪里容得柳含玉把库房的好东西搬出来,单是苏青那一关便过不了! 只是,见柳姨娘把这些补品的作用吹捧上了天,云千梦便知这柳姨娘今日来的目的绝不单单如此! 对身旁的米嬷嬷使了个眼色,云千梦笑着打断柳含玉“走了一路,柳姨娘累了吧,先喝口茶吧!” 柳含玉见云千梦似乎已是看出了自己此行还有其他任务,便放下手中的珍品,笑着坐下身,目光打量了屋中的人,这才放心道“大小姐,今日前来,奴婢还有一事想与您商讨!” 云千梦垂眸抿了一口热茶,这才缓缓抬起双目,淡笑道“何事?” 只见柳含玉微微探出自己的身子,妩媚的脸蛋凑近云千梦,眸子却是印着云千梦看向房门口“大小姐,府中只有奴婢与苏姨娘二人伺候相爷,又只有您和其他两位小姐,难免显得人丁单薄!奴婢想,可否给老爷收几名姨娘?” 语毕,柳含玉那双柔媚的眸子竟有些紧张的直视着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是执起绢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这才淡然开口“姨娘是真心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二章 提点柳姨娘 柳含玉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会有此一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带着微微的苦涩回答道“此生能够服侍相爷与大小姐,已是奴婢的福气了!” 云千梦淡笑的听着柳含玉口不对心的回答,却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试想,有哪个女子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即便是这古代,女子们均被七出戒条所束缚住自己的言行举止,可内心深处,对于替自己夫君纳妾的事情,恐怕还是万分不愿意的吧! 只是这柳姨娘一没有儿子傍身,二没有强势的娘家作为后盾,要想仅凭几天的恩宠便压制住苏青,恐怕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再加上她已不算年轻,与其以后看着云玄之自己收人,倒不如现在表现的大方得体一些,替云玄之谋划这些,即可以在云玄之面前落得一个好名声,又可以让外面那些女子感激与她,再者还可以用这些女子来压制苏青,简直是一箭三雕的事情,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一想,云千梦面上的笑容便浓了些许,看样子,这柳姨娘也是个颇有心计的人,懂得未雨绸缪,又比那苏青更加深知有得便有失的道理,自己当时扶持她上位,倒也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我虽是大小姐,可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替父亲房中收人的事情,还是柳姨娘自己看着办吧!”见柳含玉做事有分寸,云千梦便也放心把事情交给她,相信即便相府中多出几口人,也断不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柳含玉听她如此一说,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毕竟,这大门大院的规矩多,自己又是云千梦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她不同意此事,自己也断不会进行下去! 而以这大小姐的聪慧,想必早已猜到自己的用意,此时见她点头答应,那便是赞同了自己的做法,也让自己在做此事时少了许多的阻力! 反复斟酌了半天,柳姨娘脸上重新堆上笑容,从衣袖中掏出几幅早已选好的画卷,一一展开,语气愉悦道“奴婢看中了四名女子,请大小姐过目,奴婢随后再安排她们的去处!” 云千梦搁下手中的茶盏,就着柳含玉的手看了看那几幅画像,淡淡的点了下头…… 柳姨娘见她真如刚才所言并不想管这等事情,便快速的把画像收了起来,随即压低声音道“大小姐,这苏姨娘禁足的日子也快结束了,您看,这管理相府的事情……” 听到此言,云千梦面现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角余光冷冷的瞥了柳含玉一眼,淡淡道“难道姨娘想把这权利拱手让人?” 闻言,柳含玉面色徒然苍白了起来,眼中的笑意瞬间凝固住,口中更是不经意间的跑出一个‘不’字! 只是,在她下一秒见到云千梦浅笑的面容后,便惊觉自己的失态,立即惶恐的站起身,低着头小声的辩解“奴婢倒不是霸着权利不肯放手的人,只是……” 还未说完,便见云千梦抬起一手打断了她的说辞…… “姨娘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既然当时我为姨娘谋到这份差事,自然不会让姨娘轻而易举的丢了它!”指了指柳含玉刚才坐着的凳子,示意她重新坐下,云千梦冷静的开口! 柳含玉对她福了福身,有些受宠若惊的坐下,又听云千梦镇定的回答,不禁抬头看向她,只觉此时云千梦表情冷静,清澈见底的黑眸竟如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一般,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一时间让人察觉不到她心中所想! 云千梦见她目光有些呆滞的瞅着自己,心下只觉好笑,面上却依旧淡然“姨娘今日所做,定会让父亲对你刮目相看!况且姨娘心中也明白,咱们府中均是女眷,父亲嘴上虽不说,但心中怕还是希望能够有个继承香火的男丁!可苏姨娘被父亲独宠这么久依旧不见喜事,却又不如姨娘如此的识大体,姨娘大可在此事上做点文章!” 说完,云千梦不再言语,径自翻开刚才看过的书继续阅读了起来…… 柳含玉经此一点拨,立即明白里面的门道,顷刻间一扫刚才的愁眉不展,满面笑容的站起身对云千梦告了声罪,便安静的退出了里间! “小姐何故帮她至此!”见房中只剩慕春与自己,米嬷嬷皱眉开口! 她虽是柳姨娘费劲心思找回来的人,可因为心中对已故的云夫人有愧,便更加忠心于云夫人的亲生女儿! 而云千梦听她此言与慕春的相似,心下不禁有些好笑,嘴角不由得往上勾了勾,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平静道“嬷嬷此言差矣,与其说是帮她,倒不如说是在帮自己!” 试想,苏青刚被自己整的禁足半月,而这半月期间,云玄之几乎就没有进过她的房,恐怕此时的苏青早已是恨透了自己,只等着时间一到便来找自己算账! 虽然云千梦算不到苏青会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但此时柳含玉送上门来,她倒是可以利用一番,也让苏青转移些注意力! 毕竟,云玄之不喜欢自己这个嫡出女儿是不争的事实,自己纵使有太后这个靠山,若是自己接二连三明目张胆的打击苏青,云玄之心中定会不满,只怕到时候会引得他的反弹! 倒不如借助柳含玉的手,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又可以拾得赢得云玄之的好感! 米嬷嬷也不是蠢笨之人,见云千梦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原本担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只是却出去提醒院中的丫头婆子,让她们做事都谨慎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只是,这好事才做完,后半夜的时候,风荷园那边便闹出了事情……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三章 教训坏丫鬟 “出了何事?”被吵醒,云千梦微皱眉,拥着锦被半坐起身,有些恼怒的询问着外间夜里伺候的丫头! “回小姐,是苏姨娘身边的红香吵着要见小姐,说有要事!”今日值夜的白梅听到云千梦的询问,立即低声回答! 而此时,已经快速穿好衣裙的米嬷嬷与慕春赶了过来,只见慕春小心的掀开里间的门帘快步走到桌边,点亮一盏灯后便拿过一旁的橘色小袄披在云千梦的肩上,随即又替她掖了掖,唯恐云千梦着凉! 而外面,米嬷嬷则已是开始责备擅闯进来的红香,只是怕惊扰了云千梦,她的声音则是尽量的压低“你这丫头,怎么没有一点眼力见的?这三更半夜的,大小姐都歇下了,扰了小姐休息,看老爷如何惩罚你!” 可红香却完全没有被米嬷嬷的话给唬住,见云千梦那屋亮起了烛光,反倒是大着胆子,提高嗓门朝着云千梦的屋子喊道“嬷嬷说的什么话!我们二小姐就快不行了,难道这样大小姐还能睡得下去?” 一席话,让绮罗园内站着的丫头婆子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怒火,敢情那二小姐有什么事情都怪到大小姐的身上? 再说,即便二小姐真有什么,为何不去请郎中,跑来这绮罗园撒什么泼? 这不明显仗着相爷的宠爱欺负大小姐吗? 可米嬷嬷也不是吃素的,见一个小丫头竟敢站在云千梦的头上叫骂,米嬷嬷嘴角顿时浮上一抹冷笑,看的红香一时心中一颤,随即又听到厉声喝道“二小姐这段时日被禁足,与我们小姐毫无接触,凭什么把这黑锅扣在大小姐身上!小心我禀报相爷,倒要看看相爷是相信你这小蹄子的胡话,还是信面前的事实!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撒泼发疯的地方,改明我便回了柳姨娘,把你交给那人牙子,看看你还有什么嚣张的气焰!” 红香被米嬷嬷一阵抢白,又听到人牙子,一时间慌了神色,面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哆嗦着双唇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只能死死的咬住自己刚才的话,粗着脖子、瞪着双目吼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看看谁才是老爷心尖上的人,若是二小姐今日出了什么事情,老爷必定扒了你的皮!” “你倒是给本小姐说清楚,老爷会扒了谁的皮!”一道清冷微寒的嗓音自里屋传来,众人微微抬眸,见水儿冰儿小心的挑起门帘,慕春扶着一脸淡然的云千梦走了出来! 只见此时云千梦一头乌发简单的挽了起来,轻拢慢拈的云鬓里cha着一根紫玉缺月木兰簪,身披一件米黄软毛织锦披风,未施粉黛的脸上显得素净清丽,尤其那双在月光下愈发黑亮的眸子,此刻正散发着阵阵寒意,让原本气焰嚣张的红香瞬间闭上了嘴,不敢再造次! “请大小姐安!”众人见云千梦出来,纷纷行礼,唯独刚才话不停口的红香呆立在原地,一时间忘了礼数! “既然妹妹此刻生死未仆,我这个姐姐的自然要去关心关心!”只是,云千梦却只是扫了红香一眼,便径自带着身后的丫头婆子走向院门口! 就在红香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云千梦脚下的步子却停了下来,只见她缓缓转身,面色依旧平静如常,只那双眸子却蕴含冰霜,让红香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米嬷嬷,告诉柳姨娘一声,红香不懂礼数,半夜竟私闯本小姐的院落,扰得本小姐无法安睡,相府可用不起这么金贵的奴婢!”云千梦直盯着红香,清清楚楚的把话说了出来,随即便欲转身离开! “大小姐不公!”可此时,红香竟大声叫屈,一时间绊住了云千梦的步子! 只见她飞快的跑到云千梦的面前,眼中含泪、神色委屈的哭诉道“大小姐因为奴婢是苏姨娘的人,便有心为难!奴婢心中不服!” 见红香如此黑白颠倒,众奴仆纷纷皱起了眉,可云千梦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随即冷声道“你的主子见了我还要屈膝行礼,你是什么身份,不但不行礼,竟还出言不逊,把你遣出府去已是最轻的责罚,难道你还想挨一顿皮肉之苦?” 自始至终,云千梦的表情都是淡然平静,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怒意,只是,在寒冷寂静的夜中,她的声音却如一柄柄雪刃射向红香,让红香的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双腿更是一软跌坐在地! 面对这样一个小角色,云千梦本就无意与她多说,留下两个嬷嬷看住红香,自己便领着众人往风荷园的方向走去! 众人行至风荷园的门口,便听到里面吵杂的哭闹声以及细碎的脚步声,心中微微产生了些厌恶的情绪,却依旧踏进了大门,只见院子中早已站满了丫头婆子,众人见她到来,纷纷行礼! 而苏青居住的外间更是传出云玄之动怒的声音“都是死人吗?让你们请个郎中,怎么半天了还不见人来?真当我这相府的饭这么好吃?” 而这时,不出意料的便出现苏青带着哭音的声音“老爷,我们现在是落魄了,丫头婆子哪个瞧得上我们?雪儿已是头痛了整整三日,若不是王嬷嬷不放心这些伺候的丫头过去看了一趟,恐怕奴婢此刻还被蒙在鼓里!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家中进了脏东西缠住了你吗?” 慕春刚掀起门帘,云千梦便听到苏青的意有所指,心下顿时冷笑一声,面上却略带焦急担忧的踏进屋子,口气中满是担心,急切的开口“千梦见过父亲!不知妹妹现在如何?” 语毕,云千梦扫了眼立于一旁的柳姨娘,只见她眼中稍有气愤的神情,心中一凛,便已知这是苏青向自己发出的挑战书! 云玄之见云千梦进来,又瞧她行色匆匆,仪容更是来不得细细装扮,却无心关心她,只淡淡的说了句“这么冷的天,两院又隔得这么远,你就不用过来了!可别折腾出病来!” 云千梦半垂着脸,耐心的听完云玄之的话,心中明了,恐怕今晚云玄之正与那新进的女子在一起,却不料苏青突然命人把他拖了过来,便借着云若雪的病发怒! 这一细细分析,云千梦才不紧不慢道“谢父亲关心!方才苏姨娘身边的红香在绮罗园内一再强调妹妹已是危在旦夕,甚至不顾尊卑大闹绮罗园,女儿心中担忧妹妹便赶了过来!不知妹妹此刻情况如何?柳姨娘,可派人去请郎中了?” 云千梦的话一出口,便见云玄之原本便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凌厉的目光射向苏青,口中竟是责备之意“雪儿照顾不好,此刻还让一个丫头欺负到大小姐的头上!你这姨娘是怎么当的!” 苏青没料到云玄之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对她发火,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心中万分委屈,小声的开口“雪儿前些天还好好的,偏偏近几日便说头疼难忍!老爷,以前您可见过雪儿害过病?奴婢可是她的亲娘,怎么可能不关心她?至于大小姐说的那个红香,那丫头在奴婢身边伺候的时候便毛毛躁躁的,奴婢纠正过她许多次,可那丫头简直就是个死人,生冷不忌,大小姐若是心中不快,那便处置了她吧!” 简简单单几句话,苏青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的干干净净! 饶是云玄之之前是满面怒容,此刻见她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心里哪里还有气? 只见他抬起手在苏青的肩上轻拍了两下,刚想开口安慰她几句,却听见里间传来云若雪凄厉的喊叫声“鬼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四章 二小姐发病 众人心中一紧,苏青更是猛地转身奔向里间,口中伤心的喊道“雪儿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这样,让娘如何活下去啊……” 顺着掀开的门帘,只见里间的云若雪被几个丫头用力的抱住,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平日里端庄的相府小姐模样,平时被仔细梳起的发丝此时披散了下来,只见那红润的脸蛋此刻更是惨白吓人,尤其那双承袭了苏青柔美的双眸更是充满血丝,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外间的云千梦,那被丫头们抓住的双手猛地往前一伸,十指直直的指向云千梦,口中大叫“鬼…鬼啊……啊……” 叫完,云若雪吓得猛地后退数步,随即扯着自己的长发,浑身瑟瑟发抖的爬向床内,不停嘶吼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苏青满面泪水的扑向云若雪,抱住她的身子,伤心欲绝“雪儿啊…你醒醒啊…你这样…娘也不要活了…我可怜的孩子啊…到底是哪个狠心的把你害成这样……” 众人顺着云若雪所指看去,纷纷恐惧的低下了头…… 云玄之见自己好端端的女儿一夕间变成如此模样,饶他是一国宰相,此时也是呆愣了半天,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尤其注意到云若雪的举止后,云玄之只觉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大声朝着屋内的丫头婆子怒喊“都是死人吗?还不滚出去看看郎中来了没有!二小姐的情况,若透露出去半个字,本相要了他的命!” 如此狠厉的话一出,所有奴仆纷纷福了福身,脸色谨慎的答了句“是!” 云玄之目光随即转向云千梦,见大女儿面色平静,目光冷静,心中不禁响起苏青刚才的话! 要说他对云千梦最近的转变没有丝毫疑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若真如苏青所说,云千梦是带着脏东西进相府的,云玄之还是有些疑惑! 毕竟,这段时日,云千梦像往常一样,始终呆在绮罗园中,并未做出过出格的事情! 可是,这若雪好端端的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又恰恰指着云千梦说她是鬼! 这一时间的变故,让云玄之眉头紧皱了起来,看向云千梦的眸子中带着深深的探究和凌厉…… 云千梦则是任由云玄之打量自己,目光却已从云若雪的身上收回,淡淡的扫了眼一旁立着的柳姨娘! 只见柳含玉思索了一下,眼中带着沉痛的来到云玄之身旁,小声宽慰着“老爷,二小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随便看到个人便胡言乱语了,这恐怕与鬼神之说没有关系!再说,二小姐这段日子始终呆在自己的闺房,要说惩罚,也是她身边的丫头婆子没有伺候周到……” 可惜,柳含玉的话还没有说完,苏青便冲到她的面前,抬起手来便给了柳含玉一个耳光,随即瞪着双眼骂道“柳含玉,你个贱人,什么叫二小姐已经神志不清了?二小姐也是你能编排的?你这是仗的谁的势?” 惩治完柳含玉,苏青随即收起刚才的凶悍,一副受伤小女人的模样扑进云玄之的怀中,放声大哭道“老爷,我跟在你身边也这么多年了,家里何曾出过这样的事情?可自从柳姨娘管家后,您看看我们母女过的什么日子?整日的见不到您的面,就连雪儿病了这么久也才发现!您说,若不是她身上带着晦气,我的雪儿何故如此?” 说完,苏青便埋头在云玄之的怀中,双肩不住颤抖,看的云玄之心中一软,抬起一手轻抚上她的后背,无声的给予她宽慰! 柳含玉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又见此时云玄之与苏青衣服情深意重的样子,心中顿时恼火,半垂的眸子中渐渐浮现恨意…… 云千梦看着面前的闹剧,无声的来到柳含玉身旁,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姨娘受累了!” 随即便见她抬起头来,声音沉稳的开口“父亲,女儿体谅苏姨娘因为二妹的事情过于焦虑,可柳姨娘并未做错什么,还希望苏姨娘以后行事注意分寸,别借着二妹的名头胡乱发火!” 听闻此言,云玄之与苏青的身子同时一顿…… 云玄之不禁看向柳含玉,只见她被苏青打了之后却没有大吵大闹,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虽是低着头,却依旧能够看到她雪白的脸颊上那鲜红的掌印! 想起今日柳含玉贤惠的给自己找来几个容貌气质上乘、身家清白的女子,云玄之心中一时对柳含玉充满了怜惜,渐渐放开了搂着苏青的手,有些歉意的开口“玉儿没事吧!” 柳含玉见云千梦替她出头,心中一阵感激,又听见云玄之的关怀之意,顿时红了眼圈,低声回道“奴婢没事!老爷还是进去看看二小姐吧!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二小姐,可别落下了病根!” 而苏青则是早就从云玄之的怀中抬起了脸,只见她双目浮现出阵阵毒意射向云千梦与柳含玉,正待开口,外面却传来一阵骚动,不消片刻便见一个郎中模样的老头被婆子们领了进来…… 见那郎中还要行礼,云玄之心中着急,便罢了罢手让他赶紧进去治病,而里间的丫头们早已放下了床帷,等着郎中诊断…… “大夫,如何?”苏青双手搅着丝帕,脸上则是紧张的几乎要晕厥,出口的声音中更是微微发颤! “相爷,小姐这病,草民无法诊治!”那郎中看了看屋内的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云玄之的身上,带着惶恐的开口! 云玄之见郎中紧皱眉头,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便朗声道“留下苏姨娘、柳姨娘和大小姐,其他人都退出去!” 众人依言快速的退出里屋,云玄之这才紧盯着那郎中严肃的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那郎中沉吟看半饷,这才缓缓开口“回相爷,小姐这病,依小的看,恐怕是被鬼神吓到了!小的刚才替小姐诊脉,发现小姐一切正常,但帷幔内却传出小姐几近疯狂的叫声,小的推断,这恐怕不是治病能够医好的!” 听那郎中一言,苏青双腿瞬间一软,若不是云玄之在旁扶住,恐怕此时她已失态于人前,而云玄之虽看似镇定,只是那稍有波动的目光却泄漏了他此刻的心情! 柳姨娘更是被那郎中的话吓白了脸,虽然此事与她无关,但按照刚才的形势,这把火势必会烧到大小姐的身上,若大小姐倒了,那自己岂不是…… 如此一想,柳含玉求救般的看向云千梦,却见她满身镇定,看向苏青的眼中更是露出些微的讽刺,这让柳含玉的心思顿时一凝,瞬间想到其他方面,紧张的心情因此放松了下来! “那依郎中的意思,我们该如何救治二妹?”见此时房中的人哭的哭,呆愣的呆愣,云千梦目光始终放在那低着头的郎中身上! 郎中在一阵哭闹声中突然听到一声带着寒意的清声,本就紧张的心顿时慢了一拍,只觉体内升起了一股寒意……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五章 郎中道长齐上阵 只是,刚才的话是自他口中说出的,此刻想要收回,恐怕是不可能了,因此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依小的所见,恐怕只能请道法高深的道长来给小姐做一场法式,以便驱除小姐身边缠着的小鬼,这样小姐便能不治痊愈!” 而此时的苏青见郎中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刚要开口应承下郎中的话,速度却不及云千梦,生生被云千梦给抢了个先! 只见云千梦微微上前两步,目光如刀般紧盯郎中,眼中浮现讥笑,红唇轻启,声音平缓有力“本小姐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郎中居然能够看懂鬼怪之说!不知郎中平日是钻研医术还是炼丹之术?” 云千梦本就是现代人,又是刑警,对于鬼怪之说本就不信,此时见这郎中胡言乱语只为中伤自己,便毫不留情地反驳于他! 众人听出云千梦语气中的讥讽,纷纷露出不同的表情! 柳含玉见云千梦心思如此细腻、口齿又如此伶俐,原本悬着的心便全部放了下来! 而云玄之则是眼露凶光看向那郎中,微皱的眉更显得他阴沉无比,让那郎中更加压低了自己的头,不敢与他对视! 苏青则是暗中瞪了云千梦一眼,软在云玄之怀中的身子微微站直,双手攀上云玄之的胸口,紧抓着他胸口的衣衫,带着恳求道“老爷,不是奴婢偏信这鬼神之说!只是雪儿的样子您也看到了,咱们为何不试一试?” 说完,一颗泪滑下苏青的眼角,只见她抽噎了一声,随即又侧脸看向云千梦,带着哀求道“大小姐,雪儿毕竟是您的妹妹!平日即便得罪了您,但还请您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她吧!” 说着,苏青便要离开云玄之的怀抱,双腿径自往云千梦的方向跪去,却被一旁的云玄之给扶住…… 苏青有些吃惊的抬起头来,却见云玄之眼中带着责备的看向云千梦,心中顿时得意一笑,只是下跪的决心却依旧坚持……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虽然云玄之是文官,但男子的力气本就大于女子,只见他稍一用力,便把苏青的身子给提了起来,随即视线扫了下静立在一旁的云千梦,转而询问郎中“记好你说过的话,若是小姐因此还是治不好,看本相如何治你的罪!” 云玄之如此一开口,众人心中便明白了他的立场! 只见苏青压下心中的喜悦,面色哀伤的对云玄之福了福身,带着感激道“奴婢多谢老爷成全!奴婢这就让王嬷嬷前去准备!” 语毕,苏青便急着走出里屋,只是却被一直沉默的柳含玉挡住了去路…… 只见柳含玉一脸热情的笑容,眼中尽是真挚的神色,双手亲热的握住苏青的手,亲切道“姐姐,二小姐需要人照顾,还是由我去办这件事情吧!” 苏青双目顿时眯了起来,见柳含玉如此热情,心中立即警惕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双手,随即覆上柳含玉的欣慰道“多谢妹妹的美意了!只是,自己孩子的事情,你说我怎么放心交给别人?况且妹妹现在又暂时代替姐姐管理府内事情,我又怎么忍心让妹妹为雪儿的事情操心呢?” 说完,苏青包着柳含玉的手猛地用力,带笑的眼中瞬间射出凶光…… 柳含玉手上一个吃痛,心中顿时燃起怒火,只是面上的笑容依旧,但却用力的拔出自己的双手,身子依然挡在苏青的身前,目光却早已越过苏青看向后面的云玄之,柔声道“老爷,您看,姐姐连这点事情都不让奴婢帮忙!” 云玄之并非傻子,虽然并未看到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只是后院争宠之事他却心如明镜,自然知道苏青在阻拦什么! 加上云若雪也是他捧在手心中长大的,现今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还是交给苏青较为妥帖! 不过,最近柳含玉也是颇得他的欢心,便见云玄之脸色较为和缓道“玉儿好生把府内的事情打理好!至于雪儿的事情,还是交给青儿吧!” 闻言,苏青心中一喜,立即应道“是!老爷,您最近都未来见奴婢,雪儿如今这样,这大半夜的您就在奴婢这歇下吧!或许您身上的威严还能压制住那可恶的小鬼!” 云玄之心中惦记着刚才怀中的女子,可听着床上云若雪的嘶吼声,又觉得最近却是疏忽苏青许久,便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柳含玉与云千梦回各自的院子! “大小姐,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一行人走出风荷园一段距离,柳含玉这才小声的开口! 而云千梦从刚才起便一直默不出声,看的柳含玉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不知这大小姐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云千梦淡淡的看了眼身旁的柳含玉,伸手把拂在脸庞的发丝勾回而后,这才笑道“柳姨娘多心了,苏姨娘爱女心切,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柳姨娘现在掌管相府,自然是明白,陌生男子是不得进入后院的!” 话已至此,柳含玉立即明白过来,转身便对身边的大丫头低声吩咐了一些事情,随即小心的护送云千梦回到绮罗园,自己这才转身离去! “米嬷嬷!”可云千梦刚回到里屋,便把米嬷嬷唤道跟前慎重道“这几日,把丫头婆子们分为三班,白天、下午、晚上轮流看护院子,切不可让陌生人靠近!” 米嬷嬷见云千梦脸色严肃,便知这次二小姐的事情定是苏姨娘指使,恐怕就是为了对付大小姐! 尤其她刚才离云千梦较近,自是听到云千梦对柳含玉的嘱咐,心中顿时明了这件事情的后果,立即点了点头便出去办事! 云千梦在慕春的服侍下又躺回了床上,只是被折腾了半宿,现在的她却了无睡意,睁着双眼熟悉着四周的黑暗,只觉自己如今的处境亦是处于一片黑暗中,看不到任何前方的路,终日便是提防别人的暗箭,唯独能做的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今日之事,看似简单,里面却是透露着精心的设计! 苏青为何半夜才把云若雪的病情通知所有人,那是因为子时一过,她半月的禁足便已到期,此时她出风荷园,别人也是找不出半点话柄的! 而之后云若雪所表现出的动作以及请道长作法一事,明显便是冲着自己而来! 其中不难窥出苏青的用意,一则可以买通道士来毁了自己的闺誉,二则也是通过道士指出自己便是那缠着云若雪的小鬼,以此来除掉自己! 不得不说,苏青确实有手段,只是,既然自己已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当然也不能让她白忙活,还要还给她一份大礼!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六章 小鬼藏在绮罗园 “小姐,今儿个一大早,苏姨娘的风荷园便已忙开,那王嬷嬷真是请到了一位道行高深的道长,此刻真在迎客厅与相爷商讨二小姐的事情!”慕春把早膳一一摆上餐桌,顺便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给云千梦听! “小姐,这苏姨娘可真是心急,才半宿便坐不住了!”米嬷嬷替云千梦摆好碗筷,扶着她走到桌前,有丝担忧的开口! 云千梦则是淡然浅笑,坐下后先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这才开口“嬷嬷,你可是这相府的老人,岂会不明白她们的目的?你认为这一切是巧合吗?既然那道长如此厉害,相信求见的人必定多,又岂是苏青说见就见的?” 米嬷嬷听言,心中顿时一惊,面色讶异道“难道这是她们早就预谋的?” 云千梦闻言却是径自用起早膳,一会恐怕有得忙了!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风荷园!”果真,云千梦刚用完早膳,便见云玄之遣来苏青身边的一个嬷嬷通知此事!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一会便到!”云千梦放下碗筷站起身,慕春立即替她披上一件素色锦缎披风,米嬷嬷又替她加上兔毛手套,最后把披风的帽子戴在云千梦的头上,留下一半人看住园子,其他人这才走出绮罗园! “大小姐!”半路上,居然遇到柳姨娘与云嫣,见她们行色匆忙,想必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纷纷往风荷园赶! 尤其柳姨娘的脸色甚是不好,想来是没有想到苏青的动作竟如此之快,昨天夜里才发生的事情,今天居然都准备妥当! 而更让柳含玉意料不到的便是,苏青手段了得,居然说服云玄之今天留在府中,这样云千梦昨天交代的事情,她便无法施行! 见柳含玉面带惭愧,云千梦微微展颜一笑,走到她的身边宽慰道“姨娘不必放在心上,相信有父亲在,即便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是难以成形!咱们还是快去看看二妹妹吧,免得落人口舌!” 被云千梦一提醒,柳含玉脸上的神色稍有好转,立即点头应是,众人赶着往风荷园而去…… 只是,刚来到风荷园的门口,便闻见一股浓烈的香火味,想必是那道长快要开始作法了! “女儿见过父亲!”“见过老爷!”一行人来到园中央,见到云玄之的身影,纷纷行礼! 而云玄之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便挥了挥手让她们起身,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安慰苏青的事情上,惹得柳姨娘心中不悦,却依旧走进两人,细声安慰着苏青,说着一些吉利的话! 云千梦则是远离他们,在慕春的搀扶下走到一颗榕树下,安静的打量着此刻正准备着的道长! 只见那人一身烟灰道服,手中发拂尘在空中四下挥洒,似是驱赶着什么! 再观此人面相,四方脸、三角眼、圆鼻头、大方嘴,皮肤呈黄黑色,此时正闭着双目,口中喃喃自语着,配合着手上的动作,倒是有些道长的模样! 而他面前的案桌上,摆放着一系列作法所需的物件,案桌旁的几名小童更是面色严肃,手中拿着拂尘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地! “不知道长出自哪家道观?”云千梦眼尖的瞧见那道长大拇指上竟套着一枚和田玉扳指,心下好笑,便朗声询问! 此时园中,除去云玄之几人小声的交谈以及里屋内云若雪的嘶吼声便再无声响,听到云千梦的提问,众人均是一愣,随即纷纷看向云千梦,不知这大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而那道长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质问他的出处,手上的动作暂时停止,睁开那双三角眼寻着声音看去,只见巨大的榕树下立着一名清丽绝俗的少女,冬日淡黄的阳光下,少女一身素色衣着,乌黑的发丝上斜斜地cha着一根镂空百合黄玉簪,未施粉黛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比夜明珠还要璀璨的黑眸,尤其此时少女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一时竟让那道长看迷了眼,而那几个小童更是微张大嘴,恨不能把云千梦吃进腹中…… 见此情况,云玄之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而苏青的眼中却是浮现出一抹狠毒的笑意! “道长如此心神不坚,如何能够做到驱鬼救人?”云千梦目光微扫,把众人的反应均看在眼中,再次看向那道长时,眼中显出讽刺! 听出云千梦话中的嘲讽,那道长立即整理自己的面容,面色不禁摆上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口气居高自傲道“本道长乃是浮云山仙真道观一真道长!” 只是,说完,那一真道长的三角眼又是有些忍不住的偷偷瞄了云千梦几眼…… 见他在云玄之眼皮子底下竟也如此色胆包天,云千梦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随即反问“浮云山距离京都甚远,即使快马加鞭也需三日方能到达,为何父亲昨日应下的事情,苏姨娘是如何办到的?难道道长能够算尽天命,提早来到京都?” 连着两个反问,让苏青与那一真道长顿时一愣! 只是,还未等苏青开口,那一真道长便借着回答的机会直勾勾的看着云千梦,一本正经道“本道长道法高深,前段日子算到府中有事,本着好生之德,便来到京都!” “大小姐,时辰已到!还是先替雪儿作法吧!”见那一真道长一副色迷迷的模样,苏青心中大喜,但又瞧云玄之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而云千梦又是一副精明的模样,为防成事前有变故,苏青立即开口提醒! 而好事被打断,一真道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朝着苏青的背影暗瞪一眼,这才装模作样的开始法式……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一连串的符咒从一真口中快速的冒出,而他身旁那几个小童则是一面偷看云千梦,一面心不在焉的做着手上的事情…… 慕春见那几人目光淫秽,心中大怒,立即挡身在云千梦的身前,不让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偷窥了她家小姐! 而此时,那一真从袖中拿出一枚手掌大小的八卦盘,只见他左手托盘,右手则是快速的抓了一把香炉中的灰烬,猛地朝着八卦盘撒去,众人均被着灰烬呛得眯眼咳嗽了起来…… 待所有人重新看向一真时,只见他右手手指直指西北方向,朝着云玄之说道“相爷,此小鬼此时正居住在府中西北方向!” 此言一出,云若雪的嘶吼声似乎小了一些,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纷纷看向云千梦……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七章 处死假道长 只见此时云千梦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那平静的看不出波澜的眼底却是冷芒四射,竟让那一真道长一时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你胡说,大小姐怎会是那小鬼!我们请你过来是救人的,岂能允许你胡乱的诬陷大小姐!”苏青见云千梦冷静的模样,原本喜悦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不待云玄之发话便率先开口,一下子便坐实了云千梦是小鬼的事实! 柳含玉、云嫣、米嬷嬷等人见苏青如此诬赖云千梦,面上纷纷显出愤怒的神色! 尤其那一真道长只是说西北方向,却并未指明是绮罗园! 更何况,即便是绮罗园,那园子中住着那么多的丫头婆子,苏青却点名是云千梦,明摆着是针对云千梦! 柳含玉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云玄之,只见对方眉头紧皱,那双深沉的眸子在一真道长与云千梦之间转动,显然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苏青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云玄之的表情,又瞧那一真如此不中用,竟被一个小丫头盯得抬不起头来,便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却被柳含玉截去了话! “老爷,相府后院地方宽敞,西北方向院落众多,一真道长也只是泛泛的指出一个地点,咱们可不能胡乱定论!大小姐是您的亲身女儿,又是太后的亲外甥女,这等冤枉人的事情,咱们可不能胡乱的听信于人!”柳含玉面带三分的忧愁,眸子深深的看了云千梦一眼,这才细声细气的开口“况且,奴婢也曾听人议论,这鬼怪白日可是不会出门的,毕竟青天白日,可是小鬼最怕!您看大小姐站在这都大半天了,怎么可能是苏姨娘说的那样!” 听着柳含玉的分析,云玄之不禁多看了云千梦一眼,只见她一脸淡然的立于榕树下,暖日洋洋洒洒的照在她的身上,映照着她如玉的脸蛋愈发的莹润,想起云若雪还有苏青这个母亲的扶持,而云千梦的身旁却没有母亲的保护,竟让云玄之心中产生了一抹心疼! 几乎是一瞬间,云玄之凌厉的目光射向一真道长,阴沉的眸子中蕴含怒意,又瞧苏青还想开口,便低沉道“没有根据的事情,不可乱说!” 听到云玄之否定了自己的话,苏青脸色一僵,心中气结,暗自瞪了柳含玉一眼,便又偷偷给那一真递了个眼神! 那一真此时正回味着云千梦的美貌,又见云玄之否定了自己的结论,不甘心之下便又不怕死的开口“相爷,本道长只是实话实说,此次前来并不为求财,而是为人消灾!不过,这世上之事,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若相爷不信老道,那我们便离开!只是,有句话还是要奉劝相爷,小鬼不除,必有后患!” 说完,一真状似无意的又瞥了眼云千梦,只是此时云千梦被慕春挡着,让他只看到一抹淡橘色云纹裙角,让他甚是有些遗憾的收回了目光! 苏青则是聪明的不再提云千梦的名字,却又搬出了屋内的云若雪,只见她满面泪水,一副慈母的模样,泣不成声的说道“老爷,奴婢这也是心急!大小姐固然是您的女儿,可若雪虽是庶出,但也是您嫡亲的女儿啊,您怎么忍心看着她永远是这副疯癫的模样?” 说完,苏青更是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好云玄之反应快,扶住了她,把她颤抖的身子拥进了怀中,只是抿紧的双唇却并未立即说出自己的结论! 苏青的话,落在云千梦的耳中,只引得她心中一阵冷笑! 她刚才的话看似没有牵扯到自己,可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云玄之,自己与云若雪在云玄之心中的重量! 自己虽是嫡出,却不受云玄之宠爱;云若雪尽管是庶出,却占尽了父亲所有的宠爱! 况且,若不是曲若离当时嫁给云玄之为正妻,恐怕今日相府的嫡出大小姐便是云若雪! 如此旧事重提,此时又扮柔弱,苏青恐怕是要点燃云玄之埋葬在心底的怒火,从而牵引到自己的身上! 如此一想,云千梦收起心底的怒意,眼中尽显担忧,出声提醒柳含玉“柳姨娘,还不快让嬷嬷们扶着苏姨娘进屋休息!外边寒风阵阵,小心苏姨娘着了风寒!” “奴婢并未……”苏青见云千梦要支开自己,刚想站直自己的身子,可想起自己刚才的努力,苏青不得不在柳含玉强行的拉扯中走回里屋! “父亲,梦儿前不久在金銮殿上面圣,可谓是在真龙的眼皮子底下走过一圈!若真如苏姨娘所言,难道天子还压不住一个小鬼?”说道这里,云千梦停顿了半会,见云玄之似是把她的话听进了心里,便又开口“况且,相府后院乃女眷生活的地方,岂容男子随便进出!虽说这次是为了二妹的病情,不得已而为之!但传扬出去,毕竟对我们姐妹三人的闺誉有损!倒不如去普国庵,请九玄师太为妹妹占卜命格,看看是否真是被小鬼给冲撞了!” 可是,云千梦的话刚落地,里屋那边便传来苏青的嚎啕大哭“我可怜的雪儿啊,娘已经如此求你的大姐姐,可她忒得如此狠心,竟放弃现成的道长不用,偏要去请那远在百里之外的师太!瞧瞧你的模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师太来的时日……老爷,我和雪儿在这里给您磕头了,雪儿若是有什么万一,我也不会独活,您,自己保重了!青儿不能再伺候您了!” 说完,只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里面众丫头婆子加上柳含玉纷纷拉住撞墙寻思的苏青,房内顿时传出王嬷嬷的开解“姨娘何故如此,大小姐岂会是见死不救,老爷还未发话呢!” 云玄之见好好的家竟变成这样,面上闪过不耐烦,心中虽赞同云千梦的说法,可毕竟云若雪此刻的状况迫在眉睫,只能开口“梦儿便留在风荷园,一真道长随我去绮罗园!” 说罢,便率先踏出风荷园…… 云千梦听到云玄之的结论,眼中划过冷笑,随即给了水儿冰儿一个眼色,出声道“你们两个送父亲出门吧!” “是,小姐!”水儿冰儿收到云千梦的暗示,立即转身朝着云玄之追去,只是却不小心与几名手捧器皿的小童撞了一下…… 一真则是有些惋惜云千梦没有跟着过去,贪婪的看了云千梦半饷,这才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开…… “小姐!”水儿冰儿送走云玄之,重新回到云千梦的身边,低低的唤了一声,随即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云千梦见她们办好了自己交代的事情,淡笑的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随我进屋看看苏姨娘!” 绮罗园有丫头婆子守着,又有云玄之看着,那一真想要下手,恐怕是没有半点机会了! 不过,自己亦是送了一份大礼给他,不知他今日还有没有命出相府! 果真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绮罗园的钱嬷嬷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还未喘过气来,便急声道“大小姐,相爷要处死那一真道长!”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八章 苏姨娘计谋露陷 “如此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小心惊吓了小姐!”米嬷嬷见那钱嬷嬷已是跑得发髻凌乱,又瞧她说话口气急喘,顿时皱眉低声呵斥! “奴婢知错了!可是,大小姐,那一真道长可真是大胆,居然偷盗金牌,作法时掉出了衣袖,被相爷当场抓到了!”虽然被米嬷嬷责备,但钱嬷嬷却依旧说出自己刚才亲眼所见! 只见里屋的哭叫声顿时如断线的风筝般停了下来,原本失了心智大闹的云若雪更是呆立在原地,那双含着惊恐的眸子瞬间射向钱嬷嬷,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她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云若雪此时神情正常,出口的语句冷静且带有逻辑性,大家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云千梦见云若雪这么容易便破功,嘴角不禁微微向上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慢慢在脸庞蔓延开,只是却未接口,依旧心境平和的喝着手中的清茶! 只是,云千梦不开口,并不代表其他人愿意保持沉默! 柳含玉用绢帕捂嘴轻笑一声,随即走进里屋,绕着云若雪打量了一圈,淡笑开口“二小姐的病好的可真是奇怪!” 云若雪被柳含玉盯得浑身不自在,又被她言语奚落,顿时俏脸涨红,只是屋内站着这么多人,又不能随便发作,免得被人拿去当了把柄,只能低着头,局促不安的立于原地…… 而此时,苏青却立即扑倒云若雪身上,热泪盈眶的抱住云若雪,喜极而泣道“雪儿,你这是好了吗?快,快,给娘好好看看!” 如此睁眼说瞎话,让里屋站着的丫头婆子纷纷低下了头,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柳含玉与云嫣则是眼露嘲讽,这种颠倒是非的事情,也只有仗着得到云玄之宠爱的苏青母女做的出来! 云千梦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依旧平静的品茗,只刚才还惊慌失措的钱嬷嬷却一脸冷静的站起身,恭敬的站到了她的身后,嘴角处似有若无的噙着一抹笑容…… “闹够了没有!” 可就在苏青为云若雪打掩护的时候,云玄之不知何时从外面冲了进来,只见他脸色黑沉、双唇紧抿,凌厉的目光直直盯着她与云若雪,指着两人的手指更是微微颤抖,可见刚才屋内所发生的事情都被云玄之看到听到…… 原本还细心安慰云若雪的苏青,在看到云玄之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光,脚下一个趔趄,身子歪了歪,心中虽惊慌不已,面上却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无辜可怜,眼中带着喜悦的泪光,惊喜的朝着云玄之唤道“老爷,您快来看看,雪儿好了!” 说着,苏青便快步走到云玄之的身边,拉起他的衣袖往云若雪身边走来…… 而云玄之此刻表情阴沉可怕,尤其那双满是阴霾的眸子更是死死地盯紧云若雪,吓得云若雪看着慢慢逼近的人后步步后退,最后竟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失态的跌坐在地……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走开……”最终,云若雪受不了云玄之那骇人的气势,终于害怕的大声喊叫了起来…… 苏青见女儿如此不中用,原本勉强挂在嘴边的笑意也随之垮了下来,立在云玄之的身边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此时云玄之竟用一种更可怕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的心一时提到了嗓子眼,眼中的泪珠不自觉的便滑了下来…… “青儿,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云玄之盯着苏青看了半天,最终从牙齿缝中咬出这一句话来,随后便扭开脸,不再看苏青那张梨花带泪的脸蛋! 苏青从未被云玄之如此责备,此时又是当着众人尤其是云千梦的面,更让苏青自觉下不了台面,只能用力的拽着云玄之的衣袖,泣不成声道“老爷,青儿不明白您所指何事?但雪儿当时的情况您是亲眼见到的,难道您不希望雪儿康复吗?” 说着,苏青面色急剧涨红,到最后竟气喘了起来,一旁的王嬷嬷见状立即上前,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盏放在苏青唇边,一手更是轻抚苏青的胸口替她缓气! 可苏青却是个倔脾气,竟一手推开王嬷嬷径自朝着云玄之跪了下来,双手却还是紧紧抓着那片衣袖,生怕一松手云玄之便不见了! 云玄之本在盛怒之中,却突然见她如此,又发现丫头婆子站了满屋子,便强压下胸口那抹怒意,心烦的挥了挥手,让奴仆们纷纷退到院子里,这才厉声问道“青儿,你平日里也是个谨慎小心的,这次竟因为心急雪儿而上了那道士的当!” 云千梦正端起茶盏,听见云玄之避重就轻的说法,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便把茶盏重新放回桌上,竟又发现米嬷嬷神情专注的盯着苏青的手腕,便把目光探向苏青,只见她那洁白的手臂上带着一只雕有龙凤的翡翠玉镯…… 西楚国尊卑森严,一般的百姓人家是绝对不允许佩戴雕有龙凤图样的饰品的,即便是官宦人家,也只有皇室赏赐之下才能拥有! 而苏青娘家虽也是官家,但当年以妾室身份进入相府的她,是绝对不可能拥有这等名贵且代表身份的饰品的! 尤其刚才静观米嬷嬷的神色,恐怕这玉镯的主人并不是苏青吧…… 如此一想,一抹淡淡的怒意划过眼底,云千梦收起脸上的云淡风轻,微眯着双目欣赏着苏青的表演…… 此时苏青听到云玄之厉声的责备,脸色又差了几分,只是她懂得利用女人的弱势,只瞧她满面委屈,甚是楚楚可怜,更是不明白的问道“老爷,您到底在说什么,青儿不明白呀!” 云玄之见她似乎真不知情,仰头闭上双目平复了一番心情,这才重新睁眼,从衣袖中拿出一枚金牌,只见那金牌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流畅的曲线、金色的光芒,让那只凤凰仿若在天空翱翔,却让苏青身子一软,跌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口中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这一定是栽赃!” 偷盗皇家事物,那可是罪加一等,即便是五马分尸也不为过,难怪云玄之要处死那一真道长! 说着,苏青目光中射出凶狠的神色直直的射向云千梦…… “这金牌一直是水儿贴身放着!刚才我也是百般劝阻姨娘!可姨娘却糊涂了,竟着了魔一般的听不进去!不晓得的,还以为这是姨娘指使的!”正在此时,云千梦却是走上前,双目淡然的扫了下那金牌,随即对上苏青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被云千梦点名骂道,苏青脸色铁青,冷冷一笑,双目射出无法消除的怒意,咬牙切齿道“空口无凭,大小姐即便身份尊贵,也不能冤枉奴婢!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哪会知道那道长竟是毛贼!” 云千梦见她嘴硬,刚要反驳,却见云玄之正过身子看着苏青与云若雪直接下结论“雪儿既然好了,以后不可再提这件事情,其他人也都拦在肚子里,否则传出去,保护皇家御物不当的罪名也够我们受的!至于你们两人,就好好的在风荷园反省,没有我命令,不得擅自走出!” 说完,云玄之把金牌交给云千梦便拂袖而去…… 云千梦见他竟如此袒护苏青母女,眼中冷芒骤升,捏紧手中的金牌也随之离开风荷园!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十九章 宫中见贵人 苏青及云若雪再一次被禁足,许是被那盗取金牌的事情给吓着了,这一次,这两人似乎学乖了许多,每日倒是足不出户! 毕竟,那一真道长是苏青着人找来的,即便她跳进江中,恐怕也洗刷不掉这个嫌疑! 加上太后本就看她不顺眼,只稍太后在皇上面上露出半丁点的不顺心,别说是苏青本人,恐怕连她的娘家苏家也要跟着倒霉! 因此,当那日云玄之点出里面的利害关系后,苏青便立即清醒了过来! 尤其云玄之那明着暗着袒护她们母女的话,也着实让苏青感动了一把,想着即便失去所有人的人心,也不能再因为痛恨云千梦而把云玄之推远,所以对于云玄之的处罚,她倒是没有再闹! 再者,最让苏青心中产生恐惧的,便是云千梦为了设计陷害她,竟连自己的安危性命都不顾,对于这等亡命之徒,苏青万万是做不到玉石俱焚的! 倒不如韬光养晦,待讨得云玄之的欢心,还怕没有其他的机会吗? 如此一分析,苏青原本气愤的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每日里虽只听着自己的眼线把相府各院的动静禀告过来,却也是掌握了府内一切大小事宜的动向! 而云千梦自那日离开风荷园后,便把米嬷嬷叫到跟前,细细的盘问了她当时为何神情不对! 不想那米嬷嬷一听云千梦的提问,便直直的跪了下来,干枯的脸上老泪纵横,忍不住的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云千梦听后,便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则是连着几日呆在房中看书作画,神情于往常并无异样! 只是每每在抬头时,看到几乎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闺房时,这才在心中微微的叹息一口,不禁为那云夫人感到难过! 谁又曾想到,当日苏青所佩戴的龙凤翡翠玉镯,是当年云夫人嫁给云玄之时,身为贵妃的太后所赏赐下来的! 而当时辅国公府出嫁嫡次女,自是十分的重视,嫁妆定当是十分的丰厚的! 而辅国公府于西楚国也是功在社稷,先皇西靖帝更是命宫中巧匠为曲若离打造了不少的金银首饰,可是让京都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羡慕的眼红! 可如今,云夫人早已去世,留给亲生女儿的竟只是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楼,可想而知,那些让人欣羡的嫁妆是进了谁的口袋! 而若没有云玄之的默许,想必苏青也不会如此的胆大妄为! 心中窝着一团火,云千梦下笔的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见烫金宣纸上出现一个大墨团,云千梦苦笑的摇了摇头,搁下手中的毛笔,把那张毁掉的画给揭到了一旁…… 而此时,水儿却是一脸着急的走了进来,朝云千梦行了礼,便开口“小姐,太后派瞿公公来接您进宫,这会子马车已经快到了相府门口了!” 云千梦面上保持淡笑,但心思却已是翻了几番,随即才不徐不慢的问道“可知是何事?难道太后身体抱恙?” 水儿也是刚刚接到的消息,只能摇了摇头,与慕春冰儿一同伺候着云千梦换上前几天柳姨娘刚刚送来的新衣! 一消打扮后,那瞿公公也正好踩着点的来到相府,在外间用了些茶水点心,便迎着云千梦上了马车,往宫中而去…… 云千梦带着水儿冰儿坐在马车中,停车外面街道上人声鼎沸,似乎热闹非凡,心中便明白这西楚国定是富饶稳定! 只是自己此时坐的是宫中的马车,一切要以皇家威信为首要,便只能竖起耳朵聆听着市井之间的自由,却没有掀开车帘一睹为快! 马车行使了一个时辰左右到了宫门口,又往里走了两刻钟的时间,云千梦下了马车坐上早已备好的软轿这才往太后的寝宫行去,一番折腾,抵达太后寝宫门口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瞿公公见云千梦经过这么长时间依旧是一副淡笑的模样,心中不禁点了点头,对云千梦告了声罪,便先行进入内殿通报去了! 只是这次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半盏茶的时间,便见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兰姑姑快步走了出来,浅笑的朝云千梦微微福了福身,礼貌的开口“让云小姐等久了,太后正盼着您来呢!” 云千梦自是不会承了兰姑姑的礼,见她行礼到一半时,自己便立即屈膝福身,还了一半的礼回去! 毕竟,兰姑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就连瞿公公也要称呼她一声兰姐姐,云千梦虽是相府千金,身上却无诰命封衔,且宫中耳目众多,更不能因为礼数的事情让人抓了小辫子! “有劳姑姑了!”兰姑姑只听见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抬头看向云千梦,顿时眼前一亮! 只觉这云家大小姐于往日大不相同,虽是像自己这个奴才行礼,竟无半点不甘心!却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而表现出谄媚的姿态! 只让兰姑姑觉得,这大小姐是真心给自己行礼! 这让兰姑姑心中不禁对云千梦微微高看了一眼,躬身迎着云千梦走进太后的寝室…… 而让云千梦没有想到的,此时太后的寝室已是来了好几名客人,其中坐在太后右下首的女子身穿正红朝服,青丝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上面最耀眼的便是那根金色耀眼的凤凰翱翔簪,不用想,这肯定是当今圣上的皇后! 而皇后的下面则是坐着已经与云千梦见过面的季舒雨,此时她看向云千梦的眼中多了一抹暖意! 而另一位坐在太后左下首的竟是位抚媚多姿的女子,只是与太后等人较为亲切的笑容相比,这女子的微笑中带着丝丝冷意…… 见众人均是微笑的看着自己走进,云千梦立即快步上前,朝坐在正中的太后行跪拜之礼,口中朗声道“臣女云千梦拜见太后,愿太后福寿安康!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无疆!见过各位长辈,长辈们有礼了” 太后听出云千梦的措辞,也明白有些人她不认识,便笑着开口“乖孩子,起来吧!” 说着,云千梦的双臂便被一旁的小宫女搀扶着站了起来! 刚站稳,便听见一道极致妩媚的声音淡淡的在耳边响起“姐姐,许是这丫头不认识本宫啊!” 闻言,云千梦略微垂着的眸子轻轻抬起,只见那妩媚女子眼睛正盯着自己,却对着太后撒娇! 而太后却是神色无异,招手让云千梦来到她的身边,这才指着那女子开口“梦儿,来见过元德妃娘娘,她是辰王的生母!” ------题外话------ 明天美男登场,乃们记得收藏留言,当然有打赏虾米的更好╮(╯▽╰)╭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章 一波三折啊 听到太后的提示,云千梦心中一惊,目光再次转向笑容可掬的元德妃,随即又盈盈一拜,浅声道“臣女见过太妃娘娘!” “起来吧!”落在头顶的声音略显清冷,不待云千梦站稳,元德妃又开口“姐姐,这丫头长得真是不错,这样貌,倒是压过我们了!” 与音色不同的是,元德妃第二句话竟是赞美云千梦! 云千梦半垂的脸上立即显出惶恐之色,快速接口“谢太妃娘娘夸赞,臣女不过平凡之姿,岂能与在座的各位娘娘相提并论!” 元德妃听到云千梦自谦的话,却并未表现出高兴之色,只是端起茶盏轻嘬一口,这才淡淡的道“云小姐何必如此谦虚,这样的你,可不像当初拒婚的人!” 听闻元德妃的言下之意,便是把辰王拒婚的事情全部怪罪到云千梦的身上! 听出她和风细雨中对云千梦的质问,太后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初,只是却从元德妃的面前拉过云千梦,随即才笑道“是你吵着要见梦儿的,现在人见到了,又开始为难哀家的这个孩子!对于当初哀家和先皇为辰王赐婚一事,你和辰王心中多有不甘,现在称心如意了,又开始倒打一耙,你说说,你这不是为难哀家吗?” 面对元德妃故意的为难,太后不硬不软的给挡了回去,既没让元德妃失了面子,却也让她无法再借退婚的事情而发难! 只是,元德妃被太后微微的刺了一下,尤其又是当着云千梦和皇后这两个小辈的面,总归有些不高兴,便没有接太后的话,反倒是再一次的审视起云千梦! 只见今日的云千梦身着湖色长裙,精致的金色滚边配上云纹绣纹,衬得云千梦高贵淡雅! 而此时云千梦虽未开口,却是一身沉静的立于太后身边,对于自己的故意刁难,依旧是合宜的浅笑,加上她眼底的镇定,竟透露出一股让人折服的自信淡定,让元德妃心中划过一丝诧异! 原本探子对于云千梦所收集的资料,只说明这相府嫡女胆小懦弱,就连前不久在金銮殿上的退婚,也被归类为不堪受辱所做出的下策决定! 但今日元德妃亲眼见到云千梦,心中立即推翻了之前的结论,只是对于太后这一番的动作起了疑心…… 寝宫内一片寂静,徒留茶盏与碗盖轻轻相击的清脆声响…… 正在这时,一团粉色的身影从外殿冲了进来,伴随而来的是宫女轻轻的喊声“小公主,您小心摔着!”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粉色小身影已经是冲进了皇后的怀中,带着软软的换声“母后,瑶儿要母后陪瑶儿玩!” 而那原本始终沉默的皇后,此刻眼底浮现出宠溺的笑容,只见她扶好小公主的身子,温柔道“瑶儿怎可以无礼呢?快给各位长辈行礼!” 那瑶公主是玉乾帝的掌上明珠,出自皇后的肚皮,身份尊贵,却在听到皇后的提醒后依依向众人行礼! 大家见她小小的玉人儿学着大人的模样行礼,又瞧她至今只有四岁,便都笑着让宫女扶了起来! 只是,当瑶公主看到云千梦时,清澈的大眼中闪烁着迷茫,随即笑着扑倒云千梦的身上,缠着她嚷道“母后,瑶儿喜欢姐姐!”说着,便拉着云千梦的手往宫外走去!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大笑,太后不想元德妃再次为难云千梦,便挥手放行,对瑶公主的乳娘吩咐道“多带些人跟着公主与云小姐,只可在御花园附近玩耍,小心伺候!” 云千梦无法,加上不想与这个不喜欢自己的元德妃纠缠,便顺着瑶公主的拉扯走出太后宫外…… 此时正值午后,虽是冬日,但淡黄的阳光照在身上,却也是异常的暖和! 瑶公主见终于找到人陪自己玩,便显得十分的兴奋,一路上拉着云千梦跌跌撞撞的跑着,吓得身后的宫女太监们不住的低声提醒着…… 云千梦低头见她跑得气喘吁吁,便轻轻拉住她,随即蹲下身,整理着她头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和道“公主,千梦想好好欣赏御花园的美景,还请公主走得慢些!” 那小公主只觉自己的脸颊被温柔的拂过,就如母后那般,一时间展颜一笑,又见云千梦竟比自己刚才仰头看她时还要美上十分,两只小胳膊不自觉的便环上了云千梦的脖颈,认真的点点头,嫩嫩的回了句“好!” 云千梦见她如此听话,又瞧她生的粉雕玉琢,便微微一笑,张开双臂抱起了她! 后面的一众宫人见一向不太爱亲近人的小公主竟乖乖的让云千梦抱着,心中均是充满了诧异,眼中更是透露出对云千梦的好奇…… “姐姐,那是八角凉亭!”小公主一手搭在云千梦的肩头,另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则是指向前方,为云千梦解说着御花园的景色! 云千梦的目光顺着那只小手看去,却发现远处的八角凉亭上竟坐着一名身穿银色锦袍的银发男子,只是那男子背对着他们,让人看不到他的容貌…… “姐姐,那是容舅舅!”小公主年纪虽小,却是个能看人眼色的,见云千梦眼中有些不解,便巴结似得赶紧开口! 如此一说,云千梦的脑中便浮出一些零星的记忆,这银发少年,恐怕便是西楚首富容家的嫡长孙了吧! 而此时,那凉亭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云千梦的视线,竟转过身来,四目相望,云千梦却未闪躲,只是礼貌的对那容少爷点了下头,便抱着瑶公主继续往前走去…… 可未走几步,便在回廊的转弯处看到静立在那的辰王…… 怀中的瑶公主猛地把头埋进了云千梦的肩胛处,云千梦无法,只能抱着瑶公主屈膝行礼“臣女见过辰王爷!” 今日辰王一身墨黑锦缎长袍,身披同色大氅,此时阴沉着一张俊颜,别说小公主,即便是成年人见了,心中也会有所畏惧! 可云千梦的声音平缓冷静,尤其她刚才与容云鹤遥遥相望的场景被辰王看到,竟让辰王心中划过不悦,当下便阴冷着嗓音道“看样子,云小姐是找到高枝了?” 闻言,瑶公主的身子微微的僵硬了下,云千梦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即抬眸对上辰王森寒的眸子,淡笑道“王爷费心了,臣女告退!” 语毕,不再理会辰王快要喷火的双目,带着众人越过他的身旁,径直往前走去…… 只是辰王却不甘心,刚要拦住云千梦的去路,一道宝蓝色的身影竟悄无声息的来到众人的面前“小公主,原来你在这里啊!” 来人正是楚飞扬,只见他满面浅笑,与辰王阴冷的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小公主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竟抬起了头,更张开手臂让楚飞扬抱! ------题外话------ 进宫不容易啊,结果逛御花园更不容易,一下就遇到三……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一章 王爷相爷宫中斗嘴 可后面的乳娘哪里敢让楚飞扬抱小公主,毕竟,不管公主多小,楚飞扬毕竟是外臣,男女授受不亲,断是不能乱了规矩! 只见那乳娘谦卑的走到几人面前,低声道“云小姐,还是把公主给奴婢吧!公主该睡午觉了!” 闻言,楚飞扬并未多言,浅笑看着乳娘抱着不甘心的瑶公主离开! 云千梦见此刻自己身边只留水儿冰儿两人,深知呆久了对自己名誉有损,便对面前的来那个人福了福身打算离开,可却被辰王挡住了去路,耳边同时响起辰王的声音“后宫重地,岂是外臣能够随便进出的!楚相一直遵纪守法,怎么今日竟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难道是为了某人?” 说话的同时,辰王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云千梦与楚飞扬! 只见云千梦一袭及地的湖色长裙,而楚飞扬则是一身宝蓝色锦缎长袍,竟是如此的养眼,尤其想起楚飞扬之前在大殿之上替云千梦说情,更让辰王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此话一出,云千梦半垂的眸子闪过淡淡的怒意,而楚飞扬则是微微挑起眉毛,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想必本相进宫的缘由与王爷想同吧!王爷若是再逗留,恐怕太后便要下懿旨了!” 楚飞扬说的轻松,可辰王的脸色却在瞬间黑沉了下来,只见狠狠的瞪了楚飞扬一眼,又深看云千梦半响,立即转身朝着太后的宫殿大步走去…… 云千梦沉默的听着这两人的交锋,心中虽有疑问,却也知后宫形势复杂,说错一句话便会万劫不复,便浅声道“臣女告退!” 而楚飞扬并未阻止她的离开,只是含笑的眸子在看向云千梦时却带着探索和深究,待云千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翩然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云千梦刚折回太后的凤翔宫,便见元德妃面带怒色的疾步走了出来,而辰王亦是满面阴冷的跟在其后,身后的宫人们纷纷低着头不敢发出声响…… 见状,云千梦立即退回一旁,领着水儿冰儿屈膝行礼,而原本怒气冲冲的元德妃却在她的面前停下了脚步,随即狠狠的一甩衣袖,带着一身的怒意离开…… 辰王则是阴沉的脸厉声道“护送太妃回辰王府!”随即冷眼瞥了云千梦的身影,一身怒气的踏出凤翔宫! 待云千梦折回太后寝宫时,里面只剩太后与季舒雨! 没有了元德妃,寝宫的气氛显得轻松了许多,云千梦见礼后落座在季舒雨的身旁,两人陪着太后谈心! 季舒雨细心的打量了云千梦的气色,眼中浮现欣慰和放心,便笑着开口“太后,您看梦儿今日的气色可是好了许多,越发的清丽了,与若离也是更为相似了!” 太后闻言,含笑的眸子看向静坐一旁的云千梦,见她面色红润,额头的伤疤已是消失,便满意的点了点头“瞧着脸色确实好多了!看样子,咱们的梦丫头开窍了,知道爱惜自己了!” 听她如此说来,云千梦心中便明白,自己在相府的生活,恐怕水儿冰儿早已事无巨细的向太后禀报过了,只是此时自己还需要借助太后这个靠山,断不能贸然的处置水儿冰儿,免得把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云千梦立即面带惶恐的起身跪了下来“请太后恕罪!” 云千梦突如其来如此,让太后与季舒雨纷纷愕然,不解道“梦丫头,出什么事了?起来再说!” 而云千梦却是长跪不起,低伏着身子小声道“臣女前些日子打碎了太后当年赐给母亲的玉镯,本想秘密遣人修好,可京都的玉器工匠都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玉镯,竟无人敢接手!还请太后能够赐下当年玉镯的图样,让梦儿能够着人修补!” 听她如此一说,太后带笑的眸子总闪过一丝错愕,目光随即状似无意的扫向水儿冰儿,见他们两人均是微微摇头,却又挑不出云千梦话中的错误,便知打碎玉镯事假,而索取图样才是真! 季舒雨则是亲眼见过云千梦的闺房,深知她不可能还有什么贵重的首饰衣裳,便也很快的明白过来,只是却未说破,反倒是劝解太后“太后,这孩子也可怜,自小便没了娘亲,徒留这些饰品让她留做纪念!太后宅心仁厚,还请您成全了她的孝心!” 太后暗自思索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吩咐瞿公公取来当年御赐物品的所有存档交给云千梦“当年宫中赐给你母亲不少手镯,你拿回去好好的比对比对,用完再还回来!” 云千梦双手捧住书册,心中明白太后已是清楚了自己的用处,便再次磕头谢恩! 而季舒雨见太后此时面显疲态,便起身与云千梦一同退出了凤翔宫…… 回程的马车内,季舒雨拉过云千梦的手,轻拍了拍她的小手,微微叹了口气心疼道“孩子,难为你了!” 云千梦复活过来这么久,除去慕春,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关心,尤其季舒雨眼中的关怀真情实意,更让云千梦心中一暖,真诚的笑道“舅母放心,梦儿现在过的很好!” 可云千梦越是表现的坚强,季舒雨心中越是难受,抬手抚过云千梦曾经受伤的额头,低声道“明日我便让人把若离出嫁时所带的嫁妆记录给你送过去!” 闻言,云千梦双目微微圆睁,满是不可思议“舅母……” 可季舒雨却是淡然一笑,那一笑中包含着太过的心情,却抹不掉眼底的那丝坚决“孩子,那些原本便是属于你的,舅母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的!” 季舒雨的温柔,让云千梦心中划过一丝感激,竟有些哽咽道“梦儿一定不会让舅母失望的!” ‘砰……’可就在这时,两人乘坐的马车竟被撞到,发出一声巨响……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二章 色鬼元庆舟 “来人,把这冲撞主子的丫头就地杖毙!”云千梦刚扶好季舒雨,便听到车外瞿公公尖细的声音! 只是,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便杖毙冲撞的人,手段未免太过残忍,尤其此时马车正经过京都最繁华的地带,这等事情被百姓看去,恐怕西楚皇室便会失去民心,对于今天乘坐马车的云千梦季舒雨也无好处! “等等!瞿公公,出了什么事情!”云千梦与季舒雨相视一眼,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意思,云千梦便立即出言阻止! “小姐,一个丫头突然冲上官道,撞到了马车,您和夫人没事吧!”与刚才冷血的惩罚声不同,此时的瞿公公甚是柔和的回答着云千梦的问题! “贵人救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贵人大慈大悲,求你们救救我吧!”可这时,那被几个太监拖住的小姑娘竟挣脱了束缚,猛地跑到马车边,紧紧的抓住缰绳,对着车内苦苦哀求…… “都是死人吗?连一个丫头都抓不住,还不马上把她带下去!”瞿公公一看这丫头竟如此的胆大包天,立即护在马车边,指着那几个被推开的小太监骂道! “好啊,你个小贱人,居然跑到这里来了!看小爷我抓到你,让你怎么死!”可那些个小太监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带着愤怒的男声由远至近的传了过来…… 云千梦与季舒雨不便露面,但虽未看到那声音的主人,但听其音说其话,便知此人定是个纨绔子弟,两人不由得微皱了眉…… 而车外的瞿公公却是眼尖的认出来人,立即摆上一副微笑的面孔,朝着那怒气冲冲走过来的男子开口“呦,这不是韩国公府的小公子吗?老奴在这给您请安了!” 瞿公公眼明嘴快,明面上是对那冲过来的男子说话,其实是提醒车内的云千梦与季舒雨! 这韩国公府不是别家,正是元德妃的娘家! 而先帝在世时,元德妃便与太后不和,今日两家的亲属碰了个正着,尤其这韩国公府的元庆舟不学无术、喜好女色,而云千梦等人又是女眷,因此不得不防! 而那元庆舟亦没有想到会遇上太后一派的人,面上的怒意立即敛去,眯着眼睛看了眼瞿公公,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原来是瞿公公啊!真是冤家路窄,您今日不用在凤翔宫伺候咱们的太后娘娘吗?” 元庆舟一副阴阳怪气的口气,隐晦之言便是讽刺瞿公公是个奴才,说完,便领着自己身后的家仆哈哈大笑起来,嚣张跋扈的模样令旁观的百姓纷纷皱起了眉! 可瞿公公面上却丝毫不见怒意,毕竟他出门代表的是太后,断不能让太后蒙羞! 只是,面对元庆舟这样的无赖,若是不给点教训,恐怕他真会爬到太后的头上作威作福! 只见瞿公公递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几个小太监,那几人立即团团围住马车,让元庆舟触不到小丫头的手,这才浅笑开口“奴才今日自是奉太后的懿旨出宫办事,倒不像小公子这般悠闲,追着女子满大街的跑!” 瞿公公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阵阵窃笑的声音…… 元庆舟被人当众奚落,脸上自是无光,眼中顿显凶色,朝着瞿公公便让道“你不过就是个奴才,难道还敢挡了爷的路?快把那贱婢给小爷交出来,否则有你好看!” 说着,元庆舟身后的恶奴便作势要上前抢人…… 可瞿公公又岂能让他们接近马车,万一里面的云小姐与夫人受惊,太后皇上辅国公府怪罪下来,自己的小命只怕不保! 只见他整个人往前一步,挡住众人的逼近,微眯的双目中射出冰冷的目光,阴沉下来的脸色更是让人见识到内宫大总管的威严“放肆!你们竟敢在官道上挡了皇家的马车,其罪该诛!” 如此大喝,倒真让那几个不怀好意靠近马车的恶奴停住了脚步,纷纷有些胆怯的转过头看向元庆舟,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元庆舟在家中便是个小霸王,加上此时面对的又是自己家族的敌人,又岂会怕了瞿公公这个太监? 只见他快步上前,一手拨开身前的家奴,作势便要去抓住那小丫头的身子…… 那小姑娘原本紧紧抓着缰绳,却见元庆舟一副凶神恶煞的朝自己走过来,心下猛地一颤,想也没想便快速的爬上马车,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掀开车帘爬了进去…… “小姐夫人救命啊!”那姑娘见车内竟坐着两名高贵美丽的女子,顿时便朝两人狠命的磕着头,口中不住的喊道! 而那原本追过来的元庆舟在帘子掀起时看清马车内的人,顿时被云千梦的美貌所吸引,立即停下了脚步,让家仆替他整理衣衫发髻,这才对着马车作揖,文质彬彬道“冲撞了小姐夫人,还请二位见谅!” 若没有刚才的那一幕,众人恐怕都会以为元庆舟谦和有礼,只是他刚才的表现太过深入人心,让车内的季舒雨皱起了眉,而云千梦的眼中则是闪过厌恶! “他为何追你?”见那小姑娘衣着破旧,云千梦开口问道! “奴婢家租了韩国公府的地,可前段日子爹爹病了交不起租金,元公子便对爹爹说,让奴婢陪睡一月来抵那租金!爹爹不忍心,便让奴婢逃走,他便带人追了过来!小姐夫人救命啊,奴婢愿意卖身府中做牛做马!”说着,那小丫头又开始磕头! 云千梦见她如此,心中对元庆舟的印象更坏,细问了租金的数额,便从荷包中拿出等额的银子交给瞿公公! 季舒雨见云千梦毕竟是闺阁千金,便由自己代替她开口“元公子,事情来龙去脉我们心中已知!这是租金,请你手下,不要再为难她人!若此事传扬出去,对辰王府造成影响,恐怕元德妃娘娘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此话说的巧妙,元家能够长久不衰,全是靠着元德妃和辰王,若是元庆舟因为一个女子而触怒那两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不划算的! 而且此时元庆舟对云千梦已经是心猿意马,又岂会在佳人面前自毁形象,当下便手里银子,带着心中的小算盘赶回家去…… “这是十两银子,带你父亲治病去吧!”待元庆舟真正的离开,云千梦这才又拿出一锭银子交给那小姑娘! 只是小丫头却不收,摇了摇头后坚定开口“奴婢是小姐的人了,要伺候小姐一辈子!” 可云千梦却不轻易相信别人,若今日之事是别人下的套,那自己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当下便把银子放在那丫头的手上,让瞿公公把人带下了马车…… “主子,这云家千金倒是聪明!”殊不知,此时官道左边的茶楼上,一扇木窗开启一半,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立于窗边,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部看进了眼中……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三章 苏姨娘有喜 话说那元庆舟竟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在一处角落中,让家奴偷偷地跟随着马车而去…… 马车先经过相府,云千梦拜别季舒雨,便见米嬷嬷立即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遂命人抬出软轿,扶着云千梦坐进去,这才轻声说道“大小姐,柳姨娘请您回府立即去风荷园!” “出了何事?”见米嬷嬷一脸严肃,云千梦不由得皱眉问道! “回大小姐,相爷刚刚下命,解了苏姨娘与二小姐的禁足!这会子,太医正在给苏姨娘把脉!”米嬷嬷瞧着四周都是绮罗园的丫头,便又隔着软轿低声说道“小姐交代奴婢的事情已经办妥,那人此时正在邺城!” 闻言,云千梦挑了挑眉梢,眼底划过一丝冷光,看样子,禁足这些日子,苏青也没有闲着,只怕她的肚子里面,已经有了云玄之的孩子,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恐怕也不会劳动太医! 正思考着,只觉软轿被稳妥的放在了地上,外面的慕春立即小跑到轿门口,小心的掀开棕色轿帘,扶着云千梦走出来,众人通过迎客厅往后院而去…… 刚踏进风荷园,便见风荷园的丫头婆子均是一脸喜气的站在院中,见到云千梦的到来虽纷纷行礼,但眼底的那抹得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云千梦并未理会她们小人得志的心理,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便带着慕春等人走进屋内…… 刚要踏进屋子,便见柳姨娘亲自挑开门帘迎了出来,见到云千梦前来,柳姨娘满脸的开心,只是眼底的那抹寂寞,却也是没有逃过云千梦的眼睛! “大小姐,您来了,外面冷,快进来暖和暖和!”细心的替云千梦解下肩上的湖色大氅,柳姨娘给了云千梦一个看里屋的眼色! 云千梦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便在丫头的通报声中走进里屋…… “女儿见过父亲!”早已料到云玄之定会在这里,因此见到他,云千梦便落落大方的行了礼! 随即站直身子,抬眼看去,此时云玄之坐在床边,怀中抱着满脸红光的苏姨娘,两人神情幸福愉悦,想必已经得到太医的肯定! 而云玄之此时则是满心满眼的全是苏青,见到云千梦的到来也只是匆匆点了点头! “妹妹见过姐姐!”一旁的云嫣则是快速的上前,恭敬的向云千梦行了一礼! 只是,不等云千梦开口,原本立于床前的云若雪则满脸得意的走上前,对云千梦行了一个不符合规范的礼“妹妹见过姐姐!姐姐,咱们好久不见!如今姨娘怀有身孕,不知姐姐有何感受!” 云千梦早已猜到柳含玉叫自己过来的原有,因此面对云若雪刻意的挑衅依旧淡笑如初,反而是越过她来到床前,满面笑容的向云玄之道喜“恭喜父亲!若苏姨娘一举得男,云家可是后继有人了!” 云若雪没想到云千梦城府竟如此之深,听到这种事情也能如此沉得住气,一时之间面色有些难看,只是转念一想云千梦也许是在逞强,便又紧跟着她来到床边,故意道“姐姐不难过吗?” 此言一出,云千梦嘴角浮出一抹极淡的讥讽笑容,而云玄之原本含笑的嘴角却不由得微微一顿,眼中带着不满射向云若雪! 而苏青则把众人的表情收于眼底,暗自瞪了云若雪一眼,随即软在云玄之的怀中,柔声道“相爷,奴婢此次有孕,乃是祖宗保佑!奴婢想把这个好消息告知老夫人,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云玄之此时心花怒放,自然是对苏青的话言听计从,她刚说完,便见云玄之吩咐王嬷嬷去办此事! 只是苏青却急忙拦住他,浅笑开口“相爷,您先听奴婢把话说完!” 云玄之满眼温柔的低下头,笑着点头“说吧,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而苏青则是抬眸扫了云千梦一眼,这才娇滴滴的开口“相爷,一来,老夫人年纪大了,奴婢想把她接回府中好好孝敬!二来呢,若此胎真是男孩,奴婢也算是为相爷延续了云家的香火,也能让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孙儿长大成人!” 云玄之没想到苏青自打有孕后竟变得如此懂事,心下立即对她又多了几分疼爱,尤其她的提议甚好,当下便点头称是! 毕竟,自己的母亲住在苏城这件事情,也是因为自己所致! 因为这件事情,那些御史便以不孝为名弹劾了自己许多年,若此次把母亲接回来,正好为自己正名! 如此一想,云玄之心中更加欢喜,恨不能把苏青捧在手心! “只是!”苏青把云玄之的喜悦看在心中,随即话锋一转继续道“相爷,老夫人当年是因为奴婢才赌气离开的!今日若随便派一个下人去接她,恐怕她老人家还是不愿意!不如,让大小姐去接她吧!毕竟,夫人在世时,与老夫人的关系甚是和睦!” 闻言,云千梦便明白了苏青的意思! 苏城距离京都来回需要十日的车程,苏青只消在这十日的路程中做些手脚,自己恐怕便没命回来! 只是想起米嬷嬷刚才提到的另一件事情,云千梦直视着苏青眼中隐藏的极深的憎恨,却笑的云淡风轻,只是秀气的眉头却微皱,有些为难的开口“父亲,岂有大家小姐独自出远门的?若此时被御史知晓,只怕又会在陛下面前拿咱们相府的门风做文章了!” 云玄之本来对苏青的话付诸行动,只是听云千梦这么一分析,便又开始动摇! 这些年来,他虽位及宰相,却不如后来的楚飞扬深受玉乾帝的器重,其中很大一部分便是不孝的罪名压在头顶! 若再添上门风的事情,只怕他这个宰相也不用做了! “不过,父亲,这些年梦儿不曾见到祖母一眼,不如让两位妹妹陪着一起去苏城,这样以探亲之名,倒是可以堵了那御史的口!”正在云玄之左右为难的时候,云千梦再次开口! 此言一出,不说云玄之,就是苏青心中也是大大的讶异! 她万万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会如此好说话,竟一口把这事给应承了下来! 不过,此次云千梦拉上若雪,她想在路程中安排些意外,恐怕要更加小心些! 可这时云若雪却不满意了,只见她哭丧着脸,拉着云玄之的衣袖撒娇道“爹爹,女儿不想去!” 云玄之听她一言,眼中立即显出厌恶之色,随即甩开衣袖瞪了眼云若雪开口“不想去?连祖母都不想见吗?你的心中可有孝字?有时间多向你大姐学习,今日让丫头们准备准备,后日便出发!” 云若雪见云玄之如此严厉,心中满是委屈,刚要反驳,却被苏青拉住,暗示她稍安勿躁,自己自会想办法让她留在家中! 而云千梦与云嫣则是开心的接下这件事情,只是云千梦始终注意着苏青的神色,只见她转身对王嬷嬷交代“好生伺候二小姐,若出发前出了什么事情让父亲担上不孝的罪名,你们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苏青与云若雪闻言,顿时看向云千梦,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四章 拉着若雪一起上路 等人全部离去,云若雪强忍着的怒火便发了出来,只见她拿起桌上的茶盏便狠狠的往地上砸去,那上好的紫玉茶盏瞬间便粉身碎骨…… “娘,你看那个小贱人!她明摆着就是拖我下水!被她那么一说,我就算想要假装生病不去,爹爹肯定也是不许的!你不是说这次一定会整倒她的吗?可你看她那副嚣张的样子!”说着,云若雪又随手拿起八股架上的粉青釉描金镂开光粉彩送子转心瓶,狠命的往地上扔去…… 苏青连阻拦都来不及,便见那只意义非凡的转心瓶瞬间化为乌有,原本的耐心也随之消散,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让丫头们打扫完,暖阁只剩王嬷嬷一个奴婢,这才严厉的开口“放肆!若不是你多嘴,你爹爹岂会听云千梦的话?你这个样子,怎么斗得过她?如今是我有孕在身,你爹爹才万般迁就,你当真是有恃无恐了?你以为云千梦还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懦弱千金?” 云若雪原本被愤怒冲晕了头脑,可当她看到苏青那一副吃人的模样后,才发现自己摔碎的是苏青视若珍宝的送子转心瓶,一时间竟有些害怕…… 苏青见她已知错,便掀开锦被,在王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云若雪的身边,拉过女儿紧握成拳的小手,放缓口气安抚道“娘会让王嬷嬷跟着你去苏城的!你只要按着王嬷嬷说的去做,娘保证这次云千梦有去无回!” 云若雪闻言,眸子中的怒意顿时消散,两眼瞬间散发出一股幸灾乐祸的神情…… 一行人离开风荷园,柳姨娘与云嫣心中有事的跟在云千梦的身后,两人都不是傻子,此次苏青点名让云千梦去苏城,只怕这路程中不会太平! 而此时苏青有孕在身,若真是生下一个儿子,那她在相府的地位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这让同样是姨娘的柳含玉心中万分焦急,她是万没有想到,苏青竟如此好命,居然在禁足的时候发现有孕! 此时已过黄昏,四周的气温随着日光的消逝一点一滴的降了下来,相府的走廊屋檐下也被下人点亮了灯笼,四面的冷风灌进衣襟中,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云千梦见天色已晚,便停住脚步,侧身看着身后两人若有所思的模样,淡然一笑,随之吩咐道“姨娘、三妹何须自寻烦恼?姨娘只需打理好府中的事物便行!至于三妹妹,后日出发无须带太多的衣衫,挑两个忠心的丫头跟着便可!” 两人一听云千梦的嘱咐,便知她定是想出了应对的法子,顿时面上一喜,立即低声回道“是!” 云千梦见她们心中明白,便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劳烦姨娘明日替我准备马车!” 语毕,便带着米嬷嬷等人先行离开…… 回到绮罗园,云千梦遣退其他的人,独留水儿冰儿慕春以及米嬷嬷,让水儿冰儿去收拾几件衣衫,便对米嬷嬷吩咐道“嬷嬷,我记得上次柳姨娘送来的补品中有两支百年雪参,都取出来!” “是!”米嬷嬷心中不解,可看云千梦神情稳定,心下顿时放心了不少,便照着她所说的去办! 此时的韩国公府的偏门则是微微打开一小角,一道烟灰身影快速的闪身进去,一路直奔其中的松露院…… “少爷,茗星回来了!”房外的小厮见到人影,立即跑进里屋通报! “快快快,让他进来!”屋内的元庆舟此刻焦急万分,听到自己的贴身小厮回来,便兴奋的叫嚷起来! 那烟灰身影则早就机灵的跑了进来,朝着元庆舟便跪了下来,立即道“茗星见过少爷!” 而元庆舟此时无心听他说这些废话,瞬间冲到茗星的面前,满脸期待的问道“你查到那是谁家的小姐了?” 那茗星还未磕完头便被元庆舟连人带衣服的给拎了起来,心知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便隐去那些俗礼挑重点的说“回少爷,奴才全都打听清楚了!那是云相家的大小姐,闺名云千梦,正是一个多月前被辰王爷退婚的女子!” 闻言,元庆舟脸上的兴奋少了些许,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有些喃喃自语道“她竟然是表哥曾经的未婚妻!居然是她,长的如此国色天香,表哥居然拒之门外!” 茗星见元庆舟脸上显出难色,一时有些揣摩不准主子的意思,便试探性的开口“少爷,奴才还打听到,云相让府中三位小姐后日出发去苏城,据说是接云老夫人回京!” 元庆舟听到这则消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一面是美人在怀,一面又是表哥那冷峻的表情,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只是转念一想,那云家小姐既然已与表哥解除婚约,那以后男婚女嫁便各不相干,况且自己也只是想与那云小姐交个朋友,实在没有必要如此的大惊小怪! 如此一想,元庆舟丢开茗星的衣襟,伸手拍了拍衣摆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满面喜色道“走,跟爷去看望祖母!” 次日,辅国公府派一位嬷嬷来到云相府,那嬷嬷恭敬的来到绮罗园,把府中大夫人交代的东西当面交给了云千梦! 云千梦让米嬷嬷把东西放在桌上,自己则打开木匣子,看了看里面所放的几本册子,这才点头让慕春收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浅笑道“有劳嬷嬷了,看赏!” 米嬷嬷闻言,立即上前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塞进那嬷嬷的手中! 那嬷嬷来之前便受了季舒雨的命,不得接收云小姐的封赏,便笑着婉拒“老奴来之前,大夫人便嘱咐奴才不可收礼,还请小姐见谅!” 见此,云千梦便不再坚持,让米嬷嬷收好红包,随即开口“近日我身子大好,正想今日便去拜见外祖母,况且千梦受了舅母的恩惠,自然要亲自去拜谢,不如嬷嬷与我一起回辅国公府吧!” 那嬷嬷见状,哪敢再拒绝,当即弯身上前,亲自扶着云千梦出门……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五章 求助辅国公府 相府门口一早就备好了马车,云千梦出了软轿便直接上了马车,那嬷嬷本要坐自己的小轿回府,可拗不过米嬷嬷的热情相相邀,便告了声罪坐进了马车! 一路上云千梦询问了老太君等人的身体状况,那嬷嬷也笑着一一回答,两府之间隔得本就不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辅国公府! 而那嬷嬷早已派小厮跑回府中禀报此事,待云千梦走下马车时,辅国公府早已打开正门,大舅母季舒雨领着表姐曲妃卿等候多时! 见此状况,云千梦立即快步上前,朝着两人盈盈一拜,轻声浅道“梦儿见过舅母、见过表姐!” 季舒雨见云千梦到来,心中自是欢喜,立即伸手扶起她,浅笑道“自家人何须多礼!老太君听说你要来,已经差人来问了几次了!” 云千梦刚想告罪,右臂却被人抱住,微微侧脸,只见刚才还乖巧立于季舒雨身旁的表姐已是亲热的挽起了她,顺带着领着她走进辅国公府! “梦儿妹妹,咱们可是好多年不见了!每每有节日,都是你那庶妹参加,好没意思!今日看到你来,可让我高兴了许久!” 云千梦见自己身旁的少女明目皓齿、一双大眼温柔似水像极了舅母季舒雨,又见她对自己如此亲热,心中便对这曲妃卿产生了些好感,笑着回道“以前是梦儿不懂事,与辅国公府走得远!以后妹妹一定多与姐姐来往,还望姐姐不要嫌烦!” “不会不会!你能来,我自是开心呢!”听云千梦俏皮的话,曲妃卿立即展颜一笑,微眯的双目中折射出点点亮光,两颊微微泛红,少女的朝气让人眼前一亮! 季舒雨见她们相处甚欢,心中也满是开心,三人分别上了软轿,直接去了老太君的瑞麟院! 早在云千梦踏出相府时,谷老太君便收到了消息,立即命屋内的丫头婆子准备,好迎接这位许多年不曾来过辅国公府的孙小姐! 因此当云千梦被米嬷嬷扶着走下软轿时,瑞麟院的正屋前已是站满了丫头婆子! 众人见这位久未蒙面的孙小姐下轿,立即整齐的朝云千梦福神行礼,异口同声的开口“奴婢见过孙小姐!” 云千梦见此阵仗,便知在谷老太君的心中,自己是占着分量的,又见季舒雨与曲妃卿均是满面笑容,便淡定自信道“大家辛苦了!” 众人听云千梦不卑不亢的应对,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孙小姐产生一丝钦佩! “孙小姐可是到了?老太君可是盼了半天了!”这时,从屋内走出一名五旬左右的嬷嬷,只见她一脸笑容,尤其在云千梦时,那含笑的眼中不由得放出惊讶赞叹的光芒,立即快步走上前“奴婢宁嬷嬷见过孙小姐,老太君请您进去!” 云千梦见她虽是一个奴婢,但神情间却隐含傲骨,便知这定是谷老太君的亲信,便立即笑道“有劳嬷嬷带路!” 几人刚踏进正屋,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满含威严的询问声“梦丫头可是来了?” 云千梦闻言,立即加快脚下的步子,穿过几道厚实的门帘到达暖阁,只见那暖阁的正座上坐着一位身穿暗红对襟镶金边大袄的老妇人,见云千梦进来,老妇人激动的从红木靠椅上站起来,口中竟喃喃自语“若离……” 宁嬷嬷见谷老太君如此专注的盯着云千梦,便也细细的打量了云千梦一番,夸赞道“孙小姐真是出落得落落大方,越发有当年二小姐的风姿了!” 而云千梦则是一个箭步来到谷老太君的面前,重重的跪了下来,眼中含泪道“外孙女拜见外祖母,外孙女不孝,请祖母责罚!” 见云千梦如此,谷老太君眼眶一热,立即亲自搀起她,见她正如宁嬷嬷说的那般愈发的像二女儿曲若离,更是伤心难以,不顾身份的把云千梦纳入怀中,哭道“我的儿啊,你受苦了,怎么不早来看祖母呢?” 屋内的丫头婆子见此情况,纷纷难以自拔的落下了泪,整个暖阁一时间哭泣声阵阵…… 季舒雨见状,眼中亦是包着泪珠,只是却依旧嘴角含笑的走上前,宽慰着谷老太君“老太君,今儿个可是开心的日子,您可不能落泪!” 而曲妃卿也立即上前,撒娇似的抱着老太君,调皮道“祖母,云妹妹这么一来,您眼里就没有孙女了!” 谷老太君见曲妃卿一副无赖的样子,顿时破涕为笑,放开云千梦,牵着她一同坐在刚才的靠椅上,重新仔细的查看着云千梦,见她如今面色红润、气色极好,心中的担忧便微微放下些,只是心中依旧却有些感慨“若离要是活着,你也不用过得如此艰辛!此次辰王退婚的事情,委屈你了,偏又有那么一个糊涂的爹!” 云千梦见谷老太君为了自己竟当众责备当朝宰相,便知这老太君对待自己定是真心,便展颜一笑,柔声道“祖母莫气!梦儿有祖母舅母表姐的疼爱,已是有福之人,还请祖母莫为梦儿伤神!” 说话间,米嬷嬷便把早已备好的雪参捧了上来,恭敬道“老太君,这是小姐准备的,愿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君见云千梦如今竟如此懂事体贴人、谈吐大方得体,眼中顿时浮现出满意之色,只是面上却佯怒道“傻孩子,祖母这什么都不缺,你且带回去自己服用,若是不够,便差人来告知你舅母,咱们辅国公府的孙小姐,可是掌上明珠!” 云千梦见老太君真心拒绝,可自己亦是一份孝心,便温柔淡笑道“这些年,祖母为孙女操碎了心,这权当是孙女的一点孝心,还请祖母不要推拒!” 老太君见她坚决,又欣慰今日的云千梦如此知书达理,便笑着让宁嬷嬷收下了雪参,一家人,在曲若离去世十几年后,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叙旧,一时间竟忘了时间,直到众人见老太君面现疲态,云千梦这才依依不舍的与老太君道别…… 踏出瑞麟院,季舒雨打发了不想离开的曲妃卿,这才带着云千梦来到她住的院落,当里屋只剩两人时,她才开口问道“梦儿此番前来,应该不止是探望老太君吧!” 云千梦见季舒雨看似柔弱,却有着非凡的洞察力,便也不拐弯抹角,把昨日发生的一切细细的说了一边,随即问道“舅母,梦儿在相府无人相互,便只能求助于辅国公府!” 季舒雨没有想到相府的情况已是发生变化,心中细想之下,又见云千梦眼中含着不可忽略的睿智,便笑道“好丫头,定是想好了招,说吧,有什么需要舅母帮忙的!” 被季舒雨如此一说,云千梦撒娇的抱住她的左臂,顺势凑近季舒雨耳边,把自己早已想好的计划低声说了出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六章 前往苏城接祖母 第三日,相府一众人在云玄之的带领下把云千梦三人送到大门口…… “大小姐,奴婢准备了三辆马车,三位小姐各一辆,坐着也宽敞些!”柳姨娘吩咐各位嬷嬷把路上所需的日常用品搬上马车,随后笑着向云千梦禀报着! “柳姨娘也太见外了!三位小姐是亲姐妹,同坐一辆马车又何妨?还能增加姐妹间的感情,大小姐,您说是不是?”可随后被人扶出来的苏青却是她含笑的眸子扫了云若雪一眼,随即亲热的开口! 云若雪见苏青给她提示,便热情的走上前,十分开心的挽住云千梦与云嫣的手臂,娇笑道“姨娘说的是,我们姐妹三人感情本就好,自然是要同坐一车!” 说着,云若雪便对身旁的王嬷嬷吩咐道“嬷嬷,快把我的行礼搬到姐姐车上,别耽搁了出发的时辰!” 云玄之闻言,本就含笑的眸子更是显出赞扬的神色,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大方的夸赞道“还是雪儿懂事!” 柳姨娘听后,脸上笑容依旧,心中却万般不开心,尤其今日见苏青母女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本就担忧的心更加变得有些焦急! 云千梦看着面前众人一唱一和向旁观的百姓展现相府内院的和谐,又见王嬷嬷率领几个丫头把手中捧着的包袱往自己的马车塞去,眼中划过一丝冷笑,却柔和的开口“且慢!父亲,既然第一辆马车是我们姐妹三人乘坐,还是不要堆太多杂物!女儿见二妹的行李不少,就把第二辆马车让给二妹,至于几位上了年纪的嬷嬷便坐第三辆马车吧!” 苏青见紧要关头又被云千梦给破坏,暗自咬碎一口银牙,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担忧的神色“大小姐,这里面可是有重要的首饰,还是放在身边较为妥帖!况且,哪有单独让出一辆马车给雪儿的道理!” 云千梦见她不死心,淡笑的眼底浮现冷芒,声音略微严肃道“苏姨娘是不放心父亲安排的人吗?我们出门在外还是不要过分炫耀!况且父亲为官清廉,二妹却携带大量贵重饰品是什么意思?” 云千梦心知云玄之在乎官誉,便三句话不离这个话题! 果真,云玄之听到云千梦的提醒,原本还想开口替苏青母女说情的话也咽回了肚中,反而板起面孔教训起原本沾沾自喜的云若雪“出门在外,大家都要听大小姐的吩咐!尤其若雪,别总像个孩子,出了相府的大门,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便是相府的门风家教,切不可闯祸!” 云若雪没想到云千梦三言两语便借着云玄之的口把自己给训斥了一番,顿时心中涌上一阵怒意! 只是想起昨天苏青的教诲,便硬生生的压下了那股邪火,低头缓缓朝云玄之福了福身,恭敬的答了声‘是!’ 但她眼底的那抹不甘心却始终无法抹去,却也落进了云千梦的眼中…… 随后三人告别云玄之,分别在各自丫头的搀扶下登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苏城出发…… 苏青微眯双目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衣袖下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这云千梦果真不简单,不但把雪儿的行李单独放置在一辆马车上,还把自己专门指派过去的王嬷嬷给监视了起来! 只是,她若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一路上,会有想不到的惊喜在等着她…… “赵管家,昨日大小姐为了何事去辅国公府?”见云玄之赶去上早朝,苏青把赵管家单独叫过来问道! “据说是专门去探望谷老太君,并无其他的事情!”赵管家四周张望了片刻,见四周没有其他人,便凑近苏青小声回道! 听他这么回答,苏青略微放心的点了点头,却已经谨慎的吩咐道“你去苏家,通知二哥,下手要很、斩草除根!” 这一日,阳光明媚,马车驶出京都便渐渐离了繁华…… 云千梦来到西楚国这么久,还未真正见识这西楚风景,便抬起素手挑起车帘一角,目光一面欣赏着外面的景色,一边还留神身旁云若雪的动作! “姐姐,请用茶!”这时,一杯滚烫的热茶突然出现在云千梦的面前,而那声音的主人便是云若雪! 云千梦盯着杵在自己面前的茶盏,眼中一道冷光闪过…… “二姐,小心!”而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下,热茶顺着马车的倾斜度眼看着便要泼向云若雪如花的脸庞,而坐在另一边的云嫣突然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衣袖替云若雪挡住了茶水…… 云若雪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就差那么一点,她便被一杯茶给毁了容,一时间面色苍白极了,手中的茶盏早已被她丢在角落! 云千梦立即出手拉住云嫣,稳住了她快要跌倒的身子,随即拉高她的衣袖,只见那一片洁白的肌肤上是触目惊心的烫伤,立即厉声朝车外喝道“怎么回事?”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领头的护卫骑马过来,隔着车帘回道“回大小姐,路上有一大坑,让小姐受惊了!” 闻言,云千梦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刚出城便有事情发生,看样子苏青给自己准备了不少好戏! 遂命人继续前进,却唤来后面的米嬷嬷与慕春,让米嬷嬷把发愣的云若雪扶去第二辆马车,留下慕春打开医药箱,自己亲自给云嫣上药,只是见那一大片红色的烫伤,云千梦却责备道“以后切不可如此鲁莽,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姨娘见了要心疼的!” 而云嫣却只是腼腆一笑,颇有些难为情的回道“我刚才看到二姐在那茶中做了手脚,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正巧马车颠簸了下!” 语毕,云嫣双颊微红的吐了吐小舌头…… 云千梦明白她的好意,自己早已注意到云若雪的小动作,即便云嫣没有扑上来,她依旧有办法让那杯茶倒入黄土中! 不过,云嫣唱了这么一出,也正好给了自己把云若雪赶出这辆马车的机会! 瞥眼角落那只茶盏,不用大夫鉴别,云千梦也能猜到云若雪刚才给自己下了什么药,不过,既然她这么喜欢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自己这个姐姐自然会满足她,不过,此刻还不是时候,自己还缺少一个有力的证人! 经过这个小插曲,那些护卫家丁对于路上的安全更是上了心,一路行至第一个歇脚点便无其他状况发生…… 只是,在众女眷下马车准备入住客栈时,里面却迎面走来欣喜若狂的元庆舟……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七章 捉JIAN在床 云千梦三人早已在踏出马车时便戴上了纱帽,元庆舟满心欣喜的大步走出来,却因为面纱而分辨不出自己魂思梦想的人,顿时面色微微一沉,刚想上前掀去姐妹三人的纱帽,可一旁相府的护卫却纷纷上前,挡住了元庆舟的路…… “云小姐,是我!我是元庆舟,你还记得我吗?”元庆舟此次出来并未带太多的家仆,此时见相府奴仆众多,便也不敢乱来,便只能立于原地嚷嚷了起来! 可他如此一叫喊,便引得客栈众客人的侧目,均是好奇的朝着门口望过来,有些好事者更是已经开始私下偷偷议论,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与人暗生了情愫,竟让这元庆舟寻了过来! 云千梦自那元庆舟出声开始,便已猜到了他的身份! 只是,这元庆舟可真是个没脸没皮的泼皮,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便叫唤别府小姐,若此时传扬了出去,相府小姐的名声便毁了! 脑中思绪翻过,云千梦暗中拉起云嫣的手,却转身看了眼身后的云若雪,随即带着云嫣若无其事的走进客栈,越过满眼探寻的元庆舟,往楼上的上房走去…… 元庆舟见此状况,顿时以为站在那不动的女子便是云千梦,立即摆上笑脸走上前“云小姐,几日不见真是如隔三秋!” 云若雪被之前的事情吓到,又见云千梦与云嫣先行离开,心中更是恼火,顿时气冲冲的想要跟上,只是此刻却被元庆舟挡住了去路,一时按捺不住怒火的吼道“你这无赖,还不快给本小姐滚走!” 此言一出,后面跟上来的王嬷嬷心中顿时暗叫不好! 这二小姐明明不认识面前的锦衣公子,可她这一搭腔,不就让人误会了吗? 她们此行本就没有父母在旁照顾,又都是女孩儿,言行举止更需要格外的注意! 可二小姐偏又是个急躁的性子,稍有不顺心便会不管不顾,自己一时不差,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此一想,王嬷嬷只觉自己头上竟有冷汗滴下,立即上前扶住云若雪,恭敬的开口“小姐,咱们与这位公子素不相识,想必他认错人了!咱们还是回房休息吧!” 说着,王嬷嬷手下微微用力,轻轻的握了下云若雪的手,提醒她注意身份! 云若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冒火的眸子隔着轻纱狠狠的瞪了元庆舟一眼,这才在王嬷嬷的搀扶下走上二楼…… 元庆舟被人如此辱骂无视,竟无半点怒气,目光贪婪的盯着云若雪窈窕的背影,低声问身后的茗星“茗星,这小妞我喜欢!竟比那百花楼的花魁还要泼辣!” 茗星见自己主子心情好,立即凑上前拍马屁“公子的眼光向来是好的,瞧那小姐的身段,竟比那丝丝花魁迷人几百倍!” 元庆舟听他如此一说,脑中不禁又浮现出云千梦倾国倾城的容貌,再结合面前这让人浑身发烫的身段,立即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努力的互搓着,猩红的舌头忍不住的舔了舔双唇,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更是泛出淫光…… “大小姐,奴才们已经包了二楼,请三位小姐放心休息,明日一早再动身!”领头的护卫护着所有女眷上了二楼,又吩咐部分家丁守住二楼,这才来到云千梦暂歇的房外沉声说道! “有劳了,下去歇息吧!”屋内传来云千梦低柔的声音,竟让那护卫面色微微一红,无声的朝着房门行了一礼,随即便转身离开…… 擦拭了双手,云千梦拿出礼单的册子看着,却发现曲若离当年出嫁时竟有多处庄园别院作为嫁妆,而这些别院竟分布在京都至苏城之间,想必这是曲家为女儿以后省亲特意安排的! 若是不出意外,除去今日她们落脚的客栈,接下来的几日便会住进这些别院! 而云玄之向来注重门风名誉,别院内的仆人定是他的亲信,恐怕苏青无法在别院对自己下手! 那今晚便是最好的机会! 如此一分析,云千梦立即满面严肃的出声“嬷嬷,去告诉三妹,今晚熄灯后不可入睡,衣衫更不可脱!” 米嬷嬷见云千梦露出少有的谨慎表情,心中立即一紧,立刻转身出去…… 云若雪满面怒气的坐上软塌,随手便拿过桌上的茶壶往地上扔去…… 王嬷嬷见她又要开口骂人,立即走上前安抚道“小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夫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咱可不能让大小姐三小姐看出倪端!” 云若雪听她言之有理,又知姐妹三人的房间相隔不远,若自己此刻破口大骂定会被人听去,这才收住了快要出口的话! 只是脸上的怒气却丝毫没有减少,冷冷的扫了王嬷嬷一眼,没好气的开口“嬷嬷,二舅舅的人可靠吗?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王嬷嬷见她终于听了自己的话,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这才凑近云若雪低声道“小姐,那种事情,自然是等天黑了才更能让人信服!奴婢先服侍您上床休息会,等到了子夜,咱们去看好戏!奴婢已经派人盯着那两边的动静了!” 云若雪想到云千梦与云嫣将被人戳脊梁谩骂的情景,心情顿时大好,便对王嬷嬷的话点了点头,仍有丫头们脱去自己的外衣,有些疲倦的躺进被中,不消片刻便陷入梦想…… 是夜,客栈打烊熄灯,万物陷入沉眠…… 云千梦却是衣衫不解静坐桌边,米嬷嬷与慕春更是忠心的立于她的身后…… 突然一条黑影从那紧闭的窗外跳了进来,慕春与米嬷嬷顿时如临大敌,双双挺身护在云千梦的身前…… 云千梦透着朦胧的月光见那人身材挺拔,身上的黑衣透着莹莹的亮光,而那人束发的竟散发着点点金光,心中渐渐明了,更是大胆出声“谁?” 那人听见一道极近呢喃的询问,顿时顺着声音处寻来,而云千梦则早已从袖中掏出火折子,一道火苗在有限的空间中亮起,云千梦看到一名俊秀的年轻男子朝自己走过来…… “曲长卿!”男子也显然被云千梦严阵以待的样子吓到,随即又深深的松了口气,报上自己的名讳! 米嬷嬷与慕春听到对方的大名,顿时明白这是辅国公府的嫡孙少爷,更是云千梦的表哥,两人刚要出声行礼,却见曲长卿做了噤声的表情! 只见他大胆的来到房门口,在微弱的火光下,故意在房门口来回走了几遍,便快速来到三人面前吹灭火苗,又不出一声的顺着来时的路跳出了窗子! 而这时,门外竟响起尖锐的大叫声“不好啦,大小姐房中进采花贼了!快来人啊……” 顿时,二楼所有房间的灯被点亮,云若雪满面红光、衣衫不整的冲了过来,还未看清云千梦的神情便幸灾乐祸道“姐姐,你怎可做这等出格丢人的事情!”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一脸平静的云千梦,而被王嬷嬷堵在门外的云嫣则只能原地干着急,目光却不禁瞄到云若雪大门大开的房内,顿时被里面的景象给吓到,忍不住出声“二姐,为何采花贼会在你的床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八章 不知所措的二小姐 听见云嫣的惊呼,众人均是猛地抽气,纷纷从云千梦的房中退了出来,急忙挤进云若雪的房中! 只见此时外间里间的房门均是大开,从外往内望去,在明晃晃的烛光下,只见凌乱的床上躺着一名依旧沉睡的年轻男子,那人长得眉清目秀,只是面色潮红,嫣红色的锦被险险的盖住他的下身,而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竟是不着半褛,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到云若雪的身上…… 此时云若雪如玉的脸颊夹带着淡淡的红晕,满头发丝垂放了下来,更只着白色绸缎里衣站在房内,在明亮的烛光下,居然能透过薄薄的里衣,看到里面绣有蜻蜓点水的贴身肚兜…… 再反观云千梦,一身衣裙工整齐全,满头青丝一丝不乱,面色镇定,神色淡然,全全不似二小姐刚才所言! 如此一比较,加上平日里二小姐常以欺负大小姐为乐,所有人心中顿时明了,恐怕这次依旧是二小姐陷害大小姐! 只是,这二小姐也太大胆了,一个未出阁的贵族千金,不但与陌生男子行苟且之事,竟还诬赖在大小姐的头上,小小年纪心思却真够歹毒的! 若非三小姐及时发现,恐怕大小姐的闺誉便真要毁在二小姐的手中! 众人的目光如一把把利刃射向云若雪,虽不敢当面指责云若雪,但只那鄙视的眼神却也让云若雪顿时惨白了脸色,还未回过神的她顺着众人的目光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的狼狈,立即尖叫着伸手护住自己的身子,王嬷嬷此时更是心跳的厉害,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云若雪的身上,同时出声大喝“小姐的房间也是你们能随便闯入的吗?还不都滚出去!” 只是,虽然这一句吼声颇具狠意,却无法掩盖王嬷嬷声音中的颤抖!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与云若雪明明是来看云千梦出丑的,为何形势突然逆转,不守妇道的人竟变成了云若雪! 凭她在大宅院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被面前的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尽量保全云若雪的名声! “王嬷嬷,大小姐还在这里,何时轮到你发话了?”见王嬷嬷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嚣张,米嬷嬷忍不住出声! 王嬷嬷强作镇定的看向米嬷嬷,刚要开口责骂,耳边却响起云千梦满含威严的命令“刘护卫,带人把那男子弄醒绑起来!其他人都回房去休息,今晚的事情若泄露出去半句,相府的家法可不是摆设!” 此次出行,相爷可是把三位小姐的身家安全全部交给了自己,可刘护卫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自己的眼下发生这等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 尤其此时云若雪的尖叫声不绝,更让人气愤难以,只见那刘护卫带着几个家丁气冲冲的跑到床边,照着那男子的脸便是一个大嘴巴,随即便拿出一块麻布塞进男子的口中,几人连人带被的把那男子死死的绑了起来…… 那男子被一记耳光打醒,刚要出口骂人,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已被堵住,而身子更是被绑成了粽子,顿时恼羞成怒,涨红着脸、瞪大了眼看向王嬷嬷,不时呜呜叫着…… 屋内的人见此状况便知,这王嬷嬷八成与那男子认识! 这边王嬷嬷让丫头安抚着云若雪,却突然发觉众人的目光全都粘在了自己的身上,抬头一看,却发现那男子竟是自己事先安排打算玷污云千梦的赵明,一时间只觉脑中瞬间空白,半响才反应过来,冲上前又给了赵明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便开始指桑骂槐“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快说,否则要了你的命!” 云千梦冷眼看着她作秀,暗中给了刘护卫一个眼色,只见刘护卫立即拿出赵明口中的布,使其能够说话! “王嬷嬷,我是赵明啊,不是你让我来大小……” ‘啪!’赵明的话还未说完,王嬷嬷又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怕是用上了王嬷嬷所有的力气,只见赵明的头被打偏,一颗牙合着血从他口中吐出,而王嬷嬷则是浑身气的颤抖,指着赵明竟说不出话来…… 而赵明则是完全没有想到王嬷嬷会过河拆桥,转过来的眸子中满是憎恨,漏了风的嘴发狠的叫到“老不死的,之前不是你让我来你家大小姐的房中非礼她的吗?现在居然这么对老子,你找死……” 骂着,赵明便要扑上去与王嬷嬷对打! 可刘护卫哪里会让他得逞,即便王嬷嬷做的事情让他不齿,但此时房中还有大小姐,岂容这种人渣放肆,手下一个用力,赵明立即被迫跪在了地上,为防他大喊大叫破坏小姐们的名声,刘护卫立即又堵住他的嘴,对云千梦恭敬道“小姐,奴才先带此人下去!” 云千梦见闹剧收场,冷瞥王嬷嬷一眼,淡淡开口“好好看住他,不准任何人探视!” 刘护卫慎重的点了点头,亲自压着还想反抗的赵明走出房间…… “云小姐,您没事吧!”可房门一开,便见元庆舟急急的冲了进来! 刘护卫立即把人交给下属,自己挡身在元庆舟的面前,不让他靠近云千梦一步! 只是,刘护卫挡得住元庆舟的人,却挡不住他的眼睛,屋内的景象被元庆舟全部看了去,尤其云若雪衣衫不整的模样,顿时让元庆舟眼中大放光彩,目光痴迷的盯着云若雪微微敞开的衣襟处,恨不能盯出一个洞来…… 刘护卫见元庆舟一副色狼的模样,顿时皱起眉头,手中的力道不禁加大,把元庆舟推出房内,同时关上房门,自己亲自守在门口! 元庆舟见无便宜可讨,狠狠的瞪了刘护卫一眼,低声呸了声才转身离开! 云若雪已经被这一连串的意外吓傻,瑟瑟发抖的窝在丫头们的怀中不肯出来! 云千梦冷眼扫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淡笑着走到王嬷嬷面前,一言不发的盯着低头暗想计策的她! 王嬷嬷此时心急如麻,又被云千梦那看似平和却暗藏刀锋的目光盯着,让她只觉腹背受敌,却想不出好法子,只能老泪纵横的跪倒在云千梦的面前哭道“大小姐,您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此时出了这等事情,您身为长姐可也有责任!我们小姐单纯,竟不知被哪个心思歹毒的给算计了去!” 云千梦见王嬷嬷事到如今还想拖自己下水,便也不跟她客气,收起脸上的淡笑,满目冰霜的直视装可怜的她,一字一句的开口“嬷嬷何必在此扮怜悯,一切等回京都,让父亲判断吧!刘护卫是父亲的人,他的话,父亲会信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照顾二妹,若再出任何状况,你就算算自己有几条命可以赔!” 一番话,让王嬷嬷瘫坐在地,而云若雪则是颤抖的更加厉害,云千梦不再看这对主仆,踏着稳健的步子便离开房中……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三十九章 大小姐的计中计 此时王嬷嬷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让几个丫头换了床上的被褥,扶着云若雪走进里间,可云若雪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抓住她的双臂,疯了似的大叫“嬷嬷…嬷嬷…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嬷嬷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柔声的安慰道“二小姐,奴婢都知道,奴婢知道您是被冤枉的!可今晚上发生的事情被奴才们看了去,咱们这会子就是喊破了天也不顶用!不过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在到达苏城前,把那赵明给解决掉的,到时候,即便回了相府,大小姐也奈何不了咱们!再说,现在夫人肚子里可还怀着相府的小少爷,谁敢动咱们?” 云若雪满面泪痕的听着她的分析,颤抖的身子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只是抽噎声依旧,毕竟她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即便这次是被人算计的,可万一此事传出去,别说以后嫁给王公贵族,恐怕爹爹会把她从族谱中除名! 况且云若雪自出生开始便受尽宠爱,向来是锦衣玉食的养在深闺,可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沦为平民百姓,这对她而言,恐怕比死还要难过,更别提到时候那些贵族小姐的冷嘲热讽了! 好不容易把云若雪哄睡,王嬷嬷却再也不敢离开她半步,便拉着云若雪的手,自个靠在床头重新把今日的事情给梳理了一遍! 自己之前早已把大小姐所住的客房告知赵明,走廊的暗处又派了小丫头盯梢,那小丫头大叫采花贼时,自己更是守在二小姐的外间,二小姐冲出来后,自己更是关好了里间的房门,当时也并未看到床上又他人! 可为何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那扇关好的房门竟已是大开,而那原本应该出现在大小姐床上的人,却是衣衫褪尽的躺在二小姐的被中! 王嬷嬷越想越觉得心惊,尤其这大半夜云千梦与云嫣均是衣衫整齐,恐怕这次自己是中了云千梦等人的计中计! 而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斩草除根,赵明这人绝不能留,否则相爷若是动用了家法,那赵明定会把夫人也给招供了出来! 到时候,即便相府平日宠爱夫人,可这陷害嫡小姐的事情也容不得相爷徇私了! 这一次,可真是大小姐棋高一着,她怕是早已料到夫人会在路途中动手脚,先是拉着二小姐同行,然后伺机把一切的事情推到二小姐的身上,这等狠毒的心思,居然出自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之手,让王嬷嬷惊出了一身冷汗,彻夜未眠后站起身,看着外面朦胧的光亮,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倒入茶盏中,端着它便走出客房…… 这厢云千梦等人则是睡了一个好觉,晨光透过棉布木窗洒进房中,带着点点暖意,带动着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慕春一脸惊慌的端着早膳走了进来“小姐,刘护卫过来禀报,说,说昨夜那个登徒子竟逃跑了!” 米嬷嬷用热毛巾细细擦拭着云千梦的双手,听见慕春的话心中一紧,随即抬眸看了云千梦一眼,见她面色镇定,便稳住心神,又瞧慕春如此大惊小怪,不由得出声责备“你是小姐身旁的大丫头,遇事怎可如此失了分寸!” 被米嬷嬷一提点,慕春面颊一红,压下心头的紧张,把手中的早膳摆放好,语气和缓道“小姐,万一那登徒子卷土重来,那可如何是好!” 云千梦见慕春真心关心自己,微抿的唇淡淡扬起,显出一个极淡却愉悦的笑容,接过米嬷嬷布置好的粥碗,拿着调羹搅拌着里面冒着热气的银耳粥,轻声道“毋须担忧!经过昨晚一事,刘护卫定会加强守备,而且接下来的落脚点均是自家的别庄,我们大可放心!” 只不过,云千梦并未说明,这一系列的事情,均是她告知舅母的,因此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云千梦了如指掌! 但有一点让她不解,当日她只是希望舅母能够抽出辅国公府的家仆帮助自己,可昨晚出现在面前的,却是大表哥曲长卿! 虽然云千梦与曲长卿并无过多的交集,但这位大表哥为人严谨稳重,年纪轻轻便已升任兵部侍郎,绝不是那等爱管闲事之人,可这一次他为何要走相府的这趟浑水? “小姐,粥快凉了,咱们还要赶路,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米嬷嬷见云千梦只盯着碗中的粥,却不曾吃上一口,心中又担忧刚才的事情,便出声提醒。 闻言,云千梦微点头,简单的用了一小碗粥和两块玉米糕,便动身走出客房。 云嫣则是早已带着丫头婆子等在门外,见云千梦出来赶紧行礼“嫣儿见过姐姐!” “自家姐妹无须多礼!”云千梦嘴角含笑,而云嫣则是亲自上前扶住她,小心的搀扶着云千梦下楼! 昨晚的事情让云嫣真切的明白,大姐云千梦真真是她的福星! 若没有云千梦昨日的提醒,恐怕冠上私相授受罪名的便是自己,到时候,即便自己有十张口也是说不清的! 想到昨夜向来张扬跋扈的云若雪也是百口莫辩,云嫣在惊出一身冷汗时,也不由得深深松了口气,对云千梦也越发的尊敬! 待所有人都上了马车,云若雪才睡眼惺忪的起床,只是她径自坐在床上半天,也不见凳子上的王嬷嬷前来伺候,想起昨晚的羞辱,云若雪抄起手边的枕头便朝王嬷嬷扔去“发什么愣,没看到我起来了?” 王嬷嬷正盯着桌上的那杯茶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状况,脸被那枕头砸了正着,却又不敢生气,只剩压下心中的担忧服侍云若雪梳洗用膳! 云若雪也是没有胃口,草草的吃了些糕点,便拿过手边的茶盏,却被王嬷嬷快速的劫走“王嬷嬷,你做什么?” 见王嬷嬷今日神色不对,云若雪气不打一出来,指着她的鼻头便开始骂人“连你也敢跟我对着干,不想活了?” 王嬷嬷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看清楚面前的状况,赶紧陪着不是“小姐息怒,这茶凉了,喝了对身子不好,奴婢给您重新倒一杯!” 说着,王嬷嬷转身把手上的茶水倒入窗边的盆景中,又重新拿出一个干净的茶盏,斟了一杯热茶送到云若雪的手中! 待云若雪踏出客栈准备启程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期间云千梦与云嫣虽无半丝怨言,只是马车外候着的一众奴才却是敢怒不敢言!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章 拜见祖母 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云若雪对云千梦自是恨之入骨,恨恨的瞪了眼最前面的马车,便带着王嬷嬷等人上了中间的马车! 刘护卫见几位小姐均已上车,这才做了个手势,指挥着马车启程! 一路上风光明媚、景色迷人,少了京都的繁华与拘束,即便只是坐在马车中,也能感受到大自然中的自由自在! 马车内没有云若雪,云千梦与云嫣亦是相处甚欢,尤其云嫣平日里看上去娇娇弱弱,只是与云千梦在一起后,却显得较为活泼,加上平时没有机会出相府,对于外界的好奇竟超过云千梦这个现代人,一路上马车内不时的传出清浅笑声,让外面家仆们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只是,另一辆马车的云若雪却只觉自己阴霾罩顶,尤其想起昨夜的耻辱以及此时飘进耳边的笑声,更让她恨得牙根紧咬,手中的锦帕早已被揉变了形! “小姐,何必为那种有人生没人养的人生气,仔细自个的身子,否则夫人会心疼的!”王嬷嬷一夜未睡,此时双眼充血、面色蜡黄,却又因为云若雪冲动的性子而不敢眯一会,只能耐着性子劝解“小姐,待到了苏城,您可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对待老夫人!” 云若雪闻言皱起了眉,没好气的顶回王嬷嬷的话“也不知娘怎么想的,为了暗算云千梦非要把那老不死的接回相府!结果呢?倒霉的是我,云千梦和云嫣那两个贱人好的很呢!嬷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年纪大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说完,云若雪心中憋着的那口恶气算是出了,面上的神色微微好转,却也不想再理会王嬷嬷,径自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王嬷嬷被她一阵呛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身子瞬间颓废的斜靠向身后的软垫上,看向云若雪的眼中满是失望! 这样的二小姐,怎么可能斗得过大小姐! 单单那喜形不于色的本事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仅仅一天的时间,便把自个身边的人给气个半死,恐怕到了苏城还有更加麻烦的事情! 一连几日,赶路的众人均歇脚于云千梦母亲的别院,那元庆舟百般想借住,均被刘护卫以不便的名头给打发走。 行至第五日时,队伍走进苏城的地界范围,又行至两三个时辰,马车穿过干净清爽的集市,领头骑马的刘护卫便看到写有‘云府’的匾额! 刘护卫立即调转马头,小跑至云千梦的马车前,隔着车帘低声禀报“大小姐,云府到了!” “知道了!”自从进入苏城的地界,云千梦便不再随便的掀开车帘,听到刘护卫的提醒,也仅仅是小声的回了句! 而此时云府却早在几天前便接到了消息,众人算准了时间,在马车进入苏城地界时便打开正门,家中主事的二房正室李氏领着奴仆,早早的便侯在云府门口! 待马车停妥,云千梦等人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米嬷嬷则在她的耳边小声提醒着面前众人的身份,只见云千梦率先上前,不等李氏开口便先行行礼,恭敬道“千梦见过婶娘!” 那李氏生的一张清秀的脸庞,只是那双带笑的眸子中却隐隐含着威信,可见平日里也是个能干精明的,否则云老太太是绝不会把管家的大权交给她! 而紧随其后的云嫣见状,也跟着云千梦行礼,唯独云若雪自持相府小姐身份,只朝李氏微微屈膝,便面色不善的不发一言立于云千梦身后! 经过此事,李氏看着眼中,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只见她温柔的扶起云千梦与云嫣,客气道“大小姐三小姐快别客气,路上辛苦了,老太太可是惦记好几日了!” 云千梦笑道“是婶娘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婶娘唤我们梦儿、雪儿、嫣儿便可!” 李氏满意的点了点头,领着众人便往老太太的主屋走去…… 云府虽不及相府大,但所到之处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九曲回廊却是精致非常,处处显示出大家气派,就连向来自认见多识广的云若雪也不禁看得发呆! 李氏一路上与云千梦闲聊,却也是把三位小姐的神情看在眼中,只见二小姐眼底由原先的鄙视变为嫉妒,三小姐云嫣则始终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唯独大小姐云千梦目光清透、面上总带着淡淡的笑意,处惊不变的本领让李氏也不由得刮目相看! 说话间,众人便来到老太太的屋前,待管事的嬷嬷进去通报后,李氏领着姐妹三人走进暖阁! 云千梦放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米色镶貂毛夹袄、暗红云纹长裙的老妇端坐在主位上,而她的身边则站了两名年轻男子与一名尚未及笄的少女,瞧那模样不难看出,他们是李氏的子女! 而老太太面前的地上,早已放了三个软垫,云千梦三人立即跪在上面,恭敬的朝老太太磕了三个头,这才齐声道“孙女拜见祖母,祖母万福!” 只是老太太神色较为冷淡,只微微点了下头,平淡道“辛苦你们了,都起来吧!” 云千梦对于老太太的冷淡并未放在脸上,依旧是含笑的神情,可云若雪自小被人捧在掌心,何时被人如此待过,又想起自己这几日的遭遇皆是因为面前的老太太所致,心中顿时不满,面上强颜的欢笑也扯掉,面色阴沉的可怕! 而云千梦此时却从米嬷嬷手中接过锦盒,亲自捧到老太太的面前柔声道“祖母,这是父亲为您准备的百年雪参,希望祖母服用后能够延年益寿!” 老太太活了一辈子,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只是俗话说迎面不打笑脸人,又瞧那雪参的确是百年难见一株,面上的冷色少了些,让身旁的嬷嬷收下,只是出口的话依旧不好听“你们的来意我也知道,只是我一个老婆子,实在不想折腾,你们休息几日便回吧!” 闻言,云千梦却也不恼,仍旧笑道“孙女出门前曾去看望外祖母,她老人家的六十寿辰将至,甚是想念您!说当年的老姐妹剩下的不多了,希望今年的寿辰能够看到您呢!” 听闻云千梦如此一说,老太太原本平视前方的眸子瞬间转向她,冷淡的目光中参杂了丝丝激动,声音中更是带着些许喜悦“此话当真?” 云千梦见老太太如此,心中一喜,接着道“若祖母不信,那便随孙女回京都亲自问老太君!” 老太太此时正回忆当年姐妹们在一起的画面,听云千梦一言,竟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 李氏等人见云千梦三言两语便哄得老太太转变了态度,心中均是一愣,却不由得不佩服这相府的大小姐!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一章 二叔的恨 老太太见云千梦如此谦恭有礼,目光慢慢转向她,只是这一眼便让老太太愣住了! 老太太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从未见过的亲孙女与那已经去世的长媳竟如此的相似! 只是,当年的曲若离自小在谷老太君的爱护下长大,性子温和与世无争! 而面前的云千梦虽然面容柔和,但那双闪着亮光的眸子却隐含韧性与不屈,母女两样貌相似,但性子恐怕是相反的! 老太太透过云千梦的长相,不由得想起当年与长媳相处的时光,虽不是亲母女,却也胜似亲母女。 若不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那苏青又岂会赶走自己,梦儿亦不会自小丧母而没了依靠,想来这孩子此时的神情,恐怕也是生活所逼! 心中一时感慨,老太太拉过云千梦的小手,握在掌心细细的抚摸了一会,口气不禁有些感叹“你外祖母与我虽不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可我们两人一见如故,相交甚好!这也是你外祖母当年放心把你母亲嫁进云府的原因,可惜可惜啊……” 接下的话,均在老太太的一句‘可惜’中被吞没,可云千梦却从老太太那带有惭愧的表情中揣测出,想必老太太与曲若离的婆媳关系融洽,否则又怎会在乍看到自己时生出这么多的感伤来? 云千梦抬起一手盖住老太太的,口中满是安慰的话“祖母何须感伤,如今父亲接您回相府,也是想尽孝心!况且,现今苏姨娘有孕在身,或许还能为您添一个大胖孙子,如此多的喜事,祖母可要开心一些!毕竟,娘亲已经去世这么多年,若她泉下得知您还在为她难过,娘亲即便在地下也不会安心的!” 一番话,简直是说进了老太太的心坎里! 虽然此刻自己深感愧对曲若离和谷老太君,但这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加上自己与云千梦从未相处过一天,两人除去血缘关系便再无半丝情分,如今这么做,也不过是让云千梦心中明白,自己的心中还是有她的,也希望她在谷老太君面前不要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免得让两家的关系更尴尬! 毕竟,即使自己与曲若离感情深厚,却还是不及与亲生儿子的母子之情,即便当时自己气恼这个儿子,心中终究还是不会一个媳妇而破坏儿子的仕途! 看着云千梦如此的明事理,老太太眼中尽是满意,看向云千梦的眸子中透着说不尽的疼爱,只见她拉过云千梦坐在自己身边,随即指着左边站着的二男一女介绍道“这是你婶娘的三个孩子,这是两位堂哥易珩、易杰,这位是你们的堂妹易易!” 云千梦顺着老太太的手指看去,只见两位堂哥均是郎朗少年,只是相较于云易杰的油头粉面,云易珩则显得沉稳老练,而一旁的云易易则还是一副小孩模样,那双圆睁的大眼中尽是纯善天真,见云千梦打量着她,脸上微微一红,悄悄的吐了吐小舌头,煞是可爱! 六人上前见礼,云易珩面色依旧,不温不淡让人看不出情绪;而云易杰那双灵活的双目则是在三人身上快速的转了一圈,嘴角的笑意更浓;云易易则是友好的朝三位姐姐腼腆一笑,只是那行礼的仪态却是落落大方,看样子李氏平时在这方面是下了血本的,云易易除去有些害羞,其他方面均不比京都的贵族小姐差! “娘,梦儿她们连日赶路也累了,今日就先让姐妹三人好好休息,晚膳时再让夫君与她们见面!”李氏此时上前,浅笑说着接下来的安排,老太太也随即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只见上来几个嬷嬷,准备领着云千梦等人下去! 这时,一名管事嬷嬷急匆匆的从外边走了进来,看见老太太便跪了下来,急切道“老太太,门外有名自称韩国公府小公子的人,说要借住咱们府中!” 老太太闻言,神色有些古怪的扫了三姐妹一眼,最后目光放在云千梦身上,只见云千梦神色淡然,只是眼底却浮现些微讥讽,便下命“就说府中暂无空房,请那小公子另找住处!” 待那嬷嬷离开,云千梦三人这才朝老太太屈膝行礼,跟在李氏的身后走出暖阁。 姐妹三人被安置在云府东南边的蝶影院,云千梦拉着李氏的手,让米嬷嬷把带来的礼物拿出来,真心道“婶娘待我如亲女,梦儿便借花献佛,这是出门前,父亲让准备的给婶娘哥哥妹妹的礼物,还请婶娘收下!” 李氏见云千梦并未忘记自己,笑着让丫头们接过礼物,认真的嘱咐云千梦三人好好休息,便走出蝶影院,转身朝东边云老爷的书房走去! 此时云老爷云玄墨正手拿毛笔练字,见夫人进来却未停下手中挥洒的动作,只是挥手让小厮出去候着,这才状似无意的问道“来了?” 李氏心知自己夫君问的是什么,便轻声应了句“是!” 云玄墨听李氏的声音不咸不淡,便搁下手中的笔,有些好奇的看向她,不解道“怎么?那三个丫头不好对付?” 闻言,李氏低低一笑,在云玄墨即将发怒时赶紧开口“大小姐倒是个有能耐的!不过,今日老太太已经把态度表明,相信那大小姐心中也明白,以后对珩儿的仕途定会有所帮助!” 听到李氏所言,云玄墨却没有表露出任何高兴的神色,反倒是双手背后踱步到窗边,隐带精锐的眸子竟透出一丝恨意,当日若不是大哥被苏青所迷惑,把住在相府的母亲与自己赶回苏城,他的两个儿子定也是从京都长大的贵族公子,今日又何必想法设法的把孩子送进相府? 李氏又何尝不知夫君的怨恨,想起当年自己被苏青赶出相府的场景,她即便是闭上双眼也只觉浑身发冷发颤,只不过,今日他们有求于大伯家,自然要摆低姿态“夫君,妾身看那三位小姐相处也不甚欢愉,大小姐精明能干、三小姐安静乖巧,唯独二小姐却是个脾气乖张的!” 话音刚落,李氏便听到云玄墨鼻中哼出一气,随即耳边响起咬牙切齿的低吼“有那么一个娘,你还指望女儿能好到哪里去?告诉易珩他们,一定要与云千梦处好关系,辅国公府在皇上的眼中,可比我大哥有分量多了!” 李氏见云玄墨眼中浮现戾气,心知他定是想起当年的耻辱,有些担忧他拖病的身子,便立即住了口,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书房……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二章 祖母的算计 晚膳时分,李氏派丫头领着云千梦三人到老太太的屋中,此时云易珩已经带着弟妹与老太太聊着家常,见云千梦等人进来,纷纷见礼,只是相较于对云若雪及云嫣的态度,兄妹三人对待云千梦更加温和,就连云易珩也是难得的给了云千梦一个笑脸! 老太太对于兄妹三人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在李氏的搀扶下坐在餐桌正位上,留下左边第一的位置给云玄墨,其他人依照年龄大小依次坐好。 云千梦把一切看在眼中,又想起之前老太太对待元庆舟的态度,心中似是有些明白,随即抿嘴莞尔一笑,让人琢磨不透她此刻所想! 静候间,门外传来一阵走路声,随之门帘被丫头挑开,云府男主人云玄墨面色苍白的踏进屋中! “给爹爹请安!”“见过叔父!” 六个小辈立即起身行礼,而云玄墨却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随即轻咳一声,在李氏的搀扶下走到老太太面前弯腰作揖“儿子给母亲请安!” 老太太认真的看了看儿子的面容,含笑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始终保持该有的风度,笑道“今儿个,你可来迟了,梦儿三丫头等半天了!” 云玄墨闻言,嘴角带笑的看向对面站着的三姐妹,温和的眸子中带着些微歉意“让侄女久等了!” 云千梦三人不敢托大,立即屈膝推辞“叔父说的是哪里话,梦儿三人是小辈,等长辈是应该的!” 李氏见大伙在餐桌前不停行礼,随即掩嘴微微一笑,看着老太太打趣道“老太太,这行礼也不急于一时,咱们还是赶紧入席吧,否则菜饭都该凉了!” 众人闻言均是会心一笑,待老太太与云玄墨落座,小辈们这才缓缓坐下,而李氏则立于老太太的左侧,为她布菜添汤! 席间,除去李氏夹菜时微带的风声,便再无它响,云易珩三兄妹的礼仪完全不输于云千梦三姐妹,这让云若雪与云嫣心中不免有些讶异! 而云千梦早已在之前便观察出这些细节,便面色正常的用着面前的晚膳,浅浅的吃到七分饱便搁下碗筷,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盏漱口,随即擦拭嘴边的水渍,等众人用完餐一同移步老太太的暖阁! 直到老太太喝过一口新沏的热茶,这才开口“梦儿,我与你叔父商量了一番,你爹爹膝下至今无男嗣,而他这些年一人在朝为官实属不易,不如借着这次机会,让易珩易杰一同前去,将来考取功名,也可助你爹爹一臂之力!” 闻言,云千梦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心中不禁冷笑! 看样子,之前老太太说那么些感性的话,却是为自己孙子铺路! 在自己借用老太太抑制苏青时,恐怕老太太也看中了自己身后的辅国公府,为男孙的出仕而作准备! 纤细的手指轻捻碗盖,细细的撇去上面的茶末,云千梦优雅的喝了一口,慢慢放下茶盏,正要开口,却被云若雪抢先“祖母,爹爹只是吩咐孙女接您回相府!” 此言一出,只见老太太与云玄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而老太太原本淡笑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声音中透着十分的不悦“你大姐在这里,何时轮到你发话了?一个庶女,也敢抢在嫡女前面说话,苏姨娘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最后‘姨娘’二字,老太太咬的极重,一时间让云若雪红了眼眶,只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让她无话反驳,只能咬着下唇恨恨的瞪向始终浅笑的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似乎丝毫没有发现云若雪对自己的憎恨,秀气的眉头因为妹妹的无礼微微一蹙,随即轻柔开口“祖母息怒,妹妹并无其他的意思!依梦儿所见,易珩堂哥确实一表人才,相信父亲见到也会喜欢的!” 此言一出,老太太与云玄墨便明白,云千梦已是代替云玄之应下了这个要求,两人看向云千梦的眼中尽是赞许! 而云千梦却是仔细的观察着云玄墨,只见他面色苍白、颊骨突出、身材瘦长,似是长期被病魔所困扰,又忆起米嬷嬷之前对她说过的往事,便面带忧色道“梦儿瞧叔父神色憔悴,还请叔父悉心调养身子!” 似是关心的话语,却引得老太太与云玄墨纷纷愤恨的瞪向云若雪! 当年若不是苏青不顾天寒地冻天降大雪赶他们出府,云玄墨也不可能落得一身的疾病,加上心高气傲的他总咽不下这口气,身上的病根至此便种下了,这些年,也不过是过一日算一日! 若不是知道自己此生无望,也不会再次回头去求云玄之! 云若雪亦是从苏青那边得知当年老太太如何排挤自己的母亲,若苏青不采取行动,恐怕早被这老太太给整死,因此此刻面对老太太,云若雪自是没有什么好感! 而云千梦刚才的关心,不但引起云家母子对苏青母女的恨意,更是让云若雪对这对母子怀恨在心! 云千梦却似乎对暖阁的气氛毫无察觉,径自淡笑开口“祖母,既然决定北上,咱们还是早日动身,免得让父亲担忧!” 老太太因为刚才云千梦的松口,此时对这个孙女甚是满意,与云玄墨相视一眼,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咱们后日便出发,你们先回去歇息吧!” 云千梦见老太太与云玄墨有话要谈,便带着云若雪云嫣先行退出暖阁! “哼,就你会做好人!”一路上,云若雪脸色十分难看,终究还是忍不住在云千梦身后嘀咕了起来! 云千梦听了却不见动怒,只是微微放慢脚步,目光幽冷、声音严肃道“妹妹别忘了此行的目的!此事是苏姨娘提出,若妹妹因为别的事情不让祖母回相府,到时候父亲断不会看在姨娘的面上饶了妹妹,孰轻孰重,妹妹自己掂量吧!” 说完,云千梦不再开口,带着米嬷嬷径自回到蝶影院,见房中只剩慕春与米嬷嬷,这才轻声问道“人找到了吗?” 米嬷嬷会意,立即上前小声道“已派人从邺城接过来,奴婢亲自安排她住在客栈中,待回了相府再带她来见小姐!” 云千梦见米嬷嬷神色间有些不忍,心中顿时明白,那人定是受尽凄苦,只是此时还不是见面的时机,只能忍耐,一切等回了相府再说!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三章 被劫 一日休息的时间飞快便翻了过去,各种供给均已准备妥当! 第三日,云易珩云易杰朝云玄墨李氏磕头告别,云府众人便在云玄墨的带领下,亲自把老太太送上马车! 一路上,云千梦与老太太同坐一车,老太太见云千梦事事都惦记着自己,又想着两个孙儿以后少不得要让辅国公府的帮衬,对待云千梦的态度便更加不一般了,几天相处下来,祖孙两的关系更加融洽,外人看来,都以为云千梦定是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孙女! 行至第四日,还有一天的车程便回到相府,这一次,刘护卫更加的小心,特别选择了与上次不同的客栈,包下了整座客栈,这才迎着老太太与几位小姐公子住下! 有了前一次的事情,王嬷嬷整日贴身伺候着云若雪,生怕那逃跑的赵明会伺机报复她们! 而此时,原先苏府二爷沿途埋伏的杀手却丝毫不见踪影,这让王嬷嬷这段时间总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似有要事发生! 但转目一想,今夜刘护卫的防范如此严密,想必那赵明不会那么傻的自投罗网,况且老太太在此,恐怕大小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设计陷害亲妹吧! 如此一想,王嬷嬷提着一路的心总算是微微松懈了几分,可为保万一,她还是让丫头在云若雪的床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床铺,自己直接守在云若雪的身边! 只是,众人歇下的后半夜,云若雪的房中却突然传出尖锐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快来人啊……” 众人顿时从睡梦中被惊醒,只听见在寂静的夜中传来一阵用力的推门声,门框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得所有人草草的套上外衣,连发髻都来不及挽,便冲进了云若雪的房中…… “刘护卫,快,二小姐被劫走了,快去追啊!”众人被王嬷嬷一脸的惊慌失措吓到,又听见她口中的惊呼,更是手忙脚乱了起来! 刘护卫立即领着身边的家仆,朝着王嬷嬷所指的方向追去,而云易珩兄弟见状,也加入到追人的行列! 老太太此时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管自己再怎么不待见云若雪,但她毕竟是相府的正经小姐,若这次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易珩易杰的仕途受阻,恐怕云玄之也会怨恨自己这个母亲! 众人均被吓傻,老太太再也不放心把云千梦云嫣放回各自的客房,让她们乖乖的呆在自己的身边,这才稳住心神,厉声喝道打算出门寻人的王嬷嬷“老货,还不赶紧滚回来,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王嬷嬷被老太太这一声大喝吓到,立即收回往外踏的脚步,不情愿的跪倒在老太太的面前哭道“老太太,奴婢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看到一道黑影扛着一个包袱,奴婢下意识的看向小姐的床上,却发现那黑影连人带被的扛着小姐便跳出了窗子!老太太,您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小姐深居后院,断不可能与人结怨,这定是有人有心陷害啊,还请老太太揪出这幕后黑手还我们小姐一个公道!” 说完,王嬷嬷跪爬到老太太的脚边,抱着老太太的双腿大声哭嚎了起来,让原本便在气头上的老太太更加火冒三丈! 而云千梦则是满面担忧,只那过分闪亮的眸子深处划过阵阵寒意,看向王嬷嬷的目光中透着丝丝冷意! 不愧是苏青的乳娘,这大宅院内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就连反应速度也非常人能比,言语间丝毫未涉及云若雪的名声贞洁,反倒是迅速的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让所有人的目光放在凶手身上! 王嬷嬷见老太太陷入沉思中,还想继续开口,却只觉后背被一道冷芒盯住,让她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寒意,随即转头,只见云千梦安静的与她对视了一眼,随即满是忧心的开口“祖母,此刻责怪王嬷嬷也于事无补!刘护卫定会寻回妹妹,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向父亲交代!我这个姐姐没有照看好妹妹,让妹妹的名节蒙此大辱,实在是难辞其咎!” 说着,云千梦双目顿时一红,一颗泪珠滑下脸庞,眼中的痛心让人不忍责备! 王嬷嬷见状,心口只觉涌上一股怒气,这一切明明就是大小姐从中捣鬼,可此刻她竟在老太太的面前装模作样,尤其刚才那话听似满怀关怀,却句句夹刀、字字含血,二小姐的闺誉顷刻间毁在大小姐的绵里针中! 而老太太却是心疼的拉过云千梦,语重心长道“祖母心知你担心若雪,只是你也要注意自个的身子!若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不是这些丫头婆子没有伺候好,与你无关,你又何必为了那么一个名节受损的丫头伤心!” 王嬷嬷本想开口反驳,却突然听到老太太如此说道,整张老脸瞬间惨白了下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竟活生生晕厥了过去…… “米嬷嬷,快扶王嬷嬷回房休息,她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云千梦给了米嬷嬷一个眼色,只见米嬷嬷立即会意,与慕春扶着王嬷嬷退出房中! 随后,云千梦亲自奉上一杯热茶给老太太,与云嫣姐妹两人便安静的陪在房中! 一夜无眠,在拂晓时分,客栈外面终于有了动静,老太太却是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径自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不消片刻,门口便传来声响,却是看到元庆舟抱着脸色苍白、唇色发紫,浑身发抖的云若雪疾步走了进来,而他边走边朝屋内的丫头喊道“快倒杯热茶给雪儿妹妹暖暖身子!” “谁敢!”可这时,忍了一夜的老太太发话了,话中带着七分狠厉三分薄情,尤其在看到陌生男子怀抱云若雪后,拿着佛珠的手猛地拍向桌面,发出一声巨响,吓得一屋子的丫头嬷嬷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米嬷嬷,快去把二小姐扶到床上,妹妹冻了一夜,慕春快去熬一碗姜汤过来!”而此时,云千梦满目疼爱的望向缩在元庆舟怀中的云若雪,清浅的吩咐身旁的人! 听到云千梦出声,又见米嬷嬷快速的把云若雪从元庆舟的怀中接过来,老太太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些,只是那双满是厌恶的眸子却还是直盯着云若雪,随即沉声道“易珩易杰刘护卫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元庆舟正被云千梦的美貌吸引,却又听到老太太的逐客令,只能不舍的被相府家仆给推了出去! 待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老太太凌厉的目光瞬间扫向颤巍巍走向床边的云若雪,突然大喝“跪下!”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四章 冷血一家人 云若雪受了一夜的惊吓,此刻又被老太太如此严厉的对待,精神瞬间崩溃,整个人如无骨的柳絮般瘫坐冰冷的地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脸色惨白的骇人! 云千梦见她面色如此差,眼中浮现心疼,立即上前,自慕春手中接过夹袄披在云若雪的肩头,随即抬头看向老太太,恳求道“祖母,妹妹毕竟是个女儿家,不管之前遭受了什么事情,还请祖母先让妹妹穿上外衣,别让外人看了相府的笑话!一切待回了相府由父亲定夺!” 云千梦是在提醒老太太,不管此刻老太太的心中多么恼怒云若雪,但这件事情已被元庆舟看到,即便云若雪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的确不是怪罪于她的时候,大家氏族若是连粉饰太平的功夫都做不到,那今后也不用在京都混了! 老太太的确因为这一晚的事情动怒中,尤其看到元庆舟与云若雪之间竟有亲密接触,更是让封建保守的她自觉老脸丢尽! 可云千梦的话却适时的提醒了她,家丑不可外扬,此时的确不是处置云若雪的好时机! 忍下这口气,老太太狠狠的瞪了云若雪一眼,这才闭目缓和了自己的情绪,转而看向云易珩等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易珩兄弟由于不明白之前发生的事情,便由刘护卫上前,极其小声的把前几日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随后才退后几步,轻声说道“奴才等人追着那黑影出了客栈,却不想失去了黑影的踪迹,因此不得不分散人力四处搜索,最后在断崖下面找到了二小姐!而掳走小姐的便是前几天出现的赵明,此人已经摔死在断崖上!” 老太太闻言,脸色已被气的铁青,目光如刀割般射向床上的云若雪,心中不禁哀悼,家门不幸啊! 手中的佛珠顿时又转捻了起来,老太太口中低低念了句‘阿弥佛陀’,随即接着问“那韩国公府的小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刘护卫听到此问话后,脸色也不甚好看,目光有些古怪的扫过身旁的云易珩兄弟,有些惭愧道“奴才等人刚要追出客栈,却见那元公子得到消息正要冲进客栈,他缠着奴才盘问小姐的状况耽搁了些时间,得知小姐被劫,竟又帮着去寻找,最后是两位少爷与元公子率先找到二小姐的!” 云千梦闻言,心中顿时明白刘护卫刚才的目光是何意! 云易珩云易杰兄弟明明与元庆舟最先找到云若雪,两人身为兄长却没人去救她,反倒是元庆舟先行救人! 恐怕这两人心中最先打定的主意,便是借着此事让云若雪身败名裂! 而云千梦能听出的弦外音,老太太自是听的明明白白,虽然云若雪与两名孙儿没有可比性,但云若雪毕竟是大儿子的女儿,自己若是在云玄之心腹面前太过偏袒男孙,惟恐大儿子以后对男孙的事情不上心,便放下手中的佛珠,面色一沉,略带不满的责备云易珩两人“你们是木头桩子不成?竟让外人抱着若雪!?” 云易珩兄弟听老太太责备出声,面色微现惭愧之色,只是眼底神情依旧,两人同时对着老太太弯腰作揖请罪道“祖母责备的是,一切都是孙儿的错!” 两人都不笨,自然明白老太太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只不过是做给大伯看,免得将来被人拿捏了把柄! 老太太见男孙反应如此敏捷,心中一阵欣慰,面色稍微缓和了些,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吩咐刘护卫“此事回相府再议,准备马车出发,免得再节外生枝!” 刘护卫正欲转身离去,云千梦却出声提醒“刘护卫,查清那赵明的身份,至于尸体,待见了父亲再做决定,暂时先派几个人看守住!” 刘护卫闻言,目光不由得转向云千梦,只见她虽一夜未合眼显得面色略微发白,但那深邃的眸子中却透出一股让人折服的睿智,在这种事情面前依旧能够冷静自若的作出决定,让自己这个大男人都不禁生出一股敬佩! 只见刘护卫立即回到“奴才明白,大小姐放心!”语毕,便转身大步踏出客房,吩咐门口的家仆各自办事! 有着同样惊讶心情的不止刘护卫一人,老太太、云易珩、云易杰均是看向云千梦,想从她的身上看出有何不同! 只是云千梦却早已低垂了眼目,只见她接过慕春刚端进来的热姜汤,在丫头们的帮衬下悉心的喂给云若雪! 而云若雪早已冻僵了身子,整个人拥着暖被不肯撒手,此刻还未缓过神来,就连那送到嘴边的姜汤也忘了吞咽,看的老太太又是一阵皱眉,手撑着桌面站起身,略带疲色道“梦儿,给你妹妹收拾下,咱们便出发!易珩你们也出去吧,这毕竟是姑娘家的地方,你们呆着不方便!” 云千梦低低的应了一声,便继续耐心的喂云若雪,而云易珩兄弟则是亲切的上前,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离开客房! “用…不着…你…假好心……”几口姜汤下肚,云若雪身子渐渐暖和了过来,待她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时,心中的恨意顿时席卷而来,双目含着极大的恨意瞪向云千梦,颤抖着牙齿吐出这句话来! 而云千梦却只是继续搅动着手中的姜汤,随后挑出一口不烫的放到云若雪惨白的唇边,这才嘴角含笑道“这不是妹妹为姐姐准备的惊喜吗?只不过现在咱们转换了处境,妹妹就受不住了?” 闻言,云若雪恨得牙根打颤,刚想把嘴边的姜汤吹到云千梦的脸上,却晚了一步,云千梦早她一步把银勺塞进她的口中,随后把瓷碗交给慕春,目光冰冷、面无表情道“既然妹妹已经好了,米嬷嬷,替二小姐更衣,咱们即刻启程!” 听到云千梦的吩咐,米嬷嬷立即上前,不顾云若雪眼中的威胁,强行把衣裙套在她的身上! 待一切准备就绪,云千梦这才来云若雪的身旁,扶着全身无力的她,关心道“妹妹身子骨不好,就由姐姐扶你吧!” 云若雪满面怒容的瞪向云千梦,却发现对方虽面带笑容,但那双幽深的眸子中却如一座冰山般,顿时让她心中一紧,后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老太太早已是不待见云若雪,便让她坐最后一辆马车,带着云千梦登上首辆马车,大队人马往京都出发! 行至未时,车马通过城门,正式进入京都,一时间,各色小贩的叫卖声飘进耳中,让人感受到京都绝无仅有的繁华! 只是马车行了大约三刻钟却慢慢停了下来,不一会车外便响起刘护卫的禀报“老夫人,咱们的车队与楚相相遇,他请咱们先过!”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五章 看上楚飞扬 老太太虽许久不在京都,但对京都各大氏族的人物却是十分清楚,听到刘护卫的禀报后,脑中立即反应出来人的身份地位背景,便对刘护卫吩咐道“替我谢过楚相!” 老太太的话引得云千梦不动声色的冷笑,自己这祖母如今已是迫不及待的,想在京都上流社会站稳脚跟了! 楚飞扬是什么人,今日让道只不过是出于尊老的缘由,若真论起官级来,云玄之的右相还微低于楚飞扬的左相! 可老太太的心中只想着赶紧替两名男孙铺路,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况且,即便云玄之不济事,她总还有个辅国公府的亲家,那亲家可是出了个太后啊! 如此一想,老太太眉目间竟显出一抹得意,只不过楚飞扬此人太过传奇,倒是让她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男子,能够年纪轻轻便深受玉乾帝的厚爱,官居百官之首! 心中的疑惑越大,老太太抬手轻轻挑开车帘一角,目光往外看去…… 只见离马车不远处,一名年轻男子身披一袭藏青色披风骑在一匹黑马上,那男子剑眉凤目,鼻正唇薄,只是此刻望向马车的眼角微微上挑,双唇轻抿,似笑非笑,那浓眉下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如此儒雅中带着邪魅、俊美中带着神秘的模样,让街上路过的姑娘们纷纷红了脸,有些胆大的更是直盯着他卓尔不凡的英姿,一时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就连向来只认为自己孙子最好的老太太,也不由得眼中含笑的点了点头,似乎对楚飞扬的样貌十分的满意! 而此刻云千梦的眼中,却注意到楚飞扬马上的雄姿,竟带着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一时想起他与皇家的纠葛,云千梦眉心不禁微跳了下,心想以后还是远离此人吧! 只是那墨黑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优雅的俊容上竟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的众人纷纷愣神,引得云千梦别开了双目! “想不到楚相竟有如此的风姿,着实让人惊叹!不知楚相家中可有妻妾?”老太太自持身份尊贵,只看了一会便放下车帘,随即闲聊般的问着云千梦,眼中的笑意中含着不容忽视的算计! 云千梦在老太太看向她时便收回了目光,听到老太太的问话微微一笑,随即回道“梦儿平日鲜少出门,也不便打听别家男子的婚配情况!祖母若是有心,不如问父亲吧!” 老太太闻言,心中有些不悦,可一寻思云千梦的话,又觉有理,便淡然的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头却擅自把楚飞扬与云易易配成了一对,越想越是觉得两人般配! 云千梦也是猜出了老太太的心思,此时朝堂上大致分为两派,一则以玉乾帝为首,一则以辰王为首! 而楚飞扬却是一个异数,他既不亲近玉乾帝,也不与辰王交好,他特立独行,却又才能卓绝,但又聪明的保持中立,因此得到玉乾帝的重用,也没让辰王找他的麻烦! 老太太看中的恐怕就是这一点! 毕竟,贵族中虽多有身份尊贵的男子,但楚飞扬与辰王却是各种翘楚,而此时相府已经与玉乾帝绑在了一起,辰王既然连相府嫡长女都拒绝了,断不可能再看上云易易! 倒是楚飞扬的身份最为保险,不管以后玉乾帝与辰王之争谁胜谁负,相府靠上楚飞扬倒是多了一层保障! 车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老太太与云千梦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直到刘护卫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夫人、大小姐,相府到了!” 车内的两人这才对视一眼,老太太眼中顿时显出严肃,而云千梦却是清浅一笑,恭敬道“孙女服侍祖母下车!” 老太太见云千梦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由刚才对她所产生的不满渐渐散去,点了下头便搭上云千梦的手,由她扶着下了马车! 而这时,云玄之则是亲自领着相府的奴才侯在正门,待老太太一下车,立即走上前鞠躬,痛声道“儿子拜见母亲!母亲身子可好!” 老太太抬眸,见自己培养的儿子如今已是官居一品的宰相,神色间不禁浮上一丝自豪,又见今日儿子亲自迎接自己,只觉面上有光,便赏脸的把手搭在云玄之的手臂上,随即拍了拍他的手,欣慰道“好!一切都好!” 这时,云玄之身后的奴才整齐的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老夫人安好!老夫人万福!” 老太太见状,神色更好,连连点头,在云玄之与云千梦的搀扶下踏进相府…… 云玄之一早便让赵管家把最南边的百顺堂给整理了出来,当老太太踏进百顺堂的正屋时,紫檀香炉中正袅袅升起香气,整个屋子干净整洁,桌上八股架上摆放了价值名贵的古董摆件,墙上则挂着一字千金的名家名画,一件件、一幅幅均是大手笔,让老太太心中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更浓! 众人坐定后,老太太便指着立于云玄之面前的云易珩兄弟道“儿啊,这是你兄弟的两个孩子,易珩、易杰!这次把他们带来呢,一是为了这两个孩子的前途着想,二呢,也是想帮衬你一把!你弟弟呢,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你是他唯一的大哥,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太太也不拐弯抹角,一开口便把云玄之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让他无话可说!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他不对,只是想起今早刘护卫送回来的消息,云玄之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只能看着云易珩两人给他行礼,面上讪讪一笑,但礼节上却还要过得去,只见他简单的询问了兄弟两人平日的功课,便叫来赵管家,让他把人领到准备好的清晖院,这才笑着对老太太开口“这几日,母亲先好好休息,过几日,孩儿再让几位姨娘来给您请安!” 可老太太却在听到此话后沉下了面孔,眼色不禁浮现一丝厌恶,有些不开心道“你那些姨娘倒是好大的架子,为娘还要等上几天才能见到!” 云玄之听出老太太言语间的不满,立即陪笑道“母亲息怒,是儿子考虑不周!晚饭时分会让她们来屋中立规矩的!母亲先歇息片刻,儿子这就去安排!” 语毕,云玄之目光扫了下云千梦,两人同时起身离开百顺堂! 只是,一踏出百顺堂的院子,云玄之脸上的笑意瞬间撤下,浑身笼罩在一股怒火中,脸色铁青的疾步往风荷园走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六章 责罚云若雪 当云玄之气势汹汹的赶往风荷园时,刘护卫正迎面赶来,见到云玄之忙行礼,随即凑近他,在云玄之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便又转身离去…… 云玄之本就在气头上,只觉心口怒气翻腾,脸色青白交织,脚下的步子更急更猛,直直踩着地上的青石路一阵巨响! 风荷园的丫头婆子见他今日脸色如此难看,均大气不敢出的低垂着头,竟一时忘记进暖阁通报! 而此时的云玄之也未去注意这些细节,径自冲进暖阁,却见苏青一手扶腰,一手持木尺打着云若雪的手心,口中亦是训斥道“让你好好与大小姐相处,你却差点把茶水泼到大小姐的身上!就算大小姐宅心仁厚不计较,可难保那些下人心中不平,现在倒好,你差点因此赔上自己的小命!今天我不让你长点记性,下次哪还敢让你出门!” 说着,苏青手中的木尺便狠狠的打在云若雪的手上,只是她心中也不好受,尺子落下的瞬间,眼中的泪珠也跟着滑了下来! 此刻的云若雪也不敢争辩,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双手举高于顶,咬着下唇,泪珠在眼中翻滚,却不言不语的任由苏青动用家法! 云玄之见苏青如此,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苏青如此做,无非是想让他消气! 只是,这口气云玄之如何能消下去? 先不说云若雪这次的事情是谁算计了谁,单凭刘护卫刚才的禀报就够云玄之火冒三丈! 那赵明竟是苏青娘家兄弟府上一个管事的远方亲戚,前年秋试得了个秀才,云玄之是万万没有想到,苏青到现在还如此糊涂,把后院之争引到了前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他云相治家无方么? 而找个秀才坏云千梦的闺誉,届时即便自己不愿意,也不得不把云千梦下嫁给赵明,苏青此举无疑是断了云玄之拉拢权贵的一条道路! 思及此,云玄之猛地上前,扬起手臂,朝着苏青便是一巴掌,打得苏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 王嬷嬷见状,吓得脸色刷白,赶忙上前扶住苏青摇摇欲坠的身子,哭道“相爷,您要打要骂都对着奴婢吧!姨娘这还怀着身孕呢,刚才已是动怒了,哪里还经得起您这一掌啊!” 云若雪也没有想到云玄之会动手打苏青,此时见云玄之满面怒容,眼中尽是狠厉之色,吓得她身子一软,懦懦的往后面退去,生怕被云玄之迁怒! 而云玄之被王嬷嬷提醒,这才想起苏青可是有身子的人,不禁抬眸看去,只见苏青整个人靠在王嬷嬷的怀中,双手则捂着被打的右脸,眼中泪珠打转,面色苍白,嘴角更是流出一抹鲜血! 仅一眼,云玄之便知自己下手过重,可苏青确实办了件错事,这让云玄之一时拉不下脸来,只是心口那抹怒气却消散了许多,只见他干咳一声,目光转向抱头不语的云若雪身上,冷声道“幸而那赵明已死,否则你们说,本相该不该把若雪嫁过去?” 闻言,屋内几人身子均是一颤,却又同时松了口气! 云玄之自是明白她们此刻所想,以为自己不追究就没事了么?她们难道忘记那元庆舟了? 微叹了口气,云玄之接着道“若雪去祠堂罚跪,跪满三个月才准出来!青儿,小姐们的终生大事自有母亲做主,你就安心养胎吧!” 语毕,云玄之再次看了苏青一眼,见她咬着下唇强忍泪珠的模样,心中的怒火顿时没了,却又知道此次不给点惩罚,相府的后院就要乱套了,便狠心的转过头,大步走出风荷园! 面前的门帘一放下,苏青眼中的泪便消失无踪,只见她从王嬷嬷的怀中站直身子,随即扶起云若雪,心疼的抓起云若雪的双手,接过王嬷嬷递过来的白玉去痛膏,细细的替女儿抹在手心! “娘,不要去祠堂!”云若雪自是知道苏青刚才演了场苦肉戏,爹爹虽说心中还有怒气,却已是原谅了她们,因此便又开始娇蛮起来,直嚷嚷的不肯去祠堂! 苏青心知云玄之这一次又原谅了自己,可他那最后一句话却饱含深意,让她头一次有了危机,此刻又见云若雪大吵大闹,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声道“不去也得去!你若想嫁给元庆舟,你尽管闹,到时候娘也帮不了你!” 云若雪见苏青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心中顿时涌上恨意,目光危险的盯着苏青的肚子看了半天,随即冷笑的把手从苏青的手中拔出,阴阳怪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把希望全放肚里那块肉上了,我是不会让你们得意的!” 说完,云若雪猛地起身离开,摔得门帘一阵巨响…… “王嬷嬷,你跟过去看住她,亲自把她送去祠堂!”苏青只觉自己头疼,尤其铜镜中的自己还肿了半边脸,便更觉委屈,只是此时若不暂时服软,将来吃苦头的还是她们母女! 云千梦回到绮罗园,水儿冰儿便上前把这几日园中的情况汇报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大事,便让她们下去准备热水,打算泡一个澡! 屏风后升起袅袅轻烟热气,整个暖阁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中,云千梦褪去衣衫,解开发髻走进桧木浴桶中,闭目泡在热水中,舒解着压力! 一炷香后,暖阁的木门被敲响,传进米嬷嬷的声音“小姐,奴婢回来了!” 闻言,云千梦缓缓睁开双目,烟雾缭绕中,只见一双黑目灿若星辰,随后便是热水倾泻而下的声响,云千梦擦干身上的水珠,穿好里衣,套上一件橘红暗纹镶银边的小袄走出屏风,淡淡道“进来吧!” 米嬷嬷立即领着水儿等人进来,让她们清理暖阁,自己则拿过干布,细细的替云千梦擦拭发丝,直到屋内只剩两人时,这才低声在云千梦耳边道“小姐,奴婢已经安排妥当!” 云千梦微点头,轻声道“婶娘曾告知我,祖母爱吃京都天福楼的翡翠绿豆糕,但今日晚了,让柳姨娘备车,明日我亲自出府!” 米嬷嬷会意,立即应下,只是心中有些担忧,不知明日小姐见到那人,会有何反应!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七章 不依不饶老太太 晚膳时分,几位姨娘纷纷来到老太太的跟前,就连以往目中无人的苏青,也在王嬷嬷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来到百顺堂! 不过,相较于其他人,苏青来的比较晚,仅比一家之主的云玄之早到半盏茶的时间! 老太太是聪明人,先前半个字的不满都未说,只是与云千梦、云易珩兄弟喝茶聊天,直到云玄之踏进暖阁后,这才放下茶盏,敛去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开口“苏姨娘真是越发的懂规矩了!这府里头没有女主子,你倒是当仁不让!” 苏青自知是自己来晚了惹得老太太不高兴,只不过现如今她身怀有孕,体力上自然不能跟其他几个狐媚子相比,便赔笑道“老太太别开奴婢的玩笑了!只不过奴婢现今有了老爷的骨肉,自当是小心万分,走路时亦不敢太过猛,这才比其他几位姨娘晚到一会,还请老太太不要怪罪!” “母亲这头一天回府,咱们还是聊些开心的事情!方才那会子,儿子已经替两位侄儿安排了教席先生,明日便可来府上,这样二弟也可放心!”云玄之上前扶着老太太,领着她来到餐桌前,笑着开口。 果真,老太太听到他如此关心云玄墨的孩子,面上的冷色和缓了些,点了点头便落座,暂时放过了苏青! 云玄之自是知道老太太从未对苏青满意过,而今日苏青抛去以往的成见前来请安,让云玄之面上甚是有光,因此此时老太太挑刺,云玄之明着不能偏向苏青,却用行动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几个小辈依次坐下,老太太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云若雪的身影,心中不禁又升起不满,象牙筷拿在手上亦是不动,凌厉的目光扫了眼苏青,沉声道“苏姨娘,若雪呢?千梦嫡出的小姐都早早的来给我请安,她一个庶出的居然这么大的架子!难道要我这个老婆子去请她!” 话音落地,屋内一片寂静,苏青被当众奚落,脸色青白交错,掩在长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这才逼得自己腆着笑脸赔不是“老太太息怒!二小姐犯了错,老爷正让她在祠堂罚跪呢!” 闻言,老太太手中的筷子猛地拍在桌上,红木桌上立即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吓得一旁伺候的家仆心惊胆战,只见老太太疾言厉色道“罚跪?她犯的错岂是罚跪能够解决的?你若是教导不好她,以后就让她跟在我身边!一个长在京都的贵族小姐,竟学些狐媚子的手段!老二家的易易虽未及笄,可是稳重端庄多了!” 苏青听老太太句句不离云玄墨家,心中已满是愤怒,又闻老太太把云若雪这个正经小姐与云易易那个山野丫头相提并论,更是怒不可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几分,袖中的双手是不可抑制的松开握紧,反复几次,这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气,低头听着老太太的训斥! 屋内的人除去云玄之,纷纷冷眼旁观苏青被老太太讥讽,各人心中均是嘲笑一番! 云千梦则是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餐具,面上平静异常,让人窥视不出她此刻所想! 云玄之则只觉老太太回府第一天便如此,简直就是打自己的脸面,可若自己此时再出声帮苏青,只怕会引得老太太日后变本加厉的报复,因此便把目光投向自己对面的云千梦,给了她一个眼色! 云千梦心中微叹口气,真是坐着也能中弹,只能收好脸上的冷静,淡笑开口“祖母,别顾着说话了!孙女都饿了,两位堂哥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想必也都乏了,不如咱们早点用膳,放他们回去休息吧!否则明日可没有好精神见先生!” 老太太听云千梦所言,本还想奚落苏青几句,可见两个宝贝金孙脸上却有疲态,便点了点头“用完饭,都回去休息吧!梦丫头也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云千梦笑着摇了摇头,嘴甜道“不辛苦,这是孙女应该做的!孙女还打算明日出府,为祖母带回天福楼的翡翠绿豆糕呢!” 果真,老太太听到那点心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当下对云千梦更加满意了! 第二日一早,云千梦向老太太请完安便带着米嬷嬷等人出了相府! 马车停在天福楼的门口,云千梦戴好纱帽吩咐车夫先行回府,未时再来这里接自己,便下了马车,先行走进天福楼! “小姐,马车已经走了!”慕春收回探出窗子的小脑袋,调皮道! 云千梦见她一副鬼灵精的模样,面纱下的俏脸上荡起一抹浅笑,随即朝米嬷嬷点了点头,只见米嬷嬷熟门熟路的带着她们穿过天福楼的后院,来到一条较为偏僻的小巷子,最后站定在一户平房前,抬手在门框上敲了三声,里面立即传来一道低低的询问声“谁?” “是我!”米嬷嬷同样小声回到,里面人听出她的声音,便立即打开了大门! 只见里面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女,那少女见到米嬷嬷立即行礼“奴婢见过米姨!” “嬷嬷今日好些了吗?”米嬷嬷对她点了点头,便把云千梦引进小小的院子中,边走边问着少女! “好些了,不过大夫说嬷嬷的病拖得太久,怕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那丫头见米嬷嬷对走在对前面的女子如此尊敬,心中虽有疑问,却是老实的回答了米嬷嬷的问话! “你下去忙吧!”众人来到正屋前,米嬷嬷把那丫头打发走,便推开那扇紧闭的木门! 云千梦则是在踏进屋子前对慕春吩咐道“天福楼只有午时才会出售五十份翡翠绿豆糕,慕春,你去那边排队吧!咱们未时在天福楼见!” 慕春低应了声,对云千梦福了福身便离开了小院! 云千梦这才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屋中,只见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浓烈的中药味,混合着草药味,让门口的两人不由得皱了下眉! “咳咳咳……”而此时,房内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八章 初见夏嬷嬷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颤巍巍的进入两人的视线,看着床上的人挣扎着想端起床边的茶盏,米嬷嬷立即走上前,小心的扶起她,随后拿过茶盏放在她的唇边,心疼道“老姐姐,您要什么尽管吩咐!” 这是云千梦第一次见到夏嬷嬷,只见五旬左右的她看上去竟像是七旬的老妇,身上干瘦的只剩骨头,脸上颧骨突出,皱纹密布,两颊上竟已有老人斑,那一头的白发更是刺痛了云千梦的眼,谁能想到,当年云相夫人的乳娘会变成这等模样? 那衣衫下的身子如玻璃般易碎,皮包骨头的枯手紧紧的抓住米嬷嬷的,只见夏嬷嬷费力的开口“别…别…” 这一开口,便让云千梦发现了异样,瞧夏嬷嬷说话的口气和速度,显然是舌头受伤,而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下,竟有一半几乎是没有任何隆起,这让云千梦的心猛地一沉,眼中寒芒骤升,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似要冲破体内! 而云千梦身上的寒意也终于引起夏嬷嬷的注意,只见她缓缓转过头来,见床尾立着一名身穿绿袄白裙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头戴面纱,让她看不清楚样貌,只是瞅着那窈窕纤细的身段以及端庄得体的站姿,想必定是名门之后吧! 米嬷嬷见夏嬷嬷眼显疑惑,又瞧云千梦朝她点了下头,便在夏嬷嬷耳旁小声道“老姐姐,这是夫人的小姐!” 闻言,云千梦便见原本死气沉沉的夏嬷嬷竟激动的直起了上身,那双死寂的眸子顿时散发出一抹激动的神色,双手不由得往前伸去,想要碰触云千梦,口中艰难的喊道“小…姐…小…姐……” 云千梦只觉鼻头有些酸胀,立即摘下纱帽,一张酷似曲若离的容颜顿时显现在夏嬷嬷的面前,让夏嬷嬷的举动更为激动,差点便要摔下床…… 云千梦快步走上前,与米嬷嬷一同扶起她,看着夏嬷嬷那双鬓的白霜,喉中顿时哽咽“嬷嬷,梦儿来迟了!” 夏嬷嬷见云千梦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双手立即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臂,吃力却无比坚定道“老奴…见过…小姐!” 云千梦眼中含泪的用力点了点头,随即扶着她坐好,亲自接过茶盏,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小半盏,随后掏出自己的丝帕细心的替她擦了擦沾有水渍的唇角,这才笑道“嬷嬷,以后您就安心养伤!梦儿定当治好你!” 夏嬷嬷此时更是受宠若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十几年后还能见到小小姐,更没有想到小小姐如此的体贴人,这让她想起已故的曲若离,一时间悲从中来,满是皱纹的眼角滑下一颗泪来…… 云千梦抬手,轻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珠,浅笑道“嬷嬷,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定让那黑心的付出代价!” 夏嬷嬷见云千梦如此坚强,心下一阵欣慰,却并未接话,反而是摸索着往床内摸去,从床内堆放了几条被子的下面捧出一个紫檀木盒来,恭敬的交到云千梦的手上,随后眼中满是欣喜的示意云千梦打开…… 云千梦心中不解,却又不忍辜负了夏嬷嬷的一片热心,手指便轻碰那和田玉暗锁,打开了木盒! 顿时,屋内竟光芒万丈,耀眼的光芒差点让人睁不开眼,云千梦定睛看去,只见那紫檀木盒中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三十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南海珍珠,那一颗颗光泽鲜亮、大小一致,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 而那珍珠中央竟还摆放着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此时屋内光线昏暗,夜明珠散发着莹莹光芒,竟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只枯手此时覆上云千梦的,只见夏嬷嬷喜极而泣道“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奴婢…今日…终于物…物归原主了…” 可得到这些的云千梦却无丝毫喜悦之色,只见她神色冷静的合上木盒,重新交到夏嬷嬷的怀中,心疼道“嬷嬷,这是母亲给您的!” 云夫人当年想必是存了两个心思,一是留给自己的孩子,但若孩子遇害,那便留给夏嬷嬷养老! 可不想夏嬷嬷忠心护主,宁愿自己贫困潦倒十几年,也不曾动用这笔财富,这让云千梦心中充满感动和疼惜! 可夏嬷嬷也是个执拗脾气的,径自把木盒塞进云千梦怀中,说什么也不肯要! 米嬷嬷见状,擦了擦眼中的泪,上前劝着云千梦“小姐,夏嬷嬷一片真心,您就收下吧!再说,嬷嬷以后有您的照顾,定不会再过那非人的日子了!” 云千梦见状,点头把木盒交给了米嬷嬷,这才定下心询问夏嬷嬷“嬷嬷,您的腿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您是怎么过来的?” 夏嬷嬷见云千梦问起当年的事情,定了下心神,压下心中的难受,缓缓道“小姐…夫人当年…产下的…是龙凤胎啊…可苏青…买通了产婆…小公子一出生…便被溺死水中…小姐是女儿身…逃过一劫…奴婢…被她们割了舌头…打断了腿…夫人…让奴婢装疯卖傻…这才逃出来……” 说道这里,夏嬷嬷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整个人因为愤怒剧烈颤抖! 云千梦更是满面冰霜,眼中的恨意怎么也抹煞不掉,只见她轻抱起夏嬷嬷瘦小的身子,轻声安慰道“嬷嬷,您安心养伤!母亲、弟弟与您的仇,我定会十倍百倍的加诸在苏青的身上!” 夏嬷嬷听闻云千梦的话,心中一紧,虽知道不该让小姐因为此时而冒险,但夫人的仇、小少爷的仇不能不报啊,只恨她现在如残废一般帮不上忙,只能小声提醒“小姐…小…心…相爷……” 闻言,云千梦周身空气如被凝固般,散发着阵阵寒意…… ------题外话------ 号外:推荐好友蔓妙游蓠的好文――《重生之侯府嫡女》:http://read。qrge。com/info/399779。html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四十九章 善良的夏嬷嬷 夏嬷嬷不愿好好的小姐心中被仇恨占据,便岔开话题,扯出一抹笑容问道“小姐…如何…发现奴婢的?” 云千梦收敛住身上的寒意,一手轻拍了拍夏嬷嬷的肩头,简略的把这些年的生活说了一遍! 米嬷嬷虽知云千梦为了让夏嬷嬷宽心,许多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可她只要想起小姐住的屋子,心中便满是酸楚,便不顾身份的插嘴道“老姐姐,小姐这些年也是步步艰辛!您是没有看到小姐的闺房,当真不是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待遇……” “米嬷嬷!”云千梦厉声低喝道,吓得米嬷嬷顿时住了口,立即往后退了一步,立于云千梦的身后不再开口! 只是刚才的话却已经落入夏嬷嬷的耳中,只见她紧张的盯着云千梦,眼眸中尽是担忧与心疼,双唇微微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有些急切的开口“小姐…您…受苦了!” 云千梦则是淡笑着拍了拍夏嬷嬷的双手,柔声道“嬷嬷不必担忧,我既然能活到现在,苏青等人便奈何不了我!你且放宽心,好生养着!梦儿以后还需要您的扶持呢!” 一席贴心的话,说的夏嬷嬷热泪盈眶,只差亲自下地向云千梦磕头! 而此时云千梦早已把种种仇恨藏于心底,此刻面色平静,只是看向夏嬷嬷的双眸中却饱含温柔,双手掀开夏嬷嬷的被子,仔细的查看着她那被打断的右腿! 只见那烟灰色的裤管几乎是空荡荡的,云千梦不顾夏嬷嬷的阻拦,亲自拉高裤管,只见那已经断掉的右腿肌肉,因为长期不运动已经早已萎缩,此刻看去只剩一根骨头连着一点皮肉与大腿衔接着! 看到此番情景,云千梦双手猛地握成拳,眼中的怒气如熊熊烈火般燃烧了起来! 一只枯手重新把裤管放下,挡住了那骇人的右腿…… 云千梦抬头,只见夏嬷嬷嘴角含笑,拉着她的小手不停的抚摸着,眉目间尽是开心“奴婢…能…活着…见到小姐…已是…老天…开眼了!” 云千梦心知夏嬷嬷转移话题,便也不再揪着这事不放,轻声安慰了她一番,见外面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告别“嬷嬷切莫担忧梦儿,您好生养着便是梦儿最大的心愿!” 夏嬷嬷含泪用力的点头,这才依依不舍的目送云千梦离开! “映秋,过来!”两人走到院中,见刚才那丫头正在厨房煎药,云千梦示意米嬷嬷把她叫过来! 那映秋听到米嬷嬷叫她,小心的把陶锅换了个面,这才快步走了出来,只是当她看到云千梦的真容时,还是被震撼住了,心道不想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貌高贵的女子,竟让人无形之中想亲近于她! “映秋,还不见过小姐!”米嬷嬷见映秋竟只顾盯着云千梦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 听出米嬷嬷话语中的警告,映秋立即低下了头,恭敬的朝云千梦行了一礼,浅声道“奴婢见过小姐!” 一双素手却在此时扶起了她,一道柔和的声音在映秋头顶响起“毋须多礼!你一人照顾夏嬷嬷,真是辛苦了!若缺了什么,尽管与米嬷嬷说!若有难处,放心的提出来,只要你悉心照顾好嬷嬷,我都会满足!” 映秋只觉耳边的声音如和风拂过,清脆悦耳中却又带着稳重端庄,心中不禁对这初次见面的小姐充满好奇,便低低的回了句“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好生照顾嬷嬷!” 云千梦见她沉稳懂事,心中渐渐放心,回头看了眼屋内,小声问道“嬷嬷病情到底如何?有几成把握恢复?” 映秋见她真心关心夏嬷嬷,便也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嬷嬷这病拖了太久,右腿基本是残废了!不过,舌头幸而没有割断,尚有恢复的可能!” 云千梦瞧她说起医理井然有序,便知米嬷嬷这次找的人不错,便点了点头,嘱咐她一些事项,戴上纱帽,带着米嬷嬷先行离开! “嬷嬷,那映秋是从哪找来的?”踏出院子,见巷子中无人,云千梦低声问道! “回小姐,奴婢是在邺城的一座破庙中找到夏嬷嬷的!当时破庙里头呆着不少的老弱病残,那映秋丫头便在那边照看他们!老奴问她家在何方,她说父母双亡,从小被师傅收养,学了些医术,见这破庙的人实在可怜,便抽空过来替他们看病!”米嬷嬷跟在云千梦的身后,细细的说着映秋的来历“老奴跟着她去了那小药铺,也着人打听过,确实是父母双亡被人收养的,这才与她师傅商量了,把她带了过来!” “她也同意了?没问原因吗?”这是云千梦疑惑的地方! 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同意与陌生人走呢? “老奴问她可愿意去京都学医,那丫头点了头!这些日子老奴也是暗中观察,这丫头确实是真心喜爱医术!”米嬷嬷据实以报! 云千梦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走到巷口时,却发现天福楼门口围了一圈百姓,里面似有争执声传来,两人加快脚步走上前,只见慕春与一名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正为那翡翠绿豆糕争执不休…… “你放开,明明是我先到的,你凭什么抢?”慕春小脸通红,死死的抓着纸盒的一端,朝面前的小厮低吼! 那小厮也不退让,用力拽住另一端,冷笑一声,朝着慕春吼回去“明明是我先到的!只不过我离开小解片刻,便被你这小丫头抢先了,快松手!我不屑与小女子争抢食物的!” 话虽如此,那小厮抓着纸盒的双手可没有半点松懈的迹象,引得云千梦不由得一阵轻笑,只觉这小厮真是有些可爱,目光不由得在那小厮的身上多扫了几眼…… “慕春,住手!”“肆儿,住手!” 两道带有命令的声音竟同时开口,众人的目光寻着声音而去,只见天福楼的门口立着一名看不清面貌的女子,而天福楼的楼梯上,竟站着容家的公子容云鹤! ------题外话------ 号外号外:宁儿接到通知,明日入v,欢迎亲们继续跟读,谢谢!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章 老太太整苏青 看热闹的见容云鹤出现,顿时纷纷散开了去,似是有些惧怕他! 而容云鹤却不甚在意,此时他的目光正放在云千梦的身上,只觉这女子的声音甚是耳熟,而更引人注意的便是女子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丝神秘! 尤其在众人纷纷避开自己时,面前的女子却毫不犹豫的踏进天福楼的大门,仅凭这一点,便让容云鹤不得不刮目相看! “慕春,还不松手?”而云千梦上前并未立即与容云鹤交谈,反倒是让丫鬟松手! 只是慕春的手已是霸占了大半个纸盒,此时哪肯就此罢休,便嘟着双唇低声道“小姐,是这小厮抢咱们的!奴婢已经在这站了两个时辰了,却不见他前来排队……”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平日里的规矩都是怎么学的?”可云千梦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面纱下一道冷光闪过,慕春便乖乖的放开了手! 那小厮立即喜滋滋的把纸盒抱在怀中,看向慕春的眼中满是得意! 而慕春被当众责备,却并未表现出委屈的神色,反倒是乖巧的退到云千梦的身后,神色间转变之大,竟让那小厮一时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容云鹤把一切看在眼中,冰冷的眸子中浮现出一抹异色,随之踩着稳健的步子走下楼,走到那小厮身后时,用平淡却不容反驳的声音道“把糕点还给这位小姐!” 肆儿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还伸出手用力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甩了甩圆圆的脑袋,依旧不死心的问道“公子,这,这是奴才先过来排队的!” 只见容云鹤漂亮的丹凤眼中瞬间射出一抹冷色,吓得肆儿立即把手中的点心塞进慕春的怀中,随后便气鼓鼓的退到容云鹤的身后不再言语! 慕春看着怀中突然多出来的点心,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能看着身前的云千梦,等着她发话! 云千梦却不再推辞,朝着容云鹤福了福身感谢道“多谢!”便领着慕春走出天福楼! 此时相府马车准时到达天福楼的门口,米嬷嬷扶着云千梦登上马车,这才嘱咐车夫小心架势…… 容云鹤看着门口的马车离开,认出那马车的车壁上所刻的‘云’字,心下了然! 正要转身带着肆儿离开,脑中竟不禁浮现出半月前在皇宫的那场偶遇,冷漠的眼中竟浮上一抹诧异,心中不禁反问:难道是她? 肆儿则是心中有气的跟在容云鹤的身后,他就是闹不明白,为何他家性格孤僻的公子,今日会把到手的糕点让给那凶巴巴的小丫头? 那可是公子为容府老夫人准备的点心,老夫人年纪大了,胃口不大好,却独独偏爱这天福楼的翡翠绿豆糕! 今日公子恰巧没事,便向老夫人说明此事,可现如今空手而归,岂不是让老夫人失望? 肆儿越想越不服气,整张脸蛋都皱成了一团…… 恰巧容云鹤回头,便把他的神色表情全部看进了眼中,顿时摇了摇头,这肆儿竟连相府的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两人一同上了容府的马车,容云鹤端坐其中闭目养神,肆儿则是瞧瞧的掀开车帘,眼馋的盯着外面的市集美景! “肆儿,你还不知错么?”这时,闭目的容云鹤开口了,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却夹杂着让人敬畏的严肃,吓得肆儿手一抖,车帘‘哗啦’一声从指尖掉了下来! 肆儿自知他家少爷定是知道自己耍的小聪明,立即双膝跪地,认错道“少爷,是奴才贪玩去街口看了杂耍,本想着待那绿豆糕出锅便赶回来,却不想今日卖的如此好!肆儿知错,请少爷责罚!” 容云鹤却依旧闭着双目,任由肆儿跪在面前,车内一片寂静…… 肆儿此时心中不住打着小鼓,他家少爷因为头发的原因,从生下来便不受众人的待见,但却对自己这个自小跟着他的奴才情如兄弟! 只是自个儿今日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谎,让少爷蒙羞,怕是惹得少爷生气,要把自己赶出府了! 如此一想,肆儿的额头不禁冒出冷汗,却由深知容云鹤的个性,此时自己求饶恐怕下场更惨,便只能垂首跪在他的面前! 直到马车停在容府的大门口,容云鹤这才睁开双目,只是眸色太过冷淡,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却让肆儿吓得缩了缩身子! “从今日起,罚三月月银!若有下次,你便出府吧!”出口的话如清风拂面,却让肆儿既惊又吓,连连的点了点头,赶紧跟着容云鹤走进府内…… 而相府的马车内,慕春则是有些欢喜的抱着纸盒,吸吸小鼻子,使劲的闻了闻纸盒内散发出的阵阵香味,圆圆的大眼崇拜的看着云千梦,开心道“还是小姐厉害!那小厮着实可恶,明明就是晚到的,竟死皮赖脸的说他先来的!奴婢可是排了两个时辰的队,怎么就不见他的人影呢?” 云千梦见她宝贝的抱着那盒翡翠绿豆糕,又瞧小丫头满面的愤慨,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慕春的脑袋,有些宠溺道“你呀,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都已经让给你了,你还不依不饶的!” 被云千梦如此调笑,米嬷嬷也跟着笑了起来,慕春则是双颊微微发红,想起自己竟当街与男子抢夺食物,一时间只觉真是丢人现眼! 不过,又想起方才出现的那名白发男子,慕春压下心中的懊恼,有些疑惑“小姐,刚才出现的那名公子,恐怕是容家的嫡公子吧!没想到他长的竟如此俊美,只可惜那一头的白发……” 说完,小丫头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颇有些惋惜的意味! 云千梦见她谈及容云鹤,便开口问道“可惜?” 不等慕春开口,米嬷嬷便说道“据说这容家嫡孙少爷出生时便是满头白发!那容家老爷见正妻竟生出这等孽障,当时差点让人把容少爷给溺死!幸而老夫人赶到,这才保住了容少爷的命,还对外宣称容少爷这是天资聪颖,老天怕他英年早逝,这才留下了遗憾!只是,那容老爷自此便不待见正妻,对于这个儿子更是视而不见,独宠家里头的周姨娘!” 云千梦听着米嬷嬷的解释,心下不禁好笑,似乎这古代的男子都偏宠姨娘,果真是妻不如妾啊! 况且,这白发并非不能医治,而且就算在现代,也有少年白发一说,指的也是一些聪明的孩子! 但这古代的人愚昧不堪,稍有异象便认为是妖魔作怪,倒是可怜那容少爷被大环境所连累! 如听故事般,云千梦见米嬷嬷起了兴头,便符合着说道“如此说来,那容少爷岂不是很可怜?” 听闻云千梦的感慨,米嬷嬷却使劲摇了摇头,随即正色道“容少爷虽得不到容老爷的疼爱,但容老夫人和宫里头的容贤太妃娘娘却是十分的宠爱他!听闻那太妃娘娘可是把容少爷当作亲儿,时不时便把他接进宫中叙旧!凭着这一点,容老爷和那周姨娘便是再看不惯正妻母子,却也是无可奈何!” 闲聊间,马车已是到了相府门口! 慕春跳下马车,然后扶着云千梦缓缓走下来坐进软轿中…… “先去百顺堂!”放下轿帘的同时,云千梦低声吩咐道,米嬷嬷点了点头,让人把轿子往百顺堂的方向抬去,自己则是抱着紫檀木盒往绮罗园走去! 原以为此时已经用过午膳,众人都已回去休息,却不想待云千梦踏进百顺堂的院子时,苏青正被罚站在正屋前,而那王嬷嬷则是跪在她的身边,对着里面的老太太哭喊求饶道“老太太,您行行好吧!我们姨娘怀有身孕,身子娇弱,可禁不住罚站啊!奴婢愿意代替姨娘受罚,老太太,您出来看看姨娘吧,姨娘真是快不行了……” 云千梦看着面前的阵仗,还真没看出苏青有哪里不适的样子,倒是王嬷嬷的大喊大叫让人心烦,尤其那张不算年轻的脸上流满眼泪鼻涕,一时让人只觉恶心! 苏青听到脚步声转过脸来,见云千梦面色平静的立于一旁看着自己的笑话,冰冷的眼中不禁浮现一丝恨意,而王嬷嬷却是腆着脸皮的爬起来跑到云千梦的身边,讨好道“大小姐,老太太可是最心疼您了!您看我们姨娘现如今怀着相爷的儿子,可经不住长时间的站立啊!还请您向老太太求个请,否则相爷的子嗣出了事情,可不就是大小姐的错?” 云千梦好笑的听着王嬷嬷对自己的威胁,拦住一旁想冲出来与之理论的慕春,淡然道“我是什么身份?你个刁奴,居然敢让我屈尊降贵的为一个姨娘求情,你是老糊涂了还是犯浑,要不要我禀明了老太太,连着你和你的主子一起赶出相府?” 此言一出,王嬷嬷的哭声如断线的风筝嘎然停止,而苏青的脸色更是被云千梦气的铁青,原本还想借着云千梦残害云玄之子嗣的名头,让老太太把怒火从自个的身上转移开,却不想这云千梦竟生得一张利嘴,半点亏都吃不得! 云千梦见这主仆二人面色如彩虹般不断翻转,又想起夏嬷嬷所受的苦,心中冷笑,被别人说了几句就受不了了,这对于那些被她们残害的人来说,这点小事连利息都收不回来! 而自己也只不过随便说说,岂会真让老太太把苏青赶出相府! 况且此时她身怀有孕,难保云玄之不会在外面重筑新居让苏青居住,届时,自己想要讨回所有的一切,只怕没有在相府容易! 自己倒是愿意留着苏青,好生的‘待’她! 正在双方对峙时,柳姨娘笑着从暖阁出来,见到云千梦,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热忱了,立即走上前,恭敬的朝云千梦福了福身,随后笑道“老太太说似乎听到大小姐的声音了,差奴婢出来看看!奴婢本还不信,这一看,果真是大小姐!老太太和您可真是祖孙情深啊!” 云千梦见柳含玉今日如此开心,又见苏青面带愠色,便知柳含玉为何高兴! 淡淡的扫了眼苏青,云千梦细细的询问道“老太太可用过午膳了?” “用过了!不过,自从大小姐早儿出门后,老太太便惦记着那翡翠绿豆糕呢!”说笑间,柳姨娘陪着云千梦走进屋内,在踏进暖阁前,柳含玉拉住云千梦,悄声在她耳边说着“老太太想把二老爷家的小姐接过来,可苏姨娘不同意,便被罚站了!” 云千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接过慕春手上捧着的纸盒踏进暖阁! “孙女见过祖母!”此时老太太正坐在炕上,手中拿着一块绣好的棕色绢帕细细的看着! 见云千梦进来,便放下绢帕,对她招了招手,让云千梦走近自己,直到摸到她柔嫩的小手微凉后,这才佯怒道“这么冷的天,下次让下人们去买便是!你可是相府金贵的大小姐,可不能弄坏了身子!” 闻言,云千梦面上浮出感动的神色,立即窝进老太太的怀中,心怀感恩道“祖母这是说的哪里话?孝敬祖母是孙女应做的!再说,现在已经开春,外面也不似冬日那么寒冷了!只要祖母开心,孙女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说着,便双手奉上那还热腾腾的翡翠绿豆糕,打开纸盒,只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老太太眼中更现喜色! “祖母,您尝尝,可是与以前的味道相同!”云千梦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手,这才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豆糕放到老太太的嘴边柔声道! 老太太也不推辞,就着云千梦的手小小的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后才吞进肚中,随后满意道“和以往的一模一样!你婶娘原先也在家中请了厨子专门做这个!可是不知怎么,就是做不出这味道来!今日还是拖了梦儿的福,祖母才能一饱口福!” 云千梦却是谦虚一笑,把手中的糕点交给老太太身边的芮嬷嬷,自己又亲自为老太太倒了杯热茶,笑道“祖母不知,这还是婶娘提醒梦儿的呢!说来婶娘可真是有心了,生怕祖母住的不习惯,还特意嘱咐孙女呢!” 见云千梦并不居功自傲,反而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在儿媳妇身上,这让老太太对这个孙女越看越是满意! 而云千梦却是执起老太太刚才看的那方绢帕,看着上面绣着一颗寿桃,绣工精湛,竟让人直觉的这是一颗新鲜的桃子,便笑着夸赞道“谁这么好的手艺?竟把这寿桃绣的如此逼真?” 老太太闻言,跟着笑了,手指着柳姨娘说道“是云嫣丫头绣的!说是怕我不够用,连夜赶出来的!” 柳姨娘见云千梦突然问起绢帕的事情,心中咯噔一声,双手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丝帕,扯出一抹笑容,赶紧解释道“奴婢昨儿个想着,大小姐如此孝敬老太太,三小姐作为妹妹更应该以大小姐以楷模学着点,便在刚才把绢帕送了过来!只是些女孩儿会的,不能与大小姐相比!” 柳姨娘如此说来并无错! 要知道,天福楼的翡翠绿豆糕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 店家会看买家出示的腰牌,不是嫡出的名门子弟,万是不能买到! 因此说,云嫣的绢帕与云千梦的糕点,确实没有可比性! 只是云千梦脸上却不见丝毫的不满,反而是细细的详端那丝帕半响,随后赞美道“姨娘过谦了!妹妹针法细腻,用色又符合祖母的年纪,可谓是用心良苦!这等孝心,与我并无二异!况且,瞧三妹妹手艺如此精湛,我还想请三妹妹教我刺绣呢!” 此言一出,老太太眼中噙满笑意,柳姨娘则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院中又传来王嬷嬷的喊叫声,那已经略显沙哑的声音落入耳中尤为刺耳,顿时扫了老太太的兴,有些不悦道“若是府中人人都像梦儿这般懂事,我也就没什么可操心了!可偏偏弄了这么一个丧门星回来,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说着,老太太便有些气息不稳,撑着桌面的手狠狠的拍了下…… 云千梦迅速放下手中拿过的绢帕,探出纤手轻抚着老太太的胸前,为她顺着气,目光中却带着不解道“孙女方才进来时,便见苏姨娘站在院中!祖母,苏姨娘毕竟怀有父亲的骨血,还是让她回去休息吧!万一出了事情,不是有损您和父亲的母子之情么?” 老太太一听云千梦的劝解,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再一次被挑起,只见她猛地坐直上身,面色难看道“那狐媚子还想破坏我们的母子之情吗?别以为她怀着身孕便可以没规没距的!真以为别人怕她,连我也怕了她了?一个姨娘,还想翻了天不成?就算那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承认,族谱更别想进!” 老太太指着窗口便训斥起来,洪亮的嗓门让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听的真真切切的,一时间王嬷嬷的声音弱了下去,而那苏青身形竟摇晃了一下,面色更加的难看! 云千梦不用出去便知苏青此时定是被气的咬牙切齿,只是这点痛对于已逝的云夫人而言,只怕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只见云千梦忧心的看了老太太一眼,随后端起已经不太烫的茶盏递给老太太,贴心道“祖母喝口茶消消气!您若真看不惯苏姨娘,便免了她的晨昏请安,让她呆在风荷园!这样父亲也不会有微词,反倒会认为祖母您体贴姨娘呢!” 老太太喝了几口茶,平息了下怒气,这才语重心长道“丫头,你的心肠也未免太好了!今儿个她对我都如此不敬,你如此好说话,还不被她骑到头上?这早晚请安一时是不能免得!想当初你母亲怀着你时,也是日日前来请安,没有一日落下的!这规矩岂能坏在一个姨娘的手中!况且,她的身份怎么能跟正妻相比?今日若不是她无礼顶撞,我也不会如此待她!” 说着,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 云千梦见老太太终于把话绕道重点上,便问道“不知到底是何事,惹得祖母如此不快?” 老太太见云千梦如此懂事,便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梦儿,你们姊妹三人自小一起长大,便是彼此的伴,也不会显得孤独!可你那易儿妹妹,上头就两个哥哥,下面也没有弟弟妹妹,如今哥哥们来了相府,独留她一人,难免孤单!祖母想着不如把易易接过来,与你们做伴岂不很好?可那黑心的竟说女孩儿还是养在自个父母身边好,就是不允许易易过来!你说,祖母能不心寒吗?” 云千梦低垂着双眸,认真听着老太太所说的每一个字,长如蝶翼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目光,竟让老太太也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直到老太太说完所有的话,云千梦这才扬起绝美的脸蛋,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中闪着笑意,嘴角上扬,开心道“祖母,这可是好事!梦儿也十分喜欢易易,接过来做伴是最好不过的!只是,这事祖母大可直接与父亲说,为何要通过苏姨娘?” 老太太见云千梦爽快的答应,心中一喜! 可又听她提到苏青,不禁冷哼一声,沉声道“还不是想着你父亲宠爱她,她的话可比我中用多了!让她与你父亲提这事,可她倒好,一口便回绝了!她这是想弄得家宅不宁啊,这等毒妇,留着有何用?” 自此,云千梦便明白,老太太只不过是借题发挥,想把以前从苏青这受的的侮辱全都讨回来! 而这个方法却又不能让云玄之心生厌恶,便直接拿亲情做挡箭牌! 不过,恐怕接云易易来相府一事,也是老太太早就算计好的,毕竟,楚飞扬这样的男子,在西楚国的确很难再找出第二个! 而且经过老太太这么一闹,云玄之那边定早就得到消息,只怕晚膳后便会说起此事! 这次云玄之本就是因为想表现孝心才接老太太回来,若此刻驳回老太太的提议,那可是大大不孝的! 苏青方才的举动,便触及了云玄之的底线,恐怕她将会被云玄之冷淡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口气憋着十几年,今天终于收到点利息了! 而苏青这么一被冷淡,府中又有几位年轻貌美的新姨娘,将来的日子会如何,只怕不用想也知道! 想到不用自己出手便收拾了苏青,云千梦心情一时大好,推开茶盖轻吹了吹里面的热气,舒心的喝了一口,只等晚上的好戏! 果真,不到晚膳时分,云玄之便踩着极重的步子走进百顺堂! 只是,当他看到在院子中罚站了整整一下午,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苏青后,那极怒的眸子中一时闪过心疼,立即走上前,把苏青抱在怀中,柔声道“怎么会这样?” 苏青眼中满是委屈,强忍的泪适时的落在云玄之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一时灼热了云玄之的心,让他满腔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又瞧苏青两眼翻白,似有晕厥的迹象,立即打横抱起她大步跨出百顺堂! 老太太早已听到下人来报,说老爷已经进院,正打算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却不想下人又进来说云玄之抱着苏青已经离开,顿时气的老太太双唇发抖,恨不能摔了面前的茶盏解气! 而云千梦早已料到苏青会来这么一手,反倒是气定神闲的喝着面前的茶水,算着云玄之折回来的时辰! 暖阁内一片安静,有些阴沉的可怕,柳姨娘看着老太太隐怒的面色以及云千梦置身事外的淡定,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吩咐下人们先去准备晚膳!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完全黑暗了,相府内各个角落挂起了灯笼,云玄之却还是没有回来,这让老太太的怒气已经频临爆发的边缘! 云千梦见状,赶紧安抚道“祖母莫气!或许苏姨娘真是动了胎气!要不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听罢,老太太心烦的罢罢手,狠声道“若有本事,她就真生病!要我去见她,做梦!” 云千梦见老太太态度如此坚决,面上显出难色,微叹口气,走到老太太身旁,两只小手轻轻的捶着老太太的肩头,柔声分析道“祖母,父亲担心自个的孩子,这并未有错!若您不去,岂不是让父亲认为这一切都是您故意的?届时,母子关系岂能好?况且,父亲这次也是出于孝心才心心念念的想接您回府,若您不去,岂不证实了外面关于相府母子不和的传闻?而且,这接妹妹前来一事,还是需要父亲点头的!” 云千梦如此说,只不过是给老太太一个台阶下,若她们母子闹的太僵,得意的不过是苏青,云千梦是断不能让苏青得逞的! 而老太太也是聪明人,知道云玄之至今没有爵位便是因为一个‘孝’字,若自己此刻妨碍了儿子的前程,怕也会影响两个孙子的仕途! 如此一想,即便老太太再不愿意见到苏青,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云千梦见状,立即对站在暖阁外伺候的柳姨娘吩咐道“把那蜜枣银丝粥、蓬溪姜糕都装上一点!” 老太太见云千梦做事如此周全,不由得有些狐疑,只是云千梦却让丫头们把食盒交给芮嬷嬷,老太太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祖孙二人相伴着往风荷园走去! 而风荷园内,云玄之看着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苏青,不禁朝着王嬷嬷发怒道“都是死人吗?姨娘怀有身孕,怎么能让她在寒风里站一整个下午!” 王嬷嬷见云玄之此刻如此的关心苏青,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是落地,甚至不顾膝盖的疼痛,重新跪在云玄之的面前,哀求道“相爷,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姨娘吧!今儿个老太太因为姨娘说错一句话,便罚姨娘站了一个下午,这长此以往,我们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恐怕……” 说道最后,王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十分惧怕被人听了去…… 云玄之见她说道一半竟停了下来,心中一个着急,吼道“谁敢动她?青儿若是出了事,你们通通都给我去陪葬!” 老太太与云千梦刚到风荷园的门口,便听到这句话,气的老太太面色一沉,只是云千梦却是淡笑的扶了她一把,随即轻声道“父亲这是在教训奴才呢!咱们只管探病!” 闻言,老太太压下心中的不快,眼中的怒意顿消,以一副温和的模样走进正屋…… 云玄之还想再问下去,可却见老太太领着大众人走了进来,便暂时停了口,转而快步走向老太太,亲自扶着她走进暖阁“大冷天的,怎么敢劳烦母亲亲自前来!” 老太太目光凌厉的扫了地上的王嬷嬷一眼,随即才朗声道“听说苏姨娘是在我的院子里晕倒的!她此刻又怀着咱们云家的骨肉,自然是大意不得!” 老太太开口便说明自己对苏青的关心,尤其对那未出世孩子的爱惜,更让王嬷嬷抹泪的手微微一顿,有些不解的抬起头看向老太太,却见她神色泰然,完全不似下午的凶悍! 云玄之的表情也是一怔,明显没有想到老太太竟会因为关心苏青而来! 而此时,芮嬷嬷早已麻利的让丫头们把食盒拎上来,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粥和点心一一摆放在小桌上! 云玄之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粥,一时间竟有些惭愧,更是用心的扶着老太太坐好,满含感激道“让母亲费心了!只是,这些事情,让王嬷嬷去做便可,府里断不会少了姨娘的吃食!让母亲为姨娘准备这些,儿子汗颜!” 见云玄之的确是满面惭愧,老太太却没有责备,而是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是娘的儿子,娘自然不会让你难做!况且,苏姨娘怀着身孕,难道你要为娘看着自己的孙儿吃苦不成?” 云玄之见老太太与自己掏心窝子说话,便用力点了点头! 可床上装睡的苏青却是听不下去了,锦被下的双手死死的捏成了拳,恨不能掀开被子大声与老太太理论一番! 今日明明就是老太太故意拿话套自己,然后自己便被罚站了整个下午! 直到云玄之前去百顺堂,暖阁内连个丫头都不曾出来关心自己,可此刻老太太怕自己告状,竟不要脸的跑过来,假惺惺的充好人! 真是好算计,既要维持良好的母子关系,又要变着法的抹黑自己,老太太这一手玩得可真够溜的! 苏青此时只觉自己气的压根打颤,只是既然已经晕厥,便只能硬生生的压下胸口无法抑制的怒火,只是睡颜上却不能维持原状,睫毛不禁有些轻颤…… 柳含玉此时正立于老太太的身后,对于老太太与云玄之的对话,她自是没有什么资格插嘴的,便把注意力放在苏青的身上! 本就有些怀疑苏青晕厥的真实性,此时果真让柳含玉抓到苏青面部的异样,立即低低的‘呀’了一声! 云玄之正与老太太叙母子之情,此时被柳含玉打断,顿时有些不悦,低声呵斥道“怎么回事?没看到我与老太太说话吗?” 而柳含玉则是知错的模样,再次看了眼苏青,这才低声道“奴婢知错,请老爷息怒!” 只不过云千梦与老太太已是注意到了柳含玉方才的眼神,便听见老太太吩咐道“柳姨娘去看看苏姨娘吧,若是没事,咱们也该回去了!屋中人太多也不好,别影响了苏姨娘休息!” 柳含玉朝着云玄之与老太太福了福身,便悄声走向床边,王嬷嬷见状,刚想出声提醒苏青,可一想苏青此时正在昏睡中,自己若出声,不就说明苏青是骗人的吗? 如此一想,王嬷嬷只觉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提着整颗心,紧张的盯着柳含玉渐渐接近床边! 老太太则是递给芮嬷嬷一个神色,只见芮嬷嬷立即走到王嬷嬷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苏青此时只觉有一股不怀好意的气息往自己床边袭来,心知自己不能再装睡,便吃力的眨了眨双眼,渐渐的苏醒了过来…… 柳含玉刚想出手,却见苏青‘恰巧’醒了过来,心中一阵失望,脸上却堆满笑容,喜道“苏姨娘醒了!” 说着,便亲自上前,亲切的扶着苏青坐了起来,笑着对云玄之报喜“相爷,姨娘醒了!” 王嬷嬷听到柳含玉如此说,悬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这时才发现后背竟已全部湿透…… 而柳含玉的话却并未让云玄之露出欣喜之色,反而是目光古怪的看了苏青一眼,心中满是狐疑! 老太太则是详端了苏青的面色,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起身道“既然醒了,便把那桌上的粥吃了吧,可不能委屈了肚中的孩子!见你神色不好,以后也不用起早请安,好生养着吧!咱们也回吧!” 云玄之听着老太太的吩咐,又想着苏青如此及时的苏醒,心中顿时明了,面色微沉,却对老太太恭敬道“一切都是儿子的错!累得老太太跑来!” 听出云玄之话中真心的歉意,老太太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是达到,便笑着罢罢手,大度道“你是我儿,哪来那么多的规矩!只不过,苏姨娘毕竟是有身子的,你夜宿风荷园也不方便,一会让柳姨娘给你安排了去处,早些歇息吧!” 说着,便搭着云千梦的手走出暖阁,而柳含玉则是走到云玄之的面前,低声道“老爷,奴婢先伺候老太太和大小姐用晚膳,晚些时候再来伺候您!” 闻言,云玄之一阵皱眉,关心道“老太太和梦儿还未用晚膳?” 柳含玉淡淡的点了下头,便也跟着走出风荷园! 暖阁内一时间陷入寂静中,云玄之立于门口,目光直盯着靠在床头的苏青,只见她一头乌发此时垂在肩头,衬得一张柔媚的小脸更加的惨白! 只是,这样一个女子,刚才竟然用装晕来骗取自己的同情! 而自己年迈的母亲却是饿着肚子前来看望一个姨娘,让云玄之心中一痛,便冷声道“规矩不能废!否则家法如同虚设!苏姨娘以后每日晨昏定要诚心去老太太那边请安,切莫再弄虚作假!” 说完,云玄之满眼失望的踏出风荷园! 苏青不想自己一整个下午的苦肉计竟被那老太太给戳破,一时恨得抓过身上的锦被使劲的丢在地上,吓得王嬷嬷赶紧上前,重新拿过赶紧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宽慰道“夫人小心自个的身子!您若是此时气病了,岂不称了哪些人的心?况且,二小姐此时还在祠堂等着您呢!” 一席话,让苏青顿时冷静了下来,只是刚才云玄之并未发火,而是极其冷静冷漠的对她说出那番话,让苏青心中一时间不安了起来! 毕竟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苏青自是十分了解云玄之的个性的! 当他发怒是,不见得会对人产生隔阂! 但若他冷言冷语时,却只能说明他对人产生了不信任! 这些年,苏青之所以在相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摸清了云玄之的个性! 只是,老太太来了这么一手,竟让云玄之对自己冷淡了起来,这让苏青始料不及的,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为了陷害云千梦,而让云玄之把老太太接回相府! 不过,更让苏青气恼的便是,第二天一早,云玄之便派刘护卫出城,让他把云易易接回相府! 得到消息的苏青面色铁青,却介于眼前的形势不得不笑着对云玄之说此举甚好! 老太太见儿子如今如此向着自己,看向苏青的眼中尽是得意,不过心中对云千梦却是越发的依赖,只觉昨晚听了云千梦的建议果真是正确的! 柳姨娘深知那云易易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便与云千梦商量,是不是把百顺堂旁边的秋碧居给整理了出来,让云易易居住! 云千梦深看柳含玉一眼,心知她是怕云易易一来,云嫣更没有地位,便笑着让她自己看着办! 柳姨娘见云千梦如此体贴自己,心中对她的忠诚度更高! 而此时云千梦已是在丫头们的行礼中走进老太太的暖阁,见老太太拿着几匹绸缎比对这颜色,便笑道“祖母做什么呢?” 芮嬷嬷见云千梦前来,笑着走上前,接过她脱下来的素色披风,笑着回道“老太太怕四小姐没有好衣裳丢了相府的脸面,便拿出自己的体己,想给四小姐做几件新衣裳!” 闻言,云千梦眼中浮现不赞同的神色,抢过老太太手中的缎子交给芮嬷嬷,有些生气道“祖母是这相府的主母,竟拿出体己,岂不让人笑话?不明所以的外人定会说相府刻薄堂叔的孩子呢!祖母快别如此,别说是父亲不让,就是梦儿也不肯!一会柳姨娘过来,便让她把江南织布坊的老板请过来,为妹妹多做几件衣裳!至于首饰,便等四妹妹过来后,梦儿亲自带她去挑选!” 一席话,既贴心又暖心,别说老太太,就是芮嬷嬷也对这大小姐的待人处事称赞道“老太太,您看,还是咱们大小姐明事理!您还是依了大小姐吧,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片孝心!” 老太太见云千梦面上却有微怒,又见芮嬷嬷劝说,便遂了云千梦的愿! 只是,在大孙女的面前为小孙女打算,只怕云千梦表面大方,内心吃醋! 老太太便细细的打量了云千梦,只觉她身上一袭绿色春裙,上身套着一件银色暗纹薄袄,颜色素净却又不失身份,只是那挽起的发上却只cha着一根象牙兰花簪,两鬓间仅点缀了两支珍珠钗便再无他物,这让老太太心中顿时不满,觉得女儿家这样实在是太过素净,便命芮嬷嬷把自己木箱中的一只玉匣子拿出来,从中挑了一支孔雀金步摇cha在云千梦的发间,这才满意道“这才像相府的大小姐!” 云千梦深知老太太这是怕自己想歪了,便立即起身,面带惶恐道“孙女怎能收祖母如此贵重的礼物!” 说着,便要把金步摇从发间取下…… 可老太太却阻止了她的动作,拉着云千梦重新坐下,浅笑道“这些年,祖母也没送你什么!如今你孝敬祖母、爱护妹妹,当得这奖赏!” 云千梦见她执意如此,便又起身,行礼感恩“千梦谢祖母赏赐!”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祖孙二人坐着闲聊,说起不久之后的寿宴,老太太饶有兴趣道“这么多年不见老太君,不知她的样貌有何改变!想当初,你外祖母可是京都有名的美女呢!” 云千梦见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开始问辅国公府的事情,便敛去眼底的冷意,笑道“外祖母身子骨健朗,这些年都是大舅母在管理府中事物,外祖母也是真正的过着含饴弄孙的日子!只不过,外祖母终究是有些上了年纪,心中十分怀念以前的时光,尤其想念祖母您,说你们既是闺蜜又是亲家,感情自是不能与旁人相提并论的!” 见云千梦说的话如此中听,老太太少有的连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指着云千梦对芮嬷嬷夸赞道“这丫头,真得我心,瞧瞧这小嘴甜的!” 芮嬷嬷也跟着笑了起来,紧接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是啊!大小姐如此孝顺,是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最爱听奉承的话,如今被人捧的如此之高,心中早有些飘飘然,只不过,她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此刻该问些其他东西了,只见她亲昵的拉过云千梦的手,正色道“祖母这么些年不在京都,对很多京官的调动自然是全然不知!我记得你大舅母家的大表哥早已行了弱冠之礼了吧!” 云千梦看着自己双手被包在老太太的双掌中,粉嫩的双唇微微扬起,眼中带着一丝笑容道“大表哥今年已是十九年岁,想不到祖母的记性如此之好,竟记得这些小事!” 闻言,老太太眼中浮现不赞同的神色,看着云千梦严肃道“傻丫头,这可不是小事!这大家族中的子女,在外人眼中可都是香馍馍,哪家公子弱冠、哪家小姐及笄,外人可都记得比他们自个还要清楚,就想着如何把他们抢回家呢!尤其你外祖母家,现在的陛下虽不是太后亲生,但两人的母子之情竟比亲生的还要好,这也给辅国公府带来了繁荣!可想而知,这嫡子嫡孙定会皇恩浩荡,仕途定会一帆风顺的!这对于我们相府,也是百益而无一害啊!” 闻言,云千梦心中划过一丝冷笑,自己这祖母,不但在云玄之那边为两个孙子铺路,甚至把算盘打到了辅国公府的头上! 只不过,云玄墨虽是右相的亲弟,但他终究没有功名在身,这让云易珩兄弟在出身上便比贵族子弟低了一个台阶! 恐怕这也是老太太心急的原因之一吧! 只不过,若没有真才实学,这仕途也不会走的太远! 曲长卿虽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贵公子,但他却是个文武全才,自小便进入军营磨练,十五岁时参加武试,一举夺得了当年的探花,因此才名正言顺的做到兵部侍郎的位置! 而外界对于这位辅国公府孙少爷的评价也是相当的高,纷纷赞扬他不靠家族庇佑,靠着双手打开了自己的仕途! 只不过老太太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一心只想着动用人脉关系让孙子的路走得顺畅! 不过,云千梦却不能直截了当的回绝了老太太,免得让老太太失了面子,又让自己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敌人! 只见她甜甜一笑,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赖在老太太身边撒娇道“祖母,您说的这些,梦儿不感兴趣啦!这家国大事,哪是咱们女儿家说了算的?再说,梦儿瞧着两位堂哥可都是聪明伶俐的,将来就算不靠别人,也定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老太太见她确实无心谈论此事,心道来日方长,有些事情的确急不来,此刻只消自己好好的待谷老太君的这个外孙女,将来辅国公府还不得看在这里面的情分上帮忙吗? 如此一想,老太太也不紧揪着这事不放,抚着云千梦的脸颊感叹道“易儿若是像你这么大方得体,我就放心了!可那孩子自小在小地方长大,怕是不能适应京都小姐的圈子!” 见老太太眼中尽是担忧,云千梦知她定想带云易易参加寿宴! 只是,以云易易的身份地位,确实没有资格踏进辅国公府,便只能依靠自己! 此时云千梦坐正身子,宽慰道“孙女倒是觉得四妹妹是个带的出去的!若祖母不信,这次寿宴,便让四妹妹跟着!” 老太太等了半天,终于见云千梦松口,自是十分欢喜,当下又赏了些从苏城带来的点心,让云千梦带回去赏给院子里的丫头吃! 这时,外间伺候的嬷嬷恭敬的走了进来,禀报苏姨娘来了! 云千梦递了个眼色给米嬷嬷,只见米嬷嬷挑开门帘的一角,出声道“苏姨娘请进!” 苏青站在外间,见有人请她进去,自是认为这是老太太的意思,便扶着腰小心翼翼的踩着步子走进暖阁! 老太太见她那一副娇滴滴碰不得的模样,身上的血气顿时往头顶冲去,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看着外面的光线,显然是已过辰时、接近巳时,一个姨娘给老太太请早安,居然磨蹭到将近中午才来,可见老太太又要找苏青的麻烦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一章 二小姐推了大小姐 苏青见老太太面色不善,心知是为何,可她的心中亦有气,又岂能给老太太好脸色,便懒洋洋的半蹲着行了礼,有些虚弱的开口“奴婢给老太太请安!” 一屋子的人,婆子丫头,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苏青怠慢的动作,十几只耳朵都听着她不逊的口气,纷纷有些诧异她竟拿这种态度对待老太太,一时间,暖阁内各人心思翻滚,审视夺度的盯着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老太太自是没有想到苏青晚来不说,竟还敢对自己如此不恭,又瞧屋内心思各异的奴才,一张老脸只觉挂不住,连看都懒得看苏青,冷声道“你这是请的哪门子的安?我老婆子只是个乡野之人,还真没有见过架子如此大的姨娘,也不知是仗的谁的势,竟如此的目中无人!” 苏青见老太太动了气,自己心里头憋了一晚上的闷气这才稍微缓和一些,对于老太太那不痛不痒的责备更是当作耳旁风,只顾着自己直起身子,浅笑道“奴婢娘家府邸虽不及相府,两位哥哥却也是官居二品,荣任吏部尚书、漕运使!不知老太太是否想问这个?” 昨儿个云玄之走后,苏青想了许久,自己当初与云玄之情投意合,这才以身相许的! 可是好事多磨,这死老太太却在中间横插一杠,竟迅速与辅国公府的订了亲,让云玄之娶了嫡二小姐曲若离! 苏青无法,只能听从云玄之的意见,暂时来到相府,伏小做了姨娘! 可是,论身世,苏青自认不比曲若离差,同样都是嫡女! 论门第,辅国公府不就仗着当年随先祖帝打了江山才得了这个侯位,后来曲家嫡长女又被选进宫当了贵妃,这才飞黄腾达了起来! 若是没有这些,曲家还不如她们苏家! 至少苏家世代书香门第官宦人家,这种根深蒂固的修养,岂是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能够学会的! 再说,论相貌,那曲若离长得一副柔弱的模样,激不起男人任何的yu望,哪像自己如此妩媚,至今让云玄之沉迷不已! 况且,自己的两名兄长与云玄之早已是鱼与水的关系,自己对待老太太只要不太过,想必云玄之也不会深究! 如此分析了一宿,苏青只觉自己底气顿时足了不少! 尽管此刻她的身份是姨娘,可以她的出身,做云玄之的正妻是绰绰有余的,何必在人面前如此轻贱自己,让人连带着也看不起自己的娘家! 老太太见苏青今日如换了一个人似得,一副生冷不忌的模样,一时间眉心微皱了起来,目光终于还是转到了苏青的身上,只见她一身正红裙装,外面罩着一件枣红夹袄,头上情思间cha着一根八宝璎珞琉璃簪,鬓间别着数支金丝事事如意钗,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尊贵,只是此刻苏青的脸色稍显苍白,有些压不住这身行头! 云千梦早已注意到苏青今日的装扮,完全是照着正妻的规格来打扮的,此时见她面带笑容、神色间带着几分谨慎,便知今日苏青是有备而来,断不会再让老太太钻了空隙! 而老太太被苏青这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顿时冷笑一声“苏姨娘好大的口气啊!今日竟拿娘家来压人,不知有何目的?而你这一身装扮,不是正妻才能穿的吗?苏姨娘自认家教良好,为何却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传出去,不怕外人耻笑苏府管教不严?” 苏青却是有些惶恐的低下了头,有些惊慌失措的审视着自己身上的穿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回道“老太太息怒,奴婢昨日确实动了些胎气!以前做姑娘时,便听家中长辈闲聊时说过,颜色正统的衣衫能够稳住胎气,这才大胆穿了这正红色的衣裳!若是老太太不愿看到,奴婢这就给脱了!” 说着,苏青便要解开衣襟处的扣子,老太太则早已被她这几句话气的面色发青,手指颤抖着指着苏青,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千梦见苏青表演了这么一手,她这前脚刚脱了衣服,后脚便会传出老太太不容姨娘、残害亲孙的流言,届时,别说老太太昨天的心血白费了,只怕云玄之会反过来亲近苏青! 但看眼下的形势,老太太已是气的恨不能撕碎苏青,显然是不可能拦下苏青,只能云千梦出面! 只见云千梦立即给了芮嬷嬷王嬷嬷一个提示,只见两人立即上前,好生的安抚着苏青“姨娘何必让老太太难做?老太太只是关心姨娘,可姨娘却曲解了老太太的心意,这样传出去,相府后院不和,影响了相爷的政绩,姨娘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芮嬷嬷毕竟是老太太的人,若由她开口,只怕会让老太太心生不爽! 因此,米嬷嬷便卖了个乖,晓之以大义、动之以情的把面前的状况分析给苏青听! 苏青没想到云千梦竟有如此一颗玲珑心,转瞬间便摸透了自己的心思,再见自己双手被两名老嬷嬷用力的握住,便不得不放弃这次的计谋,有些不确定的反问老太太“老太太,是真的吗?只怪奴婢年轻不懂事,揣摩错了老太太的好意,还请老太太不要见怪!” 原本听着米嬷嬷的话,老太太脸色稍有缓和,可苏青的反问无疑是火上浇油,嘴上说着自己年轻不知事理,可却是暗中嘲笑老太太年级一大把,却连句话也说不清楚! 一时间,老太太的脸色黑沉了下来,狠狠的盯着苏青那装模作样的脸,心中只觉恶心! 屋内一度有些尴尬,低低的低压让众奴仆万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的! 只是,反观云千梦,却是一副从容淡定的神色,只见她把一杯清茶放到老太太的手中,细声劝解道“祖母,喝杯茶润润喉!苏姨娘毕竟情况特殊,您就依了她这一次吧!况且,家和万事兴,后院的安宁祥和,才是父亲加官进爵的保证啊!咱们可不能因小失大!” 老太太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这个嫡孙女的面子却是要给的,不止要给,还要给足了! 只见她接过茶盏的瞬间,刚才脸上的戾气已是消失无踪,却而代之的是温和慈爱的笑容,一手掀开茶盖,赏脸的喝了一口,似乎刚才的不快不曾发生过,竟静心品茗了起来,直到那清茶入喉,这才点头称赞道“还是梦儿亲手沏的茶味道最好!” 一屋子的奴才见老太太终于笑了,一颗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时间纷纷感谢大小姐,若不是她缓解气氛,今日这场面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届时相爷怪罪起来,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当奴婢的! 苏青此刻没了刚才的嚣张,目光满是恨意的直盯着云千梦,都是这个死丫头,原本自己计划的好好的,即可让老太太与云玄之母子感情破裂,也可挽回云玄之对自己的信任,可不想云千梦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竟哄的老太太喜笑颜开,让自己的计划胎死腹中,气的苏青用力的甩来芮嬷嬷与米嬷嬷的手,径自立于原地,眯着双目看着面前做戏的祖孙二人! 而此时,云千梦却恰巧侧过脸来,捕捉到了苏青眼中来不及藏住的狠绝,却似乎毫无发现苏青对她的恨,反而笑的更加灿烂,甜声对老太太说“祖母,孙女看苏姨娘也是来请安了!您看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还是放她回去休息吧!” 云千梦的善解人意,一时让苏青有些摸不准有所图! 只是,听着云千梦对自己过分关心话语,又见云千梦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苏青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寒意,只觉似乎事实不如云千梦所说的那么简单,似乎觉得这又是云千梦给自己在下套! 一时间,向来懂得谋算人、揣测人心的苏青,竟对云千梦产生了畏惧之意,有些不敢与云千梦那双明媚中带着温和的眸子相视! 老太太经云千梦提醒,这才似乎想起,自个的屋内还站着苏青这个人,这才冷冷的扫了苏青一眼,目光触及到她一身耀眼的红,深觉刺眼的别开眼,没有好气的说道“站一会子伤不了她!况且,不是还有这正红的衣裳护着她的肚子么?若这么轻易便掉了孩子,岂不是说苏姨娘之前所言都是骗人的!而她的真正用心,便是觊觎相府正室的宝座!” 苏青闻言,身形一顿,垂下的眼眸中尽是恨意,心中不住的暗骂,这个死老太婆,竟如此诅咒自己滑胎,还把这么大顶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 而一旁帮腔的云千梦则更该死,若不是她故意提到自己,死老太婆又岂会重提衣裳的事情! 云千梦见苏青面上虽未对老太太的话产生任何不满,但那垂在身旁的手臂却是明显的用力,看样子是借着握拳在缓和情绪,便毫不吝啬的再加把柴,接着道“可是,梦儿有些心疼姨娘!身怀有孕还要每日早起请安,祖母,姨娘也是有心了,您就可怜可怜她吧!” 云千梦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出来,老太太那凌厉的目光顿时射向苏青,见她此刻倒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只是到底老太太是了解她的,深知苏青此人城府颇深,必要时也会伏低认错,可往往别人便会轻信了此人,反手间便被苏青给整倒! 因此,苏青此时扮乖巧,对于老太太来说是完全没有丝毫作用的,反而引得老太太对她更加的厌恶! 而老太太的这种心理便在语言语气上完全的表现了出来,只见她恨恨的道“早起请安?有哪家姨娘快到午时过来请安的?这是请的早安还是午安?或者早安午安一起给请了?苏姨娘若是觉得我老婆子受不得你的安,那我便回了老爷,让你一辈子都呆在风荷园!” 苏青被老太太一阵奚落,面色有些泛白,上齿轻咬了下下唇,这才逼着自己绽出一抹淡笑,好声好气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昨儿个睡晚了,今儿个起晚了!奴婢以后定不会再犯,还请老太太千万别回了老爷!” 云千梦见苏青如此低声下气,便也帮着说情,温和的双眸直盯着苏青,却对老太太开口“祖母,苏姨娘已经知错了,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听闻云千梦的说项,苏青有些不置信的抬起头来,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云千梦! 可云千梦此时却早已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笑着继续对老太太建议道“祖母若是怕苏姨娘再犯,不如就先训练她一两个月,每日让她寅时过来请早安、午时过来请午安、酉时过来请晚安!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苏青一听云千梦的提议,只觉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眼中顿时燃气熊熊的烈火,恨不能把不远处的云千梦给烧死!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果真没有安好心! 原本还只是早晚请安,她倒是好,竟让自己每日来百顺堂请安三次,而每次的时间竟还掐的那么准,要不就是清晨、要么便是用膳的时候,这个时间让自己过来,显然是想让老太太更加的厌恶自己! 苏青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刚想开口,却被老太太身边的芮嬷嬷给抢先! 只见芮嬷嬷微弯下腰,对云千梦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寅时老太太还没有起来呢!苏姨娘那时候过来,岂不打扰了老太太的休息?” 闻言,云千梦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想了半饷,突然开心道“祖母,不如这样,让苏姨娘在百顺堂外磕三个头,这样既请了安、又没有打扰到祖母的休息!” 老太太听到这个建议,倒是满意的点头笑了,便侧脸对苏青说道“这法子甚好,即可治你的懒病,又可让你敬孝心,你先回吧!记得午时过来请安!” 苏青只觉自己双腿无力,身子微微摇晃了下,压下满腔的怒火,面色不稳的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直到走出百顺堂,苏青的脸色徒然一变,整个人阴沉不已,看着头顶的日光,睁大的双目中尽是蚀骨的寒意! “夫人,咱们回吧!”方才王嬷嬷被拦在外面,并不知里面发生的事情,此时见苏青神色不对劲,怕又被老太太的人看到,便赶紧上前扶着她,打算回风荷园再细问! 可苏青却是推开王嬷嬷的手,自己站稳身子,冷笑道“回?回哪去?现在已是巳时一刻,再过三刻又要回来请安,老太太不过是想折磨我!可我偏偏不会让她如意!” 王嬷嬷见苏青如此神情,便知定是在老太太那边受了气,一时也是气愤不已! 这时苏青扫了眼王嬷嬷身后的丫头,发现少了一个,便低声问道“绿荷是给雪儿送午膳去了?” 见苏青问起,王嬷嬷小心的点了下头,只是有些担忧道“夫人,祠堂那边虽清净,但二小姐堂堂相府千金,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哪能吃得了那清贫的苦?绿荷方才走的时候还嘀咕,说这才几天,二小姐便已是瘦了一圈!” 闻言,苏青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只是此时老太太紧盯着自己,时时想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她断不能再出错,否则别说就不出雪儿,怕是连自己也给折了进去! 想了片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云若雪,便在王嬷嬷耳边低声了几句,王嬷嬷一边用心的记下,一边用力的点了点头,主仆两人窃窃私语了半饷,这才分开! 苏青见午时将至,便与王嬷嬷分开,径自带着几个丫头来到百顺堂,刚要踏进园子,却见芮嬷嬷正守在门口,见到她便正身立于拱门下,挡住了苏青的路! “不知嬷嬷有何事?”苏青见一个嬷嬷也敢拦了自己的路,心中虽窝火,但打狗还要看主人,便强行压下怒火,和颜悦色的问道! 芮嬷嬷可是打小便跟在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妈了,对于当年老太太在苏青这里受的苦,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对于苏青笑里藏刀的本质也是看得明明白白,自然是不会被苏青此时的和缓柔声给骗到! 只见芮嬷嬷面无表情,声音严肃道“老太太让苏姨娘在这里磕头请安!” 一道狠色自苏青眼底迅速的划过,速度虽快,却还是被眼明手快的芮嬷嬷给捕捉到…… 只见芮嬷嬷面不改色的催促道“姨娘还是快磕头吧!老奴还要赶着回去伺候老太太用膳!” 苏青紧咬牙根,握紧双拳,却又无法,只能在芮嬷嬷的紧迫盯人下缓缓跪了下来,在那满是青石子的路上,对着芮嬷嬷磕了三个头! 而芮嬷嬷却是半句客气的话也不曾说道,便快速的转身离去,甚至连一个正眼也不曾给苏青,气的苏青浑身发抖,被身后的几个丫头架着才回到风荷园! 王嬷嬷回到风荷园,却发现里头异常的安静,心中顿时有些不安,加快脚步走进里屋,却见苏青头上放着一块湿帕子,面色有些难看的躺在床上,吓得王嬷嬷立即上前,拉着苏青的手关心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气成这样?” 苏青眼中却是浮上戾色,含恨道“今日之仇,我定要云千梦等人十倍的还回来!” 只是,苏青的话刚落地,外边绿荷便满脸惊慌的跑了进来,随后指着门外断断续续道“夫人…夫人……” 王嬷嬷见绿荷一副没用的样子,走上前便是一巴掌,怒斥道“像什么样子?没看到夫人病着吗?你竟然还敢大呼小叫的,不想活了?” 绿荷平白的挨了一掌,心中一阵委屈,一时竟忘了自己的来意,只顾捂着发烫发疼的脸颊委屈垂泪! 苏青见她不好好的待在祠堂照顾云若雪跑了出来,心中竟慌乱了一下,不顾自己的身体坐起身,厉声问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苏青身上散发出阵阵阴冷,那眼中的阴寒吓得绿荷直直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磕磕巴巴道“夫人,大小姐突然去了祠堂!” “什么?”王嬷嬷一时没有控制住的叫了一声,这才方觉有失体统,赶紧住了口看向苏青,才发现苏青早已下了地,忙上去拦着“夫人身子不好,还是老奴去吧!” 苏青却是摇了摇头,命令道“替我更衣,换上那套浅蓝百花裙!绿荷,过来替我盘发!” 两人听命,立即忙碌了起来,半盏茶后,苏青便带着众人赶往祠堂! 而去时的路上,竟看到芮嬷嬷领着老太太与柳含玉往祠堂而去,苏青无法,只能对老太太行完礼跟在其后! 此时的祠堂内,却是热闹非凡,堂内的蒲垫上洒落了不少的饭菜,云若雪正对云千梦瞪着双目,指着地上的饭菜骂道“你个扫把星,你一出生便克死了你娘,现在又来妨碍我用膳,你怎么不去死!” 云若雪敢如此大声的辱骂嫡姐,则是仗着祠堂地处相府最偏僻的地方,而此时祠堂内只有她与云千梦两人,这些话,断是不会传到老太太与爹爹的耳中! 只是,云千梦对于这种程度的诅咒已是产生了免疫力,反倒是轻笑的看着那些打翻的饭菜,其中有一道是八宝野鸭、一道宫保野兔、一道酱闷鹌鹑、一道蚝油牛柳、一道山鸡丝燕窝,可谓是每样都是精品,让人垂涎三尺! 只是,这是祠堂,是让人清心寡欲的地方,云若雪却在这等地方大吃鱼肉,显然是对祖先的大大不敬! 而此时她却还是不懂收敛,竟还有心思与自己争口舌之峰,可见云若雪真是个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 不过,既然云若雪不急,那自己便没有必要心慈手软! 云千梦心算着芮嬷嬷去请老太太的时间,估摸着众人也快到了,便好心的举起手上拎着的食盒,好心道“妹妹误会姐姐了!姐姐怕妹妹吃不惯祠堂的斋饭,便央求祖母赏了些好吃的素食送过来!不想竟打扰了妹妹用膳,真是姐姐的不对!不如,妹妹再用些姐姐的饭菜吧,可千万别饿着肚子,这可是对先祖的不恭啊!” 说着,云千梦便上前,小心的没有踩到那些打翻的饭菜,来到云若雪床边的小桌前,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素食一样样给端了出来,随后摆上碗筷,笑着来到云若雪的身边,想扶着她过去…… 可云若雪此时正在气头上,尤其在看到云千梦擅作自己的主,便猛地出手,用力的推了云千梦一把…… ‘哗啦啦……’一桌子摆放好的饭菜就这么应声而倒,而云千梦的手臂则是磕到了桌角,一抹鲜血顺着手臂便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哄!’而此时,祠堂的大门霍然被人推开,云若雪抬头看去,却见老太太满面怒容的冲了进来,不问缘由的便给了云若雪一巴掌,打得云若雪俏脸往右边一歪,整个人跌坐在地,一时懵住了! 而老太太再也懒得看她一眼,立即心疼的来到云千梦的身边,亲自扶起她,拉高衣袖查看着伤势! 当她看到云千梦那如莲藕般洁白的手臂上,竟被划出一条手指长的伤痕时,老太太眼底的怒意更甚,立即冷声喝到“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大夫?大小姐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都不用干了!” 众人哪里还敢耽搁,纷纷慌忙往外跑去…… 苏青见自己女儿被打,立即快步走到云若雪的身边,看着女儿那肿的老高的脸颊,一时疼在娘身,心痛的便把依旧发愣的云若雪搂进怀中! 米嬷嬷与慕春则是哭着跑到云千梦的身旁,小心的捧着她手上的手臂,拿出赶紧的帕子,先给她包扎了起来! 只是两人却是真心的关心云千梦,见那不小的伤口,心中均是担忧,女儿身最是在乎洁白无瑕没有疤痕,小姐这次伤的虽是手臂,却终究是有损美貌,万一再留下疤痕,这可算是缺陷啊,以后若要找婆家,怕是难了! 云千梦见两人眼底神色担忧心疼,满以为是为自己抱不平,哪里会想到主仆三人想的并不是同一个问题! 只不过,这点上对于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云千梦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又见米嬷嬷与慕春替她包扎妥当,便放下衣袖,满脸担忧的抱住老太太的胳膊,指着蒲垫上的菜饭解释道“祖母,莫气!今日是梦儿不对,是梦儿鲁莽了!没有考虑到妹妹正在用餐,倒是吓到了她!求祖母别再生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梦儿的过错!” 老太太已是气的气喘吁吁,又听云千梦的解释,更觉云若雪跟她娘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只是当老太太的目光触及到那蒲垫上的菜饭后,一张老脸顿时铁青了起来,顿时大声喝到“米嬷嬷,扶好大小姐!” 众人均被老太太的气势所吓倒,米嬷嬷立即上前,小心的扶着云千梦! 而此时老太太却是走到云若雪的面前,冷笑道“你父亲罚你在祠堂反省,你却在这大鱼大肉的好生养着!对着祖先都如此不敬,你这是成心想惹怒祖先降罪于我们吗?难怪你爹爹从未晋升爵位,原来是身边养着你这么个白眼狼,真是枉费他白疼你一场,不想拖累他的尽是自己嫡亲的女儿!” 老太太字字如刀,铿锵有力的拍在云若雪的脸上,让云若雪另一半的脸瞬间失了颜色,双目中尽是恐惧! 她哪里会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在祠堂内吃些平日里喜欢的菜肴,竟会被老太太上升到阻碍父亲仕途的恶劣行径! 她更不会想到,为何前几日都没有问题,今日用餐时云千梦却正巧闯了进来,而门口守着的丫头竟没有发出丝毫的提醒! 而她不过是推了云千梦一把,那力道足不构成云千梦摔倒,更别说划伤手臂,而这一切却恰巧的落入了老太太的眼中! 云若雪一时间迷惑了,她真的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觉自己是满心的委屈,只觉这是天大的冤枉,这定是祖母因为不喜自己故意加大了事情的严重性! 云若雪此时有些后悔,她不应该意气用事,不应该因为祠堂没有别人而推了云千梦一把! 这让她百口莫辩,也不知从何辩起! 苏青见女儿已是吓傻了眼,只能跪在地上,求着老太太“老太太,你冤枉了二小姐!二小姐向来乖巧懂事,岂会做那等偷吃的事情!这定是那些伺候的丫头引诱主子,这才连累了二小姐,还请老太太明察,不可冤枉了二小姐啊!况且,现在府中事物均是柳姨娘在管理,也不知她有没有克扣二小姐的吃食,还请老太太彻查啊!” 听闻苏青的解释,那些原本立于她身后的丫头人人自危,尤其那负责送菜的绿荷,更是惨白了一张脸! 而柳含玉突然被苏青拉下水,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只能紧张的看向老太太,生怕她真的会查到自己的身上,毕竟,如苏青所言,自己确实苛待了云若雪! 只是,老太太听后竟是冷笑一声,随即反驳道“她推倒梦儿,难道不是藐视长姐?况且梦儿还是嫡出长女!有谁家的庶妹敢如此对长姐的?苏姨娘,你真是教出个好女儿,德行如此败坏,将来我们怎么敢把她许配给别人,岂不是丢了相府的体面?” 云若雪听到最后一句话,倒是清醒了过来! 她想起这几天绿荷总是说道老太太似乎想把四小姐许配给那传说中的楚飞扬,一时间只觉妒火中烧! 明明自己出生比云易易好上百倍,为何老太太要把那么出色的男子许给云易易,她才是相府的正经小姐、她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况且,再不久便是辅国公府老太君的寿宴,以往辅国公府有宴会,都是她代替云千梦参加的! 这一次的寿宴定是空前的盛大,届时,各大士族的名门公子定会前去参加,她不能失去这次机会,她一定要找到一个更好的男子,在所有人的面前扬眉吐气! 如此一想,云若雪倒是乖了不少,跪爬着来到老太太的脚边,抱着老太太的双腿哭道“祖母,一切都是孙女的错,是孙女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竟忘记爹爹的嘱咐做了错事,还请祖母息怒!孙女知错了,以后保证再也不犯!” 说完,云若雪又跪走到云千梦的脚边,同样抱着云千梦的双腿请求原谅“姐姐,都是妹妹不懂事!妹妹错误了姐姐的心,害得姐姐受了委屈,还请姐姐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原谅妹妹这一次吧!” 柳含玉见云若雪转变之大,一时间有些吃惊,有些担心的看着云千梦,怕云若雪又玩什么花样! 可云千梦却是姐妹情深的扶起云若雪,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妹间相互玩闹不小心推了下,妹妹何必如此胆战心惊的!放心,姐姐断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妹妹以后与四妹妹相处时,可不能这样!咱们是姐姐,要懂得让妹妹,知道吗?” 一席温柔备至的话,落在云若雪的耳中却如寒风刮过,心中竟产生点点寒意,只是见云千梦笑的如此温和真心,又让她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不过,老太太却是见不得云千梦如此好说话,赶紧命米嬷嬷等人护送云千梦回绮罗园,遂又命芮嬷嬷去请云玄之,自己则是坐上丫头们端上来的太师椅,目光森冷的盯着苏青母女! 云千梦被护送回绮罗园,大夫早已等在偏房,直到云千梦被扶着躺回床上,慕春放下两层帷幔,米嬷嬷这才放那大夫进来! 那大夫细细的替云千梦把了脉,有仔细的瞧了伤口,这才下结论“老夫会开内服外用的药,双管齐下,保准不会留下疤痕!只是,小姐切记,这伤口万不可碰水!” 随后又对米嬷嬷细细的说了需要忌口的食物等,这才折回偏房写方子! 暖阁内的米嬷嬷则是挂起帷幔,扶着右手不能用力的云千梦起来,心有余悸道“小姐今儿个真是吓死奴婢了!这若是留下伤疤,可如何是好,将来姑爷定会嫌弃的!” 云千梦见米嬷嬷说的如此自然,一时间竟笑出了声,她这具身子如今不过才刚刚及笄,哪有那么快便出嫁的! 不过,今日这一切均是云千梦算计好的! 先是看着满桌的佳肴,在老太太面前谈起受罚的云若雪,借着心疼妹妹的名头,带着老太太身边的芮嬷嬷前往祠堂! 在到达祠堂时,再让慕春走慢几步,在芮嬷嬷看不到的死角,朝着祠堂一旁的角落中扔了几个银锭子引开了绿荷! 随后绿荷回来时见到门口站着芮嬷嬷米嬷嬷等人,定会跑去通知苏青,哪里记得出声提醒里面的云若雪! 而那一跤,更是云千梦精心设计好的! 从以往与云若雪的相处中不难看出,云若雪性子较为冲动,稍被言语激一下,便容易冲动! 今日自己只不过是利用了她的性子,加上自己有意的摔倒,故意让手臂划过桌角,这才成功的造成了自己的伤势! 否则,以自己全国散打冠军的身手,岂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给推倒?又岂能让那原本就不算尖锐的桌脚划破衣帛,从而弄破肌肤? 自己只不是上演了一出苦肉计,逼得云玄之不得不对苏青母女狠心,也让之后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 而苏青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今日虽然慌了神,不过是因为所有的事情均是让她始料不及的,一时打得她措手不及,若自己不下点血本,怕是老太太不会如此震怒,苏青与云若雪亦不会当一会事! 毕竟,西楚向来推崇尊老爱幼,庶子庶女更要尊敬嫡子嫡女! 今日云若雪明目张胆的伤害嫡女,这个罪名怕是要让苏青头疼好长一段时间了! 米嬷嬷见云千梦并未听进自己的嘱咐,只能暗叹口气,心道还是自己亲自监督小姐上药喝药较为放心! 不过,想起今日苏姨娘那慌了神的表情,米嬷嬷也不由得觉得大快人心,只是只觉她家小姐越发的料事如神“小姐是如何知晓二小姐偷吃荤食的?” 今日若不是大小姐发现,只怕府中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吧! 而云千梦却只是淡淡一笑,轻声道“苏青爱女心切,岂会舍得云若雪吃苦?” 如此解释,米嬷嬷顿时明了,一时间欣喜于云千梦的观察入微! 而此时,正在外面煎药的慕春却走了进来,见云千梦已起床,慕春说道“小姐,柳姨娘来了!” 云千梦与米嬷嬷相视一笑,心知柳含玉定是来禀报结果的,便开口“请她进来吧!” ------题外话------ 谢谢所有给宁儿留言、送钻钻、送花花的亲们,爱你们!╮(╯3╰)╭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二章 大小姐的步步逼近 柳含玉可不是空手进来的,她身后跟着云嫣,云嫣身后又跟着四个丫头,个个手上都端着东西,看样子,是来探病的! 众人进来时均是轻手轻脚,此刻见云千梦竟坐在桌前,柳含玉携着云嫣赶紧行礼“给大小姐请安!” 云千梦面色平静,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一家人,姨娘与三妹妹客气了,赶紧坐吧!” 听上去是客气话,却处处显示出嫡出小姐的优势,即拉近了姨娘庶妹与自己的关系、增进了双方的感情,却又让对方明白,自古以来嫡庶有别,不能因为嫡姐给了点颜色,便不知身份的开起染坊来! 云嫣一听云千梦的暗示,双颊微微泛红,微垂的眸子扫了眼身前的柳姨娘,目光中带着少许的懊恼! 若不是柳姨娘执意让自己绣那方手绢送给老太太,也不会惹出这事来! 不过,云千梦却不甚在意那手绢,老太太什么珍贵礼物没有收到过,想用一方手绢便收买了她,那柳姨娘的心思未免也太浅了些! 自己只不过是想提醒她谨记她的身份,不要因为此时掌管了相府,便真以为有了身价! 对于娘家没有任何背景势力的柳姨娘而言,她只有选对了主子,才有安稳日子! 但这主子,却是最容不得一心二用的人! 柳姨娘见云千梦不着痕迹的警告,背后不禁划过一丝寒意,转而却又庆幸,幸好自己对云千梦是忠心不二的,否则以大小姐的手段心机,自己还真是有些后怕! 如此想来,柳姨娘眼中浮上一股坦荡的神色,对云千梦福了福身,挨着凳沿坐了下来,随即关心道“方才见大小姐受伤严重,不知大夫如何诊断的?” 云千梦不动神色的把柳含玉母女的神色收于眼底,见两人身上的气息平和稳定,便笑着回道“只是一些皮外伤,过几日便会痊愈,姨娘不必挂怀!” 云嫣听到她的回答,秀眉不禁微皱了下,出事时她虽不在现场,但听母亲说了大姐的伤势后,自己便心急不已! 毕竟,有哪个姑娘不爱美,尤其大姐身份尊贵,将来嫁入皇家也未必没有可能,如此出众的女子身上若留下伤疤,恐怕是这世上最大的遗憾吧! 只见云嫣眼色略带焦急,严肃道“姐姐,还是小心为上!女孩儿的肌肤本就娇嫩,可万万不能大意,若是留下遗憾,岂不叫人心疼?再说,姐姐天人之姿,断不能破坏了这份美丽!” 见云嫣真心关心自己,云千梦笑的看似越发的真心,便点了点头,慢慢说道“大夫说好生养着便不会留下疤痕,姨娘与妹妹的心意我领了,也会小心的!” 柳姨娘见云千梦终于是听进了自己与云嫣的劝言,便微转头,指着身后站成一排的丫头说道“大小姐,这都是些补身子的,您可记得服用!” 云千梦微扫慕春一眼,便见慕春领着几个丫头出了暖阁…… 剩下云千梦、柳姨娘、云嫣、米嬷嬷四人,只见柳姨娘脸上眼中始终有着抹不掉的笑意,不等云千梦开口询问,便急急的说道“大小姐方才没有看到,老爷听说小姐受了伤,脸色都气的发黑,看向二小姐与苏姨娘的眸子中尽是失望与狠厉!” 许是被苏青母女欺压太久,此时只要那对母女被责骂责罚,柳含玉便觉得十分的解气,那上扬的嘴角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恨不能天下人都分享她的喜悦! 云千梦虽也乐的见苏青云若雪被罚,不过这深藏不露的功夫却不是柳含玉所能比的,只见她微挑一边的秀眉,似是对柳含玉的禀报有些吃惊,语气中尽是不相信“父亲可是十分疼爱若雪妹妹的,而苏姨娘更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得到父亲的宠爱,想必父亲是不会舍得责备她们的!” 柳含玉一听云千梦的反问,眼中闪过不赞同,似乎怕云千梦不相信她刚才所言,紧接着开口“您可是相府的大小姐!二小姐即便再受宠,那也是庶出的,这庶出怎能与嫡出相比?这不,一听小姐受伤,老爷便急了,立即罚了二小姐,让老太太身边的芮嬷嬷陪着二小姐在祠堂省过!二小姐一听便恼了,朝着相爷便嚷嚷着说她是被陷害的!苏姨娘当时也不服,只见她仗着往日老爷的疼爱死死的护着二小姐,不让芮嬷嬷等人拖走二小姐!还说……” 云千梦认真的听着柳含玉的话,眼中的眸色微微泛着波光,荡漾间却让人摸不到最深处的真意! 柳含玉说到一半,小心的观摩了云千梦的神色,见她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不见喜不见怒,便接着往下说“苏姨娘还说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引着二小姐进了圈套!老爷问那幕后指使者是谁?二小姐便不顾仪态的吼出大小姐的名字!老太太一听,气的不行,指着二小姐便骂了,说她在祠堂偷食荤食不说,还推倒嫡姐,此刻竟不分黑白的污蔑嫡姐,定是二小姐身边的人给教唆的!这话落在老爷的耳中,这不,倒是连累了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婆子,只要是二小姐身边伺候的,每个人都挨了十板子,想必二小姐身边要有一段时日没人伺候了!而苏姨娘也被老爷当众训斥了半天,罚她为老太太抄写佛经一百遍!” 听闻柳含玉的禀报,云千梦心中微微诧异,想不到云玄之竟还真的下得了手,对于自己自小疼爱的云若雪都这么狠,可想而知,这人的人性是如何的薄凉! 不过,云玄之如此反常为自己出气,恐怕并不是因为此时老太太站在自己这边,而是即将到来的寿宴吧! 谷老太君名义上也是玉乾帝的外祖母,当天的寿宴,群臣均会到场祝贺,没准玉乾帝与太后也会亲临! 届时,若谷老太君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伤,扫了老太君的兴,倒霉的怕只能是相府的众人! 这不但阻碍了云玄之前往爵位的路,若让外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云玄之宠妾的原因,怕是云若雪会引来杀身之祸! 好一个连环猜想,好一个釜底抽薪,此时给自己一个甜枣,让她闭了嘴,不但保住了云若雪的小命,更保住了他自己的仕途! 不得不说,云玄之虽在家事上分不清青红皂白,但只要触及到他的切身利益,便会瞬间变成但一个不折不扣的政治家,玩弄权术、琢磨人心的手段让人望尘莫及! 柳含玉痛快的讲述完苏青母女的下场,却见云千梦表情平静,并未表现出幸灾乐祸的神色,便也微微收敛了脸上过分夸张的喜悦,稳了下心情,正色道“老太太说了,小姐受了这么大的伤,自然要好生的休息,免了小姐在寿宴前的晨昏请安!还让奴婢给您带了样好东西来!” 说着,柳含玉自衣袖中拿出一只小小的青花瓷瓶,瓷瓶上塞着木塞,小巧精致的让人一眼便喜欢上了! 柳姨娘则是用她那涂满丹蔻的手,轻轻的拿起那瓷瓶,随即拔开木塞,一股清香顿时从瓷瓶中飘散了出来,不消片刻,暖阁内竟充斥了这股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就连云嫣也是好奇的盯着她手上的瓷瓶,同时又努力的吸着气,想把着香味吸进体内! 柳姨娘笑容可掬的对云千梦解释道“大小姐,这是活血化瘀凝脂膏,每日只消在伤疤上涂上绿豆大小的份量,半月后,肌肤便会完美如初!” 说着,柳姨娘便把瓷瓶递给云千梦! 云千梦则是淡笑的接过瓷瓶,左手对着瓶口,朝着自己的鼻子挥了两三下,只见那飘过来的香气更浓更纯,鲜花的香味中竟还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两种香气相结合竟是如此舒适! 只不过,这只是这药膏的香味,药用效果却不是仅凭香气便能辨别出的,对此,云千梦却还是有些怀疑的“真有如此神奇?” 见云千梦提出疑问,柳含玉却不见丝毫怒意,反而笑着解释“那是自然!老太太可是真心的疼着您呢,连这么宝贝的东西都送了过来!据说,这还是当年夫人嫁过来时,先皇御赐的宫中圣品呢!” 云千梦听着柳姨娘细数着老太太对自己的好,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是冰冷一片! 看样子,这老太太当年也没少从曲若离身上捞东西,就连这御赐的圣物竟也在她的手上! 此刻又施舍般的转赠给了自己,怕是与云玄之打的同样的算盘吧! 只不过,老太太的算盘中,还多了云易珩兄妹三人的前途!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两人品性如此相似! 暗中深吸口气,云千梦眼中闪现感激,只是面色却带着些微的疲惫,略有些虚弱却十分激动道“祖母竟如此厚待梦儿,实在是梦儿的福气!米嬷嬷,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老太太屋中,亲自向她磕头谢恩!” 说着,双手便撑着桌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柳姨娘云嫣见状,纷纷被云千梦吓了一跳,两人一左一右的小心扶住她,劝解道“大小姐身子不好,可千万别来回奔波了!奴婢自会替小姐在老太太跟前多磕几个响头,把小姐的感激之情告知老太太!” 而云嫣亦是担忧的看着云千梦苍白的脸色,保证道“姐姐,您身子不好,就听了姨娘的吧!祖母自是会明白您的心意的,您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身子,这样才能承欢祖母的膝下!” 云千梦被人劝着,原本坚决的面色中开始有些为难,只是反复思索柳姨娘与云嫣的话,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放心道“那就有劳姨娘与妹妹了!” 两人见她终于听了一次话,不由得松了口气,见云千梦此刻已是有些倦意,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两人一走,云千梦面上的虚弱顿消,只见她静坐窗前,把玩着手上的青花瓷瓶,目光却是远远的望着天上的白云,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间竟有些飘渺! 米嬷嬷见状,心中有些担忧,毕竟夫人的东西竟被相府的这群豺狼所霸占,小姐又是弱质女流一名,要在这群豺狼虎豹中生存下来,真是让她心疼不已! 拿过软塌上的素锦披风,轻轻的披在云千梦的前头,米嬷嬷轻声提醒“小姐,您身上有伤,小心着了风寒!” 云千梦回头,眼中的朦胧已是烟消云散,精明的神色充斥整个眼眸,只见她把瓷瓶放到米嬷嬷的手中,交代道“拿去夏嬷嬷拿,让她辨别下真伪!再让映秋检查下,里面的药膏是否能用!” 米嬷嬷闻言,心中大惊,抬眸与云千梦对视,却发现她眼底一片肃穆,便慎重的点了点头,小心的把瓷瓶收入衣袖中! 云千梦见米嬷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浅笑了下,随即又开口“嬷嬷,从那紫檀木盒中拿出一颗珍珠,去‘玉家当铺’当掉,那边会给出合理的银两的!” 闻言,米嬷嬷再次愕然,心中怎么也舍不得夫人留下的东西被当掉,便阻拦道“小姐,万万使不得啊!那可是夫人留给您的啊,夏嬷嬷为了把它交给您,受了多少罪啊,您可不能当掉啊!” 说着,米嬷嬷差点便要跪下了! 一只素手却扶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米嬷嬷下跪的姿势,米嬷嬷泪眼婆娑的抬头,却见云千梦眼中平静的可怕,那深不见底的眸光中闪着寒意冷意甚至让人胆战心惊的坚决! 而耳边却渐渐响起云千梦不容置喙的决定“嬷嬷,东西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我们要在相府活的如鱼得水,收买人心便是第一步!虽说此时柳姨娘全心全意的服侍我,但我也要给她点甜头;虽说祖母因为辅国公府的原因对我青睐有加,但我也要好生的待她身边的人!越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往往便是事情的关键!况且,‘玉家当铺’可是御赐的皇家当铺,有着皇家的信誉做保证,我们是吃不了亏的,以后也可以赎回这珍珠!而这家当铺对于典当人的资料也是予以保密,外人是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身份的,这样父亲祖母那边便不会知晓我们手上所拥有的东西!我想,就算是母亲看到我这样做,也是会赞成的!” 米嬷嬷听着云千梦的分析,从原本的不乐意渐渐转化成赞同,最后竟有些迫不及待道“小姐,老奴这就去办!” 云千梦见她想通后竟如此心急,心中一阵好笑,却拉住了她“这时辰,‘玉家当铺’已经打烊,明日再去吧!待拿到当银,拿出两千两换成十两等碎银,其余的换成百两、五十两面额的银票!” 米嬷嬷认真的听着云千梦的话,细细的记下这些注意事项,这才谨慎的点了点头! 晚膳时分,因为云千梦身上的伤,今日便在绮罗园独自用餐,而那边老太太又是差人送了不少膳食过来! 只是不想,鲜少来绮罗园的云玄之,竟在这个时辰踏进了云千梦的闺房! 此时云千梦正被米嬷嬷服侍着进餐,见云玄之进来,立即站起身要行礼,却被云玄之阻止! 只见云玄之详端女儿的面色,只见原本泛着粉色的小脸,此时惨白一片,云玄之眼中顿时浮上薄怒,却对云千梦柔声道“今日让梦儿受委屈了!” 云千梦听闻他的关心,心中一阵不自然,却依旧符合道“不委屈,女儿也是有错,还请父亲不要太过责怪若雪妹妹!” 听到云千梦懂事的话,云玄之心中一阵欣慰,却依旧重重的哼了一声,沉声道“你何错之有?明明就是若雪的错,你也别尽是袒护她!今日若不是你祖母通知我,恐怕我还被若雪这丫头蒙在鼓里,也会让我的梦儿受了委屈!” 云千梦见云玄之一心想扮演慈父的角色,便压下心中的恶心,继续扮演着爱女的戏份“父亲说的哪里话,若雪是妹妹,梦儿作为姐姐,自然要让着她!况且,今日梦儿受伤后,祖母又是送药又是送吃食,还专门派了柳姨娘前来探病,真真是让梦儿感动得无以复加!此时父亲百忙之中又亲自前来,更是让女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长辈们如此厚待梦儿,别说是不委屈,即便是真受了委屈,梦儿的心中也是甜的!” 听着云千梦的恭维,云玄之显得十分的受用,脸上的怒意早已换上了笑容,想起过来时母亲对这个女儿的夸赞,也忍不住的赞扬道“难怪你祖母最疼爱你,方才还直夸你懂事识大体,竟不顾病体想要亲自去她老人家面前磕头!现在为父看来,我的梦儿确实是长大了,真正的是一名大家闺秀,让爹爹心中都忍不住的自豪!” 云千梦始终半垂着脸蛋,恭敬谦和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大家千金的浅笑,只是那双眸子却因为云玄之越来越让人作呕的话,而快速的闪过不耐! 只是云玄之此时心情却出奇的好,竟留下来陪云千梦用了晚膳,离开时还特意嘱咐米嬷嬷等人悉心的照顾云千梦,这才在女儿的依依不舍中离开绮罗园! 次日天未亮,米嬷嬷便动身离开,待到云千梦起床时,她竟已是回到了暖阁内! 此时慕春正把一支翡翠牡丹簪cha进云千梦的发间,而米嬷嬷便拿出从当票以及一包银两放在梳妆台上,低声道“小姐,老奴按照您的吩咐,把一颗南海珍珠当了一万两!其中这包是银票,这一包是碎银,这是一年当期的当票!” 云千梦拿起那张当票,仔细的阅读后才重新交给米嬷嬷,随后从银票中抽出一张五十两面额的拿在手中,交代米嬷嬷把银票与当票放进紫檀木盒,这才又从梳妆盒中拿出一个宝蓝绣荷花的荷包,把银票放进荷包中让米嬷嬷随身收好,便站起身,带着众人前往百顺堂! 老太太此时方梳洗完毕,听到下人说大小姐来了,立即让芮嬷嬷把云千梦给迎进了里屋! “孙女给祖母请安!”云千梦今日装扮较为隆重,让老太太不由得眼前一亮,只是目光触及到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时,还是忍不住的责备道“让你好生的休息,你这孩子就是不听!” 说着,便向云千梦招了招手,让她走进自己! 云千梦见状,面上一喜,乖巧的走到老太太的跟前,小声的替自己辩解道“祖母昨日赏了那么多珍贵的礼物,虽有柳姨娘与三妹妹代替梦儿磕头,但梦儿心中始终有些过意不去,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自给您磕个头!” 说着,云千梦微微后退一步,身后的米嬷嬷立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软垫铺在她的面前,云千梦恭敬的朝着老太太磕了个头,乐的老太太指着芮嬷嬷,让她赶紧把云千梦扶起来! 这才又重新拉过云千梦的右手,拉高衣袖细细的检查了那伤口,关心道“还疼不疼?那凝脂膏用了吗?” 云千梦粲然一笑,回道“大夫嘱咐一切去疤的药膏一定等结痂掉落后才能涂抹,此时最主要的便是让伤口愈合!祖母放心,孙女定会小心自个的身子的!” 老太太闻言,眼中一时间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却很快的换上了慈爱的笑容,不等其他人前来请安,似是担心云千梦饿着,竟吩咐芮嬷嬷准备早膳,也特意为云千梦加了一碗血燕粥! 用过早膳,老太太也不留云千梦,让她赶紧回去休息,自己则是拿起佛珠,进行每日的功课! 芮嬷嬷代替老太太送云千梦出门,云千梦见芮嬷嬷神色间有些疲态,便知她受命看管云若雪,而云若雪又是个娇惯了脾性,怕是让这位芮嬷嬷烦心不少,便关心道“嬷嬷真是祖母的左右手!只是瞧嬷嬷有些疲惫,想必祠堂与百顺堂两边跑,累着嬷嬷了!” 芮嬷嬷哪敢居功,更不敢抱怨,虽然心中恨死了云若雪的蛮不讲理,却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议论主子的是非,便谦恭道“这是老太太与相爷看得起奴婢,也是奴婢的福气!” 闻言,云千梦却并未戳穿她,反倒是淡淡一笑,带着几分真心的心疼道“嬷嬷辛苦了!” 而米嬷嬷立即拉过芮嬷嬷的双手,热忱的开口“老姐姐,我们小姐看你如此辛苦,心中也是心疼!奈何帮不了您什么,这个荷包您就当个玩耍,拿回去随便用用吧!” 芮嬷嬷见状,一时间有些犹豫!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大小姐并未说明缘由,万一以后吩咐自己做危险的事情,那自己岂不是因小失大? 云千梦见她犹豫不决,便浅笑道“我也知道若雪妹妹有些娇纵,嬷嬷想必是操了不少心!只是今时今日妹妹身在祠堂,也是个可怜的,平日里我们也不便夺取探望,还请嬷嬷多与妹妹说说话,让她了解外面的动向!嬷嬷如此辛苦,一个荷包还是收得的!” 芮嬷嬷听云千梦把话挑明了说,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左不过就是说些话刺激刺激二小姐,这点小事,对于自己这个老嬷嬷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满是皱纹的脸上便绽放出一朵笑花来! 米嬷嬷见状,立即热情的把荷包塞进她的手中,这才扶着云千梦踏出百顺堂! 而芮嬷嬷却没有立即返回里屋,只见她立于拱门后,悄悄的打开荷包,抽出里面的银票,当她看清上面的数额时,整个心差点便沸腾了起来! 虽说她跟着老太太有体面,可老太太却不是个大方的主,自己能拿捏在手上的也只有自己每年那十两的饷银,可大小姐一出手便是五十两,相当于她五年的工钱,而让她做的事情却只是动动嘴皮子,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岂能不让芮嬷嬷兴奋? 只见芮嬷嬷小心的收好银票,随后把荷包挂在腰间,这才扭着粗腰走进里屋…… 房内老太太自然早已知道云千梦送芮嬷嬷荷包的事情,原以为这两人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此时见芮嬷嬷大方的把荷包别在腰间,老太太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挥了挥手,让芮嬷嬷去祠堂监督云若雪! 芮嬷嬷得了好处,自然要忠人之事! 只见她刚来到祠堂,便对横眉竖眼的云若雪冷嘲热讽道“既然不是嫡小姐的命,老奴还是劝二小姐不要摆嫡小姐的谱!如今苏姨娘的势头已经过去了,整个相府可是老太太当家,您若还这么横,将来可就难找到好婆家了!” 云若雪这人,最是经不起别人激她的,这才只听了这么一小会,她便受不住了,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芮嬷嬷的鼻子骂道“你个捧高踩低的刁奴,你别以为有老太太撑腰便可以为所欲为!你别忘了,我娘可是怀着相府的小少爷,等弟弟出世,我娘扶了正,有你们好受的!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两位舅舅都是什么人,说什么找不到好婆家,笑话!就凭我是相府的正经小姐,那些想娶我人早已踏破了相府的门槛!你以为我是那乡下长大的云易易,一辈子连京都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芮嬷嬷原本只想刺激刺激云若雪,却不想这丫头竟连易易小姐也给扯了进来! 虽说她只是一个奴才,但云易易也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对云易易的疼爱只怕不会比老太太少上半分,早已视云易易为亲孙女! 此时听云若雪如此侮辱云易易,芮嬷嬷原本看好戏的眸子瞬间阴沉了下来,嘴角不禁浮上一抹讥讽,言辞间更为狠辣“二小姐怕还是不知道吧!老太太早就发了话,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是男孙,也不得入云家族谱!此刻您还异想天开的以为能够借着那块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的肉翻身,简直是痴梦说梦!再告诉你,这一次辅国公府谷老太君的寿宴,大小姐可是答应咱老太太,会带易易小姐前往!不知到时候是身在祠堂的您能找到乘龙快婿,还是我们易易小姐?” 云若雪本不信芮嬷嬷的话,只是见她此刻神色肃穆,口气阴寒,一时间脑中竟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被苏青养得粉嫩透红的小脸瞬间惨白了下来,‘噌’一下便站起身子,朝着芮嬷嬷嚷道“胡说!那辅国公府的宴会,哪一次不是我代表云千梦参加,你现在竟颠倒是非,看我不禀明了爹爹,治罪你一个胡言乱语的罪!我看,你是年老痴呆了吧,竟做起这等白日梦!也不掂量掂量云易易的身份地位,她就是爬辅国公府的狗洞,怕是也没那个资格!” 说完,云若雪大声的嘲笑起来,眼中尽是得意嚣张! 而这一席话,却是彻底的得罪了芮嬷嬷,只见她异常冷静的看着云若雪大笑,等她笑完了,这才慢慢的开口“只怕,不够格的是二小姐您吧!您可别忘了,是谁闺誉已毁?若这事传扬出去,只怕相爷只能让你剃发当姑子去了,到时候,这红尘间的一切繁荣富贵,可都与你没有丝毫干系了!” 云若雪毕竟是个姑娘家,又何时被一个奴才如此羞辱过,只见那张漂亮的小脸一时泛红一时泛白一时又是黑色,竟是无比的精彩! 而芮嬷嬷却是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脸上的色彩,等着接招! 云若雪此刻袖中的双手却是早已握成了拳,又见芮嬷嬷眼中极尽的讽刺,心中的恨意滚滚的朝着脑中袭来,竟转身抓起桌上的那只瓷碗,瞬间冲到芮嬷嬷的面前,照着芮嬷嬷的脑门便拍了下去! 芮嬷嬷一时不察,竟被云若雪这个千金小姐打了个正着,一时间头上血如雨下,吓得芮嬷嬷晕厥了过去! 云若雪则是撑着她晕倒的时候快速的跑出祠堂,冲进了风荷园! 此时苏青正在一边诅咒一边抄写着佛经,却见女儿满身是血的冲了进来,赶紧让人关了院门,把云若雪拉到跟前…… 可不等她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云若雪摇晃着苏青的身子大叫道“娘,我要参加老太君的寿宴!你跟爹爹说,不准云易易那个小贱人参加,你听到没有!” 苏青被她晃得头晕,又听见女儿这样大叫,立即抬起一手,照着云若雪的脸打了下去! 随后指着捂着脸颊落泪的云若雪气愤道“你疯了吗?你不知道我怀着孕吗?你弟弟若是有什么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若雪本就受了芮嬷嬷的刺激,此时又见自己的亲娘也是不关心自己,心中的怒意更加翻腾起来,恨恨的放下双手,满眼是恨道“这个弟弟若是碍了我的路,我一样会除掉他!娘,我发现你变了,你以前对我可是真心的好,可你现在眼中却只有肚子里的这个小的!就连我要参加寿宴这么点小事你都不答应,还是说,你真如芮嬷嬷所说,你已经失宠了?” 苏青听着亲身女儿那狠心的话,又见云若雪盯着自己肚子时那狠毒的眼神,只觉心口阵阵发疼,她满心满眼对待的孩子,对她竟如对待敌人,让苏青一时寒了心,颤抖着手,指着门口低吼“你走!你走!” 王嬷嬷见母女两闹得不可开交,便好心的上前拦住苏青,好言劝道“夫人可千万别动气,您现在怀着身孕,可万万动不得怒!” 说着,又转头劝着云若雪“二小姐,您就体谅体谅夫人吧!她为了您,已经被相爷给罚了!您又何必听芮嬷嬷那等小人挑拨的话,弄伤了母女间的情分呢?” 可此时的云若雪竟如被妖魔上身,别人的好言好语到了她的耳中尽数变成了刺耳的讥讽! 只见她对苏青喷完火,又把矛头指向王嬷嬷“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来教训我?若不是你倚老卖老,我的闺誉怎么会毁在云千梦那贱人的手里?你倒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现在竟还充当和事佬,你称过自己有几斤几两吗?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吗?仗着是姨娘的乳娘就不得了了,充其量不过是条狗!” 此话一出,王嬷嬷一张老脸再也端不住,差点就脑溢血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命交代给了云若雪! 而苏青更是气的浑身发抖,只觉周身满是冷气,而心底早已结冰,对这个完全不懂事的女儿是寒了心了! 只是此时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即便自己再气,也不能影响了孩子,只见苏青闭上双目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让自己内心不断上涌的怒气暂时平复了下来,再次睁眼,对着云若雪异常冷静道“你走吧!我只是个姨娘,这里实在不是二小姐能待的地方!” 云若雪听到苏青这样的语气,又见苏青眼底对自己的失望,一时间竟有清醒了过来,待她看清苏青那煞白的脸色以及王嬷嬷涨红的老脸后,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所说的混帐话,心中立即泛起无数的悔意,‘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苏青的面前,爬着走到苏青的面前,抱着她的双腿哭道“娘,是女儿错了!只是今日那芮嬷嬷的话着实难听了,让女儿一时间失去了心智!娘啊,您可不能赶女儿走,女儿心里头也难过啊!”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况且这些年苏青也都是在为云若雪谋划着,又岂会真的舍得赶走她,便只能抱歉的看了王嬷嬷一眼! 而王嬷嬷见云若雪如此,心中也有了谱,虽然仍旧有些介意刚才那些伤人的话,却还是朝苏青点了点头! 苏青这才扶起云若雪,把她抱进怀中,一手拍着女儿的后背宽慰道“雪儿,再怎么生气,你也不能伤害真心对你的人!你这样,以后娘不在了,又有谁会真心待你呢?” 云若雪被苏青点醒,一时羞愧难当,只能放声大哭,把今日所受的委屈通通哭了出来! 苏青则是让王嬷嬷出去打盆清水来,自己拉着云若雪坐在炕上,细细的问着她方才在祠堂发生的事情! 云若雪此时十分的怕苏青抛弃自己,又见苏青待自己如以前一般,便老老实实的把方才与芮嬷嬷的对骂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苏青则是越听越觉得此时蹊跷,老太太既然已经达到打压她们母女的目的,为何还要授命一个嬷嬷来羞辱没有还击之力的若雪! 这其中,是老太太的授命,还是柳含玉?亦或是云千梦? 只是,母女两还未续完话,风荷园的大门口便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 一个守门的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暖阁,大喊道“夫人,老太太带了好多人过来了……” 云若雪一听老太太来了,一时竟害怕的站了起来,紧张的瞅着屋内可以躲避的角落,想先藏起来……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三章 给我尽数吐出嫁妆 苏青见云若雪如此的不中用,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慌了手脚,眉头不由得轻蹙了起来! 只见她拉过此刻正想闪身躲进屏风后面的云若雪,沉声道“慌什么?那老太太又不是洪荒野兽,难不成还能吃了你?瞧你这点出息?” 可此时的云若雪已是慌了神,哪里还听得进苏青的话,径自削尖了脑袋的想藏到那屏风的后面,就连苏青都险些拉不住她,幸而王嬷嬷此时端着铜盆快步走了进来,见到母女两个的拉锯战,赶紧把手上的盆交给那小丫头,自己立即上前,帮着苏青拉住云若雪,苦苦的劝道“二小姐,您这一躲起来,岂不是向老太太说明您心虚么?再者此时又在夫人的房中,怕是到时候,夫人又要被老爷怪罪了!咱们现在还是赶紧想想法子,如何渡过这个坎吧!” 被两个人给拦着,云若雪根本无法迈动半步,额头早已冒出点点冷汗,急的她大叫“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她们人都已经堵到院子门口了!” 说着竟想解开外面的衣衫,来个金蝉脱壳! 苏青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安,只是却比云若雪沉得住气,见女儿此时衣衫凌乱、发髻歪斜,脑中突然涌上一计,双手用力的抓住云若雪的双肩,眼中带着少有的严肃正色道“雪儿,娘有一计!但是要委屈你了!” 云若雪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委不委屈,见苏青有了法子,焦躁的眸子中顿时射出一抹亮光,双手反握住苏青的,立即面带喜色道“真的吗?娘,您快说说,是什么好法子?” 苏青见云若雪并未听到底是什么法子便满怀希望的看着自己,不禁让她心中有些不舍,快速的扫着云若雪的全身,最后才锁定在她的发际间,顺手便拿起桌上的茶盏,照着云若雪的额头便砸了下去…… ‘啊……’一阵惨叫,云若雪捂着额头在地上打滚,而苏青则把茶盏扔进那盆清水中洗净,端着铜盆便把水从木窗内泼了出去! 随后又立即扶起云若雪,不顾女儿满是怨恨的目光,把她搀扶到软塌上…… 而此时,老太太一行人踩着点的冲进了屋中! “苏姨娘,你把若雪藏到哪里去了?还不快把那个孽障给我交出来,我非揭了她的皮不可!”人还未站定,老太太便声音洪亮的吼了出来! 苏青把云若雪交给王嬷嬷,这才满脸难受的转身走到老太太的面前,委屈的朝着老太太用力的跪了下来,声音哽咽道“老太太,您可要为二小姐做主啊!您看她伤成这样,还不如让那狠心的直接冲着我来!” 说着,苏青眼中的泪便落了下来,只是她却不给老太太发飙的机会,径自拽着老太太的裙角继续道“老太太,二小姐可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啊,您看她如今被人打成重伤,您身为她的嫡亲祖母,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啊!” 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目光有些怔怔的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苏青,又顺着苏青的话看向躺在软塌上不住呻-吟的云若雪,凌厉的目光瞬间爱你射向身后被两个丫头搀扶着的芮嬷嬷! 芮嬷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瞧着云若雪那十指间不住流出的鲜血以及苏青声声的指控,她也跟着慌了神,再也不敢倚老卖老,甩来两个丫头的搀扶快步走到老太太的面前,也跟着跪下来,立即撇清关系“老太太明察,老奴可是受害者啊!二小姐砸伤了老奴,可老奴自知只是一个奴才,别说动手打人,即便是言语间也是恭敬小心的,断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还请老太太为老奴申冤啊!” 说着,芮嬷嬷不顾仍旧流血的额头,不要命的朝着老太太磕头,不消半刻,那深黄色的地毯上便染透了芮嬷嬷的血! 老太太见芮嬷嬷如此,又素来知晓她的为人,心中的天平便倾向与芮嬷嬷,看向苏青的目光中渐渐的多了些厌恶! 而此时,云若雪也终于反应过来苏青为何如此,只见她噌一声从软塌上跳了起来,不如满面的鲜血扑倒老太太的身前,硬生生的把此时占优势的芮嬷嬷给挤到了一边,随即抱紧老太太的腿,细声细气的哭诉“祖母,孙女知道您一片好心,这才派了芮嬷嬷监督孙女!可不知怎么,今日芮嬷嬷不断用言语侮辱孙女,孙女毕竟年轻不知事,对于一些难听的话,难免产生些抵触的心理,这才回了几句!可芮嬷嬷却突然勃然大怒,拿起那小桌上的粥碗,便朝着孙女的头砸了下来!祖母啊,孙女总不能被人打了,被人危及生命却还不还手吧?这才抢过那粥碗,失手打了嬷嬷一下!之后见嬷嬷晕倒,孙女心中万分恐惧,这才一路奔回风荷园!祖母若不信,您看看孙女的额头,这碗口大的伤口,差点要了孙女的命啊……” 云若雪似是怕老太太等人不信,立即直起上身,撩起额头的碎发,露出那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看的老太太一行人直直的皱起了眉! 苏青见众人此时已是分辨不出双方话中的真假,便立即抱住云若雪,执起丝帕,颤抖着右手抚上那伤口,万分痛心道“我的儿啊!都怪姨娘身份低微!竟让你一个正经小姐被奴才欺辱!她们作贱姨娘便也罢了,可你是千金之躯啊,这等恶奴欺主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别说咱们相府的声誉会受损,只怕还会连累老太太与相爷的母子之情!何况此次你的容颜受损,这眼看着便要选取夫婿,又有哪家的名门公子愿意啊!” 苏青越说越气,一双眸子如毒蛇一般的死死盯住芮嬷嬷,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的架势! 而芮嬷嬷明明是真正的受害者,此时看着这对母女一唱一和的把这盆污水泼到她的身上,已是气的浑身发抖,却又不知云若雪头上的伤口是从何而来的,只能嗓子冒烟,拼命的朝老太太磕头谢罪“老太太,奴婢服侍您几十年,奴婢的人品如何,老太太是最清楚不过的!奴婢从老太太做小姐时便跟着您,后来作为陪嫁丫头到了云府,又因为大老爷的高升来到相府!虽说二老爷的云府不在京都,奴婢跟着老太太在那边呆的时间最长,可奴婢却不是眼皮子浅的人,那种偷鸡摸狗、鸡鸣狗盗的事情一件也不曾做过!更别说这等欺负主子的事情了!而且,奴婢心中深知容貌对女子的重要,又岂会知错犯错的拿二小姐的容颜开玩笑?还请老太太明鉴,否则奴婢今日便撞死在这风荷园中!” 说完,芮嬷嬷便一身正气的站起身,对着苏青母女冷笑一声,便作势便要冲上不远处的门框! “拦住她!”老太太大喝一声,房内摇头婆子纷纷涌上前抱住芮嬷嬷的腰身,七嘴八舌的开导着一心寻死的芮嬷嬷! “嬷嬷,您的为人我们是看在眼中的,老太太更是清清楚楚,她老人家定会为您做主的!” “嬷嬷,您这么做,岂不是让自己冤死吗?老太太一向倚重您,断不会让您受了这份委屈!” “是啊,嬷嬷,这还有老太太呢!你可是她最贴心的人了,您可千万要想开啊,咱们这些丫头婆子谁人不知您的好,您要是去了,大家伙可是会万分难过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终于把情绪激动的芮嬷嬷给暂时劝解了下来,只见她神色十分的萎靡,身子骨一软,又重新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见苏青把自己最得力的嬷嬷逼到寻思,刚想对着苏青发怒,却发现云若雪小脸惨白、眼珠不住的在眼中打转,顷刻间便晕倒在地上,吓得苏青猛地扑上去,抱起云若雪的身子大声哭道“老太太,您的亲孙女如今生死不明,您还要偏袒那刁奴吗?奴婢知道您看不惯奴婢,可二小姐可是相爷的骨肉,她的体内流的可是云家的血液,难道您真的能狠心看着自己的孙女含冤而死吗?” 老太太也摸不准云若雪是真晕还是假晕,但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她自然也要做做样子,便让身旁另一名嬷嬷上前去看看! 只是苏青声泪俱下,死死的抱着云若雪的头,不让任何人靠近,一双满含冤屈的水润眸子,更是蕴满了不屈! 一旁王嬷嬷见老太太带来不少的丫头婆子,心里头怕苏青母女吃亏,早已让方才的小丫头出去,把院中干活的所有人都叫了进来,此时双方人数相当,一时间对峙了起来! 而苏青却在此时安静了下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落在云若雪柔嫩的脸上,含冤带屈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坚毅,只见她抬头直视着老太太,一字一句道“老太太若是不信奴婢,那便请了奴婢的二哥前来鉴定!奴婢二哥身为刑部尚书多年,最是拿手办案查案,相信他定会给我们母女一个公道!” 闻言,老太太只觉心口瞬间涌上一口腥舔的味道,气的使劲的拿手中的拐杖戳着地毯,大怒道“你居然敢威胁我!” 而此时苏青却是什么也不怕了,那双与老太太对峙的眸子中满是不屈,唇边更是扬起一抹冷笑!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各自的奴仆们更是紧张的盯着各自的主子! “大小姐来了!”此时,不知谁轻呼一声,寂静的屋中便听见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只见柳姨娘小心翼翼的扶着云千梦快速走进内室,一众奴才见大小姐前来,纷纷福身行礼“请大小姐安!” 云千梦脸色平静、目色沉稳,面对众人的请安,只微微点了点头,温柔婉约的声音淡淡响起“都起来吧!” 随即便走到老太太的面前,屈膝行礼“孙女见过祖母!” 老太太见云千梦前来,面色稍微和缓了些,只是心中的气依旧膨胀,便浅淡的点了下头,有些心不在焉道“你怎么过来了?你此时还病着,可别到这个晦气的地方来,免得这病好不了!” 米嬷嬷听到老太太这不好的语气,心中不禁气恼,敢情老太太把对苏姨娘母女的气都撒在大小姐的身上了? 只是,老太太也不想想,若不是大小姐的及时出现,老太太刚才未必下得了台! 可云千梦却仿若丝毫不在意老太太的态度语气,依旧笑的如沐春风,回答老太太的话仍旧是那么恭敬有礼“梦儿知道祖母关心孙女!只是,方才柳姨娘说祖母怒气冲冲的来了这风荷园,梦儿心中有些担忧,便缠着柳姨娘陪着一起过来了!只是,不知是何事,竟让祖母气成这样?咱们西楚可是礼仪之邦,咱们陛下更是出了名的孝子!真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大胆,竟无视皇威,把这积善行德的事情偏往反了做!” 看似是云千梦的无心之语,只是方才呆在屋中的丫头婆子自然是知晓前因后果的,众人听闻云千梦的一番训导后,目光纷纷不由得投向苏青! 老太太越听云千梦的劝道,嘴边的叹息越重,最后竟拉过云千梦的小手,苦涩道“丫头啊,你当这府中人人都如你一般纯善孝顺?这些个大门大院里头,腌臜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祖母我本还以为你父亲后院姨娘不多,应不该有这些个事情!可今日偏偏就让我遇到了!你瞧瞧芮嬷嬷和若雪,这两人如此模样,传出去,岂不让外人笑话我管家不力?” 其实云千梦在踏进内室时,便已瞧见两人那满头是血的模样,只是却假装并未看到,反而是先安抚老太太,等着她开口! 此时顺着老太太的话望去,云千梦微抿的小嘴轻呼一声,随即心疼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芮嬷嬷与若雪均是这副模样?柳姨娘,你怎么还傻站着,快去请大夫!流了这么多血,再不医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云千梦虽忙着指挥柳姨娘做事,却也没有疏忽老太太的表情,见老人家神色森冷的盯着苏青母女,云千梦转而扶着老太太走到桌边坐下,耐心的开导“祖母,还是先让人给她们看看伤口吧!毕竟一个是您的亲孙女、一个又是您几十年视如姐妹的亲人,即便有天大的矛盾,也要等她们的伤势稳定了再说!否则,就算咱们严刑逼供,只怕芮嬷嬷也会像妹妹那般晕厥的!况且,父亲若是知道此事,您说他是心疼妹妹还是嬷嬷?” 最后一句话,云千梦几乎是贴着老太太的耳边低声说出的,只见老太太神色突然间转变,由刚才的不情愿转为拧眉,最后才点了下头! 而云千梦则立即递了个眼神给柳姨娘,只见柳姨娘身旁的丫头快速的退出内室,往院外跑去…… 云千梦安抚好老太太,这才快步来到云若雪的身边,想帮着苏青扶起云若雪! 只是苏青却不领情,冷声道“不敢劳烦大小姐!” 说着,便与王嬷嬷一左一右的架起云若雪,把她小心的平放在床上! 云千梦被苏青不留情面的顶了回去,却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转而来到芮嬷嬷的身边,亲自扶起仍旧跪在地上的芮嬷嬷,好生的安慰着“嬷嬷头上的伤口可要仔细的处理了,否则可是不轻易能好的!” 芮嬷嬷本就收了五十两的银子,受点伤对她来说也是值得的! 此时又被云千梦如此关怀,一时间心中颇有感触,一双老眼竟微微泛红,哽咽道“奴婢谢大小姐关心!” 云千梦却是拍了拍她的手,淡笑道“祖母从未把您当作外人,那您在千梦的眼中,自然也是亲人!嬷嬷快别见外了,免得让人觉得矫情!” 别说芮嬷嬷听到此话热泪盈眶,就连老太太的眼中,也渐渐的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柳含玉见老太太的神色已不见方才的狠绝,不由得对云千梦竖起了大拇指,心道还是大小姐有法子,三言两语便压下了老太太的怒气,若是换了自己,怕是只会白费了嘴皮子吧! 而柳含玉此刻也是看出老太太对芮嬷嬷的倚重,让丫头端过一张凳子,压着芮嬷嬷坐下,随后来到床前,看着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云若雪,惋惜道“可惜了二小姐这一张如花美貌,竟要留下疤痕了!” 苏青本打算在云玄之来之前以静制动,可此时听柳含玉如此诅咒云若雪,心中的怒气顿时乱窜,不由得冷笑道“柳姨娘还是收起你的好心吧!咱们若雪富贵之命,断不会留下任何遗憾的!倒是三小姐身份低微,怕是只能找个小门小户的嫁进去!柳姨娘有这等闲工夫诅咒别人,还是多花些心思在三小姐的身上吧!别到时候连个像样的姑爷都没有!” 柳含玉自始至终都清楚,自己的娘家比不得苏青的娘家,也早已认清了这个事实! 可是,今日这个事实被苏青当着众人的面戳穿,她只觉自己的面子依旧是有些挂不住! 尤其此时还是由她掌管相府,虽然这段时日以来,自己更换了不少的丫头婆子,可苏青今日的话若被传了出去,众人知道了自己只是个小门户的女儿,怕是以后在管理家事上也不会被人尊重! 而母亲娘家的势力,直接的便影响到女儿的命运! 云嫣已是庶女,若再加上一个无权无势的姨娘亲娘,怕是此生真的只能默默无闻的渡过了! 想到这里,柳含玉便恨不得撕碎面前嘲笑着看着她的苏青! 只是,从苏青的眼中,柳含玉看到了嚣张,让她想起面前的女人是云玄之心爱之人,自己现在还未得到老太太的欢心,若此时与苏青硬碰硬,加上云若雪又是这幅模样,难保相爷不会偏心这对母女! 因此,即便此时柳含玉袖下双手已是青筋爆出,面上却依然笑的得体,对于苏青的反击不予以回复,转身走到门口,挑开门帘一角冷声朝外面的丫头们吼道“为何还不见大夫过来?都是干什么吃的?” 苏青见她败下阵来,心中冷笑一声,随即继续把注意力放到云若雪的身上! 云千梦则是平静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交锋,尤其此时柳含玉的手用力的拽进门帘,而苏青却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两者相比较,便见高下! 老太太此时亦是仿若当作苏青等人不存在,径自问着云千梦的伤口! 云千梦一一回答,最后低眉思索半天,有些小心翼翼道“祖母,梦儿有一事相求,不知该不该说!” 这些日子相处一来,老太太深知云千梦不是轻易开口求人之人,此时见她满脸为难,心中亦是充满好奇,便柔声问道“祖母知你向来是个稳重的,断不会提出些过分的要求!说吧,只要是祖母能做到的,定会应允了你!” 听到老太太如此谨慎的回复,云千梦眸色深处划过一丝冷意! 好个会算计的老太太,既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大度以及长者之风,有暗示自己不可太贪心的提出过分的要求! 这等小气吝啬之人,居然能让谷老太君把心爱的女儿嫁进她家做媳妇,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心中虽是瞧不起老太太此人,可面上却依旧是淡笑端庄,一双温柔地能滴出水来的眸子痴痴得望向床上的云若雪,云千梦缓声道“祖母,孙女想把您赏给孙女的那瓶活血化瘀凝脂膏送给妹妹!” 云千梦的话一落地,老太太与苏青同时转目看向她,两人神色相似,均是透着浓浓的震惊! 只是,两人震惊的却不是同一件事情! 老太太是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会如此大方,竟要把那疗伤的圣品送给云若雪,不知云千梦有何打算! 而苏青的心情却是透着无边的恨意! 她更是没有想到,当年在曲若离死后,自己在她的房中找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有看到那活血化瘀凝脂膏的踪影!原以为是被夏嬷嬷偷偷给带出了府,便差人出去找了大半年,依旧是无功而返! 却是没有料到,那瓶凝脂膏,竟早已落入了老太太的手中! 而现如今,这老太太竟拿云千梦母亲的东西做好人赏给了云千梦,她自己不花一分银子既得到了孙女的感恩,又得到外人的称道,果真是个精于算计、小气吝啬的尖酸婆子! 只是云千梦的用意却更加值得深究,平白无故的是好,并非是什么好兆头! 而云千梦则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两道目光,嘴角的弧度并未因为这迫人的视线而少了些许! 而那两人见云千梦眉目间除去坦荡之色便再无其他神色,便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 老太太双目半眯、手指轻点着桌面,半饷才回道“丫头,那可是御赐之物,你当真舍得转送出去?” 老太太心中其实是不乐意的,并不希望云千梦把那凝脂膏送给云若雪! 云千梦却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笑看向苏青的侧面,见她半垂着眸子,这才开口“舍得!毕竟,梦儿的伤疤能够用衣袖遮挡住,而妹妹的伤口却在头上,若真是留下疤痕,岂不是让她生不如死?况且,此次外祖母寿宴,梦儿也是打算带着二妹去的!毕竟,以往梦儿身子不好,都是二妹代为参加各种宴会!若这次只梦儿自己去,怕是会引人猜忌,届时怕是会有损相府的威名!” 云千梦的话让苏青的身子微微一怔,目光随即放到云若雪的容颜上! 的确,如云千梦所言,云若雪十分的注意她这张脸,平日里稍有不适便会乱发脾气,若此次留下了疤痕,怕是若雪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况且,这凝脂膏本就该是自己的,此刻只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老太太有什么资格过问! 只不过,苏青心中却还是带着重重的猜疑,怕云千梦在那凝脂膏中做手脚! 老太太见云千梦如此回答,又瞧着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都竖着耳朵等自己的答复,便只能面色稍有僵硬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云千梦的请求! 毕竟,所有人都睁大眼看着呢,自己这个做祖母的即使再厌恶云若雪,却也不能因为讨厌而把好东西藏着掖着,让亲孙女毁容! 届时被云玄之知道了,怕是易珩兄弟的仕途不顺! 况且此事是云千梦自个儿提出来的,自己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何必太过计较! 只是,老太太想起苏青与云若雪见到这么一个大便宜,心中始终不舒服,脸色看上去竟比方才还要难看! 尤其对于让云若雪参加寿宴这件事情,老太太是坚决持否决的态度,只见她语气强硬道“她都这个样子了,还是好生在家养着,省的到时候在辅国公府发疯,丢了相府的人!” 苏青见老太太如此编派自己的女儿,刚要反唇相讥,却见一名老大夫被人给带了进来,苏青立即与王嬷嬷放下帷幔,让大夫先为云若雪把脉! 那大夫依次为云若雪与芮嬷嬷把脉,随后来到老太太的面前,小声道“小姐与妈妈均是受的外伤,老夫开几幅药为二位补血益气,另再开外敷的药,每日更换!只不过,小姐头上的伤却是更重一些,需要静养!” 老太太听那老大夫的话后,面色微微黑沉了下来,紧抿着双唇不曾开口! 柳含玉见状,立即淡笑道“有劳大夫了!莲儿,领大夫去偏房写药方!” 待那大夫走后,柳姨娘与云千梦交换了眼神,体贴道“老太太,您看二小姐怕是一时半会的醒不过来了!不如您先回去歇息吧!待明日二小姐清醒了,咱们再好好的问她!再说,芮嬷嬷毕竟上了年纪,还是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吧!奴婢会亲自把药方送去百顺堂,请您放心!” 老太太也是觉得这屋晦气,自己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却不禁被苏青倒打一耙,没有沾到半分的便宜,却还被一众丫头婆子看了一场笑话,便再也不想留在此地,有些嫌弃的站起身,拄着拐杖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走出内室! 只是却发现云千梦立于原地送自己出门,便出声提醒“梦儿,你也早些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一个正经小姐能呆的!” 闻言,苏青背对人的双目中迸发出怒火,而云千梦的唇角却是轻轻上扬,乖巧的回道“梦儿遵命!” 老太太见她终于听话,便点了下头,带着芮嬷嬷一众人等快速离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苏青母女、王嬷嬷以及云千梦、米嬷嬷慕春几人,而内室的门口早已被云千梦派人守在外面,只见云千梦送走了老太太便站直身子,满目讥讽的盯着不远处的三人但笑不语! 而苏青也同时卸下方才的沉默,目光中满是憎恨的与云千梦对视着,随后冷笑道“有劳大小姐为雪儿谋划了!只是我们受不起,您还是收起您的假惺惺吧!” 云千梦却并未生气,只见她径自看着床上的人,轻声开口“恐怕,这不是姨娘说能做主的吧!何不问问妹妹,她是否想参加寿宴呢?” 苏青一时愕然,猛然回头,却见云若雪已是睁开了眼,满是仇恨的直盯着她,一字一句坚决道“娘,我要参加寿宴!我一定要超过云易易,我要超过那个贱人!” 说到最后,云若雪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只见她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可见其心中藏着多么深刻的恨意,而这些恨意却只是源自于‘嫉妒’二字! 苏青见云若雪如此的不中用,气从心来,右手五指并拢不由得高举起来…… 可云若雪却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竟是毫不闪躲的抬高了脸蛋,睁大满是恨意的双眼等着她! 有些无力的放下手臂,苏青转而看向云千梦,见对方就是等着看自己母女反目成仇,立即明白这一切的事情均是云千梦一手策划好的,心中的恨意更甚,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云千梦,都是你,一切都是你指使的!你居然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你想干嘛?你想得到什么?” 云千梦见苏青此时反应了过来,却只是灿然一笑,满是笑容的眼中带着点点寒意,每踏近苏青一步,那抹寒意便加重一分,直到满眼的冰霜取代了之前的笑意,这才站定脚步,隔着一步之遥低声道“我要你尽数吐出我娘的嫁妆!” 苏青闻言,双目顿时瞪得老大,有些不确认的盯着云千梦! 在苏青的心中,云千梦当时只是一个小婴儿,而曲若离身边的人、甚至当初在相府当差的人,在这些年中都被自己清理干净,但为何云千梦会说出这句话来,她这是在试探吗? 只是,听云千梦的口气,又似乎这是已经确定了的事情,一时间让苏青琢磨不准这里面的度! 而不管云千梦是怀疑还是肯定,苏青是断不会吐出那笔巨额的嫁妆的! 只见她顿时挺直了腰背,抬高下颚,眼中露出精明厉害的光芒,尖利的指责云千梦“云千梦,你别含血喷人,谁会稀罕你那死鬼娘的东西!” 云千梦却不与她理论,苏青此刻叫的越欢,说明她心中越有鬼! 云千梦看过当年的礼单,自然清楚曲若离的嫁妆是何等的惊人!先不说云家的聘礼,就是宫中赏赐的那些珍奇异宝,也够整个京都的百姓吃上几年!而辅国公府嫁女儿,自然是不能寒酸的,加上太后的关系,当时的曲若离简直就是以公主的规格出嫁的! 而若云千梦没有猜错,老太太与苏青不合,恐怕也与这笔嫁妆有关吧! 毕竟,曲若离嫁进相府总不得云玄之的宠爱,由此忧心过重,人的身体便慢慢的垮了下来,恐怕当时老太太与苏青都已经盯住了那笔嫁妆,却不想苏青凭着云玄之的宠爱先下手为强,把老太太赶回了苏城,这笔梁子至此便也结定了! 若非这样,以老太太的身份,又何必整日的找一个姨娘的晦气? 此刻要苏青吐出所有的东西,恐怕打死她也不会答应,云千梦也并未抱这样的奢望! 只是,此时云千梦最多的便是时间,她可以慢慢跟苏青耗着,看到底谁会笑道最后! 此时床上的云若雪听到苏青否定的话,心中更是着急,若她娘不交出那笔嫁妆,自己是不是就不能参加寿宴! 云若雪不想被那些千金小姐嘲笑,明明她才是全京都最受人瞩目的贵族千金,她是万万不能让出这个位置的! 可她娘居然为了一点钱,想害自己女儿颜面扫地,这真是她娘吗?还是说她娘此刻的心中已经没有她了? 无数的疑问在云若雪的心头翻涌着,让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顿时掀开被子跪倒在苏青的面前,拽着苏青的衣袖恳求道“娘,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女儿真的想参加寿宴,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闯祸的!” 苏青见亲生女儿竟也如此的逼迫自己,一时间心寒无比!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为何眼前的丫头半点都理解不了她的苦心呢? 若雪可知道,那是一笔多么丰厚的嫁妆,就算若雪以庶出的身份出嫁,这笔嫁妆也足以让婆家不敢轻待她! 可现在这个眼皮子浅的丫头,居然为了一次小小的寿宴而要放弃自己的终生幸福,这让苏青只觉心凉,面色越来越阴沉! 云千梦看着母女两的表情淡淡一笑,掏出袖中青花瓷瓶放在桌上,体贴道“既然这样,姨娘还是与妹妹好生商量了,再把结果告知我!不过,姨娘也不要存了侥幸的心理,以为我只有这一个法子!现在相府尽数在我的掌握中,姨娘已然是瓮中鳖,掏出你藏起来的东西,我如同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说完这番话,云千梦便不再看苏青早已变色的脸,在慕春的搀扶下踏出风荷园! 而苏青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女儿,此刻却是真正的领略到云千梦的厉害! 她并没有步步紧逼的让自己吐出嫁妆,却是利用若雪来逼自己! 若自己答应了若雪,那笔已经吞进肚子的嫁妆就要硬生生的吐出来还给她,想到这个,苏青恨不能撞墙而死! 而若自己拒绝了若雪,自己与若雪的母女之情怕是彻底的决裂了,加上今日自己亲自动手让若雪毁容,恐怕若雪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直到现在,苏青才惊觉云千梦的厉害,更让她心惊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云千梦是从何事开始这一步步的算计的! 如此想来,苏青额头不禁滴下一颗颗的冷汗,扶起云若雪,眼中满是疲倦道“雪儿,你让娘好好的想一想!” 云若雪见还有商量的余地,眼中立即浮现喜色,却又像是怕她娘反悔,又加了一句“娘,您就答应云千梦吧!等雪儿觅得乘龙快婿,保准把您失去的一切都还给您!” 看着女儿天真的笑容,苏青满心的酸楚、满嘴的苦涩,却只能佯装受用的点了点头,这才让王嬷嬷领着云若雪回去! 原本苏青想拖延几天相出个万全的法子对付云千梦,只是老天却不如她的愿,两天后,刘护卫带着云易易回到了相府,身为大姐的云千梦则是亲自领着小妹妹出门采买重要的首饰……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四章 富贵堂内贵人相遇 这还是云易易自出生以来首次来京都,相较于苏青的清静闲逸,京都的繁华热闹则是另一种风景! 尤其云易易此时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自从在马车上见识了京都街道的喧嚣,云易易便总想着能够真正的出符游玩一遍! 而老太太素来是疼爱这个自小长在她身边的孙女的,恰巧今日云千梦也说想带云易易去京都最好的‘富贵堂’,给云易易购买几套收拾,老太太见云易易听到这个消息后满脸的兴奋,便笑着点了头,让丫头婆子们跟在后头好生的伺候着,便痛快了放了两姐妹的行! 云易易自从出了相府,那双大眼便没有闲着,时不时的掀开车帘盯着外面,小嘴还不闲着,拉着端坐一旁的云千梦闲聊“姐姐,姐姐,你看,你快看,那个糖人好漂亮,那是什么图形啊,如此繁琐却又那么耀眼!” 云千梦见小丫头如一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便也好奇的侧目看向车外,只见街道左边,一名小贩把刚做好的糖人给cha在推车的木板上,灿烂的阳光下,那糖人散发着橙色的光芒,云千梦仔细看那图案,竟是一只龙凤图腾,也不禁对那小贩的手艺刮目相看! “小妹,小心坐好,别摔倒了!”收回目光,云千梦见云易易已是拉开了车帘,整颗小脑袋已然是探出了车外,不由得为她这危险的动作暗捏把汗,让慕春把人给拉进马车,放下车帘! “姐姐,京都真好,竟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易易最是羡慕几位姐姐了!”云易易见车帘重新放下,马车内不算明亮的光线遮住了她眼中对京都生活的向往,只是语气中却无不欣羡三位堂姐! 云千梦见她如此,秀眉微挑,心中对云易易的性格有所了解,便笑道“祖母此次接妹妹过来,便是想把妹妹养在身边,待将来妹妹及笄,便在这京都的贵族公子中给你选个乘龙快婿!” 云易易并未注意到云千梦的神色,此时低着头的她径自想着云千梦方才的话,心中只觉万分的甜蜜! 出门前,爹和娘把她叫到房中,让她一定要好生的与大姐姐相处,这可直接关系到自己以后夫家门槛的高低,而自己夫家更会对两位哥哥产生直接的影响,因此在相府,除去老太太,云易易第一巴结的便是云千梦,在云千梦的面前,她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她也知道,大姐姐一定也是喜欢这样的自己的,否则也不会亲自带自己出门采买首饰! 云千梦听着云易易的话,嘴边的笑容不变,眼中的光芒却是冷了几分! 上次在苏城见到云易易时,只觉她笑容纯真,眼眸光芒清澈见底,十足的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小姐模样! 可时隔几日再见,她眼底的清澈不再,转而换上的是属于内宅女子特有的心机,想必这段日子,堂叔堂婶夫妇没有少给她灌输争权夺利的思想! 不过,短短几日便发生这样的变化,可见云易易的潜意识里,还是存在着爱慕虚荣的想法的! 只不过,只要她不犯到自己的手中,即使她把相府掀了个底朝天,自己的眼睛连眨都不会眨一下! 就在云千梦的心思翻了几番的时候,云易易已是坐到了她的身边,伸出双手,亲密的抱着云千梦的手臂,脑袋微微靠在云千梦的肩头,撒娇道“易易心中明白,大姐姐是相府中,除去祖母最疼易易的!” 云千梦本就因为以前职业的关系,不习惯与人保持太过亲密的接触,此时见云易易为表明心迹竟做到这等地步,带着和煦暖笑的眼中顿时划过一丝冷意,不着痕迹的从她的怀中chou出自己的手臂,随即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道“小鬼灵精,大姐姐不疼你,疼谁呢?” 可听到这话的云易易却没有喜笑颜开,反倒是皱了皱小鼻子,有些失落道“三姐姐也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可唯独那二姐姐是个不好相处的!可大姐姐竟还如此疼她,竟把那御赐的凝脂膏送给了她!易易就是为大姐姐打抱不平,二姐姐往日那么对待大姐姐,为何您对她还是那么的体贴?” 自始至终,云千梦面上的笑容未曾减少半分,直到云易易说完这些话,她依旧只是眼带笑意的打量着尚未及笄的云易易! 云易易口中说出的这些事这些话,怕是有人背后授意的吧! 否则, 云易易才到相府几天,怎会知道这么许多的内院之事? 怕是老太太回去后想不明白,便借着云易易的口来问自己吧! 说起那老太太,可真是疑心病重,竟如此怕自己与苏青联手对付她! 她可知,若自己要对付她,又岂会同意云玄之千里迢迢把她接回相府?如此多此一举的事情,对于讲究效率的云千梦而言,是绝对不会浪费精力去做的! 云易易被云千梦直盯着心口乱跳,虽然云千梦面带笑容、眼带暖色,但不知怎的,云易易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周身扑来,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勉强自己摆上笑容,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是不是易易说错什么话,惹您不高心了?” 云千梦瞧她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却笑的越发的温柔,淡淡的开口道“妹妹自然是说错话了!即便是牙齿与舌头,也偶有打架的时候!更别说人了!二妹妹的性子向来耿直,有时候姐妹间玩耍时相互冲撞了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只不过,若因为这些小事而置二妹妹的终生幸福而不顾,我这个长姐也实在是太失职了!四妹妹来相府时日尚浅,怕还没有摸清我们姐妹间的相处之道!但四妹妹可要谨记一条,那便是,不可听信下人们的议论!这些流言,十之八九已是失了真的,若妹妹今日把那一席话说给祖母听,想必祖母早已动怒!” 语毕,云千梦脸上的笑容淡了三分,目光微冷的扫了眼身旁的云易易,便不再开口! 而云易易被云千梦一席软中带刺的话给说了个满面通红,心中一时间便有些埋怨起祖母来! 若不是昨儿个晚上祖母拉着自己教席这些话,自己又何必在大姐姐的面前闹了个脸红! 只怕此时在云易易的心中,老太太已成了她成功进入相府的踏脚石,而云千梦才是那个能够带给她富贵的人,面上对云千梦可是摆足了恭敬! 只是,虽然云千梦不甚在意老太太玩的把戏,可马车内的低着头的慕春,可是紧握了拳头,心中真正的为云千梦抱不平! 云千梦见慕春如此,眼底浮上一丝真正的暖意,在云易易低头反思时,云千梦伸出一手,隔着慕春的衣袖,轻轻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自己没有被这些人伤到! 慕春微抬首,见云千梦已经收回手端坐在车内,虽此时云千梦面色平静,可慕春的心中却是一片暖意! 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在停妥后,外面的婆子才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大小姐、四小姐,‘富贵堂’到了!” 慕春听到婆子的声音,便与云易易的贴身丫头音儿同时掀开车帘,随即先扶着云千梦下车,再把云易易扶出马车! 云府在苏城也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家中各种规矩丝毫不比京都那些大氏族少,云易易身为云府的小姐,自小便见多识广! 可此时,当云易易站在‘富贵堂’的正门前时,她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井底之蛙,这‘富贵堂’才是真正富贵的地方,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也是用上好的白玉雕刻的! 而那头顶上方的黑色匾额上的字,竟是先帝的御笔,龙飞凤舞的‘富贵堂’三字之下,是先帝的印鉴章,彰显着此处的非富即贵,宣示着此地的高贵不可攀,一下子打碎了云易易在家时的高人一等,让她只能呆呆的立于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却不自知! 云千梦早已料到云易易会被‘富贵堂’所震撼到,只是却并未去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只是微微靠近云易易,轻推了推如木偶的她,浅声道“妹妹,怎么了?为何还不进去?” 说着,云千梦便在慕春的搀扶下,身姿款款走进‘富贵堂’! 云易易被提醒,再见云千梦如此典雅端庄,瞧她举手投足间均是一副山水粉墨画一般恬静高贵,云易易也不由得想拥有这一切! 学着云千梦的模样,把手搭在音儿的手臂上,一步一顿的走进‘富贵堂’! 而这一切,却被对面酒楼临窗之人给看进了眼中,只见那人一手捏着一颗光滑圆润的南海珍珠,双眼却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方才那两道先后走进‘富贵堂’的身影,有些感叹道“真真是东施效颦!一个小屁孩,竟还想学出大家闺秀的仪态,实在是让人嗤笑!” 那人身后静立的中年男子见自家主子又开始唠叨,有些担心的看着那颗被把玩的南海珍珠,低声提醒“主子,还是把东西还回去吧!万一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怎样?那小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好心好意让他来选媳妇,那臭小子倒好,放老夫的鸽子,他才要给老夫小心,看我以后看他一次就打他一次!”那人还不等自己的属下把话说完便嚣张的嚷了起来! 只是,话虽如此,却还是小心的把那南海珍珠给放进了锦盒中,随后交给身后的属下保管好! 当那中年人以为自家主子要回府时,那人竟手撑脸颊,目光直射‘富贵堂’的大门,喃喃自语道“焦大,你觉得哪个好?换做是你,你喜欢哪个?” 虽未说出到底是指什么,但那名叫焦大的中年人却是满脸涨红,无声的往后退了三大步,装作没有听到! 若说方才门口的景色让云易易大开眼见,那现在‘富贵堂’的大堂却真是震撼了她的身心! 此处虽叫‘富贵堂’,却丝毫不见俗气,大堂装修典雅,处处显示出精妙之处,那被分门别类一件件被摆放在案桌上的首饰,散发着各自的光华! 只是,这些金的、银的、玉的首饰同聚大堂,却异常的相融,完全不同于一般首饰店中金玉不可同放的规矩! 云易易细细的打量着面前占地宽广的大堂,心中的兴奋、贪婪与野心渐渐的浮上了眼眸! 云千梦把一切看在眼中,却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 既然老太太如此的防备自己,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摧毁掉老太太最心爱的孙女! 至少,要把老太太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匀一些送给云易易! 此时,‘富贵堂’的掌柜正从三楼匆匆忙忙的跑下来,见着云千梦,立即行礼“见过大小姐!” 云千梦见到孟掌柜,微点了下头,开口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那孟掌柜初次听到云千梦的声音,虽此时云千梦戴着纱帽遮住了容颜,但那声音清浅中带着一丝尊重,让阅人无数的孟掌柜心头微微一阵,随即恭敬道“谨遵小姐的嘱咐,小人已经把品玉轩留给了小姐,一会便会亲自把小姐看中的首饰给您送进去!” 云易易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不解道“大姐姐,怎么了?” 孟掌柜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便微微侧目,见云易易拉着云千梦问东问西,心中立即给出一个分数,只怕这位小姐尚不能撑起自家打造的首饰! 云千梦面纱后的双目注意到孟掌柜的目光,便看向云易易! 只见云易易因为未及笄,便未曾戴上纱帽,此时她满嘴甜话的问着自己许多问题,眼中对富贵生活的向往却越发的强烈! “有劳带路!”而对于这一切,云千梦却只字未解释,只淡淡的客气了句,便跟着那孟掌柜上了三楼! 只是,刚上三楼,便听见牡丹轩中传出一声声赞叹声! “小妹,还是您称得起这件玉器,您的手臂白皙细腻,如莲藕一般,最是适合碧绿的翡翠了!” “依我看,我们郡主更适合这支金步摇,恬儿本就是金枝玉叶,当配得上这只凤凰傲视金步摇!” “我看啊,两位嫂嫂的眼光都太俗了,恬儿如此美貌,何须点缀?即便只是绾个简单的发髻,已是倾城之貌!” 一句句、一声声,把那未开口的人儿简直是夸上了天,让云易易眼中闪过嫉妒,却突然靠近云千梦,小声道“易易倒是觉得大姐姐是天下无双的!” 云千梦见前面还有一个孟掌柜,心中有些恼怒云易易的鲁莽,若让人听去了,平白的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 便微冷着声音反驳道“不可胡说!你这才见过几个人,便夸此海口,若让有心人听去了,岂不让相府树敌?况且,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绝世美貌大有人在,何时轮到我了?下次可别在口出狂言了!” 云易易不想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让云千梦当着生人的面狠狠的训斥了自己一番,心中便有些怒气! 只是,转目一想,自己此时寄人篱下,相府还真是她的挡风板,若因为这种事情害得相府陷入危险,实在是不划算的,便赶紧低头认错“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莽撞了!” 而云千梦早已从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能让三个嫂嫂如此讨好,又同时是郡主身份闺名恬儿的,怕是只有那海王府掌管一半家事的海恬郡主了吧! 一个女子,能让同样身份尊贵的嫂子们卑躬屈膝到讨好的地步,这海恬有的不光是手段,头脑怕也是一等一的好! 而海王府是当年随先租打天下的功臣之一,海王又是个好客的,府内养着无数的能人! 海恬能以弱女子的身份被海王亲点为王府管事,这份本事,可不是寻常女子所能办到的! 而据说原先海王府中也有个与之相当的琳郡主,却硬是被海恬给设计的提前嫁了出去,可见海恬并非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若是因为一点容貌的事情让相府与海王府对上,怕是相府是占不到任何的便宜的! 这便是云千梦出声低斥云易易的最重要原因! 前面的孟掌柜则是把姐妹两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进耳中,心里头不禁对这位相府大小姐真正的刮目相看! 别的女子在听到别人的夸赞时,哪一个不是喜笑颜开的? 唯有面前的云千梦却深知锋芒毕露的真正含义! 只是,以孟掌柜的眼光,这大小姐定是位绝世女子,不仅在容貌上,更在于她的才情与那颗七巧玲珑心! 不知这位让人不禁好奇的大小姐与那牡丹轩中的海恬郡主谁人更胜一筹! “大小姐,品玉轩到了!小人这就去准备!”孟掌柜把云千梦迎进品玉轩,这才缓步退了出去! 品玉轩的门一关上,云易易那双眼睛便活络了起来,只见她迅速的抬眸扫视着整个品玉轩,一双小手更是好奇的到处摸一下,仿若只有摸过,她才能放心! 云千梦则是坐在桌前,端着慕春奉上的茶,精心的喝着,心中却算着苏青向自己投降的时间! 观赏够了,云易易有些累的在云千梦身边坐下,喝完一盏茶后,便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问着“大姐姐,不知这家的价钱如何?” 云千梦收起自己的心思,淡笑道“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情!只要是你喜欢的,姐姐自会买来送给你!” 云易易见云千梦如此大方,双目顿时浮上感激之色,只是她也并非愚蠢之人,虽然云千梦没有说出底线,但云易易深知第一次不可太过,否则就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而此时,云易易见云千梦优雅喝茶的模样,心中无不欣羡,虽好奇云千梦到底给自己准备了怎样的首饰,却还是按捺住性子,有样学样的缓缓端起茶盏,细细的喝了一口! 此时门外响起礼貌的敲门声,慕春问清楚来人后,这才打开木门,只见孟掌柜带着八个婢女走了进来,那些婢女手上均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不同质地的盒子,只是此时木盒的盖子是合上的,让人瞧不见里面的首饰,更让云易易的心如被小猫挠过一般心急不已! 八个婢女一字排开,孟掌柜走上前,笑着开口“大小姐,这是您吩咐过的,请您过目!” 说完,孟掌柜便先走到第一个婢女面前,打开了那上等黄玉做成的匣子,只见一道莹润的光泽缓缓散发了出来…… 云易易早已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些宝贝,只是云千梦却是不紧不慢的站起身,不徐不疾的走向那匣子,云易易虽然心急如焚,也只能跟在她身后,缓步走上前! “易易,来看看,这全套的头面你可喜欢?”云千梦亲昵的拉过云易易的手,指着里面的一整套黄玉打造,上面镶嵌珍珠的首饰,温和的问着已经看呆的云易易! 云易易看着里面精致细腻、高贵典雅、款式漂亮新颖的首饰,使劲的点了点头! 云千梦浅浅一笑,随即又拉着她走到第二个紫檀木盒前,只见这次打开的盒子是叠加式的,而女子所需的首饰,小至耳环、大至金钗,均能在这个盒子中找到,尤其那耀眼的光芒,已经是闪花了云易易的双目! 云千梦见状,却未做任何的表态,复而拉着她渐渐往下看去,直到看到最后一套,这才松开云易易的手,浅笑问道“姐姐准备了这些,不知妹妹看上了哪套?” 听云千梦这么一问,云易易恨不能张口说全都喜欢! 可她也深知这些首饰别说八套全要,即便只是一套里面的一直耳环也是价值不菲的,可这些她又全都喜欢,舍了这件心疼、去了那套又遗憾,一双大眼不停的在八个盒子上打转,半天也未能做出决定! 云千梦见她如此难以抉择,便知云易易定是贪心的全都想要,嘴角的笑意便渐渐的淡了下来,遂带她开口“姐姐倒是觉得最后那套最是适合妹妹!妹妹年纪尚小,最适合那套颜色亮丽、款式可爱的首饰!” 云易易听到云千梦的意见,便快步走到那套首饰面前,伸出手一件件拿在手中戴上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变得更加的娇美,眼中的笑意更甚,便笑着回道“还是大姐姐的眼光好!妹妹半天选不出,姐姐却是独具慧眼!” 只是,那双满是笑意的眼底,却还是划过浓浓的失望! 云易易心中不禁暗想,若这些全是送她的,这该多好! 云千梦早已猜透了她的心思,只是有些人却是惯不得的,否则往后她们的胃口越养越大,总有一天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谋财害命! 只见云千梦站起身,淡然到“既然如此,孟掌柜,我们就要这一套!至于老太太与三小姐那两套,差人送去相府,再去帐房一起结账吧!” 孟掌柜也是把云易易的心思看在眼中,此时更是对云千梦的做法表示赞同! 毕竟,‘富贵堂’的首饰可不便宜,方才云易易选的那一套,折合银两可要五千两白银! “是!”孟掌柜回道,便引着云千梦往外走去! 而此时,那牡丹轩的大门亦被人推开,首先从里面走出一名容貌冷艳摄人的女子! 这般的让人有存在感,想必便是海恬了吧! 只见海恬一身盛装打扮,乌黑的发间cha着数支镂空雕刻的紫玉簪、旁边点缀着些食指盖大小的珍珠,莹白娇小的耳畔则是带着同一色的紫玉耳环,那双似水柔目中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精光与厉害,让一般人见了均会心升起一股寒意! 而海恬的身边此时围着三名貌美的少妇,想必便是她那三位嫂嫂! 只是,此时海恬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她那三位嫂嫂的身上,那双蕴含威信的眸子竟是透过众人看向云千梦,在看到云千梦头上的纱帽时,那精致的眉头不经意的轻皱了下! 而这一细微的小动作,立即引起了她身边人的注意! 只见一个小丫头满脸惊慌的自人群后跑了出来,随后双膝跪在海恬的面前,捧高的双手中是一顶粉紫的纱帽! 另一名大丫鬟见状,立即接过那纱帽,小心仔细的替海恬戴上,随后众人便听到那轻纱后响起一道凌厉的声音“带回去,杖毙!” 如此的狠绝,海恬竟当众做了出来,而她身边的人竟全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那三位嫂嫂更是趁机骂着那小丫头,所有人均没有一丝一毫同情之意! 而那个小丫头更是似乎早已料到了自己的下场,竟连一丝挣扎求饶的动作都没有,独独灰白着脸色,便被几个力气大的嬷嬷给拖了下去! 云易易见方才那名美貌的女子竟如此狠厉,心中已是害怕,有些涩涩的往云千梦的身后躲去! 竟这事一闹,云千梦几人已是来到了楼梯口,而牡丹轩本就在楼梯口的位置,双方人马顿时各站楼梯的一端! 那三名嫂子立即对云千梦等人有些怒目相视的样子,而海恬与云千梦则是隔着轻纱静静的对视着! 孟掌柜也绝没想到这两人竟会真的碰了面,暗自想着该如何开口化解此刻的尴尬! 半饷,海恬只觉对面那面纱下的少女扬起了一抹淡笑,随即一道清浅中带着淡雅的声音响起“您先请!” 随即,云千梦自动往后退了三步,把楼梯口的位置让给了海恬等人! 海恬的眸子中顿时闪过不解,随即又浮上一抹薄怒! 只是,方才在让路的事情上,自己已是失了身份与风度,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便不能再输给对方! 于是,便微微上前一步,双目紧盯着拿朦胧的中的清冷眸子冷声道“多谢!” 而云千梦却只是轻点了下头,便移开了眸子! 一旁的三位嫂子见面前的云千梦算是识相,又瞅着今日出门已久,纷纷簇拥着海恬走下三楼,上了海王府的马车! 直到上了马车,其中一名嫂子察觉到海恬似乎不太开心,便试探着开口“也不知方才那是谁家的小姐,见着恬儿竟也不行礼!以为让个路便了不起,恬儿道谢,她竟又是那副模样,真想撕了那小蹄子的嘴!” 她的话刚落地,车内的气温骤降,其他两人顿时向她打着眼色,而海恬依旧是一副沉默的样子,只是心中确实已对云千梦起了好奇之心! 只是,一切都不用心急! 能够进‘富贵堂’买首饰的人家,非富即贵! 能够让孟掌柜亲自接待的,只怕身份更为显贵! 只要掌握这两点,便不难找出方才那是谁家的闺秀! 况且,那女子的身旁可还站着一名未带面纱的小姐,要找出她来,易如反掌! 如此一分析,海恬的眸光蓦然转深,一道阴冷之光自眼底射出…… 而这边上了马车的云易易则也开始议论起方才的海恬! “大姐姐,你可知方才那是谁?长得可真是貌美如花!只是面上的神情却过分冷了些,对待下人更是毫无人性!”云易易想起方才海恬看向她们这边的眼神,浑身便有些轻颤! 不知那女子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为何那双明明美丽的眼中却如刀光剑影般让人畏惧! 云千梦听着云易易对海恬的评论,却并未开口! 在深如虎穴的海王府,海恬若是心慈手软,此刻只怕早已成了一堆白骨! 况且,云易易以为人人都是云玄之,任由一个姨娘只手遮天把持相府! 那海王府的根基可比相府深多了,那地底下错根盘结的关系,早已让海王府变成了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堡垒! 海恬若不用严格的家法掌权,怕是海王府早已乱了秩序! 虽然自己对看不惯她狠绝的行事作风,却也是欣赏她的果断冷静! 说话间,马车便回到了相府门口,待云千梦与云易易向老太太请完安回到绮罗园,已是晚膳时分! 今日米嬷嬷虽是跟着云千梦一同出府,却在出府后与云千梦分开行动! 而云千梦回到绮罗园时,米嬷嬷已是让丫头们准备好了晚膳! 看着一桌子丰富的佳肴,云千梦笑道“嬷嬷与慕春坐下,一同用餐吧!” 可慕春与米嬷嬷却都是认死理的,无论如何也不肯落座,云千梦无法,只能独用用完晚膳,沐浴后方才遣退所有人,独留米嬷嬷一人在内室问话! “小姐,夏嬷嬷告知奴婢,那凝脂膏的确是真的!当年老夫人刺绣时不小心扎伤了手,便强行从夫人那把凝脂膏要了来!”米嬷嬷见云千梦独留自己,便知她想问的是何事,立即把自己从夏嬷嬷那听到的尽数说了出来! 只是,今日听完夏嬷嬷对她说的这件事情后,米嬷嬷心中对老太太的印象便一落千丈! 一个挖空心思抢夺儿媳嫁妆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可见这深宅大院中,均是些自私自利、见财眼开的小人!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除了外人看到的那点显耀,还真是不如普通百姓家的温馨! 而云千梦早已猜到那凝脂膏如此珍贵,想必曲若离自己都舍不得用,哪里又会那么大方的送给老太太,想必便是老太太用了诡计骗取过去的吧! 此刻听到米嬷嬷的汇报,云千梦只是冷笑一声,遂又问道“映秋如何说?” 说道这个,米嬷嬷倒是真心的笑了出来“还是小姐您聪明,事先留了一部分凝脂膏在映秋那边!那丫头今日说,那凝脂膏制作起来并不繁琐!真正让人头疼的是收集制作凝脂膏的药材,怕是要耗上好长的一段时间!而那丫头也试过,老太太送过来的凝脂膏并未参有毒物,让小姐可放心涂抹!” 这时,米嬷嬷顿了顿,想起那瓶凝脂膏已经被小姐送给了云若雪,一时心疼了起来,愤恨道“倒是便宜那二小姐了,白白得了这么个好东西!” 云千梦倒不这么认为,这世上的东西,有舍才有得,不付出便想得到回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以一瓶自己用不着的凝脂膏换来苏青母女的反目成仇,这是笔最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不过,此时见米嬷嬷一副肉疼的模样,云千梦笑着解释道“以云若雪的性子,定会把那凝脂膏当作救命良药天天涂抹!嬷嬷,你还记得上次大夫嘱咐我的事项吗?伤口结痂掉落前,万不可涂抹!可云若雪向来爱美,此时自己容颜受损,定是恨不能立马恢复!此等情况下,她哪里还会听取大夫之言,怕是恨不能把整瓶凝脂膏都用在脸上!” 话已说的这么明白,米嬷嬷脸上原先的愤慨,此时已是全部替换为了兴奋,接着云千梦的话往下说“只怕二小姐这么做适得其反,那头上的伤疤只怕不会见好,只会越来越糟!届时,那张小脸便真的是被毁容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苏青,母女两这次怕真是要反目成仇了!” “不过,苏青心里头还是有这个女儿的!怕是为了缓和母女关系,她也只能点头答应让云若雪参加寿宴!”到时候,曲若离的嫁妆便也会尽数的回到自己的手上! 事情如一串连环锁,一环接着一环,看似云千梦没有出力、没有紧逼,可对手却在这些不经意的小事中被逼进了死胡同,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只是,米嬷嬷心中虽高兴能要回夫人的嫁妆,可大小姐手臂上的伤疤,却也成了压在她心口的一块大石头! 若说云千梦不在意那伤疤,只能说是骗人的! 毕竟,有哪个女子不爱美,这次自己是出于无奈才用上这苦肉计的,否则谁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更何况,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这具身体的机能已全部恢复,最先受益的便是身上的肌肤,如刚剥的鸡蛋一般白嫩细滑! 如此漂亮的肌肤,她自然是舍不得留下疤痕的,因此也早已想好了退路! 而那水儿冰儿便是自己最好的传话筒! 太后本就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手中的棋子,任由她摆阵设局! 而这颗棋子若是受了伤,却又不能丢弃,那太后定会尽心的替棋子治好那伤! 而玉乾帝以孝顺出名,太后想要宫中任何一件东西,想必玉乾帝都不会阻拦的,更何况是一瓶在众多奇珍异宝中不起眼的凝脂膏呢? 云千梦透过铜镜看着她略显担忧的眸子,心中一暖,随即岔开话题“对了,夏嬷嬷这几日身子恢复的如何?说话可有利索些了?” 提起夏嬷嬷的伤势,米嬷嬷又是一阵愁眉苦脸,虽不想对云千梦说实话,可也只能无力的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映秋说调养需要时间,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云千梦听之有理,便不再追问,见时辰不早,便遣了米嬷嬷下去休息! 可第二日一清早,云千梦还未起身,云若雪竟带着丫头来了绮罗园! 在偏房等了半天,喝了三盏茶,云若雪才见云千梦缓缓走进来,便立即热情的迎上前,恭敬的行礼道“二妹给姐姐请安!” 云千梦见她头上还缠着白色纱布,便也热情的搀起她半蹲的身子,关怀道“二妹身子不好,叫个丫头过来便行了,怎么还跑这么一趟?” 语毕,云若雪脸上竟显出感动的神色,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抽噎道“还是姐姐关心妹妹!只是,如今妹妹是被人嫌弃的人,若是再不轻快点,怕真是会无立足之地了!” 闻言,云千梦心中明了,云若雪今日前来,怕是为了昨日首饰及寿宴之事吧! 佯装不知情,云千梦讶异道“我竟不知府中人居然如此待妹妹?等我回了老太太,再来收拾她们!” 云若雪心中愕然,她此次前来只是想探听云千梦是否真要带云嫣及云易易去寿宴,若闹到老太太那边,自己岂不又要被责骂一顿,便急急澄清“姐姐息怒,这等小事还是不要劳烦祖母了!” 云千梦见好即收,也并未真想因为这等小事再去老太太那边做戏,纯属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只是瞅着云若雪一副不肯离去的模样,便开门见山道“二妹想必还在为寿宴的事情犯愁吧!”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五章 姨娘有喜若雪发疯 云若雪见云千梦已是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便也不再藏着捏着,垂泪的眼眸微微低下,缓缓点了点头! 顷刻却又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急道“姐姐不要误会妹妹!妹妹只是想,谷老太君怎么说也是若雪的外祖母!雪儿以往去辅国公府,老太君也是热情相待!这次又是她老人家的六十大寿,雪儿若是不去,岂不遭人非议?还请姐姐成全了妹妹的孝心!” 说着,云若雪便要朝着云千梦跪下…… 云千梦岂能让她如此,这一跪,自己若是不答应,怕是云若雪是不会起来的,到时候苏青定又会趁机整出些幺蛾子来! 只见云千梦快速递给慕春米嬷嬷一个眼色,两人会意便要上前,却被云千梦身后立着的两名丫头给挡住! 云千梦见状,面上却显出感动之色,快速出手扶住云若雪的双臂,拦住了她下跪的动作! 可云若雪却早已是下定了决定,下跪的动作越发的猛烈,口中义正言辞道“请姐姐成全!” 见她执意如此,云千梦心中无比厌烦,嘴边却笑道“妹妹真是有心了!妹妹的这番孝心,若是外祖母知道了,定会欣慰!不管妹妹去否,姐姐定会把妹妹这份心思告知外祖母,想必她老人家定不会怪罪于你,因此妹妹还是快快请起,莫要让下人们看了去,以为姐姐欺负了妹妹,从而离间咱们姐妹的感情!” 说着,云千梦手中的力道暗自加重,迫使云若雪不得不直起身子! 而云若雪则是一面暗暗吃惊,这养在深闺的云千梦何时有这等力气,却又因为手臂的疼痛而微微皱了下眉,刚要开口继续游说,却见慕春与米嬷嬷已经越过她的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她的身边,便只能暂时作罢! 只是,此时云若雪的小脸上满是委屈,似乎真是因为不能亲自为老太君祝寿而伤心不已! 云千梦则是收回双手,转而走上首座款款坐下,见她这一副可怜的模样,秀眉轻蹙微叹口气,为难道“妹妹这又是何必呢?姐姐早已对祖母表明想让你参加寿宴!可问题是,苏姨娘不允许!说到底,苏姨娘是妹妹的亲娘,虽是个奴才,妹妹的头上却压着一个‘孝’字!若违背了苏姨娘的意愿,怕是对妹妹的声誉不好吧!” 说完,云千梦仿佛真的十分的困然,一手竟轻拍了下桌面,表示她也无能为力! 云若雪闻言,拭泪的手微微一顿!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娘亲为何不肯放行,只是昨日她苦劝一天,苏青硬是不松口,自己便存了侥幸的心理来到绮罗园,希望云千梦能够带她去辅国公府! 否则,以她对云千梦那深入骨髓的恨,又岂会降低自己的尊严来求这个没有娘的小贱人? 云千梦见她眼底浮上各色情绪,便知云若雪定是在苏青那吃了钉子,这才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否则以云若雪的性子和她对自己那彻骨的恨,怕是打死她也不会踏进绮罗园一步的! 一时间,偏房内安静了下来,云千梦不紧不慢的优雅用茶,而云若雪则是心急如焚的想着如何让云千梦点头答应自己! “小姐,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这时,米嬷嬷出声提醒到! 米嬷嬷自是看不惯云若雪,尤其此女当时还想毁掉她家小姐的清白,此时竟又厚着脸皮的来求小姐,当真是无耻至极! 而方才听了云若雪那一席话,更让米嬷嬷只觉这世上为何有这等不要脸皮的人! 云若雪的外祖母可是苏府内的老太太,那辅国公府的谷老太君可是她家小姐的嫡亲外祖母,与这庶出的云若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可云若雪却是乱攀关系,硬是把老太君喊成了她自个儿的外祖母,着实让人恶心! 又见云若雪一副厮磨硬泡不肯离去的模样,米嬷嬷怕云千梦看着堵心,便出言提醒,免得浪费了绮罗园的茶水! 云千梦岂能不知道米嬷嬷的心思,仿若没有发现天已大白,一时有些吃惊,立即站起身忙道“已经这么晚了,咱们快走吧,可不能让祖母久等!” 众人忙涌上前,扶着云千梦往外走去,一众人把原本立于中间的云若雪给挤到了一旁,而见众人如今如此的宝贝云千梦,云若雪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嫉恨,随便便垂下头,默不作声的朝着云千梦半蹲了身子行礼,一副十分委屈可怜的模样! 云千梦走到偏房门口却又似乎想起房内还站着一个云若雪,便又折回云若雪的面前,拉过云若雪捏紧丝帕的手,关心道“还未来得及问妹妹,头上的伤如何了?可好些了?” 云若雪脸上立即飘出感动的神色,眼眶微红、声音哽咽道“谢姐姐关心!妹妹一切都安好!况且还有姐姐送的凝脂膏,妹妹用了几天,只觉头上的伤疤真是浅了不少,还未来得及向姐姐道谢,倒是让姐姐先来关心妹妹了!这真是让妹妹受宠若惊,如今只想好好的与姐姐相处,能够与姐姐一同替外祖母祝寿!” 话题重新又绕道寿宴的事情上,云千梦轻拍了拍云若雪的手,带着一丝为难,语重心长道“妹妹,你伤势还未稳定,还是好生在苏姨娘身边养伤!兴许与苏姨娘多沟通沟通,她便想通了,姐姐可是一直等着妹妹的好消息啊!” 说完,云千梦淡淡一笑,带着众人便离开了偏房,留下水儿冰儿伺候! 云若雪见人家正主都已离去,自己呆在这里也毫无建树,便阴沉着一张脸,带着丫头婆子满身怒气的踏出绮罗园! 不料半路却又遇到赶来绮罗园的柳姨娘! 见礼后,柳含玉走近云千梦,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只见云千梦双目半眯,又瞅着柳含玉眉目之间的失落,知她心中不好受,却还是让她把这事告知老太太与云玄之,在柳含玉不解的目光中,带着丫头婆子赶往百顺堂! 被云若雪与柳含玉这一耽搁,却是误了不少时辰! 幸好云易易喜爱睡懒觉,待云千梦来到百顺堂向老太太请了安,云易易这才满眼稀松、踏着慵懒的步子走进暖阁! 屋内的丫头婆子见云易易如此小孩模样,纷纷低头笑了! 而老太太与云千梦则是眼露宠溺,只见老太太拉着云易易与自己同坐一张太师椅上,伸手替云易易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心疼的对云千梦说道“这丫头想必是昨儿个玩累了,今日竟起不来了!难怪我说怎么半天不见人影呢?” 话中的意思,名面上是对着云千梦说着云易易,实则便是说的云千梦! 想必昨日云易易已把外出的经过对话一字不漏的都禀报给了老太太,而老太太却不满意自己当时对于凝脂膏的回答,因此便借题发挥说了这些话,暗指云千梦因为一些小事而怠慢了给她请安! 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争锋,云千梦一笑而过,却也是暗藏机锋的反驳“只是妹妹太过客气,一路上总是道着谢,倒是让孙女有些不好意思!大家本就是一家人,送点见面礼给妹妹是我这个姐姐应该做的!可妹妹却是个深知感恩的,弄得孙女更想对这丫头好了!” 老太太见云千梦如此说道,原本含笑的眸光微微一沉,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这云千梦明摆着便是说自己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收到云千梦送来的礼物却没有半点的感谢之意! 可若要老太太有骨气的把已经收下的东西扔给云千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那套首饰可是少有的好货色,又是出自‘福贵堂’,以老太太视财如命又爱慕虚荣的个性,定是把那首饰深深的收藏了起来,待到老太君寿宴时佩戴,以显示她在相府的地位! 老太太心中因为云千梦的话有些不悦,可想起这些日子云千梦对自己的恭敬、对云易易的照拂,加上辅国公府的势力,老太太心中的不悦渐渐的淡了些,毕竟现在还不是对付云千梦的时候,这偌大的相府中,虽说是柳含玉管家,可柳含玉却是对云千梦言听计从! 而云玄之向来与自己这个母亲不亲近,好不容易云千梦巴结自己,自然是不能把人给得罪死的,否则易珩易杰怕是会受到影响! 如此想来,老太太的神色温和了不少,注意力暂时离开了云易易的身上,笑着对云千梦开口“昨儿个梦儿送来的首饰倒是十分的精致富贵,祖母心中十分的欢喜!” 云千梦听出老太太口气中的服软,便也笑得眉开眼笑,立即温顺道“只不过是孙女的一点心意!这么多年,孙女也并未多尽孝道,还是祖母不嫌弃看得上孙女,这才成全了孙女的一点孝心!” 听着云千梦的回复,老太太那些微提着的心渐渐了放平了,至少云千梦让她明白,只要她接收了云千梦的心意,那一切都好说! 祖孙二人在云易易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芮嬷嬷进来通报,说是柳姨娘来了! 老太太点头让人进来,只见柳含玉今日一身淡黄及地烟箩裙,头上佩戴着几支翠玉簪子,耳旁的玉环在她走动时发出微微的晃动,甚是动人! 只是那张峨眉淡扫的脸蛋下,竟有着些微的疲倦,即便是向老太太云千梦行礼,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姨娘这是怎么了?为何满面倦容?”老太太与云千梦还未开口,云易易倒是现出了声! 若是平日在苏府这般没大没小的,老太太也不会多少什么! 可今日云千梦与柳含玉这两个相府的人同时在场,云易易这等不知礼数,让老太太面上顿觉无光! 而云千梦却只是淡扫云易易一眼,随即执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喝着! 老太太用眼角余光快速的看了眼云千梦,见她对于云易易的cha话不甚在意,便暗自瞪了云易易一样,这才开口“柳姨娘难道是病了,精神头如此不好!”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有那个做姨娘的病了敢进主子们的内室的,到时候被主子们冠上一个故意过病气的罪名,怕是轻则被赶出府,重则杖毙! 因此,柳姨娘在听到老太太这不深不浅的讯问后,身形一时僵住,脸上的面色更加的苍白,随即胆战心惊道“让老太太费心了!奴婢只是昨日看账本忘了时辰,直到寅时才歇下,这才略显疲态!” 说话的同时,柳含玉偷瞄云千梦一眼,只见对方此时亦是注视着她,嘴角的淡笑如外面百合般淡定自如,竟让柳含玉一颗被老太太吓到的心安定了下来,说道最后,声音中已不见之前的惧怕,竟带着一丝让人刮目相看的坚定! 见柳含玉这瞬间的转变,老太太那暗藏凌厉的目光瞬间刮向云千梦,却见对方早已转开了眼,拉过自己身边的云易易,替她整理着头上的珠钗! 挑不出云千梦的错,老太太只能继续面对柳含玉,有些没好气的问道“最近内院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那苏青可有老实些了?” 老太太这些天因为云易易的来到而十分高兴,对之前云若雪与芮嬷嬷之间的事情便也暂时搁置了! 尤其云千梦之前对云若雪的各种态度,竟如雾里花、水中月一般让老太太有些琢磨不透,便也决定先看看情形再来处置苏青母女! 被老太太提问,柳含玉恭敬道“苏姨娘这几日均呆在风荷园中为老太太抄写佛经,二小姐也是乖乖呆在自己的闺房中养伤!奴婢今日过来,是有一事禀报!” 说到这里,柳含玉停顿了下,目光潜意识里看向云千梦,见云千梦用眼神给她鼓励,便双膝跪地道喜“恭喜老太太,方才扶柳院的嬷嬷来报,说是住在那边的花姨娘有了一月的身孕!” 说完,柳含玉便朝着老太太磕起了头,屋中大大小小的丫头婆子也纷纷跪下,朝着老太太道喜! 云千梦带着云易易站起身,两人半蹲行礼,欣喜道“恭喜祖母、贺喜祖母!” 面对整屋子满脸欢喜的人,老太太反倒是阴沉着脸,那双暗晦不明的眸子中闪烁的不是喜悦,而是一抹深思与狠厉,脸上犹有来不及收回的吃惊,让所有道喜的人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而此时,云千梦与云易易则已重新坐下,云易易则是因为没有去深思这件事会引发的后果而吃着小桌上的糕点,而云千梦则早已想透彻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却是不发一言的欣赏着老太太略显狰狞的脸色! “老太太!”一旁的芮嬷嬷见老太太径自陷进自己的思绪中,又见跪了一屋子的奴才,便轻声提醒! 老太太从思路中回过神来,见一屋子的人等着自己开口,便淡道“都起来吧!” 随即有看向柳含玉,仔细的问道“那花姨娘有几个月了?平日里的那些丫头婆子伺候的可好,若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暂时先把瑞珠调到她院中!我这瑞珠可是个心细如发的,定能伺候好那花姨娘!” 云千梦见老太太突然转变态度,竟对那不起眼的小姨娘关怀备至,被茶盏挡住的眸子中划过一道冷光,嘴角若隐若现的浮上一抹讥讽之笑! 有谁能够想到,这看似锦绣前程、母慈子孝的相府,竟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儿子为了自己的名誉利用亲生母亲,而母亲为了保证两个亲孙的前途,竟对一个姨娘肚中还看不出男女的胎儿狠下杀手! 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从老太太的口中说出,竟是那么的自然和谐,却让人背后起了一层寒栗! 而柳含玉早已得了云千梦的嘱咐,在老太太说出这话时立即笑道“让老太太费心了!奴婢一早便把这好消息告知了相爷,此刻相爷已是让奴婢派了几个稳妥的前去伺候!而老太太这边也是缺不得人的!瑞珠姑娘如此体贴心细,有她照顾老太太,也让我们放心不少!” 老太太见柳含玉如此说来,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借口继续往扶柳院塞人,只能有些不乐意的点了下头! 云千梦见老太太已是有些不悦,便起身告辞,与柳含玉一起退出了百顺堂! 一行人走出百顺堂许久,柳含玉这才朝着云千梦恭敬的福了福身,感激道“奴婢代三小姐谢大小姐送来的首饰!三小姐很是喜欢,若不是今日出了花姨娘的事情,三小姐一早便赶去绮罗园,亲自向大小姐道谢!” 云千梦见柳含玉如此真挚,便也不客气,站着受了她一礼,这次扶起柳含玉,笑道“三妹客气了!我见她也没有几件首饰,而柳姨娘管家亦是尽心尽力,这点首饰不足挂齿!况且,三妹与我一同参加寿宴,穿着打扮上自然不能太过寒酸!” 柳含玉忽而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即一扫方才的寂寥,眉目中多了几分喜色,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往上扬起,对于云千梦更是感激涕零“三小姐何德何能得大小姐如此抬爱,奴婢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 对于这种誓死效忠的话,云千梦听得多了,却并未认为人会永远至此,尤其大宅院中为了生存和自身的荣华富贵,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更让她不会轻易的去相信任何人的保证! 只不过,柳含玉既然表明忠心,云千梦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让她说出一个忠心的期限,只是从米嬷嬷的手中接过一直红缎锦盒,把那方比手掌稍大的锦盒放进柳含玉的手中,温和道“也不知能不能入姨娘的眼!前几日在为几位妹妹挑选首饰时看到的,觉得十分适合柳姨娘,便买了下来!” 柳含玉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她满眼震惊的望向云千梦,却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浅笑淡然的模样,便有些激动的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放着一只羊脂玉手镯,其光泽温润内敛,乳白的玉身上竟有一朵类似梅花造型的红色图案,瞧那模样,完全是纯天然的! 即便柳含玉不像苏青那边见多识广,却也只此玉镯定是价值不菲之物,竟有些不敢碰触它,深怕打碎了! 云千梦见她一副万分小心的模样,亲自拿起那玉手替柳含玉戴上,随即仔细的看了看,夸赞道“果真还是姨娘适合这镯子,更衬得姨娘妩媚动人了!” 柳含玉听云千梦的夸赞,双颊浮上两朵红云,右手有些珍惜的摸上左手腕上的玉镯,谦虚道“是小姐送的镯子好,倒是奴婢埋没了这镯子!” 云千梦闻言,却只笑不语,缓步往绮罗园的方向走去! 柳含玉见状立即跟上,思索半饷,才低声开口“小姐,花姨娘怀的若是男胎,怕在相府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到时候……” 有些话,柳含玉不敢说也不能说,只是前面那句话,却是大实话! 花姨娘若真是生下男胎,那便是相府的长子,不管是不是嫡出,这个孩子定会被中年得子的云玄之视若珍宝,到时候别说云嫣等人,即便自己这个嫡出的大小姐,风头恐怕也会被那庶子压过! 柳含玉考虑的这些,云千梦早已想到! 只不过云千梦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且不说那花姨娘只不过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儿,即便是老太太与苏青,恐怕也不会让她轻易的生下孩子! 而花姨娘要防的还不止这两人,那与她同时被云玄之纳入房中的三个侍妾,此时恐怕才是最嫉恨她的吧! 要说这深宅内院中怀孕并不困难,但是保住胎儿、生下孩子、把他们抚养成人,才是最艰难的,而现在,不过是一切苦难的开始! 云千梦看着柳含玉那同样有着羡慕与嫉妒的表情,缓缓开口“现在是姨娘管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姨娘应当想清楚!既然父亲已经知道了花姨娘的事情,那姨娘更应该好生的待她!否则出了事情,父亲第一个问罪的便是姨娘!” 柳含玉听着云千梦的分析,立即收起脸上那不该有的表情,额头微微冒汗,忙不迭的称是! 见柳含玉不敢再有其他的心思,云千梦又接着开口“只不过,姨娘也不必太过担心!这花姨娘是你挑选的人,想必对于她的底细,姨娘是最清楚不过的,又何必在意一个刚刚得宠的小姨娘?倒不如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同样有孕的苏姨娘,让她们两人能够常常见面,加深两人腹中孩子的感情!” 被云千梦点醒,柳含玉眼中一亮,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 一时间柳含玉竟有些蠢蠢欲动,遂欲转身交代身后的丫头去办这事,却被云千梦阻止“我看这事,还是得有劳姨娘亲自跑一趟吧!免得苏姨娘自持身份尊贵不肯开门见这些丫头!” 柳含玉只觉云千梦言之有理,便立即对她福身告退,急急的朝着风荷园的方向走去! 直到视线看不到柳含玉的身影,米嬷嬷这才担忧道“小姐何必处处为她着想?倒不如让柳姨娘也搀和进去,到时候一起清理了这些痴心妄想的!” 而云千梦却是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相府花园,素手轻拂过身边齐腰的百花,只觉这后院的女人与百花没有丝毫的区别,这一季的花凋谢了,自然有下一季的来填补整个花园,便淡然道“就算除掉了她们,相府还会填充更多的女子!与其去浪费时间与不想熟的女子相处,倒不如继续用柳姨娘,至少在我的面前,她还没有弄虚作假玩诡计的手段和资本!” 米嬷嬷听之,只觉十分有理,便点了下头不再言语! 而云千梦此时却已从百花中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米嬷嬷,招手让她靠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便见米嬷嬷神色慎重的转身离去! 而此时身在风荷园内的苏青,已是被云若雪缠的头疼不已! “娘,你就答应云千梦吧!女儿真的很想去寿宴啊!”云若雪拽着苏青的衣袖,撒娇的使劲摇着! 而坐在软塌上的苏青则是头上带着暗紫纹花镶玉抹额,被云若雪纠缠了半天,加上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让她此时疲惫不堪,恨不能让王嬷嬷把云若雪关起来! 可云若雪却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丝毫不见苏青脸上的疲倦,丢下苏青的衣袖,改而摇晃她娘的身子,同时嘴巴还不闲着“娘,你要是舍不得那些东西,就弄些假的丢给云千梦,至少先让我参加寿宴吧!现在家里头,爹爹也很少来你这里了,祖母那边更是不待见我们!若我们还整日的足不出户,迟早会被欺负死!到时候,你生了儿子又如何?没有势力,照样被嫡出的打压!倒不如让我参加寿宴,好生的觅得一个佳婿,说不定还能对弟弟的前途有所帮助!” 这是云若雪及笄以来参加的第一个宴会,自然是十分的重视! 可现在却是她的亲娘阻拦着不能参加,便又让她心急如焚! 毕竟,即便以往苏青如何的疼爱云若雪,她心中都明白,女儿终究是不如儿子的! 苏青手中握着的那些家产,以后怕也是到不了自己的手上,与其留给这个还未出生便已经跟自己抢夺母爱家产的冤家,倒不如给了云千梦,还能换回自己出人头地的一次机会! 而此时苏青已是被云若雪一连串快而长的话饶晕了头,只见她抬手拂去云若雪的双手,有些受不住的扶住云若雪的双肩,商量道“雪儿,不如你随娘去你外祖母府上住几日?你外祖母可是差人来说,甚是想你!” 可此时云若雪满心满眼的只有辅国公府的谷老太君,竟一时想不起她娘口中的外祖母是哪位! 毕竟,一个是皇封的正一品诰命夫人,一个只是小小的四品恭人! 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云若雪心中还是拎得清的! 更何况,此时苏府内的那位苏老夫人,只不过是她外祖父在世时的续弦,算不得上是云若雪真正的外祖母,只是因为外祖父的关系才如此称呼,因此平日里云若雪也是不愿意去苏府走动,免得遇见那个爱在她们母女面前摆架子的老太太! 因此当云若雪想起苏青口中所说的外祖母时,想也不想的便开口说道“我才不要去见那个老太太,她哪有老太君的风度气质!那小家子气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恼火!” 苏青本也不喜欢那继母,只是此时当她亲耳听到女儿对自己娘家人的评价后,她的脸色骤然黑沉了下来,抓着云若雪双肩的手猛地用力,眼中更是浮现出丝丝怒气…… “嘶……娘,很疼啊!”云若雪手臂被抓疼,柳眉顿时紧皱了起来,尖着嗓子便叫了出来! 可还不等苏青出言训斥她,便见王嬷嬷匆忙的走了进来“夫人,柳姨娘来了!” 闻言,苏青眼中闪过恨意,随即道“不见,让她滚!” “呵呵,姐姐这是怎么了?火气如此之大?”可这时,柳含玉却已是来到了内室,带着一身的柔媚笑容走到苏青的面前,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苏青周身一圈! 只见此时的苏青不知是因为最近诸事不利还是怀孕的关系,肤色黯淡的很,尤其往日那似水柔顺的眸子更是透着一股子的毒意,只怕女人看了畏惧、男人见了厌恶! 苏青知道柳含玉此时在心中取笑自己的容貌,只是她就不信,若柳含玉有了身孕,还能像十几岁的女儿家那般冰清玉洁招人怜爱? 柳含玉自是看出苏青眼中对自己的轻视,便也不气恼,径自在苏青对面的圆凳上落座,看着对面母女两的模样缓缓开口“想必二小姐还在为谷老太君寿宴的事情头疼吧!依我看啊,姐姐您就成全了二小姐吧!咱们虽是相爷的人,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奴婢,小姐们以后有个好归属,咱们日后年老色衰了才能在这后院安身立命!否则,主子一不高兴,便把无权无势的我们给赶出了府,到时候,真是哭叫无门了!” 苏青冷眼看着柳含玉的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嘴边溢出一抹冷笑,却并未把柳含玉看作是自己的对手,只冷声说了一句“你以为我是你?”便径自闭目躺会软塌上! 再难堪的场面,柳含玉也是经历过了,此时听着苏青的讥讽,她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管苏青是否闭眼,接着说道“姐姐的家世,我自然是比不上!只是,家世再好又如何?姐姐如今已是相爷的姨娘了,难道你还能在出了相府后另嫁?即便回了娘家,只怕娘家人对于一个被夫家赶出门的女儿也是不待见的吧!” 此时的苏青生冷不忌,继续闭目养神,任由柳含玉如何的叹息感慨,均是没有动容半分! 而一旁伺候的王嬷嬷却是对来意不明的柳含玉起了疑心! 毕竟,以往的柳含玉胆小懦弱,见着夫人就如老鼠见到猫! 可自从有了大小姐撑腰后,柳含玉仿若变了一个人,不但处处讨得相爷的欢心,更是对夫人越发的不尊重!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她如此登门,又不顾主人的冷面相待径自笑脸待了这么久,想必心中是怀着某种目的的吧! 而云若雪见她娘闭上了眼,又见以往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柳姨娘如今如此的得意,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怒意,便冷冷的盯着柳含玉,看她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柳含玉却是对云若雪展颜一笑,右手食指无奈的绕着丝帕,随即慢慢开口“妹妹直到今日才真正的体会到人老珠黄的真义!想那花姨娘进府才两月有余便有了相爷的骨肉,那般健康年轻的身体,真不是我们能够赶得上的!” 说完,柳含玉还重重的叹了口气,眉目中的失落似假还真,让人分辨不出! 可苏青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睁开了双目,那双原本无力的眸子中,此刻竟隐隐浮上猩红,让人看之便心怀惧意! 只见她面色阴沉,眼中尽是阴霾,声音更如地狱阎王,直视着柳含玉咬牙切齿道“花姨娘有孕了?” 柳含玉听她如此一问,面现诧异,不禁惊讶道“姐姐难道不知此事?相爷一早便赶去了扶柳院,只怕此时扶柳院已被各种珍奇补品给塞满了!” 说完,柳含玉仿若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立即以手掩嘴,眼中有些抱歉的看着苏青! 此时冷清的风荷园与那热闹的扶柳院可是两个极端,而这两个院中的女主子却又同时怀有身孕,如此差别的对待,是人都会受不了的! 听到柳含玉装腔作势的声音,苏青反倒是笑了,她这一笑,倒让柳含玉心中没了底,不禁有些嘀咕,难道这苏青是被气疯了?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苏青自然不是笑花姨娘有孕一事,而是笑柳含玉的无知,想用这点事情便挑起自己的怒火,让自己在云玄之面前大吵大闹,这也太小看她了! 只见苏青淡淡的下着逐客令“柳姨娘回吧!”随即便闭上了双眼,拒绝与柳含玉交流! 而柳含玉只觉自己说了半天,似乎对苏青的触动并不大,本想留下来再说点什么,只是此时王嬷嬷却走上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只能有些溃败的走出风荷园! 只不过,在柳含玉离开后,苏青却是突然睁开双目,眼中那无边的恨意吓得云若雪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苏青的心中却是不住的叫嚣着:云玄之,你竟如此负我,如今更让几个小妾欺侮到我的头上,我定要整得你的后院不得安生! 如此发誓,苏青的浑身不禁跟着轻颤起来,吓得王嬷嬷轻摇着她的身子担忧道“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云若雪则是趁机翻着苏青的东西,想找出云千梦口中的嫁妆! “若雪,你在干什么?”一声大喝,吓得云若雪双手一抖,原本捧在手中的玉壶摔在地上,立即支离破碎! 云若雪只觉背后黏着一道冰冷至极的视线,手心不禁冒出冷汗,怔怔的转过身,见苏青此时对自己怒目而视,便讨好道“娘,我只是随便看看!” 而苏青却是满目的怒火,自己今时今日已是如此的被动,可这个亲女儿竟还未了一己之私而如此的逼自己,要说不寒心,那是假的! 如此一想,苏青的声音更冷了三分“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可此时的云若雪已是魔障了,见又被苏青拒绝,整个人疯了似得跳了起来,立即要冲到苏青的面前拼命,幸而有王嬷嬷在中间拦着! 只是云若雪出口的话也甚是伤人“娘,那嫁妆迟早是我,那你不如现在便交给我!否则我告诉爹爹和祖母,你说他会怎样?” 苏青只觉自己的心窝被云若雪cha上了一把刀,而云若雪还嫌不狠,更是使劲的扭动刀柄,把她的心搅得千疮百孔! 王嬷嬷见云若雪竟如此蛮不讲理,本想劝解,可想起上次云若雪对自己说的话,便硬生生的压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只能尽量的拦着云若雪,不让她接近苏青! 而云若雪见激将法不成,脑中灵机一动,直嚷嚷道“你若不给,我今日便撞死在这!反正我已毁容,还怕什么?” 说着,便猛然转身,朝着那床柱奔去…… 而外间伺候的丫头婆子见大事不好,一个个吓得想进内室看看情况,可又想起相府严明的规矩不敢乱动,只能派了一名小丫头去扶柳院,让她赶紧请相爷过来! 里面的王嬷嬷早已吓傻了眼,只能凭着本能的去拉云若雪,幸而是拉住了她的手,否则云若雪这已冲出去撞在木柱上,不死也残了! 苏青见亲生女儿逼自己到这个份上,眼中尽是绝情,刚要开口,却听见外间的丫头婆子纷纷向云玄之请安,让她慌忙间顿时收拾着脸上的神情! 而云若雪听到来的人是云玄之,心中一喜,寻死的动作却是更猛了些…… ------题外话------ 都潜水了么?偶码字好无聊的,好歹乃们也出来几个陪陪偶呀,伤心中……:>_<: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六章 甥舅联手共夺嫁妆 “这是在干什么?都是死人吗?还不快上去把二小姐给我拉下来!”云玄之踏进内室一看,王嬷嬷抱着云若雪的腰,而云若雪却是一门心思的想去撞床上的那颗木柱,气的云玄之大吼一声! 而原本不敢进内室的婆子丫头,见云玄之发话,立即纷纷上前,拉扯间又不敢弄伤弄疼了云若雪,十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云若雪给拉坐下! 而一旁的苏青则早已懒得看她,径自捂着心口坐在软榻上,眼带幽怨的看着许久不见的云玄之! “青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素来是个稳妥的,为何雪儿做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你却不阻止?你可是她的亲娘啊,竟然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寻死!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何如此狠辣!我真是错看了你!”云玄之见苏青只顾自己坐在软塌上休息,竟连对他的请安也给忘记了,顿时怒上心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苏青的鼻子便大骂了起来! 苏青静静的听着云玄之的指责,眼中的泪缓缓滑下眼眶,脸上却竟无半丝伤痛难过,最后竟仰头大声笑了起来…… 半饷,这才撑着腰站起身,眼中含泪、嘴边噙笑的走向云玄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道“相爷确实错看了奴婢!而奴婢,更是错付了真心!原以为相爷心中还是有奴婢的,可现在奴婢才明白,任何人都能够取代奴婢,相爷更能够为了任何人而忘了奴婢!相爷这么久不曾来看过奴婢母子,此时见面,却又这样疾言厉色,好似奴婢做了多么伤天害理之事!您说,是您伤奴婢深,还是这一切就真全是奴婢一人的错?” 云玄之被苏青一阵反问,顿觉语塞! 一想这些日子以来,苏青有孕,而自己又因为得了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便真的没有再踏足风荷园! 又想起今早自己听到花姨娘有孕后欣喜的模样,恨不能把整个相府的库房都搬去扶柳院,却对同样有孕的苏青不闻不问! 想起这些年苏青管理相府的辛苦,以及她当年不顾名分的跟了自己,云玄之一时间惭愧不已,看向苏青的目色中充满心疼,张口低低喊了声“青儿”却又不知该解释什么! 一旁的王嬷嬷见苏青逐渐又抓住了云玄之的心,不禁为苏青的好手段叫好,便悄悄遣走屋内的丫头婆子,自己架起还想闹腾的云若雪,把内室让给苏青表演! 而此时的苏青看上去却是异常的平静,只见她朝着云玄之摆摆手,有些看破红尘的意味“奴婢此刻只想好好的为相爷诞下一名男孩儿,对于那些争宠争势之事已是无心也无意,相爷也无需为此感到内疚!倒不如去扶柳院多多陪伴花姨娘,毕竟,她是首次有孕,心中定是有些害怕的!” 说着,苏青便转过身,不再看云玄之,只是那轻颤的肩头却让云玄之心头一痛,一个大步走上前,用力的把苏青抱紧怀中,埋首她的肩头,轻声在她的耳畔低喃“青儿,别恼!她再得宠,也不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的孩子在我眼中,可是最好的,不许为了这种事情吃酸醋!方才是我错了,不该不问缘由便吼了你,你不许动气,小心伤了孩子!” 语毕,云玄之的双手轻轻覆上苏青的小腹,用心感受着里面还未成型的小生命! 一颗滚烫到灼热人心的泪滴落在他的手上,继而传来苏青压抑的哭泣声,云玄之再也忍不住,双手握住苏青的肩头,把她的身子反了过来,狠狠的抱住了她…… 而把脸埋在云玄之胸膛的苏青,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手握拳狠狠的捶着云玄之的后背,一手却又用力的抱住他的腰,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云玄之心中自知有愧,便也不阻止她的发泄,静静的抱着她,仍有她哭个畅快淋漓! 半饷,苏青这才收起眼中的泪,只是当她看到云玄之胸口的月白衫子尽是自己的泪痕,便羞涩的红了脸! 云玄之见她这一副含羞带怯又妩媚动人的模样,心中一动,便打横的抱起她走向大床,两人好一番缠绵温存! 守在外间的王嬷嬷见今日夫人竟绝地逢生,心中不禁为苏青高兴,尤其耳边传来内室男女欢愉之声,更是让王嬷嬷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可王嬷嬷一时只顾着内室的动静,却把自己身边的云若雪给忘得干干净净! 只见云若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听着这些行房之声,小脸早已被羞得通红,心中不禁更恨苏青,只恨她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是满脑子的这种事情,一双搭在膝上的小手猛地握成拳,只想着一会要如何向云玄之告状! 许久,室内才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云玄之才在苏青的相送下踏出内室! 云若雪见机会来了,立即从凳子上跳起来,快速的冲向云玄之,却被苏青一道狠厉的目光给吓住…… “对了,我倒是忘记,雪儿方才是为何要寻死?你不知你娘亲有了身孕需要好生的休养吗?若下次再如此的莽撞,看我怎么治你!”云玄之见云若雪依旧是一副不知轻重的模样,立即出言训斥道! 云若雪见他快活了一番后竟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一时间心中万分的委屈,红着眼眶就吼道“现在大家心里眼里都没有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只不过是想参加老太君的寿宴,为何一个个都……” 只是云若雪还未说完,便见苏青捂住了她的嘴,顺便把她拉到身后,眉头深锁的对云玄之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孩子为了参加寿宴而没有买新首饰而闹了点脾气,哄哄便好了!你还是快去看望花姨娘吧,这里有我!” 云玄之瞪了眼云若雪,又温柔的朝苏青点了点头,这才柔声道“晚上我再来看你!”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风荷园! 云若雪见自己唯一的机会也被自己的亲娘给掐断,那双瞪大的双目中尽是恨意,可苏青却只是朝她淡淡一笑,随即说出一句另云若雪不敢置信的话来“你既然想去参加寿宴,那娘便依了你!” 云若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只见她一脸呆滞,目光满是狐疑的看向苏青,却见她娘抬手轻捏了下她的脸颊,一丝痛意传来才让云若雪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股巨大的喜悦顿时涌上心头,云若雪满面笑容的抱住苏青,大声问道“娘,这是真的?您真的答应了?” 苏青见她如此开心,也跟着笑了,一手轻抚女儿额头的白色纱布,一面轻道“傻孩子,当然是真的,难道娘还会骗你吗?一会让人通知云千梦与老太太,让她们晚上过来,我当你爹爹和老太太的面,把她娘的东西还给她!” 闻言,云若雪点头如蒜倒,竟一改方才凶猛的模样,小心的扶着略显疲惫的苏青走回内室休息! 绮罗园内,听到这个消息后,米嬷嬷顿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按照苏青之前的态度,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把夫人的嫁妆还给小姐? 云千梦则是玩味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让一旁的米嬷嬷与慕春一时摸不准她们小姐到底在笑什么,亦或是已被那苏青给打乱了阵法! “小姐,苏姨娘让您今晚去风荷园,定是藏着什么阴谋,您还是不去为好!”慕春到底年轻,不比米嬷嬷沉得住气,见云千梦如此,以为她是怒极而笑,便担忧的开口! 只是,云千梦在慕春开口后,却笑的越发的灿烂耀眼,半眯的双眸中射出点点寒光,如冷霜般让人畏惧,只是周身却是散发着温和的气息,给人以错觉! “为何不去?”云千梦轻声反问! 连慕春与米嬷嬷都看得出苏青没安好心,云千梦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目的! 慕春与米嬷嬷一时错愕,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何笑的如此开心,如此反问她们,明摆着就是要赴约,可那苏青从来就见不惯她家小姐,尤其现在小姐身受老太太与相爷的宠爱,苏青只有想方设法的迫害小姐,断不会真心邀约! 见云千梦一副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样子,米嬷嬷也跟着急了,一个箭步上前,弯腰在云千梦的耳边分析“小姐,相爷下午刚从风荷园出来,听相爷身边的小厮说,相爷下午在风荷园待了近两个时辰,本是满面怒容进去的,出来时却是满面红光!小姐,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想必这苏姨娘是重新获宠了!这不,就借着相爷的宠爱想给您重重的一击!之前还是咱们太心软了,没有快速的处置了她!” 说道这里,米嬷嬷满心满眼的后悔! 在大宅院中待了这么多年,早已看惯失宠后又重获恩宠的现象,可偏偏她反应太迟,之前竟没有想到把苏青打压的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结果现在累的小姐又要伤神了! 云千梦见米嬷嬷如此懊恼,眼中寒光中闪过一丝暖意,温和道“嬷嬷,若真能一次性扳倒苏青,那凭着辅国公府的势力,当年定会彻查娘亲去世一事的!她既然能够瞒天过海,那自然有她的手段和心机,切不可因为她姨娘的身份便小瞧了她!” 当年苏青杀了弟弟留下自己,并非因为心慈手软,这件事反倒向自己说明,苏青是个有智谋的人! 杀掉云玄之的儿子,既除掉了一个最重要的敌人,否则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后,定会为亲生母亲的死亡感到诧异,到时候,在妾与子嗣之间,云玄之定会选择自己的继承人,那么,这个孩子定会为自己的母亲报仇,苏青自然没有好下场! 因此,收买稳婆,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这个孩子,是苏青计划中的第一步! 而留下自己,则是为了堵住辅国公府的嘴! 毕竟,曲若离是留下一个女儿后去世的,只要稳婆对外公布曲若离是难产而死,那么即使是辅国公府也是无计可施的! 而自己始终是个女儿身,将来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苏青的威胁远远没有儿子来的大! 所以,让自己活下来,是苏青计划中的第二步! 而这个小女婴在娘胎中便收了苦,自然很难养活,将来若是不小心夭折了,也只能怪孩子命薄,投生在这等富贵之家却没有命活下来,那也怪不得别人! 因此,苏青表面对自己体贴,暗地里却是往死了里的整之前的云千梦! 不得不说,苏青这一步步的算计,当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百密一疏,她却忘了,云千梦有个叫做太后的亲姨母! 幸而有太后的护航,云千梦在相府过的虽艰辛,却还是撑到了成年! 虽不想承认,不管太后把水儿冰儿派到自己身边有何目的,但是云千梦能够活到今天,太后真的是她的保护伞! 若自己没有猜错,苏青在派人请自己过去的同时,也派了人去请老太太! 怕是这次苏青要破釜沉舟、大胆的赌一把了! 她要当着云玄之与老太太的面,把曲若离的嫁妆还给自己,同时向两人说明这是代替保管的! 若自己受了她的好意,云玄之与老太太不但会对苏青冰释前嫌,同时还会对自己产生敌意! 若自己拒绝,那么这笔嫁妆恐怕将会永远成为苏青的私人财富! 不得不说,苏青的确聪明! 只不过,她还没有聪明到让自己无计可施的地步! 嘴角微微挑起,绽放出一抹比冰还要冷的笑容,云千梦看着窗外渐渐下落的夕阳,对于那即将到来的黑夜,心中竟是充满期待的! 夜幕很快便降临了,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无数的繁星,如此的耀眼、却又如此的冰冷! 米嬷嬷与慕春伺候好云千梦用完晚膳,随后服侍她穿好外衫,又怕夜风和霜露,特意在外面加了一件素锦单层披风,这才出了绮罗园,朝着风荷园走去! 而此时的风荷园中,苏青温柔备至的伺候着云玄之用完了最后一道点心,两人这才移步内室,相互叙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一旁的云若雪早已是翘首以待,目光频频往窗外看去,只盼着云千梦快快到来! 云千梦等人行至花园时,却意外遇到老太太一行人,便立即亲热的上前请安! 只不过,此时老太太面色不太好,只是见着云千梦,这才给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不过,这也难怪,下午云玄之在风荷园的事情,此刻怕早已传遍相府的各个角落,老太太自然是知道的! 更何况,云玄之离去后,苏青便派人通知老太太晚膳后走一趟风荷园,这让老太太的面子往哪里搁? 一个小小的姨娘,只不过是受了点宠,便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更是开始对当家主母指挥了起来,老太太若是不生气,那才奇怪呢! 云千梦把一切看进眼中,却并未点明,更没有在老太太的面前说苏青的任何不是,反倒是热情的挽着老太太的手臂,关心的问着老太太晚膳用了些什么菜色,若是菜色不合胃口,可一定要告知厨房! 老太太见自己在这个孙女面前还是有面子,脸上的冷气便又少了些,伸手轻拍了拍云千梦的手,笑道“丫头放心,祖母那一切都好!柳姨娘也是个有心的,一应生活所需比我身边的人想的还要周到,再加上丫头时常关心祖母,我那边倒是过的舒心不已!” 这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在百顺堂是舒心了,可出了百顺堂便是不得老太太的心了! 云千梦但笑不语,装作没有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只一心一意搀扶着老太太走进风荷园! 此时风荷园中已是有丫头跑进内室通报,待老太太云千梦走进内室时,里面的人早已站了起来,朝着老太太问安了! 云千梦扫了眼屋内各人的神情,只见云玄之一脸喜气、苏青满面娇媚、云若雪则是满眼的愉悦,便知苏青在短短半日之内,同时收服了云玄之与云若雪父女! 而此时苏青也正看向云千梦,见云千梦神色淡然镇定,苏青含笑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随即又覆上更浓的笑意,迎着老太太上座! 老太太也不客气,冷着一张脸便坐上了方才云玄之坐的位置,丫头们重新上了新茶,众人喝过一轮后,老太太扫了眼云玄之,这才开口“苏姨娘现在是越发的娇贵了,倒是能够使唤我老婆子了!” 此话一出,云玄之面色不改,依旧满眼情深意重的看向苏青! 而苏青则是满面惶恐的走到老太太面前,低声解释道“老太太息怒!奴婢也是因着有要事,不得已才让人请了老太太过来!” 说着,苏青便要下跪,可云玄之却是眼明手快的起身扶住了他,随即回头对老太太说“母亲,苏姨娘有了身孕,还是别让她这么折腾了!毕竟儿子中年得子,实属不易,望母亲成全!” 老太太方才那话也不过是试探云玄之如今的态度,现在知道了他对苏青的袒护,老太太也知道拿捏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分寸,便微寒着脸点了点头,让人给苏青搬了张凳子,这才又开口“到底有何事,竟还把梦儿叫了过来!你此刻有了身孕,而梦儿又是个姑娘家,若是被她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岂不是让人说我们相府家教不严?” 面对这样程度的挑衅,苏青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中的,此刻她正含情脉脉的与云玄之对视一眼,这才温顺的对老太太回了句“是奴婢思虑不周,望老太太见谅!不过,今日之事却与大小姐有关,这才冒昧的把大小姐请了来!” 闻言,云千梦秀眉微挑、眼露疑光,看着苏青不解道“与我有关?不知是何事!” 苏青见云千梦装模作样,心道一会便会让她原形毕露,便也不急着拆穿云千梦,径自笑着开口“大小姐不必紧张!这自然是好事!” 几人听苏青如此说来,顿时目光中露出疑惑,尤以老太太最为严重,看向云千梦的眼中似有责备,仿佛在指责云千梦对自己也藏着掖着! 见状,云千梦便知自己下午对苏青的分析是正确的,此时从老太太的态度看来,苏青在涉及这一切的时候,更是把各人的性子也计算了进去,瞅着老太太这多疑的个性,她把这个话题吊在半空中不揭开,任由老太太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大,而苏青则是坐山观虎斗! 而云千梦却不闪躲,只见她对老太太大方坦诚一笑,缓缓开口“再大的好事,也不及苏姨娘即将为父亲诞下麟儿!在如此喜事面前,任何的好事都变得无足轻重!” 老太太见云千梦眼中尽是坦诚,又听她话中的意思,心知方才定是苏青在离间她们的感情故意那么一说,一时间满是怒气的眸子又瞪向了苏青! 苏青也着实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会如此的难缠,自己明明已经把矛头都指向了她,而老太太刚才的眼神也足以说明自己所做的已经奏效,可这才眨眼的功夫,云千梦竟已是扭转乾坤,自己又成了老太太的眼中刺! 如此想来,苏青在对付云千梦时便越发的小心! 可一旁的云若雪却早已等得心急如焚,时不时的拉扯下苏青背后的衣衫,提醒她不要再打哑谜! 苏青见云若雪如此浮躁,心中闪过怒意,又一想云千梦伶牙俐齿,自己还是早点说出重点,否则一会云千梦准会把话题转移,自己岂不前功尽弃? 因此苏青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只见她目光认真的看向云千梦,眼中隐隐浮现泪光,声音哽咽道“大小姐,奴婢今日请您过来,便是因为夫人当年留下的嫁妆一事!” 此言一出,云玄之目光一沉,而老太太则显得有些期盼,原本斜靠在软枕上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便坐直了,只等这苏青下面的话! 云千梦见这两人神色,便知云玄之是知道苏青把曲若离嫁妆占为己有一事,而老太太则是满眼的贪婪,怕已经把主意打到那嫁妆上了! 思绪百千转,云千梦淡然道“嫁妆?我竟不知有这事!难道说娘亲的嫁妆被苏姨娘给藏了起来!” 说着,云千梦睁着双眼,满目不解的盯着苏青! 而苏青则差点被云千梦给气出一口血来! 什么叫‘藏了起来’,什么叫“不知道”? 云千梦若是不知道,就不会用诡计逼迫自己尽数交出嫁妆! 而那一句‘藏了起来’的后果可想而知,老太太定不会放过自己! 即便自己真把所有嫁妆还给了云千梦,怕是老太太心里头还会怀疑自己私藏了其他的宝贝! 苏青一再的提醒自己小心云千梦,可真正交锋时,这小贱人的嘴里却总是能冒出一些能把人置于死地的话来,着实让苏青愤恨不已! 可如今话是从她自己口中说出的,现场又有云玄之老太太作证,苏青也不能收回来,只能笑着继续开口“大小姐会错意了!奴婢哪有资格把夫人的嫁妆藏起来!只不过前些年奴婢代替夫人管家,又见小姐年岁尚小,便替小姐您收管了起来!如今小姐已是及笄,自然要把这些还给您了!” 苏青话音刚落地,老太太心里头便急了! 什么叫‘还给云千梦’? 那嫁妆本就是曲若离带进相府的,现在曲若离早已死了,这笔财富自然是归于相府,关云千梦什么事,难道还让她带着这笔嫁妆嫁人吗? 这苏青是不是怀孕怀糊涂了?平日里精明强悍,今日到像烧糊了脑子,竟说出这等不合时宜的话来! 只要想到那么一大笔嫁妆即将拱手让人,老太太的心就仿若被人用刀剜了一块,心疼不已,急急的便要开口阻拦! “老太太、相爷、大小姐,辅国公府的侯夫人来了!”可这时,门外传来小丫头的通报,生生的阻断了老太太即将出口的话! “是舅母来了!父亲,可否请舅母进来?梦儿好久没有见舅母了!”云千梦见老太太还想开口,便立即满面小心的请求着云玄之! 云玄之看眼隐晦向他摇头的苏青,又想着辅国公府这座靠山,思索再三,才点了头,对外吩咐道“请侯夫人过来!” 随即便站起身,朝着老太太躬身“母亲,儿子在这不方便,就先行回避了!” 老太太也知名誉重要,对云玄之点了下头,便放了他的行! 见云玄之离去,老太太本想再次开口,可不想季舒雨竟在云玄之前脚走,后脚便踏进内室,让老太太只能暂时搁下此事,拿出精神迎接季舒雨! “侄媳见过老太太!”季舒雨一进内室便深深的看了云千梦一眼,随后热情的走向老太太,亲切的问候着! 而老太太见身为侯爷夫人的季舒雨在面对自己时,竟放低身份,一时间满面笑容,拉着季舒雨在自己身边坐下,两人热切的交谈着! 云千梦见季舒雨及时前来,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笑容顿时轻松了几分! 而苏青此时眼中却再无方才的得意,此时那淡笑的眼眸下隐藏着极深的危险,恨不能把突然出现的季舒雨戳出一个洞来! “老太太,这些年身子可好?咱们老太君自从知道梦儿把您从苏城接回相府后,可是盼着与您相见呢!这不,还有几日才到老太君的寿辰,可她老人家心急,怕您离开京都多年不习惯这里的水土,让偶用过晚膳便带了些燕窝人参过来,还有那两株盆景血珊瑚,说是对老人家好,也让我从她的暖阁给搬了过来!这可是贡品,一共才十株,太后心系老太君,就给拨了两株给侯府!”因着季舒雨高贵的身份,此时苏青不敢造次,整个内室便只听见季舒雨的声音! 只见她一上来便说明来意,更拿出珍奇礼物,顷刻间便堵了老太太的嘴,让她打不起曲若离嫁妆的主意! 而她的话刚已落地,几个侯府的丫头便捧着各色的补品上前给老太太一一过目,只见那些补品色泽上乘、个头匀称,均是顶级的吃食! 而待老太太看完这些,只见八个丫头抬着两株半人高的盆景走了过来,季舒雨亲自上前,揭开其中一株上蒙着的红色绸缎,只见内室一片璀璨,齐腰高的血色珊瑚在烛光的照耀下灿灿发光,看得老太太与苏青目瞪口呆! 季舒雨见目的达到,便让丫头们遮上绸缎,重新又坐回老太太身边,笑道“老太太可满意?老太君这人就是耿直,对于喜欢的人啊,恨不能掏心挖肺的!可若是对于那些不喜欢的人啊,就恨不能抽筋扒皮!这不,老太君与老太太最是投缘,巴巴的便让侄媳趁夜把东西送了过来!还请老太太别嫌弃!” 此时老太太哪里敢嫌弃啊! 季舒雨已是把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老太君这是看得起自己,这才把这么好的东西送来了相府! 更何况,这血珊瑚可是稀有的宝贝,别人即便是看到一眼便深觉荣幸,而自己这么平白的得了两株,怕是要羡慕死京都那些府中的老夫人了! 老太太此时已是眼中泛光,双目笑的看不出原样了,只见她拉着季舒雨的手开心道“这是老太君的心意,我本觉得太过贵重不敢收,可夫人已是把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老身便厚着脸皮收下了!老太君的寿辰,老身定会前去,好好替她过一个六十大寿!还劳烦侯夫人回去后,替老身向老太君传达感谢之意!” 见老太太收下,季舒雨这才扫视内室一眼,见云千梦静立一旁,便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跟前,拉过云千梦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悬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下,随即笑道“老太太别见笑,侄媳这次向老太君讨了这么个差事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梦儿身边没有了亲娘,我这个做舅母的可是心疼不已啊,这不就借着这个机会过来了!” 老太太笑着听季舒雨唠叨,自然也要表现自己这个祖母对孙女的关心,立即对着季舒雨夸赞云千梦“夫人不知梦儿这孩子有多乖巧贴心!老身来这几日,这丫头每日晨昏请按从未间断,更是对那刚来的妹妹关怀备至!不要说夫人,就是我这个祖母也是心疼喜爱不已呢!” 季舒雨听老太太说那刚来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担忧的看了云千梦一眼,只是见云千梦给她一个放心的眼色,季舒雨这才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装作讶异反问老太太“老太太,说句侄媳不该说的话,这可是姨娘的住所,我们梦儿这个嫡出的小姐为何在此?而此刻更是夜晚,这传出去,怕是有损梦儿的闺誉吧!” 季舒雨说话轻轻柔柔,此时语气中却带着少有的强硬,加上她本身地位显贵,给人便更有压迫感了! 老太太没想到季舒雨竟会有此一问,一时老脸只觉无光,心中不由得开始埋怨云玄之与苏青! 而此时云千梦似是察觉到自己祖母的窘迫,便满腹心事的替自己祖母解释道“舅母有所不知,祖母原先也是不知是何事被苏姨娘请过来的!” 闻言,季舒雨面色微微一沉,目光如刀割般射向一旁的苏青,口气冷淡道“我倒是不知,府上姨娘的架子如此之大,竟能请的动老太太与大小姐,改明儿我去宫中问问太后,现如今是不是姨娘称大了?” 苏青被季舒雨将了一军,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立即起身朝着老太太双膝跪地,求饶道“老太太,奴婢没有托大的意思!还请老太太明鉴!” 而老太太也不想在季舒雨面前把此事闹大,否则闹到圣上面前,倒霉的还是云玄之,便腆着笑脸对季舒雨好言好语道“夫人莫气,老身定会好好管教这些奴婢,绝不会让梦儿受了委屈!” 云千梦见老太太如此疼爱自己,眼眶顿时红了,拉着季舒雨的手求饶“舅母,梦儿没有受委屈!求舅母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梦儿会心疼的!” 季舒雨被云千梦摇着双手,又见她一副可怜见的,便重重叹了口气,这才松口“舅母知道了!只是,到底是何事,让你这么大半夜的跑这一趟?” 听闻季舒雨又发问,苏青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可她的身份低微,实在没有开口的资格,只能使劲的搅动着手中的娟帕,一心盼着老太太能够拦住! 可老太太刚才被季舒雨吓到了,哪里还敢再阻止云千梦回答,只能心疼的看着云千梦开口! 而云千梦与季舒雨则是把那两人的神色放进眼底,双方眼中微微泛出开心的笑意,便听见云千梦乖巧的声音“舅母,方才苏姨娘说起了娘的嫁妆!想必是要把娘的嫁妆还给梦儿吧!这才派人请了祖母与梦儿过来!” 季舒雨一听,面色微微好转,只是心中仍有疑问“这么说来,我们姑娘的嫁妆都在苏姨娘的手中?苏姨娘何德何能,居然把持正室夫人的嫁妆这么多年?” 苏青一听季舒雨柔中带威的问话,一颗心猛地一抖,只能小声的辩解道“夫人误解了!这是我们夫人当年临终前托付给奴婢的,让奴婢在小姐及笄后交给小姐!奴婢今日所做,便是想把这一切都交给小姐!” 可苏青的解释却不被季舒雨接受,只见她重重的冷哼一声,声线直线转冷道“临终遗言?你是哪颗葱,我们姑娘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你当我们辅国公府都是死人吗?还是怕娘家人会吞了自己姑娘的东西?” 此言一出,连老太太也只觉此事的重要,至此也真正的断了强要曲若离嫁妆的念头! 可此时老太太也不便出面向季舒雨求饶,便把目光放到云千梦的身上,希望她多说几句好话! 云千梦会意,小心的摇着季舒雨的手臂,谨慎道“舅母,苏姨娘毕竟还是父亲的妾!咱们只管娘亲的嫁妆便是,您别为不重要的人动怒了,梦儿好心疼!” 季舒雨被她闹得无法,脸上的寒意也再也凝固不起来,只能既好气又好笑的伸手点了点云千梦的额头,无奈道“你呀!” 随即这才转目对老太太正色道“老太太,这本事相府的内院之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插手!只是,谁叫我们梦儿自小没了娘亲,我不把她当亲女儿看,还真没人心疼了!今儿个,既然让我遇到了这事,我便要托大管了这事,至于这些人兴风作浪的姨娘,便留给相爷收拾吧!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老太太见季舒雨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又瞧她只管嫁妆之事,便立即点头,忙不迭的回道“夫人此言差矣,咱们本就是亲家,夫人帮着梦儿管理嫁妆,也是理所应当的!” 季舒雨见状,便微一点头,目光随即转向苏青,冷声道“苏姨娘,你现在便交出嫁妆吧!我让身边的老嬷嬷跟着,一件件的记下,然后再把册子带回辅国公府与之前的比对,若是一件不少,此事便翻过去!若是少了一件,到时候大家面上都不会好过!” 苏青就这么一直跪在地上,本就已是一肚子的气,此时听季舒雨如此逼人,更觉一口猩甜涌上心头,‘噗哧’一声,一口血顿时喷出了口,而苏青则是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来人,将苏姨娘抬去偏房!”老太太只觉这辈子没有在亲家面前如此丢人过,立即指着几个嬷嬷把苏青抬了下去,而那边季舒雨已是叫过苏青身边的王嬷嬷,让她指出放嫁妆的地方,自己亦是一步不落后的跟着那王嬷嬷,见她打开内室的一面墙,便指挥辅国公府的丫头婆子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登记入册! 老太太看着那已经堆满整座风荷园却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拿的嫁妆,只觉心头巨痛,却又迫于季舒雨的压力,只能一边诅咒着苏青,一面说早该物归原主了! 季舒雨与云千梦听着老太太口不对心的话,黑暗中两人相视一笑!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七章 寿宴即将拉开序幕 虽然辅国公府丫头婆子办事速度相当的迅速,但也因为曲若离的嫁妆数量实在过于庞大,众人整整忙了一夜,这才把苏青内室关于曲若离的嫁妆给盘算清楚! 到了下半夜,老太太被季舒雨与云千梦劝回去休息,而季舒雨则是坚持到记账的婆子把名册交给自己,有亲眼见众人把物件全数的搬到云千梦的绮罗园,这才放下了心! 云千梦看着堆满院子的东西,一时间头疼了起来! 一时间竟有些佩服苏青,那女人为了独占曲若离的嫁妆,竟在自己的内室中重新开了一间占地宽广的密室,除去能够装载下这全部的嫁妆,还有许多其他的宝贝! 米嬷嬷与慕春等人则是帮着辅国公府的丫头们把一些最贵重的搬进了内室,云千梦见季舒雨为了自己的事情忙活了整整一夜,心中顿时内疚不已,拉着季舒雨的手心疼道“舅母,若不嫌弃,便在我这屋内休息片刻再回去吧!” 季舒雨知她真心关心自己,可老太君这会子定已是在等着自己的消息了,便笑着摸了摸云千梦熬夜后略显苍白的小脸,浅笑道“不了,我还得回去向老太君禀报呢!倒是你,一会可要好生的休息一日!” 说着,便把那账册交给云千梦,仔细的交代着“好生的与之前的账册比较,若是少了一件,舅母定会为你讨回来!” 云千梦见季舒雨此刻还是想着自己的事情,一时感动不已,双手接过账册,带着万分的感慨开口“倒是可惜了那两株血珊瑚!辅国公府对梦儿的恩德,梦儿穷极一生也难以报答!” 季舒雨见她说此话时如此的郑重,顿时有些诧异,半饷才又温柔得把年纪尚小却让人心疼的云千梦揽进自己的怀中,细声道“你既是舅母的外甥女,也是舅母的亲儿,更是咱们辅国公府的孩子!母亲对亲儿不就如此么?你这孩子,快别这么见外,小心以后舅母不帮着你了!况且,两株血珊瑚换回若离的嫁妆,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云千梦静静的待在季舒雨的怀中,感受着两世都不曾有的母爱,这柔软温柔的怀抱却又蕴藏着让人无法估量的力量,一时间让云千梦浮躁的心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婆子见天色已亮,便轻声提醒季舒雨要回辅国公府了,否则老太君一会找不到人着急! 季舒雨见自己在相府呆了整整一夜,的确不能再耽搁,便轻轻的放开云千梦,不放心的叮咛“这几日你可要小心应对所有人,若有压不住的,尽管抬出辅国公府与太后!” 闻言,云千梦沉静的脸上忽而被她逗笑,说的好似自己多么的蛮不讲理似的,非要以权压人! 不过,云千梦心中却明似一把刀,昨晚上若不是季舒雨的身份,怕还真是压不住老太太! 苏青之所以被气的吐血晕厥,就是因为她的身份太过卑微,这也是苏青从一开始便输的最重要的理由! 本想把季舒雨送至相府门口,可她却是在绮罗园的门口让云千梦留了步,随即又拉近云千梦,略带担忧的低声问道“听说你叔父的孩子均被老太太接来了相府,可有此事?” 季舒雨既然已经这么问了,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云千梦也毫不隐藏,淡笑着点了点头,把老太太的盘算尽数说与季舒雨听! 随后见季舒雨轻皱了眉头,云千梦笑的风轻云淡,轻声宽慰道“舅母不必太过担忧!他们再好,也不是父亲的孩子!梦儿心中有数!” 季舒雨见她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原本悬着的心缓缓的放了下来,让云千梦快回屋内休息,自己则是快步带着身后的丫头婆子赶回辅国公府! 云千梦重新回到内室,米嬷嬷与慕春等人正在盘点入库,见她回来,米嬷嬷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问道“小姐,老奴服侍您休息吧!” 可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不了,天都已经亮了,你们替我梳洗更衣,我要去祖母那边请安!这的东西,有水儿冰儿看着,回来再清点吧!” 米嬷嬷本想劝云千梦今日好生的休息,可又想小姐得了这么大笔的嫁妆,老太太本就心中不快,若再仗着辅国公府撑腰而不去请安,指不定老太太会给小姐小鞋穿,便与慕春两个,一个打水一个拿出干净的衣衫,伺候云千梦净脸换衣,一同前往老太太的百顺堂! 此时离老太太歇下不过一个时辰,老太太自然是没有起来的,云千梦在外间坐着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随后在芮嬷嬷的带领下来到内室,朝着老太太的床前福了福身,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百顺堂! 而此时风荷园内却发出一声嚎啕大哭声,苏青次日醒来见自己的内室被人搬空了三分之二,一时间心慌的跌坐在密室的门口,双手拍着地毯便放声哭了出来! “夫人夫人,您可不能太过悲伤啊!你别忘了,您的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呢!”王嬷嬷心中亦是不好受,只见她跪在苏青的身边,一手拉着苏青的,一手轻轻的抚在苏青胸前为她顺气! 可此时的苏青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是真没想到云千梦这个小贱人狠到这个程度,就差把她的风荷园给搬空了啊! 只要一想起自己私藏了十几年的巨额财富比别人抢走,苏青便觉自己身上的血液被人抽空般窒息难受! 而此时过来的云若雪,则是躲在内室门口看着她娘毫无形象的大哭,心中后悔不已! 她原以为曲若离的嫁妆不过与平常人家无异,可昨儿个,当她亲眼看到堆满满院子的贵重物件后,云若雪恨不能一头撞死! 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原本就是她的,可如今却被云千梦那个贱人用奸计给夺了过去,气的云若雪恨不能立即冲去绮罗园与云千梦来个鱼死网破! 只是,云若雪又想到,自己此时已是失去了那么一大笔的财富,万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再把云千梦得罪了,否则用嫁妆换来的出席寿宴机会可就白白的给浪费了! 云若雪缩在门边,把所有的事情给整理了一编,虽然心中懊悔不已,可如今事已至此,要想从云千梦手中夺回嫁妆是绝对不可能了,倒不如把注意力放在寿宴上,找到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如意郎君,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云千梦! 如此一想,云若雪的眼中不禁冒出一丝得意,却被偶然回头的苏青给看了个正着,只见苏青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在云若雪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冲到她的面前,举起右手便朝着云若雪的脸颊挥了上去! ‘啪!’一声巨响,打懵了云若雪,也打落了苏青包在眼中的泪! 只见苏青随即指着大门的方向大声吼道“滚!你给我滚!” 云若雪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看着苏青狰狞的表情,心中瞬间害怕了起来,此时她在相府不受众人的喜爱,若连苏青也不要她了,那她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几乎没有多想,云若雪反射性的便跪了下来,抱着苏青的双腿大声嚎啕“娘,您这是怎么了?这一切都是云千梦挖好了坑引诱我往下跳的,您怎么能怪在我头上呢?我不过就是想为自己找个好人家,以后也能帮衬着弟弟!娘啊,您不能赶我走啊,我是你的亲女儿啊,你这样做,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云千梦若知道我们母女关系破裂,指不定在背地里多么的嘲笑我们呢!” 可今日的苏青却是铁了心了,任由云若雪如何的痛哭求饶,她眼中坚定的神色均未变过! 对于苏青而言,云千梦还未出生时已被她看作成了敌人,对于这个敌人,苏青从未心慈手软过,几次三番的想置云千梦于死地,因此,对于这一次云千梦设计陷害她的事情,苏青只能自认技不如人,除去心疼那笔嫁妆之外,心中并未有多大的触动! 可云若雪却不同! 苏青自怀着云若雪时,便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肚中的孩子身上!尽管后来云若雪生下来是个女孩儿,但她毕竟是苏青的第一个孩子,苏青自然是十分喜爱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婴,因此投注在云若雪身上的母爱是超乎想像的多! 可如今,直接导致她失去嫁妆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被苏青视为掌上明珠的长女,怎能不让她心灰意冷?又怎能不让她深恶痛绝? 云若雪为了一己之私被云千梦所利用,竟不顾自己对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这种赤果果的背叛,简直比失去嫁妆更给苏青打击! 现在的苏青已是完全的不想看到云若雪,只求着她离自己远远的,希望她别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希望云若雪的愚蠢不要妨碍肚中这个孩子的前途! 可云若雪却是不肯放手,不管苏青的神情多么的决裂,不管苏青的神色多么的冷冽,她知道这一放,自己就成了与云千梦一样没有娘管的孩子,她不愿意这样,以前的一切都有苏青为她谋算,若以后只剩她一人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更何况如今府中还有一个看她不顺眼的老太太,谁知道自己少了母亲的护航,老太太会不会给她找一个平凡的人家,草草的把她给嫁了! 这一想,云若雪泪如雨下,不顾形象的把脸紧紧的贴在苏青的腿上,摇着头的大叫不放手,惹得苏青猛地皱起了眉头,对王嬷嬷使着眼色,让她把云若雪拖出去! 可毕竟云若雪是王嬷嬷看着出生长大的,虽然这位二小姐有些娇蛮不讲理,但在王嬷嬷的心中,还是疼爱云若雪的,如今要王嬷嬷眼睁睁的看着苏青与云若雪母女情分断裂,王嬷嬷心中是万分不愿意,便试着替云若雪说情“夫人啊,小姐年纪尚小,自小又在您的爱护下长大,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机的!可那云千梦却不一样,她为了在相府生存,这么些年来隐藏的太深,竟骗过了我们所有的人,直到今日才露出了狐狸尾巴!这二小姐的单纯与大小姐的深沉一比,自然而然便落了下风!大小姐要利用二小姐,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您今日若是与二小姐断了母女情分,您认为大小姐对二小姐还会手下留情吗?只怕到时候二小姐吃了苦,心疼的还是夫人您啊!” 苏青被王嬷嬷一阵说项,原本坚定的心便有了些动摇,又低头看云若雪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满是泪水,双眼已是有些红肿,便有些于心不忍! 可苏青心中亦是有气的,若要她立即原谅云若雪,只怕还是有些难度,便紧抿着双唇垂下眼眸细细的想着王嬷嬷方才的话! 云若雪见有人替她说话,立即松开苏青扑向王嬷嬷,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叫到“嬷嬷,嬷嬷,你平日里除去娘亲最疼雪儿的了!您帮我说说情,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祖母与云千梦联手设计我,我哪里晓得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竟是拖累了娘亲啊!若早知道云千梦没安好心,我就是剪了发当姑子,也不会缠着娘交出嫁妆的!嬷嬷,我知错了,求你好好跟娘亲说个情,娘亲还怀着身孕,不能再为我动怒了!嬷嬷,雪儿求你了……” 说到最后,云若雪声泪俱下,双手紧紧的抱住王嬷嬷的腰身,使劲的把自己贴近王嬷嬷的怀中,恨不能长在王嬷嬷的身上! 王嬷嬷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心更是软了下来,继续劝着苏青“夫人,二小姐可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您真忍心其她于不顾吗?您瞧小姐这可怜见的,头上还缠着纱布便哭成这样,这日后万一留下病根可如何是好啊!” 说着,王嬷嬷便小心翼翼的解开云若雪头上的白纱,却发现额头那块伤疤看似结痂了,可伤口里面却包着一滩黄色的脓,顿时吓傻了王嬷嬷,拿着白纱的手一抖,满眼惊恐的看向苏青! 苏青被王嬷嬷一阵游说,本就心软了,此刻见王嬷嬷奇怪的举动,便也跟着看向云若雪的额头,顿时只觉头重脚轻,险些跌倒! 只见她立即扶起云若雪,心疼道“雪儿,方才的事,是娘不对!娘不该对你发火,可你以后也不许再如此的胡闹,否则在这相府,便真无我们母女的立足之地了!” 云若雪见苏青终于还是原谅了自己,一时间破涕为笑,撒娇的抱着苏青的腰身不肯放手! 可苏青却是忧心的看着云若雪头上的脓包,拉开云若雪问道“你额头上的伤疤没有按时换药吗?为何变得如此吓人?” 说道这个,云若雪心中也满是疑问,她让大夫检查过那凝脂膏,确认无毒后才涂抹的! 可是额头上的伤疤,看似是好了,但里面的脓包却是越来越大,这几日甚至散发出阵阵的恶臭,吓得她只能继续缠着厚厚的纱布,免得被人笑话! 苏青听着云若雪的叙述,心中满是疑惑,拿过云若雪递过来的凝脂膏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实没有发现异常,可雪儿的伤势却越来越严重,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云千梦做了手脚! “王嬷嬷,快去把魏大夫请来!”见云若雪的伤势不能再拖延下去,苏青立即让王嬷嬷去请专门替她保胎的大夫! 王嬷嬷闻言,便知此事的重要,立即转身离开风荷园,亲自去请魏大夫! 话说季舒雨回到辅国公府,便立即去了谷老太君的瑞麟院! 此时老太君早已用完早膳,正坐在暖阁内焦急的等着季舒雨! 见季舒雨好不容易回来了,连口茶都忘记让她喝一口,便急急的问着昨晚发生的事! 季舒雨瞧着老太君如此紧张,便知老人家心中是十分挂念云千梦的,便也不让老太君细等,仔仔细细的把昨晚上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只见老太君听完后,一张脸已是被气的通红,带着碧绿翡翠玉镯的手用力的拍向那紫檀木桌,发生好大一声巨响,吓得暖阁内的丫头婆子各个不敢开口! “这些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当初我把掌上明珠嫁给他云玄之,可他倒好,迷恋那苏府的苏青,更在离儿入门第二天便把苏青接进了府中!这些咱们就不提了,离儿也走了这么多年,咱们提这些,伤心难过的难道还会是他们?可他们是如何对待我这外孙女的?自小就没了娘,爹爹又是个不正经的,那祖母更是个欺软怕硬、视财如命的货色,府中还有个欲把梦儿除之为后快的苏青,这些人,对一个you女都如此狠心,他们当真是禽兽不如啊!想必昨儿个梦儿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断不会找上咱们,可见这帮人把我这外孙女逼到了什么地步?”老太君越说越气,多年不曾落泪的她,此刻在说起云千梦的身世时,竟红了眼眶! 季舒雨见老太君如此,又想起昨晚在风荷园时那老太太一副虚伪贪婪的模样,不禁也未云千梦心疼,随着老太君低低的垂泪“母亲还有不知道的呢!昨儿个那边的老太太亲口说的,已经把梦儿叔父家的孩子一并接回了相府!想必这是为了那几个孩子筹谋出路呢!出门前,梦儿又告诉我,那边老太太打算趁着您这次的寿宴,给她那老二家的女儿找一门好亲事呢!” ‘啪!’一声,老太君已是摔碎了手边的茶盏,随后骂道“做她的白日梦!竟把我这辅国公府当作她云家的踏脚板了?她真以为云玄之当了宰相就能鸡犬升天了?当年若不是有着若离的裙带关系,就凭云玄之一个刚刚出炉的新科状元,还想留在京都做京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倒要看看,她的如意算盘到底有多精细!看我不一颗颗的拔光她的算珠!” 说话的同时,老太君身上散发出不同于平日里的和蔼可亲,如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浸渍在一股肃穆威严的气息中,正一品诰命夫人的威信,瞬间便从老太君的骨子里散发了出来! 季舒雨虽不想让老太君动怒,可云氏一门欺人太甚,竟算计到了辅国公府的头上,就连季舒雨如此好性情的人也不由得跟着生气,更别说从年轻时便雷厉风行的老太君了! 而此时,能够治住那云府老太太的,也只有老太君! 因此,季舒雨并不后悔把这一切告知老太君,也好让老太君好好下下那老太太的威风! 待季舒雨走出老太太的暖阁时,已是午时,本想回自己的院中休息片刻,却见暖阁的木棉窗外站着满面怒容的曲长卿与曲妃卿,想来方才自己与老太君的对话,这两孩子是全听见了! 两人见自己母亲出来,立即迎了上去,曲妃卿个性更为直爽一些,此刻已是红了眼圈,拉着季舒雨的衣袖抽噎道“娘,梦儿在相府过的竟是这种日子?那里面的人怎么比山上的豺狼还要凶猛,如此的薄情寡义,幸而梦儿妹妹坚强,若是换了我,怕是只有每日躲起来哭的份了!” 季舒雨见曲妃卿已是哭起了鼻子,一时顿觉好笑,手指点了点女儿的俏鼻,打趣道“你的命可比你梦儿妹妹的好多了!你身边是疼爱你的老太君、父母、兄长,你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可梦儿自小便要为生存而活!久而久之,那孩子的个性竟变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强,这虽是好事,却也让人心疼!” 季舒雨如此说来,曲妃卿重重的点了点头,吸着鼻子恼怒道“那相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娘,不如让妹妹来辅国公府吧!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梦儿!” “小妹!”可此时,一旁沉默不语的曲长卿却突然低声低喝,吓得曲妃卿躲到母亲身后,拍着胸口埋怨道“大哥,你做什么,吓死我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一惊一乍的!” 可这次季舒雨却是站在儿子这边,拉过身后的曲妃卿,轻敲她的小脑袋,季舒雨慎重的交代道“妃儿,有些话不可胡说!你梦儿妹妹有父亲有祖母,岂能离开自己的家投靠外祖父家的道理?这么做,别说外面会揣测纷纷,即便是你那姑丈也是不会答应的!你可知,咱们看来是一件小事,可外界甚至朝廷往往会升华到政事上,到时候,无端的给咱们辅国公府惹来一身的腥!” 曲妃卿自小便在满是关爱的环境中长大,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险恶,听到季舒雨如此分析,才觉这里面的门道竟如此之深,而自己想问题的方式实在是太过简单了,一时间竟有些羞涩,低着头吐了吐舌头,便立于一旁不再开口! 而此时却轮到曲长卿开口,只见他幽深的眸子沉稳依旧,只是那微闪的目光中先显示出对云千梦处境的担忧“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季舒雨看着这个让她引以为豪的儿子,心中却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长卿虽稳重,有治世之才、又有率军之风,可却因为自小便在军营长大,对于大宅门内的争斗不甚熟悉,此刻提出这等问题,却也是暴露了他的短处! “要说常住是不可能的!但是亲戚间的走动还是可以的,让梦儿来住个半载的不是问题!只是,此时相府内情况特殊,梦儿若是离开,怕那些小人又会趁机兴风作浪!”季舒雨低声说道,却见自己一双儿女均是眉头深锁,不禁好笑,便宽慰他们“有我和老太君在,相信他们也不敢太过火,你们也别太忧心!我相信,以梦儿的聪颖,定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说完,季舒雨便岔开话题,拉着曲妃卿聊着她最近的女红是否有长进,曲妃卿一时语塞,撒娇的抱着自己母亲打混,母女两笑意连连的一同离去! 而立于原地的曲长卿却是一副深思的模样,看着母亲与妹妹之间母女情深的样子,又想起自小便没了娘亲的云千梦,竟有些可怜起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小表妹! 而曲长卿也是知道一些妹妹不晓得的事情的! 想必那相府比母亲方才所说的还要险象横生,否则那次梦儿便不会拜托母亲替她除掉埋伏在路途中的杀手! 若不是自己前段时日进京述职恰巧听闻母亲说起这事,怕梦儿早已遭了苏青的毒手! 他们辅国公府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曲长卿双目微眯,神色见不禁染上了一丝危险,在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况下,那双隐藏在长袖下的手已是握成了拳…… 而此时的风荷园中,竟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 只见云若雪双手紧紧的抓住太师椅的两个扶手,由两名丫头压着她的身子,魏大夫则是拿着刀片,小心的划开已经结痂的伤口,放出里面的黄脓! 西楚国此时虽已有麻醉散,但云若雪的伤口看似是外伤,又恰巧伤在额头,让魏大夫不敢乱用那迷乱人神志的麻醉散,因此云若雪这一趟苦头是吃定了! 苏青则是立于魏大夫的身侧,满眼担忧的注视着魏大夫小心的挤出里面的黄脓,直到重新流出鲜红的血来,这才跟着送了一口气,只不过此时的云若雪已是磨不住这揪心的疼晕厥了过去! 魏大夫小心的在她的伤口处上了新药,指导着小丫头为她缠上纱布,苏青这才让几个丫头架起云若雪躺会床上休息! 一切结束后,苏青这才把魏大夫请入偏房,小声问道“如何?我儿额头的伤势恢复需要几日?” 魏大夫看了眼焦急的苏青,心中掂量着说话的程度,这才起身恭敬的回答“回苏姨娘的话,小姐这伤可再也不能马虎了!否则那伤疤只会越来越严重!” 苏青听魏大夫如此说道,脸色顿时惨白了下来,身子往小茶几上一靠,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叫越来越严重?难道那伤疤去不掉了?” 魏大夫见她如此,便知苏青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可他也不能说谎骗苏青,否则将来伤疤没有消除,相爷怕是会要了自己的小命,便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苏姨娘,本来小姐若是听老夫的话,去除伤疤不是什么难事!可不知小姐竟放着老夫的药不用,不知用了什么其他的药,虽加速了伤口的愈合,可里面原本残留的淤血没有清除,导致慢慢腐化,化为黄脓!如今重新切开伤口放出黄脓,等于是二次受伤,怕是即便结痂,将来也会留下一道浅色的疤痕!” 苏青一听这话,心思顿时一沉,把袖中的凝脂膏交给王嬷嬷,让她给魏大夫查看,是不是这凝脂膏有问题! 魏大夫拿到那瓷瓶,打开闻其香味,随后又取出一点放在纸上试了半天,这才谨慎的回道“这可是上好的药材!只不过,此药只能用在掉痂之后,若是冒然使用,怕是适得其反!看这瓷瓶里面剩下的分量,想必二小姐每日涂抹的分量还不在少数,怕是因为这个而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 苏青认真的听着魏大夫的解释,搭在桌面的手早已是青筋暴出,只见她有气无力的对魏大夫吩咐道“小姐的伤势就靠你了,尽你最大的能力医治好,否则相爷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还有,此时除了我们这的三个人,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魏大夫自然知道这有关闺中千金的名誉,谅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会拿相府千金容颜受损的事情到处乱说,便立即点头称是! 而一旁的王嬷嬷见苏青这几日既是生气动怒、又是吐血晕厥,还与云玄之颠龙倒凤了一番,便有些担忧她的身子,趁着魏大夫还未离去,便让他替苏青把个平安脉! 结果,这一把脉便出了问题,那魏大夫此时更是满头大汗,语气甚是有些不稳“苏姨娘,您可不能再动怒了!否则这胎儿将不保!” 苏青不想魏大夫竟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般瘫在椅子内,久久不能回话! 倒是王嬷嬷此时显得镇定的多,赶紧拉着魏大夫问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可一定要保住我们夫人这个孩子,否则我让相爷抄了你的药铺!” 那魏大夫被王嬷嬷的气势吓倒,吞了吞口中的吐沫,这才小心翼翼的回道“苏姨娘之前动了肝火,又…又行了房事,这可是怀孕头三个月的忌讳!若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不好好的保胎,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是保不住的!还请苏姨娘一定要配合老夫用药,切不可因为贪得一时的痛快,而置胎儿于不顾!” 说着,那魏大夫便赶紧打开药箱,亲自拿出笔墨纸砚,开始书写云若雪与苏青的药方! 而苏青见自己的孩子还有希望保住,便额外顺从的听从大夫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让王嬷嬷从房中取了二十两的酬金交给魏大夫! 送走魏大夫,王嬷嬷返回偏房,见苏青依旧坐在那边,便上前劝着她“夫人,这接下来的一个月,您可要仔细着自己的身子了!您现在暂时先放过那些个小贱人,等孩子稳固了再收拾她们也不迟啊!咱可不能干灭敌三千、损兵一万的事儿啊!” 苏青此时也是知道了利害关系,这段日子以来,一时自己为了云千梦的转变而苦思着想打压她,二来也是柳含玉掌权一事让她忧心,久而久之便损伤了自个的身子! 今日见魏大夫如此严重的警告,她自己也拎清楚了孰轻孰重,现在忍得一口气,将来等生了云玄之的儿子,整个相府还不是掌控在她的手中,何必为了争一时之气而丢了西瓜呢! 如此一想,苏青便点了点头,由王嬷嬷扶着回到内室,看着床上睡着的云若雪,不禁又是一阵头疼! 本还想借着云若雪伤疤一事重挫云千梦,让云玄之认为是云千梦在凝脂膏中做了手脚! 可仔细一想,云千梦既然有胆把东西给若雪,那说明她已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到时候请宫中太医一诊断,没准还会把问题升华到藐视太后恩德的大罪之上,届时,怕是连苏府都要牵扯其中! 因此,这个哑巴亏虽然让苏青咽不下去,却也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了! “嬷嬷,雪儿换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千万别再出了差错!”苏青坐在床边,轻抚女儿柔嫩的脸蛋,看着云若雪酷似自己的相貌,又瞧她额头缠着的纱布,一时心疼不已,只能低声吩咐王嬷嬷! 王嬷嬷则是小心的应下,只是想起几天后的寿宴,还是出言问道“寿宴那天该如何?难道还让二小姐头上缠着纱布进辅国公府,这可是大大的不敬,到时候大小姐又可以借题发挥了!” 苏青也正为此时烦恼,眼中尽是浮躁,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到时候若真是不行,便也只能替雪儿剪刘海遮住伤口了!” 闻言,王嬷嬷低低的叹了口气,却也知已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下去准备替苏青与云若雪煎药! 农历三月二十六,是辅国公府老太君的六十寿辰,天还未亮,各府中的太太小姐便开始梳妆打扮,打算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参加老太君的寿宴! 相府中,老太太头天晚上便早早的放了云千梦等姐妹回各自的院落,嘱咐几人好生的休息,第二日好生的为老太君贺寿! 想来,老太太的确是十分的重视这次的寿宴! 毕竟,这是她重回京都首次出府参加如此重要的宴会,也是她即将在京都上流社会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因此,二十六这天寅时刚过,老太太便派了芮嬷嬷前去各小姐的院落,让她亲自把几位小姐请到百顺堂! 云千梦看着身边的几位妹妹,均是一身崭新的盛装打扮,衬得人比花娇,看样子各个都很在意这次的寿宴! 不过,与有老太太撑腰的云易易,以及有苏青撑腰的云若雪相比,虽然母亲已是掌权了相府,但云嫣的装扮仍旧有些落后! 看样子,柳姨娘也是有心了,知道今天这种场合不但不能抢了辅国公府千金的风头,更不能抢了云千梦的风头! 免得为了出这一次彩而落得被人打压的境地! 这样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云千梦倒是有些心疼云嫣,若不是身世差了些,云嫣在相貌才情上,均是不输于云若雪与云易易! 而老太太此时的注意力则全部放在云易易的身上,见她小孩子家家的居然还睡眼迷蒙,便虎着脸掐了下云易易的小脸蛋,惊得仍旧在睡梦中的云易易差点跳脚,这才一边为云易易整理衣衫,一边微斥道“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可是重要的场合,你可不能丢了我的脸!” 此言一出,云若雪心中冷笑,敢情在老太太的心中,果真只有云易易这一个孙女! 而云千梦浅笑的模样,对于这个祖母,她虽毫无好感,却也不会立即给她难看! 老太太见云千梦虽对自己方才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却还是意思意思的嘱咐其他三人几句,然后又让芮嬷嬷替她整了整发髻与首饰,直到快到辰时,一行五人这才坐着软轿来到相府门口,而此时,辅国公府派来的马车早已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老太太则完全以相府当家主母的姿态登上马车,在辅国公府丫头小厮面前百足了谱,这才心满意足的坐进车内! 云千梦见她如此小人得志,心中不禁摇头,如此容易便喜形于色,这老太太岂是老太君的对手,怕今日有她好果子吃了! 而云易易则又是一副事事都显得十分好奇的模样,黏着云千梦问东问西,直到马车行至辅国公府门口,那张小嘴还未停下! 待马车停妥众人下车,才发觉今日辅国公府的门口早已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各府的马车早已把原本十分宽阔的街道给堵住了,车水马龙间,显示着辅国公府在西楚国、在玉乾帝心中独一无二的份量! ------题外话------ 啦啦啦,终于到寿宴了,亲爱的们期待吗?(*^__^*)嘻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八章 四大家族齐聚一堂 老太太见着老太君的面子竟如此之大,那双精明的眸子中渐渐散发出欣羡的神色,而一旁的云易易更是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只见她紧紧的拉着云千梦的衣袖,不顾场合的问着心中的疑问! 云千梦见自己原本被熨烫的笔挺的衣袖,已被那双小手揉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原本淡然的目色中微闪过一丝不耐,刚想不着痕迹的chou出衣袖,却见云嫣上前,拉过云易易的双手笑道“小妹,今天的场合,咱们还是少开口为妙!” 云易易看着自己那被云嫣拉住的手,一时间不知是该chou出来还是继续让她握着! 可是一想此时柳姨娘当家,云易易眼中的薄怒顷刻间便散去,立即聚拢了满满的笑意,反过手握住云嫣的,亲切道“多谢嫣姐姐提醒!毕竟,今日是老太君的寿辰,各府女眷都会出席,咱们相府作为辅国公府的亲家,自然是不能丢了脸面的!” 云嫣见云易易原本是想斥责自己的,却在瞬间转变得如此亲热,便不自觉的看了云千梦一眼,见她暗自对自己点了下头,便笑道“是啊!咱们还是赶紧跟上祖母的步伐,别落了后,到时候迷路就丢人了!” 说着,云嫣拉着还想缠上云千梦的云易易,直直的朝着老太太追去! 一旁云若雪见云易易一副乡野村姑进城的模样,又见云嫣如此巴结云千梦的狗腿样,眼中泛出冷笑,正想跟上,却见她辅国公府的门口驶来苏府的马车,便知大舅家的表姐来了,便丢下自家姐妹,立于一旁等着! 只见那马车缓缓停稳,一名小厮立即抬着踏脚凳放好,马车内弯腰走出一个丫头,随后再从里面搀扶出让云若雪喜笑颜开的人儿来! “表姐!”云若雪立即上前,朝着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少女甜甜的喊了一声! 那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虽不是倾城倾国,却也算是眉清目秀,眉眼间与苏青倒有几分相似! 只是,比起苏青的妩媚动人,少女显得较为青涩,眉目间均是一派大家小姐的气派,举手投足间又颇有名门之风,尤其她今日一袭粉蓝裙衫,更衬得她纯洁无瑕,好似一朵百合清新自然! 而与此时激动的云若雪想必,身为苏家嫡孙长女的苏浅月则显得平静非常,只是抬起头,那双透着精明的眸子朝云若雪浅浅一笑,随即才缓缓开口“若雪妹妹,好久不见!” 随后,少女侧过身子,抬高手臂,从马车内又搀扶出以为六旬左右的老妇人,小心翼翼的扶着那老夫人走下马车! 云若雪一见那老夫人,面上的喜悦便淡了下去,略带无奈的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见过外祖母!” 那老夫人便是已去世苏老爷的继室、苏青的继母刘氏! 那刘氏见着云若雪,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才开口“你姨娘最近可好?怎不见你们母女回府一叙?” 云若雪见刘氏又开始拿腔作调,一时心中不快,却碍于辅国公府门口人来人往,便只能耐着性子的回答了,随后找了个借口,尾随老太太等人而去! “咦?那不是若雪表妹吗?”此时,一名翩翩少年从后面骑马而来,只见他一身月白长袍,满脸的儒雅,与苏浅月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 苏浅月听见来人的疑问,又想起表妹方才落荒而逃的模样,一时没有忍住,便笑道“的确是若雪妹妹!大哥,你来晚了半步,没有看到若雪方才的表情!” 那苏家嫡长孙苏程言听闻妹妹的口气,又见她忍禁不俊的样子,便知定是这位祖母又吓跑了云若雪,便也忍不住的微扬了唇角! “程言,这里可是女眷入府的地方,你一个男宾岂能久留?还不赶紧跟上你父亲叔父的脚步,切莫让人说了闲话!”此时,刘氏见孙子孙女在这人言可畏的地方竟还有心思闲聊,便沉声提醒! 苏程言与苏浅月则是相视一笑,又见苏浅月朝自己吐了吐舌头,苏程言便赶紧把自己的马交给小厮,自己继而转身,追着自己父亲而去! “浅月,咱们也快进去吧!”刘氏见打发走了苏程言,便拉过苏浅月,带着她往里走去,途中却不忘提醒苏浅月“以后少与若雪来往!你瞧她方才那轻狂的样子,跟她娘年轻时是一模一样!” 苏浅月跟在刘氏身后,听着她念念叨叨的说着自己亲姑姑的坏话,清澈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恨意! 苏府之人均知苏青当年为了云玄之而委屈做妾,众人心中虽痛恨苏青的自甘堕落,可毕竟是一脉相承的亲人,而且自从苏青攀上云玄之之后,苏家两兄弟的仕途便青云直上,久而久之,众人也认为苏青当年的选择是对的! 可这位继室刘氏却是认为苏青败坏了苏府的门风,自始至终的见苏青母女不顺眼,每每见着便要冷嘲热讽,时常便要在苏家其他人的面前那这母女俩说事,惹得苏青的两位一母同胞的亲兄长甚是不满,就连苏程言与苏浅月亦是埋恨在心! 而这边云若雪则是早早的追上了云千梦等人,只见老太太在辅国公府婆子的引领下来到老太君的瑞麟院,此时院中已是一片喜庆,就连院中的树枝花朵上,也是系上了红色的绸缎,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而众人还未踏进正屋,便从暖阁传来一阵欢愉的笑声! 这让老太太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所穿的衣服,又有些不放心的问着身边的云千梦“梦儿,祖母的衣衫可还工整?” 云千梦抬眸看去,只见老太太今日穿着一件云纹暗红对襟薄袄,下面是同一色的襦裙,看着整个人十分的喜气,却似乎有喧宾夺主的意味! 云千梦看着老太太如此打扮,便知她定是想趁着今日在京都名流中留下印象与威名! 只是,老太太的优越感似乎太过强烈了些,兴许是前几日老太君割舍那两株血珊瑚,给了她如此的勇气! 只是,那日大舅母却也是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可老太太却被当时的高兴冲昏了头脑,这才导致今日的失误! 一会进去,还指不定会遭到怎样的讥讽呢! 云千梦有些为难,微皱眉反问道“祖母,今日是外祖母的寿辰,这暗红色是不是太过显眼了?” 果真,见云千梦不赞同自己的做法,老太太原本满是笑容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只见她那双满是警告的眸子射向云千梦,低声道“你外祖母岂是那等小气之人?况且,我们关系本就好,如此倒是更加说明两人的姐妹情深了!” 云千梦闻言淡淡的垂下双目,幽深的眸子中划过冷笑,可在老太太的眼中却认为是自己说服了云千梦,见她不语,老太太也不再开口,领着四个孙女一同走进暖阁! “老姐姐,我来了!”一进门,老太太便朝着今日的老寿星开口,眼中的笑意已是溢出了眼眶,可老太太仍旧嫌不够热情,径自拉着云易易走到老太君的身边,喜道“老姐姐,可还记得我?今日是您的六十大寿,我这可是专门来为你贺寿的!” 老太君看着突然朝自己冲过来的人,又见来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神色间闪过一抹不耐,只淡淡道“你来了!” 老太太面上笑容一凝,对于老太君如此冷淡的态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尴尬的立于原地! 而暖阁内一度安静了下来,方才还在说笑的各府老夫人,均是眼露鄙夷的看着老太太,尤其众人的目光触及到那几乎与老太君撞色的暗红色时,眼中更是藏不住的露出了一丝厌恶! “梦儿见过外祖母!今日祖母携梦儿姊妹四人,专程来给外祖母祝寿,愿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此时,云千梦拉着身边的云嫣等人齐齐的朝着老太君跪了下来,清脆响亮的声音顿时充斥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暖阁,显得异常的悦耳动听! 而方才还板着脸的老太君,在看到自己的亲亲外孙女时,那张阴沉的脸顿时笑开了花,指着跪在正中间的云千梦便对众老夫人介绍“这就是我那二女儿的孩子,如今也是长大成人了!梦儿,快起来给各位长辈请安!” 云千梦闻言,立即听话的站起身,半低首、手叠加放在腰间,双膝微屈,朝着坐满暖阁的各位老夫人行了一礼“相府嫡长女云千梦,见过各位长辈,各位长辈金安!” 众人见老太君亲自引荐,虽心中知晓辰王退婚一事,但今日看云千梦仪态大方、举止端庄,相貌更是袭承了当年辅国公府二小姐的美貌,便当着老太君的面对云千梦赞不绝口,各人均从身上褪下一些珍贵的首饰,作为礼物馈赠给云千梦! 云千梦接过礼物,又浅声谢道“长者赐不能辞!千梦再此谢过各位长辈!” 众人听她小嘴如此甜,又是一番赞美! “相府的嫡出小姐,又有若离那么一个知书达理的母亲,梦儿这孩子真是不错,一看便是系出名门!”阮家的老太君见云千梦清丽绝俗、举止端庄,顿时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便第一个开口夸赞! 阮家是当今圣上玉乾帝的外祖父家! 只因当年同为四贵妃的阮淑妃因为难产而死,先帝西靖帝便把玉乾帝交由四妃之首的曲贵妃抚养,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曲贵妃亦是真心对待这个自幼丧母的小皇子,母子两的感情因此十分的深厚! 而阮家失去了一个阮淑妃,便不能失去这个小皇子,又见曲贵妃真心对待小皇子,加上有了实力雄厚的辅国公府作为小皇子未来登基的后盾,阮家亦是愿意与曲家交好! 因此,在京都四大家族中,阮家与曲家的关系最为密切,两家的关系紧密相联、密不可分,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着这层关系,今日阮家的姜老太君送给云千梦的见面礼最为珍贵,那一串碧绿发亮的翡翠佛珠可是跟着姜老太君三十年的光景了,今日竟大方的送给了云千梦,不仅仅是看在谷老太君的面子上,亦是在回报太后当年厚待玉乾帝的情分上! 而谷老太君见姜老太君如此客气热心,便有些伤感道“可惜这孩子自小便没了娘!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能够这样长大,已是万幸!” 老太君的话一落地,那边老太太顿觉身上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只觉无数道责备的目光纷纷射向自己,让老太太更觉局促! 云千梦见老太太此时已是一张老脸挂不住,便出言解困“若有祖母在身边,梦儿定会幸福许多!” 老太太见云千梦满面甜笑的看着自己说出这句话,一时间有些感慨,不禁暗想,这千梦还是姓云的,心里始终还是向着云家! 只是,老太太此时却只想着为自个儿解围,却没有深究云千梦话中的意思! 云千梦此言,便是暗讽云玄之并未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况且,云相宠溺苏府姨娘的事情,早已是十几年前的旧闻了,在座的各位又都是各府中最为精明的人,岂能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怕是这次寿宴结束,各府中又会暗暗的嘲笑一番了! 而老太君见云千梦已是替云府的老太太说情,原本不太待见的神色微微好转,终于拿着正眼看向老太太,却是厉声对身边的丫头吩咐“怎么办事的?亲家母来了都不知道搬张凳子吗?累的亲家母站了这么半日,真是老身的过错!” 老太太原以为老太君又要对自己发怒,所幸这次是对着丫头们,因此悬着的心渐渐了放了下来,又瞧老太君对自己渐渐和颜悦色,心中顿时一喜,立即笑道“今日可是老太君的好日子,您可是万万不能动怒的!各位老夫人,你们说是不是?” 老太君见这老太太已是迫不及待的开始想攀关系,嘴角慢慢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却是热忱的拉过老太太的手,热切的向屋内的夫人们介绍“怕大家伙生疏了!这就是我二女儿的婆母!可惜她离开京都十几年,我们直到今日才见上一面,这中间可是浪费了不少好光阴啊!” 老太太瞧着老太君是有意为自己搭桥拉线,便也不客气,只是想起那逝去的时光,心中也不由得直叫可惜,眉目间带着浓浓的失落“是啊,承蒙老太君惦记,竟还把那血珊瑚送给了老身,当真是让老身感动不已!因此,今日便带着四个孙女,亲自给你拜寿来了!” 屋内的人一听这话,目光纷纷狐疑的看向老太君,却见她目色淡然、眼中含笑,便知相府老太太所言非假,心中不禁均是暗自吃惊! 想那血色珊瑚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听闻当初太后担忧老太君的身子,便把其中最大、陈色最好的两株给拨到了辅国公府,这是羡煞了宫中多少娘娘贵人! 如今,老太君却大方的把这宝物转送给了相府的老太太,又瞧这老太太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众人心中不禁为老太君抱不平,对老太太的不满便是愈加的严重了! 可老太太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一经的沉溺在攀拢权贵的心思上,对各人的心思均是未加揣摩,只一味的认为引起众人的注意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只是她的这点小心思落在众人的眼中甚为可笑,也让众老夫人纷纷与老太君说起了别的趣事,倒是把老太太给晾在了一旁! 正在这时,外间的丫头进来禀报,容府的陈老太君来了,老太君忙让人请进来! 暖阁的门帘被丫头们掀开,从外面走进一名与老太君年纪相仿的老妇,只见她身着藏青色纻丝大袄,头上戴着中间镶嵌红宝石抹额,手上拄着一根刻有‘寿’字的龙头拐杖! 见她进来,除去老太君与阮家的姜老太君并未站起,其他人居然站起后又坐了下来,而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可看出,这容府的陈老太君与外界接触不多,与在座的各位均是不太熟悉! 而老太君送出请帖时也并未做过多的奢望,此时见陈老太君过来,一时间竟有些高兴,立即让丫头们搬来太师椅,又在上面加了个软垫,才请陈老太君坐下! 这陈老太君也是奇怪,坐下后并未急着说话,反而是扫视了暖阁一眼,最后把目光定在云千梦的身上,随即那双闪着睿智的眸子竟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这才转向老太君,笑道“老身来迟了,还请老姐姐不要怪罪!” 她这一张口,让屋内的所有人均是暗暗诧异,何时容府性格怪癖的陈老太君对人如此的和颜悦色了? 要说这陈老太君,也是西楚的一朵奇葩! 否则,容府出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容云鹤,人人纷纷避之而不及,为何陈老太君却视若珍宝? 如此特立独行的人,平日里见着人都从不寒暄的,今日竟亲临辅国公府,还说出如此谦虚的话,如何不让人诧异! 不过,老太君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既然陈老太君示好,她自然也要给对方面子,况且,陈老太君性子虽乖僻,但却不是那等阴险狡诈的小人,老太君也是乐于与她交好,便笑着开口“老太君太谦虚,这个时辰,您只怕是来早了!咱们年纪都大了,平日里均是愿意呆在各自的府中,不愿意出来走动!今日倒是借着这个好机会,可以好好的畅聊一番!” 众人闻言,均是笑着点头称是! 只是,这才聊了一小会,外面有传来辰王外祖父元家的林老太君到来,只见老太君迅速的与姜老太君交换了下眼神,这才让小丫头把人给请进来! 只见这林老太君年纪稍在老太君之上,只是眉目间与辰王生母元德妃有五分想象,可见年轻时,定也是一位美名远播的美人! 只是,与旁人相比,这位刚刚到来的林老太君,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便显得有些凌厉,那不笑含威的眸子让人望而生畏,好似并不是来贺寿的! 而老太君在见着她时,脸上的笑意也是淡了七八分,眼中同样筑起了防备,只嘴上却依旧客气道“稀客啊,丫头们,再搬一张太师椅来,别累着咱们辅国公府的贵客!” 而那林老太君却是在走进暖阁时,早已把里面的人物给扫了一边,只是,那平静的目光却在看到陈老太君以及云千梦时微微停顿了下,一抹快到云千梦也没有捕捉到的神色自她眼底划过,当云千梦再次追着那抹神色而去时,却见林老太君已是恢复了方才的模样,对老太君点了下头,便不客气的坐下了! “今日是老太君的寿辰,我自然是要前来贺寿的!不过,倒是看到一些不常见的面孔!”那林老太君刚坐下,便话中带刺的开口! 言语之中不常见的面孔,便是指容府的陈老太君! 毕竟,虽然容府在西靖帝时出了一个容贤妃,但容家世代商贾之家,虽西楚国建国时捐钱捐粮,出了不少的力,这才选了陈老太君的大女儿做了容贤妃! 但西靖帝却还是怕容家仗着家中出了娘娘便垄断西楚的商场,因此,让容贤妃喝下绝育药,断了容家的一些非分之想,又可借着封妃的恩德,让容家继续为西楚卖命! 因此,容家在京都四大家族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而容家人在四大家族中又显得特立独行,从不与人结交深交,因此今日令林老太君看到陈老太君在此,心中顿时翻起无数的念头,甚至以为容家打算与阮家、曲家联手对付曲家! 众人听到林老太君的问话,想起如今朝廷上的事情,均是纷纷变了脸色,唯独谷老太君、姜老太君与陈老太君面不改色,让问话的林老太君好一顿失望! “老太君,大小姐请表小姐几位去浣溪院!”这时,外间进来曲妃卿的贴身丫头,只见她浅笑着向老太君讨着恩赐! 谷老太君也是把方才林老太君看云千梦的眼神收进了眼中,也深觉云千梦在这不甚方便,便笑着开口“梦儿,你便带着你三个妹妹去找你妃姐姐玩儿吧!” 云千梦见此时暖阁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便知知道留在这里不方便,便带着云嫣三人朝着众人福了福身,随着那丫头往浣溪院而去! 浣溪院是辅国公府招待外府女眷的地方,占地宽广,院内景致精致漂亮,只是与老太君居住的瑞麟院有些路程,需通过辅国公府的花园走廊! 而今日老太君寿辰,各府男嗣也跟着各家的长辈前来贺寿,女眷被安排在浣溪院,而男子们则被安排在前院,由身为侯爷的曲凌傲与嫡长孙曲长卿亲自接待! 那丫头怕遇到偶尔闯入花园的男子,便带着云千梦等人走的后院,此时正巧路过曲长卿的出云阁,里面竟传来男子低声交谈的声音…… 云若雪以为是曲长卿在里面,便想进去打招呼,不顾那小丫头的低呼径自走到出云阁的院门口,却发现院内除去曲长卿,还站着一名头上带着嵌宝紫金冠、身穿月白长袍的男子! 只见他与曲长卿交谈时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浑身撒发着一股王者之风,一时间竟让云若雪看傻了眼! 而云易易见她一时呆愣在院门口不动,便也跟着上前探出脑袋往里看去,顿时也被那男子给吸引住! “什么人!”而此时,原本低声交谈着的两人同时发现了门口的异样,只见曲长卿朝着门口大声喝到,吓得云易易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而云若雪则是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款款生姿的踏进出云阁,巧笑倩兮道“大表哥,是我!” 只是,说话的时候,云若雪那双妩媚的眸子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曲长卿身边的男子,企图吸引他的目光! 而她如此轻浮的举止,却换来男子眼中的耻笑以及曲长卿的动怒“谁允许你进我院子的?相府的规矩就是如此随便吗?” 被曲长卿毫不留情面的奚落,饶是云若雪此时再厚脸皮,面上也是有些难看,眼看着她眼中的泪快要落地,后进来的云千梦皱眉看了她一眼,对曲长卿抱歉道“是我们失礼了!” 曲长卿见是云千梦,眼中的怒意消散了些,可看向云若雪时,还是有着无法去除的恨意,便对云千梦开口“妃儿在浣溪院等你,快去吧!” 云千梦点头,随即让云嫣拉着云若雪快速离开,自己朝曲长卿行了一礼,也退出了出云阁! 只是,在离开时,她微抬眸看了眼曲长卿身边一言不发的楚飞扬,只觉今日如此肃穆冷峻的他,与前几次的相遇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一路上,云若雪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竟任由云嫣拉着她的手而不自知! 而云易易则是满心好奇的问着云千梦“大姐姐,方才那个便是大表哥吗?他身边的是谁?好是英俊,只是冷了些!” 云若雪听云易易如此说道,小脸一沉,顿时站住脚瞪向云易易,怒道“什么叫冷了些?难道你喜欢软骨头一般的男子吗?” 云易易本就看不惯云若雪,见她此时朝自己怒吼,自己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双手竟插在腰上骂道“你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说我?那人就是个冰块!可有些人却是发花痴了,一路上竟想着男人,方才还不要脸的进去勾搭人家!跟你那个娘真是一路货色!” 说完,云易易还挑衅的朝云若雪挑了挑眉,完全没有把云若雪放在眼中! 云若雪见云易易不但毁坏自己的名誉,竟连她娘也不放过,立即气红了眼,猛地要扑上前去打云易易! 对于这两人只见的纠纷,云千梦本不想多管,可今日是老太君的寿辰,因此云千梦绝不能让这两人坏了老太君的好兴致,也不允许这两人丢了辅国公府的脸! 只见她瞬间移步当到两人的中间,一手握住云若雪挥过来的手掌,一手接住云易易打过来的拳头,双手同时用力,疼的云若雪与云易易同时痛呼出声! “你们两人闹够了吗?若还觉得不够,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们回去!”见两人已是疼弯了腰,云千梦这才丢开她们的手腕,居高临下的望着两人痛苦的容颜,声音冷硬道! 云易易与云若雪均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云千梦,两人捂着发疼的手腕,眼中本是怒意,却在吃鸡到云千梦冷若冰霜的眸子后,各自的气焰便纷纷降了下去,有些敢怒不敢言! “若还想呆在这里,就好生的当你们的千金小姐!若是作出让辅国公府为难的事情,不用父亲出面,我便以长姐的身份先惩戒了你们!”云千梦见她们被自己的气势所吓到,紧接着又开口,让这两人认清自己此时的身份地位! 今日能够进入辅国公府贺寿的,不是王公、便是贵族,这些人的眼睛可是既尖又毒,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云千梦虽不介意云易易与云若雪成为众人嘲笑的目标,但今时今地,她却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老太君的寿宴,否则,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情面! 果真,听到这句严重的警告后,云易易与云若雪瞬间安静了下来,虽还是互相瞪视着,却再也没有恶言相向或者动手动脚! 云千梦满意的看着她们此时的表现,这才重新带着三人往浣溪院走去! 而此时,浣溪院的门口,已是站着一身浅粉裙装的曲妃卿,只见她眼尖的看到云千梦的身影,立即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可把你给盼来了!” 云千梦见到曲妃卿,亦是由衷的笑了出来,拉着曲妃卿的手热忱道“我也是整日盼着能够和表姐见面呢!” 曲妃卿自从知晓云千梦在相府的境遇后,对于这个表妹是更加的心疼了,刚想拉着她说些贴心话,却见后面站着云千梦的三个妹妹,便凑近云千梦的耳边低声道“你让我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趁着现在人不多,咱们还可以偷溜一会子!” 闻言,云千梦浅淡一笑,朝曲妃卿微点了下头! 曲妃卿会意,立即对方才带路的小丫头吩咐道“先带三位小姐进去赏玩,我与表小姐说会子话!” 小丫头闻言对曲妃卿云千梦福了福身,便领着其他三人先行进了浣溪院! 见碍事的人终于离开,曲妃卿与云千梦相视一笑,随即手拉着手往曲妃卿的住处走去“今日厨房必定大忙,娘担心那边乌烟瘴气的熏到妹妹,便把准备的东西都放在我听雨轩的小厨房中,只是妹妹让准备这些食材有何用处?” 云千梦见大舅母入戏细心,为自己又设想的如此周到,心中感动,便也不藏着掖着,在曲妃卿耳边低声道“梦儿在家时并未学的多少诗词歌赋、也并不精于女红,倒是厨艺还能稍微上的厅堂!今日外祖母大寿,梦儿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只想做一桌寿宴让她老人家开心一番!不过,也是多谢大舅母与表姐相助,梦儿才能一展厨艺仪表孝心!” 曲妃卿见她如此说来,心中不禁又是好一通的唏嘘! 若是小姑姑还活着,梦儿堂堂宰相千金岂会不精通琴棋书画,又何至于亲自动手做饭? 云千梦见曲妃卿不时又红了眼眶,立即挽住她的手臂,逗着她“表姐不用如此!若没有这些磨难,梦儿也不会如此坚强,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曲妃卿自知这是云千梦安慰自己的话,不过她也是想让云千梦能够快乐一些,便压下心中对云千梦的心疼,笑道“你今儿个可要好好的表现,一会子我可要多吃一碗饭!” 两姐妹相互说着心事,不一会便到了曲妃卿的听雨轩,只见里面早已站着一排训练有素的厨房嬷嬷,众人见她们小姐领着以为如花似玉的小姐进来,便知这定是让老太君放在心尖上表小姐,顿时不敢怠慢,纷纷行礼“奴婢见过表小姐!” 云千梦见状,便知大舅母定是早就知会过了,便也不客气,与曲妃卿领着众人前往小厨房! 而出云阁这边,曲长卿万万没有想到云若雪会突然冒出来,还在楚飞扬的面前表现的如此花痴,一时间只觉脸上无光,只能作揖向楚飞扬赔不是“是家中下人带错了路,还请相爷见谅!” 两人已是结束了方才的谈话,此时楚飞扬已不似方才那般冷漠,眼中缓缓浮现出方才云千梦款步走进来时的冷浸自若,便淡然道“今日是老太君的寿辰,府中忙碌,出些小差错无伤大雅,你又何必引咎自责?” 曲长卿见楚飞扬不甚在意,一颗提着的心也缓缓放了下来,便立即转移话题“相爷,那辰王这次的举动……” 话未说完,便被楚飞扬给打断,只见他微举高右手,阻止曲长卿再往下说,只淡道“逃不过皇上的眼睛!咱们只管守好边疆即刻!” 此刻还不是参与到皇帝与辰王争斗中的好时机! 辰王以为趁着老太君的寿宴调动部分兵马,玉乾帝就不知道了!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均在皇帝的眼皮子低下! 只不过玉乾帝还看不上这点小鱼,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当作不知道! 不管当年西靖帝驾崩时的遗言是让谁登基,但玉乾帝如今已是西楚的皇帝,他们楚家与先帝共同打下这座江山,自然不能让这种因为夺位而让百姓受苦的事情发生!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楚飞扬手中的军队是始终保持中立的,断不会贸然卷进这场纷争中,免得造成生灵涂炭! 曲长卿微抬首,见这位自己进入军营便跟随其后的长官如此淡定,他那颗略显焦躁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楚飞扬淡扫他一眼,便知曲长卿定是因为关心辅国公府的安慰,今日才显得有些浮躁! 不过,经过两人方才的交谈,这位昔日在自己手下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副将,又恢复了他以往的状态! 只不过,如今曲长卿的心中想的还不止辰王这一件事情! 自他从边关回来后,母亲便把当日楚相在大殿之上助云千梦退婚一事说与他听,而曲长卿此时正在寻思是否向楚飞扬道谢! 只是,思及这关系到云千梦的闺誉,便隐忍了下来,没有再开口! 而浣溪院这边,已是到了不少的名门闺秀,云若雪仗着自己以前代替孕前莪们能够出席了不少这样的场合,便得意的走在云嫣云易易的前头,浅笑大方的与各府的小姐夫人们打着招呼! 云易易本就看不上云若雪,瞧她现在如此故意在自己面前显摆,不禁冷哼一声,拉着云嫣朝着人少的亭台走去,免得看着云若雪生气! 而云若雪也是不想与她们在一块,瞧见苏浅月与几名闺秀正坐在凉亭中闲聊,便眼带欣喜的走了过去“表姐!” 苏浅月听出云若雪的声音,笑着站起身,拉着她一同坐下“可把你给盼来了!我们方才还说道你呢!” 云若雪见众人说起自己,心中不禁好奇,便摇着苏浅月笑道“说我什么了?好表姐,告诉我吧!” 苏浅月无法,只能拉住她的手说道“咱们只是说许久不见你了!以往各附小姐每月的茶话会,你也有两次没有参加了,难道是身子不适?” 说着,苏浅月的目光便看向云若雪如今留着刘海的额头,眼中均是疑问! 云若雪听她如此一问,心中便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又见在座的几位千金均是沿着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便只能讪讪一笑,有些无奈道“各位姐姐也是知道的,我家中还有嫡长姐,前些日子她被辰王殿下退了婚,心情自然不好,我这个做人妹妹的,当然要陪在其左右,免得长姐想不开寻思!” 三言两语,云若雪便把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了云千梦的身上! 此时只见那几位打扮清丽、面容姣好的小姐立即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纷纷追着云若雪问道“到底是何事?我们也只是听说云小姐被辰王退婚,还企图在大殿之上寻死,不知现今你那姐姐如何?是否终日以泪洗面?” 云若雪闻言,心中顿时得意,与苏浅月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眉飞色舞的说道“唉,你们想想,哪家小姐被当众退婚还有脸面活下来的?要说我那个姐姐,也是个要强的,只不过却没有死成,倒像是变了个人似得,越发的让人难懂了!” “哦?我竟不知,在妹妹的眼中,我如此的难懂!”而此时,凉亭外,传来云千梦清冷微寒的嗓音! ------题外话------ 宁儿昨天大姨妈来了,身子实在是不舒服,所以今天的更新稍微晚了些,请大家见谅!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五十九章 辅国公府百花争妍 凉亭中的几人同时回过头来,只见金灿灿的阳光下,云千梦一身淡紫衣裙,头上别着数支紫玉雕花簪子,耳边挂着同种玉质的清莲耳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明珠一般让人过目难忘! 云若雪不想自己方才所说竟被云千梦听了去,又瞧此时浣溪院中的夫人小姐均是看向自己这边,心中顿时一紧,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苏浅月给抢先开口! “苏府浅月见过云小姐,幸会了!”苏浅月立于凉亭中,一身浅蓝衣裳称得她如一朵百合般清新自然,白皙细腻的肌肤在暖阳下越发的晶莹剔透,让人眼前不由得一亮! 此时又听到她柔中有礼的声音,那些个家中有成年男子却尚未娶亲的夫人便悄悄的打量起苏浅月! 云千梦见有人替云若雪出头,目光不由得转向那向自己福身的苏浅月,浅笑道“相府千梦见过苏小姐,幸会!” 两人笑意盈盈的视线微微碰触到了一起,一时间仿若是激起了无数的火花,外人却只道两府小姐知书达理,只不过,相较于被退过婚的云千梦,各府夫人中,对苏浅月的满意度明显是要高些,但也碍于辅国公府的面子,并未表现的太过明显! “大家都坐吧!一会子寿宴开始,便是想坐也要登上好半天呢!”此时,作为辅国公府大小姐的曲妃卿站出来打圆场,拉着云千梦径自走向与自己交好的几位小姐的面前,不再理会云若雪苏浅月等人! “切,德性!也不看看自己声名狼藉的样子,竟还敢给月姐姐脸子看!呸!”凉亭中的一名圆脸小姐,盯着云千梦远去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声,随即讨好的对苏浅月说道! “蝶儿,不可无礼!她毕竟是你雪姐姐的长姐,你这样说她,让那些人听去了,指不定又生出什么幺蛾子出来!”苏浅月见有人为自己出头,便笑着拉过那尚未及笄的小丫头,好生的安抚着对方! 云若雪扫了眼方才出声的小丫头,见她是刑部侍郎的千金,而苏浅月的父亲是刑部尚书,便知这小丫头为何讨好苏浅月! 只不过,别人如何讨好苏浅月,与云若雪都没有任何关系,此时只要听到有人暗骂云千梦,云若雪心中便觉得通体的舒畅,便面带笑容的重新坐了下来,细细的品着面前的新茶! 而苏浅月则是劝了那小姐一句后,便也不再多说,任由自己身边的几人继续低声诋毁云千梦,而她则是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只是那隐藏在碗盖后的眸子,却是直直的射向云千梦的背后,透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妃姐姐,你方才躲哪里去了,我们可是找你半天了!”那站在荷塘边欣赏风景的几名闺秀见曲妃卿带着云千梦走过来,浅笑开口! “梦儿,来,见过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秦小姐,她可是我的好友!”曲妃卿笑看着那名出声的小姐,向云千梦介绍! 云千梦看过去,只见那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秦小姐长得一脸正气,便知这一定是家教使然,受了秦大人的影响! 而这位秦大人在西楚也是声名赫赫的人物,自西靖帝开始便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为人清正廉明,从不为权贵所折腰,甚是让世人称赞,就连当今的圣上,对这位已近七十高龄的御史大人亦是十分的厚待与尊重! 而秦大人不仅对自己严格要求,其家风更是清白正直! 云玄之这么多年位居百官之首,却始终没有加官进爵,便是拜这位秦大人所赐,多次弹劾云玄之门风不正,导致云玄之这些年仕途裹足不前,却也无能为力! 只不过,云千梦见着这位秦小姐,那双含笑的眸子中透着少有的清澈正气,便知这位小姐定与旁人不同,心下也甚是欢喜,乐于与这种行得正做的端的人交友! “云千梦见过秦小姐!”云千梦对着秦小姐微微屈膝行礼,眼中带着善意的笑容! “不敢当!云小姐安好!”那秦小姐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见云千梦诚心与自己结交,且她又是自己闺中密友引荐的,心下的防备便少了些许,也随着云千梦的动作微微福身,两人各行一礼! 曲妃卿见云千梦与秦易安有些一见如故,心中也是欢喜,便领着云千梦向其他几位小姐问好“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姐沈丛烟,这位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韩莹波,这最后一位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孙女管思柔!” 云千梦放眼看去,这几位小姐均是人中龙凤,各个样貌出挑、气质出众,浑身萦绕着浓浓的贵胄之气,纷纷显示出她们的出身不凡及良好的教养! 而这几位小姐之前虽觉得与这被退婚的女子结识有些自降身份,但如今见云千梦清丽脱俗,举止典雅,谈吐更是带着一丝让人敬佩的不卑不吭,面对众人的嘲讽及异样的目光时,不是怒目而对,却是谈笑自如、面带浅笑! 由此可见,这相府的嫡出小姐却是一位性格坚韧的女子,那退婚的辰王怕是弄丢了一颗蒙尘的明珠! 如此想来,这几位小姐对云千梦的印象大大的提高,众人争先与云千梦见礼,几人站在湖边相谈甚欢! “不知她们在聊什么,竟如此开心?难道那些人都不怕被云千梦带坏名声吗?”方才开口低骂云千梦的刑部侍郎千金邢金蝶有些好奇的看向湖边,只见湖光粼粼的表面反射出几位小姐的倒影,一时间美丽至极,却让那向来自认美貌的邢金蝶气红了眼,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茶盏,眼中散发出数不尽的嫉愤! 苏浅月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原本得意的眸子中不禁闪过讶异之色,见云千梦与那礼部尚书、吏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家的小姐们相谈甚欢,苏浅月的心中万般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父亲官居二品刑部尚书,平日里六部尚书的接触较多,各部在独立办公的同时也是相辅相成的,但礼部尚书与吏部尚书与父亲走动向来不多,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导致苏浅月与这两家的小姐也是不甚熟悉! 可如今,云千梦这个被退婚的相府千金却在初次见面时,便与这两家小姐打成一团,岂能让苏浅月能够咽下这口气? “若雪,你可是云小姐的亲妹妹,岂能一直坐在这?不如咱们也去与几位小姐谈谈心,也好相互结交一下!”苏浅月终究还是有些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带着一丝淡漠的开口! 云若雪见苏浅月起身,便抬头看去,只见表姐此时眼中隐隐冒着火光,便知她定是想去教训云千梦,立即欣喜的应下,与苏浅月相扶着下了凉亭,步步生莲的走向湖边! “不知姐姐们在谈论些什么,竟如此高兴,不如说出来,也让妹妹笑一笑!”人未到、声先到,云若雪的娇滴滴的嗓音缓缓的传入湖边众人的耳中,同时也打断了云千梦等人的交谈,纷纷闭上嘴巴,静静的看着靠近她们的云若雪等人! “苏府浅月见过秦小姐、沈小姐、韩小姐、管小姐,几位小姐甚少出门,咱们倒是没有见过几面!只不过,家父与几位伯父共事,咱们也该联络联络感情!”苏浅月见几人并未表示欢迎她们的到来,便笑着先开口,让几人没有拒绝的机会! “苏府?原来是刑部尚书家的小姐,真是久仰大名!苏小姐在京都小姐中也是颇负盛名,今日一见,倒真是人比花娇!”秦易安见苏浅月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便淡笑开口,只是那双清贵的眸子中却带着微微的讽刺! 出身御史之家,秦易安自然知道苏青与云玄之之间的事情,也未那红颜薄命的曲若离惋惜! 而此时苏家人竟还敢过来打断她们的谈话,让向来性情直爽的秦易安心中顿时不悦,便直直的开口! 而苏浅月亦是听出秦易安口中的讽刺,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下! “喂,你怎么说话的?既然要赞扬别人,就表现的真心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别人还以为你命不久矣呢!”只是,那邢金蝶却是受不了别人侮辱苏浅月,径自走上前,指着秦易安的鼻子吼道,这一声怒吼顿时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与曲妃卿一起的几位小姐早已认出这是刑部侍郎的女儿,便也早知这邢金蝶是个绣花枕头,此刻如此丢人却浑然不知自己已是被苏浅月当棒使,一时间几人面露笑意,却无人去搭理她! 毕竟,一个小小的侍郎千金,还用不着她们费心思,免得降低了她们的身份格调,也免得让在场的其他不明所以的人认为她们以权压人! 可邢金蝶却不这么认为,见无人理会她,邢金蝶心中一时气恼,想起自己在家中时也是人人捧在掌心的明珠,此时竟被人如此的无视,顿时怒上心头,气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闹,所有的目光便全部看了过来,一旁的夫人小姐均是对这邢金蝶指指点点,颇有些看不上的意味! 云若雪未想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云千梦等人不发一言便已是气哭了她们的人,只觉这些人欺人太甚,便尖酸刻薄道“姐姐们何必欺负金蝶小孩儿家!大姐姐,你好歹也是订过亲的人,虽然后来被当众退婚,却也曾经有过婚约在身,岂能与小孩一般见识,如此不是显得大姐姐没有半点的风度么?” 曲妃卿等人不想这云若雪身为云千梦的妹妹,虽平日里在家便总是欺负云千梦,可今日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竟还是如此的目无尊长辱骂长姐,一个个眼中顿时冒出怒火! 可此时,一道淡紫的身影却款款上前,慢慢走到众人的前头,与云若雪面对面站着,只见云千梦眼中带笑,丝毫不见半点怒气,嘴角的弧度完美得无可挑剔,在绚丽的阳光下,那一身的雪白肌肤完美无瑕,更称得她如画中走出的人儿般光彩夺目,一时竟让云若雪也不禁看呆了眼! “妹妹此言差矣!西楚推崇尊老爱幼,可邢小姐却对秦小姐出言不逊!若论有错,那便是邢小姐在先!而妹妹却当众侮辱长姐,其错第二!妹妹言辞中又不顾相府体面,让父亲跌了面子,其错再三!妹妹说,这是你的错,还是姐姐的错?当然,子曰:子不教、父之过!但此时父亲并未在场,妹妹如此失言失德,身为长姐的我的确也有引导不利之错,回府后,自当向父亲负荆请罪,以请求父亲的原谅!只是,不知妹妹应当如何做,才能消了父亲的怒火?”云千梦一字字一句句缓缓道来,不紧不慢的语速却让云若雪渐渐白了脸色,也让一旁的苏浅月也不禁对云千梦刮目相看,心中对这个相府的大小姐又多了一份戒心与敌意! “邢小姐若再哭下去,怕是侍郎大人的面子也要被你哭没了,也不知今日寿宴结束后,您的这番表现会让在场的夫人小姐谈论多久?”众人见云千梦这个当事人都不见怒意,便也渐渐心平气和了起来,只见那沈小姐也跟着笑道,言语中少不了是一番嘲笑! 而那邢金蝶今日本是盛装打扮,意图艳压群芳的,可经过方才那一通大哭,脸上精致的妆容已是全花了,只见她立即掏出袖中的小镜子照了照,只见镜中的自己双眼红肿、妆容凌乱,一时间竟来不及向苏浅月道别,便直直的冲向浣溪院的门口去找自己的丫头补妆! 苏浅月见云千梦一番话便打发走了自己身边的人,眼中顿时阴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慢慢靠近云千梦,用满是阴鸷的嗓音开口“怎么说若雪也是云小姐的亲妹妹,云小姐何必得理不饶人?让她丢人于人前,于你也不太好吧!” 云千梦迎上苏浅月那满是阴霾的眸光,眼中冷静异常又带着少有的睿智,只见她莞尔一笑,淡然开口“我与苏小姐亦是无怨无仇,苏小姐又何必步步紧逼?” 此话一出,苏浅月的眸子中闪过微愠,嘴边却是荡起冷笑,随即便往前走去,打算与云千梦擦肩而过! 可此时,不知为何,苏浅月的身子猛然让身旁的湖中跌去,众人一阵惊呼,均是对这突发事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着苏浅月便要跌进湖中,云千梦竟突然伸出双手去拉苏浅月的裙摆…… 只是,苏浅月的动作太快,云千梦的手只抓住她腰间的银白腰带,只见那腰带瞬间被大力扯落,一阵裙舞飞扬间,众人听到一声‘噗通’的落水中…… “快来人,快去救苏小姐!”云千梦最先反应过来,朝着迅速聚拢过来的丫头们喊道,只是丫头们都是些不识水性的,只能一个个惊慌了的往浣溪院的门口跑去叫人! 一时间,众位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夫人小姐们,均是一脸受惊的看着在水中不停扑腾的苏浅月,竟如人伸出援手! 倒是曲妃卿云千梦几人从一旁的花坛中折断几只树枝往湖中伸去,打算把苏浅月拉上来,奈何衣裳沾了水变重,那枝条又太细,不一会便被拽断,苏浅月被这一阵反力所致,竟沉入了湖底! “月儿!”一声焦急的大喊,只见一道月白的身影瞬间冲进众人的眼中,不消片刻,那月白的身影便直直的跳入水中,奋力的朝着苏浅月落水的地点划去…… “都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去帮忙!”曲妃卿见在自家后院出事,而这些小厮一个个竟站在岸边不动,便恼了,指着湖中的两人便低喝道! 一时间,十几声落水中顿时想起,半饷后,才见众人抬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苏浅月上岸! 那最先跳入湖中救人的公子浑身湿透却浑然不觉,径自把苏浅月平放在岸边,随后双手用力的按压这苏浅月的腹部,只是努力了半天也不见苏浅月吐出吸进去的湖水,急得男子头上不知是湖水还是汗水的,直直的落在苏浅月的脸上,那按下去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 “呃……”一阵吐水的声音传来,众人只见苏浅月尽数的吐出腹腔中的湖水,那男子亦是重重的松了口气,立即接过一旁丫头递过来的披风紧紧的围住衣衫不整的苏浅月! “快扶苏小姐去客房!”听到出事赶过来的季舒雨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即让丫头们为苏程言带路! 而苏程言则是亲自抱起苏浅月,冷眼扫了下四周的人,这才随辅国公府的丫头快步朝浣溪院的门口走去! “到底出了何事?”老太君的寿宴上出现这样的事情,让季舒雨心中顿时不悦! 曲妃卿愤愤的瞪了眼苏家兄妹的背影,这才开口回道“娘,是那苏小姐自个儿失足落进湖中的!” “不对,明明就是云千梦推表姐下水的!”而此时,云若雪竟指着云千梦厉声道! 众人心中一阵唏嘘,目光中满是疑惑的看向云千梦,季舒雨心里则是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怕是梦儿着了苏家人的道儿了! 曲妃卿见云若雪竟如此含血喷人,气的浑身轻颤,满脸涨红的便要反驳她,却被云千梦拦着,只见云千梦满面的沉稳,声音中带着不怒而威的压迫感,直逼她身侧的云若雪“妹妹可有真凭实据?否则,单凭一个诬蔑长姐的罪名,便能让妹妹受到刑罚!” 云若雪见云千梦死到临头还强装冷静,不禁冷笑“当时只有姐姐与月姐姐离得最近,偏偏月姐姐就在与姐姐擦肩而过时跌入湖中,其中疑点重重,姐姐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依妹妹看,姐姐还是不要逞强装傻了,做了就是做了,去向月姐姐陪个不是,我相信表姐定会原谅姐姐的!” 这话说的,仿佛就是认定云千梦是凶手一般! 只是云千梦却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只见她淡然一笑,轻启红唇“还是等苏小姐清醒过来再问吧!妹妹此时还是休息一下,免得一会受罚时没有力气!” 众人见云千梦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倒不像是凶手,便收回目光中的疑惑转而看向指责云千梦的云若雪,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 而此时,一名小丫头突然跑了过来,在季舒雨的耳边低语几句,只见季舒雨瞬间变了脸色,立即出声道“请众位夫人小姐移步前院,皇上、太后与皇后娘娘突临辅国公府!” 听到此言,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别人家的笑话,纷纷按照丈夫的品级列队站好,恭敬的朝着前院走去! 而原本在前院的男子们早已是迎出了辅国公府的大门,女眷则是在几位老太君的带领下列队站好,待门外的男子们行完礼后,女眷们也整齐的朝着被迎进们的皇帝太后皇后行跪拜大礼! 而今日皇帝等人则是微服出巡,见到这等严肃的阵仗,便也只是随和的让众人平身,随即走到谷老太君与姜老太君的面前,亲自扶起两位老人家,笑道“两位外祖母身子可好!” 谷老太君与姜老太君则是相视一笑,谷老太君把这个回答的机会让给了姜老太君,只见她笑着回道“多谢皇上关心,老身们身子都好,只是不知皇上太后皇后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见谅!” 这话,是姜老太君代替谷老太君说的,两家关系甚好,谷老太君亦是对姜老太君点了点头! 而皇后则是缓步上前,自宫女手中接过一对玉如意,亲自交到谷老太君的手中,笑道“这是皇上与孙媳为老太君准备的寿诞礼物,望老太君事事如意,年年有今朝!” 老太君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玉如意,立即便要伏身跪拜,却被皇帝皇后同时搀扶住,太后此时上前笑道“母亲,这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今儿个是您的六十寿诞,咱们微服出巡,便是参加这家宴,还请母亲不要太过拘谨!” 听太后如此说来,谷老太君一阵惶恐,立即引着身份尊贵的三人及几位内阁大臣往自己的瑞麟院而去,而外臣及其子弟与其女眷们因为人数众多,便留在了前院! 此三人一离开,场中的气氛便活跃了一些! 那些早就想混进浣溪院的世家子弟见如愿见到各位藏在闺中的千金,纷纷眼露喜色,目光略有轻浮的打量着中女子的样貌身段,惹得女子们纷纷成群结队悄声议论! 只不过,女子们虽然讨厌男子轻浮的眼神,只是她们自个儿也在偷瞄着场中的男子,从中寻找着自己心中的如意郎君! 而其中,跟随玉乾帝前来的辰王与楚相便是各种翘楚,偏这两人都为跟随玉乾帝进入内院,倒给了各位千金小姐大饱眼福的机会! 只见这辰王冷漠严谨、楚相儒雅俊朗,两人同样颀长的身材、不输彼此的尊贵气质与身份,一时成为场中女子议论与偷看的焦点,就连曲妃卿几个小女子亦是不由得多看了两人几眼! 而场中还有另一位引人注意却又让人敬而远之的人物,那便是容云鹤! 只见一头白发的他在众人中显得特立独行,而他的身边除了小厮肆儿便再无他人,就连那些贵族男子都不敢太过靠近于他,就更别提场中的各位千金了! 而容云鹤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倒也没感觉有何不妥,只静坐一旁,目光沉静,让人看不出此时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此时场中却还有一位让众女子十分在意的人物,那便是跟随皇帝等人前来的海恬郡主! 只见这位郡主往场中一站,便称得场中所有的女子纷纷失了色,显得她越加的倾国倾城,若不是海恬面色太过严肃,怕早已引得那些纨绔子弟纷纷上前了吧! 而此时,海恬的目光却明显是在找人,当她看到站在曲妃卿等人群中的云千梦时,目光微闪,竟径自朝着云千梦走了过来! 一时场中的议论声纷纷低了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好奇的看着海恬与云千梦,不知这两位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千金小姐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更何况,云千梦身上此时还背着推苏浅月下水的嫌疑! 云千梦则是淡然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海恬,只见今日的她一身淡黄色的繁华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却仿若是特别为某人打扮的似的! 而与海恬的盛装装扮不同,云千梦身上只是一袭淡紫色长裙,群摆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丛中翩翩起舞,身披银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 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却隐含镇定坚韧,鼻子小巧高挺,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质!头上青丝如绸缎一般黑亮柔顺,斜cha为数不多的几支紫玉簪,精致而又不是体面,衬得人越发的清雅脱俗! 那些贵族子弟见着如此绝色的两名女子,纷纷瞪大了双目,就连向来远离女子的辰王与楚相,也不由得让这边看了过来! 而海恬似是感受到了两人其中的一眼,那淡漠的眼目中竟划过一丝笑意,随即站定在云千梦的面前,浅笑道“上次‘富贵堂’,多谢云小姐!” 云千梦自海恬方才眼中划过的笑意,便知自己定是被海恬给利用了,心中虽有微怒,脸上却是端着笑意,浅声回道“郡主客气了!” 众男子见两名绝色佳人纷纷浅笑,顿时失了神一般,双目死死的盯着两人的脸庞眨也不眨! 而那些闺秀则是眼露怨恨,恨不能把海恬与云千梦给戳穿! 只不过,相较于锋芒过甚的海恬,被辰王退了亲的云千梦接受到的不善的目光,显然要小得多! 毕竟,大家心中均是明白,一个女子被男方退了亲,想要再嫁人家已是十分艰难,更何况云千梦是被权倾一时的辰王退亲,怕是京都的这些大家氏族无人敢上门提亲了吧! 因此,众千金虽埋怨云千梦抢了风头,心中对她却还是存着些怜悯! “咦!云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呀!你可认识我了?”此时,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那韩国公府的元庆舟从辰王的身边站了起来,立即朝着云千梦跑了过去! 元庆舟这一大胆的举止,立即引起所有人的侧目,就连方才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容云鹤,也不由得看向了这边,只是却仅仅一眼便有转开了目光! 而此时,辰王那满是寒霜的眸子中顿时闪过微怒,瞬间拉住元庆舟的衣袖,低声警告“这是辅国公府,可不是韩国公府,你给本王小心点!” 那元庆舟自小便怕辰王,暂且不说辰王的身份,便是他那一身的冰霜气息,也能把元庆舟给冻僵! 果真,在美人与性命之间,元庆舟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小命,只是仍旧贼心不改的盯着云千梦,企图用目光引起云千梦的注意! 只是,云千梦见着此人心中便满是厌恶,又岂会多瞧他半眼? 而那些原本想看好戏的人见云千梦半点也不理会元庆舟,又素来深知元庆舟喜好游色的个性,便知这元庆舟定是看上相府的大小姐才故意出声想引起人家的注意,可这大小姐也是有分寸的,偏就不理元庆舟! 如此一想,众人心中对那元庆舟便多了几分鄙视,而对于被元庆舟看上的云千梦,却又是多了几分可怜! 海恬那隐藏精光的眸子在元庆舟、辰王、容云鹤与云千梦身上打了圈,笑道“云小姐的爱慕者真是不少!” 闻言,云千梦身边的曲妃卿等人纷纷看向海恬,众人眼中多了一抹愠色,唯独云千梦眼中神色不变,尤其看向海恬时笑的却更甜“郡主说笑了!要说风度姿色,京都众女子中,郡主可是独一份的,千梦平凡之姿,又岂能与郡主相比!尤其在场的男宾中,爱慕的视线尽数投注在郡主的身上,可见郡主魅力有多大!” 海恬闻言,心中竟毫无喜悦,若是能得到那人的垂青,她又何必亲自跑到辅国公府来让这些登徒子看? 而云千梦说的这话,听之觉得没有什么,却又仿佛含着其他的深意,让海恬一时却又找不出错处,只能阴沉着双目直盯着淡笑的云千梦,企图从她的神色间找出破绽! “郡主远道而来,请入内休息片刻!”曲妃卿见这边聚集了太多的视线,而海恬便是始作俑者,便笑着开口! 海恬闻言,又见自己对目的达到,便对曲妃卿点了点头,低声谢道“如此多谢!” 便跟随小丫头走进后院,只是在踏入转弯处时,她微扬的头却是微微右边侧了些,那双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那人方位,却发现那人此时竟盯着自己方才站的地方,眼中顿时浮上怒意,瞬间转向云千梦的方向,双目中射出丝丝狠意! 云千梦向来敏感,虽知道楚飞扬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只是随后又有一道强烈的带有怒意的视线交织在自己身上,便知那被海恬放在心上的人定是楚飞扬,顿时怒上心头,不想自己竟莫名其妙的成了海恬的眼中钉,一时间抬起头来瞪向楚飞扬这个罪魁祸首! 只是,楚飞扬却并未因为她的瞪视而收回视线,反倒是向她露出一抹无辜的眼神,与方才在出云阁见到的模样判若两人! “梦儿,怎么了?”曲妃卿见云千梦突然眼露凶光,一时间有些担心,便拉过云千梦问道! 云千梦见她如此担心自己,一时间却又说不清方才几人间的电光火石,只能笑道“没事!倒是方才多谢表姐为梦儿说话!” 曲妃卿顿时明白云千梦所指苏浅月落水的事情,顿时倒有些羞涩的罢罢手,微红着脸道“我们本是一家人,我不替你说话,难道向着那本就不怀好意的苏浅月?况且,表姐相信你的为人!” 闻言,云千梦低垂的眸子中射出点点寒光! 不错,方才确实是她推苏浅月下水的! 只不过,这一切均是苏浅月自找的!若不是她路过自己时想扯掉自己的腰带,想让自己丢脸于人前,自己断也不会推她下水,顺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顺手也扯掉了苏浅月的腰带! 怕是现如今那位苏小姐已经清醒了过来,正为自己失德失节的事情而大哭大闹吧! 只是,倒是为外祖母的寿宴点了不开心的一笔,这倒真是自己的过错了,只希望一会老太君能够用餐愉快,也算是弥补自己心中的内疚吧! 而这边,元庆舟看着云千梦在眼前而摸不到,心中奇痒难耐,便好声好气的对辰王开口“表哥,你不进去看看祖母吗?她老人家可是十分的想念您呢!”说话的同时,眼睛却是飘向云千梦的背影! 辰王岂能不明白他的小心思,若说元庆舟想要追求云千梦并无不可,只不过,云千梦是他辰王不要的女子,他又岂能看着这样的女子踏进元家的大门! 更何况,如今看到云千梦谈吐大方、举止娴雅,丝毫不见懦弱,与当初在大殿上寻死的模样完全不似同一个人,这顿时引起了辰王的好奇,不知这云千梦是为了让自己退婚故意伪装自己如此,还是别有隐情? 一时间,辰王竟对云千梦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中竟不愿意别的男子靠近这个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女子! 而这时,一名中年美妇竟从内院冲了出来,直直的朝着云千梦跑过去,高举的右手让人立即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楚飞扬与辰王眼中顿时闪过寒光,两人同时移动身子,一个挡在那中年美妇的身前,一个则是挡在了云千梦的身前! 而一旁的容云鹤却因为隔得较远,只来得及站起了身子…… “没看到这是辅国公府吗?岂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辰王冷然出声,吓得那中年美妇身子猛地一哆嗦,顿时跪在了地上! 楚飞扬则是看着想英雄救美辰王,眼中闪过兴味,淡然道“王爷何必动怒?不如听听她的说辞!” 那中年美妇见楚飞扬替自己说话,立即抬起头说道“禀王爷、楚相,这相府千金欺人太甚,竟把我女儿推入湖中,还让我女儿失态于人前!臣妇一时气急了,这才失了态!” 一旁的元庆舟早已跳了起来,怒道“你女儿是哪颗葱,也值得云小姐动手?” 辰王见元庆舟竟是说些糊涂话,一道狠厉的目光顿时扫过去,吓得元庆舟顿时又老实了,乖乖的立于他的身旁不再言语! 而楚飞扬则是看向云千梦,浅笑问道“不知云小姐有何解释?” 云千梦抬眸看向楚飞扬,只觉此人太过神秘又变化莫测,方才看似是替那苏夫人说话,此刻却仿佛是站在自己这边! 曲妃卿见云千梦径自盯着楚飞扬打量,心中焦急那苏夫人会反咬一口,便在后面扯了扯云千梦的衣衫,让她赶快澄清此事! 云千梦则是侧目看了曲妃卿一眼,给她一记放心的目光,这才看向楚飞扬,冷静道“苏夫人可有真凭实据?若是没有,岂不是冤枉了千梦?当时各位夫人小姐均在场,大家都睁着眼睛看着这边,若是我动手的,大家如此多的火眼金睛又岂会发现不了?难道苏夫人是在说众位夫人小姐均是睁眼瞎吗?况且,当时是苏小姐带人过来挑衅,千梦几人已是做出想让,偏苏小姐心高气傲不愿和解,若说这苏小姐是故意栽赃嫁祸于千梦,也未必没有人相信!更甚者,当时苏小姐失足落水,千梦奋力相救,大家可都是看在眼中的!而苏夫人不但没有半丝感谢之意,竟还想对千梦动粗,这等让人寒心之事,让苏大人如何能够坐稳刑部尚书的位置,夫人如此的不贤良,如何协助大人打理苏府?又如何知道大人是否受夫人的影响,在断案办事上不公呢?” 一番话说下来,那苏夫人已是脸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身子更是剧烈颤抖了起来,她只是听闻女儿落水,又在别人的议论中知道此事与云千梦有关,便急急的跑了过来找人算账,岂知这云千梦竟如此难缠又伶牙俐齿,一段话说下来竟把她给绕了进去,还搭上了她家大人的名声,岂能不让她心中胆颤? 而那些被说成睁眼瞎的夫人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纷纷出声为云千梦作证,指责苏夫人冤枉好人的行径,一时间前院一片闹腾,唯独楚飞扬眼中闪着笑意、容云鹤气定神闲的重新坐了下来,而辰王眼中暗藏疑惑……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关心,宁儿心中满是感动! 也谢谢大家对《楚王妃》的支持,爱你们!╮(╯3╰)╭ 第五十九章的章节名为:辅国公府百花争艳,但‘艳’为禁词,只能改为谐音字!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章 伤我亲人必付代价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时,一名身穿蓝色朝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只见他狠狠的瞪了眼地上的苏夫人,又迅速的看了眼辰王江沐辰,这才低声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府后再商量吗?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你可知今日是老太君的寿宴,若是扫了老太君的兴,你可担当的起?” 那苏夫人平白无故的又被自己夫君训斥了一番,心中顿觉委屈,又不敢直起身子,只能微抬起头来看向苏源,闷着声音伤心道“大人,这岂是妾身的错?月儿因为落水,此时浑身发烫的躺在床上!可云小姐却执意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反倒是把妾身给教训了一顿,真真是为难死妾身了!” 说完,那苏夫人似是十分害怕,又赶紧的低下了身子,不再开口! 而刑部尚书苏源则是双眉紧皱,那双沾染了戾气的双目顿时射向云千梦,随后微皱眉沉声道“云小姐,咱们两家也是亲戚关系!我也算是你的舅舅,浅月则是你的表姐,只是不知你与你表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为何要推她下水?你可知女子最重视端仪,你这样陷月儿于不义到底是何居心?亦或是受人指示?今日你若说出那幕后指使人的名字,舅舅可以向你保证,这等家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否则,来人!” 说着,苏源便开始耍横,竟大喝一声想换来自己的随从把云千梦给带走! 曲妃卿见苏源竟如此的阴险狠毒想陷害云千梦,那藏在衣袖中的双手不禁紧紧的握成了券,恨不能冲上去与苏源理论一番! 而方才那些还出声为云千梦声讨的夫人小姐,都是知道这刑部尚书用刑的手段的,心中均是有些惧怕,便统统住了口,只站在一旁看热闹! 云千梦的视线则是透过楚飞扬与江沐辰直直的射向苏源! 只见苏源一身正二品锦鸡宝蓝朝服,看上去煞是威风! 只是,不知是不是刑部尚书当久了,苏源脸上眼中乃至全身俱是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骇气,更似乎有那牢狱之中的霉气与血腥味萦绕在他身侧,让苏源看上去甚是吓人,难怪那些夫人小姐立即住了口,想必平日里没有少听到这位刑部尚书的威名! 而方才苏夫人与苏源的话,却也是坐实了云千梦推人下水的罪名,如此居心不言而喻! 只不过,苏源能够在江沐辰与楚飞扬的面前如此说道,想必他的背后定是站着身份比云玄之还要厉害的人物! 否则,以苏源与云玄之的关系,想必他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出丑吧! 而方才苏源说话陷害自己之前,似乎似有若无的看了辰王一眼,虽只是一眼,却也让人觉的蹊跷! 而辰王此时也并未想阻止苏夫人那样的阻止苏源,这举动更是让人深究! 不过,苏源的大喝却并未换来随从,倒是惹得楚飞扬一声轻笑,这才似乎发现面前站着的江沐辰以及楚飞扬,有些胆战心惊的立即向两人作揖,恭敬道“下官失礼了,竟没有注意王爷、楚相在此,请二位体恤下官心系女儿不要怪罪!至于贱内,她不懂规矩,冲撞了二位,也请王爷楚相见谅!” 江沐辰一如既往的冰冷,双目冷扫那刑部尚书苏源一眼却不发一言,身子却依旧挡在那苏夫人的身前! 而楚飞扬则是嘴角微扬,完美的弧度顿时让在场的闺秀芳心暗许,而他本人却是毫不在意,径自在苏源与江沐辰之间扫了一眼,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却是笑中带霜,让苏源身心不由得微微一颤,耳旁只想起楚飞扬漫不经心的淡问“苏大人好严的家教门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纵妻在此行凶,你可知,这事若被皇上知晓,苏大人的下场会如何?想必不用本相提醒,苏大人身为刑部尚书心中应该明白,刑部那一千零一套极刑,可是非常的有趣!” 苏源只觉楚飞扬音量不高、音色温润,可为何他的后背竟渗出层层冷汗,尤其苏源与楚飞扬同朝共事,自然是知道楚飞扬的手段的,平日总是面带笑容,可上了战场的楚飞扬却是冷面将军,那杀人不眨眼的本领连自己这个常常严刑拷打犯人的刑部尚书见了,也会身形巨颤! 而此时,楚飞扬竟站出来为云千梦说话,这里面的关系便足够让苏源好好的掂量掂量,到底是为女儿出气而当众羞辱云千梦,还是给楚飞扬面子,让此事作罢! 虽如此想着,苏源的目光依旧是偷偷的看向江沐辰,见他此刻依旧没有开口替云千梦说项的迹象,一颗忐忑的心因此才渐渐归了原位! 只见苏源方才还微弯的腰背,竟在众人没有发觉时挺直了起来,而面上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楚飞扬,朗声道“相爷,这是下官的家务事,还请相爷行个方便,容下官好好与自个的外甥女说个清楚!” 云千梦见对方不依不饶犹如毒蛇一般纠缠着自己,心中渐渐涌上怒意,脸上却是笑的越发的灿烂,只见她微微走上前,熠熠生辉的双目透着旁人不可企及的睿智,而眸子中所射出的光芒,却又如寒冬白雪般冰冷,一时间让原本以为云千梦好欺负的苏源眼中闪过讶异! “多谢相爷出言相助!”方才的情景,云千梦均是看在眼中,楚飞扬看着虽是亦正亦邪有些打混的意思,可话中的意思却是帮着自己的! 云千梦向来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况且此时只是动嘴皮子的道谢,并非难事,她又何必吝啬! 倒不如大方相谢,也好让苏源有这一层的忌惮,最自己亦是有好处的! 果不出云千梦所想,听到她道谢的苏源与江沐辰,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只不过,江源的目光是射向自己,而江沐辰的眸光却是与楚飞扬在空中相击,隐约可见擦出的火花! 而云千梦仿若是完全没有看到几人之间的微妙反应,径自笑看苏源,冷静道“苏大人方才所言,让小女甚是疑惑,不如请大人指点一二!” 苏源见云千梦此刻竟还保持着冷静的模样,心中不可说没有诧异,尤其想起前段日子,小妹苏青的来信中提到云千梦的变化,他还只道是苏青多心,可今日看来,这云千梦竟如脱胎换骨一般,活脱脱的就是变了一个人,又见今日如此多的官家内眷在此,便心下更为谨慎,时刻提醒自己万不可丢人现眼! 这一番思量,苏源敛去身上故意外泄的煞气,面带慈爱的笑容看向云千梦,和煦的问道“不知外甥女有何不懂?你我甥舅虽见面不多,但总是亲戚,外甥女若有不明白的,大可直接问出,不必如此的拘谨!” 云千梦瞧着苏源此刻已是开始套交情扮白脸,心中甚是厌恶,便淡淡的出口问道“我母亲娘家本事辅国公府,而这里的侯爷才是我的正经舅舅,不知何时,苏府的苏大人成了我的舅舅了?难道是我那另两位早年分家出府的舅舅在独立后,竟改了祖宗的姓氏,不愿在做曲家的子孙?这一点让小女万分不解,还请苏大人能够仔细的说道说道,也让在场的夫人小姐长长见识!” 此言一出,那些夫人小姐纷纷执起手中的娟帕挡住双唇,只是那些弯弯的眼眸,却是泄漏了她们此时的表情,怕是这苏大人早已成了众人嘲笑的目标! 苏源不想云千梦在众人面前竟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更是当众的讥讽自己,一时间脸上的笑容撤去,另又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眼中的恨意已是足以让云千梦死上十次八次! 不过,苏源心中虽恼怒,可也知道人言可畏,今日之事若不好好的解决,怕是那吃饱饭没事做的御史,便会想皇上参自己一道无辜冤枉官家小姐的奏折,届时,自己这个刑部尚书虽还能坐住,可声誉定会一落千丈! 只是,面前的云千梦着实可恶,自己方才已是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而她居然能够这样沉住气,可见此女不除,小妹苏青怕是要深受威胁! 这样想来,苏源面上一沉,出口的话也愈发的气人“既然云小姐不认你我之间的甥舅情分,那本官也不必给小姐这个面子!只是有一点,今日小女落水一事,本官绝不会善罢甘休!” “大人要如何才不会善罢甘休?是动用刑部那一套来严刑拷打小女,还是四处游说诬陷小女?况且,方才小女似乎已是把话对苏夫人说清楚了,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万不可随便的诬陷别人!更何况大人身居刑部尚书,则更不可随意的怀疑旁人!若果真如此,大人认为,皇上还会放心的把处理案件的事情交给大人吗?难道皇上就不怕大人徇私枉法、断错案、抓错人吗?还是说,这次的事情,苏夫人与大人均是看到,是小女把苏小姐推入水中的?亦或是有人证物证?”云千梦见苏源发起狠来,便也不甘人后,立即与苏源开始了口舌之争! 一番唇枪舌剑下来,众人心中均是暗叹这相府大小姐好伶俐的口齿,却也对这借着裙带关系才爬上刑部尚书之位的苏源产生了厌恶之感! 而苏源虽在口舌上比不过云千梦,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却深谙审问犯人的手段,只见他看着云千梦突然阴毒一笑,随即反问“若真有人证物证呢?云小姐推人下水,可是蓄意谋杀,其罪该诛!不知到时候,云小姐还会不会如此的硬气!” 云千梦见此时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心下一时竟只觉好笑,倒也不恼了,心中十分平静,却突然提高声量向四周开口“今日各位夫人小姐在场、楚相、辰王在场,还请各位替千梦做个证!我倒要看看苏大人所谓的人证物证是些什么,竟如此的有把握!” 说着,云千梦往前跨出几步,竟不需楚飞扬与江沐辰的保护,径自站在了苏源的面前,那双满含坚毅的眸子直直看向苏源,等着他拿出证据来! 可苏源又岂会怕了一个小丫头,只见他朝着云千梦冷冷一笑,突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块紫玉花形玉佩,那玉佩用淡紫色丝线串联了起来,明显便是女子佩戴在腰间的饰品! 众人目光顿时看向云千梦,只见她今日亦是一身紫色衣裙,一时间议论声渐起,看似对云千梦十分的不利! 而苏源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有时候,主审官逼问犯人不见得能让犯人认罪,但舆论的压力却能击溃犯人的心理防线,犯人轻而易举的便投降了! 可苏源不知,云千梦前世便是缉毒队长,这等小儿科的把戏在她的眼中实属可笑,便立于原地但笑不语,任由众人的指指点点却悠然自得! 反倒是苏源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断断没有想到云千梦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的狡猾,竟然用沉默来对付自己,便带着满口的审问开口“云小姐认得这块玉佩吧!只是不知,云小姐的玉佩为何会在小女的手中紧紧的拽着!想必是小女被推下水时,从小姐身上拽下的吧!” 此言一出,前院一片哗然,那些夫人小姐、贵族公子纷纷的看向云千梦,竟如见到蛇蝎美人般害怕! 而辰王一向冷漠的眸子也是扫了云千梦一眼,楚飞扬更是盯着云千梦,眼中闪着好奇的神色,想必十分期待云千梦接下来的辩解! 云千梦看着那块在阳光中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佩,又见苏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却是不解释,反而继续道“人证呢?” 苏源微愣,有些不解云千梦此刻的举动,只是见她一个小丫头到现在还嘴硬,怕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倒也是成全了云千梦的好奇心,对着身后朗声道“邢小姐,请出来吧!” 只见方才奔出浣溪院整理妆容的邢金蝶,此刻衣衫整齐、妆容精致的自一道拱门后缓缓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口中还不停着,看着云千梦脸上尽是一副为民除害的模样“我可以作证,的确是云千梦推月姐姐下水的!众位夫人,你们都被云千梦所骗,此女心狠手辣,与月姐姐只是一言不合便心存嫉恨,伺机害人性命,其心如此的歹毒,真是让身为女子的我感到寒心!” 云千梦瞧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邢金蝶都出现了,只觉整场事情均是一出闹剧,又见苏源是不除掉自己不会罢休,便不再退让,冷笑看向邢金蝶,反问道“苏小姐落水时,邢小姐早已不再浣溪院,难道说邢小姐有千里眼顺风耳,竟能听到我与苏小姐之间的对话,也能看到当时苏小姐落水的细节?我竟不知,咱们西楚国竟出了邢小姐这样的人才,带出去行军打仗,咱们西楚定能战无不胜!” 一番冷嘲热讽,让那邢金蝶妆容下的小脸早已破了戒,整张脸顿时狰狞了起来,跳脚的指着云千梦骂道“云千梦,明明是你下的毒手,现在却耍赖不认,这等卑鄙的小人手段,亏得你还是相府的大小姐,亏得你的母亲是辅国公府的小姐,真是让人连带着看不起你母亲的娘家!” 这邢金蝶也不知是不是一被羞辱便会脑子进水,说话的时候完全不看场合地点,只顾着指着云千梦的脸面骂着辅国公府,一时间众人顿时收了看好戏的脸色,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免得成了遭殃的池鱼! 而邢金蝶的话一出口,苏源心中便暗叫不好! 虽苏家与辅国公府因为两位女儿的关系处的不是太好,但这么多年来均为撕破那层薄薄的面皮,今日被这邢金蝶一闹,怕是这后院小姐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要上升为两府之间的问题了,而从今日玉乾帝亲自前来辅国公府贺寿一事看来,这辅国公府是深受皇恩厚待,实在不是一个小小的苏府所能够冲撞的! 如此一想,苏源方才的盛气凌人微微收敛了些,眼中含着一抹担忧的看向辰王,可对方始终是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倒叫他一时揣摩不透辰王的意思! 而邢金蝶的话却是刺痛了云千梦的心,那种突如其来的痛,仿若是深入到了骨髓,只稍被人说道便会涌上无限的痛楚! 而云千梦自是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前世留在体内、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对自己母亲的想念与爱戴! 可今日,因为自己的事情,却让已经过逝的云夫人遭到这样的侮辱,一时间让云千梦怒上心头,原本周身环绕的平和气息顿时被打破,冲出一股冷冽刺骨的寒意,直直的向面前的邢金蝶扑去,而此时云千梦的声音亦是含霜带雪,冰冷非常“邢小姐出生礼仪世家,应当知道尊敬别人的母亲!当今圣上虽不是太后亲生,却对太后恭敬有礼,堪为孝子的典范!可邢小姐父母双全、家世良好,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到底是邢大人家教不严,还是说邢小姐本就是张扬跋扈之人,对于已经逝去的人也如此的不敬!况且,在场诸位想必都清楚,邢小姐的父亲邢侍郎乃苏尚书的下属,苏尚书找此人来做人证,心中可有半分公道可言?难道就不怕别人认为苏大人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吗?” 云千梦一席话铿锵有力,却又带着点点委屈及坚强,尤其说道那已经逝去的曲若离时,整个人更是被悲伤所笼罩,一时让那些夫人小姐想起她可怜的身世,纷纷目露责备之光的射向邢金蝶,而一旁的男子们更是出声助阵,其中尤以元庆舟指责苏尚书最为大声! 那邢金蝶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所有人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吓得她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双手乱拍,居然大声的哭了起来! 而云千梦方才那么大顶的帽子扣下来,也是让苏源白了脸色,只见他面色惨白的看着江沐辰,赶紧澄清道“王爷,下官对西楚、对皇上忠心耿耿,还请王爷明鉴,切不可听这云小姐胡言乱语,冤枉了下官!” 江沐辰则是看着云千梦轻而易举的便舞动众人讨伐苏源等人,又见不远处的元庆舟那副恨不能冲上来揍人的模样,冷光顿时扫向云千梦,盯着她的背影沉声警告“云小姐乃名门闺秀,应当深知女子不可干政!太后堪为女子之中的典范,怎么云小姐身为太后的亲外甥女,竟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辰王冰冷的声音传来,四周的叫嚷声顿时小了下去,而云千梦却并未回头,依旧挺直腰杆立于原地,只是那微红的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冷意,刚想开口,却被一道慵懒的声音给抢了先! “本相的想法与王爷的恰恰相反!本相倒不认为云小姐干政!只要是西楚的子民,便会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的国家!难道王爷不希望子民心系国家?若真如此,这样的国家又有何希望?”楚飞扬的一番见解,让四周的人悄悄点了点头,虽然被江沐辰的威严摄住,但楚飞扬却抵挡住了他的攻击! 闻言,江沐辰侧身,与一脸始终保持淡笑的楚飞扬面面相视,两道同样冷冽的目光在空中相触,却仿若是海水撞上了礁石,一时分不清谁输谁赢! “这么说来,日后女子们议论朝政,也可被解释为关心一词?”江沐辰半眯着双目看向楚飞扬,只觉今日他的表现竟比那日在大殿之上还要让人气愤! 而楚飞扬却只是耸了耸间,煞是有些无辜道“王爷何时从云小姐的口中听到一丁半点的朝政之事了?云小姐只是对苏大人的为官之道有些疑惑而已!即便是在各位的府中,老太太们也会叮咛子孙忠君爱国之道,夫人们亦是会时刻提醒大人们清廉为官!为何一席关心之语,在王爷这里竟成了干涉朝政一说?” 江沐辰不想楚飞扬竟如此的胡搅蛮缠,自己一席本来有理有据的话,被他这么一反驳,竟显得苍白无力,好似楚飞扬的话才是正确的似的! 苏源见向来不管闲事的楚飞扬竟出面帮云千梦,眉头不禁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又看眼坐在地上大哭的邢金蝶,心中更是厌恶非常! 可如今双方已是交手数次,若此时自己撤走,岂不是向所有人说明自己是冤枉了云千梦吗? 那自己以后还有和脸面坐稳刑部尚书的位置,怕是明日一早,皇上的手中便会多了一本弹劾自己的折子吧! 如此一想,苏源便把心一横,举高手中的玉佩,绕着前院走了一圈,让所有人看清他手中玉佩的样子,这才重新站到云千梦面前质问道“还是请云小姐说说这玉佩的事情吧!我想小女不会无缘无故的拿走云小姐的贴身之物吧!若现在云小姐认错,我便既往不咎,否则,就不要怪本官六亲不认!” 说完,苏源竟摆起了官威,对着云千梦冷哼一声! 而云千梦亦是毫不退让,看着苏源随便把未出阁女子的贴身之物摆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随意观赏,便知苏源今日不仅仅是要自己认下这推人的罪,更甚者是想坏了自己的名声吧! 这样居心叵测的用心,果真与苏青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同样的歹毒! 众人经过方才的事情,均是有些怜悯云千梦,可苏源手中却有证据,只能有些可怜的看着云千梦! 云千梦此刻却是怒极反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那蕴含冰霜的眸子冷冷的看着苏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道“苏大人真是朝廷命官刑部尚书吗?仅凭一枚玉佩便要断定小女为凶手?若真是这样,那小女倒要好好与大人理论一番!其一,今日老太君大寿,辅国公府人来人往,众位小姐夫人又是盛装而出,其中若是走路时不小心掉落了什么首饰娟帕,也是人之常情!其二,这也是众位夫人小姐都看到的,苏小姐落水时,千梦一力营救,更是想抓住苏小姐不让其落水,而慌忙之中,千梦也是不小心拽落了苏小姐的腰带,反之,苏小姐为了活命,自然也可以抓住离她最近,我的身上的某样物件,这也是有理可查的!其三,苏大人身为外臣,自然是不能进入内眷所待的浣溪院,可您却不求事实真相,仅凭道听胡说认为千梦是凶手,实在是让人心寒,日后若苏家人有难,还有谁敢伸出援手,难道别人都不怕苏大人倒打一耙?其四,苏大人方才说估计脸面不宣扬此事,可此时这里站着这么多的人,千梦是一忍再忍不想让苏小姐的名誉受损,可苏大人却似乎想把此事闹大,你这样出尔反尔,官誉如何,不用千梦说明了吧!” 曲妃卿见云千梦思路清晰,言论句句诛心,一时间不禁在心中为这位表妹摇旗呐喊,倒是忘了自己方才被苏源给气的浑身发抖的事实! 苏源本想一开始便带走云千梦,去刑部好好的折磨这个丫头,可今日不仅辰王在场,就连楚飞扬也不曾移动半步,此时不仅被云千梦一一指出破绽,又让众人知道苏浅月落水时的狼狈,让苏源一时显得十分的被动,只能低头斥责自己的夫人“你不是跟着月儿吗?怎能看她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个母亲是如何当的?” 那苏夫人被自己夫君一点拨,倒是灵光一动,立即抬头指着云千梦嚷道“老爷说的是,妾身的确是跟着月儿的,当时她落水时,妾身差点没被吓死……” “苏夫人跟着苏小姐?那为何我没有见到?在场的夫人小姐可有见到?或者我们问问今日接待的小厮丫头,看看夫人与小姐可是同时过来的?”可云千梦自是不会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既然今日犯到了她的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苏夫人本就是睁眼说瞎话,此时被云千梦点破,便吓得再次低下了头,而场中夫人小姐们那鄙视的眼神,也足够她这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苏源见云千梦如此把人让死里逼,一张脸面只觉是丢尽了,只见他一脚揣在苏夫人的背上,怒骂道“贱人,事情不打听清楚便冤枉人,你让妹妹以后如何在相府立足?” 苏夫人被自家夫君如此对待,早已是吓破了胆,匍匐在地使劲的求饶,可饶是她此时再可怜,也没有人同情于她! 云千梦见苏源如此做戏,又瞧她抬出苏青,心中冷意更甚,竟扬声道 “就算苏大人此时知道千梦是被冤枉的,小女却要求得一个明白!苏夫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让小女清誉受损,小女岂能如此不明不白的背上这个骂名?若如此,以后谁还愿意与相府来往,父亲又如何在朝中立足,又置辅国公府的面子于何地?小女现在便要去面圣,让皇上为小女洗刷冤屈!” 云千梦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双目中虽饱含委屈,却又隐隐的散发着不屈,就连面对苏源这样满身阴狠之人,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模样,一时让场中的夫人小姐纷纷低声议论起了相府与苏府之间的渊源! 而云千梦说一不二,话音刚落便抬腿往内院走去…… 只是,这时沉默良久的云若雪却突然冲到楚飞扬的身前,双目直直的盯着楚飞扬,口齿清楚的说道“相爷,小女愿意证明,是云千梦推月姐姐下水的!” 楚飞扬扫了云若雪一眼,又见云千梦重新转身回头,便笑道“云小姐有何解释?毕竟,这位云小姐可是您的亲妹妹,她应该不会为了表姐而陷害亲姐吧!” 云千梦听着楚飞扬的话,见他虽然一时帮苏源等人说话,一时又似乎站在自己这边,可楚飞扬的话却字字金贵,看似都是些寻常的提问,却仿佛提醒自己反驳的切入口! 一时间,云千梦始终保持冷静的面色有了些微的松动,看着楚飞扬那笑的过分灿烂的脸孔,她竟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 “相爷不会忘记,我与二妹是同父异母所生!而二妹与苏大人,这才是嫡亲的甥舅关系!这本就是相府的家事,千梦再鲁莽愚钝,也只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还请楚相放行,让千梦前去面圣!”云千梦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众人谁人不知相府的那点破事,苏青得宠更是让各府中那些姨娘一个个变得趾高气扬,这些正室夫人与嫡出小姐岂能不痛恨苏青? 云千梦的话一出口,云若雪便只觉身前背后均是灼热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面前楚飞扬俊朗的面容,却又让她深陷其中,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此时,后院中急冲冲的走出一道身影,只见那身影直直的走到云若雪的身前,一手拉过她,低喝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岂能随意与男子搭话?” 云若雪抬头看去,见云玄之到来,心中一阵欢喜,刚想对她爹爹说看中了楚飞扬,却见云玄之满脸阴霾,一时间有些害怕便不敢再开口了! 而云玄之此时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大女儿身上,方才小厮来报,已是说清了浣溪院发生的事情,他虽知道苏青一家针对云千梦,可今日好歹也是站在辅国公府的地盘上,此时皇上太后还在此地,苏源如此做是想让自己颜面扫地吗? 如此不分场合的胡闹,想必明日那秦御史又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云玄之正掂量着一会如何回老太君,内院中竟又走出一人,只见一身清贵之气的辅国公府侯爷曲凌傲走了出来,当他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女时,那双正直的眸子中浮上浅浅笑意,柔声道“让梦儿受委屈了!皇上太后传你过去!” “小皇帝也来了吗?侯爷,真是抱歉,本王来晚了!”而此时,辅国公府的正门竟走进一名六旬左右的老人,只见他身材高大、样貌却是苍老中带着俊朗、一双星目丝毫不输年轻人,而他身穿绛紫色亲王服,又自称‘本王’,一时间让云千梦竟好奇他的身份! “晚生见过楚王爷!王爷大驾光临,已是让辅国公府蓬荜生辉,岂有晚到一说!”曲凌傲认出来人,顿时脸带真挚的笑容迎了上去,身为侯爷的他,竟对着那刚刚走进来的老者弯腰作揖! 而众人听到曲凌傲的提醒,又见曲凌傲如此的礼遇此人,心中顿时大骇,均是没有想到,今日竟能见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王爷,便纷纷跟着曲凌傲恭敬的行礼“参见楚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楚王听到见众人行礼,便哈哈一笑,爽朗道“大家不必如此客气,老头子今日前来,只是想讨要老太君的一杯喜酒的!” 说着,楚王那双隐含精光的眸子淡淡的扫了眼一旁的楚飞扬,可楚飞扬出去初见楚王的那丝讶异之外,此刻又是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那还请王爷随晚辈进去,母亲见到您来贺寿,定会十分开心!”曲凌傲给云千梦使了个眼色,让她紧紧跟着自己,便恭敬的把楚王迎向瑞麟院! 一旁的云玄之见老太君今日面子如此之大,连闭门谢客几十年的楚王都来了,更是狠狠的瞪了苏源一眼,随即便急急的跟上曲凌傲! 而楚飞扬见楚王如此便进了人家辅国公府的内院,心中有些不放心,便也动身跟了过去! 江沐辰此刻更是看不得楚飞扬与云千梦单独相处,冷冷的扫了眼丢人现眼的苏源,一言不发的走向内院! 一时间,让众男子心仪的两名绝色女子均进入了后院,而让众女子心生爱慕的两名俊朗男子也是进入了后院,众人只觉索然无味,均是偷瞄着尴尬立于场中的苏源夫妇,窃窃私语! “凌小子,还是你们辅国公府有人气啊,哪像我那个楚王府,死气沉沉的,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一路走来,各种燕环肥瘦的婢女看得楚王振振有词,眼角余光还不忘偷扫身后的楚飞扬! 而楚飞扬的目光却是落在云千梦的身上,眼中尽是深沉的探究! 曲凌傲闻言,一时有些汗颜,不知今日楚王来临有何要事,只是见他如此的轻松,竟让曲凌傲不知如何接话! “哼,楚王老当益壮,若是嫌王府人气不旺,倒可以纳几个美婢,既增添了人气,又可以延绵子孙!”楚王那躲躲藏藏的目光岂能逃过楚飞扬的眼睛,又听楚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提出此时,楚飞扬也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可楚王却仿若丝毫没有听到楚飞扬的冷嘲热讽,笑眯眯的双眼顿时看向跟在一旁的云千梦身上,只觉小姑娘近看更是精致大方,身上那抹沉稳睿智的气息更是让楚王满意不已,便拉过横在两人之中的曲凌傲,弯腰凑到云千梦身旁,低声问道“丫头,你可许配人家了?” 云千梦自来到古代,还未见过性子如此直爽之人,又见这楚王虽身份尊贵却平易近人,尤其那双晶亮的眸子中仅有笑意毫无算计,便笑道“回王爷的话,不曾!” 楚王似乎十分满意云千梦的回答,便连连点头,连说三个‘好’字,随后又把被他挤到一旁的曲凌傲拉上前,认真又谨慎的问道“侯爷,我王府的门第不算低吧!” 曲凌傲原本以为楚王只是随意问问,只见此时见他眼底尽是认真,一颗心顿时咯噔一声,想到楚王今年已过六十,而梦儿才刚刚及笄,心中立即暗叫不好,刚想找话反驳,却见云玄之从后面cha话进来“王府门第可是连我云相的相府都望尘莫及,王爷实在是太谦虚了!” 闻言,楚王却并未搭话,一旁的楚飞扬却是轻皱了下眉头,而辰王更是目光复杂的看向云千梦,一时间,众人因为云玄之的话而沉默了下来! ------题外话------ 家里停电的,刚刚才来电,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一章 媮鸡不成反蚀把米 众人跟在楚王及曲凌傲身后,竟不用软轿便从前院来到了老太君的瑞麟院,只是当曲凌傲将要引着楚王走进正屋时,楚王突然放缓了步子,方才还笔挺的腰杆一时间竟有些驼背,而他更是朝着暖阁的位置大声的咳嗽了几声,略显无力的声音缓缓向曲凌傲说道“老了,不中用了,这才走几步路就喘成这样,到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啊!” 曲凌傲见楚王如此,心中只觉好笑,但面上却依旧恭敬对待,只见他顺着楚王的话往下说“王爷可是老当益壮!想当年,王爷与先祖爷征战沙场,威名远播,晚辈们至今说来,也是对王爷敬佩万分!没有王爷等人的浴血奋战,又哪来晚辈们如此安定的生活?” 楚王见曲凌傲说话诚挚中听,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改此刻老态龙钟的模样,接着又咳嗽了几声,指着那正屋开口“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莫让皇上老太君等久了!” 曲凌傲立即点头,亲自扶着楚王走进正屋,其余人虽是进了正屋,却因为暂时没有得到召见而没有进暖阁,便侯在外边! 而方才楚王的咳嗽声早已是传到了暖阁,只见里面的人均是等着他的到来,玉乾帝更是早已让人备好了软座侯在一旁! “老臣…咳咳…老臣拜见皇上…咳咳…”一进暖阁,楚王便急急的向玉乾帝行跪拜之礼,只是,此时他的咳嗽竟比方才还要严重,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要分几次才能说话,而其中喘气声甚重,似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玉乾帝见楚王颤颤巍巍的便要向自己行礼,立即自首座上下来,亲自扶起半蹲的楚王,诚心道“楚王不必如此!先祖爷在世时便允你不用行跪拜之礼,岂能到了朕这里倒叫你行礼了?况且,见楚王如此巨咳,身子是否有不适?需要朕传太医来为楚王诊治吗?” 楚王被玉乾帝扶住不得行礼,只是君臣之礼不可废,他便摇了摇头,执意的跪下,完完整整的行完礼,这才重新被曲凌傲搀扶着站起身,这才满心感动的开口“多谢…皇上关怀!老臣…老臣年纪大了…以前征战沙场时又受了伤…此刻虽春暖花开…可到底还是有些寒气的…这些顽疾便自冬日里带了过来…都是些老毛病了…劳皇上惦记!” 说着,楚王又开始咳嗽了起来,只见他左手颤抖的从右手衣袖中掏出一方烟灰色丝绢,有些抱歉的看了众人一眼,这才捂住双唇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王爷真没有事吗?哀家觉得还是传太医来把把脉,这样皇上与本宫也能放心!毕竟,楚王为西楚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咱们怎能让功臣有病不治呢?”太后见楚王已是咳的满脸通红,立即忧心道! 可她这不说还好,一说楚王重新自软座上站了起来,双手颤抖的作揖,唇上的白须颤巍巍道“老臣谢太后美意…只是…这都是些顽疾…不打紧的…还是不用劳烦宫中的太医了!” 说着,楚王看向今日的寿星谷老太君,衷心的祝贺道“老妹妹啊…咱们也是好些年不见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这个老哥哥便想着来你这讨杯喜酒…还请老妹妹不要见怪啊!” 老太君岂会见惯?今日寿宴虽见了些看不惯的人,可陈老太君与楚王的出现,却让谷老太君心中万分的开心! 想着当年辅国公府也是在先帝爷打江山时跟随左右的,与楚王也是有着几分交情! 可是,自打出了那等事情之后,楚王便再也无心政事,倒是专心的做起了闲散王爷,整日的闭门不见客,也渐渐的与京都的各大家族疏远了! 今日他能够前来贺寿,老太君的心中自是十分欢喜的! 见到如今楚王被旧病缠身,老太君的心中也是有些伤感,想当年那些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如今也渐渐的少了,怎能不让人触景生情呢? “老哥哥啊,您这样的身子,今日还来为妹妹我贺寿,我真是高兴也来不及呢!咱们这么些年不见,您竟还记得妹妹的生辰,当真是有情有义!可你也要注意自个的身子,莫要逞强耽搁了医治的时间啊!”老太君一时有感而发,只是听她的声音,那对楚王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而在场的姜老太君亦是跟着点头劝道“老太君说的是,王爷还是赶紧让大夫好好诊治一番!您可是咱们西楚的战神啊,有您在,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外族人也是一种威慑,也能让咱们皇上高枕无忧!” 姜老太君这话说的很是有理! 即使点出楚王对西楚的贡献,却又让楚王明白玉乾帝对他的放心,同时又是提醒楚王绝不可有二心! 可她的话换来的却是楚王更加严重的咳嗽,只见他此刻已是用右手捶起了前胸,一副难受不已的模样! 曲凌傲见状,立即端过丫头递过来的茶盏,亲自送到楚王的嘴边,另一手则是轻抚楚王后背,为他顺气! 楚王艰难的喝了几口茶,便向曲凌傲罢罢手,表示端走,喘了口气后才开口“皇上也看到了,老臣这破身子,想要为国效力怕是没有机会了!现如今也徒留一些名气,倒是让皇上太后见笑了!” 玉乾帝见他如此谦虚,便立即传来身边的刘公公,朗声道“把去年年关刚进贡的两支长白山野山参从库房中取出来,送去楚王府,让楚王爷好好的调理身子!” 楚王闻言,面上立即显出感动之色,竟又不顾皇帝太后的阻止起身行了一礼! 太后见楚王如此拘礼,又瞧他确实是咳的不轻,便转移话题,让他也能轻松片刻,便看向曲凌傲问道“二弟,不是让你把梦儿带进来吗?人到了吗?” 曲凌傲适才服侍着楚王,倒是一时疏忽了云千梦,此时见太后说起,便淡笑道“辰王、楚相、云相与梦儿都在外间候着呢!皇上与太后此时要一起召见吗?” 玉乾帝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朝他微微一笑,便也轻松道“都请进来吧,今日是家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也让众人都轻松些,莫要把平日的君臣之礼看得太重!” 曲凌傲听玉乾帝开口,便恭敬的弯腰推了出去,不消半刻,几人便跟在他身后走进暖阁! 只是,玉乾帝虽说放松些,但哪里有人敢真的放松? 万一这事被有心看去了,以后又被人拿来说事,岂不是自掘坟墓? 只见几人均是恭敬的上前行礼,随后才依照家宴的模式,站到各自的亲人旁边! 辰王则是来到林老太君身边,云千梦自然是被谷老太君拉着一同坐下,云玄之独自静立一旁,楚飞扬则是站到了楚王的身边! 玉乾帝见楚飞扬到来,又是免不了一阵唠叨“楚爱卿,你平日里可得好好的关心楚王,朕看楚王身子骨着实让人不放心!” 楚飞扬闻言低头看向咳嗽不已的楚王,半垂的眼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无奈,便伸出大手用力的拍着楚王的后背,关切道“爷爷大概是近日着了风寒!若身子不适,以后还是不要出王府的好!” 楚王原本便满面涨红,此刻被楚飞扬如此用力的拍着,那老脸只怕要滴出血来了,又见自己的爱孙竟要禁自己的足,立即便抬起头来看向楚飞扬,在没人看到的角落瞪着楚飞扬,口中却满是欣慰“孙儿不必担忧爷爷的身子!你只要好好为皇上分忧、忠心为皇上办事,便是爷爷的福气了!至于爷爷嘛,人老了、虽身子骨自然不比从前,倒是长出来走动走动,呼吸下新鲜的空气才是长寿之道啊!” 话音刚落,楚南山只觉自己背上的力道愈发的重,直拍的他整个身子差点往前跌去,心中不禁暗骂楚飞扬不懂尊老! 而一旁的曲凌傲却是把这一切看在眼中,虽有些好笑这祖孙的相处之道,却也不忍心真见楚南山被楚飞扬欺负,便上前轻声道“让丫头来服侍王爷吧!楚相还是请坐吧!” 楚飞扬则是满意的看着楚王此时真正咳嗽的说不出话来,便也松了手,在楚南山旁边的凳子上落座! 直到此时,太后这才有空闲问云千梦“方才在前院发生了何事?我听瞿公公禀报,说是有位官家小姐落水了?而那刑部尚书竟怀疑是你所为,手上竟还有人证物证!梦儿,你是本宫自小看着长大的,本宫自然信得过你,但若真是你做的,本宫决不姑息!若有人冤枉了你,本宫与皇上也会自会为你做主!” 云千梦见太后提及此事,便立即站起身走到中间,直直的朝着上座的几人跪了下来,委屈却又倔强道“皇上太后明鉴!臣女方才已是把事情的始末分析给那苏大人听,可苏大人苏夫人却是一经的冤枉臣女!更甚者,居然让那刑部侍郎的千金出言不逊,侮辱臣女的娘亲!太后、皇上,臣女被人冤枉尚不能咽下此事,更别提自己的亲生娘亲被人当众辱骂!还请太后皇上秉公处理,还臣女以及母亲一个明白!” 说着,云千梦郑重的朝着太后与玉乾帝磕了三个响头! 内室的人听到此话纷纷看向云千梦,只见她此时双眼微红,那含在眼中的泪珠倔强的不肯低落,径自在眼眶中打转,而此时她双唇微颤,可见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看着让人好不心疼! 而谷老太君及曲凌傲在听到云千梦的禀报后,更是神色一凛,两人的目光冷冷的便射向一旁的云玄之! “云小姐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方才在前院,那苏大人已经是向小姐澄清此事全属误会,云小姐为何还要如此的咄咄逼人!”可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沐辰却开口替苏源说话,而他说话的同时却是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楚飞扬,那双冰冷至极的眸子中饱含挑衅! 楚飞扬接到对方的宣战,却不急于迎战,反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云千梦的身上,含笑的眸子中尽是期待! 而此时同样坐在内室中的海恬见江沐辰竟为难云千梦,原本舒展的黛眉不见痕迹的微皱了下,随后又见楚飞扬认真的看着云千梦,心中便更不是滋味,那射向云千梦的眸光中如刀光剑影,煞是吓人! 云千梦自然是感受到几道神色不一的目光正等着看自己出丑,而辰王一味的逼迫也让她心中满是怒意,更为那枉死的云千梦不平! 只见她顷刻间隐去眼中的泪光,目色冷然的迎上辰王如霜的眸子,声音极冷道“王爷方才也在场,难道您没有看到苏氏夫妇对臣女的步步紧逼?王爷素来也是知道小女懦弱怕事,断是不会主动挑事!可只一样却是臣女的底线,断不能拿臣女的亲人开玩笑!娘亲虽在生下臣女后便辞世,但在臣女的心中,娘亲是何等的尊贵?没有娘亲当日的以命换命,又哪来臣女活命的机会?若今日娘亲还活着,臣女身前定会有娘亲护着疼着,又何必被人言语所伤、又怎会被人奚落辱骂?臣女又岂能容忍他人如此当众羞辱已经去世的娘亲?即便是拼上性命,臣女也不能让娘亲的名誉受损!王爷在西楚素来有威名,为何却在此事上如此的不公?” 云千梦这话说的有些大胆,更何况今日韩国公府的林老太君还在场,她这几乎是指着辰王的鼻子质问,让那林老太君的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只见此刻她面色满是阴鸷,那双向来闪着精光的眸子更是透着凌厉之色射向云千梦! 可云千梦却是不怕,此话即便是传了出去,别人也只会说她护母心切,又有谁会忍心责怪一个自小失母,却又心系母亲的孩子呢? 此事说来,倒也是辰王的错,就连那容府的陈老太君也忍不住的开口“倒是可怜这孩子一片孝心!只是可惜曲家二小姐没有看到云小姐长大成人,否则定会欣慰!” 陈老太君可是极其聪慧之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说,在她的心中可是十分的清楚! 此时她的一声感慨,顿时让太后、谷老太君、曲凌傲以及云玄之纷纷变了脸色! 要知道,她方才的话中,在提及曲若离时用的是‘曲家二小姐’而非‘云夫人’! 可见是有意提醒此时在场的曲家人,今日在辅国公府被人欺辱谩骂的是曲家的子孙而非云家的媳妇,那些人站在辅国公府的地盘上居然还敢如此的嚣张跋扈,简直就是没有把太后、老太君等人看在眼中,可视为藐视不敬,更是明目张胆的与玉乾帝向来推崇的孝顺之道背道而驰,又实属对皇威的挑衅,此等行径顽劣之人,若不小惩大诫,怕是将来真会背信弃义投靠外族! 当然,这话说的有些严重,只不过皇室向来把皇威看得极其的严重,自然是容不得有人明目张胆的挑战皇威! 果真不出奇然,陈老太君的话一出,内室其余人的眼睛纷纷看向上座的几人,见玉乾帝此时也是看着太后不好的脸色笑脸宽慰着“母后,云小姐已为此事伤心,您可不能再伤神,否则便是朕的过错了!” 太后见玉乾帝孝心可鉴,便稍稍缓和了眉目间的神色,拍了拍玉乾帝的手,有些感触道“皇上,您的生母阮淑妃也是难产而死,与梦儿的境遇相似,怎能不让母后伤心呢?可你们却又都是纯孝至善之人,对于对自己有恩惠之人当真是涌泉相报,母后自然是万分的欣慰!倒是不知那刑部侍郎的千金在父母双全的家中长大,为何心思却如此的歹毒,小小年纪竟连逝者也不放过!此等失德的女子,若不好好惩罚,将来那些大家小姐乃至平民百姓还不有样学样?届时,西楚还有何脸面自称礼仪之邦?岂不是让那些蛮夷贻笑大方?” 太后说话时声音微扬,带着丝丝激动,只是身上所散发出的威严却是连玉乾帝也为之肃穆,只见他冷厉的目光淡扫云玄之,随即高声道“传刑部尚书、刑部侍郎、邢小姐!” 此言一出,众人皆知这三人怕是要倒霉了,而门外的太监听出玉乾帝不稍带快的声音后,立即便转身离去传旨! 一旁的云玄之被玉乾帝那一眼看得,原本还想替苏源说句好话的心思也没了,只想着一会该如何自保,才能不把自己牵扯进去! 如此想来,云玄之心中不免有些责怪云千梦的小题大做! 曲若离都已经去世多年,被人说几句又有何妨?偏她大惊小怪,把小事扩大化,尤其此时太后与玉乾帝纷纷动怒,怕是这事不会善终! 只见云玄之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那双隐藏怒意的眸子便狠狠地瞪向云千梦,向提醒她一会不可在咄咄逼人! 可云千梦此时竟也把目光投向他,那双倔强不屈的水眸中包含着始终不肯落下的眼泪,似是透着对自己的失望、又似乎是在指控自己的狠心,竟让云玄之心头一颤,不敢再与云千梦对视! 内室暂时一片安静,静的连一根绣花针落地也能听见其声响,而各人脸上那平静的面色,却又让这一室的安静显得有些诡异!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门外的太监便进来通传三人已到! 只见玉乾帝目色一沉,冷声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难不成还要朕亲自去请?” 一句反问,却已是向众人说明此时皇帝的心情,也更让一些人明白,皇帝与太后母子情深,让那些看不起辅国公府的人睁大眼好好瞧瞧,免得他们的狗眼哪一天突然瞎了,随便找地乱吠! 片刻之后,三人便恭敬的走进内室,见所有人神色肃穆,又瞧云千梦直挺挺的跪在玉乾帝与太后的面前,三人心中暗叫不好,怕是这云千梦恶人先告状,把他们给告了! 而苏源更是偷偷抬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云玄之以及沉默不语的江沐辰,只见云玄之眼中带有责备的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而辰王更是连一眼也不曾给他,径自坐在一旁守着韩国公府的林老太君! 这一下,苏源心中顿时没了底,便立即与其余两人跪在云千梦的身旁,朝玉乾帝行大礼! “刑部尚书,你今日可是冤枉了云小姐?”玉乾帝见人一到,便开口询问! 只是,此时玉乾帝并未询问事情的经过,而是直接问出这句话,看来在玉乾帝的心中,早已认定是苏源诬陷了云千梦! 苏源久混官场,又岂会听不出玉乾帝话中的意思,只见他心中对颤抖,但却恭敬的朝着玉乾帝又磕了一个头,整个身子匍匐在地,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心疼“皇上,是微臣一时疏忽,错怪了云小姐!可是,还请皇上念在臣舐犊情深的份上,饶了微臣这一次!” 闻言,云千梦心底划过冷笑! 好一句‘舐犊情深’,这苏源也忒狡猾了些!把自己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上,从而减化了他诬蔑朝臣之女的罪名! 可自己又岂能让他如愿? 只见云千梦也跟着向玉乾帝磕了一头,这才直起身子,看着苏源冷声道“方才苏大人好大的官威,竟还想当着那些个夫人小姐的面,命人把臣女带入刑部拷问!可此时,苏大人怎就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呢?如此反覆无常,苏大人的人品信誉叫人如何信服?” 云千梦一开口,便把事情严重化了,也容不得苏源再找借口为他自己脱罪! “云小姐还说自己没有咄咄逼人!苏大人显然已是知错,可似乎是云小姐揪着此事不放!”可此时,江沐辰却是再次开口,只见他目光似有若无的瞟了眼楚飞扬,随后才看向玉乾帝说完这番话! “咳咳…咳咳…”此时,楚王又开始咳嗽,楚飞扬见状又要伸手为他拍背,却见楚王身子不着痕迹的一躲,随即稍有感悟道“皇上太后,这没娘的孩子可怜哪!我们飞扬也是自幼便没了娘亲,他父亲公务又繁忙,委屈这孩子一直养在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身边,至今都还未娶妻!将来老头子百年之后,叫我拿什么脸面去见楚家的列祖列宗啊!” 众人不想楚王此时竟会开口,而这平常的话中却又透着一股子的不对经,一时只觉有意思,各个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断案如何了结! 而楚飞扬则是因为楚王的开口轻皱了下眉头,心中不禁暗骂自己爷爷,有事没事便扯出自己未娶的事情,若真是嫌王府人气不旺,何苦总盯着自己孙儿,倒不如省下心来为他自己打算一番! 可楚王似乎是感受到了楚飞扬的心思,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却在这时按上楚飞扬的,眼中满是疼爱的看着楚飞扬,想开口说话却是剧咳不已! 只不过,楚王的话如方才陈老太家的话一样,在众人心中掀起了丝丝涟漪,尤其在曲家人的心中,早已认定这苏源是欺负千梦没有母亲的庇佑,因此才明目张胆的欺负you女! 只是,在众人之中,脸色最难看的便要属海恬了! 先不说方才楚飞扬的连正眼都没有看她,端看此刻楚王的态度,便可揣测出楚家对云千梦似乎十分的优待! 而这份优待,便让海恬心如刀绞,仿若置身与火海之中,那双向来冷静的眸子不禁慢慢的浮上血色,看向云千梦时多了一份恨意! 看样子,自己今日倒是被云千梦给利用了! 兴许,上次‘富贵堂’之事也是云千梦事先算计好的! 明知今日老太君寿宴,云千梦便造出在‘富贵堂’巧遇又让路的巧合,随后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她道谢,而一切,不过是为了借由自己引得楚飞扬的目光! 而从此刻楚王对云千梦的关爱看来,自己所推测的一切怕都是一场阴谋,只怕云千梦退婚一事也是一早便算计好的,只为攀上楚王府这颗大树!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太后与玉乾帝的意思? 毕竟,拉拢素来与太后党不合的元德妃母子,倒不如拉拢向来中立却又手握兵权的楚王来的实际! 而云千梦与辰王的亲事是先帝所赐,若要让对方主动提出悔婚,首先便是对外宣扬云千梦懦弱的性格,让辰王产生退婚的念头,随后男方退婚,玉乾帝不得已才同意! 将来若是有心人拿出此事大做文章,所有矛头便也是指向始乱终弃的江沐辰,对于玉乾帝的皇威丝毫动憾不了半分! 随后便是让云千梦紧紧的抓住楚飞扬的心,以此来壮大太后一族的势力! 这一步步的精心算计,就连向来精于心计的海恬也不得不叫好! 只不过,云千梦此次挑上的男人却是她海恬看上的,她断不会让别的女人抢了自己看上的人! 只见海恬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玉乾帝仪态万千的福了福身,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皇上,臣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乾帝见是她,面色微微缓和了些,便点了点头“说吧!” 海恬得到首肯,那双美目顿时看向云千梦,淡淡道“据臣女所知,后宫即将选秀!而刑部尚书的小姐的名字已是递了上去!可此次发生这样御前失仪的事情,苏小姐断是不能入宫了!可引发这一切的云小姐,也不可说无罪!臣女愚钝,不知这案子该如何了结,还请皇上示下!” 海恬此话一出,苏源整个身子一歪,整个人顿时变得死气沉沉,只是那双眸子却是发红的盯着云千梦,恨不能现在便扑上去杀了她! 他们苏家在云玄之手下熬了这么些年,终于培养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儿,可今日云千梦却因为小姐们之间的口舌之争而陷月儿于不义,让他们苏家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这笔仇,怎能不让苏源咬牙切齿? 而云千梦则是转脸看向海恬,只见这位惊艳绝伦的恬郡主仪态端庄,可其心思却是歹毒非常,几句似乎不关乎此案的话,却已是轻易的挑起了苏源对自己更深刻的恨意,而自己冲撞了即将入宫待选的秀女,怕是也要受到责罚! “怎么?海王府什么时候插手管起后宫之事了?这不是皇后娘娘的职责所在吗?”这时,陈老太君闭目开口,话中的讥讽之意甚浓,让海恬嘴边的笑容微微一凝,那双略带得意的眸子缓缓的低垂了下来,任由那长而浓的睫毛遮挡住了眼中所散发出的光芒! 皇后自然也是听出了这么一点味道,尤其见海恬不仅是个长相无人能比的妙人儿,又在海王府雷厉风行,心中不禁对这海恬长了几分戒心,便温婉一笑,看着玉乾帝开口“皇上,今日是老太君的好日子!咱们可不能让她老人家扫兴啊!臣妾看这案子,的确是云小姐受了委屈!皇上该赏的赏,可该罚的还是得罚,免得落人口舌!” 皇后的话不轻不重,却犹如一根软刺哏在海恬的喉咙,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一时间让海恬心中恼怒极了,捏着帕子的双手不禁收紧,带着一身的冰霜坐了下来,不再开口! 玉乾帝也不想为此事浪费太多的时间,便对皇后点了点头,目光凌厉的射向下面跪着的几人,沉声道“刑部侍郎管教不严,致使其女冤枉云家小姐,本应重罚,可今日是老太君的好日子,朕从轻发落,罚半年俸禄,同时罚邢家小姐抄写《女戒》百遍!至于刑部尚书,你身为尚书却不以身作则,不弄清真相便冤枉旁人,罚一年俸禄,撤了苏家小姐递进宫的牌子,此生不得参与秀女甄选!” 此言一出,只见那邢金蝶与她的爹爹均是面色一暗,而苏源则是满脸的悔不当初! 早知会还得女儿不能进宫,他就不会为了替女儿以及苏青出气,故意找云千梦的茬了! 可又有谁知道,在场的这些人眼睛如此的毒辣,竟连月儿即将参加秀女甄选的事情也挑了出来,毁了他们苏家十几年的心血! 相较于被罚一年的俸禄,苏浅月不能成为宫妃的打击更让苏源心痛! 可这三个被罚之人却只能隐藏下心里的痛,恭敬的谢主隆恩后,这才脚步虚浮的退出了内室! 场中跪着的人,此时只剩云千梦一人,皇后见她可怜,亲自走下来扶起她,拉着她的手转身对玉乾帝开口“皇上,这云小姐也只比咱们的小公主大十余岁,可相比之下,还是咱们的小公主福气大,有各宫的主子们疼着,有太后与皇上庇佑着!还请皇上看在云小姐可怜的身世上,从轻发落吧!” 说话中,皇后的眼角余光不禁扫了眼一旁的海恬,让海恬明白今日是她僭越了自己的本分,也是警告她不要做不该做的事、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海恬自是接到了皇后的警示,又见她如此礼遇云千梦,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可此时天子面前,她亦不能失态,便只能强忍着,只是眉心处那点戾气却是久久萦绕不散! 老太君见向来不管闲事又素来仁厚的皇后替云千梦求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看着云千梦的目光中透着点点慈爱! 而皇帝本就没有想到罚云千梦,可方才被海恬这么一说,于情于理都不能太过偏袒,此时见皇后给自己台阶下,便也是笑着对云千梦开口“想必云小姐还未来得及向老太君拜寿吧!若今日云小姐送的寿礼让我们都欢喜,那便将功补过了!” 云千梦微抬首看向玉乾帝,只觉只为帝王虽年轻,但其霸气及身上的威严却让人惧怕,想起之前自己在大殿之上请旨退婚,想来当时自己刚刚穿越过来还未弄清状况便做出如此大胆之事,一时间,此时云千梦的背后竟渗出一层凉凉的冷汗,便立即低头答道“臣女遵命!” 直到这时,曲家人的心才真真正正的放了下来,而楚王却在此时看了陈老太君一眼,见她恰巧也是看向自己,两人那半空中交流的目光暗潮浮动,却又让人琢磨不出是何意! “既然皇上开口,梦儿便下去准备吧!”太后见有些人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打击曲家,而云千梦则是这里面身份最低的一个,便让她暂时退了出去,免得又被人当作靶子使! 云千梦会意,朝众人福了福身,便退出了暖阁! 刚踏出瑞麟院,便被人给抱住,一股清新自然的香气从背后传来,云千梦嘴角染上浅笑,轻声开口“表姐,你又开始作弄梦儿了!” 被猜出是谁,曲妃卿却还是兴高采烈,拉着云千梦的手慢慢走着,可眼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真实“我方才在外面都听到了,那刑部尚书真是罪有应得!那样的女儿也敢送进宫中,只怕是活不过三天!” 说着,曲妃卿那漂亮的小鼻子不禁皱了皱,表情煞是可爱! 云千梦见她这样小孩儿的心性,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只是却拉近曲妃卿,小心道“今日外祖母寿宴,往来客人居多!表姐还是谨言慎行,莫要向梦儿这般让人寻了错处!皇上今日是看在外祖母与太后的面子,才没有责罚梦儿!可若表姐再犯错,皇上岂能再一次的袒护?” 曲妃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随即便执起丝帕挡住自己的双唇,张望了四周的情况,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还是梦儿心细!只不过,你与那海恬郡主难道有过节?她为何处处针对于你?方才我听里面伺候的公公议论此事,真是惊出了一身的汗!” 云千梦听她此言,不想心性纯良的曲妃卿被这些算计吓到,便只是淡然一笑,释然道“郡主所言不假,是我的疏忽了!表姐以后可万万不可再人前提及此事!越是知道的多,越要装作不知,免得为自己招来横祸!” 曲妃卿见云千梦的处境远远不如自己,此刻却反过来关心自己,心中顿时一暖,便拉着云千梦跑了起来,直直往那听雨轩而去…… 只是,在路过九曲回廊时,却见一头白发的容云鹤坐在长廊旁的木凳上,虽未出一言,可那头白发在阳光下甚是招眼,让云千梦与曲妃卿一眼便看到了! 而此时容云鹤显然也是看到两人,避无可避,两人只得上前见礼! “相府云千梦见过容公子!”“辅国公府曲妃卿见过容公子!” 而容云鹤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那双眸子在看到云千梦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时,稍稍的放松了下来,随即点了点头,不等两人离去,便先行离开! “真是个怪人!”曲妃卿看着容云鹤远去的背影,低声嘟哝了一声! 云千梦却是但笑不语,长久之后才缓缓说了一句“有些人面如冠玉,可却是人面兽心!可有些人虽生来带着遗憾,但却是心善之人!表姐,切莫以貌取人!方才在外祖母的暖阁内,容家的陈老太君亦是帮着梦儿说了好些的话呢!” 曲妃卿闻言,目露讶异,立即抓着云千梦详细问着方才的情况“当真如此?可是我听闻这容家的老太君可是孤僻的很哪!这容公子自小便被老太君带在身边养着,性子上也是颇像那老太君,方才见着我们可也是一言不发呢!” 云千梦见她如此好奇,便轻点下头,缓缓道“性子孤僻不见人就不好!那些整日里笑意不断的人,才是真正让人害怕的!表姐将来可断不能被人的外表所欺骗,否则,届时吃亏的可是表姐你自己!” 曲妃卿见她说的句句在理,便也是记在了心中,慎重的点了点头,两人相携着走向听雨轩! 而两人刚离开,一道修长的身影便从花园的假山之后走了出来,直直盯着那抹紫色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竟如白雪般熠熠生辉! 可曲妃卿两人刚走出长廊,便迎面走来几人,其中一名打扮浮夸,穿金戴银的中年美妇扭着小腰首当其冲的朝着两人而来,出口的声音中更是参杂了过多的油腻“这不是侄女和外甥女吗?咱们一家人真是好久不见了!” ------题外话------ ‘偷’也是禁词,泪奔啊……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二章 一席寿宴惹来嫉恨 曲妃卿看清来人,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厌恶,却碍于身份,只能与云千梦上前见礼“妃卿见过两位叔叔、两位婶婶!”“千梦见过两位舅舅、两位舅母!” 那首先开口的中年美妇,便是曲妃卿三叔的妻子,原本是户部郎中谈家的嫡出小姐,后嫁给辅国公府庶出的三老爷曲炎为正妻! 现今曲炎已是户部侍郎,这谈家小姐谈香莲也是水涨船高,当上了侍郎夫人,如今看到辅国公府大小姐的曲妃卿倒是一点都不客气,那双精明的眸子中透着浓浓的不屑! “景清,还不来拜见你妃卿姐姐!”只见她身子微微侧过,对着后面一名身穿桃红裙衫的少女喊道,那微扬的声音仿若是在自家的宅院般嚣张! 而云千梦却在听到那少女的名讳时微微皱了下眉头! 按理说,庶出的子女是不可取与嫡出子女相同的字为名的! 可这曲炎素来是个有野心的,给自己女儿取的虽是‘清’字,可与表姐的‘卿’字却是同音,若是不相熟的人,定会弄混,以为那曲景清也是曲家的嫡子嫡孙! 可这又让老太君等人寻不到错处,毕竟两个字只是音同,而字不同! 若让曲景清改名,届时曲炎定会闹得京都人人均知身为嫡母的老太君容不下庶子,因此老太君与曲凌傲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此想来,云千梦微微侧目看向曲妃卿,却见她同时看向自己,那明亮的大眼中却是划过一抹无奈,原本扬起的唇角此刻已是紧抿了起来! “景清见过妃卿姐姐,见过千梦妹妹!”而此时,那曲景清已是来到两人的面前,缓缓朝两人福了福身,可那膝盖却只是稍微向前屈了屈,并未显出多大的弧度,想必让这位庶出的嫡小姐给两人请安,她的心中亦是十分的不乐意吧! “梦儿见过景清姐姐!”云千梦见曲妃卿面色已是不悦,便淡笑着回礼,随即站直身子,细细的打量着曲景清! 只见曲景清今日一身桃红装扮,那一身鲜艳的桃红裙衫上罩着一件淡粉的紫罗烟纱,衣襟、袖口、裙摆处均是用染金丝线绣上了朵朵桃花,看上去煞是迷人! 只是,云千梦这几个月来也是努力的学习着古代的一切,若是她过目不忘的本事没有退步,这曲景清身上所用的金丝线可是千金难求的上等丝线! 以曲炎一个户部侍郎的俸禄,存上一年或许还能买得起一两的金丝线,可从曲景清身上桃花的数量来看,这怕是花了大价钱的! 想来户部可是一个好地方,一个侍郎的千金居然穿的比今日的皇后娘娘还要奢华,不知一会被那些夫人小姐看到了,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景清姐姐这一身真真是人比花娇,若是站在花园中,还真是让人分不清谁是人、谁是花了!”云千梦开口便是对曲景清的恭维,惹得曲妃卿满目不解的看向她! 而那谈氏见云千梦如此识相,那张涂满胭脂水粉的脸皮也跟着笑了起来,眼中尽是得意,忍不住炫耀道“那是!也不看看咱们景清身上的金丝线花了多少银子,咱们……” “住嘴!”这时,一旁的曲炎皱眉低喝一声,吓得谈氏立即闭上了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曲炎一眼,这才乖乖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而曲炎则是一名满是透着精明市侩之气的中年人,相较于曲凌傲的刚直不阿,这曲炎一看便是个机灵狡猾的人! 而他方才适时的出声喝止谈氏,便是已察觉出了云千梦的动机,因此,这才使得曲炎不由得把目光放到只见过寥寥几面的云千梦,那双平静的眸子中,带着审视的目光冷冷的打量着面带笑容的云千梦,却发现对于这个外界盛传胆小懦弱的外甥女,他是半分也看不透! 这使得曲炎心中一沉,若外界所传是假,那辅国公府或许便多了一个帮手,这对于自己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而云千梦却是大方的任由曲炎慢慢打量,脸上的浅笑始终保持如一,此刻的曲妃卿也早已从曲炎方才的态度中看出了蹊跷,那双盈盈水眸直勾勾的看向曲景清,嘴角慢慢的浮上似有若无的浅笑! “咦,这不是梦儿吗?”随后一步来到两人面前的,是辅国公府庶出的四老爷曲赋,人如其名,这四老爷整日里醉心于诗词歌赋,无心朝政之事,便只能靠着辅国公府的几分薄面,在京中谋了一个闲散的职位,每日混日子罢了! 也因着这四老爷是个不求上进的,加上本身又是庶出的身份,因此当年那些官家小姐均是不愿嫁给这等人,辅国公府只能选了一位富商的嫡女,让其成亲! 因此,比起谈氏的趾高气扬,那四舅母白氏则显得低调了许多,只是因为娘家条件优渥,白氏身上的穿戴却丝毫不必谈氏差! 而白氏既是商人之女,身上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些精明之气,倒是与身为户部侍郎夫人的谈氏有得一拼,可想而知,两个同样精于算计的人在一起,少不了相互攀比计较! “是!梦儿见过四舅舅、四舅母!”云千梦见曲赋一身文人气质,只是那双眸子却似是熬夜的通红,面色发黄有些萎靡不振,而白氏此刻站在曲赋身旁却对自己的夫君毫不关心,想必这曲赋大概是沾上了文人的一些坏习俗了,自认有几分文采,便到处寻芳问柳找寻自己的红颜知己了! 如此看来,与野心勃勃的曲炎相比,曲赋倒是不用太用心,毕竟只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文儿,还不快来见过你大姐姐与表姐!整日的畏首畏尾,哪里像侯府的小姐?”那白氏冷冷的朝着后面一个瘦小的少女喊道,声音中冷漠无情,一看便知不是白氏的亲女! 那少女突然被点名,身子猛然一抖,面上闪过一丝害怕,却又不能违背家中主母的意思,只能慢慢的走上前,低着头向曲妃卿二人问好请安“给大姐姐、大表姐请安!” 声音细小如蚊,身形单薄如纸片,让向来心善的曲妃卿眼中浮上心疼,只是这毕竟是四叔的家务事,况且这曲念文又是庶出的身份,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她与三叔四叔家起冲突,免得到时候老太君与爹爹难做! 只不过,曲妃卿心中虽是这么告诫自己,可眼中始终闪着不忍,云千梦知她心善,便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她的手,随即对面前的几人福身说道“表姐与我还要为老太君准备寿礼,先失陪了!” 说着,云千梦拉着还在难受的曲妃卿款款离开! “呸!瞧那贱样!真把自己当作侯府的小姐了?再尊贵又怎么样?克死了自己的亲娘,还被辰王给退了婚!命中就是个薄命的!”两人的身影还未远去,那谈氏已是迫不及待的对着云千梦的背影低声咒骂了起来,其叉腰吐吐沫的行径,与市井泼妇毫无二致,让一旁的曲景清有些丢人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而曲炎更是见不得谈氏这上不了台面的模样,明明也算是一名千金小姐,为何谈氏的言谈举止越发的出格? 如今还是在辅国公府的地盘上,今日又是老太君的寿辰,府中来往人群众多,若被有心看去,自己这个户部侍郎也算是做到头了! 如此一想,曲炎的面色沉了几分,朝着那谈氏便低吼道“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举止,莫要让人笑话了!” 在自己的亲弟弟面前,曲炎也不想把自己的家事拿出来说,便点到为止的训斥了谈氏一句! 而那谈氏明显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此刻被自己的夫君一阵低吼,立即又安静了下来,只是那双往上勾起的眸子却是狠狠的瞪向云千梦消失的方向,在曲炎看不到的地方朝着那个方向无声的‘呸’了一句,这才心情舒畅的跟在曲炎的身后,往老太君的瑞麟院而去! 这方云千梦则是拉着曲妃卿快速的来到听雨轩,这才放开曲妃卿的手! 可明显曲妃卿是受了方才哪些人的影响,心情有些低落,云千梦见状,耐心的开导着“表姐,人各有命!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却可以选择自己的路!若曲念文本就是胆小懦弱之人,即便你今日替她说话也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让四舅母怀恨在心,回去后又折磨于她!与其如此,咱们倒不如睁只眼闭只眼,何必事事看在眼中却又要放在心里,岂不是平白添了自己的堵?” 曲妃卿见云千梦挖空心思的开解自己,又见她言之有理,方才有些郁结的心情渐渐的好转了过来,拉着云千梦说着心里话“梦儿,说真的!我真是十分的羡慕你!虽然你生在那样的家庭,性子却是坚韧不屈,又懂得周旋,不像我,被家族亲人保护的太好,见外面的世界如此的肮脏残酷,竟有些害怕接触人群了!” 云千梦听她话中有话,眼中不禁浮上一抹忧心,关心的问道“表姐何出此言?梦儿羡慕你还羡慕不过来呢!梦儿此生也别无奢望,只求老太君长命百岁,大舅舅大舅母身体健康,表姐表哥姻缘幸福,辅国公府平安稳定,便是梦儿此刻所有的愿望了!” 原本是高兴的事,谁知曲妃卿听完云千梦的话后,神色间愈发的失落了,只见她看了眼院中站着伺候的丫头婆子,便拉着云千梦进了内室,这才小声说道“梦儿,我也不瞒你!你也知道,我今年已是十六,那些个媒婆的整日没事做便往府中跑,这段日子,老太君与爹爹娘亲也是帮我选着未来夫婿!可我连自己未来夫君的面都未见过便要嫁过去,我可不想与二姑姑那般……” 话还未说完,曲妃卿便知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无上嘴,眼中满是抱歉的看着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只是坦然一笑,并未把曲妃卿的失言放在心上,反倒是为她高兴“外祖母与大舅舅大舅母的眼光必是好的!况且,有了娘亲的前车之鉴,相信他们定会更加小心的为表姐挑选夫婿,表姐还是放宽心,别再自寻烦恼了!” 可曲妃卿还有一半的话没有说出来,只见她眼眸间的焦色更甚,凑近云千梦接着说道“梦儿,我的婚事怕连祖母爹爹也是做不得主的!娘亲前段日子进宫,太后亦是说起此事,还让母亲把看中的人的画像带进宫,让她审阅!只怕,我的婚事不会这么简单,或许……” 余下的话,曲妃卿并未说出口,可云千梦心中却明了! 官家女子的婚姻大事岂是那么容易就解决的? 更何况是太后的娘家,曲妃卿作为嫡长孙女,更肩负着担起家族昌盛的使命! 因此,太后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拉拢重臣的机会的,就如当时的自己,若没有云千梦大殿之上的寻死让太后丢了颜面,怕自己与辰王只见的婚约也不会这么快便解除吧! 想来,云千梦心中倒是十分的感谢之前的云千梦,不管此刻外人口中如何的评论自己,至少此时的自己是自由之身,又因为名声不甚很好,倒也让太后少了些算计自己的心思! 只是,曲妃卿却与自己不同! 她是这辅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她自出生便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能够留在辅国公府长到十六岁,想必老太君与大舅舅功不可没,否则她早已成为太后政治手段中的牺牲品了! 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即便云千梦这个现代人也是深感无力,那种深陷泥潭无法动弹的绝望让人窒息,但若是挣扎的越过,怕是死的越快吧! 因此,此时云千梦只能尽量的劝着曲妃卿放宽心“表姐,即便你嫁了人,却还是辅国公府的子孙,是外祖母心爱的孙女,是大舅舅大舅母的爱女,也是大表哥的亲妹妹!若外人敢欺负表姐,相信他们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而梦儿,自始至终都会站在表姐身边,绝不会让表姐受委屈!” 曲妃卿见云千梦神色间如此的严肃认真,竟展颜一笑,伸出双手抱住了云千梦,在她耳边低声道“谢谢!” 因着这一句轻柔的感谢,云千梦会心一笑,随即拉开两人距离,转移话题“不管将来如何,梦儿始终是表姐的妹妹!今儿个是老太君的好日子,咱们可要好好给她老人家过寿!” 被云千梦一提醒,曲妃卿想起先前那些被她炖在灶上的菜肴,此时似乎内室中也隐约能够问道香味了! 一时间,快乐的曲妃卿暂时抛却了脑中的烦恼,拉着云千梦直直的往小厨房跑去! 而此时的小厨房中,各位嬷嬷则是小心的看着火候,只见那灶台上,一阵阵的热气直直的冒了出来,缕缕清香飘进众人的鼻中,让人不禁食欲大振,曲妃卿一时忍不住便跑到灶台前,伸手便要去拿起锅盖,幸而一旁的丫头眼明手快阻止了她,否则曲妃卿那一身细嫩的肌肤怕早已被烫伤! 云千梦亦是被曲妃卿的举动惊出一身汗,赶紧拉过她的双手检查着,口中紧张的问道“没事吗?有没有烫到?” 曲妃卿见云千梦真心关怀自己,嘴角轻轻一笑,拉下衣袖保证道“无事,只是你这做的什么,竟比咱们侯府厨子做的还要香!” 云千梦却是神秘一笑,转而看向看火的厨娘“都是按照我的吩咐照看火候的吗?没有人动过我准备好的食材吧!” 那厨娘见云千梦如此小心,心中也更加的谨慎,认真的回道“回表小姐的话,一切都是按照表小姐的吩咐准备的,这锅盖至今还未开过!” 曲妃卿听到厨娘的回答,眼中满是不解,轻声问着云千梦“咱们从离开到回来,足足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这是什么居然要炖这么久?” 而云千梦则早已是让丫头们替她挽起了衣袖,拿过一旁其他的食材,开始着手做菜,只是对于曲妃卿的提问却还是耐心的回答“老太君年纪大了,吃不了太硬的食物!因此,给她老人家准备吃食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食物的软硬度!老年人的肠胃薄弱,是受不得刺激的!” 曲妃卿听的云里雾里,却又觉云千梦说什么都有理,便跟在她的身后睁大眼,好奇的看着她手指灵活的摆弄着各色食材! “表姐若是无事,不如替梦儿去取些绿茶过来!”云千梦见曲妃卿的身子差点便要贴上自己的后背了,这小厨房地方小,身子转动本就不方便,此刻又多了这么一个不干活的人,云千梦只能把她支走! 可曲妃卿见自己终于有事可做,便兴高采烈的往外走去,正在云千梦庆幸空间变得宽敞了,曲妃卿如一阵风似的又刮了回来,同时手上还拿着十几种绿茶,有些为难的问着云千梦“梦儿,这是雨前龙井、这是碧螺春、这是普洱茶、这是铁观音,这么多的茶,咱们用哪一种?” 云千梦此时头上因为小厨房的高温已是沁出了点点汗珠,手上快速忙碌的她扫了眼曲妃卿手中的茶包,便开口“就碧螺春吧!取出茶叶,让丫头们把茶叶磨成茶末!” 曲妃卿一个大家小姐,何时下过厨房?此时听云千梦说来这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的,倒是她身边的大丫头采波是个伶俐的,一听云千梦的吩咐,便接过曲妃卿手中的茶包,拿着出去做事了! 曲妃卿见自己手上的活被人给抢了,一时着急,便上前想拉着云千梦再给自己布置件任务,岂料云千梦此时正在切菜,被她这么一拉,手上的菜刀一划,顿时切到了左手食指,那青葱一般的玉指顿时鲜血直流,吓得曲妃卿赶紧掏出丝帕替她包裹住,口中不断的道歉“梦儿…我…都是我不好…快跟我回去看大夫!” 云千梦瞧她心慌的样子,到觉得是自己欺负了她,举起手指仔细的看了看,见只是刀口切的有些深却没有伤及筋骨,便用丝帕好生的包裹住手指,继续切菜“表姐,我没事,不过,你还是先出去吧!小厨房实在是太热了,你出去透透气!待一切弄好了,我再去看大夫!” 曲妃卿见云千梦如此坚持,又见自己害得她手指划伤,也不敢久留,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踏出小厨房,让丫头去请大夫,自己则是守在小厨房的外面! 少了曲妃卿,云千梦做事的速度越发的敏捷,三刻钟后,所有的菜肴均已做好,而方才让丫头准备的绿茶粉末也准备妥当! 曲妃卿只听见小厨房中一阵油煎的声响,再一刻钟后,便见云千梦领着手端佳肴的小丫头们走了出来! “梦儿,大夫已经来了!”曲妃卿走上前,拉起云千梦的双手细细的看着,只见那条粉色的丝帕上已是沾满了血迹,一时心疼不已! 云千梦担心菜凉了影响味道,便与曲妃卿快速来到内室,让大夫诊断的同时,又让丫头替她擦掉脸上的汗珠,淡淡的扑了层蜜粉,两人便赶往瑞麟院! 可还未到瑞麟院,便见方才那两位舅舅立于院门口! 几人再次相遇,而这次曲炎的眼中尽是带着薄怒,竟对曲妃卿云千梦视而不见,而谈氏见自家夫君如此,不由得双眼往上一翻,低声冷嘲热讽“梦儿真是有孝心,巴巴的跑到辅国公府来献殷勤!想必是等着老太君给你指一门好婚事吧!” 云千梦一眼看去,只见方才还得意不已的几人,此刻竟有些垂头丧气,便笑着走向谈氏,低声道“至少我的巴结还是有用的,倒是让三舅母失望了!” 说着,便见瞿公公自暖阁走了出来,把她们迎了进去,留下一群咬牙切齿的人! 云千梦原以为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只剩辅国公府及太后等人,可一踏进暖阁,这屋内的人居然一个都不少的端坐在原处,一个个目露好奇的看着自己! “可把你这丫头给盼来了!咱们大伙可都是饿着肚子呢!”太后见云千梦微愣,便出声解惑! 云千梦盈盈一笑,与曲妃卿上前行礼,随后站起身,按照顺序一一把准备的菜肴端上早已准备好的长桌上!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放到第一道菜色上,只见圆形白瓷盘上,竟用菜绘画出了一颗松树两只仙鹤,不由得被这绝美的图案给吸引! “外祖母,这第一道是冷菜!主盘为:松鹤延年!是用香菇、鸡肉脯、黄瓜、蛋白、蛋松、菜松与樱桃做成,这道菜味鲜清淡,最是适合作为开胃菜!而围碟则为:五子献寿、四海同庆、玉侣仙班、三星猴头!这五子献寿实为五中果仁镶盘,四海同庆为四种海鲜镶盘,玉侣仙班为芋艿鲜蘑,三星猴头为凉拌猴头菇!请皇上太后皇后与外祖母品尝!” 大家还未吃,便已被这独特的拼盘给吸引住,纷纷不相信云千梦竟能用如此简单的食材拼绘出这样栩栩如生的菜色,均是夹起自己碟中的食物,细细的看了又看,这才惊觉真如云千梦所说,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把食物放进口中! “果真是味鲜,但却清新自然,也不会夺着后续菜肴的味道,而且,这鸡肉竟如此的好嚼,让我这牙不好的也吃的津津有味!”老太君第一个开口夸赞,曲妃卿这才满是佩服的看向云千梦! 而其他人的表情中,也能看出对这道开胃菜的满意! 尤其平日里吃惯了宫中精致却无味佳肴的皇帝等人,更是多吃了几口! 云千梦却没有因为老太君的夸赞而沾沾自喜,而是转身,亲自把接下来的热菜端上桌面! “老太君,这第一道热菜为儿孙满堂,是鸽蛋扒鹿角菜;第二道热菜为天伦之乐,是鸡腰烧鹌鹑;第三道热菜为长生不老,是海参靠烹雪里蕻;第四道热菜为洪福齐天,是蟹黄油烧豆腐;第五道热菜为罗汉大会,是素全家福;第六道热菜为五世祺昌,是清蒸鲳鱼;第七道热菜为彭祖献寿,是茯苓野鸡羹;这最后一道热菜则是返老还童,实为金龟烧童子鸡!随后这是汤菜,取名甘泉玉液,是人参乳鸽炖盆!” 待热菜全部上全后,云千梦这才退至一旁,等着众人享用! 可此时众人那还有心思品尝,均是被云千梦的菜名给震撼住了! “好一个心思灵巧的丫头啊!老太君,你可真真是有福之人啊,这丫头为了给你拜寿,居然奇思妙想为这些菜取如此好意头的名字,当真是让我这个老头子大开眼见!以往征战沙场时,主将过寿辰,顶多也就一碗长寿面!今日幸好老头子来了这一遭,否则就错过这么些好东西了!”楚王向来好爽,此时见到如此多的吃食,那顽疾好了、咳嗽似乎也痊愈了,长着嘴便把云千梦从头到脚给夸了一遍! “王爷过奖了!千梦只不过是取了古人的精华为己用,并无突出的表现!”云千梦朝着楚南山福了福身,声音浅淡温顺,听不出丝毫的恃宠而骄! 而楚王见她如此有理,还想开口夸赞,耳边却传来陈老太君的冷淡的声音“王爷的咳嗽似乎好了,此刻说话竟如此洪亮!” 被人当众戳穿,楚王却毫不在意,反而是咳嗽了起来,拉着楚飞扬的衣袖,让他取出自己放在腰侧的药丸! 楚飞扬则是淡笑的看着自己爷爷,慢慢的拿出那药瓶,随后又慢慢的倒出里面的药丸,只见楚王迅速的把掌心的药丸丢入口中! 云千梦站的近、眼又尖,竟发现楚王方才的药丸不过是一颗杏仁,一时间只觉好笑,却又对这位人人尊敬的楚王爷产生了好奇! 正在云千梦把注意力放在楚王身上时,那边已是开吃,四位老太君都是上了年纪的,对于那些硬的食物以及味道浓郁的菜肴并没有什么好感,反倒是云千梦这用普通食材烹饪出的菜肴甚是欢喜! 而皇帝皇后虽年纪不大,对于这些过软的食物没有特殊的偏爱,但云千梦所做的食物胜在食材的味道一点一滴的被挖掘了出来,加上云千梦烹饪时,只用了少许的油盐酱醋,并未添加其他的香料提鲜,倒是让皇帝皇后吃的满心欢喜! 尤其是玉乾帝,竟对那从未吃过的雪里蕻爱不释手,一吃再吃! 一场寿宴下来,众人心中均是满意不已! 江沐辰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带着探究的射向云千梦,却见她见众人放下碗筷,又转身往外走去! 楚飞扬则是在云千梦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气味,目光微微眯起,深深的打量起云千梦周身! 而云千梦去而复返,手中还端着一旁点心,只见那点心青翠绿油,是一块块绿色的圆形小饼,而小饼的边缘则是洒上了芝麻,一时色彩鲜明,甚是好看! 云千梦见众人此时满是期盼的看着自己,便也不绕弯子,笑着解释道“老太君,这是寿点:佛手摩顶,其实只是一般的绿茶佛饼,只是取个好彩头,还请皇上太后皇后老太君不要嫌弃!” 老太君早已是对今日的菜肴满意不已,又岂会挑云千梦的错处? 在玉乾帝等人夹过绿茶佛饼后,她也紧跟着夹了一块,轻轻咬上一口,只觉口中一股绿茶清香,而这绿茶佛饼看似是甜点,可却只带了些许的甜味! 想必还是梦丫头心系,知道老年人不可多食甜食,便减少了里面的糖分! 众人也是没有想到这不算精致漂亮的绿茶佛饼竟有如此清新的味道,也正好去掉了方才口中残留的油腻! 不消片刻,那满满一盘绿茶佛饼便已一块不剩,众人抚着略微鼓起的肚子看着云千梦,均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楚飞扬却是注意到云千梦衣袖处沾染了点点红色,含笑的眸子微微沉了几分! 海恬则是注意着众人的表情,见大家对云千梦均是一副赞赏的目光,眼中甚是不服,喝过一口茶后,便笑意盈盈的开口“皇上、太后,云小姐的手艺甚好!想来,云小姐必定精于琴棋书画,不知云小姐可否当众表演一下?” 闻言,云千梦抬眸看向海恬,只见她那双带笑的眼中含着点点寒意,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更是带着必胜的骄傲! 只云千梦却无心与她比较,加上今日在众人面前自己已是出尽风头,若再锋芒毕露,怕自己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是万万不可能了,便委婉的婉拒道“郡主实在是太看得起千梦了!若说西楚的才女,想必非郡主莫属!况且,人的精力有限,千梦潜心厨艺,便没有过多的时间钻研诗书,还请郡主海涵!” 可海恬却不打算放过云千梦,见她如此拒绝,海恬心中大怒,便认定云千梦定是以为出了一次风头,得到众人的赞许便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只见她眼中笑意淡淡散去,嘴角浮上冷笑,语气中夹杂着冷意继续进攻“云小姐是看不上本郡主了?” 一旁曲妃卿见海恬如此的咄咄逼人,心中愤慨,方才梦儿已是伺候一群人用了餐,此时海恬竟还要梦儿当众表演,她这是把梦儿当作什么了?梦儿是相府千金,即便不得相爷的疼爱,却也是名门闺秀,岂是海恬随叫随到的下人? 而云千梦心中却是暗叹一口气,虽心知海恬误会了什么,但也不能当众便戳穿,只能费些脑力与之周旋! 众人也亦是听出海恬语气中对云千梦的挑战,也深知海王府的恬郡主素来心气高、又因为样貌才情样样拔尖因此有些目中无人,今日梦儿在厨艺上大放光彩,想必这位恬郡主心中不爽,非要云千梦出丑不可! 正在众人以为云千梦会被海恬的激将法激住时,云千梦却依旧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口气中带着是一贯的淡然,面上的浅笑修饰的恰到好处“郡主此言差矣!能如郡主的眼,是千梦的荣幸!只是,今日是外祖母的寿宴,千梦已是献过寿礼,岂能再占用他人贺寿的时间?千梦的三舅舅四舅舅可是站在院外等了许久了!纵使千梦才华横溢,也明白今日的寿星是外祖母,岂能喧宾夺主?” 一番话,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让气势凌人的海恬即便是心中有火也发不出来,那双已是布满阴霾的眸子因着云千梦的话看向首座,只见太后的脸色已是不如方才那般温和,海恬便强行咽下心中的这口气,笑着对云千梦开口“既然如此,是海恬逾越了!若有机会,再与云小姐切磋诗词!” 而老太君向来护短,见这海恬在自己的地盘还这么嚣张,眼中的笑意冷了下来,又见云千梦方才忙碌了半天自己却为用膳,便体贴道“梦儿与妃儿下去用膳吧!” 云千梦心知老太君是为自己着想,便与曲妃卿低头应着,退了出来! “看我方才说什么来着,那海恬定不是什么好人!”走出去老远,曲妃卿才开始打抱不平,刚才若不是云千梦机灵应答,她定会冲上前与海恬理论一番! 而云千梦此刻却是不见任何怒意,反倒是舒心的深吸了一口气,摇着曲妃卿的手臂撒娇道“梦儿知道,表姐是最疼梦儿的!不过,表姐如此生气,岂不中了那人的奸计?别人越是如此对待我们,反而我们更要开心!断不能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若表姐再这么气恼,相信那人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会笑醒的!” 曲妃卿见云千梦一套歪理接着一套的说,此时竟又拿自己取笑,一时间有些惭愧的红了脸颊! 而此时,季舒雨身边的嬷嬷却是疾步走了过来,请曲妃卿去前院招待各家的女眷,云千梦见这是大舅母借机让曲妃卿学习掌管府内事物,便笑着劝走了不肯离去的曲妃卿! 待花园中只剩她自己时,云千梦脸上的笑意一点一滴的散去,想起海恬的种种行为,心道还是远离楚王府内的一切最为妥帖! 可往往怕什么来什么,刚一转身,便见楚飞扬立于自己的身后,一双明晃晃的黑眸正带笑的瞅着自己,让云千梦的心吓得慢了一拍,随即立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稍稍退后一步,与楚飞扬拉开距离行了一礼“见过楚相!” 楚飞扬自是看到云千梦见到他时那一霎那的惊慌,又见她此时强让自己镇定,心中竟觉得她真与旁人不同! 若换做别的女子,被陌生男子接近,怕早已是惊慌失措,可云千梦却在瞬间反应过来,又以极其冷静的态度应对自如! 这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她到底经历过些什么,为何这般镇定如活了几世的人一般! 不过,此时楚飞扬来到花园并非是探寻云千梦的身世之谜,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随即递到云千梦的面前,认真道“手受伤了就不要遇水,每日涂抹这药膏,不出十日,肌肤便会恢复如新!” 云千梦看着面前的瓷瓶,却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思索着楚飞扬的来意! 况且,西楚对女子的要求甚严,是绝对不允许男女私相授受的! 而楚飞扬却是容不得她这样慢慢细想,加上他本就不是遵守礼法之人,见云千梦反复思量,便霸道的把手中的药塞进了她的手中,自己则又如来时一般小无声息的消失在花园中! 云千梦看着自己手中多出来的药瓶,心中一阵懊恼,却又无法只能收于袖中,打算回曲妃卿的听雨轩休息片刻! 可还未走出百米,便见容云鹤迎面而来,云千梦本想避开,可不了容云鹤看到她后竟加快脚步,迅速的走到她的面前,把手中一只蓝色的瓷瓶递到她的面前,随后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道“祖母让我给你的!” 说着,便把瓷瓶放在云千梦的脚边,自己转身便离去了! 云千梦看着脚边的蓝色瓷瓶,想着袖中的白色瓷瓶,只觉一阵头痛!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三章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瑞麟院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君与楚王等人回忆着当年四处征战的景象,江沐辰见楚飞扬早已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暖阁,心中竟划过一丝不满,便也寻了个借口出了瑞麟院,一路走到前院,却并未发现楚飞扬的踪影,而自己的身边却是围满了一群攀附的官员,甚是让江沐辰头疼! “王爷、王爷!今日之事,还要烦请王爷为下官做主啊!”而这些官员中,便有苏青的哥哥苏源! 只见他被罚之后并未认真思过反省,竟还呆在辅国公府内等着江沐辰出来,请他为自己向玉乾帝求情! 毕竟,被皇帝斥责几句是为人臣常有的事情,可玉乾帝却因为给谷老太君面子,而剥夺了自己女儿此生入宫为妃的机会,这岂能让苏源咽下这口气? 因此这才侯在前院,打算等辰王等人出来时来个守株待兔,好为自己求情! 可江沐辰此时哪有心思管这等小事,只见那双如鹰冰冷的眸子环顾前院,在众人中并未发现楚飞扬的身影后,他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此时苏源又自己撞上枪口,他便毫不客气的冲道“皇上的话一言九鼎,你让本王求情,岂不是让本王打皇上的脸面?” 此言一出,苏源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的气焰一时间如被浇冷水的炭灰,再无挣扎的迹象! 江沐辰见苏源遇到这点小事便心灰意冷没了斗志,心中一阵厌烦,但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在朝中也是站着极重的分量的,便缓和了口吻安抚道“苏大人何须如此?入不了皇宫,西楚如此多的王府,难道还入不了苏大人的眼吗?” 闻言,苏源眼中闪过喜色,立即向辰王道谢,方才因为选秀一事而垂败的心情,一时间又被激起的高昂的斗志! 而江沐辰则是趁机摆脱了身边的官员,凭借着以往来过辅国公府的印象,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这边云千梦思量片刻,却还是弯下腰,把蓝色瓷瓶捡起来收进袖中,心中微叹口气,随即收起面上的无奈,见自己方才把丫头都让给曲妃卿带去帮忙,此时身边空无一人,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快步径直往听雨轩走去…… “你们可真看清了,一会不会有人出现吧!我瞧着那云小姐与辅国公府的大小姐形影不离的,万一被人发现了,我可就……”而此时,辅国公府花园外有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墙外不住的徘徊,其中一名年轻男子便是那韩国公府的元庆舟,此时他甚是拿不定主意的问着身边的两个丫鬟! 只见元庆舟一身锦衣长袍,只是面色酡红、眼神略带迷离、说话时喷出一口口的酒气,身形更是稍有不稳的扶着墙面而立,一看便知定是方才在寿宴上多吃了几口酒! “公子放心!您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难道竟只有这么一点的胆量吗?我们方才可是看着曲小姐带着所有的丫头去了前院,此时花园内只有云小姐一人,进若是在如此犹豫不决,那到嘴的鸭子可就要飞走了!”只见其中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丫头甚是不满的白了元庆舟一眼,又见他满嘴满身的酒气,眼中尽数是鄙视,只是为了自家小姐的幸福,她也不得不引着这好色之徒来到这边,为其出谋划策! 那元庆舟被小丫头的话一激,顿时抖擞精神,使劲的甩了甩头,立即挺直了胸膛,面上一扫方才的胆怯,瞬间抬起脚步踉跄的走进花园中,而那长廊转角处所飘过的淡紫烟纱裙摆更是迷乱了元庆舟的心,两眼发直的便要尾随那抹身影而去,却被那两个丫鬟给阻挡住! “做什么?别挡了小爷的路,嗝…小心小爷揍你!”元庆舟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又见佳人即将失去踪影,一时恼羞成怒,打了个酒嗝后朝着面前的绿衣丫鬟低吼道,伸手便要拂开她! 可那丫鬟身形灵敏,在元庆舟的手即将碰触到她的身子时立即闪了开去,躲过了他的碰触! 只见那绿衣丫鬟并未被元庆舟的恐吓所吓到,反倒是低低的耻笑了一声、满目嫌弃的看了元庆舟一眼,这才低声快速道“公子您这么明目张胆的过去,还不把云小姐吓跑?还不快随奴婢过来!” 说着,两名丫鬟便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元庆舟半信半疑,可当他回头见那抹淡紫身影早已不见,一时懊恼不已,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脚,使劲的拍了拍自己酒醉的脸,随后转身随着那两道身影而去…… “公子您瞧,那不就是云小姐吗?你躲在这里,趁她经过这假山时抱住她,把她带到假山里面,就算是想做什么,别人也是看不到的!”元庆舟见绿衣丫鬟熟门熟路的抄了近路,竟比云千梦提前了不少,眼中顿现喜色,刚要抬腿走到那假山之后,却又有些不放心的回过头来交代那丫鬟“你可给小爷看好了,别让人发现了!” 说着,元庆舟的脸上已是浮现迫不及待的表情,绿衣丫鬟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笑得愈发的甜蜜,乖巧的回道“既然是奴婢带公子来的,那便请公子放心吧!” 语毕,便与另一个黄衣丫头躲到了方才那捷径的入口处,两人闪身藏在那低低的围墙之后,双目紧紧的盯着外面的情况! 而元庆舟此时已是顾不得为何会突然出现俩个丫头在自己的面前,而这两个丫头又为何要为他和云千梦制造机会了! 此时的他已是精虫上脑,见一切安排妥当,便也歪歪扭扭的走进假山后面,整个身子软绵绵的靠在假山的石壁上,眯着那双闪着淫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越行越近的云千梦…… 云千梦穿过走廊,来到后院,此时正刮起一阵微风,轻柔和煦的清风带着百花自然的清香,又参杂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以及一丝人造的香薰味,而这抹人造的香薰味,云千梦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只见此刻云千梦渐渐的放缓了脚步,双目谨慎小心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只觉这花园与后院相衔接的地方今日显得格外的诡异,如一个陷阱一般等着她跳进去! 而守在两旁的人则是心急如焚的看着云千梦裹足不前,心中均是不确定云千梦是不是发现了! 而此时风声大气,带来的集中味道愈发的清晰,更加确定了云千梦心中的狐疑,只见她神色一凛,竟就站在原地不动,冷目扫着四周,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辅国公府的地盘上暗算自己! 可她这么打住不动,更加急坏了两拨人,只见那绿衣丫鬟拽过身便黄衣丫鬟的耳朵,在她耳边低低的交代了一串话后,那黄衣丫头原本看好戏的脸色顿时一暗,本想反驳,可手臂间竟传来剧痛,只见那绿衣丫鬟那涂着大红丹蔻的手已是狠狠的掐住了她手臂内侧的细肉,而此时那绿衣丫头满眼的阴鸷,吓得那黄衣丫头立即点了点头,这才见绿衣丫头松开了手! 而那黄衣丫鬟被绿衣丫鬟的气势所吓到,再也不敢耽搁,立即站直身子从入口处快步走了出来,当她看到云千梦时,不顾手臂上残留的疼痛,面上顿时一喜,急急的朝着云千梦快步走了过来,行礼后便关心道“大小姐让奴婢好找!” 那绿衣丫鬟见黄衣丫头已是与云千梦搭上了话,便立即转身,往前院而去…… 而此时,云千梦则认出这是云若雪身边的二等丫头枫儿,只是此时枫儿不在云若雪身边伺候着,竟跑来辅国公府后院找自己,实属可疑! 先不论以枫儿的身份能不能如此自由的出入辅国公府的后院,单凭方才她出来的那个入口,便也能看出蹊跷,若不是熟悉辅国公府地形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找到那条捷径的! 而以往云若雪总是代替云千梦出席辅国公府的宴席,自然对这里的地形毫不陌生! 而这枫儿此时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便足以说明问题,想来这院子中诡异气氛的制造者,与云若雪是脱不了干系的! 云千梦则是不动声色的浅浅一笑,开口轻柔问道“你怎么不在二妹身边伺候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枫儿见云千梦面色如常,心中不禁暗想,大小姐兴许是没有发现前方藏着人,便笑着回道“回大小姐的话,是二小姐让奴婢过来伺候大小姐的!方才二小姐见侯府表小姐带着大小姐的丫头去了前院,怕大小姐身边没人不方便,便让奴婢过来!奴婢已在花园中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大小姐!这会子起风了,虽说三月气候渐渐转暖,但风中还是带着寒意,还是让奴婢伺候大小姐回表小姐的听雨阁休息吧!” 云千梦嘴角含笑的听着枫儿的话,见这丫头说话语速颇快,目光频频偷看斜后方的假山,云千梦心中了然,便装作不知,稍稍蹙了下眉,为难道“这里景色甚好,况且,三月里的春风扑面而来如丝绸拂面,如此惬意的景色下,不急着回去!而且,相信表姐很快便会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便是!你是伺候二妹的,二妹用着你也顺手,不必跟在我身边,回去吧!” 说着,云千梦竟转过身往花园的方向而去,急的枫儿目光一时控制不住的看了眼那不高的围墙,便不假思索的便跑到云千梦的身前,张口阻拦道“大小姐,您还是回听雨轩吧!” 云千梦见一个丫头竟拦住自己的路,又瞧枫儿眼中尽是焦色,眼底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嘴角紧抿,突然出声低喝“你是什么身份,岂敢拦本小姐的路?本小姐想去哪里,难道还要受你的限制?这是谁教的规矩,竟让你如此的不分尊卑没有大小?这样不懂礼数的丫头,我相府是用不起的,回去便让柳姨娘找人牙子把你给带走!” 那枫儿自小跟在云若雪身边的,对云千梦近段时间的改变也是看在眼中的,尤其见连苏青都在云千梦的手中吃了不少的暗亏,因此方才在应对云千梦的时候愈发的小心谨慎! 可偏偏还是被云千梦给寻了错处,只见云千梦此时面色严肃,眼中冷光乍现,让人心生畏惧,尤其她方才还提到奴才们最怕的人牙子,又想起之前因为冲撞了大小姐而被人牙子领走的红香,一时间竟让伶俐的枫儿慌了神,立即朝着云千梦跪了下来,拽着云千梦的裙角恳求道“大小姐,是奴婢的错,还请大小姐不要发派了奴婢!奴婢家中还有双亲需要奉养,还请大小姐可怜可怜奴婢!” 说着,枫儿不停的朝着云千梦磕起了头,口中仍旧不忘为自己求情! 云千梦见她如此,心中不是不知做人奴婢的心酸,只是,有些人却是为虎作伥,枫儿是云若雪自小带着的丫头,对云若雪的忠心可见一斑,又岂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吓成这样?更何况,此事只有自己与枫儿在场,即便自己回去要遣她出府,没有合适的理由,云若雪是绝对不会放人的! 如此一想,云千梦嘴角显出一抹冷笑,心中对枫儿的行为更加的厌恶,有些不耐的扫了眼仍旧不停磕头的枫儿,冷声道“你是妹妹的丫头,原也轮不到我来处罚!只不过,今儿个你给我记住了,即便你此时服侍的是妹妹,可相府内其他的主子,也同样是的你主子,不要以为此时有人得势,便目中无人、狐假虎威!” 说着,云千梦便不再理会脚边的枫儿,继续往花园而去,枫儿不想云千梦竟在自己的阻拦下往外走去,匍匐在地的身子微微顿了下不知如何是好,本想着还是算了,可突然想起二小姐的厉害,只见那枫儿浑身微微一抖,继而又爬到云千梦的面前恳请道“大小姐,二小姐方才说一会子去听雨轩找您!您看,您是不是先回听雨轩,免得二小姐一会子见不到您责怪奴婢!” 云千梦静静的听着枫儿的解释,却不急着开口! 而枫儿心中却是着急不已,又见云千梦半天没有回声,便又添上一句“大小姐向来菩萨心肠,还请大小姐可怜可怜奴婢!” 说完,枫儿整个人几乎是贴在了地上请求云千梦! 云千梦见她如此,心中一阵冷意,她今日若是‘可怜’了枫儿,只怕没有人会可怜自己! 只不过,既然枫儿胆敢设计陷害自己,那她自然要回敬她,免得辜负了枫儿的一片‘苦心’! 枫儿只听见头顶传来云千梦一声淡淡的叹息声,随即便见云千梦轻柔的开口“罢了,我也有些累了,你随我回听雨轩吧!” 枫儿见自己的使命完成,心中顿时一喜,立即站起身,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立于云千梦身后,在云千梦转身后立即走到云千梦左手边,小心的扶着云千梦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云千梦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只是那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似乎是怕滑倒! 而枫儿虽心急云千梦的速度,可云千梦好不容易同意回听雨轩,她自然是不能再多话,免得引起云千梦的怀疑! 只是,这枫儿此时亦是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只见她双目紧盯着脚底下的鹅卵石路,似是在寻找着契机! “大小姐小心慢走,这鹅卵石路看着漂亮,可有些石头却铬脚的很,一不小心便会滑倒,哎呀……”这枫儿前一秒还在提醒云千梦小心脚下的路,下一秒自己却是左脚一歪,斜斜的往假山的方向跌去! 因为事发突然,她那双扶着云千梦的手竟猛地拽紧云千梦的衣袖,带着云千梦一同摔向假山…… “什么?盼兰你说什么?姐姐居然在后院摔倒了?”此时,曲凌傲夫妇带着一双儿女正在前院与前来道贺的众人用膳,可女子席位这边,原本安静吃着餐点的云若雪在听到自己贴身丫头盼兰的禀报后,竟失态的站起身扬声反问立于身侧的丫鬟! 只见那盼兰丫鬟一身绿色棉布衣裙,见云若雪问她,便立即点了点头,抬头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可见此时大部分人均是盯着自己,却又有些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 而这边云若雪见她如此,心中不禁对自己这个贴身丫头大大赞赏,面上却是焦急万分,扯着盼兰的衣袖急道“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行,我得去看看姐姐,可千万别伤到了!” 说着,便放下手中的象牙筷离席往后院走去,可却被盼兰给拉住,只见盼兰满脸的为难,悄声唤了句“小姐,此时还是不去为妥!” 众人见这主仆二人如此神秘,原本不大感兴趣的事情,此时倒觉得满是蹊跷! 若相府大小姐只是摔倒,又何必如此的遮遮掩掩,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云若雪原本要冲出去的身子,却在听到盼兰这句话时停了下来,目光满是狐疑的盯着盼兰,小心的问着“什么意思?我做妹妹的难道不能关心自己的姐姐吗?况且此时姐姐身边又无丫头们伺候着,万一摔到了什么地方,那可如何是好?” 说着,云若雪甩开盼兰的手,径自往后院而去…… 而盼兰此时却突然跪了下来,满面泪光的朝着云若雪磕着头,口中更是万分惶恐的求着云若雪“小姐,您还是别去,这,这,这关乎大小姐的名节!奴婢求您了!” 此言一出,别说此刻在场的这些宾客,就连原本没有注意这边的曲凌傲夫妇及曲长卿兄妹也看了过来! 尤其曲妃卿见云若雪主仆一唱一和的企图破坏云千梦的闺誉,气的面色发白,不顾季舒雨的阻拦冲向云若雪,半眯着水眸冷冷的低声道“你们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云若雪见曲妃卿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质问道“表姐这是何意?梦姐姐是我的亲姐,我岂会随便拿姐姐的闺誉开玩笑?况且,若真没有什么,表姐为何如此气愤?难道是心虚?还有,为何姐姐的婢女跟着表姐在前院,难道表姐也是帮凶之一?把姐姐的婢女带离开,好给姐姐腾出地方与人幽会?” 云若雪说这一番话时并未压低声音,声音反而是越说越大,以至于在场的宾客把她的反问尽数的听进了耳中! 而云若雪的话太过歹毒,不禁在片刻间抹黑了云千梦,更是把毫不知情的曲妃卿给拖下了水!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众人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却是清清楚楚的把云若雪方才的话放进了心里,整个前院顿时议论声迭起,而曲凌傲夫妇见云若雪有意把事情闹大,两人面色一时间变得铁青! 只见曲妃卿听完这番话后,面色顿时苍白无力,一手颤抖的指着云若雪说不出话来! 云若雪见曲妃卿气成这样,心中一阵欢喜,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只口中却依旧假惺惺的关心着“表姐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被妹妹给猜中了?表姐,你怎可如此糊涂?你以为这是在帮姐姐,可你哪知,这是害了她啊!虽说姐姐被辰王爷退了婚一时想不开,但你也不能帮着她与男子幽会,这样传出去,相府与辅国公府的颜面何存?爹爹与侯爷舅舅的颜面何存?” 而此时的曲妃卿已是气的半个字也说不出,她只觉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半句话也吐不出来,只是那剧烈颤抖的身子却是向众人宣示着她此刻内心的愤怒! 而这时,原本被云千梦派遣过来协助曲妃卿的慕春走上前,只见她扶住曲妃卿摇摇欲坠的身子,朝云若雪福了福身,这才开口“二小姐,是小姐派奴婢来协助表小姐的不假!但小姐此时已是回了表小姐的听雨轩休息!还请二小姐莫要胡言乱语坏了我家小姐的名声!我家小姐整日养在深闺,从未与外界男子有所接触,更别提二小姐方才说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还请二小姐莫要胡言乱语!” 可慕春的话刚说完,云千梦一个箭步上前,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扬起右手狠狠的打了慕春一耳光!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让众人面面相觑,前院议论的声响顿时安静了下来! “胡闹!这是辅国公府!岂是你相府你姨娘的住处?任由你随意的欺负奴婢?况且,慕春还是梦儿的丫头,你有何资格教训?”此时,季舒雨满面冷霜的出声喝止! 可云若雪却突然红了眼眶,双手无辜的扯着手中的丝帕,带着委屈的小声争辩道“舅母,我也是你的外甥女,为何您与舅舅不能公平点?姐姐已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您为何还要偏袒姐姐的丫头?” 说着,云若雪竟低低的哭泣了起来! 季舒雨活了这么些年,还未见过如此无赖的女子,又见云若雪年纪尚小,心思竟与其母一般的歹毒,心中只觉更加心疼云千梦! 而这时,那坐在远处的苏源却是站起身,朝着曲凌傲作了一揖,随后开口“侯爷,为今之计,便只能去后院查看!若无此事,也可还云小姐一个清白,若是真有此事,也正好清理门户,免得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此话说的粗鄙,可却是比喻恰当! 若云千梦真如云若雪所说的那般,相府这样的府邸自然是不能再留此女,唯有把云千梦的名字从族谱中除去,再赶其出府方能保全相府的名声与面子! 而苏源的话音刚落,便觉身上传来一道冷光,定睛看去,只见辅国公府嫡长孙曲长卿正用极其冷漠的目光盯着他,虽曲长卿如今年仅十八,可他毕竟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士,身上的杀气比起苏源只多不少,那一眼的冷漠中带着浓烈的杀意,让苏源心头一颤! 可云千梦还得他的月儿失去当嫔妃的机会,苏源自然不能放过任何让云千梦身败名裂的机会! 众人听苏源的话言之有理,便纷纷点了点头,所有的人目光中均是闪着幸灾乐祸的神色,怕是这些平日里无事可做的夫人小姐达官贵人最是对这种捉奸的事情感兴趣! 而季舒雨与曲妃卿则是紧张的看着曲凌傲,等着他拿主意! 曲凌傲明知这是苏家人给梦儿下的套,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若是太过偏袒梦儿,怕即便没有此事,以后众人的心中亦是以为这是真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带着众人前往后院,让事实说话! 只不过,今日自己一家人均在前院以及母亲的瑞麟院忙碌,后院的确是一个容易让人钻空子的地方,若苏源等人制造假象,怕梦儿一声的清誉便真的毁了! 一时间,曲凌傲向来临危不乱的眸子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犹豫,而此时,曲长卿却是对曲凌傲点了点头,这才见曲凌傲沉声道“那就有劳各位夫人为本侯的外甥女做个见证,还我梦儿清白!” 那些夫人见自己有机会捉奸,一个个面带兴奋,立即搁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随着曲凌傲等人往后院而去…… 而方才前来报告的盼兰则是扮演起领路者的角色,面带喜色的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快速的接近那假山! “侯爷,您看,那里是不是有两个身影?”还未走进那假山,盼兰便语气激动的向后面的人报告! 那些夫人见那假山后真是闪着人影,一时间目光纷纷看向曲凌傲夫妇! 可曲家四人包括慕春在内,对于众人指责的目光却是面不改色,几人神色坚定,坚信云千梦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 众人只听见曲凌傲大喝一声“来人,把那假山后的人给本侯绑了带出来!” 那些侯府的护卫立即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假山之后,把藏在里面的两人给绑了带到众人面前! 众人看去,只见此男女二人均只着中衣,女子身形与云千梦相似,此时衣襟大开,露出里面鸳鸯戏水的粉色肚兜,而男子脖颈间有类似于指甲的刮痕,那裤子腰带甚至都没有打结,两人同样发丝凌乱挡住了面部,被五花大绑竟还在呼呼大睡,看样子方才两人是好好的云雨了一番,否则不会如此疲惫! 云若雪见状,立即用丝帕捂着大声的哭了出来“姐姐啊,你怎么如此傻?即便被退婚,又岂能如此的轻贱自己?你这样与人偷情,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你让我如何向爹爹交代啊!” 云若雪的出声,在众位夫人的耳中算是坐实了云千梦偷情的事实,而云若雪此时却发挥好妹妹的本色,对那侯府的侍卫命令道“快把姐姐扶进听雨轩,别让人在看到姐姐这幅模样了!” 只是,这辅国公府的侍卫不是云若雪的奴才,只见那些侍卫对云若雪的话充耳不闻! 而此时,曲凌傲却冷声命令道“拨开此两人的发丝,本侯倒要看看是何人,居然如此大胆,敢在我辅国公府内做如此龌龊的事情!” 那侍卫听命,立即挑开两人面前的发丝,露出两张陌生的面孔来! 众人心中一阵唏嘘,这女子明明就不是云千梦啊! 既然不是云千梦,那她是谁? “咦,这不是刑部尚书府上苏小姐的贴身丫头佩儿吗?”这时,有眼尖的夫人已是认出了这个丫头! 曲凌傲闻言,眼中闪过戾气,立即对侍卫下命“把这两人先带下去好好的审问,再查明两人的身份!本侯倒是很感兴趣,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不分场合的在此幽会!” 季舒雨见曲凌傲动怒,想着今日的日子,便提醒道“今日是老太君的好日子,不宜见红!还是先把两人关起来,待过了今日再审问也不迟!” 曲凌傲想着今日客人众多,又是自己母亲的六十大寿,便深吸口气,这才做出让步“都按夫人的话去做!” 侍卫领命,押着还在昏睡中的两人往偏院走去! 而云若雪则是没有想到这偷情的女子不仅不是云千梦,居然是苏浅月身边的大丫鬟佩儿! 一时间,云若雪面无人色,只觉自己双腿发软,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竟有些茫然的看向人群! 而此时众位夫人看着这位诬蔑长姐的云若雪,眼中多是鄙视,纷纷不待见的不去看云若雪,反而纷纷围住季舒雨及曲妃卿,安慰着两人! “侯夫人可别把咱们方才的表现放心中!毕竟,则大家小姐最重视闺誉,咱们也是为了还云小姐一个清白!现在真相大白,竟是这刑部尚书府的丫头背着主子偷情,却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对付云小姐了!” “是啊,现在咱们都知道云小姐是冤枉的了!只不过,还请侯爷侯夫人要提点云相啊,这姨娘生的果真没几个是心血好的,竟如此的陷害诬蔑长姐!即使再怎么宠爱姨娘,可姨娘始终是姨娘,庶出的始终书庶出的,居然如此大胆的往嫡姐的身上泼脏水,这样的丑事若是传出去,唉……” “没错!为了这庶出的,还害得咱们这一群夫人白白的跑了一趟,看到的竟是这样污秽的场面,平白的污了咱们的眼!说句不好听的话,侯夫人啊,虽说这次的事情与相府侯府无关!可那苏府始终与贵府带着一点关系,发生了这等丑事,只怕会连累到侯小姐与相府大小姐的名声啊!夫人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云若雪站在一旁,面色惨白的听着这些夫人你一眼我一句的排挤着自己,浑身不由得颤抖了起来,那种被人看不起瞧不起,被人口口声声含着‘庶女’的滋味,让云若雪濒临崩溃! 她娘明明那么受宠,娘家家世也不差,为何这么多年做不了爹爹的正室,这些人难道还不知道吗? 这一切,还不是云千梦的错! 云千梦有一个当太后的亲姨母,而爹爹身为一品大员,却连抬了自己娘亲位分的小事都要被太后给压着! 说什么苏府之女行为败坏,不堪担任第一夫人的美誉,因此便把娘死死的压在了姨娘的位置上! 明明就是云千梦的娘硬cha进爹爹与娘亲之间的,凭什么到头来这一切的罪过都要自己承受? 云若雪只觉自己此时已要被这些趋炎附势的人给气炸了,那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的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爆出,却不得不认清面前的现实,若此时自己再无理取闹,只怕这些夫人的吐沫星子也能把自己淹死! 如此一想,云若雪目光狠狠的射向身边的盼兰! 盼兰见那女子竟是苏浅月身边的佩儿后,也是吓了一跳,此时看到云若雪的目光,盼兰心中暗叫不好,刚要解释,便被云若雪狠狠的甩了一耳光! 那些夫人见此状况,纷纷不解的看着云若雪! 而盼兰则是满心委屈的跪倒在云若雪的面前,眼中含着泪水的求饶“小姐饶命,是奴婢看走了眼!那佩儿身形与大小姐相似,身边又没有跟着旁人,奴婢便以为是大小姐了!求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说着,盼兰便不要命的朝云若雪磕头,那雪白的额头重重的磕在鹅卵石地上,片刻便已见红! 可此时云若雪却是面无表情,冷声道“你该向舅舅求饶!你今日险些还得姐姐失贞,让辅国公府蒙羞!你还敢向我求饶?我的脸面已是被你给丢没了,居然还敢有脸向我求情!” 训斥完盼兰,云若雪又转向曲凌傲等人,梨花带泪道“舅舅,都是这丫头的错,您要打要罚,雪儿绝无二言!只是,雪儿心中终有愧意,想去听雨轩亲自向姐姐道歉!” 这时,曲妃卿已是缓过神来,见云若雪如此的没脸没皮睁眼说瞎话,立即冷哼一声,语带讽刺道“怕这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吧!云小姐此时应当去客房安抚被丫头所连累的苏小姐,至于梦儿妹妹这边,自由我去探望!” 说完,曲妃卿目露气愤的瞪向云若雪,也让云若雪明白,她心中的小把戏已被自己看穿! 恐怕此时云若雪还未死心,并未真正的相信云千梦此刻在听雨轩休息,便向借着去道歉的借口一探虚实,好为她自己正名! 只不过,那听雨轩是侯府大小姐的闺阁,其实一个庶女能够擅自入内的? 只要曲妃卿说一个‘不’字,即便是这里站着的夫人,也五人敢擅闯! 云若雪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心中一阵恼怒,却又无法,只能指着盼兰继续斥责道“你这贱婢,平日里就爱干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今日竟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出错,看我回去如何揭了你的皮!” 季舒雨见云若雪不停演戏,心中早已是不耐,便笑着对各位夫人开口“让各位见笑了!今日之事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现如今这些丫头小厮竟如此的大胆,各位夫人也要小心提防,若是自家的奴才做错事倒还能够处理,可这别府的奴才在自家的府内做了错事,着实让人头疼!” 那些夫人见季舒雨已是把话挑明了说,便纷纷点头称是! 只不过,经过今日之事,这些人的心中均是长了个心眼,回去想必均会好好的约束自家的下人,免得到时候被人给诬陷了! “娘,梦儿今儿个为老太君做寿宴时把手弄伤了,女儿先回听雨轩看看!”而此时曲妃卿心中满是疑惑,只想立即见到云千梦问明事情的原有,便急急的朝父母福了福身,便带着慕春等人往听雨轩而去! 而季舒雨见那盼兰的额头已是血流一片,眼中满是不悦道“行了,起来吧!这件事我自会向贵府的老太太说明,让她老人家做主!至于云小姐,还是请你回宴席吧!” 说着,季舒雨便让身旁的嬷嬷拉起不敢起来的盼兰,自己亲自看着云若雪离开后院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而曲妃卿刚踏进自己的听雨轩,便见云千梦手执一本杂记坐在桌边细细的品阅着,便嗔笑道“外边闹翻了天,你这个当事人却如没事人一般如此悠哉快活,竟还看得进去书!” 云千梦放下手中的书,见曲妃卿走进来,浅笑道“出了何事?表姐说与梦儿听听!” ------题外话------ 居然收到四张崔更票,12000字,要命哦…… 亲们实在是太厚爱偶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四章 家法伺候誓嫁楚相 曲妃卿见云千梦一身淡雅沉稳,原本被云若雪气的够呛的心情顿时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只见曲妃卿优雅的落座在云千梦的身边,留下自己的贴身丫头与慕春,便让其他人全都退到院子中伺候,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舒心的浅嘬了一口润了润心肺,这才正色道“方才,可把我给气坏了!你可不知,那云若雪是何等的歹毒,你的闺誉差点便毁在了她的手中!梦儿,你在相府到底是过着怎样的日子?苏青母女又是如何待你的?” 说着,曲妃卿神色渐渐激动了起来,那双保养得极其柔嫩的小手更是紧紧的握住云千梦的,盈盈水眸中尽是担忧! 而云千梦却似乎毫不在意云若雪对自己所做的事情,chou出一手覆上曲妃卿的,反倒心平气和的安抚着曲妃卿过分激动的情绪“表姐可是忘了梦儿之前所说的话?咱们岂能自乱阵脚让敌人钻了空子?你这样气恼,让别人看去还以为我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才如此的恼羞成怒,这岂不中了别人的奸计?” “可是小姐,您是没有看到方才二小姐气势凌人的模样,一口咬定您与人在辅国公府内幽会,嚷得今日前来道贺的宾客全误会了小姐,险些毁了小姐一世的名节!幸好舅老爷与夫人明智,让那些个夫人进后院一查究竟,竟发现是刑部尚书府上的丫头与人有染,借着那苏小姐此刻在客房休息便偷偷跑到花园中,与一名小厮做那等苟且之事!”慕春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见她家小姐竟半点不见怒气,更是为云千梦打抱不平,不等曲妃卿开口,也顾不得尊卑,便红着眼眶把方才的事情粗粗的说了一遍! 云千梦对云若雪那粗鄙的手段本没有放在心上,况且此时云若雪已是背负上诬蔑嫡姐的罪名,待会回相府后,怕是不会有好日过! 可当云千梦淡笑着看向慕春时,竟发现慕春左边脸颊高高肿起,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掌印,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怒火,眼中的浅笑瞬间隐去,冷声道“脸上怎么回事?是谁打的!” 慕春没想到云千梦没有因为她自己的事情生气,反倒是因为她脸上的伤而动怒,一时间心中满是感激,却是忠心的不想让她家小姐为自己的事情劳神,便垂下眸子低声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让小姐费心了!” 可那脸上如此明显的五指掌印,又其实慕春说谎便能掩盖掉的? 只见云千梦神色一凛,面色骤然如寒霜降临,声音中更是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是云若雪的杰作吧!” 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今日这样的场合,能够如此嚣张跋扈打骂丫头的,除了正一品宰相云玄之的爱女云若雪能够做出,还会有谁呢? 云若雪昔日仗着云玄之的宠爱,就连自己这个嫡出的长姐也不曾放在眼中,更何况是长姐身边的一个丫头? 只不过,云若雪是否太过笃定自己在云玄之心中的地位与分量了? 还是以为自己还如以前那般懦弱无能,任由她欺辱自己的丫头而隐忍不发? 慕春跟着云千梦这些日子,自然是清楚云千梦的脾性的,以往对于苏青重重的挑衅陷害,云千梦均是能够微笑应对,丝毫不见其为那些小人动怒生气! 可此时却见云千梦为了自己脸上的掌印发怒,让慕春心中既感动又惶恐! 感动于云千梦对自己的主仆之情,惶恐云千梦因为自己而伤了神伤了身! 思及此,慕春立即跪在云千梦的面前,劝道“奴婢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求小姐不要为奴婢费神!今日得小姐如此关心,已是奴婢此生最大的福气了!” 云千梦见慕春即将磕头,立即弯腰扶起她,瞧着慕春眼底满是感激之色,心中微叹口气,随即压下心口的那股怒气,平心静气道“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了,不该让你独自面对云若雪!你虽是我的丫头,可在我心中却情如姐妹!你放心,我断不会让你不明不白受了这委屈的!” 慕春没想到云千梦如此的看重自己,心中又是一同无法言语的感动,眼中含着泪的笑了,随即退至云千梦的身后不再开口! 曲妃卿见云千梦身边有着这么一个忠心的丫头,心中也满是欣慰,可想起今日云若雪的手段,又不免忧心忡忡,拉过云千梦的手认真道“梦儿,我看那相府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不如你搬来辅国公府,即可与我做伴,又可远离那些时刻想着害人的小人!” 可云千梦嘴角虽含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只见她坚定的朝曲妃卿摇了摇头,第一次在曲妃卿面前敛去嘴边的笑意,带着丝丝冷冷回道“多谢表姐好意!只是此时小妹却只想回相府与二妹好好的相处!” 最后那句‘好好的相处’,几乎是从云千梦的齿间蹦出来的,可见云千梦此时的情绪如何,就连一旁的曲妃卿亦是感受到了她身体内迸发出的怒意,尤其见云千梦坚定无比的神色,便知此时自己短时劝不动的,便遂即放弃了! 而曲凌傲处理完这场乌龙事件后却没有立即返回前院,让曲长卿代替自己招待来宾,自己则是快速来到老太君的瑞麟院,遣人把里面的云玄之叫出来! “不知侯爷有何事?”云玄之随着小厮走出瑞麟院,见曲凌傲满面冰霜立于外面冷冷的看着他,心中一时不解开口问道! 而曲凌傲只要想起方才的事情便怒上心头,自然不会给云玄之好脸色,朝着云玄之冷哼一声,低沉道“随我来!” 云玄之虽位高权重,但他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与攀附上辅国公府是戚戚相关的,因此在面对这个大舅子时,自然是拿不出平日里的官威! 尤其此时曲凌傲面色不善,那双平日里清貴无比的眸子中正透着浓浓的不屑与冷意,让云玄之暗自皱眉,可心中却是渐渐衍生出一丝不满! 毕竟,今日的他已是百官之首一国宰相,可在正妻娘家人的眼中依旧是扮演着呼来喝去的角色,让云玄之顿觉颜面无存,只觉辅国公府太过仗势欺人了! 只不过,心中虽不满,云玄之却是个在官场八面玲珑之人,对于掩盖自己心情这种小事,自然是得心应手! 只见云玄之满面的谦虚,恭敬的跟在曲凌傲身后,随他来到青松院中! 曲凌傲顿时喝退所有跟着的奴才小厮,把书房的大门一关,与云玄之在里面一谈便是半个时辰! 众人只见云玄之自青松院走出来时面色铁青,一身的怒意即使他已经竭尽全力的抑制,可旁人却还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原本以为云玄之会继续回瑞麟院陪在玉乾帝的身边,却见他在青松院的门口顿足片刻,招手叫过自己身边常跟着的小厮,让他去瑞麟院请老太太回相府,自己则是阴沉着脸往前院走去! 云若雪经过方才的事情,显然是安分了不少,尤其此时季舒雨还特地拨了两个小丫头伺候在她的身侧,使得云若雪只能乖乖坐在席间! 可方才那些去而复返的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时不时神色怪异的偷瞄云若雪几眼,有的夫家位高权重的更是大胆的用丝帕挡住双唇,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一时间前院的气氛怪异至极,云若雪只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偷看着,这些眼神中有冷漠、有嘲笑、有鄙视、有幸灾乐祸,这让云若雪心中顿时涌上不屈与委屈! 自己费尽心思想到的好主意,明明就能让云千梦身败名裂,可为什么被捉住的不是云千梦和元庆舟,反而成了表姐身边的丫头! 云若雪就是想不明白,自己方才已是让丫头盯着假山那边,确定只有枫儿与云千梦而无其他的人,确保万无一失后才与盼兰演了那么一场把众人引去后院的戏,可最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难道云千梦早已洞悉了自己的意图?还是说枫儿背叛了自己? 如此暗暗一分析,云若雪的双目顿时染上杀气,胆敢背叛自己,又让自己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丑,枫儿这个贱蹄子真是活腻味了! 尤其事情发生到现在,竟还不见枫儿回来,更让云若雪认定枫儿背主投敌,那藏于桌面下、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禁用力的握成了拳! “盼兰!”再也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眼神,云若雪身子让后面微侧,低声叫着盼兰! 那盼兰见云若雪需要自己,便立即弯下腰,俯身在云若雪的耳边轻声开口“小姐,奴婢在!” 云若雪看了眼守在盼兰身边的两个辅国公府的小丫头,这才用衣袖挡住口唇,低低的询问盼兰“枫儿人呢?为何从方才开始便不见那丫头?” 盼兰听云若雪提醒,这才发现方才被她派出去牵绊云千梦的枫儿没有回来,下意识的便皱了下眉头,却又怕被云若雪责骂,便把责任全部推到枫儿的身上“小姐,依奴婢之见,今日之事咱们怕是中了大小姐的诡计!枫儿现在还未回来,或许已经是投靠了大小姐!二小姐,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今日之事闹的动静如此之大,保不准相爷已是知道了,咱们此时能做的便是把一切都推到枫儿的身上,否则届时相爷即便不想责罚小姐,可为了给辅国公府一个交代,怕到时小姐也会吃一番苦头!” 盼兰能想到的,云若雪已是想到,只是,此时不见枫儿的人影,届时自己即使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枫儿的身上,爹爹不见枫儿,怕也是不会相信自己! 云若雪刚想开口让盼兰悄悄去找枫儿,却见云玄之满面阴霾的走了过来,被云玄之那怒火冲天的双目一扫,云若雪顿时吓掉了手中捏着的丝帕,只见她不复方才凶神恶煞的模样,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对已经走到她面前的云玄之福了福身,低低的唤了声“爹爹!” 云玄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云若雪一副此刻面对自己时乖巧的模样,脑中又响起方才曲凌傲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只觉胸口不断涌上怒火,背在身后的双手不断的握紧,强忍着自己不在大庭广众之下甩云若雪耳光! 他是断断没有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二女儿,何时变得如此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虽然因为曲若离的关系,自己对云千梦这个长女始终喜欢不起来,可既然云千梦现如今长大成人,那便是他云玄之的女儿! 而这个嫡长女身份尊贵,将来定会有一个好姻缘,可曾想到,云若雪竟如此嫉妒云千梦,竟然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差点毁了云千梦的名节,也差点让自己失去一个好女儿! 云玄之越想越气,双手不禁微微的颤抖起来,那双平日里看到云若雪总会笑的眸子,此刻更是阴沉的可怕,浑身不知不觉便散发出在朝堂之上的肃杀之气,不要说站在他面前的云若雪已是吓得面色苍白,就连方才那些交头接耳议论相府后院的夫人小姐们,也是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再开口! “父亲,二妹!”此时,云千梦却是与曲妃卿相携着从后院走了出来,在看到云玄之与云若雪时,云千梦面带得体浅笑款款走向两人! 众人抬首看去,只见方才被自己亲妹诬陷的相府大小姐大方得体的走了过来,那一身淡紫裙衫工整整齐,丝毫不见褶皱,那一头如水丝滑的青丝如一早进入侯府时一般,被打理的一丝不乱! 只那被曲妃卿轻轻捧着的左手食指上却被包扎了起来,似是受了伤! 云若雪在听到云千梦的点名后猛地抬起头,如见到鬼神一般,眼中竟是恐惧与恨意! 云若雪始终没有想明白云千梦是如何脱身的,但她心中却深知,今日自己被人入戏嘲笑议论、被爹爹如此冰冷无情的眸子盯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云千梦在背后做的手脚! 而此时,云千梦这个罪魁祸首竟满面笑容的走向自己,却让云若雪心中升起无限的冷意,导致她双腿微微一软,身子斜斜的往桌上靠去,右手不禁打翻了手边的一个碟子,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而云玄之在见到云千梦毫发无伤的来到自己面前后,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些,只是当他看到那被层层白纱包住的手指时,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带着一丝关心道“梦儿怎么受伤了?” 云千梦顺着云玄之的话垂下眼帘,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手指,随即抬起双眸温和的看向云若雪,浅淡却带有深意的回道“女儿之前为外祖母做寿宴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表姐不放心,因此在女儿伺候完外祖母用完午膳,便让女儿回了听雨轩,让大夫替女儿检查了手指,免得伤到了筋骨!” 云千梦的话一出,只见云若雪面无血色,更是低下头不敢与云千梦对视! 而前院的来宾均是明白了过来,心中纷纷暗叹相府大小姐的孝心却引来用心不良妹妹的陷害! 而听到云千梦这番话的云玄之,此刻一张脸已是全然的黑了下来! 只见他双目死死的盯着云若雪,咬牙切齿道“回府!” 随即带着云千梦与云若雪匆匆的踏出辅国公府,随后赶来的老太太带着另外两个孙女见儿子面色不善,心中暗叫不好,便只能与季舒雨客气了几句,便也着急的踏上了相府的马车! 马车直奔相府,赵管家等一众奴才早已等在门口,可云玄之却是满目阴鸷的下了马车,连早已备好的软轿也不等乘坐,径自往后院走去! 云千梦几人见云玄之都未乘坐软轿,除了留下两顶让老太太与云易易乘坐,姐妹三人便紧紧的跟在云玄之的身后! 一路上云玄之一言不发,云千梦但笑不语,云嫣沉默寡言、而云若雪却是心惊胆战! 直到云玄之停留在祖宗祠堂的大门口,云若雪顿时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差点跌坐在地上! “还不赶紧滚进来!”一手推开祠堂的大门,云玄之回头便对呆若木鸡的云若雪大声吼道,那双微凸的眸子中尽是对云若雪的失望,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生了这么个蠢女儿! 可此时的云若雪已是被云玄之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力气挪动脚步,只呆立在原地哭丧着脸使劲的摇着头! 云千梦见自己父亲动怒,面上的浅笑慢慢隐去,随即来到云若雪的面前,皱眉关心道“二妹,爹爹叫你呢!” 闻言,云若雪突然抬起头来,双目满是怒气的瞪着云千梦,声音中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骂道“云千梦,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到了这般境地!你以为这一局是你赢了吗?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爹爹最疼的还是我!” 云嫣见云若雪已是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这么嚣张目中无人,又想起方才云若雪对大姐所做的一切,一时怒上心头,指着云若雪便要与之争辩,却被云千梦给阻拦住! 只见云千梦对于云若需的挑衅丝毫没有放在眼中,反倒嘴边又扬起笑容,只是,那笑容如腊月中的寒风般凌冽刺骨! 与此同时,云千梦微微前倾上身,红唇贴在云若雪的耳边,地声道“那咱们就一起看着,谁才能笑到最后!” 说完,云千梦轻笑一声,在云若雪的手掌挥过来之前快速的抓住她的手腕,眸色一沉,双眼半眯了起来,射出一股危险的光芒,随即用力的丢掉云若雪的手腕,带着云嫣转身往祠堂走去,可才踏出一步便又退了回来,侧过身子冷声道“忘记告诉妹妹一声,慕春那一巴掌,姐姐我记下了,定会好好的还给妹妹!” 说完,便不再看云若雪快要气疯的表情,与云嫣先行进了祠堂,而此时祠堂内又传来云玄之的震怒声,云若雪不敢再磨蹭,只能踮起脚抬头看了眼风荷园的方向,咬紧唇瓣狠下心走进祠堂! 可谁知,云玄之手上已是拿出了许久不用的家法,而云千梦与云嫣则是立于一旁,冷冷的看着慢慢走进来的云若雪! “跪下!”云若雪还为从那家法中回过神来,耳边便传来云玄之的怒吼,吓得云若雪想也不想便噗通一声跪在了祖宗牌位面前! “若雪,你可知错?”毕竟是自己放在心坎里看着长大的,直到此刻,云玄之还是有些舍不得! 毕竟,女儿身不比男儿身,云若雪又是被伺候着长大的千金小姐,这一藤鞭抽下去,怕是会毁了那一身水嫩的肌肤! 可今日云若雪确实做的太过出格了,以往她与苏青如何的欺负云千梦,云玄之都可当作没有看到,毕竟那时是在相府中,外人即便知道他独宠姨娘,却也无人知晓具体的情况! 可云若雪今日却是在辅国公府公然的诬蔑云千梦,甚是导致自己被曲凌傲叫去书房狠批了一顿,导致自己颜面无存,这如何能不让云玄之动怒? 况且这件事情现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最后偷情的是苏府的丫头,可相府后院不睦、姐妹失和却已是落人口舌,这让他日后如何统领百官? 更何况,云玄之还望着三个女儿均能够嫁给皇亲贵戚,可今日云若雪却差点毁掉了云千梦,怎能让云玄之再看她这样胡作非为下去? 而云若雪在听到云玄之的问话后,心中便知云玄之还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便立即哭的梨花带泪,朝着云玄之不停磕头认错“爹爹,是女儿的错!但女儿当时也是关心姐姐,以为姐姐在后院摔倒了,这才闹出了这样的笑话!爹爹,都是女儿的错,即便您今日动用家法,女儿也无法还姐姐一个清白,女儿甘愿受罚!” 说着,云若雪爬到云玄之的面前,抱着他的双腿嚎啕大哭着! 云千梦看着云若雪的模样,见她做戏的本领见长,眼中一片冰冷,却是出言劝着云玄之“父亲,这事,要怪也只能怪妹妹关心则乱!只是,女儿有一事不解,妹妹在前院,又是如何知晓后院之事的?” 云若雪一味的避重就轻,把陷害云千梦的事情模糊成摔倒后的关心!而云玄之自始至终对小女儿下不了狠手的态度,让云千梦容不得这两人装糊涂,三言两语便挑明事情的关键点,让云若雪脸上的哭声一顿,双目满是恨意的射向云千梦! “妹妹倒是解释呀!兴许父亲听了你的解释,便会原谅了你!”云千梦面对云若雪满眼的杀意毫无惧意,反倒是心情甚好的欣赏着云若雪的困兽之举,她十分好奇云若雪接下来的解释,也做好拆穿她谎言的准备! “原谅?今天的事,谁也不准求情!既然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可这时,从外面传来老太太满是怒意的声音! 云千梦与云嫣立即迎出门,却见老太太被云易易扶着下了软轿,随后满脸怒气的冲进了祠堂,见云若雪抱着云玄之的双腿,便厉声道“芮嬷嬷,拉开二小姐!” 芮嬷嬷见老太太神色难看,也不敢迟疑,对另一名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上前用力的拉开不肯松手的云若雪! “祖母这是为何?若雪做错了什么让祖母如此生气?难道祖母忘记了,这是相府,爹爹才是相府的一家之主!”云若雪被强行拉离云玄之的身边,又被两名老嬷嬷硬压着跪在老太太的面前,顿觉自己面上无光,用力直起上身扬起脸蛋便朝着老太太叫嚷了起来! 被云若雪一阵抢白,老太太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捂着心口身子便往后微微倒去,吓得一众奴才顿时魂飞魄散,而云玄之则是立即丢掉手上的藤鞭扶住老太太,关心道“母亲母亲,您可不能有事啊!” 听着云玄之关心的话语,老太太面上却是凄凉一片,颤抖着手指着云若雪痛心疾首道“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啊,居然如此的顶撞祖母!我也知道,你现如今是宰相,官居一品,这相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你的!可是儿啊,做人不能忘本,否则咱们还供着祠堂干什么?就是要告诉子孙后代,时刻不能忘记自己的祖先,没有他们,哪有你们呢?” 云千梦与云嫣听着老太太的肺腑之言,顿时面色严肃的跪在老太太的面前,两人恭敬的朝老太太磕了一头,这才温顺的回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女定会谨记祖母的教诲,永生不忘!” 老太太见云千梦等人如此孝顺,脸上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只是眼角余光又扫到云若雪那不屑的模样,嘴角快速的闪过一丝冷笑,随即紧拽衣襟,语重心长道“儿啊,今日的事情,母亲均已听说,梦儿是个好孩子,委屈她了!可家中出了这么一个孽煞星,家宅如何能宁?今日你若是放纵了她,下一次还指不定又要捅出多大的篓子来!即便你位高权重,你又怎能用手中的权利压下那些流言蜚语?届时,御史参你一本,定会让皇上难做,只怕会伤了与皇上的君臣情分!” 老太太也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的云玄之连连点头,又见云若雪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更觉母亲的话有理,心中对云若雪的那丝心疼渐渐被自己的仕途所取代! 毕竟,他寒窗苦读十几年,当日考取功名便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今日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差点断送了他奋斗几十年的心血,如何让云玄之还能对云若雪保留心中的那点疼惜! 此时云玄之没有把云若雪的名字从族谱中逐出,已是顾及了父女之情以及与苏青的夫妻之情了! 而云玄之此时也不想在听云若雪那所谓的解释了,只见他闭上双目深吸口气,随即睁开眼冷声道“来人,扶二小姐上刑凳,家法伺候!” 云若雪原本还想与老太太一争高下,可此时听闻云玄之的结论瞬间没了主意,身上的嚣张之气顿时被不相信所取代,更是拒绝着几个粗使婆子的压制爬到云玄之的脚边为自己叫屈“爹爹,你怎么可以向着外人?我可是你嫡亲的女儿啊!你不是说最疼爱雪儿了吗?为何别人三言两语便让你把以前的话都忘记了?你这样怎么向娘交代?我是女儿不是儿子啊,爹爹,你怎可这样?我不要……” 云若雪见云玄之动真格的,又不见苏青前来救她,一时急了,便死死的拽着云玄之的衣摆,死活也不肯松手,口中苦苦求情! 而此时身在风荷园中的苏青亦是焦急不已,方才赵管家偷偷遣人过来禀告,说云玄之面色难看的带着几个小姐去了祠堂,随后盼兰回来说明了今日的事情,更是惊的苏青一身冷汗,掀开被子便要赶去祠堂,却被王嬷嬷给拦住! “夫人,您现在万万去不得!二小姐设计大小姐,本是姐妹间的闹脾气!可您这一去,岂不是向众人说明这事与您有关?届时别说二小姐,就是您也难辞其咎!更何况,您现在还怀着小少爷,大夫早已嘱咐您要静心养胎,万不可再出差错了!” 苏青刚听云若雪的事情,一时间关心则乱,可此时听王嬷嬷这么一分析,双手又不禁抚上小腹,便艰难的点了下头,重新被王嬷嬷扶上了床! 而这边云玄之见云若雪哭的可怜也曾有那么一丝动容,可听着云若雪把老太太说成外人,又说让自己对苏青交代,一时怒上心头,长袖一拂隔开云若雪的双手,随后眼带厌恶的冲着那几个婆子吼道“还不快拉走!” 那几个婆子虽不敢弄伤了云若雪,但比起违背云玄之的命令,便也只能得罪云若雪了,几人拽着云若雪把她拖到刑凳边压着她趴在上面,便拿起那藤鞭抽向云若雪的背部…… “啊…啊…”一时间,祠堂内响起云若雪的惨叫声! 可云玄之此时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教训云若雪,便是云若雪叫的再凄惨,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反倒是走到云若雪的面前,冷声道“老太太不仅是你的祖母,更是云家的大家长,以后若是再说老太太是外人,你便滚出相府!至于你娘,她不过是一个姨娘,我做什么还不至于要向一个姨娘交代!你给我好好记住,好好的长长记性!别整日没头没脑的,平白的惹人厌!” 云若雪因为趴着而看不到云玄之的表情,只是,此时云玄之声音之冷是从未有过的,而背上的疼痛更是提醒着云若雪,即便平日里自己再怎么得宠,也不能在外人的面前让云玄之下不了台面,否则,吃亏的便是自己! 如此一想,云若雪倒是冷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不再喊疼,咬紧下唇任由鞭子落在背上! 云玄之见她安静了下来,又瞧云若雪的后背的衣衫已是渐渐的沁出了血色,便给那行刑的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停了手,命人把云若雪抬回风荷园! “母亲,您现在可好些了?需要儿子请大夫过府诊治吗?”这边云玄之出了心头的气,便转身关心的问着老太太! 老太太见云若雪被打得背部受伤,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加上方才本就是装给云玄之看的,此时见他这么一问,便缓和了面色,有些无力道“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劳师动众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想休息两日便带这三个丫头去普国庵去拜一拜,免得咱们相府冲撞了神灵都不自知!” 云玄之见老太太身体不适还想着家宅平安,心中亦是感动,只是想起那普国庵路程较远,来回要耗去一日大半的时光,怕老太太身子吃不消,便开口劝着“老太太身子不适,还是不要如此奔波了!否则就是儿子的罪过了!” 可老太太心中却另有打算,岂能被云玄之三言两语便说服,只见她神色一紧,正色道“如此才能显示我们的诚心!菩萨最是看中诚心,你也不用劝了,还是让人着手准备吧,这次我带着三个闺中小姐,路上可不能出了差错!” 云玄之见老太太如此坚持,便只能点头称是,让人把刘护卫叫到书房,自己则是先送老太太回了百顺堂,这才去了书房! 云千梦累了一天,与云嫣送着老太太回去后,也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而守在绮罗园内的水儿冰儿则早已准备了热水让云千梦沐浴,云千梦本想让慕春下去休息,可慕春以云千梦手指受伤为由,非要伺候云千梦脱了外衣才肯退出内室! “哎呀!”脱去外衣,云千梦走到屏风之后,却听到慕春低低的惊呼一声,便停下解开里衣的动作问道“何事!” “是奴婢失态了!只是小姐的衣袖上沾了血渍,幸而是在内侧,否则被外人发现,又不知会说些什么!”慕春把沾血的纱衣及长裙另外放在一起,这才朝云千梦福了福身,小声的步出内室! 而慕春的话却提醒了云千梦,想必楚飞扬发现自己手上,定是看到了衣袖上的血渍吧,毕竟当时在老太君的暖阁内,自己距离楚王及楚飞扬是最近的! 这虽是小事,却也说明楚飞扬此人观察细微,定是个心细谨慎的人,否则也不会入了那海恬郡主的眼! 只是,真正让云千梦不解的是,今日自己被那枫儿设计时,为何楚飞扬与江沐辰会同时出现? 尤其辰王看到那元庆舟酒醉熏熏的扑向自己时,那脸色堪称一个锅底,立即出手打晕了面露淫光的元庆舟,拎着元庆舟的衣领便消失在后院! 而楚飞扬更让人琢磨不透,明明已经离开的人,怎又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他更是动作迅速的打晕了打算大声呼叫的枫儿,随后让人带走枫儿! 看着这两人神出鬼没的样子,云千梦当时心中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在枫儿向拉自己摔向假山时立即出手,否则被这两个观察甚微的人看去,定会引起猜忌! 想来,那苏府丫头与人幽会一时,定是楚飞扬所为! 毕竟,当时辰王的注意力已被那元庆舟给夺去,想必他未免这韩国公府的嫡公子再做出什么丑事,定会亲自送元庆舟回韩国公府吧! 可就在自己转身打算离去时,楚飞扬竟从后面轻轻问了句“如此突然的改变是为何?” 仅这一句,竟几乎乱了她的步子,让她差点失态于楚飞扬的面前,又觉背后黏着两道深究的眸光,让她再也不敢停留在那个男子的眼前! 看着浴桶中冉冉升起的热气,云千梦右手握拳,轻轻的砸在温热的水面上,向来冷静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懊恼,红唇倔强的微微嘟了起来,秀眉淡淡的皱在一起,心中不禁暗骂自己没有出息! 那只不过是楚飞扬的一句轻问,她又何必太过当真! 难道还怕楚飞扬指出她是穿越重生的怪物,被世人绑上刑场烧死吗? 一颗水珠溅落在云千梦的脸颊,清凉的触感让她恢复了冷静,却又不禁再一次的嘱咐自己,以后在楚飞扬的面前要更加谨言慎行,那样一个仅凭几面便对人产生怀疑的男子,当真是个可怕的人! 而风荷园这边,苏青看着被人抬回来已经昏迷的云若雪,一时心痛不已,立即命盼兰前去请大夫,自己则是只留王嬷嬷在内室,两人小心的替云若雪脱掉外衫,当看到云若雪满是藤条痕迹的背部时,苏青顿时泪如雨下,亲自替云若雪换了里衣外衣并喂了药! 可云若雪睁开眼时的目光却是冰冷无比,一时让苏青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二小姐,您感觉如何?夫人可是坐在这等您半天了,您终于醒过来了!”王嬷嬷见云若雪醒来,立即关心的问道! 可云若雪却是看也不看她,径自盯着苏青,半饷才沙哑着嗓音道“我要嫁给楚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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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早已是从盼兰那听说了一切,此时又见女儿恨得全身微颤,心中顿时勃然大怒,双目微眯了起来,散发出一股狠毒的光芒,随即叫过王嬷嬷“去小库房把那血燕取出来,你亲自送去苏府,给表小姐好好的安神!” 王嬷嬷领命,立即走出内室,往偏房方向的小库房走去,不一会便手捧几盏最是上等的血燕出来,让苏青过目后,方才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前去苏府! 而此时大夫也已是进了风荷园,苏青让盼兰放下帷幔,把自己的丝绢铺在云若雪伸出来的雪白手腕上,让大夫把脉! “如何?”见魏大夫面色凝重了起来,苏青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担忧的问道! 只见那魏大夫收回手,看了眼那放下的帷幔,这才轻声说道“小姐受了重伤,却又心中怒火中烧,这对于伤口愈合十分的不利!还请夫人宽解小姐,心平气和方是养伤之道!草民会给小姐开出清心愈合之药,再配合草药外敷,只要不见风不乱动,小姐的伤定会痊愈!” 苏青听到‘痊愈’二字,一颗心这才稳稳的落地,面色顿时好了些许,又细细的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让盼兰领着大夫出去,挂起帷幔轻柔道“雪儿,听到魏大夫的嘱咐了吗?这段日子,切不可再动怒,你好生的在娘亲这里养着,云千梦那边,我自会与你舅舅们商量!” 可云若雪此时哪里能够静下心来? 她平日便十分的注意自身的保养,一身肌肤水灵剔透,今日竟被云千梦算计弄得如此狼狈,心中早已是窝了一团无法发泄出来的火! 若让她咽下这口恶气静心养病,怕是比登天还难! 只见她此时紧紧的拽着面前的锦被,双目死死的瞪着帷幔,恨得咬紧牙关,整个头用力的颤抖了起来,半响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一定要嫁给楚飞扬!这样我才能轻易的弄死云千梦,我要她被万人qiang暴而死,我一定要把今日所受的耻辱千倍百倍的加诸在她的身上!” 苏青见自己女儿被云千梦欺辱至此,心中已是歹意横生,立即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绕过她的伤口搂着云若雪,发狠道“我儿放心,娘亲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辱!娘一定会让你嫁给楚相,届时别说云千梦,即便是百顺堂那个老不死的,也得对咱们卑躬屈膝!” 听着苏青的保证,云若雪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和了些,只见她困难的转过头,眼中含泪满是委屈的看着苏青,确认道“娘,您真能让爹同意?” 苏青见云若雪的情绪终于算是平复了下来,慈爱的替她顺了顺落在脸颊边的碎发,笑道“娘什么时候说过谎话?况且,楚相虽不是西楚皇室中人,身份地位却让许多皇室望尘莫及,更是西楚闺中女子理想的夫婿人选!你爹爹的地位与他相当,你两位舅舅亦与他同朝为官,这样的身世,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况且,苏青心中虽担忧那落水的侄女,却侄女毕竟不是亲女儿,苏浅月也是名清丽佳人,此番出丑在人前,入宫为妃已是无望,怕是那些名门望族也是不愿娶这么一位给人留有笑柄的媳妇! 而更让苏浅月无法翻身便是她身边出了一个与人私通的丫鬟,而这个丫鬟更是自小贴身伺候苏浅月的! 即便此时与苏浅月无关,可旁人心中却未必这么认为,什么样的主子调教什么丫头,怕是此时众人的心中,已对苏浅月有了偏见! 说苏青自私也罢、道她无情也可,苏浅月此生怕是无法再攀附豪门望族,这倒是让云若雪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也让云若雪嫁入楚王府前进了一步! 而云若雪见苏青说的如此轻松,面上渐渐有了笑容,脑中想的尽是楚飞扬那俊朗迷人的身影,一时间羞红了脸,便与苏青娓娓道出今日与楚飞扬的巧遇! 苏青原本含笑听着云若雪今日与楚飞扬的相遇,可当她听到云千梦亦是出现在楚飞扬的面前,心中顿时一紧,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你好好与娘说说,那楚相见到云千梦,可有何异样?” 苏浅月此时固然已不是云若雪的对手,可云千梦却是个厉害的角色,见她近日对付自己对付苏家的手段,便可看出此女城府极深,又极其会掩饰自己,加上云千梦在身世上却是高出云若雪一大截,这让苏青不得不防! 云若雪此时正沉溺在与楚飞扬初遇的美好回忆中,听苏青提醒,才忆起楚飞扬曾为云千梦说话,一时间嘴边的笑意渐渐凝固,心中的不安顿起,拉着苏青细细的说了所有的事情! 苏青听完,心中便知不妙,那楚飞扬向来不管闲事,在朝中素来是独来独往,可今日却是因为这点小事而站出来替云千梦说话,这一点实在是可疑! 苏青正要开口嘱咐云若雪,却见王嬷嬷手捧方才送去苏府的血燕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苏青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不悦! 王嬷嬷把血燕交给盼兰,让她送回小库房,这才面色难看的开口“老奴还未走进表小姐的院落,便被苏府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给挡住了路,说老夫人吩咐的,表小姐落水受惊不见任何人!老奴说这是夫人的一点心意,特意差老奴送过来的,可那李嬷嬷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瞪了那血燕一眼,随后没好气的说相府的东西苏府受不起,便把老奴给打发了出来!老奴离开时特意看了眼正屋,见舅老爷夫人立于窗边看着院外的情况,却不曾出来阻止那李嬷嬷!” 听完王嬷嬷的叙述,苏青已是气的面色通红,顺手便抓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地上扔去,随后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居然把苏浅月落水的责任全然的推到了我的头上?我那大嫂更是个没脑子的,她也不想想,是依附了谁,才让她当上尚书夫人的?此时居然因为浅月的事情迁怒于我?若我说,若不是他们把浅月调教成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千金小姐,断不会发生今儿的事情!一切不过是浅月那傲慢的脾性造成,她与我那继母倒是拧成了一团,合起伙来对付我了?” 王嬷嬷见苏青又是动气又是动怒的,立即上前为她顺气,口中不禁责怪自己“都是老奴不好,在外面受点委屈便来烦恼夫人!夫人可要谨记魏大夫的嘱咐,断不可再动气了,否则对胎儿无益!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咱们又何必在意?只要舅老爷站在咱们这边,苏府便是夫人强而有力的后盾!” 苏青心中本就挤压着这段日子在云千梦、老太太等人那边受的气,今日这一通大发雷霆后,顿时气顺了不少,这便举手让王嬷嬷不用再为她顺气,又细细的品味了王嬷嬷的话,正巧看着盼兰重返内室,便招手让盼兰来到自己面前,和颜悦色道“盼兰年岁还比我的雪儿大上一岁,我这个夫人也该上上心,为你筹谋一门好姻缘了!” 盼兰方才在外间听见东西被砸碎的声响,此时却又见苏青面色如和煦春风对自己说话,心中不禁升起一抹寒意,立即跪了下来,急急证明自己的忠心“夫人,奴婢此生只想好好的服侍小姐,还请夫人不要为奴婢劳神,否则就折煞奴婢了!” 说着,盼兰便朝着苏青开始使劲的磕头,原本就破了额头,此刻更见血红! 只是,饶是盼兰再忠心,苏青心中的主意也已是打定,只见她看了王嬷嬷一眼,王嬷嬷便满面笑容的走上前扶起盼兰,笑道“傻丫头,夫人慈悲心肠,哪会舍得让你这么忠心的丫头一辈子伺候人?方才夫人已是为你找了一门好人家,刑部尚书可是夫人的亲哥哥、小姐的亲舅舅,由夫人出面,你过去便是姨娘的身份,再也不用伺候人了!不仅如此,你家中的父母兄弟,夫人也会好好善待的!如此厚恩,你还不快谢过夫人?” 可这话落在盼兰的耳中,却如霜如冰,只见她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可王嬷嬷却故意的提出她的家人,让她神色间顿时笼罩上一层害怕,只能朝着苏青磕头谢恩! 苏青见盼兰认命,便笑着赏了她一对翠玉镯子,便让她退出内室,继续与王嬷嬷叙话! 王嬷嬷看出盼兰神色间的不愿意,便凑近苏青小声提醒“夫人,瞧着盼兰的神色,想必是不愿意的!若是过去与舅夫人联手,怕舅老爷只会与咱们生疏了!” 苏青却是冷哼一声,眼中绽放出冷意,带着狠意道“凭她也敢造反?她父母兄弟的命都捏在我的手里,她还能反了天?再说,今日之事盼兰也是参与其中的,我那大嫂想必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到时候两人还不斗得天翻地覆?咱们只管把人送给哥哥,也正好为今日之事向哥哥道个歉,哥哥承了我这个情,定会更加的助我一臂之力!” 王嬷嬷听苏青所言有理,便点了点头,心中想着二小姐身边突然少了个人使唤,自己必须从那二等丫头中提一个人上来,万不能委屈了二小姐! 第二日晚膳时分,老太太便把刚回府的云玄之叫到自己的百顺堂,母子两人连同前来请安的云千梦安静的用完午膳,云千梦见老太太今日身边竟不见云易易,又瞧老太太似乎有话对云玄之说,便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老太太看着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开口“昨日参加辅国公府老太君的寿宴,我倒是看打不少京中的名门公子!咱们府中四位姑娘渐渐大了,不知我儿心中可有打算?” 云玄之见老太太眼中闪着精光,便恭敬的回道“不知母亲有何想法?儿子洗耳恭听!” 老太太见云玄之态度还算让她满意,便搁下手中的茶盏,浅笑道“梦儿虽说是嫡出的,可毕竟是被人给退过婚的,而那人又是身份显贵的辰王,不要说再嫁豪门,怕是西楚都无人敢上门提亲,不如找个百姓家,给点好处,让梦儿嫁过去!至于若雪与嫣儿么,两个都是庶出的,也是配不上那些嫡出的公子,顶多嫁个庶出的,两人身份相当,才不会让这两个孩子在婆家受苦!而易易呢,是你二弟的嫡女,自小养在我的身边,最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在外也没有不好的风评,婆家倒不难找!只不过,她既然是你二弟的掌上明珠,咱们断不能委屈了这孩子!这一次,我在老太君那见到楚相,只觉此人气宇轩昂,与易易倒不失为一对金玉良缘!我儿认为呢?” 认为如何? 云玄之只认为老太太把自己家三个孩子贬得一文不值,却把二弟家那个尚未及笄的云易易捧成了仙女! 先不说四个孩子的出身,单从样貌而言,云易易也是垫底的! 她没有云千梦的绝美脱俗,没有云若雪的娇媚娇俏,也没有云嫣的淡雅清秀,整个就是一完全没有褪去稚气的小孩子! 可老太太却把自己一心想送进豪门大院的女儿纷纷编派去了小门小院,而却把那寄人篱下的云易易送到楚飞扬的身边,偏心如此,自己家三个尚不及一个云易易,可见云玄之此时的心情! 不过,云玄之见老太太笑的如此的顺心,自个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是愈发的虚假应付,只见他略微停顿了下,这才缓缓开口“二弟夫妇不在侄女身边,咱们的确该为易易多多留意身边的好男儿,也能让二弟夫妇放心!只是,这易易今年才十三岁,此时议亲尚且过早,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弟的孩子没人要,急着出嫁!至于梦儿三姐妹的亲事,梦儿有太后与辅国公府操心,这亲事也不是咱们能够做主的!而雪儿与嫣儿,至少要等到长姐出嫁后方能成亲,也不用太过着急!不想今日母亲叫儿子过来竟是为了这事,倒是让母亲操心了!” 老太太原本看着云玄之的笑,以为他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可不想他却是公然的顶回了自己的提议,一时间脸色拉了下来,本想在与云玄之说道说道,可抬眼看去,云玄之一身正一品宰相官服,笑容虚无飘渺,身上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官威,竟让老太太心中一紧,这才想起这个儿子早已不是仍由自己随意揉捏的了,便险险的压下心头的怒意,面色不好的罢罢手,口气不顺道“既然如此,就当我没有说过那番话,你早朝定是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云玄之亦是不想久留,便顺着老太太的话起身,弯腰行礼“还请母亲保重身体,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跨出百顺堂! 老太太一阵气结,独自坐在太师椅上生闷气,这时云易易巧笑倩兮的跑了进来,腻进老太太的怀抱,撒娇道“祖母怎的不开心?易易方才去见了两位哥哥!” 老太太见自己心爱的孙女前来,脸色稍稍好转,便问道“你两个哥哥今日的功课如何?可有长进?” 云易易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回答“大哥自不必说了,念书习武样样没有落下,至于二哥嘛,虽然没有大哥那般用心,却是天资聪颖,定不会差!” 老太太见云易易小鬼灵精的把两个哥哥都夸了一遍,面上一笑,把云易易搂进怀中,喃喃道“既然如此,祖母的易易可也不能落后了,定要找一门最好的人家嫁进去,压压那三个的气焰!” 云易易窝在老太太的怀中,有些没有听清楚老太太方才的话,抬起头来看向老太太,却见老太太此时目光盯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不再开口! 云千梦带着身后的丫头婆子借着月光往绮罗园而去,却在经过相府花园偏隅一角时听到一声低低的哭泣声,众人眼中顿现恐惧,一时间本就寂静的花园更显安静,徒留那一声声压抑的哭声! “米嬷嬷与慕春留下,其他人先行回绮罗园吧!”云千梦听着那压抑的哭声有些耳熟,便遣走了大部分人,留下最得她信任的两人在身边! “小姐,小心为好,万一是旁人下的套,咱们到时候说不清!”慕春见云千梦往前那声音的方向走去,担忧的在她耳边提醒! 而此时云千梦已是确定那声音的主人,便对慕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悄无声息的往前走去,继而探头往那躲在墙角花丛中一看,只见云千梦身边的盼兰正蜷缩着身子低低哭泣! 云千梦对米嬷嬷点点头,只见米嬷嬷突然朝着那花丛大喝“什么人?竟敢在相府装神弄鬼,还不赶紧滚出来!” 那背对着云千梦等人的盼兰被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连脸上的泪珠都来不及擦拭便急急的回头,却见大小姐带着人正冷冷的盯着自己,这让盼兰只觉一股冷气自脚底升起,脸色比之方才更见苍白,闪闪躲躲道“大…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好个丫头,大小姐还未问话,你倒是先发派起大小姐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不要我禀报了相爷,让他来评评理?”米嬷嬷见那盼兰见到云千梦不但不行礼,竟还先反问主子,立即厉声道! 那盼兰本是被米嬷嬷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此时已是缓过神来,见面前站着的是她家小姐此生最恨的人,又见那米嬷嬷向趁机给自己定罪,便恭敬的朝着云千梦行了一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二小姐那边还需要奴婢伺候,奴婢先行告退!” 说着,便打算绕过云千梦离开,可云千梦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看着盼兰微红微肿的双眼,又闻到她身上与昨日自己在辅国公府花园中闻到的香味相同,便淡淡道“哭的如此伤心,难道是没有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被主子责骂了?” 听云千梦如此一说,盼兰心中顿时慌乱了起来,不知云千梦话中所指何事,竟不知如何接话! “大小姐问话呢,怎么不答?”可米嬷嬷却是容不得盼兰拖拖拉拉,立即便逼近一步,双目冷冽的盯着盼兰! 盼兰只觉自己头顶的月光被一团黑影所遮住,抬眸看去,却见云千梦一双清冷的眸子正盯着自己,那双在月光下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眸子,此刻却比那清凉月色还要让人胆战心惊,让盼兰那脚底的寒气骤然上升,片刻后便达到心口,最后抵不住云千梦那无声的逼视,低声道“奴婢想家中的父母了,所以便在此偷偷想念下他们!” 云千梦闻言却是浅浅一笑,随后轻声开口“你倒是个有孝心的,知道想念家中的父母!只是,你既然已与相府签了终生死契,便是相府的人,岂能放下受伤的主子偷跑出来呢?难道就不怕被他人看到你在此偷哭,误会你诅咒自个的主子?” 盼兰闻言只觉呼吸一窒,顿时眼露恐惧的看向云千梦,万万没想到云千梦竟会如此说,这分明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只是,自己今日被云千梦抓到,又因为她是二小姐身边的人,想必这大小姐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连向来受宠的二小姐都被相爷动用了家法,而自己人微言轻的奴婢,怕是要死在杖责之下了! 如此一想,盼兰浑身不住的打起寒颤来,只觉自己这两日为何如此的倒霉? 先是被夫人送给刑部尚书做姨娘,现在又被大小姐抓了个现行,只怕自己不是去给人做姨娘,便是被大小姐告发! 云千梦细细的观察着盼兰的神色,见她害怕的眼底蛰伏着浅浅的恨意,而这抹恨意却不是针对自己的,便温和的开口“做奴才的,受点委屈是常有的事,何必如此想不开在此哭泣?若被巡逻的嬷嬷们看到,以现今苏姨娘的地位,你认为她们还会饶了你?” 盼兰不想云千梦却半点没有责怪揭发自己的意思,又见她如此好心的提醒自己,心中不禁充满疑惑,不知这大小姐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为何突然对自己这个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如此的和颜悦色! 云千梦早已看透盼兰心中所想,也不在意她如何的看自己,只见她伸出那毫无修饰却依旧光彩夺目的素手轻抚衣袖上的绣花,淡淡道“既然如此想家人,我会让柳姨娘安排下,让你一家见上一面,只是此事却不可让二妹知晓!” 说完,慕春便会意的上前扶住云千梦,主仆三人缓缓走向绮罗园,徒留还未回过神来的盼兰呆立于原地! “小姐何必对那丫头如此的好!”走出花园,慕春又回过头看了眼背对着她们的盼兰,有些不服气的开口! 云千梦则是轻轻笑出声,随后深沉道“她岂是因为思念家人所哭?若是主子待她好,她又岂会想起家人?” 米嬷嬷早已知晓云千梦的用意,便低声道“还是小姐聪慧,如此做来,定会加深盼兰对二小姐等人的怨恨,届时定会生出反叛之心!只是,据说那苏姨娘对自己院中以及二小姐院中的下人管教甚严,就连他们的家人性命也是握在苏姨娘的手中,只怕柳姨娘不见得能找出盼兰的家人!” 而云千梦听之却是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就因为苏青掌握了盼兰父母的性命,自己才会让盼兰与其父母见上一面,这样一来,盼兰倒戈只是早晚的事情! “嬷嬷,你着人,务必找出盼兰的家人!”双目微微眯起,明亮的月色在眼前徒留朦胧一片,随即又睁开眼,面前又是一片清明,云千梦低低的吩咐米嬷嬷! 休息三四日后,老太太带着自己的三个孙女登上马车,赶往普国庵! 由于来回车程便已是占了一日的大半时光,众人寅时便出发,云易易因为年纪小,一登上马车便窝在老太太的身边歪着身子睡着了,云千梦等人见着她不顾形象的大睡,纷纷说笑了几句便都停了口! 老太太让芮嬷嬷给云易易多垫了几个软垫,自己则微闭双目慢慢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云千梦见她这样口中念佛,心中满是贪欲的模样,甚是觉得好笑,便也失了说话的兴致,只歪靠在马车内壁,抬起一手轻轻挑起车帘一角,看着外面还未大白的天空,只觉扑面而来湿漉漉的空气中,沁着让人心惊的凉意,却也有着说不出的舒服自在,一时竟让云千梦被外面的景色所吸引,直到老太太再次开口,才迫使她放下车帘! “梦儿,几日前我与你父亲商量过,觉得楚相甚是适合做咱们相府的姑爷,你觉得呢?”说话的同时,老太太慢慢睁开眼,定定的盯着云千梦的脸色! 而云千梦却是淡雅一笑,随即低声道“祖母与父亲觉得好便是,婚姻大事均是长辈们做主,祖母万不用询问孙女!” 老太太见她如此回答又这样的微笑,以为云千梦误会了,便又加了一句“我看易易与楚相倒是天生一对!” 说完,那双总是透着探视的眸子始终盯着云千梦! 可云千梦却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嘴边的浅笑,态度始终如一的恭敬温顺“祖母的眼光自然是最准确的!” 老太太听云千梦话中语气甚是真挚,那提着的心便慢慢的放了下来,只要云千梦不吵着嫁给楚飞扬,那自己自由办法让楚飞扬娶了云易易! 随后,马车内又恢复安静,只留外面车轱辘碾过青石路的声响…… 马车到达普国庵的山脚下时,已是辰时三刻,本来再行驶两刻钟便能达到普国庵的山门口,可此时外边却停了几十辆同来拜佛的马车,只见那些马车却是恭敬的停在路的两侧,里面并未走下来半个人,那些奴才丫头更是静候在各自的马车旁,不曾发出半声声响! “刘护卫,去看看发生了何事!”云千梦放下车帘,轻声对外面的刘护卫吩咐道! “是,大小姐!”一阵马蹄声轻扬的声响传来,只见那刘护卫已是策马往前奔去,半饷,方后听到渐近的马蹄声! “回大小姐,今日是容贤太妃与普国庵的九玄师太理经讲佛的日子,各府的马车都停在山脚下,待容贤太妃结束,禁卫军才会放人进山!” “那我们的马车也靠边停吧,吩咐其他人,莫要惊扰了皇驾!”云千梦隔着车帘吩咐道,那刘护卫一一应下! “只不过是个太妃,架子竟如此之大!竟让这么多官家马车等她一人,太后也不会像她如此!”老太太此时低低的抱怨了一句! 只不过,这句话中,讨好云千梦的意味较重! 毕竟,太后是云千梦的亲姨母,又是老太太的亲家,与那没有子嗣的容贤太妃相比,手中握有实权的太后则更是值得拉拢的对象! 云千梦听完老太太的话,但笑不语,心中却甚是反感老太太这样的做派! 只是众人等的时间却不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听见前方传来解禁令,传来容贤太妃的口谕,让各府女眷随意出入普国庵! 得令,各府的马车按照次序缓缓驶进山中,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到了普国庵的山门口,按照普国庵的规定,马车到此一律不得前进,所有乘坐马车的人均要下车步行进入庵呢! 便见,方才还寂静如夜的山门口,因为众多官家女眷的下车而热闹了起来! 放眼看去,此处姹紫嫣红,女眷们的衣衫首饰甚是鲜亮富贵,与这古朴的山门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只要仔细的观察,在这些女眷中不难找出熟面孔,其中便包括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秦易安、吏部尚书的沈丛烟、翰林院掌院学士的管思柔,均站在不远处与云千梦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见她们扶着各自身边的夫人老太太往山上走去! 云千梦收回目光,便也扶着老太太一同踏上那青石铺成的台阶,顺着那一节节的青石往普国庵宏伟的大门走去! 越是接近山顶,山间弥漫的香火味越甚,想来这普国庵不愧是深受皇家重视的寺庙,先不说平民百姓纷纷向往这座神殿,就连那些官家女眷要拜佛,首选之地也是这普国庵! 而那容贤太妃更是在二十年前便与这普国庵的九玄师太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人关系甚好,容贤太妃更是每隔三月便会亲自前往这普国庵诵经念佛,静听九玄师太讲解佛经! 步行至两刻钟左右,众人才立于普国庵的大门口,抬头看去,只见这普国庵大门竟隐隐有些高耸入云之感,不知是这山顶接近天际的缘故还是这寺门本就高大,让那些首次来到此处的女眷纷纷惊呆了眼,就连老太太也不由得有些发愣! “祖母,咱们还是早些进去烧香拜佛吧!”云千梦轻声提醒,免得老太太失态与人前! 老太太收回视线,点了点,由芮嬷嬷扶着进了院门,双目立即又被院中那三丈长、亮长宽的大鼎给惊住! 老太太自觉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也是去过无数的寺庙,可又有谁家的寺庙如普国庵如此的装光宏伟? 只这一眼,便加重了老太太要把云易易嫁给楚飞扬的决心,毕竟,这普国庵虽说是不管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是能拜祭的寺庙,可平日前来拜佛的还是以达官贵人为多! 而方才容贤太妃的车驾便把其他有地位的马车拒之山脚下,可见身份地位是如何的重要! 云千梦见老太太盯着大鼎怔怔发呆,又瞧老太太的眼中闪出贪婪之光,心中不禁暗叹,都说是佛家净地,越是往上,只觉人的心越是宁静!可对于老太太这样的人来说,即便是让她抱着佛脚过日子,恐怕也是清不了心中的贪念吧! “祖母,孙女想四处走走!”见老太太如此,云千梦出声说道! 而老太太此行也并不是为了云千梦,收回自己看向大鼎的目光,嘱咐米嬷嬷慕春跟好云千梦,便拉着四处打量的云易易走进人满为患的大殿求签拜佛! 而云嫣则是识趣的跟着老太太走进大殿,让云千梦得以自由活动! 见院中与大殿中人山人海着实无趣,云千梦便慢慢散步走向普国庵的后院! 只见越往里走,香火味越是清淡,不似前院那般呛鼻,却多了宁神舒心的功效,且后院远离前方的尘嚣,显得格外的安静,仿若与世隔绝一般! 云千梦穿越到西楚这段时间,整日处于勾心斗角算计人心的生活中,突然处在着般清心寡欲的地方,只觉整个人如被解放了一般,唇角不禁染上了真心的笑容,带着一丝开心穿梭在后院错落有致的厢房中! 而这普国庵的每一个院落中的格局均是不同,就连里面植物似乎也是应景而种的,那一株株富有生命的植物,在这遗世独立的地方绽放着自己的生命! 不知不觉间,云千梦三人竟站定在一座小殿的门口,微抬首看去,只见那墨黑的匾额上行云流水般写着‘觉妙殿’三字,不难发现是名家之笔,更显得这普国庵的与众不同! 只是此处虽有袅袅香火自殿中的紫铜香炉中升起,却不见任何人前来祭拜,让云千梦心生疑惑,却也没有冒然的踏进殿中,只是带着米嬷嬷与慕春在殿外看了一会,便继续往前走去! 穿过‘觉妙殿’,竟隐隐听见流水的声音,顺着水声往前继续走去,竟见那院中坐落着一方凉亭,凉亭内却又引入了泉水! 那泉水被引入沟中,经曲折的水槽流出,那水槽宽约一寸,如将茶盏放入水槽,茶盏随水漂流,香客坐在亭内的任何位置均可取被饮水! 而此时这凉亭中竟只坐了一人,此人满头银发,一身雪白锦衣长袍,遗世独立的让人只觉是幻影!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六章 一朝绶伤两方关切 那一头显眼的白发,即使想让人忽略也无法,那人不是容云鹤又会是谁呢? 云千梦想起今日前来普国庵的容贤太妃是容云鹤的亲姑姑,而容云鹤很得太妃的欢喜,心下便明了为何容云鹤会在此! 正在踌躇是否要踏进那流杯亭中,只见那边容云鹤已是发现了她,在那高高的凉亭上站起了身,目光深幽的看着她! “嬷嬷、慕春,随我去向容公子见礼吧!”虽然男女有别,可对方已是看到了自己,若此刻转身离去,便显得自己太过没有礼数了,因此云千梦轻声交代米嬷嬷与慕春两人,让她们陪着自己走向流杯亭! 容云鹤气宇轩昂立于流杯亭中,头顶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是一身较为随和的气息却不似与其他人相处时的孤僻,倒是让云千梦身后的米嬷嬷与慕春不再惧怕容云鹤那头白发! 云千梦迎着山间小雾款款走向流杯亭,浅黄的阳光穿过薄雾投在她的身上,形成淡淡的晕光,使得此刻的云千梦看上去如梦似仙,美的太过虚幻,直到云千梦一步步踏上流杯亭的台阶站在他的面前,容云鹤才收回自己微微失神的眸子,微垂的眸子敛去了眼底的神色,看上去又变回了以往冷漠的模样! “见过容公子!”优雅向容云鹤屈膝行了一礼,云千梦低浅开口! “嗯!”见云千梦如此落落大方,容云鹤倒是显得有些拘束,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目光更是无处能放的西下乱瞄,惹得慕春低头偷笑却不自知! “不叨扰容公子清静,千梦告退!”云千梦看着容云鹤此时手足无措的如小孩一般,面上浅淡一笑,继而便又行了一礼打算转身离去! “那个……”可容云鹤见云千梦即将离去,便心急的出声,脚下的步子一时微微迈出一小步,却又怕坏了云千梦的闺誉,硬生生的收回了脚步! 听他出声,云千梦淡然回身,始终保持着与容云鹤一定的距离看着他,轻声浅问“容公子还有事?” 见云千梦回头,容云鹤那面如冠玉的脸上竟浮现一丝可疑的浅红,那背在身后的双手松了紧、紧了松,半响才目光直射云千梦身后的‘绝妙殿’低声开口“你的伤好些了吗?” 云千梦见他突刺的不自在,一时竟起了捉弄之心,微微上前半步,却见容云鹤如一只惊慌的兔子般急急往后退了一大步,方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云千梦见他这般避让,便知这看似孤僻的容云鹤被陈老太君教导的很好,君子之礼并非像那些贵族纨绔子弟般只挂在嘴上,心中对容云鹤的评价一时好了起来,便不再前进,温和回道“多谢容公子关心,只是小伤,不足为惧!” 容云鹤的目光随着云千梦的回答收了回来,小心的看了眼云千梦交叠在腰间的双手,这才微微放心! 流杯亭中一时陷入寂静,云千梦见容云鹤似乎没有其他的话说,刚想开口离去,耳边却又想起他略显紧张的声音“你也喜欢这?” 米嬷嬷见容云鹤一问再问,又怕有人经过看到有损云千梦的名节,便低声提醒“小姐,老夫人那边怕是要等急了!” 闻言,云千梦微侧首看了看米嬷嬷,这才重新面对容云鹤,嘴边浅笑道“这里远离外界喧嚣,确是个不可多得适合清修的好地方!身在此出顿觉忘记了尘世一切烦恼,想必大多数人都是喜欢的!” 容云鹤见云千梦如此回答,眼中浮上淡淡笑意,接着道“世人均觉在菩萨面前多多拜祭便是礼佛,可又有几人深知,礼佛不在多不在跪拜更不在捐香火钱,平日作恶多端,即便想花钱消灾,菩萨也是不会待见的!倒不如把这佛祖放在心中,时刻提点自己多行善事,神明定会看在眼中!不想今日竟在这巧遇云小姐,倒是让在下觉得遇见了知音!” 听着云千梦方才的言论,容云鹤竟一时畅谈了起来,末了还把云千梦归为‘知音’,让身后的米嬷嬷惊出了一身冷汗,本来今日小姐与这容公子寒暄就不合时宜,此时两人又是不住的谈经论道,只怕小姐呆的时间越久越不安全! 况且,这容公子又是如此特立独行之人,这对于小姐怕是没有益处,夏嬷嬷把小姐全权交给她保护,自己自然不能让小姐受到伤害! 如此一想,米嬷嬷再次出声“小姐,老夫人怕是等急了!” 容云鹤见云千梦身边的嬷嬷几次出言提醒,又见此时流杯亭中却是只有自己与云千梦二人,对云千梦的闺誉确实有损! 虽然自己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而云千梦如今在容云鹤的眼中也甚是不同别人,不知怎的,心中竟也不希望云千梦出事,便低声开口“既然老夫人在此,那在下便不留小姐了!” 云千梦则是对他轻点头,便转身步出流杯亭…… 而此时,流杯亭不远处的厢房中却站着两名女子,把方才亭中的一切看进了眼中! “想不到,我那近乎没有人情味的侄儿,如今也有吃瘪的时候,倒是让我吃惊不小!”一名身穿淡白色宫装、外罩一层藕色薄纱的女子轻轻开口! 只见她梳着随云髻,头间只简简单单的用一根芙蓉暖玉步摇点缀,既不失身份却又不会冒犯了神灵! 而那张淡雅如出水芙蓉的脸蛋与亭中容云鹤的竟有五分相似,只是神色间却比容云鹤多了三分愁重,眉宇间又隐隐含着不怒而威的尊贵,想必这便是容府陈老太君的嫡出女儿,西楚现今的容贤太妃了! 而那侧耳倾听容贤太妃感叹的女子则是身穿一袭烟灰道服,头上三千烦恼丝早已是高高束起,用一条同色丝绸绑住,那双素手上则是轻举一把拂尘,听着容贤太妃的低语,倒是浅浅一笑,随后开口“想必那位女施主便是太妃所说的相府大小姐了吧!观其面相,真真是一位极有福气之人!只是……” 容贤太妃见身边的人说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复尔又是一笑,淡淡开口“九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对我,不必如此的小心翼翼!” 方才那开口的女子,便是信佛之人均想见到的九玄师太,不想此刻她竟陪着容贤太妃为云千梦看相! 而她本是出家之人,对于看相一事向来只说一半,此时见容贤太妃自称‘我’,便也破例继续往下说道“这位云小姐,确实是福泽深厚之人!只不过,向来福泽深厚之人,均要经历一般人不能承受的遭难!这怕也是老天对她毅力心智的磨练吧!” 容贤太妃静听九玄师太所说,那精致描过的秀眉几不可闻的轻蹙了下,嘴角随即笑的有些不真实,目光深远的盯着目送云千梦离去的容云鹤,一言不发! 九玄师太见她这心事重重的模样,本因为出家人不该凭惹尘世喧嚣,但此时面前立着的是自己多年深交好友,又忆起好友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唇边终究是溢出一抹轻叹,多问了一句“可是府上老太君有何心思?” 闻言,容贤太妃浅浅一笑,敛去眼中那不易察觉的担忧,随即淡然道“那不过是母亲的一句玩笑话而已!” 九玄师太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两人转身缓缓走回一旁的‘觉妙殿’! “原来云小姐在这里呀!真是让我们好找!”云千梦刚踏出‘觉妙殿’的院落,便听见一道清脆带笑的轻呼! 转过头,看到秦易安、沈丛烟与管思柔携伴朝自己走了过来,云千梦站定,朝着三人微微福了福身,浅笑道“三位小姐是在找千梦吗?” 三人见云千梦行礼,便也立即还礼,秦易安直起身子回到“是呀!长辈们都在大殿内求签拜佛,我们三个便偷溜了出来!本想找你一起观赏着普国庵后院的,却不想在大殿看了一圈也不见你的身影,便猜着你定是先过来了!” 云千梦见秦易安等人如此客气,便也温和道“我今日也不过是陪着祖母而来!她老人家诚心礼佛,我也不便在一旁打扰,便出来走走!” 说着,云千梦看了看三人的身后,有些不解道“怎不见韩小姐?” 上次老太君寿宴,那吏部尚书家的韩小姐与面前三位小姐可是闺中密友,可今日却不见她的身影,让云千梦心中隐隐不安,难道那韩小姐? 只见三人眼中顿时划过一丝惋惜,沈丛烟带着一丝伤感道“本来韩姐姐今日是一同过来的!可谁知今早寅时宫中来了圣旨,说韩姐姐已是被选为秀女,以后怕是只能永远呆在吏部尚书府中直到入宫!与咱们怕也是见不上一面了!” 想着自己自小的玩伴即将进入那吃人的皇宫,秦易安三人均是神色凄哀,可是皇命大如天,又有谁敢抗旨呢? 闻言,云千梦心思一沉,果真就如自己早上听到的那般一样,不免有些感叹这毫无人权的社会! 只是,那皇宫与豪门大院又有何区别呢? 平常男子家中尚是三妻四妾,妻妾一多定会引发纷争,怕是小门小院中的龌龊事也不必大门大院的少,那皇宫也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住所,每个人要面对的敌人更多些罢了! 现在虽说韩小姐愁苦需要面对后宫嫔妃,可这些已经及笄尚要嫁人的千金小姐,哪一个不是在为自己将来的处境触景生情呢? “不过,那海王爷倒是疼爱恬郡主!”见众人陷入沉思,秦易安为了缓和气氛缓缓开口! 果真,其他几人听她这么一说,均是放下心头的愁绪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只是,见秦易安一副卖关子的模样,沈丛烟轻声道“海王爷是恬郡主的父王,自然是疼爱自己女儿的!这又有何可惊讶的?” “这可不见得吧!既然父亲会疼爱自己的女儿,为何当年琳郡主与恬郡主发生争执时,海王爷却是偏袒着恬郡主?难道琳郡主就不是他的女儿了?”秦易安面色严肃的反问着沈丛烟,眼中满是认真! 云千梦见她这模样,倒是可以从她的神情中,窥出都察院左都御史秦大人平日办事时的表情,一时觉得这秦易安有些可爱,嘴角不由得染上一丝笑意! “别笑!”秦易安见沈丛烟反驳自己,而云千梦却是看着自己偷笑,一时面部表情愈发的肃穆了起来,低声提醒云千梦,随后把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据说皇上与太后打算让恬郡主进宫为贵妃的!却被海王爷给拒绝了!也是只有海王府这一家了,要是换了平常的官宦人家,皇上问话若是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意,早已被罢黜了官位!可皇上在海王爷拒绝后竟半丝不见怒气,竟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唉,所以说,这海王爷对恬郡主的疼爱,倒是真真切切的!” 听完此话,沈丛烟与管思柔又不禁是一番苦恼! 这里的四位小姐中,除去秦大人家家风清白,从秦大人到秦易安的父亲均只娶了一位妻子且无妾室通房丫头外,其他三人的父亲祖辈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这些小姐虽说都是嫡出身份尊贵,可在家中得宠的往往都是姨娘,即便你的出身再高贵也比不上姨娘的枕头风! 久而久之,这些大人与自己亲女之间便变得陌生疏远,父女之情倒是渐渐的淡薄了! 可今日听闻海王爷对恬郡主的宠爱,更是让沈丛烟与管思柔心中一阵叹息,却也是无力改变现状! 不过,秦易安的话却是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给云千梦! 看样子,海恬真是对楚飞扬用情至深,竟为了他拒绝入宫为妃! 只是,玉乾帝在海王拒绝后竟没见丝毫怒气,反而如没有发生过此事,倒也是一件让人深思的事情! 海王原是跟随在先祖皇帝身边,为西楚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因此海王府与楚王府一样,在西楚有着超越皇室宗亲的崇高地位! 只是,越是功高震主便越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如楚王那般聪慧的人也是在玉乾帝的面前装傻充愣,而海王拒绝玉乾帝怕就是不想把自家推向风口浪尖,免得死无葬生之地! 而玉乾帝怕也不是真心要纳海恬为贵妃,之所以事先询问海王,便是想探探海王的态度与口风吧! 只不过,不知玉乾帝是否知晓这海恬郡主属意楚飞扬,这两个王府若是联姻,怕是比海恬入宫还要棘手吧! “几位小姐也知入宫后的日子如何,海王爷心中定是更加明白,因此才为了恬郡主拒绝圣意的吧!”云千梦轻声说着,抬首看了看天际的颜色,见时候不早,怕老太太那边找自己,便向三人告辞赶往前院! 只是,越是接近前院,云千梦却愈发的喜欢这后院的清净,只不过,自己身边的人与事哪里容得她逃到这方净土呢? 只能心中暗叹口气,重振了精神踏出脚步,朝着香火味越发浓郁的前院走去! “祖母!”找到老太太,却见老太太面色不好,而一旁的云易易亦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见了自己也不行礼,只顾拉扯着垂挂腰间的玉佩! “你来了!”老太太精神头似乎不大好,见了云千梦也只是懒懒的搭了声,随即目光又转向身边的解签的师傅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解释?” 那师傅看了老太太一眼,眸中波光纹丝不动,淡漠的回了句“施主若是不信又何必再问!” 老太太被顶了回来,面色更差,数次张口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 “哼,平日里不做好事,现在岂会抽到好签?”正在这时,从大门口走进一身锦衣的老太太! 只见这老太太身边跟着苏浅月的母亲,两人眼中满是仇恨的盯着相府众人,恨不能立即生吞活剥了她们似的! 老太太也是个眼尖的,立即认出这是苏青的继母,苏府的老夫人,只是此时见来者不善,老太太立即收起面上的难看,改而变得一副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脸上带笑的看着走进的两人,嘲讽道“今日可是宣旨的好日子,此时见老夫人与苏夫人前来拜佛如此清闲,怕是苏小姐没有接到圣旨吧!” 那苏老夫人与苏夫人闻言,面色顿时铁青了起来,两人的眸子顿时转向老太太身侧的云千梦身上,已是恨不能用眸子中的怒火烧死云千梦! 可云千梦也不能平白的接受了她们的怒气,况且此时挑起她们怒火的又不是她,这份气自然不能白受! 只见云千梦亲切的扶着老太太,用清脆悦耳的声音缓缓道“祖母忘记了?苏家小姐早已被皇上剥夺了参加选秀的机会,此生已是与宫门无缘了!想来两位苏夫人今日前来这普国庵,是为苏小姐求签,保佑她能够找到如意郎君的吧!” 云千梦的声音不大不小,而普国庵的大殿却是高耸空旷,回音效果甚好,让此时正在求签拜佛的官家女眷纷纷听清了云千梦话中的讥讽! 而这些人中,又有不少有缘参加了老太君的寿宴,自然是明白当日发生的事情的! 一时间原本满是摇晃竹筒的声响被一阵阵窃窃私语之声盖过,那些本就多事的女眷们纷纷盯着苏家二人低声嘲笑着! 而比之苏老夫人,苏夫人的怒气更甚! 毕竟苏浅月是她的亲生女儿,却是因为云千梦才变得这边田地,可云千梦这个凶手逍遥法外不说,竟还如此的作贱她的女儿,怎能让她咽下这口气,一时怒上心头,苏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冷笑,居然不再与云千梦争执,径自扶着自家的婆婆从老太太等人身边经过…… “哎呦……”可就在双方人马擦肩而过时,那苏夫人的身体竟斜斜的往外跌去,随即便是痛呼一声,整个人已是趴在了地上! 只见她艰难的自地上爬坐了起来,刚想指出云千梦推她摔倒,却发现云千梦竟是满头大汗的跌坐在地上,相府的人见她满面痛苦,顿时关心的迎了上去!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伤到哪里了?”慕春最先跑到云千梦的身边,把云千梦扶进自己的怀中,小心的替她擦着头上的冷汗,满眼泪珠的问着! “小姐,您可是脚受伤了?”米嬷嬷亦是赶紧围在云千梦的身边,见云千梦双手护着右脚脚裸,顿时明白她是伤着哪里,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岂能解开云千梦的衣裙查看,若是被外面的禁卫军看了去,她家小姐的闺誉可就真正的毁于一旦了! 这一想,米嬷嬷也跟着急出了一身冷汗,毕竟她们出来只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随行带着大夫呢! “发生了什么回事?”这时,从后院传来一道清冷的询问声!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九玄师太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而一旁早有小尼姑上前禀报方才发生的事情,只见九玄师太听完那小尼姑的话后,面色变得有些担忧,竟亲自上前蹲下身,就着鞋袜摸了摸云千梦的脚裸,皱眉道“来人,把云小姐抬进后面的厢房!” 那些小尼姑见九玄师太神色间竟有些严厉,便立即抬来竹椅,慕春云嫣等人扶着咬牙坚持的云千梦坐上竹椅,一群人留下米嬷嬷后,便急急的把云千梦送进后院! “苏夫人,你好狠的心啊!居然把我孙女伤得如此之重!”老太太见有人照顾云千梦,便也留在了现场,指着还坐在地上做戏的苏夫人厉声道! 那苏夫人本想假装故意跌倒来陷害云千梦的,却哪里会想到云千梦竟突然脚裸受伤,尤其又是在自己与她擦肩而过时,一时让苏夫人百口莫辩,双眼愣愣的看着一副要吃了她的老太太说不出话来! “没有证据的事情,老太太岂能随便的冤枉人?”可苏府的老夫人却也不是个吃素的,只见她镇定的让丫头婆子扶起自己的儿媳,随后集中注意力应对老太太! 而老太太虽然也不知云千梦为何突然如此,只是既然此事如此巧合,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羞辱苏青家人的机会! 只见她挺直了腰杆,目色中射出冷芒,强硬道“老夫人说的好轻巧!竟想如此推卸责任?在场的夫人们方才也是听到看到的,苏府老夫人可是打一进门,便婆媳一人一张嘴的对我们出言不逊!此时把我孙女伤的如此之重,竟还不承认!好歹苏大人也是刑部尚书,没想到竟要我那可怜的孙女受这不明不白的委屈!” 老太太说着便微微垂泪,一旁众丫头婆子纷纷上前劝着,虽不敢指责苏府之人,只是那眼神中的恨意却是被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 而这时,方才还大呼小叫的苏夫人早已是住了口,她除了裙摆上沾染了些许香灰外,毫发无伤! 与云千梦紧皱眉头、疼的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相比,实在是没有什么让人值得同情可怜的地方! 就连那些深谙陷害人的夫人小姐也是一副看不起苏夫人的模样,就算是要陷害人,至少要装的像一点,可这苏夫人不但演技拙劣,反倒弄巧成拙的伤了相府大小姐,简直就是蠢笨如猪! 加上两家本就有联姻的关系,不知这件事情最终会如何解决! 众人心中如此一想,一个个竟均是好奇的看着对峙的两名老太太,居然往了自己前来普国庵的目的! 而看老太太此时的样子是断断不会善罢甘休了,正想开口,却已见那九玄师太发话“施主还是快快进去看望那位小施主吧!贫尼已经让庵中的女医者为小施主诊断,相信很快便能知晓病情到底如何!” 老太太看着九玄师太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一时想起自己为云易易抽中的那支签文,便没有再固执下去,反倒是卖了九玄师太一个面子,缓和下面色,这才开口“有劳师太费心了!” 说着,便狠狠的瞪了眼苏府老夫人,领着众人走向后院! 那苏府老夫人见老太太走了,以为她是怕了,便想朝着老太太的背影骂几声,却见九玄师太已是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双仿若能洞悉人心思的眸子只是淡淡的扫了老夫人一眼,便让她咽下了口中的话! “两位施主请回吧!以后也不必再来普国庵!”九玄师太说完,便再也不理会苏府之人,径自轻步走回后院! 而那苏府老夫人见自己被人当众赶出了普国庵,一张老脸顿觉无颜,心中涌上无限怒气却又不敢在普国庵内发作,只能让人扶着苏夫人,别让她再跌倒了,一群人面色难看的快步出了大殿! 只是,经过今日之事,苏府的名声怕是坏到了极点,就连那苏源的官誉也随着自己后院之事而受到了牵连,恨得他差点休了苏夫人,便越发的宠爱苏青送过来的盼兰了! 当然,这是后话! 这边,老太太带着众人赶到安置云千梦的厢房,只见此时那女医者正在给云千梦的脚裸缠上纱布! 只见云千梦纤细雪白的脚裸高高的肿起一块,那肿起的部分青紫交加,看样子是伤得不轻,老太太立即担忧的问道“我孙女的伤势如何?” 那女医者处理好云千梦的伤势,让慕春小心的放下云千梦的裤脚,便站起身回道“施主是被人用外力踢上了脚裸,幸而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近几日还是不要随意下地!” 众人见女医者如此说来,不由得放下了心,而此时九玄师太却走了进来,静静的看了眼床上斜躺着的云千梦,淡然道“一会贫尼会让人抬小施主下山!” 云千梦只觉自己周身被笼罩在一道清明的光线中,那道光太过清透竟让她的心无处可逃,便只能保持斜躺的姿势,含笑开口“多谢师太!千梦给师太添麻烦了!” 九玄师太见她被自己盯着却依旧面带笑容,说话语速不徐不慢,方才那略带些严肃的目光中淡淡的浮上一层赞许,说话的语气竟也比之前平和了些许“既然是在贫尼这里出的事情,贫尼自然会负责!” 语毕,便对那女医者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老太太见轻易不见人的九玄师太就在自己的面前,自然要抓住这次机会,立即丢下病重的孙女跟着九玄师太走出厢房,腆着笑脸开口“久闻师太精通卜卦,老身今日为孙女求的一签,还请师太能够解说指点一番!” 说着,老太太便从袖中拿出方才为云易易求得的的那一纸签文,恭敬的递到九玄师太的面前! 而九玄师太则是冷淡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对于她的谄媚恭敬均是视而不见,却是破例的接过那红色的签文淡淡扫了一眼,便淡淡的开口“这是姻缘签!只不过,姻缘天注定,贫尼岂能妄言坏人姻缘,还请施主放宽心!” 说完,九玄师太便把那签文还给老太太,带着身后的女医者快步离开! 老太太看着手中的签文,竟有一霎那的失神,待她抬头想再追上九玄师太时,前方已是没有了人影,便只能有些垂头丧气的返回厢房! 而此时众人已是把云千梦移上了竹椅,慕春又把一条毯子盖在云千梦的双腿上,这才缓缓的命人抬起竹椅,众人守在竹椅两侧出了普国庵! 守在山下的刘护卫等人见自家大小姐好端端的上山,却是被人抬着下山,又听身边那些丫头的议论,一个个心中均是对那张扬跋扈的苏府痛恨不已,因此更加小心的让马车行走的平稳些,免得让云千梦再次吃苦! 回程的路上,老太太则显得没有精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时不时拿心疼的目光看一眼云易易,对于云千梦却是不闻不问! 而云千梦却是乐得自在,来时是清晨,而回程却是已近黄昏,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她自然要好好的欣赏风景,便让慕春挑开一侧的车帘,静心观赏着外面的景色! 只不过,老太太心里头不痛快,又见云千梦今日得九玄师太的青睐,便又开始刺探“梦儿,你与九玄师太可曾见过?” 云千梦让慕春放下帘子,淡笑回头回道“这是孙女首次进普国庵,还是托了祖母的福呢!” 老太太见她不似说谎,便点了下头,继而开口“今日倒是忘记给你抽一支姻缘签了!” 老太太此时确实有些后悔了,早知便不支开云千梦,她倒要看看这几个孙女之中,有谁的命会比易易的好! 只是,想起云易易那支签,老太太心中不禁一阵气闷,难道是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的缘故? 云千梦岂能不明白老太太的心思,只是人太过贪心,反倒事事都不会如意,老太太便是太过贪婪了,因此对任何事情都不满足! 马车一个颠簸,不小心碰倒了受伤的脚裸,云千梦借机道“祖母,孙女累了,小憩片刻!” 说完,便靠着慕春闭上了双眼! 老太太见状,也只不能再问什么,便也不再开口,只是眉头却在幽暗的光线下紧皱了起来! 众人回到相府时已是晚膳时分,夕阳早已落下,天边挂着一轮明月,照亮了大地! 而此时,相府的大门口却是停着两辆不同装饰的马车,那立在马车旁的人见相府马车到来,纷纷迎了上来! “奴婢是容府老太君的贴身侍女,老太君听说大小姐脚裸受伤,便让奴婢挑了些补身子的东西送过来,请大小姐收下!”说着,那五旬左右的嬷嬷大手一挥,只见那辆宝蓝色顶盖旁的婢女们,立即把马车内的补品搬了出来! “卑职是楚王身边的近身侍卫焦大,王爷听说大小姐受伤,特命卑职给小姐送来些上好的疗伤圣品及补品过来,请大小姐收下!”而另一名身材高大、气质冷峻的中年男子则在那嬷嬷之后开口,只见他声音洪亮,说话一板一眼,而他身后立着的侍卫更是训练有素,只见他的话刚落地,那群侍卫便从那藏青色顶盖的马车内搬出无数的珍品! 老太太见这两人不向自己行礼,竟径自与云千梦说道,心中顿时不满,脸色不免难看了起来,眼神有些责备的射向云千梦! 云千梦又怎么不知老太太那点小心思,只见她被相府的一众丫头搀扶着下了马车,这才和缓开口“这么晚,有劳二位在门外等待了!还请二位进府喝杯茶!” 那二人不但摸清了自家主子的心思,更是在见到对方时,看清了敌人的想法! 此时二人不仅仅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了各自的主子,因此断不会让另外一人博得头彩,两人纷纷应下,随着云千梦进了相府! 不过,相较于那容府嬷嬷的笑容满面,楚王身边叫做焦大的男子却显得严肃许多! 云玄之亦是早已得到了消息,在迎客厅等着老太太与云千梦,只是见进来的还有别府的人,云玄之一时有些傻眼! “奴婢容府袁嬷嬷见过相爷!我们老太君听闻大小姐受伤,特让奴婢前来探望!”那袁嬷嬷一看便是八面玲珑之人,见着云玄之立即上前行礼,随即让丫头们把手中捧着的东西放到云玄之的面前! “卑职楚王府侍卫统领焦大,特领王爷之命前来探望大小姐!”那焦大虽然做事一板一眼,却也不是个落人之后的人,见那袁嬷嬷介绍完,便立即上前开口! 云玄之却是没有立即搭这两人的话,反而是目光深沉的看了眼被人抬着进来的云千梦,心中不禁暗想,不知何时,他与曲若离的女儿已是长大成人,如今竟同时得了容府与楚王府的青睐! 只是,这两家可都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 容府紧握西楚的经济命脉,虽是商贾之家,却是先祖爷钦点的皇商,地位不再是那低贱的商户,比之自己这个宰相怕是也不相上下! 而楚王府就更不用说了,楚王当年与先祖爷浴血奋战,夺下这西楚江山后,先祖爷竟把楚王的姓氏定为国名,更是亲自下了圣旨,楚王之位世袭罔替,更放心的把西楚大半的兵力交给了楚王,就连那同样拥有战功的海王也不曾有这样的殊荣! 可如今,这两家竟似乎同时看上了自己这个嫡女,让云玄之心中满是惊喜之外又存了些许的遗憾,若一府看中他一个女儿,那同时与这两府结为亲家的自己岂不也跟着沾光了? 云千梦看出云玄之心中所想,心中冷笑他的贪婪竟与老太太一样,便淡然出声“父亲,女儿累了,就先回绮罗园休息!” 云玄之似乎到此刻才发现云千梦略显苍白的脸色,立即对着米嬷嬷等人低斥“还不快好好服侍大小姐回去休息,一个个杵在这里干什么?” 米嬷嬷担忧的看了面色青白的老太太一眼,忙命小丫头们抬着云千梦回了绮罗园! “小姐不怕老夫人从中作梗?”扶着云千梦躺会床上,米嬷嬷打来热水,亲自为云千梦擦拭着出了冷汗的脸颊,同时忧心道! 云千梦却是轻轻一笑,笑中带着让人眩目的睿智,随即正色道“母子失和过久,此时两人已是存了相互比较的心思!父亲此番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嬷嬷放心吧!” 米嬷嬷见云千梦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见相府管事嬷嬷把方才两府的慰问品给亲自送到了绮罗园,并传达了云玄之的关心之情! 云千梦笑着回了些感激的话,便让米嬷嬷打发了人出去! “嬷嬷,挑些孕妇能吃的且上好的送去花姨娘那边!”慕春与水儿冰儿一一把送来的东西捧到床前给云千梦过目,云千梦淡扫水儿冰儿一眼,便吩咐道! ------题外话------ 受伤的‘受’字竟也是禁词,无语泪奔崩溃中……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七章 楚相大人注意身份 米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立即做主选了几样顶好的吃食,让水儿冰儿拿着便往扶柳院走去! 慕春则是小心的伺候着云千梦换了里面已是沾染了汗渍的衣衫,随后把一方小矮红木桌放在床上,端过小丫头们送进来的晚膳放在桌山,伺候着云千梦用膳! 只是,云千梦右脚裸一直隐隐作疼,又似乎有一股热辣辣的感觉,让她有些食不下咽,简单的吃了些素菜加半碗珍珠银耳粥便推了碗,慕春见状立即手脚伶俐的收了小桌,同时又勤快的递上漱口水,待伺候好云千梦,米嬷嬷便也从扶柳院回来了,慕春便带着身后的两个二等丫鬟退出内室! “还是小姐明鉴!那花姨娘本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的女儿,见到那些吃食,恨不能立即前来绮罗园给大小姐磕头!还是奴婢拦着说您受伤了,这才作罢!”米嬷嬷进入内室,怕云千梦等得及了,便快步来到床边,小声的方才在扶柳院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千梦听完,嘴角含着一抹浅笑! 楚王府与容府同时送了来慰问品,别说相府内人人知晓,怕是那些嗅觉灵敏的官宦之家均是得到了消息,只怕连深居后宫的太后也早已听说了! 而自己此番却把两府的礼物送去了扶柳院,以花姨娘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感恩戴德的! 毕竟,柳含玉在如何的大度,可看到自己提携上来的姨娘怀了身孕,想必心中也是不乐意的,对于花姨娘的那些好也只是表面的! 可自己与花姨娘素来没有交集,况且不管她生男生女,对自己都不会产生影响,如此似乎不存在利益纠葛的关系下,花姨娘自然是乐得与自己亲近的! 况且,且看今日的形势,自己身价大涨,怕是云玄之对自己都要礼让三分,花姨娘不过是相府的半个主子,自然要巴结自己一些! 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并不能说花姨娘趋炎附势! 只不过,听米嬷嬷的叙述,看样子这花姨娘的性子倒还是有些爱慕虚荣的,否则以最近云玄之让人搬进扶柳院的奇珍异宝,花姨娘岂会看上自己送过去的一点吃食? 看样子,这花姨娘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加上如今又怀有身孕,怕是也存了往上爬的心思! 当然,她最好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这样才可被云千梦所用! “嬷嬷,你可说了,这两府的东西珍贵无比,代表的是咱们相府的面子,而我却独独的送了她一份!”身子有些懒懒的,云千梦说话的口气也变得缓慢了些,只是眼底的精光却不曾消褪半分! 米嬷嬷亦是早已领会了云千梦的用意,顿时抿嘴一笑,随即淡笑道“小姐放心,老奴自是把这话说给花姨娘听了,至于其他一些有的没的,半字未提,让那花姨娘自个儿去琢磨!她若是想为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谋一个好出身,自然知道怎么做!”而她们除了送东西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即便将来相爷发怒,也是迁怒不到绮罗园的! 闻言,云千梦淡笑点头,而此时慕春则是端着瓷碗走了进来,一股浓浓的中药香一时间弥漫在内室中,让云千梦皱了下眉头,只觉自己穿越到这边,吃药竟成了家常便饭! “小姐,喝药了!趁热喝掉,免得药凉了破坏了药性!”慕春见云千梦皱眉的动作,嘴边含笑道,却是不容云千梦逃避,立即端过药碗举到云千梦的面前! 那药碗放在云千梦的鼻下,只觉一股浓烈的药味顿时冲进了鼻中,可看慕春与米嬷嬷双双盯着自己,云千梦便知逃不过去,只能抬手接过药碗,微蹙了眉头,一口气喝光了里面褐色的药汁! 而米嬷嬷则是立即捧过一杯白水让云千梦漱口,随后又仔细的把漱盂放在云千梦的嘴边,让她吐出口中的漱口水! “小姐,含一颗蜜饯吧!”之后,慕春又捧上一盘蜜饯让云千梦去去口中的苦味! 可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拒绝道“已是晚上,吃太多甜食会蛀坏了牙齿!我吃了药便歇下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两人见云千梦精神却是因为方才的药有些犯困,便服侍她躺下放下帷幔,吹灭了红烛便退了出来! 药效来的很快,云千梦本以为还要等上一会才会睡着,可仅一盏茶的时间,她便沉沉的陷入梦乡…… 只是,睡到三更时,云千梦却只觉脸上被两道视线给紧紧的盯住,长久从事警察工作让她早已练就了敏锐的反应力,体内虽还有些犯困,却依旧果断的睁开了双眼! 只见黑暗中,一双清透明亮的眸子正紧盯着她,让云千梦的心猛地一跳,刚想呼叫脑中却立即反射出这是自己的闺房,硬生生的压下了受惊的心,双臂撑起上半身,双目冷静沉稳的看向立在床边的人影! 黑暗中只觉来人身材颀长却不魁梧,而此时,那人收敛了身上的气息,若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怕也是无法发现有人趁夜潜进了自己的闺房,又站在自己的床边凝视她吧! 为了不惊动外边守夜的丫头婆子,云千梦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只是那撑在身侧的双手却早已是做好了准备,若来人敢存了不好的心思,那就不要怪她出手了! 可此时,床边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声,仿若是嘲笑云千梦自不量力的挣扎! 就在云千梦心中恼怒时,那人竟毫不避嫌的坐在了床边,一股属于男性的阳刚之气顿时直直的扑向云千梦的脸面,让云千梦下意识为了保护自己而踢出那受伤的右脚! 而那人仿佛早已猜到了云千梦的动作,大手微抬便在黑暗中精准的捉住了那只即将踢向他面门的右脚,随后便牢牢的握住云千梦的右脚,让她逃脱不了却又没有弄疼她! 云千梦见自己的想法被人看透,又见那人紧紧的捉住了自己的右脚,黑暗中眼底闪过一丝懊恼,顷刻间便侧过身子,不死心的抬起左脚再一次的猛然踢向那人! 只是,那人好生的厉害,竟再一次的识破了云千梦的心思,另一手在半空中便截住了那虎虎生威的左脚,随后强行把云千梦的左脚放进被子中,双手继续捧着那受伤的右脚,顺着脚背摸到那高肿的脚裸,右手大拇指试探性的按捏了下受伤的部位! “嘶……你……”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云千梦发出一声细微的抽气声,随即睁大双目瞪向那人,却换来那人低低的浅笑声!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那人放低声音,缓缓开口,那口气中的漫不经心让云千梦心中一紧! 这整个西楚,除了楚飞扬,谁还会用这等口气与人说话? 云千梦的双目不禁微眯了起来,想借由窗外透进来的浅淡月光看清来人,以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 “小姐,您怎么了?”可此时,外间却传来白梅的声音,片刻后,外间便被点燃了蜡烛,而白梅则是轻敲门框恭敬的问道“小姐,需要奴婢伺候吗?” 云千梦看着自己被男子握在手中的脚,便立即冷声道“没事,你下去休息吧!” “是!”白梅轻应了声,便离开了门边,不消半会,外边刚刚亮起的烛光便被吹灭,而云千梦则是松了一口气! 可此时,前方却又传来男子清浅的笑声,随后云千梦感觉自己的布袜被脱去,一只温热的手握住自己的右脚,而另一只手却是抚上脚裸,带着巧劲按摩着!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那男子保持着均匀的速度与力道为云千梦按摩推拿,而两人则再也没有开口,直到脚上又被穿上了布袜,云千梦刚想开口,却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顷刻间,那男子已是移动了位置,坐到了她的面前,几乎是贴着她的面颊! 直到此时,云千梦才微微看清来人的面貌,不是楚飞扬又会是谁呢? 只见他那双深如幽潭的黑眸中散发着点点亮光,而从那双眸子中云千梦读出了笑意,不用费心猜测,便知此时楚飞扬心情甚好,那薄唇定是微微扬起! 只是,楚飞扬心情甚好,云千梦却是心情糟乱,平白的被陌生男子近身摸了肌肤,岂能让她有好心情! 见楚飞扬靠得如此近,云千梦只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稍稍往后退去,冷笑低声讽刺道“楚相好雅兴!半夜学梁上君子,如此不避嫌,难道就不怕您的官誉受损?” 可云千梦的话音刚落地,只觉面颊一热,只见楚飞扬竟丝毫不允许她退后,追赶着贴上了她的脸颊,附唇在她耳边低声笑道“还不止这些呢!本相为了云小姐的闺誉,只能靠近些与小姐叙话,免得被人看了去,坏了你我的清誉!” 从未被人靠得如此之近,而也不知楚飞扬是有意还是无意,云千梦只觉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尽数的喷到了自己的脖颈上,惹得云千梦面上泛起一抹红晕,幸而有夜色掩护,否则她这一世的名誉可真就毁在楚飞扬的手中了! 只是,这始作俑者不但没有丝毫的歉意,竟还如此嚣张的笑了起来,让云千梦不禁惊怒交加,顿时咬牙切齿低声反驳“那臣女岂不是要跪谢相爷的思虑周全?只是,相爷此番半夜翻墙而入,岂是君子所为?即便臣女只是一介女流,也为此举而不齿!” 语毕,云千梦抬起眼眸,眼中带有微愠的看向楚飞扬,看他作何解释! 而楚飞扬却是但笑不语,突然抬起右臂撑在云千梦身体的里侧,切切实实的把云千梦困于他的双臂之中,随后欺近自己的上身,把云千梦逼到床板无处可逃,却闻到云千梦身上淡淡的中药味,竟觉得比之那些浓郁的熏香闻着要舒畅许多,随后才低低开口“本相只是听闻小姐受伤前来探望!谁知小姐已是入睡,不得已才破窗而入!方才亦是亲自为小姐推拿过了,也算是抵了冒犯小姐之过!却不知小姐竟如此误会本相,倒是让人寒心!” 说是寒心,可云千梦清清楚楚的看到楚飞扬那高高扬起的唇角,一向聪明灵敏的她只觉楚飞扬此举完全是故意的,心中虽气恼却不愿在对方面前暴露心思,只目如寒星的射向楚飞扬,淡然道“早前楚王已是送来了礼品,楚相此番不嫌多此一举!” 闻言,楚飞扬却只是耸了耸肩,随即认真道“那是楚王的心意,与我楚相又有何干系?” 听他如此胡搅蛮缠,云千梦一时冷笑“楚王乃楚相的祖父,这是不争的事实吧!相爷又如何能撇清与楚王的关系呢?难道相爷打算做没心没肺、六亲不认之人?” 说着,云千梦眼中的神色转为鄙夷,她倒要看看这楚飞扬这次如何解释! 只是,楚飞扬却不似云玄之那般,把自己的名声官誉看的如此之重,他随性洒脱惯了,岂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所能激怒的? 只不过,云千梦的伶牙俐齿以及犀利的言辞,却是让他挑起了一边的眉,目中的笑意瞬间敛去,换上前所未有的认真细细的盯着云千梦冷静不屈的双目,最后低笑一声嘱咐道“骨头没伤便不需要纱布绑着,免得血液留滞脚裸轻易不得痊愈!” 语毕,便从云千梦面前撤出身体站起身,趁着月色被薄云遮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内室! 云千梦只觉自己唇边的空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浓度,不由得深吸口气,刚想坐起身,却发现双臂早已发麻,而自己的背后竟沁出了一层薄汗,让她不由得微皱起了眉,心中更觉楚飞扬的不可琢磨! 自己方才与他在一起,只见他瞬间便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可自己对于楚飞扬下一步的举动却丝毫猜测不到! 这种没有把握的交锋,让云千梦心中划过恼怒,却又激起了她的斗志,倒是不再惧怕与楚飞扬正面相对! 只是,楚飞扬今日前来,难道真只是查看她的伤势? 想起前几日他在辅国公府的低喃,云千梦一时陷入沉思中! 而此时,韩国公府松露院内却是把守严密,元庆舟自几天前被江沐辰铁青着脸带回来后,便被辰王派人给软禁在了小小的松露院内,除了每日给林老太君及韩国公夫妇请安之外,不得擅自离开松露院半步! 这可是闷坏了向来喜欢寻花问柳的元庆舟,几次三番借着请安的名头请求疼爱自己的林老太君以及母亲求情,均被二人给严词拒绝了! 晚膳十分,元庆舟自茗星那边听到云千梦受伤的消息后,更是食不下咽,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自己的书房内来回走动,只想着能够突破表哥这故国金汤的守卫,偷偷的跑去相府看望云千梦! 只是,妹妹当他以辅国公府嫡公子的身份向那些侍卫施压时,人家却压根就不把他放在眼中,口中更是抬出辰王的身份,反倒是压过了他一头! 气的元庆舟狠狠的一跺脚,又折回了自己的书房,双眉紧皱的想着其他的法子! “少爷,要不咱就装病,这样请大夫看诊,老太君总不会乐意让外人看到自个的孙子被软禁起来了吧!届时定会让辰王爷把人撤走的!”茗星见自家主子苦恼不已,便凑上前提供意见! 可刚说完,茗星的头上便被元庆舟狠狠的拍了一下,随后元庆舟低声骂道“蠢货!咱们府中岂会用外头的大夫?那些个大夫都是韩国公府养着的,是咱们家的奴才,老爷被软禁的事情,整个韩国公府都知道了,他们岂会不知晓?届时过来一把脉,老太据与表哥定会知道我是装病,只怕到时候我会被表哥修理的更惨!” 说完,元庆舟狠狠的瞪了茗星一眼,又接着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只是,当他无意间扫到茗星的背影时,一抹坏笑爬上了嘴边,招手让茗星靠近,把自己的决定说给茗星听! “不要啊少爷!您要是这么做,王爷定会扒了奴才的皮的!老太君那边更是不会放过奴才!少爷,您就行行好,放过奴才吧!奴才向您保证,奴才一定会把云小姐每日的情况打听清楚告诉您的,您还是别踏出松露院了,奴才求您了!”说着,茗星已是跪在了地上,狠狠的朝元庆舟磕头求饶! 可元庆舟却已是打定了主意,硬是拉起不肯起来泪流满面的茗星,径自开始解开自己的外衣,口中还不断的威胁着茗星“还不赶紧脱衣服!你要是坏了小爷的要事,孝心小爷把你方才怂恿我装病的点子告诉老太君,届时,你落得一个蛊惑主子的罪名,别说你,就是你老子娘也要跟着受牵连!你自己看着办吧,小爷不喜欢强迫人!” 那茗星本还想求饶,可听着元庆舟那狠毒的话,又见元庆舟眼中的无情,顿时没了主意,只能木讷的解开自己的外衫,小心的为元庆舟穿上,又替他取下束发的金冠,这才哭丧着脸退至一旁! 而元庆舟此时心中唯有云千梦那娇弱受苦的娇美容颜,哪里还会去关心茗星的情绪,甚是满意的拍了拍茗星的肩膀,便学着平日里茗星走路的模样出了书房! 今夜月光虽明亮,只是时而会有薄云轻轻飘过月亮,遮住了那皎洁的月光,元庆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在月光朦脓暗淡时才来到松露院的门口,低着头步出院门口,那些侍卫见此人穿着的是小厮的服饰,便以为是元庆舟身边的跟班茗星,加上此时月光被遮挡住看不清面貌,便也放了行! 毕竟,此时已是三更,怕是那闹腾了一晚上的元公子也累了,早已歇下了! 殊不知,他们的自认为,放走的恰恰是元庆舟本人! 只见元庆舟步伐正常的走出那些侍卫的视线范围,顿时便提起衣摆往韩国公府一扇侧门跑去…… 那守着小门的小厮见有人靠近,便立即睁大睡眼西松的两眼站起身询问,可元庆舟却是更快一步的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丢进那小厮的怀中,低声道“我是茗星,少爷派我出去办点事,还不赶紧开门!” 那小厮见面前的人虽低着头,可身上的衣袍的确是一等奴才的样式,又见他出手如此阔绰,况且又不是放人进府,便也不再多问,忙转身拉开门栓打开小门放行! 元庆舟没想到一切竟如此的顺利,又见自己此时已是站在了韩国公府的外边,心中不禁雀跃,恨不能大叫几声以示此时汹涌澎湃的心情! “呦!这大半夜的,元公子一身奴才打扮立于自家门外,不知是何意?”可这时,一道黑影深深的笼罩住了元庆舟,随后一道慵懒至极的声音缓缓在他身后响起! 元庆舟脸上的笑容还未撤下便被身后的人给惊吓住,只见他立即转身,抬头看去,只见楚飞扬一身黑色劲装骑在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上,那黑马不住的踢着前蹄、鼻中时不时的喷出一声轻响,吓得元庆舟微微往后退了几步! 再次看向楚飞扬时,只见此人正眼中带笑的盯着自己,只是那黑眸中的笑确如那月光般太过冰冷,竟让元庆舟只觉周身血液瞬间被那冷漠的视线所冻结,心中升起对楚飞扬的惧意! “元公子难道是找不到进府的大门了?”楚飞扬见元庆舟此时竟如此的胆小如鼠,却又忆起他当日色胆包天的想轻薄云千梦的举动时,那双含笑的眸子瞬间眯起,单手突然勒紧缰绳,那马儿如知晓主子的心意,顿时踩着极重的步子往元庆舟的身前逼近了两步! 寂静的街道上,此时只听见马蹄踩在青石路上‘哒哒哒’的回响,而那马儿似乎也是十分的不待见元庆舟,竟伸长脖子凑近元庆舟,朝着元庆舟那张已经吓傻的面孔打了一个响鼻,吓得元庆舟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元庆舟双手撑在身侧,青石铺成的露面冰冷无比,可与此时楚飞扬看他的眼神相比,元庆舟宁愿抱着青石过日子! 毕竟,此时的楚飞扬太过可怕,没了平日的笑不离面,此时的他竟如从地狱走来的阎王,脸上冷意森寒无比,周身萦绕着一股浓烈的杀戮之气,别说只会风花雪月的元庆舟已是吓得瑟瑟发抖,即便是朝堂上那些为官多年的大人们见了,怕也没有不胆战心惊的! ‘嘶……’这时,那马儿竟然仰头朝着夜空长啸一声,放佛是因为方才吓到了元庆舟而高兴的嘶叫! 可元庆舟却因为这一声吓得立即抱紧了身子,整个头深深的埋在双膝只见,不敢再看面前的一人一马! 看着元庆舟如此没有胆量的模样,楚飞扬眼中浮现深深的不屑,这样的元庆舟,竟连云千梦也比不上,如此不经吓,真是让人鄙视! ‘哄……’而这时,听见外面声响的韩国公府顿时正门大开,一众奴才小厮手持灯笼小跑了出来,待所有人站定后,江沐辰与林老太君才步出韩国公府! 当林老太君看到自己的爱孙竟蜷缩着身子坐在大街上,面上顿时难看了起来,立即朝身旁的几个得力的嬷嬷喝道“快去把小少爷扶起来送进松露院!” 那几个嬷嬷听出林老太君话中的怒意,立即不敢再耽搁,纷纷快步走向元庆舟,小心的扶起他,扶着浑身颤抖的元庆舟走进韩国公府! “不知楚相深更半夜在我韩国公府门口有何事?”见元庆舟被带进了府中,林老太君凌厉的目光顿时射向马上的楚飞扬,口气十分的不悦! 与此同时,江沐辰那冰冷至极的眸子也射向楚飞扬,眼中的冷意足以让楚飞扬浑身结冰! 楚飞扬看着韩国公府如此大张声势,冷静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讥笑,仅凭几个家奴便想压下他的气势,这林老太君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还是看不清现状! 而江沐辰却容不得楚飞扬沉默不语,夹霜带雪的声音缓缓响起“楚相的职责似乎不在京都的城防,这夜巡的事情,怕是也轮不到楚相来做吧!” 闻言,马背上的楚飞扬勾唇一笑,虽是背对月光,可众人却只觉这一笑竟连月光也为之失色,虽此时楚飞扬身着黑衣,却仿若从月宫中步出的谪仙般让人失神! “本相行事,难道需要向韩国公府诸位交代吗?”楚飞扬俯视面前众人,带着独有的高傲缓缓开口! 可这句话却是触怒了江沐辰,想他西楚国的王爷,却几次三番的在楚飞扬面前吃瘪,此时又是当着如此多家奴的面,让向来自控力良好的江沐辰顿时面色如冰,双目中满是阴霾“楚相这是有意与韩国公府做对?想不到楚王爷一生忠于西楚皇室,家中竟出了楚相这样的‘奇葩’!” 江沐辰此言甚是恶毒,表面赞扬楚王忠心,暗里却把楚王贬为一条忠心主子的狗! 虽然,楚飞扬是个对别人评价从不放眼中的人,只不过,江沐辰却是好死不死的触犯了他的底线,只见楚飞扬眼底结冰,嘴角却是沁着冷笑“本相也是没有想到,韩国公府如此显贵的侯府,竟也出了元公子那等‘怜花惜玉’之人,半夜时分竟也想着偷溜出府寻花问柳!” 楚飞扬把江沐辰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前一句虽是称赞韩国公府地位崇高,下一句却是嘲讽如此高贵的人家,竟养出元庆舟这等饱暖思淫欲的混账! 而楚飞扬的话还有另一层的深意,恐怕现场除去江沐辰便无人能够听出! 那日在辅国公府,人家老太君还在做寿,可元庆舟便借着喝了几杯酒就想轻薄谷老太君的外孙女,此等行为,如同禽兽! 江沐辰虽听出了这层意思,也悟出了楚飞扬的暗骂,可却不能把此事说出口! 尽管他当初因为讨厌云千梦而退了婚,可退婚的主要原因却并非云千梦个人,而因为退婚,她已成为西楚的笑话,不知怎的,江沐辰此刻潜意识中却是不希望云千梦的名节再次受损,因此这次楚飞扬暗讽元庆舟,他硬是忍下没有再开口! 林老太君见辰王沉默,眼中闪过不解,虽不知楚飞扬与辰王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楚飞扬方才却是讽刺他们韩国公府,这让林老太君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 素来他们韩国公府与楚王府没有任何交集,而今日楚飞扬字字带刺,明显就是针对韩国公府,林老太君虽不愿多树立一个敌人,但若楚飞扬太过,她亦是不会顾及情面! 只见林老太君挺直腰身微微上前一步,满身威严显示出她在韩国公府的地位,微沉的面色表明她此刻的不悦,中气十足的朗声问着楚飞扬“楚相想必对韩国公府有误会,为何字字针对韩国公府,又侯在此处吓唬我孙!” 闻言,楚飞扬则是轻笑出声,随后正色道“老太君未免太看得起自个的孙子了!本相认为,老太君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整治府内,免得半夜时分府内多了少了人!” 说完,楚飞扬策马扬鞭,再也不理会韩国公府众人,转瞬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今日是谁当差放走孙少爷的!”而楚飞扬的背后,传来林老太君暴怒的声音! 一名小厮在老太君的话音落地后,被几个家丁绑了上来,压跪在林老太君与辰王的面前,哆嗦着身子不敢说话! “拉下去,杖毙!”林老太君也没心思听他解释,直接便下了命令,而那小厮则是身子一软,顿时歪倒在冰凉的青石路上! 可这幅可怜的模样,却换不回林老太君丝毫的怜悯,只见她与辰王一同转身走进韩国公府,只是相较于面无表情的辰王,林老太君却是扫了他一眼,随后面色越发的严肃,略带试探性的开口“王爷为何不接受太妃娘娘的建议?” 听到林老太君如此一问,江沐辰神色更见冰冷,心中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否定了元德太妃之前的提议,况且当时在太后的宫殿中,他已是严词拒绝,老太君此番重提,怕是因为方才楚飞扬的缘故,深怕韩国公府与地位超然的楚王府结怨,倒不如借由联姻先拉拢一方! 只可惜,母妃提议之人并非能入他的眼,怕是林老太君要失望了! “老太君既然喜欢,何不为表弟筹谋这门好亲事?”只见辰王目光直视前方,神色不见丝毫波动,冰冷的丢出这句话! 却让林老太君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若是对方能够看上舟儿,她又何必费尽心思的让元德太妃说服辰王呢? 第二日午膳过后,季舒雨便带着曲妃卿前来看望云千梦! 云千梦刚喝完药,便见大舅母与表姐前来,心中自是欢喜,立马让慕春搬来两张加了软垫的凳子放在床边,笑着邀请两人落座“梦儿三番两次的病着,倒是让大舅母与表姐笑话了!” 季舒雨则是在进入内室时已是想米嬷嬷询问过云千梦的伤势了,听米嬷嬷说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放下了心,让丫头们把带来的补品交给慕春,这才拉过云千梦的手心疼道“舅母岂会笑话你?只是这些年你多灾多难,我们真真是为你担心,今儿个一早,你外祖母本想亲自过来的,只是那海王府的海王妃竟突然到访,老太君一时脱不开身,便让我带着妃儿过来了!” 云千梦闻言心中一沉,外祖母过寿那日,海王府除去海恬郡主并无其他人到场祝贺,这寿辰都已过去,海王府倒是派出海王妃前去辅国公府到访,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梦儿,你竟住这么简陋的屋子?相府也欺人太甚,即便你没了娘亲,可好歹还是辅国公府的孙小姐,他们岂能如此怠慢于你?”可此时,打量完云千梦闺房的曲妃卿顿时气恼的为云千梦打抱不平! 云千梦则是看向眼眶微红的曲妃卿,一个可怕的念想瞬间划过她的脑海,难道海王府是想? “梦儿,你怎么了?”曲妃卿见云千梦盯着自己怔怔发呆,由此云千梦由于脚裸还隐隐作痛的关系,今日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看上去甚是柔弱,让人担心不已! 云千梦险险的收起自己的心思,见表姐真心关心自己,便扯出一抹浅笑“我没事,表姐不必动怒!父亲与柳姨娘本想重修绮罗园,只是被我给婉拒了!” 而季舒雨则是从云千梦的神色间看出了些端倪,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若是妃儿有梦儿一半的聪慧与洞察力,她也就不必担忧了! “大哥本也想过来的,只是祖母说你在病中,现今又已及笄,让大哥还是避避嫌,这才只我和母亲两人过来!”曲妃卿见云千梦话中不见任何委屈,便稍稍放心,随即转移话题! 可她的话却让云千梦想起昨夜那个跳窗而入的楚飞扬,若说大表哥太过遵礼,那楚飞扬则完全是一个不懂礼数是何物的人! 只是有一点倒是让云千梦好奇,大表哥是如何在楚飞扬手下行事的? 季舒雨瞧女儿与云千梦相处如此之好,心下想了下,便温和问道“梦儿,你先进受伤,府中老太太年纪大了,云相平日公务繁忙,又有两名姨娘身怀有孕,不如虽我回辅国公府,一来可以与妃儿作伴,而来也可静心养伤,老太君又能时时见着你,岂不很好?” 云千梦见季舒雨说的如此美好,心下是真的动心的,可她的网已经是撒下去了,断不能现在就离开,否则错过了好戏岂不可惜? 便只能抱歉道“多谢舅母关心!只是,我这一受伤便去辅国公府,老太君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自是真心疼我的,可那些外面的人却会认为我在相府受了委屈,这才回了娘亲的娘家!届时,那些嘴碎的人指不定把咱们编派成什么样子!而表姐与表哥尚未婚娶,岂能让这些小事坏了婚姻大事?” 季舒雨听完云千梦的分析,顿时心中一暖,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她的两个孩子如今均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最近辅国公府整日的便有那些官家夫人进进出出的,口中议论的均是两个孩子的亲事,若这时出现不好的言论对辅国公府造成负面影响,确实会让两个孩子受到最直接的影响! 自己方才只想着让云千梦过的舒心些,若非云千梦提醒,她还真没有想到这里! 如此一想,季舒雨心中却是更加的心疼云千梦了,轻抚云千梦苍白的小脸,柔声道“待你表姐出嫁之时,舅母定让人接你去府中住上一年半载,让你们姐妹好好的叙叙话!” 云千梦闻言,淡雅一笑,随即应下了! 可曲妃卿却被两人给羞红了脸,直直的扑进季舒雨的怀中撒娇道“女儿一辈子都不嫁,就守着辅国公府过日子了!” 季舒雨宠溺一笑,点点她的俏鼻佯怒道“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再说,你嫁得好,将来给梦儿物色个更好的夫婿,岂不更好?” 曲妃卿听后,脸上的羞涩稍减,随后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不住的打量着云千梦清丽的模样,竟认真的点了点头,惹得季舒雨一阵摇头,可心底却依旧没底,不知老太君与那海王妃谈的如何! 云千梦见季舒雨心中有事,便装着有些疲倦的样子,两人见状便嘱咐她好好的休息,随即便出了绮罗园,返回辅国公府! 而她们刚离开,米嬷嬷便走进内室,走近床边低声道“小姐,那盼兰的老子娘已是找到了,是不是安排他们见面?” 云千梦坐起身,双目射出淡淡平静的光芒,刚要开口,却听见外间传来慕春向云玄之行礼的声音,便让米嬷嬷扶自己起身,想要向云玄之行礼! 云玄之走进内室一看云千梦勉强站在床边,眉头顿时一皱,冲着米嬷嬷吼道“不懂事的,岂能让小姐起身行礼,还不快扶小姐躺下!” 米嬷嬷一阵为难,云千梦却是趁机朝云玄之福了福身,在云玄之亲自搀扶下躺回了床上! “我儿真是越发的懂事了!昨儿个我见天色已晚,便没有过来!今日见我儿面色依旧不好,想必伤势严重,只是不知梦儿为何受伤?”云玄之看着云千梦,细细的问道! 闻言,云千梦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题外话------ 今天这章喜欢吗?喜欢吗? 哈哈,偶知道乃们要尖叫了,叫吧,偶不阻止!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八章 心生叛意两府到访 云千梦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为难的看了云玄之一眼,随后勉强一笑,轻声道“让父亲担心了!都是梦儿自己不好,不小心与人撞了下,便把自己给伤着了!” 语毕,又低下了头,似乎不想细说自己受伤的事情! 可落在云玄之的眼中却是十分的可疑,只是看云千梦的样子十分的不想开口,云玄之便转向一旁的米嬷嬷与慕春,厉声道“还不快把大小姐受伤的经过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居然让大小姐受伤,万一梦儿留下什么顽疾,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米嬷嬷与慕春见云玄之神色俱厉,面色均是显出害怕之色,纷纷朝着云玄之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的开口“相爷息怒!小姐不过是随老夫人前去普国庵上香,可却遇到了刑部尚书家的老夫人与夫人,不知怎的,那苏夫人与小姐擦身而过时,竟伤到了小姐!事后,那苏夫人竟还想着冤枉小姐!小姐仁厚,想着那是苏姨娘的娘家便不想多事,也不让奴婢等人说出来,还请相爷为我们小姐做主!” 米嬷嬷低头如实的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半句自己的想法也没有提,但就是这些大实话,却让云玄之皱起了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云千梦见状,立即低声喝止“米嬷嬷,谁让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苏夫人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脚,岂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踢伤我?你可别跟着那些上香的夫人小姐胡乱猜测!届时影响了相府与刑部尚书府的关系,岂不是那些有心之人钻了空子!这点深意都想不到,你平时是怎么在我身边当差的?” 说着,云千梦原本靠在锦被上的身子立即直了起来,面色涨红的指着米嬷嬷疾言厉色的教训着! 云玄之见云千梦病中还想着维护相府与苏府的关系,可苏府那边却是几次三番的陷害自己的女儿,心中虽对苏青有情,但那边却是做的太过了! 先是在谷老太君的寿宴上诬陷云千梦,此次更是为了泄恨而弄伤了她,这让云玄之平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成了拳,随即赞赏云千梦“还是梦儿识大体!只是,既然他们做错了事情,爹爹自然不会让我的女儿受委屈!况且,此次连容府与楚王府都如此的关心你的伤势,若爹爹不为我儿讨回公道,那岂不是让两府笑话?” 云玄之此话说的大义凛然,若云千梦不是事先便知他是贪婪薄凉之人,怕是此刻定会为自己有这么以为慈父而感激不已! 只不过,云玄之句句不离容府与楚王府,之前又是那般的对待自己这个嫡女,云千梦听着他这番为自己出头的话,心中只觉可笑! 若昨日容府与楚王府没有派人前来,怕云玄之根本就不会关心自己这个长女! 而昨日两府的亲切问候,怕已是让云玄之兴奋了一整晚,否则怎会到现在还不知自己受伤的原因,怕是高兴过了头,想不起来这事了! 至于老太太看到那堆满迎客厅的礼品,怕心中早已是气炸了心肺,压根不想对云玄之提自己的事情! 只是,此时见云玄之眼中确实含有怒意,云千梦自然不介意多加一把柴,急急的掀开锦被便想下床,却被云玄之给阻止,口中责备道“脚受了伤,就不要随便乱动!你祖母那边,我自会与她说明,免了你的晨昏请安,你只管好生的养好身子!” 云玄之不提老太太还好,一提到她,云千梦面上又是一阵为难,目光中略带惧意小声道“这次楚王府独独只送了女儿礼品,想必是惹得祖母心中不快了!毕竟,祖母可是与梦儿提过,四妹妹与楚相是天生一对,只怕这次祖母心中对梦儿有了嫌隙!父亲,女儿只求家宅平和,并不想与四妹妹争宠,也不想与苏姨娘产生矛盾,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绮罗园过自己的日子,还请父亲不要为了女儿的事情劳心,否则就是女儿的罪过了!” 闻言,云玄之立即挑起眉毛,眼中闪过讥讽,忍不住冷哼道“你那四妹妹的身份岂能与你相比?她也最多能嫁个平常官宦家的嫡子为妻,但楚王府那样的门楣,可不是什么都能攀附的!母亲也真是的,跟你这个闺中千金提这个做什么,也不知避嫌!你且安心的养伤,一切的事情自有为父为你打理!” 说着,云玄之便站起身,看他神色间的表情已是十分的不悦,怕是百顺堂与风荷园都免不了都要去一趟! 米嬷嬷与慕春立即扶着云千梦起身,把云玄之送出内室! “嬷嬷,你方才说找到盼兰的家人了?是如何找到的!”见云玄之快步走出绮罗园,云千梦这才低声问道! 而米嬷嬷却是立即跪在了云千梦的面前,满是自责的表情“请小姐责罚!人并不是老奴找到的!” 见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的隐情,云千梦目光直直的盯着米嬷嬷,冷静道“起来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嬷嬷见云千梦并未责怪自己的意思,只是心中依旧满是自责,便执意跪在地上缓缓说道“奴婢本已是打听到盼兰家人的住处,只是,她的家人早已被人给盯死了!奴婢无法靠近,却在返程时遇到了表公子,他听了此事后,把人救出后便放火烧了盼兰家的院子!奴婢已经把盼兰的家人安排到了安全隐秘的地方,只等小姐示下!” 云千梦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事竟把曲长卿给牵扯了进来,而曲长卿此举,不但救了盼兰的家人,而且还打消了苏青对自己的怀疑! 一旦苏青把矛头指向自己,那么盼兰这颗棋子,自己便不能再启用! 不得不说,虽然麻烦了曲长卿,却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而曲长卿手中握有的人力资源,亦是自己此刻所缺少的,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即使自己控制了盼兰,只怕苏青也不会再取信于她! 云千梦这段时日看似是独自在相府与众人斗法,可辅国公府却是她坚实的后盾,从老太据到表姐,均是对她关怀备至,就连那看似冰冷无情的表哥,亦是在关键的时刻伸出援手! 这让云千梦顿觉心头一暖,深觉有亲人的感觉真好,一如在现代姐姐在她身后总是给她默默的支持一般! 云千梦忽而觉得自己精神抖擞,从未有过的干劲充斥在整个身体内,随即招手让米嬷嬷靠近,在她耳边小声的吩咐着! 米嬷嬷听完云千梦的计划,双眼顿时一亮,面色一喜,连连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 云千梦靠在床头,看着米嬷嬷如此有干劲的样子,嘴角绽放出一抹会心的浅笑,又想起方才云玄之离去时的模样,想必这次苏青又要为了自己那个笨蛋嫂嫂而受气了,而离间云玄之与苏源的关系,便是苏青失宠最重要的一步! 而云玄之离开绮罗园后,先去的并非风荷园,而是老太太的百顺堂! 毕竟,比起云千梦受委屈这事,还是终生大事更为重要! 而此时老太太与云玄之均是看中了楚飞扬,他自然是不能让老太太给捷足先登了! 云玄之进入百顺堂的暖阁时,老太太正让芮嬷嬷教导着云易易宫中的礼仪,看着云易易随着芮嬷嬷起身行礼,云玄之心中划过不快,只是面上却笑着向老太太问安“母亲今日可安好!” 老太太见云玄之进来,立即让芮嬷嬷停下方才的事情,笑着看向云玄之,慢慢回道“一切都好!你公务繁忙,平日不用来得这么勤快!母亲心中知道你是孝顺的便行了,可别累坏了身子!” 云玄之却不以为意,在老太太的下首坐下,目光却是放在了云易易的身上,只见此时她已是乖巧的立于老太太的身侧,轻声向自己行礼“侄女见过大伯!” 闻言,云玄之哈哈大笑,直直的向老太太夸着云易易“母亲把易易教导的可真是好!比起我那三个孩子也不逊色!” 老太太听云玄之难得的夸赞云易易,心中忍不住的有些得意,面上却是谦虚道“你可别再夸了,这孩子经不得夸,否则准会翘尾巴!况且,我看梦儿三姐妹也是极好的,先不说三姐妹亲自去苏城接我回府,就是这些日子,梦儿与嫣儿可是每日不落下的过来请安,这份孝心,甚是难得!” 云玄之甚至老太太对苏青母女成见极深,可这当着他的面,老太太只提到云千梦与云嫣,却也是让云玄之顿觉面上无光! 但反之一想,老太太当着他的面都如此不待见苏青母女,怕是私底下更加的变本加厉吧! 尽管是苏青的大嫂害得云千梦受伤,但好歹苏青还是他云玄之的爱妾,老太太如此不避讳的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对苏青母女的讨厌,倒是让云玄之原本对苏青的厌烦少了些许,毕竟,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成见后,那人所说的话的可信度便已是大打折扣! 说着,云玄之又细细的打量着云易易,甚是严肃的对老太太开口“母亲前几日向儿子说起易易的亲事!本来儿子觉得易易还小,可方才见她举手间均是大家闺秀的气质,又见咱们母子絮叨了这么久,她竟如此沉得住气,倒是觉得可以先替她定下一门亲事,免得好男儿被别家的千金给捷足先登了!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老太太不想云玄之今日前来竟是与自己讨论云易易的亲事,心中一紧,想起昨晚楚王府的动向,便是细细的盘算了一番,这才笑着开口“儿的话算是说道母亲的心坎里了!你二弟不在易易身边,你这个做大伯的确实要多多上心!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云家兄弟不合!至于易易夫婿的人选嘛,我倒是看中了一个!” 说着老太太回头看了云易易一眼,见她在听到家中两位长辈当面议论她的婚事时,已是羞红了脸蛋,这时正低着头,有些无措的搅着手中的丝帕! 老太太见她小女儿容易娇羞,便让芮嬷嬷送她会秋碧居,这才重新看向云玄之,正想开口说出楚飞扬的名字,却被云玄之抢险开口! “前几日辅国公府老太君的寿宴,儿子在前院倒是见到不少名门贵公子,其中吏部尚书的嫡二子倒是很合儿子的眼,其人玉树临风、家教甚严,今年亦会参加秋试,将来定是一枚栋梁,不知母亲可满意?” 老太太没想到云玄之居然替云易易找了这么一个人,虽是嫡出但却不是长子,家中父亲虽是正二品朝廷大员,可自身此刻却没有功名在身! 这让老太太心中顿时涌上怒意,脸上的笑意尽数散去,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样一个公子哥,如何与堂堂楚王府相比! 那楚飞扬虽说有个楚王爷爷,可自身能力却也是一流,善于带兵打仗不说,年纪轻轻便夺得文武状元,更是坐上了左相的位置,与那吏部尚书的嫡二子相比,云泥之别瞬间明了! 云玄之见老太太迟迟不开口,心中便知老太太心中定是不愿意的! 只是,老太太也不看看云易易自身的条件,虽说有自己这个做宰相的大伯,但她亲身父亲却只是一介布衣,自己为她筹谋吏部尚书这门亲事,其实已是云易易高攀了,却不想老太太心比天高,一门心思的挂在楚飞扬的身上,让云玄之心中满是不悦! “母亲可是不满意?”云玄之明知故问,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施压的味道! 老太太心中自是不满意让云易易嫁给一个吏部尚书的儿子,便也盯着云玄之的压力直截了当的回道“易易嫁得好,将来也会帮助她这些个姐姐们!儿啊,你忘记为娘上次说的话了吗?梦儿、雪儿与嫣儿三人,情况各异,均是嫁不了太过显赫的夫家,咱们云家可就指望易易了!若她也嫁得不好,咱们云家怕也是要败落了!” 老太太说完便深叹口气,眉间尽是对云府前景的担忧! 可落在云玄之的耳中,却是明晃晃的诅咒他仕途不顺,便见他神色一紧,口气严肃的向老太太分析道“母亲想必也知道,在这一次为皇上的选秀中,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可是已经入选了!将来得了皇上的宠爱,这二品的官衔迟早会往上提,她岂会不向着自家的兄弟?” 可老太太却是满心的不同意,接着便反驳道“后宫佳丽三千,又有谁知道吏部尚书的千金何时能够得到恩宠?儿啊,咱们不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何必放弃面前现成的?” 见老太太执意如此,云玄之心知多劝无意,便也收了心思,冷淡道“既然母亲不同意,那全当儿子没有提过此事!毕竟易易年岁还小,带这次秋试之后,儿子再替她好好的物色一番!儿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母亲了!” 语毕云玄之起身,向老太太行了一礼便跨出暖阁,而老太太则是满面阴沉的坐在位置上,半饷才缓和了心中的怒气,唤过外间候着的芮嬷嬷,让她好生的教导云易易宫中礼仪,为将来嫁给楚飞扬做准备! 云玄之虽是暂时占了上风,可因为并没有让老太太松口定下云易易的亲事,让他心中亦是憋了一口气,就冷着一张脸跨进风荷园! 此时苏青正在亲自教导盼兰如何服侍男子,见云玄之进来,便挥手让所有人退了出去,自己则是笑着迎上前,扶着云玄之坐下“相爷这时候怎么有空过来了?” 云玄之看着苏青如此殷勤温顺,又是伺候他坐下,又是斟茶倒水的,心中原本存着的怒气便也消散了些,只是依旧寒着脸开口“昨儿个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梦儿因为你嫂子受伤,苏尚书今日早朝时可是没事人一般!可皇上今儿个可是正眼也不曾瞧我,什么原因,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现今相府中谁不知道楚王府与容府昨日给自家的大小姐送来了礼品,苏青也早已料到云玄之会为云千梦受伤一事来找自己,虽然对那只会闯祸的大嫂心生埋怨,但到底是自己娘家的人,她即便再不待见大嫂,也要顾及哥哥的颜面,便满是歉意道“都是青儿的家人连累了相爷!青儿一早已是遣了王嬷嬷去苏府,了解了昨天的事情,是大嫂走路是没有注意,加上当时庙堂中拜佛的人众多拥挤,这才与大小姐不小心撞到了一块!为了这事,大哥已是训斥了嫂子,大哥心中多有歉意才不敢亲近相爷,还责令嫂子待大小姐伤势好转后亲自前来道歉!” 苏青语气甚是恭顺,话中又是强调了当时苏夫人的无奈与不小心,加之此事苏源已是责备了自个的夫人,云玄之听后脸色好转了不少,只见他拉过苏青的手,语重心长道“青儿,你是个明事理的,可你嫂子却甚是糊涂!她也不想想,梦儿虽说是晚辈,但她的身后有太后有辅国公府,如今又得楚王府与容府的青睐,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即使她再不喜梦儿,也断不能做出这等失态的事情来!如今京中对刑部尚书府的评价当真是不好!而苏府与相府又是亲密的关系,岂不是影响了相府,将来雪儿的婚嫁可也是会被牵连的!” 云玄之如此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是想让苏青提点苏源,即使两府内眷如何结怨,切不可当众让人看了笑话,否则这后果可是要自己的子女承受的! 苏青自然明白云玄之话中的意思,只是被自己的夫君当面指出大哥管妻不当,苏青亦觉得脸上无光,心中对娘家那位大嫂更是越发的怨恨了,却只能笑对云玄之,恭敬的称是!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想不到大小姐被辰王爷退亲后,竟得到楚王府与容府的垂青!不知老爷中意哪一家!”云若雪心仪楚飞扬,苏青自然要弄清楚云玄之的心意,也正好借机转移云玄之的注意力! 听她这么一问,云玄之抬眼看着她,为难道“楚王府与容府都不是能得罪的!我若是有两个梦儿,便也不用这么伤神了!” 闻言,苏青心中闪过不满,只觉现如今云玄之的眼中只有一个云千梦,而她的若雪却早已被自己的爹爹忘到了脑后! 尤其那楚飞扬是若雪看中的,她自然是不能让云千梦得逞,便卯足了劲的紧贴在云玄之的身上,极尽温柔道“玄之,你可别忘了,雪儿可也是你嫡亲的女儿!虽然大小姐是嫡出,可咱们的若雪可是清清白白的千金小姐!你可也要为雪儿好好的打算打算!” 经她这么一提,云玄之却是皱起了眉头,虽说心底是疼爱的,但想起云若雪最近闯的祸,眼中免不了有些失望,刚刚好转的口气瞬间又变得有些不善“你平日无事便好好教导若雪,别总想着找梦儿的麻烦!昨日楚王府与容府为何没有给雪儿送来礼品,便是因为她那日在辅国公府胡乱的诬蔑嫡姐,给两府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否则我岂会先考虑梦儿而放弃雪儿呢?” 苏青听他如此说来,心情顿时一沉,一种不妙的感觉顿时萦上心头,只觉云千梦竟在不知不觉中,在云玄之心中的地位超过了云若雪,甚至云千梦被退婚一事也被云玄之给忽略掉! 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苏青十分后悔当初不该以为云千梦是女婴而放过她!若当年把云千梦与曲若离一并的除掉,那今日得到两府厚爱的定是她的雪儿! 想到这里,苏青恨不能咬碎自己那一口的银牙,只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另想办法为云若雪抢来楚王府的这门亲事! 只是,云玄之却是得到这一切最为关键的人物,只要他站在自己这边,云千梦难道还能不听自己父亲的话吗? 如此想着,苏青一手轻抚上小腹,感觉今日胎儿甚是稳固了不少,便向云玄之的腰间伸出来手! 而此时云玄之要说的话,要发的火也均已说完发完,看惯了苏青的这张妩媚的脸,心中竟一时想念起花姨娘那清秀可人的模样来,便站起身安抚着苏青“你有身孕便好好的养着吧!我去扶柳院休息便可!” 语毕,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风荷园! 苏青只觉心中一堵,顿时面色难看的扶着桌面缓缓坐了下来! 听听方才云玄之的话,自己有了身孕不便服侍他,可扶柳院那个小贱人难道就没有身孕? 这云玄之到底是因为嫂子的事情迁怒于她,还是他已对自己产生了厌烦之心? 这让苏青好个揣摩,最终两方面都有所怀疑,立即唤来王嬷嬷,本想让她把盼兰叫过来,却见王嬷嬷面色极差的走了进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便也见苏青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为何不早禀报?”低声的问话中,已能听出苏青的怒意! “就是今早发生的事情!也不知怎的,那盼兰的老子娘家中突然起了大火,火势凶猛就连扑救都来不及,那几间房子顷刻间便化为了灰烬!而那负责看守的几人为了救人,也被大火烧成了重伤,奴婢拿了些银两,安抚他们暂时回家养着,免得把晦气过到咱们这来!”王嬷嬷也是在方才云玄之来的时候才得知此事的,心中虽着急,可也是等云玄之走后才敢进来把这事说出来! 你说本就好好的事情,只要盼兰好生的伺候刑部尚书,夫人亦不会亏待她的爹妈,可好端端的竟起了场大火,别说里面的人,就是那房子也是烧成了灰烬!若让盼兰知晓了,哪还有心思去办夫人交代的事情! 听着王嬷嬷已是安抚了哪些人,苏青面色稍稍转好,心思却又是一转,沉声问道“确定不是人为?这青天白日的,盼兰家都是些死人吗?起了火竟不出来呼救,况且,那还是他们自个的家,不会逃出来吗?” 王嬷嬷亦是早已想到了这点,也是细细的盘问过看守的人,便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奴婢也曾怀疑是有人恶意纵火!可盼兰只是个丫头,她家里又都是穷人家,断不会与人结怨!况且,有谁那么大胆敢在白日行凶的!据看守之人说,可能是盼兰家人早上起灶时没有控制好,这才引起了大火!毕竟,穷人家的厨房中堆的不过是些柴火稻草,那地方若是起火,确实很难控制!而这些日子咱们的人均是盯着她家,也没有可疑的人靠近!只是不知是否把这事告诉盼兰?” 苏青听着王嬷嬷的话,略微点了下头! 王嬷嬷是她的乳娘,自小伺候她,后随自己进入相府,为她做了不少的事情,因此苏青对于王嬷嬷的话几乎是深信不疑的,本来心中有几分怀疑这件事是人为,可从王嬷嬷的分析看来,兴许是自己多心了,毕竟现在已是春天,天气越发的暖和起来,有时候自然起火的状况也不是没有的! “既然如此,便不用告知盼兰!她不过是个贱婢,又是卖给了相府,自此便于原来的家一刀两断,告诉她这些个有的没的干什么?你今日去……”苏青还有事情交代王嬷嬷,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云若雪的声音! “盼兰,你怎么还杵在这里?我不是吩咐你去取送洗的衣服吗?” 只见苏青与王嬷嬷迅速的交换了下眼神,王嬷嬷瞬间冲除了内室,发现盼兰正立于内室外,此刻正低着头,不知有没有偷听到她们方才的谈话! “你怎么在夫人这?在这也不出个声,难道是想吓着夫人?”王嬷嬷一出来便指着盼兰说教了起来,随后扶过云若雪,心疼道“小姐怎么就下床了,仔细伤口裂开!” 云若雪却是走到盼兰的身边,伸出一手狠狠的点了点盼兰的脑门,随即没好气的骂道“死丫头,看我被爹爹罚了,连带着你也开始敷衍我,现在倒是学会偷懒了?你这不还没有去舅舅家,倒是摆起姨娘的谱来了!” 盼兰被她骂着,心中却是愤怒不已,只低低的低着头,贝齿紧咬下唇,死死的让自己装作没有听到方才夫人的话,只是那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却早已捏成了拳! 王嬷嬷见她不言不语任由云若雪责骂的模样与平日无异,这才微微放心,拉着云若雪安慰道“小姐何必为了贱婢生气,老奴自会教训她的,您还是先进去躺着吧,小心夫人心疼!” 被王嬷嬷这么一提醒,云若雪这才似乎感受到背部似乎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况且昨晚上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心中焦急便也暂时放过了盼兰,让人扶着进了内室! 留下王嬷嬷则是紧紧的打量着盼兰,试探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盼兰想起方才自己听到的,一时悲从中来,她自小被卖进相府为奴为婢伺候二小姐,虽说苏青得宠她们当奴才的也有脸面,可每次云若雪闯祸,苏青便是对她们又打又骂的! 自己还算是好的,做了一等丫鬟,有些事情也不必她亲自去做! 像那枫儿在辅国公府失踪后,夫人小姐竟没有一个提起过她,压根就当那人没有存在过,此时为讨舅老爷的欢心把自己一生都送进去,竟还如此的对待她的家人,如此薄凉的人,竟不如大小姐来的宽厚! 可此时自己若是与她们硬碰硬,断没有好果子吃,倒不如虚以委蛇保全自身,日后再与她们算账! 如此想来,盼兰硬生生的压下心中滔天的恨意,恭敬道“奴婢怕夫人还有所吩咐,便在回了小姐那后又折了回来,本想一会边去取衣服的,可奴婢前脚刚到,小姐后脚便来了!” 王嬷嬷算了算云若雪住处与风荷园的来回路程,又见盼兰神色间并无异样,心中的疑虑便稍稍打消了些,却还是有些谨慎道“那你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外间伺候的婆子丫头难道也是死人,不知道通传一声吗?” 闻言,盼兰心中一紧,不想王嬷嬷竟如此的精明厉害,便赶紧道“嬷嬷忘记了,方才还是嬷嬷把她们都遣出了屋子呢,奴婢来的时候,还看到大伙都在园子里候着!” 王嬷嬷见她说话不慌不忙,且一会只消问一问院中的婆子丫头便知她是否说谎,便挥了挥手,略带不耐烦道“你且先去为二小姐取衣服吧!以后当差时谨慎点,别吓着了人!” 盼兰见自己暂时躲过一劫,心中不禁松了口气,立即向王嬷嬷福了福身,转身出了屋子! 可王嬷嬷终究还是不放心,便叫过院中的几个丫头婆子,细细的问了盼兰进来的时间,这才放了心! 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是王嬷嬷多心了,盼兰方才说的话并无虚假捏造,她除了苏青那最后一句话之外,压根就没有听到自己家中失火的事情! 只是,她跟在苏青云若雪身边这么多年,也曾帮着苏青料理一些小丫头,自然是猜得出苏青那话的意思! 只见她低着头,眼中含着泪拼命的往前走,来到浣洗衣服的地方更是拉长了脸接过衣服,一言不发的便想转身离去…… “盼兰好大的架子啊,我给你递了衣服,竟连一个谢字都没有!”可这时,身后竟传来慕春的声音! 盼兰顿时回头,见慕春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立于自己身后,而自己方才却因为失神而不知是她给递的衣服! 只是,慕春是绮罗园的大丫鬟,这下等丫头做的事情何时劳烦她做了,这让盼兰有些不解,加上心中十分的烦乱,便也不想与慕春起口角之争! “你今儿个是怎么了?竟如此无精打采的!”可慕春却不打算放过她,径自走到她身边,关切的开口,更是想伸手探探盼兰的额头,生怕她生病了! 盼兰立即闪过身,躲过了慕春的碰触,冷着脸回道“二小姐还等我,就不配慕春姑娘闲聊了!” 可慕春岂会轻易放走她,穿着的绿裙在空中微微摆动,人已是拦住了盼兰的去路,接着别有用心的开口“你可真是个糊涂的,怎么也不检查下衣衫?若没有洗干净,看二小姐不剥了你的皮!” 说完,慕春也没再与她多呆,转身便回了绮罗园! 盼兰本不想理会慕春,可今日慕春的举动着实让人生疑,便捧着衣服来到没人的角落,细细的翻看着手上的衣衫,竟从里面摸出一块做工粗糙的玉佩来,让盼兰欣喜若狂! 慕春快速回了绮罗园,把方才的事情尽数讲述了一遍,只是心中依旧有些担忧“小姐,您说盼兰会相信咱们吗?” 云千梦本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只是听了慕春对盼兰神色的描述,心中豁然开朗,想必盼兰已从苏青那边得知家中的状况否则不会那么失魂落魄! 而自家父母不幸身亡,苏青云若雪作为主子竟没有让盼兰回家守丧,看样子她们是打算瞒着盼兰,让她一心为她们办事! 这也倒好,省的自己再费心费事从旁的渠道让盼兰知道此事! 而现在的结果也甚是让人满意,苏青母女的作为怕已是引起盼兰的憎恨,此时自己只需投之以桃,相信她定会报之以李的! 一连休息了几日,云千梦脚裸上的伤渐渐康复,加上每日抹药喝药想配合,今日已是能下地走动了! 而自从楚王府与容府相继送来礼品后,各府的拜帖已是堆满了老太太的百顺堂,这几日各府的夫人小姐也是殷勤的到访相府,倒是让老太太结交了不少的达官贵人,也被一直默默无闻的云易易顺利的推到了众人的面前,而云千梦则因为受伤的缘故不便见客,老太太便关心的让她在绮罗园好生的养着! 云千梦本就对这些没有营养的到访无意,便也顺了老太太的话,每日呆在绮罗园修身养性! 只是躺了这些天,云千梦只觉身子骨都已是有些发软,见今日阳光甚好,便让慕春扶着她到院中活动活动! 可刚刚才走了几步,便见芮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着云千梦立即行了礼,笑着说道“大小姐大好了,今日竟已能下床了!” 云千梦见着是芮嬷嬷,笑着客气道“方才下床走了几步,脚伤已无碍!还请嬷嬷回禀祖母,从明儿个开始,孙女定会去百顺堂向她老人家请安!” 芮嬷嬷见云千梦如此的客气,又笑着接话道“大小姐且放心养伤,老太太那边自会体谅您的!只不过,今日个老奴过来,却是请大小姐过去的,老太太怕您脚伤走路不便,特意让柳姨娘给您备了软轿!” 说着,芮嬷嬷便让了让身子,让云千梦看清外面停放的软轿! 只是,云千梦却是不解,按照现今的形势来看,老太太本是最不待见自己的,今日为何如此好心,竟还亲自吩咐柳含玉准备了软轿,只为接自己去百顺堂? 收回视线,云千梦浅笑着盯着芮嬷嬷,大方的问道“不知祖母有何差遣?” 芮嬷嬷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可自从上次收了云千梦的红包后,对这位大小姐的态度自然是亲切的多,况且,就算自己现在不说,待会大小姐到了百顺堂还不是会知晓,还不如自己此刻卖她一个人情,让她记住自己的好! “自然是喜事!方才早膳过后,楚王爷与容府的陈老太君竟亲临相府,此刻正与老太太相爷在百顺堂叙话呢!两位点明要见大小姐,相爷立即差老奴来请您的!” 而听到这则消息的云千梦却不见十分的欢喜,只觉此刻自己已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若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怕是尸骨无存! 只不过,云玄之为防她借口不去,竟还派了软轿过来,如此便可看出他想攀上这两家的心思! “既如此,那便走吧!别让各位长辈等我一个小辈!”对慕春点了点头,云千梦步履均匀的往外走去! 而此刻的百顺堂中,老太太与云玄之陪着两位尊贵的客人闲聊着! 只不过,陈老太君与楚王均是性格怪癖的人,不是自己喜欢之人,他们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若不是女儿家不便在自己闺房见客,他们两人才不会坐在这里听这对虚伪的母子扯七扯八浪费时间! 况且,此刻二人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便是相互不理睬、相互暗中瞪视! 想来两人均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至今日到访相府! 不过也不禁庆幸自个今日来了,否则晚一步,那丫头可就真成别人家的了! 如此想来,两人心中竟微微松了口气,纷纷暗想终于没有落人之后! 而这边不管云玄之与老太太说了什么,见这两人均是没有接话的意思,不免有些意兴讪讪,两人略有尴尬的笑了笑,便捧起手边的茶盏开始喝茶,一时间,偏房中仅剩茶盏端起放下的声音! “老太太,相爷,大小姐来了!”这时,先行一步的芮嬷嬷进来禀报! 众人只觉方才还面色微沉、目光无光的两位客人,在听到云千梦到来后,均是眼底一亮,脸上显出激动的神色! 这一现象,让云玄之心中窃喜不已,而老太太的眼神却是划过一丝阴霾! 而这时,门帘被丫头们掀开一角,一身家居服的云千梦在慕春的搀扶下款款走了进来,只见她未施粉黛、衣衫淡雅清丽,竟比那些盛装打扮的夫人小姐还要美上几分,顿时让陈老太君与楚王满意的笑弯了眼眉! “梦儿见过祖母父亲,见过老太君楚王爷!”云千梦走到几人面前,身姿优雅的朝四人盈盈一拜! “梦儿快快起来,快坐下,别累着!”此时云玄之极力的表现着慈父的模样,而老太太为了不给两位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又让芮嬷嬷特意给云千梦加了一个靠垫! 不过,此时楚王与陈老太君相互间却是暗潮汹涌,均没有注意到云玄之等人的表现! 楚王正因为云千梦先称呼陈老太君而怒瞪着老太君,而老太君自然不能平白的被人瞪视,不过云千梦先提到自己的名字,倒也让陈老太君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正满眼笑意的扫了楚王一眼! 楚南山心中气结,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后看向云千梦,柔声问道“小丫头的伤可好些了?” 他这一问,云千梦自然是要起身回答的,慕春眼明手快的扶着她向楚王微微福了福身,便听见云千梦落落大方的回答“多谢王爷关心,伤势已好转!前几日王爷与老太君送来的礼品让千梦受宠若惊,在此多谢两位长辈的关心!” 楚南山见她如此知礼,眼中尽是满意,只是这小丫头对他却是生疏的很,一口一个‘王爷、王爷’的叫,一点都不亲切! 便又笑着开口“我与你祖母可是同辈,小丫头大可叫我爷爷!也显得亲热些!” 此话一出,众人只听见陈老太君鼻中冷哼一声,随即便见她目光平视前方却冷着脸开口“王爷这样可是越礼了!云小姐与王爷非亲非故的,为何要称呼您‘爷爷’?既然如此,那京中与云小姐同岁的小姐,岂不均要称您‘爷爷’?” 楚南山闻言,却没有勃然大怒,那张含笑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怒意,只是声音微冷的反驳陈老太君“只怕有些人心里想要人家喊‘祖母’,可嘴上却是不敢说!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堂堂楚王,岂能与妇人一般见识!小丫头,你说是不是?” 末了,楚南山竟还把云千梦拖下水,恨不能云千梦此时与他一同应对陈老太君! 而云千梦被点名,不得不回答楚王的问话,把回话在脑中过滤了一遍才缓缓开口“王爷是爱护晚辈,而老太君则是遵守礼法!两位都没有错,倒是千梦让两位难为了!” 云玄之见云千梦被楚王问话,心下怕她回话中得罪陈老太君,本想替她挡掉,可此时见云千梦应对得宜,一颗悬着的心便缓缓放了下来,倒是坐在一旁静心的喝起了茶,把两人留给云千梦去应对! 毕竟,日后云千梦不管嫁入哪个府中,都是一府的当家主母,若连这点小场面都应对不了,岂不是丢了他云玄之的脸面! 而老太太则是根本无心无替云千梦解围,此时她心中更是恨不得云千梦出丑,这样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云易易叫出来,让这两位尊贵的客人认识一下! 只是,当老太太听完云千梦的回话后,面色骤然一沉,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心头,连看都不看云千梦一眼,也径自端起手边微凉的茶水喝了起来,想压住心头那股不断窜动的邪火! 而楚南山与陈老太君却甚是满意云千梦的回答,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两位老人家的开怀一笑而烟消云散! 这时,赵管家却捧着一张烫金红帖走了进来,恭敬的交到云玄之的手上“相爷,这是海王府的请帖,说海王世子喜得麟儿,请咱们大小姐过府庆贺!” 云玄之打开请帖细细看了一便,脸上已满是喜色,立即让赵管家通知柳姨娘,给云千梦重做新衣,准备赴宴! 老太太则是差点被茶水呛到,又见云玄之如此开怀,心中更加的怒不可赦! 而听到此消息的其他两人,那好不容易松动的表情顿时又严肃了起来,只见两人相视一眼,却仿若电光火石、又如波涛汹涌,一时间百顺堂内只觉暗潮涌动,一股相互较劲的味道充斥在百顺堂的上方! 而云千梦却在听到赵管家的话后眼中闪过冷意,看样子,海恬还记着上次在辅国公府向自己挑衅的事情,而今日便是是借着世子得子一事,想让自己在众位贵妇千金面前出丑! ------题外话------ 今日更新晚了,按照昨日与亲们的约定,多更2000字作为补偿!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六十九章 海王府内堪比皇家 “小姐,外面雨大,湿气重,小心着凉!”都说春雨细如丝,下起来也是绵绵不断颇有一番情味,可今日的雨却与夏日的倾盆大雨有得一比,稍稍推开木窗一角,便见外面的雨水快速的灌进了屋内! 慕春生怕云千梦又感染了风寒,便快速的关上木窗,扶着她走到桌边坐下,随即又拿过干净的帕子,小心的替云千梦擦去手上被溅到的雨水,生怕她淋了雨再病了! 这段时间,大小姐先是头部受伤,现在又是脚部受伤,真是没有一刻离开过药罐子,让慕春好生的心疼,因此才愈发的从平日的生活细节中小心伺候,生怕云千梦又病着了! 云千梦看着慕春把自己当作玻璃娃娃一般的捧在手心,心中划过暖意,心情顿时大好,狡黠的眸子微微闪动,眼中含着笑意的直直盯着慕春打趣道“还是我的慕春贴心仔细,不知将来哪家的儿郎有这个福气把你娶进门!” 慕春不想云千梦竟拿自己开玩笑,雪白的脸颊顿时浮上红霞,双脚就地顿了几下,双手无措的捏着手中的帕子,嘟着红唇埋怨道“小姐就会寻奴婢的开心!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只想着一辈子都伺候着小姐!嫁人有什么好的,若是识人不清,奴婢怕是要呕死!” 说完,慕春只觉云千梦双目晶亮的盯着自己,那双弯芽儿似的眸子中尽是促狭的笑意,慕春这才发现自己说的似乎有些过了,有些本不应该是她这种未出阁的姑娘家该说的话,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再也不理云千梦,径自拿着帕子跑出内室! 可云千梦却在她离开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把慕春的话在心中细细的思索了一番,心中更觉那些千金小姐可怜! 连一个丫头都明白的道理,可那些小姐却丝毫没有领悟过来,整日参加那些所谓的宴会,也只不过是为自己寻找未来的夫婿,岂止那些身份高贵的公子哥,又只会有一个妻子?一切均不过是家族中的联姻,他们不过是长辈们手中的棋子罢了! “小姐,慕春怎么不再跟前伺候?这丫头,愈发的没有规矩了!”这是米嬷嬷快步走了进来,此时她身上不见丝毫的湿气,可见方才进来时已在外面弹掉了身上的雨水,免得把湿气带进内室过给云千梦! “嬷嬷可别怪她!是我闲来无趣逗弄了那丫头几句,那丫头害羞躲起来!”云千梦抿嘴一笑,推了一杯热茶给米嬷嬷,让她去去身上的寒气! 米嬷嬷见云千梦神色轻松,便也是放下了心,又见她如此的体贴自己这些下人,心中更加的忠心于云千梦,不等自己喘口气,便低声说道“老奴已让盼兰与她的家人见面,并想她保证定能保全她家人的性命!盼兰顿时对大小姐感激不尽,还把最近苏姨娘的动作告知了奴婢!” 闻言,云千梦面色浮上一抹讥笑,反问道“难怪苏青最近安静了不少,想不到竟是私下动作了起来!不过,就最近父亲往后院跑的次数来看,苏青离失宠也不远了,如此的挣扎不过是强弩之末!” 米嬷嬷认真的听着云千梦的分析,甚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接着开口“可小姐别忘了,苏青的娘家也不差!她那大哥如今是刑部尚书,二哥可是漕运使!两人官居要职,可也是不容小觑!若她与娘家哥哥联手,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云千梦已是从米嬷嬷的话中听出了倪端,便笑着问着“嬷嬷,有什么坏消息吗?不用为了让我容易接受些便说这么多,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见云千梦如此敏锐,米嬷嬷心下暗叹,便把从盼兰那听来的全数说了出来“苏姨娘打算今晚便把盼兰送给刑部尚书做姨娘!想必这是拉拢刑部尚书的手段!若他们兄妹联手暗中对付小姐,那可是防不胜防!” 云千梦听完却是浅浅一笑,想不到苏青已是黔驴技穷,自己对付不了她,竟还要搭上娘家! 不过,现如今她的身后可不止太后与辅国公府,若她受到什么伤害,怕云玄之第一个便会要了苏青的命! 只希望苏青想清楚了再动手,否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嬷嬷,告诉盼兰,我不会让她难做,也不会让她背弃旧主!只需要她夺得苏源的宠爱,搅得苏家后院不得安生,让苏源无心关注苏青便可!”淡淡的开口,云千梦双目中射出一抹幽暗之光,让人捉摸不透她此刻所想! 米嬷嬷见云千梦丝毫不受影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便知自家小姐心中定是有了主意,立即点头应下,便转身出了内室! 而此时害羞完的慕春则又走了进来,只见她对云千梦福了福身恭敬道“小姐,逐乐行的掌柜来了,根据您的叮嘱,带了几样乐器过来!” 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抚了抚微皱的裙摆,便在慕春的搀扶下来到偏房,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正坐在位置上喝茶,见她进来立即搁下茶盏站起身,朝云千梦行了一礼,笑道“民妇朱氏见过大小姐!” 云千梦见她举止大方,又瞧她长相秀美,自由一番成熟自信的气质,与那些养在深闺只会论人长短的贵妇迥然不同,心下一时好奇,想不到这西楚竟还有如此特别的女子,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而那朱氏亦是第一次见到这相府大小姐,只觉她与平日街头巷尾所流传的并不相同,心下也十分的好奇,便也趁着云千梦打量她的时候把云千梦也看了个遍! 只见这相府大小姐看似柔弱,只是那双黑眸却是闪着无比坚毅的光芒,一看便知是心性十分坚强的女子!而此时云千梦端坐在上座,周身隐隐的萦绕着一股恬静贵气,即便是没有开口说话,亦是让人无法忽视,真正是豪门千金,让阅人无数的朱氏眼中一亮,心下竟把这相府大小姐与海王府的恬郡主比较了起来! “今日让朱掌柜来相府,便是想挑几件乐器!不知朱掌柜有何高见?”收回目光,云千梦淡笑开口,眼中尽是和煦笑意,不见丝毫大家小姐的高傲! 朱氏不禁被云千梦唇边那抹笑花所吸引,半饷才收回眼神,半低着螓首恭敬回道“不知大小姐擅长什么乐器,民妇才可为小姐挑选!” 闻言,慕春有些担心的看向云千梦,不知为何她家小姐为何突然要购入乐器,毕竟,据她所知,她家小姐可从未学过任何乐器,那苏姨娘为了让二小姐压过大小姐,可从未给小姐请过乐师! 云千梦此时却是自座位上站起身,款款走下首座,来到房中放着的几件乐器上,素手轻抚古琴的琴弦,又转而捏转琵琶的音弦,一串行云流水的音律便回荡在屋内! 看似是随手拂过,可行家的朱氏却眼尖的注意到了云千梦的手势,嘴角的笑意更浓,便走上前殷勤的介绍着“大小姐好眼光,这把古琴取名绿绮,您看它琴漆有梅花断,其琴音透澈、外形美观,是不可多得的好琴!而把琵琶是用整块完整的紫檀做背料,山口、六相、凤枕的用料则是象贝,您且听它的音强而洪亮并富有金石音色,是够琴者的首选!” 云千梦见朱掌柜介绍了半天,便也赏脸的拿起那琵琶抱在怀中坐下,随意的弹了‘尖’‘堂’‘松’‘脆’‘爆’五个音,果真如朱掌柜所言,这把琵琶音色尚好,也不枉朱掌柜如此大力的推荐! 可云千梦今日请来京都最大乐器行的朱掌柜,购买乐器却是其次,把手中的琵琶交给慕春让她放好,云千梦笑着开口“逐乐行的乐器均是名家出手,自然是好的!千梦只是近日想起来想学点乐器,还请朱掌柜介绍一番京中小姐之间都流行学习哪种乐器,也好让千梦与她们有共同语言!” 朱掌柜则是精明之人,云千梦话一出口便知她的意思,加上云千梦从方才便放低了身段与她这商贾之人闲聊,倒显得与那些千金小姐与众不同,便也乐意说些别家小姐的情况“咱们京都最有名的才女,便是海王府的海恬郡主,她那一手古琴,可谓是出神入化,就连当今圣上也赞不绝口!其后便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家的管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也是弹得一手好古筝!其余的名门小姐,也颇是喜欢古琴与古筝,因此逐乐行卖的最好的便是这两样乐器!这把绿绮便是今日刚刚购进的,大小姐巧了,便遇上了!” 云千梦静静的听着她的叙述,眼中总是带着浅淡有礼的笑意,又在朱掌柜极力推荐那把古琴时适时的看了下,随后点了点头,对朱掌柜开口“有劳朱掌柜!这绿绮与琵琶都留下吧,慕春,把银票交给朱掌柜!” 朱掌柜见云千梦一下子买了两件逐乐行顶级的乐器,脸上的笑意更浓,便状似无意的再提了一句“海恬郡主最拿手的便是《十面埋伏》!” 云千梦笑着点头,让慕春把已经点好的银票交到朱掌柜的手上,可朱掌柜却是笑而不接,随即开口“方才相爷已是交代了民妇,让小姐好生的选乐器,让民妇一并去帐房支领银子!” 闻言,云千梦便让慕春退回自己身边,让白梅送朱氏离开后,这才命丫头们把两件乐器搬回内室! 慕春见云千梦花大价钱买了两件不会用的乐器,心中不解,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姐,还有几日便是海王府相邀之日,您这是打算练习琴技吗?” 小姐有这份心确实不错,可哪有几日便能练就高超琴技的,这让慕春心中担忧不已! 而云千梦却是抿嘴一笑,眼中划过一抹自信,与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相比她虽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好歹在童年父母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被母亲逼着学了几样乐器,虽不是精通,但只消选好曲目多多练习几日,定也不会在海恬的面前丢丑! 而方才自己也已从朱氏的口中得到了不少的消息,既然海恬擅长古琴,那自己便选用琵琶,既能避开两人撞车,也能让别人少些比较! 不得不说,自己这次只能取一个‘巧’字,否则凭着这几日的时间,断是不能造就一个与海恬相提并论的京都才女来! 双手有些感触的浮上那琵琶的琴弦,云千梦眼中不禁浮现当初一家四口温馨的场面来,只是物是人非,父母被毒枭误杀,自己与姐姐相依为命,自己发誓定要找出凶手,却不料命丧黄泉,又来到这个阴谋不断的时代,真真是造化弄人! 手中划出一流串的音律,流畅娴熟的动作让一旁的慕春惊呆了双目,竟不知她家小姐何时练就了这么厉害的乐器! 五日后,海王府喜宴! 知道云千梦即将出门,可老太太这几日正在气头上,便只是遣了芮嬷嬷过来叮嘱了几句,其他的几个姨娘小姐,也只有柳含玉与云嫣起早过来向云千梦请了安,把路上所需的物件准备好,送了云千梦到相府花园便没有再往外走! “梦儿,在海王府中谨言慎行,切不可强出头!但也不能被人压着,别忘了,你可是相府的大小姐!”这一次,云玄之倒是侯在迎客厅,见云千梦出来便立即来到女儿的身边,苦口婆心的分析着利害关系! 云千梦则是一副受教的模样,听着云玄之的教导,时不时的点一点头! “米嬷嬷,可有另准备一套衣衫让大小姐换着穿!”这是云玄之几日前便交代下来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相府请宴! 只不过,云千梦却是为了以防万一,便让米嬷嬷多带了一整套的衣衫首饰,免得到时候出了意外让人瞧了狼狈! “相爷放心,老奴已按照相爷的吩咐准备妥当,定会照顾好小姐!”米嬷嬷立即上前,低声回话! 云玄之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可想起寿宴上海恬对云千梦的态度,眉心处依旧有些担心,毕竟当日海恬在辅国公府内都如此嚣张,今日梦儿进入她的地盘,还不知会出现怎样的状况! 如此一想,云玄之立即对一旁的刘护卫沉声命令“务必要保护好大小姐!” 刘护卫本就因为上次的事情对云千梦心生敬佩,此次相爷把护送小姐的事情交给他,自己自然是会竭尽全力,立即单膝跪下,严肃的答了声“是!” 云玄之还想再嘱咐云千梦一些事情,可此时已经到了相府门口,而除去相府那宝蓝车顶的马车外,竟还多了三辆马车! 一辆暗红车顶,车身印着‘容’字! 一辆橘黄车顶,车身赫然印着‘楚’字! 而最后一辆马车前则见曲长卿骑着白马侯在相府门口,一只嫩白小手此时挑开车帘,一张如芙蓉花般的笑颜顿时印入众人的眼中,只听见一道清脆悦耳如珠玉的声音朝着云千梦欣喜的喊道“梦儿!” 云千梦直接掠过容府与楚王府的马车走到辅国公府的马车前,对曲长卿微微福了福身“见过表哥!” 曲长卿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看向云千梦时,眼中的神色微闪了下,随后柔和了目光,点了点头! 云千梦随后看向向自己招手的曲妃卿,转身看向云玄之,只见云玄之点了点头,吩咐米嬷嬷等人把云千梦的东西搬上辅国公府的马车,随后嘱咐刘护卫好生跟在后面保护云千梦,这才看向曲长卿,笑道“这次倒是劳烦长卿护着梦儿了!” 曲长卿对云玄之没有好感,却碍于云千梦的情面,微点了点头,见云千梦上了马车,便让车队启程! 而容府与楚王府马车内却无人出来,只是在辅国公府的马车启动时,两家的马车并排跟在其后,场面一时显得有些诡异! “那两家是怎么回事?”曲妃卿早已是注意到容府与楚王府的马车,这几日也是听到了不少的议论,一时好奇,便笑着问道! 而云千梦却是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表姐想必都已是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曲妃卿见云千梦不肯老实交代,便嘟着双唇,沉下面色难过道“对我也隐瞒,好没意思!” 云千梦见她这小孩模样,已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便苦着脸摇了摇头回道“两府只是因为我受伤送了些礼品过来,表姐可是想多了?我还正想问,前几日海王妃为何去侯府?难道是看上表姐了?” 原是开玩笑的话,却不想曲妃卿却突然沉寂了下来,一脸的苦楚,顿时握住云千梦的手,不开心的说道“梦儿,不瞒你说,那海王妃确实是为了她那小儿子的婚事而来的!只是,你也是知道海恬郡主的厉害的,我若嫁过去岂有好日子过?” 说话间,曲妃卿已有方才开朗的少女变为愁苦不堪的少女,细致漂亮的眉毛如打结般的紧皱在了起来! 而云千梦却深知曲妃卿心中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否则那握着自己双手的手岂会微微的颤抖起来! 更何况当年海王府选址建造王府时,海王为了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竟是选在京都名山明阳山上,明阳山海拔一千多米,海王府取半山腰而建,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若曲妃卿真嫁进去,将来若是受了委屈想回娘家,那也是找不着路的! 如此一想,云千梦只觉这海王府此次的提亲别有用心,京中不乏身价比曲妃卿还高的名门淑女,可他们为何独独看中了表姐呢? “不知老太君与舅舅是如何回复的?”云千梦反手包住曲妃卿的,细心的安慰着她! 说到这个,曲妃卿倒是松了口气,面色微微好转“老太君当场并未答复海王妃,说要好好的考虑一番!那海王妃也并未多加为难,倒是给辅国公府考虑的时间!可这件事情一闹,还有哪家的公子会娶我?那岂不是与海王府为敌吗?就连皇上,为了君臣和睦、朝堂平静,也断不会为了这种事情为我出面的!这次海王世子喜得麟儿,海王特意派了手下大将亲自把请帖送到辅国公府,老太君与爹爹心中不放心,怕中途会出意外,便让大哥护着我一同前去!” 如此说来,云千梦便对曲长卿同行有所了解,却也十分欣羡他们的兄妹之情! 而他们帮助自己甚多又是自己的亲人,云千梦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曲妃卿受委屈,便眼含坚韧道“表姐放心,梦儿定会护在表姐身边!” 曲妃卿见她如此,心头一暖,点头淡笑! 说话间,马车已是行驶出闹市区,朝着海王府所在的阳明山而去,由于路途较远,众人寅时便动身,此刻一路颠簸了近半个时辰,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了些倦意,云千梦单手挑开车帘,只见外面灰蒙蒙的一片,想必是晨雾所致,只是比之白日的清晰,这薄雾却是沁人心脾,让人精神顿时一振,方才产生的倦意也渐渐消散,而远处一抹淡黄的朝阳正沿着地平线渐渐升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照耀着大地,想必过不了多久,这些薄雾便会消失无踪! 而前方领头的便是一身贵公子打扮的曲长卿,且看他腰背挺直的坐在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抓着缰绳,神色间尽是小心翼翼,不难看出是一个好哥哥,一时让云千梦想起那被苏青溺毙的弟弟,他若是活着,不知是否也会向曲长卿一般保护自己的姐姐! 而当日苏青溺毙男婴的事情,不知云玄之是否知晓,尽管云玄之不满意与曲若离的婚姻,但对于期盼能有香火的他来说,不知是否下得了手杀害自己的亲儿! 曲妃卿见云千梦径自盯着车外发愣,便也凑过来看过去,见自家大哥尽心保护自己的模样,心中一阵感动,目光却又往后看去,只见那两府的车队正并排跟在自家马车之后,而两家的家奴均是一副相互不待见的模样,倒是让曲妃卿一时放下心中的事情,笑了出来“倒是不知楚王爷与陈老太君竟是老顽童一般的长辈!你瞧他们家奴的模样,倒是让人只觉好笑!只是,为何方才不见二老出来相见?” 云千梦听到曲妃卿的描述,又想起前几日在百顺堂的一幕幕,不禁莞尔一笑,随即放下车帘,淡然道“早上雾重,老人家身子要紧!况且,哪有让长辈出来见晚辈的道理!” 只不过,以楚王与陈老太君半句话便要互相暗讽的行事作风,这么半天都不见他们有所行动,云千梦倒是怀疑那两辆马车中是否有人! “妃儿、梦儿,马车即将上山,你们可坐好了!”这时,车外传来曲长卿的提示声,曲妃卿立即回了句是,便与云千梦小心的扶住车内的扶手,免得到时候跌出马车出丑于人前! 而此时,马车竟突然加速,一阵狂奔后,马车猛然被什么东西撞到,骤然间剧烈的晃动了几下,随后众人便听见外面传来箭矢划破长空的声响,随即听到一声野狼的哀嚎声,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渐渐的透过厚实的车帘传进马车内,引得曲妃卿与云千梦顿时皱了眉,不知为何在前往海王府的山路中会出现野生的动物? 按理说,这虽是山中,可毕竟海王府身份地位不一样,这条通往海王府的道路早已是官道,又岂会像羊肠小道一般出现这样的情况! 况且,今日本就是海王府宴请各府小姐公子的好日子,为何事先没有派人清除干净路道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云千梦与曲妃卿相视一眼,均是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怀疑! 两人也终于明白方才曲长卿为何让她们坐好,怕外面的他早已察觉出了异样,又怕自己太过明显的提醒会让敌人知道,这才改为暗示! “没事吧!”外面传来曲长卿略带关心的问话! 云千梦扶着身子略微坐歪的曲妃卿做好,随即对着车外轻答了声“没事!表哥可有事?” 幸而这次两家合二为一,云玄之又不放心的派了刘护卫跟着,若此时曲长卿受伤,好歹还有刘护卫!否则单独行动的话,岂不中了敌人的圈套! “我没事,大家都没有受惊吧!”这是曲长卿此刻担心的,毕竟老太君与父母把妃儿梦儿交给他,若两人出事,他这个做人哥哥的着实会悔恨至死! “尚好!还请表哥小心应付!”为了让曲长卿安心,云千梦声色镇定道! 而这时,外面响起车马赶来的声音,想必是是容府与楚王府的家奴见前面发生了事情纷纷围了上来,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安全了不少! 不管今日这件事情是经谁的手想让辅国公府出丑,此时有了两府相助,想必狂妄如海王,动手前定也会思量一番! 果真如云千梦所猜测的一样,后半段的路程则显得顺当不少,行至一个时辰后,马车进入海王府,又前行了半个时辰,这才真正的到了海王府的大门口! 云千梦细细的算了算时间,竟发现这海王府堪比皇宫,甚至比皇宫还要大上许多倍! 毕竟上次自己进宫面见太后,那可是坐着软轿才行至半个时辰! 可这才从海王府的大门行至主屋的半个时辰,可是坐着马车的,其两者的脚程岂能一概而论? “这阳明山三面环山,海王住在这里,倒也不怕宵小之辈偷袭!”这时,曲妃卿一句无心的话,却是点明了云千梦萦绕心头的疑惑! 是啊,三面环山,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真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此时,曲长卿已是下了马,亲自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仔细的看了看里面的两个妹妹,见她们神色镇定,提了一路的心便放了下来! 正在众人下马车时,从大门口走出海王的管家,只见那管家接过刘护卫递上的请帖后,即可向几人行礼道“见过小姐公子,几位里面请!” 说着,便把曲长卿、曲妃卿与云千梦迎进王府,而刘护卫因为身配长剑而被阻拦在外,跟进去的只有曲妃卿的四个贴身丫头与慕春! 而众人跨进海王府的大门口,却被里面的景色所吸引! 不得不说,这海王虽是武将,可也是个懂得享受的人,这王府中的一草一木均是取自天然,就连那假山也是保留了阳明山的特色,除去在此建起的亭台楼阁,其余实物均是保留了大自然的精粹! 比之皇宫的御花园,岂是高出了一两个档次? 就是不知玉乾帝若看到这幅情景,心中会做何感想! 那管家话语不多,只是领着几人继续往里走去,穿过偌大的前院,便见一座精致辉煌的宫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一砖一瓦均是琉璃黄,竟与皇宫的砖瓦色彩相近,如此的大胆,看来这位海王也是一位不安现状之人,只不过他权势过大,又住在这悬崖陡峭之中,想必言官们也不曾亲眼见过这等僭越的景象! 正在众人心中猜测不已时,从内走出一位身穿浅粉宫装的女子,那管家见来人立即恭敬的行礼“见过周侧妃!” 几人顺着管家的话看去,只见这位侧妃三十出头的模样,却是保养的十分仔细,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皮肤细腻白皙,略带丰腴,颇有大家之风! 见着两位小姐一位公子,周侧妃立即笑脸迎了上去,开怀的说道“想必是辅国公府的大公子与大小姐,以及相府的大小姐吧!方才我们王妃娘娘还在念叨诸位,不想竟来了!” 见状,曲长卿等人立即见礼,那周侧妃笑着受了他们的礼,便打发走管家,亲自带着三人走向今日的宴会现场! “公子小姐一路舟车劳顿,一会便先简单的用些茶水点心!待其他府的小姐公子到齐,宴会便会准时开始!”那周侧妃脸上总是带着热情的笑意,说话间语气柔和温顺,表面看上去却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不过,能做雷厉风行的海恬手下生存下来的人,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这让曲长卿等人心中的弦一刻也不曾松动过,均是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免得被人寻了错处! 众人走过长长的九曲回廊,一座圆形拱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拱门正上方写着‘随意园’,苍劲有力的草书显示出题字着的书写功底! “王爷真是好书法!”这是,曲长卿淡淡的开口! 周侧妃见有人识出这是海王的字迹,眼中划过一次错愕,随即抬眸看向曲长卿,虽见他面色淡然,却玉树临风的模样,眼底不禁有些赞许,便笑着开口“多谢公子赞美!王爷若是听到,定会开怀!” 只不过,曲长卿如此开口却并非巴结海王,而是适时的提醒身边的两个妹妹,且不可因为海王是武将出身,便忽视了他在文学上的造诣! 云千梦与曲妃卿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便跟在周侧妃身后进了‘随意园’! 而此时,已有不少的小姐公子在此等候了,见着是海王的周侧妃,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见到这样的场景,云千梦三人这才明白,恐怕只有他们三人是周侧妃亲自领过来的,这里面是否有其他的深意? 而周侧妃则是在把他们三人领过来后便借口有事要忙,暂且回避了! 她这一走,方才看到这一幕的那些小姐公子的眼神便有些排斥了! 尤其是对于云千梦,明明是相府中不得宠的小姐,又被辰王退了亲,可今日却沾了辅国公府小姐公子的光,让海王的爱妃亲自带路! 而他们在家时可是各位长辈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却只落得只能由海王府管家带路的命运! 一时间,‘随意园’中暗潮汹涌,各种不善的眼神均是射向云千梦,而曲长卿自是不能让自家的人受辱,颀长的身躯往两位妹妹身前一当,三人在较远处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只不过,仍有不知死活的往上撞,今日没有辰王在身边监督,那元庆舟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到云千梦的面前,毫不避嫌地便要坐在云千梦的身侧,而曲长卿却是身形一闪,直接把元庆舟搁在五米之外,冷眸直直的盯着元庆舟,寒着声音道“元公子自重!海王府岂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若被辰王知晓了,元公子想必是知道后果的!” 元庆舟不想今日没了辰王,却又冒出一个曲长卿,心中顿觉恼火,便仗着有元德妃做后盾粗着脖子对曲长卿吼道“曲长卿,你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见这边有好戏可看,均是噤声睁大眼盯着元庆舟与曲长卿,心中不免有些鄙视元庆舟不分场合的胡闹! 元庆舟本想把事情闹大,可却见曲长卿只顾看着他的身后,便以为曲长卿怕了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又开始吹嘘道“你今日若是行个方便,小爷我不会忘记你这份好的!” 曲长卿早已知晓元庆舟打算对云千梦图谋不轨,但为了云千梦闺誉着想,并未接他的话,免得到时候事情明朗化,众人又再诟病云千梦,而他岂能让元家的人三番两次的伤害云千梦,届时老太君也定不会饶了他! 只不过,此时见那渐渐走进元庆舟的人,曲长卿倒是放下了心,便不再理会元庆舟,径自走回自己的座位! 元庆舟此时还以为自己的软硬皆施起了作用,一时得意洋洋,又见今日云千梦少有的盛装打扮妙不可言,恨不能立即扑上去,可当他迈动步伐时,却发现自己的衣领被人拽住,心中勃然大怒,一边转头一边大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住小爷,看小爷不废了他……” 可印入眼帘的却是辰王那冷漠至极的面孔,一时吓傻了元庆舟,双手双脚均是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口气徒然下转,哭丧着脸向江沐辰求饶“表哥…你…你怎么在这?” 该死的,茗星不是说他这个表哥朝中有事,要晚一个时辰到的吗? “来人,护送少爷回韩国公府!”可江沐辰却是丝毫不理会元庆舟,直接把他丢给身后的侍卫,冷声下命! 可怜那元庆舟还来不及求饶便被那侍卫迅速的带离现场,而江沐辰却是一脸寒霜的走向始作俑者云千梦! 曲长卿与曲妃卿见此次换做是江沐辰,眼中同时筑起防备,双眼紧紧的盯着渐行渐近的江沐辰! 而云千梦却是淡笑的看向辰王,直到江沐辰站定在她面前不足半米时,更是款款起身,优雅福了福身,浅声道“臣女见过辰王爷!” 江沐辰见她如今如此落落大方,而自己却对她似有放不下之意,心中一时涌上怒气,那双方才还算冷静的眸子中竟浮上一抹愠气,带着一丝讽刺道“你倒是坐得住!” 闻言,曲长卿曲妃卿心中顿时大怒,辰王话中不免有嘲笑云千梦的意思,暗讽她既然被退了婚,竟还有脸出现在这等宴会上! 可辰王为何不细想,让云千梦差点身败名裂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而他此刻竟对一个弱女子出言歹毒,可见此人真是没有风度可言! 可云千梦听完他的讽刺后,脸上的笑容依旧,就连眼中亦是染上浅笑,随即盈盈接话“王爷坐得住,臣女自然能够坐的稳!” 辰王脸色顿时一变,那本就如冰霜一般的神色更加的凌厉,狠狠的瞪了云千梦一眼,而此时曲长卿却是站起身,挡住了他的瞪视…… 而着花园中发生的小插曲,却是尽数的落在不远处楼阁上的两人眼中! “恬儿,她就是相府的云千梦,果真不是简单的角色!”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点威严! “那又如何?她今日能来,但未必能走出海王府!”海恬自负高傲的声音重重的响起! “那么一个美人要是没了,岂不可惜?我倒是觉得她比辅国公府的曲妃卿有趣的多!”而这时,一道带笑的男声穿进两名女子的对话之中!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章 泛舟湖上诗曲应景 两名女子同时转身,只见门边站着的男子不过二十的年华,身穿银白色云纹团花袍,领襟袖口绣着精致的剑兰纹饰,浅蓝腰带,垂坠着松香色的荷包,丝绦摇曳,一张笑脸妩媚动人,长鬓如发、媚眼如丝,竟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只是那带笑的双目在看向海恬等人时却射出零星寒意,不觉让人心生冷意! 方才那轻柔声音的主人在看到男子这一身白衣顿时皱起了眉头,那双行霜带雪的美目中瞬间染上深深的厌恶,厉声道“沉溪,今日是世子大喜的日子,你怎可身穿白色?” 而海恬在见到自己这位五哥的装扮后,亦是轻蹙了眉头,眼中同样闪过十分厌恶的神色,只是此时她的母妃已经开口斥责海沉溪,她也懒得与这个向来与自己不和的庶子五哥理论! 被点名责骂的则是海王最小的儿子海沉溪,其母是已过世的海王侧妃秦侧妃,曾是海王最为宠爱的妃子,只是,却在海沉溪五岁时死于意外! 只是,说是意外,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大宅院中争宠的现象多了,不免有人暗下黑手,造成昔日秦侧妃的意外死亡! 而因着这份绝无仅有的宠爱,尽管秦侧妃已经过逝十三年,海王在众多子女中,最为心疼的便是海沉溪,对于海王妃多次请求海王严加管教这个行事怪癖甚是嚣张的小儿子,均被海王给驳了回去! 至此,海王妃便十分看不惯海沉溪,只要逮着机会便会沉声教训一番! 而海沉溪却似乎早已习惯了海王妃对自己的疾言厉色,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责备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散发出点点恨意,盯着今日精心装扮过的母女两,尤其见海王妃这么多年过去依旧保养得宜,海沉溪出口的话甚是不恭“多谢王妃娘娘关心!只是,我这身是银白色,上面又印有云纹,算不得是素白,还请王妃娘娘末要再挑剔了!” 说完,海沉溪看也不看面前的两人,淡然冷笑便转身离开了门口,却气的海王妃头上珠钗乱颤,右手指着他的背影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中的话! “母妃,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他再得父王的宠爱,终究没有娘亲的扶持,这种宠爱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海恬不想为了海沉溪破坏心情,便拉下海王妃的手安抚道“况且今日是大哥的好日子,咱们只管庆贺咱们的,与那等没娘的人置气,岂不让他看了笑话!他如今也不过是眼红咱们而已!” 海王妃听着女儿安慰的话,已是恢复了方才的贵妇模样,抬手轻抚头上的金步摇,随后略带担忧道“恬儿,你大哥娶的是太子太傅的孙女,你自然也不能落后!你嫁得好,母妃心里头压着的石头,也算是落了一半了!” 听着海王妃的叮嘱,海恬淡淡一笑,目光随即又转向花园中的云千梦,只见她此刻正与曲妃卿低头浅谈,海恬眼中闪过一抹杀气,随即展颜一笑,冷艳的容颜十分迷人,只见她扶着海王妃往桌边走去,轻声道“女儿定不会让母妃失望的!” 而此时花园中却是热闹非常,先到的众位千金均是没有想到会在此时见到辰王! 虽然辰王面若冰霜,在不自觉中给人压迫感,但他五官如刀刻般冷峻,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目光深邃锐利,尤其身上那一袭彰显其尊贵身份的紫金蟠龙团花锦袍,更是惹得各位千金纷纷举扇偷看! 而今辰王在云千梦处吃了个软钉子,心中虽有不甘,可此时是在海王的府中,断不能让有心之人渔翁收利,便冷冷的看了云千梦一眼,转身便走出‘随意园’,惹得那些小姐均是一阵失望,足足盯着那‘随意园’的拱门看了好半响,这才收回那恋恋不舍的目光! “海王府真正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瞧着这些花花草草,怕也是阳明山野生的珍贵药草吧!海王爷果真是慧眼,竟挑了这么一块宝地!”远处一名闺阁千金与其他千金谈论着,大家均是第一次受邀来到这海王府,不但被海王府的占地宽广所震撼住,更被这里面别具一格、用心良苦的布局所吸引! 而方才开口的便是太医院院首孙太医的孙女,自小生长在太医世家的她,自然是耳濡目染了不少医学方面的知识,只消看一眼身旁的花草,便已是认出那已是快要绝迹的珍贵草药,这对于深爱医术的她而言,无疑是比得到金银珠宝还要来的兴奋,立即便与一旁的其他小姐分享自己的喜悦! “孙小姐所言极是!只不过,真正难得的是,海王府的建造竟在迎合阳明山独特的形势下,完全符合太极八卦图!这可是极少见到的!只是不知海王爷当时是找何人督造的,竟能建造出如此宏伟的建筑,若是家父在此,想必定会要与此人切磋一番!”而这次开口的,是工部尚书的千金梅小姐,只见此时的她完全是一副行家的模样,双目闪着兴奋的光泽细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建筑! 经这两位小姐提点,其他的小姐公子这才惊觉海王府的深藏不露,只怕这海王府除了占地宽广外,还藏着更多的秘密吧! 云千梦与曲妃卿静心听着他们的议论,两人均是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尤其曲妃卿还特意看了曲长卿一眼,美眸中划过一丝不愿的神色! 众人正热火朝天的议论着海王府的种种,‘随意园’的门口走进一头白发的容云鹤,只见他双目冷冷扫了花园一眼,在看到云千梦时目光稍稍停顿了一下,便落座在离主桌最为偏远的餐桌旁! 众人见容云鹤竟也被邀请了过来,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而公子们则是充当起了护花使者,一个个站起身离开自己方才的座位,往离容云鹤最远的那一桌挤去,一时间人人争抢座位,场面甚是壮观,而此场景落在云千梦三人眼中,浮现的不过是一抹讥笑! 这些公子说是西楚将来的栋梁之材,可封建愚昧可见一斑! 而那些小姐说是能孕育更为优秀的下一代,可如此胆量见识,只怕生出来的也尽是些目光短浅之人吧! 看着他们把容云鹤当作妖魔鬼怪,一个个那惊慌失色的模样,云千梦顿失了看向他们的兴致,转而看向一人坐一桌的容云鹤,却见他目光竟也看了她,便微笑着朝他点头问好! 曲长卿与曲妃卿见云千梦如此,满腹疑惑的也看向容云鹤,却见这位容家嫡出公子虽一头白发,只是举动镇定,对于众人的排斥亦是丝毫没有怒意,比起那帮以貌取人的千金公子来说,想必品性德行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只不过,与曲长卿观人德行相比,曲妃卿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只见她靠近云千梦,红唇凑近云千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打趣道“这容公子除去一头惹人注意的白发外,可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不知我的梦儿妹妹心中有何感想?” 云千梦被曲妃卿一副八卦的模样给逗笑,侧目看向曲妃卿,却见曲长卿一副认真的模样看着自己,不由得轻咳一声,这才转移话题“表姐可别寻梦儿的开心!容公子谦谦公子,我们如此私下议论倒是显得不尊重了!不过,此刻梦儿倒是对那海王的第五子感到十分的好奇,不知表姐此刻心中是否也有一点新奇?” 曲妃卿好不容易暂时忘记海王府提亲一事,此时听云千梦再次提起,原本促狭的表情顿时耷拉了下来,双手不停转动着手中的团扇,眉目间不时间便染上了一丝担忧,紧抿的双唇喃喃低语“看海恬便知其家人!” 此言一出,云千梦与曲长卿倒是低低的笑了起来,看样子曲妃卿对海恬印象极不好,竟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把海王府的人归为了一类! 只不过,如今从海王府给人所呈现的种种看来,这样充满秘密的家庭,确实不适合生性单纯的曲妃卿! 云千梦正想开口安慰曲妃卿,却见门口又走进一名贵公子,定睛看去,竟是苏府的苏程言,只见今日只有他一人前来,想必苏浅月经过上次落水以及丫头与人幽会一事,以后是没有脸面出来见人了! 而那苏程言的到来却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虽然苏程言也能称之为俊美少年,可与身份显贵的辰王以及特立独行的容云鹤相比,却没有丝毫的特色,家世上也并非特别的引人瞩目! 而他对于别人的态度却也是一副无谓的模样,只是在目光扫到云千梦的身影时,朝着云千梦直直的疾步走了过来,那带风的步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怒气! 而云千梦则是轻摇手中的香木折扇,目光淡然的看着他坐在桌子的对面! “你倒是能够安心坐在这里!”苏程言看着云千梦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妹妹在家整日以泪洗面的样子,顿时怒上心头,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云千梦则是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摇扇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一叶一叶的收起折扇,轻声开口“害人之心不可有!苏公子应该问清楚舍妹都做了些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还请苏公子去别处坐吧!” 苏程言不想云千梦竟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明明看到他已落座,竟还出言赶他走,而此时那些公子小姐均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这边,若自己此时离席,怕他们苏家在京都的年轻贵族圈子中也不用混了! 如此想来,苏程言微眯双目危险的盯着云千梦,出言讥讽道“这话还是留给云小姐自己吧!害人之心不可有,云小姐不觉得这句话从你的口中说出甚是讥讽吗?” 曲妃卿见苏程言好不要脸,不但赖在这边不走,竟还出言嘲讽云千梦,一时护短心切便要起身开口,却被云千梦在桌下按住了双手,只见云千梦面上半丝怒气也没有,反倒是笑意盈盈的看向苏程言,一手把玩着折扇上的金色流苏,缓缓开口“我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苏公子认为这也是错,那便回去问问苏小姐,她到底做了些什么?而苏公子如此的迁怒,是否太没有大家公子的风范了?” 曲长卿本想出言‘请’苏程言离开,只是此时见云千梦应对得宜,眼底渐渐浮上些许笑意,便也由着她! 果真,苏程言听完云千梦最后一句反问后,骂也是、不骂也是,竟有些担忧自己方才的举动失了豪门贵公子的礼仪,便坐在原处,怒瞪着云千梦却也不曾再开口! 正在这时,‘随意园’外传来管事嬷嬷的声音“海王妃到!恬郡主到!” 众人立即噤声纷纷站起身看向那款款走进来的两名身份尊贵的女子! 只见平日里高傲的海恬,此刻正乖巧的跟在一名中年美妇之后,两人眉目之间竟有四五分的相似,想必这便是海王的发妻海王妃! 这位海王妃看上去四旬左右的年岁,只不过因为养尊处优,又加上阳明山上空气清新适合养身,让这位海王妃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显得十分的年轻! 而今日因为是举行的喜宴,海王妃一身正红宫装,头戴八金凤钗,耳畔珠玉耳环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摆动,却不曾发出一丝轻响,可见这位海王妃虽不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却也是个极其注重礼仪的人物! 再观其行走时态势淡然,便知海恬的精明能干师从何处! 而今日的海恬则是一身玫瑰红曳地长裙,裙摆上绣着数朵缕金百蝶,让海恬从众人面前走过时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一时引得各府公子痴痴想望,而各家千金眼带嫉愤! “参见海王妃、海恬郡主!”待海王妃来到主坐上,众人齐声向两人行礼! 而海王妃则是端庄一笑,随即轻抬右手缓声道“各位公子小姐不必拘谨,便把这当作你们自家花园!今日也是借着世子喜得麟儿的机会,把大家聚在一起联络感情!” 话虽如此,可在手握兵权的海王府邸,又有谁敢放肆? 众人等海王妃说完后,才有恭声回道“是!” 不料海王妃刚刚坐定,‘随意园’外便又传来管家的声音“海王爷到!辰王爷到!楚相到!” 众人复而又起身,而海王妃则是从主坐上站起身往左边稍移了一个位置,这才满脸笑意的看着进来的几人! 只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海王爷海全竟是坐在轮椅上被一名公子模样的人给推了进来,身后紧跟着便是一身紫金亲王服的江沐辰,以及一身黑色锦袍的楚飞扬! 海王妃一见那推着海王的人,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只是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领着众人向海全行礼“见过王爷!”“参见海王爷!参见辰王爷!参见楚相!” “大家不必见外,都起身吧!”一道较为温和的声音在花园中响起,众人闻言直起身子,这才好整以暇的打量起这位极少见到的海王爷! 只见他四五十岁的年纪,但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与在场年轻的公子们相比更见中年男子的味道,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被人多次提起的海王此时竟坐在轮椅上,一时让在场的众人不免有些面面相觑,想必众人心中都是充满疑问的! 而海王作为武将,方才的声音却隐隐带着儒雅之味,想来是这些年置身于青山绿水间,又专攻文学书法所致吧! 不得不说,今日的海王最是出乎众人意料的! 本以为住在这堪比皇宫中的海王是一个嚣张跋扈如鳌拜一样的人物,可亲眼见到,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而海王却似乎早已猜到众人会有此表情与猜想,只见他面带笑容的让那年轻公子推他来到海王妃的面前,随即带笑开口“今日只是借着我孙的出世而让大家前来一聚,众位公子小姐不必太过拘泥!” 语毕,海王便对一旁的管家点头,只见那管家立即转身离开了‘随意园’! “王爷,你这样出来,小心腿又受了风,到时候又犯腿疾!”海王妃见海王心情尚好,只是见此时山风渐起,便略带关心道! 而海王却是朝她罢罢手,难得好心情道“我不问朝堂之事已有许多年,朝中各位同僚的千金公子均已长大成人,今日又是在自家的举行喜宴,自然要出来与大家见上一面,以联络与各位同僚之间的感情!沉溪,你说是吗?” 末了,海王竟微侧头看向身后的年轻男子,而那男子则是勾唇一笑,细长的凤眼中含着丝丝笑意射向面前的海王妃,带着一股阴邪开口“今日风光甚好,父王的确该出来走动走动!否则整日闷在书房中,也会憋出病来的!” 海王一家闲话家常,却也让众人均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而曲妃卿则是在听到海王唤出那年轻男子的名字后,脸色微微一变! 曲长卿自然是知道妹妹心中所想,见他们的离着海王等人较远,便低声对两人开口“原先便听老太君提过,先祖爷如此厚待海王,是因为海王在一场战役中为了救先祖爷而受了伤,所以先祖爷这才命人找到了阳明山,让海王能够在此颐养天年!这些年,海王做着他的闲散王爷,虽拿着朝廷每年拨给的俸禄赏赐,却一次都未上过朝!” 云千梦听着曲长卿的解释,心中划过疑惑,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曲妃卿,轻声说道“只是,我们万是没有想到,海王伤的竟是双腿,此时更是坐在轮椅上!” 听她如此一问,曲长卿眸子中闪过讶异,随即便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带着遗憾的开口“皇上每月都会派御医过来为海王看诊,可据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至于到底伤的有多重,海王这么多年都未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若非我们今日前来,恐怕也不会知晓这些!” 闻言,云千梦却是低下了头,心中始终对海王一家今日的表现持有怀疑的态度,尤其他们方才的对话,似乎是有意让人知晓他双腿受伤不能行走一事! 云千梦本是盯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却瞄到一旁的曲妃卿正心不在焉的玩着手里的团扇,便伸手抢过那扇子,目光扫了眼那立在海王身后满身阴柔之气的男子,低声问道“表姐,想来那便是海王妃提及的人吧!” 曲妃卿顿时抬起头看向云千梦,不想她的观察力竟如此之强,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那便是海王的第五子海沉溪!是海王已故侧妃秦氏唯一的儿子,亦是海王最为宠爱的儿子!今日你也见着了,此人一身邪气,真真是让人心中胆颤!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夫君?” 听她此言,云千梦放眼看去,见那海沉溪正双目微眯的与海王妃相视,海王妃嘴边虽含有笑意,只是眼中却是不小心流露出一丝恨意,想必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和睦吧! 刚要收回视线,却不小心看到海恬满眼痴情的盯着楚飞扬,而楚飞扬却是眼中带笑的盯着自己,还来不及闪开目光,便见海恬那满含怒意的眸子已是射向自己,让云千梦不由得微瞪楚飞扬,这才把心思放在曲妃卿的身上,细心的安抚着她“表姐若是不愿,大可向老太君与舅舅说明!相信他们定会以表姐的幸福为前提!” 曲妃卿正要开口,前方却是传来海恬的略带尖锐的声音“云小姐身为相府千金,为何坐的那般偏远?岂不显得海王府没了规矩?” 海恬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均是转向今日本不想太过出彩的云千梦! 云千梦心中暗叹口气,却又不禁有些埋怨楚飞扬,若不是他这个祸水,自己又岂会成为被城火殃及的吃鱼,便只能站起身浅笑回道“王爷恕罪!只是方才王爷已说不必拘谨,臣女便挑着就近的座位了!” 云千梦的回答让人挑不出错来,既拿海王做幌子,又只是就近而坐,并未得罪任何人,却让海恬神色一沉,随即又开口“上次辅国公府老太君寿宴曾见识了云小姐的厨艺,想必云小姐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海恬亦是爱才之人,今日倒是想与云小姐切磋一番!” 众人听海恬如此一言,均是有些可怜的看向云千梦! 毕竟,海恬是西楚有名的才女,而云千梦自出生到现在均是默默无名,这海恬拿自己的强项与人相比,岂不是想看云千梦的笑话吗? 而云千梦见海恬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出丑,却没有接招,反倒是谦虚道“郡主可是西楚才女,臣女在家也只是习得一些简单的字,并不能与郡主相提并论!” 如此回答,似有些是指责海恬欺凌弱小,加上平日海恬待人接物均是有些盛气凌人的感觉,倒是为云千梦博得了不少的同情票! “父王,这还未用膳,小妹便想比试,是不是太过心急了?”而这时,那海沉溪竟出言相助云千梦,引得海恬一阵怒视,可他却是视若无睹,径自满眼真诚的看向海王,建议道“想必管家已经准备妥当,还请父王移步!” 海王见海沉溪少有如此认真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便立即笑着点了点头,吩咐道“既然如此,便请大家随本王来!” 说完,海王那较为温和的眸子状似无意的扫过云千梦低垂的脸庞,便由海沉溪推着出了‘随意园’! 海恬则是阴沉着脸与脸色同样不好的海王妃相视一眼,心中虽懊恼,却也只能起身跟着海王步出园子! 众人则是不解,难道不是在这‘随意园’中用膳! 只是,此时见主人家已是全部走出,又不见海王府的奴才们上膳,便也只能纷纷起身跟在其后! 云千梦刚起身要跨出一步,衣袖却被人给拉住,只见曲妃卿满面紧张的低声告诫道“梦儿,一会海恬再如此挑衅,你便推脱身子不适,免得上了她的套!” 而曲长卿亦是一副担忧的神色,见曲妃卿说出他心中所想,便用眼神示意云千梦按照妹妹的说法去做! 可云千梦却是轻拍曲妃卿的纤纤玉手,镇定道“表哥表姐放心,我既然来了,便不会怕她!” 兄妹两见云千梦神色坚定,似是有备而来,提着的心便稍稍放下,三人见园中众人均已离开,便也快步出了园子! 众人穿过海王府的前院,又走过一段紫竹林,最后踏过一片原始的森林,印入眼帘的竟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湖水! 此时恰是正午,日头正好,金色阳光洒落在湖面上,山风微微拂过湖面,掀起一番波光粼粼的潋滟,却是惊呆了众人的眼! 这明明是山中,为何会出现这一望无际的湖水,这水又是引自哪里? 一个个一串串的问题顿时浮上众人的脑中,可海王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即看了早已等候在旁的管家一眼,只见管家高举双手激拍两下,从方才那原始森林的隐秘出驶出一艘金雕玉刻的赏玩游船来! 只见这艘船三层十丈之高,长约五十丈,船身选取天然老龄杉木雕刻腾云图案,描以金漆,显示出海王府的尊贵与气派! 今日这些豪门千金公子均是出生富贵之家,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可在这阳明山上看到这湖这船,却顿时震撼住了他们,每个人看向海王的眼中便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而海王却是满含感激的解释道“皇上天恩浩荡,深知老臣是走不出这阳明山了,便恩准老臣凿了这人工湖,以供平日的闲暇游玩之用!”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明了,也只有对社稷有功的海王当得此殊荣! 而此时,两道侍卫身影同时出现在楚飞扬及江沐辰的身边,只见那两名侍卫在两人耳边低语几句,辰王的神色更冷,而楚飞扬面上的笑容却更甚! 海王看在眼中却并未多问,只是让奴才们伺候各位千金公子上船! 待登上了这艘大船,众人便知海王早已命人准备好了午膳,此时坐在船内享用精美的吃食,欣赏着外面独特的美景,倒是一番好享受,让众人心中不免一阵激动! 海王自然是与辰王、楚飞扬同坐一桌,三人三种表情!只不过由于海王厚爱,竟让海沉溪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海王和煦,江沐辰冰冷,楚飞扬但笑不语,海沉溪则是一身的邪气外泄! 众千金一时只觉双目已不够用,目光不停的在江沐辰、楚飞扬以及海沉溪的身上来回偷瞄! 与今日彰显尊贵的江沐辰相比,楚飞扬一袭黑段金线翟纹锦袍尽显神秘,同时袖口、衣襟、衣摆处的金线滚边却又点缀出贵气,尤其配以他俊美的样貌、浅笑沉默的深沉,更得众人的放心! 而海沉溪虽也是一位翩翩美男,可因为太过阴柔邪气,让人不禁近而远之,到不如江沐辰来的受欢迎! 杯触交错间,时光一点一滴的消逝,兴许是海王许久不问世事,竟与辰王楚飞扬一番高谈论阔了起来,众千金只觉无趣,便纷纷告了声罪,一起踏出一层的船舱登上三层,看着阳光点点西移动,却也是一番美妙的景色! 而正在这时,从一层的船舱内传出一阵悠扬的古琴声,众人相携踏着船板下了一层,只见海恬正端坐在古琴前,十指纤纤正优雅的抚弄琴弦,竟放弃她最为拿手的《十面埋伏》,而弹出一曲《凤求凰》! 而海恬的正对面坐着的,便是楚飞扬,而海恬抚琴时更是大胆的盯着楚飞扬,眼中尽是对他的势在必得! 海恬之心,世人皆知,可唯独楚飞扬神色不改,依旧与海王举杯畅聊,连正眼都未给海恬一个! 一曲完毕,众人皆是叹为观止,却只有海王一桌四人似是不曾听到这优美的琴声! 而海恬却是不甚在意,收回遗落在楚飞扬身上的目光看向云千梦,浅笑开口“云小姐可知方才那首曲子?” 云千梦见海恬如此,口中念出“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郡主弹得一手好琴,这首《凤求凰》当真是可歌可泣,但也实在是有些大胆至极!臣女倒是十分的钦佩郡主的胆识!” 众人还未从海恬那绝无仅有的琴声中回过神来,却又被云千梦出口成章的诗句所震撼! 均是不明白,这鲜少露面的相府大小姐,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但不着痕迹的让人知晓了她的文采,却又是暗讽海恬不守妇德,此时还未出嫁便已是迫不及待的向男子表示出自己的爱意! 一时间,云千梦与海恬给众人的印象顿时颠倒了过来,云千梦渐渐与才女沾上了边,而海恬的德行却慢慢的有所欠缺! 而方才对海恬视而不见的楚飞扬,却在云千梦念出拿首《凤求凰》时放下了手中酒杯,目光快速的掠过云千梦平静的表情,随即又收回视线,继续端起酒杯自斟自酌了一杯,那碰触到酒杯的唇角却是微微扬起! 而江沐辰亦是对云千梦出人意料的表现产生了好奇,只见他干脆不再理会海王,定定的盯着云千梦,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许倪端出来,只是此时云千梦太过冷静,面上出了浅笑便再也让人寻不出其他的神色,让江沐辰心中一阵失望,却又有些期待她接下来带给他的惊喜! 容云鹤则始终独自坐在一旁,目光远视外面的湖光一片,却在云千梦巧妙的羞辱了海恬后咧嘴一笑! 海恬虽听出云千梦话中的嘲讽,只是碍于自己的心上人再次不便发作便走到早已准备好的乐器旁淡笑着看向云千梦“云小姐不知擅长哪种乐器!” 云千梦也不再推脱,同样浅笑着开口“臣女不才,古琴弹不出郡主的情意绵绵,倒是琵琶稍能让人一听!” 说完,不等海恬挑刺,径自落座在凳子上,抱起琵琶弹试了几个音,开口说道“此时夕阳西下,即将入夜,臣女一曲《春江花月夜》,给大家助兴!” 语毕,云千梦轻捻琴弦,滑出一串流畅的音律,而此时夕阳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上,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海王府的奴才们则早有准备的点亮了灯笼悬挂在游船的各个角落,四周的鸟声也渐渐停止了叫鸣,周围除去船桨的划船声,便徒留着一曲琵琶曲! 云千梦手法贤淑,加上四周琴景相容,竟让众人纷纷立于围栏内欣赏着湖中泛舟的美景,而那琵琶音则是把所有人引入一幅山水画卷,把春天静谧的夜晚,月亮在东山升起,小舟在江面荡漾,花影在西岸轻轻得摇曳的大自然迷人景色,一幕幕地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一曲《春江花月夜》结束,众人还未从这美景中回过神来,云千梦放下琵琶,方抬起头来,便见楚飞扬那浓的化不开的黑眸中闪着点点笑意看着自己,那唇边扬起的优美弧度更是显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只见楚飞扬紧盯云千梦,清朗的嗓音缓缓念出一首即兴而作的诗词“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 ,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海王那双温和的眸子在楚飞扬及云千梦之间来回扫了几眼,又看了眼海恬,随即爽朗一笑,拍手叫好“楚相好诗好文采!云小姐好琴技!竟是配合无间!” 海王的一句话,让众人回神,女子们原先嫉妒海恬之才的目光纷纷转向了云千梦,其中海恬的目光如刀如冰,尤其最甚! 而楚飞扬却是淡扫海王一眼,笑道“云小姐应景而弹,本相应景而作!倒是让王爷见笑了!” 仅仅一句话,却又轻易的改变了众人的目光,众人这才惊觉,云千梦这一曲只是无关风花雪月的赞景之音,而海恬那一曲才是真正的含情之作,竟又开始把敌意对准了海恬! 海王断是没有想到楚飞扬竟是如此难缠的人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所有人把敌意又对准了恬儿,一时心中有些不悦,面上却又笑的更加的和煦! 而海恬见云千梦出尽风头,又瞧出楚飞扬与云千梦之间竟隐隐有一股默契,心中大怒,涂着玫瑰红丹蔻的手轻抚方才她用过的古琴,笑着开口“看样子,云小姐可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想必古琴定也能弹得出神入化吧!” 众人见海恬提及古琴,想来整个西楚海恬的古琴是最为出众的一个,可她却让云千梦弹奏,想必是下定决心想让云千梦出丑,虽心中同情云千梦,可众人也是爱莫能助! 而这次云千梦却是谦虚道“臣女琴技一般,怕是污了王爷与众位的耳,况且方才已是表演过琵琶,不如让其他小姐为大家弹奏一曲!” ------题外话------ 里面两首诗均是借鉴,挑剔的亲轻拍!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一章 海王府的水沁心凉 海恬却是死咬着云千梦不放,见她如此拒绝,眼底冷意大甚,带着一丝不快道“云小姐这就驳了本郡主的面子,岂不显得相府太过没有礼仪尊卑了?” 众人闻言,心中顿时为云千梦捏了一把汗! 虽然云千梦身后有太后与辅国公府,只不过这海王的家底却着实让人难大吃一惊,况且海王的封号可是先祖帝钦赐,那先祖皇帝可还是太后的翁公,若云千梦就此拒绝,只怕太后也是保不住云千梦的! 只是,今日众人却也是看出了倪端,这海恬郡主是打定了主意与云千梦过不去,因此这才百般的刁难,这让众人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尽是同情,只不过,心底却也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 毕竟,方才云千梦一曲《春江花月夜》真真是引人入胜,加上楚相连海恬郡主都不曾放在眼中,却出言为云千梦的曲子题诗,顿时让那群千金心中颇不是滋味,既然自己没有在楚相辰王等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她们倒是乐意看着海恬刁难云千梦,让云千梦出丑! “哦?不想郡主对相府的成见竟如此之深,今日本相倒是想向郡主讨教一番!到底怎样的尊卑礼仪才能入郡主的眼!大家来者是客,王爷郡主尽地主之谊,本是宾客相欢的场景,却不知郡主为何要大煞风景的说出这番话来!”不等云千梦开口,楚飞扬举着手中的项圣思蟠桃形紫砂杯,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淡淡的盯着紫砂杯,带着摄人心魄的冷意开口! 海恬面色一顿、心口顿时一紧,双目瞬间转向楚飞扬,只见他宁愿盯着手中那只色泽红润的酒杯看不停,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心中一瞬间闪过勃然大怒,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是愤恨的捏紧了拳头,强忍着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意,这才放低姿态低声回道“楚相府上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有些……” “恬儿!”这时,许久不曾开口的海王突然厉声开口,目光中满是不悦的盯着海恬,似是在责备海恬的鲁莽! 明知西楚有左右两相,可海恬竟也是被嫉妒所趋势忘了话中的忌讳,一个不察竟得罪了楚飞扬,这让海王方才还如三月春风般的眸光,一瞬间封尘结冰,一股寒意竟不自觉的从体内散发出来! 海恬被这一声大喝给叫醒,立即住了口,只是心中仍有不甘,便转头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狠狠的瞪了云千梦一眼! 而云千梦只觉自己甚是委屈,明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情,可落花却因为不小心飘落错了地方而迁怒于自己,实在是冤枉的很! 尤其此时身边被海恬虎视眈眈的盯着,虽不会对云千梦产生压力,却也是烦不胜烦,便只能抬眸迎上海恬喷火的美目,甚是无辜的展颜一笑,惹得海恬眼中妒意更甚! “只是,既然郡主盛情相邀,不如云小姐再抚一曲,也为大家助兴,不知辰王意下如何?”可楚飞扬竟突然话锋一转,黑眸一瞬间的转向一旁的江沐辰,嘴角含笑的问道! 江沐辰本是因为海恬的故意为难为盯着云千梦,此时见楚飞扬把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便收回视线,目光夹霜带雪的看向楚飞扬,却见他眼中只留笑意,使得江沐辰心头闪过不快,随即冷声道“楚相今日是兴致不错还是对云小姐的琴技青睐有加?” 众人见两人话中暗藏玄机,似有刀光剑影,纷纷心生惧意的沉默不语,免得自己被人迁怒! 而同桌的海王则早已恢复了先前温和儒雅的模样,眼中带着点点笑意,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另一位海沉溪则是自斟自饮的品着杯中的美酒,妖媚邪气的目光始终放在外面天水一色的夜景上! 海王妃目光略带心疼的看了眼海恬,又见这楚飞扬性情捉摸不定,方才还因为海恬的话而针对于她,此时却又把矛头转向云千梦! 而此时船内气氛诡异,让众人均是深觉不自在,海王妃便典雅一笑,隐含威信的眸子射向云千梦,顺着楚飞扬的话开口“既然恬儿与楚相均是邀请云小姐再抚一曲,那就有劳云小姐了!” 此话可是饱含深意,一是向众人说明楚飞扬与海恬的眼光相似,均是看得起云千梦的琴技! 二则便是以海王妃的身份命令云千梦抚琴一曲,让云千梦连婉拒的机会都没有! 一旁的曲妃卿则是心急如焚的看着云千梦,又满目怒意的瞪了海恬一眼! 这海恬明显就是故意为之,梦儿自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不受爹爹的重视,自然不可能请名师教导云千梦琴技! 而海恬则是看中了云千梦这一个弱点,又加上她本身便是古琴高手,自然不担心云千梦会在古琴上超过自己! 只见曲妃卿刚踏出一步想替云千梦解围,却被一旁的曲长卿给拉住“梦儿自会处理好的!” 语毕,曲长卿双眸意味深长的看向云千梦,从方才的琵琶曲便能辨出自己这位小表妹是各种高手,而她方才之所以拒绝弹奏古琴,只怕是不希望锋芒太胜,免得遭人嫉恨! 可是,此时海恬与海王妃却是算准了云千梦定会出丑,便死咬住她不放! 看来梦儿不弹上一曲让众人评论一番,她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与曲妃卿那担心不已的性情相反,曲长卿见云千梦从方才便面不改色的神情看来,竟对她深信不疑,从心底相信云千梦定会让众人再一次的目瞪口呆! 在这寂静的船板上传来一声凌乱的脚步声,显得极其的刺耳,云千梦看向本想冲过来的曲妃卿,见她眼底尽数是担心,便朝着她莞尔一笑,给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随即朝海王妃福了福身,浅声道“臣女遵命!” 语毕,云千梦便缓缓坐下,抬起双臂、素手轻放琴弦,只见那纤纤玉手猛然发力,滑出一串圆润飘逸的泛音,继而不断上扬的跳宕旋律竟淋漓精致的表现出了阳明山此时轻烟缭绕、水波荡漾的优美意境,而配合着古琴低沉的音律,这引子却是抒发着一抹深沉哀愁的情绪! 随着云千梦指法的改变,渐渐展开了曲调开头仅仅只寄情于山水之中的背景,转而通过对云水奔腾画面的描述,打破了前期压抑的气氛,从而到达全曲的高潮部分,云千梦运用大幅度的跳动、按音、泛音、散音等音色的巧妙组合,使全曲情绪更为奔放、热情、强烈,好似急切的倾诉,又好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在众人面前交织出一幅天光云影,气象万千的图画,把百姓的爱国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噹’一声琴弦断掉的声响突然从云千梦的指尖划过…… 正在众人为之汹涌彭湃之时,只见方才好好端端的琴弦竟已是断了一根,曲妃卿顿时皱眉盯着那残缺的古琴,瞬间便想到这定是海恬在琴上做了手脚,一颗心不由得紧紧的揪了起来,目光满是忧心的看向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仿若不曾发现自己指下已是断了一根琴弦,竟运用古筝中的上滑音、下滑音,完美的弥补了那根断弦所缺少的音阶,让众人目瞪口呆的同时纷纷称奇! 再观云千梦神色从容淡定,丝毫没有因为断弦而受任何的影响! 月光烛火下的她容貌清丽,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如漆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雍容沉静! 由于抚琴的缘故,此时云千梦螓首微微倾斜,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那一身晶莹如葡萄一般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越发的剔透,而她的脸上自始自终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中闪烁的是说不尽的自信,左边脸颊上那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如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在场的男子遽然失了魂魄! 而此时音乐又突然转入低音区,旋律上行又回折,最后出现的“水云声”和呈示部分中出现的水云奔腾画面形成了鲜明而又强烈的对比,这时的“水云声”只是一种无力的余波、微弱的呼应,面对山河残缺、时势飘零的现实,云千梦引领众人从“水云”中走了出来,流露出抚琴者内心无限的感慨。 一曲终了,众人久久不能回神,终不明白为何云千梦这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千金,竟会弹奏出这样一曲借景抒发爱国之情的曲子来,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此时美的让人无法呼吸的云千梦! 此时江沐辰的眼中少了以往的冰冷,多出一抹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情绪在眼底流转! 只见他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紧盯着云千梦,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之处! 云千梦面色淡然,只是被辰王寒星一般的眸子盯着,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便轻蹙了眉头收回双手,却见楚飞扬正笑看着自己,只不过那双如墨一般的眸子却比辰王的更难懂,如点点星辰一般散发着碎碎星光,让人不小心便会迷失在那两道似有引力的目光中! 而对于楚飞扬,云千梦想起之前他偷偷潜进自己的闺房,方才又是他提议让自己再续弹一首,只觉这人当真是老奸巨猾,让人摸不清他下一步的棋布,心中不觉有些恼怒,眼底浮上一抹微愠射向楚飞扬,却引得他弯唇无声一笑! 另一旁坐着的容云鹤倒是显得十分的安静,只不过,在云千梦弹出这样一首曲子时,容云鹤不免心情也跟着大好,向来与世无争的眸子竟看了海恬一眼,似是有些嘲讽的意味! 而听完此曲的海王则是一脸缅怀的表情,只见他双目静静仰望着如墨的夜空,满面皆是对记忆的怀念,沉静如水的气息中散发着真正属于大将军的威严气势,一时让所有人纷纷侧目,均是噤声盯着这位方才不像武将的海王,怕是这个时候的海全才是当年那个气势恢宏、斩杀敌将的一代名将吧! “没想到云小姐竟能用残琴弹出这等绝世的名曲!只是不知这首曲子可有名字?竟一时让本王想起了许多的前尘往事!只是,现今许多昔日的好友均是已故,只徒留本王坐在轮椅上渡过残生!”海王回过神来,见众人均是看着他,便敛去身上过重的杀伐之气,转目笑着看向云千梦,温和的开口问道! 云千梦则是从容的站起身,双手放在腰侧,朝海王行了一礼,这才轻声道“回王爷的话,这首古琴曲名为《潇湘水云》!是臣女无意间听到的一首曲子,讲述的是一名文人借山水为形象,寄托他对现实的黑暗与贤者不逢时的义愤和对祖国美好山河的热爱!臣女见阳明山如此秀美绝伦,一时便想起了这首曲子,扫了王爷的兴,还请王爷恕罪!” “哈哈哈……”岂止,海王在听完云千梦的解释后竟大笑三声,随即鼓掌赞扬道“本王已在阳明山居住几十年,平日里听到的不是哀愁的曲目便是抒情的曲子,想这等能够激发人内心爱国情怀的曲子,却是很久没有听到了!想起当年与先祖爷征战沙场,场面宏大,过程惊险,虽是过着刀尖上走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却是怀念不已!今日若不是云小姐这一曲《潇湘水云》,本王怕是快要忘记那些美好的回忆了!况且,你以残琴弹完整首曲子,这份能耐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办到的!看来,云相是培养了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多谢王爷夸赞!”云千梦再次福了福身,半垂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而海恬见海王如此夸赞云千梦,目光冷扫那根断弦,嘴边不由得泛起一抹阴毒至极的冷笑! 云千梦不得已的出尽风头,见海王的注意力终于不在自己的身上,便转身出了一层的船舱,走到曲妃卿身边淡雅一笑,低声道“方才让表姐替梦儿担心,是梦儿的过错!” 而曲妃卿却是一言不发的拉过云千梦方才抚琴的右手,只见那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上泛着淡淡的红色,便心疼道“没想到那海恬为了让你出丑,竟如此使坏!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弹完了整首曲子!梦儿,你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外了!竟用其他的弦演奏出了那根断弦的音来,真是让我白白担心一场!” 云千梦见曲妃卿脸上既是担忧又是气愤,其中还夹杂着激动,便浅笑回道“方才琴弦断的那一霎那,我心中亦是慌张的,只是想起古筝弹奏时运用上下滑音,便也试了一试,没想到歪打正着!若表姐遇到方才的情况,定会处理的比我还要好!” 曲妃卿见她如此的谦虚,心知云千梦并不愿意在如此多的人的面前出彩,便向曲长卿点了下头,拉着云千梦走向甲板,两人站在围栏内看着一片墨蓝的湖面,悄声道“你可知你方才弹琴时的神色,别说男子,就是我这个女子也不禁为你着迷,今日你如此的出彩,又压过了向来骄傲自负的海恬,想必她定不会善罢甘休!怕是一会还会找你的麻烦,你可得提着点神,别着了她的道!” 云千梦心知曲妃卿关心自己,便轻拍了拍她的手,保证道“表姐放心,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曲妃卿见她听进了自己的告诫,便稍稍放下了心,随即转目一笑,有些不解道“为何会弹那样的一首曲子?我本以为,你还会应景弹一首!” 闻言,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波光潋滟的瞳目转向粼粼水面,淡道“《十面埋伏》是海恬拿手曲目,我琴技远不如她,自然不会自取其辱!而方才的琵琶曲已是应景之作,若这首古琴曲再如此,难免会成为被海恬攻击的诟病!因此,我思量着,海王爷毕竟是西楚的国之栋梁,虽现在坐在轮椅上,但当年定也是一腔热血只为报国的好男儿!便大胆启用了这首曲子,既能勾起海王心底的回忆,亦能借由海王来堵住海恬的嘴!” 而事实证明,不管方才海王对自己的称赞是真是假,海恬最终都没有再开口,自己这一局亦是赌赢了! 曲妃卿听完,一时间张大了那张樱桃小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拉着云千梦直呼不可思议“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弹奏一首曲子,你竟想到这么许多的事情!若是换作是我,怕是早已傻乎乎的着了别人的道了!” 云千梦却是浅浅一笑,有些感慨道“表姐有老太君舅舅等人护着,秉性自然纯良!相府却是那样的环境,我也不得不小心一番!” 听着她的解释,曲妃卿想起那乌烟瘴气的云相府,柳眉顿时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口边溢出一口叹息,虽未再开口,只是握着云千梦的手却是加重了些力道! “两位小姐在此聊些什么呢?”这时,两人身后却是传来一声略带阴柔的声音,云千梦与曲妃卿顿时相视一眼,随即同时转身,竟见本来坐在一层船舱内的海沉溪踱步走了过来! 清亮的月光下,海沉溪双目微眯,嘴角噙笑,身形修长,步履均匀的走向站在船头的两人,可却是给人危险的感觉! 云千梦与曲妃卿顿时往旁边微微侧了侧身,与海沉溪保持一段距离,这才行礼道“见过五公子!” 海沉溪却是对两人的行礼视若无睹,径自走到栏杆出,伸出双手握住那雕刻了腾云图案的栏杆,目光幽幽的看向面前一望无垠却有寂静安宁的湖面,半饷才转过头看向两人,目光从温和柔美的曲妃卿转向气质清冷的云千梦,最后锁定在云千梦那张无畏的脸上,笑道“曲小姐似乎很怕我?” 曲妃卿没想到海沉溪竟会与自己说话,又见海沉溪一副喜怒无常的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一抹畏惧,垂面低声回了句“不敢!” 面对曲妃卿明显的害怕,海沉溪却不甚在意,依旧盯着云千梦,带着一丝警告“云小姐今日可真是艳压群芳!竟连我那向来自负的妹妹都被你抢了风头!只是,如此的出众,怕也不是好事吧!” 见曲妃卿握着自己的手有些发冷,云千梦不着痕迹的移动了步伐,挡在了曲妃卿的面前,随即才目光镇定的迎上海沉溪的,只觉这男子实在是过分的危险,那双含笑的眸子犹如毒蛇一般紧紧的盯着自己,似乎若自己稍有轻举万动,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咬住自己的脖子! 这种被人当作猎物一般看待的感觉,让云千梦心头闪过不悦,只是面上依旧冷静,只见她沉声回道“若不是郡主盛情相邀,自然也不会发生臣女太过出彩的事情!五公子又何必来责问臣女?” 海沉溪见云千梦如此沉得住气,又见她的回话不卑不吭径自带着一股少女少有的骨气,不由得有些对这个相府千金刮目相看,便挑眉低低的笑出了声! “什么事情让五哥笑的如此开怀?”而这时,海恬竟在丫头的陪伴下,款步走了过来,只见她那一袭玫瑰红曳地长裙扫过光亮的甲板,在月光的拖曳下拉出一抹绝美的身影,一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只不过,此时海恬面上虽笑,眼底却是含着浓浓的恨意,在看到海沉溪与云千梦单独站在船头闲聊时,一抹成型的计划顿时存进了脑中! 而海沉溪在看到海恬时,却依旧是笑的那么的肆无忌惮,只见他带着笑意的开口“当然在笑小妹你方才的丢人现眼!” 此言一出,只见海恬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住,周身顷刻间冲出浓的化不开的恨意,含怒的美眸瞬间射向笑的夸张的海沉溪,阴沉着脸开口“五哥当真是与众不同,竟不顾礼仪体统,与女子单独闲聊,若传出去,只怕父王会对五哥失望至极吧!” 海恬一语双关,即使在说海沉溪勾引女子,又是暗骂云千梦没羞没臊! 只不过,这对于向来与她作对的海沉溪而言,却是丝毫不起作用,而对于云千梦而言,更是激不起任何的怒意! 两人的同时沉默,让海恬面上顿觉无光,只见她狠狠的瞪了海沉溪一眼后,竟软化了口气开口“还请五哥回避,我与云小姐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那海沉溪看了海恬一眼,随即笑的更为夸张,然后淡扫云千梦一眼,返身走回船舱! 而海恬见海沉溪居然真的离开,一时心中有些疑惑,不过,见此时甲板上只剩云千梦与曲长卿,便带着满面的笑意走到云千梦身边,探出脑袋,附唇在云千梦的耳边低声道“云千梦,我很讨厌你!” 闻言,云千梦轻挑一边的眉毛,微侧脸看向海恬,只见她满眼的阴毒坏笑,而云千梦则是回以一抹清雅淡笑,随即学着海恬靠近她,在她耳边同样低声道“彼此彼此!” 只见海恬猛地转头,目光危险的眯了起来,嘴边的冷笑愈发的寒冷,却颇有深意道“既然如此,有你的地方便没我,有我的地方自然没你!” 云千梦听她如此说来似乎另有意思,心下迅速的翻动了起来,突见月光下海恬的腰间似乎缠着一根极细的无色丝线,若不是在月光下微微反光,怕是肉眼难以发觉,同时联想起海恬的话,云千梦心中顿时了然,为防会连累曲妃卿,瞬间松开了握住曲妃卿的手! 而海恬却不给云千梦反应的时间,双手突然拽住云千梦的手腕,拉着她便往栏杆处冲去,而这时海恬身后的丫鬟竟大声喊了出声“不好啦,云小姐推郡主下船啦,快来人啊!” 云千梦见海恬为了楚飞扬竟如此算计自己,心头大怒,下意识的便要出手制服海恬,只是反向思维却让她收回了手,竟反手抓住海恬的手腕,大喊道“郡主,您这是想对臣女做什么?郡主小心啊,船头地滑……” 只是,云千梦的话还未说完,身子便已是冲出了栏杆,垂直的落进了黑漆一片的湖水中…… “梦儿……”曲妃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傻了,整个身子扑向栏杆想要抓住云千梦的裙摆,可下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曲妃卿双手在半空中扑了个空,差点连自己一起跌出栏杆,幸而被赶来的曲长卿给抱住! 曲长卿满脸铁青的把妹妹带到安全的地方,刚要跳进湖中,却连着听到三声‘噗通噗通’的落水声,而此时所有人均是跑到了船板上,那边海王海王妃等人则是立即命令所以奴仆下去救人! “恬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海王被海沉溪推上甲板,声色俱厉的问着面色惨白的海恬! “回王爷,是郡主把梦儿推下船的!”不等海恬组织语言回答,一身怒气的曲妃卿推开众人,满面泪水的指着海恬大声说出真相! “曲妃卿,你含血喷人!”而此时回过神的海恬自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意图,立即出声反驳! 只是,此时落水的是云千梦,尤其云千梦落水前那一声惊呼更是让众人对海恬怀疑不已,纷纷满是疑惑的看向海恬,想知道她与云千梦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海恬狠心推云千梦下水! “王爷,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还是先找到云小姐要紧!方才楚相辰王与容家公子也跟着跳下去救人了,这可不能出半点差池啊!”海王妃适时的出声,阻断了海王的审问,也成功的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只见曲妃卿曲长卿顿时跑到船头,两人半个身子都要探出栏杆外,睁大眼看着黑茫茫一片的湖水,想找到云千梦的身影! 海王府的奴才们也早已停下了大船,放下十几只小船,点亮所有的灯笼,在最快的时间内把湖面点亮,众人扯着嗓子划着小船,沿着方才云千梦落水的地点细细的寻找着……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始终不见云千梦的身影,就连楚飞扬江沐辰容云鹤也不曾露过面,一时间让船上的人急出了一身冷汗! 曲长卿见时间拖得越长便越危险,立即开口“不行,人手定是不够,我下去!” “不行!”可这时,海王却出口阻拦“已经有不少人在寻找,曲公子还是不要添乱,相信一会便能找到云小姐!” 曲妃卿见海王如此冷静,心中勃然大怒,若今日落水的是海恬,想必他便不会说出这番话来了,只是这茫茫湖面,为何就是不见梦儿的影子呢? 一抹不好的预感顿时冲进曲妃卿的脑中,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双手死死的握紧栏杆,强忍着不让自己在这帮冷血之人面前落泪! 而曲长卿却是不顾海王的阻拦,竟顺着方才放小船的粗绳飞身下了大船,待众人找到他的身影时,他已是立于小船上,手提灯笼沿着水面一寸一寸的找着云千梦…… 云千梦原以为自己有把握能游出水面,可她漏算了身上这套衣服沾水后的重量,又偏偏时运不济,双脚竟被湖底的海藻给缠住,一时间只觉肌肤被这湖水惊得浑身发寒,而与地面离开的时间越长,她便觉身子是越发的沉重,就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稀薄…… 一道黑影却在她视线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快速的游了过来,云千梦撑着最后一口气睁大眼,只见那黑色的衣摆上闪着点点金光,而那渐渐靠近的俊颜上尽是担忧着急的神色,只是在看到被海藻缠住的云千梦时,那双此刻闪着焦急的眸子终于是稍稍松懈了下来,只见他长臂伸出,手中寒光微显,云千梦脚上的海藻已被尽数斩断,而那人从后面托住云千梦的身子,把她往水面带去…… “上来了…上来了…云小姐被楚相找到了……”两人破水而出,让船上的人纷纷兴奋的喊了起来,而下面的曲长卿则是立即命人把船划了过去! 待小船靠近两人,曲长卿帮着楚飞扬把云千梦抱上船,把她平放在小船上,而云千梦则是还存有一点意识,立即逼迫自己尽数的吐出方才吃进肚中的水! 曲长卿见状,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诚心向楚飞扬道谢“多谢相爷!” 而楚飞扬却是没有时间理会曲长卿,径自拿过小船上早已备好的毯子盖在云千梦的身上,见她面色苍白,呼吸仍有不稳,便立即下令道“直接划船靠岸,这个样子岂能让别人看了去?” 曲长卿见楚飞扬如此紧张的时刻还想为云千梦的闺誉着想,便忙点头,命那海王府的奴才把船划向岸边! 大船上众人只见似乎是楚飞扬把人救了上来,本想看看云千梦现在如何,可她却被楚飞扬与曲长卿给团团围住,又见小船并未依附大船而是直接划向岸边,便只能纷纷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而海恬则是比任何人都要紧张的盯着湖中的情景,只是当她听到众人惊呼云千梦得救,有亲眼看到楚飞扬竟如此护着云千梦,心头恨意横生,握拳的手青筋爆出,双目顿时射出无比歹毒的目光,让人心生害怕,却是更加坐实了她推云千梦下水的事实,一时众人心中顿时有了决断! 此时在水底继续找人的江沐辰与容云鹤,则在听到上面的动静后纷纷探头出来,见小船上的奴才说已经找到了人,这才被人拉上小船,一同与大船划向岸边! 而率先靠岸的楚飞扬等人则是不等大船靠岸,只见楚飞扬当机立断的抱起云千梦,甚至是不顾曲长卿,便大步往海王府的大门口走去! “相爷,还是让卑职抱着梦儿吧!”毕竟,云千梦是曲长卿的妹妹,他抱着云千梦才不会引人非议! “不必!”可此时楚飞扬脸色十分的难看,身上源源不断的冒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寒意,对于曲长卿的提议更是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 云千梦本也想开口赞同曲长卿的话,只是她在水中缺氧过久,此时身子软绵无力不说,就连开口说话亦是十分的困难,只能身子微微发冷的裹着毯子窝在楚飞扬的怀中,一时间脑袋竟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过去! 楚飞扬见她浑身发颤,便知定是被那冰冷的湖水给冻到了! 虽说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可毕竟还未到盛夏,而阳明山上向来寒气中,那湖水便更是沁心凉了! 他平日练武倒是不怕那冷气,可对于云千梦这等养在闺中的女子,怕已是极寒了! 如此想着,楚飞扬抬起一手拉高毯子的一角盖住云千梦的头,免得她吹了山风,随即又收紧双臂,把云千梦抱的更紧,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快! 来时赏玩的行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到这湖边,可此时楚飞扬与曲长卿竟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各府停放马车的地方! “相爷,还是去辅国公府的马车内吧!米嬷嬷定在马车内候着,有她照顾梦儿定不会出事的!”曲长卿见楚飞扬还要把云千梦抱进相府的马车,立即开口阻拦! 楚飞扬这才意识到相府的马车内没有婢女,便立即转变方向走向辅国公府的马车,亲自把云千梦抱进马车内,这才满脸寒意的退了出来! “当时你为何没有在场保护?”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亦是一身湿衣,楚飞扬凌厉的眸子瞬间扫向守护在马车旁的曲长卿! 曲长卿因为此事已是愧疚不已,这时楚飞扬的责问更是让他无颜以对! 而楚飞扬却没有再为难他,却是抬头看向海王府的匾额,一双眼光射寒星,嘴边泛起无边的寒意,冷笑道“好一个海王府,真是深藏不露!” 此时马车内的米嬷嬷则是被浑身湿透的云千梦吓了一跳,立即掀开那张毯子小心的检查了云千梦的身子,见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放心,随即又利索的拿出替换的衣裳,快速的替云千梦穿上,最后解开她那一头乌发,拿出干爽的帕子小心的拭干上面的水渍,可饶是米嬷嬷行动迅速,可云千梦却还是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脑袋疼的要命! 米嬷嬷无法,只能翻出马车内备着的锦被,替云千梦在身下垫了一层,又给她厚厚的盖了两层,这才见她眉间的褶皱少了些许! 一切处理完毕后,一阵脚步声从海王府内走了出来,只见曲妃卿带着自己的四个丫头与慕春快速的登上了马车! 而随后出来的容云鹤则立即被容家的奴才送进了马车,只是他在走进马车时,却是看了那慕春一眼,随即抿紧双唇走进车内! 这一回,海王亲自送众人出来,见到楚飞扬满身寒意立于王府门口,海王立即关切的问着曲长卿“云小姐如何?不如今日就在王府歇下!” 曲长卿却是看了眼隐藏在众人身后的海恬,冷声道“多谢王爷美意,不过,两位妹妹均是闺阁女子,岂能在外过夜?” 海王见曲长卿眉目间竟是恨意,便也不多劝,转而看向楚飞扬,见他一身湿透,便关切的开口“楚相还请入内更衣,可别着了风寒!” 只是,他的谦和却引得楚飞扬一阵冷笑“王爷有心了!不过,王爷的心还是多用在郡主身上吧!莫要把人命当作儿戏!” 语毕,楚飞扬看了曲长卿一眼,两人同时跨上马背,不再与海王府众人多言,领着云千梦乘坐的那辆马车便往山下走去…… 江沐辰则在这时走出海王府,而他亦是一身湿透,只见他浑然未觉身上的狼狈,只是定定的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最后在辰王府小厮的相迎下,这才冷扫海王等人,面色冷寒的坐进马车! “恬儿,你随我去书房!”见宾客尽数离开,海王终于撤下脸上的儒雅笑意,满目阴狠的看了海恬一眼,厉声道!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二章 王妃郡主登门道谢 马车一路狂奔,可云千梦却还是在这段时间内开始浑身发烫,整个人如置身在火炉中一般,原本一张莹润白皙的笑脸此时更是一片通红,那不画而黛的秀眉因为难受而紧紧的皱了起来,可她却是紧咬着要管,愣是一句难过的话也不曾说口! 曲妃卿见她如此难受,眼眶微红的连人带被的抱着云千梦,想让她好受一些,可云千梦情况反复无常,时而如身在冰窖、时而又如置身火中,即便被曲妃卿用力的抱住,可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曲妃卿见她如此,又想起相府中终究是没有一人能够真心待她的,便把云千梦交给慕春与米嬷嬷,自己则掀开车帘一角,对护在马车一侧的曲长卿开口“大哥,直接回辅国公府!梦儿情况不妙!” 曲长卿听妹妹如此说来,心中着急,可毕竟男女有别终究不能进入车内,便面色严肃的点了头,嘱咐曲妃卿放下车帘,免得又灌了冷风进去,随即又唤来相府的刘护卫,让他先行回相府,把云千梦落水生病的事禀告云玄之,并让他告知云玄之,近日云千梦将在辅国公府调理身子! 刘护卫见自己大小姐在海王府出事,心中已是自责不已,哪能让大小姐去辅国公府养病,便开口反驳“还是让卑职护送大小姐回相府!” 曲长卿见刘护卫不肯放人,拽着缰绳的手渐渐青筋爆出,面色越发的冷寒,不容别人质疑道“怎么,你还担心辅国公府亏待了自家的外孙女?你只管回去禀报云相,若他不满,再来侯府见老太君!” 语毕,曲长卿不在于刘护卫啰嗦,双腿顿时加紧马腹,只见身下的黑马顿时冲到了车队的最前头! “相爷,辰王的车队此刻跟在咱们后面!”曲长卿靠近楚飞扬,见他一身湿衣发丝滴水,却丝毫没有折损楚飞扬天生的王者气质,加上此时他面若寒星,反倒是让曲长卿想起楚飞扬以前在军营的模样,一时对这位向来临危不惧的长官敬重不已! “听说你们今日来时遇到了狼袭?”可楚飞扬却并未理会辰王,反而是问着其他的问题,让曲长卿面色微顿,随即低声称是! 而楚飞扬听完曲长卿肯定的回答后,那肃穆的面上竟勾唇一笑,眼底渐渐冒出冷气,随即才缓缓开口“既然辰王喜欢尾随其后,那就让他跟着,我们也省心!” 他到是要看看,辰王对云千梦还存着怎样的心思,也很想看到元德太妃看到自己儿子如此会有何表情! 远处传来野狼的长啸之声,而这段漫长的山路上却徒留车轮马蹄行过的声响…… 众人达到辅国公府时,已是戌时,季舒雨见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么晚还未回府,心中早有牵挂担忧,已是让身边的安嬷嬷前来门房处询问了几遍,也早已让府内的小厮丫头准备好了软轿,只等着曲长卿与曲妃卿回来! 而这一次安嬷嬷刚要开口询问门房,却听见一阵车马碾过青石路的声响,立即从小门内走出来,只见韩国公府的马车渐渐的停稳在大门口! “老奴见过少爷,您和小姐总算是回来了,夫人可是遣老奴问了许多遍了!”安嬷嬷快速的上前,朝曲长卿行了一礼,随后才看清曲长卿身旁的人,便有恭敬的屈了屈膝“老奴见过相爷!” 而这时,从长街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快马加鞭的声响,众人不解的往那幽深处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烟灰长袍的男子俯身马背,手拿马鞭快速的抽打着马背…… “焦大!”楚飞扬认出来人,沉声开口! 只见那原本紧跟在楚南山身边的焦大立即勒紧缰绳,让马匹分毫不差的停在楚飞扬的面前,恭敬道“相爷,王爷有急事召您回去!” 楚飞扬微点头,只是却是从马背上转过身,看了眼身后的马车,这才双脚猛地加紧马腹,带着焦大往楚王府奔去! 曲长卿见楚飞扬先行离开,便快速的下了马背,让安嬷嬷命人把软轿抬到马车旁,随后提醒曲妃卿等人扶着云千梦出来! 云千梦此时已是被高烧给烧的双目模糊,只听见一阵马蹄声在安静的长街上渐行渐远,而远处一抹黑中绣金的衣袂却是清晰的印入了她的眼中,只是,还未等她再看一眼,便被一群丫头给小心的扶进了软轿! 而始终跟在辅国公府车队后面的江沐辰,则在亲眼看到云千梦被抬进辅国公府后,这才调转马头往辰王府走去! 曲长卿见辰王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让米嬷嬷跟着刘护卫回相府回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这才抬腿走进府内! 云千梦被送到曲妃卿的听雨轩,闻讯而来的除了季舒雨既然还有谷老太君!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看到谷老太君,忙不迭的跪下行礼,而谷老太君的目光却早已落在了云千梦的身上! 只见她拂开搀扶着她的两个小丫头,疾步走到床边,见云千梦小脸涨红,立即伸手探向云千梦的额头,顿时被那惊人的热度给吓了一跳! “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聂院首!”谷老太君顿时怒吼一声,满身的威严吓得一屋子的奴才大气不敢出,倒是季舒雨沉得住气,看了身边的安嬷嬷一眼,只见安嬷嬷安静的退出内室,通知外面的管家快去聂府去请人! 而其他人则是被老太君的怒气给震慑住了,又听见老太君竟为了这孙小姐,命人去请那已从太医院首之位隐退,只为几位有交情的老太君王爷看病把脉的聂太医,心中顿时大骇,纷纷对这位孙小姐多了一分尊重! 而别人能够想到的,季舒雨自然早已是看进了心中,只不过,她嫁进辅国公府这些年,见到老太君发怒动气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次老太君竟如此的震怒,让季舒雨心思一沉,立即快步来到床边,却见云千梦已是陷入昏迷的状态,一颗心一时间疼了起来,终于明白老太君为何会有方才的举动了! “这样可不行!来人,快去取几件小姐的干净衣物过来给表小姐换上!她这一身衣裳半湿,可不能再穿了!至于慕春,你拿那干爽的帕子,把梦儿的发丝给拭干,可不能让她染上头痛的毛病!”季舒雨一阵吩咐,屋内的人纷纷行动了起来! 只见曲妃卿亲自从衣橱中拿出最好的衣物走过来,而外间伺候的丫头则是伶俐对放下了门帘,免得表小姐换衣时再次着凉! 季舒雨见老太君满眼心疼的守在运气啊能耐的身边,担心老太君身子撑不住,便关心的开口“母亲,您年纪大了,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儿媳守着,不会让梦儿出事的!” 可老太君此刻却是听不进任何的劝解,坚定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暂离开雕花木床,让丫头放下帷幔,让云千梦的贴身丫头慕春一人服侍云千梦换衣! “妃儿,到底除了什么事情?为何梦儿会变成这样?”趁着云千梦换衣的空隙,季舒雨拉过曲妃卿皱眉问道! 曲妃卿看眼自己房中的丫头婆子,只留下自己贴身伺候的四个丫头,这才哄着眼眶把今日在海王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老太君,今日梦儿已是几次退让,不想那海恬竟咄咄逼人,最后竟还想陷害梦儿,梦儿无法,又见那海恬纠缠不休,这才迫不得已的落入了水中!”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均没有从曲妃卿的话中回过神来,跳跃的烛火微微闪动,衬得老太君的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却让季舒雨提起了整颗心,满目紧张的看向沉默不语的谷老太君! ‘咚!’ 一声拐杖猛力敲击地面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内室响起,曲妃卿与季舒雨相视一眼同事看向谷老太君,只见她双目隐含风暴、面色阴沉、双唇抿紧,周身散发着让人畏惧的凌厉,可见老太君因为这次的事情动了真怒了! “母亲,您息怒!万不能为了海恬郡主那样的小辈动怒!”季舒雨见老太君胸口起伏不定,立即伸手小心的为她顺气,同时柔声安抚着! 只是,季舒雨心中同样有气,她们辅国公府的小姐,说出去身份地位也是一等一的高贵,岂能让那外姓的郡主给如此的欺负? 即便海王当年随着先祖爷南征北战,可辅国公府同样也有扶助社稷之功,今日那恬郡主竟如此歹毒的设计梦儿,想必里面不知是单纯的小女儿心性吧! “长卿呢?他这个哥哥是怎么做的?岂能让你们两个姑娘家落单?若不是梦儿松开你的手,怕这时落水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老太君抬手让季舒雨不用费心安慰自己,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面前的曲妃卿,眼中尽是责备! 而曲妃卿此时心中已是自责不已,见老太君问罪,立即双膝跪地,面色认真道“祖母息怒,是孙女擅自拉着梦儿去穿透说体己话,却不想引来了一头中山狼!请祖母责罚孙女!出事后,大哥心急如焚,差点也跟着楚相等人下水找人,还请祖母不要苛责大哥!” 曲妃卿如此说来,就连季舒雨也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对于云千梦就更加的心疼了,看着女儿便微责道“你糊涂了?平日里娘是怎么教你的?你是大家闺秀,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岂能不带着丫头在身旁伺候着!况且那又是在船上,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们如何向相府交代?” 曲妃卿此时想起方才云千梦落水的一目亦是心惊胆战,尤其若云千梦当时没有放开她,怕海恬要算计就是两个人了! 如此一想,曲妃卿心中顿时涌上怒气,只是此事不是她一个小小的闺阁千金能够定论了,一切只等老太君的决断了! 谷老太君则是长叹一口气,眼中尽是讥讽“海王真以为他躲在深山老林中,别人就不知道他的别有居心了?养出如此嚣张歹毒的女儿,他可真是教女有方!你且起来吧,这几日就让梦儿在你这好好养病,你可别再忘了你娘方才的叮嘱了!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你提个醒,这京中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危机,万不可掉以轻心!” 曲妃卿静心听着谷老太君的教诲,低声答了句是,便默默的站起身,乖巧的走回季舒雨的身后! “老太君,聂院首来了!”这时,安嬷嬷挑开门帘走了进来,见老太君点头,便又躬身把一名白发白须的老人请进了内室! “老臣见过老太君、见过侯爷夫人!”聂院首见屋中竟还坐着谷老太君,便立即行礼道! 老太君见自己信任的太医过来,面色稍稍缓和,眼中含笑的客气道“院首客气了!这么晚请您过来,真是让我心中过意不去!” 而那聂院首听完老太君的话后,竟坦然一笑“老太君真是客气了,老臣如今已从告老还乡,还请老太君莫要再称老臣为院首!” 老太君听他如此说来,脸上并未出现丝毫的怒意与尴尬,只是淡然一笑,指着左手边的梨花木床说道“那就请您为我那外孙女诊断一下!” 闻言,那聂太医立即双手作揖,认真回了句“这是自然!”随后便来到床边,而慕春早已把云千梦的手放在帷幔之外,拿过一方冰绢丝帕盖在那纤纤玉手上,这才退至一旁静侯着聂太医诊断的结果! “如何?”老太君亦是有些心急,竟是起身在季舒雨曲妃卿的搀扶下来到床边低声询问! 而那聂太医则是面目严肃的细细替云千梦把着脉,老太君问后半饷才收回右手,起身回道“小姐落水受惊,又加上这天气湖水冰凉侵入体内,这才引发了高烧不退!老臣一会便开出药方,给小姐服用后便能恢复!只是,这天气虽已渐渐转暖,却始终没有真正到达夏日,老太君还请叮嘱小姐,莫要因为贪凉而下水!女儿家体质本就属阴,太过阴寒并非好事!小姐烧退后,还请好好调理,方能痊愈!” 听聂太医如此一说,老太君的心总算了落了地,脸上终于露出整个晚上最为真心的一个笑容,只见她亲自引着聂太医走出内室,随后让安嬷嬷跟着聂太医前去取方抓药! 送走聂太医,老太君本想再回去照看云千梦,却见季舒雨领着曲妃卿走了过来,轻声道“母亲,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这边有这么多人伺候着,不会让梦儿出事的!”说着,眼角余光便轻轻瞥了身侧的曲妃卿一眼! 曲妃卿接到暗示,立即上前挽住老太君的手臂撒娇道“祖母,这里有孙女守着梦儿,您就早些回去吧!您若是累坏了身子,梦儿就算是好了,心中也会过意不去的!” 老太君见她们母女一唱一和的劝自己回去休息,又见自己在这,那些丫头婆子均是畏首畏尾的,便只能点了点头,叮嘱了季舒雨几句,由曲妃卿陪着踏出了听雨轩! 季舒雨见终于哄走了老太君,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返回床边,看着床上皱眉难受的云千梦,眼中尽是心疼…… 五日后! “梦儿,别看了,赶快把这药给喝了!”这日,刚用过早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曲妃卿便让丫头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内室,见云千梦斜靠在软塌上看着一本游记,笑着开口! 云千梦听见脚步声,略微放下遮住视线的游记,见到曲妃卿身后的那碗药汁,原本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的面色顿时苦涩了下来,整个人顿时往软塌上一躺,耍赖道“表姐,我的身子已是大好!能不能从今日起便停了那药!” 曲妃卿见她如此,顿时掩嘴一笑,回头让丫头把药碗搁在圆桌上,自己则是来到软瘫前,伸手拉起云千梦求饶道“你可知那日你被送了回来时的模样?真真是吓死所有人!老太君可是为此事发了好大的脾气,更是把鲜少为人诊断的聂太医请过来,亲自为你把脉的!这等福气,可不是人人都能享有的!你倒好,仗着自己此时不烧了,竟耍赖不想吃药,就算你自己肯,我也不依!我可得时时的看着你,让你完全的康复!” 云千梦无奈的被曲妃卿拉坐起来,随后又摇头晃脑的听着曲妃卿的念叨,红唇轻启的跟着曲妃卿无声的说着,竟能把曲妃卿方才的话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曲妃卿见她这等调皮,原本绷着的脸顿时破了功,没忍住的笑了出来,手指轻点云千梦的额头,满眼笑意道“真真是拿你没辙!瞧你这模样,哪有当日面对海恬时的冷静睿智,倒想街口那常年讨生活的无赖了!” 云千梦趁机抱住曲妃卿的腰身,继续求饶“好表姐,今儿个就饶了我吧!那药实在是苦口,我又不爱吃蜜饯,每次喝完药,口中都要苦上好一阵子呢!” 说着,云千梦那一张如花美脸顿时皱了起来,双目更是畏惧的看了眼那静放在桌上的汤药,有些胆颤的缩了缩脑袋! 曲妃卿可由不得她这样任性妄为,否则老太君那边自己无法交差,也不能让梦儿痊愈! 只见她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云千梦那已是皱成一团的笑脸,让慕春端过药碗,亲自喂到云千梦的唇边,晶莹水眸眨也不眨的直盯着云千梦,眼中尽是坚定的神色! 云千梦从未见过性子温和的表姐,竟在这件事情表现的如此的果断坚定,而自己若是不喝,怕是这碗沿今日定是黏在自己的唇边了,只能微叹口气,接过那药碗,闭上双眼一口气全部喝了下来! 而慕春早已准备好了漱口的一切用具,只等云千梦放下药碗便捧上漱口水! 这边云千梦刚喝完药,外面便走进季舒雨身边的安嬷嬷,只见她朝两位小姐福了福身,随即笑着开口“大小姐、表小姐,海王妃与海恬郡主方才到了咱们王府,老太君请两位过去!” 闻言,云千梦与曲妃卿相视一眼,由曲妃卿出声问道“老太君让我们过去,可有什么事?” 安嬷嬷早就在来之前得了季舒雨的暗示,此时也不敢有何隐瞒,便回道“自然是为表小姐落水一事而来!而少爷正在前院招待海王府的五公子!” 这倒是出乎云千梦两人的意料,那日见海沉溪与海恬相处并不好,如今竟同时前来辅国公府,当真是有趣! “即便如此,表姐,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免得让老太君久等!”云千梦接过慕春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嘴角,随后站起身,笑着开口! 而曲妃卿也注意到了她的用词,是不让老太君久等,与海王府一干人等无关,便也跟着展颜一笑,替云千梦整理了发髻云裳,两人跟在安嬷嬷的身后前往瑞麟院! 今日老太君并未把海王妃迎进内室,而是把她与海恬请进了会客的偏房,此时屋内的几人正安静的喝着茶,直到云千梦与曲妃卿进来,老太君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才浮上一丝笑意,招手让云千梦来到她的面前,仔细的看了看她今日的气色,才稍稍放心道“你的身子着了寒气,每日可都得喝药,仔细的养着!万不能留下隐患!” 云千梦见老太君这是故意说给海王妃与海恬听,便假意的轻咳了几声,略带虚弱道“梦儿谨记外祖母的叮嘱,万不敢那自个的身子开玩笑!” 此言一出,那海王妃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而海恬却是目色平静的端坐在海王妃的身旁,让人察不出她此刻的心思! 老太君对云千梦的回话十分的满意,这才笑着开口“你们两个还不快见过海王妃与郡主!她们今日可是专程在看望你们的!” 云千梦曲妃卿依言上前行礼“参见海王妃!见过郡主!” 海王妃见人家终于‘发现’自己坐在这里,隐下心头那抹薄怒,笑着伸手虚扶了两人一把“都起来吧!咱们也不是外人,毋须多礼!” 海王妃如此说道,老太君却是轻皱了下眉头,立即截走了海王妃的话,严厉的教训着云千梦与曲妃卿“王妃仁厚!只是梦儿妃儿,咱们即为臣子,自然要恪守臣子的本分,礼万不可废!你们听明白了吗?” “孙女明白,定谨记老太君教诲!”两人低头同时回道! 而海王妃见老太君借着教训孙女的名义与海王府划清界限,心头不由得涌上怒意! 只是,这谷老太君着实厉害,话中句句不离臣子的本分,而自己身为王妃,当然不能带头视礼法于不顾,自然是不能反驳谷老太君的话,便只能听着她的话而咽下这口气! 可老太君见海王妃吃了这么一个软钉,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竟还笑着看向海王妃,十分恭敬的开口“让王妃见笑了!自家的孩子,不仔细的教着可不行,万一哪天闯出祸事来,那就后悔莫及了!” 海王妃听着老太君的指桑骂槐,面上讪讪一笑,目光转而看向曲妃卿,见她长得柔美和顺,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大家闺秀的气质,眼中不禁浮现满意的神色,便笑着夸赞道“在海王府,因为小姐们众多,倒是没有仔细的看大小姐,今日一看,果真不愧是老太君调教的人,真是我见犹怜!” 曲妃卿自是知道海王妃为何如此仔细的打量自己,虽心中不舒坦,面上却不骄不躁不见丝毫不愿,朝着海王妃福了福身,谦虚道“王妃娘娘谬赞,臣女不敢当!” “是啊,王妃实在是太看得起妃儿这孩子了!她平日里可调皮了!老身倒是觉得郡主真真是带有皇家风范,一坐一站均是梦儿与妃儿学习的典范!”老太君自然是不能让海王妃把曲妃卿捧得太高,免得届时她提起上次的事情,自己无法回绝,便拉出一旁沉默不语的海恬相比,让曲妃卿显得不那么出众! 那海王妃心中虽知谷老太君为何如此夸赞自己的女儿,只不过,她这个女儿的确是她的骄傲,就连向来不太宠爱自己的海王,亦是因为海恬的原因对自己以礼相待! 不过,今日前来却不是为了让海恬出彩,那日海王在众人离开后,把自己海恬以及海沉溪叫到书房,问明了云千梦落水的原因,面色阴沉的狠批了海恬一顿,自己这才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带着海恬来到辅国公府! 只见海王妃收起放在曲妃卿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云千梦,见她面色依旧略显苍白,便语带感触的与老太君闲聊“老太君这话可是高抬恬儿了!那日若不是恬儿调皮非要上甲板玩耍,也不会连累的云小姐落入湖中!恬儿,还不快快感谢云小姐的相救!若不是她当时即使的拉了你,怕是落水的便是你!” 海王妃的话一落地,海恬便端庄的从座位上站起身,面带善意的走到云千梦的面前,诚心道“那日真是多谢云小姐了!” 此言一出,老太君嘴角虽含笑,目光却顿时结冰,而季舒雨则是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曲妃卿更是捏紧手中的丝帕,看着海王府的人惺惺作态! “郡主客气了!”可这时,寂静的客房中竟想起云千梦不紧不慢谦恭有礼的声音! 众人看去,只见云千梦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目光和善的看着海恬,身上不见丝毫怒气,反倒是散发着一丝平和的气息,一时让那海王妃微眯起了双眸,而海恬眼底则是划过一丝讶异,随即便又浮上笑意返回自己的座位! “想不到云小姐如此的懂事知礼!恬儿,以后你可要多与云小姐相处,好好学习云小姐身上的沉稳!别整日的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让男子看了心生畏惧!”见云千梦如此的识时务,海王妃笑着对海恬说道,随即给身旁管事嬷嬷一个眼神,只见立即走进几个小丫头,手上捧着各色的极品补品! “云小姐毕竟是在王府落水的,王爷为此事食不下咽,命本妃准备了这些补品带过来,还请老太君不要推拒!” 老太君双目淡扫那些补品,心中却再次肯定了海王府的富可敌国,这些补品随便的拿出一样,便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海王这些年向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即便身在京都,可却仿佛与京都毫无瓜葛,只是领着他的俸禄过日子! 虽然皇上常有赏赐送去海王府,可这些补品均是贵重之物,却不像是海王府能够拥有的! 而今日海王却让自己的正妃送来这些,自己若是不收便是说明辅国公府与海王为敌,若是收了,那便是陈了海王的情,若是因此引起皇上的疑心,怕是得不偿失! 不得不说,这个许久不曾路面的海全,看似是个武将,怕却是个心思深重的政治家吧! “臣女谢王爷王妃的厚爱!只是,臣女身子已是大好,断不能收王爷王妃如此贵重的礼物!而那日臣女见王爷似有腿疾,这些补品还是请王妃带回给王爷,若臣女不顾王爷的腿疾而收了这些补品,便真是折煞了臣女!”这时,云千梦款款莲步走了出来,朝着海王府屈了屈膝,声音浅淡却不卑不亢道,真正是替老太君解了围! 海王妃不想竟是云千梦出面拒绝,而自己方才话中的意思虽是送给云千梦,真正的意图却在试探谷老太君的态度! 而谷老太君没有开口,反而云千梦挺身而出,又是顺着她方才的话,让海王妃一时间寻不到错处,暗自咬牙目光略有冷意的射向云千梦! “这是父王亲自交代的,让母妃与我务必交给云小姐,还望云小姐不要推辞!况且,海王府内多的是……”海恬今日显得十分的冷静,想必是因为此处没有了楚飞扬,让她能够静下心来! 只不过,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却是猛地反应过来,目光顿时满是恨意的瞪向云千梦! 好一个云千梦,借着推辞的名头,竟敢设下圈套引她入瓮! 若她方才说出海王府内还有许多这样的补品,那岂不是在告诉众人海王府的富可敌国? 今日过来本就只是父王想试探辅国公府的意思,若因为自己多言而致使辅国公府引起对海王府的怀疑,怕是父王不会轻饶她! 如此一想,海恬心中对云千梦的恨只多不少! 而云千梦却是盈盈一笑,从而退至老太君的身边不再开口! 而老太君便借着这股气势开口推辞“王爷关心梦儿,已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岂能再让王爷破费!还请王爷王妃不必为这等小事费心!” 海王妃见这一老一少搭配无间,想起她们如今如此硬气怕是因为太后的缘故,这使得她一时又端不出海王妃的架子命令她们收下,便挥手让丫头们退下,随即站起身笑道“既然如此,云小姐可得好生的养着!本妃便不叨扰了!” 众人见海王妃起身,便纷纷跟着站起来送她出门,就在曲妃卿松了一口气时,已经踏出门槛的海王妃竟转过身,用极其暧昧的语气提醒着老太君“老太君,上次本妃对您提起的事情,还请您好好思量一番!今日本妃带沉溪过来,也是让他熟识一下两府之间的路程!” 语毕,海王妃那双闪着算计的眸子状似无意的扫了曲妃卿一眼,随即在老太君的恭送下离开了辅国公府! 只是,她的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其在曲妃卿的心底产生了极大的涟漪,只见此时曲妃卿脸色微微泛白,有些紧张的盯着自己的祖母与母亲,心中忐忑不安极了,极怕她们会点头同意两府的联姻! 云千梦仔细的观察着老太君与季舒雨的神色,之间两人面色均无喜悦之感,眼中反倒是多了一抹担忧,便知她们心中定是不愿答应海王府的提议,便拉着曲妃卿退出了瑞麟院! “表姐暂时且放宽心,梦儿方才观外祖母与舅母的神色,想必不会应下海王府的亲事!”待到了听雨轩,云千梦这才说出自己的见解! 曲妃卿真是愁眉不展的时候,如此听她说来,心头竟顿时一轻,脸上聚拢的愁云散去了不少,拉着云千梦的手点了点头,似是十分的信赖云千梦! 而曲妃卿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与云千梦虽是表姐妹,可这么多年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也就是近段时日才多了接触,可云千梦身上总有让人静下心的特质,尤其见她如此的沉着稳重,更让曲妃卿心中认定云千梦是值得信任的! 只是,云千梦的话却只说了一半,老太君与舅母自然是向着表姐的,可宫中的太后却让人琢磨不清! 今日海王妃带着海王第五子大张旗鼓的来到辅国公府,这样大的动静,辅国公府四周又尽是官家府邸,怕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不消半日便会听到太后的耳中! 如今海王动机不明,忠心不明,太后与玉乾帝是采取拉拢还是歼灭,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 万一太后认为联姻可行,那表姐便真成了掌权之人政治手段下的牺牲品了! 云千梦看着如此单纯善良的曲妃卿,心中顿觉悲哀,却又涌上无限的怒意,脑中急速翻转,想找出应对之策! 而海王妃则在踏出辅国公府的瞬间,面上的浅笑顷刻间隐去,眼底尽是冰霜的登上了马车! “你怎么在这里?”可是,刚弯腰走进马车,海王妃竟见海沉溪已经坐在自己的马车内品着热茶,满目讥笑的看着她! “王妃娘娘辛苦了!为了我的婚事,竟如此的大费周章,真是让我感动不已!”海沉溪微举高手中的茶盏敬了海王妃一杯,随即自己饮下那杯热茶! “五哥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是我与母妃的马车!”随后进来的海恬亦是满眼诧异的看着已经坐在里面的海沉溪,心中十分厌恶的开口! 只是海沉溪却似乎没有感受到别人对他的讨厌,依旧细细的喝着手中的茶,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嘴角的笑意别有深意“小妹似乎忘了,这是海王府的马车!一切的物件都是父王的,何来你们的之说?若是被父王听见,想必又会惹他不快了!” 海恬见海沉溪存心与她们作对,又想起前几日父王的话,心中顿觉堵了一口气,也懒得去看海沉溪,干脆静坐一旁,不再理会他! 倒是海王妃本就在辅国公府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见海沉溪还如此的放肆,立即冷喝道“别以为你父王向皇上递交了封你为郡王的折子,你就真把自己当作郡王了!别忘了,我是海王府的正妃,你要唤我一声母妃,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丢了海王府的脸面!” 只是,海王妃的话却是丝毫刺激不了海沉溪,看着海王妃提到‘郡王’两字时的咬牙切齿,海沉溪的眼底一片明晃晃的讥讽,继而勾唇一笑,眼中一片毒辣“想必王妃娘娘十分不喜父王请旨封我为郡王!既然如此,王妃娘娘当时为何不阻拦?” “你!”海王妃一阵气结,面色顿时青白交错,手中的娟帕早已被她揉的看不出搬来面目! 若她能够阻止,此刻又岂会被海沉溪这个孽障气的怒急攻心? 海王根本就不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竟让人直接把请封的折子送到了玉乾帝的案桌上! 这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事情便已是拍板定论了,气的海王妃这几日总是卧病在床,今日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来辅国公府! 想不到秦氏那个贱人死了那么多年,竟还是印在海王的心中,不但让海王亲自为海沉溪挑选未来亲家,更是把王府中唯一的一个郡王的名额给了海沉溪! 这让海王妃心中顿觉不安,总觉得海沉溪如今羽翼渐渐丰满,隐隐有超过世子的趋势! 不过,唯一让海王妃欣慰的是,幸好海王起先没有看中云千梦,否则以云千梦的心思细密,怕是连恬儿都不是她的对手,若此女嫁给海沉溪,怕是会让他如虎添翼! 而那曲妃卿看上去毫无心机,甚是很好对付! 海沉溪仰头喝尽手中的茶水,却已是把海王妃的神色收于眼底,嘴角染上肆无忌惮的笑,心中却暗叹,怕自己要让这位正妃娘娘失望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三章 姨娘小产小姐回府 转眼云千梦呆在辅国公府养病已有两月有余,期间云玄之老太太只是象征性的分别派人来关切了一两次,便不再见他们有更多关怀的举动! 倒是柳姨娘与云嫣隔三差五的过来陪云千梦坐一会子,而柳姨娘更是怕云千梦在辅国公府过的不顺心,特别把江南织布坊的老板请来辅国公府,为云千梦裁制了几套现下时兴的夏装! 此番举动落在谷老太君的眼中,倒是甚为满意,因此云嫣时常过来,辅国公府的下人也不多加阻拦,均是痛快的放行! 而云千梦的身边,此时就跟着慕春一个丫头,米嬷嬷杂事呆在相府管理绮罗园,不过也是每日都过来向云千梦禀报相府内个人的动向,让云千梦即使身在辅国公府,对相府也是了如指掌! 从初春来到初夏,六月的天气已是有了炎炎夏日之感,云千梦穿着冰绢制成的轻薄夏装坐在听雨轩的阁楼上,目光沉静的看着院中开的万分茂盛的睡莲,一把菱花团扇拿在手中轻轻的转着,让人只觉她文静中又带着动感,有着一番别样的韵味! “哎呀,今日的日头可真是毒辣!这才出去一会,便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粘粘的好是难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只见曲妃卿香汗淋漓的来到云千梦的面前,手中的圆形团扇不停地的扇着风,可她仍旧嫌热的嚷嚷了起来! 云千梦见她如此怕热,让慕春把早已准备好的冰镇酸梅汤端到她的面前,笑道“谁让表姐人缘好,韩小姐进了宫还不忘赐些赏玩给你!” 曲妃卿此时却只觉浑身如被火烫,立即端过那冰凉的青花瓷碗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酸梅汤,这才觉得心中的邪火被压了下去,面色有些无奈道“韩小姐自然是好心,也难为她百忙之中还能想着我!这不,皇上刚赏她些古玩,她倒是转手送给了昔日的姐妹,倒叫我们拿着有些不好意思!” 见云千梦身上清凉惬意,曲妃卿也跟着坐在她的身侧,目光淡扫楼下的荷花池,这才淡然道“韩小姐已被皇上宠幸,已定于九月初九行正式的册封礼,晋封为婕妤!” 听曲妃卿如此说来,云千梦微挑一边的眉毛,心中略微划过诧异! 那韩莹波虽是吏部尚书之女,可仅仅因为侍寝过一两次便越级升为正三品婕妤,似乎有违体制,只觉这事透着古怪! “韩小姐真是深得圣心,看样子皇上十分的宠爱她!”云千梦手执团扇,轻轻为曲妃卿扇着风,口中清淡的说道! 可却换来曲妃卿的微微蹙眉,只见她挥手遣退大部分的丫头,这才低声开口“方才接旨时,我听宫中的公公对祖母说,皇上这次可是打算册封容家大小姐为贵妃!其余这次被选中的秀女,也均是越级得了位分!” 闻言,云千梦亦是觉得这里面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只是,让她料想不到的是,那容家大小姐自小便被养在容府,从未出来参加过任何的宴会,如今竟是一鸣惊人的登上了贵妃的宝座,看样子,玉乾帝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当真是舍得下血本! 为了招揽容家的财富,竟许诺出一个贵妃之位,与当年册封容贤太妃的西靖帝一模一样,果真是帝王之道! 只是,但愿这容家大小姐的命运不会重蹈容贤太妃,被自己的夫君赐上一碗绝育药,从此与子女无缘! 当然,后宫之事与她们这些闺阁少女却没有多大的关联,此时见曲妃卿如此的情绪不定,云千梦关心道“表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的心神不宁?” 曲妃卿本是被谷老太君等人告诫,为了让云千梦静心调养身子,不准把那事告知云千梦,可此时曲妃卿心中十分的担忧,便连慕春等人也给遣了出去,低声道“据海王昔日手下大将来报,说北边的北齐国有些不安份,皇上私下想派大哥前去探视情况!” 云千梦听完,心中不禁诧异,不过只是转眼间便释然! 曲长卿虽是侯府的公子,却自小长在军营,对于行军打仗刺探敌情自是十分的娴熟,而北齐国此次的动作让人摸不准真假,又是海王昔日的手下大将上报此事的,玉乾帝自然是要派自己最为放心的人过去! 而放眼整个朝廷,最让玉乾帝放心的,除了阮家便是辅国公府,而阮家世代文官,此刻自然是派不上用场,也只有曲长卿能堪此大任! 只不过,据说那北齐民风彪悍,北齐太子更是一个暴戾残忍之人,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活捉,便有生命之忧! 曲长卿与曲妃卿兄妹情深,也难怪曲妃卿知晓此事后心情低落! 云千梦放下团扇,双手拉过曲妃卿的,只觉她手背发烫而手心却是冰凉一片,便安慰道“表姐勿要思虑过重!表哥文才武略样样顶尖,皇上自然是委以重任!况且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如我们女子一般一世窝在这庭院中,皇上此次派遣表哥前去,自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定是认为表哥能够完成这项任务!既然太后都未出面反对,咱们又何必杞人忧天,平添了老太君与舅母的忧心?” 云千梦的一席话说进了曲妃卿的心中,只见她脸上的忧心少了许多,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摆上笑颜轻松道“是啊,哥哥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太后怕老太君担心,这才悄悄遣了身边的兰姑姑过来通报此事!” 见曲妃卿如此说道,云千梦心中领会,低声开口“咱们自然是烂在肚子里!” “见过大公子!”而这时,外面传来丫头们行礼声! 片刻后,便见一身月白薄衫的曲长卿走了进来,见两个妹妹坐在窗边纳凉,便淡笑道“你们两个倒是会偷懒,就剩我一人在瑞麟院听老太君的教诲!” 见从不说笑的曲长卿如此说道,云千梦与曲妃卿顿时轻笑出声,只见曲妃卿调皮道“哥哥多担待些, 我与梦儿便能偷懒些!” 而云千梦亦是跟着开口“表哥向来疼爱表姐,怎就这次计较了?” 曲长卿看向云千梦,只见她一身藕色冰绢长裙,领口袖口衣摆上均是用金色丝线绣上了水莲,又以浅绿丝线配以荷叶,随着云千梦的举手投足微微浮动,竟真如实物那般逼真! 而此时云千梦弯眼浅笑,脸颊酒窝若隐若现,神色中少了平日的沉稳,多了一分少女的调皮,竟是美的夺人心魄,让曲长卿不禁把这一幕收进了眼底! “哥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曲妃卿看着外面的日头,见还未到午膳时分,便问道! “只是路过,便过来看看!正打算回出云阁!”曲长卿收回落在云千梦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妹妹,较为温和的开口! “既然如此,哥哥就留下一同用膳吧,免得回去一人用膳显得孤独!”曲妃卿平日不容易见曲长卿一次,今天遇上了,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可还不等曲长卿开口,外面便传来暮春的声音“小姐,米嬷嬷来了!” 听到慕春的禀报,云千梦眼中闪过不解,米嬷嬷早膳时已来过,可才过两个时辰,怎就又来了,便回道“让她进来吧!” 只听见珠帘轻轻被揽起时上头琉璃球发出的清脆声响,急色匆匆的米嬷嬷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表公子、表小姐、小姐!”米嬷嬷看清内室的几人,立即沉着屈膝行礼! 只是眼底的那抹焦急却似落进三人眼中,云千梦鲜少见到米嬷嬷如此急切,便出声问道“可是相府出了什么事?” 米嬷嬷本想悄悄告诉云千梦,可此时见他当着曲家兄妹的面问起,便知小姐定没有把这二人当作外人,便也不再扭捏,站直身子后便回话“小姐,花姨娘方才小产了!” 三人听之均是微皱了下眉头,随即恢复了常色,云千梦把玩着手中的团扇,轻声问道“老太太与父亲可有何指示?” “老太太此时正宴请了几位小姐在百顺堂与四小姐相聚,听到消息却只是让通报的人悄悄的退出了百顺堂,便当作没有发生此事一般!相爷此时还在宫中,怕还不知道此事!那花姨娘得知自己小产之后,已在扶柳院闹开了,更让人用软塌抬着自己坐在了风荷园的门口,对着里面的苏姨娘破口大骂,柳姨娘如何劝解也没用!这才让三小姐前来告诉老奴,让老奴请大小姐回府做主!” 曲妃卿听这话,心头不禁微怒,拉过云千梦的手劝道“这一个个都是些胆小如鼠的,怕被相爷责罚,倒是会推脱!梦儿,你可不能回去!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静舒心的日子,岂能再回去受那等子窝囊气?” 云千梦见曲妃卿替自己打抱不平,笑着开口“柳姨娘平日里待我也不差,事事想着我,样样都是挑着最好的送过来!此次若不是真劝服不了那花姨娘,她也不会求助于我!况且,今日出事时我在侯府,回去也只是劝花姨娘回自己的院落,父亲断是不会迁怒于我的!还请表姐放心!” 说着,云千梦便站起身,示意慕春替自己收拾衣衫物件,打算前去瑞麟院与老太君告别! “正巧我也要回出云阁,便与你一同离开吧!”曲长卿见云千梦神色坚定,便知多劝无意,便开口说道! 云千梦见他如此支持自己,面上和煦一笑,轻点了下头,此时见慕春已是麻利的收拾好一切日常用品,便与曲妃卿话别了小会,与曲长卿一同离开了听雨轩! 到了瑞麟院,老太君自然是不肯放人,拉着云千梦的手便怒道“相府是他云玄之当家,这两个多月来,你病在辅国公府,他可曾亲自来探望过一次?现下自己的后院闹出了事情,倒好意思让你去收拾烂摊子!也不想想,那花姨娘是只是个妾,如今失了孩子身上煞气重,岂有让你一个闺阁千金前去劝服的?你就安心的在侯府住着,一切事情有外祖母担着!” 说着,老太君便想让身旁的嬷嬷夺走慕春手上的包袱! 可云千梦却是下定决心回相府,便蹲在老太君的身边,抱着她的腰身撒娇道“外祖母心疼梦儿,梦儿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是,花姨娘平日里也是个小心谨慎的,断不会无缘无故与苏姨娘起了争执!孙女毕竟是相府的嫡女,有些事情,自然是要替父亲分担的!” 说话的同时,云千梦抱着老太君的手微微收紧,引得老太君低头看她,只见那双乌黑发沉的眸子中闪着说不尽的睿智,让谷老太君心头那抹震怒顿时散去,渐渐的明白了云千梦为何执意回去! “祖母,还是让梦儿回去看看吧!莫要让人难觉得姨娘失子,大小姐却不闻不问!这样对梦儿的声誉也不好!”此时,曲长卿却是突然出声,也让云千梦明白他为何与自己同来瑞麟院了! 而老太君看了看外头毒辣辣的阳光,却也只能心疼道“既如此,让长卿送你回去,若有困难,定要派人回禀一声,莫要自己扛着!” 感受到老太君的真切情意,云千梦含笑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朝老太君福了福身,便退了出来! 出了瑞麟院,曲长卿前行一步去准备马车,云千梦则是带着慕春米嬷嬷沿着走廊走向前院,此时正经过侯府花园,百花正争相绽放,因为没有起风,花园内暗浮着一层混合的花香! 只是,突然一阵人工的脂粉味却是迎面飘了过来,带着一抹浓郁的香味,让云千梦不由得皱了下眉头,目光清亮的看向走廊的另一端! 只见迎面走来的却是曲炎的长女曲景清,今日的她一身鲜红曳地长裙,裙摆上用亮橘色丝线绣上了数朵牡丹花,而那高耸的云发上则是cha满了八支双碟金步摇,耳畔的玛瑙镶玉花型吊坠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晃动,整个便是一位气势凌人、光鲜亮丽的模样! 而曲景清的身后则是跟足了四个大丫头,两个老嬷嬷,让人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 此时双方均已是看到了对方,曲景清见云千梦一身素雅装扮,身后竟只跟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嬷嬷,眼中不免浮上讥笑,还未走进便开口“这不是梦儿表妹吗?看你的丫头抱着包袱,难道是要回相府了?也是,辅国公府再好也不是表妹的家!就连我这辅国公府的正经小姐都搬出了府,那些外姓的小姐自然是没有脸面再赖在这里了!” 云千梦听着曲景清话中的嘲讽,却是不气不怒,反倒是笑着向她打招呼“千梦见过二表姐!只是不知二表姐既然已经搬出了侯府,此刻又为何出现在侯府的花园呢?千梦方才从瑞麟院及听雨轩出来,并未听说今日二表姐会到访!” 曲景清不想云千梦如此的伶牙俐齿,明明就是自己先声夺人的占了先机,可被云千梦这么轻声一问,倒显得她才是辅国公府不受欢迎之人! 只是曲景清父母均是与钱财打交道的人,她自小耳濡目染这些个算计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的云千梦的话激怒! 尤其在听出云千梦的反唇相讥时,她心头的怒火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面带冷笑道“我自是来给老太君请安的!虽然搬了出去,可孝心岂是小小的一段路程所能阻隔的!还请表妹不要挑拨我与老太君的祖孙情意!倒是表妹,你在辅国公府做客两月有余,怕是从未回相府对府中的老夫人请安吧,这等不孝之事,若说出去,只怕世人均是指着表妹的脊梁骨恨骂吧!” 闻言,云千梦却是低低的笑了,笑声如珠玉落盘一般悦耳动听,久久回荡在幽长的九曲回廊之中! 笑过之后,云千梦缓步走到曲景清的面前,不紧不慢的开口“表姐也知我前段时候身子不好,外祖母怜悯,便把我接过侯府养病!此时祖母也是知晓的,并遣人过来好生的安抚!也并未怪罪梦儿这段时日的失礼!倒是表姐让人觉得好笑,十几年不曾请安的人,今日竟满身正装的前来,如此的招摇过市,唯独怕别人不知您昔日的身份与今日的身份!” 曲景清见云千梦如此说来,似乎知道了自己些什么事情,眼中顿时筑起了厚厚的防备,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带着恨意开口“表妹此话是何意?我以前是辅国公府的小姐,现今依旧是!倒是表妹话中有话,让表姐我好生糊涂!” 云千梦见她这样装傻充愣,却只是但笑不语,带着身后的两人轻轻行了一礼便越过曲景清等人打算离去! 可曲景清却不打算放过她,只见曲景清侧身能够在云千梦的身前,神色危险的再次问道“有些话,还请表妹说清楚!” 云千梦瞧她一副凶悍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隐藏着一抹藐视,却也是好心的低声开口“三舅舅近日往辰王府跑的十分的勤快啊,连带着表姐,想必也是见了元德太妃娘娘几面吧!” 说完,云千梦不再开口,微笑着越过曲景清往前院走去! 而曲景清则是在听到她这席话后猛然转身,目光充满阴鸷的盯着云千梦的背影,久久不曾回神! “说让你乘坐软轿的,可你偏不听,这倒好,走来半天累了吧!”此时曲长卿早已是准备了马车,自己立于马车旁候着云千梦! 而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心情甚好的开口解释“半路遇到一条挡路的狗,耽搁了些时辰,让表哥久等了!” 曲长卿既是辅国公府的长公子,自然对府内的事情一清二楚,方才之所以没有出现替云千梦解围,一来是相信曲景清不是云千梦的对手,二来则是深信曲景清还没有胆量在辅国公府内使坏! 不过,此时见云千梦心情不错,曲长卿也跟着开口“既是挡路的狗,那下次便不用再理会!” 云千梦听他说着,低头浅笑,便由慕春扶着上了马车! “小姐好生的厉害,竟把那曲小姐气的说不出话来!”一上马车,慕春便笑得眉飞色舞! 而米嬷嬷却在一旁打趣道“老奴原先害怕慕春这丫头沉不住气,会顶撞那二小姐,不想今日她倒是冷静沉稳!” 闻言,慕春皱皱小鼻子,立即解释道“奴婢跟着小姐这么久,自然是了解小姐的!那二小姐虽说话刻薄嚣张,可咱们小姐的话却是打在她的软肋上,自然让她无话可说!小说,您说奴婢说的可对?” 云千梦见她可爱的模样,便会心一笑! 曲景清以为自己低调的出没辰王府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她也不看看,辰王府宅邸虽大,却与各官家府邸同建在京都,辰王身份显赫尊贵,虽之前自己险些嫁给他为正妃,让那些家世显贵的千金死了那份心! 可自从辰王退婚以来,元德太妃自是会替辰王挑选有助于儿子功成的女子为妃为妾,而那些千金小姐的心又活络了起来,那每日从辰王府正门、偏门出入的马车小轿数不胜数,每家每户都盯着这块肥肉,又岂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只消派人在辰王府的附近打听一圈,便能得知每日有哪家马车是从正门停下的,有哪家轿子是从偏门抬进的,这岂是曲景清想隐瞒而能够隐瞒的住的? 更何况,今日看她一副趾高气扬欲与人比高下的模样,便知自己的三舅舅定是攀上高枝了,否则岂容曲景清来辅国公府放肆! 不过,这些不过都是小事,云千梦此时倒是对花姨娘小产一事十分的好奇“嬷嬷,花姨娘已是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怎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见云千梦问题,米嬷嬷立即回道“今儿个早上天气到还算凉爽,那花姨娘便带着自己的婢女前去花园散步,偏巧苏姨娘也是带着王嬷嬷等人在散步!两人迎面走在花园那条鹅卵石小路上,花姨娘仗着近日相爷的宠爱挡在苏姨娘的面前,而苏姨娘则是仗着相爷这些年对她的感情亦是不肯让步,两人谁也不肯让谁!后来花姨娘竟提到小姐您,说上次您还把容府与楚王府的礼物送了些好的给她,气的苏姨娘当场便给了她一耳光!这下倒好,花姨娘自是不干,双方便扭打了起来!也不知是谁碰了苏姨娘,竟让她一下子推了花姨娘一把,结果,那花姨娘没站稳,肚子一下子便撞到了花圃里的花盆!那些个下人都是吓傻了,手忙脚乱的抬着花姨娘便回了扶柳院!待柳姨娘请了大夫过去,孩子已经没了!花姨娘好一通寻死寻活,吼着让人把她抬到风荷园的门口,张口就对着院子破口大骂!那话别提有多难听了!小姐,这小家子出来的女儿,可真是上不了台面!刚得宠,就仗着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耀武扬威,殊不知那暗地里多少人嫉恨着呢!” 云千梦听完米嬷嬷的复述,轻点了下头,缓缓开口“花姨娘的确是个蠢笨的!可苏青却是个精明的!今日之事,怕是苏青被人当棒使了!今日府中可有别人出入?” 米嬷嬷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立即开口“今日盼兰回相府看望苏青,小姐难道怀疑是她?” 云千梦则是高深莫测的一笑,反问道“为何不怀疑她?上次她佳人的事情,怕是已让盼兰在心中嫉恨苏青了!况且咱们不是还在他佳人口中得知,盼兰早已有心上人,却被苏青强行送给苏源做小妾,这等耻辱加上盼兰在苏青身边呆久了,心狠手辣自是不必说,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又岂会不熟练?” 米嬷嬷听她这么一解释,顿时觉得十分有可能! 只是,云千梦能够倒是对柳含玉当时的态度十分的好奇,便继续问道“柳姨娘是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又是什么时候把大夫请到扶柳院的?” 见云千梦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深沉,便仔细的回想了一番,这才回话“早在两方打起来的时候,就有小丫头前去禀报!只不过,柳姨娘却是在花姨娘出事后才出现的!又是等了大半柱香的时间,才见大夫走进扶柳院!” “看样子,她也是心有不甘啊!”这次出事,苏青定会被云玄之冷落,花姨娘今后怕也没有复宠的机会了,而唯独柳含玉在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坐收渔翁之利! 若不是她故意拖延请大夫的时间,怕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这么快的流掉吧! 马车一路平稳的到了湘府门口,云千梦下车与曲长卿道别后,柳姨娘立即迎了上来“大小姐,您可终于是回来了!奴婢可是等您半天了!” 云千梦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模样淡笑道“出了什么事情,竟让姨娘愁成这样?难道是丫头们伺候的不好?” 柳姨娘心知米嬷嬷定是把花姨娘的事情尽数的告诉了云千梦,而以云千梦的聪慧也定是一早便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便也不再藏着掖着,靠近云千梦低声道“大小姐,奴婢当时确实有些私心!只是,她们均是相爷心尖上的,奴婢若是冒然的冲出去,怕是吃亏的只有奴婢!” 云千梦见她面色中稍带委屈,也只柳含玉说的是实话,便也不多加苛责,也知花姨娘近来是越发的放肆了,若不是算准了柳含玉不敢拿她怎样,她也不会在风荷园门口那般的嚣张,便微叹口气,无奈道“罢了,就先去风荷园吧!我倒要看看那花姨娘是如何的厉害!对了,父亲知道此事了吗?他何时回府?” “已经让赵管家赶往皇宫通知相爷了,怕是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回府!”柳含玉见云千梦答应前去风荷园,面上顿时一喜,便招手让软轿抬了过来,扶着云千梦坐进去,直接往风荷园而去! 只是,还未到风荷园的门口,便听见一道尖细的声音叫嚷个不停,那出口的话更是令众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停轿吧!”云千梦轻声吩咐,慕春立即扶着她走出软轿,几人站在转角处看着不远处的烈日下,一名身上盖着薄被的女子坐在软榻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风荷园的大门破口大骂着,引得路过的丫头婆子们纷纷顿足观望! 而见看得人越来越多,那发丝凌乱的女子却是骂的越发的起劲难听,直让所有人眼中浮上厌恶之色! 云千梦见那花姨娘越发的没有规矩,即便失去了孩子的心情让人理解,可毕竟是进了相府的大门,怎能如此没有节制,出口脏话都不用过脑,直接就脱口而出,别说这些个没有出嫁的小姐丫头,即便是那些年纪稍长的婆子们,见她骂的如此难听,也不由得红了脸! 一时间,人们对花姨娘原先的同情渐渐的转为厌恶,甚至已有婢女悄声议论说,骂的如此起劲,到不像是刚刚小产之人,只怕之前的怀孕是假的吧! 而这时,风荷园内原本紧闭的大门居然大开,一身姨娘打扮的盼兰从里面走了出来,而花姨娘立即坐直了身子,作势便要扑向盼兰,幸而一旁的丫头婆子已她身子要紧给拦住了,否则又是一场厮打! 而盼兰却是冷眼看着花姨娘的胡闹,带着几分嫌弃的赶人“姨娘可看清这是什么地方?竟由得你在此胡闹?若是相爷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盼兰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均听的清清楚楚,而方才那些本着看苏青笑话的人,在掂量了苏青在云玄之心中的份量以及以往苏青的处事手段后,纷纷后怕的都散开了! 而那些人一回头,竟见大小姐立在不远处看到了方才那一幕,均是心头一颤,毕恭毕敬的朝云千梦行了礼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花姨娘见刚刚聚拢起来的人群被盼兰三言两语便被打发走了,心头大怒,刚要发作,却见盼兰看着她的身后,随后恭敬的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大小姐!” 闻言,花姨娘猛地转身,见云千梦脚下踩着款款莲步走了过来,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可随之一想,大小姐连容府与楚王府的东西都送给了自己,便也毫不见外的又哭叫了起来“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可要为奴婢做主,为奴婢那死去的孩子做主啊!” 云千梦见她这样丝毫不懂得收敛,只为一心找人要死要活的模样心生烦厌,只是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声音微冷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相府上下皆知才甘心?你们这些奴才又是怎么办事的?主子还病着,竟由着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就出来胡闹,你们是怎么当差了?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人牙子过来,把你们发派出去买了?” 那些花姨娘身边的丫头婆子,原本以为云千梦好欺负,一个个还端着嘲笑的心态看着这位养病两个多月的大小姐,均是傲慢的没有行礼! 可此时云千梦一阵疾言厉色的指责,纷纷吓得她们浑身抖了起来,又听到云千梦要叫来人牙子,更是毫无气节的双膝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求着云千梦不要把她们卖出相府! 毕竟,她们虽然跟着的是个姨娘,可好歹姨娘也是半个主子,况且花姨娘自己也争气,才几个月的时光便得到了相爷的宠爱,这让她们这群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加上在相府干活,说出去也是很有体面的一件事情,若是被重新卖出去,买家听到她们是相府出来的,定不会有人买了! 如此一想,丫头婆子们的哭声求饶声便更大,竟是稳稳的压住了花姨娘的声音! 而此时花姨娘亦是愣住了,她以为这大小姐给自己送东西便是巴结自己,可如今看来,这大小姐似乎对自己不是十分的待见,否则怎会如此的责骂自己的奴才呢? 这样一分析,花姨娘只觉自己被相府中的人给欺负了,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坐在那软榻上便拍起自己的大腿大声哭道“那个丧天良的,自己肚子里有了还嫉妒我的!现在好了,把我的孩子给害死了,她倒是高枕无忧了!这个毒妇,她不得好死,就算她那孩子生下来了,也定是个白痴!我咒她不得好死,让她胎死腹中!大小姐,您帮着那个贱人,定也不会有好报……” “放肆!”可花姨娘的咒骂还未结束,远处便传来一阵怒吼! 云千梦不用回头也知是云玄之恰巧赶来,一群人又惊又怕的赶紧朝云玄之行礼,而那花姨娘脸上的表情就别提有多绚丽多彩了,一番彩虹的颜色轮番滚过后,最终只留下一片苍白! “相爷,奴婢……” ‘啪!’花姨娘还想解释,可云玄之冲过来便是给了她一巴掌,随后满面怒气的发怒道“全都是死人吗?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现在竟还敢在此指责诅咒大小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大小姐也是你能编派的?本相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赵管家,让人牙子过来,把这花姨娘给我撵出相府!” 那花姨娘被云玄之的一巴掌给打懵了,可当她听到‘撵出’两字时,顿时不要命的从软榻上滚了下来,抱住云玄之的双腿便大声哭道“相爷,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对大小姐不敬!可奴婢也冤枉啊,若不是苏姨娘故意推了奴婢一把,奴婢又岂会失了孩子?相爷啊,您想想,奴婢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早已是胎盘稳固了,若不是苏姨娘故意推奴婢,孩子又岂会这么容易就没了!相爷,奴婢服侍您一场,您就行行好,千万别把奴婢撵出相府啊!” 说着,花姨娘又爬到云千梦的面前,又是磕头又是道歉,最后似是怕被赵管家拖走,用力的抱住云千梦的大腿哭诉道“大小姐,今日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您就当奴婢说的话都是屁话,您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奴婢没了孩子,心里头自然是难受的,这才说错了话!求求您为奴婢说句话,不要让相爷赶走奴婢,奴婢来世做牛做马的报答您!” 云千梦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由得感叹这古代女子哭诉的本领! 只是,若此时把花姨娘撵出相府,得意的只怕是苏青,云千梦低头看着哭的惨惨兮兮的花姨娘,见她那白色的襦裙上竟还沾着点点红色,便开口“父亲,花姨娘也不是有心的!若不是失子之痛让她暂时失了心智,怕她也不会如此!况且,她现在这个样子若被赶出相府,让百姓如何评论?只怕会说父亲薄幸,倒不如先让她把身子养好再说!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姨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不派人去通知祖母?有她在,这后院岂会乱成这样?” 柳含玉突然被问题,又见云玄之的目光如刀割般射向她,便立即站出来小声的回道“奴婢早已派丫头去通知老太太,可今儿个老太太领着四小姐在款待几位别府的小姐,说是没有时间管这事!奴婢无法,只能让人分别去侯府与皇宫,把大小姐与相爷请了回来!” 云玄之本就因为妾室之间为了争宠而导致他失去一个孩子而大怒,此时有听到柳含玉说起老太太的态度,顿时只觉心凉如水,原本心中对老太太仅存的那点母子之情,也随着孩子的失去而烟消云散! 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云玄之低头看了眼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花姨娘,便皱着眉让丫头们扶她上了软塌,随即便甩开袖子大步冲进风荷园! 而那花姨娘见云千梦几句话便让云玄之改变了注意,便再也不敢造次,面上心中对这位大小姐也是越发的畏惧! 云千梦则是看了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盼兰一眼,随即跟着云玄之进了风荷园!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四章 后院之争小姐得利 ‘砰’一声,内室的雕花房门被云玄之一脚踹开! 一行人带着怒气冲了进来,只见此时苏青面色苍白、气绪不稳的躺在床上,云若雪立在床边嘤嘤哭泣,王嬷嬷则是不停用冷帕子擦着苏青的额头手心,而其余的丫头则是忙里忙外的打着冷水,吹着热茶…… 一屋子的人见云玄之怒气中冲的走了进来,顿时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忙跪了下来“奴婢见过相爷!” 可云玄之哪里会理会这些,此时他心头既痛又怒,原以为苏青有孕之后会乖乖的呆在风荷园,不再与其他院的姨娘起冲突,可苏青安分了一段时间便又开始蠢蠢欲动,竟害死了他的另一个孩子,这怎能不让云玄之动气? 况且,百顺堂的老太太可是完全的偏心于老二,而老二的两个儿子已是快到弱冠的年纪,这让云玄之面上冷静,可心头却早已是焦急万分,只盼这两人都给他生下两个儿子! 可现在倒好,苏青直接就害死了花姨娘肚子里的一个,气的云玄之恨不能立即把苏青从床上揪起来痛责一顿,可看苏青那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泛青的模样,云玄之竟是下不了手,硬生生的压下了一肚子的怒气,冲着王嬷嬷吼道“让你们服侍个人,你们就把人给我弄成这样?苏姨娘都这等模样,为何还不快去请大夫?是不是年纪大了,连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做了吗?需不需要本相一步步的教你?嗯?” 最后一个鼻音气息带足了十分的怒意,吓得王嬷嬷立即不停的朝云玄之磕头,口中求饶道“相爷息怒!老奴心中也是万分的焦急,只是……” 说着说着,王嬷嬷的声音便越来越小,此时她偷偷抬头看了眼被众婆子抬进来的花姨娘,眼神中闪着害怕畏惧,立即又低下了头,整个身子低低的趴在地上不敢再开口! “只是什么?给本相说清楚!”云玄之自是注意到了王嬷嬷的小动作与眼神,只见他冷扫身后花姨娘一眼,继而又转头瞪向王嬷嬷,手指直直的指着王嬷嬷的头顶大声喝道! “爹爹,这还用问吗?若不是方才花姨娘在风荷园门口大吵大闹,我们岂会不出去请大夫?娘今儿个早上去花园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可方才被人抬进来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整个人差点就晕厥了过去!爹爹,您岂能听信片面之词就冲进来?您可知近段时日娘受了多少委屈?今日若不是花姨娘太过嚣张跋扈,娘又岂能会被气成这样?”有些话,王嬷嬷自然是说不得的,毕竟花姨娘虽只是一个妾,却也是半个主子,今日又颇得云玄之的宠爱! 可王嬷嬷说不得,云若雪却是说的! 云若雪尽管只是庶女,但她身上流着的是云玄之的血,她才是这相府的正经小姐,不管花姨娘多么的得宠,她见了云若雪依旧要福身行礼! 因此,在王嬷嬷假装犹豫不决畏首畏尾不敢吐露实情的时候,云若雪快步上前跪倒在云玄之的面前,神色凄凉的道出近来苏青所受的苦楚,更是在适当的时候把花姨娘的所行用‘嚣张跋扈’四字概括了出来,气的软塌上的花姨娘浑身发抖,更是激动的坐直身子指着云若雪差点破口大骂! 云千梦此时面色冷静的打量着今日的云若雪,只见她一身色泽浅淡的半旧裙杉,身上头上的首饰竟只有一根造型简单的白玉簪,此时她面带哀色,神情凄惨,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而听方才云若雪所说的话,显然是今年该国慎密思考的,一字一句均是撇清了苏青推花姨娘的事实,反而是指出花姨娘平日的恶形恶状,顿时压下了云玄之勃发的怒火! 不得不说,今日的云若雪似乎是便聪明了,不再如以往那般横冲直撞,只会一味的大喊大叫! 只怕,自己呆在辅国公府的这段时间,苏青的心思尽是花在调教这个女儿的身上了,这不,今日便看出了成果,云若雪一段可泣可诉的话出口,气的那花姨娘眼冒怒火,可又惧怕云玄之的威信而只能隐忍不发! 云玄之看着许久不见的小女儿,见她双眼通红、面色苍白,一身裙衫半旧不新,头上珠钗身上首饰竟仅有一支玉钗,顿时心生怜悯,眼神如冷箭般射向身侧的柳姨娘,冷声道“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夏日炎炎,为何没有为二小姐添加新意首饰?” 说着,云玄之又状似无意的扫了云千梦一眼,见她虽也是一声淡雅的装扮,可衣衫款式、发间首饰却是时下最为受京中小姐贵妇追捧的,便又没好气的冲到“庶出的小姐也是相府的主子,你岂能厚此薄彼?传出去,你这个家还怎么当?你要如何的服众?” 柳姨娘今日本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想云若雪竟来了这么一手,不但穿着朴素,话中更是隐含指责自己苛待苏青母女,一时间气的浑身发抖,只觉自己这顿挨骂实在是冤枉,脸色为难的立即跪了下来,解释道“相爷请容奴婢解释!奴婢当家岂能厚此薄彼?各院各姨娘各小姐的月例、膳食、衣衫布料的分配,奴婢均是严格按照府里的规定来办的!这夏季的衣衫,奴婢早在入夏便命人来到风荷园为苏姨娘二小姐裁制了,早已是亲自送了过来!若相爷不信,大可拿出账本好好的查阅一番!相爷相信奴婢,把家中的事情交给奴婢打理,奴婢又岂是那种小心眼耍性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若奴婢真如此做了,怕相府中早已是怨声载道,众人岂会忍到今日才抱怨?还请相爷明察,还奴婢一个清白!” 柳含玉一席话说的合情合理,云玄之也不是彻底糊涂之人,在听她辩解时自是观察着众人的表情,见方才还要死要活的花姨娘也没有对柳姨娘的话提出异议,便知这柳含玉定是没有说谎! “父亲,妹妹如此守在苏姨娘的身边,也是有孝心的!况且,服侍人可是个辛苦的活,妹妹想必是为了图的方便,才穿上旧衣的!此心真是苍天可见!只是,妹妹毕竟是相府的小姐,即便只是呆在自己的院落中,你的一举一动也是代表着相府的颜面,咱们府中尚没有白事,妹妹岂能穿得如此的素净,其不让有心人嚼舌根?”此时云千梦微微上前一步,先是感动的把云若雪表扬了一番,随即话锋一转,那看似关心的话语中却是点出了云若雪此时衣着上的破绽与弱点! 云若雪不由得抬头看向云千梦,滚动着泪光的眸子中隐隐的泛出一抹恨意,只是又快速的隐进了眼底,立即低下了头,满是委屈的回道“多谢姐姐提点!是妹妹的失误,还请爹爹不要怪罪!” 云玄之见往日娇纵的女儿,今日竟如此的听话,心下不免有些欣慰,方才的怒意也稍减了些,弯腰单手把云若雪扶了起来,随即才又对柳含玉开口“起来吧!” 柳含玉心中对云玄之对待两人迥然不同的态度心生不满,可又知苏青今日怕是有备而来,否则凭着二小姐这绣花枕头的脑子,又岂会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给扯进这场纷争之中? 如此一分析,柳含玉有些担忧的看向云千梦,却见她目光冷静,面色稳妥,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在意,让柳含玉不禁心生钦佩,这大小姐真是好耐性,如此都能稳住心神,怕苏青再怎么蹦达,亦是伤不到大小姐! “嗯……”这时,床上的苏青挣扎着想起身,奈何她身子沉重浑身无力,刚刚起了一半的身子又猛地躺回了床上! 要是云玄之之前有在打的火气,此时见到她这副模样也是发不出来了! 更何况,花姨娘的孩子没了,此刻就只剩苏青肚子里的,云玄之即使心中有气,也只能等苏青生完孩子之后再发! 就在王嬷嬷云若雪打算起身去搀扶苏青时,云玄之已是一个箭步上前坐在了床边,小心的抱起苏青,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略带关心道“身子不好就不要到处走动,此刻还不好好的躺在床上,真是让人担心!” 苏青闻言,双眼顿时红了,泪珠如坡地的洪水般滚滚滑下脸庞,颤抖着声音道“奴婢许久不见相爷,今儿个见阳光甚好,便想着出去散散步,没准还能在花园中见上相爷一面!不料遇到了花姨娘,也不知奴婢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花姨娘不快,竟堵在路中央不肯让步!相爷也是知道的,奴婢已有将近五个月的身孕,身子自然是比花姨娘要笨重些,可花妹妹近来得宠,便……” 说着,苏青便噤口不再说话,只一味的窝在云玄之的怀中独自垂泪,一番梨花带泪的娇美虚弱模样,引得云玄之心疼不已,冷剑般的目光顿时扫向软榻上的花姨娘! 那花姨娘近几个月均是被云玄之捧在手心中宠着,自然心气要比旁人高些,此时见苏青这个过气的老女人不但睁眼说瞎话,还在云玄之面前装可怜,便立即也跟着低低哭诉“相爷,奴婢在相府岂会不知苏姐姐的威名的?只是今日苏姐姐见面便不给奴婢好脸色,奴婢与她确实起了些口舌之争,可奴婢对苏姐姐绝无不敬之意!倒是苏姐姐二话不说便冲上来给了奴婢一巴掌!相爷,您看,奴婢的脸上可还是留着掌印呢!当时奴婢确实气恼,可也只苏姐姐月份大了不能与她计较,可姐姐却是百般刁难,更是故意推了奴婢一把,害的奴婢失了腹中的孩子!” 语毕,花姨娘亦是掩面而哭,哭声压抑痛楚,引人垂怜! 云玄之看着花姨娘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白色襦裙上还带着点点红色,也不忍心苛责她,而怀中的苏青亦是一副委屈难受的模样,而且两人各执一词,已是让云玄之难分真假,只能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云千梦此时已是看出云玄之的心思来了,既然花姨娘的孩子已经没了,云玄之自然要保住苏青肚子中的这个! 因此,即便今日是苏青故意推的花姨娘,此刻也不是真正办苏青的时候! 此刻正是一日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内室一下子涌进如此多的人,自然是显得闷热无比,而由于花姨娘又刚刚小产,这股闷热之中又夹杂了重重的血腥味,让屋内的人纷纷难受的皱起了眉! 而此时门口则传来小丫头的通报“相爷,魏大夫来了!” “快让他进来!”云玄之放开苏青,让她平躺在床上,自己则是坐到了一旁的首座上,见魏大夫进来便立即罢罢手,让他赶紧替苏青诊断! 那魏大夫隔着帷幔替苏青把了脉,有问了她一些问题,仔细的听了她此时的声音,这才起身回云玄之“相爷,姨娘今日是否受了气又受了撞击,虽然过了三个月胎盘稳固,可若是受到大的刺激,也会胎像不稳引起小产的!夫人这样的身子,可经不起如此的重创!” 魏大夫皱眉语重心长的说道,却让云玄之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刚要询问该如何是好,却见魏大夫深吸一口气厉声问道“这房中为何有血腥味?姨娘此时已是有胎像不稳之状,若是血腥味太重,怕是真会引发姨娘的小产!” 魏大夫的话一落地,众人的目光顿时射向一无所知的花姨娘,其中以云玄之的目光最为冰冷,吓得花姨娘双唇微颤,半响说不出话来! 云千梦看着魏大夫装模作样的表情,冷笑道“魏大夫好大的架子,在父亲面前也敢大声呵斥!你既说苏姨娘不能再受刺激,你这毫无顾忌的突然出声,难道就不怕惊吓了苏姨娘?你当我相府的子嗣是如此儿戏的事情吗?” 花姨娘听完云千梦的话,眼中顿时露出感激之色,心中对苏青的恨越发的深重! 而云玄之原本停留在花姨娘身上的注意力便立即放到那魏大夫的身上,见这大夫长的倒也憨厚老师的模样,只是说的话与做的事却是自相矛盾,顿时让云玄之对苏青的身体状况产生了疑惑! 柳姨娘见状立即上前建议道“相爷,此时最重要的便是好好的保住苏姨娘腹中的孩子!这大夫咱们可得仔细的挑着,万不能让苏姨娘出半点事!依奴婢看,这大夫说话做事完全是不靠谱,着实让人不放心!” 柳含玉这次亦是学的聪明了,说话直说一般,拿主意的话让云玄之自己做决定! 即便将来苏青出了什么问题,也是怪不到她柳含玉的头上! 云千梦听着柳含玉的话,眼中浮上一抹冷笑,苏青以为用孩子做挡箭牌就能躲过残害花姨娘孩子一事,可自己又岂会让她如意! 只怕不止自己,这里站着的其他人,均是恨不能苏青如花姨娘一般吧! 苏青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认为找了信任的大夫,把自己的情况说的糟糕一些就能得到云玄之的怜悯! 可她千算万算却是漏算了,这魏大夫的戏演过了头,反倒是露出了破绽,只怕此时那帷幔后的苏青已是恨得抓紧了身上发薄被吧! “爹爹,怎能听柳姨娘的话换掉魏大夫?魏大夫自姨娘有孕以来便是专门伺候姨娘诊断的,这时若找其他的大夫接收,怕是不能尽心尽力吧!”云若雪见云玄之神色见已被云千梦与流汗说的有些动容,便立即开口反驳! 岂料她的话音刚落,云千梦便满脸淡笑的走上前,心疼的拉住云若雪的手,无奈道“妹妹此言差矣!若是魏大夫伺候的好,苏姨娘岂会这么容易便出事?妹妹定是也知父亲此时全部的希望便尽数的放在苏姨娘的身上,岂能让医术不精之人伺候苏姨娘?妹妹身为苏姨娘的女儿,可更要为姨娘着想,且不可为了一时的方便而留下隐患,若苏姨娘出了事,届时可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云若雪睁大眼看着云千梦假惺惺的关心与笑容,心中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云千梦这张虚伪的脸,又见自己的手被云千梦握着便恶心的想chou回,可云千梦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与动作,下一秒便双手用力,紧紧的抓住了云若雪的双手,让她挣脱不开! 云若雪猛地抬头看向云千梦,却见那含笑的眸底一片冰冷,让云若雪仿若置身冰天雪地中一般,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而云千梦却是在定定看了云若雪一眼后侧脸看向云玄之,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不知女儿的话是否正确?” 云玄之见这姐妹两在关键时刻表现出姐妹情深,心中立即对云千梦的印象大好,忙点头称赞道“梦儿考虑的的确周到!魏大夫一会去帐房结账,以后就不用来相府了!柳姨娘一会告诉赵管家,重新挑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专门给苏姨娘看诊!” 云若雪见云玄之开口,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与王嬷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担着满满的忧心! “相爷,奴婢瞧这风荷园的丫头婆子伺候怕是不尽心,不如换掉一些,奴婢挑些精明能干的过来,免得苏姨娘又出了事!”可两人的担心还未结束,柳含玉又开口建议道! 经过这次的事情,云玄之对风荷园中的丫头婆子亦是心生不满,此刻见柳含玉提醒,正想点头,却见苏青已是掀开了帷幔,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来,楚楚可怜的望向他,口气凄凉道“相爷,这些丫头婆子伺候我皆是尽心尽力!这次也是事出有因,才使得她们维护不及时!她们与奴婢行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还请相爷不要发派了她们!” 说完,苏青眼角余光冷冷的扫过柳含玉与云千梦,心中愤恨的骂道,这两个贱人见自己这般虚弱,便一唱一和的想把自己身边可信任的人纷纷给弄走! 可她即便是拼着一口气,也不会让云千梦与柳含玉得逞,她倒要看看她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而那原本立着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听到柳含玉的话后,亦是纷纷跪了下来,不停想云玄之磕头求饶,口中保证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苏青,请云玄之不要把她们撵到其他地方去! 云玄之见这一幕主仆情深,便起身坐到床边扶着苏青靠在他的身上,略带责备道“你何必操这份心?你现在只管好好的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我自会让柳姨娘看着办的!” 可苏青却是眼中含泪的使劲摇了摇头,声线微颤道“相爷,这些人奴婢用惯了,她们也明白奴婢的心意,许多事情不必奴婢吩咐,她们便已是办妥了!若是重新找些人来不合奴婢的心意,岂不让奴婢心中添堵吗?反倒是影响了肚中的孩子!” 云玄之听她言之有理,便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依你吧!只是,若在出事,你可不能再替这群奴才说情了!” 闻言,苏青眼露感动的神色,顿时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云玄之的怀中,轻轻的回了声“嗯!” 柳含玉看着面前这副郎情妾意的画面只觉十分的此言,又听到云玄之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一时心中愤怒难平,双手紧紧的揉着手中的丝帕想着其他的法子! “父亲,此刻府中自然是以姨娘最为重要,未免还有人不长眼的想冲进风荷园,不如让刘护卫分派一队侍卫守住风荷园,免得到时候又出了事情!”云千梦放开云若雪的双手,笑着轻声开口“苏姨娘也莫要再推辞!即便你已是很好的护住孩子,可相府下人时有新人进府,未免有人冲撞了你,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平日里,不得任意出入风荷园,这才能很好的保护孩子!” 云千梦说此话时一脸真挚的笑意,让人只觉她是法子内心的关心苏青母子! 可只有苏青心中明白,云千梦这笑容的背后藏着极大的恨意! 只见苏青刚想开口拒绝,脑中猛然闪过一个片段,这明明就是当年自己对付曲若离的手段,这让苏青顿时睁大双目看向云千梦,可对方的脸上除去微笑便再无其他的表情,只是这一抹淡笑却如一颗恶魔的种子一般种进了苏青的心中,让她心中竟闪过惧怕,双手不由得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 就在苏青失神的瞬间,云玄之已是应下了云千梦的提议! “既如此,女儿便去拜见祖母!这段时日女儿在辅国公府,已是很久没有给祖母请安了,女儿先行告退!”而云千梦却没有再对苏青穷追猛打,反而是恭敬的朝云玄之行了一礼,便打算前去百顺堂! 可云玄之听她如此一说,竟把苏青交给王嬷嬷站起身开口“为父与你一同前去!” 云千梦自是知道原因,便也不多话,冷瞥苏青一眼,便跟在云玄之的身后踏出风荷园! 两人还未踏进百顺堂,便从里面传来一串欢愉的笑声,让云玄之猛地皱起了眉头,身上隐隐泛出一股冷意,随即不等外间的婆子通禀便大步跨进内室! 一屋子的小姐见云相前来立即收住嘴边的笑意,纷纷起身见礼,而云玄之则是一改方才的冷意,满面儒雅笑意的走近老太太,温和道“儿子给母亲请安!各位小姐不必拘束!” 老太太见云玄之不让下人通报便进来,心中顿时不悦,毕竟今日在此的都是名门闺秀,云玄之岂能不顾男女之别而擅自闯入?若这样,以后还有谁敢受邀相府? 可老太太的怒意还未发作,便听见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孙女拜见祖母!”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云千梦优雅走到老太太的面前,在米嬷嬷拿过软垫放在面前时,款款下跪,恭敬的朝着老太太磕了三个头,这才面带微笑的站起身! 老太太万万没有想到云千梦今日会回到相府,已是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云易易笑着走向云千梦,亲热的挽起云千梦的手臂开心道“好久不见大姐姐了!大姐姐的身子可是好利索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千金小姐一个个用奇异的眼神看向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是面不改色,依旧笑得无可挑剔,清亮的目光看向已然把自己当作相府大小姐的云易易,轻柔开口“多谢妹妹关心!姐姐在辅国公府十分的想念祖母与妹妹,便央求老太君放行的!只是,这许久不见妹妹,倒是觉得妹妹越发的光彩夺目了!” 云千梦的回话,让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而云易易脸上的笑容则是顿时凝固住! 云千梦此话明显就是告诉众位千金,云易易只管自己玩乐,却完全不关心家中的姐妹,这等薄凉之人,当真是不能结交! 而那些小姐也明显听懂了云千梦话中的意思,每个人看云易易的眼神也不再如方才那般的亲热,那双双含笑的眸子下渐渐浮上了疏离,气的云易易暗自咬牙却又不能当场发作! “既然回来了,就先回绮罗园休息吧!这么热的暑天,怎就先过来了呢?仔细着别中了暑气,届时难受的还是你自个!”老太太见云易易败下阵来,便神色略显冷淡道! “母亲还不知道梦儿的孝心吗?这孩子一下马车便嚷着要来拜见祖母,这不,午膳都还未用,便急急的来了!”云玄之自是不能让老太太欺负了云千梦,便笑着接话! 那些千金见云相一家团圆,便纷纷起身道别,惹得老太太心中又是一阵不满,况且现在内室之中也并无旁人,她也无须端着笑容辛苦自己,便干脆阴沉着脸闭上双眼,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对于老太太如此明显的冷淡,云千梦却不以为意,反倒是轻轻的落座在云玄之的身侧,静候老太太说话! 不过,一旁的云易易早就是迫不及待的想打听云千梦这两个月的生活,尤其这段时日对于云千梦在海王府一事已是在各府之中传的沸沸扬扬,云易易自是十分的好奇,毕竟,祖母可是一心想让她嫁进楚王府,她可不允许云千梦跑出来与她争抢楚王妃的位置! “妹妹若是对这类宴会十分的好奇,下次姐姐定会带你前去的!”云千梦见云易易心中万分的向往那种宴会,便笑着开口,惹得云易易立即包着她的脖子开心不已! 而老太太见云千梦如此保证,闭着的双目终于缓缓睁了开来,眼底的怒气渐渐的少了些,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满意,心道这个孙女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倒也不是那么的小气吝啬,便缓和了口气提醒云易易“你这孩子,尽只顾着高兴,怎么就不记得好好谢谢你大姐姐!” 老太太这边高兴了,可云玄之心头却是不快了,他也是看透了老太太的把戏了,若今日梦儿不松口,怕老太太是不会理会梦儿的! 可老太太也不觉她太过贪心了吗?云易易的身份出席那样的宴会,只怕是会丢了相府的脸,让人觉得相府没有人了,竟连自己的侄女也给拉了出来充数! 况且,如海王府的宴会,又岂是她们说参加便参加的?那些名门望族下帖子,均是根据各家小姐的身份给的名额,之前谷老太君的寿宴,是看在亲戚异常的份上,才没有对云易易的到来而多加阻拦,可老太太却把人家的客气当作了福气,一味认为自己是赤手可热的人物! 看着老太太与云易易满眼的兴奋,云玄之淡笑道“母亲,这可不是梦儿能够的决定的!这丫头真是好心,见易易如此向往便作下承诺!可每个府中下帖子可是都有人数限制的,岂是咱们能够自行决定!不过,母亲离开京都这么多年,怕是对这些规矩生疏了!” 云玄之此话说的毫无顾及母子情面,可自从老太太不管不问小产的姨娘后,恐怕云玄之对她亦是失望至极后死心了,不再奢望那丝母子之情,况且,他此时养着母亲与弟弟的孩子,已是仁至义尽,总不能真让他双手奉上整座相府吧! 听到云玄之说着如此绝情冷心的话,老太太的心蓦然一沉,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满眼阴鸷的盯着云玄之久久不曾开口,而云玄之已是满面阴霾的回望老太太,母子两的较量均在着眼神交流之中! 云千梦见场面气氛紧张,便站起身朝两位福了福身,淡然道“祖母、父亲,梦儿似是沾染了些暑气,便先回绮罗园了!” 两人同时侧目,神色稍稍好转,剑拔弩张的气氛微微得到缓解,云玄之点了点头,语气略带关心道“好生在绮罗园养着,缺什么便让柳姨娘去添补!” 云千梦温顺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百顺堂,外边的米嬷嬷慕春见她出来,立即打上一把青色油纸伞遮在云千梦的头顶,护着云千梦不被骄阳晒伤肌肤,主仆三人快步往绮罗园而去! 云千梦离开后,老太太又打发了云易易回自己的秋碧居,只留下芮嬷嬷一个心腹在身边,这才盯着云玄之冷声开口“看来,儿子你的是不欢迎我们祖孙四人在相府!” 听出老太太话中的威胁,云玄之却是儒雅一笑,这才开口“母亲这话是何意?难道是因为方才儿子的话而动怒了?可儿子说的也不过是实情,母亲还是尽早认清现实为好!” 可云玄之的话却只换来老太太的一声冷哼,她此时已是气的捏紧手中的佛珠,若不是碍于云玄之是宰相的身份,怕早已丢出手中的佛珠! 只见老太太用力的稳住情绪,狠狠的转了几颗佛珠,这才开口“你弟弟尚无功名在身,我自然要为那三个孩子好好的谋算一番!她们比不得梦儿姐妹三人有你这个做宰相的爹爹,又有势力雄厚的外祖父家!你若是因此事而迁怒于他们,岂不显得你这宰相的肚中当真不能载船,连自己的亲侄子亲侄女都容不下!” 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着,说道动情处时更是神情哀伤,若是以前的云玄之或许还会被老太太如此的恳谈所打动! 可今日的他却是彻彻底底的对老太太绝望了! 当老太太把柳含玉派过来的人赶出百顺堂时,她是否想过,花姨娘肚子里怀着的也是她的亲孙子! 可她竟为了如此可笑的理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后院争执不断,害的他失去了一个孩子! 可此时,老太太竟还只是一心只想着二弟的孩子,让云玄之眼中渐渐浮上冷笑,随即站起身冷声道“母亲以后若是无事,便还是呆在百顺堂中好好的诵经念佛吧!相府若是要宴请各府小姐,我自会吩咐柳姨娘去送请帖,母亲可别再私下请人过来,显得相府太没有规矩可言!” 说完,云玄之再也不看老太太气的发青的面色,径自踏出百顺堂,便厉声吩咐刘护卫派人好好的保护百顺堂,切不可再发生今日的事情! 而老太太则是双目暴突紧紧的盯着拿到被云玄之用力甩下的珠帘,一手用力的揪着发疼的胸口,一手拼命的拍着桌面,大声的骂道“逆子,他这是想气死我啊!逆子……” 芮嬷嬷也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云玄之会如此的反常,此时又见老太太气的脸色发青,立即替她抚背顺气,口中安慰道“老太太可千万不能动气!您和相爷可是母子,岂能因为几句拌嘴而与亲子置气的?况且,今日花姨娘失了孩子,相爷心情想必不好,老太太就全当体谅他吧!” 只是,芮嬷嬷不劝还好些,这一劝,倒是把老太太心头的怒火全给勾了起来,只见她霍然站起身,指着大门的方向开口骂道“他也不看看我的身份,要我去管一个姨娘的死活,他这时明摆着作贱自己的母亲啊!想当年,我十月怀胎才生下他,又是千辛万苦才给他攀上辅国公府的亲事!可他倒好,功成名就就翻脸不认人了,难怪他这么多的姨娘,就是生不出个儿子!” 诅咒完,老太太的情绪算是平顺了些,这才重新坐下,静心细细的想着云玄之今日所说的话,一双眸子中泛着冷意,随即叫近芮嬷嬷吩咐道“一会去秋碧居告诉易易,让她以后多去绮罗园,多与她大姐姐接触,定是有益无害!” 芮嬷嬷见老太太如此吩咐,心中想起方才那些小姐在提到大小姐时眼中颇有不屑之色,便忧心道“老夫人,大小姐毕竟是被退过婚的,让四小姐接近大小姐,怕是对四小姐的名誉不好!” 可芮嬷嬷刚说完便被老太太给狠狠的瞪了一眼“你懂什么?你没看到,云千梦被退婚后竟幸运的得到楚王府与容府的青睐吗?况且,我让易易过去,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若不去,又怎能见到楚相或者楚王呢?况且,她们姊妹在自家小院中相聚,云玄之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语毕,老太太高深莫测的笑了,既然他把她们当作贼来防着,那自己倒要看看他防不防的住! 绮罗园中,米嬷嬷快步走进内室,见云千梦刚刚沐浴完,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姐,相爷下令,让刘护卫派了侍卫,把百顺堂给保护了起来!” 闻言,云千梦梳发的手却不见丝毫的停顿,倒是那铜镜中的娇颜显出一抹出水芙蓉般的笑容“是吗?看样子,今日的事情,对父亲的刺激不小啊!” 而自己只不过是在那对母子本就有心结的时候稍稍挑了一句话,便引起云玄之如此大的反应,看样子老太太这次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而这时,慕春却从外面走了进来,微微想云千梦福了福身便开口“小姐,容公子派了两名丫头过来见您!” 米嬷嬷立即看向铜镜,与云千梦对视一眼,代替云千梦开口“让她们进来吧!” 慕春领命而去,不消半刻便领进两名十五六岁的丫头,只见她们见着云千梦不施粉黛却依旧清丽脱俗的模样,眼中均是显出惊艳之色,这才恭敬的行礼道“奴婢迎夏、元冬,见过小姐!”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五章 一朵干花两个婢女 小姐?而不是云小姐! 云千梦顿时对这两个丫头的称呼好奇了起来,一双含着浅浅淡笑的眸子中,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睿智,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迎夏元冬! 只见两人身穿同款同色的丫头服饰,迎夏长的极为讨喜,而元冬则是大气许多! 只是相较于元冬的沉稳,迎夏显得更加的活泼一些,一双灵活的眸子中闪着极其机灵的眸光,而元冬则是毕恭毕敬的立于自己面前,眸子中少了迎夏的活跃却多了几分稳重谨慎! 一看这两个丫头,就是受过极好训练的人手,只是容云鹤今日却让她们来到相府,且看两人亦是两手空空,让云千梦心中顿时有些了然,便轻声问道“不知容公子让你们过来有何事!” 只见两人同时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封来,双手奉上,异口同声道“这是奴婢的卖身契,少爷让奴婢二人从此侍奉小姐!” 米嬷嬷与慕春见状,眼中顿时大惊,又见那迎夏元冬均是满脸的严肃,便知容云鹤并未开玩笑,而是真的送了两个丫头过来! 只是,这容家公子也未免太过大胆,这两个丫头原本是容府的,他这样直接把人送过来,岂不是让小姐担上私相授受的罪名?若被百顺堂的老太太或者风荷园的苏姨娘知道,怕是又要掀起一股幺蛾子了! 如此一想,慕春顿时有些自责,早知是这样的事情,就不该把这两人带过来,且不说是容府少爷送人过来,即便只是容府少爷遣人过来谈事情,也是不能直接让她们见小姐的,否则女子名誉一事被有心人一渲染可就真是说不清了! 慕春心头一阵愧疚,立即跪了下来,朝云千梦磕了一个响头,认错道“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直接把人领进来,请小姐责罚!” 云千梦放下手中摇着的团扇,看想满面愧疚的慕春,淡然道“起来吧,你的事待会再说!” 慕春见云千梦口气平淡,并无责怪她的意思,脸上更是羞红一片,只怪自己一时糊涂,竟犯了这样的错,便再也不敢多言,站起身便退到云千梦的身后! 而云千梦则是看向迎夏元冬,眼神玩味的看着两人手中的卖身契,浅声问道“我身边并不缺人,你们且回容府吧!替我转告容少爷,多谢他的好意!” 那迎夏元冬见云千梦就此打发了她们二人,顿时跪了下来,高捧手中的卖身契齐声道“奴婢二人来时,公子已是把奴婢二人赶出了容府,说奴婢二人已不是容府的人,此时是以自由身自愿卖入相府!还请小姐不要打发奴婢,奴婢愿忠心伺候小姐!” 云千梦看着两人,心知这是容云鹤为了让自己接受她们而故意如此做的,只是,身边的人不在多,而是在于忠心! 云千梦与容云鹤也只见过寥寥数面,虽知容云鹤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可对于别人塞到自己身边的人,云千梦亦是小心谨慎,免得把自己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只见云千梦并未因为两人的楚楚可怜而软下心肠,反而是挺直腰背端坐凳上,目光犀利、口齿凌厉道“既如你们二人所言自愿卖入相府,也应该按照规矩办事!先让人牙子领你们来相府,让管家挑选一二,再引荐给各院的主子!岂有像你们这样,既已不是容府的丫头,又怎么能打着容府以及容少爷的名头私下见我?这样于情于理都是不合规矩的!我看你们二人举手投足间均是受过良好训练的,为何会如此粗心的犯下这样的错误?这样的人,换做你们是主子,可会用?” 两人被云千梦的一顿分析反问给问的面面相觑,均是有些不知所措,半饷,才听见那元冬冷静的开口“小姐所说的一切都没有错!只是,奴婢二人在此可对天发誓,对于小姐绝无半分加害之心,只求能够伺候小姐,别无他想!” 云千梦见元冬瞬间便能从自己的话中提取出最重要的信息,原本冷漠的眼中浮上一丝赞赏,如此聪慧的丫头若真如她自己所说忠心不二的跟在她的身边,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毕竟,米嬷嬷既要管理绮罗园,又要照顾夏嬷嬷,精力上的确是不够用! 而慕春则是一面伺候自己,一面又要盯着水儿冰儿,自然也是分身乏术! 若自己身边再添加一两个聪明伶俐且又忠心的丫头,的确是不是一件坏事! 只不过,这忠心可不是靠嘴巴说的,否则这相府中也不会出现那么多腌臜的事情了! “既如此,那你们便回去吧,想好到底该如何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说着,云千梦便示意米嬷嬷领二人出去! 而迎夏元冬亦是极其机灵之人,对于云千梦的话顷刻间便揣摩的极其透澈,也不再多言,立即朝云千梦磕了个头,便悄声随着米嬷嬷退了出去! “小姐,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见那两人已走,慕春低头认错道! 而云千梦却未多加苛责,只是吩咐道“以后不可再犯!若近日府中进了新人,让柳姨娘先把人领到绮罗园!” 慕春闻言,立即应下,只是心中仍有些担忧,便皱眉问道“小姐难道真要用那两人?她们可是从容府出来的,虽说容少爷对小姐没有加害之心,可难保其他的人……” 云千梦听她如此说来,却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加解释! 容云鹤因为一头白发而遭尽世人的白眼诟病,从以往自己与他的相遇看来,他的身边除了一个小厮便没有其他的下人伺候,可见不管是陈老太君在替他选人方面,还是容云鹤自己在用人方面,都是极其小心谨慎的! 加上上次老太君寿宴上从陈老太君的为人处事看来,那是一位看似孤僻却颇为正直可信之人,否则,外祖母也不会乐于与陈老太君结交! 而云千梦对于谷老太君看人的眼光,亦是十分的相信的! 因此,若这两人真是从容府被容云鹤送过来的,云千梦倒是能够放心的用她们! 就怕她们是别有用心之人借着容府的名头而送到自己身边来的黑白无常! 所以,云千梦借口她们不懂规矩,让两人一步步筛选而来,一是为了让自己有时间摸清两人的底细,若无大问题便可起用!二则便是若两人真是容府出来的,自己不管是断然拒绝或者冒然接受,对容府对自己均是不妥,倒不如让她们按照规矩来,让外人无话可说! 星空无边,郎朗夏晚延袭了白日的酷热,却连一丝凉风都没有,除了院中响起的蝉鸣蛙叫,就只留一抹沉重的闷热,让人辗转反侧而睡不着! 云千梦梳洗完毕便遣了米嬷嬷与慕春离开内室,吹掉那看着就让人心生热意的蜡烛,手执团扇独自靠窗而坐,素手轻摇团扇,散开周围的暑气! 月光倾泻而下,洒在云千梦莹白素雅的脸上,晕开一抹珍珠莹润之光,为云千梦的清雅更添了一丝神韵! 只是,若不是此时她微蹙眉头,想必会更加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奈何今日白天的酷热尚还能够承受,可从晚间开始,天气便变得十分的闷热,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惹得云千梦十分想念现代的电扇空调,便更加频频不能入睡,只能穿着夏日的冰绢轻薄里衣坐在窗边,期盼着外边能够起风,吹散这恼人的热气! 而此时云千梦全身上下最热的便是背部! 云千梦看着背后那一头齐腰的青丝,有些恼怒的伸手拨开披在肩头的长发,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若是能剪短一些,这也是好的! 毕竟,自己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于打理发髻之类的细活,她还真是不在行,方才一番沐浴洗头,此时不得不将发丝披散开,让湿发能够干得更快一些!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后背却是遭殃了,云千梦明显的感受到,后背已是沁出了一层薄汗,让她素来冷静的心头不免染上一丝怒气,恨不能自己拿剪刀绞掉这三千烦恼丝! “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心神不宁?”就在云千梦与身后的发丝暗自恼火时,身后传来一道强忍笑意的询问! 突然听到男子的声音,让云千梦猛地回头,只见许久不见的楚飞扬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自己的闺房,此刻正站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似乎完全没有因为他的突然闯入而有丝毫的抱歉! 而相较于上次的闭窗而入,这次的他更为大胆,明明见自己开着窗子,不但光明正大的进来,竟还有恃无恐的来到窗边,立于她的身旁,与她一同沐浴在清幽的月光之下! 只是,半饷楚飞扬也未能听到云千梦的回答,便不由得低头看向端坐在一旁的女子,那双浓如黑墨的眸子几乎是一瞬间便准确的扑捉到了云千梦的双眸,如老鹰盯住食物一般紧紧的把她看进眼中,似乎在寻找她的不适之处! 而云千梦则是察觉到楚飞扬的注视,想起此人的观察入微,便立即收起满身的焦躁,仰头用极其冷静的目光回视着他,那蒙上了一层晕光的眼底一片清明,让人只觉她方才的烦躁只是一抹错觉! 楚飞扬看着她在瞬间隐去自己的情绪,眼底不禁闪过一丝赞叹,心中不由得庆幸自己方才的决定! 刚才他本只是办完事顺便路过相府门外,但想起数月不曾见她便决定进来一看,本想看一眼她的睡颜便离去,殊不知这个时辰的她竟还未入睡,径自坐在窗边赏月解热,而他则是一时捉弄心大起,便开口打破了她周围的宁静! 只是今日虽热,可月光下的她如清水芙蓉一般,清新自然又带着让人着迷的沉沦,让楚飞扬不自觉的便开口问道“身子都已好了?” 云千梦见他问起,放下手中的团扇后,立即起身半低螓首朝楚飞扬福了福身低声道“多谢相爷关心,臣女一切安好!也多谢相爷上次的救命之恩!” 见她如此的客套,楚飞扬却是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在云千梦方才起身的地方随意的坐了下来,带着一丝狡猾的浅笑道“没有扳倒海恬却惹得自己重病,后悔吗?” 闻言,云千梦眉间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固,随之附而一笑,心知聪明绝顶的楚飞扬定是早已看透了当日之事,便也不隐瞒,转而回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相爷总不能指望臣女在被人陷害之时不还手吧!况且,相爷若是要揭发臣女,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说完,云千梦一双美目含着点点狡猾望进楚飞扬的双瞳中,似是在与他较量谁的心思更加的缜密周全! 而对于云千梦的反驳,楚飞扬并未向面对其他人时咄咄逼人,反倒是低低一笑,目光幽深的看向天边的月亮,让人只觉此时的他与平日判若两人,深沉冷静却又带着最真实的存在感! 楚飞扬凝望着夜空,云千梦则是趁机打量着楚飞扬,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半饷后才又转目望向云千梦,眼底尽是认真的神色,口气也不再慵懒戏谑,带着几乎让人错听的认真低低开口“你没事便好!” 听他如此一说,云千梦有些疑惑的抬头,却见今日楚飞扬神色间凝聚着一丝凝重,这是平日里几乎不曾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可尽管如此,他那双黑瞳中却依旧闪烁着说不尽的睿智,如此的丰神俊朗自信满满,难怪让海恬那么的疯狂痴迷,甚至为了除去自己这个假想敌,差一点便以身犯险的跳入那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尤记起那日的冰冷湖水,云千梦又想到此刻周身的炎热,碍于面前的楚飞扬不想失了仪态,便只能尽量缩小动作幅度的轻轻动了下脖子,想甩开身后恼人的发丝,可是身后的发丝竟如黏在了背上,丝毫没有挪动半分,倒是她略显别扭的动作惹得楚飞扬再一次的弯唇一笑,恼的云千梦再一次的怒目而视! 可楚飞扬却半分也不在意云千梦眸子中的微愠,反倒是见他目光微闪,片刻便站起身,在云千梦满是戒备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她的身后,月光下那双修长的连女子都会羡慕的手竟在云千梦意想不到的时候挽住了她那一头散开的青丝,另一手则是五指微微张开,轻柔的抚过云千梦的头皮,极其温柔的梳理着手中的万千青丝,专注的神情让背对着他的云千梦浑身不自在! 而云千梦除去不自在,更被他这一行动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虽知楚飞扬此人不守礼法,可这等亲密的接触仍旧让云千梦只觉周身起了竖起了一层寒毛,尤其他那清凉的指腹抚过自己略微发烫的头皮时,云千梦甚至能够感受到头皮似乎也沁出了薄汗,让她顿时想转身从他的手中夺回自己的发丝! “别动!”可楚飞扬却在她转身前出声,随即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方才的声音中透着让人说不出的暧昧宠溺,让云千梦一时怔住,不知是继续自己的动作还是听从楚飞扬的话! 片刻后,云千梦感受到自己的长发被轻轻的挽起,而楚飞扬为了让她能够方便安睡,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花髻,随后才重新走到云千梦的面前,嘴角含笑的看着打量的云千梦此刻的发型,似是对自己的手艺十分的满意! 云千梦虽觉背后顿时凉快了不少,只是对于楚飞扬总是突如其来擅作主张的举动没有好脸色,而更让她懊恼的便是,总觉得在楚飞扬的面前,自己总是处于下风,因此便面色冷淡眼带恼火道“男女授受不亲,楚相可以不在意,可臣女却是十分的看重!” 而楚飞扬却并未因为她的出言不逊而动怒,反倒是咧嘴一笑,半眯的黑眸中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只见他突然弯腰,不容云千梦闪躲的伸出长臂揽住云千梦的纤腰,随即附唇在她的耳边低声狡辩道“那可如何是好,上上次本相已是碰触了小姐的肌肤,上次则是把小姐搂抱在怀,这一次又是亲自替小姐打理青丝,此刻又是搂着小姐!这一件件一桩桩清算下来,小姐岂不是要以身相许才能解除这男女授受不亲?” 云千梦挣脱不开楚飞扬的禁锢,又听他不正经的反问,顿时蓦然侧脸,只见楚飞扬一张俊颜距离自己面部不过半寸,月光下,那双含笑的眸子中尽是戏谑,那带笑的嘴角更是可恶的上扬,而楚飞扬说话时的热气尽数的喷洒在云千梦的耳边,惹得云千梦耳旁一时有些发热,更是睁大眼瞪向楚飞扬,趁着腰间那只手臂一时微松的空档,立即移动脚下步伐往后撤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只是,楚飞扬却对她的举动有些不赞同,闪动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满,继而又跟着她的步子前进了几步,带着些许坏笑道“云小姐这是在怕什么?怕本相趁人之危,还是怕自己会怦然心动?” 闻言,云千梦拧眉,方才心中的别扭却是散去了一些,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见楚飞扬眼底虽有捉弄却没有歹意,便知他定只是想吓唬自己,便也跟着浅笑道“楚相乃是西楚栋梁,皇上的左膀右臂,同时深受京都众多千金小姐的爱慕,又岂会对我一个小女子怀有恶意?况且,楚王爷威名在外,深受世人的称赞,臣女自然是相信楚相的人品德行的!” 说道最后的‘人品德行’时,云千梦几乎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无奈,而楚飞扬却是装作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讥讽,反而是心情大好的展颜一笑,如那只在夜中绽放的昙花一般绚丽夺目! 只是笑过之后,楚飞扬却是抽离云千梦的身侧,脸上的笑意微敛,神色间带着些微的严肃,低声道“近日越发的炎热,还是呆在相府较为妥帖,免得中了暑气,届时为难的还是自己!” 说完,不等云千梦细想追问,楚飞扬已是消失在内室之中,仿若此人方才不曾进入过女子的闺房! 而云千梦却是因为他那最后一句话而皱眉思索着,那看似寻常的一句关心话语,却又让人觉得透着无尽的古怪! 这让云千梦即便躺回了床上,脑中依旧不断着翻腾着近日所发生的事情,企图从这些事情之中找出蛛丝马迹…… “慕春!”第二日日头正亮,云千梦才幽幽转醒,兴许是昨日因为思考楚飞扬那番话而导致用脑过度,云千梦此刻醒来依旧觉得有些头疼,睡眼朦胧的挣扎着坐起身,轻声唤着外面的慕春! “小姐,您醒啦!”一只素手掀开帷幔,一缕阳光顿时投在床铺上,让云千梦有些不习惯的微微动了动眼眸,待适应了那刺眼的阳光后,这才完全的睁开双目! “什么时辰了?”被慕春扶着下了床,云千梦问道! “卯时刚过!相爷早上遣赵管家过来嘱咐过了,说小姐大病初愈,便免了小姐去百顺堂请安,让小姐好生的养着!”慕春麻利的叠好床铺,又把两层帷幔挂上银钩,收拾好一切,这才转身从已经准备好的铜盆中拧干帕子递给云千梦! “呀!”只是,当她看到云千梦的发髻时,却是略显惊讶的惊呼出声,目光怔怔的盯着云千梦脑后的发丝眼露疑惑! “何事?”云千梦亦是从铜镜中看出了自己的发髻,只是一个普通的花髻而已,应该不会被人怀疑昨晚有人自由进出内室,况且,夏日炎炎,女子也有挽发睡觉的,这慕春为何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小姐,您发上怎别着一朵干花?”慕春听见云千梦的提问,立即上前,抬手取下别在云千梦脑后的那朵紫色的干花,交到云千梦的手上! 云千梦看着手心的那朵少见的淡紫番红花,心头掠过一丝恼怒,不禁暗自恼火,心中不断的腹诽着那可恶的人,这楚飞扬半夜偷偷跑出来吓人也便罢了,竟还留下这干花,岂不是故意想引人生疑? 幸而今日是慕春发现的早,若自己就这么出去,岂不落人口舌遭人非议? 慕春小心的观察着云千梦的神色,见她眼中划过一丝恼怒,虽自己心中亦是对这朵花的来源十分的好奇,但她却是更加的深信她家小姐的品性,便好奇的问道“小姐,奴婢还从未见过这种话呢!” “这是番红花,我记得上次看过的杂记上记载过,这花在西楚只有极少数的地方才能种植成功!”语毕,云千梦捏起花茎把那朵番红花放到鼻下轻轻的闻了闻,才知这朵干花竟是无味的,加上拿在手上几乎没有丝毫的分量,难怪昨日自己居然没有发现楚飞扬做的手脚,一时间皱了下眉头! 慕春见云千梦似乎有些不喜这朵干花,开口建议道“小姐,要不奴婢把这花给丢掉吧!咱们府中可从未栽种过这样的花!” 云千梦听她所言收起眼中泄露的神色,刚要点头,却见这朵番红花在西楚鲜为少见,就这么处理掉倒是有些可惜,便吩咐道“罢了,既然已经是干花,那就留着吧!此事不可在他人面前提起!” 慕春闻言,立即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朵番红花放进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中,服侍着云千梦梳洗! 云千梦正用着早膳,便见云易易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见她如此的不请自来,云千梦心中便知是老太太授意,否则以云易易的心机,怕不会在老太太被看守起来时还能笑容满面的来见自己! 挥手让慕春米嬷嬷撤了桌上的早膳,云千梦擦拭了嘴角,喝过一口茶后才淡笑着开口“四妹妹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云易易则是笑嘻嘻的朝云千梦微微屈了屈膝便当作行了礼,随即不嫌热的坐到云千梦的身边,亲热的挽着云千梦手臂撒娇道“大姐姐离开相府这么久,妹妹甚是想念!昨日见姐姐累了,便不敢来打扰!好不容易盼到今日,便急急的过来了,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云千梦嘴角含笑的抬手替云易易理了理遮住额头的碎发,随即温和的开口“怎会见怪?妹妹能过来,姐姐自然是欢喜的!只是姐姐这边简陋,怕是妹妹待不习惯!” 闻言,云易易极力的摇了摇头,立即接口“能够与姐姐呆在一起,是妹妹的福气!况且,妹妹见姐姐这清净优雅,比那些富丽堂皇的内室可是舒心的多了!若是姐姐不嫌弃,妹妹可想着每日都过来与姐姐叙叙话!” 说完,云易易睁大一双极其单纯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云千梦,而云千梦却始终含着淡笑,眼中的温和让人心头一暖,出口的话更是让人觉得受她欢迎“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近日若雪妹妹忙着照顾苏姨娘,府中得闲的也就我、你以及三妹妹,咱们自然是要多多亲近的!否则,若别府的小姐来相府见了这番景象,怕是认为我们相府的小姐间多有嫌隙,互不搭理呢!” 云千梦话中有话,暗指云易易昨日私下宴请别府小姐,却只是一人招待,把尚在府中的云若雪云嫣晾在一边,此等行为,简直就是在为旁人制造话题,离间相府各小姐间的关系! 云易易亦不是太傻,自然是听出这话中的意思,只是就连祖母都被大伯给‘保护’了起来,她只不过是大伯的侄女,此时若不再伏小,怕大伯更不会顾念亲戚的情分,把她以及两位哥哥送回苏城! 因此,对于云千梦的警告,云易易顿时受教的点了点头,面色认真道“大姐姐教训的是,易易一定牢记大姐姐的话!” 云千梦见她今日如此的听话,便知云玄之昨日那一手却是给老太太提了个醒,告诉她这是在相府,当家作主的是云玄之,若老太太不顾念母子之情,那么他也不会再顾及骨肉亲情! 想必老太太也是没有想到云玄之会如此待她,但她与云玄之只见的隔阂已是犹如深渊无法填补,自是知道若自己再一意孤行的偏袒二房,怕云玄之对她只会越发的过分,倒不如老实安分一阵子,让云易易与云玄之的女儿们打理好关系! 这时慕春端着几盘夏日的糕点进来,云易易眼尖的看着那一盘绿茶佛饼,捏起一块笑道“这就是姐姐给谷老太君祝寿时做的绿茶佛饼吧!祖母当时尝了之后回来便一直念叨,说还未吃过如此奇特的佛饼,现如今还总是会念叨!倒是让我好奇不已!” 云千梦见她如此的恭维,便也不多话,只是把一杯凉茶推到她的面前笑道“慢慢吃,别噎着!祖母若是喜欢,改日我亲自送过去!” 云千梦把话说的十分的清楚,若老太太真是喜欢这绿茶佛饼,那她自会遵循一个孙女应有的孝道亲自为老太太制作糕点,但若是有人借着老太太的名头想要这糕点,而借此做手脚陷害自己,云千梦是决计不会允许的! 果真,云千梦的话一出口,云易易便不再言语,只见她一手捏着一块绿茶佛饼小口的吃着,低垂的眸子中快速的闪过一丝不悦,只是这抹神色虽瞬间隐没在云易易含笑的眼眸中,却依旧没有逃过云千梦的双眼! 一时间,内室恢复的安静,只听见茶盖轻碰茶沿的清脆响声,云易易低头默默的吃着手中的绿茶佛饼,而云千梦则是悠闲自在的品着手中的凉茶! “小姐,柳姨娘求见!”这时,米嬷嬷从外面进来,轻声提醒! 而云千梦则是淡扫云易易一眼,随即开口“请她进来吧!” 云易易虽低着头,却也是感受到云千梦的目光,只觉方才云千梦那一瞥,似乎带着责备又仿若带着冷淡,好似在指责她不禁通报便随便闯入相府嫡小姐的房内! 只不过,既然云千梦没有点明这件事情,云易易也就当作没有察觉自己的失礼,径自吃着手中的点心! 一阵珠帘清脆的响声传来,柳姨娘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见云易易也在场,立即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婢见过大小姐、见过四小姐!” “姨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云千梦放下手中的茶盏,见柳含玉一身喜气,笑道! 柳含玉则是看了云易易一眼,随即看向云千梦,见对方只是淡笑着并未有隐瞒的心思,便也就说出自己的来意“奴婢见大小姐这的丫头还少了几个名额,正巧今日赵管家买了几个丫头进来,便给大小姐带了过来,看大小姐可有相中的!” 闻言,云易易低垂的目光过微微闪烁,心中不由得赞叹祖母的料事如神,果真与云千梦多多接触能够得到不少的消息! 这不,自己才来了这半日,便得到这么好的消息,了解敌人周围人的情况,也是对付他人的一种手段,她倒要看看柳含玉给云千梦带了些什么人来! 云千梦则早已是注意到了云易易的表情,心下一阵冷笑,云易易以为知道自己身边有些什么人,便能找出对付她的办法了吗?真是天真的丫头,老太太的确要为这样的丫头好好的筹谋筹谋,否则云易易这辈子的确不易嫁个好人家! 而这厢柳含玉则是苦苦等着云千梦的答复,见她稍有停顿并未立即回答自己,便再次笑着开口“奴婢今日来的匆忙,并不知四小姐在此,不如奴婢改日再带她们过来?” 云千梦则是不在意的轻摇了摇头,随即开口“既然来了,岂能有让姨娘在跑一趟的道理?把她们带进外间吧,我与四妹妹收拾一下便出来!” 闻言,柳含玉立即低声应下,随即转身出了内室,下去准备,而云千梦则是笑着拉过云易易的小手,拿过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干净帕子,细细的为她擦干净手上的油渍与碎屑,又瞧她吃的嘴角沾了些许绿茶佛饼的芝麻,一时间宠溺的笑道“瞧你,真是一个小馋猫,居然吃的满脸都是!” 而云易易则是面色一红,立即抬手往自己的脸上胡乱的摸去,惹得云千梦一阵轻笑,亲自替她取下沾在嘴角的芝麻,随即拉着她一同起身往外间走去! 而这时,柳含玉已是领着八名十五六岁相貌尚可、神色伶俐的丫头整齐的站在外间,见云千梦出来,众人听着柳含玉的提醒,立即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四小姐!” 云千梦与云易易一同落座,随后温和的开口“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见首座的云千梦一身平和的气息,只是眉眼间的端庄威信却是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让人心中不由得产生一抹敬意! 反倒是坐在她下首的云易易摆正姿势,一副要强的模样,偏偏她年纪尚小,这样的坐姿让人只觉是强装大人,惹人笑话罢了! 云千梦放眼看去,只见昨晚见到的迎夏元冬亦在这八人之中,只是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这两个丫头则已是换上了相府的丫头服饰,此时正低头敛眉站在众人只见,虽已是刻意的让自己看得平常,可两人身上稳重的气息却还是让她们从这群丫头中脱颖而出,就连一旁的慕春与米嬷嬷亦是多看了她们两眼,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只不过,云千梦的目光却并未放在两人身上,反倒是停在另两名容貌最为出众的丫头身上,似是在审视着两人! “姨娘给姐姐送来的丫头看着便伶俐,竟比我从苏城带来的丫头看着还要好!”云千梦还未发话,云易易倒是先开了口,只见她顺着云千梦的目光看去,眼神口气中无一不显示出对云千梦的羡慕! 而云千梦却只是勾唇一笑,接着笑看向她,温柔的开口“妹妹若是觉得那些下人用着不顺手,今日便挑两个过去!姐姐这里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免得妹妹平日里过的不舒心!” 听到云千梦的松口,云易易眼中一喜,立即指着云千梦方才目光停留最长的两个丫头急急的开口“易易觉得这两个丫头不错,不知能不能讨了她们过去!” 旁边的柳姨娘慕春米嬷嬷等人见云易易如此的不懂规矩,大小姐还未挑人,何时轮到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姐挑人了?更何况还是挑着容貌最为出众的丫头,明显便是与大小姐抢人,这等的不知礼仪规矩,若传了出去还不会笑掉多少豪门望族的牙齿! 可云千梦却是丝毫的不在意,直接对柳含玉吩咐道“柳姨娘可听到四小姐的吩咐了?现在就让人带这两人去四小姐的秋碧居,不可让四小姐受了委屈!” 云易易见云千梦竟然避过自己,把最好的丫头都让给了自己,神色间不禁染上了一丝得意,看向众人的目光中尽是炫耀,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娇滴滴的说了声“多谢大姐姐!”便再也不曾开口,仿若她才是众星拱月的大小姐一般,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生厌! 云千梦则是丝毫不以为意,随即指着迎夏与元冬两人对柳姨娘吩咐道“我这就留下这两人吧!你们进了绮罗园,从三等丫头做起,若是做事细心妥帖,我自不会委屈了你们!” 米嬷嬷见云千梦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两人,只不过幸好只是两个三等丫头,让她还有观察的时间,倒是让米嬷嬷心中松了一口气,便走出来领着两人出了外间,柳姨娘见云千梦选完,也让身旁的丫头带着挑剩的丫头离开,自己则是笑道“还是大小姐有眼光,那两个丫头看着就是稳妥会办事的!” 云易易一听柳含玉的话,心中便有些不舒服,怎么自己挑着两个容貌最为出众的没有得到柳含玉的赞赏,反倒是云千梦随意点了两人成了她口中的香饽饽了? 一时间,云易易心中燃起了不服气,不由得拿自己挑的与云千梦挑的做比较,只觉自己那两个除去容貌上占优势,的确比不得云千梦选中的来的可靠,便心声换人的念头,只是,刚想开口,便听到云千梦幽幽的开口…… “姨娘这是谬赞了!我这哪是会挑人啊,只是看着谁老实忠厚选谁罢了!只不过,我这人对丫头的忠心看得极其的重要,自己的人是绝对不会与旁人交换的,谁知道会换来怎样包藏祸心的呢?姨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柳含玉自然是听出云千梦话中的意思,又瞧着方才云易易那一副见别人的都是比自己好的模样,便知道了云易易的心思! 只是,被云千梦的话一堵,云易易即便是再厚脸皮,也是开不了这个口,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勉强撑着笑脸站起身,借口先回去瞧瞧那两个丫头先行离开了! 云千梦则是让门口的嬷嬷丫头小心的扶着云易易回去,含笑的眼底一片寒芒! 柳含玉见云易易终于离开,便从衣袖中取出两份卖身契交给云千梦,浅笑着开口“奴婢按照小姐昨晚的吩咐,特意留意了那迎夏与元冬,单独把两人的卖身契留了下来,请大小姐过目!” 云千梦自慕春的手上接过那两份卖身契,细细的看了一番后折好让慕春收好,这才开口“有劳姨娘了!这两个丫头卖身的钱便从我的月银中扣除吧!以后每月她们的月银,也从绮罗园单独给出!” 柳含玉闻言面色大骇,心知云千梦这时不让她难做,只不过,她当这个家岂能连这点主都做不得,便立即惶恐道“大小姐见外了,您是这府中的主子,岂有让您动用体己钱给丫头们的!奴婢会让帐房重新开一份雇用的契约给那两个丫头,还请大小姐放宽心!” 云千梦见柳含玉如此的客气,便也不推阻,点头笑着算是陈了她的情,柳含玉则是怕云千梦反悔一般,立即便出去办此事了! “小姐可要单独见那两个丫头!”见面前终于没有了旁人,慕春开口问着! 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只是却还是吩咐道“平日好好的注意她们的表现,对她们也不用太过在意!” 而一连几日,迎夏与元冬均是表现良好,就连向来对下人要求甚严的米嬷嬷,也不由得在云千梦面前夸起两人! 而这日,刚用完早膳,便见柳含玉急冲冲的从外面快步走了绮罗园,见到云千梦在院中纳凉,柳含玉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闻言,云千梦摇扇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挑起一边的眉毛淡淡问道“哦?是什么人?” “是宫里容贤太妃的贴身太监,此时正在迎客厅用茶,说容贤太妃请大小姐入宫一叙!”柳含玉见云千梦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焦急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竟连宫里的太妃也出动了,可此时见云千梦淡然的模样,柳含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太后便是大小姐的亲姨母,大小姐进宫想必也不会吃亏,这才稳住了心神! 云千梦闻言心中却是诧异不小,她虽入宫面见过太后,可当时容贤太妃却不曾在场,自己与这位太妃几乎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可她却在这个时候招自己入宫,到底是何意? “除了喝茶,那公公就没有再说什么?”走回内室,让慕春重新挑出一件得体的衣裙,云千梦问着跟进来的柳含玉! “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奴婢见他的样子似是十分着急,这才匆忙过来告知大小姐的!” “既如此,你让赵管家先去稳住那公公,我整理完便去见他!”云千梦放下手中的团扇,指着一套浅蓝绣百蝶的裙衫向慕春点头,在柳含玉离开后便开始重新穿戴! “小姐为何不让赵管家通知相爷,免得……”剩下的话,慕春并未说出口! 云千梦却是拔下头上原先的珠钗,淡然回道“后宫乃是女眷所居之处,即便告诉父亲,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届时咱们随机应变吧!若有机会,你便去太后宫中通知太后!” “是!”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云千梦来到迎客厅,见到那面白无须的公公立即上前行礼,恭敬道“云府千梦见过公公,让公公久等了!” 那公公则是在见到云千梦时眼中划过一丝赞叹,只见这相府千金果真与以往外界所传的迥然不同,落落大方的举止让人着迷,脸上的镇定持重更是让他这个宫中的老人不由得刮目相看,随即便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笑道“云小姐客气了!太妃娘娘十分想见您一面,还请云小姐虽奴才立即进宫!” 闻言,云千梦则是微微福身,虽那公公上了宫中的马车! 一路颠簸几欲让人昏睡,加上天气炎热,便更加让人心生烦躁,慕春则是体贴拿出方才临时想起带出来的水袋,道出里面一早准备好的冰镇酸梅汤为云千梦倒了一杯,倒是解去了一些暑气,云千梦见她忙紧忙出头上发丝已是被汗珠给黏湿,便也让她和水儿冰儿喝了几杯,几人苦中作乐,时光倒是飞快便过去的! 待马车即将进入宫门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云千梦刚掀开车帘一角,却只觉一阵劲风瞬间从面前刮过,那马蹄声已是从后面超越了她的马车,奔到了前头去了,而云千梦的目光则只捕捉到骑马之人那深紫的衣袂…… 如上次记忆中的相同,又是经过一个时辰左右的前进,云千梦方才从软轿上下来,只见她在那公公转身的同时递给水儿冰儿一个眼色,随即才带着慕春跟着那公公踏上宫中精致大气的九曲回廊! 只不过刚走不久,便见那就去回廊旁站着一名身穿淡黄宫装的女子! “是什么人?”见有人靠近,那女子身旁的小宫女厉声喝到! ------题外话------ 亲们看出偶这章的小小暗示了吗? 哈哈,其实不难懂的! 若有猜出又留言的,第一个猜中的赏银100潇湘币,哈哈,行动起来吧,酱紫!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六章 情势所逼收为义女 “奴才给容主子请安!”听见那宫女的呵斥,领路的公公立即弯腰上前,给黄衣女子请安! 云千梦听他口中称那女子为容主子,又见其穿着打扮上十分的年轻,便知这定是容云鹤的姐姐,也立即带着慕春上前见礼“云相府千梦见过容主子!” 听到云千梦的请安,那女子才缓缓转过身来,淡漠的眸子冷静的打量着低头行礼的云千梦,见她一身曳地蓝裙,裙摆上用五彩丝线绣上了百蝶,随着云千梦半蹲的姿势,那裙摆微微摆荡,上面的百蝶竟栩栩如生般的仿若围绕这裙摆飞舞,一时间竟让那女子淡漠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惊奇,随即才冷淡的开口“都起来吧!曹公公,你这是要去哪里?” 那曹公公本就是容贤太妃身边的贴身太监,此时见到这位容家送进宫,即将封为贵妃的大小姐,自然是笑脸相迎,立即开口应答“回容主子的话,太妃请云小姐进宫一叙!” 容家小姐淡扫曹公公一眼,随即缓慢开口“正巧我一会要去姑姑的宫中,公公就先去回禀姑姑吧!我与云小姐一同前去!” 闻言,云千梦半低的眸光中闪过讶异,心中虽对这位容家大小姐的举动有些不解,却没有立即开口,毕竟,与把她叫来意味不明的容贤太妃相比,云千梦倒是宁愿与这位容家大小姐在一起,或许能够从对方的话语中获悉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而那曹公公却是在听到容小姐的吩咐后猛地抬起头,满脸为难的看向容小姐,带着一丝商量的口气说道“容主子,这太妃可是在宫中等了半天了,岂能让她再等下去的道理?您看,是不是让奴才先领云小姐过去?” 语毕,众人只见那容家小姐飘渺淡然的一笑,如一抹轻烟一般的拂过众人的心头,随即便听到容小姐越发冰冷的声音“你且先去,我自会与姑姑解释,一切罪责由我担着!” 那曹公公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这位将来的贵人已是口气变冷,又想这毕竟是太妃的亲侄女,想必太妃也不会多加的怪罪自己,便低头应下了,随即转身对云千梦客气道“云小姐,那奴才便先去太妃娘娘的宫中!” 云千梦见他放行,便立即屈膝俯身,温顺道“有劳公公了!” 几人目送那曹公公身影离开,那容家大小姐却是转过身,目光继续看着御花园中的百花齐放,一时间这方天地顿时沉静了下来! 慕春大着胆子微微抬首,有些好奇的看向这容家的大小姐,却是惊奇的发现,这位与容云鹤一母同胞的大小姐竟是一头青丝墨发,虽此时看不到她的正面,但单从侧面看去,便知这位容小姐定是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只见那浓密的细眉飞入云鬓,小巧的鼻子却也是少有的笔挺,嫣红的唇瓣微抿,肤色如雪泛着奶白色的光泽,只是,这位容小姐浑身上下却太过冷淡,仿若这皇宫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就连是对被她亲自留下来的自家小姐,她亦是没有再看一眼,仿佛她的身边不曾有旁人一般,只一经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对于这样的待遇,云千梦却是不愠不恼,径自恭敬的立于容小姐的身后,陪着她欣赏着御花园中的一切,绝世的容颜、沉稳的气息亦是让容小姐身边的小宫女为之侧目! “云小姐且先随我先去我暂住的宫殿取样送给太妃的东西吧!”容家小姐这时转过身,眼神依旧冷漠,声音一尘不变的冷淡! 而云千梦却没有拒绝的立场,立即福了福身,低声应道“是!” 那小宫女见主子要回去,便伶俐的上前扶住容家小姐,两人走在前面,带着云千梦与慕春穿过九曲回廊,往一处僻静的宫殿走去! 云千梦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宫殿,便知这容家小姐虽还未被正式的册封为贵妃,只是在宫里的待遇却已是向贵妃看齐,看来玉乾帝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十分到位的,并未因为是利用这容家小姐而苛待她! “云小姐且在这用杯茶,我去去就来!”把云千梦领进了大殿,容家小姐则是客套的开口,随即便有宫女奉上了热茶,仿若早就料到有人会来一般! 而容小姐说完这话,便留下身边的宫女,独自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姐姐!”偏殿内,已等待一会的容云鹤见自己的姐姐终于回来了,便立即自座位上站起身迎了上去! 与平日里的孤僻冷静不同,容蓉自容云鹤的眸子中看到了焦急之色,尤其他那不自觉的起身,更是让容蓉发觉自己这个弟弟并非无心,而是没有人能够留在他的心中! 此刻这样的人出现了,却又同时带来了无穷的困难,让容蓉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深怕弟弟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姐姐,如何,人带过来了吗?”容云鹤见自己姐姐面色寡淡,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不禁着急的开口问道! 容蓉见容云鹤如此的担忧,也不忍见他如何焦急,便实话实说“幸而你来的及时,否则那曹公公早已把她带到姑姑的面前了!” 容云鹤见自己最为信任的姐姐如此一说,原本微浮现的担忧渐渐沉淀了下来,眼神不由得微微放松! 见容云鹤今日如此的患得患失,容蓉原本寡情的脸上顿时扬起一抹温柔的淡笑,只见伸出手拉过自己的弟弟,略带佯怒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般!这虽是姐姐的宫里,可也不能如此的喜形于色!” 容云鹤自是认真的听着容小姐的教导,随后低声开口“多谢姐姐!”只是不知这一声谢谢是指容小姐方才的提醒还是其他! 而容蓉也早已恢复了方才的冷淡,见容云鹤如此懂事,便也不再围绕礼仪的问题,直直的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人我已经给你拦截了下来,你想怎么做?” 问这话时,容小姐口气中带着少有的严肃,而容云鹤却是丝毫也不惧怕,只见他深吸口气,这才缓慢却坚定的开口“这就要看姑姑的意思了!” 闻言,容蓉精致的眉毛不由得轻皱了起来,目光有些不赞同的看向容云鹤,随即眼角余光又瞥向大殿的方向,想起方才自己故意静立在御花园中,一般千金小姐怕早已受不了那不见声响的趁机,而云千梦却始终保持着淡笑的表情立于一旁,心中不由得对她那份冷静镇定有些刮目相看,也难怪让云鹤如此的用心,更是送了两个调教的极好的丫头去了相府! 只不过,这事却让姑姑知晓了,等待云小姐的不知是福还是祸! 而此时见云鹤的表情与态度,若姑姑想对云小姐怎样,他是决计不会允许的! 对于容蓉而言,容贤太妃与容云鹤都是她的亲人,对于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若这两人发生分歧,最难做的便是她! 尤其容贤太妃自小就看重于她,除去陈老太君与母亲之外,容贤太妃对于容蓉而言,等于是第二个亲娘! 而对于云鹤这个弟弟,容蓉虽只比他大一岁,可却是把他当作亲儿一般的疼爱!自小云鹤便因为白发而不受父亲的待见,容蓉怕云鹤心理不平衡,便加倍对这个弟弟好! 这两个都是她放在心中敬爱疼爱的人,若要她从中选一个,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云鹤,你可知,姑姑在宫中这么多年,为的也不过是保容家一世的平安!”容蓉收回看向大殿方向的目光,拉着容云鹤与她并排站在一起,低声开解着! 只是,她的话一出,却感受到容云鹤的手猛地收紧,随即又缓缓的松开,耳边随即传来弟弟极低的回答“姐姐,牺牲了姑姑还不够,为何还要把你送进来?容家自有男子,何必要让女子来保一家的平安?若姐姐想以此来劝解弟弟放弃,那就免了!” 容蓉自是听出他口气中的决绝,心头不由得暗叹一口气,这个弟弟平日看着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对于他在意的人,却又是有着莫名的坚持! 罢了罢了,自己宠了他这么多年,也不多这么一回,只是,有些话还是要与云鹤说清楚“云鹤,姑姑疼我们宠我们这么多年,断不会为了她自己而故意针对我们!一会到了姑姑的面前,你可不能意气用事,伤了姑姑的心!” 容云鹤见自己已是挣得了姐姐的同意,便点头回道“我自有分寸,还请姐姐放心!” 容蓉见两人已是谈得差不多,心中算了算这会子祖母怕是已快到容贤太妃的宫门口,便开口“我让小李子带你从小路过去,记得定要与祖母一同踏进姑姑的宫殿,免得姑姑起了疑心!” 听着容蓉真心的帮助,容云鹤眼中闪过感动与感激,只是时间仓促,便不能再多话,便随着走进来的小太监从偏殿的后门出了容蓉的宫中! “让云小姐久等了!”容蓉去而复返,身后的宫女手中则是捧着一样被红绸遮住的物件,想必是要去送给容贤太妃的! “容主子客气了!”云千梦立即站起身,恭敬的回了句! 而容蓉则是不再多话,直接带着她往容贤太妃的宫殿而去! 此时容贤太妃的宫中则是迎来了陈老太君与容云鹤,容贤太妃正念诵着佛经,见宫女通报自己的母亲与侄儿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佛经,由宫女扶着走出宫殿内设置的佛堂来到大殿,笑道“母亲与鹤儿今日怎么一同来了?” 方才自己的贴身太监曹公公已是前来禀报说容蓉把云千梦给带走了,容贤太妃亦是料到自己的母亲与侄儿定会出现,只是不想他们来的竟如此的早,而她则连云千梦的面还未见到! “臣妇携孙儿给太妃请安!”陈老太君见容贤太妃出来,立即领着容云鹤站起身向容贤太妃跪去! 而容贤太妃岂会让自己的母亲跪拜自己,立即快步上前,伸出双手扶着陈老太君的双臂把她扶了起来“母亲快起来,可别折煞了女儿!” 陈老太君被搀扶了起来,而容云鹤却是双膝跪了下去,朝着容贤太妃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清朗的声音缓缓在大殿之上响起“侄儿拜见太妃!” 容贤太妃见容云鹤今日如此的认真,与陈老太君相视一笑,随即开口“起来吧!仔细跪坏了腿,届时心疼的还不是咱们!” 而容云鹤对于容贤太妃的关怀心中亦有动容,只是面上依旧如往常那般让人看不出情绪的好坏! 幸而容贤太妃深知他的个性,不但没有怪罪他,心中却还越发的心疼这个自小便懂事聪慧的侄儿! 三人按照主次尊卑依次落座,茶过半盏,容贤太妃这才开口“不知母亲今日与鹤儿前来有何事?” 陈老太君亦是爽朗不喜含糊之人,见容贤太妃问题,便笑道“太妃也是知道容家情况的!鹤儿自小因为发色的缘故,至今没有哪家千金肯与容家订亲!如今鹤儿也是十五的儿郎,再过三年便要行弱冠之礼,臣妇便想若有合适的闺阁千金,不如请太妃出面给订下来,免得到时候咱们后悔莫及!” 而容贤太妃闻言却没有立即回答,只见她优雅镇定的端起手边的茶盏,素手掀开上面的碗盖,半垂的眸子看着里面碧绿透澈的茶水,轻吹去上面的热气,随即轻抿一口,回味过三这才搁下茶盏,微冷的目光这才看向陈老太君“看样子,母亲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了?正巧女儿今日本也想请母亲进宫,有一事相商!” 虽然陈老太君是容贤太妃的母亲,可在皇家礼仪尊卑之中,容贤太妃的身份可是比陈老太君要尊贵许多,因此两人既然都有事情要说,陈老太君自然是让给容贤太妃先说! 只见陈老太君眼角余光扫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容云鹤一眼,这才含笑开口“不知太妃有何事?” 容贤太妃目光平淡扫向容云鹤,这才看向陈老太君,缓缓开口“母亲也知我在宫中的艰难!容家本就是商贾之家毫无朝廷的背景,而女儿这么多年来都无所出,如今皇上厚爱,在先帝驾崩后让女儿在宫中颐养天年!只不过,其中的原有,不用女儿说明,母亲心中亦是十分的清楚!女儿这么多年小心翼翼,求的也不过是一家人的平安,只希望容家永世能够如此太平!然而,只靠着女儿一人在宫中清心寡欲则远远不够,要想远离朝廷纷争杜绝皇上的猜忌,还需要家族的鼎力相助!如今蓉儿已是入宫,九月初九便会册封为贵妃,嫡出的孩子中便只剩鹤儿一人,他的婚事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情,亦是关系到整个容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若是选错了,那容家至此便会被拖进无止尽的争斗之中,只怕再无宁静的日子!这些,母亲可有想过?” 陈老太君原以为容贤太妃会对自己以及容云鹤严词训斥一番,却不想她却是掏出了肺腑之言,把这么多年容家所处的位置给一一点明! 是啊,如今容家能够在四大家族中站稳脚跟并屹立不倒,便是因为容家始终坚持中立,且容贤太妃当年喝下绝育药的原因! 否则,以其他三大家族在朝廷之中的势力,哪里还允许容家在京都中占有一席之地? 而容贤太妃这番话,也是让陈老太君明白了云千梦的身份与立场! 云千梦乃当今太后的亲外甥女,辅国公府的孙小姐,尽管她处事冷静、聪慧灵敏且入了容云鹤的眼,可她的身份却注定与容云鹤无缘,否则娶了云千梦的容家则是以明显的态度站在了太后一边,怕是迟早会成为几大家族斗争的牺牲品! 只是,陈老太君心中却也有着另一番的打算,她看着容贤太妃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已是过着迟暮老年的生活,看着明明能够拥有自己孩子的女儿为了家族而被先帝强迫喝下了绝育药,陈老太君的心是在滴血的! 她已是牺牲了一个女儿,如今又亲手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女给送了进来,若容家的荣辱平安是靠着这样的裙带关系才能维持下去,那她宁愿不要! 而一旁的容云鹤亦是听出了容贤太妃言辞之间对云千梦的否定,只见他那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禁微微握成拳状,刚要开口,却被陈老太君给抢了先! “臣妇自是知道娘娘这些年的不易,因此,臣妇这才用尽心力的教导鹤儿,期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太妃可只臣妇的用心?”有些话点到为止,宫中眼目众多,加上大家都是聪明人,陈老太君并未说的太过明显,可这样的话听在容贤太妃的耳中,却是陈老太君不赞同自己方才的那番言论! 只见容贤太妃抬眼望去,只见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的侄儿竟是同一种表情,容贤太妃的心中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不由得感叹,这云鹤不愧是母亲调教出来的人,身上总是有着一股倔强不屈的精神,竟都是不为权贵所折腰的人! 只是,这深宫之中,又岂是众人能够随心所欲的地方! 此时,容贤太妃自座位上站起身,见一旁个宫女上前便摇了摇头,径自缓缓走到陈老太君的面前,用极其低的声音在陈老太君的耳边开口“母亲可仔细想过,太后之前为何在云小姐落地时便让先帝为其指婚?而西楚泱泱大国,如此多的青年才俊贵族公子,却又偏偏挑上了与太后敌对的元德太妃之子?” 话说到此处,容贤太妃已明白陈老太君心中想必是想通了一切,便又加了一句“太后的用心不容我们揣测!只是,万一云千梦已是弃子,那容家将以一敌三!女儿也是知道鹤儿是个人才,可现在他羽翼未丰,敌人却是太过强大,我们冒不得险!若母亲实在喜欢云小姐,不如女儿收她为义女,一来也就不会太引起太后等人的注意!这是女儿最大的让步,还请母亲三思!” 陈老太君听她如此一说,顿时沉默了! 而一旁容云鹤见陈老太君不说话,神色中不免染上一丝焦急,立即自座位上站起身看着容贤太妃开口“太妃,侄儿的心愿唯有这一件,还请太妃成全!” 语毕,容云鹤便直直的朝着容贤太妃跪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容贤太妃却并未纵容宠溺他,只见她神色见不由得浮上一丝严厉,立即厉声低喝道“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莫拿一族人的性命去赌!” 说完,容贤太妃不再多看容云鹤一眼,径自回道自己方才的座位上端坐下来,而陈老太君心中亦是因为方才容贤太妃的一番话而挣扎不断,面色深陷矛盾之中! “启禀太妃,容主子与云小姐在殿外等候!”此时,曹公公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来到离容贤太妃三米远的地方恭敬的开口! 容贤太妃则是在曹公公进殿时便敛去了方才面对陈老太君时的真情,此时的她又恢复了以往无欲无求的模样,听到曹公公的禀报,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让他领人进来! 只见那曹公公立即转身出了大殿,不消片刻便把容蓉与云千梦领了进来,容贤太妃与陈老太君同时看向缓缓走进来的云千梦,只见她面若平湖、神色平和,万没有那般小家子气,立即引得陈老太君心中频频点头,只是碍于容贤太妃在场而只能收敛心中对云千梦的满意! 而容贤太妃则是微微眯了下眸子,看着这样的云千梦,她亦是十分的欣赏,只是想起九玄师太之前的话语,又让她的心狠了几分,她是断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拿整个家族的命运开玩笑的,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小当作儿子一般疼爱的侄子,因为一个女子而面临困惑! 她此时能做的,便是保持住现在的这种平衡状态,因为一旦打破,在朝堂之上没有任何根基的容家将会首当其冲的被其他世家给吞噬,这是容贤太妃最不愿意看到的! 而容云鹤却是头也不回的依旧跪在大殿的中央,挺直的腰背向人诉说着他的不屈与坚持,只是此时容贤太妃已是下定了决心,竟连一个正眼也不曾给他! 容蓉带着云千梦来到大殿,却见自己的弟弟此刻正跪在容贤太妃的面前,便知此事定是不顺,否则以容贤太妃对云鹤的宠爱,又岂会看着他跪地而不理呢?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容蓉看着弟弟那坚定的表情,不由得暗想,物过刚则易折,可偏偏云鹤却是生了一副臭脾气,怕此事不能妥善的处理了! “容蓉、云千梦拜见容贤太妃,见过老太君!”两人纷纷上前见礼,容贤太妃则是较为温和的让她们起身又赐了坐! 这时,云千梦才看向跪着的容云鹤,他双膝点地、身板挺直、目光直直看向前方,却让人猜不透此时所想,虽还是往日里的那个少年模样,今日却多了一份沉稳与坚持! 尽管不知容云鹤是因为何事跪地,可云千梦却隐约知晓定与自己有关,毕竟,方才她踏进这大殿之时,便已是感受到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氛了,她虽心有惊涛,可依旧还是只能保持面上的平静,免得被人看去自己的心思加以利用! “云小姐进宫多次,而本宫又常年参经诵佛,倒是从未见过!今日把云小姐请来,仅是因为母亲多次在本宫面前提起,倒是引起了本宫的好奇,还望云小姐不要见怪!”容贤太妃此时缓缓开口,口气平淡,听不出对初次见面的云千梦有何感想,只是她原本挂在右手手腕上的碧绿佛珠却是退到了手中,轻轻的捏转着上面碧绿通透的翡翠佛珠! 不管容贤太妃有何目的,既然她已开口,云千梦断不能干坐着的,便急急的起身低眉回道“太妃厚爱臣女,是臣女的福气!又岂敢有见怪一说?” 容贤太妃见她谦虚谨慎应对得宜,便微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坐下,暂时却也不再开口,大殿之内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容蓉却是担心容云鹤长跪对身子不好,见容贤太妃此时神色还算平和,便浅笑着开口“弟弟不知何事惹恼了太妃!还请太妃看在弟弟年纪尚小的份上原谅了她这一回!” 容贤太妃闻言,这才看了容云鹤一眼,只是瞧着他一副不屈不饶的表情,心里头不禁升起一股怒气,便又转开了眼,稍带没好气的开口“他爱跪着便跪着吧!” 容蓉自小便从未见过容贤太妃动怒,今日不但发火,更是对她最宠爱的容云鹤,立即暗自皱眉,复而淡笑道“弟弟可是做了让太妃不满意之事?太妃菩萨心肠,弟弟认个错便罢,相信太妃定会原谅弟弟的,何苦累着自己的膝盖,也让太妃难为?” 容蓉话中有话,果真容贤太妃听后脸色稍好,可却见容云鹤朝着容贤太妃磕了一个头后朗声开口“请太妃收回方才与祖母相商之计!云鹤心知此事太妃没错,可云鹤的心意亦是如此,还请太妃莫要太过在意侄儿,侄儿定也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置家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听他此言,容贤太妃手中转动的念珠微顿,继而眯起双目射向容云鹤,见他虽只有十五岁,脸上的表情却已是有了成年男子的深沉与稳重,心中感叹之余却又怒上心头,不由得手指着他厉声道“你既知你背负着整个容家,又岂能如此妄为?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你也得听从我的安排!姑姑岂有害你之意?” 闻言,容云鹤蓦然抬头,只见容贤太妃凌厉的目光已是扫向了云千梦,心头顿时大震,刚要开口,却听见殿外曹公公高呼太后楚王驾到! “你且先起来吧!今日之事便作罢,我当是从未听过,你也不要再妄想!”容贤太妃自首座上站起身,冷淡的对容云鹤开口,随即看向云千梦,却见她早已随着众人起身,面色平静的朝着进殿的太后与楚王行礼! “容妹妹这好生的热闹,没想到梦儿竟也在此!”太后越过众人坐上方才容贤太妃的位置,淡笑着开口! “臣妾素日常听家中母亲说起云小姐,一时好奇便邀了云小姐来宫中小坐片刻,还未说上几句话,太后便来了!”简简单单的一句回话,容贤太妃已是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 随着众人的落座,楚王却是在越过云千梦时脚下步子微微一顿,那双含着淡笑的眸子不经意间的扫了云千梦一眼,见她神色正常,便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在陈老太君的上首坐了下来! 云千梦则是有些好奇楚王会出现在此,而他身上那一袭深紫亲王服却是告诉了她,方才宫门口那策马疾奔之人便是楚王,只是瞧他刚才那般的焦急,难道只是为了与太后同来容贤太妃的宫中? 而且刚才楚王出现在众人视线时的神色却是凝重而带有少有的杀气的,这更是让人心觉诧异,以楚王平日装病收敛锋芒的处世之道,不该如此轻易的便破功! 毕竟,在皇宫策马飞奔,此事若让玉乾帝知晓,怕是楚王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吧! “正巧,本宫与楚王闲来无事,便转到了妹妹这里!不知妹妹方才都与梦儿聊了些什么?”太后含笑的双目依次扫过众人的脸庞,分别在楚王、陈老太君的脸上停留了半刻,随后收了回来,那笑中带这些微冷意的一瞥,若是旁人早已是吓得浑身颤抖跪地求饶,可偏偏此刻面对的是楚王与陈老太君,只见两人均是旁若无人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仿若不曾接到过太后那略带警告的目光! 容贤太妃早已是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面对太后的暗藏凌锋的咄咄逼问,只是径自转着手中的念珠,半响才缓缓开口“太后说笑了,云小姐进殿不过半响,臣妾还未来得及与云小姐说上几句话,太后与楚王便来了!不过,臣妾看着云小姐却甚是喜欢,倒是很少见到这样通透伶俐的孩子了!” “没想到云小姐如此得太妃的欢心,不如太妃收这丫头为义女,倒也不枉费太妃喜欢这孩子一场!”这时,从进来都未开口的楚南山居然笑着开口! 整个西楚,能够抢在太后面前开口说话的,除了楚南山,怕是即使借旁人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可偏偏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陈老太君辈分与楚南山相当,就连太后也是小了楚南山整整一辈,加上楚南山自先祖爷开始便深受三代君王的尊重,饶是现如今太后母仪天下最贵无比,对于楚南山亦是相当的礼让的! 因此,即便被楚南山抢先开口,太后的神色间也不见丝毫的怒气,反倒是笑意盈盈的顺着楚南山的话开口“楚王的提议甚好!梦儿自小便没了母亲,想来也是让人心疼!正巧太妃膝下无子,倒不如收梦儿为义女,岂不两全其美?” 太后赞同的话一出口,容云鹤那终年不变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只见他眉宇间竟是焦急之色,双手猛地握紧想要起身,却被陈老太君的一个眼神给制止! 只见陈老太君同样笑着开口“太后娘娘美意,只是云小姐身份尊贵,既是云相嫡女又是太后亲外甥女,太妃素来又是个清心寡欲的,怕是有心无力不懂得很好的宠爱云小姐,届时到让云小姐受了委屈!” 一番婉拒的话,让人听着却是万分的舒心,只见陈老太君的话中事事以云千梦的幸福为先要条件,饶是太后也不能用自己手上的权利而压人! “哈哈哈……”这时,楚南山却是爽朗的一笑,只见他微微转头,看着陈老太君笑道“梦丫头的幸福就不劳老太君费心了,自有好夫婿会疼着她的!老太君不如现在就认了这个好孙女,将来梦丫头出嫁也好尽尽娘家人的心意,多给这丫头备些嫁妆!” 只是,此话一出,太后的眼底却是闪过一丝不悦,不知是因为楚南山的再次先声夺人,还是他话中的意思! 云千梦则是始终半低着螓首,只是心中却也是十分的不悦! 饶是她之前心中不明容贤太妃请自己进宫的原因,可现在听了这么一圈,加上容云鹤方才的态度,即便她再迟钝,心中也是明了了! 来到西楚这些日子,她整日除了斗姨娘就是斗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的敌人,却独独没有好好静下心想过关于云千梦这个身份的婚事! 而此时看现场的气氛,看样子她的婚事已是提上了日程,不管对方是喜欢自己也好、讨厌自己也罢,相府嫡女、太后外甥女的身份,也足矣让那些妄想攀上高枝的人家盯上! 幸而之前有辰王退婚一事,让那些同样重视家风名誉的世族却步,否则此时的麻烦更大! 而太后方才那一番话,便是暗中拒绝了与容家联姻,只是对于让容贤太妃收自己为义女的举动,却让云千梦费解! 太后明明是不赞同与容家联手,却为何要让太妃收自己为义女,这样岂不是变相的与容家联手?太后到底在计谋着什么?为何自己总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忌惮与防备? 云千梦正寻思着如何拒绝太后的提议,却见容贤太妃款款站起身,淡笑着开口“既然是太后与王爷的美意,臣妾自然是遵从了!” 此言一出,容云鹤的眼中显出绝望,泛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神色中满是决绝,目光瞬间转向云千梦,却发现她亦是眼中含着淡淡的震惊看向容贤太妃! “既如此,那本宫便先去与皇上商量此事!妹妹收了梦儿,那梦儿自然要有一个郡主的身份才配得上妹妹这个母妃!王爷,不如咱们一同去面见皇上,也好一同为梦儿取一个封号!”见此事已定,太后便站起身,只是越过云千梦时却淡淡的开口“梦儿也一同离开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与容太妃亲近,也不在于这一时半会!” 云千梦听命,对容贤太妃与陈老太君等人行完礼,便紧跟在太后楚王的身后步出大殿! 而此时,大殿之内一片死寂,容云鹤满目冰冷的站起身,竟连礼数也忘记了,转身便带着一身的寒意踏出大殿! 容蓉心中放心不下,便匆匆朝容贤太妃行了礼追了出去! “云鹤!”在御花园偏静的一角追上容云鹤,容蓉拉住不肯回头的弟弟,低声道“今日你本就是怕姑姑为难云小姐而来解围的,何必如此的较真?” 可容蓉的宽解却始终没有换的容云鹤的回头,只听到他一声极低却又坚定的回复“姐姐又何以见得我不是认真的?” 闻言,容蓉身形一震,抓住容云鹤衣袖的手猛地一松,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冲出皇宫! 而楚王却在离开太妃的宫殿后站定脚步,笑着开口“老臣突然心悸难受,就不随太后一同面见皇上了!” 太后回头,看着楚南山面色红润的模样冷冷道“王爷这是过河拆桥了?” 面对太后的质问,楚南山却是一副无畏的样子,继而反问“太后何尝不是含着自己的私心?” 说着,楚南山不再看太后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径自来到云千梦的面前,开怀道“丫头是乘着马车来的吧?爷爷身体不适,就只能蹭丫头的马车了!” 太后见状,便知楚南山事情办妥便要离开,此时她又不想看到云千梦,便挥了挥手“梦儿也出来半天了,天气热,便回相府吧!” 云千梦这才朝着太后行完礼,与楚王一同走向宫门! 还未走近宫门,却见一身绛紫官服的楚飞扬侯在出入口,见自己与楚王步出皇宫,楚飞扬款款朝着他们走来,接收到楚王频频抛去的暗示,楚飞扬淡笑道“有劳爷爷了,已经备好马车,请爷爷上车休息!” 楚王见这与之前说的不同,刚想抗议,却见自己孙儿认真的盯着身边的小丫头,便满脸笑意的识趣的走向马车…… ------题外话------ 今天这章写了很久,将近两天的时间,因为偶内心非常的矛盾,唉 心里不太好受,不知各位看官有何指教!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七章 皇宫失火刺客光顾 只是,楚南山走了几步却又折返了回来,只见他挤到云千梦与楚飞扬中间,笑眯眯的开口“扬扬,不如今日请小丫头去咱们楚王府用晚膳吧!方才在容贤太妃的宫中,爷爷可是……” “还是请王爷上车吧!身子不好就不要四处走动为好!”可楚王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楚飞扬一计冷光射过去,随即耳边便想起他那冷酷的极近不近情面的回话! 楚王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颤抖着手指着楚飞扬,半响才骂道“你…过河拆桥!若不是你百般求着本王,本王岂会来遭这个罪?刚才还热情的喊爷爷,现在居然是王爷,怎么,你想与本王划清界限吗?” 楚王骂的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对于他跳脚的指责,楚飞扬却是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见他转过身,朝着不远处驾着马车的高大男子冷静的开口“焦大,带着你的主子回王府!” 此言一出,楚王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嘴上的白须动了动,却是气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刚刚缓过神打算继续与楚飞扬辩论,却感觉身旁袭来一股热浪,原本驾车的焦大已是来到了他的身侧,用十分为难的眼神盯着他,却又用十分冷静的语气开口“王爷!” “做什么!”冷冷的白了焦大一眼,楚王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楚飞扬的身上,而由于焦大的加入,楚王顿觉自己气势大涨,看向楚飞扬的眼神中更是多了一抹得意! “请上马车!”可焦大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完完全全的泄了楚王的气! 只见楚南山满眼不可置信的瞪向焦大,似是在指控焦大的背弃旧主! “看来王爷与楚相还有事商量,那臣女便先告退!”云千梦此时心情复杂,便想面前的两人福了福身打算先行告退! 只是楚飞扬的动作更快,一个闪身便已是挡住了云千梦的去路,而楚王见状则是摸摸嘴边的胡子,迈着八字步,带着焦大往自家的马车走去! 云千梦见自己的路被楚飞扬给挡住,眼底不由得冒上怒气,顿时抬头瞪向面前的男子,语气坚定道“请相爷移步!” 对于云千梦强人压抑的怒火,楚飞扬却是收起方才面对楚王的冷淡弯唇一笑,闪着亮光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云千梦反问道“生气了?” 闻言,云千梦倒是冷静了下来,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楚飞扬,冷笑一声“臣女不知相爷在说什么!” 语毕,便越过楚飞扬往前走去,而这一次,楚飞扬却没有再拦住她的去路,而是与她保持一段的距离并排走着,见她如今已是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便收起嘴边的笑意,带着面对她时少有的严肃低声道“被人随意决定出生,的确是一件让人不舒服的事情!” 云千梦顿足,微侧目看向楚飞扬,而他这一次却没有看向她,而是目光平视着前方的路,一副城府深似海的模样,可云千梦却知道这个男子太过厉害,几乎没有什么时候能够逃过他的眼睛,而自己在她的面前更是无所遁形,不管是她的一言一行还是一喜一怒,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是,比起楚飞扬的身份地位家世背景,自己远远是差了一大截,云千梦十分费解,为何楚飞扬总会状似无意却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若说楚飞扬对她有心,海王府的海恬才貌双全,想必更能吸引男子的目光吧! 而此时,相较于纷争不断的云相府,云千梦突然感觉楚王府与楚相府更加让人畏惧! “虽然以你的身份,有些事情拒绝不了!可你也太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了!”就在云千梦盯着楚飞扬的侧面怔怔暗想时,耳旁却是传来楚飞扬冷峻的声音,还未等云千梦开口,便见他眼底浮现少有的怒气看向她,随即竟转过身,朝着皇宫走去…… “小姐,楚相似乎生气了!”这时,紧紧跟在云千梦身后的慕春上前,只见她面色担忧把目光从楚飞扬的背影上转向云千梦! 虽然她不清楚为何楚相动怒的愿意,可看方才楚相看向她家小姐的眼神与神色,似乎是她家小姐惹怒了楚相,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宫中的贵人不能得罪,朝堂的重臣也是万万不能开罪的! 慕春都能够发现的事情,云千梦又怎能不知? 只是对于容贤太妃的突招进宫,她亦是万分的无奈与被动,楚飞扬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看着那越行越远的紫色身影,云千梦无意识的噘了噘红唇,心中暗自恼火,便也捎带没好气的开口“随他去!” 慕春怔怔的看着她家小姐往前走的背影,顿觉不惑,她家小姐这又是生的哪门子的气啊? “小姐,不用等水儿冰儿了吗?今日难道是她们两人把太后请去容贤太妃的宫中的?”追上云千梦的步伐,慕春皱眉问道! 在小姐第一次让她注意水儿冰儿平日的举动时,慕春便只这两人定是不简单,尤其进宫时小姐没有带忠心耿耿的米嬷嬷,而是把她们带在身边,又在那曹公公不注意的时候打发她们去了太后宫中,慕春更觉她们定与太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云千梦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在慕春的搀扶下坐进马车内,这才缓缓开口“她们会自己回来的,咱们先回去吧!” 若等她们两人,怕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想必对于自己这段时日的举动是十分的关心的,不细细的问完话,太后是决计不会放她们两人回来的! 见云千梦已坐好,慕春掀开车帘,本想吩咐车夫驾车往外围的宫门口行去,却看到由远而近的有人骑着白马往这边奔来,不消片刻,便见那满头银发的男子勒紧缰绳,白马准确的停在了马车的一旁! 云千梦虽是坐在马车内,只是见慕春半天不说话,又听见一阵马蹄声,便掀开车帘的一角,却见容云鹤一身淡蓝锦袍骑在一匹白马上,见她露面,便浅笑开口“我送你!” 只见强烈的阳光照射在这个少年的身上,配上那少有的浅笑,竟绝美的让人叹服,只是想起方才在容贤太妃宫殿发生的一切,终究云千梦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经历过,刚想开口拒绝,却见容云鹤已是代替慕春对那车夫开口“走吧!” 随即便见他骑着白马走在马车的最前头,领着她们往宫门口走去…… 云千梦则是默默的放下车帘重新坐好,到嘴边的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还未走到宫门口,却见那皇宫的深处传来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随之传来一声声警钟声响! 云千梦立即掀开车帘看向容云鹤,却见他此时正回头看着天上,原本舒展的眉头此时已是紧皱了起来,那握着缰绳的双手更是青筋暴出,让云千梦心中一沉,立即出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到云千梦对询问,容云鹤收回视线,收起方才的严肃表情,缓和了口气回道“是宫中走水了!天气炎热,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说着,容云鹤双腿微微加紧马腹继续往宫门口而去,而云千梦却是微微探出脑袋往后看去,只见马车后方的天空中已是冒起了浓浓的黑烟,一阵阵热浪席卷着呛人的黑烟滚滚往外边散开,而耳边的救火声与警钟声则是不间断的响起! 云千梦看着那冒烟的方向,心中细细的把皇宫的建造给描绘了一边,顿时有些吃惊的看向那起火的地方,居然是…… “小姐,小心摔出马车!”慕春看着她家小姐差点便要把身子给探出马车外,立即出声! 只是,在云千梦坐进马车时,慕春却是好奇的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心中暗道,是什么让她家小姐看得那么出神! 而此时云千梦神色间却是凝聚着一股凝重,从容云鹤方才的回答以及语气看来,似乎宫中走水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的确,现在炎炎夏日,外面温度普遍偏高,若是柴火之类的易燃品存放不当的确非常容易在太阳的照射下自燃,可是,若自己方才没有看错,那冒烟的地方可是玉乾帝的养心殿,那里冬暖夏凉,又是皇帝日常起居的地方,那些宫人岂会如此大意,在刚刚进入初夏时便发生这样的事情! 况且,自己方才步出内门时,一切都安好,根本不见丝毫走水的迹象! 可是这才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养心殿居然就走水了,从那浓烟的范围看来,还不是小规模的走水,怕是整个养心殿都被烧起来了吧! 这种规模的火灾,在这落后的古代,怕是短时间内不可能扩大至此吧! 当然,不排除有人蓄意放火! 云千梦心中细细的分析这一切,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却也不禁庆幸不用生活在这叵测的后宫之中! “什么人,停下!”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呵斥声,随之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容府容云鹤、云相府云千梦,奉容贤太妃之命进宫!”外面传来容云鹤的声音! “容公子与云小姐请排队稍等!”这时,方才那道声音再次开口,只是口气中多了一丝客气! 闻言,云千梦悄悄挑开车帘一角,却见此时的宫门口聚集了不少各府的马车,纷纷排队等着出宫! 而今日那些禁卫军竟不知怎的,竟不像平日那般只是看一眼各府的腰牌便放行,此时正见禁卫军统领乌大人带着自己是手下把守宫门,那双如鹰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各府的马车,不放过丝毫的细节,而他的属下更是尽职,竟不顾那些马车内坐着的女眷,不但让女眷下车,更是进入马车内仔细的检查一番,更有禁卫军趴到马车底部检查,如此的谨慎小心,似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各府的女眷都是来宫里见自家的娘娘的,此时被强行要求下马车,一个个抱怨连连,却在看到远处乌大人阴鸷的脸色后,纷纷闭上了嘴,因此,此时宫门口虽聚集了不少车马,却也是较为安静! “方才的走水,似乎是刺客所为!”此时容云鹤骑着白马来到马车旁,低声对云千梦说着! “刺客?”云千梦抬起头看向容云鹤,见他神色严肃,想必这个消息定是准确的! “方才我去打听,据说在养心殿起火时,宫内还被刺杀了两个丫头!不过,那刺客却也被乌大人所伤!幸而当时皇上不在养心殿,只是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大怒,立即让乌大人封锁了宫门,进出车辆一律严格检查,否则不准随意放进放出!太后得知消息后,对于皇上的决定也无异议,看这情形,怕是咱们还要等上一段时间!”看着云千梦微微泛着疑惑的脸,容云鹤耐心的解释着! 听到‘养心殿’三字,云千梦便知自己方才的推测没有错误,只是皇宫戒备如此的森严,何时混进刺客的? 而那刺客火烧‘养心殿’又有何意?是针对玉乾帝却又挑着玉乾帝不在养心殿的时候纵火,动机实在让人费解! 不过,也难怪玉乾帝大怒,自己的起居室被人给烧了,自己又是一国的皇帝,等于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若不找出那刺客,怕是难消玉乾帝的心头之恨吧! “辛苦了!”云千梦抬眸看向容云鹤,与自己待在马车内不同,容云鹤则是顶着大太阳站在青天白日下,所受的暑热只怕是自己的几倍! 而容云鹤却是淡淡一笑,随即抿嘴骑马守在马车旁,目光冷漠的看着那些禁卫军搜查各府的马车! 云千梦放下车帘,与慕春静坐在车中,忽然味道一丝甜甜的味道,心中只觉有些奇怪,随即又静下心仔细的吸了吸鼻子,心中一时大骇,那一丝甜味明显就是血腥味! 方才帘子掀开并未发觉,此时车帘被放了下来,便只觉这血腥味愈发的浓重,仿若这血腥味就是存在于这马车中一般! “小姐!”慕春面色大惊,显然也是闻到了这血腥味,一时心中害怕的低声喊了云千梦一声! 而云千梦却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那双灵动的双目则是细细的打量着马车内的情况,只是这马车是宫中当时派出接自己进宫的,马车内除了摆放了一些书籍靠垫之外,再无他物,若是藏了刺客,自己应该早在进入马车时便已发现,可此时让人费解的是,这血腥味是从何而来,万一等会检查时被禁卫军闻了出来,自己该如何的解释! “小姐,咱们车内不会……”慕春此时靠近云千梦,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着! 而这个问题亦是云千梦心中所想,只是马车内已被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异常,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可能有人藏身在车底或者车顶,亦或者,这血腥味只是在某处沾染上的! “不用多话!等到了咱们再说!”此时不便下车,也不便告知容云鹤,免得拖他下水,倒不如等轮到她们时再见机行事,现在连她们也不了解马车外的情况,如此心急如焚的在车内猜测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稳住心神,为一会的应对养足精神! 慕春见她家小姐如此镇定,凌乱的心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两人坐在马车中,静候检查! “请云小姐下车!”这时,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却让云千梦皱起了眉头,只是却也是让慕春掀开了车帘,仪态款款的下了马车! “原来是苏大人啊!”马车外,站着一身宝蓝正二品官服的苏源,只见他此时带着刑部侍郎等人侯在她的马车外,满目阴霾的盯着走下马车的她! “乌大人,微臣奉旨捉拿刺客回刑部审问,还请乌大人捉到刺客后交由刑部处置!”可苏源却是没有理会云千梦,径自看向不远处的乌大人,朗声说道! 只是,这一幕落在云千梦的眼中,却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味道,怕是苏源知晓自己今日也在宫中,主动向玉乾帝自荐拿下这个差事的吧! 即便自己所乘坐的马车内没有什么,怕是苏源也会弄出点什么来吧! 眼角余光瞟到苏源嘴角泛起的那抹冷笑,云千梦突然看向那乌大人出声“还请乌大人亲自检查臣女的马车!毕竟苏大人的亲妹是云相府的苏姨娘,由苏大人检查臣女的马车,恐怕有失公道!” 那些正站在外面被人检查马车的女眷听到云千梦的声音,目光纷纷带有厌恶的射向苏源,倒是对于主动要求乌大人检查的云千梦有了些好脸色! 而苏源则是万万没有想到,云千梦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扭转乾坤,竟让向来铁面无私的乌大人来检查马车! 而这本就是乌大人的职责,自己断然是没有拒绝阻拦的道理的!尤其被云千梦这么一搅和,那些官家女眷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含着浓浓的指责,让苏源心中顿时涌上怒意,双目满是阴狠的射向云千梦,却又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不能把云千梦如何! 那乌大人听到云千梦的请求,又见她的理由合情合理,便对身边的副将低声交代了几句,直接朝着云千梦的马车走了过来! “云小姐,得罪了!”那乌大人国字脸,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身材高大威武,看着吓人,但那双眸子却隐隐透着一股清贵之气,让云千梦顿时明白他绝对不会与苏源这等小人同流合污! 便浅笑着开口“乌大人,请!”随即带着慕春退至一旁,而此时容云鹤也早已下了马背立于云千梦的身后,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只见那乌大人带着一名属下亲自走进马车,两人细细的在马车内检查了一番,随即面色正常的走了出来,待他们出来,另有两名禁卫军一人爬到马车顶部检查,另一个人则是趴在地上仰头查看着马车的底部,半饷,才见这两人回到乌大人的身后! “乌大人,云小姐的马车没有异样吗?”见几人收手,苏源立即开口! 只是他那出口的话却另容云鹤皱了下眉,随即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闪着极其厌恶的目光射向满脸讨好乌大人的苏源! 而云千梦自是听出苏源话中的意思,他如此一说,即便云千梦的马车内没有什么,可这话落在旁人的耳中却已是变了味道! 只不过,那乌大人却仿若没有听到苏源的问话,反而是看向云千梦,低声问道“为何云小姐的车内会隐隐有一股血腥味?” 听到乌大人如此一问,云千梦身后的慕春顿时紧张了起来,一颗心仿若被人用手紧紧的握紧,一不小心便会被挤破,吓得慕春半句话也不敢乱说,只能紧紧的盯着身前的云千梦! 而云千梦则是不解的挑起一边眉,随即面色一红,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用只有几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回道“大人也只女子总有身子不适的时候!今日天热,又因身子不适不想出门,可太妃盛情邀请,只得匆忙出了门,连熏香荷包也不曾戴,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乌大人见云千梦的解释让人信服,且看云千梦方才的模样,若不是迫不得已怕也不会当众说破此事,心下便有了几分相信! 加上方才是云千梦亲自让他来检查马车的,若马车内藏着刺客,相信云千梦也没有这个胆量让自己检查,而他刚才里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除去那一抹似有若无的血腥味,确实没有其他的异样,心下更是相信了云千梦的清白! “既然如此,那便请云小姐上车吧!”见再也检查不出什么,乌大人便放了行! 云千梦刚登上马车,身后却又响起苏源的声音“云小姐既然身体不适,不如请太医诊治一番,也让大家放心!” 云千梦自马车上转身,一手扶着车门,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眼中却尽是冷意“若苏小姐遇到此时,苏大人也会如此吗?况且,宫中的太医是给皇上太后等贵人御用的,岂是我一个小小的臣女所能用的?还是说如今苏大人的话已成了圣旨,三言两语便能指使太医院的太医?” 苏源万是没有想到云千梦会如此的大胆,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言不逊,可更让他惧怕的是云千梦这字字诛心的话语,每一句都能要了他全族的性命! 而此时那只忠心于玉乾帝的乌大人已是眼中含有疑惑的看向了他! 再也顾不得收拾云千梦,只见苏源立即朝着天子所居之地跪拜了下来,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口中不停的大呼着自己的忠心! 云千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在慕春的搀扶下坐进了马车! 而一放下车帘,慕春整个人顿时如虚脱了一般瘫坐在马车内,如劫后余生一般的眼中竟还含着泪水! 云千梦见她这副模样,自己的心底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幸而自己方才赌了一把,捏准了人的心理让那乌大人来检查马车,让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因为问心无愧才让他检查的,又因为马车是他亲自检查的,即便他闻出了什么,怕也只是心中有疑虑却没有真凭实据! 几番周折下来,自己这才险险的赢了这一局! 别说慕春这个没有经历过这些刺激场面的小丫头,即便是自己这个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刑事人员,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 毕竟,这可是古代,若真是在自己的马车内被找出了什么,怕是人赃俱获,自己即便再巧言善辩,怕是到了那个时候也是百口莫辩了! 如此一想,云千梦这才发现自己袖中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是握成了拳状,有些吃力的松开双手,竟发现手心尽是冷汗,而自己的背后衣料早已被不知是因为天气炎热而出的汗所浸湿,还是被方才那紧张的气氛所惊出的冷汗所沾湿! 马车在容云鹤的护送下一路狂奔来到相府的门口,众人见云千梦回来,立即抬出早已备好的软轿,云千梦抬头看眼马背上的容云鹤,朝他微点头,随即便又坐进软轿中,被抬进了相府! 而容云鹤则是在看到相府的大门再一次的关闭后,这才策马扬鞭往容府的方向奔驰而去…… 宫中如此大规模的搜查,外面的官员府邸早已是得到了消息,各家院落均是动用了家中所有的家丁侍卫看家护院,免得成了那刺客的藏身之处! 而此时虽然云玄之还未从皇宫回来,但柳含玉则早让刘护卫安排了侍卫在各院落巡逻,以保证相府的安全! 累了整整一天,米嬷嬷则早已备好了热水,待云千梦一回来,便服侍她沐浴更衣! 不知是因为方才太过紧张的缘故,云千梦只觉此时下腹胀痛,只见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桧木浴桶缓缓的坐了进去,房内已是升起袅袅热气,只是站在门外的米嬷嬷与慕春却是听不到水动的声音! 两人均是不放心的敲了敲门框,小声的问道“小姐,需要奴婢伺候吗?” 而云千梦则是不小心在浴桶中睡了过去,此时听见门外急切的呼叫声,顿时从浴桶中坐起了身,一股有别于玫瑰花瓣香气的气味从水中缓缓冒了上来,云千梦的眼神顿时闪烁了一下,随即伸手拨开铺满水面的玫瑰花瓣,却在看到浴桶中水的颜色时,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进来吧!”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贴身的衣物,云千梦穿着夏日的丝绢淡粉里衣走出屏风! 慕春与米嬷嬷听到她的声音,立即推门走了进来,只是房中的气味有些怪异,让两人纷纷皱了下眉,慕春扶着云千梦坐在梳妆镜前,替她细细的擦着头上的湿发! 而米嬷嬷则是快步走到屏风之后,在看过那浴桶中的水后,让外面候着的几个粗使婆子进来把浴桶搬了出去,这才走到云千梦的身后关心道“小姐今儿个身子不适,晚膳奴婢便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百合莲子粥吧!” 云千梦只觉身子有些乏,即便刚刚梳洗了一番,但依旧有些嗜睡,便顺着米嬷嬷的话点了点头,只是却吩咐厨房的动作快一些! 米嬷嬷领命立即便步出绮罗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把晚上端到了云千梦的面前! 云千梦则是就着夏日的时令蔬菜配着那碗百合莲子粥简单的用了些,便让米嬷嬷给扯了下去,再由慕春伺候的上了床,也许今日舟车劳顿加上紧张刺激真是累了,上床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云千梦便沉沉的陷入了梦想! 只是睡至后半夜时,云千梦却被一阵浓烈的血腥味给呛醒,原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可是掀开被子一看却是干净一片,而且自己身上并闻不到这种气味,一时让云千梦心生警惕,悄声下了床,晶亮的双目借着月光扫视着自己的闺房…… 看了一圈,却未发现任何异样,而那股血腥味却是在鼻下萦绕不散,这让云千梦立即把目光放到床后,脚下的步子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往床后移动,而每靠近一步,便觉那血腥味浓重一分! “嗯……”而这时,从床后竟传来一声属于男子的呻yin声,让云千梦心中大惊,额头不由得沁出点滴汗珠,双手更是紧紧的握拳摆在胸前保护自己! “想过来就过来吧!”而那男子竟已是发现了云千梦,突然低声开口,云千梦随即听见一阵轻微的跌到声,想必是那男子想站起身,却体力不支而倒地了! 既然对方已是发现了她,云千梦也不用再战战兢兢的靠经,索性几步走到床后,却见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正背靠在床脚上喘着粗气,看云千梦靠近却是丝毫也不紧张,反倒是朝她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你就是刺客?”看着自己的闺房中多出这么一个人,云千梦面色十分的不好,平日里她的绮罗园已是被米嬷嬷管理的滴水不漏,可为何到了夜晚总会被人轻易的进入,先是楚飞扬,现在又是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刺客! 而云千梦若是没有猜错,这个刺客定是在皇宫时便跟着自己,继而又随自己进了相府,然后躲进了自己的闺房! 看着这个给自己惹来大麻烦的人,云千梦已是没有心思去揣摩他是躲在马车中的哪一角了,只想着如何把他弄走! “哼,胆小怕事的女人!你放心,我也不稀罕呆在你这里!”那男子似是看透了云千梦的想法,冷哼一声,口气桀骜不驯的说道! 云千梦见他伤成这样,又是借着自己才逃出皇宫的,这会子倒是长脸了,竟会说大话了,当然,云千梦是恨不得他立即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便冷笑着开口“那就请你快快离开,别在这拖累了我!” 那男子见云千梦竟没有被自己的语气吓到,反倒是反唇相讥,一时忘记自己身上有伤的直起上身怒道“你……” 可他也只有这点力气了,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已是牵动了胸口的伤口,顿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又靠在了床柱之上! “你若是走不动,我可以帮忙!”云千梦就是看不惯他这种人,明明就是依仗别人的时候,却还死摆着一张臭脸,仿若人人都欠他似的,倒也不想想,他给别人添加了多少的困扰! 男子一时气煞,有气无力的斜靠在床脚上,双目满是杀气的瞪向云千梦,恨不能立即把面前的女子碎尸万段,奈何他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不说,就连全身都已是使不出半分的力道,只能怒瞪这云千梦,看她能拿自己怎么办! 月光西移,清冷的月光透过木窗浅浅的洒进房内,云千梦这才看清男子的长相,只见这男子虽穿着西楚男子平日里的服饰,但他双目深邃、眉骨较高、鼻梁笔挺,身材高大修长,竟不像是西楚之人! 而那男子也是借着这抹月光打量起了面前的云千梦,只见面前的少女眉目清丽,一双美目晶亮若星辰,又隐隐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睿智与冷静,那张菱唇虽美却略显苍白,而方才那些气人的话,想必也是从这张小嘴里冒出来的吧,一时让男子失了细细打量云千梦的兴致,只一经的盯着云千梦的双唇,眼中射出点点戾气! “你是打算被拖着走还是被拉着走?”云千梦自是知道男子看自己双唇的原有,便微微勾唇一笑,继续说出气人的话来! 果真,那男子听到云千梦毫无人性的话后,神色立即激动了起来,若不是怕在牵扯伤口再度流血,怕是他早已跳起来手刃云千梦了!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对峙之中,而门外却传来慕春的敲门声“小姐!” 闻言,云千梦立即不再理会那男子,快速的走到门边,打着哈欠的问着“怎么了?” 慕春见里面的云千梦醒了,立即开口“小姐,辰王此时正挨家挨户的搜查刺客!还有一户便到相府了,刘护卫让奴婢通知小姐穿戴整齐,免得被那些士兵给占了便宜!” “辰王?父亲呢?”云千梦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立即问着云玄之的下落! “相爷还未回府!小姐,需要奴婢进来伺候您更衣吗?”慕春看了看远处的灯火,心中亦是紧张不已! “不用,你让刘护卫多派人守着园子,没有我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云千梦只觉自己的鼻尖上亦是冒出了冷汗,立即对慕春下着命令,随即折回那男子的身旁,眼中满是怒火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开口“你是自己走,还是等着人来抓!” 而那男子却一改方才的轻狂模样,低眉深锁了一会才认真的回道“我突然发现,你这里倒是安全的很!” 云千梦只觉怒上心头,只是此时外头已是传来士兵踏步的声音,即便她想把男子丢出相府也是没有可能了,只能四下看了看,最后眼中才做了决定! 而那男子则是在看到云千梦眼神转变后,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可还未等他有所防范,云千梦竟亦是拉起他的一直手臂,拖着他往一处走去…… “这是我们大小姐的园子,岂是你们能够乱闯的?”此时,绮罗园的门口,慕春带着绮罗园的大小丫头,一众婆子守在外头,坚决不让那些士兵进院搜查! “啪!”这时,从士兵后面走出来的苏源,却是二话不说的给了慕春一个耳光,随即指着慕春的鼻子开始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违抗圣旨吗?这次是辰王殿下亲自率兵搜查,你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拦了辰王的路?我看你是仗着某些人的势吧!若不再让开,小心本官一剑了解了你!” 说着,那苏源竟chou出身旁一名士兵的佩剑,那些平日里只会家长里短的丫头婆子见这仗势,纷纷吓傻了眼,一个个纷纷抱了起来! 整个绮罗园中,除去慕春与米嬷嬷较为镇定外,就只剩那迎夏与元冬依旧立在十几名佩剑的士兵面前! “既然是辰王殿下请旨的,那与苏大人有何关系?这里好歹也是云相府,岂容苏大人在此耍官威?”只见那元冬立在众人的身前,目光冷静的扫了眼苏源手中的佩剑,沉稳的开口! 苏源早已是见识过云千梦的牙尖嘴利,却不想连她身边的丫头也是这般的难缠,让苏源在众人面前丢了人,已是恼羞成怒的便高举手中的长剑,猛然朝着元冬的头顶劈去! 却不料元冬竟是身形灵巧的一个侧身,不费吹灰之力的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苏源! “苏大人好大的官威,辰王殿下还未如何,你倒是在我的园子里行凶杀人!若是我把今日苏大人公报私仇之举向皇上举报,怕是苏大人的官路也是到头了吧!”一道极其冷淡的声音从阁楼上缓缓传了过来,众人看去,只见云千梦迎着月光走下各走,样貌清丽绝俗的她,此时却是用过分冷静的眸光盯着苏源……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八章 辰王吃瘪青楼解气 “云千梦,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本官何时公报私仇了?今日辰王殿下可是奉旨搜查京都,每一户都不准放过!本官只是奉命行事,若是捉到那刺客,立即压去刑部审问!你身为官家千金,不但不配合陛下的圣旨,百般阻拦外还污蔑本官,不会云小姐的闺房之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苏源目光徒然一冷,如剑锋凌气一把直直的冲向云千梦,眼中竟是煞气,就连身上也不由得散发出一股杀气,吓得方才那些丫头婆子更是频频往后退去,直到退至云千梦的身后才稍稍放松了身体! 云千梦却是面带冷笑,眼含讥讽,看着苏源在自己的院子中耍尽了威风,心头早已是勃然大怒,只是越是这个时候便越不能被对方所激怒,反倒是冷静的让那些以为相府大小姐也如其他官府中的小姐一般不堪一吓的士兵心中不禁诧异,除去那些官府中经历过大场面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老夫人老太君有这等临危不乱的本事,这相府小姐还是头一个竟如此不怕这苏大人的! “苏大人好个能言善辩,没有真凭实据便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如此的论断,这样的武断,何以能够担得起这刑部尚书一职?况且,今日请到圣旨的是辰王殿下,苏大人只是协助辰王殿下办事,敢问苏大人,您身为文官,却手持利刃在相府的后院之中是何意?是仗着云相此时不在府中,便欺负一群柔弱女眷吗?苏大人在其他官府也是这等的阵仗吗?我倒要看看,苏大人在其他王府、侯府是如何耀武扬威的?”云千梦的声音骤然一冷,随即连珠带炮的吐出一番反问的话! 只是,与她这极冷的语气相反的是,此时云千梦却是面沉如水,让人看不出半丝的波澜! 苏源早已见识过云千梦的巧舌如簧,此时倒也没有方才那般气恼失控,反倒是满目阴冷的盯着云千梦身后的阁楼,随即冷笑道“云小姐何必在这浪费大家的时间!若心中无愧,大可让我们进内室搜查一番,届时一切真相便会揭晓!” 说着,苏源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那些立于他身后的士兵立即便举起手中的灯笼,打算冲进绮罗园…… “站住!”云千梦一声大喝,只见她猛地往前踏进一步,微眯双目紧紧盯着苏源那张小人得志却又佯装大义凛然的脸,心中只觉恶心! 只是那些士兵却被云千梦的气势所吓到,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不知是继续硬冲进绮罗园还是就地停住! 毕竟,方才在别府时,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的在各家小姐的院落外往里张望了几眼,却并未进去打扰! 此时苏大人却是严令他们一定要进入这相府大小姐的闺房,这若是让相爷或者辅国公府知晓了,不知该如何的怪罪他们! 因此在云千梦那一声大喝之下,众人顺势停下了脚步,纷纷怀着观望的心情看着两方人马的对峙再做决定! 苏源见已是到了这个时刻,云千梦竟还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模样,心中早已是恼羞成怒,直接给了身旁一个士兵一脚,狠声骂道“没用的东西,居然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是不是要本官教你们如何做?若是让刺客逃跑了,别说你们的脑袋保不住,就是你们全族九族都要跟着陪葬!” 那士兵被苏源踢得一个踉跄,身子失去平衡的往前冲去,眼看着就要撞向前面不远处的云千梦,只见那本来立于云千梦身后的元冬一个闪身,同时伸出双手轻触那士兵的肩头,手下微一用力轻轻一扭,只见那士兵便被元冬转了面,整个人顿时又往苏源的方向冲去! 苏源见状立即往另一旁退去,那士兵没有阻力,一头栽在地上,形象甚是狼狈,惹得绮罗园的丫头婆子纷纷偷笑不已! 而那士兵则是满面通红的爬起来,此时见苏源眼带狠意的扫了自己一眼,心中顿时一紧,迅速的低头重新站回队伍中! “苏大人要打骂属下也不必在我这绮罗园中,我也没有这等闲工夫看你摆官威,若是无事,就请立刻离开!”云千梦见苏源不断仗着辰王的势力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心中厌烦不已,口气愈加的寒冷! “云小姐急什么?本官的职责还未完成,岂能轻易的退兵,还是请云小姐退到一边,免得一会磕到碰到怪罪于人!”说着,苏源抢过身旁侍卫手中的灯笼便要强行越过绮罗园众人进入阁楼中! 而那些丫头婆子虽惧怕这些带到的侍卫,可此时事关她们小姐的清誉,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命保住小姐的闺誉,即便是死了,相信相爷也是会善待她们的家人的! 如此一想,十几个丫头婆子同时把云千梦保护了起来,有些不要命的更是冲在最前面,与那些侍卫发生推搡对峙了起来,场面一时混乱极了,丫头们的大骂喊叫声,侍卫的低喝责骂声交织在一起,让那些在别处检查的士兵也纷纷涌进了绮罗园,而原本在不远处指挥家丁的刘护卫也带着自己的手下冲进了绮罗园,见自家小姐被人欺负,立即抽出身上的长剑冲到最前头,隔开了苏源带来的人! “云小姐这是要抗旨吗?”苏源见云千梦竟敢公然反抗,又见此时云玄之身边的侍卫冲进绮罗园保护云千梦,立即眯起双目,口气危险的问道! 得到的却只是云千梦的一声冷哼,只见月关洒在云千梦的面上,称得那张倾城之貌此时却是清冷无比“苏大人如此硬闯,却指责臣女抗旨,何其不公?试想,有哪家的闺秀会让外人进入自己的闺房?请问苏大人是否也是这么对待苏府内的苏小姐的?” 被云千梦一阵抢白,苏源一时语塞,目光顿时满是杀气的死盯住云千梦,难怪月儿苏青等人都败在云千梦的手中,此女果真才思敏捷、观察甚微! 方才自己与辰王一路沿着西北方向往东南方向以此检查,自己官职低于云玄之,府邸自然是在相府的西北方向,而在进入相府时,自家的苏府早已是草草的让人看了一遍便退了出来! 而云千梦如此一问,明显就是在指责自己玩忽职守、包庇自家府邸,加上身边这些士兵均是一路跟着自己来到相府的,自然明白在苏府的检查不过是做了个样子,一时让苏源苦寻不到应对的话! “出了什么事情!”这时,绮罗园的门口传来一声极其冷酷的声音,吓得众人立即伏低了头,不敢看向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男子! “臣女参见辰王爷!”而云千梦却是不卑不亢的朝走进绮罗园的辰王行了一礼,随即挺直腰背站直身子,目光不躲不闪却隐含寒意的看向江沐辰! “苏大人,你居然带着人在这里浪费了如此多的时间!若被皇上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江沐辰扫了眼院中的形势,立即明白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又见大家闺秀的云千梦此时竟立于一群士兵的面前,虽她穿戴整齐,只是那一头披散在身后的青丝便足以让江沐辰心头一窒,如鹰隼般凌厉的双目立即冰冷的射向一旁的苏源,语气中竟是骇人的冷意! 苏源一听江沐辰的口气,心中顿时暗叫不好,低垂的眸子瞬间抬起看了云千梦一眼,只见对方则是满眼冰霜的盯着他,让苏源只觉自己竟是砧板上的活物让人鱼肉,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一切都是云千梦事先设计好的,把绮罗园的动静闹大,届时在别处的辰王定会循声而来! 自己这次随辰王前来搜查各府本就是毛遂自荐,更是首当其冲的带着人来到这绮罗园,想着陷害云千梦或破坏她的闺誉,却不想这丫头如此的狡猾,引来辰王让他亲眼看到此时的状况! “难道这不是王爷的命令?苏大人如此理直气壮的闯进臣女的绮罗园,臣女还以为是王爷授意的呢!”云千梦如玉的脸庞拂过一丝冷笑,口气甚是讶异的反问道! 果真,辰王闻言本就紧绷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起来,那双阴沉的眸子满是锐利的射向苏源,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又似乎已是给他定了罪! 苏源见云千梦此时还不忘落井下石,立即吓得双膝跪地,朝着辰王表明自己的忠心“王爷明鉴!卑职只是想让人进云小姐的绮罗园检查一番,却不想云小姐百般的阻扰,卑职心生疑惑,这才让侍卫进院检查,但绝无冲撞云小姐之意!” “胡说!王爷,这苏大人明明就是强行要进入小姐的闺房!小姐乃闺中千金,别说是陌生男子进入闺房,平日里就连前院的管事婆子也是不得召见不能入内的!苏大人这样千方百计的想破坏小姐的闺誉,竟还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王爷,还请王爷为我们家小姐做主!”苏源的话音还未在空气中消散,人群中便想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云千梦侧目看去,却发现是迎夏扯着嗓子指出苏源话中的破绽,只见她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与方才那出手制服侍卫的元冬果真是两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见云千梦的眼中,竟是多了几分赞赏的神色! 江沐辰听完迎夏的申冤,又见云千梦面色略显苍白,眉目间沾染着点点倦意,而苏源则是一身戾气,心中顿时明白,定是苏源借着这次的事情,想对云千梦下手,好为他的外甥女铺路! “苏大人还有什么话可说?”一道冷淡的声音在苏源的头顶上方响起,却让苏源不由得颤抖了下身子,不禁抬起一只衣袖擦了擦头顶的冷汗,心中却突然冒出一计,立即开口“王爷,那此刻今日白天已被乌大人所伤,而云小姐在出宫时,马车内却又浓重的血腥味,当时云小姐解释为是身子不适!正巧咱们此行带来了御医,倒不如让太医为云小姐把脉诊断,看其是否说谎!” “哦!想不到苏大人竟如此的善解人意!”云千梦怒极而笑,灿漫的笑容中渗透着让人畏惧的冷意,状似褒奖的话中却含着极深的讽刺! 辰王闻言看向云千梦,目光虽冷静,却因为苏源的话而闪过一丝疑虑,只见他一招手,一名太医便从外围走了进来,对辰王行了一礼,低声道“王爷有何吩咐!” “替云小姐看诊!”江沐辰双目紧紧的盯着云千梦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却让苏源低垂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毒的笑容! 而云千梦却是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神都未改变,只不过,在她再一次的看向江沐辰时,那双如梦似幻的美目中的寒气却越发的浓重,只见她莞尔一笑,竟轻松的开口“王爷,院中人多嘴杂,还请太医随臣女去房内诊脉,不知可否?” 江沐辰环顾四周,只见这本就不算宽敞的绮罗园中已是挤满了人,便挥手让一部分侍卫退出院外,随后才微点了下头,抬腿便要跟着那太医上阁楼,却被刘护卫给拦住了前面的路! “王爷,这是我们大小姐的闺房!还请王爷止步!”虽辰王气势骇人,神情极其的冷漠,但刘护卫却深知自己的职责,断不能让陌生男子毁了大小姐的闺誉! 听到刘护卫的声音,走在最前头的云千梦微微侧身,看眼快要发怒的辰王,略带讥讽的开口“王爷生在帝王之家,必定深知礼教仪范的重要!西楚向来重视女子闺誉,男女有别更是被世人所看重!虽然王爷是奉旨搜查,但也请王爷遵守礼仪!且王爷前不久在大殿上刚达成心愿,切莫再次因小失大而自掘坟墓!” 云千梦的声音清浅微冷,在这炎炎夏日且又剑拔弩张的时候落在人的心中,却又是十分的舒心! 可是辰王却在听到她这番话后,那张终年不便冰冷的脸却顿时皱起了眉,两道如鹰般利索的目光顿时射向云千梦,可云千梦却是早已转过了身子,领着太医走进了自己的阁楼! “王爷,要不微臣前去……”这时,苏源走上前讨好的开口! “滚!”可得到的却是辰王毫不留情面的低吼! 苏源身子猛地一震,不由得大着胆子抬头看向辰王,却见他双目紧紧的盯着云千梦的背影,即使云千梦已经关上了房门,辰王的眸子依旧不肯离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苏大人,还请您先出去吧!”这时辰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宁锋走上前,强行把苏源请离辰王的身边! 只有自小便跟在江沐辰身边的宁锋知道,辰王此时已是处在极怒的状态,若是不小心点燃了他的那个燃火点,可不是平常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而江沐辰那垂在身侧藏于衣袖中的双手则早已是握成了拳,只见他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那口怒气! 他没有想到,自己当日的退婚竟会成为云千梦如今阻拦他的借口,他更是没有想到,当初在大殿上寻死觅活不肯退婚的云千梦,如今竟能这么冷静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哼,什么男女之别,既然云千梦如果真是在意世人的眼光,为何不在退婚后以死明志? 好一个云千梦,以为这样便能阻止他的步伐,以为这样便能让他却步放弃,真是太天真了! 他倒要看看,今时今日的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兴许,云千梦还不知道,楚飞扬与云玄之今日可是被玉乾帝留宿宫中商量重修养心殿之事,怕已是无人能够来救她了! 握紧的拳微微松开,江沐辰竟又是往前走了两步,宁锋只觉自己的心已是提到了嗓子口,出门前,太妃可是嘱咐过,不让辰王亲自检查云千梦的院落的,可如今王爷不但进了云小姐的院落,更是打算进入人家小姐的闺房,这怎能不让宁锋焦急,刚要开口劝解,绮罗园的门口却是传来一阵疾步走来的脚步声! 众人望去,只见云玄之领着相府的管家匆匆走进绮罗园,在看到满园的侍卫以及辰王时,云玄之的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冷着脸开口“王爷这是何意?是欺负我相府无人主持大局吗?” 云玄之立即冲到辰王的面前,双目紧紧揪着辰王,身子却是挡在辰王的面前,不让他再靠近阁楼,身上的怒气更是无所收敛的释放了出来! “相爷,王爷是奉旨搜查各府,还请相爷见谅!”宁锋见江沐辰抿唇不答云玄之的话,惟恐场面再度尴尬,立即开口解释! “哦?奉旨搜查?可本相方才路过其他府邸时,并未见侍卫进小姐夫人们的院落!不知辰王这是唱的哪一出,居然不顾云小姐的闺誉如此的莽撞!即便王爷在不满意当年先皇的决定,却也不能如此的迁怒于人吧!这样,岂不显得太没有风度了?”这时,由远至近传来一道极冷的声音,众人看去,只见楚飞扬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少了平日的笑脸,那些侍卫只觉今日的楚相竟比辰王还要冰冷,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杀气,更是自他踏进绮罗园起便源源不断的从体内释放了出来! 被这两人同时夹击,辰王却是面不改色,随即开口“楚相与云相今日不是被皇上留宿宫中吗?” “哼,若本相没有回相府,怕是辰王真要把相府给翻个底朝天了!”云玄之冷哼一声,随即讥讽出声!只是心中却是惧怕不已,云千梦现如今身价大涨,他自然是不能让这个女儿受了委屈! 况且,辰王本就是害得云千梦被世人耻笑的罪魁祸首,云玄之便更没有好脸色了! 而此时的楚飞扬却并未再开口,而是来到花园中的树下,双手抱胸的靠在树干上,面如冰湖表面的盯着辰王! ‘哒哒哒……’这时,方才的太医退出房内,提着衣摆抛下阶梯来到辰王的面前,先是对辰王微微摇了摇头,随后才低声回道“王爷,云小姐的确是身子不适!” 闻言,江沐辰的目光骤然一沉,双唇瞬间抿紧,不由得抬头看了那房间一眼,低声对云玄之说了句打扰了,便挥手带着自己的手下打算离开! “辰王可是都仔细的搜过了?若是再来第二次,即便是云相答应,本相与楚王府也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此时,被树荫遮住整个身子的楚飞扬却是冷冷的开口! 江沐辰转头看去,只见楚飞扬全身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那从树叶之中零星穿过的月光落在他一半的脸上,印出一抹极其冷艳嗜血的笑意,让辰王身后的宁锋心中大骇,不由得对楚飞扬戒心大起! 而江沐辰却只是看了楚飞扬一眼便转开了眼,头也不回的踏出了绮罗园! “确定她的房内没有藏着人?”步出相府,辰王骑上马背,低声问着身旁的太医! “回王爷,卑职确定云小姐的房内没有旁人!只是,奇怪的是,云小姐虽是身子不适,可房内却隐约有一股血腥味!只是微臣没有闻出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那太医同样骑上一匹马,把自己刚才的发现细细的低声说了一遍! “宁锋!”江沐辰立即唤过宁锋,在他耳边低声的吩咐了一番话后,便见宁锋点了几个精明能干的下属立即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今日多谢楚相!也请楚相代为转告王爷,多谢他的提点!”此时的绮罗园终于恢复了夜的寂静,云玄之让刘护卫退下,自己则是亲自走到楚飞扬的面前道谢! 方才他与楚飞扬在宫中与玉乾帝商讨如何修缮养心殿一事之时,之间楚王身边的焦大手持楚王的令牌连夜进宫,把自己与楚飞扬请出了皇宫,并告知了相府所发生的一切! 若是自己晚来一步,怕是那些士兵早已是冲进了梦儿的闺房,毁了她的一生! 如此想来,云玄之心中一阵后怕,连手心都不觉的出了一层冷汗,因此对于楚王与楚飞扬的相助便更加的感激! 而楚飞扬却早已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只是朝着云玄之罢罢手,便步出了绮罗园! 云玄之见外人都已离开,便叫过米嬷嬷,细细的盘问了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当听到苏源的名字时,只见云玄之的目光中射出一抹危险的神色,随即便吩咐一众丫头婆子好好的照顾云千梦,自己也跟着出了绮罗园! 听到院中的声音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云千梦瞧瞧打开木窗的一角观察了院中的动静,这才稍稍放下了提着一晚上的心,随即走到门口cha上木栓,这才走到一只用紫檀木打造的木箱面前,从袖中掏出一把金色镶玉的钥匙,打开了木箱上的那把金锁,随即掀开木箱盖子,只见方才那男子正蜷缩在箱子里面,看到云千梦,两眼顿时冒出火花,恨不能杀了云千梦! “我不想被你连累,也不想陪你送死!这一次的相救,算是你欠我的!不过,请你马上离开!”云千梦看着被他身上的血染脏的木箱,眼中划过一丝心疼,立即快速低沉的开口! 那男子自然是把云千梦目光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心疼看在了眼中,只见他此时虽气若悬丝,却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苍白的双唇努力的往上勾起,虚弱却又满含讽刺道“想不到身为宰相之女,居然还如此的小气吝啬!不过就是一口紫檀木箱,居然心疼这个样子,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云千梦却是没有多余的时间与他逞口舌之峰! 毕竟,辰王的退兵并不适因为对自己消除了怀疑,而是云玄之与楚飞扬的同时出现,让辰王深觉此事的棘手,这才暂时以退为进的退了兵! 而从方才那太医仔细观察自己外间里间的神情看来,怕是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怕他所找到的线索现在已经尽数的告知了辰王,而相府的外面早已是埋伏了辰王的人,这人若不趁早的运出去,只怕自己真会引来杀身之祸! 想着,云千梦下手的力道更重了,疼的那男子直直的抽气,双目更是暴出的死死瞪向云千梦,若不是怕引来别人,怕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巴早已是出口成脏了! “需要帮忙吗?”楚飞扬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见云千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拉不出人,便从暗角走了出来出声道! 而那双含笑的眸子却在看到云千梦拽着男子的衣襟时忽而暗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明亮,笑着走向云千梦! 云千梦似是早已习惯了楚飞扬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况且,自方才楚飞扬随云玄之走进绮罗园那一刻起,她便知他不会这么轻易的踏出绮罗园,刚才与云玄之的告别,怕也只是躲在某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吧! 只是,此时见楚飞扬神采飞扬的模样,丝毫不见白日的怒意,倒是让云千梦有些吃惊,原以为这一次楚飞扬会因为自己没有听他的提示而随意出府而气上一阵子,却不想才半天,他又来了! 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云千梦的心中萦绕着,虽不是盼望这楚飞扬的到来,不过他的到来的确是替她解决了大麻烦,至少把一个大男人运出相府可是一件力气活,更何况,此时相府外面的情况是怎样的,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应付! “这是刺客,交给你!与我无关!”立即丢下手中的衣襟,云千梦拍了拍双手,立即撇清自己与箱中男子的干系,气的那男子又是一阵怒目而视! 只不过,云千梦丢下他的力道过大,只听见‘咚’一声,那男子的后脑勺瞬间撞上木箱,疼的他龇牙咧嘴却又不能叫出声,只能双目赤红的射向云千梦! 而云千梦一晚上已是被他这样的眼神看了无数次了,此时已是免疫到了一定的境界,只见她摊开双手,无辜道“我不是故意的!” 楚飞扬盯着此时的云千梦,见她已从方才的紧张感中恢复了过来,便立即出声“焦大,把人扛走!” 闻言,云千梦顿时看向楚飞扬,只见房中的另一角中竟又走出一名男子,竟是楚王身边的焦大侍卫! 只瞧着那焦大快步走到木箱前,单手拎起里面的男子,把他抗在肩上,随即便跃出二楼的木窗,朝着相府的高墙而去,动作之快之敏捷,竟是云千梦从未见过的! “想跟过去看看吗?”而此时,楚飞扬却是走进云千梦,引诱着开口! “相爷说笑了,那不过是与臣女没有关系的人,臣女何必在意!相爷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离开!”云千梦岂能看不出他的企图,只是折腾了半宿,她需要时间好好的整理方才发生的一切! 但楚飞扬对于她的拒绝甚至是驱逐却半丝不见怒气,反而是悠哉的开口“他如此的对你,难道你就想这么便宜了他?况且,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讨回今日的一切?” 闻言,云千梦抬首看向楚飞扬,只见他的脸上眼中嘴角均是挂着笑意,又细细的推敲了他话中的意思,心中一时大惊,难道他并不想把那刺客交给辰王? 而楚飞扬却是容不得云千梦细细慢想,趁其不备猛地拉她入怀,一手扣紧她的腰身,随着方才焦大的路线趁着月色的掩护轻松的越过相府的高墙,带着她坐上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立即往云千梦不知道的方向奔去…… “我警告你们……”马车内,那刺客眼露凶光的直瞪着云千梦与楚飞扬,刚想发狠话,却被楚飞扬懒洋洋的截断了! “有时间废话,不如养精蓄锐!一会可有你忙的!” 一句隐晦不明的话,让那刺客闭了口,却也让云千梦看向楚飞扬,只见他却是闭上双目养神,拒绝与她交流! 马车一路狂奔,夜间的寒气透过翻飞的车帘侵入马车内,消减了三人身上的热气,同时也让人冷静了下来! 云千梦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一闪而逝,而随着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的时间越长,似乎距离方才的寂静也越发的远,直到此时耳边已是能够听到一阵靡靡之声,阵阵香粉花枝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带着奢靡之气,让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相爷,到了!”驾车的焦大挺稳马车,在外面低声说道! “好!你先带他从后门进去上三楼的香浮居,本相一会就到!”楚飞扬略微勾唇,随即睁开双目,扫了眼面色越发难看的刺客,低声吩咐着焦大! 只见那原本垂放的车帘顿时被掀起,那焦大已是弯腰挤进了马车内,再一次的拎起那刺客,抗上他便进了后门! “相爷真是会享受,如此晚了,居然还不忘光顾这美人窝!只是臣女没有时间与相爷耗着,便先告辞了!”云千梦心知,自己若是一身华服踏进那后门,怕是明日一早,自己便会被云玄之扫地出门,更严重的,怕是还会拉去游街示众,因此,不等楚飞扬开口,立即先声夺人! 可楚飞扬却是不慌不忙的从座椅之下拿出一个包袱,从里面挑出一件颜色素雅的男子锦缎披风,不等云千梦拒绝的便亲自披在她的身上,随即把披风上的帽子小心的戴在云千梦的头上,遮住了她那太过引人注目的娇颜,最后又拢了拢披风的两侧,挡住了云千梦太过女性的身子! “我不愿,难道相爷也要强迫?”可云千梦却是始终都不领情,被遮住的娇颜上是一片寒冰! 然而楚飞扬却是容不得她半点的逃离,大手隔着披风准确的握住云千梦的手腕,在云千梦想要拒绝之前,已是带着她走进了后门…… 前院的莺燕之声欢笑之声立即传入两人的耳中,可他们已是进入了这片土地上,竟没有美娇娘缠上容貌俊雅的楚飞扬,让云千梦心中不禁纳闷,一时间竟是忘了挣扎! 被楚飞扬拉着一步步上了台阶,最后站定在一间厢房的门口,里面已是传来了一声怒吼“滚出去!我不要换衣服!” 那声音如此的熟悉、那口气如此的恶劣,明显就是方才那名刺客的! “你对他做了什么?”云千梦抬头,那只露出两只水润大眼的眸子中少了方才的拒绝,多了一抹狡黠! 而楚飞扬却是无奈的耸耸肩,随即无辜道“他那么脏,自然是要好好的梳洗一番,免得再弄脏了别人的地方!” 可云千梦看着楚飞扬嘴角上的那抹坏笑,又听着厢房内不断传出的怒吼声,想必楚飞扬并不是用正常的手段对付那名刺客的吧! “他是谁?”明明抓到了刺客,楚飞扬却不急着去想玉乾帝邀功,却是把刺客带到这旁人想不到的地方来,想必这刺客是大有来头的! “刺客!”可得到的,却是楚飞扬如此的回答! 云千梦再次看向他时,楚飞扬已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面沉如水、一身沉静的立于香浮居的门口,待焦大打开厢房的门时,楚飞扬这才有拉起云千梦,一同走了进去! “哎呀,这位客官长的可真是俊俏!”而出乎云千梦意料的,这香浮居里面竟还站着十几名燕环肥瘦的青楼女子,只见这些青楼女子衣衫颜色艳丽、穿着暴露,一个个浓妆艳抹,浑身上下散发这一股子的媚俗之气,而这些青楼女子见香浮居走进楚飞扬这么以为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又是一身达官贵人的打扮,自然是纷纷扭着腰身的贴了上来! 云千梦原以为以楚飞扬的个性,怕是会左右逢源坐享齐人之福! 却不想楚飞扬对于这些庸脂俗粉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见他此刻浑身散发着一副凌冽的寒气,一道寒光射过去,吓得那些青楼女子纷纷停住了脚下的步伐,而那焦大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包现银交给领头的女子,随即打开香浮居的大门,只见那女子领着其他人一同走了出去! 香浮居内一时间隔绝了外面的靡靡之声,云千梦放眼看去,只见那刺客正躺在床边的软塌上! 只不过,此时他的身上竟穿着青楼女子的衣衫,一件红色的肚兜在淡黄色的纱衣下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让人浮想联翩,方才一头凌乱的长发也早已被人打理整齐,那随云髻上竟还cha满了廉价的珠钗与鲜花,一时让云千梦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这个造型倒是很适合你!”见那刺客躺在软塌上半天动弹不得,云千梦便知他身上的伤势定是过重,便也不怕他对自己如何,倒是大着胆子走近他,满眼笑意的细细的打量着! 难怪方才在外面能听到一声声怒吼声,想必只要是个有骨气的男子被人如此的对待,都会恨不能杀人泄愤吧! 而那刺客似乎是累了,面对云千梦的嘲笑竟闭上了双眼,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似乎忘记给他上妆了!本相与焦大都是男子不懂这些,不如就劳烦云小姐!”这时,楚飞扬一边喝着茶,一边凉凉的开口! 而听到这话的刺客却是猛然睁开双眼,那满是血丝的眸子中尽是恨意,只是却击退不了云千梦捉弄他的决心! 看了眼一旁小几上早已准备好的胭脂水粉,云千梦眼底划过一丝狡猾,双手一样样的拿起,一件件的放下,半饷才拍了拍双手,退后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这妆容倒是十分的新颖,也十分的适合他!”不知何时,楚飞扬竟已是来到了云千梦的身旁,看着刺客脸上的妆容,笑着点评道! 云千梦但笑不语,她只是根据这男子的脸部特征化了一个烟熏妆而已,只不过,见这态度嚣张的刺客吃瘪,她的心情竟好了些许,这还是楚飞扬…… 想到这边,云千梦思绪猛然一怔,脸上的笑容点点褪去,眸光不由得转向一旁淡笑的楚飞扬,他不会是为了让自己出气,才把刺客带到这里的?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七十九章 侯府出事不怀好意 楚飞扬虽知云千梦在打量着他,却是但笑不语,任由她细细的观察着他! 只是此时他却没有闲着,脚步微动挡在云千梦与那刺客之间,遮住了云千梦的视线,随后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只五色彩绘圆身的瓷瓶,拔掉上面的红布,一手略带恶意的十分粗鲁的掀开那刺客身上薄如蝉翼的肚兜,一手直接把瓷瓶中的黄色药粉倒在刺客胸前的伤口上,疼得那刺客满头大汗不说,却又倔强的咬紧牙关,不肯在敌人的面前表露出半点的弱势! 待那黄色的药粉全然的覆盖住那一条一尺多长,差不多横穿刺客前胸的伤口时,楚飞扬这才重新塞上红布,把瓷瓶收回衣袖中,随即五指分开,竟恶意的压向刺客胸前的伤后,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承受的住,竟用的胡乱抹开伤口上的药粉,更是让那刺客连死的心都有了,一双暴突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楚飞扬,恨不能永生记住这个恶魔的样貌! “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不必如此的羞辱人!”空气中飘来一层淡淡的药粉味,云千梦虽没有看到楚飞扬干的好事,却也知道此时他在替那刺客上药! 不过,听着刺客此时的低吼,想必楚飞扬上药时并未收敛力道,那刺客若不是疼急了,怕也不会产生轻生的想法! 只是,对于这个祸害了自己的人,云千梦可没有过度泛滥的同情心,见楚飞扬此时正玩的高兴,她倒是转身走到厅内的圆桌旁坐下,自斟一杯热茶,欣赏着那刺客时不时传来的抽气声,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杀你?你今日可是帮了本相一个大忙,本相又岂是那等恩将仇报的小人?”只是楚飞扬却是双目含笑的盯着躺在软塌上的刺客,嘴角微微上勾,出口的话让云千梦也不由得抬眸看向了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满是疑惑,更加的怀疑楚飞扬此番举动的动机! “你果真是西楚的左相楚飞扬!”对于楚飞扬毫不隐藏自己的身份,那刺客强忍下身体上的痛楚,苍白着双唇愤恨的开口! 而楚飞扬却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挑着他想说的话开口“一会自会有人来接你!” 语毕,楚飞扬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径自转身走向云千梦,学着她的样子坐下喝着茶! 云千梦见他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双唇莞尔一笑,浅声开口“相爷真是好雅兴!方才听相爷在马车内的话,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的熟悉!想必相爷是这里的常客?” 一旁立着的焦大听着云千梦的问话,一颗原本平静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目光不由得看向云千梦的表情,只是见她面带淡笑,神色间淡然沉稳,独独缺了他想看到的一种表情,让焦大心中不禁充满疑问,目光转而看向楚飞扬! 只是,楚飞扬此刻的神色更为惬意,只见他为云千梦与他自己添了一些茶水,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修长手指轻轻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即才缓缓开口“云小姐说笑了,本相来这的次数,还没有进入相府的次数多!只不过,今天为了这刺客,做了一些调查而已!” “哦?楚相身为西楚大臣,为何会放过一个偷袭皇宫的刺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相爷向来深思熟虑、眼光长远,怎就如此的糊涂?”云千梦则是容不得他打马虎眼,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细观方才那刺客对楚飞扬说话的语气与态度,想必之前与楚飞扬并未有过接触,可为何楚飞扬会放过一个刺杀宫女、纵火烧宫的刺客呢?而他方才口中所说刺客帮了他一个大忙,又是指什么? 隐约的,云千梦只觉不仅仅与自己有关,更像是一个连环的事件,而楚飞扬则是这个事件中的关键人物! 而楚飞扬对于云千梦的反驳却只是弯唇一笑,不去解释为何会救一个刺客,亦是不反驳云千梦对自己的质疑,仿若云千梦此时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双目只盯着茶盏中的绿茶,适时的轻抿上一口! 云千梦见楚飞扬如此,便知此人不是用言语激将法便能套出信息的,只要是楚飞扬不想说的事情,即便是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恐怕他也是不会松口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焦大听出这声响是自己制定的暗号,便悄声开门走了出去,只是眨眼的时间,却见他眼带焦色的走了进来,随后弯腰在楚飞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飞扬原本闲散的神情立即凝重了起来,云千梦只觉他在第一时间便看了自己一眼,随即便收回了那严肃的眼神,对焦大微点头,便平静的看向云千梦,笑道“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云千梦见他那含着浅笑的眸子中似乎闪动着一股异样的神色,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也顾不得那刺客的事情,便点头站起身,随着楚飞扬走出香浮居,重新坐进马车内! 焦大见两人坐进马车,便也跟着跳上马车,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拿着鞭子狠狠的抽了马身几下,只见马儿立即拉着马车飞奔了起来! “方才有人潜进侯府,侯爷被人刺伤!”两人坐在马车内的两边,楚飞扬看着云千梦冷静的神色,缓缓说出方才从焦大口中得到的消息! 云千梦猛然抬头,双目紧紧的盯着楚飞扬,眼中满是震惊! 难怪方才楚飞扬会在一瞬间抬眸看了自己一眼,而自己心中又有惴惴不安预感,却是没有想到竟是舅舅遇刺! 想起那现今仍旧躺在青楼的刺客,云千梦心中疑团重重,心中万千思绪却是找不到出口! 除去那个刺客,又会有谁会在这个多事的晚上去行刺舅舅? 而且,曲凌傲平日为人虽正直,却不是莽撞会得罪人的人,朝堂上与百姓中的评价也颇佳,加上有太后这个靠山,又有谁会不要命的去找人辅国公府?又是谁会这么大胆,竟挑着表哥不在京都的时候前去行刺? 脑中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的冒出,云千梦眼中虽冷静,可那秀致的眉头却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披风下的双手已是微微的抓紧身上的襦裙,浑然不知自己此时已是把担忧的表情泄漏在楚飞扬的面前! 云千梦再次的看向楚飞扬,见他此时脸上也没有了平日的笑脸,整个心又是一紧,随即轻声问道“舅舅伤的重吗?” 问完,云千梦屏住呼吸盯着楚飞扬,清冷的眸子中含着少有的紧张,让楚飞扬有些不忍心,却又不得不说出实话“伤及心肺,已陷入昏迷状态!” 闻言,云千梦只觉浑身血液顿时凝固住,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蔓延上全身,努力的稳住心神,这才冷静道“送我回相府!” 她必须从相府出发再去辅国公府,否则以现在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怕又会引起别人的流言蜚语! 此时表哥不在辅国公府,舅舅重伤昏迷,府内只剩老太君等一介女流,而府外的三舅舅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侯爷的位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自己自然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免得让老太君等人再为自己分神伤神! 楚飞扬知她心中焦急,又明白她的顾虑,便立即出声对车外驾车的焦大吩咐了一声,只觉那已是极力飞奔的马车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只是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一条巷子中,只是楚飞扬却没有立即让云千梦出去,而是吩咐了焦大一声,只见马车顿时轻轻摇晃了几下,焦大已不见踪影! “有人埋伏在相府周围?”如此的小心翼翼,若不是相府四周早有埋伏,以楚飞扬的能耐,怕是早就送她入府! 而楚飞扬却只是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平静的眸子中渐渐放出一抹杀气,随即才毫不在意的开口“只是一些虾兵蟹将罢了!” 闻言,云千梦便知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而此事有楚飞扬代为解决,她倒是省下了一些心思,可以多些时间好好的理清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情! “相爷,可以了!”这时,去而复返的焦大折返了回来,立于马车外恭敬的开口,楚飞扬朝云千梦稍作点头,便立即拉过她的身子,如出来时一般,带着云千梦出了马车,随后飞快的越过相府的围墙,把她送进绮罗园的内室中! “多谢!”云千梦解开身上的披风交给楚飞扬,随即低声道了声谢! 只是,从这一声感谢中,楚飞扬却是感受到云千梦的真心,只见他忽而好心情扬起唇角,随即便转身离开了内室! 见他离去,云千梦缓缓坐在床边,神情微寒的把所有人纷纷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竟不知此时天边已是渐渐泛白,外边隐隐传来公鸡啼鸣的声响…… “小姐!小姐!”这时,门外传来慕春焦急的敲门声,云千梦立即解开身上的外衣改而披在肩头,随即坐到床边,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进来!” 房门立即被慕春推开,只见她满面焦急的疾步走到云千梦的面前,随即把手中端着的烛台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急急的开口“小姐,不好了,侯府出事了!” 云千梦揉了揉双目,缓缓开口“出了什么事情,竟让你慌张成这样?” 慕春见云千梦一副没有睡醒又略带疲倦的模样,便缓了口气,尽量放轻口气,免得惊坏了她家小姐“小姐,方才舅夫人差人来说,说是半个时辰前侯爷遇刺,请您立即去一趟侯府!” “什么?”云千梦顿时被惊得站了起来,身上的外衣随着她的动作飘然落地,慕春抬眼看去,只见云千梦面色苍白,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便立即温言宽慰“小姐莫急,兴许侯爷只是小伤!” 可慕春哪里知道,云千梦早已是知道了曲凌傲的受伤程度,只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除去自己知道此事之外,其他外府的人是否也知道! “替我更衣!”面色满是凝重,云千梦低沉开口! 慕春也不敢浪费时间,立即从衣柜中重新拿出一套月牙白的绢质长裙伺候云千梦穿上,有为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cha上一根银簪便梳妆完毕! 云千梦看着铜镜中太过素净的装扮,若被人看去,怕是以为自己是去辅国公府奔丧,便又亲自从首饰盒中捡出一只镶红宝石的八宝璎珞金步摇簪在发间,这才在慕春的搀扶下步出内室! “小姐,老奴随您一同前去吧!”此时米嬷嬷迎上前,眉眼间尽是担忧的开口,可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 “舅母差人过来之事,相府中还有谁知道?”看着外间竟站着迎夏与元冬,云千梦神色一凛,立即开口问着身边的慕春! “舅夫人是差身边的贴身嬷嬷过来的,进府便直接来了咱们的绮罗园,此事怕是相爷也还未知晓!” 听慕春如此说来,云千梦稍稍放心,曲凌傲现在生命垂危,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不管是在辅国公府内还是朝堂上,怕是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而季舒雨此时秘密派了自己贴身的嬷嬷过来请自己,怕也是不想让消息泄漏的那么快! 既然如此,云千梦自然不允许这件事情是从自己的绮罗园首先传出去的! “今日的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管别人如何的询问、如何的猜测,都不准开口解释,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看着面前的四人,云千梦冷然的开口! “是!”四人异口同声的开口回道! “嬷嬷,您留下看守园子!若有人过来问起这事,便说外祖母惟恐我昨晚受惊,让人接我回辅国公府瞧瞧!”云千梦细细的交代着米嬷嬷! 而米嬷嬷则是细细的记下云千梦的嘱咐,认真的回了声是! 随即,云千梦竟点了迎夏元冬一同随自己前去,四人在那名老嬷嬷的带领下登上了辅国公府的马车! 一路无话,车内寂静如夜,马车的车轮滚过青石路,留下一阵声响,只是,越是接近辅国公府,云千梦心中却是愈发的有些紧张! 毕竟,自己一切的消息都是来自楚飞扬,此时已过了一两个时辰,只怕辅国公府内的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如此一分析,云千梦眉间的神色越发的肃穆!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那嬷嬷亲自搀扶着云千梦下了马车,随即便有早已准备好的软轿抬了过来,云千梦坐进去,软轿立即朝着曲凌傲的青松院而去! 虽是清晨,可辅国公府内早有丫头小厮起来打扫院落,云千梦素手轻轻挑起轿帘,看着这些丫头小厮神色与往常并无二致,便知曲凌傲受伤一事,确实是被老太君等人给压了下来,也不禁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 “表小姐,老太君与夫人小姐此刻都在青松院中!”距离青松院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那一路沉默的嬷嬷突然轻声开口提醒着云千梦! 而云千梦则是放下轿帘,低低的回了句“多谢嬷嬷!” 软轿被轿夫平稳的落在青松院的门口,慕春挑开轿帘,随后扶着云千梦步出软轿,直到现在,云千梦才发现青松院的门口站着几名府内的家丁,这让云千梦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眉头,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表小姐,请!”那嬷嬷则是低着头,引着云千梦走进青松院! 只是,一踏进青松院,众人便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而每踏进一扇门,门口都守着两个粗壮的婆子,看样子老太君是为以防有人趁机擅闯青松院而做的准备! 还未踏进暖阁,云千梦便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于是在丫头们掀开门帘的一霎那,云千梦便快步的踏了进去! 只见老太君坐在床边,身旁站着季舒雨与曲妃卿,而曲妃卿则是捏着娟帕擦拭着眼中的泪水,原本娇颜红润的脸蛋此时却是略显苍白疲态,看来自从昨夜曲凌傲遇刺到现在,曲妃卿都没有好好的休息,此时见她双眼胀红眼袋严重,便知定是哭了一晚上了! 见她如此憔悴,云千梦心中一痛,立即上前握住曲妃卿的双手,轻声道“表姐,我来了!” 曲妃卿见云千梦前来,眼中的泪珠更是滚滚而下,哽咽的说了句“梦儿!”便再也出不了声! 云千梦听曲妃卿的声音已是沙哑的说不出话来,便知她定是心中上火影响了嗓音,又见内室气氛压抑,立即对身后的慕春吩咐道“快扶着表小姐去外间喝杯白水润喉!” 说着,便走到床前,朝着谷老太君以及季舒雨行礼“梦儿见过外祖母、舅母!” 老太君见云千梦前来,又见她方才对曲妃卿的关怀之举,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立即弯腰搀扶起云千梦,感叹道“梦儿来了!” 云千梦此时才得以看清老太君与季舒雨的神色,只见两人的眉宇间尽是担忧之色,两人脸上的疲态相较于曲妃卿的只多不少! 只是,由于老太君经历的事情太多,面对这样的情况,比之曲妃卿这个闺阁小姐,自然是沉稳冷静了不知多少倍! 但毕竟老太君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让她在床边守了一夜,身子毕竟有些吃不消,可即便这样,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变成这样,老太君依旧咬牙守在曲凌傲的床前,痴痴的等着他的清醒! “外祖母,您可要保重身子!辅国公府可不能没有您主持大局!”看着谷老太君的两鬓已是染上了白霜,而这样一位老人竟守在儿子的身边,盼着儿子的清醒,云千梦心头闪过心疼,接过老嬷嬷端过来的人参汤用银勺舀了一小勺放在老太君的唇边,乖巧的等着老太君张口! 季舒雨此时心情亦是难受痛苦,只是见云千梦想着法子的哄着老太君,心中不禁满是欣慰,毕竟云千梦的话确实切中要害! 此时长卿远在边关,自己夫君又被人害成这样,这整个辅国公府确实需要老太君的支持,否则凭着曲炎这些年的动作,若是知道府中两位极重要的人物纷纷倒下,怕只会立即冲进来要求交出侯府当家的权利! 只是老太君此时的心思依旧放在曲凌傲的身上,看着面前的人参汤却是摇了摇头,抬手便想推开,季舒雨便立即开口“母亲,您已经守了一夜了,还是用些人参汤回瑞麟院休息一会吧!这里有媳妇和妃儿在,现在梦儿也来了,您就放心吧!” 老太君见她们一人一句的劝着自己,也知她们都是好心,即便自己再没有胃口,却也是张口吞下了人参汤,随后在嬷嬷丫头们的搀扶下步出青松院! “不如舅母与表姐也去休息一会子吧!这儿有梦儿守着,不会让舅舅出事的!”见老太君终于去休息了,云千梦瞧着季舒雨那显然是哭过许久的双目,关切的开口! 只是相较于老太君,季舒雨却更为倔强,只见她坚定的摇了摇头,屈膝坐在方才老太君坐着的地方,拉过曲凌傲交叠在胸前的右手,淡淡道“不了,不看着他,我心终究不能平静下来!” 说完,季舒雨的双目便痴痴的盯着曲凌傲的脸庞! 直到此时,云千梦才看清曲凌傲的模样,躺在床上的他似是睡着了一般,只是那白如墙面的脸色以及极其微弱的呼吸却时刻提醒着旁人,他此时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似是不小心便会随时殒命一般,难怪季舒雨不肯离开他的身旁,只怕她的心中比表面要紧张难受百倍万倍,只是,身为侯爷夫人,她要维持她的贵妇形象,她不能因为这突发事件而乱了自己的阵脚! 见季舒雨如此的坚决,云千梦也不在规劝,只是静立在她的身边,与她一同守着曲凌傲! “夫人,侯爷的药煎好了!”半饷,季舒雨的贴身丫头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给我吧!”云千梦转身接过那微烫的药碗,用勺子轻轻的搅动着里面的药汁,让汤药能够稍稍凉些! 药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内室之中…… “小姐,能让奴婢看看吗?”这时,闻到药香的迎夏走上来,轻声在云千梦耳边说道! 云千梦微抬眸,见迎夏满脸的严肃,眉心微微褶皱,而那双总是含笑的双目,此刻却是紧紧的盯着自己手中的这碗汤药,便知这碗药定是有问题,便立即交到迎夏的手中! 只见迎夏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放在那药丸中轻轻搅动了几下,随即便取出银簪,只见那银簪的一端竟呈现淡淡的青色,云千梦心中顿时大骇,夺过迎夏手中的银簪举高迎着光线的方向再次细细的看了一番,这才问道“这毒的份量有多重?” 迎夏见云千梦神色间尽是杀气,立即回道“从银簪的反应看来,这毒下的并不多,服用几次并不会致命!若不是精通毒术之人,怕是根本察觉不出来!只是,侯爷此时身受重伤,若是服用了此毒,怕是一两次便会致命,且不会让人察觉出原因!” “他们竟如此的急不可耐,这么急着便想要我夫君的性命!”早已注意到这边状况的季舒雨愤恨的开口,只见她自床边站起身,只是刚站起,身子便晃了下,吓得云千梦立即上前扶住她,关怀道“舅母可得小心自个的身子!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加害舅舅,梦儿是决计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季舒雨闻言看向云千梦,见她眉目间尽是对自家人的袒护,原本气愤的心情一时竟舒解了一些,有些感动的握住云千梦的双手,略带难过的开口“母亲当初便是怕嫡庶有别,双方为了爵位发生厮杀暗算之事,这才说出成家便分家的话!可不想这些年三老爷四老爷的目光始终是盯着这侯府侯爷的位置!如今夫君出事,他们便一个个的耐不住性子,纷纷出手落井下石!” 云千梦见季舒雨言语间稍有激动,便知舅舅遇刺一事对她的刺激颇大,便扶着季舒雨走到桌边坐好,轻声安抚着“舅母不必太过忧心!舅舅吉人自有天相,断是不会有事的!我这丫头自是懂得一些医术,一会把舅舅的方子给她看看,若有不妥的地方,咱们再请京中其他的大夫看病抓药!舅舅遇刺是无法控制的事情,但是煎药这样的事情,咱们却是可以好好的掌控,断不会让人钻了空子,还请舅母放宽心,莫要为此事忧心伤神!否则让那些小人知晓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只是,不知今日出事后是请的哪位大夫?” 季舒雨见云千梦如此,心头一暖,便敛了敛过分忧伤气愤的神色,把昨晚的事情细细的说道“昨儿个辰王派人带人过来搜查了一番便也收兵去了别家!只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你舅舅从书房看书回房休息,竟在半路上看到一个身影,还未等你舅舅出声,那黑影已是举剑刺向他,偏偏你舅舅运气不好,竟没有躲过那一剑,直接便是刺进了体内!当时你舅舅一倒下,青松院内一片混乱,那黑影趁乱便逃离了现场!母亲立即命人去聂太医的府上请人,可聂太医前几日竟是染上了风寒,自个躺在床上养病呢!管家无法,夫君的伤势又不能让外人知晓,便只能去小医馆请了大夫过来,谁知却差点葬送了你舅舅的性命!” 说着,季舒雨不禁暗自垂泪,若不是梦儿发现的即使,怕是曲凌傲现在已是一具尸体了! 云千梦认真的听着季舒雨的话,心中只觉这一切的事情似乎发生的太过凑巧! 那聂太医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就在今日卧病在床! 而那幕后主使者似乎是算准了辅国公府不会张扬此事,除去请与老太君有交情的聂太医,是绝不会再去请其他的太医! 只是,即便辅国公府不请太医,京都这么多的医馆,那人又是如何得知管家会去哪一家医馆请大夫?难道是有人跟踪管家?可那么短的时间,那人又是如何收买那大夫的? 一切的事情,设计的如此周密,让人觉得满是蹊跷,却又是找不出丝毫的破绽,让云千梦双眉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 “舅母,如今之计,咱们也只有先排除府内有嫌疑的人!至于舅舅煎药的事情,舅母若是信得过梦儿,便把这事交给梦儿的丫头!”想起这碗药方才是舅母的陪嫁丫头煎熬的,云千梦也只能暂时先从这些下人之中找出可疑之人! 季舒雨自是赞同云千梦的说法,尤其方才又是云千梦的丫头发现药中有毒的,若那丫头有坏心,也不会指出此事,便点头同意了此事! “夫人,老太君请您去瑞麟院,说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来了府中!”这时,老太君身边的丫头在外间轻声说道! 而云千梦与季舒雨则是相视一眼,分别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看样子,这事定与曲炎等人有所牵连,否则辅国公府隐瞒的如此严密,恐怕连太后皇上都不知道,他们怎会如此快的得知,竟还巴巴的在一大早便赶了过来! “是谁放他们进来的!”云千梦却是问出这个问题,让季舒雨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云千梦为何一问! “回表小姐的话,是管家领两位老爷及夫人进来的!”那丫头恭敬的回道,却换来云千梦的轻蹙眉头! 只是瞬间云千梦便舒展开双眉,笑着对季舒雨说道“梦儿陪舅母一同前去见见两位舅舅与舅母吧!” 季舒雨自然是乐意有云千梦陪着,不知怎的,出去老太君、夫君与自己的一双儿女,季舒雨竟觉得在云千梦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有她在身旁,心中不由得能够平静了下来,便点了点头! “迎夏、元冬,你们就守在这里!不准放过一只苍蝇!”而云千梦同时则对身后的迎夏元冬下命! 两人见云千梦这次不但是重用她们,更是在考验她们的忠心,自然是立即沉声称是,不敢有半丝的懈怠! 而云千梦则是亲自扶着季舒雨走出内室,却见曲妃卿眼中含恨的坐在外间,想来方才她们的谈话定是被曲妃卿尽数听进了耳中! “娘、梦儿,这事真与三叔他们有关吗?”见两人出来,曲妃卿霍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冷冷的开口! “妃儿,有些事情,手中若没有证据,即便知道谁是犯人,也不能随便的说出口,免得对方反咬一口,知道吗?”季舒雨见女儿神色激动,立即沉声教训着! 又见身边云千梦把所有的仇恨都化为嘴边的一抹浅笑,季舒雨心中不由得感叹,何时妃卿也能如梦儿这般,她也就没有什么可为她操心的了! 曲妃卿被自己母亲这么一说,眼圈顿时微微泛红,刚想反驳,却见云千梦朝她微微摇头,便猛地咬住下唇,忍下了到口的话! “表姐,与我们一同去见见那四位贵客吧!”云千梦笑着走向曲妃卿,拉着她的手一同往瑞麟院走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在两人同时踏出青松院时,云千梦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方才见舅母的神色,显然是担心表姐太过善良单纯的个性,而云千梦此事邀她同去瑞麟院,便是想给曲妃卿更过锻炼的机会,毕竟父母不能护着她一辈子,曲妃卿必须学会生存的手段!在大宅院中生活,光有善良好心是万万不够的,若不想被别人陷害,至少要学会保护自己! 季舒雨则是看出云千梦的用心,那双略显倦意的眸子中顿时浮上赞同的神色! 三人还未踏进老太君的内室,便听到谈氏那咄咄逼人的话语“母亲今日气色欠佳,难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而费了神吗?儿媳认识京都不少的名医,不如让儿媳请人过来为母亲开几帖养神的方子吧!” 老太太还未搭话,一旁又响起曲炎的声音“是啊,母亲年纪大了,可一定要注意身子!不知大哥大嫂平日是如何照顾母亲的,为何这么晚了也不见他们前来请安!若是我与四弟住在府内,定会好生的伺候母亲!” 外间的曲妃卿听到他们提到名医,想借此再残害她的祖母,又见这对夫妻如此的编派自己的父母,气的双眼发红,但这次却没有冲动的冲进去,反而是露出一抹冷笑,与云千梦一左一右的扶着季舒雨,在丫头们掀开珠帘时同时走了进去! “三舅舅三舅母如此说来,便是梦儿的错了!梦儿今儿个一早便来给外祖母请安,让外祖母起了个早,现在倒是显出疲态来了!”云千梦一面走进内室,一面含笑的开口说道,双目紧盯着坐在老太君下首的四人,扫过他们脸上的表情,云千梦心中不禁冷笑,他们可真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明知舅舅如今身受重伤,却是故意的提到舅舅,想要戳穿此事借此上位,如此歹毒的心思实在是太过卑鄙了些! 那四人均是没有想到会在此刻看到云千梦,四人眼中均是闪过诧异,只是曲炎却是最快的反应过来,只见他眼底含笑,一副十分慈爱的模样,温和的看着开口“没想到梦儿如今变得如此的懂礼数!上次景清从侯府回去后,还直夸你!我与你舅母本还不信,今日一见,到是让人不得不信了!只是,梦儿这么早来侯府,却不知是否向相府内的老太太请安呢?” 曲炎的话绕来绕去,便是暗中讥讽云千梦巴结有权有势的老太君,而冷淡地位不如谷老太君的老太太,更是暗骂云千梦忘记自己姓啥名谁,明明是云家的子孙,却偏偏来辅国公府献媚! 这话听着没有什么,但一旦细细的琢磨起来,学文竟如此之大,云千梦心想,自己的舅舅虽是侯爷,但论起这算计人的本事,怕是不及曲炎,也难怪当年外祖母看出这点便说出成家便分家的决定,否则今日若是留着曲炎等人在府内,怕舅舅早已遭此人的暗算! “梦儿可是个有孝心的!况且梦儿是若离的孩子,那便是侯府的孩子,她在我心中甚至比长卿、妃卿他们还要宝贝!”老太君最是见不过别人说云千梦的坏话! 方才见到曲炎四人前来心中已是不快,此时曲炎又是话中有话,更让老太君偏袒之心大气! 而曲妃卿一听老太君的话立即走到云千梦的身边,亲热的挽着她的手臂笑道“祖母说的极是!梦儿乖巧懂事,自然是深得人心的!只是两位叔叔,今日为何不见几位妹妹?按理说,她们虽然不住在府内,可也不能坏了规矩,这给祖母请安可是大事,岂能由着她们的性子胡来?” 谈氏见这侯府的大小姐今儿个竟如此的能言善辩,那双精明的眸子顿时扫向云千梦,随即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景清那孩子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君,这才没有过来!倒是咱们来了半天了,为何独独不见大哥?大嫂,不知侯爷现在何处?” 季舒雨早已在进来时便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只见她笑着看向谈氏,柔声道“弟妹今日怎么关心起夫君的事情了?” 此言一出,谈氏面色顿时白了几分,暗自咬牙,恨不能扇季舒雨一个耳光,什么叫关心?这话若是落在旁人的耳中,自己怕是要落得一个不守妇道的名声了! 如此一想,谈氏顿时有些担忧的看向曲炎,却见他神色泰然,这才稍稍放心,只是却一时安静了下来! “母亲,是这样的!最近儿子在公务上遇到了些问题,想请教侯爷!不如让香莲与弟妹留在这里陪母亲聊天解闷,儿子与四弟先去青松院找侯爷!”曲炎此时开口,同时递给曲赋一个眼色,两人同时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章 祸不单行 “两位舅舅许久才来侯府一次,不如多陪着外祖母聊天解闷!公事天天有,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况且,舅舅此时亦不在侯府,两位舅舅就算去了青松院,也不过是白跑一趟!”云千梦却是浅笑着开口,拦阻了曲炎曲赋的去路,惹得两人对看一眼,眉头纷纷快速的皱了一下! “怎么可能?方才管家明明说侯爷在府中!”那谈氏见云千梦故意刁难,怕自己的夫君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便心急的开口反驳! 殊不知,她的话却是惹得众人纷纷看向她,美人眼中神色各异,犹以曲炎那双深沉的眸子中的怒意最重,谈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入了云千梦的圈套,一时脸上一阵尴尬,红白交错间便委实有些惧怕曲炎的目光,顿时低头老实的坐在座位上不再开口! “我竟不知,侯府的管家竟也管起自己主子的行踪了!看样子张管家年纪大了,也是越发的糊涂了!”老太君瞬间便明白了云千梦的意思,冷笑一声便淡淡的开口! 只是,老太君在这些庶子面前素来威严,即便只是一声淡淡的询问,便也是让谈氏与白氏不禁心惊肉跳! 尤其坐在谈氏下首的白氏,更是低头狠狠的瞪了谈氏一眼,心中不禁责怪她的多言,眼见着自己夫君与大伯即将达成心愿,却就是因为谈氏这张嘴给坏了事! 而曲炎此时却是顾不得去责备谈氏,听见老太君顺着云千梦如此说道,那双隐含野心的眸子顿时扫向云千梦,心中具是对云千梦重新的审视,也越发的把那人的话放进了心中! “只是儿子等人进府时随口问了管家几句,却不想侯爷此刻竟不在府内!既如此,那儿子等人就在瑞麟院陪母亲聊天解闷,也正好等侯爷回府!”曲炎心眼一转,立即摆上一副温和的笑意,随即又与曲赋坐了下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季舒雨等人看在眼中,急在心中! 这一时半会能够把曲炎等人搪塞过去,可若是天黑了他们执意不走,便再无其他的借口了! 如此一想,季舒雨与曲妃卿同时看向谷老太君,却见她老人家接过丫头递过去的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随即神情淡然的坐在首座上,丝毫不见任何的紧张与焦急! 两人见老太君如此,心中的急迫顿时压下了些许,纷纷在相应的位置落座,内室一片寂静,只留几声茶盏与桌面轻触的声响,气氛压抑的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 “听说昨晚上辰王进相府搜了梦儿的院子闺房,不知有没有吓到梦儿?母亲大嫂,你们说这辰王也真是的,梦儿虽是他退婚的未婚妻,但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岂能让男子随意的进出自己的闺房?梦儿也是的,你身边的丫头婆子都是干什么吃的?竟丝毫不阻拦,这事情一出,你在京都可如何的立足?”谈氏见众人都不说话,心里头只觉怪异,便试着缓和气氛,那双隐含讥讽不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云千梦,满口惋惜的开口! 只见她这一开口,曲炎等人眼中尽是嘲笑鄙夷的神色,而曲妃卿则是重重的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小脸顿时微微沉了下来,而老太君却只是微微抬了下半垂的眸子扫了谈氏一眼,嘴角似有若无的浮上一抹冷笑,心中反倒是更加的安定了下来! 云千梦抬眸看向谈氏,眼中满是浅笑,众人随即听到她客气的回话“多谢三舅母的关心!只是,舅母既然也说是‘听说’,那自然是不存在的事情!父亲位高权重官居宰相,难免会在不经意间得罪一些小人!但父亲为人清廉正直,向来谨小慎微不曾出错,让人寻不到错处,便让那些小人借着昨晚的事情抹黑千梦,想让父亲蒙羞!只是事实胜于雄辩,昨儿个父亲人在相府,又岂会让辰王闯入后院女眷的房中!素闻三舅母出身官家,德性出众从不会跟着人云亦云,怎就这次竟也相信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难道三舅母就不怕伤了亲戚间的情分吗?” 云千梦说话向来慢条斯理,不快不慢的语气让人听着十分的舒畅,只是等她的敌人从那悦耳的声音中反应过来时,云千梦早已是反驳的他们无话可说! 谈氏见曲炎没有出言阻止,谷老太君亦没有帮腔云千梦,又见云千梦言语间竟暗自的讥讽自己品行缺失犹如市井三姑六婆搬弄是非,心头顿时一怒,面上讪讪一笑,紧接着便开口“梦儿这话舅母可不敢苟同!俗话说的好,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真是行得正做得端,旁人不说别人去?虽说梦儿自小便没了娘亲,可云相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却偏偏把女儿教导成这番模样?若是此事传扬了出去,怕是辅国公府也要跟着丢脸吧!” 那谈氏也不知是不是被云千梦气晕了头,心中想的便不分场合的尽数的倒了出来,惹得曲炎使劲的给她打眼色,可她自个正说的高兴,哪里顾得上别的阻拦,怕是今日不见云千梦落泪,谈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偏偏云千梦就是不如她的愿,谈氏的话越是难听,云千梦脸上的笑容却更甚,最后竟掩着双唇笑出了声,就连老太君与季舒雨亦是担忧的看向云千梦! 而云千梦笑过之后却是眼中放着寒光道“三舅母也知梦儿自小便没有娘亲,对于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三舅母如此的咄咄逼人,实在是毫无长辈的风度!而三舅舅三舅母身体康健、双双健全,可为何这段时日景清表姐竟一人多次出入辰王府呢?这等让辅国公府蒙羞、让表姐失德的事情,不知景清表姐是从哪里学来的?虽说三舅舅是庶出,但景清表姐也不应该如此不顾及辅国公府的面子吧!” 谈氏一时语塞,不想云千梦竟会在此时揭穿景清出入辰王府的事情,心中瞬间闪过慌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云千梦的反问! 毕竟,京都众人均知辰王退婚云千梦,已是与云相府以及辅国公府结怨,而此时辅国公府庶子却把自己的女儿多次送入辰王府中,明显便是让所有人知晓辅国公府内嫡庶敌对,而曲炎更是巴结上了辰王,想从曲凌傲的手上夺回侯爷的宝座! 今日若不是谈氏没事找事再三的出言羞辱云千梦,她亦不会如此连一丝一毫的面子也不给谈氏! 毕竟,曲炎怎么说也是自己外祖父的庶子,虽说此人阴险狡诈又野心勃勃,可名义上却还是要唤谷老太君为一声嫡母! 若非谈氏步步紧逼,云千梦亦不会说出这些可能会让外祖母为难的话来! 曲炎见云千梦戳穿他的心事,立即朝着谈氏大喝“贱妇,这里岂有你开口说话的份?也不怕你的声音吵了母亲的清静?咱们不住府中,平日里又公务繁忙不能日日前来给母亲请安,你倒好,来了不说些让人顺心开怀的话,竟是讲些没边没际的破事,你以为有谁稀罕听吗?外头的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偏就你像是得到个宝贝似得献宝!还不快快向母亲赔不是!” 曲炎脑子转的飞快,三言两语便替谈氏撇清了关系,又是借由斥责谈氏而坐实了云千梦被人搜查闺房的事情,一箭双雕好是阴险! 而谈氏此时也是见识到了云千梦的牙尖嘴利,又听见自己夫君的暗示,立即自座位上站起身,朝着谷老太君福了福身,低声道“母亲,都是儿媳不懂事!还请母亲莫要动怒!” 谷老太君见她此时倒是温顺,全然不似方才面对云千梦时的气势凌人,便冷笑道“你可不是不懂事!你是太懂事了,什么话也都敢说,当真是小户官吏的女儿,整日里能做的便只是捕风捉影,跟着那些不上道的妇人嚼舌根!” 那谈氏见谷老太君连曲炎的面子也不给,有当着曲妃卿与云千梦这两个小辈的面说自己,一时羞得是满脸通红,立即闭紧了双唇,怕是再也不会多说什么! “母亲还请息怒!三嫂子也是一时好心提醒梦儿罢了!再说,若是元德太妃娘娘喜欢景清那孩子,以三哥三嫂的地位,也是拒绝不了她的!”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曲赋赶紧的帮腔开口! 只是,对于曲景清暗地里悄然去辰王府一事,怕是曲赋与白氏今日是第一次听到,因此云千梦方才着实刻意的留意了这对夫妻的神色,除去最初得到消息的吃惊,云千梦还从曲赋的眼中读出了一抹一闪而过的嫉妒与怨恨! 怕是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即便曲赋此人看上去是如此的大大咧咧不把爵位看在眼中,只是当他看到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瞒着他把女儿送进高门大院时,曲赋的心理也是会产生不平衡的,尤其此时从曲炎的表情看来,丝毫没有因为半点因为隐瞒亲弟而产生的惭愧感! 因此,这让曲赋在替自己的亲哥哥说项后又加了一句“只是,这种事情三哥还是要对家里人事先说清楚!若景清的事情被外人传扬了开,三哥三嫂以后可如何做人?” 语毕,曲赋便不再开口,只是到底是意难平! 他自知自身条件有限,天赋不够,这些年便专心的辅佐着同母同父的哥哥,只想着哥哥若是坐上了侯爷的位置,他也能够跟着沾光,让家中的几个女儿嫁得好些! 可不想,曲炎还未谋到侯爷的位置,便已是瞒着他为自己的女儿铺路! 那曲景清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学识没有多大的长进,脾气派头倒是与皇家公主有得一拼,还不如自己家中那几个平日足不出户的女儿!这样的丫头若是嫁得好了,那岂不是生生气死旁人? 这曲赋倒是拎得清自身的现状,见自己今时今日没有坐上侯爷的可能,便把心思放在自己哥哥与家中女儿的身上! 哥哥若是做了侯爷,那他的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女儿若是嫁得好了,那他一家更是会跟着鸡犬升天! 如今他们得到消息说曲凌傲身受重伤将会不治,因此便赶来想给谷老太君一个沉重的打击! 可此时见谷老太君身子康健硬朗,他们来了半天别说是打击她,却是连她身边的一个云千梦都说不过,又加上曲炎已是找好了其他的高枝,让曲赋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虽表面还帮着曲炎,可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些嫌隙来! 怕是曲炎也不曾想到今日一行,却是让他与自己弟弟之间产生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云千梦见这哥俩之间已是有些不快,便趁机开口“外祖母方才不是还说要去聂太医的府中探望他老人家吗?梦儿此时无事,不如就陪外祖母一同前往吧!” 谷老太君的眸子顿时看向云千梦,只见云千梦正在曲炎等人看不到的角落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谷老太君眼中顿时盈满了笑意,只见她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凌傲今日怕是要很晚才能回来,你们四人暂且先回去吧!此时府中多是女眷,你们留在这也是多有不便!” 说着,云千梦便不等曲炎等人拒绝的快速起身走向谷老太君,小心的搀扶她起来,两人一同往外走去! 曲炎见今日之事竟如此轻松的被谷老太君挡了回去,尽管心头憋着怒气,可也知只要有谷老太君在辅国公府一天,怕是就算曲凌傲死了,这爵位怕是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而今时今日时机绝佳,曲长卿不在京都,曲凌傲生死不明,自己唯有以雷鸣之势趁对手措手不及之时夺回爵位,否则一旦曲长卿回京,一切都已晚了! 曲炎双目闪烁着暗晦不明之光,看了眼谷老太君等人,竟不再坚持初衷松口道“既如此,那儿子等人便先告退!” 说完,便带着其他神色不解的三人退出了瑞麟院! 而云千梦则是立即与季舒雨交换了一个眼色,只见季舒雨快速的招过身边最为信得过的嬷嬷,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话,便见那嬷嬷立即快速的转身步出了内室! “想不到今日竟是梦儿保护了辅国公府!”谷老太君握住云千梦的手,心中满是感慨,可看向云千梦的双目中却尽是欣慰,想必若离若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变得如此坚强聪慧,也是十分的欣慰的! 云千梦则是淡然一笑,搀扶着谷老太君重新坐下,随即蹲在谷老太君的身边,双手轻轻搭在老太君的膝上,笑道“梦儿与辅国公府乃是一条心,自然是不会让人欺负了外祖母!况且,先前梦儿多次遇到困难,都是辅国公府暗中帮衬才让梦儿逃过死劫,梦儿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如今从三舅舅的种种行径看来,他的确是依附上了辰王,而今日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虽舅舅此番受伤不知是否真与他们有关,但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怕是侯府内的人员,是要好生的清理一遍了!” 季舒雨见云千梦说起此事,便把方才在青松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想起丈夫那昏迷不醒时还有人想加害于他,饶是方才季舒雨在面对曲炎等人时坚强冷静,此时也已是忍不住的落下了泪来! 而谷老太君听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差点被人毒死时,已是气的面色发青,握紧拐杖的手背青筋爆出,紧抿的双唇微微颤抖,冷静的双目中已是射出了浓浓的杀气,最后铿锵有力的开口“查!发现那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用回我,直接杖毙!” 曲妃卿见谷老太君此时情绪激动,生怕这个时候辅国公府唯一的支柱也跟着倒了下去,立即端起茶盏送到谷老太君的面前安抚道“祖母莫要与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置气!他们虽歹毒,可人在做天在看,断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只是爹爹遇刺一事,咱们是否要告知太后与大哥?” 众人因为曲妃卿的话而陷入沉思中,半饷,云千梦看了眼谷老太君,这才缓缓开口“先瞒着吧!他们今日敢来闹,便是想把舅舅受伤一事给捅出去,趁着表哥不在京都,想借着辰王的势力扶植曲炎坐上侯爷的位置!咱们此时若是主动说出此事,正是中了他们的下怀!而表哥此次是奉了皇上的密诏出京,行动隐秘,别说咱们此刻不知他身处何方,即便知晓了,也断不能拿这事扰了表哥的心!前方刀光剑影,万万不能让表哥分心!” 谷老太君见云千梦的见解竟与自己的不谋而合,顿时眼带浅笑的点了点头,对季舒雨曲妃卿吩咐“不到万不得已,这事咱们定要瞒着,不过,我会着信得过的人进宫偷偷知会太后一声,让她早做防范!既然他们不仁,那咱们以后不用太过有义,只要我活着一天,这辅国公府侯爷的名衔便绝不会落到曲炎曲赋的头上!” 听着谷老太君那坚定不移的语气,云千梦抬眼,只觉这时的谷老太君是她从未见过的,这种凭着自己一人之力扛起一个辅国公府重任的谷老太君,让云千梦心中顿时闪过一抹无法忽视的敬意! 而这时,门口传来嬷嬷的通传声“老太君,马护卫求见!” 季舒雨见自己方才吩咐下去的事情有了眉目,便立即开口“让他去偏房候着!” 说完,季舒雨便扶着谷老太君,留下云千梦与曲妃卿往偏房走去,而侯府的侍卫马忠则是早已侯在里面,见谷老太君前来,立即单膝跪地,朗声道“卑职见过老太君,见过夫人!” 谷老太君点点头,淡然道“你且起来,方才是否有什么发现?” 马护卫站起身,微微前倾身子,把方才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面前的两人听! 听完马护卫的禀报,老太君端坐在首座上,目光沉静、表情淡然,只是身上那股沉稳冷静的气势却是让季舒雨自叹不如! 半饷,才见谷老太君从手腕上褪下一串小叶紫檀翠玉琉璃手串交到马护卫的手上,低声吩咐道“去荣善堂请一位聂大夫,把手串交给他,他自会随你前来侯府!” 马护卫手好手串,朝着老太君与季舒雨行了一礼,便立即转身步出了偏房! 而老太君则是心系曲凌傲,不待自己休息片刻,便让季舒雨扶着她一同来到青松院,见云千梦方才留下的两个丫头尽心的服侍这自己的儿子,心里头终究是安心了些,随即对云千梦开口“你今日出来的也有段时候了,我让嬷嬷送你先回去,免得让外人看出了倪端!” 云千梦见老太君神色虽有疲惫,可方才曲炎等人却是激起了她体内的母爱,便知这样的老太君定不是那么容易便会被打倒的,便点了点头,带着慕春三人拜别了谷老太君等人! 而云千梦刚带着三个丫头踏进绮罗园,便见米嬷嬷快步迎了出来,把她请进了内室,随即在云千梦耳边低声道“方才相爷把刑部尚书叫进了书房,据当时进入送茶的小丫头说,相爷对着那苏尚书发了好大的一通火,两人神情均十分的不好,想必是起了内讧!” 云千梦此时仍旧心系着辅国公府的事情,对于米嬷嬷的话只是讪然一笑,加上昨晚没有休息好,便遣退所有人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而此事的辰王府内却是热闹非凡,经过昨晚的事情,辰王让各府看到了他的势力与实力! 当年西靖帝驾崩之时,辰王年岁尚小,且曲家与元家联手共同把玉乾帝推上了皇帝的宝座,让辰王错失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而这些年,元德太妃深居简出、辰王养精蓄锐,两人韬光养晦的让人寻不出半点错误,也让一直视辰王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玉乾帝与太后找不到理由下手! 想不到,如今辰王势力逐渐扩大,近些年在朝廷上与玉乾帝更是有了分庭抗礼之势,尤其昨晚他竟不带禁卫军,亲带自己的亲卫军搜查各府时,那些达官贵人才真正的意识到了他的厉害与可怕! 因此,这场帝位之争,此时看是玉乾帝坐稳了龙椅,可谁才能真正的笑到最后,无人可知! 一夜的凉风吹过,京都的风向也跟着便了,那些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宫的世族大家,在经过一整个晚上的深思熟虑后,便试探性的让自家的夫人带着尚在贵重的女儿来到辰王府给元德太妃请安! 一时间辰王府的门前车水马龙,差点堵住了路口,让过往的马车不得不纷纷绕行! 而元德太妃也甚是高调,竟一改往常的闭不见客,让管家一律请进这些夫人小姐,好生的安排在辰王府的偏殿中,自己则是前往书房去看江沐辰! 书房内一片死寂,江沐辰目光凌厉的射向书桌前的宁锋,几近冷酷的问道“埋伏的人都被干掉了?” 宁锋只觉自己此时已是抬不起头来,自小跟在辰王的身边,让宁锋十分的忠心于江沐辰,对于他交代的每件事情都希望自己能够完美的完成,而昨夜他亲点的那些侍卫更是个中高手,武功自是不必说了,就连警觉性也比旁人高了几倍! 可饶是这样,这些精锐竟在自己离开办事的半柱香之间,竟被人全部灭口,这不但让宁锋心疼不已,更是让他心中对江沐辰充满了愧疚,当下便双膝跪地沉声道“卑职失职,请王爷责罚!” 可江沐辰却未立即开口惩罚宁锋,那双充满阴霾的眸子,此刻却是透着隐隐有些明了的光,竟松口道“你先下去吧!” 宁锋蓦然抬头,眼中满是讶异的看向江沐辰,却发现他已是低头察看地图,便悄声退出了书房,刚关上门,却见元德太妃走了过来,便立即上前行礼“卑职参见太妃!” “王爷呢?”元德太妃扫了眼关上的雕花木门,冷声问着宁锋! “回太妃的话,王爷正在书房!”宁锋的话音还未落地,便见元德太妃领着一群侍女从眼前走过,直接进了书房! “辰儿!”见到自己的儿子,元德太妃的神色才和缓了下来,眼中带着些许的心疼道“昨儿个夜里忙了一宿,怎么也不多休息会?累坏了身子,岂不叫那对母子偷笑?” 说着,元德太妃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那侍女立即伶俐的走到书桌前,把手中端着的白青瓷盅放到桌上,随即又无声的退到元德太妃的身后! “快些喝了这人参鸡汤!是母妃让人专门炖的!你素来不知心疼自个的身子,可看在母妃的眼中,你可知有多痛?”元德太妃亲自上前,掀开白色印花的瓷盖,拿过瓷碗中的瓷勺,把香气扑鼻的人参鸡汤舀了半碗,放在辰王的手边! 可直到此时,江沐辰这才抬眸看了元德太妃一眼,随即对着那跟进来的侍女开口“母妃,您知道我不喜女子随意进入书房!” 元德太妃见他如此固执,便挥手让那侍女推了出去,待门关上才走进江沐辰,微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缓缓开口“你也该考虑娶妻的大事了!近几日咱们辰王府中来了不少朝中重臣的小姐,你可去看看,挑几位侧妃侍妾管理王府!” 以往辰王听到元德太妃这样的话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可近些日子,母妃逼得他十分的紧,让江沐辰心中愈发的反感,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辰王府中有母妃打理,还需要她们做什么?母妃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去元府替庆舟挑一门好亲事!” 语毕,辰王的目光继续放在桌上的羊布地图上,查看着边关险峻的地形! ‘怕!’元德太妃闻言,心头顿时涌上怒火,右手猛然拍向那雕梨花桌面,震得方才那碗人参鸡汤泼出来少许! 而辰王却完全无视元德太妃的怒气,径自认真的看着地图,修长的手指沿着地图上山脉的走向细细的研究着…… “辰儿,你当真以为你最近的行为母妃都不知道吗?在海王府,你竟跳下船去救云千梦;昨日更是不顾你王爷的身份,打算硬闯云千梦的闺房!她可是被你退婚的人,你可莫要再被这等女子所迷惑,让咱们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当年太后怂恿先帝把那刚出生不久的云千梦指婚给你,你可知这件事情这么多年一直是压在母妃心头的一件大事!若真让太后得逞,那咱们辰王府中便多了一个细作!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包袱,你可莫要再陷进去!”元德太妃说这话时,仔细的盯着儿子的表情,只见当她提到‘云千梦’时,儿子那划过地图的手指微微的停顿了片刻,虽只是眨眼的瞬间,却也没有逃过元德太妃那双精明的眸子! 而此时见江沐辰的表情虽没有变化,只是身上的寒气更重,仿若是在潜意识里拒绝与自己谈论有关云千梦的一切,这让元德太妃整颗心一沉,原本便阴沉的眸子,此刻竟是隐隐的射出阴鸷之光,让人只觉危险近在眼前! “宁峰!”而江沐辰却没有回答元德太妃的话,反倒是朝着门外守着的宁峰冷声喊道! “王爷!”宁峰守在门外,自然是听到了元德太妃方才的话,他的心不知怎的猛然一紧,只觉自己即将倒霉! 可不管如何,宁峰依旧是快速的来到书房,垂首等着江沐辰的吩咐! “自己去院中领三十军棍!”而江沐辰却是连眼睛都么可有抬一下,径自看着地图,口中却毫不留情面的下达命令! 宁峰只觉自己头上就在这瞬间,已是沁出了一层冷汗,此时听到辰王的责罚,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可他这口气还没有完全的呼出,耳边又想起江沐辰更为阴冷的声音“若有下次,杖毙!” “是!卑职遵命!”宁峰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喉口,再也不敢含糊,立即单膝跪地,大声保证道,随后立即转身出了书房,自己主动的趴到院中一直准备着的宽凳上,让自己的下属执行! 一声声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院落,元德太妃见自己的儿子杀鸡给猴看,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只是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冷笑“辰儿,你这是做给母妃看吗?难道母妃关心自己的儿子也有错?” 说道最后一个‘错’字,元德太妃的声音已是不变的有些尖锐,除去那次在太后的宫中江沐辰二话不说便让自己离开,这一次责罚宁峰,则是江沐辰第二次不给自己这个母妃面子! 这让元德太妃已是怒不可赦,而江沐辰却是无视她极力压抑怒气的眸子,淡淡的抬起眸子看向自己的母妃,冷声道“母妃认为那些大家闺秀有资格嫁进辰王府吗?” “我要的不是这些千金,而是她们背后的家族!况且,辰王妃的位置,母妃已经替你挑选了一名最适合的,其他侧妃侍妾不过是我们拉拢朝中重臣的棋子而已!”元德太妃见江沐辰如此问道,是因为不满意这些千金,便缓和了些许口气慢慢说道! 而江沐辰听完这话却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其他位置随便母妃挑选,只是正妃的人选,本王要自己挑选!” 话落,院中的刑罚也已经结束,江沐辰不再看元德太妃扭曲的面孔,直接越过她走出书房…… 辅国公府内,老太君带着儿媳孙媳立于床前,焦急的看着大夫替曲凌傲查看着伤势! 半柱香之后,那一身青色布衣男子才从床边站起身,看着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微微作揖,这才低声道“老太君、夫人,咱们还是去外间细说吧!” 谷老太君与季舒雨见他表情如此的凝重,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着那大夫点了点头,几人移步至外间,老太君立即心急道“小聂大夫,我儿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那年轻的大夫见面前的老太君与侯爷夫人以及大小姐均是满眼的担忧,心中微微一叹,也只能说实话“侯爷这次伤及心肺,若是细心调理,还是能够多活半年!可小侄方才发现,那刺伤侯爷的伤口上隐隐泛着黑光,怕是对方在利器上涂抹了毒药,只怕……” 说道这里,那小聂大夫停顿了下来,目光看向面前曲凌傲的至亲,心中斟酌着词句,看怎样才能让她们降低她们的痛楚! “小聂大夫,我爹爹到底会如何?”见小聂大夫停口不语,曲妃卿再也承受不住面前这压抑的气氛,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而这次,谷老太君与季舒雨都没有出言责备曲妃卿的无礼失态,三人纷纷盯着小聂大夫,紧张得已是手脚冰冷、面色发白! 那小聂大夫见三人如此,便知定是瞒不下去了,只能紧皱眉头沉重的开口“此毒阴险,加上中毒的地方处于心肺如此重要的地方,怕是侯爷熬不过三个月!此间还要细心照料,否则一个不慎,恐怕连三个月的期限都没有!” “娘……”小聂大夫的话还未落地,季舒雨便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后倒去,幸而后面有丫头婆子接住了,可曲妃卿却是再也承受不住的痛哭出声! “哭什么哭?你可是侯府的大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只知道哭吗?”谷老太君让众人把季舒雨移至里间的软榻上躺着,随即冷着脸对满面泪水的曲妃卿低喝道! 那小聂大夫见老太君突逢此变故,虽然面色苍白眉目间略显疲惫,可却是腰背挺直神色凌然,一股大将之风瞬间从她的体内涌现了出来,尤其方才呵斥曲妃卿的那一声,家主母的威严与坚强顿时在这一瞬间体现了出来,让小聂大夫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敬意! 而曲妃卿被谷老太君这么厉声呵斥,方才慌乱的心情顷刻间平静了下来,虽然心头仍旧因为小聂大夫的话而疼痛不已,可情绪却已是平复了不少,当下便拭干了脸上的泪痕,沉静的立于老太君的身旁不再言语! “贤侄,此事来的太过突然,还望你能暂住侯府料理我儿的伤势!旁的人,老身实在是不放心!”老太君双目盯着小聂大夫,言语间尽是委以重任的信任! 小聂大夫见老太君如此,便知此时定是不便让旁人知道,便立即点头称是“老太君请放心,只要保证这青松院的安静,小侄定会说到做到,不让侯爷在三月之内殒命!” 老太君见他严肃认真,便知自己没有找错人,便点了点头,让曲妃卿扶着自己走进里间,看着床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儿子,又看着软榻上已经晕过去却还在梦中流泪的儿媳,纵是谷老太君方才表现的异常的坚强冷静,这时也不由得悲上心头,一颗滚烫的泪落在了曲妃卿的手背上! 可当曲妃卿惊讶的抬头看向老太君时,她却早已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转身便出了里间,对着外头的马护卫沉声命令道“把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给我带去惩恶堂!” 语毕,谷老太君推开曲妃卿的搀扶,让她进去侍奉双亲,自己则是拢了拢头上的银发,随即拄着拐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青松院! 可此时,不知是谁在街头巷尾肆意的散播流言,说辅国公府的侯爷昨夜被人偷袭,此时身受重伤即将不治,这一流言一经传开,百姓自是多了一个闲聊的谈资,可却在京都各大官家府邸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宫中早上刚得到消息的太后也是吃惊不小,明明已是被捂住的消息,为何却在这个时刻不胫而走! 云千梦则是在慕春那急切的脚步中睁开了眼,见慕春与米嬷嬷面上眼中纷纷担着焦急的神色,便知定是舅舅受伤的消息被那幕后主使者给捅了出来!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一章 叛国通敌革职查办 “小姐,奴婢去侯府打听消息吧!”慕春见云千梦半皱眉头,心中也跟着焦急不已! “不用!”而云千梦却是打断了她的好意,随即站起身穿好外衫,刚让慕春替她把披散的发挽了起来,便见米嬷嬷从外间走了进来,看到云千梦醒来立即行了礼,便小声的开口“小姐,方才盼兰派身边的小丫头过来,说那苏大人已是依附了辰王,这才与相爷发生这么大的分歧!而刚才据守门的小厮说,方才看到太后身边的瞿公公领着太医院的太医,往辅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云千梦点头,目光清幽冷静,心中却不由得涂上了一层担忧! 太医都是精挑细选的医者,太后派他们过去,也是出于对亲弟弟的关爱! 只是,这些太医中,难保没有对方安插的人手! 大舅舅的性命现在如此的脆弱,可不能再出半点的差错! 而辅国公府内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不知玉乾帝是否派人前去边关通知表哥! 此时的谷老太君则是端坐在严惩堂内,看着马护卫把五花大绑的管家带上来! 那马护卫自小跟着曲凌傲,自是对他忠心耿耿,今日见府内出了这样的叛徒,二话不说便朝着那管家的膝盖后踢去,迫使管家跪在了老太君的面前!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你请的不是治病的大夫,而是要命的屠夫!”老太君看着下面跪着的管家,眼中的痛心疾首中还含着浓浓的怒意! 那老管家今年已是过了不惑之年,两鬓间也已见白霜,见自己所做的事情败露,他亦是无话可说,只是跪在老太君的面前沉默不语! 可老太君要的不适他的沉默不语,只见她对马护卫使了个眼色,那马护卫立即双手平放在管家的肩胛骨处缓缓用力,那马护卫本就是习武之人,自然知晓人的经脉穴道,不消一会,便见原本想蒙混过去的管家已是疼的满头大汗,最后竟是身子一歪躺在了地上! “说!谁是你真正的主子?我辅国公府待你不薄,侯爷向来仁厚,从不打骂下人,可你这个黑了心的,居然让人毒害侯爷,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老太君怒极了,一手颤抖的指着那管家便开始痛骂,眼中的恨意怎么也藏不住,想起这管家差点便害死了她的儿子,老太君生煎了他的心都有了! 那管家见谷老太君发怒发威,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会武功的马护卫,不想再吃苦,便急急的开口“老太君饶命啊!奴才也是迫不得已的!有人用奴才一家老小的性命相要挟,奴才也是被迫的啊!可奴才真是不知道那幕后主事者,老太君明察啊,奴才再糊涂,此刻也断不会说这种谎言!” 可面对他的求饶,谷老太君此时心中却是没有半分的怜悯之心,只见她对马护卫挥挥手,便让他把人带下去处理掉! 虽然谷老太君严惩了管家,可曲凌傲这一出事,朝堂上的风向也明显的变了! 第二日早朝,身为户部侍郎的曲炎一上早朝便向玉乾帝递交了手中的折子,同时朗声道“皇上,臣有本启奏!” 只见玉乾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立即下了阶梯接过曲炎手上高捧的奏折,而玉乾帝则是平淡的看了从来都不起眼的曲炎一眼,略显冷淡的问道“何事!” “回皇上!臣今日参户部尚书徐大人在任职期间贪污三十余万两现银,请皇上明察!”曲炎双膝跪地,口齿清晰的说出自己奏折中的内容! 一时间,大殿之内的大臣纷纷面面相觑,纷纷面带疑惑的看向曲炎,继而又望向那被检举的户部尚书! 而此刻,那户部尚书面上则是闪过一丝惊慌,目光立即看向站在最前头的几位大臣,见他们神色泰然,户部尚书的心便渐渐了落了地,随即站出列一掀衣摆跪在曲炎的身边,铿锵有力道“皇上,微臣任户部尚书十余载,兢兢业业,从未想过以权谋私,为自己敛财!还请皇上明察,莫要被曲侍郎的危言耸听而冤枉了微臣!” “哼,徐大人慌什么?还是等皇上看了微臣的折子再做决定吧!您这么着急,难道是心中有鬼?微臣作为您的下属这么多年,经手的事情多如牛毛,户部中又多是大人的嫡系,大人想要在里面做手脚,简直是易如反掌!”曲炎却是不容那徐明山辩解,还不等那奏折到达玉乾帝的手中,便立即出言反驳,虽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真真戳中人的要害,让大殿之上的其他大臣心中纷纷是有些信了他的话! 毕竟,各衙门、各司职上下属之间,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关系,否则断不会放心的用人! 只是,让众人不解的是,曲炎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这么多年,为何现在才揭发徐明山的恶行? “曲炎,你含血喷人!你妒忌我已不是一日两日,今日便寻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想让皇上治我的罪,你做梦!皇上乃千古明君,岂会听信你这等小人之语?”被曲炎点出这些旁人虽然心知肚明但从未明说的事情,徐明山一时大怒,不顾此刻正跪在金銮殿上,便直起身子指着曲炎吼道! 而此行径却只是让曲炎冷笑一声,只见他看向徐明山的眼中道“徐大人何必如此的恼羞成怒?就怕别人不知道您贪赃枉法吗?” 一句话,坐实了徐明山贪墨的罪名,让那些本想出列为徐明山说情的大人纷纷收回了即将迈出去的步伐,各人心中纷纷掂量着今日这件事情即将引发的后果,众人的目光不禁朝着龙椅上的玉乾帝,以及站在群臣之首的几位权贵看去,见那几人均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认为此时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便不由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做那出头鸟! “皇上!皇上!您可要相信微臣啊!这一切都是曲炎凭空捏造的,微臣任职这些年可是两袖清风,绝没有做贪墨之事!这一切,不过是曲炎嫉妒微臣这些年一直坐稳户部尚书一位而栽赃陷害的!还请皇上万不可相信此人的话,请皇上不要冤枉了忠良啊!”那徐明山见大殿上上百的大臣,竟无人出列为他求情,一时间便有些慌了神,立即哭丧着脸朝着龙椅上沉默不语的玉乾帝用力的磕头表明其忠心! 见此状况,云玄之扫了眼已是手足无措的徐明山,又看向满脸带着阴笑的曲炎,心中顿时有了计量,只是,在玉乾帝还未开口前,他也并不急着开口,免得上了那幕后黑手的圈套! 而楚飞扬的目光却丝毫没有看向跪在大殿中央,极像小丑的两人,那含着浅笑的黑眸只是在不经意间的扫了对面的辰王一眼,见他今日虽如同往常一样沉默寡言,但方才那冰冷的眸子却是无意间瞥了对面队伍中的一人,楚飞扬嘴边的笑意更甚! “皇上,臣也有本启奏!”这时,排在后面的刑部尚书苏源站出队列,双手捧着自己的奏折双膝跪地高声道,打断了那户部尚书的辩解! “你又是何事?”玉乾帝把手中曲炎的折子丢在案桌上,带着一丝冷意的开口,目光却是频频扫过各大臣此刻的表情! “皇上,臣今日也是参户部尚书徐大人!臣的奏折中列举了户部尚书任职这十几年中经手的所有款项,并把各项的支出纷纷列举了出来,其中大部分的款项并非全额用在朝政之上,总和这些多余的款项,的确如曲侍郎所言,多达三十余万两现银!还请皇上过目,莫要让这等朝廷的蛀虫再次侵害国库!”那苏源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出徐明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只见他的话音一落地,原本口口声声表明清白的徐明山顿时瘫坐在地,面无血色的让人顿时相信了他的所作所为! 趁着公公下去拿奏折的空隙,玉乾帝那锐利的双目自首排的几位重臣面上一一拂过,心中想的却并非是徐明山贪墨一事! 而朝臣们见玉乾帝如此的冷静,心中更是紧张害怕不已! 尤其那些平日里与徐明山来往过密的官员,更是面露惊慌,额头纷纷冒出了冷汗,惟恐下一个倒霉的便是自己! “皇上!”公公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折子放到玉乾帝的面前,随即便退至一边! 玉乾帝面色冷静的拿起桌案上的奏折,只觉今日这本奏折厚而沉,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便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串金额,只看了两页,便见玉乾帝面色勃然大怒,用力的合上了奏折,使劲的往下面的徐明山脸上扔去! “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敢求朕相信于你!枉费朕如此的信任你,让你担任户部尚书一职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替朕管理国库的吗?若朕再让你担任户部尚书十几年,朕的国库是不是就要变成你徐家的库房了?”玉乾帝满面的怒容,怒吼声吓得所有的大臣顿时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而那徐明山此时已是吓傻了眼,任由那奏折打在脸上却毫无所绝,只是机械的翻开奏折,本还存着侥幸的心理,可一看上面的账目数字,一颗心顿时跌入谷底! 那厚厚的奏折上,事无巨细的不但记载了他这些年担任户部尚书时从朝廷各项拨款中克扣下来的银两数额,更是把这些年他所收贿赂的物件钱财也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那徐明山此时一脸的死寂,再也不记得向玉乾帝磕头求饶,心中只求着玉乾帝不要把他送进刑部的大牢,直接赐他一死! “哼!看样子你是无话可说了?刑部尚书!”玉乾帝已是懒得再看徐明山一眼,立即看向苏源狠声道“立即革职查办原户部尚书徐明山贪污受贿一案,一切有牵连的官员一律革职,受贿贪墨严重者,斩首示众,一应家属发配边疆!” 苏源领命,立即沉声道“谨遵皇上口谕!微臣定当严查此案,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语毕,苏源便招手让门口的禁卫军把瘫在大殿中央的徐明山拖走! “皇上,徐明山被革职,户部尚书一职便空闲了下来!臣认为户部侍郎曲炎恪敬职守,能够胜任户部尚书一职!”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辰王却开口说话了! 闻言,玉乾帝目光转向辰王,只见他始终一张冰冷的脸,虽看不出此事江沐辰有何目的,但他在此时开口,却是让人值得回味! “哦?王爷这么快便有了人选!”而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楚飞扬,也跟着开口!与往常一样,他的脸上始终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唯有那双眸子中却是隐藏着极深的寒意,让人不敢直视! 江沐辰的目光自玉乾帝身上收回,随即射向楚飞扬,阴沉的眸子与楚飞扬含笑的黑眸在半空中相触,一石激起千层浪,两人却又是一个冷酷一个儒雅,让其他人虽知他们不对盘,却从他们的表情找不出丝毫的破绽,便纷纷把头垂的更低了! “云相,依你所见,可有合适的人选?”而玉乾帝既没有回答辰王的问话,也没有去看江沐辰与楚飞扬之间的暗潮涌动,反而是看向一旁始终不曾开口的云玄之! 云玄之扫了眼大殿之上的大臣,心中暗暗掂量着辰王方才那话在玉乾帝心中产生的效果,这才严谨的开口“想必皇上心中已有定论!还请皇上明示,臣不敢妄言!” “既如此,那便先让原户部侍郎顶替徐明山户部尚书一职!”玉乾帝沉吟一声,这才朗声开口! 而听到自己升迁的消息,曲炎却不见丝毫喜悦,而是慎重的朝着玉乾帝恭敬的磕了三个头,随即面色严肃道“谢皇上,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朝廷效命!只是,微臣还有一事启奏!” “说吧!”不想这曲炎今日竟有如此多的事情,玉乾帝见他神色较之方才更为肃穆,便应允了他的请求! “皇上,辅国公府侯爷曲凌傲今日被人偷袭而导致重伤不治,其长子曲长卿却不在京中,而辅国公府不能一日没有主事之人,还请皇上重新拟定辅国公府侯爷人选!”曲炎满目严肃,义正言辞的说出这件事情,却让云玄之的目光瞬间射向他,楚飞扬与江沐辰的对视亦是结束,江沐辰并未看向曲炎,而楚飞扬则是半眯着双目淡扫了曲炎一眼,心中有了计量! 玉乾帝显然也是料到曲炎不会放过侯府侯爷的爵位,正要开口拒绝,却见苏源出列拱手道“皇上,辅国公府乃西楚的有功之臣,皇上皇恩浩荡,自然不能让辅国公府一日没有主事之人,今日曲侯爷身受重伤,不如另择贤才,让侯爷能够安心养伤,以显吾皇体恤朝臣之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苏源的话方才落地,便见大殿之上竟有超过半数的大臣纷纷朝着玉乾帝跪了下来,均是出声同意曲炎与苏源的提议! “太后到!”这时,金銮殿外响起瞿公公那尖细的声音! 玉乾帝立即站起身,快步走下龙椅,亲自迎向款步走进大殿的曲太后!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众大臣纷纷下跪,朝着太后高呼千岁! “母后今日怎么有空来儿子的大殿?”玉乾帝则是扶着曲太后往里走着! 只是,此时曲太后虽面沉如水,但眼中却是隐隐冒着怒火,只见她走到曲炎面前时便停住脚步,带着一丝冷意两分怒意道“方才本宫路过大殿时听到了曲大人的提议,便有些好奇进来看看!不想曲大人竟是在诅咒侯爷!” 曲太后此言一出,方才那些附议的大臣纷纷伏地身子,不敢再多话! 而曲炎现今已是户部尚书,又有辰王等人撑腰,不再是当初在辅国公府看人眼色过日子、唯唯喏喏的庶子了,见太后竟在早朝时闯进大殿,曲炎冷笑道“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还是请回吧!” 太后见曲炎今日如此的硬气,锐利的目光顿时扫向大殿上跪了半片的大臣,最后满眼阴霾的看向辰王,见他此时面色沉稳、眼带讥讽,曲太后心中便知今日此事的操纵者定是辰王! 否则以曲炎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如何能够扳倒根基深固的徐明山? 看样子,这曲炎却是找到了一颗大树,在凌傲受伤的第二日便联合辰王逼迫凌傲让出侯爷的位置,又让这半数的官员跪地请求皇帝答应重定辅国公府侯爷人选! 只是,辰王再厉害,他也不是皇帝! 看着曲炎如此的趁火打劫,太后心中的怒气忽而消失无踪,面色较之方才进殿时更是缓和了不少,语气亦是恢复了平日的平和“曲大人所言差异,曲侯爷乃本宫的同母亲弟,本宫关心他是人之常情!倒是曲大人身为侯爷的亲弟,竟在侯爷受伤之际趁火打劫,想逼迫侯爷让出爵位!曲大人这样的居心,如何做到一个忠君爱国的臣子?” 曲炎见太后句句戳向自己的脊梁骨,不但暗指他心狠手辣,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怀疑他对西楚的忠心,一时间怒上心头,可他却是牢牢记住这是何地,而拼命的压抑住体内的怒气,怒极反笑道“微臣多谢太后的提点!只是,正因为微臣是侯爷的亲弟,便更要为辅国公府打算!此事府中只有老太君等一干女子,若没有一个主事之人,怕是连那些下人也会欺负到主子的头上!还请太后不要怀疑微臣的用心,微臣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以辅国公府为重而已!” “太后,臣倒是认为曲大人的兄弟之情着实让人感动!”这时,楚飞扬却是闲散的开口! 他这一开口,引得辰王曲炎一阵怀疑,而太后眼中却是一闪而过一抹极深的怒意! 可楚飞扬却全然不在乎众人的反应,旁若无人的径自开口“只不过,曲大人的关心似乎有些过了!莫说侯爷现如今还活着,即便他不在了,按照西楚的惯例,均由其嫡长子继承!侯爷的嫡长子是曲长卿,似乎还轮不到其他人吧!” 楚飞扬把‘其他人’三字放慢了速度说出来,即便是反应再过迟钝的人,也心知这人定是指曲炎! 而曲炎被楚飞扬如此一阵反驳加嘲讽,竟是面不改色,依旧一副忠君爱国的表情,落在太后的眼中便是一阵十足的厌恶! 只不过,此时太后却是听出了楚飞扬话中的意思,便状似无意的看了玉乾帝一眼,只见玉乾帝立即会意又看向云玄之,方见云玄之朗声道“按照祖制,只有在位者去世或让位,方能有旁人继承其位!侯爷此时只是受伤,此时便议论此事,着实不妥!还请皇上明鉴!” 玉乾帝听到云玄之的解释,淡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开口“曲大人,此事日后不可再议!” 曲炎见楚飞扬三言两语间,太后、玉乾帝、云玄之几个眼神便驳回了自己的提议,心头又怒又急,立即微微抬眸看向辰王,却见他神色冷静,丝毫不受此事的影响,便硬生生的压下了心头的怒意,规矩的退回了队列中! 见没有朝臣再有事回禀,玉乾帝便让太监宣布退朝,自己亲自扶着太后走出大殿! “王爷今日可真是好手法!”群臣散去,楚飞扬路过辰王身边时,笑着说道! “楚相不成多让!”听出楚飞扬的话外音,辰王则是反唇相讥! “本相最多也不过是见招拆招,哪里比得上王爷的老谋深算呢?”论起口舌之争,怕是同朝为官之人中,没有人会是楚飞扬的对手! 只是今日辰王也不知如何想的,看着楚飞扬那含笑的眸子,心中便隐隐会涌上怒气,便立即接口“关于这一点,楚相似乎更甚一筹!方才楚相三言两语便让风向变了,整个西楚,怕是只有楚相有这个本事!” “哈哈哈!王爷谬赞了!本相再厉害,也没有王爷变戏法的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手段厉害!听说今日元德太妃为了王爷的婚事操碎了心,不知王爷可有看中哪家闺秀,成亲那日,本相可是要讨一杯喜酒的!”大笑时的楚飞扬看起来少了一份儒雅,多了一分豪爽! 却只有江沐辰知道楚飞扬那双狡猾的眸子中闪烁的尽是对自己的嘲笑! 一个连自己的亲事都要被人摆弄的王爷,即便手上权利再重,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而且,江沐辰总觉楚飞扬话中有话,联想前几次楚飞扬为了云千梦与自己争锋相对,江沐辰的双眉顿时紧皱了起来,只是待他回过神时,楚飞扬早已远去,只留下一抹紫色身影…… “王爷,是下官无能,没有请回侯爷的位置!”待楚飞扬走了,曲炎这才来到辰王的身边,满心满眼的不甘心道! “无碍!”而江沐辰却只是留下这两个字,便大步朝着宫门口走去,留下曲炎一人立于大殿之外,眼中满是阴鸷! 转眼一月过去,半月前玉乾帝在朝中宣旨,批准海王之前上奏封其第五子海沉溪为海郡王,着九月初九正式行册封礼! 此道圣旨一出,各府内又是炸开了锅,海王本就深受皇恩,封其子为郡王并无不可! 但让人瞩目的是,这郡王的封号竟是‘海’字,且是海王亲自拟定,与海王的封号相同,可见这海王府的五公子深受海王的宠爱,即便没有当上世子,已是能让海王护他如此! 而曲凌傲在这一个月内始终处于昏睡的状态,由于天气炎热,曲凌傲胸口的伤疤已是有了渐渐腐烂发炎的状况,而终日躺在床上不能移动,让他的背部已是捂出了一身的热疹! 小聂大夫与各太医想了许多的法子,最后都因为曲凌傲胸口受伤而不能移动作罢,只能把冰块放置在内室中降暑,不让他的伤势恶化的过快! 这一个月,最难熬的便是谷老太君与季舒雨! 她们两人一面要管理偌大的辅国公府,一面要应付曲炎等人时不时的上门骚扰,还要时刻关注曲凌傲的病情,仅仅一个月下来,谷老太君鬓间的发丝又白了不少,而季舒雨则是清瘦憔悴的许多! 而曲妃卿也仿若在一瞬间长大懂事,不但跟在母亲祖母身边学着料理家事,更是主动的担负起照顾父亲的责任! 只是,每每看到自己的二叔三叔过来假惺惺的看望祖母父亲时,曲妃卿心中终究是忍不住的气恼! 这日,云千梦前来辅国公府看望众人,刚踏进曲凌傲此刻居住的内室,便见曲妃卿手中拿着空了的药碗坐在床边怔怔发呆! 看着大好年华的表姐近日变得如此的憔悴,云千梦轻柔的拿过她手中的药碗交给慕春,随即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淡笑着轻声开口“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直到此时,曲妃卿这才注意到云千梦,略显疲倦的浅笑了下,曲妃卿淡淡的开口“梦儿,姑母虽是太后,可毕竟身在宫中,不能时时关注辅国公府!如今爹爹已是昏睡了一月有余,据说皇上派出去寻找哥哥的人还未回来,长此以往,怕是这辅国公府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二叔三叔的!” 云千梦听她如此说道,心中不由得一紧,只觉今日的曲妃卿神色间有些怪异,似是有什么决定在她的心中酝酿成型,便拉过曲妃卿的双手开解道“表姐,表哥此刻只是深入敌人的腹地,自然不容易找到!而辅国公府有老太君坐镇,又有太后作为后盾,万万是落不到那两位舅舅的手中的!咱们现在只管让舅舅能够早日苏醒过来,其他的有的没的,还是少想为妙!” 可今日对于云千梦的劝说,曲妃卿似乎是完全听不进去,只见她有些无奈的朝着云千梦淡然一笑,随即开口“我最近一直在想,若是嫁给海郡王,是不是能够改变府内的情况?” 云千梦闻言大惊,握着曲妃卿的双手不禁加重了力道,立即出言宽慰“表姐怎可有这样的想法?海王府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富贵荣华,那海王妃显然是不喜海郡王,你若真是嫁过去,怕是她连你也是看不顺眼的!再者,海恬郡主亦不是好对付!表姐切莫因为眼前一时的困难而作此决定,否则将会后悔终生!” 云千梦说出此话,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海沉溪与曲妃卿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海沉溪此人刁钻狡猾,城府之深怕是丝毫不逊色于海王,曲妃卿若真是嫁给他,怕是没有好日子可过! 可云千梦的话刚说完,便见曲妃卿的双眉紧皱了起来,眼中的坚定渐渐被浮出来的泪水模糊,只见她chou出被云千梦包住的一手,轻拭了忍不住落下的泪,缓和了片刻太过悲伤的心情,这才缓缓开口“梦儿,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你可知,这一个月来,祖母与母亲失眠了多少个夜晚?每每想到爹爹现在的情况,祖母与母亲便是食不下咽,可却又不打起精神去应付那些趁火打劫之人!我虽是女儿家,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人欺辱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找一条出路!那三叔不就仗着曲景清如今能够自由出入辰王府而得意吗?那我便嫁入海王府,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之人!” “简直是一派胡言!”可这时,门口传来谷老太君气急败坏的骂声! 还不等曲妃卿与云千梦站起来行礼,便见谷老太君冲上前便给了曲妃卿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得曲妃卿的脸狠狠的偏向一边,那白嫩的小脸上顿时浮出五指掌印! 云千梦心头大惊,立即拉住老太君还要打下去的手求饶道“外祖母息怒!表姐也只是一时心急才说了这样的糊涂话!外祖母莫要动怒!此刻又是在舅舅的床前,祖母莫要让舅舅伤心了!” 见云千梦提到曲凌傲,老太君这才放下高举的手,随后慈爱的看了躺在床上的儿子一眼,双手用力的跺了跺手上拄着的拐杖,满是怒气的对曲妃卿开口“你跟我过来!” 说完,谷老太君便拂开所有人的搀扶,径自快步走出青松院! 而被谷老太君打了一耳光,曲妃卿却只是木然的摸了摸发疼发烫的脸颊,随即朝云千梦淡淡一笑,转身便随着老太君走出青松院! 云千梦心中不放心,立即遣了慕春去小厨房通知季舒雨,自己则是立即跟上老太君的步伐! 只是,老太君却是越走越偏,最后竟是停步在辅国公府的祠堂前! 这祠堂终年有人打扫,里面隐隐传来袅袅香火味,老太君抬头看了看那黑色匾额上‘曲氏祠堂’四字,便大步走了进去! “妃卿,跪下!”见曲妃卿进入祠堂,谷老太君立即大声喝到! 而曲妃卿则是略显麻木的跪在了蒲草的垫子上,挺直腰杆面对曲家列祖列宗! 谷老太君见她一副倔强的模样,耳边又想起她方才的那番话,只觉面对曲炎曲赋等人时都不等有这样的怒气,顿时对着曲妃卿斥责道“今日祖母便当着曲家列祖列宗教训你!妃卿,你记好了,咱们辅国公府再落魄,也不需要出卖自家的女儿去换去片刻的安宁!你可是辅国公府的大小姐,自小就跟在我的身边,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不说你有多么的出类拔萃,但我决不允许我养大的孩子轻贱自己!不管你的处境有多么的困难艰苦,你都不能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辅国公府的嫡小姐!你不是曲景清那等轻浮的女子!你现在是看到曲景清因为能自由进出辰王府是一件多么有面子的事情!可你要知道,她付出的是她的名声闺誉!即便将来她被辰王点中当了侧妃那又如何?就算她出生再好,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便已是丧失了成为正妃的机会!正妃不单单是看家世地位,更是要考验人的品性德行,样样缺一不可!再者,若祖母认为可与海王府联姻,那么海王妃第一次登门时,祖母便已是应下了这门亲事!又何必你一个女儿家说出那样的话?你若真那样做了,即便你父亲醒过来,你大哥从边关回来,他们也不会为你今日的牺牲而心存感激,有的,也不过是心疼!孩子,你可明白祖母的用心?” 谷老太君说完这些话时,曲妃卿已是泣不成声,方才身上的那股倔强也早已在谷老太君的苦口婆心中渐渐散去,剩下的不过是小女儿的伤心与悲伤! 云千梦轻步走上前,与曲妃卿同时跪在蒲草垫上,双臂轻轻的搂住曲妃卿轻颤的身子,面色动容的对谷老太君开口“外祖母的话醍醐灌顶,梦儿与表姐定会谨记于心,永世不会忘记!可也请外祖母不要责怪表姐,她只是关心则乱!表姐素来品行端正,断不会做出那等出格失德的事情,请外祖母原谅表姐一时的失口!” 老太君见云千梦与曲妃卿姐妹情深,心中自是感动,只是那双满是威严的眸子却是紧盯着曲妃卿,非要她亲口认错才罢休! 曲妃卿痛苦过后,心中长久以来的压力释放掉了不少,情绪也跟着平稳了许多,此时见谷老太君等着她的回话,立即恭恭敬敬的朝祖宗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神色严肃道“孙女知错!以后断不会再说那等糊涂的话!请祖母责罚!” 谷老太君见她终于是清醒了过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口“你便在这祖宗牌位面前跪上三个时辰反省吧!梦儿,随我回去!” “是!”见云千梦还想替自己向谷老太君求饶,曲妃卿拉过云千梦朝她摇了摇头,口中却是坚定的回道,随即跪得恭恭敬敬的,双目中尽是坚强不屈的神色! 云千梦见自己再劝无意,况且老太君方才的话亦是骂醒了曲妃卿,便也稍稍放心,吩咐一旁的丫头婆子好好照顾她,便起身搀扶着谷老太君一起走出祠堂! 而这时,听到丫头通风报信的季舒雨则是静静的立在祠堂的门口,当她听到女儿那危险的想法时,顿时吓出了一声的冷汗! 心中不由得有些自责,近日忙着府内与丈夫的事情而忽略了对妃卿的照顾! 可好在老太君骂醒了妃卿,让季舒雨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只不过,看到老太君的离去,季舒雨却没有走进祠堂让女儿起身,反倒是转过身,带着身边的丫头婆子离开了祠堂! 炎热的七月即将走过,可玉乾帝人派出去整整一个半月,这才传来找到曲长卿的消息! 谷老太君得到此消息时,只觉心头压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可过了两日,宫中又传来消息,说曲长卿在边关受了重伤,此时正用马车把他往京都送过来! 辅国公府上空好不容易驱散开的乌云,却又因为这个消息而重新聚拢了起来! 眼看着进京的日子越发的接近,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心里头也是愈发的紧张,纷纷提着一颗心,不知曲长卿的伤势到底如何! 这日,云千梦算准了是曲长卿回京的日子,便早早的从相府来到辅国公府,陪着老太君等人! 可是,从早上等到晌午,再从晌午等到黄昏,却也不见马护卫把曲长卿接回来! 众人心中只觉蹊跷,正在纳闷之际,门口传来‘圣旨到!’的呼声! 只见那身穿总管太监服侍的公公手捧明黄绸缎圣旨,在一群小太监的簇拥下走进了辅国公府,待老太君等人下跪后,便掀开圣旨尖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辅国公府嫡长孙、兵部侍郎曲长卿,夹带敌国信件信物,疑似叛国,即日起罢免其兵部侍郎一职,交由三司会审,其余辅国公府众人,不得召见不可外出,钦此!” 圣旨一经念出,还不等众人谢恩磕头,便见谷老太君的身子竟往一旁栽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二章 三司会审楚相救场 “母亲!”“祖母!”“外祖母!”“老太君!” 辅国公府之人见一向坚强冷静的谷老太君此刻竟闭眼晕倒了过去,纷纷惊呼出声,也顾不得接旨,一个个一涌而上,把谷老太君小心的搀扶了起来! 只见那跟在谷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小心的抱着老太君,一手快速的按着她的人中,可却也不见谷老太君苏醒过来,吓得众人立即让丫头婆子去请小孽大夫以及抬来软塌! 季舒雨见自己婆婆如此,心头大震,却也是个能够稳住场面的人,只见她面色镇定,亲自扶着谷老太君躺上软塌,嘱咐嬷嬷们好生的伺候着,自己这才重新转过身跪下接过圣旨! “谢皇上隆恩!”季舒雨带着曲妃卿与云千梦磕头谢恩,这才站起身,只是看着手中的圣旨,想着府中此时的情况,饶是季舒雨表面镇定,心中却也已是乱成了一锅粥,所有的事情搅在一起,就连善于处理侯府诸事的她已是眼露焦急、面含担忧! “侯夫人请放宽心!公子若是没有做过此事,皇上定会还他一个清白!”那公公见今日辅国公府发生如此巨变,又瞅着如今府内连个主事的男子都没有,心中也是微叹一句世事无常,多言劝解了一句! 季舒雨面色苍白的朝公公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多谢公公宽慰!不但我儿对西楚忠心耿耿,一心只为皇上办事,就连这整个辅国公府,也同样是忠君不已,绝对不会出现通敌叛国之事!皇上乃千古名君,臣妇自然是相信皇上会给长卿以及辅国公府一个清白的!” “这是自然!”那公公听季舒雨如此硬气,便跟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云千梦闻言,却是不着痕迹的轻蹙娥眉,闪着光亮的眸子低低垂下,忽而突然的又抬起头,冷静的看向那即将离开的公公,开口挽留“公公请留步!” 听到云千梦的声音,那公公缓缓站定脚步,一脸平静的转过身,见是相府的大小姐出声,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便问道“不知云小姐有何事?” 云千梦则是微微上前一步,微垂的眸子猛地看向这个跟着玉乾帝许多年的总管太监,冷静的问道“不知太后此时如何?皇上可有何表态?” 云千梦此言一出,别说那公公,就是季舒雨以及曲妃卿亦是一脸惊讶的看向她,只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云千梦此时问出这个问题,只是在探听玉乾帝对此事到底是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而从他对待太后的态度中,便能看出他的表态! 那总管公公见这云相府中的大小姐竟如此的心细如发沉稳镇定,在今日如此突变的状况下亦能找出突破口,本想不再多管多过问此件事情的他便抬起手,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退后三大步,这才小声的朝着面前的三人开口“奴才出宫之前,皇上只是派小太监前去凤翔宫,让太后今日在凤翔宫好生的养着!其余便也没有多说!” 众人闻言,心中大惊,虽然玉乾帝没有严命太后呆在凤翔宫中,可这番举动已是连太后也跟着被怀疑了,怕是此刻求助太后亦是不可能了! “云小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奴才便先回宫了!”见云千梦没有继续追问,又因为如今辅国公府可是一个烫手山芋,那公公未免连累自身,深觉不能久留此地,便朝着三人微微行了一礼便带着小太监们转身踏出了辅国公府的大门! “娘!这是诬陷!哥哥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曲家世代忠良,皇上为何要怀疑我们?”今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曲妃卿已不再是以往那个无忧无虑、心思单纯的世家小姐,今日的她变现得出乎人意料的镇定冷静! 只是,曲长卿受伤被关押了起来,老太君如今晕厥了过去,自己亲父又是身命垂危,曲妃卿的心中亦是满含煎熬,看着那些太监的背影便急急的低声问道! 而这些问题,同时也是季舒雨想知道的! 可此时玉乾帝却是责令辅国公府上下不得外出,就算要打听消息,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妃儿,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皇上的决断!尤其是现如今咱们辅国公府落难的时候,则更不能口无遮拦!否则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咱们辅国公府则将死无葬身之地,知道吗?”让小厮关上辅国公府的大门,季舒雨立即严厉指责道! 曲妃卿见季舒雨对自己鲜少有如此严苛的表情与语气,一时亦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即听话的点头,不再言语! “舅母,咱们还是赶紧去看外祖母吧!这件事情,想必对外祖母的打击很大!”看着站满一前院的奴才,云千梦走近两人低声说道! 只见季舒雨微点头,便领着二人前去瑞麟院! 此时瑞麟院中丫头婆子亦是站了一院子,三人踏进内室,只见几位太医正在给老太君施灸,一旁的婆子丫头均是满面的愁容,见到季舒雨三人进来,心里头终于是呼出一口气,仿若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母亲如何?”见自己婆婆的脸上已是被扎满了银针,季舒雨快步走到床前,心中万分焦急的问道! 一名太医自床前站起身,朝着季舒雨作揖后才开口“回侯夫人,老太君突受刺激,加上如今年纪大了,身子便承受不住!臣等正在给她施灸,先稳住老太君的心神,待她清醒过来,咱们再加以汤药的巩固!” 见太医如此说道,季舒雨微点了点头,双目中满是担忧的看着床上的谷老太君,心中却是有些庆幸,幸而方才的圣旨中没有召回所有的太医,否则以辅国公府现如今的情况,府内只有小聂大夫一人,怕是要照顾不过来了! “侯夫人,老太君醒了!”这时,几名太医立即开口! 季舒雨、曲妃卿以及云千梦三人同时上前,看着太医拔掉老太君脸上的银针,几人又走进几步,纷纷半跪在床前,紧张的盯着谷老太君,只见曲妃卿苦涩的问道“祖母,您可算醒来了!” 谷老太君则是环顾了床前的情况,见自己的屋内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脑中又忆起方才前院发生的事情,谷老太君只觉一颗心猛然下沉,目光冷冷的看了站在床尾的嬷嬷一眼,便见那嬷嬷立即领着几名太医离开内室,待屋内只剩她们四人时,谷老太君这才坚定的开口“辅国公府绝对不会做出叛国通敌之事!此番事情,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云千梦见谷老太君神色凛然、语气坚定不移,虽知辅国公府忠心耿耿,可心下却是暗自寻思着这整件事情,深知此次的事情定是密谋周全之事,如此的突如其来出其不意,竟让玉乾帝下了圣旨直指侯府叛国通敌,这样大的罪名扣下来,有谁能够承担? 即便将来证明长卿是清白的,怕是在世人的眼中,辅国公府也是有了叛国通敌的先例,朝中地位定会大不如前! 而设局的人心思细腻,怕是常人无法企及! 他深知玉乾帝与辅国公府的关系,平日里对辅国公府亦是十分的信任,一般的小事定是动憾不了辅国公府在玉乾帝心中的地位与重量,便设计一出叛国通敌的事情,让玉乾帝即便不忍心,为了稳固朝纲,也只能痛下杀手! 况且,此时连太后也被变相的软禁了起来,怕是玉乾帝所做的并非仅仅掩人议论,只怕他的心中早已真是怀疑了辅国公府! 毕竟,历朝历代的帝王,是最容不得心有二心的臣子的,不管之前辅国公府在玉乾帝登上皇位之前付出过多少,也不会让他在这种事情上心慈手软,宁愿错杀一百,怕是也不会放过一个! 而这西楚朝中,想要分离太后、辅国公府与玉乾帝关系的,却是大有人在,此时想要找出凶手,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季舒雨又岂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人给陷害的呢?只是此刻她们被囚禁在这辅国公府内,想要出去探听消息是断不可能的,即便心急如焚,却又是使不出劲来,这更是让季舒雨的眉间增添了几分焦急与担忧! “祖母,皇上如今把太后也软禁在凤翔宫中!现今三叔不但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同时又依附了辰王,怕是他们会借着此次的事情击垮辅国公府!这个时候,祖母可万万不能倒下,否则只怕最高兴的便是那群小人了!”曲妃卿虽知不宜让谷老太君知晓太多的事情,免得老人家再次出现什么状况! 只是,这时的辅国公府正面临生死存亡的一刻,谷老太君向来都是有主意的,这些情况自然是要告知她,看是否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闻言,谷老太君的脸上却是浮现一抹冷笑,随即在季舒雨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这才缓了口气开口“咱们的敌人,可不止是曲炎一人!那皇位,只要是有势力的,都想抢来坐下!咱们不过是别人的踏脚石!我不管旁人是如何想的,也不管他们有多么的想坐上龙椅,我只想保住我的孙子、保住辅国公府、保住曲家世代忠良的贤名!而如今,长卿被压进大牢,那幕后的主使者定会千方百计的让他服罪,我相信长卿宁死不屈,可却担忧有人会从中作假!” 谷老太君说的有人,怕指的便是苏源等人吧! 三司会审,在西楚历代君主中均是由三法司长官会同审理,最后由皇帝裁决! 而这三法司长官则是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乃是西楚素来有铁面无私、正直不阿的秦大人,此人向来对事不对人,这才深受皇帝的信任,因此曲长卿此事,由他主审,倒也不怕出现冤案错案! 只是,苏源身为刑部尚书,与云千梦结怨已久,怕是他此次定会借由此事抹黑曲长卿,企图整垮辅国公府! 加上此人心狠手辣,见曲长卿拒不认罪,怕是不会善待曲长卿,那刑部的一千零一套刑罚,若是没有旁人的阻止,怕是要用在曲长卿的身上! 而对于大理寺卿虽只审理刑狱案件,只对刑部以及都察院审理的案件进行复核,但却也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尤其此时并不知这大理寺卿到底是谁的人,便更加难办了! 心下细细的把里面的关系理清,云千梦这才冷静的开口“外祖母也无需太过担忧!一般对于叛国通敌的罪名,押送官均由先斩后奏的权利!可这次皇上却是交由三司会审,说明在皇上的心中,亦是对这件事情充满疑惑的!既怕冤枉了贤良,又怕伤了自己与太后以及辅国公府的情分,这才作此决定!况且,虽三司中有苏源,可秦大人却是个正直的好官,他向来直言不讳,从不畏惧强权,我相信秦大人定不会让表哥白白受冤!况且,此时皇上不准辅国公府众人外出,外孙女倒认为是一件好事!” 说着,云千梦稍稍停顿了下,等待其他三人消化了她方才所说的话! 果真,谷老太君听完云千梦的分析后,面色稍稍好了些,直直的点了点头,而曲妃卿则是仿若看到了希望,立即拉住云千梦急急的问道“梦儿,咱们被软禁了,难道还是好事?” 云千梦则是chou出一手轻拍曲妃卿的,这才重新开口“此时把辅国公府与世隔绝了起来,看似是因为表哥的事情连累了侯府,只是,这样却也让有心之人无法上门打扰!此时表哥在狱中、舅舅又是昏迷不醒,那些别有居心之人知晓击垮了外祖母,这辅国公府还不是他们的吗?可这道圣旨却是帮了咱们,替咱们挡掉了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此事如此突然,朝中大臣也并非昏庸无能之辈,定会有人提出疑问为表哥洗刷冤情的!” 云千梦一席话,分析的字字在理,让谷老太君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而曲妃卿季舒雨则早已眼露喜色! “只是,咱们也要做好一应的应对措施!万一事态恶化,也不至于像今日这番乱了自己的阵脚!” 但是,君心难测,都说伴君如伴虎,又有几个人真正能够揣测出皇帝的心思呢? 而玉乾帝今日连太后都软禁了,说明他在此件事情没有一个明确的判决前,是不会见太后一面的,免得听取太后一人之言而影响了自己的决断! 可这从另一方面看来,玉乾帝却也是个疑心极重的君王,太后没有子嗣,又是自幼便抚养他长大、一手把他送上皇位的人,母子两人感情深厚,可即便是这样的关系,玉乾帝亦是不愿相信一心一意为他谋算的太后,可见称帝之人均是六亲不认、翻脸无情之人! 而这些话,云千梦却是没有说出口,一是怕寒了老太君等人的心,二是怕此时隔墙有耳被传进玉乾帝的耳中,三则是以老太君的精明睿智,怕早已是想到了这一层,而大家只是心照不宣,不愿提起罢了! “梦儿,你也快快回相府吧!此番出现这样的祸事,可万万不能再连累了你!”谷老太君见有如此聪慧的外孙女,心中自是欣慰不少,只是想起辅国公府如今的情况,便急急的想让云千梦快速的避开,莫要被辅国公府拖累了! 云千梦见谷老太君如今已是自顾不暇竟还想着自己,心中虽不愿离去,可也不能坐以待毙,便点头“外祖母放心,若有事情,梦儿定会及时告知外祖母!” 谷老太君见她如此懂事,心下感动,却也担忧道“你在府外,消息自然是比咱们这里来的快些!只是,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切莫冒险!” 云千梦点头,对三人福了福身,便转身出了瑞麟院,带着慕春等人快速的踏出辅国公府! 而此事一出,京都内立即议论纷纷,百姓平日对辅国公府也算是颇有敬重,尤其在谈起谷老太君以及曲凌傲的为人时,均是赞不绝口! 可如今出了这等子事情,众人虽不大相信,心中却还是存了疑惑! 虽然从辅国公府到相府只是短短的车程,云千梦却也是听到了不少的议论声,马车即将到达相府,云千梦却让慕春吩咐车夫驾车去天福楼! “小姐难道要去为老太太买糕点吗?”慕春不解,可看着外面的时辰,怕是就算赶去了天福楼,那绿豆糕也早已售完! 而云千梦却并未开口回话,反而是微微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 而此时的刑部大牢内,曲长卿躺在阴暗潮湿满是霉味血腥味的牢房内,双手双脚均是被铁链铐牢,只是,不知是不是苏源假公济私,竟让狱卒给曲长卿的脖子上也上了重达十余斤的铁圈! 而曲长卿在边关背部被人偷袭受了重伤不能久坐,从被押送回来时,便终日躺着,而此时身处这样的环境处境,苏源断是不会让请大夫替他看病! 不仅如此,苏源特命人在曲长卿躺卧的稻草上放了无数的水蛭,才短短一天的时间,没有进食进水的曲长卿已是面无人色,只是他向来硬气,竟连一口气都没有吭一声,只是睁着双目看着头顶已经发霉的房顶! ‘哐当!’一声下锁的声响在寂静的如同阎王殿的大狱中响起,几道脚步声传入曲长卿的耳中,而他却是始终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径自盯着房顶,仿若来人与他毫无关系! “曲公子,许久不见,您还好吧!”苏源满面阴笑的站定在曲长卿面前,看着以往风采俊朗的翩翩贵公子如今变得如此的狼狈,苏源心中甚是解气! 只是面对苏源,曲长卿却是无话可说,或者说,因为二姑母与云千梦的事情,曲家与苏家已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曲长卿此时不理会苏源,只是为了保留自己的体力,争着一口气等到三司会审,断不能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峰而白白浪费力气,免得到了重要的时刻辩不过苏源! 而面对曲长卿的沉默,苏源却是不甚在意,径自开口“曲公子真是硬骨头!只是,本官可是听说,皇上已是下旨软禁了辅国公府,老太君当场便晕厥了过去!哦,对了,公子想必还不知道吧,一个半月前,曲侯爷被人刺上,此时可是性命垂危啊!本来太后想赶去养心殿为公子求情,可皇上却又让人把太后给软禁在了凤翔宫!啧啧啧,公子,您可是害了一家人啊!你说说,你好端端的侯府少爷不做,非要做那乱臣贼子,哪里会有好下场?况且,皇上倚重辅国公府、敬爱太后,您如此的做,岂不是生生的断了皇上与辅国公府的情分,又把自己的亲人族人逼入绝境么?” 苏源缓缓道来,辛辣的双目却是紧紧的盯着曲长卿此事的表情! 而曲长卿心中虽因为苏源方才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可面上依旧如初没有任何的表情! 而见苏源如此饶有兴味的欣赏自己的表情,曲长卿就连心头的那抹震怒也瞬间消失无踪,对于敌人的话,他向来不听不信,反倒是闭上了双目,不想再看苏源那副恶心的嘴脸! 苏源见自己的话竟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心中已是大怒,抬起脚便用力的踩在曲长卿的胸口! 曲长卿只觉自己身下射出一股液体,想必是那吸满自己鲜血的水蛭被苏源那一脚给踩死了,可见苏源这一脚是多么的用力,只是酷刑对于曲长卿而言却是丝毫起不到作用,只见他嘴角缓缓浮上一抹讥笑,却让苏源发怒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公子放心,我苏源亦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况且,三司会审时若是被人看出公子满身伤痕,本官也是脱不了屈打成招的罪名!本官在此期间,是绝对不会对公子用刑的,不仅如此,本官还会‘好好的’对待公子!来人,架着尊贵的曲公子前去堂前!”说完,苏源收回自己的脚,带着亲信离开这满是污秽的牢房! 而经过苏源那一脚,曲长卿只觉自己胸口如火中烧,口中渐渐的涌上一股血腥味,硬是被他给生生的压了下去! 而他身上的脚链手链加起来,怕是有三十余斤,又因为失血过多,曲长卿全身上下根本就使不出力来,只能任由两名狱卒架起自己! 而他一起身,一股恶臭便充斥在整个牢房,那两名狱卒低头看去,只见那稻草上爬满了水蛭,而那些水蛭一个个养得肥头大耳,十分的恶心,就连常对人用刑的两名狱卒也不忍心的转过了头,心中不禁对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辅国公府公子心生敬意,两人架着他的力道也不禁放轻了些! “公子,得罪了,咱们走吧!”见曲长卿已是面如纸白,一名狱卒低声道,与同伴搀扶着曲长卿走出牢房! “呵呵,让两位大人久等了,本官已经把曲长卿带了过来!”此时堂上已是坐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秦大人以及大理寺卿郑大人,由于今日会审的地点选在刑部,因此两人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了苏源! 见苏源前来,两人微微起身,随后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秦大人则是一名年近七旬的老人,只见他白发白须,当眼神清亮,一股正气久久浮于眼中,看到苏源前来亦没有出言寒暄,只是礼貌的站起身,随即便坐下等着曲长卿的到来! 另观那大理寺卿郑大人,脸方鼻正一副忠贞不二的样子,可眼底却是隐隐的含着一抹精明与狡猾,只见他在看到苏源时微微朝对方点了下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视一眼,随即便转了开去! ‘啪!’苏源一拍案桌,随即朗声道“把犯人曲长卿带上来!” 话音刚落,便见两名狱卒架着曲长卿走了上来! 秦大人一看曲长卿面无血色、浑身是血的样子,立即皱起了眉,耿直的双目顿时看向苏源,质问道“尚未会审前不可用刑,苏大人身为刑部尚书,难道连这点刑法都不懂吗?” 苏源闻言,立即开口澄清“秦大人误会本官了!这曲公子被押送回京时已是受伤!本官只是让人把曲公子关进了牢房,却绝对没有用刑,若大人不信,大可让仵作来替曲长卿验伤!” 苏源面色严肃,义正言辞,倒是让人觉得是秦大人冤枉了他! 那郑大人见还未会审,三人之间便要起内讧,便立即充当和事佬笑道“两位大人莫急!本官也是听闻这曲长卿在边关受了重伤,若苏大人真是用了刑,怕是曲长卿早就扛不住了!而秦大人也不过为了公正起见,免得咱们三人同时会审也审出冤假错案,到时候可就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了!况且,本官见这曲长卿虽面色不好,衣着到也是工整,确实不像是受过刑的人!” 郑大人的话一出,秦大人与苏源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些,倒是曲长卿看眼苏源做作的表情,嘴角浮上冷笑! “曲长卿,你可知罪?”这时,苏源把矛头对准曲长卿,厉声问道! 曲长卿抬起头来,见这刑部的大堂内光线阴暗,那牢房内的污秽之气更是似乎充斥在这大堂之内,而苏源这个刽子手却安心的坐在上面,一身的煞气正与这大堂内的气氛相融合,倒是越发的像一个屠夫了! 只见曲长卿收起嘴边的冷笑,声音微寒却无比坚定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此言一出,苏源眼中闪过一抹狠意,随即又紧接着开口“曲长卿,罪证确凿,你还想狡辩吗?皇上今日派我等三人前来,便是想让你自己认罪,让你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却是执迷不悟,像你这等乱臣贼子,皇上实在不必如此费心,那菜市口的铡刀可是等着你呢!” 苏源这一通威逼利诱强加罪名的言论,让秦大人眼中再次的浮上不满,而那郑大人在苏源结束后也紧跟着开口“曲长卿,你既然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我们确实在你的里衣衣襟夹层中搜到了北齐皇族中人给你的信件与信物!对此,你可有何解释?” 曲长卿看了眼郑大人,见他说话井然有序,但却是与苏源一样把罪名加在了自己的头上,目光便转向另一边的秦大人,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大人们让我如何解释?难不成凭着信件与信物便要定我的罪?信件信物均可捏造,罪名亦可乱扣,但我没有做过,即便是一死,也不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的!” 秦大人见曲长卿字字真理,心中想起苏源与相府的关系,便对他方才的言行有了了解,便开口“既如此,就请苏大人呈上证物!” 苏源见这左都御史如此的精明,竟没有被自己以及大理寺卿的话给说动,目光瞬间射向曲长卿,却见他竟只盯着秦大人说话,心中大怒,眼中杀气更甚,面上却肃静的吩咐道“来人,把证物呈上来!” 低下的狱卒听到苏源的吩咐,立即下去,不消一会便捧上两样证物放在三人的面前! “两位大人请看,这就是曲长卿私通北齐的证物!这封信函本官已是仔仔细细的看过十几遍,里面字字句句均是表露出对我朝天子的不满,又是奉承那北齐的天子,其中更是论及我朝的城镇,一些重要的城镇均是写在了上头,实在是让人生疑!而这枚刻有‘齐’字的翡翠腰牌,怕是北齐为了方便曲长卿进入北齐皇宫而赠予的吧!” 苏源见秦大人郑大人纷纷起身走到自己的案桌前查看证物,便立即开口解释,更是举高那腰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上面雕刻的字迹及图形! 另两人仔细的看完信件内容以及腰牌后,脸色纷纷变了! 若说那信件可以伪造,可那腰牌却是北齐特有的,上面的雕刻手艺亦是北齐独有的,别国是万万仿造不来的,且这腰牌只有北齐皇族一上的人才有资格配有,可却在曲长卿的身上搜到,即使别人有心帮衬曲长卿,只是铁证如山,怕也只是有心无力! 曲长卿此时也是看到了那碧绿的腰牌,只是他心中虽然震惊为何这种贵重的东西会从自己身上搜出来,可眉宇间依旧是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看样子曲公子是拒不认罪,打算沉默到底了!”苏源亦是有心让曲长卿看到那腰牌,方才才故意举高腰牌,想看到曲长卿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好趁机定他的罪! 可不想曲长卿竟如此沉得住气,面上的表情纹丝不动,让苏源深觉如此下去怕是局势会扭转过来,便立即道“来人,上刑!” 已到了这种时刻,物证纷纷指向曲长卿,对他十分的不利,而他却是拒不开口,此时苏源再用刑,其他二人也是没有了异议! 只见几个狱卒把早已备好的刑具给搬了上来,一张四方铁床,一大桶滚烫的热水,而一名狱卒则是走到曲长卿的面前,开始粗鲁的撕掉曲长卿身上的衣衫! 秦大人早就对刑部的刑罚有所耳闻,今日见苏源竟用梳洗这等残酷的酷刑对待曲长卿,立即出声“慢着!苏大人未免太过残忍了!即便是面对犯人,也不该如此!你这是想逼出曲长卿口中的话,还是想让他受辱致死?若将来曲长卿被证明是清白,苏大人将如何向皇上交代?” 梳洗之刑先不说行刑的过程中让犯人痛不欲生,恨不能死去,单看这行刑之前亦是要剥光人的衣服,让犯人全身赤果,这等极其羞辱人的刑罚,对于他们这些士大夫而言,绝对是最为耻辱的! 而方才始终保持冷静的曲长卿在看到自己的上衣被脱掉之后,眼中亦是浮上怒气,看向苏源的目光中含着无限的恨意! “秦大人此言差矣!这曲长卿一副硬骨头,若不用点重刑,怕他根本就不会说出实情!况且,如今皇上还等着咱们审完回复,咱们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跟他耗着!”苏源皮笑肉不笑的对秦大人说着,随即对着停下来的狱卒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刑!” 那群狱卒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发话,便再也不敢懈怠,立即又开始忙碌起自己手上的事情,大堂内被那一桶热水蒸的越发的炎热,众人身上均是汗流浃背,而苏源还嫌弃热水不够滚烫,另让人架起了架子,把铁桶搁在上面加热! 秦大人见苏源一意孤行,又瞧着那曲长卿已是被脱去了上衣,心头竟划过一丝不忍! 这在秦大人寻思再次开口时,门口跑进一个狱卒,立即跪在三人的面前,低声道“大人,楚相来了!” “他来干什么?”苏源见好事被打断,眉峰顿时紧皱了起来,眼中尽是嗜血的杀意! “快去请楚相进来!”而这时,秦大人却是在苏源拒绝之前开口,只见他身边的副官立即跑了出去,把已经到大门口的楚飞扬给请了进来! “这么热的天,苏大人似乎一点都不嫌热,竟还在这大堂内架起了锅炉,不知苏大人想干什么!” 随着楚飞扬的走进,他那含威带怒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落进众人的耳中! 上座的三人立即起身迎向楚飞扬,作揖恭敬道“下官见过楚相!” 而楚飞扬却是扫了眼此事狼狈不堪的曲长卿,见他背后的伤口已是化脓扩大,眼底一片冷意,看向苏源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抹笑意“苏大人把这刑部管理的不过!竟不畏炎热,亲自拷问犯人!” 苏源见楚飞扬前来心中本就不快,可奈何楚飞扬不但是西楚左相,楚王的手中更是握有兵权,让他即使依附了辰王,在此刻也深知不能以卵击石,便诚惶诚恐的回道“相爷谬赞了!微臣只是尽为臣的本分为皇上分忧而已!” “可本相看来,苏大人却是在给皇上添堵!此次皇上责令三司会审,便是不想断错案、冤枉人!这也是皇上对太后对辅国公府的体恤,更是希望几位大人能够替曲长卿洗刷冤屈!可不想苏大人竟想屈打成招,这难道不适违背了皇上的本意?”看着苏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楚飞扬挑眉欣赏着,口气却是愈发的凌厉! “楚相所言极是!下官定当秉公处理,决不让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把刑具都撤下去!”秦大人本就不赞同苏源的残忍,便立即顺着楚飞扬的话开口,挥手让人把刚刚搬上来的那些骇人的刑具纷纷搬了出去! 而苏源被奚落的一顿,脸上十分不善,便冷笑道“楚相有所不知,这曲长卿通敌叛国之罪已定,物证样样俱全,容不得他狡辩!” “若真是其罪已定,那便请三位大人前去面圣,把结论告知皇上!而不是私下用刑!若是此事传入百姓的耳中,只怕西楚百姓只会因为苏大人这等行径对皇上寒心吧!到时候累得皇上圣誉受损,苏大人可担得起这个罪名吗?”楚飞扬快速的反驳道,字字在理让秦大人心生佩服! 苏源一时语塞,气恼的转身拿过案桌上的两样证物,阴笑着开口“楚相不如先看看这两样东西,然后再下定论吧!” 楚飞扬则是勾唇一笑,却是没有接过苏源手中的证物,径自开口“此等证物,完全可以仿造!况且皇上已早给本相看过了!苏大人掌管刑部多年,可没想到却是个糊涂的!曲长卿在边关多日,手上又有这北齐皇宫的腰牌,试问能够自由出入北齐皇宫的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写上一封信来向北齐告知我西楚的状况?难道曲长卿觉着好玩,非要给自己加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苏大人如此的糊涂判案,怕是没有资格担任这刑部尚书一职吧!” 楚飞扬的分析顿时让一旁的秦大人眼露赞叹,而苏源则是面色惨白了下来,另一个郑大人则是默不作声的立于一旁,静观其变! ------题外话------ 偶还是太心软了,舍不得对长卿下手,唉……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三章 楚梦联手欺负敌人 只见苏源听着楚飞扬的分析,双唇竟是哆嗦的一下,目光瞬间射向楚飞扬,只觉他此时的到来大有深意! 只不过,曲长卿一案是玉乾帝亲自下旨让自己参与三司会审,饶是楚飞扬是百官之首,也是没有过问的资格的! 如此一想,苏源只觉自己的底气又足了些,想来这楚飞扬是在吓唬自己,他若真能把自己从刑部尚书的位置拉下来,此刻便是带着玉乾帝的圣旨而来,定不会站在刑部的大堂与自己争锋相对! 苏源定下心神,中气十足道“下官深知楚相心系朝廷,爱护百官!可此案是皇上亲命下官会审,没有得出结论前,楚相即便是百官之首,亦是没有资格过问的!还请楚相移步刑部,莫要浪费了下官们审问犯人的时间!” 苏源以为这样便能击退楚飞扬,使他却步,可楚飞扬此人亦是不按理出牌之人,况且心思细腻,既然能够来这大牢,定是想好了退路,只见他冷冷瞥了苏源一眼,随即开口“曲长卿乃是本相昔日的部将,若他有不臣之心,那本相定也要担上督导不利的罪名!此番前来,本相便是征得皇上同意,一来曲长卿身受重伤,此时审问怕是有失公道;二来,还请各位大人宽限几日,让本相好好的与曲长卿谈一谈,看是否能找出里面的破绽!” 说完,楚飞扬便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焦大,只见那焦大立即抽出佩剑,瞬间挑开曲长卿手脚脖颈间的铁链! “楚相,你这是干什么?曲长卿如今是朝廷钦犯,岂能任由你如此的胡来?难道曲长卿此次叛国通敌之事也与楚相有关?那下官即便是冒着丢掉这顶乌纱帽的危险,亦是要向圣上参楚相一本!”苏源见楚飞扬似要带走曲长卿,便立即大喝道,随即命自己的手下团团的围住楚飞扬三人,看他们怎么走出刑部! 只不过,此时苏源脑中却是飞快的转动着,楚飞扬武功极佳,他身边跟着的焦大又是楚王身边的得力干将,自己这些手下看着人多势众,可真要是动真格的,怕是瞬间便会被对方给撂倒在地! 不过,这却是苏源想要的结果,自己的人阻止楚飞扬带走人犯,可却是不敌对方的攻势,这样楚飞扬可要冠上私闯刑牢、劫走钦犯的罪名,这事一旦让百官知晓,楚飞扬的宰相也算是做到头了,怕是连楚王也保不了他! 而自己虽有保护侵犯不当之过,可毕竟也是带人阻止过,想必玉乾帝也不会过分的怪罪,加上自己此次若是除掉了楚飞扬,怕是在辰王的眼中也是立了一件大功,相信辰王届时也会为自己在玉乾帝面前说项的! 只是苏源的威胁在楚飞扬眼中却是不堪一击,在他的看来,苏源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得他为此费神,只不过,这样的小丑,是不是跳出来表演一番,却也是让人头疼,楚飞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反问道“苏大人这是在怀疑本相怀疑楚王府吗?有些话有些事,苏大人可要想清楚再说出口,否则祸从口出,这个后果可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本王倒是不知苏大人阻止楚相带走朝廷钦犯有何过错?难道他身为刑部尚书,连看管自己牢中犯人的资格也没有吗?还是说楚相喜欢越权管理其他衙门的事情?”一道满是寒意的声音自大门口传来,众人看去,只见辰王领着近身侍卫快步走了进来! 楚飞扬一见江沐辰进来,面上立即扬起淡笑,只见他微挑眉梢,双目微眯看向江沐辰,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轻松愉悦“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样子,王爷对曲长卿亦是十分的感兴趣啊!” 楚飞扬此人说话看似毫无孤寂,却又能让人心口瞬间燃气怒火,只见方才还冷静自若的江沐辰,在听到他那一句‘对曲长卿十分的感兴趣’之后,瞬间黑下了脸来! “楚相来此的目的不也是为了他吗?”可江沐辰不是苏源,他虽忌惮楚飞扬手中握着的兵权以及背后的楚王府,但在身份地位上,江沐辰曾经是先帝的皇子,现今是尊贵的辰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让他与楚飞扬站在一起亦是不会失了光彩! 因此,在面对楚飞扬时,江沐辰不像苏源那般瞻前顾后,他自有他狂傲的资本,也不怕楚飞扬出口恐吓的话语! “王爷所言极是!曲长卿乃本相的旧部,也是忠君报国之人,今日却被人连番陷害用刑,本相怎能坐视不理?只是不知王爷此番是以什么身份和立场前来?”楚飞扬字字为曲长卿脱离叛国通敌的罪名,让苏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地位,只能静听他与辰王之间的对话! 面对楚飞扬的反问,辰王却是始终如一的保持着寡淡的表情,只是那双如鹰一般的眸子却是射向被焦大扶住的曲长卿,见他此时发丝早已是凌乱不堪,身上只剩一条裘裤,面色苍白如雪,此时就连站立亦是没有力气,想必若不是受伤过重便是被用了刑! 苏源见江沐辰的目光停留在曲长卿的身上,惟恐这楚飞扬再挑拨离间,便立即走上前解释道“王爷明鉴,下官与秦大人郑大人方才只是询问了曲长卿一些事项,万万是没有用刑的!下官再愚钝,也只曲长卿是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在他承认自己罪行之前,只会好生的养着他!” 听他如此一说,江沐辰一挥手让苏源退下,随即看向楚飞扬冷声道“苏大人既然已经说的这么清楚,楚相还有何不能放心的?这本就是三司会审,楚相久留此地多有不便,还请自行离开!” “本相自也不愿呆在这满是污秽的地方!不过,本相今日前来,是要带走曲长卿的!”江沐辰的冷言冷面或许能够吓倒其他人,可对于楚飞扬而言却是半点作用都无! 此时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浅笑,嘴角完美的弧度让人看不错任何的破绽,站在这血腥味甚浓的刑部大堂,即便是当官之人亦是会心生寒颤,可楚飞扬却是笑意连连,就连眼中绽放出的光芒亦是那么的光彩熠熠,如一颗生辉的星辰一般耀眼,与这怨气甚重的刑部大堂形成鲜明的对比! 闻此一言,辰王冷面一笑,似是在嘲笑楚飞扬的痴心妄想! “楚相这是在跟本王说笑吗?曲长卿乃是西楚叛国贼,别说是楚相,即便是皇上也是不能从这刑部的大牢放走他!楚相与楚王府多年不理朝中的形势,这次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是为了某人?”江沐辰这是在提醒楚飞扬,既然以前与各势力划清界限,那么现在就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因为某些人而把自己逼入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可楚飞扬却不是个被人戳几句心中所想便脸薄退缩之人,只见他微耸肩,双目淡笑隐霜的射向辰王,平静的反问“王爷此番举动,难道是在嫉妒本相与某人的关系吗?” 楚飞扬话音未落,众人便觉方才还满是蒸汽之热的大堂,瞬间冷却了下来,只瞧见辰王眉目间竟是冷意,身上更是散发出阵阵寒气,那双冰冷似铁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楚飞扬,恨不能把对方冻住! “焦大,把皇上刚下的圣旨交给辰王与三位大人,让他们看清楚!本相可不适胡搅蛮缠之人,若非有皇上的圣旨,本相还真没有这个胆量从刑部劫走人犯,更不敢与苏大人的义正言辞相抗衡!”本是来带走曲长卿的,在没有离开刑部之前,楚飞扬并不想节外生枝,虽此时辰王挡在面前使他们不能顺利离开,只不过玉乾帝终究还是给先帝留了一分的情面,下了这道圣旨! 焦大闻言,立即掏出放在袖中的明黄圣旨交给辰王,随即便一手用力托住曲长卿快要跌倒是身子! 江沐辰接过圣旨冷冷的扫了几眼,面色更为严峻,随即便把这圣旨递给秦大人等人,让他们也看清楚! “既然王爷无话可说,那本相就先带着曲长卿回辅国公府,待他伤势稳定再三司会审也不迟!否则留在在刑部,怕是还未审问,苏大人的刑具便是在他身上用了一遍!”楚飞扬冷笑着扫了苏源一眼,便带着焦大曲长卿扬长而去! “王爷,这楚相何时求得皇上改变了心意?这叛国通敌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皇上可不能顾念以往的情分而放虎归山啊!您怎能放走他们呢?”苏源见辰王就这么放走了楚飞扬,心中万分惋惜今日如此好的机会,竟没有一举拿下曲长卿,倒是让楚飞扬抢先一步把人给带走了! 江沐辰听他如此说来,含怒的双目冷瞥苏源一眼,口气危险的反问“苏大人这是想让本王抗旨吗?” “下官不敢!”听出江沐辰口气中的怒意,苏源立即矢口否认,随后不再乱言,免得被辰王给迁怒! “皇上虽派乌大人领禁卫军包围了辅国公府,但你们三司也切不可马虎!只稍那曲长卿的伤有所好转,便把此案提上日程,免得夜长梦多,让北齐钻了空子!”江沐辰冷言吩咐完,便踩着极重的步子出了刑部! “相爷,是卑职连累了您!”马车内,曲长卿见从不参与政斗的楚飞扬,这次为了自己竟与辰王想抗衡,心中一时感动不已,不顾胸口那火辣辣的疼痛,艰难的开口! “既然怕连累本相,那就好生的把伤养好!”楚飞扬端坐在车内一旁,见曲长卿这次也算是受尽了苦头,便递给焦大一个眼色! 只见焦大立即替曲长卿把脉,随即仔细的检查着他背后的伤口,向来面无表情的他竟不自觉的轻皱了下眉头,这才开口“相爷,刑部的手段可算是高明!说是没有用刑,可把水蛭放在曲公子背上的伤口处,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卑职现在也不能肯定是否有水蛭已经进入曲公子的体内,只能等到了辅国公府再仔细的检查!” 说完,焦大为小心的替曲长卿披上一件软丝锦缎里衣,免得他狼狈的样子被外人看去! 而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楚飞扬留下焦大照顾曲长卿,竟亲自步出马车,不消片刻便听他的声音在透过马车传入焦大的耳中“送他回去,仔细检查!” 语毕,焦大与曲长卿便听到一阵马蹄响起的声音,想必楚飞扬又有了其他重要的事情! 辅国公府众人接到圣旨,早已是迫不及待的等在正门口,虽然此事辅国公府已被禁卫军团团围住,可皇上法外开恩,让曲长卿养好伤再审判,这对于辅国公府而言,已是天大的好事了! 因此,此刻不说季舒雨与曲妃卿,就连老太君亦是拄着拐杖带着众人,站在正门口翘首以待! 一阵马车碾过青石路的声响缓缓传来,众人的神色中无不激动兴奋,若不是有禁卫军拦着他们不准出府,怕是一群人早已是奔向马车! 待马车停稳后,焦大扶着曲长卿走下马车,曲长卿微抬首,便见自己的祖母、母亲、小妹均是眼含泪花的看着他,离开那潮湿阴暗的刑部大佬,曲长卿这才真正的意识到人世间的美好,对于自己的家人,心中更是多了一层爱护,此刻见她们如此为自己担忧,饶是背后的伤痕疼痛的让他几乎是直不起腰来,却也是扯着苍白的嘴唇,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等着焦大扶着曲长卿走上那十步石阶踏进辅国公府的大门,众人立即一拥而上,把曲长卿轻轻的放在了软榻上,一众小厮瞬间抬着他小步的跑向出云阁! 谷老太君见今日送曲长卿过来的竟是从不离开楚王半步的焦大,立即以礼相待,亲自迎着他走向后院! 而焦大则是看来眼楚飞扬方才策马离开的方向,随后便跟着老太君前往瑞麟院,打算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细说一遍! “小姐,奴婢方才去辅国公府后门,表小姐的贴身丫头告知奴婢,表少爷竟被皇上送回了辅国公府!”慕春满脸喜气的跑进绮罗园,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云千梦! “如此,便最好了!辅国公府内有太医,相信表哥很快便能康复!对了,米嬷嬷与迎夏回来了吗?”听到慕春如此说来,云千梦心中也是稍稍放心了些! 不管曲长卿现如今的冤屈有无洗刷,那刑部大牢确实不宜久留,免得苏源暗中动手,让人防不胜防! “奴婢这就去外面看看!”见云千梦问起,慕春朝她福了福身,便转身出了阁楼! 半饷,才见米嬷嬷带着迎夏匆匆走进内室,云千梦见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是急着赶回来的,立即放下手中的书籍看向二人! “奴婢见过小姐!”两人行礼! “嬷嬷,如何?映秋是否能解开那毒?”此事的云千梦稍带紧张,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两人! 米嬷嬷闻言笑了笑,立即回道“映秋说此毒并不难解!只是,解药中有一味药材却是极其的珍贵,西楚怕是找不到!” 云千梦听米嬷嬷说到第一句话,心头一喜,可听完所有的话,秀眉却是微微的轻蹙了起来! 想来那下毒的人也不会那么好心,用常人都能解开的毒来害人! 难怪自从曲凌傲受伤卧床不起之后,那幕后黑手便没有再派人过来行刺,怕是早已料到这毒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解不了,曲凌傲如今不过是在等死罢了,因此才如此的放心! 只不过,事情没有到最后的阶段,自己岂能轻易的放弃? “映秋可有提到那一味药材的名字特征?咱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相信一定能够找到解药!”此时的云千梦不禁泛上一股倔强,当刑警时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的信念顿时涌上脑中,让她此刻看起来坚定无比! “回小姐的话,那一味药材名叫斛葛!具体形状如何,因为西楚并没有此药材,奴婢也并不知晓!”这次回答云千梦的跟着米嬷嬷一同进来的迎夏,只见她说此话时紧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云千梦见她如此,心头不由得升起希望,轻声问道“迎夏,难道你知道何处有这药材?” 若真如此,那自己便真是受了容云鹤好大的恩惠,送来这两个如此特别又有用的丫头! 迎夏则是微微点头,眼中有些困惑道“奴婢小的时候似乎听谁提起过这个药材的名字!” 说完,便又噤声细想! 云千梦则也不催促她,只要她能想起哪里有这斛葛,那自己就算历经千难万险也定会去求来! 迎夏低头深索,整整半柱香的时间都不曾移动半步,云千梦让米嬷嬷暂时出去休息,自己则是捧起方才看到一半的书,静静的阅读着,并未打扰迎夏! “小姐!奴婢想起来了!”迎夏忽而大叫了起来,只是却没有惊着一直注视着她的云千梦! 见她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云千梦的嘴角也不由得染上一丝喜气,随即问道“如何?” “小姐,奴婢想起来了!这斛葛在西楚怕是只有一处能够寻得!那还是几年前,奴婢随容贤太妃以及容公子去普国庵,伺候容公子喝茶时,无意间听公子提到九玄师太似乎偶然间得到了一小盒珍贵的斛葛!” 云千梦合上手中的书籍,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眼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口气中比之方才却多了一丝凝重“既如此,马上备车,去普国庵!” 迎夏闻言有些吃惊,立即反问“小姐难道相信奴婢?万一奴婢说错了话,那岂不是累的小姐白跑一趟?” 云千梦却只是站起身,素手轻抚裙摆上微微的褶皱,随即笑道“那我且问你,你骗我有何好处?至于有没有白跑一趟,去了普国庵,一切不都明了了吗?” 听闻此言,迎夏心中不禁钦羡云千梦竟不似旁家小姐那般疑心病重,立即转身出了绮罗园,出去准备车马! 而云千梦此行却只是坐上一辆丝毫也不起眼的马车,随身只带了迎夏元冬二人,更是由元冬驾车,马车飞快的上了官道,往普国庵而去! 马蹄踏过黄澄澄的土地,掀起一股尘土飞扬,由于车速过快,云千梦与迎夏均是扶好车壁稳坐车中! “小姐,似乎有人跟踪咱们!”马车驶出城门后半盏茶的时间,元冬的声音透过车帘传进车内! “加速!”而云千梦则是冷静的吩咐道,自己与迎夏更是紧紧的抓住车壁,不让自己跌倒! 只是,今日自己出们完全是一时的决定,却已是如此的低调,惟恐那幕后黑手会察觉自己的意图而劫走救人性命的斛葛! 只是,对方如此的小心翼翼,怕是与辅国公府有关的人或事,均被他们监视了起来吧! 云千梦眼中闪着冷忙,心中暗想,到底是什么人,在自己出门后便跟踪了过来? ‘嗖!’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 “小心!”云千梦凭着直觉伸手拉过迎夏,随即快速的按下迎夏的头,一只箭羽就在迎夏低头的瞬间穿过她方才坐着的地方,随之又从另一面的车壁穿透出去! 怕是那射箭之人定是用上了全身的力道,否则身在马车内的云千梦不可能清楚的听到如此清晰的破空之声,那箭羽更不可能连穿两道厚实的车壁! “小姐!您没事吧!”迎夏看到方才那千钧一发的危险,一张小脸顿时失了血色,但总算没有乱了方寸,心中也是记挂着云千梦的安慰,紧紧的挡在云千梦身前! “元冬,前方若是有人埋伏,不管何人,直接冲过去!”云千梦则是异常冷静的开口吩咐,一双冷眸极其的镇定,只是心中却是泛起无边怒意,向来那人是不打算让曲凌傲活命了,只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斩草除根! 只是,除去方才那一只箭羽外,随后的路上却是一片安静,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危险,这让三人心中更加警惕,路上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直奔着普国庵而去! “一群没用的东西,居然连个女人都抓不到!”看着飞快奔走的马车,一声暴怒从一旁的山坡上传来,随即又是两声响亮的耳光声! “主子息怒!此地乃西楚官道,若是出事,定会立即被人发现!咱们现在只是要找回主子丢失的东西,还是不要随意动手较好!况且,方才卑职射出那一箭后,发现后方有人同样射出了东西打在卑职的箭羽上,这才使得那只箭失了七分的力道!怕是咱们在跟踪那马车的同时,也被人给跟踪了!”那挨了两耳光的侍卫立即单膝跪地分析着此时的状况! 那人冷哼一声,随即又补上一脚,随即跨上马背,冷声道“都给我盯着那马车,看看在什么地方下手最为合宜!” 说完,那人手中的马鞭猛chou骏马的皮肉,那马儿吃痛,撒开四只蹄子便飞快的往前奔去…… “小姐,普国庵到了!”一路狂奔,就连进入山中,元冬也不敢减慢车速,直至马车停妥在普国庵的山门下,这才立即跳下马车,扶着云千梦出来,三人还未踏上石阶,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云千梦回头,却见楚飞扬策马本来,身后竟没有带着半个近身侍卫,让云千梦心中一时感叹此人的胆大! 而楚飞扬见她完好无损,眼底方才凝聚的担忧便渐渐的散去,勒紧缰绳停了下来,一个飞身已是下了马背,立即快步走到云千梦的面前,近看她发丝虽微有凌乱却也还算整齐,心口的焦急这才尽数散去,嘴角覆上浅笑“云小姐是替侯爷祈福的吗?” 云千梦见他如此问道,便知楚飞扬定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以保万一却没有说实话,只是顺着楚飞扬的话开口“舅舅昏迷不醒,辅国公府内众人均又不能出府,也只有臣女此时较为自由,便替老太君她们上山来拜一拜菩萨,希望能够保佑辅国公府内一切顺畅!” 见她说的如此认真严肃,楚飞扬也不拆穿,只是却也没有离去,径自踏上石阶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云小姐的心思与本相的倒是相似,都是为至亲之人祈福!” 云千梦见他如此说道,本来那已经到口道别的话则是说不出来,想着九玄师太的斛葛,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踏上石阶! 四人刚踏进普国庵的大殿,便见九玄师太站在殿内吩咐弟子们事宜,云千梦与楚飞扬便站定脚步侯在一旁! 而九玄师太也早已发现了楚飞扬与云千梦的到来,简洁的吩咐了事情之后,便走向两人,见他们二人一个浅笑晏晏、一个冷静自若,便淡然道“两位施主,许久不见!” 云千梦见九玄师太主动与自己寒暄,便稳下心神,浅笑道“千梦见过师太!师太可安好?” “庵内一切都安好!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是拜佛还是求签?”九玄一如既往的冷淡开口,随即招手让一名弟子前来,打算让她领着云千梦与楚飞扬前去佛祖面前! “多谢师太!只不过,千梦今日前来,既不拜佛、也不求签,是有要事想与师太商妥!”看着那小尼姑邀请的手势,云千梦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是真挚恳求的神色! “既如此,那便请云施主与贫尼前往后院吧!”对于云千梦的话,九玄师太并未显得有多么的讶异,只见她一脸平静的把云千梦一人带入后院的厢房之中! 而楚飞扬却在她们离开后便踏出大殿,从另一边的入口处走进后院! “施主有何事?”九玄生活起居向来不假他人之手,此刻把云千梦带入她的禅房之中,竟亲手煮了一壶去年积下的雪水,随后拿出小盒中保存的茶叶,细长的手指轻捏了几根放在那白釉茶盏之中,然后倒上那滚烫的雪水冲洗了一遍之后,复而又倒满一杯,这才递给云千梦! 云千梦接过那精致名贵的茶盏,却也看出九玄师太是一个对生活要求极高之人,心下便更为谨慎,免得说错了话求不到那斛葛! 九玄则是细细的观察着云千梦的动作,见她轻吹热气,随后轻抿一口那茶水,细细回味过三才开口“师太的茶果真是醇香满齿,让人回味无穷!今日前来有求于师太,但若是让师太为难,千梦也不枉跑这一趟了!” 九玄师太见云千梦竟如此豁达,心中不禁对这个小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便稍有温和道“施主过奖了!” 云千梦放下茶盏,抬起明亮的双目,随即认真的开口“师太连喝茶都如此的讲究,所用之物皆是上乘,想必其他物件亦是人间珍宝,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闻所未闻吧!” 九玄师太见她话中有话,却也不急着反问,倒是较为悠闲的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听施主此言,难道是来普国庵求物件的?可普国庵是佛门清净之地,一切用度均与凡尘截然不同,想必贫尼是帮不了小姐!” 云千梦见她还未听自己所说何物便已是拒绝,心头不由得染上一丝紧张,可面上却依旧浅笑淡定,继续游说着九玄师太“师太遁入空门,素来有普渡众生之名!小女此次所求的,不过是救人之物,还请师太成全!” 九玄听着云千梦的解释,又知最近辅国公府发生的一切变数,心下便隐隐有些知晓云千梦所求的怕是药草一类的物件! 而普天之下,最为珍奇的药草均在皇宫之中,皇宫中唯一没有的,怕只有自己手上那盒斛葛吧! 思绪转到这里,九玄已是全然明白,只是…… “施主乃是名门闺秀,又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女,若是施主缺少救命的物价,何不去请求太后?”九玄搁下手中的茶盏,声音极其冷淡道! 云千梦见她的神色,便知这九玄师太定是猜出自己所要何物! 自己这样冒然开口讨要如此珍贵的药材却有不妥,只是,若宫中有这一味药材,怕是太后早已让人送进辅国公府,自己又何必冒险跑这一趟! “师太,药材本就是救命之用!再珍贵,若是不能用的其所,怕也只是一个普通之物!千梦心知今日前来十分冒昧,只是请师太体谅千梦救人心切的心情,望师太能够成全!”云千梦眉头紧锁,眼中盈盈有波光闪动,神情真切,让人不得不软下心来! 就连向来不闻世事、不沾红尘,不会为任何事而动摇心绪,可如今见向来冷静的云千梦如此表情,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叹,随即说出实情“施主有所不知,你求的那一味药材,早在一个半月前便失窃了!贫尼命人找遍了整座普国庵,均是无果!所以今日不是贫尼不帮忙,只是有心无力!还请施主回去另想他法吧!” 说着,九玄师太便站起身打开厢房的木门! 云千梦见九玄师太如此说来,心头大震,又知九玄没有欺瞒自己的必要,便款款站起身,朝九玄师太福了福身踏出厢房! “云施主!”可这时,九玄师太却是出声叫住云千梦! “师太有何指示!”云千梦心知九玄师太绝不是多话之人,此刻叫住自己,怕是事情有所转机,便立即转身看向她! “海王府内珍贵药材遍地都是!”而九玄师太却只是提点了这么一句,便关上了厢房的门! 海王府? 云千梦心头一紧,上次自己落水一事,已与海恬结怨! 况且,海王府本想与辅国公府结为姻亲,此次辅国公府出事之后,海王府便再也不曾提起此事,怕是对方也在避嫌! 此时若是让海王府拿出珍贵的药材救曲凌傲的性命,怕是老谋深算的海王未必会答应,又或者他会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这样一来,辅国公府岂不要受制于人? 云千梦款步走在厢房间错落的院落之中,心思全然的放在这整件事情上,却忽略了自己周身的安全! 直到一阵凌厉的掌风朝着她背后劈过来,云千梦这才警惕了起来,一个快速的闪身,略显狼狈的避开了偷袭,随即出其不意的一个侧踢,竟让那偷袭之人来不及躲闪,被她用力的踹中了胸口,一个踉跄往后直直的退去,双手捂着胸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放箭!”一声冷酷的声音传来,云千梦想也不想便如闪电般的出手,趁着那偷袭之人捂胸不语之时闪到那人身后,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那人的脖颈处,冷声道“谁敢放箭,我让他现在就断气!” “停!”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方才隐秘在四周的弓箭手纷纷显出身形来,而那出声的人见自家主子竟被一个小女子所挟制,面色中不仅仅有担忧,更怀着对云千梦的惊讶! “云千梦,你居然敢挟持我!”那被金簪尖段抵住喉咙的男子这时怒吼道! 云千梦这才从这人的声音中认出此人,不是那日冒闯皇宫的刺客又是谁呢? 只见云千梦面上露出一抹冷血无情的笑容,随即冷声道“凭什么不敢?就凭你,也敢在背后偷袭我!” 难怪那日会被乌大人所伤,这等子三脚猫的功夫,连她一个小女子都对付不了,竟还敢出来混! 当然,这人还得自己当日差点被辰王坏了名声,云千梦自然是不会放过他,只见她手中的金簪越发的刺进刺客的肌肤中,那白皙的脖颈上已是缓缓流下一条血迹来,吓得刺客的同伴均是不敢轻举妄动! “都是废物吗?居然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给我放箭,射死她!”想起那日在青楼所受的屈辱,此刻又被这个小女人给挟持,刺客一时间恼羞成怒,朝着面前的下属便吼道!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那原本举箭对准云千梦的弓箭手居然在瞬间倒下,只留二十几名拿剑的侍卫紧张的望向四周! “把人给我!”而这时,楚飞扬却是突然出现在云千梦的身侧,见她把刺客落在身前挟持着,心中虽佩服云千梦的勇气,可这等男女近距离的接触却让楚飞扬突然出手抢过刺客,右手两指轻松的掐着刺客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 “楚飞扬,你别以为你今日能够逃掉!我身边这么多人,而你一个人还要带着几个小女子,怕是插翅也难飞!”那刺客被楚飞扬挟制住,可口气却依旧的狂妄! “那又如何?只要抓住你一个,就算面对千军万马,本相也是稳操胜券!都给本相退后十丈!”楚飞扬则依旧是一副闲散的模样,只是那挟住刺客脖颈间动脉的两指却是微微用力,吓得那刺客的手下们立即听从楚飞扬的命令往后退了十丈! 而此时云千梦手上没有了负担,则是把金簪那沾血的一端在刺客的身上擦了擦,这才重新簪回发间,满脸冷漠的立于一旁! “这样才算听话!放心,本相既然能放了你一次,便能够放你第二次!不过,前一次是本相欠你的人情,这一次,则是轮到你欠本相的人情了,这份人情,你可想好怎么去还?”楚飞扬满意的看着敌人的反应,随即在此刻耳边轻声问道,却是气的那刺客浑身发抖,双目狠狠的瞪向云千梦! 云千梦则是无辜的耸耸肩,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你技不如人,又何必迁怒旁人?” 只不过,说这话时,云千梦却明显感受到楚飞扬那含笑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一闪而过,似乎在嘲笑方才他从自己手上轻而易举的抢过人质,而自己竟连半分的抵抗之力都没有! 这让云千梦心头懊恼,只怪自己不会这古代的武功,否则定与楚飞扬一较高下! “还?能为我做事是你的荣幸,竟还敢贪图回报!你们西楚的人都是如此的贪得无厌吗?”即便此事如此狼狈,那刺客却依旧狂傲! 而云千梦则是在听到他的话后猛地看向刺客,方才别在发间的金簪再一次被取下抵向他的咽喉,冷声道“说,辅国公府此番发生的事情,与你们有没有关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四章 楚家儿媳必有斛葛 那刺客不想云千梦又拿金簪抵着自己的咽喉,又听闻云千梦话中的意思,居然冷笑冷哼一声,狂妄道“小小的辅国公府,我还不至于放在眼中,用得着费心思去陷害吗?但我也容不得被你们这样的诬陷,北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定会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那刺客说的是大义凛然,可云千梦心中却未必全然的相信,簪子继续抵着他的咽喉,水眸微微眯起,放出危险的目光,轻柔的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狠意“既与你无关,那你为何要闯入皇宫?那么多入宫的马车,为何偏偏就是藏入我的马车中,害得相府被人搜了个遍不说,还累的侯爷被刺?尽然你说的如此的不屑一顾,那就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北齐虽强悍,但西楚也并非无人!若真如你说会让我们付出血的代价,怕是西楚也不会存活这么多年了!十皇子是不是太过天真,以为因为你一个人,北齐的皇帝就会挥师西楚,岂不显得北齐皇帝太过轻率?他又拿什么与西楚的百万大军相抗衡?”楚飞扬见云千梦动怒,便也顺着她的话悠哉的开口! 那刺客原本便因为云千梦的话心中忐忑不安,此时听楚飞扬这话,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双唇竟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只不过,既然楚飞扬点明了他的身份,他自然不能失了皇子应有的尊贵与体面,面对这两人的轮番心理轰炸,那十皇子高傲的挺起胸膛,不屑道“既然西楚如此的厉害,又为何会派那曲长卿秘密进入边关调查北齐的用兵状况?若你们不是忌惮北齐,又何必多此一举?现在你们自己朝中发生勾心斗角之事,还妄想把这罪名赖在我们的头上,可真是小人行径,让人不屑!” “哼!说道小人行径,十皇子怕是不成多让吧!躲在官家闺秀的马车中,又岂是大丈夫所为?偷袭弱质女流,又岂是一个皇子应有的德行?少拿冠冕堂皇的话来诱哄我们!我朝即便强大,但也容不得旁人在自己的身边小动作不断,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这个道理相信十皇子比任何人都要懂得!既然迟早会与北齐兵戎相见,倒不如把你们的野心掐死于摇篮中,免得酿成大祸,连累西楚的百姓受战火的侵袭!”云千梦向来伶牙俐齿,虽然楚飞扬揭穿这北齐十皇子的身份时,让云千梦心中惊讶不已,可想起以往种种,便对这十皇子的身份有了一定的了解,见他如今如此狼狈竟还狂妄不已,云千梦出口的话便也越发的犀利! 她的话刚出口,便见方才还满面冷笑不屑的十皇子立刻便了脸色,原本暴戾的目光中顿时如染上鲜血般死死的盯着云千梦,仿若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把国家大事、生死存亡竟说的如此的轻描淡写,却又是戳准了人的软肋,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上,都与那楚飞扬配合得分毫不差! “哼!只怕还轮不到我们北齐动手,你们西楚便会四分五裂吧!”可他毕竟是北齐的皇子,自幼生活在皇宫之中,有着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傲气与洞察力,这么长时间潜伏在西楚,早已是看出此时的玉乾帝身边,已经是危机四伏,怕是等不到北齐动手,西楚那些个心思不轨的重臣便会先向玉乾帝下手吧! “皇子并非西楚皇朝之人,又岂能明白西楚的情况?即便你在西楚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看到的或许也只是水中月!难道你就不怕你看到的这一切,均只不过是西楚君臣间合演的一场戏么?”楚飞扬两指轻松的掐着十皇子的脖颈,双目却是盯着云千梦,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随即缓缓开口! 果真,楚飞扬的开口,让那十皇子一时间陷入沉思之中,而云千梦却是收回金簪,擦拭干净后别在发间,与楚飞扬对视一眼笑道“十皇子在皇宫中犯下的罪,怕是五马分尸也不为过!今儿个若是把你交给皇上处置,怕是辅国公府的冤情也会得以洗刷!倒也是省的我们再去寻找真相,十皇子可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那十皇子一听云千梦的话,心头顿时一急,冲着云千梦便开始嚷嚷“本皇子做过的不会抵赖,但没有做过的,你休想诬赖在我的头上!想不到你一个闺中女子,心肠却是如此的歹毒!难怪江沐辰要休了你……”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声音便嘎然停止! 楚飞扬顿时收起面上的浅笑,眼中射出冰冷无情的目光,两指间已是用上了三分的力道,恰的那十皇子面色铁青,一看便知是呼吸不畅! 而他感受到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冷意与杀气,心中竟浮上一抹惧色,脑中顿时想起皇宫中的太子哥哥,只觉这楚飞扬虽面带笑容,但狠心程度怕是与太子不相上下! 只不过太子素来疼爱自己这个与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楚飞扬作为敌国重臣,断不会对他格外开恩! 对于楚飞扬突如其来的怒意,云千梦神色一顿,心中有些明了却又不敢确定,便转开目光,怒笑看向那十皇子继而躲开了楚飞扬的直视“那又如何?若女子此生只为男子而活,这样的人生,我宁愿不要!我想,对于一句行尸走肉只会依附自己而活的女子,十皇子亦是不会喜欢吧!不过,瞧着十皇子这样乖张的脾性,怕也是很难得到女子的喜爱,也难怪你如此的暴戾,怕是自小便担忧将来娶不到媳妇吧!” 云千梦的话顿时换来那十皇子的瞪视,尽管此事他呼吸不畅、胸口郁结,可云千梦方才那席话却是正中他心头的软肋,让他顾不得此时自己的性命是握在楚飞扬的手中,硬是扭着脖子瞪向云千梦,恨不能用眼神杀死面前这个笑靥如花、却口舌狠毒的女人! “十皇子真不愧是随太子一起长大的,口舌甚毒!只是本相虽喜欢与口舌伶俐之人交谈,但却十分不喜你动不动便拿女子当作挡箭牌的举动!如今有两条路让十皇子选,一条就是现在便死在本相的手中!另一条,便是替本相去北齐找来替北齐皇族制作腰牌之人!”楚飞扬见云千梦双目转开,紧抿的唇角重新勾起浅笑,悠哉自得的说出这两条路,只是手上的力道却未减少分毫,半饷听不到那十皇子的回复,竟自问自答道“什么?十皇子竟宁愿选择一死也不愿为西楚效劳,既如此,那本相便成全了十皇子!” 此言一出,楚飞扬两指猛然用力,只是转眼间,那十皇子已是面色铁青,吓得退至十丈远的侍卫不假思索的便出声“手下留情!” “他可是西楚的敌人,本相断没有放走敌人的理由!”楚飞扬继续掐着十皇子的脖颈,虽然力道上已有放松,可却是巧妙的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楚飞扬与自己侍卫谈着条件! “只要不伤及我们皇子的性命,我等定会找来那工匠!”那侍卫看了眼十皇子,沉吟半刻终究还是答应了楚飞扬的条件! 毕竟,一个工匠的性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尊贵的十皇子相提并论的! 若十皇子在自己保护的范围内出了事情,别说皇上,就是太子也不会放过自己,届时怕是连自己的九族都会被太子杀光! 因此,那侍卫便立即应下了楚飞扬的条件! “饭桶!你们是想被株连九族吗?楚飞扬有了那工匠,怕是能刻出无数腰牌,届时北齐皇宫还不混进西楚的人,你们是想还得北齐灭国吗?一群蠢货,贪生怕死之辈!”可这时,不知是不是楚飞扬故意松开了手,那十皇子顾不得喘气呼吸,竟立即朝着那侍卫大骂道,面色赤红的恨不能剥了那侍卫的皮! 只不过,他刚嚣张完,嗓子却又被楚飞扬给掐住,只见云千梦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暴怒的模样,浅笑道“如此说来,十皇子是宁死不屈了?既如此,那咱们也只能把十皇子交给皇上,让皇上发落吧!相信皇上一定会给十皇子一个满意的死法!不过,只可惜,十皇子遗落了腰牌,又被有心之人给利用来陷害辅国公府,如今十皇子身上没有了腰牌为证,倒是能够洗刷辅国公府的冤屈,但您可就成了那歹毒之人的牺牲品,死的如此的不明不白,真是可怜啊!” 从方才楚飞扬的话里行间,云千梦便已是听出了事情的始末! 只怕让玉乾帝下旨三司会审之事,定是有明确的物证证明曲长卿有通敌叛国的可能! 而楚飞扬却逼着这十皇子交出制作腰牌的工匠,怕是那十皇子定是不小心遗失了腰牌,被幕后黑手拾得,利用来陷害曲长卿! 否则,楚飞扬早已放他回了北齐,他又怎会在一个半月后还徘徊在京都,想是腰牌丢掉了无法回宫吧! 此时对于辅国公府而言,只消能够找到一个能够制作腰牌之人,让他出面指正曾有别人找他制作腰牌,或许便能恢复曲长卿的清白! 只是,让云千梦有些不解的是,既然抓住了十皇子,楚飞扬却不直接把他交给玉乾帝?有这样的人在西楚作为质子,相信北齐以后也不敢在边境轻举妄动!为何楚飞扬要舍近求远呢? 那十皇子被云千梦的话一堵,面上竟有些犹豫,从而又低头重新开始思索! 工匠的作用与自己这个皇子的作用,孰轻孰重,十皇子的心中还是明白的! 工匠制作的只是死的东西,而自己这个皇子若是拿捏在西楚的手中,那日后北齐岂不是要受制于西楚?这样等于是连累了北齐,让太子哥哥的大业受到重创! 想通了这里面的一切,十皇子抬起头来,目光冰冷的射向云千梦,而脖颈间那微凉的手指更是提醒自己此刻已是俎上鱼肉,已是容不得他有所选择了! “既然十皇子已是做了决定,那十日后,你们就带着工匠来京都楚王府换人!记者,本相只给你们十日的期限,否则时间一到,你们的主子可就是西楚的质子了,届时看你们如何向陵孝帝交代!”说完,楚飞扬便点了十皇子周身的穴道,递给云千梦一个眼色,让她跟在自己身旁,挟持着十皇子往外走去! 而那些侍卫显然是不死心,有些便悄悄潜入草木中想出其不意的就回自家的皇子,楚飞扬看在眼中,笑在心里,遂又加了一句“楚王府固若金汤,本相劝你们还是乖乖的去办事!只要事情办妥,本相是不会亏待你们主子的!” 说完,楚飞扬冷眼扫向一旁的灌木从中,那躲闪在里面的侍卫只觉一阵冷芒扫过,便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一路顺利的出了普国庵的大门,云千梦朝侯在殿中的迎夏元冬点头,只见两人飞快的跟着云千梦上了马车,楚飞扬则是从自己的马儿腰间挂着的包裹中拿出一条牛皮制成的绳子,把十皇子五花大绑之后丢进马车内,自己随后跳上马车,驾着车子往城内方向奔去! “云千梦,别以为有楚飞扬撑腰,你就可以得意妄为!”没有了楚飞扬的武功要挟,十皇子又变得目中无人! 加上刚才被楚飞扬云千梦同时威胁逼迫,他的心中更是积了一肚子的怒气,眼中跳跃着两簇明显的火苗,即便被绑着手脚,口上功夫却是丝毫不饶人!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他最先是从云千梦手中吃亏的! 云千梦那一脚正踢中他一个半月前受伤的部位,让他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而楚飞扬只不过是顺手卡住了他的脖子而已! 只不过,方才被楚飞扬掐的久了,倒是让他一时间忘记了云千梦的厉害,又把面前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千金,当作是那等被人吓唬一下便会眼泪汪汪的无能之辈! 云千梦自是理解他的心情,只不过,理解归理解,断没有自己被人羞辱,她还要忍耐的说法! 只见云千梦俯视着被楚飞扬丢在马车木板上的狼狈男子,目光中尽是嘲讽,忽而抬起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胸口上,冷笑道“十皇子,技不如人便要认输!你堂堂男子汉,怎就如此的多话又没有服输的勇气呢?难道你忘记了我方才那一脚可是踹得你连话都说不出来,若你忘记了方才的感觉,我不介意带你重温一回!” 那十皇子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此时又仰面躺在马车内,被云千梦一个小女人踩着自己的胸膛,让他倍感耻辱,面色顿时涨的通红,眼中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不禁发狠道“我定会回来报今日之仇,一定会一雪前耻!云千梦,你给本皇子洗干净你的脖子,本皇子定会要了你的小命,让你生不如死……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云千梦脚上的力道加重,挤压的他的胸口一阵胀气,猛地咳嗽了起来! 而此刻耳边却响起云千梦清冷微寒的嗓音“你且留着这条命,再来寻仇吧!” 那十皇子抬起眸子,却见云千梦此时面色冷如玄铁、目光森冷阴寒,周身被一股寒气所围绕,竟让他想起方才楚飞扬给自己的感觉,心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除去太子哥哥,这两人是唯一给他如此感觉之人! 只是,想让他诚服于一个小丫头,那是绝对做不到的,只见那十皇子干脆闭上双目来个装死,免得睁眼便看到云千梦那张脸给他添堵! 迎夏与元冬则是守在云千梦的身侧,虽不知方才在普国庵,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方才听这男子口出狂言,两人心中顿时不悦,本想由她们出手教训这男子,可她家小姐的举动更是让两人瞠目结舌,心中却也是暗暗叫好,便也任由云千梦惩治坏人,反正这马车内也没有外人,没人旁人会发现她家小姐较为‘凶悍’的一面! 只是,想起方才九玄师太对自己说的话,云千梦便失了与这十皇子口舌相斗的心情! 如今自己所能够求到的斛葛被人偷走,虽然九玄师太又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路,只是那一条路怕是行不通! 否则,那么多太医在辅国公府,又定时的去宫中报告曲凌傲的情况,在众人都知曲凌傲中毒的情况下,海王府为何沉默了这么久?怕他们早已是知晓曲凌傲所中之毒的解药中缺少了什么,而他们不是没有斛葛,而是不想救活曲凌傲吧! 一时之间,云千梦心中竟有些惆怅,只觉朝廷之中的事情真是朝夕万变,前一刻还想与辅国公府结为儿女亲家,下一刻却是巴不得离得远远的,生怕受到牵连! “喂,云千梦!我有话问你!”车内一度陷入沉静之中,那十皇子不知怎的,竟又睁开了双目,声音不似方才燥怒,反而是多了一抹无奈,只是口气却是一如既往的狂傲,以为这西楚的子民亦是他北齐的百姓! 云千梦见他到哪里都讲究排场气势,冷淡的反问“哦?你是在求本小姐吗?” 那十皇子被她这一呛声,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心中不禁暗骂自己没事找事,干嘛非要问这么一个凶巴巴的臭丫头! 可过了半饷,却又忍不住的开口“那海王府的海恬,是不是西楚的第一美女?” 云千梦闻言,倒是先收起了自己的心思,目光深幽的看向十皇子,心中揣测着他话中的意思,继而浅笑道“海恬郡主倾国倾城、又负有才名,是咱们西楚最有名的绝色佳人!听你这么一问,难道是慕名而来的?” 只听见那十皇子鼻中冷哼一声,随即又闭上了双眼,拒绝与云千梦交流! 楚飞扬驾车虽快但却极稳,沉默间,马车已是进入城门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半刻之后,马车挺稳,云千梦微挑开车帘往外看去,却发现马车竟停在自己所不认识的偏门口! 而此时那偏门口竟站着焦大,若是没有猜测,这定是楚王府的偏门! 楚飞扬此事却是掀开车帘,焦大立即低头扯过那十皇子身上的牛皮绳,快速的塞了一块破布在那十皇子的口中,随即一个翻身便把他抗在肩头,片刻间便消失在偏门内! “今日多谢楚相!臣女等先告退!”云千梦立即给了元冬一个眼色,只见元冬机灵的坐到前面,抓起缰绳便要驾车离去! 可楚飞扬却是勒紧马脖子上的缰绳,让马车动弹不得,见云千梦眼中略显愠色,他却是开心的笑了,随即邀请道“云小姐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好歹楚王府也算是先祖帝御赐的府邸,云小姐不会不赏这个脸吧!” 云千梦心中气结,楚飞扬这哪里是邀请,明摆着便是强行让自己下车,便笑道“多谢楚相美意!只是臣女出来多时,不便在外久留,还请楚相见谅!” 语毕,云千梦便放下车帘,吩咐元冬离开! “云小姐难道不想救侯爷了?”可楚飞扬的一句话却是让云千梦立即对元冬叫停,复而又掀起车帘,双目谨慎的盯着楚飞扬,冷静道“楚相可知这话不能乱说!辅国公府上下,有谁不想救舅舅?” “既如此,小姐何不下车随本相进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说完,楚飞扬便松开抓着缰绳的手,率先踏进门内! 云千梦思索片刻,便站起身,一旁的迎夏立即跟着起身,只是却有些担忧的规劝着“小姐,小心有诈!” 对于从容府出来的迎夏,虽然此刻心中只有伺候好云千梦的念头,可容云鹤的心意她又岂会不知?楚飞扬这样明目张胆的邀请小姐入内,实在让迎夏心中担忧不已,不仅仅是为云千梦的处境,更是为容云鹤的处境! 而云千梦却是让她与元冬留在车内,自己下了马车便随着楚飞扬走进楚王府! “把这人给本王丢出去!本王这里不养吃白饭的!要养,就让楚飞扬自己去养,少把这些猫啊狗的往我这楚王府丢!”可还未走进花园,便传来楚王那中气十足的吼声! 云千梦不用看到那场景,便已知楚王定是被楚飞扬气的跳脚不已! 而抬眼看着楚王府的一切,入眼的均是一片绿色,青松斑竹是楚王府栽种最多的植物,比之其他侯府王府官府,这楚王府可谓是一朵奇葩,就连花园中也不见一朵颜色亮丽的鲜花,不知是否因为这府内没有女主人的关系! 而除去这一眼的绿色,楚王府构造大气、装修却是简朴,可见楚王并非那种贪于享乐之人! “王爷,这是相爷的意思!”焦大把那十皇子交给另一名侍卫,让他扛着十皇子先去客房,自己则是留下来冷静的解释着! “少拿他的官衔来压本王!他官再大,也得喊我爷爷!你让那小兔崽子过来,本王好好跟他算账!真以为我楚王府有金山银山,有个什么人都往我这里丢?平日里怎么也不见他买点好东西送过来?只消要花银子了,他就想到我了?还有,你现在也吃里爬外了?知道我老头子年纪大了,就开始物色新的主子了?觉得他楚飞扬官至一品,你就巴巴的给人当苦力了?”楚王越说越气,只是这落在云千梦的耳中,却是因为平日里孙子不常来看他而恼怒的! 而此时楚飞扬却是笑着走过去,故意让开自己的位置,让楚王看到他身后站着的云千梦! 只见楚王一改方才的满身怒气,面色徒然一变,满脸笑容的冲到云千梦的面前,笑眯眯的开口“焦大,你怎么不早说丫头来了?害得本王在丫头面前失态!” “臣女见过楚王!”云千梦却是微微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恭敬的朝楚王行了一礼! 这落在楚王的眼中,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心中不禁暗想,飞扬那臭小子一点规矩也不懂,可小丫头却是懂得很啊,如此的尊敬自己这个爷爷,真是让他开心不已! 一时间,楚王恨不能围着云千梦打转,脸上的笑意、眼中的满意,怎么也掩饰不了! 云千梦目光则是看向楚飞扬,见他此时正与焦大低声商量着事情,眉头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一下,不知方才他说的话是否能够当真! 可这头紧盯着云千梦猛瞧的楚王却是把云千梦的眼神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立即冲到楚飞扬的面前,恨不能拎着他的孙子丢到云千梦的面前,低声的发狠道“快给我滚过去,人家小姑娘第一次来,你怎么能如此的忽视人家?” 闻言,楚飞扬抬头,见阳光下云千梦一身浅粉曳地长裙立于一片绿色盎然之中,竟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娇嫩欲滴! 只不过,与那柔弱的形象不同的是,云千梦此时的神色中却是带着浓浓的不善,尤其看向他的目光中,更是有着些微的愠怒! 楚飞扬勾唇一笑,随即对身旁的楚王开口“爷爷不是珍藏了一盒斛葛吗?曲凌傲此时正等着这斛葛救命呢!” 楚王闻言,立即心领神会,再次回到云千梦的身边,献宝般的开口“丫头,凌小子的身子如何了?本王本想去探望的,可是现在辅国公府却被禁卫军包围着,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云千梦见他如此客气,立即福身道“多谢王爷关心!舅舅病情并未再恶化,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听她日次一说,楚南山点头,含笑的眸子中夹带着不易察觉到精光“没有恶化便好!只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群太医就没有研制出更好的药吗?若有需要爷爷的地方,小丫头不必客气!” 云千梦见楚王的模样认真虔诚,只是眼底那一闪即过的睿智却还是被云千梦捕捉道,便知方才楚飞扬定是向楚王提到斛葛一事,便佯装为难道“多谢王爷!只不过,此事只怕王爷也帮不了!” 楚王一听急了,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丫头说来听听,或许爷爷就能帮上一点小忙呢!” 见他如此,云千梦看眼不远处的楚飞扬,低头思索片刻,这才缓缓开口“今日臣女去普国庵求药,可九玄师太却说那一味珍贵的斛葛竟被人盗去!西楚土壤不适合培植斛葛,臣女好不容易打听到九玄师太那有一盒,却还是天意弄人,错失良机!” 说完,云千梦双目渐渐浮上雾气,似是痛恨自己去的太晚! 楚南山一看云千梦这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一颗坚硬的心顿时化作春水,在一旁急得团团直转,半饷才停住脚步,凑到云千梦面前,目光扫了眼楚飞扬,这才低声道“丫头,不瞒你说,爷爷这倒是有一盒斛葛!” “王爷此话当真?”只见云千梦眼中立即放出希望的光芒,方才还雾气连连的水眸,此时已是恢复成了以往的冷静! 可楚王此时却是面现为难,有些支支吾吾的不想开口,只是云千梦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直直的瞅着他,让他过了半饷才神秘叨叨的压低声音道“丫头有所不知,这是飞扬的祖母留下的!当年她去世时交代,这斛葛珍贵异常,只能送给我楚家的儿媳做聘礼!丫头,不是爷爷不帮这个忙,只是死者为大,爷爷断不能违背了已过逝夫人的遗愿,你说,是不是?当然,丫头若是愿意做我出嫁的媳妇,爷爷立马把斛葛送去相府!” 云千梦一听楚王话中的意思,心中便明了! 只是不知,楚飞扬是否也是借着此事来说项? 先前他所说的‘以身相许’,却在此刻回归云千梦的脑中,让向来精明的云千梦顿时也摸不准他那话的真假度! 只不过,见楚王如此为难,云千梦也便不强人所难,随即笑道“让王爷为难了!既如此,臣女便再去别去寻去,相信定能找到能够割舍心爱之物的人!” 说着,云千梦便作势转身离去,心中却是涌上淡淡的怒意,不喜被人如此拿捏! 楚王一见云千梦要走,心中顿时急了,立即挡住她的去路,忙道“丫头别急着走啊!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嘛!爷爷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之人!” 只见云千梦面上露出一抹浅笑,随即回绝道“王爷,自顾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断不能回答王爷的问话!不过,臣女这倒有一计,不知王爷可否听一听?” 楚南山见她停住脚步,又见她找到解决之法,立即点头如蒜倒“好好好,说来听听!” 云千梦勾唇一笑,缓缓道“臣女今日便遇到两处有斛葛!不如王爷这盒先借给臣女救命,日后臣女在别处寻得,再送还给王爷!不知这个法子可好?” 楚南山一听,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方才眼中的神采奕奕顿时变得暗晦无光,竟嘟着嘴巴不满道“若是找不到,那本王在有生之年都见不到那孙媳了?丫头不知,偶那夫人还有临终嘱咐,没有斛葛的儿媳,即便娶进了楚家大门,都不被祖先承认!唉,丫头的法子虽好,却也不可行!” 云千梦听他如此说来,心中的怒意竟顿时消散,不由得好笑,这楚王妃临终遗言可真多,似乎还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也不知到底是楚王妃真有那临终遗言,还是这一切都是楚王胡编乱造的! 而此时楚飞扬却是带着焦大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只上好红木雕刻的四方形小盒,来到云千梦的面前,便把那小木盒交给云千梦“这是斛葛!” 可云千梦却是谨慎的没有结果,清亮的双眸却是抬起紧盯着楚飞扬,见他神采飞扬、眼中却毫无算计,便笑着点头收下,随即行礼“多谢王爷、楚相,臣女告退!” 语毕,便转身离开了楚王府! 她一离开,楚王便开始跳脚,指着楚飞扬说不出话来,反倒让楚飞扬先开了口“明知是救人只用,还趁火打劫,真是有辱楚王的威名!” 楚南山一听自己孙子竟如此评价自己,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缓和了半天才吼道“替你讨媳妇,你居然还如此说自己的亲爷爷!我就不相信你对那丫头无意!既然无意,你何必带她来王府?楚飞扬,你就没有一点私心?” “我是有私心,却不卑鄙!不会像您老这样强行要求别人,显得蛮横无理!”说完,楚飞扬也大步走出楚王府! “他他他…不肖子孙!”楚王指着楚飞扬的背影哆嗦了半天,最后却只是把满腔的怒火化为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 云千梦上了马车,便直奔夏嬷嬷居住的小院,把斛葛交给映秋,特意留下迎夏,让两人能够研制解药,自己则是与元冬赶回相府! 只是,刚刚从偏门走回绮罗园,便见米嬷嬷急忙走过来,焦急道“小姐,太后宫中的瞿公公来了,在偏房等您半日了!” 云千梦一听,神色一紧,立即领着米嬷嬷来到偏房,见那瞿公公坐在凳子上,眉眼间却闪着焦色,便知他这次出宫定是秘密而行,便立即上前行礼道歉“千梦来迟,还请公公见谅!” 那瞿公公见云千梦终于到来,心中不由得送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笑道“小姐不必多礼!今日奴才过来,只不过是带来了太后的一句话给小姐!” 云千梦见瞿公公眼中尽是谨慎,又见他如今只是只身一人前来,便也遣了米嬷嬷出去守着,这才问道“不知太后有何吩咐?” 瞿公公见偏房之内没有旁人,可仍旧是小心的开口“太后让奴才来知会小姐一声,郡主与认亲,怕是不可行了!” 云千梦闻言,心中便知是何意,立即笑着回道“千梦省得!请公公转告太后,请她保重身体!” 瞿公公见云千梦神色并无失落,心下微微点头,便行礼离去,却被云千梦再次叫住“敢问公公,不知水儿冰儿如今可是在太后的宫中当差!” 已经过了这么久,水儿冰儿却始终没有回到相府,让云千梦心生疑惑,却因为这断时间内消息闭塞,也实在是打听不出什么来! 瞿公公一听云千梦的问话,神色微微一变,随即压低声音道“此事小姐知道便可,水儿冰儿被那日的刺客给刺杀了!” 说完,瞿公公朝云千梦点了点头,便快速的转身离去! 云千梦闻言,心中却是吃惊不小,原以为太后对她们两人另有安排,不想两人却早已命丧黄泉! 忽而又想起那日楚飞扬对十皇子所说的话,不知与水儿冰儿是否有关! 只不过,今日瞿公公带来的消息,对于云千梦而言,却是一个好消息! 此时辅国公府正被玉乾帝怀疑着,自然不会让曲家再与容家有所瓜葛,也不会让与曲家有关系的人有所荣宠,免得曲家的势力太多庞大,将来要铲除也不是易事! 而云千梦本就不愿成为任何人的棋子,此时能够撇清与皇宫的关系,自然是乐得开心! 而这十日内,苏源等人又找到不少人证物证证明曲长卿逗留边关时间过长而拒不回京! 只是,在楚飞扬领着工匠走上大殿的那一刻起,却是压下了所有的质疑声,一番唇枪舌剑,竟在半日之内替曲长卿洗刷了叛国通敌的名声! 玉乾帝当日便命乌大人撤走了辅国公府外围的禁卫军,不仅恢复了曲长卿的官职,更是赏赐了不少的珍玩古董送去辅国公府! 只是曲长卿的事情刚刚落幕,北齐国却是朝西楚的北边边境发起了进攻,在西楚没有任何的准备下,竟连续攻克了西楚五座城池,西楚上下一时人心惶惶,纷纷担忧京都会有一天落入北齐人的手中! 而此时,玉乾帝竟做了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既没有派作战经验丰富的楚飞扬等人出战,亦没有让自动请缨的辰王出战,反而是特命海王府的海郡王携同玉乾帝的四弟瑞王一同出战!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五章 乞巧佳节投镖中奖 七月初七,七夕乞巧节! 这是女子们最为重视的节日! 虽然此事北齐与西楚正式进入交战状态,但对于古代女子而言,这一日的到来比之战火纷乱的战阵更能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这一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白日的时候,各色小贩、各家酒楼茶楼便忙碌了起来!  因为这一日与往日不同,在西楚,七夕这日的晚间是允许小贩们摆摊贩卖自家商品的,而平日里被束之以高楼中的千金小姐,也是被家人允许出门游玩,想必今晚定是一个热闹非凡的乞巧之夜!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呈现出热闹的场面,小贩们拿出自家最好的商品摆在摊前,而酒楼茶楼更不用说,早已被各家公子占满,天还未黑,一个个便探出脑袋看着街上,打算目睹那些名门闺秀、小家碧玉的真容! 而傍晚的相府中,云千梦却是手拿着迎夏带回来的配方细细的看着,虽不懂中医,可这古代用毒十分的普遍,云千梦趁着这几日空闲的时间,让米嬷嬷找来几本基础的药材书籍,细细的翻阅了一番,虽仍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对于常用的一些药草的习性、相克却是有了一定范围的了解! 因此,此时看着手上给曲凌傲的配方,云千梦倒也不会茫然,是不是的点出一些自己不懂的地方询问迎夏,而迎夏几乎是有问必答,看来确实是深谙医理,这也让云千梦放心不少! “迎夏,依你之见,夏嬷嬷的舌头恢复还需要多久?”云千梦心中算着苏青临盆的日子,目光看着外面似火的夕阳,淡淡的问道! “回小姐,夏嬷嬷受伤时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不过,这段日子得到映秋姐姐的悉心料理,已是好了不少,舌头所受的伤最好能够恢复到以往的七成,夏嬷嬷日后说话会有些缓慢,但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迎夏是个务实的姑娘,虽然平日子性子调皮活泼了些,但在面对重要的事情时,却能表现出一股超出她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云千梦转目看着她认真回答自己问题的模样,一时竟想起容云鹤来,只觉真是什么样的主子调教什么样的丫头,迎夏与元冬平日里看着与人会保持距离,可对自己在意的人,却是真心的关怀! 而自己与容云鹤自那次皇宫一别后,便再也没有见面! 而前些日子瞿公公前来禀报的那件事情,怕是容贤太妃心中所愿吧! 毕竟,当日容贤太妃之所以勉强的点头答应认自己为义女,完全是迫于太后与楚王的压力! 而这期间却正巧出了曲长卿的事情,容贤太妃自然是看准了玉乾帝担忧的心理,趁机压下了此事! 只不过,这样对云千梦而言却是甚好,能够远离皇宫内的尔虞我诈,自然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毕竟,多一个头衔,自己的危险便会增加一份,云千梦虽知郡主头衔会让许多人敬畏,可却又会遭来无数的嫉恨,倒不如单做相府大小姐来得清闲! 正说着,门外竟传来一阵脚步声,云千梦把手中的配方交给迎夏收好,这才命她打开内室的房门,只见云若雪领着云嫣、云易易不等通报便走了进来! “今儿个是怎么了?三位妹妹竟同时来我这绮罗园!”云千梦自窗边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目光含笑的扫过鱼贯而入的三人,最后定格在云嫣的脸上! 云嫣自是看出云千梦的意思,只是面上微微一红,腼腆的朝云千梦浅笑了一下,便低下了头! 云千梦见她竟做出以往不曾有过的表情,又见云若雪与云易易均是一副精心打扮的模样,心中默算今日的日子,顿时心领神会,淡笑道“都坐吧!” 随即便让迎夏为三人斟茶,自己则是等着她们开口! “姐姐怎么还是一副家常的打扮?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可都等着出门呢!”云易易一坐下便开口,也不看一旁云若雪略显阴沉的表情,似是把自己当作相府的大小姐了! 说这话时,云易易不禁挺了挺平坦的胸部,似是想让人发现她今日的精致装扮,心中好不得意! “易易可真是心急!这番的急着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见情郎呢!可别忘了,咱们出去代表的可是相府,可不能把乡野间的坏习性表现出来,免得连累了相府!”对于云易易的心急如焚,云若雪虽然心中也焦急,可却仍旧不忘出言嘲讽对方几句! 尤其见云易易一副卖弄炫耀的模样,更是让云若雪心中十分的鄙视! 闻言,云易易面色猛地一沉,眼底划过一抹愤怒,随即冷淡又讥笑的开口“二姐姐说的是!只不过,易易再不济,也是爹爹的嫡长女,伯父断不会给易易配一个庶子!可二姐姐可就惨了,本就是庶女,现今苏姨娘也不如以往得宠,二姐姐的终生大事可就有些悬了,将来若是配个庶子,不知这庶女与庶子生的孩子会多么不得人待见呢!” 说着,云易易打开手中香扇,学着京都名门闺秀的模样,微微遮住半边脸庞,低低的笑出了声,却惹得云若雪怒目相视,恨不能扑上去撕烂云易易那张嚣张的嘴巴! 云千梦见云易易一脸嚣张跋扈的模样,嘴边的笑意淡了些,随即开口“既然大家都急着出门,又何必来绮罗园!我见今个儿天气炎热,实在不愿出门,几位妹妹还是请便吧!” 说完,云千梦便递给迎夏一个眼神,只见迎夏立即会意,随即开口“三位小姐请吧!” 见云千梦竟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愿出去,云若雪与云易易眼中立即划过喜色,嘴边的笑容便又深了几分! 毕竟,这半年来云千梦的名字如春草般落进京都各世家耳中,又在这些名门望族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是深得楚王府与容府的青睐,若今日云千梦跟着出去,怕只会抢了她们的风头,此时见她竟然拒绝,两人心中怎么不开心,只要云千梦自己主动提出不去,她们也好对云玄之交代了! “姐姐,今日爹爹吩咐,让您带着我们三人出府!爹爹说大姐生性沉稳,也不怕出了乱子!”可这时云嫣却翩然出声,惹得其他两人的瞪视,而云嫣却是满眼诚恳的邀请着云千梦! 那句沉稳,对于云嫣而言是最好的保护色!毕竟,云若雪深得云玄之宠爱,云易易又十分得老太太的喜爱,若两人届时吵闹起来,自己断是压不住场面的,怕是云玄之与老太太同时都会怪罪于她,唯一的办法便是请云千梦一起出门赏玩,也算多了一层保护! 云千梦又岂能猜不透云嫣的心思,只是对于面前吵闹的两人,云千梦心中顿觉无趣,刚想开口拒绝,却被云易易给抢先,只见云易易满面笑容的靠近云千梦,亲热的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大姐姐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出门吧!近日辅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最后长卿表哥得以昭雪,可姐姐定也跟着担心不少!不如趁着今日乞巧佳节出门散散心!” 语毕,云易易双目中带着真诚的笑容看向云千梦,而听出她话中有话的云若雪却是失笑出声,随即开口帮腔“是啊,姐姐!不如就随妹妹们出门散散心,整日的闷在这绮罗园着实无趣,况且,辅国公府现今重获皇上的信任,相信那些大家小姐也不会嘲笑姐姐的!” 云嫣不想自己的一句话竟惹来这两人对云千梦的讥讽! 现在谁不知辅国公府的嫡长孙曾经被怀疑是卖国通敌之人,虽然后来曲长卿的罪名得以洗刷,可这件事情却让众人心中对辅国公府产生些微的疏离之意! 而云易易与云若雪却是时刻也不肯放过云千梦,只消云千梦有一丁半点的过错,便逮着机会冷嘲热讽! 如此想来,云嫣心中不禁充满愧疚,眼中满是歉意的看向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是回她一抹淡然的浅笑,黑亮如曜石的眸子闪烁着说不尽的睿智,看着云易易如此热情的邀请自己,云千梦勾唇一笑,竟欣然应了下来“既然两位妹妹热情相邀,姐姐自然不能再推脱,只是,若到时候累得妹妹们也被他人耻笑,两位妹妹可不能怪姐姐!你们先去外间等待,我换了衣衫便出来!” 云千梦的话一落地,迎夏不顾那两人难看的脸色,便立即把三人请出内室,慕春立即上前,为云千梦挑了件雪青色比甲外罩,浅绿薄纱中衣搭配白色曳地长裙,腰间系一条蓝色如意丝绦,整个人显得轻灵飘逸,与云易易云若雪二人的盛装打扮截然不同! 同时慕春又为云千梦梳了一个倭堕髻,将头顶发丝全梳于头的一侧,整个发型连绵而下,随即又挑了一只蝴蝶造型的小金钗cha在发间,零碎再以几朵与衣裙同色的宫花点缀发间,便是云千梦今日全部的妆容! “小姐,那二小姐与四小姐明显就是没安好心!”想起方才云易易与云若雪那不怀好意的坏笑,慕春心生警惕,生怕那两人再搞鬼! 云千梦则是透过铜镜对慕春展颜一笑,拿起梳妆盒中的一副白玉兰花造型的耳环别在耳后,随即站起身,吩咐道“走吧,莫要让她们三人等急了!” 云千梦心中自然是知道云易易与云若雪的打算的! 今日自己若是顾及颜面不肯出府,那便正中她们的下怀! 可自己若是跟着她们出府,怕是她们会在其他小姐面前故意给自己难堪! 不得不说,这两人真是很能折腾,只是不知她们脸上那么浓的装扮,届时街上人一多挤的满头大汗时会不会花掉! 而被请出内室的云易易与云若雪却是相互瞪视一眼,再也不再看对方,免得惹得自己的妆容凌乱!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便见云千梦在慕春的搀扶下走出内室,两人一见云千梦今日打扮的竟如此的清淡,提着的心顿时重重的放了下来,四人同时出了相府大门,登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在刘护卫的保护下朝着市集出发! 虽残阳如血照耀了整个大地,只是夜幕却是快速的降临! 马车驶进市集时已是无法再前进,刘护卫在外面轻声禀报“四位小姐请下车,此时街上人满为患,这马车已是前进不了了!” 车内四人闻言,只见各坐马车两端的云易易与云若雪立即掀开各自手边的车帘,纷纷看着外面热闹的夜市,面色中尽是迫不及待,竟不等云千梦开口先出马车,两人便争先恐后的在各自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云千梦则是慢条斯理的在慕春的扶持下缓缓走下马车,只觉此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不知是今日天气炎热的缘故,还是此时长街上人满为患的缘故,只觉一阵热浪接着一阵热浪的打在人的脸上,让衣着并不繁琐的云千梦只觉自己心里头生气一抹燥意,摊开拿着香扇的双手,顿觉手心上已是沁出了一层薄汗! 而放眼看去,云易易与云若雪早已是身形灵敏的穿梭在各色人群之中,看两人的模样,竟丝毫不受身上厚重衣衫的束缚! “马护卫,留下几个人,你去照顾二小姐与四小姐吧!”云千梦见云易易与云若雪的身影快要走出自己的视线,便开口吩咐道“记住,好好的看住两位小姐,切莫出了差错!” 马护卫心领神会云千梦的暗示,立即留下几个武功最好的侍卫,自己则是带着其他的人前去保护云若雪二人! “嫣儿,你可自行挑选些喜欢的饰品,不必太过拘束!”云千梦注意到云嫣眼中的惊喜与渴望,便笑着开口! 云嫣见云千梦如此说道,心中一喜,刚要抬腿,只是见长街人潮汹涌、人人擦肩而行,让云嫣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周围人群散发出的体温和呼出的热气,蒸的她不停的流出汗水,一时间又收回了双脚! 只是那双满含开心的水眸却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长街,只见长街两旁依次排着小摊贩,每家小摊面前都排放着许多精致的小物件,而小摊上更是点着无数五彩的灯笼,把长街映照的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这番一打扮,别说是处于花季的少女会欢喜不已,便是那些夫人们见了,也会乐于出门赏玩! 云嫣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贝齿摇了摇下唇,便带着身后的丫头冲进了人流之中!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元冬迎夏与慕春三人把云千梦护在中间,三人虽也想好好的玩耍一番,可保护云千梦的职责让她们顿时压下了心头的雀跃,一心只想保护好小姐! 既然已经出了相府,云千梦自然不会让三个丫头只看不逛,只是面前的人流实在是吓人,怕是还未挤进去便成了肉饼,放眼看去,与长街中央的人满为患相比,那天福楼的门口却是少了不少,便领着三人小心的越过面前层层的人群走向天福楼! 只是,快要到达天福楼时,一股人流突然朝着四人涌了过来,直接把云千梦几人挤到了天福楼旁边的酒楼前! 云千梦迅速的抬眼看去,见慕春三人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并未被人流给冲散,这才放下了心! ‘噹噹噹……’此时,众人的头顶竟响起一阵震耳的敲锣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酒楼的二楼上站着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旁的小厮拿着铜锣使劲的敲了一番,见众人的视线均集中在二楼这边,这才在那掌柜的指示下停住了手! “各位小姐、各位姑娘,大家晚上好!今日是乞巧佳节,为了应景,我富源楼现在举行射镖的游戏!只要有人用手中的飞镖射中那杆子上的奖品,那这奖品便是您的了!”那掌柜见楼下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的人,脸上顿时兴奋了起来,语气高昂的说道,惹得下面那一群娇弱的小姐姑娘们蹙眉为难! 云千梦顺着这掌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富源楼的前面早已是竖着一根足足有三丈高的竹竿,那竹竿上从二丈处开始便开始挂了奖品,每上升半丈,那奖品便贵重一分,而那竹竿的顶部则是挂着一只雕饰精致的碧玉簪子,即使夜晚光线昏暗,依旧能看到那簪子在月光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从下往上看去,竟能透过那碧玉看到夜幕中挂着的那轮明月,可见这碧玉簪子定是价值不菲,否则也不会放在最难最高的位置! 而这高度还不是最难的,这些奖品若是固定在竹竿上,到还有些可能被人射中,偏偏这店家狡猾的很,竟只用一根纤细的红绳系住奖品,此时夜风渐起,那红绳随着微风在半空中微微的摆荡,实在是太难射中了,更何况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们? “掌柜的,这射镖的游戏,不知男子是否能够参加?”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是一个小丫鬟代替自己小姐提问! 云千梦定睛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提问的竟是苏浅月的丫头,心下一时好笑,看来这苏浅月经过几个月的遮羞,加上其父又攀上了辰王这颗大树,今日总算是能够出门见人了! 只见此时苏浅月一脸傲慢的站在人群之中,只是她姣好的容颜、良好的气质,别说是酒楼上的男子,就是此刻面前的那些女子亦是不住的回头看着她! 而她身后站着的,便是其兄长苏程言,两人同样出色的容貌,引得路人窃窃私语,纷纷猜测是哪家的千金! “这…自是可以!不过,一只镖需付十两纹银!”掌柜不想竟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不过看着下面这些小姐们一个个扶风弱柳的样子,掌柜便知她们既想得到那些奖品,却没有这样的实力,因此也不会出钱买镖,倒不如放宽条件,让那些喜欢逞英雄的世族公子出出风头,也让自己赚足荷包! 毕竟,那竹竿上的奖品,可是他花大价钱购进的,只那一只碧玉簪子,便花去了他整整二百两银子!只是,若是不下血本,又岂能吸引人的眼球呢? “既如此,那在下便来试试!”果不其然,只见那苏浅月在苏程言耳边低语几句,便见苏程言立即走到前头,身后的小厮立即掏出十两纹银交给店小二,苏程言则从那店小二手上的托盘中挑出一只小巧的飞镖,眯着双目看向竹竿的最顶端比划了片刻,便看他手腕用力掷出飞镖,只是那飞镖竟连最下面的奖品都没有碰到便掉了下来,惹得在下面顿足观望的小姐们花容失色的纷纷躲开,生怕被那飞镖砸中! “真是可惜!”这时,云千梦身旁的元冬冒出一句惋惜的话! 只是云千梦却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竹竿太高,目标又太不固定,怕是有武功功底的人都不见得能够射中,可见这店家早已是算准了这一点,便放心的把好东西都摆了上去! 更何况,十两纹银一次,这也未免太黑了些,不知一会能不能出来一人打压打压这店家的锐气! “元冬,你不是会点拳脚功夫吗?要不你试试?”这时迎夏清悦的声音响起,随即便见她一张小脸蠢蠢欲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试一试! 云千梦转而看向元冬,见她们三人今日陪着自己也顾不得玩耍,便笑道“试试吧!” 可元冬却是窘迫的红了脸,随后低低回道“多谢小姐!只是,奴婢还是不试了!” 只是说完,那双满是渴望一试的眸子又盯着那竹竿看去! 云千梦低眉细细思索,随即抬手拍了拍元冬的肩头,温和道“我给出银子,你尽管放手玩一玩!” 说着,云千梦便递给慕春一个眼神,只见慕春立即走上前,从荷包中掏出一锭十两的白银放在店小二的手中,而迎夏则是推着元冬来到最前面,替她选了一只飞镖,随即与慕春两人站在元冬的身旁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投哪个奖品好! 云千梦见三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嘴角染上一抹笑意,便也站在一旁指着最下端那半空中挂着的一锭十两的元宝开口“咱们也不贪心,就投那元宝吧!” 元冬听言,立即点头,拿镖的右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会,猛地投出手中的飞镖…… ‘咚’一声,那只飞镖准确的投中了在半空中摇摆的元宝,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不想这娇娇弱弱的小丫头竟有如此好的手法,竟超过了方才那名俊俏的公子! “好耶!元冬居然投中了!”慕春与迎夏顿时开心的原地跳了起来,而元冬见自己没有辜负小姐的期望,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二楼上的掌柜则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投中了那十两白银,眼中立即浮现心疼的神色,见众人都处于惊讶状态,便也不急着让小厮把银子取下来! 云千梦见他有意赖账,便开口“掌柜的,还不把银子取下来吗?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总不会想赖账吧!” 云千梦此言一出,酒楼中的那些公子哥也跟着嚷道“取银子、取银子……” 那掌柜见实在无法拖欠,便只能略带怒气的对店小二挥挥手,让他把银子取下来交给元冬! “小姐!”而元冬拿到银子,却是双手捧到云千梦的面前! 云千梦抬起一手,却只是轻轻的合上了元冬的双手,随即爽朗道“这是你赢得的!至于你们两个也同时赏银十两,看到什么喜欢的就去买吧!” 三人面上一喜,立即朝云千梦福身致谢,却没有离开她,反而把云千梦更加的护在自己的身后! “想不到云小姐的丫头居然这么孔武有力,看样子,平日云相府的家教十分崇尚武力啊!”这时,苏浅月与苏程言同时走了过来,苏浅月一面走来一面用手捏着帕子,目光不善的盯着云千梦低低的笑着! 一旁的人听到苏浅月对云千梦的称呼,纷纷侧目,一时间窃窃私语声顿起,众人均是好奇的盯着云千梦看,不想方才大出风头的丫头居然是云相府的丫鬟,想必这位便是云相的小姐,只是云相府三位小姐,一时间众人还没有分清云千梦是哪一位! 慕春三人见苏浅月竟当众羞辱她家小姐,纷纷面露气愤,只有云千梦面不改色,清冷的目光自苏浅月的脸上淡淡的扫到苏程言的身上,随即浅笑道“苏小姐、苏公子,许久不见!今日怎不见苏小姐的贴身丫鬟?哦,我给忘了,苏小姐的丫头因为与人幽会私通,早已被处置了吧!难怪今日苏小姐出门由苏公子相陪,许是担心这类的事情再次发生吧!果真是兄妹情深,让我好生的钦羡呢!” 云千梦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又能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又加上她故意放缓了语速、咬文嚼字句句清晰,就连四周酒楼茶楼上的看客都把这话完完整整的听进了耳中,一时间风水轮流转,苏浅月苏程言本想借机羞辱云千梦的,可不想反过来却被对方给嗤笑了! 四周顿时响起低低的交头接耳声,苏浅月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顿时涨红了起来,娇艳欲滴的煞是好看,只不过那双美目中的歹毒却是破坏了这份美丽! “云千梦,你除了一张伶牙俐齿,你还有什么?已经是遭辰王退婚的休弃女子,你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苏浅月怒火中烧,一个箭步上前,喷火的双目紧紧的瞪着云千梦,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而云千梦回给她的却是灿若星辰的莞尔一笑,随即同样压低声音冷酷道“苏大人最近好是得意,看样子苏小姐也是红鸾心动有了中意的人!只不过,辰王爷精明能干,岂会刊行一个连丫头的德性都教导不好的千金小姐?难道他不怕从此以后辰王府上空绿云罩顶!” 语毕,云千梦痴痴的笑了,却把苏浅月气的满面通红,双手紧紧的拽着丝帕,双目恨不能把云千梦给吞了! “云千梦,你如此的刁钻,就不怕此生都嫁不出去吗?”苏程言自从上次云千梦设计苏浅月落水后,便对云千梦甚至整个云相府有着强烈的厌恶情绪! 此时见云千梦欺负自己妹妹,自然要出言相助! 云千梦则是满眼不解的看向苏程言,只觉这人真是枉费他长了一张好面皮,却是个只知拿女子婚嫁名誉攻击人的小人! 慕春三人见云千梦轻松应对苏浅月,又瞧云千梦此时逗弄面前这两人十分的愉悦,三人脸上方才的怒容顿时消失无踪,纷纷好奇的等着她家小姐接下来该如何的回击! 只见云千梦略显调皮的耸了耸肩,随即抬起晶亮如葡萄的双目望进苏程言小人得志的眼中,轻声开口“苏公子还是多多费心自己的婚事吧!方才苏公子那一手,当真是丢尽男人的脸面,竟连我身旁的一个小丫头都比不过,又有哪家千金愿意嫁与苏公子这样没有男子气概之人呢?” “云千梦,不许你羞辱我哥哥!”苏浅月见云千梦居然嘲笑苏程言无能,一时勃然大怒,冲着云千梦便吼道! 而云千梦面上的表情则是瞬间转变,由方才的奸笑转为楚楚可怜,一双水眸中如云似雾,水波粼粼在眼底泛出潋滟之光,又见她因为苏浅月的大吼吓得往后退去,若不是身后丫头搀扶,怕早已跌坐在地,一时间云千梦满是委屈的形象深入人心,那些千金小姐、贵门公子见苏家兄妹欺负云千梦一人,纷纷出声指责,惹得那两人一时有苦说不出,均是满眼怒气的瞪向云千梦! “姐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表哥表姐只不过是与姐姐过来寒暄一番,不想姐姐竟恶语相向,这若是然爹爹知道,姐姐该如何解释?”这时,早已看了半天好戏的云若雪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她满面笑容的走进几人,浅浅的说出那番话! 云千梦则是站好身子,用丝帕擦了擦眼角,嘴角勉强的笑了笑,有些委屈道“妹妹何出此言?难道自己亲姐姐被人羞辱,妹妹竟还帮着外人?也难怪,妹妹与苏公子苏小姐乃是表亲,自然比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嫡长姐要来的亲切一些!” 说着,云千梦难过的低下了头,双手无助的紧捏那把香扇,看着好不可怜,加上她容貌本就清丽,更是惹得那群公子哥心疼不已! 而云若雪见云千梦三言两语便点明了自己的身份,暗自咬牙,却又不能再说什么,否则明日传出相府二小姐不尊嫡姐,怕是自己的名誉有损! “妹妹若是无事,便去别处逛逛吧!此处是非多,别连累了相府!”云千梦撑开香扇半掩唇瓣,在云若雪耳边低低的说着,声音清冷微寒,带着一股摄人的寒气,让云若雪心头一紧,双目不可思议的看向云千梦,却见对方早已是转开了目光,便狠狠的跺了跺脚,拉着不甘心的苏浅月离开了这边! 福源楼三楼一闪半开的窗子中,露出一双满是阴鸷凶残的眸子,盯着云千梦却是冷酷一笑…… 一场闹剧很快在新一轮的投镖中被人们暂时忘记,那些公子哥家境本就富裕,也不在乎这十两纹银,又见今日貌美的小姐比比皆是,便纷纷让身旁的小厮送上那银子,打算在众位佳人的面前一展身手! 可惜,大部分人平日里只会饮酒作乐风花雪月,这等需要用巧劲与力气的活儿,还真是不适合他们,只见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上场,却又灰头土脸的下来,只觉得在众佳人面前丢了面子,一时间纷纷瞪向那掌柜,直怪他没事整这么个幺蛾子出来干什么!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除了之前元冬投中的那只元宝,竟再无一人投中,众人脸上均有些意兴阑珊,纷纷觉得这掌柜不愧是做生意的人,算盘打的可真是精明! “你这丫头的身手不错!”云千梦本想带着丫头们离开,可刚一转身,便被一堵人墙给挡住了,顺着声音抬头,只见楚飞扬竟与辰王同时站在自己的面前,楚飞扬一身黑色滚金边暗纹锦袍,而江沐辰则是一袭宝蓝刺绣长袍,两人一出现,顿时让那群公子哥黯然失色,周围小姐们的目光纷纷含羞带怯的看向两人,脸上均是飘上两朵红晕,一副标准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臣女见过王爷、见过相爷!”云千梦相继行礼,随即打算绕过二人离开,可两人却是死死的挡在她的面前,丝毫不让步,让云千梦抬眸瞪去,却发现楚飞扬的眼中尽是促狭的笑意! “素闻楚相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只是平日没有切磋的机会,不如今日就此比划一番,如何?”江沐辰见云千梦一个劲的看向楚飞扬,对自己却是冷淡的可以,心中顿时不是滋味,立即开口道! 楚飞扬则是弯唇一笑,随即开口“这自然好!本相亦是想见识见识王爷的骑射功夫,今日倒是可以大饱眼福了!” 云千梦听着两人互捧的话语,心中顿时钦佩不已,明明是两个不对盘的人,互捧起来竟都是面不改色的,当真是朝廷重臣,让人不可小觑! “那就请云小姐做个见证,为本王与楚相做个决断!”不想江沐辰却不放过云千梦,竟还开口让她做裁判! 云千梦则是浅笑道“今日是乞巧节,长街上人潮涌动,有如此多的人为王爷与楚相作证,臣女倒是不敢评判二位的武功,免得有所偏失!” 说完,云千梦便带着慕春三人退至一边不再言语,倒是辰王冷冷的凝视了她半响,这才与楚飞扬一同走向店小二,两人交了银子,分别挑了一支红色一支白色的飞镖,各自找好角度,这才见楚飞扬笑着说道“王爷,不如咱们就投最上面的碧玉簪子,谁先投中便算谁赢!” 江沐辰转了转手中那只红色飞镖,抬眼看了看在月色中几乎看不清的竹竿顶端,心中冷哼一声,随即高傲道“既如此,便依楚相之言!” 众人听两人之间的对话,纷纷面露惊讶与好奇! 那竹竿有三丈之高,在星空下,那顶端的碧玉簪子虽熠熠生辉,可却也看的不太真切! 只是听闻两人的打赌,似乎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投中,一时间四周酒楼的窗台上冒出无数的脑袋盯着这边,那些本还在讨价还价购买心爱之物的千金小姐也纷纷跑了过来,不但是因为面前两人尊贵的身份与俊美的样貌,更是想一睹两人接下来的英姿! 云千梦再次看向那碧玉簪子,心中估量,元冬的武功不差自己也是见识过,但元冬却也只是投中最下端的元宝,而那簪子如此高悬,仰角过大,又在半空中随风摆动,怕是很难投中,不知楚飞扬与辰王的功力如何,可不要知会说大话,而丢丑于人前啊! 只见两人同时抬头、俊目凝望,瞧准了簪子的位置,手腕同时一挥,两只飞镖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夜幕中…… 众人只见那两只飞镖直飞而出,那只红色的飞镖竟不偏不倚射中竹竿的顶端,镖入竹竿,直没至尾,那竹竿受此大力顿时剧烈的晃动起来,连着那悬挂在上面的奖品也随之摇摆起来! 而这时,另一只白色的飞镖竟是从系着玉簪的红绳上一闪而过,只见那红绳应声而断,碧玉簪子瞬间从三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抹黑影,定睛看去,楚飞扬早已是移动步伐侯在竹竿下方,稳稳的接住了玉簪! 众人再抬头看去,只见那只白色的飞镖竟将红色飞镖一分为二,牢牢的嵌在了竹竿内…… ------题外话------ 新的一个月来临了,呃……偶要肉票!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六章 定情玉簪送与何人 在场众人均是目瞪口呆,随即爆出热烈的喝彩,纷纷满是钦羡敬佩的看着楚飞扬与江沐辰! 而只有江沐辰的面色始终是阴沉着,只见他看了眼把自己的红镖一分为二的白镖,暗沉的眸子微微闪动,划过一丝快的让人捕捉不到的不悦,紧抿的双唇更是压抑着快要勃发的怒意! 楚飞扬则是眼中含笑的朝四周的观客点头示意,随即张开手掌,看上躺在掌心的那支雕刻成空谷幽兰花型的碧玉簪子,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那富源楼的掌柜怎么也不曾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投的头奖! 本想下楼耍赖抢回那玉簪,可睁大眼仔细一看,那两人一位是辰王一位是楚相,都是朝中重臣,更是他这个小老百姓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只能捶胸顿足的抓住身边的店小二一阵拳打脚踢,兀自心疼那支二百两纹银买回来的玉簪! 云千梦则是看着两人如此俊俏的手法,心中亦是不由得暗自叫好,可见那两人的武功甚佳,否则不会轻而易举的便投的头奖! “大姐姐,王爷和相爷两人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么高的地方,即让也能投中!将来若是嫁给这样的夫君,定会无比的安心!”这时,云易易带着自己的丫鬟靠近云千梦,双目紧紧盯着场中央的那身份高贵的两名男子,尽是势在必得的目光! 云千梦收回看向竹竿顶部的视线,眼角余光淡淡划过云易易那略带野心的表情,嘴角似有若无的浮上一抹浅笑,带着促狭的口气轻声道“看样子,我们的易易是懵然心动了?这可是好事啊,想必祖母也会十分开心的!” 云易易听云千梦的语气中并无醋意,原本方才的话便是想试探云千梦对辰王与楚飞扬的心意,现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便放宽心的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易易尚未及笄,谈婚论嫁尚且过早!况且,易易上面还有三位姐姐,姐姐们都未出嫁,哪里能够轮到易易呢?” “哼!你倒还有些自知之明!只不过,即使你是嫡女又如何?二叔尚无功名在身,想要攀附辰王府或楚王府,怕是太过自不量力了!只怕有些人心比天高、却是命比纸薄,到时候承受不住这样的福泽,反倒是累得自己命归黄泉!”这时,从另一边走过来的云若雪满眼讥讽、满口恶毒的开口! 云千梦见她身后不远处站着苏家兄妹,便知这云若雪定是看到自己与云易易,便巴巴的过来想逞口舌之快,而苏家兄妹经过方才那一仗,心中早已是恨透了云千梦,此时正用极其冷淡的目光盯着她! “不过,要说命好,还是姐姐的命最是尊贵了!”云若雪不顾云易易怒目而视的表情,径自看向云千梦,嘴角含着一抹极浅的恶毒笑容说道“这么多的大家闺秀在场,辰王与楚相竟只与姐姐开口说话,看来姐姐的魅力非同小可,让妹妹好生的羡慕!只是不知方才王爷与相爷都与姐姐说什么?怎么两人竟会参加这样的游戏?” 见不得云千梦在一旁悠闲自在,也为了转移云易易的注意力,云若雪满眼乖巧好奇的问道! 其实,方才她老远便见辰王与楚飞扬走到云千梦的身旁,见两人均是主动与云千梦开口说话,云若雪只觉自己怒火中烧,只是中间隔着太多的人,让她不能立即跑过来,此刻见着云千梦,自然要弄清楚三人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而有了云若雪的挑拨,云易易自然把注意力尽数的放在云千梦的身上,心中不禁暗骂起云千梦会做戏,明明对那两人有意,却在自己的面前装的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难怪勾得那些男子纷纷为她卖命! 云千梦双目横扫面前两人的表情,心中冷笑一声,随即抬起玉手揉了揉太阳穴,为难道“姐姐一时想不起来了!妹妹若是好奇,不如直接去问辰王与楚相吧!” 云若雪见云千梦装疯卖傻就是不肯透露方才对话的内容,气的暗自跺脚,面上冷笑道“姐姐何必藏着掖着,难道是怕妹妹们抢了不成?” “二姐姐说的是,大姐姐,有什么事情是连咱们姐妹都要瞒着的?”这时候,云易易与云若雪倒是同出一气,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尖酸的损着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是不为所动,依旧一副浅笑的表情,目光却是看向场中央的楚飞扬,见他竟向自己这边走来,便淡然开口“似乎楚相想把那玉簪赠予在场的小姐们!两位妹妹有时间在这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倒不如想点法子吸引楚相的注意得到那簪子,说不准下一位楚王妃便是二位中的某一个!” 云千梦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顿时撩拨的云易易与云若雪怒目相向,两人的同盟关系顿时瓦解,又变成以往敌对的模样,纷纷低头整理着身上华丽繁琐的衣裙,同时两人身后的丫头更是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掏出小铜镜举到她们的面前,让两人能够更好的整理妆容! 而同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云若雪云易易两人,在场认出楚飞扬身份的小姐们,没有一个不适一脸兴奋的盯着走向左边的楚飞扬,一双双美目中均是泛着爱慕与势在必得的光芒,一阵悉悉索索整理衣摆的声响顷刻间响起,惹得云易易与云若雪那愤怒的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可是让所有人失望的是,楚飞扬竟只是走到辰王的面前,两人站在场中央,同样强烈的存在感惹得众家小姐拆点尖叫晕倒! 只见楚飞扬一手捏着那支玉簪的一端递到辰王的面前,谦虚道“方才若不是王爷想让,本相怕是还投不到这支玉簪,不如就此送与王爷,全当王爷相让的回礼!” 江沐辰自楚飞扬走向自己这边时便提高了警惕,原以为他是想送给自己身后的云千梦,却不想他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支女子用的玉簪送给了自己! 而那些忙碌了半天的小姐们一听楚飞扬的话,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不明白好端端的,楚飞扬为何要送与辰王,心中万般不解之外又是好一阵失落! 只不过,相较于送与不是自己之外的其他女子,她们倒是宁愿是辰王,免得被他人独占鳌头,失了先机! 这让江沐辰的面色顿时一沉,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冷笑道“楚相客气!这玉簪既然已被楚相投得,那便为楚相所有!又何必送与本王?” “王爷何必推托?难道王爷是因为输不起,才不愿接受这支玉簪?本相虽知辰王府中断不会缺了这种陈色的簪子,但这好歹是本相的一番好意,王爷怎忍心拒绝?”说着,楚飞扬明亮的双目顿时黯然失色,捏着簪子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玉簪,看上去甚是有些无措! 云千梦只觉心中一阵恶寒,心道这楚飞扬真是什么都不怕,居然学着姑娘家的举止对冰块一般的辰王如此说话! 只是,这楚飞扬也太过狡猾了些,不但让辰王担上一个输不起的名声,更是有意的抹黑辰王府,让人认为辰王府中黄金遍地! 江沐辰见楚飞扬有意与自己为难,又感受到四周那些看向自己满是埋怨的目光,竟破天荒的勾唇一笑,随即又恢复了往日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这次却接过那支玉簪,冷然道“既然楚相美意,那本王便收下了!” 说着,江沐辰便快速的转身,几步便来到云千梦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捏着簪尾,掷出,手劲不轻不重,玉簪轻轻巧巧的落在云千梦的云鬓上,引得原先那支蝴蝶金簪的蝶翼微微颤动! 而云千梦在辰王转身的一瞬间便想退开,可不想辰王的动作还是快了一步,顿时,云千梦只觉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一双清淡美目中夹杂着些许冰寒射向辰王,心头涌上寒意! 而后边的楚飞扬则是在看到江沐辰的动作后,原本含笑的双目瞬间凝结成冰块,浑身顷刻间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肃穆之气,只是嘴角的那抹浅笑却愈发的深沉,刚想出声,却见云千梦冷静的抬手拿下那支玉簪递还给辰王,那平淡的声音缓缓想起在耳畔“如此贵重的玉簪,还请王爷收好,下次莫要乱丢,否则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好运像臣女这般接住了,届时摔得粉碎,岂不辜负了楚相的一番美意!” 江沐辰在看到那支玉簪时,便觉得与今日云千梦的装扮十分的符合,又加上楚飞扬方才的咄咄逼人,才让他故意做出这番举动! 只是,当看到那散发这莹莹之光的玉簪在云千梦的发间熠熠生辉,衬得云千梦那张粉嫩白皙的脸蛋越发的清丽脱俗,竟让他心中只觉自己此番举动甚是明智,那双如千山冰雪的眸子中竟隐隐浮上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 只不过,云千梦接下来的举动却瞬间挥去了他藏于眼底的笑意,看着那被云千梦举在半空中的玉簪,辰王的脸色阴沉可怕,却是迟迟不肯接过玉簪,含有凌厉光芒的眸子只一个劲的盯着云千梦! 半饷,才听见辰王低沉冰冷的质问“你认为本王是那等无聊之人?” 此言一出,云千梦身后的云易易与云若雪顿时惨白了一张俏脸,深怕辰王因为云千梦而迁怒于她们,两人不约而同的稍稍往旁边退了几步,不着痕迹的与云千梦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云千梦却是缓缓一笑,粉色的菱唇在脸上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随即淡然的开口“臣女自然不敢如此评价王爷!只是,自古无功不受禄!臣女并未做出能够让人褒奖之事,自然是不能平白的得了这支玉簪,还请王爷赏给其他有功之人吧!” 此话讲的十分的巧妙,既能让江沐辰在面子上好过一些,又没有得罪在场的其他官宦千金! 若是云千梦说是送给其他的千金小姐,怕是那些多心的人定会以为云千梦看不起她们,云千梦不要的东西才赏赐给她们,既招来怨恨又给自己树了敌,倒不如把范围放大,大家皆大欢喜! 江沐辰见云千梦这话说的漂亮,但对方的字里行间却已是明白的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一时间心头染上怒意,本想强行命令云千梦收下,只是身后那道冷如冰霜、寒如刀锋的眸光却提醒江沐辰不得让楚飞扬看了笑话,便冷着一张脸接过那支玉簪,毫无表情道“既如此,那便如云小姐所言!” 说完,便把那支玉簪紧紧的握在手掌间! 可云千梦却是清晰的听到几声细小的‘咔嚓’声,想来那支玉簪已是四分五裂! 而云千梦却只是翩然一笑,朝着江沐辰微福了福身,浅声道“臣女先告退!” 便不等辰王开口,带着慕春三人先行离开! “想不到王爷竟也有爱美之心,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枉费了王爷的一番美意!”云千梦一走,且那头奖都已被人夺走,众人也觉这边没有什么看头,便纷纷散去,这时楚飞扬却是来到江沐辰的身后,语气调侃的开口,惹得辰王一时黑了脸色! “许是楚相因为想不到这一点而兀自懊恼吧!”转过身,寒如玄铁的眸子直射进楚飞扬的黑眸中,辰王凌厉的开口! 楚飞扬浅笑不语,半饷才悠哉开口“只是那被当众拒绝的滋味,想必够王爷细细体味一番了!” 说完,楚飞扬便越过江沐辰离开了富源楼的门口,徒留辰王一人立于原地,一手紧紧的握着已经不知成了几段的碧玉簪满脸冰霜! “梦儿!”此时,人流又渐渐往长街的另一边涌去,被人群推着往前走去,云千梦突然听到远处的一声惊呼,抬眸看去,只见长街尽头的绿黛河畔边站着曲妃卿,此时她正举高手臂朝自己猛地摇着手中的团扇,生怕云千梦发现不了! 云千梦一笑,随即顺着人流走出长街,来到这户外的绿黛河,只觉方才的热流顿时散去了不少,郊外清新的空气让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尤其此时河畔两旁均被挂上了颜色图案各异的灯笼,把整条绿黛河映照在一片灯火通明之中! 河畔的青草地上已是来了不少的小姐姑娘,只见她们手中都拿着不同形状的河灯,许是等着一会放入河中用作许愿吧! 云千梦走近曲妃卿,见她手中也拿着一盏做工精美的荷花灯,灯芯是一只粉色的蜡烛,看上去逼真漂亮,让云千梦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随即笑道“表姐这灯可真是精细!” 曲妃卿展颜一笑,眼眸中带着些微的羞涩,随即微回首,只见她的贴身丫头立即捧着另一盏青莲灯出来“你那爹爹怕是心思也不会在你的身上,姑母又不在了!娘亲便让工匠做了两盏,咱们一人一盏!” 云千梦接过那盏青莲灯,看着紫色的青莲灯,那一瓣瓣从下而上逐渐由粉紫转为深紫的颜色,每一瓣的纸质花瓣边上,均用极细的金线包边,显得清雅不俗又尊贵异常,一时让云千梦竟有些爱不释手,笑着开口“表姐回去后,可得替我好好感谢舅母的细心,否则,今日我便只能眼馋的看着别人放灯了!” 曲妃卿见向来稳重的云千梦难得会撒娇,便也跟着笑了,随后认真道“咱们可是一家人,岂能说两家话?你瞧今日这乞巧节来了这么多的小姐,咱们可得趁现在人不多,好好的挑一个好位置,免得一会与人相挤!” 说着,便把手中的荷花灯交给身后的丫头,拉着云千梦走向河堤! 今日白天便是艳阳高照,夜晚自然也是繁星满天,一轮明月十分应景的悬挂高空,衬得墨黑的夜幕越发的深沉! 那莹润的月光则是普照大地,把处于黑暗中的每一寸土地都照耀的莹莹生辉,似是披上了一层银纱,美的让人目不暇接,尤其此时那些环肥燕瘦的小姐们,一个个矜持却又兴高采烈的立于河堤上交谈着,只觉这绿黛河上充满了让人心神舒畅的娇笑声,为这沉静的夜增添了一抹动人的景象! “不知表姐今日想许什么愿?”见曲妃卿已命丫头们点燃了荷花灯中的蜡烛,云千梦看着那烛光在曲妃卿那温柔的眼眸中跳动,便带着一丝促狭的开口! 岂止,曲妃卿听了她的问话后,竟微微红了脸颊,随即轻咳一声,这才正色道“自然是希望辅国公府永远平安无事,希望爹爹能够早日康复!” 现在解药还未配制出来,曲妃卿能做的,也只有趁着乞巧节许上这样一个愿望,盼望着老天能够听到她的心生! 云千梦瞧她如此说道,亦是点了点头,认真道“表姐放心,舅舅定会无事的!” 只是,接下来,云千梦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狡猾,故意反问道“只是,今日是乞巧节,表姐难道就没有其他所求?比如,早日替梦儿找个表姐夫回来!” 说着,云千梦便打开香扇掩嘴轻笑,惹得曲妃卿面上一阵红霞飞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即学着云千梦方才的模样反问“敢情梦儿的心中已有了如意郎君?这些日子以来,楚王府与容府可都是百般的示好,尤其楚相更是替哥哥洗刷了罪名,这样有勇有谋之人,不知梦儿心中有何感想?” 在曲妃卿的眼中,楚飞扬此番则早已是辅国公府的恩人,而云千梦积极为自己父亲寻求解药,更是被曲妃卿视为亲人,只觉这两人郎才女貌十分的般配! 而云千梦却只是淡然一笑,烛光映照下的容颜如白玉般细腻温润,那微微勾起的唇瓣竟带着让人沉迷其中的绚丽,让曲妃卿也一时看呆了眼,而此时耳旁却响起云千梦无欲无求的声音“姻缘岂能强求?只有有缘有份之人,才能走到最后!” 倒不是云千梦对楚飞扬有什么想法,只是来到古代近半年的时间,云千梦亲眼目睹古代男子的三妻四妾,心中始终是存了芥蒂,宁愿独自生活,也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因此才放宽心,不去强求一些事情,也不去幻想一些不实际的事情! 曲妃卿见她如此说来,心头亦是一沉,只是那有缘有份之人,又岂是轻易能够被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女子遇上的?这只不过是女子的一种奢望罢了,真正涉及到成亲一时,族中长辈家中亲戚,哪一个不是为了本族的利益出发,哪里有她们这些女子说话的份? 如今放走这些河灯,也不过是应个景,图个开心罢了! “罢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赶紧放走河灯吧!你瞧,比咱们晚来的都已经许完愿了,就咱们两人说个没完!”曲妃卿接过那荷花灯便缓缓蹲下身,纤细修长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盏代表她所有希望的灯,慢慢的放入河水中,随即轻轻撩起水面,把那点燃的荷花灯推远…… 云千梦亦是从慕春的手中接过青莲灯缓缓放入河中,双目紧紧的盯着灯中那抹幽暗的烛光,浑然不知河畔的另一端有人正凝视着她…… 而这时,原本已经漂到河中央的河灯,竟被一股大力推了开来,尽数往绿黛河的两旁漂去,众人只觉奇怪,纷纷起身抬头往河中看去,只见一艘造型精美华丽的游船自绿黛河的另一端驶了过来,那些小姐见自己的河灯被河水打回了岸边,顿时怒瞪向那艘游船,可那游船四周均是垂下了浅粉的半透明纱帘,游船划过水面带来的微风轻抚那轻纱,掀起一番让人旖旎,让人幻想无限! 正在众人纷纷揣测这船中是何人时,游船上传来一阵悠扬致远的古琴声,寂静的河畔配以优美的弦乐声,真真是一副如梦似画的美景! 而此时,那些听出此琴曲是出自谁手的公子们,顿时个个不顾体统的沿着河畔追随着那游船而过,惹得河堤上的小姐们对那抚琴之人越发的嫉恨! “那不是?”曲妃卿侧耳倾听,随即面露惊讶,目光转而看向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是抿嘴一笑,随即开口“除了海恬郡主,又有谁家能有这样的排场?而她的琴技又如此的了得,自然乐于看到众人的追捧!” 说着,云千梦放眼整个河畔,却没有找到楚飞扬的身影,只觉这海恬郡主真是白费了一番苦心,竟没有让她的心上人听到如此动人的音乐! 正在众人为这美妙的乐声倾倒时,几十条黑影突然破水面而出,那一柄柄泛着冷光的长剑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森冷可怕,水花四溅,河堤两旁的众人均是反射性的抬起手臂挡住那溅上身的水珠,而那游船也因为突然出现的事故而缓缓停了下来,船上立即涌出不少海王府的护卫,与这些黑衣人展开了生死殊斗! 那一声声刀剑相触激出的刺耳声响,直直的刺激着人的神经,水面上反射出的冰冷剑影,更是笼罩着一层死亡的阴影! “啊……”不知是谁首先反应了过来,扯着嗓子便大声尖叫了起来! 听到这一声尖叫,其余的人才纷纷看清眼前的状况,只见那几十个黑影同时想四周飞去,只消是看到人影,便会举起手中的长剑不由分说的看去,一时间原本安详宁静的绿黛河上顿时倒下了不少名门闺秀、贵族公子,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整片草地上,令人作恶! 而其余幸存的小姐公子则是尖叫着四处逃窜,那些杀红眼的黑衣人则是完全不顾有些百姓的跪地求饶,只要看到穿着西楚服饰的百姓,便一剑刺进人的心窝,随即一脚踹开死者,再次寻找下一个目标! 云千梦见这群黑衣人如此凶残歹毒,竟连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便心知不好,立即拉起曲妃卿的手往河畔上面跑去,可是扯了半天却不见曲妃卿移动半步,云千梦回头看去,只见曲妃卿早已是吓傻了眼,根本就迈不动步子,急得云千梦照着她的后背便是用力的一巴掌,随即朝着仍旧有些呆愣的曲妃卿低吼道“快跟我来!” 直到此刻,曲妃卿才真正的清醒过来,虽浑身发抖双脚更是使不出力来,可求生的本能让曲妃卿咬着下唇便跟随在云千梦的身后往河畔上跑去…… 云千梦一边带着身后的几人远离最危险的地方,双目一面四处搜索着能够藏身的地方,毕竟,以她们几个女子的脚程,定是跑不过那些武功高强的杀手的,为今之计只有先找一出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等着救兵到来! 几人跑上河畔,沿着城墙不断往前跑去,正在云千梦紧张的观察地形时,竟在转角处不小心撞上了一具温暖的胸膛,随即她的左手手腕便被人用力的握住,头顶响起一道紧张却又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跟我来!” 还不等云千梦抬头,那人已是转过身,拉着她继续往前奔去,只是月光下那一头银白的发丝,却是清楚的说明了他是谁! 前方是一处茂密的树林,除去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贵树木外,四周亦有无数半人高的花丛,用来藏身最为安全! 容云鹤把云千梦几人安排进了花丛,自己却没有躲进去,反而是想转身离开,云千梦见外面如此的危险,立即拉住他的衣袖,低声急道“你去哪里?不要命了?” 闻言,容云鹤立即回头,眼中有着一抹难以抑制的喜悦,嘴角愉悦的往上勾起,随即指着对面的花丛低语“我躲那边,这边人已经够多了,容易暴露目标!” 云千梦听他如此说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快去的松开了手,朝容云鹤点了点头,便立即藏身进了花丛,只是那双谨慎的眸子却是紧盯着容云鹤的身影,见他真如方才所言同样藏进了花丛,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她们这边刚刚藏好,外面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因为慌忙逃跑而娇喘连连的喘气声,想来这块宝地定也被其他小姐发现,众人立即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纷纷奔向那些茂密的花丛中…… “啊……”一名小姐带着自己的四个丫头正巧藏进了云千梦等人的这片花丛中,受到惊吓的她立即低呼出声,只是在看清对方是谁后,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借着月光看去,云千梦发现来者竟是刑部侍郎的千金邢金蝶,不知是不适冤家路窄,她们就连藏身都找了同一片花丛! 那邢金蝶显然也是一个记仇的主,虽然知道云千梦不是外面那些杀人魔头,可之前在辅国公府内云千梦对她的种种讥讽却还历历在目,让她带着丫头故意使劲的往里面挤去,口中不禁骂骂咧咧道“云千梦,你克死了自己的娘,可别再来害我!赶紧给我进去点,没看到我们快要露出身子了吗?” 曲妃卿见大家已是如此落魄,事关生死一刻的时候,这邢金蝶仍旧一张口便羞辱云千梦,气的面色涨红,刚要上前理论,却被云千梦拦住,随后让慕春等人往里面挤一挤! 毕竟,邢金蝶小人,可她云千梦却不傻,此时若是邢金蝶被抓住,以她的个性定会把自己与曲妃卿给出卖给杀手,届时,由于争一时的痛快而丧失一条性命,实在是划不来的买卖! 况且,只要留着性命,以后还怕找不到机会报复邢金蝶吗? 见云千梦此刻打算息事宁人,不但不回嘴还给自己腾地方,邢金蝶一时得意极了,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尽是嚣张! 只是片刻的喘息间,一阵有力的步伐便从外面冲了进来! “搜,不准放过一个活口!”一道低沉残忍的声音传来,让躲在花丛中的众人顿时紧绷起了身上的每一根弦,每个人只觉自己的心已是提到了喉口,吓得纷纷蜷缩起了身子,不敢动弹! 那一柄柄长剑一下接着一下的刺进花丛中,一寸地方都不曾放过,显然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同时定是怀着必杀的命令! 曲妃卿何曾见到过这样肃杀的逼的人快要发疯的场面,不由得紧紧握住云千梦的双手,那两手的手心中竟全是冷汗! 云千梦合掌包住她的双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随即转过头继续盯着外面的情况,原本平展的双眉不由得紧皱了起来,心中不禁暗道,事情已经发生这么久,为何不见护城军前来救援? 原本便已经十分紧张的时刻,那邢金蝶竟还非常的不省事的! 云千梦等人已是留给她们五人十分宽裕的空间,可她仍旧是怕被那些杀手看到而拼命的往里面挤去,一时间面前的花丛微微作响,顷刻间便引起了那些杀手的注意! “这里有人!”一名杀手看到了邢金蝶那满头的珠钗,立即低声唤来其他的杀手,他自己则是猛地前倾身子,一手便拽住了邢金蝶的发丝,把人整个的提了起来……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邢金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有加上那杀手毫不怜香惜玉,死命的拽着她的发丝,疼的邢金蝶眼泪鼻涕直往外冒,双手双脚在半空中胡乱的挥舞着,丝毫不顾礼仪的便大叫了起来! 可此时藏身在此处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她们若是能自保,也不会躲起来,只见其他人见有了邢金蝶这个先例,便更加伏地身子,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更显得邢金蝶的喊叫声刺耳尖锐! ‘啪!’邢金蝶的嚷叫得到的不是以礼相待,而是一计狠狠的耳光,只见邢金蝶半边脸顿时肿胀了起来,嘴角更是流下一道血痕,只见她张开双唇,从口出吐出一颗牙来,足以证明那杀手定是用足了十成的力道! 而被打后的邢金蝶则是变乖了许多,知道自己此刻挣扎也没有用,倒不如安静下来,或许还能少受点苦! “没用的女人,杀了!”那杀手看清邢金蝶的模样后,那双凶残的眸子中顿时浮现嗜血的光芒,另一手立即举起长剑,打算刺向邢金蝶的心窝! “不要…不要…我…我知道这里还藏着其他的人!”邢金蝶看到那闪着冷忙的剑锋,立即吓得开始胡言乱语,而她的襦裙中竟缓缓流下一道黄色的液体,伴随而来的便是一股尿臊味! 曲妃卿吃惊的抬头看去,竟发现邢金蝶已是被吓破了胆,此刻更是失禁了! “说!”而那杀手显然是没有耐性,拽着邢金蝶的手微微摇摆,只见邢金蝶的身子便如风铃一般在半空中跟着摆动了起来! 不过面对一个失禁的女人,那杀手眼中满是嫌弃的丢开她,长剑直指邢金蝶的心口,等着她开口! 邢金蝶好不容易双脚落地,却因为早已被吓傻了,差点便跌坐在地,只是面前的长剑并未拿开,让邢金蝶一刻也不敢放松,目光顿时往云千梦的方向看去,突然指着云千梦大声道“这里还藏着相府的大小姐,还有…呜…” 只是还不等她报出曲妃卿的名字,云千梦猛地出脚,猛地踢向邢金蝶的脚裸,生生的把她的脚裸给踢断,疼的邢金蝶顿时倒地不起,只顾抱着自己的左脚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随即,云千梦便立即松开握着曲妃卿的手,用力按下曲妃卿的头,自顾的缓缓站起身,冷目面对几名手持武器的杀手! 而先前抓住邢金蝶的那名杀手嫌邢金蝶太吵,便刺出一剑打算了结了邢金蝶,却不了邢金蝶求生心切,甚至不顾自己身体上的疼痛,用力的抓过身边的贴身丫头挡在了她的身前,那丫头胸口被刺进一剑,顿时成了剑下亡魂,吓得其他三名丫头纷纷捂嘴往后退去,不愿再成为邢金蝶的人肉盾! 云千梦见邢金蝶如此的自私自利,眼中划过一阵厌恶,这样的人,即便今日被杀手杀死,怕也没有人会替她叫屈! “你就是云相府的大小姐?”几名杀手见云千梦自动显身,竟没有像对待邢金蝶那般的粗鲁,反而是先询问对方的身份! 云千梦见他们神色间有异,便知这群杀手定不是盲目的杀人,只怕他们是在寻找什么人,便冷声道“是!” “既然是云相府的大小姐,那就请随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名杀手亦是冷言命令着云千梦! “你们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走?”云千梦冷笑一声,丝毫不为对方的杀气所吓到,眼中反而盛满了鄙视的神色,倒是让那几个杀手神情一怔,不想这西楚竟还有如此凶悍的女子!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只要云小姐随我们走一趟,我便放过这花丛中其他人的性命!”这时,一道极其阴寒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那些杀手听到声音,纷纷分列站好,十分畏惧的朝那人行礼! 云千梦放眼看去,可对方却是蒙了面,只是身材相较于西楚男子较为壮硕高大,一身杀气更不是面前这几个杀手能够比拟的! “你们杀人如麻,拿什么叫我相信你的保证?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人,有什么资格与人谈判?”只是,云千梦前世见过太过的大毒枭,心中虽讶异此人的阴毒,却也不曾惧怕,便冷笑着反驳道! “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那人却是连条件也不再谈,直接给了那些杀手一个眼色,只见几人同时上前想抓住云千梦! “不准你们碰小姐!”这时,元冬迎夏与慕春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同时把云千梦围在中间,而元冬更是从衣袖间拿出一把匕首,直对一群杀手! “阁下不认为欺负几个弱质女流,显得十分的没有风度吗?”而此时,就连躲在对面的容云鹤也跟着站了起来,那双已然结冰的眸子正冷冷的直射背对着他的黑衣人! ------题外话------ 读者(恋而不舍),昨天偶找了客服询问此事,可是直到半夜,客服也没有回复偶只言片语,很抱歉,没有帮到亲! 呐喊,偶要肉票!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七章 千钧一发坠马瞬间 那黑衣蒙面人见此处竟然还藏着男子,那双阴毒的眸子顿时转向容云鹤,在看到容云鹤那满头的白发后,神色间些微的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狠辣的表情,嘲讽道“我倒还不至于胆小如鼠的与一群女子躲在这里!” 闻言,云千梦轻皱起了眉头,目光十分不赞同的看向那蒙面人的背影,冷声道“求生乃是人的本能,难道非要站在阁下的面前,伸长脖子请阁下挥刀,这才是男子气概吗?阁下现在是手持利器之人,对于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自然是拥有生杀大权,可若我们双方转换角色,怕是阁下表现的会更让人啼笑皆非吧!” 云千梦一番反问设问,让那蒙面人的身影微微一怔,随即冷笑的看向她,狂傲道“难怪十弟被你耍的团团转,云千梦,你果真是拥有一张伶牙俐齿!” 蒙面人的话一出口,云千梦心中顿时一惊,且看这群黑衣杀手今日对西楚百姓杀无赦的手段,以及他方才口中所说的‘十弟’,立即让云千梦联想到前段时间偷袭自己的北齐十皇子! 如此说来,此人定也是皇族中人,只是云千梦对北齐知之甚少,虽知北齐太子暴虐成性,但皇族中人却大多如此,只是各人表面给人的感觉不同而已,因此也有些猜不透此人真正的身份! 倒是容云鹤一脸冷漠镇定的开口“阁下请注意用词,云小姐乃闺中千金,岂会遇上外男?阁下可莫要认错了人,杀错了人!况且,你们在京都滥杀无辜,以为玉乾帝会放过你们吗?那些被你们残杀的贵族们,又岂会放过你们?只怕此时护城军已是赶往这里,奉劝阁下放下屠刀,莫要再添杀孽!” “认错了人,杀错了人?容公子这句话说的可真是绝妙!可是,在我的眼中,即使是认错了人、杀错了人,那也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容公子如此说来,怕是已经害怕了吧!既然害怕,又逞什么英雄呢?”蒙面人说完,便阴冷的狂笑了起来,吓得那些藏身在花丛的千金小姐们纷纷蜷缩起身子,浑身瑟瑟发抖,却又死咬双唇,不敢发出一声,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邢金蝶! 云千梦见他说出这一番灭绝人性的话,眼底一片薄冰,紧抿着双唇,心下快死的思索着自救的办法! 而此时,容云鹤却再次开口,云千梦见他沉着应对的模样,丝毫没有受到被对方点明身份的吃惊,反倒是表现出一股超出年纪的成熟“阁下方才连孩子都不放过,那又该称为什么?畜生间尚且还有那么一丝怜悯之心,阁下竟连它们都不如了?” 说话的同时,容云鹤目光快速的扫了云千梦一眼,暗示她逃跑,只是那蒙面人的动作却是更快一步,早一步洞悉了容云鹤的意图,只见他竟猛地冲到云千梦的面前,长臂一伸用力拽住云千梦的手腕,把人瞬间拉出花丛,继而把云千梦搂在怀中,另一只手上的长剑竟抵在云千梦那纤细雪白的脖子上,冷笑道“想逃,也要看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得罪了我还能活命的,整个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 “小姐!”元冬等人见云千梦在自己的保护下竟被那人轻而易举的掳走,纷纷面现惊慌,元冬更是骤然起步想探身抢过云千梦,可其他杀手却是立即举起长剑指向元冬,可此时元冬竟连自己的性命也顾不上,立即举起手中的匕首打算与挡路的杀手! “都好好的呆在原地!”云千梦也没有想到那蒙面人的身手竟如此的矫捷,生怕元冬与对方硬拼,便立即大声喝到,吓得元冬立即停下了攻势,瞬间听话的回到方才藏身的地方! “哦?第二个?那就是说,这整个天下还是有人能够从阁下的剑下活命的?千梦倒是十分的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竟比阁下还要厉害!”云千梦随即正对那蒙面人的话出言讥讽,面对那架在脖子上的冰冷长剑,别说那些千金小姐早已有些被吓得晕厥了过去,就连方才还能从容应对敌人的容云鹤亦是惨白了一张脸,偏偏云千梦这个当事人似乎毫无所觉,面色沉静的开口! 只是,云千梦的话音还未落地,便感受到那勒在腰间的长臂猛然收紧,勒得云千梦差点喘不过气来,而耳畔竟传来那蒙面人残忍的低吼“贱人,再开口说这样的话,我便立刻杀了面前的小白脸!不过,对于你,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你活着的价值,可比死了有用多了!” 还不等云千梦再次开口询问,便见树林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众小姐心中一喜,以为是救兵来了,有些更是让自己的丫头瞧瞧的探出头往外看去! 而云千梦与容云鹤却是面沉如水,听着那极其有节奏的步伐,却判断不出到底是对方的人还是救兵!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快放开本郡主!”而就在众人以为希望到来时,竟听到有女子的挣扎声,云千梦瞬间便听出那是海恬的声音,目光骤然一沉,心中立即暗叫不好! 看来这群杀手是有备而来的,连海王府的侍卫都不敌他们的攻击,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突如其来的偷袭,恐怕这些杀手的武功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只是,这些人面对其他的贵族千金却是狠下杀手,却独独只是从侍卫的手中掳来了海恬,难道是因为此次西楚与北齐战争中,海沉溪是主帅有关? 可方才那蒙面人却说自己活着的意义比死了更大,这句话中,透露着某种信息,确让云千梦一时猜不透其中的玄机! 毕竟,若是这蒙面人相救北齐的十皇子,大可去楚王府救人,抓着自己这个弱女子,束手束脚不说,还真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更何况,云千梦并不确定,楚飞扬真的依言放走了那十皇子! “哼,又抓来一个聒噪的女人!不过,你既然自称是郡主,瞧着这模样确实是有让男人疯狂的资本,看样子,你就是那海沉溪的妹妹,海恬郡主了!”那蒙面人用力的勒紧云千梦,让她的后背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前胸,只是双目却是转而看向海恬,在看到海恬那国色天香的容貌时,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他,也是出言赞美的两句! 而此时,被一名杀手夹在腋下的海恬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虽然这时的她衣裙有些凌乱,发髻更是早已散开,却丝毫没有折损她与生俱来的这份美丽,依旧有着吸引男人目光的本钱! 只是,海恬一心只想着挣脱这些杀手的挟持,根本就没有听到那蒙面人的赞美,更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的状况! 直到那名杀手好不怜香惜玉的把她丢在满是石子的地上,海恬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人! “云千梦,你竟然也有今天!”可她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幸灾乐祸的讥讽! 云千梦则是勾唇一笑,随即反驳道“郡主现在的模样,似乎比臣女更加的狼狈!” 听出云千梦的嘲讽,海恬如被踩到雷区一般瞬间从地上弹跳了起来,动作之快之敏捷,让人望而兴叹! 而那蒙面人见云千梦三言两语便挑的堂堂郡主失了仪态,立即松开勒紧她纤腰的手,竟无比轻佻的勾住云千梦的下颚,迫使她转过脸面对自己那双嗜血残暴的眸子,低沉道“你果然有趣!只不过,你似乎十分不受别人喜欢,这一个两个的都一心想置你于死地!” 容云鹤见蒙面人竟对云千梦做这等无耻的事情,心中顿时勃然大怒,继而大吼道“无耻之徒,快放开她!本公子做你的人质!” 说完容云鹤便冲上前,可那些杀手亦不是摆设,几人把容云鹤团团围住,而容云鹤虽是富家公子,但自小也是学了些拳脚功夫用于自保,此刻竟是派上了用场,虽打斗的有些吃力,可却也让那些杀手讨不到好处,一时间双方竟处于胶着的状态,让那蒙面人眼中微微露出一抹吃惊的表情! 只是他却卑鄙的朝看守元冬等人的杀手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些手持长剑的杀手立即加入到打斗中! 云千梦见容云鹤的应对越发的吃力,动作也越来越迟钝,那垂于身侧的手立即朝后面的元冬做了一个手势,趁着没有人防备她们,元冬立即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加入到打斗中! 而有了元冬的加入,容云鹤肩上的负担顿时减轻了不少,缓缓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矫捷的身受,只是他越是想着接近云千梦,那些杀手却越是把他往外围带去! 而云千梦则是一面注意着容云鹤的战况,一面紧盯着身后的蒙面人,只觉那捏着她下颚的手指力道微微放松了些,云千梦快速的抬起双手想夺过那人手中的长剑,继而再给他一个过肩摔! 可那蒙面人似乎早已料到云千梦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竟故意松开那拿剑的手! ‘噹!’一声,剑尖直直的cha进土壤中,剑柄在半空中剧烈的颤抖着,发出一道极其沉闷的呜咽声! 随即那原本捏着云千梦那小巧精致下巴的手,竟移到那纤细优美的颈子上,两指轻轻用力,瞬间便掐住了云千梦的咽喉,让她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嗖!’而这时,一支用金羽做成的长箭从蒙面人的正前方破空而来,犹如长龙一般在朦胧的月色中划过一道银色的箭芒,而那箭羽所经之处,树叶鲜花均是剧烈的摇晃起来,可见射箭之人是用了多么大的力道! 而那蒙面人见那箭羽中含着极重的杀气,自己一时躲闪不及,竟拉着云千梦立于自己的面前,完全是把云千梦当作是他的盾牌! 只是,那射箭之人竟如事先算计过分毫一般,只见那支箭羽竟没有伤到云千梦半分,却是从那蒙面人的左脸颊上一闪而过! ‘咚!’一声,那箭羽瞬间cha进后面的红杉树上,竟深深的嵌进去了一半,只留箭尾在树梢上剧烈的颤抖,而那颗至少有三十年树龄的红杉树竟也是整颗的晃动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的耳畔传来树叶‘唰唰’声响,心中均是一惊,不知是何人,竟能射出如此精准而又满含杀伤之力的一箭! 而此时众人看向那蒙面人,只见他方才用来蒙面的面纱早已被那箭羽勾走,那左脸颊上更是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颧骨的伤痕,此刻那十厘米长的伤口上,正源源不断的冒出鲜血,滚滚的流下脸颊,不消半刻,那蒙面人前胸的衣衫便被染成了暗红色,就连被他强行拉在胸前的云千梦,也不可幸免的被滴到了鲜血! 众人见那蒙面人样貌虽算不上英俊,但却含着浓浓的戾气,尤其此时他半边脸颊已是血红,更是让他如同从地狱走来的暴君一般让人心生恐惧! “是谁!居然敢射伤本宫!”那蒙面人几乎是被人毁容,岂能有好脾气?此时那双充满红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前方那片黑暗的树林,完全不顾隐瞒身份的怒吼道,恨不能把对方碎尸万段! “楚飞扬,你怎么不杀了他?”而这时,由远而近的竟传来那十皇子气急败坏的吼声!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那蒙面人立即凝神望去,只见点点金光在黑暗中摆动,而随着来人缓缓走进月光中,便看到一身黑色锦袍的楚飞扬手持长弓,面色冷峻的走了过来! 而楚飞扬的身后,则是由焦大拎着那十皇子的后衣领,让他只能出声却不能动弹! 尽管楚飞扬并没有出声,单从他手中的长弓以及方才十皇子的叫喊中,蒙面人便知方才那杀气十足的一箭,定是楚飞扬所射! 那蒙面人脑中顿时想起楚飞扬以前在战场上的战无不胜,眼中的神色终于是有了变动,又见楚飞扬带来的人已是包围了这一片树林,那蒙面人更是把云千梦给牢牢的锁定在自己的胸前,免得这枚有用的人质被楚飞扬给救走! “大皇子今日好兴致,竟以杀害我西楚百姓为乐!”楚飞扬见那蒙面人神色有所松动,不似方才非要置云千梦于死地,便缓缓开口,冰冷的语气如寒风吹过冰面,让人心中直直的打着寒颤! “哼,楚飞扬,亏你是一国的宰相,竟做这等偷袭人的事情!实在是丢了你宰相的官威,没想到西楚竟全是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只会背后偷袭人,说出去只怕会贻笑大方!”那北齐的大皇子不但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竟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楚飞扬的身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连孩子都不放过的他比之楚飞扬不知无耻了多少倍! 面对他的故意挑衅,楚飞扬竟丝毫没有发怒,只是身上的那层寒气自始至终自他射出那支箭羽时便紧紧的萦绕在他的身侧,就连立于他身后的焦大都有些担忧的看了楚飞扬一眼,生怕他一个动怒立即宰杀了面前嚣张跋扈的大皇子! “大皇子多虑了,有你给本相垫底,西楚的百姓只会念着本相的好!大皇子今日大开杀戒,难道是受了北齐陵孝帝的指使?否则在西楚范围内如此明显的刺杀,又是在辰王护城军的眼皮子低下如此嚣张行事,难道就不怕惹怒辰王?”此时楚飞扬表情极其的淡,就连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亦是没有丝毫的变暖,让所有人均以为他之前对云千梦的好都是一种假象! 而云千梦身为警察,又岂会不知楚飞扬的心思? 此刻若是对人质表现的太过在意,那敌人只怕会越发的得意,届时想营救自己则更加难上加难,倒不如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那解救自己到也多了一层机会! 因此,此时云千梦便也没有大呼小叫,只是安静的呆在那大皇子的怀中,只不过那警惕睿智的双目却是伺机而动,以那大皇子现在的情况看来,若自己有机会逃走,他一时半会恐怕也顾及不了自己! “哼,楚飞扬,我知道你是常胜将军,但这里不是战场,我手上还有这么多的人质,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我定会让她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至于那辰王,他真若有这般厉害,就容不得我在今日这样的日子刺杀成功了!”大皇子依旧蛮横无理,即使面对这样过分冷静的让人害怕的楚飞扬,亦是一副居高自傲的模样! 只是,见楚飞扬并没有在看到云千梦时表现的太过担忧,他的心中还是划过了一个讶异,不禁暗道,难道是消息出了差错,这楚飞扬心仪之人并非云千梦! 如此一想,他立即给护在自己身旁的杀手一个眼色,只见那杀手立即会意,瞬间便拽起瞧瞧往楚飞扬方向挪动的海恬,一把长剑瞬间便架在了海恬那雪白纤长的脖子上! “放开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居然敢如此的无力,都不想活了吗?相爷,救我……”生死被威胁,就连平日看着十分高贵冷傲的海恬,亦是失控的大喊大叫起来,若不是此刻脖子上架着刀锋,怕她早已对身后的黑衣人拳脚相对了! 看着那大皇子不停试探自己心意的行为,楚飞扬心中冷笑,含霜带雪的眸子只是淡淡的扫了吵闹不休的海恬一眼,随即便转开了眼,把全副的精神尽数的放在那大皇子的身上,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朝着自己身后的树林出声“王爷,看了这么久的戏,是不是也该现身了?”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传来,江沐辰带着宁锋踏出阴影,趁着月光走进众人的视线,此时他满面冰霜,那双鹰目一眨也不眨的直直盯着那大皇子,似要把他吞进肚中一般! “好啊,今日居然让两位同时出动,这样最好,省的本宫一一找人!楚飞扬、江沐辰,本宫并非有意与你们为难,只要你们把十皇子交给本宫,并保证本宫安全离开西楚,本宫手中的这些人,也可安全的回到你们的身边!”看着多出一倍的士兵,那大皇子心中不禁浮上些许的焦虑,却还是不该狂傲的本色,那双嗜血的眸子冷冷的扫了那十皇子一眼,竟与面前两名出色的男子谈起条件来了! “放屁!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那我当作交换的条件?你不过就是想用我来牵制太子吗?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可还不等楚飞扬与江沐辰开口,便听见那十皇子暴跳如雷的声音,只是他的嗓音虽大,却也是点名了其中的要害,让楚飞扬似有若无的勾了下唇角,而辰王坚定冷酷的眼底似乎亦是闪过一丝冷笑! 此时,楚飞扬的双眸在云千梦与海恬之间转了一圈,这才开口“既然你要谈条件,那本相便用这十皇子的性命交换海恬的!” 此言一出,别说江沐辰心中划过极大的讶异,就连那十皇子也是满面震惊的盯着他,不知这楚飞扬是吃错了什么药,竟宁愿换那个吵死人的女人,也不愿去换云千梦! 而楚飞扬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各人眼中讶异的目光,径自凝视着海恬,流转的眼波中似有一股情意在回转! 那大皇子见楚飞扬如此,心中更是疑惑先前的探出的消息有假,便冷笑道“这海恬郡主的确是倾国倾城,与楚相也甚是般配!既然楚相如此爱英雄救美,那本宫便成全了你!不过,先让人送十皇子过来!” 人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与那大皇子谈条件,可他虽满口应下了楚飞扬的条件,却是耍诈的让对方先把人质带过来,明显便是耍诈! “大哥若真是信了楚飞扬的话,那你可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了!”可这时,竟从那大皇子的身后传来一道极其阴寒的声音! 只见那大皇子听到那声音后,面色顿时变得十分的难看! 而那十皇子却是恰恰相反,整个人差点便飞奔了起来,脸上尽是喜悦开心的表情! “哦?没想到此刻应在前线作战的太子,竟会出现在西楚的境内!王爷,这可就是你的失职了,有这么多贵客到访,你手下的城防军竟一丁半点都没有察觉出来吗?”楚飞扬看着那渐渐走入视线的北齐太子齐靖元,嘴角挂上一抹有客自远方来的笑容,只是话里话外却在指责着身边的辰王! 江沐辰见他在这样的时刻竟还不忘抹黑自己,便也冷冷的反驳“本王再失职,也比不上楚相的高端!竟把北齐的十皇子藏在楚王府!这事若是让满朝文武百官知晓了,不知楚王爷那忠勇的贤名还能不能保全住?” “王爷何必迁怒于人,若不是城防军守备松懈,又岂能让这十皇子钻了空子,本相也只是代替王爷把他看守了起来!免得京都出了乱子,连累了王爷的清誉!”楚飞扬含笑却又冰冷的开口,让人只觉寒冽的冷风刮过面颊,留下对冷风的畏惧! 这边打着口水仗,那边大皇子亦是十分不待见太子的到来,见他方才竟出言侮辱自己,那大皇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加上那半边脸的猩红,狰狞的表情让人既害怕又觉得恶心! “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就不怕父皇以通敌卖国之罪撤了你太子的头衔?还是说今日太子丢失了几座城池已是惹怒了父皇,太子索性便躲到这西楚来了?”大皇子恶言相向,只是方才齐靖元的一番话却是提醒了他,原本已有些松开的手立即又使上力道,紧紧的掐着云千梦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随即冷笑的看向楚飞扬,咬牙切齿道“楚相好计谋,差点连本宫也上了你的当!” 楚飞扬却是不置可否的勾唇一笑,目光继而放到齐靖元的身上,语气冰冷却十分客气道“太子远道而来,不知是否进皇宫一叙?我们陛下对于太子,可是十分的好奇!” 那齐靖元的目光同时亦是看向楚飞扬,只觉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浑身透着一股老谋深算! 而立于楚飞扬身旁的江沐辰,亦是一副心机深沉的模样,依旧不能让人小觑! 而若说这两个男人竟丝毫没有发觉大皇子的人潜入西楚京都,打死齐靖元也是不会相信的! “楚相何必着急?有些账,咱们还是要算清楚的!十日之期早已过去,不知楚相为何不放十弟回去?”齐靖元较之大皇子,更让人感到畏惧,那一双透着玄冰似铁却又残暴无常的眸子,此刻正紧盯着楚飞扬! 可即便只是站在他身旁的云千梦,却也是感受到了他身上喜怒无常的脾性,只觉这北齐的太子比之大皇子,恐怕要危险无数倍! “太子难道不知兵不厌诈这句话吗?当然,本相今日也是为了履行当日的诺言,特带来十皇子!这样,太子便没有怨言了吧!”楚飞扬此人,总是能在顷刻间扭转局势!明明就是他把那十皇子关进了楚王府,此刻却又表现的十分重诺守信的模样,让别人有苦说不出! 尤其那十皇子,在听到楚飞扬这般的解释后,差点暴跳如雷,可齐靖元一个眼神,便让那十皇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既如此,那就请楚相辰王退兵,待我们退到城外,自会与你们交换人质!”齐靖元亦是精明之人,深知此刻若是双方交换了人质,怕是对方会反咬一口,届时他们这些人一个也逃不了,倒不如带着这些人质,楚飞扬与江沐辰下手时,亦会掂量着这些贵族背后的势力! “好!”可不想楚飞扬这次竟一口应下了他的条件,惹得一旁的辰王微皱起了眉头! 只是见那大皇子死死的掐着云千梦的脖颈,辰王的双唇微动了下,却始终是没有再开口,同时与楚飞扬同时挥手,让身后的士兵纷纷退开,给齐靖元等人让路! “大哥若是累了,不如本太子替你看着她吧!”见大皇子越发用力的掐着云千梦,齐靖元深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护身符给弄死,一面往前走一面开口! 而那大皇子却是冷冷的看了齐靖元一眼,随即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去,却始终把云千梦用力的拴在自己的胸前! 双方人马擦身而过,而宁锋却是突然出手,一柄长剑竟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cha进了一名杀手的体内,那杀手应声而倒,双方人马立即拔出手中的长剑怒目相向,场面一时紧张了起来…… “楚飞扬,你居然食言!”齐靖元眯着双目看向楚飞扬,那射出的光芒中含着无限的狠意! 而楚飞扬却是冷目扫向宁锋,随即冷笑着看向江沐辰,寒声开口“王爷莫要做让本相为难的事情!” 江沐辰则是一脸的冷静,面对楚飞扬的指责,只是冷淡的回应“相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既然要效忠皇上,那相爷也至少要舍弃一些!况且,北齐太子可是北齐的社稷之本,岂能轻易的放走他?即便今日牺牲了这些千金小姐,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楚相似乎忘记这句话的真谛了吧!” 说着,江沐辰瞬间出手,手中长剑直指齐靖元,双方人马立即陷入异常混战之中! 而楚飞扬却是面色阴冷的立于一旁,并未让自己的人参与到这场混战之中! “保护大皇子先走!”齐靖元见楚飞扬没有出手帮助江沐辰的意思,便立即朝身边的部将下命! 此次他得到消息时,大皇子已经是启程来往西楚的路上,因此齐靖元只匆匆带了自己身边几百人过来! 若非他赶来的及时,怕十弟早已落入大皇子的手中,届时十弟的性命怕是比呆在楚王府还要危险! 可此时大皇子手中的云千梦却是他们的王牌,自然不能让云千梦被楚飞扬的人给夺走,为今之计便只能先让一部分人送大皇子出城,这样才能与外面接应的人碰面! 而那大皇子听齐靖元竟破天荒的让人保护他,心中便知云千梦的重要,更是把她勒紧在胸前,不让云千梦有丝毫逃跑的机会! 而齐靖元的分析的确是正确的,楚飞扬确实没有看面前打斗的场面,既然对方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那他全部的注意力自然全部都放在云千梦的身上! 只是在海恬被人挟持的从他身边闪过时,他却如闪电般的出手了,只是一两招的对决,那名杀手便立即倒地,而他肩上扛着的海恬则是再一次的摔倒在地,对此楚飞扬却是一眼都未去看,只是扫了眼身后的侍卫,那侍卫立即上前拉起海恬,把她带往安全的地带,而此时楚飞扬的身影早已是追随大皇子等人而去…… “放开她!本相饶你不死!”一路追到郊外,那大皇子早前便已经准备好了退路,只见一群人竟没有通过城门直接便出了城,随即便立即跳上备好的白马,准备撤离! 楚飞扬看着他把云千梦粗鲁的丢在马背上,周身勃然掀起一股风暴,架上箭羽、拉开长、对准敌人,极其冷寒的开口! 而那大皇子方才已经是见识了楚飞扬的身手,断不会再交出云千梦,一手勒紧缰绳,一手则是使劲的按住云千梦挣扎的身子,掉转马头便往北齐的方向奔去! “主子!”而这时,焦大却是快速的牵来一匹战马,楚飞扬拿过焦大手中的长剑,便飞身上了马背,竟单身匹马的朝着北齐的方向追去! 云千梦见此时大皇子只顾拼命逃跑而无暇顾及她,便努力的想直起身子随后再想办法逃离! 只是那大皇子的力气甚大,竟只用一只手便死死的压住云千梦的后背,迫使她只能趴在马背上而动弹不得! 云千梦面朝黄土,看着马儿快速奔跑的速度,想也不想便拔下头上的金簪,使劲的戳向马的腹部,那马儿突然间一个吃痛,猛地停住了脚步,马背上的两人因为惯性的原因身子齐齐往前飞去! 那大皇子倒好安全些,虽然身子猛烈的前倾,可他拉紧了缰绳,脚上又套好了脚套,并未跌出去! 而云千梦却是整个身子往前飞去,而这时那停住脚的马儿又疯狂的狂奔起来,眼看着马蹄即将踩到云千梦的身上时,一道黑影如电光火石般的闪过,只见那黑影熟练的从马背上弯下腰,长臂一伸,竟拦腰把云千梦抱到了他的马背上,随即一个翻身把云千梦置于他的胸前,两手同时拉住缰绳,把云千梦困于他的双臂之间! 而那大皇子见失去了云千梦这个挡箭牌,便立即狠命的chou着马身,让原本速度便非常快的马儿更是不要命的往前奔去! 而这时楚飞扬却是勒紧缰绳停了下来,只见他从马鞍上取下那把大弓,装上箭羽后直直的瞄准那大皇子的背影,快速的射出一箭,直穿透了那大皇子的肩胛骨,可饶是这样,那大皇子的身子却也只是微微摇晃了数下,便又拼命的往前跑去! “穷寇莫追,小心有诈!”此刻,追上来的焦大本要去生擒了那大皇子,却被楚飞扬给阻止了! 尽管这是西楚的境内,可保不齐有人内外勾结,而齐靖元与那大皇子都能闯入西楚,不变说明他们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况且,此事是因为辰王监督不善引起,一切后果也理应辰王一力承担! 挥退了焦大等人,楚飞扬这才看向云千梦,只觉方才见她坠马的一瞬间,他的一颗心竟是高高的提起,此刻那抓紧缰绳的双手中,还满是冷汗,犹如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砍杀敌人后的感觉! “容云鹤他……”可云千梦此时却心系树林那边的情况,以辰王方才的举动看来,是宁愿错杀一万也不肯放过一个,这种情况下,在现场的容云鹤便显得十分的危险! 可这话落在楚飞扬的耳中,却怎么就觉得那么的刺耳呢? 手心的汗珠渐渐干掉,可楚飞扬的心中却冒起了一股酸气,鼻孔不由得喷着冷气,极其冷淡的回了句“死不了!”便夹紧马腹,带着云千梦往城内急奔而去! 云千梦见他如此模样,想起方才他在千钧一发之间救了自己,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适感谢,心中稍稍有些愧疚,本想开口道谢,可见楚飞扬故意让马儿跑的飞快,害得她跌进他的胸膛,后背紧贴在他那火热如铁的胸口,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心中那抹歉意顿时烟消云散,两人沉默不语的回到城内! “梦儿!”刚刚走进城门,曲妃卿提着裙摆满面焦急的跑了过来! 云千梦本打算自己跳下马背,可楚飞扬却是快她一步先下了马,随即让最先到达跟前的元冬扶着云千梦下马,自己则是往树林的方向而去! 云千梦见他没有再开口,目光竟跟随着他的背影,直至楚飞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幸好楚相把你救回来了!真是吓死我了!”曲妃卿拉着云千梦左看右看,确定没有受伤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表姐,那北齐太子和十皇子呢?是不是都被辰王诛杀了?”收回目光,却突然见容云鹤一脸担忧的立于不远处,云千梦回以浅笑,这才开口问道! “哼,辰王有这个本事么?那北齐太子不但救走了十皇子,两人更是逃离了辰王的埋伏,难怪他能出其不意的夺走西楚这么多的城池,果真不容小觑!”曲妃卿微皱鼻头,见家中派人前来接她,便又立即开口嘱咐云千梦“你今儿个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改日我再去看你!” 云千梦点头,心中却是大骇,想不到北齐的太子如此厉害,竟能从辰王的手中抽身离开! 只是,让云千梦不解的是,明明那十皇子是在焦大的手中,那楚飞扬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题外话------ 关于加更的回复:宁儿最近在出差,事情特别多,其实偶比亲们更想加更,可是事情太多了,偶要出差4个月,泪奔…… 每日万更已是偶的极限了,请亲们体谅! 5555,偶每日只能睡4—5个小时,亲们别忘了肉票啊……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八章 今日一更 云千梦微微失神间,元冬等人则是早已拿出备好的轻纱披风为云千梦披上,一来夜风渐起霜露更重,免得云千梦着了风寒,二来,那北齐大皇子的血滴在云千梦的肩头,不但带着隐隐的血腥味,更是怕被外人看去胡言乱语,这样遮住,倒也是少了不少的麻烦,免得以后云千梦的闺誉再受损伤! “元冬,我走后的情况如何?”四处都是城防军,看来发生了这次的事情之后,京都要禁严许久了! 那些原本趁着乞巧节出来的小姐公子们,早已被赶来的家丁侍卫护送回了各自的府邸,而那些不幸遇难的公子小姐,其家人们悲痛欲绝的赶到现场,虽然其中不乏豪门贵妇,可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人心中的悲伤却与平常百姓是一样的,更有些名门贵妇哭的比那普通百姓更要凄惨,毕竟,这些儿女对于她们而言,是巩固自身地位最好的筹码,可此时这些筹码瞬间消失了,怎能不让她们难过伤心? 整片绿黛河的草坪上,不但尸体遍布,更是站满跪满了死者的亲人,黑暗无边的夜空中长久响彻着哀声悲恸的哭喊之声…… 而那些被放漂的许愿灯,却如此讽刺的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那颜色鲜艳的许愿灯纸上,或多或少的洒上了鲜血,呈现出更加让人心慌恐惧的森寒,时刻提醒着众人方才发生的一切! 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久久不能散去的血腥味,让人作恶,又让人心惊胆战,一排排的护城军此时正工整的立于各处,更是把哭丧的人保护了起来,可落在云千梦的眼中,却显得十分的可笑! 若辰王监督得当,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若是城防军能够在事情发生之时便赶过来,恐怕此时的死亡指数会下降许多! 可是此时再多的假设,也是换不回这么多鲜活的生命! 一阵马蹄声传来,元冬立即护着云千梦往后退去,免得那马蹄不小心踩伤了云千梦! 只是那阵马蹄声却是在云千梦的身边慢慢的停了下来,云千梦微微抬眸,只见辰王骑在马上,此时正满面冰冷的俯视着自己,眼中则是一片冰霜,这一副生人莫靠近的模样,让周围其他的百姓纷纷的绕道离开,生怕被此刻冷峻的辰王给伤到! 云千梦见江沐辰那一片如结冰湖面的眼眸,想起方才他在树林中那只求目的不顾他人死活的模样,心头顿时寒意顿起,双目如那清冷的月光般,与江沐辰对视半饷,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对身边的元冬吩咐道“回府吧!” 江沐辰见云千梦竟要离开,眸子徒然一沉,夹紧马腹的双腿不知怎的就轻轻敲了敲马腹,那马儿十分听话的便稍稍往云千梦的方向逼近一步,挡住了云千梦离开的路! 云千梦再次抬眸,见辰王依旧一副要死不活的冰冷模样,心头微怒,只是那紧抿的双唇没有开口,眉宇间微微蹙起的眉峰,让辰王的神色更为冷然,似乎十分不满意云千梦此刻的表情! “没有受伤?”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只是这破像关心的话语让人听起来却又似乎含了一层命令的语气! 云千梦嘴角浮上一抹冷笑,浅淡的回道“多谢王爷关心,臣女很好!” 只不过,若没有方才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或许我会更好! 这句话,云千梦只在心头脑海过了一遍,并为真正的说出口,免得这辰王又借题发挥寻自己的麻烦! 带着元冬等人朝江沐辰行了一礼,云千梦便想跨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江沐辰似乎还不想放人! 今日乞巧节本就没有他的事情,他也大口不必出辰王府,更不用与楚飞扬比什么投镖! 只是潜意识里却希望能够看云千梦一眼,想着或许在茫茫人海中能够遇到她! 江沐辰脑中想了无数种两人相遇时的表情与对话,甚至是在踏出了辰王府那一刻开始,双目便在人头钻动的长街上寻找着她的身影! 可是,该死的,只消他发现了她,那个阴魂不散的楚飞扬便会适时的出现,更是故意把自己的飞镖一分为二,羞辱性的把那支玉簪送给了自己,让自己下不了台! 而方才楚飞扬更是把北齐的人留给他对付,自己倒是去英雄救美,这样毫无责任感的人,如何能够担当一国的宰相? 想起方才两人共乘一骑出现在城门口时的画面,江沐辰只觉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这云千梦之前明明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怎能因为退婚而与其他男子如此的亲近?那楚飞扬就更不用说了,此人乖张孤僻,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如此对云千梦,怕也是针对自己的缘故! 如此一想,江沐辰似乎是找到了事情的根源,眼角余光瞥到那骑马而来的男子,冷目立即射向云千梦,带着少有的关怀开口“不要相信楚飞扬,他不是好人!你涉世未深,自然不明白人心险恶,有空便去辰王府做客!” 云千梦听他居然如此说话,心中一阵冷笑,面上的平和终究是有些被打破,面色冷寒道“王爷这话臣女就不明白了!臣女待字闺中,岂能随便出入辰王府?岂不是惹人非议?既然王爷如此评价楚相,可王爷的这番言论,臣女又该作何想?” 说完,云千梦睁着那双满是坚定眼神的眸子直直的看向江沐辰,让他明白,在她的心中没有他,希望他不要做这等有失身份的事情! 之前逼死云千梦之事,她可没有从辰王的眼中看到一丁半点的怜悯! 在金銮殿当着玉乾帝的面退婚,这是任何一位古代女子所不能接受的! 云千梦为了保住名节不受世人嘲笑辱骂,便一头撞死在大殿之上的盘龙红柱上,那时候辰王心中所想的,怕是巴不得云千梦早点死去吧!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之人,今日居然如此好心的前来嘱咐自己小心楚飞扬,让他如此放低身份做此事的原因,怕是见不得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或人,突然有一天在自己丢失后,被他人捡去用吧! 真是太可怕了,这等自私自利之人,全然的不如别人的感受,把所有的人当作是挥之即去招之即来的玩偶,而他才是那个真正的主宰者! 如此想来,云千梦心头掠过一阵悲痛,为那枉死的云千梦,为她不值! 只是,此时她看向辰王的眸子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那抹坚定中,带着强烈的拒绝,丝毫不见辰王心中期望看到的爱慕! “两位在聊什么?”这时,楚飞扬骑着战马走了过来! 说来,这楚飞扬也实在是够异类的,似乎这京都中就没有其他的马匹了,出去京都中一些将军习惯骑自己的战马当作代步工具,这楚飞扬进京也有些年头了,又官居一品宰相,竟从不坐轿坐马车,只是骑着自己的战马,着实让人费解! 而此时,楚飞扬则是悠哉的骑马走了过来,随后不留痕迹的横隔在江沐辰与云千梦的中间,挡住了两人隔空相望的眼神,让云千梦只能面对他! 可云千梦却在他到来时收回来视线,让云千梦替她把披风上的纱帽遮在发上,拒绝与楚飞扬交流! 讪讪然的收回视线,楚飞扬那墨色的黑瞳中跳跃着两簇明晃晃的火苗,随即转头冷目射向辰王,把心中所有的火气全都撒在江沐辰的身上! “王爷不用善后吗?这次京都在王爷的手中出了这么大的差错,王爷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闲聊,您这样的态度,怕是被那些死者的家属知道了,更会寒心吧!亦或者,王爷以为自己稳坐江山了,对于百姓的似乎便不用再关心?”楚飞扬不开口还好,只消他开口,便是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了下来! 而那最后一句话,更是犯了大不敬! 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怕是就连楚王也要跟着受牵连! 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楚飞扬,楚家世代忠良,手握重兵却是安守臣子本分的镇守边疆,即便楚飞扬这话当着玉乾帝的面说出口,只怕玉乾帝也不会有太大反应的! 辰王早就料到楚飞扬会过来,更是料到别想从此人口中听到什么好话,可没想到,楚飞扬如今竟如此的胆大妄为,什么话都敢当众说出来! 有些话,众人心知肚明便好,可楚飞扬这样把暗处的东西摆到名面上,恐怕这绝不是他心血来潮的妄为举止! 江沐辰没有立即反驳楚飞扬,而是把从云千梦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警惕的射向楚飞扬,冷寒的双目紧盯面前这个笑的让人找不出破绽的男人,心中却是掂量着他这话的深意,再也顾不得什么未婚妻云千梦,全副精神盯着面前笑如狐狸的男子,丝毫不准自己松懈下来! “楚相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本王的事情,楚相少管闲事!”江沐辰冷眼看着楚飞扬,全身戒备、蓄势待发! 而楚飞扬则是外表松散悠闲、内在的所有的弦却是紧绷,两个人一冷一笑,形成鲜明对比,明明楚飞扬在笑,可众人却从双方的气势中看出此地的不宜久留! “王爷真是说笑了!本相日理万机的,又岂会管王爷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有些事可以不管,有些事情,却是非管不可!王爷是明白人,应当知道本相话中的意思!况且,元德太妃心怕也不希望王爷重蹈覆辙吧!王爷可要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之身啊!”楚飞扬勾了勾唇角,眼中泛着的笑意如这夏风一般清凉舒畅,随即便见他转身看向云千梦,特意加了一句“云小姐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吧!” 云千梦本不想理会这两人悄然离去,可脚步还未踏出便被楚飞扬点明,一时心中懊恼的停下脚步,抬起含笑藏怒的明眸,反问道“臣女愚昧,猜不透楚相话中的玄机!只是,王爷与楚相既然‘相谈甚欢’,不如沿着着绿黛河边走边聊,定会另有一番滋味!臣女便先告退了!” 云千梦话中带怒,却让楚飞扬甚是愉悦的扬起了唇瓣,一个飞身便下了马背,缓步走近云千梦,笑道“王爷自然有他的红粉佳人相陪,本相倒是宁愿与云小姐夜游绿黛河,不知云小姐是否赏脸!” 楚飞扬此话一出,云千梦便感受两道极冷的眸子顿时含怒的射向自己,而楚飞扬却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径自睁着双目无声的询问着她的意见! 只是,还不等云千梦反驳,便见一辆豪华贵气的马车快速的朝着这边驶了过来…… 那马车车夫在距离他们还有几丈远的时候开始拉紧缰绳,缓缓的停住了马车! 只见一名穿戴不俗的小丫头快速的走出马车,随即搬来踏脚凳,小心翼翼的扶着里面的人出来! 一只保养的皙白细嫩的手缓缓伸出马车,那五指上涂着的玫瑰紫描金花的丹蔻,在清亮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醒目,一看便是大家闺秀! 那些还未回府的公子们,立即又忘记方才经历的生死大劫,此刻见有这么个美人儿前来,顿时又来了兴趣,甚至不顾身后小厮家仆的阻拦,纷纷靠上前来,想一睹佳人的真面目! 只是,云千梦楚飞扬江沐辰三人却是从那马车的装饰,早已猜出此人的身份! 云千梦满眼讥讽的盯着那缓缓走出马车的海恬,心中不由得佩服她的压惊的速度,方才才被人当作人质,没想到海恬竟然这么快便恢复了过来,眨眼的功夫便又出现在了楚飞扬的面前! 看着海恬自踏出马车那一刻起,那双带着强烈征服欲望的眸子便紧盯着楚飞扬,云千梦暗自皱了皱眉,随即转目看向楚飞扬,却发现他竟是径自盯着自己,脸上一时闪过一丝尴尬,两朵极淡的红晕瞬间飘过云千梦的脸颊,借由欣赏湖面的动作,转开了双目,拒绝与楚飞扬那双似要把人吸进眼眸中的黑瞳对视! 海恬自是发现了楚飞扬与云千梦之间那微妙的互动,只见那双明媚大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又恢复了方才端庄得体的表情,由丫头们搀扶着走到楚飞扬的面前,双手叠加在腰侧下方处,向楚飞扬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随后浅声开口“臣女多谢相爷方才的救命之恩!” 可楚飞扬此时却只顾着欣赏云千梦少有的小女儿娇羞,根本就顾不上海恬,只是草草的回了句“这一切都是辰王的功劳,郡主应当向王爷道谢!” 说着,便把海恬推给了江沐辰! 而江沐辰此时亦是盯着云千梦,虽然被楚飞扬的身体挡去了大半的光线,可从这两人之间气氛的转变,江沐辰深感不妙,眼中的寒气愈发的浓重,紧抿的双唇更是没有接楚飞扬的话! 毕竟,海恬在场倒还能分散些楚飞扬的注意力,他断是不能让楚飞扬把全部的注意力均放在云千梦的身上! “云小姐在看什么?竟如此的出神!不如说出来,也让我欣赏欣赏!”似乎忘记方才在树林中双方发生的不愉快,海恬淡笑着上前,不着痕迹的来到云千梦的身边,‘恰巧’便站在了楚飞扬与云千梦的身边,满头的珠钗压下了云千梦一身的素雅,晃花了楚飞扬的眼,让他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射向海恬的目光中多了一抹烦躁! “郡主说笑了!这些风光,岂能与海王府的相比?海王府中的奇山异石、花鸟鱼兽皆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礼物,又岂是人间凡物所能相提并论的!”云千梦自然是发觉了海恬的动作,心中却是淡笑不已! 看样子,今日海恬是一定要把自己挤走,也一定是要借着救命之恩的名头赖上楚飞扬了! 只不过,如此的美人恩,不知楚飞扬是否会答应她的以身相许呢? 如此想来,云千梦目光越过海恬看向楚飞扬,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却发现楚飞扬一个劲的就猛盯着自己,一时间云千梦回瞪了过去,暗示楚飞扬别把自己当作挡箭牌! 接到云千梦的暗示,楚飞扬暗自低笑,但也是按照云千梦的意思收回了目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渐渐转向平静的湖面,看着上面残破不堪的河灯,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云小姐这就不懂了!景不在好,只在于是与何人一起欣赏!”海恬淡淡的开口,目光却是偷瞄了楚飞扬一样! 见楚飞扬此时竟只欣赏着面前的绿黛河,海恬心中立即一喜,随即又靠近云千梦一分,红唇凑近云千梦雪白的耳畔,用只有云千梦与楚飞扬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笑道“云小姐真是好福气,能让冷面辰王陪伴赏月,这是西楚多少待嫁女子的心愿,云小姐却是轻而易举的便做到了!” 云千梦却是直视着面前的夜景,对于海恬故意把自己与辰王凑成一对的行为深感幼稚,虽不想与她多言,可对方既然千方百计的想破坏她的名节,她自然要回敬几句,随即便扬起流光溢彩的眸子,含笑开口“在臣女眼中,郡主才称得上是女中豪杰,对救命恩人如此感恩,竟不顾自己受惊的身子,‘巴巴’的便赶来道谢!不知一会是否还会上演以身相许的戏码!只是臣女十分的好奇,若今日救下郡主的是一名老翁或者相貌奇丑身家极差之人,不知郡主是否也会如此?” 说完,云千梦满脸好学宝宝的盯着海恬那张来不及转换面色的脸! 只见那张美轮美奂的脸蛋上青白交错,偏偏方才算计自己的笑容又来不及换下,一时别扭极了,更是破坏了海恬的美貌! “只是,臣女亦是好奇,对于这样的美人恩,相爷是否乐于接受呢?”反问完海恬,云千梦又把枪口最准楚飞扬! 若不是他,海恬岂会次次都针对自己! 都说红颜祸水,可此时的楚飞扬,却也是担得起这个称号,就连家中的云若雪与云易易亦是对他十分的钦慕,恨不能立即嫁进楚相府,累得自己今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楚飞扬哪里会想到云千梦这一瞬间竟会闪过这么许多的念头,只是见云千梦如此问道,又见海恬横在他与云千梦的身边,楚飞扬心中顿时不快,冷声道“郡主乃金枝玉叶,本相一介武夫,岂能高攀!云小姐还是不要寻本相的开心了!倒是今日本相救了云小姐,不知云小姐有何表示?” 狐狸的尾巴一摇,楚飞扬反守为攻,双目亮晶晶的盯着云千梦! 而此时被楚飞扬拒绝的海恬则是满脸的难堪! 她没有想到,楚飞扬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自降身份为武夫,只为了拒绝她的心意! 只是,更让她痛恨的便是没事提出这事的云千梦,后又听到楚飞扬那番反问,更是气的她银牙暗咬,藏于袖中的双手早已是握成了拳! ‘咔嚓’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传来,却让云千梦嘴角的笑意深了一分,看样子这海恬郡主此时定是气急了,竟硬生生的折断了自己那修饰得极其美丽的长指甲! 心情一时大好,云千梦大方的朝楚飞扬行了一礼,款款道来“臣女谢相爷的救命之恩!” 说完,不等楚飞扬让她起身,便径自站了起来,扬起一抹坏笑的看向楚飞扬! 这鲜少见到的少女姿态,让楚飞扬一时怔住,却很不满足云千梦敷衍的谢恩方式,随即狡猾的开口“爷爷十分喜爱你做菜的手艺!云小姐若是真心想报恩,有空便去楚王府为她做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不知这个提议,云小姐可接受!” 一旁的其他两人听楚飞扬如此说来,神色间立即紧张了起来,海恬双目中早已是蓄满了仇恨,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在楚飞扬的面前失态,却只能强撑着! 而另一边的江沐辰,那拉紧缰绳的双手早已是骨节泛白,心中甚是紧张的盯着云千梦,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云千梦欣赏着海恬的表情,却又懊恼着楚飞扬的问话,只是楚飞扬此话中只提及楚王,并未说到楚相府,即便云千梦去楚王府,也不似去辰王府那般招人非议,便含着淡淡的警告笑道“王爷喜欢臣女的手艺,自然是臣女的荣幸!只是举手之劳,臣女遵命便是!” 话音落地,辰王周身骤冷,海恬眼中含霜! 江沐辰看着云千梦心甘情愿的样子,想起她方才义正言辞拒绝自己的模样,冷笑道“云小姐真是偏心!楚王府能去,辰王府便去不得!” “辰王是在撒娇吗?居然说云小姐偏心!”楚飞扬一声冷哼,随即嘲讽道! 江沐辰那坐在马背上的身子顿时一直,双目喷火的射向楚飞扬的背影,恨不能在他的身上钻出一个洞来! 海恬亦是讪讪一笑,随即讥讽道“云小姐是大家闺秀,那些粗重下贱的活儿,岂是名门闺秀能做的,平白的污了自己的名声!更何况,这去楚王府中的行为实为不妥,其实待字闺中的小姐应有的行为?” 只是心里头却是恨极了云千梦如此的好命,居然被楚飞扬允许进出楚王府! 那楚王府,自从几十年前楚王妃过逝之后便关门谢客,平日里几乎不会招待任何的客人,如今云千梦却能轻而易举的进去,怎能不招来嫉恨? “郡主说的极为正确!只不过,楚王爷终生只娶了楚王妃一位,王妃过逝几十年均没有再娶,臣女自然是相信王爷人品贵重的,倒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况且,千梦行的端,倒也不怕别人诟病!倒是有些人,欲盖弥彰,越是想隐瞒的事情,却越是隐瞒不了,倒是显得滑稽!”从海恬的字里行间,便能看出海恬对进出楚王府的向往,可惜她连楚飞扬的身都近不了,又如何能进入那戒备森严更甚皇宫的楚王府呢? 不等海恬再此追击反问,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只见辰王的眉头少有的紧皱了起来,而楚飞扬却是开怀无声的扬起了唇角! 那马儿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马背上的人立即跳下马背,朝着江沐辰恭敬的单膝跪地“卑职见过王爷!” “何事!”江沐辰声音极冷,看着来人的眼中满是冰霜,心中怕已是猜到了此人的来意! “回王爷,太妃听说海恬郡主受惊!今日夜色已晚,海王府路程遥远,太妃请郡主暂去辰王府落脚休息!”那人快速的说明自己的来意,随即站起身,找到海恬的身影后又弯身行礼“卑职见过郡主!” 海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立即看向楚飞扬,却见对方扬唇微笑,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题外话------ 偶知道,偶该打,只是手上事情多,大家见谅! 先更7000,下午会二更,呵呵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八十九章 今日二更 可片刻的慌乱之后,海恬便稳住了心神,面色冷淡道“多谢太妃的美意!只是,本郡主乃是闺中小姐,岂有在他人府中过夜一说?这岂不是招人非议?不过,代本郡主谢过太妃的美意!” 说着,海恬竟微微侧身,出乎意料的拉过云千梦的手,笑道“本郡主与云小姐一见如故,云小姐弹得一手好琴,竟让本郡主十分好奇云小姐日常生活!今日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借云相府一住?” 云千梦低头看着海恬热情的抓着自己的双手,故意让两人的手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只见海恬那圆润饱满指甲上的玫瑰紫描金花图案如此的显贵耀眼,似是含着一股以势压人的意味! 再看自己那双纤纤素手,上面除了白净再无他物,想来海恬更是有意让楚飞扬拿两者相比,让他明白她的好吧! 嘴角噙着一抹疏离的淡笑,与海恬此时表现出的热忱恰恰相反,云千梦抬起含笑却毫不畏惧的眸子,婉拒道“郡主亲临云相府,本是相府的荣幸!只是,此时相府中人众多,只怕会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另寻他处落脚!” “这么说来,云小姐是不欢迎本郡主了?如此不给海王府面子,云小姐可是想好了退路!”可这时,海恬竟突然欺进身子,在云千梦耳边低声威胁道! 云千梦微侧目,眼中含着极淡极冷的笑意,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让所有人都能够听到“郡主打算以权压人?郡主可要想清楚,这个权要如何的压,才能压到臣女的肩上!” 云千梦的话,让海恬神色猛然一紧,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用毒蛇一般的目光紧盯着云千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即点头笑道“看来,云小姐身后的权利是更大了!看样子,这个被权利压倒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以往,本郡主到还是欣赏云小姐的与世无争的,可今日云小姐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只怕这表面越是平和的人,内心对权利的渴望也越深吧!” 说完,海恬直起身子站好,目光一扫楚飞扬与江沐辰,心头一股怒意直直冲向脑门,只觉现在的男子是不是都有眼无珠,竟然对云千梦这等世俗女青睐有加! 而这时,从长街的官道上竟飞奔而来一匹白马,上面宦官的深蓝官服醒目的落入众人的眼中! 那宦官一边赶路一面四下张望各处,在见到楚飞扬与江沐辰时立即骑着马快速的过来,还未等那马儿完全的停好,他便火急火燎的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朝面前的两人微微行了个单膝跪拜的礼,便尖声尖气的开口“奴才给王爷、楚相请安!” “这么晚了,宫门早已落锁!公公怎么出宫了?”楚飞扬明知故问,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瞟马背上的江沐辰! 江沐辰自是知道楚飞扬在看自己的好戏,因此才忍着没有瞪向楚飞扬,径自盯着那公公,等着他的后话! “皇上听说京都出了大事,立招王爷与楚相进宫!此时,皇上正在养心殿等着二位呢!”那公公深吸口气,缓了缓因为奔跑而产生的气绪不匀,才立即开口! “知道了!你先回去禀报,本王立即回宫!”江沐辰再看云千梦一眼,对那侍卫吩咐道“回去禀报太妃,让她早点休息,不要太过操心劳累!” 那太监见状,立即骑上马背,对楚飞扬与江沐辰告了声罪,便先回宫复命! 楚飞扬看眼云千梦能够应付海恬的模样,心中稍稍放心,却是用眼神招来不远处守备着的焦大,见他领会的点了下头,这才翻身上了马背,与辰王一同前往皇宫! “楚相此时竟还有心思关心女子!怕是一会到了皇上的面前,楚相无法解释那北齐的十皇子为何会养在楚王府中吧!”辰王见不惯楚飞扬非要对云千梦好的场面,出口便是酸溜溜的讽刺与幸灾乐祸! 而辰王此时的用词亦是十分的歹毒,那十皇子是被‘养’在楚王府,而非囚禁! 这个‘养’字,让人浮想联翩,只怕那些多心的大臣会认为楚王有勾结外族之心了! 楚飞扬扬鞭打在马身上,一改方才的笑脸,此时与辰王一般均是满面冰霜,面对对手的故意挑衅却丝毫不落人后“王爷迟迟不让护城军出动救人,怕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吧!今日死了那么多的小姐公子,王爷这才姗姗来迟,恐怕是给京都的这些世家大族提个醒,让他们明白,他们的性命不是掌握在皇上的手中,而是掌控在你辰王的手中!恐怕王爷早已知晓那十皇子身在楚王府,而您却在本相之后赶去树林,只怕是想引得本相先把那十皇子带出楚王府吧!王爷这样的老谋深算,真是让本相佩服!怕是到了皇上的面前,王爷也是很难自圆其说吧!兴许皇上一个动怒,便夺了王爷手中的护城军,届时,王爷可还有傲慢的资本?” 见楚飞扬的马有隐隐超过自己的趋势,辰王立即挥鞭加速,亦是超过楚飞扬一个马头,这才冷笑道“楚相说这话可有根据?本王奉旨守护这京都的安全,自然不会含有私心!倒是楚相这般造谣生事,不知意欲为何?难道是想陷本王于不义,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楚飞扬的马儿见别的马超越了自己,顿时不用楚飞扬督促,自个儿撒开蹄子便拼命的往前跑去,只是眨眼的时间便就超过辰王半个马身! 楚飞扬悠闲的坐在马背上,见自己的战马如此争气,眼底浮上一抹浅笑,随即应对一旁黑脸的辰王“即便王爷事事谋算,可还是必有一疏!想必王爷没有想到,在自己如此严密的防守攻势下,那北齐的太子不但救走了十皇子,更是带着自己的人逃出了京都!王爷此时定是十分的懊恼吧!否则,凭手上的北齐太子,王爷定能多一个助手,将来也多一份胜算!只是今日王爷得罪了那北齐太子,想必双方已经结怨,将来要合作,怕是难事!” 楚飞扬一席话,让辰王顿时怒目相视,咬牙切齿道“楚飞扬,你算计本王!你故意抓着那十皇子,算准了本王出现的时机,又深知本王不会放过他们,以此加以利用,就是想本王与北齐太子翻脸!” 辰王的眼中不再是冰冷一片,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怒火,恨不能立即拔出腰间的佩剑与楚飞扬决战一场! 而楚飞扬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半饷才开口“本相哪里能算到这些,只不过是巧合而已!王爷不觉得自己的运气太背了点吗?一个晚上几番失利,王爷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向皇上交代吧!好好的想想,把你我知道的事情说给皇上听,他会听信谁的话!” 辰王回应楚飞扬的却是一阵策马扬鞭,卷着一层寒意快速的冲到了最前面…… 楚飞扬的马立即想赶超对手,可楚飞扬却是抚了抚它那一身水亮的毛发,轻声道“急什么,慢慢走,又不急着去投胎!” 那马儿竟听话的放缓了脚步,以小跑的速度往宫门奔去! 绿黛河边,焦大收到楚飞扬的暗示,守在距离云千梦不远的地方! 云千梦则是对海恬行了一礼,随即便搭上慕春的手打算上自家的马车,只是那离去的手却被海恬用力的握住,那尖细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云千梦细腻的手掌心中,传来一阵痛楚,更是留下一道极深的指甲印,想必,若不是恨极了云千梦,海恬怕是连看都不愿看这等臣女一眼! “云千梦,你非要跟我抢?”海恬上前一步,阴狠低沉的开口! 而云千梦手上吃痛,心头大怒,藏在衣袖下的右手立即来了一个反手,在海恬吃惊讶异的目光中摆脱了她的挟制,更是在两人手指分开时,不着痕迹却力道不小的用自己的方才拔下的金簪尾部用力的戳了海恬的掌心,随即状似无意间碰到一般的推了海恬一手! 只见海恬一个踉跄,直直往后退去,差点跌坐在地,云千梦却是欺近她,满目冷霜道“臣女告退!” 说完,便领着身后的丫头们上了马车,焦大自然是看清了海恬先前的小伎俩,可此时见云千梦竟如此的有气魄,不禁双目含笑的点了点头,随即骑上马背跟着相府的马车离开,直至把云千梦护送到云相府的门口,看着她走进相府大门,这才骑马离开! 楚飞扬与辰王二人赶到养心殿,经太监通报,两人这才踏进内殿,却见云玄之等几位朝中重臣已到齐,而玉乾帝却是满面阴沉的坐于龙椅上不发一言,殿内气氛压抑难受,让众人都不敢开口,那些个随身伺候的太监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径自把自己当成木头桩子立于一旁! 两人见状,立即拱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朕还能如何万岁?”可得到的却是玉乾帝响彻大殿的怒吼!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章 龙颜大怒辰王绶罚 “皇上息怒!”众人立即弯腰低头拱手请罪! 可玉乾帝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够听进他们的请罪,大手立即抓起案桌上的折子,猛地朝下面众人扔去,随即又听到他的动怒的声音“你们都好好的看看,上面写的些什么!” 众人均是低头面面相觑,唯有楚飞扬与江沐辰两人抬起了头来,只不过,辰王则是断不会弯腰自降身份去捡那折子的,而楚飞扬却是嘴角含笑,似乎毫不在意的弯下腰捡起折子,双目细细的读了一边上面所说的事情,这才交给其他人传阅! “楚相,你曾带兵打仗,可有何见解!”玉乾帝见楚飞扬阅读完,便率先问他! 楚飞扬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微敛,眼中射出一抹谨慎的光芒,拱手回道“回皇上的话,胜负乃兵家常事!且瑞王与海郡王都没有实战经验,丢失城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况且,北齐太子本就是用兵高手,他们两人能够在齐靖元的手中先夺回几座城池,对于资历尚且的他们来说,亦是不错!” “是吗?事情真如你说的这般简单,那朕也便安心了!只不过,今日夜晚,那北齐太子却是现身于我们的京都,而海郡王等人丢失城池的时间,正是那北齐太子出现在京都的时间!北齐在没有用兵高手的指挥下,竟出其不意的连夺两座城池,朕不得不怀疑,这海沉溪是否真是用心在带兵打仗!嗯?”话音在这里停住,众人听到玉乾帝那重重的一声,均是心惊胆战,再也无人感出来为海沉溪瑞王说话! 毕竟,若在玉乾帝的心中认定海沉溪带兵不用心,或者甚至上升到有异心的程度,即便他们说什么,玉乾帝也是听不进去的,反倒会连累了自家的前途性命! 因此,此时大殿之上又恢复了方才的寂静,夏日的蛙声蝉声从殿外隐隐传来,更显得这大殿空旷死寂,蒙着一层诡异危险的气息! “辰王,朕且问你!你这手下的人是怎么管的?为何今晚会让北齐的太子以及大皇子十皇子纷纷潜入京都,竟还造成那么多人的伤亡,这个罪你可担当的起?你自己看看方才言官进谏的折子吧!”说着,玉乾帝把另几本奏折丢给自己身边的总管太监,自己则是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只是那看向辰王的目光中却满是责备! 辰王亦是一脸阴鸷的拿过那太监递过来的折子,只看了一本便没有再翻阅的意思,把折子交还给太监,自己低沉道“回皇上,言官只是一介文官,他们岂会知道这调兵遣将的繁琐?尤其这护城军,本就是重中之重,若是对方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怕是这整座皇宫都危险了!既然如此难选,臣自然只能尽忠!皇上若是不相信臣方才所言,大可询问当时值夜的护城军统领等人!” 楚飞扬听着辰王的言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笑容,随即开口“皇上,当时北齐大皇子等人出手极快,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谁也没有想到,在两国交战之时,北齐的皇子竟会大胆的潜入敌国的京中!而王爷本是设局,做好了准备等着活捉那北齐的太子,可惜那太子极其的狡猾,最终被他逃走!” 楚飞扬突然替辰王开口说情,让其他大臣纷纷面露不解,心中不禁猜测,是否这辰王与楚相两人早已结盟,否则向来不替人说话的楚相,今日为何偏偏就向着辰王了? 可只有辰王听出楚飞扬话中的意思! 表面上楚飞扬实在替自己说话,可实际上,楚飞扬那漫不经心提到的‘措手不及’四字,便是指出城防军在辰王这么多年的治理下,对突发事件的反应度太慢;而关于活捉北齐太子一事,如果真如楚飞扬所言,辰王是设好了局却仍旧让对方跑掉,那只能说辰王领军不但存在问题,更有可能是他本人能力有限,竟连瓮中之鳖也抓不住! 如此赤果果的指责,玉乾帝自然是听出来了,云玄之亦是听出了楚飞扬的弦外之音,那些大臣亦是从面前几人的面色中快速的反应了过来,众人尽量压低自己的脸面,免得玉乾帝会提问自己! 辰王楚相两人势均力敌,均是不能得罪的人物,他们自然是不想做炮灰! “楚相如此说来,朕不但不能责罚辰王,反而要褒奖他了?”玉乾帝沉吟片刻开口,声音中含着不怒而威的天家威严,更是压得现场的气氛越发的低迷! 辰王见楚飞扬如此陷害自己,自然也不能落人之后,冷哼一声便也开口“楚相似乎忘记了,当时是谁挟持了北齐的十皇子?既然抓住了人,为何不立即交由城防军,反而带到那齐国太子的面前,让他有机可趁!” 江沐辰的话一出口,众大臣纷纷面露震惊,所有人的目光均是看向楚飞扬,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 楚飞扬浅笑,面对众人眼中的怀疑,竟丝毫不见慌张,反倒是缓缓道来“王爷这话可就说的自相矛盾了!当时本相并未寻到王爷,又听闻那大皇子挟持了海恬郡主,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把那十皇子随身带着,免得下面的人看守不住,让齐靖元的人救走!却不想,本相把人都带到王爷的面前,王爷依旧是让他给跑了,竟还累得海恬郡主受惊!此刻海郡王可是率兵在外征战,若是让他听到自己的妹妹被人挟持当作人质,王爷以为海王府会作何反应?那海郡王手握十万大兵,您认为他又怎能在心寒的情况下带兵打仗呢?” 楚飞扬决口不替云千梦亦被人掳走的事情,独独只提到海恬的名字,一来保全了云千梦的闺誉,二来也是分析利弊,让朝臣们心中有数,此刻海王府可是极为重要的! 且不说海王手中有多少军队兵马,单单海沉溪手中的那十万大军,只消他好生的利用,定也能搅得西楚民不聊生,让玉乾帝头疼不已! 而此次海沉溪挂帅出征一事又是玉乾帝钦点,于情于理,对于海恬被劫持一事,玉乾帝都不能装作不知道! 只是,海恬的名声已是受损,即便玉乾帝想以贵妃之位许之,怕后宫太后皇后,朝中大臣均会反对一名被敌军绑架过的女子入宫为妃! “这次海恬被劫一事又是因为王爷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方才微臣入宫前,元德太妃趁夜派了马车,要接海恬郡主入辰王府小憩!如此心意,王爷不如便从了元德太妃,亦是结下一段让人称颂的佳话啊!况且,大丈夫自古便有成家立业一说,想必王爷成家后,行事上定会比今日还要稳重慎密!”楚飞扬见玉乾帝低眉思索解决海恬一事的方案,便建议性的开口! 看着楚飞扬双目中的算计,让江沐辰猛地皱起了眉,立即反驳道“论起海恬郡主的心思,楚相想必比说都要清楚!今日若不是楚相出手相救,海恬郡主早已成了刀下亡魂!而后,海恬郡主又亲自前来向楚相道谢,这等情意绵绵,真是让本王十分的钦羡,自然是不会夺人所爱!”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似乎是在闲聊斗嘴,根本就忘记此刻他们正立于金銮殿之上,那龙椅上还坐着当今的圣上! 而玉乾帝听着两人之间对话,眉头渐渐舒展开,望向两人的神色间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戾气,眼中的冷芒更甚,心中的思绪早已不知翻了多少倍,这才开口“今日之事,若不给个交代,怕是对朝中大臣、大家世族、黎民百姓都无法交代!辰王,你虽是朕的亲弟,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今日竟没有察觉出有敌军潜入城中,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江沐辰在事情发生事,便已料到玉乾帝会借此发挥,无非便是逼着自己交出城防军的雀符! 只是,这雀符却不是玉乾帝交给他的,而是西靖帝在弥留之际给他的,因此,江沐辰断是不能交出雀符,遂了某些人的愿! 冷峻的目光从楚飞扬的身上转到玉乾帝,江沐辰冷然道“臣自愿罚俸半年!但求皇上让臣将功折罪,以此为勉励,更好的保护京都的安全!” 楚飞扬见江沐辰竟不痛不痒的给自己来了个罚俸,嘴角不由得泛起冷笑,只是却没有开口! 倒是玉乾帝听到江沐辰的话后,面色骤然一沉,如霜暴降临让人心生寒意“七弟,方才朕可是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顾念手足之情不忍责罚你,这才让你自己说出惩罚的!可不想,你的心中如此不愿受罚,竟说出如此让朕为难的话来!如今京中死了这么多人,你仅凭一个罚俸,如何让朕服众?日后若有人再犯这样重大的过失,难道都用罚俸作为惩罚吗?” “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时,云玄之竟站出来,冷静的开口! 玉乾帝敛去少许的怒意,铿锵有力道“说!” “是!”云玄之立即应道,这才缓缓开口“皇上,法外不外乎人情!王爷此次也是先考虑到皇上的安慰,这才救人来迟!倒不如撤换一部分的守城军将领,既给其他人提个醒,也不至于寒了所有人的心!” 云玄之的话一落地,楚飞扬满是兴味的目光瞬间转向他! 而辰王却是冷冷的瞥了云玄之一眼,虽没有任何的表情,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讶异! 玉乾帝显然也没有想到云玄之会找到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倒不是玉乾帝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法子,只不过,今日本就是一个逼辰王交出雀符的好机会,他自然不可能自己提出使用其他的法子! 毕竟,那城防军是进入京都的第一道关卡,如此重要的位置,却是辰王稳坐其位,让玉乾帝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只是,云玄之方才的分析亦是合情合理,几乎没有偏袒任何人! 加上方才辰王态度坚决,自己若是真把他逼急了,怕是江沐辰举兵造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届时西楚内忧外患,届时怕是还会引起其他皇族对西楚的觊觎,得不偿失可就追悔莫及了! 倒是云玄之的法子可行,撤换了城防军中重要的将领,既能给天下一个交代,对于城防军亦是恩威并施,而辰王吃了暗亏,有苦说不出,即便举兵造反也是师出无门! 而那城防军的将领若尽数是玉乾帝自己的人,即便没有那雀符有如何?玉乾帝怕是从此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既如此,就依云相所言!辰王,你可有异议?”玉乾帝做完决定,却又加了一句! 江沐辰面无表情,袖下的双手紧捏成拳,半饷才冷然的开口“臣,领旨!” “既如此,都退下吧!抚恤的事宜便交给云相了!”玉乾帝站起身,其他人纷纷弯腰恭送! 第二日,早起出门的人们看到京都大半的门户上都挂上了白色的灯笼,整整半个京都,都陷入一股悲恸之中,隐约的,从那夏日飘来微风中,竟能浅浅的听到那一声声伤心欲绝的哭声! 这一日,西楚玉乾帝下旨全国范围内禁严,撤换京都城防军四品以上的所有官员,辰王罚俸半年,由朝廷出资抚恤死者家属,而京都范围内停止一月的歌舞宴会,为死者默哀! 圣旨一出,无人不为玉乾帝的决断叫好,唯有江沐辰面色阴沉的难看,竟一连几日呆在辰王府,闭门谢客! 而第二日晚膳十分,忙碌一天的云玄之刚刚回到相府,便见苏源骑马奔了过来,两人之前最有分歧,可今日苏源见到云玄之,却是满面笑容,恭敬之意无不表现在只言片语举手投足间! 云玄之见他有话要说,便把他领到书房,遣退所有的人,这才开口问道“今日前来有何事?” 苏源端起茶盏,粗粗的喝了一口,竟连杯中是什么茶都没有尝出来,便立即腆着笑脸开口“昨日,多谢云相在圣上面前美言!” 云玄之听他如此说来,便知是何事,只是他却只是冷哼一声,这才没好气的开口“你也不要高兴!我这也不全为了你!” 若昨日让玉乾帝夺了辰王的雀符,怕是下一步便是摘掉辰王的头颅,而且这之间的时间不会间隔太长! 苏源之前已是投靠了辰王,若辰王这颗大树倒了,那苏源必定受到牵连,届时,苏青这个妹妹自然逃不了干系,怕是连整个云相府都会一蹶不振! 因此,与其说云玄之是在替辰王说话,倒不如说是替他自己说话留条后路! 苏源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层,只不过,若没有云玄之昨日的开口相助,怕是此时苏家大小都已是被下了刑部大牢了! 他身为刑部尚书,又岂会不清楚那里面的各种折磨人的刑罚?上次本想用在曲长卿身上的梳洗,可还不算是最厉害的! 因此,此番劫后余生,苏源便知既要依附辰王,却也不能得罪云玄之! 所以,方才他听到云玄之出宫回相府的消息后,便立即骑马赶了过来,希望两人捡起以往的旧交情! 而此刻听到云玄之向自己吐露了真言,苏源心头一喜,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立即开口问道“不知小妹如今身子可好?全家可都盼着小妹给相爷生个儿子呢!” 提到这个,云玄之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想起自己好些日子没有进入风荷园了,而苏青亦是许久没有踏出风荷园了,都说孕妇有孕时心情舒畅才能生出聪明的孩子,今日正巧苏源在这,倒不如两人一起前去看望苏青,让她能够开心开心! 如此一想,云玄之只觉此法可行,便开口“苏兄亦有不少日子没有见到青儿了吧!今日正好大家都在,不如一起前去看望她!” 苏源本就有这个意思,毕竟,只要苏青得宠,苏家自然有云玄之护着,也是多了一层保护! 此时听云玄之所言,苏源立即站起身,笑道“下官正有此意,相爷,请!” 云玄之点头,两人竟没有让小厮先去风荷园通传一声,趁着夜色径自往风荷园而去! “小姐,那苏大人方才随老爷一起进了相府!此时正往苏姨娘的风荷园而去呢!”米嬷嬷见外面有小丫头朝自己招手,便趁着云千梦用膳的空隙走出内室,过了半饷,又折回屋内,在云千梦的耳边轻声回报! 云千梦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着银勺搅拌着里面的甜羹,嘴角泛着一抹浅笑,缓缓道“莫要大惊小怪!他如今还仰仗着父亲,自然是不敢让苏青在府中掀起大浪残害我的!最多,也不过是想让苏青重振精神,在府中众多的姨娘中独占鳌头,这样他们苏家才能有长长久久的保护!” 米嬷嬷听云千梦此言,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只是,她们好不容易压住苏青,让她安分了一段日子,若此刻苏青又得了宠,万一又生了一个儿子,届时整个相府怕都是苏青的天下了! “儿子?那又如何?她近日连大门都不迈一步,不就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吗?可即便生下来又如何,那些个姨娘就能放过她了?她总不能把孩子一辈子锁在风荷园吧!”一口一口优雅的吃着手中的甜羹,云千梦淡淡的开口“夏嬷嬷的情况恢复的不错,过一两日去那边看看,映秋的解药配置的如何了!这才是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苏青的肚子,至少还有三四个月,还不是咱们分神去担心她的时候!况且,不用咱们盯着,你以为相府就真如表面那么安静吗?” 近日一桩桩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尤其辅国公府的事情,更是分去了云千梦大半的精力,既然这些日子中,柳含玉能压住苏青,那自己就不用太过劳神,反正心中着急的人大有人在,那些人总会蠢蠢欲动的,用不着自己当这个出头鸟! “是!”见云千梦手中的甜羹快喝完,米嬷嬷赶紧又要盛一碗,却被云千梦给阻止,随即便见她擦了擦嘴角便站起身往院中走去…… 风荷园中,苏青自从被禁足后,已是许久都不曾踏出自己的房门了,如今肚子渐渐大了,加上天气炎热,就愈发的贪懒不愿动了,整日便是吃住在床上,好好的保着肚子里的这一胎,唯有傍晚天气稍微凉爽时,才由王嬷嬷扶着去院中散散去,全当作运动了,免得将来难生产! 今日白天,苏青多用了一碗燕窝粥,晚膳便吃的迟些,正在用膳时,便见外头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苏青心中一紧,拿着筷子的双手猛地握紧,心道自己今日并未踏出风荷园半步,即便这样,难道那些贱人还要无事生非吗? 重重的放下碗筷,正要唤过王嬷嬷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见云玄之与自己的大哥竟走了进来! 苏青面前立即一喜,由王嬷嬷扶着站了起来,刚要行礼,便被云玄之亲自搀扶住,头顶响起云玄之许久不曾听见的温柔关心声“你有了身孕,这些虚礼就免了,免得伤了腹中的孩子!” 听云玄之如此一言,苏青心中更加的清楚,如今,这腹中的孩子才是自己最大的筹码,云玄之即便真的喜新厌旧对她没有了情分,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云玄之也断不会苛待了她! 因此,苏青便更加用心的捂住那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的站直身子,笑道“相爷与大哥今日怎么就一起过来了?两位用过晚膳了吗?若是没有用,那就在奴婢这里简单的吃些吧!” 说着,苏青便那修剪的圆润光滑的指甲,便状似无意的从云玄之的手心微微划过,惹得云玄之立即低头看向她,眼中含着一抹只有苏青能够看懂的情欲! 那苏源早已从盼兰的口中听说云玄之禁了苏青的足,心里头早已不满,认为云玄之喜新厌旧,见自己妹妹年老色衰便去宠爱那些小妖精,因此,这才让苏源依附辰王的心思更加的坚定和强烈! 这时又见妹妹在见到云玄之时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便更加确定了苏源心中所想,更是担心平日里那管家的柳含玉连吃食都亏待了自己的妹妹,便立即探眼往餐桌上望去,只见各色鸡鸭鱼肉鲜果蔬菜鱼翅燕窝样样不少,而苏青此时用的小米粥,更是那盛产香米的南寻国进贡给西楚的贡品! 如此一看,苏源的心倒是放下了,面上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随即开口称赞道“相爷可真是细心,下官这妹妹嫁进相府,下官可是放心的很啊!” 苏青见自己大哥有意讨好云玄之,便也笑着说道“还有大哥不知道的呢!相爷怕我吃不惯那大厨房的菜,便特意挑了几个烧菜好的厨娘,专门在风荷园照顾我!隔三差五的,各种珍贵的补品也是往我这风荷园送!相爷如此的宠奴婢,奴婢拼死也要为相爷诞下麟儿,一圆相爷想抱儿子的梦!” 苏源见苏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又赶紧的开口“这是自然的!你能如此得宠,哥哥在家也是开心的!” 云玄之听他们兄妹有意讨好自己,便也不去戳穿到底是为了何事,倒也笑着让两人也落座,自己拿起王嬷嬷刚刚摆上的银筷夹了一口银丝茄子尝尝,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用过晚膳,苏青挽留云玄之,可今日云玄之的确是为了死者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身子精神都有些乏了,便让苏源陪着苏青说会子话,自己则先出了风荷园! “你怎么连个人都留不住!”云玄之一走,苏源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满面阴鸷的开口,看向苏青的眼中有着淡淡的责备! 苏青自己心中还委屈着呢,听到连自己的哥哥都如此的说自己,面色也是一沉,没好气的开口“哥哥何必说我?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即便他留下来,也只是说说话,一会那些狐媚子派人来请,他还不是照样过去,届时心里不是更加添堵?” 闻言,苏源扫了眼苏青的肚子,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认清事实! 毕竟,若是换做是自己,他也不愿一个孕妇服侍自己! “何时生产?一应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就怕在生产的途中出事情,苏源这才问道! 苏青则是轻皱了眉头,想起那日云千梦设计把自己禁足在这风荷园的表情眼神,至今想起来,苏青仍是心有余悸,不知为何竟有些害怕与云千梦那清亮的眸子对视! 想了片刻,这才开口“别人请的稳婆我都不放心用,哥哥若是得空,便替我找一个稳妥的稳婆!现今相爷的心都在那帮狐媚子身上,尽管他挂念着我肚子里的这块肉,可若是那些狐媚子使坏,把这个保命符给弄没了,相爷对你对我对苏家,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照拂了!” 苏源细细的听着苏青的吩咐,慎重的点了点头,随即道“生产前几日,我便让你嫂嫂过来陪着你,也让你安心些!” 苏青闻言问道“嫂子还要帮衬着管理家里的事情,若是来了我这,苏府何人管理?” 谁知苏源听她这么一说,面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顿时略带暴躁的开口“不用提她了!看看她这些年都教导了什么样的好女儿,让我在辅国公府老太君的寿宴上那般的丢人现眼!若不是看在程言这个儿子的份上,我早就让她回自己娘家了!况且,你送过去的盼兰倒是个贤惠能干的,什么事情一点即通,她自己的小院子亦是打理的井井有条!说到底,还是妹妹会调教人,现在苏府可没有不服她的!” 苏青见自己哥哥如此的夸盼兰,一时脸上也有光,便跟着笑道“她跟了哥哥,是她前世修来的造化!否则凭她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哪里能攀上哥哥这样的人家,因此做事为人才会愈发的小心谨慎!既如此,就依了哥哥,让嫂子过来照顾我几日!” 苏源见苏青点头,心中自然是欢喜的,毕竟,对于苏源而言,即可以不用见到家中那个年老色衰的正妻,又能在妹妹的心中提高他的形象,索性来回折腾的人又不是他,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你可要小心你们府里的大小姐!月儿的事情,多半是云千梦在里面做的手脚!此女心思深沉,手段歹毒,若有机会,一定要除掉,否则后患无穷!”只要一想到苏浅月的事情以及曲长卿的事情,苏源便怒火中烧! 每件事情都是在紧要关头出了破漏,那楚相在救走曲长卿第二日便上殿面圣,更是拿出了更有利的人证物证,辩驳的自己无话可说,若不是辰王替自己开口,怕自己今日这刑部尚书早就换人了! 而这每件事情,却又都与云千梦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加上苏青与云千梦结怨已久,苏源自然是把她列为最大的仇人! “哥哥放心,索性只有三四个月让她嚣张得意了!待我生下了相府的长子,害怕相爷不依我?到时候,我定要把那小贱人整死!”一时间苏青怒上心头,竟紧紧的拽着自己肚皮上的衣衫,看得王嬷嬷心惊肉跳的,立即上前替她顺气“夫人莫气!这些个月都挺过来了,咱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说话的同时,王嬷嬷心中不由得有些责怪苏源,明知道苏青现在有身孕,却还是她讨厌什么他就说什么,一点顾忌都没有! 而苏源则然是听出王嬷嬷话中的意思,心中顿时不满,暗骂道,一个老货,也敢蹬鼻子上脸的给自己甩脸子,当年还不是在他们苏家讨口饭吃,今日进了这相府的大门,倒是神气起来了! 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苏青也有些累了,苏源见状起身,可苏青却把他叫到跟前,用极其小声的声音说了几句话,便见苏源面色阴沉的退了出来! 三更天的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快速的闪进了绮罗园! 云千梦听到米嬷嬷的通传,放下手中的医书走出内室,见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正毕恭毕敬的立于外间,看到自己走出来,立即跪了下来,低声道“奴婢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云千梦示意慕春扶起那瘦小的小丫头,和颜悦色道“这么晚了,你不在风荷园伺候,怎么偷溜出来了?” 那小丫头见云千梦如此的和顺,方才的紧张感顿时消去了大半,又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云千梦,只觉这大小姐真是天人之姿,不知比二小姐漂亮高贵了多少倍,心中不免对云千梦产生了一丝倾慕之情,便腼腆道“奴婢平日受米嬷嬷的照拂,一定好好的帮衬大小姐留意风荷园的事情!” 闻言,云千梦与米嬷嬷相视一笑,随即温和的问道“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只是,太过危险的事情,记住切不可去做!今日你来,我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大概是苏姨娘与他哥哥的谈话内容吧!” 那小丫头一听,两眼瞬间放光,仿佛是看到神仙一般的盯着云千梦,只觉这大小姐不但长得端庄美丽,竟也如此的聪慧,自己还未开口,她便已是猜出了自己的来意! 只是,云千梦那句‘切不可去做’,却又让小丫头心生暖意,在风荷园呆久了,苏姨娘除了对王嬷嬷好之外,对于其他的丫头婆子都是极为严厉的,那二小姐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稍有不顺心便会那身边的丫头们出气! 如今见大小姐如此的平易近人,小丫头心中十分羡慕在绮罗园当差的姐姐们! 便十分用力的点了点头,立即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所言极是,苏姨娘好像是想让她娘家的哥哥给请稳婆,奴婢在外间,听的不太仔细,好像还提到生产的时候,让娘家的嫂子陪护!” 云千梦则是始终微笑的听着她的禀告,末了更是朝着小丫头展颜一笑,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已是快到四更天,便对米嬷嬷说道“嬷嬷,你亲自送她回去,看她进了风荷园再回来!” 小丫头见云千梦如此待自己,心中感激,跪下便是三个响头,随后才退出外间! “小姐,她的话未必可信吧!”元冬与迎夏同时开口问道,如今两人都已被升为一等丫鬟,随时陪伴在云千梦的身边! “是啊,小姐!米嬷嬷可能是顺手帮衬了她点事情,但也不至于让她冒这么大的危险背叛原主子吧!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免得苏姨娘来一个计中计!”慕春跟在云千梦身边久了,倒也学会了些小心翼翼,不再像以前那般天真,以为世间的坏人仅仅是表面上的! 云千梦却是但笑不语,待米嬷嬷进来后,便听米嬷嬷佯怒的对三个丫头说道“你们懂什么!若没有大小姐授意,老奴又岂会管那风荷园小丫头的死活?那小丫头只不过是个掀帘子的粗使丫头,即便被苏姨娘打死,也不会有人说情的!” 不过,这事还得从苏青害得花姨娘流产那日说起,那日苏青虽没有让花姨娘陷害成功,只是心中却依旧憋着一口气,可当时房中出了王嬷嬷再无他人,苏青便让在外间掀帘的小丫头进来,狠狠的把那小丫头折磨了一番,自己倒是出了心中的恶气,可却差点把那小丫头的一条小命送给阎王! 夜半无人时,那小丫头偷偷躲起来哭泣,倒是回绮罗园的米嬷嬷发现了,这才禀告了云千梦,随即便请了大夫瞧瞧的给那小丫头看了身上的伤! 也许这点事情对于她们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于这些命比纸薄的丫鬟而言,却是救命之恩! 虽然这小丫头只是个掀帘子的三等丫鬟,可这里面的学问可也非常的大,苏青每天见了什么人,在哪里见的这些人,甚至他们之间的对话,多多少少都会落入小丫鬟的耳中,这可比安插一个一等丫鬟在苏青身边,又得时时提心吊胆的担心那丫鬟是不是被发现了,要好的多了! 听了米嬷嬷的回忆,其他三人这才恍然大悟,面上纷纷一阵微烫,只觉自己方才简直是在自家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了! “嬷嬷,明日还得劳烦您,给盼兰传个话!既然此时苏夫人已是不招苏源待见,那就让她好好的掌握机会,把持住苏府的一切,免得一辈子受制于人不得翻身!”其余的话,云千梦并未多讲,以盼兰的心性,自己相信她定会明白的! 米嬷嬷点了点头,便扶着云千梦进入内室,服侍着她躺下后才退了出来! 十日后,每日都要去与映秋一起研磨制药的迎夏突然慌张的跑进内室,一脸的惊慌失措,看到云千梦正在习字,立即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 “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竟这样的毛毛躁躁!”米嬷嬷见迎夏夹带着一阵风跑进来,差点挂起云千梦方才写好的字,顿时皱眉怒斥道!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迎夏哪里还顾得上米嬷嬷的责罚,立即哭丧着脸开口! “什么事让你这样为难?快起来说话!”云千梦搁下手中的毛笔,冷静的开口,同时让元冬扶起迎夏! 可迎夏死活不肯起身,一个劲的磕着头,嘴里不停的说着“奴婢今日前去夏嬷嬷那边,却发现院子里面被翻腾的乱七八糟,里面一些珍贵的药材都被糟蹋的不能用了,映秋被人用刀捅了一刀,那盒斛葛也被人丢进了炉灶里头!” “什么?”米嬷嬷与元冬大惊,面面相觑后顿时看向云千梦! 只见云千梦面色顷刻间难看了起来,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气,口气冷然却又冷静的问道“可有性命之忧?夏嬷嬷呢?”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一章 焦大倒成了香饽饽 “幸而映秋反应快,把夏嬷嬷藏到了床底下,自己用身子挡住了床与地面的那道缝隙,否则,夏嬷嬷定会性命不保!”迎夏眼中落着泪,难受的开口! 尤其想起自己踏进那充斥了血腥味的屋子时看到映秋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面色如纸白、印堂隐隐泛黑,迎夏心中便涌上无限的怒意! 这些日子,迎夏每日都去小院与映秋两人研制解药,对于映秋的医术自是十分的钦佩,加上得知映秋的身世之后,想起自己亦是无父无母,两人越发的投缘! 而且,映秋此人看上去较为清冷,话也不是很多,但从她照顾夏嬷嬷的日常起居以及医治夏嬷嬷身上病痛时的表情看来,映秋是个面冷心热的女子,对于她关心的人,她则是付出十二万分的真心,因此,才会在最危险的时刻,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把夏嬷嬷藏在了床底下! 这一点,让迎夏这个从小生活在大宅院中,看惯了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丑陋的小丫头,心中产生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 她没有想到,人与人之间竟能真挚到这般的地步! 尤其在她发现床底下的夏嬷嬷时,才发现夏嬷嬷早已是泪流满面,更是拖着一条残废的腿爬到映秋的身旁,把她当作女儿一般的抱在怀中失声大哭! “映秋如何?”云千梦皱眉,眼中目光早已是一片冰晶,口气中含着让人不敢怠慢的威严! 可当屋内几人听到她这句问话时,却又感受到云千梦对映秋发自内心的关怀,以及此刻强忍住的怒气! “幸而映秋偏过了身子,躲过了那凶手致命的一击,让那刀子没有刺中要害!可却因为失血过多,此刻正昏迷不醒!那小院周围的住户听到声响,把小巷围了个水泄不通!奴婢怕那仇家再次寻来,便央求着几个大婶帮忙把映秋以及夏嬷嬷抬上了马车,也没敢让马车跟着奴婢回相府,怕引起府内其他人的猜忌!此时马车正停在相府西边围墙的转角处!”迎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细细的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可云千梦眼中却是露出担忧,立即绕过书桌冷声道“都随我出来!” 随即,众人只觉一阵微风刮过,云千梦的身影早已是在门外! 米嬷嬷等人赶紧跟上,一路随着云千梦来到相府西边围墙转角处,果真见停着一辆马车! 云千梦一手撑着车板便跃身上了马车,立即掀开车帘,里面扑鼻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味,而夏嬷嬷则是抱着映秋的头坐在马车上,见竟是云千梦进来,夏嬷嬷满脸的激动,眼中满是泪花的,双唇哆嗦着开口“小…姐…” 云千梦见夏嬷嬷拖着残躯守着映秋,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酸气,忍下即将滑出眼眶的泪珠,立即走进马车蹲在映秋的身旁,拉着夏嬷嬷的手安慰道“嬷嬷放心,我定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连累…了…这孩子…”夏嬷嬷说话断断续续,可语气中的自责和难受却是让人动容,双臂更是牢牢的圈住映秋的身子不肯放手! 云千梦细细打量着映秋的神色,只见她面色发白、双唇毫无血色,眼底更见浅浅的青色,再摸她的双手,果不出其然的是一手的冰冷,让云千梦当机立断出声唤道“慕春!” “小姐!”早已侯在马车外的慕春立即掀开车帘走进来,见映秋此时的情况竟比当才迎夏叙述的更为严重,心中顿时大骇,却也算是冷静的蹲在云千梦的身边,等着她的吩咐! “你现在就去辅国公府,求老太君的请帖,去请聂老太医去天福楼!”云千梦当机立断的下命令! 可慕春却有一霎那的不解,赶紧开口“小姐,小聂大夫他?” 此时辅国公府内就有一名现成的大夫,何必舍近求远,浪费时间! 可云千梦却是皱眉摇了摇头,严肃道“舅舅那边离不开人,你快去吧!” 慕春闻言这才暗自自责自己的疏忽,随即便快速的折出马车,徒步往辅国公府的方向跑去! 而云千梦则是让米嬷嬷与迎夏一同上车,吩咐元冬驾车,一群人迅速往天福楼奔去! “元冬,车子停在天福楼的偏门,莫要引人注意了!”微微挑开车帘一角,见马车快行至天福楼的大门口,云千梦快速的命令道! 而元冬虽没有回答,却是轻点下头,立即驾着马车穿过小巷,停在行人不算多的偏门! 云千梦见马车渐渐停妥,便先与米嬷嬷迎夏一同扶着夏嬷嬷下了车,留下元冬一人看守映秋,四人先从天福楼的偏门走了进去,待进了客房之后,留下米嬷嬷陪伴夏嬷嬷,这才又与迎夏二人向店家借了软塌,请了两名店小二帮忙,把昏迷中的映秋抬进了同一间客房! 虽然此时映秋的身上盖了两层厚厚的棉被,可那两名店小二仍旧隐约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加上映秋面色灰白如死人一般,更是吓得他们刚放下软塌便退出了客房,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又见他们请来了天福楼的掌柜! 云千梦正与几人小心翼翼的把映秋抬上床,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嘱咐迎夏好生的照顾映秋,自己带着元冬,谨慎的靠近那关上的房门! “客官,小人是这天福楼的掌柜!听我们店小二说,几位客官之中,有一位姑娘身子不适,是否需要小人代为请大夫过来!”那掌柜虽心急里面的情况,可天福楼毕竟是京都最大的酒楼,这掌柜什么场面风浪没有经历过,自然不会一上来便得罪人! 至少要把事情了解清楚了,才能下结论,免得到时候得罪了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云千梦听他如此小心翼翼,便知定是那两个胆小的店小二向掌柜说起了映秋的事情! 只不过,虽然这掌柜的心急如焚,可这处事的态度,却是让云千梦十分的钦佩,也难怪天福楼在他手中经营了二十几年依旧是客满为患! 只不过,此时自己是秘密的把夏嬷嬷与映秋藏在这天福楼,在不知道敌人藏身在何处的情况下,自然是越少让人见到她们两人的面容,越是安全! 于是,云千梦拦住元冬即将开门的姿势,在门内轻柔的开口“多谢掌柜关心!只是我家妹子每月不舒服时,大抵上都是这样,只消好好的将养几日便没事了!只是劳烦掌柜替我找一名车夫看好偏门口的马车,以及命厨房烧些清淡补血补气的食物,一会我便去交银两!” 那掌柜的听云千梦如此说来,心中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见里面这位小姐的声音如此轻柔和煦,不禁让人心生舒畅,便全信了云千梦的话,告了声罪,便领着那两个垂头丧气的店小二走下了三楼! 半个时辰之后,慕春领着聂太医找到三楼,轻轻的敲响客房的门,元冬在门缝中见是自己人,便开了门,把慕春以及聂太医引进内室! 此时,迎夏及米嬷嬷早已是放下了帷幔,梨木雕花的大床内被浅黄色的纱布帷幔挡住了视线,两旁的绿丝绦静静的垂放着,颜色虽让人赏心悦目,可里面越发浓重的血腥味,却让聂太医皱了下眉头! “老朽见过云小姐!”聂太医见云千梦立于梨木床前,立即上前行礼! 可云千梦却是先他一步走上前,双手虚扶了聂太医一把,随即满面感激道“聂太医,这么热的天让您老亲自跑这一趟,真是晚辈的罪过!只是,晚辈的一个小姐妹今日受伤,晚辈思来想去,也只有聂太医最值得信任,这才托了老太君请您跑一趟!” 最主要的是,谷老太君十分的信任聂太医,云千梦自然也不必舍近求远,直接就把人请了过来! 况且,以聂太医在京都的威望,除非他自己想暴露病人的信息,否则旁人怕是不能从他嘴里敲出一丁半点的实情,这也是让云千梦放心请他的一个原因! 聂太医听云千梦如此说来,便知她没有欺瞒自己病人的情况,便朝云千梦点了点头,在慕春的搀扶下走到床前,而米嬷嬷早已是备好了圆凳,迎夏把映秋的手从帷幔内拿出来,再拿自己的丝帕覆在那支无力的手上,聂太医这才谨慎的替映秋把脉! “云小姐,这丫头受伤很重,可否让老朽看看伤口!”半饷,聂太医收回把脉的手,神色间凝聚着一股严肃,沉重的开口! “聂太医,里面的是位姑娘!”米嬷嬷深觉不妥,毕竟映秋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岂能让人看去了肌肤?更何况那伤口是伤在腹部那么尴尬的位置! 谁知云千梦的神色却突然间冷了下来,立即吩咐迎夏挂起帷幔“嬷嬷糊涂了?聂太医乃是医者,有什么好忌讳的?更何况咱们又不懂疗伤,自然是要请聂太医为我们讲解如何调养包扎映秋的伤口!” 聂太医见云千梦竟有这样的胸襟气度,完全不似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小女儿矫揉造作的扭捏姿态,一时明白为何谷老太君现如今对这个外孙女疼爱有加了,即便是他见了这样完全不会误事的丫头,也是十分欢喜的! 聂太医的双目中随即隐隐浮上笑意,只是在看到床上躺着的映秋时,他那两道白眉却有立即紧皱了起来,立即上前抓起映秋的手腕,更加仔细的把脉,随后伸出右手、两指撑开映秋紧闭的眸子细细的观察着,随后便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套银针来,小心翼翼的扎向映秋周身最为重要的几个穴位! 这一切做完之后,聂太医才看向云千梦开口“云小姐,老朽在一旁指点,让一个丫头为她换药包扎!” “小姐,奴婢来吧!”这时,迎夏走上前,云千梦见迎夏毕竟懂些医理,便点了点头,放心的把映秋交给面前的两人! 迎夏小心的掀开映秋的衣衫,露出身上拿到狰狞的刀疤,不说慕春等人吓得目瞪口呆,就连聂太医眉宇间的神色亦是冷了几分,不知是什么人,竟对一个姑娘下手如此的狠! 从药箱中拿出最好的止血散交给迎夏,聂太医指导着迎夏撒药包扎,一切事情完成后,已是过了整整一个时辰! 随即聂太医又走出内室,写了几张单子,细细的讲解给云千梦以及迎夏听,留下了几瓶止血散,这才起身告辞! “嬷嬷、迎夏、元冬,你们暂且留在这里照顾夏嬷嬷与映秋!”云千梦见这里若再只留映秋与夏嬷嬷就太危险了,干脆便把自己身边能用的人都留了下来,只剩一个慕春在身边伺候! “小…姐…不…可…”而这时,坐在屏风后的夏嬷嬷却是断断续续的开口了,心中焦急万分,岂能让小姐的身边只剩一个丫头伺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如何向死去的小姐交代啊! 云千梦则是走到屏风后笑道“嬷嬷快别如此见外,如今嬷嬷与映秋都是我的家人,我岂有不照顾的道理!只是要委屈嬷嬷在这里暂住几日,待我把事情办妥了,再接您回府!” 说完,云千梦拍了拍夏嬷嬷的手,又低声嘱咐了米嬷嬷三人一番,这才带着慕春离开! 由于方才出来的急了,此时云千梦竟连纱帽都没有顾得上戴头上,只见她一出现在天福楼的大堂内,顿时引得各种食客纷纷侧目想望,就连正在算账的天福楼掌柜,亦是不由得多看了云千梦几眼,心中只觉这跟在云千梦身后的小丫头似曾相识! “小姐,回府吗?”两人辗转来到偏门,见那掌柜果真早已找好了一名车夫,便让慕春递给那车夫一两银子,吩咐道“去楚王府!”便在慕春诧异的目光中坐进马车内! 一阵不算长时间的颠簸,马车渐渐停稳在了楚王府的大门口,慕春跳下马车前去敲门,只见那三道正门旁的一扇角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在问清来人之后,那扇角门再一次的被关上!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只见方才还紧闭是三道正门同时被打开,楚王带着焦大满面笑容的从府内快步走了出来! 只见楚王此时满面笑容,而焦大却依旧是面无表情,那无波无浪的眸子中甚至是透了一丝的无奈,尤其看到随后出现在王府大门两侧列队站好的铁甲士兵,更是让焦大的脸色黑了几分! “丫头,可是你来了?”走到距离马车只有三步之摇的地方停住,楚王笑眯眯的搓着双手,明知故问却又十分温柔的开口,引得慕春身上不禁起了一层疙瘩,而在他身后站着的焦大则是快速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是啊,王爷!”云千梦在车内顺着楚王的话接口,既然楚王这么喜欢玩,那自己就陪这只老狐狸玩一玩! 素手掀开车帘,芙蓉一般的小脸渐渐从那马车内露了出来,那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容,立即引得楚王脸上眼中的笑意更浓! 可云千梦这道极其温柔的配合着楚王的回答,却让慕春一时惊呆了眼,一旁的焦大更是差点张开了嘴,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就是想不通,平日里那总是对楚王冷淡客气的云小姐,何时变得这般温柔似水了? 如此想来,焦大心中顿时升起疑惑,无声的走上前,在楚王的耳边极其小声的提醒“王爷,这云小姐的态度有些古怪啊!” 可得到的却是楚南山往后踢去的一脚,随后便见他快速的转过头,满面怒容道“站远点!” 焦大满心的委屈,顿时便真的站的老远,懒得理会面前的事情,索性这云小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王爷武功高强,又有这么多的铁甲护卫,相信她是伤不了王爷的! 楚南山进焦大果真是滚远了,立即又转回头来,满面笑容的迎向已经走下马车的云千梦,十分讨好道“丫头今日终于肯来我这楚王府做客了!你可不知,自从上次你离开楚王府后,老夫可是茶饭不思啊,你看看,这才几日,老头子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 说着,还真低下头凑到云千梦的面前,让她瞧个仔细! 一颗大头顿时堵在面前,云千梦含笑的低头一眼,只见这楚王头上的白发还赶不上谷老太君的多,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是安慰似的开口“多谢王爷记挂了,一切都是臣女的过错!” 这句话,楚南山可不愿听了,他明明就是等着云千梦说‘我会多来楚王府走动的!’,才不要听什么过错不过错的! 不过,见云千梦如此的心疼自己,楚南山的心里头还是十分的受用的,果真还是女儿家体贴人啊,于是热忱的指着笔直站在大门口的两排铁甲开口“丫头,这阵仗可还满意?飞扬那死小子太不上道了,上次居然带你走小门,改天爷爷一定扒了他的皮给你消气!” 云千梦顺着楚南山的手看去,只见质朴的楚王府门口,站着两排身穿盔甲的士兵,一看那些士兵身上所散发出的肃穆之气,便知这是一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受过严格训练的队伍,这样的素质,比之辰王的护城军、皇帝的禁卫军,不知高出了几个层次! 只是,此刻这些士兵站在古朴的楚王府门口,实在是太过招人眼目了,而以楚王向来低调的为人,怕是自己今日不来,他也不会如此的隆重,毕竟,只消瞧焦大那似乎是吞了苍蝇的表情便知对此事的不满! “让王爷费心了!可这样的大张旗鼓,倒是让臣女受宠若惊,有些不敢踏进王府大门了!”看了眼四周渐渐越聚越多看热闹的百姓,云千梦隐晦的提点着,她可不希望明日言官会因为楚王的行为而把自己给参一本! 楚南山自是听出云千梦的提示,立即侧目想给焦大一个神色,却发现焦大此刻竟是抬头望着天上的白云蓝天,气的楚南山那两撇小白须颤抖了半天,只能自己大手一挥,让那些亲卫军退回王府内,这才笑眯眯的陪伴在云千梦的身旁,一同走进王府! 楚王府没有皇宫的富丽堂皇、没有海王府的珍奇异兽、就连相府内的精致楼阁都看不到半处,在这里,入眼的便是一片的绿意盎然,青松斑竹是最常见的植物,一应的亭台楼阁都透着一股古老的气息,里面沉淀的历史与记忆,让人即便只是穿过这些景物,也似乎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内涵! 这时云千梦第二次来到楚王府,比之第一次的匆忙,这一次云千梦心中虽也心急如焚,可在进入楚王府之后,那焦躁的心情却似乎得到了洗礼,慢慢的沉定了下来! “素闻王爷一生只娶了王妃一人,自王妃过逝后便深居简出!臣女走进自走进楚王府,便只觉心中十分的安定,想必与王爷平日里的养生有关吧!”云千梦目光扫过王府内的一切事物,只觉颜色虽单调了些,可这充满生机的色彩却让人永远充满生命力,是最好的养生之处! 楚王听着云千梦赞美的话,心中不禁一阵得意,只是那双深沉似海的眸子却是射向远处的亭台,目光中微微流露出一丝柔情和怀念,淡淡的开口“她虽聪明绝顶,但生性朴质,即便成了王妃,却还是如以往一般的生活起居!这楚王府除了当年先祖帝赐给我时,稍稍修缮了破旧的房屋,其他的一改都没有改变,只是这满园的植被,却是她亲手种下的,本想着两人一同终老,却不想她竟提前那么多的便走了!” 说这话时,楚王身上的老顽童神色不见了,徒留一个浸渍在回忆中、缅怀亡妻的深情丈夫! 云千梦微微侧首,看着楚南山目光幽远,那低低的叹息中包含着数不尽的怀念,一时颠覆了他往日的形象,让云千梦顿时对这个威名远播的楚王产生了一丝好奇! “不过,如今有丫头陪着老头子,我那老婆子也该高兴放心了!走,爷爷带你去参观咱们王府,免得你以后住进来不小心迷路了!”可下一秒,楚南山身上的深情顿时消失无踪,满面兴奋的领着云千梦走过长廊,心情大好的指着王府的每一处景点介绍着,却也不先询问云千梦的意见,是否愿意嫁进这楚王府,自顾自的说得很是开心! “王爷,来者是客,您至少要让云小姐坐下歇口气喝口茶吧!”焦大见楚王献宝似的领着云千梦乱逛,此刻只差便进入后院中楚飞扬年幼时的卧房了,便立即开口! 云千梦见楚王带着她越发的往里走去,深知不妥,便也借着焦大的话停住了脚步,浅声开口“臣女今日,是特此来感谢前不久相爷的救命之恩!臣女应允相爷,给王爷烧一顿可口的饭菜,还请王爷带臣女去王府的厨房!” 楚南山正为焦大破坏他的好事而暗自生气,此时听云千梦这么一说,怒气也没了,笑容更多了,也不想着拐云千梦进楚飞扬的卧室了,笑眯眯的连连点头,瞬间便转过身,一手抚了抚下巴上的长须,脚步却更加快速的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云千梦见楚王脚下步伐迅速有力,便知他身体硬朗,又因为是武将出身,怕是平日里也有锻炼身子的好习惯,比起那云玄之那纵欲后略显虚浮的步子,可不知好了多少倍! 焦大自是没有想到这是云千梦今日前来的目的,可厨房可是大家族中最重要的地方,虽然这云小姐没有理由害王爷,可还是得小心为上,便立即尾随楚南山而去! “呼呼…小姐,这楚王爷走路可真是快啊!奴婢都是用跑的,才勉强能追上他!”此时本就是酷热之时,就连慕春这个平日里经常奔波办事的丫头,今日在脚程上都输给了楚王! 不过,这也不稀奇,楚王以前行军打仗,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就趁早回家种田,也不用出来丢人现眼了! 而慕春平日里虽来回的奔波走路,可大抵上却还是局限在相府的范围之内,自然是比不上有武功底子的楚王! 只不过,慕春看了眼她家小姐亦步亦跟的始终走在距离楚王身后两步距离之后,而她家小姐身上更是半点汗珠都没有、喘气如平日一般正常,心中顿时好奇,小姐平日四处走动的还没有自己多,可为何此刻自己竟是气喘吁吁呢? 而跟在云千梦身后的焦大已是发现了这一点,要知道,楚王的行走速度,在西楚可是出了名的快,可这云小姐不但紧紧的跟着王爷,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恬静自得的模样,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走在最前头的楚南山早已是注意到了这点,他深知闺中千金向来体弱多病,便是长久不运动的关系!今日便故意试探云千梦,不想这丫头竟如此的厉害,让他心中的喜爱更深了一分! 前头的屋子中冒出阵阵的烟气,阵阵菜香弥漫在这片空气中,让人不禁食指大动,恨不能立即大快朵颐,楚王摸了摸瘪了肚子,转身讨好云千梦“丫头,爷爷今日想吃点爽口的!你也知道,这天气热,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咕咕……” 刚说完没有胃口,楚王的肚子里面便发出一阵喊饿声,惹得慕春低头闷笑,焦大则是侧过身子,当作没有看到自家主子如此丢人的一面! 云千梦憋着笑意,低眉思索了片刻,觉得今日的确炎热,便笑着开口“那臣女便给王爷做一道凉面吧!” 楚王一听只有‘一道’凉面,立即撅起嘴巴,低低的抱怨道“你上次可是给你那外祖母做了一桌子,就给我一道凉面就打发了,欺负人!好歹我也是爷爷,她只是外祖母!” 云千梦一听这话,心中不知该如何反驳,好歹人家谷老太君是云千梦嫡亲的外祖母,你楚王与云千梦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啊! 可是,想归想,云千梦却是狡黠的一笑,随即开口“王爷,这凉面听着简单,做起来可是相当复杂的!煎炒样样少不得,程序繁杂堪比那次的寿宴!臣女可是带着诚心而来,也是精心的准备了这个!王爷若是要另点其他的菜肴,臣女可是有条件的哦!” 楚南山一听条件,便乐了,只要给他做吃的,就算让他出卖楚飞扬小时候的糗事,他也愿意! 便立即凑到云千梦的面前,巴巴的问道“说吧!爷爷一定答应,就算是让楚飞扬明天娶你,爷爷连夜也会把聘礼都准备好的!” 慕春与焦大瞬间无语,这楚王真是无时不刻的都在拐骗云千梦嫁给楚飞扬啊,本是云千梦提条件的,这时候怎么又变成他提条件了? 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那清丽的笑容如一道山涧清泉划过楚王的心,顿时让他神清气爽! 而云千梦那双含笑的眸子却是淡扫一旁的焦大,惹得焦大如同被猛兽盯上了一般,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焦大借口chou身离开,耳边便响起云千梦冷静狡猾的声音“爷爷,我想借焦大叔叔用几日!” 一句‘爷爷’,顿时喊去了楚南山的三魂七魄,只见他眼中已是蓄满了激动的泪花,也不管云千梦要焦大去干嘛,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后面又听云千梦唤焦大为‘叔叔’,又瞬间让楚南山的心情不爽了起来,凭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才换来一声‘爷爷’! 而焦大什么都没有做,竟然跟他一同升级,做了‘叔叔’! 一时间,楚王的小心眼犯了,怎么看焦大都不顺眼! 尤其之前焦大还帮衬着楚飞扬,更是新仇旧丑一同算上了,立即给了焦大一个瞪眼! 可焦大真是冤枉的很,云千梦要喊,他也不能阻止,总不能让他捂住云千梦的嘴巴,届时王爷还不把他挫骨扬灰啊! 索性这几日王爷是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了,还不如躲出王府去,如此下定决心,焦大立即道“不知小姐需要卑职做什么!” 这时,云千梦收起脸上的笑容,满目的严肃,缓缓开口“劳烦叔叔保护我家的几个丫头!” 既然要借人家的人,自然是要说清楚原有,也让焦大能够自己决定是否愿意前去保护映秋等人! 可不想,焦大竟是想也不想的便回答“卑职遵命!” 这般的顺利,倒是出乎云千梦的意料,便打算带着慕春走进厨房! “既然有好吃的,还请云小姐不要忘了本相那一份!”人还未到呢,楚飞扬的声音倒是先传到了! 这古代没有电话手机网络,也不知他们的信息网为何如此的发达,自己才不过进入楚王府一会,这楚飞扬便过来了! 而楚南山看着越走越近的孙子,顿时竖起全身的尖刺,满眼满脸的防备道“丫头今日是专程给我做饭的,你别想跟我抢!” 已经把他的焦大抢走了,还想着抢午饭,楚王从来没有一次如这次这般觉得,楚飞扬是个混蛋! “爷爷,没有的我舍命相救,哪有你的午膳?做人不能如此的蛮不讲理!”楚飞扬冷冷的瞥了眼跳脚的楚王,冷声提醒着他,气的楚王想开口与他辩驳,可楚飞扬说的又都是实情,让他不知从何辩起,只能睁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瞪向楚飞扬! “相爷放心,臣女定会报答相爷的救命之恩!”云千梦则是低眉和顺的回了句,便领着慕春走入热气腾腾的厨房!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不管我这个爷爷的死活了吗?”看着云千梦纤细的身影走进厨房,楚南山撤下脸上的笑意,看向楚飞扬的眸子中尽是不待见的目光! “正巧路过王府,看到相府的马车,便进来瞧瞧!”楚飞扬云淡风轻的把自己进入王府的过程说了一遍! 却惹来楚王一声冷哼,随即嘲讽道“你会那么无聊的路过楚王府?又这么恰巧的看到了丫头的马车?怎么以前不见你恰巧路过王府,进来看看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偏偏挑了今日这么好的时间!楚飞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算计什么!” “那爷爷说说看,我在想什么?”难得的,楚飞扬竟出口喊楚王为‘爷爷’! 可落在楚王的耳中,始终还是不如云千梦那声娇娇弱弱的‘爷爷’来的贴心好听! 使劲的摇了摇头,把楚飞扬的声音从耳中摇出来,只留下云千梦的喊声,楚南山的眼中这才泛出一丝丝的笑意! “王爷、相爷,咱们还是移步客厅吧!”焦大见这祖孙两站在大太阳底下互相猜谜,便出声劝道! “爷爷手中可还有斛葛?”可楚飞扬此时却突然出声问道! “干什么?”似是被人踩到了尾巴,楚南山立即竖起全身的毛发,直勾勾的盯着楚飞扬那算计的面孔! “今日,京兆尹大人收到举报,说京中有一处民宅被人抢劫,里面有人受伤,而前去勘察现场的官员回报,说是在炉火中发现了一点斛葛的残留物!”楚飞扬黑眸微闪,看着里面忙着切菜和面的云千梦,心头划过一丝柔情! “你是说?”这时,楚王是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目光深不可测的看向云千梦的背影,心中不解,这丫头居然对此事提都不提,只是借去了焦大,怕是为了保护那受伤的人吧! “爷爷可还有?我记得听爷爷提起过,当年爷爷与海王等人东征西讨,得了三盒斛葛,现在一盒被毁,一盒本在九玄师太的手中,那最后一盒?”楚飞扬缓缓开口,老谋深算丝毫不逊于楚王! “在海王手中!”可楚南山却是没好气的回了这五个字! “是吗?那就有些棘手了!”话虽如此,可楚飞扬的表情却是充满期待,惹得楚王一阵白眼! “王爷与相爷,是想站着用膳吗?”这时,云千梦与慕春走了出来,见她忙的连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都不自知,楚飞扬微微上前,把她挡在自己的身影中! “走走走,咱们去亭台上用餐,那边最是凉爽舒心了!”楚南山见两人这般的有爱,心中大喜,让小厮们端好已经做好的饭菜,往亭台走去! 楚南山与楚飞扬落座,就连焦大亦被楚南山以显自己博大的胸襟而让他坐了下来! 云千梦站在一旁,看着慕春一一为三人布菜,自己则在一旁解释道“王爷,只是给您的冷面!面条使用荞麦做成的,里面放了鸡蛋、酱牛肉、苹果、辣白菜,口味酸甜微辣,最是适合这样酷暑的天气食用了!另外给你加了一道芝麻椒油西葫芦,清脆可口,您尝尝看!” 说完,便让慕春端上第二份焦大的午膳,只见一个海碗中,那微凉的米饭上铺上了十几种蔬菜肉类,颜色鲜艳夺目,尤其上端那只被煎的嫩滑滑的鸡蛋最是让人垂涎三尺! 云千梦见焦大眼露不解,便拿起一旁的银勺,挖了一大勺方才自己赶制出来的辣椒甜酱在饭中,均匀的搅和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被银勺交给焦大,用眼神示意他尝一尝! “本王先帮你试试味!”楚王自己那份还未开吃,倒是羡慕起焦大这份独特的吃法,大汤勺立即探了过来,迅速的从焦大的饭碗中挖掉整整五分之一的内容,随后把食物放到自己面前,细细详端了半天,果断的送入口中…… “那本相的午膳呢?”见楚王吃的如此开怀,又见焦大的吃法如此奇特,楚飞扬一向平静的心顿时有些好奇,双目闪着笑意的看向云千梦,等着她给自己上一份最好的! 而云千梦则是展颜一笑,让慕春把最大最重的一份午膳放到了楚飞扬的面前,一股热辣之气顿时冲向楚飞扬的双眼,看着面前红汤滚滚的午膳,楚飞扬的面色瞬间黑沉了下来! “相爷,这是辣白菜豆腐汤,您尝尝,夏日吃这个,最是发汗解气了!”云千梦笑靥如花,纤手更是把那一海碗热滚滚的豆腐汤往楚飞扬的面前推进了几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二章 别无选择嫁女救父 楚飞扬看着云千梦那小狐狸一般的笑颜,见那双总是透着冷静沉稳的眸子中,此刻却堆满了坏笑,方才看到这汤时的黑脸此时早已是消失无踪,换上一副痞痞的笑容,关切道“云小姐忙碌了这大半天,想必也没有用膳吧!本相见这汤的份量这么足,不如请云小姐一起享用吧!” 楚飞扬含笑的眸子盯着那汤的最上面浮着满满一层红辣椒青辣椒,只觉自己的心头涌上一层汗意,那平放在双膝上的手慢慢的握了起来! 只是,既然云千梦这么的‘优待’自己,他自然要让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否则怎么当得起两人之间的‘生死与共’呢? 说着,楚飞扬便微抬头,晶亮发笑的黑瞳紧紧的盯着云千梦,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逃避! “让…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正好,你多吃点辣椒,人也能热情点,免得整日对老夫不冷不热的,好似老夫欠你一个媳妇似的!”满嘴塞满了食物,楚王一面抢着焦大碗中的拌饭,一面又要吃自己面前的冷面,还要抽空教训楚飞扬,顺便见缝插针的把面前的来那个人凑成一对,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楚王吃饭虽快,但习惯却是极好的,说话时并没有将口中的食物喷出来,否则楚王这一世的英明也就尽数的在餐桌上毁去了! “爷爷要是不够,大可把孙儿这一份也吃了!”楚飞扬瞬间捕捉住楚王眼中的那抹幸灾乐祸,随即悠哉的开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扶着碗沿,把那大海碗往楚王的面前推进了几分,让楚王也来熏陶一下着刺激的味道! 楚王原本看到云千梦给楚飞扬准备掉掉这碗最大,心中还十分的吃醋不满意,甚至还想着发飙! 可此时看着那碗中满满的红青辣椒,一股热辣呛鼻的味道瞬间冲着面门而来,害得他差点打出喷嚏,便立即一副不受用的摇了摇头,努力的吞下口中的美味,一副自责的模样,关心爱孙道“扬扬,你常年在外奔波,我这个做爷爷的没有烧过一顿好饭给你吃,现在有了梦丫头,看她这么的体贴懂事,爷爷也算是放心了!你看看,梦丫头怕你吃不饱,可是放了足足的料啊,你若不吃,岂不是辜负了梦丫头的一番心意?况且,爷爷年纪大了,什么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可不是爷爷自己说了算的!难道你想看到爷爷早点去见你祖母吗?快快快,趁热把这汤都吃了,发发汗,去去你身上的寒气!” 说完,楚王颤巍巍的伸手把那大海碗又推到了楚飞扬的面前,可此时再看云千梦时,楚南山便更觉云千梦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啊,都知道护着爷爷,帮着他教训楚飞扬这个兔崽子了,果真他的眼光是没有错的! “呼噜…呼噜…”心情大好,楚王端起自己面前的冷面便用力的吸进自己的口中,吃的好不开心,只觉那凉面滑进肚子里面,便带着一股凉气冲散在身体内,顿时消散了周身的暑期,好是痛快! 楚飞扬见自己爷爷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整自己,嘴角不由得冷笑一声,目光随即转到埋头苦吃的焦大身上,缓缓开口“焦大,你吃这干饭都不噎的慌吗?快,把这汤喝掉,顺顺气!” ‘啪!’可这时,焦大却猛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碗,随即快速的用衣袖一抹嘴角站起身朗声道“卑职吃饱了!” “吃饱了就站一边吧!把位置让给梦丫头坐一会!她忙了大半天,定也累了!对了,你去吩咐厨房给梦丫头盛碗绿豆汤来,让她解解暑气!瞧这小脸被厨房的热气给蒸的,通红通红的,心疼死爷爷了!哪像某些人不安好心,居然还要劝梦丫头喝汤!”楚王夹起一片包包的西葫芦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适时的再喝一口冷面的汤,好是惬意! 楚飞扬顺着自己爷爷的话看向云千梦的脸上,在这亭中站了一会,方才她额头上的薄汗早已被清风吹干,只是面颊却是透着一层被蒸汽所蒸红的潮红,不似平日里那白里透红的粉嫩! 只不过,这满满一碗的辣汤若是让楚飞扬一人尽数吃掉,那他可真是成了冤大头了! 冷目顿时扫向焦大楚王两人,见两人一个如透明人一般站在旁边,一个则是满面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恨不能撬开他的双唇把那碗辣汤灌进去,楚飞扬心中一时只觉好笑,何时开始,他成了众人讨伐的对象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是坐在一旁优雅的用着那清透心情的绿豆汤,楚飞扬眼中的笑意更甚,紧接着便十分孝顺的开口“爷爷向来喜辣,不如这碗汤留着给爷爷当作晚膳吧!” 楚王一听这话,面色顿时绿了起来,差点被口中的汤水给呛出了声,一时间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焦大见状立即上前,细心的替楚王顺气抚背,让他能够好受些! 只不过,楚王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停止了咳嗽,便恨不能跳起来与楚飞扬单挑,双目狠狠的瞪向楚飞扬,不依道“不是说了吗?我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些个刺激的食物,你自己好好享用,不许浪费一滴,否则可就辜负了梦丫头的一片真心了!” 云千梦听了楚王的话,平展的眉头微微上挑,方才楚王还说是‘心意’,此刻倒是变成‘真心’了,似乎在他的眼中,自己对楚飞扬已是情真意切了! 楚飞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云千梦,因此那轻微的挑眉,立即便落进楚飞扬的眼中,心中不禁暗笑道,云千梦即便是再冷静,却还是抵不上爷爷的死缠烂打啊! 虽然云千梦口才甚是了得,可饶是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一个人和尚念经似的不停说同一件事情同一句话,否则自己怎么会住进楚相府呢? 云千梦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楚飞扬的目光,微抬眸与那道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对视上,云千梦读出里面含着的点点笑意,便知楚飞扬是在幸灾乐祸,只是云千梦此刻却并没有动怒,嘴角反而是扬起一抹热情的笑容,目光快速的扫了眼一旁伺候的慕春,随即便见慕春端上满满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以及一小碟切成块的辣白菜,恭敬的放在了楚飞扬的面前! “相爷,赶紧尝尝看吧!这米饭搭配豆腐汤可是最下饭的,再加点这原汁原味的辣白菜,算是人间的绝顶美味了!这炎炎夏日众人均是没有什么胃口,臣女可是单独给相爷做了这一道最是开胃的饭菜,相爷可不能不赏脸啊!”用小银勺送了一口冰凉的绿豆汤进如口中,云千梦睁着无辜的大眼紧盯着楚飞扬,轻柔的开口解释道! 楚飞扬只觉自己太阳穴的那根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只是那双精明的眸子,却在看到云千梦面前那碗冒着冷气的绿豆汤时沉了几分,随即关切的开口“云小姐女儿身,还是切莫贪凉而多吃了这绿豆汤!来,喝碗这热腾腾的豆腐汤,去去身上的寒气,可不能用这五脏去暖绿豆汤,否则绣花手可是要发抖的!” 说着,楚飞扬迅速的拿过一旁一只干净盛汤用的瓷碗,把上面那层厚厚的辣椒盛了进去,随即有盛满了红汤,不由分说的放到了云千梦的面前,随即在云千梦抬起头看向他的瞬间,朝着云千梦勾唇一笑,眼中尽是狭促! 云千梦自是看懂了楚飞扬眸子中的意思,不就是笑话她可能不懂刺绣之类的女工吗?想以此激将法来让自己喝下这碗豆腐汤,那自己便遂了他的愿,只不过! “是不是臣女喝下这碗汤,相爷亦会吃完面前所有的午膳?”云千梦端起微烫的瓷碗放在唇边吹了吹,那双极致美丽的眸子透过热气氤氲缓缓看向楚飞扬,带着些许挑战! 而楚飞扬则是原以为她会百般的推脱,却不想此时云千梦竟如此的好商量,不用他再劝,自己倒是端起了瓷碗! 只不过,这丫头的话中似乎含着其他的意思,尤其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中更是透着一丝狡黠,让楚飞扬一时竟抓不到关键! 而一旁的楚王早已是按捺不住,桌下的脚立即攻向楚飞扬的,转过来看向楚飞扬的表情甚是面目狰狞,带着一丝命令的口气说“还不快答应!楚飞扬,你今天要是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过,你也不配当我楚家的子孙!让你吃个饭,你怎么就这么磨磨唧唧的?难道你平日里吃饭也如今日这般挑三拣四?是不是敢情我现在不去军营了,你就开始变得娇声娇气了?我告诉你,你赶紧吃掉面前的午膳,别丢了楚王府的脸!” 可楚飞扬早就防着楚王回来这么一脚,就在楚王的脚即将踩到自己时,楚飞扬立即无声的在桌下移动脚步,轻轻松松的躲过了楚王的攻击,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云千梦的身上,见她已是拿起汤勺,把碗中的豆腐汤一口一口的送进口中,原本便已经泛红的脸颊,此刻因为辣椒的缘故,更是如铺上了一层红绸,美的那般自然夺目! “既如此,那本相就应了云小姐的要求!”楚飞扬也并非磨叽之人,今日这百般的推阻,只不过是因为云千梦对待三人的大小眼所致,让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了酸气! 只是,此时见云千梦愿与自己同甘共苦,又因为方才碗中的辣椒尽数的给了云千梦,楚飞扬自然是乐意与她一起承担,骨节分明的大手优雅的拿起桌上的竹筷,夹起碗中的一块嫩嫩的豆腐放入口中,顿觉一股辣气从口中一直窜进了心口,只不过,伴随这股辣气而来的,竟是一种通透的舒畅,让楚飞扬放下竹筷执起银勺,送了一口热汤进嘴里,只觉那辣中带着丝丝的甜味,竟让人食欲大振,忍不住的想吃完面前所有的食物! 楚王见楚飞扬先前死活都不肯吃,现在尝过味道之后眼中又放出快乐的光芒,心中不禁暗骂,臭小子,让你装,明明想吃,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不过,见楚飞扬与云千梦都吃的如此开怀,楚王摸摸已经撑不下的肚子,眼里心里满满的是羡慕,下巴上的小胡子不由得动了动,皱眉对楚飞扬道“给爷爷尝点!” 楚飞扬见楚王如此的出尔反尔,自己说过的话转瞬间就忘得干干净净,便毫不吝啬的提醒道“爷爷上了年纪,饮食该以清淡为主,这样辛辣的食物,您还是少碰为妙!” 说着,便又拿起竹筷夹了一小块辣白菜送入口中,细细嚼了嚼,只觉这辣白菜清脆可口,十分的开胃下饭,于是端起饭碗,就着汤与辣白菜吃就了起来! 仅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楚飞扬便利索的吃光了面前所有的食物,与此同时,云千梦亦是喝光了瓷碗中的汤! 只不过,当楚飞扬看到云千梦那碗底剩下的青红辣椒,顿时皱起了眉,指责道“云小姐适才不是说喝光碗中的汤吗?怎么还剩了这么多的辣椒?” 慕春见云千梦满面通红,立即拿出袖中的香扇打开,为云千梦驱热散气! 而云千梦却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闪着说不尽的狡猾“相爷也知是喝光,臣女可不曾说过吃光!留下辣椒,也不算是违例!王爷,您说呢?” 说着,便把这个话题丢给仍旧盯着楚飞扬面前空碗的楚王! “呃…嗯…没错!楚飞扬,你好没意思,都吃完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亏你还是堂堂七尺男儿,怎就生的和市井妇人那般斤斤计较?”楚王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虽没有听清楚云千梦的问话,只不过对于逮着机会便损贬楚飞扬的事情,楚王可算是信手拈来、出口成章! 而楚飞扬却只盯着云千梦,见她如雾的眸子中如同蒙上了一层水汽,原本粉嫩的双唇此时已是嫣红,脸颊两侧泛着两抹胭脂红,光洁雪白的额头上微微沁出了一些薄汗,虽不是艳绝天下的美貌,却比那些个天下第一美人还要吸引人的目光! “王爷、相爷,臣女出来已久,也该回去了!”云千梦素来深知楚飞扬的目光带着某种魔力,总能让人不自在! 以往见面时总在夜晚,幸而有夜色替她遮挡住这份尴尬,可此时青天白日的,还真是让人有些不舒坦,便站起身告辞! 而这时,王府的管家竟在此时走了过来,焦大走下凉亭,便见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那管家又转身离去,而焦大则是重新走到楚王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楚王立即眉飞色舞,晶晶亮的双目顿时看向云千梦,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轻松“容府的老太君突然犯了老毛病,丫头要不要和爷爷一同去探望?” 云千梦看着楚王强力隐忍想笑的脸,又素知陈老太君与楚王为何不睦,便婉拒道“臣女定会把此事告知外祖母,届时与外祖母一同前去!多谢王爷的提点,臣女告退!” 说着,便站起身,朝楚王及楚飞扬福了福身,带着慕春与焦大一同走出亭台! “傻坐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送人?”楚王出其不意的踢出一脚,而楚飞扬却是反应灵敏的迅速闪开,让楚王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只见楚飞扬站起身,拍了拍不见一丝尘土的衣摆,目光冷冷的瞥了楚王一眼,随后冷声道“出来半日,我也该回府了!不过,爷爷,你还是少去容府,这等炫耀的方式,实在是太幼稚可笑了!” 说完,楚飞扬不再看楚王,转过身便下了亭台,大步往王府的大门走去…… 而这次楚王却没有动怒,只见他盯着楚飞扬笔挺的背影偷偷的笑了,心中不禁感慨,有多少年没见过飞扬吃瘪的情况了? 还是梦丫头有办法啊,瞧飞扬方才急着回相府的身影,便知吃下那一碗辣汤,他的里衣怕是湿透了吧! 兀自坐在亭台上贼笑了半饷,楚王才声音洪亮的朝着王府外围喊道“管家,备车!” 声音只洪亮、中气之饱满,浑厚的内力瞬间把楚南山的声音传遍了整座王府,半盏茶不到,便见管家提着衣摆快步的走了过来,单膝朝楚王行了一礼,恭敬道“王爷,马车已备好!您打算去哪里!” “容府!”强劲有力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尽的愉悦! “可是,海王府的海郡主正巧在咱们王府前候着了!王爷是否见她?”可管家却是面露为难! “哦…这样啊…那就说本王病情严重,不宜见客,让海恬回去吧!把马车安排在偏门,本王从那边离开!”说着,楚王站起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匝了咂嘴,回味了一下方才凉面的滋味便朝着偏门的方向走去! 管家则是唤来小厮,让他们撤走亭台上的碗筷,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来到海王府的马车外,对里面的海恬回报“郡主,王爷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烦请您回去吧!” 马车内的海恬则是冷笑一声,双手不由得捏紧娟帕,只是出口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温和有礼“多谢管家,那今日便不叨唠王爷了!请管家代为传达海恬的关切之意!” “这是自然,郡主好走!”管家则是往后退了三步,让出道路让马车转头,待海王府的马车离开后,才重新走回王府! “郡主,这楚王又不与咱们王爷一样受过重伤,怎就整日的病着呢?”海恬身边的贴身丫头苑珠开口说出自己的不解,同时又替海恬抱怨着“亏得郡主一大早便从海王府出发,还带了海王府精致的点心菜肴,这楚王爷真是的,就算病着,居然连大门都不让咱们进去!若是让王妃知道了,还不心疼死郡主啊!” 海恬则是冷笑一声,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楚王在西楚地位崇高,甚至是超过了父王!就算他今日没有让我进王府,我也是不能挑理的!以后这种话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否则冒犯了楚王,我揭了你的皮!” 苑珠本只想讨好海恬,结果是马屁拍到马腿上,没有得到表扬硬是惹来一顿责骂! 想起海恬平日里整治海王府的手段,苑珠的后背不由得渗出一层冷汗,立即低头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只是,苑珠的话却是落进了海恬的心里,虽然方才来海王府时,在马车中看的不真切,但海恬却是肯定与自己马车擦肩而过的是楚王身边的焦大,而那时焦大却是护在另一辆马车旁,只是由于有焦大的身子挡住,让海恬没有看清那马车车身上的标记! “郡主,回海王府吗?”苑珠看了眼海恬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京兆府!”冷冷的回了句,海恬心中却是重重的思量着! 云千梦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只消向那些在辅国公府替曲凌傲诊断过的太医‘打探’一下,便会知晓如今曲凌傲等着斛葛救命呢! 可九玄的斛葛被盗,楚王府的斛葛被烧,如今就只剩海王府这最后一盒,云千梦若是识相,那就乖乖的离楚飞扬远点,否则害死了自己的亲舅舅,她倒是要看看云千梦的下半生如何能够安心的渡过! 云千梦带着焦大与慕春走上三楼,低声在焦大耳边嘱咐了几点,便带着慕春转身离开! 却不想,在下楼时竟遇到上楼的容云鹤,见他身后跟着天福楼的掌柜,云千梦眼中划过一丝讶异,随后渐渐明了,笑着向容云鹤行礼“容公子!” 容云鹤没想到竟会如此快的见到云千梦,见她现如今神色尚好,看来乞巧节那日的惊吓并未在她身上留下阴影,便稍稍放心,回头对那掌柜的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见那掌柜立即恭敬的离开! “没想到你竟是这天福楼的老板!”云千梦见那掌柜对容云鹤如此的礼遇,便知容云鹤定是这天福楼的老板,只是想起之前慕春与肆儿两人为了一盒翡翠绿豆糕差点大打出手便觉得好笑,明明就是自家的产业,容云鹤又何必让小厮过来排队买呢! “这只是开着玩儿的,鲜少有人知道这天福楼是我名下的产业!”家中除了祖母与长姐,就连父母都不知道,今日若不是接到掌柜的说有类似于云府大小姐的人来自家酒楼,怕是云千梦还发现不了! 云千梦看着生意火爆的天福楼,而到了容云鹤的口中却只是开着玩儿的,不由得深觉容云鹤不愧是生长在第一富家的公子,常人用尽毕生精力都不见得有此成就,他却在还未弱冠之年便已有了这样的成就,着实让人不容小觑!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见云千梦盯着自己看,容云鹤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跟着云千梦一同下了楼! “倒没有出什么大事!只不过被你给惊吓住了!”只不过转目一想,容家本就富甲天下,定是在经商上有着旁人所没有天赋及方式,容云鹤自小在陈老太君的身边热濡目染的,定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忆起那日容云鹤竟不顾自身安慰便想保全自己,云千梦微皱眉道“上次,多谢了!只是,若有下次,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生命都是平等的,云千梦不希望容云鹤为了救自己而没了性命! 容云鹤却是敛眉一笑,随即有些开心道“若这是你的关心,我自是不会再那般的鲁莽!” 只不过,若真是再有下次,他定会守在她的身边! 而云千梦则想起方才在楚王府听到的那则消息,便略带关心的问道“听闻老太君今日身子不适,不知可有大碍?” 容云鹤不想云千梦消息如此的灵通,这么快便知道祖母身子不适,那平淡的俊容上不禁染上一丝满足的笑意,随即开口“只是一些老毛病,多多修养便可!” “既如此,我改日再与外祖母前去探望!今日先回了!”踏上马车,云千梦回头对容云鹤点头,随即坐进马车内,让车夫驾车回去! 容云鹤站在天福楼的门口,看着相府的马车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这才转身回了酒楼! 只是,马车行至长街最窄处时,竟与海王府的马车迎面相来! 慕春为难的看向云千梦,不知是该让还是不让! 云千梦挑起车帘看了眼外面的地形,唯有其中的一辆马车往旁边退去,才能保证另一辆马车顺利的通过,而看这海王府的车夫如此的理所当然一步也不肯退让,云千梦轻声道“慕春,让车夫靠边,先让海王府的马车过去!” 慕春心中不愿,可云千梦已开口,便只能照做,挑开车帘一小角吩咐外面的车夫靠边! 可海王府的车夫却没有立即通过,而是见那苑珠从马车上走下来,来到相府马车外,尖酸道“云小姐,我们郡主说多谢小姐让道!” 云千梦听着苑珠讽刺的话语,却是不怒不气,平和的回道“区区小事,郡主又何足挂齿呢!况且西楚素来推崇礼让,这只是我应当做的!” 苑珠没想到云千梦不仅没有生气,竟还不轻不重的用话语刺了自己一下,那轻柔的声音传出马车,让周围的百姓亦是深觉这相府的千金知书达理,反倒是对于这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海王府有些微词! 想着自己出来时郡主的交代,苑珠忍下这口气,继续开口“云小姐,郡主说为了感谢您的让路,请您下车,郡主自有厚礼相赠!” 如此做法,实在是太过欺辱人! 海恬虽是郡主,却与皇家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云千梦虽是臣女,却是太后的亲外甥女! 两者的身份只限于海恬多了一个郡主的头衔,而真正论起来,云千梦并不比海恬低上半分! 而此时,海恬竟因为让路这一件小事而让云千梦下车受礼,明摆着就是想让云千梦矮自己一头! 听出苑珠小人得志的嘲讽,慕春早已是气的面色通红,正要起身掀开帘子,却被云千梦拉住,随即便见云千梦嘴角冷笑道“多谢你家郡主美意!只不过,还请郡主赶紧通过此路,否则后续的车辆均要滞留此地了!若是因为这一件小事而让京都通行不畅,岂不是郡主的过错?” 四周顿时射来责备的目光,苑珠咬着下唇,双目狠狠的瞪了眼马车,这才跑回自己的马车内,把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海恬! 只不过,不用苑珠禀报,海恬也早已是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只见她一手摇着团扇,面上却是一片冰冷,随即冷淡道“走!” 那车夫得到准许,立即chou打马身,只不过在两车相叠时,却又听到海恬一声“停!” 只见海恬掀开车帘,看向相府的马车,云千梦听着车轱辘的声音停在自己马车外,便掀起车帘,见海恬早已是按捺不住的看向自己,便报以浅笑,出声问候“郡主,别来无恙!” 见云千梦竟笑颜如花,海恬捏着扇骨的手猛地收紧,脸上却是无懈可击的保持着端庄,轻点头回道“云小姐,别来无恙!近日过的可还顺心?” 云千梦听海恬话中有话,又瞧她的马车方才驶出来时的方向,心中默默把京都的地图展开,确定了几个方位,便回道“多谢郡主关心,一切安好!只是近日屡次发生事情,郡主怎就不多带些侍卫便出门呢?” 海恬见云千梦亦是话中有话,明着是关心自己,暗地里怕是在怀疑这些事情都与海王府有关,因此自己才无惧有人迫害,而没有多带些侍卫! 只不过,她倒要看看云千梦还能笑到什么时候,看她还能逞强到什么时候,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海恬关切的问道“不知侯爷的伤势如何?如今也是拖了有两个多月了,再怎么下去,侯爷的性命……” 云千梦岂能不知她的用意,借此来打击自己,诚如上次九玄师太对自己的提醒,如今怕只有海王府才能有斛葛,难怪今日海恬如此明目张胆的嚣张,怕早已是得到了消息,等着自己有求于她吧! “舅舅正在康复中,多谢郡主记挂!只是见郡主方才出来的方向,难道是去探望元德太妃了?那臣女便再次恭贺郡主能够心想事成!”云千梦低下眉头,诚心开口,嘴角却是挂着一抹极其嘲讽的笑意! 海恬连元德太妃派人来请都没有答应,又岂会自动上门让人诟病! 只不过,自己的话若是被这周围听到的百姓传扬了出去,怕是海恬及海王府要好生头疼一阵子了吧,不知那元德太妃会不会感谢自己,成全了她的一片算计之心! ‘唰!’一声,竹节车帘被海恬猛地放下,只听见她极寒的声音朝着车夫命令道“回王府!” 而云千梦却是吩咐车夫把车驶去辅国公府,见如今辅国公府早已是换了管家,云千梦也不得不佩服谷老太君行事的速度! 一路畅通无阻的往谷老太君的瑞麟院而去,途中竟在长廊中巧遇曲长卿,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曲长卿已是恢复了元气,加上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此刻看上去竟与往日没有丝毫的区别! 云千梦立即上前行礼“见过表哥!” 曲长卿经过这次的生死一线间,自然是明白这些事情中,这个表妹功不可没,如今对待云千梦便真与曲妃卿没有两样了! 勾了勾紧抿的双唇,曲长卿笑道“快起来吧!祖母此刻正在瑞麟院,我陪你一同前去吧!” 云千梦点头,两人同行,一路上聊了些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曲长卿却是眼尖的发现云千梦今日神色凝重,仿若是有大事发生,便稳住心神,一同进了瑞麟院! “今儿个这么热,怎就过来了?”见到外孙女,谷老太君自然是欢喜的,只不过见她这么热的天气还过来,始终是有些心疼,立即上身旁的嬷嬷端来冰镇酸梅汤给云千梦解暑! 可此时云千梦却没有心思品尝,向老太君行过礼后,便凝眉把斛葛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外祖母,都是梦儿的错!不该擅自做主让丫头们配药,现在却把最重要的药引子给弄没了!”对于这件事情,云千梦始终是带着愧疚的,若不是她疏于防范,映秋也不会遭此横劫,那斛葛定会好好的保存着,舅舅的毒更会清除干净! 可她却还是太过大意了,认为瞧瞧藏起夏嬷嬷等人,暗处的敌人就不会发现了,可谁知京都再大,只要有心,定会发现夏嬷嬷的踪迹,是她太过放心了! 谷老太君没想到云千梦悄悄的为辅国公府做了这么多,虽然现如今那药没有了,可却怎么也不能怪罪云千梦! 若是把斛葛交给太医,又有谁知道他们之中没有别人安插的棋子呢?即便是给了小聂大夫,辅国公府内这么多人,难保没有包藏祸心的,这类事情定是防不胜防! 倒不如云千梦的法子好,悄悄拿到别处去炼制! 只不过,那在暗处的人却实在太过狡猾,就连这点线索都查到了,这让谷老太君神色间骤然染上一丝戾气,双手却是温柔的拍了拍云千梦的,安抚道“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让你找到了两盒,那定会还有其他的!” 可这正是云千梦所担忧的,想起方才海恬的模样,便知对方定不会如此轻易的拿出斛葛! 而海恬之心路人皆知,除了让她嫁给楚飞扬,怕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够说动于她! 而海恬与自己结怨已深,即便她嫁给楚飞扬,又为何要把那斛葛给自己? 看来,为今之计,只有从暗处夺得那斛葛,否则舅舅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梦儿,这事便交给外祖母吧!你操劳了这些日子,便回去好生的将养着!”而此事,老太君的眉宇间却是多了一分凝重,只见她拉过云千梦坐在自己身边,眼神中已是有了某种决定! 云千梦心口没来由得一跳,只觉老太君虽找到了办法,但似乎此法是万不得已之下才下的决定,正要开口,却见老太君朝她安抚一笑,随命慕春扶着云千梦去看曲妃卿! 内室只剩谷老太君与曲长卿两人,只见谷老太君阴沉着双目,冷声道“长卿,多派几个忠心的侍卫在暗处保护梦儿!” 曲长卿低头称是,只是想起方才祖母的话,心中与云千梦一样,都担着浓浓的担忧“祖母,难道您是想让妃卿嫁给海沉溪?” 只见老太君眼中含痛的微微闭上双目,随即缓缓睁开,带着一丝坚定道“难道你要看着海恬嫁给楚飞扬?届时,海王府势力过大,要想压制,怕已是回天乏力了!” “可是,若这样,妃卿的一生可就……” 尽数的毁了…… 后面五个字,曲长卿并未说出口,他发现现在自己说不出口!那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单纯可爱、善良温柔,若真是嫁给在海王府步步艰辛的海沉溪,怕是妃卿会尸骨无存! 而如今,谷老太君却已是下定了决心,容不得曲长卿多言,只是曲妃卿始终是她疼爱的孙女,把妃卿嫁进危险的海王府,她又如何的忍心? “长卿,你妹妹是这个家的嫡长女,她生来不光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她还有自己的使命!即使她今日不嫁给海沉溪,明日也会被安排的嫁给旁人!这是她的责任,你要明白这一点!”说完这句话,老太君起身,在丫头们的搀扶下步出瑞麟院,去看曲凌傲! 而曲长卿却是眉头紧锁的立于原地,垂于身侧的双手早已是握成了拳状,只恨自己没有更为强大的势力,连自己的父母家人都保护不了! 云千梦对着丫头们来到听雨阁,见曲妃卿正端坐在窗前绣花,那柔和的侧面让她立即联想到老太君方才的表情,一颗心顿时‘咯噔’一声……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三章 荷花池内教训色鬼 “表姐好性子,这么热的天,居然坐得住!”看着曲妃卿手中捏着细小的绣花针,神态认真仔细的一针一线绣着一朵红色的牡丹花,一旁的乐瑶则是站则曲妃卿的身侧,手拿一把鹅毛羽扇,轻轻的替曲妃卿打扇消暑,一副活脱脱的仕女图便呈现在云千梦的面前,让她欣赏了好一会子这么精致美丽的画面,这才出声! 曲妃卿由于太过认真盯着手中的活计,竟没有发现云千梦的到来,此刻见云千梦一身热气的走进内室,便立即放下手中的绣花针站起身,吩咐乐瑶去给云千梦准备些冰镇的燕窝汤来,自己则是把云千梦迎了进来! “你这丫头,来了也不让丫头们通报一声,外面那么大的暑气,亏你待得住!”曲妃卿拉着云千梦一起落座在铺了凉席的软塌上,拿起自己平日用的圆形团扇,仔细的为她扇风纳凉! 云千梦见曲妃卿此时表现的真真是一名古代大家闺秀的模样,想着谷老太君已经下定的决心,心中一冷,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往日的浅笑,与曲妃卿打混道“这不就是为了让表姐心疼心疼吗?只是不知表姐为何这么热的天赶制这么大幅的绣品,仔细熬坏了眼睛!” 此时已过了午时,云千梦见曲妃卿眼中泛着淡淡的红血丝,便知她定是绣了很长时间,疲劳赶制如此细致的活,迟早会把眼睛给熬坏! “前些日子,祖母进宫见太后,便把我平日里绣的帕子送了些给太后,殊不知皇后娘娘竟看中了,便拿着花样,让我给绣一副国色天香图!你也知道,这段日子家中出了不少的事情,我也没有心思静下心来绣花,这些天眼见着大哥也恢复了,辅国公府的冤屈也洗刷了,我这才得了一点空,想着还是赶紧把这绣品给赶制出来,免得让皇后娘娘等久了!”接过乐瑶端过来的一盅燕窝放在云千梦的面前,曲妃卿淡雅的说道! 云千梦听她如此说道,心中不由得有些吃惊,这西楚皇帝的后宫中,最出名的,便是太后了! 虽说现如今后宫也跟着皇帝的继位而改朝换代,可太后在后宫的威望却是与日俱增,这样的盛名之下,就连一国的皇后都鲜少有人提起! 加上这些日子与皇后鲜少的接触过几次,云千梦只觉这位皇后为人谦卑温和,对太后也是极为的孝顺,这才让玉乾帝对她尊重有加! 只不过,这位皇后虽说是出自当年阮淑妃的阮家,可阮家这些年来嫡系之中并没有年纪相当的小姐出生,因此当年玉乾帝继位时,太后与阮家的姜老太君这才做主,将旁支中的一名嫡小姐点为皇后! 因此,这位皇后虽有庞大的家族作为后盾,但实际上与嫡系这边并无丝毫的感情,所以在平日的为人处事中,皇后显得十分的低调,十分的小心翼翼,绝对不会让人抓到丝毫的错误,免得将来成为弃子! 云千梦则是站起身走到那副绣品前,看着已是完成只差收尾的工序,上面那一朵朵绣成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仿若真能吸引蝴蝶蜜蜂前来采摘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表姐的绣功真是了得,让梦儿惭愧不已!”云千梦这话说的倒是实在,在现代的时候,云千梦也就能够为自己缝个扣子的活计,若真要她拿着绣花针在这细细的绣上半天,那也是浪费了一块好料子! “这有何难的,你若有心学,每日便过来,我一一指点你就是了!”曲妃卿一边笑着开口,一面仔细的观察着云千梦的神色,见她在听到学习绣花时偷偷的皱了皱小鼻子,曲妃卿一时摇头失笑! “宫中绣娘无数,均是挑选的最为出众的绣娘,为何皇后娘娘独独的点了表姐的?”玉乾帝继位也有些年头了,为何皇后如今才看中曲妃卿的绣品,怕是要绣品是假吧! 云千梦觉得前些日子听米嬷嬷提起过,这位皇后真正的娘家势力薄弱,虽然出了一个皇后,可家中几个兄弟的亲事还是无人问津,怕是皇后有些着急了吧! 而如今玉乾帝最为倚重的便是曲家、阮家与楚飞扬! 奈何阮家是皇后的本家,自是无从拉拢,而楚飞扬为人让人捉摸不定,亦是不好把握,独独这曲家的嫡小姐知书达理、温婉贤良,最是适合拉拢的! 想不到,这宫中的女子都不是泛泛之辈,一个平日里看上去如此温顺的皇后,心思却也是要让人好好的揣摩一番! 云千梦盯着那大朵牡丹的眸子渐渐射出冷芒,素手轻轻拂过那朵大红色的牡丹…… “哎呀……”却不知,小手指的指甲不小心勾到了中间那朵最大的牡丹,上面红色的丝线,拉出好长的一段,让云千梦不经意的便轻呼出声,随即担忧自责的看向曲妃卿,忙出声“表姐,这…都是我的过错!” 曲妃卿听见她的叫声,立即站起身赶到绣品前,见把被勾出来的一长段丝线,眼中亦是有些惊慌! 只不过,在曲妃卿的眼中,云千梦并不是如此大意鲁莽之人,尤其在听到这幅绣品是为皇后赶制之后,云千梦竟来了兴趣问了许多,这让曲妃卿收起眼中的惊慌,多了一抹沉稳的看向云千梦,随即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表姐早已知道了?”云千梦不回反问,眼中闪着说不尽的聪慧! 而曲妃卿却是无奈的一笑,随即开口“皇后如此明显的示好,我岂会不知?你这一手倒是帮了我的忙!近日来,我倒是想了好些个法子,可她毕竟是皇后,万万不能应付了事!你这一勾,倒是无心之失,况且看在太后的份上,她也不能拿我怎样!也让她明白我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好,断了她的心思!” “其实表姐也无需担忧!不还有太后吗?你是她的亲侄女,太后岂会不为你的将来打算?”话虽如此,可云千梦与曲妃卿心中都明白,这也不过是安慰人的话! 只不过,有一点云千梦倒是可以肯定,皇后娘家无势力,太后是绝对不会把辅国公府如此有份量的嫡小姐嫁过去的! 因此这牡丹的事情,怕是太后亦会帮着曲妃卿,皇后也不至于太过为难曲妃卿! “我让乐瑶去打听了一番,你可知,那阮公子仗着自己长姐入宫成了皇后,欺男霸女,真是活脱脱一个街头霸王!据说前段日子还逼死了一个民女,这让姜老太君动了好大的怒,便让人把他给禁足了,否则还不知又有多少的好女子被他给糟蹋了!”曲妃卿拿出刺绣的工具,剪掉那被勾出来的红线,又以拼接的方式把两头的线头给连接在了一起,随后把那线头藏在其他完好的红线中,再以小软刷梳平,看起来倒也与方才无异! 只不过,细看之下,还是有差异的,看着这么一点小瑕疵便毁了曲妃卿的心血,云千梦眼中浮上一抹自责,而曲妃卿却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并不在意一副上等的绣品顷刻间变为下等绣品! “真有此事?这阮公子倒是与那元府的元庆舟有得一比!两人若是凑在一起,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幸而两府之间结怨已深,倒是杜绝了这层隐患!”想起那同样不学无术的元庆舟,云千梦玩笑死的说道! “哼,这些个豪门望族的深院里头,那些腌臜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倒是羡慕那九玄师太,早早的看破红尘远离了是非圈,如今过的虽是清苦些,却是个真正自由自在的人!”曲妃卿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外头烈日当头、知了蝉鸣蛙声不断,语气中隐隐透露出自己的心迹来! 云千梦心中大惊,不想表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便走到她的身边,与她一同看着外面的云卷云舒,淡然道“表姐又怎知九玄师太没有烦恼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她站在西楚的土地上,那她便是西楚的子民,永远是无法逃脱红尘琐事!况且,普国庵作为西楚最有名的寺庙之一,每年后宫嫔妃皆会前去礼佛,九玄师太又怎能不亲迎接待?所以,表姐还是莫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若心中自由,不管是身处何地,都不会受到影响的!” 曲妃卿见云千梦如此说道,一时间竟笑了“我也只是嘴上说说,倒是惹来你这一顿劝解!现下爹爹还未救过来,我又岂会有那样的念头!” 说完,曲妃卿便敛眉低首,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实实在在的担忧! 听她如此一说,云千梦的心情亦是越发的沉重,却也深知,除非找到九玄师太那盒被盗的斛葛,否则老太君怕是已经打定注意要把曲妃卿嫁进海王府! 想着上次在海王府所看到的一切,云千梦便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猛地窜上心头! 海王若是没有那样的心思,倒还好;若海王真有那样的心思,将来不管成功还是兵败,表姐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抬首看向曲妃卿,见她样貌秀美、举止端仪,云千梦深知必须在老太君应下这事之前,找到那盒斛葛! 手中的团扇转了个面,云千梦随即笑着告辞“来了半日,我也该回去了!” 曲妃卿见她要走,眼中立即浮上不舍的目光,拉着云千梦的手挽留道“用过晚膳再走吧!” 可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让曲妃卿留步不用送出门,便自己带着慕春离开! “回相府!”本想直接去天福楼,可自己一日之内数次出现在天福楼,怕是会引起别人的猜忌,倒不如一会派慕春过去,倒也是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上,云千梦闭目静思,而马车则是一路小跑,不一会便到了相府! 慕春扶着云千梦坐进软轿中,刚进了绮罗园的园子,便见云千梦立即踏出轿子,快步往内室走去! 看着早上自己习字时的笔墨纸砚还未收起,便走到桌前,执起毛笔,在笔尖蘸上些许墨汁,拿过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随即折好交给慕春“现在便去交给焦大,他知道该如何去做!” “可是,奴婢走了,就没有人伺候小姐了!”慕春看着云千梦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一时有些不放心,便磨蹭的不想离去! “速去速回!”可云千梦的双目却是射过来两道凌厉的目光,慕春心知这纸中写的定是重要的事情,便咬着下唇小跑出了绮罗园! 慕春一阵风似的便冲进了天福楼,紧接着便上了三楼,此时容云鹤正在二楼雅间核算这月的进账,偶然的抬眸间,竟见云千梦的丫头又出现在天福楼,便立即招手让身边站着的掌柜靠近些,在他耳边低语“你亲自送些补品前去三楼,不必急着出来!” 那掌柜自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一点即通,便立即点头称是,向容云鹤行了一礼便迅速的走出雅间! “将军,这是小姐让奴婢交给您的!”焦大虽是楚王的贴身侍卫,可却是西楚声名赫赫的将军,只不过楚王于他有养育之恩,他亦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人,便甘愿呆在楚王的身边,只做一个侍卫,保护楚王的周全! 焦大接过那折好的宣纸微微敞开,突然感觉到有人接近自己这边,立即冷声道“谁!” 慕春被他这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放眼看去,却见天福楼的掌柜竟端着一盅补品,满脸含笑、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这是小姐方才离去时让小的熬制的补品!” 说话的同时,那掌柜精明的双目借着有手中托盘的掩护,快速的扫了眼焦大手中的宣纸! 闻言,焦大却没有在出声,目光反倒是谨慎的看向慕春,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微微放下警惕! 那掌柜满以为自己过关,便打算推门进入厢房之中,却被一柄宽剑给挡在了面前! “把东西给慕春就可以了!”焦大警惕的开口,既然他答应云千梦保护里面的人,自然是不会让外人接近这件厢房! 而这掌柜方才无声无息的靠近这边,此时又是满面堆笑,怕是心中有鬼,否则岂会无事献殷勤? 慕春见状,也不等那掌柜推脱,自个便抢过那托盘,随即开口“多谢掌柜,您请回吧!” 那掌柜原还算是个厉害的人物,可今日却偏偏遇上焦大这么一个更为厉害的人,更何况对方手中有兵器,他自然是不能以卵击石,便只能慢慢的离开三楼! 待那掌柜离开,焦大便拿开盖子,仔细的看过里面的补品,这才对慕春点了点头,放她进了厢房,自己则是收好那纸条,继续守在门口! 那掌柜则是快步进了雅间,见容云鹤负手立于窗前,只轻声开口“少爷!” 闻言,容云鹤立即转身,平淡的眼底隐藏着少有的焦急,立即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掌柜想了一会才谨慎的开口“奴才借少爷的笔墨一用!” 说着便看向容云鹤,见他点头,这才恭敬的走到桌前,拿过一张宣纸,执起毛笔,凭着自己方才从那宣纸背面看到的字迹,缓缓的描述了出来! 写完后,只见掌柜拿起宣纸放在面前吹了吹上面的墨迹,随后把宣纸反过来,这才递到容云鹤的面前! 容云鹤接过,看着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斛’字,眼神中不禁充满不解,随即便问“没有听到他们的交谈?” 掌柜摇头,有些惭愧道“那男子武功高强,奴才只是稍微的靠近他们,便立即被发现了!好在他方才只顾盯着奴才,一时不察,忘记把那纸条收起来,这才让奴才隐约的看到了这一个字!” 听他这么一说,容云鹤心中明了,焦大乃是楚王身边的人,警惕性自然不是常人能比,掌柜折在他的手中并不丢人,便也不再追究此事,挥了挥手便让掌柜退下了,自己则是拿着那宣纸盯着上面的字怔怔发呆,到底她遇到了怎样的困难,竟连楚王身边的人也出动了? 眉头微皱,容云鹤让肆儿收起桌上的账本,肆儿无意间看了眼那纸上的‘斛’字,有些不解的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好奇的问道“少爷,这是什么字?怎么长的如此的奇怪?” 容云鹤见他双眼盯着‘斛’字发愣,微摇头,带着些许责备道“平日里让你多读书,你却贪玩,连‘斛’字都不认识!” 听容云鹤这么说他,肆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却觉得这‘斛’字听起来十分的耳熟! 只不过,这是主子的事情,他做小厮的,只管伺候好主子便成,于是手脚麻利的拿出一方锦缎方布,把几本重要的账本包好,又贴身的收在胸口,这才陪着容云鹤走出天福楼! 匆匆三四日过去,焦大这边依旧没有消息,那盗走斛葛的人仿若做的天衣无缝一般,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着实让人恼怒! 距离三月之期那日,时间已是所剩不多! 而海王府却为了避免辅国公府应下之前海沉溪与曲妃卿的婚事,竟对外宣称海王恶疾突发,一月之内闭不见客! 一时间,别说官宦人家进不了海王府,就连玉乾帝多番派人过去一探虚实,也只是在前厅坐了坐,丝毫不见海王府的各位主子! 听到这样的消息,云千梦心中不禁冷笑,好个海王,算准了辅国公府会迫于无奈会应下海沉溪与曲妃卿的婚事,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来了这么一手! 只不过,之前海王妃亲自上辅国公府提起这事,随后曲凌傲便被人刺杀,现如今海王府又如此表态,这样看来,刺杀曲凌傲的事情,难道与海王府无关? 毕竟,海王府若没有心思结这么姻亲,当初亦不会派堂堂的海王妃出面,如今又是这样的一个态度,岂不是自相矛盾?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烟雾弹?为了洗刷海王府的嫌疑?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云千梦心中大惊! 若刺杀一事并非海王所做,那会是谁? 曲凌傲的身后便是辅国公府,辅国公府的身后便是太后,只消辅国公府倒了,那太后的权利也等于是架空了,整个朝堂之上,最希望整垮太后的,怕也只有元德太妃! 若真如此,那当日辰王借口搜查各府让众人为他作证清白,随后再派人进入辅国公府进行刺杀,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虽冒险却是让任何人也怀疑不上他,如此缜密的心思让人心颤! 这时,慕春开心的跑进内室,见云千梦凝眉思考事情,立即放缓了脚步,稳重的走到她的身边,略带喜悦的说道“小姐,方才迎夏过来禀报,说映秋醒了!现如今已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闻言,云千梦抬起头,眼中带着少有的喜色“什么时候醒的?” “说是昨儿个后半夜,醒来就喊饿!”听着迎夏叽叽喳喳的禀报,慕春心中亦是感同身受“只是,迎夏回禀说,映秋在休克前曾看到了凶手是穿着靴子的!” 靴子? 西楚平民是不能穿靴的,只有贵族、官员才能穿靴! 而按照品级的不同,靴子的样式以及用料都会有所不同! 不过,如果映秋没有看错的话,那这的确是侦破此事的一大线索! “是缎面还是布面?”朝廷命官才有资格穿缎面的靴子,而狱卒之流只能勉勉强强的穿布面的靴子! 若是从这方面着手调查,那范围可就缩小了不少! 慕春见云千梦问得这样的仔细,一时有些答不上来,便惭愧的低下头自责道“请小姐责罚,是奴婢思虑不周,没有问清楚!” 而云千梦则是搁下手中的茶盏,立即吩咐道“准备马车!” 可这时,老太太身边的芮嬷嬷却是走了进来,看到云千梦,芮嬷嬷立即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好!” 云千梦见她满面笑容的进来,便也不好随便打发了她,便重新坐下,端起茶盏细细的抿了一口,这才开口“嬷嬷今日怎么来了?可是祖母那边有何不妥?若是缺了什么,便去找柳姨娘,她会仔细的为祖母添上的!” 芮嬷嬷见云千梦说话如往日一般和煦,脸上的笑容更甚,便站起身回道“谢大小姐关怀!老太太那边一切安好!今日是老太太想念大小姐了,才命奴婢前来请大小姐前去百顺堂!” 听她这么一说,云千梦挑眉凝视那芮嬷嬷的表情,见她的脸上除了笑容之外再无其他的神色,而眼中亦是端着慢慢的善意,便笑道“这是我的过错了,近来事情多了些,竟没有按时去给祖母请安!正巧借着今日芮嬷嬷来,不变一同前去吧!” 说完,云千梦站起身,淡淡扫了慕春一眼,见慕春领会的点了点头,这才领着芮嬷嬷与慕春前去百顺堂! 虽是早晨,可如今的天气是越发的炎热,在走廊下走了这么一小会,便见众人的额头均是浮上了一层薄汗,好在相府内植被较多,也不至于把整个身子暴露在太阳之下,倒也是凉爽了不少! 跟着芮嬷嬷走进百顺堂的内室,面前坐着的众人却让云千梦心中划过一丝惊讶! 今日老太太身边竟没有跟着她最疼爱的云易易,反而是这时候应该在上课的云易珩、云易杰兄弟俩坐在内室,陪着老太太闲聊! “孙女见过祖母!见过两位堂哥!”三人正聊的开心,见云千梦进来,便稍稍收敛,待她行完礼,老太太才发话“梦儿快坐到祖母身边来!这么热的天让你过来,真是难为你了!” 说着,老太太便给芮嬷嬷使了个眼色,只见芮嬷嬷拥着云千梦走进老太太,老太太则是伸出手来拉住云千梦的,把她拉到自己坐着的凉椅上! “祖母近来可好?都是孙女不孝,竟真听了父亲的话,不曾来百顺堂请安,累得芮嬷嬷还亲自跑了一趟绮罗园!”云千梦挨着凳沿款款落座,随即浅笑着开口! “这哪里能怪你,好孩子,可千万别自责!你瞧,今日易易这丫头不也是贪凉爽,秋碧居与百顺堂离得这样的近,也不见她日日前来请安!你那绮罗园实在是太远,咱们也不是那种重视虚礼的人家,快别放在心上!”奇怪的很,今日老太太竟没有话中含刺,竟如此体贴云千梦,就连站在旁边的慕春都深觉不可思议! 而这时,芮嬷嬷却是适时的插嘴“老太太不知,奴婢方才去大小姐的园子,见大小姐的房中竟只有慕春一人伺候!以咱们大小姐的身份,这些个奴才竟也如此的懒惰,实在是该罚!” 老太太闻言,双眉立即拧了起来,看向云千梦的眸子中更是带着少有的心疼,立即拉着云千梦进了自己怀中,一手轻拍云千梦的后背轻声道“我的儿啊,真是委屈你了!不如这样,前阵子易易从你那得了两个丫头,她暂时也用不上,不如让那两个丫头跟着你回绮罗园,免得你要用人的时候使唤不上!” 云千梦则是不着痕迹的退出老太太的怀抱,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语气却是柔中带着坚持“多谢祖母体恤!只是,一来那两个丫头是专门拨给四妹妹的,我不便使唤!二来,祖母倒是错怪我院子中的丫头婆子了,是我自个嫌热,便把她们打发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慕春一人伺候!她们倒也不是芮嬷嬷说的那般,每隔一会便有人前来,只是都怕扰了我的清净不敢进入内室罢了!” 说着,不等老太太再开口,云千梦双目看向端坐在下首的云易珩云易杰,不解道“两位堂哥今日休息吗?许久不见,不知堂哥在京中可还习惯?” 老太太听着云千梦的话,微微皱了下眉! 听云千梦话中的语气,似乎这个相府是她在管家似的,竟还询问易珩易杰是否习惯!还是说云千梦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两位堂哥,借此来羞辱他们? 云千梦眼角冷瞥老太太那皱眉的瞬间,随即又接着说道“京都与苏城相隔较远,天气难免有所不同!两位堂哥可要保重身体!” 听她如此解释,老太太的眉头这才舒展开,随即笑了笑! 而云易珩见自己这个堂妹说了半天,自然要搭话,便也算是温和道“多谢梦儿关心!京都与苏城虽远,但却是同属江南,因此天气虽有差异,却不是十分的明显!倒是梦儿似乎清瘦了不少,想来近日是太过操心了!” 云千梦看向云易珩,见他双目冷静,口齿伶俐,想来老太太在这个嫡孙的身上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又看这云易珩虽年少,处事说话却是比只小他四岁的云易易稳重许多倍,便知这云易珩定也是在用心的学习,只为将来光耀门楣! “多谢堂哥关怀!许是夏日到了,衣衫也随着换成了单薄的,因此不似冬日那般臃肿,看着人也瘦了些!倒是堂哥面色微微发白,想必最近太过刻苦读书所致!其实,堂哥不必如此辛苦,科举一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堂哥如今如此的拼命,可别把身子给熬坏了,届时得不偿失就因小失大了!”云千梦回以浅笑,只是笑容背后却隐隐的泛着冷光! 看来,云易珩却是个真正韬光养晦之人,平日里只一声不响的忙着学业,可当他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是问候的话中,亦能顷刻间毁掉对手的名誉! 方才他只是说自己太过操心,知晓是京都的人,怕是都知道最近辅国公府的事情! 云易珩不过是在提醒外人,自己母亲的娘家差点卖国求荣,而自己也不过是个罪人罢了! 这等的心思出现在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身上,当真是可怕! 而老太太则是假装没有听到自己孙子孙女之间的波澜,面上始终挂着祥和的笑容! 倒是云易杰自云千梦踏进内室时,那双灵光的眸子便紧盯着云千梦那秾纤合度的身段瞧个不停,不时的,那眸子中竟还闪过一抹让人生厌的好色之光! 此时见云千梦竟至于自己大哥说话,那云易杰则插嘴道“堂妹如今真是越发的漂亮了!” 云千梦这才把目光专向说话的云易杰,只见来到京都已是有半年光景的他,却依旧是在苏府时那油头粉面的形象,尤其那双不怀好意的眸子更是透着让人作恶的光芒,让云千梦眼中一闪即逝一道冷芒,随即笑着开口“堂哥谬赞!梦儿倒是认为四妹妹近日是越发的动人了!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京中的名媛!” 老太太最是爱听这样奉承的话,看着两个即将参加今年秋试的孙儿,老太太拉着云千梦的手不放,有些担忧道“易易能不能成为名媛,还得看她这两个哥哥!若他们在今年的秋试中一举夺魁,将来易易的亲事也就不用愁了!可梦儿也是知道的,你二叔叔没有功名在身,你爹爹素日又公务繁忙,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四人,当真是摸不到门路啊!” 云千梦听老太太如此说来,便知她又开始旧事重提了! 在云玄之那边碰了钉子,便又把目标转到自己的身上! 且这次还特意的支开了容易坏事的云易易,独独留下两名爱孙,让云千梦了解云易珩兄弟的才华,好让自己为他们牵线! 云千梦不动声色的浅笑着,眼中目光却是越发的疏离,只是淡淡的开口“科举考试本就是凭真本事说话!祖母还是莫要想些其他的门路了!况且,梦儿看大堂哥气宇不凡,当真是能榜上有名的,祖母又何必如此的操心?届时若是被人发现祖母贿赂阅卷的长官,这才是真正的毁了堂哥一生!” 老太太一听云千梦的分析,面色便渐渐的淡了下来,那握着云千梦的手亦是慢慢的松了些,云千梦则是作势把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便把手抽了出来! 云易珩则是在听到云千梦如此的诅咒自己,目光中顿时染上暴怒,双手紧紧的抓着椅子两旁的扶手,克制着自己不要动怒,免得被云千梦看了笑话! 至于云易杰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此时见云千梦柔中带着刺,倒是让他心头酥痒,倒是十分的想亲近这位貌美的堂妹! 云千梦一扫内室众人的表情,便知自己的拒绝让几人心情不爽,便站起身,朝着三人福了福身,浅声道“孙女先告退了!” 老太太见云千梦几次三番的拒绝自己的提议,心中早已对她不满,现在更是不想见到她那张淡然的面孔,便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只是云千梦前脚刚踏出百顺堂,云易杰后脚便站起身,向老太太告了声罪,便急急的朝着云千梦的倩影追去! “梦儿!”一路狂奔,终于见着云千梦那道浅绿的身影,云易杰立即出声唤道,同时自己则是停下跑步,缓步走向云千梦! “小姐!”慕春早已发现这云易杰心术不正,此刻元冬又不在小姐身边,便见慕春立即挡在云千梦的身前,眼中满是防备的盯着他! “梦儿,你这丫头可真是有趣!”云易杰再笨,也是看出慕春的敌意,一边对云千梦开口,一面却是轻浮的伸出右手,打算摸一把慕春的脸蛋,吓得慕春面色苍白,却又忠心的护着云千梦不肯让开! 一只微凉的手却在此时拽住慕春的胳膊,把她轻轻往旁边一带,随即两人同时退向云易杰的身后,云千梦猛地踢出一脚,让收势不及的云易杰猛然往前跌去,整个人跌了个狗吃屎,方才那翩翩公子的形象顿时荡然无存! “堂哥怎的这么不小心?走路也会跌倒?若是走路不稳,还是回家好好再学一遍出来见人!”云千梦立于原地,冷目盯着爬起来的云易杰,冷声说道! 这云易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她的人也敢动,他真以为自己与慕春只是两个弱女子,便可随便任由他轻薄? 云易杰本还未反应过来,可此时见云千梦拉着慕春的手臂,顿时明白方才定是云千梦踹的自己! 可被人踹了,他的脸上不见任何的怒气,反倒是带着征服的欲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步步逼近云千梦道“没想到堂妹竟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真是让堂哥爱不释手!” 话音还未落地,云易杰便探出双臂,打算抱住云千梦…… 慕春大惊,可云千梦却是气定神闲的顺手从走廊外的花丛中折下一根软软的枝条,素手轻捏云易杰的肩头把他调转了面,随即快速出手,扳过云易杰的双臂,迅速的把那枝条缠绕在云易杰的手腕上,把他给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云易杰万分没有想到云千梦竟然有如此的伸手,挣扎着想解开那枝条,可云千梦却是用的船人系绳的方式打的结,看似简单却十分的难解,饶是云易杰急得满头大汗,那枝条上的结依旧是不见丝毫松动的迹象! “云千梦,放开我!”此时云易杰哪里还有戏弄佳人的心思,自己这幅被绑的模样若是被大哥看去,那他可就死定了,一着急,便连名带姓的喊着云千梦! “堂哥急什么?这么热的天,梦儿带堂哥去个好去处,帮你消消暑!”说着,云千梦便拉着那枝条垂下来的一小截,拽着云易杰往前走去! 而云易杰此时反手被绑,只能倒着走路,又因为云千梦走路极快,几次差点跌坐在地,狼狈之像毕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云千梦这是要带他去何处,却又因为此事太过丢脸,不敢放声大呼! 而由于天气炎热,众奴才都躲在屋内纳凉,竟无一人注意到云易杰如今的窘相! “堂哥,好好的消暑吧!”云千梦站定脚步,不等云易杰反应过来,猛地伸出双手,把云易杰推进了身后的荷花池中…… ‘噗通……’一声,渐起好大的水花,云易杰顿时从头湿到脚,可刚张口想骂云千梦,却是吃了好几口池水,呛得他满面通红! 而云千梦则是懒得再与这样下三滥的人多说半句,冷冷的看了云易杰一眼,便带着慕春离开了荷花池! 在老太太那边耽搁了不少时间,云千梦让车夫加速,快速的来到天福楼,可刚踏进天福楼的大门,便见容云鹤从二楼小跑着走了下来……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四章 从天而降斛葛到手 “你来了!”看到云千梦,容云鹤似乎十分的开心,只是那双满是喜悦的眸子后面却藏着深深的担忧! 云千梦抬头,见容云鹤站在距离地面两三个台阶的地方,一身暗银色丝质长袍,一块和田玉配悬挂腰间,再配上那一头耀眼的白发,顿时引起大堂内各食客的注目,幸而云千梦今日踏出马车前戴上了纱帽,虽然有些闷热,但却很好的阻挡了众人好奇的目光,却也是替她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隔着一层烟色的轻纱,容云鹤看到云千梦嘴边微微勾起的浅笑,心中却是骤然一疼,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别人享受大好年华时,她却是负担了太多的事情,嘴角的那抹浅笑,只不过是她的面具,真正的她也是有着喜怒哀乐,只是却深深的被她掩藏在了那抹浅笑之下!而对于重要的人,她亦是拼尽全力的去保护,一如乞巧那晚她为了保护辅国公府大小姐而挺身而出,这样的义气,怕是这世间也没有几个男子能够做到吧! 云千梦则是感受到周围射过来的各种探究的目光,只是轻轻的朝着容云鹤微点头,随即带着慕春上了三楼! 容云鹤自然也是知道周围这些目光中多少是带着看好戏的意图,便也状似无意的与云千梦擦肩而过,一人上楼,一人下楼,两人再无交集! “小姐!”走上三楼,便见焦大纹丝不动的立于厢房的门口,那黑亮的眸子中透着只有军人才拥有的坚韧与谨慎,让云千梦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找对了人! “辛苦了!”见焦大一丝不动的样子,云千梦心中万分的感动,只是,在映秋还未完全康复之前,怕是还要劳烦他了! 而焦大却是少有的微红了脸,抿紧双唇、目光平视前方、身姿更加笔直的站好,越发的像是在站岗一般,惹得慕春低头偷偷笑着,而云千梦却是回头淡扫慕春一眼,便见慕春立即收起笑容,面色严肃的跟着云千梦进了厢房! “小姐!”恰巧此时正是映秋喝药的时间,见云千梦前来,映秋便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快步赶到床前的云千梦给轻按下身子,随即摘下纱帽交给身后的慕春,自己则是仔细的瞧着映秋的脸色! 只见今日映秋的面色虽然依旧苍白如纸,但比起受伤那日的灰白,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而而用过药的她亦是显得精神头好不错,倒让云千梦稍稍放下心来! “都是我的疏忽!竟没有找几个护院保护你和嬷嬷!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扶着映秋重新躺下,云千梦小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中带着自责的说道! 映秋本就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况且此次的事情在她看来完全只是一个意外,可此时见云千梦如此的自责,让映秋心中顿时一热,便不顾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便想直起身子解释“小姐,这只是一个意外!” 云千梦却是再次扶着她躺下,方才眼眸中的柔光顷刻间打散,渐渐浮上一抹冷芒,冷笑道“意外?即便是打家劫舍,也不至于伤人性命吧!况且歹徒是带着凶器进去的,这便足以说明他们要取的是人命而非钱财!我本想着嬷嬷身份特殊,之前苏青在相府势力过大,为了安全起见便暂且把你们安顿在外面!却不想,倒是便宜了某些人下手!” “小姐可是知道是谁下的手?”坐在凉榻上的夏嬷嬷立即焦急的问道! 映秋这些日子以来把她当作母亲般的服侍照顾,在夏嬷嬷的心中,早已把这个细心温柔的孩子看作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她又为了自己身受重伤,夏嬷嬷的情绪自然是激动的,若不是拖着一条残躯,怕是她会亲自找出凶手! “嬷嬷莫急!”云千梦见夏嬷嬷一激动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中顿时大喜,只是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先问出映秋休克前见到的那双靴子是何样式的,这才能确定她心中的揣测! “映秋,当时你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云千梦凝神,让映秋心中微微一紧,思绪顿时陷入当晚的混乱之中! “当时夜已深,奴婢收好药材便打算回房休息!因为夜深,外面显得十分的安静,即便是一片落叶掉地,也会听的清清楚楚!奴婢本要锁上药房的门,却听到院子中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透着窗子看到院子中正陆续跳进几个黑衣人,每人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当时害怕极了,便也没来得及落锁,直接跑到夏嬷嬷的房间,把她移到床底下!可能奴婢的跑步声引起那些贼人的注意,他们紧随着也进了卧房,不由分说的便朝着奴婢的腹部刺了一刀!正巧那日天气十分的炎热,夏嬷嬷是开着窗子入睡的,借着月光,奴婢看到那贼人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面靴子,对,就是黑色的布面靴子!紧接着奴婢便晕厥了过去,后面的事情便不清楚了!”映秋努力的回忆着,尤其在说到那靴子时更是沉思了半饷,最后才肯定道! 而云千梦听完,脸上浮上一层薄冰,眼中冷芒让人心中生寒,久久才见她低喃道“还是把你们卷进了这场争斗之中!” 现如今,西楚想要曲凌傲性命的可不止一人,那些手握重权的人,最是不缺这些甘愿为他们卖命的人,虽说通过一双鞋子,在表面上能够删除一些可疑的人,但难免这不是真正幕后黑手所设下的陷阱,专门引着自己走歪路! 云千梦转而来到夏嬷嬷的面前,见她亦是低头沉思,便轻声问道“嬷嬷可愿意随梦儿回相府?” 相府中虽有几派,但毕竟云玄之身为宰相,那些人要动手,自然也是要掂量一番! 况且,如今再让云千梦把夏嬷嬷与映秋安置在府外,她也不会放心,而焦大始终是楚王府的人,楚王此次肯出借他,已是通融自己,而她岂能再给旁人添麻烦? 夏嬷嬷见云千梦神色坚定,便知小小姐心中已有决断,也深知自己与映秋再留在外面,只怕会更加的危险,便当即点了头! 见映秋面上已有了些倦色,云千梦嘱咐众人好生的看着,便带着慕春走出厢房! “方才的对话,都听见了吗?”待慕春关上房门,云千梦才开口问着焦大! 毕竟,以焦大的功力,怕是不难听到方才厢房内的谈话! 而焦大则是看着云千梦,问道“小姐是想让卑职调查那靴子的主人?” 闻言,云千梦淡然一笑,微点头,只不过却还是带着几分的不确定“是啊!不过,这个方向也可能是错的!只能让你辛苦一番!” 听她这么一说,焦大反而是点了点,立即低声答道“卑职明白!” 语毕,云千梦这才走下楼踏出天福楼,却见容云鹤早已是侯在了相府的马车旁! 幸而马车是停靠站小巷口,那边行人甚少,容云鹤的一头白发才没有方才在天福楼那般的显眼! “怎就在这等了?”云千梦轻笑,觉得容云鹤真是心细如发,知道自己的白发引人注意,便侯在这里,也不知站了多久,倒是让云千梦有些惭愧! 见云千梦笑了,容云鹤也少有的微微勾唇,只见少年那紧绷的俊颜如注入一抹暖阳般,顿时照亮了那整张没有表情的俊容,引得云千梦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而容云鹤却是趁着云千梦失神的瞬间,把手中的一只纸盒放在她的手中,道“素闻相府老太太喜爱天福楼的翡翠绿豆糕,既然来了,就带一盒回去吧!” 说完,便带着肆儿转身离开! 云千梦狐疑的看着突然送来绿豆糕的容云鹤,可对方却不给她发问的机会,一早的便骑上马离开了小巷! “小姐,上车吧!”慕春替云千梦拿着那盒绿豆糕,随即扶着她坐进马车! 可云千梦却是有些怀疑今日容云鹤的反应,让慕春拿过那盒糕点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块香气扑鼻的绿豆糕,这让人惊讶的是,那绿豆糕的中央,竟是放着另外一只小木盒! 素手拿出那木盒,云千梦缓缓打开,黑色的瞳孔立即一缩,这…… “小姐,这是……”慕春仔细的观察着云千梦的表情,见她眼中的震惊中却也是带着说不尽的喜色,又瞧着那只木盒泛着少有的沉木之光,便知里面放的定是一件宝贝,因此才大着胆子猜测道“小姐,这难道就是斛葛?” 经手斛葛的只有迎夏与映秋,所以慕春也只是揣测,却不想她的猜测竟是对的,只见云千梦用力的点了下头,便知侯爷有救了! 而云千梦心头那一霎那的喜悦过后,心中却又浮上了疑惑! 这斛葛到底有多少?为何这些贵族手中似乎人人都有一盒?而容云鹤这一盒又是从何而来?他又是从何处打听到自己缺少这样珍贵的药材? 如此慷慨赠予,这样的恩情,自己如何去还? 双手不由得抓紧这一盒来之不易的斛葛,云千梦心中顿时有些摇摆不定,该是用它救舅舅的命,还是还给容云鹤? 那样一个霁月清风一般的少年,自己将来若是还不了这样的盛情,岂不是真正的伤害了他? “咦?”正当云千梦再次打开木盒时,却见里面夹了一张宣纸,拿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漂亮的草书,内容竟是‘救人要紧’! 看到这四个字,云千梦心中明了,容云鹤拿来这一盒斛葛,便是给曲凌傲救命只用,怕是自己此刻送还回去,他也是不会收下的! “慕春,去辅国公府!”下定了决心,云千梦立即吩咐慕春让车夫改变车道! 待到了辅国公府,却见那些匆匆走过的奴仆人脸上都面色沉重,云千梦拦住一个向自己行完礼打算离开的丫头问道“出了何事?” 那丫头立即哭丧着脸,情绪低落道“回表小姐的话,方才侯爷有一瞬间停住了呼吸!老太君夫人小姐现在都赶往青松院,小聂大夫此时正守着侯爷,连一步都不敢离开!” 闻言,云千梦面色大惊,立即抓紧袖中的木盒,疾步往青松院走去! 双脚刚踏进青松院,便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哭声,饶是云千梦素日里冷静沉稳,在面对生死之时,那颗平静的心也是猛地一跳,强忍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小跑着进了内室! 此时老太君三人正趴在曲凌傲的身上低低哭泣,而小聂大夫则是紧皱眉头抿紧双唇立于一旁,手指中竟还捏着那细长的银针! “舅舅他……”云千梦只觉自己的心跳猛然慢了半拍,面色微微发白,双目却是紧盯着那小聂大夫! 只见那小聂大夫则是朝着云千梦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才轻声开口“快则三天、慢则七天!老太君,是我有负您的嘱托,还请您责罚!” 听他这样的话,云千梦心中顿时暗叫不好,目光随即转向曲凌傲,只见他面色已是渐渐发灰,胸口不见丝毫的欺负,躺在床上却是不见半分的生气,着实像极了已经死掉的人! “不要啊!小聂大夫,你救救爹爹吧!他……”而曲妃卿却是拉住了小聂大夫的衣袖使劲摇晃着,那明亮大眼中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的滑下脸庞! “他都已经活了这么久,你就再让他拖些时日吧!”老太君脸上虽有泪痕,可双目中却是含威带凌,不允许小聂大夫此刻便放弃! 云千梦立即掏出袖中的斛葛以及配方交到小聂大夫的面前,开口“这是斛葛以及配方,还请小聂大夫检查一遍,若是没有什么差错,现在开始制药还是来得及的!” 几人听云千梦如此说道,脸上表情均是一怔,那小聂大夫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打开木盒检查了斛葛,随即拿出那张配方细细的看了一遍,脸上立即浮上喜色,语气中更是带着少有的轻松“我马上去制药!” 听他如此一说,其余三人面色也紧跟着一变,纷纷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千梦,谷老太君最先开口“梦儿,这解药不是?” 云千梦浅笑,只是简略的回道“是朋友相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救活舅舅!” 谷老太君见她这样说道,便知不愿透露那人的性命,便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床上已经产生休克状态好几次的曲凌傲,眉宇间尽是心疼与担忧“这几日,你大表哥也是四处暗访,可始终没有结果!眼看着你舅舅他……” “外祖母切莫太过忧心,此刻有了解药,小聂大夫定会尽力的!”云千梦走到床边,扶着谷老太君站起身,两人同时往外间走去,恰巧这时曲长卿大步走了进来! “长卿,你父亲有救了!”谷老太君鲜少有这样激动的一刻,竟不等曲长卿行礼便先开口! 曲长卿本是心情沉重,暗访这些天都没有头绪,可现下祖母却告知他父亲有救,竟让曲长卿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看向立于谷老太君身旁的云千梦,眸子中才有了些微的明了! “梦儿,你……”云千梦乃是闺中小姐,哪里弄到这解药的?曲长卿生怕云千梦为了救父亲而与旁人做了交易! 而云千梦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居功,反而较为平和道“朋友帮忙,现下舅舅有救了,真是最近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 见云千梦不想深谈此事,曲长卿也不勉强,只是却也是留了心,知道这斛葛珍贵异常,自然是不能让云千梦独自冒这个险,若真需要他时,定会义不容辞! 小聂大夫仅用了一日的时间,便制好了解药! 只是,这次为了安全起见,那解药先是参杂在狗食里面让那畜生先吃了,见没有异样,众人才敢让曲凌傲服用! 季舒雨亲自捧起曲凌傲的身子,让他微微直起上身,方便一会的用药! 迎夏与映秋的解药本是制成药丸,可现如今曲凌傲情况特殊,即便是再小的药丸,也是吞食不下的,为今之计便是把药丸变为汤药,让那药水顺着他的喉管滑进胃中! 小聂大夫见老太君亲自扶着曲凌傲的下颚,方便他喂药,便再也不迟疑,银勺舀上少许的汤药,一点一点耐心的喂进曲凌傲微张的口中…… “小姐!”傍晚时分,慕春领着曲妃卿身边的乐瑶同时走进绮罗园,见云千梦正在大树下乘凉,慕春立即出声! “奴婢见过表小姐!”见乐瑶眼中带喜,云千梦便知那斛葛定是用对了! “起来吧!可是舅舅已经救过来了?”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云千梦出声柔和的问道,随已从乐瑶的表情中猜出了最后的结果,可等待的途中,总还是那么让人有些忐忑! 见云千梦如此说,乐瑶的头点的如蒜倒,嘴角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立即接话“是啊!表小姐真是神机妙算!侯爷虽还没有醒过来,可小聂大夫把过脉说已有好转,奴婢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亲眼看到侯爷体内的毒血竟从伤口处尽数的流了出来,大半天那黑色的血才缓缓变为鲜红色的!此时小聂大夫正守在侯爷身边看护着,小姐怕表小姐担心,便先让奴婢过来知会一声!” 闻言,云千梦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曲凌傲的病情拖了这么久,今日总算是有了转机,别说外祖母她们定是高兴坏了,就连自己也深觉松了一口气! “回去替我带句话,让外祖母以及大家都注意身子!带舅舅醒了,我再去看望!”不由得,云千梦的嘴角亦是染上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是!那奴婢先告退了!”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乐瑶便向云千梦行了一礼,缓缓的退出了绮罗园! 半月时光匆匆而过,曲凌傲算是彻底的恢复了过来,继吃药后昏睡了整整时日之后,便在家人的殷殷期盼中悠悠转醒,这层笼罩在辅国公府上方的乌云也总算是拨得云开见月明了! 就连宫中的太后亦是差人来询问了好几次,各种的补品被太后源源不断的送进辅国公府! 云千梦也是专门来探望了曲凌傲几回,见如今的曲凌傲虽身子清瘦,但精神头却是病重那段时间所不能比的,面色尽管依旧苍白,却不见满是死气的灰白,又见他如今能够坐起身子用些小米粥了,云千梦这才放下了心! 九月初,夏日慢慢逝去,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九月初九皇帝的册封贵妃的大典! 这几个月来西楚祸事不断,如今玉乾帝与太后便想着借由这次的册封大典为西楚祈福! 可谁知,九月初一的晚上,边关八百里加急送来急报,居然是瑞王被北齐太子所俘虏! 玉乾帝龙颜大怒,连夜招来所有的文武百官,让他们看看这看似太平盛世之下所隐藏的祸根! 那急报上奏明,瑞王因与海郡王意见不和,竟独自率领三万将士离开西楚驻扎北边的大营,却不想在途中遭到齐靖元等人的埋伏,三万将士全军覆没,徒留一个瑞王,如今也成了北齐的人质! “都哑巴了吗?平日里你们争锋相对时的巧舌如簧呢?现在怎么就一个个当缩头乌龟了?”玉乾帝勃然大怒,怒气声震的整座大殿都在微微发颤,更别提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百官了! 可即便玉乾帝如此大怒,那些官员依旧只是紧低着头,半句话也不敢说一句! 毕竟,瑞王可是玉乾帝的弟弟,虽不是同母所生,但毕竟血脉是相连的! 况且,瑞王乃是西楚的王爷,此次被北齐虏,丢的可是西楚的脸面,况且之前西楚京都竟还被北齐的太子几人闹的沸沸扬扬,这时候他们若是站出来说和,怕是玉乾帝龙颜大怒之下,别说他们的人头不保,就连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堪忧! 但若是主战,可瑞王却是在对方的手上,万一瑞王出了什么事情,那天下的百姓均会认为玉乾帝冷血无情,竟连自己弟弟的性命都不顾! 左右为难啊,所以即便这时候被玉乾帝责骂,众人也是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免得祸及自身! “楚相,你以前带兵打仗,说说你的意见!”见这些官员一个个闷着头不说话,玉乾帝面色阴鸷,却也深知这些个脑满肥肠的官员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即便此刻自己发再发的怒气,他们依旧能够憋着不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一个个点明询问了! 楚飞扬此刻面色平静、神色严谨,全然不似往常的慵懒,听到玉乾帝第一个点自己的名字,双目中眼神微闪,眼中的流光如水波般微微荡漾,仿若是藏着无数的计谋一般,让人不禁艳羡不已! “皇上,胜负乃兵家常事!只是,与其在这里讨论是救瑞王还是攻打北齐,咱们倒不如研究一下北齐此次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虽然以往北齐亦是对西楚虎视眈眈,但两国还算是相安无事!可这段日子,北齐屡次打破这种平衡,似有置西楚于死地的意味!若是能找到根源,攻其弱点,想必北齐自会放了王爷!不知微臣的分析可否正确!”楚飞扬娓娓道来,一没说是打,二没说是和,三更没有指责瑞王无视军纪、擅离职守,却是找了一条折中的法子,从对手的身上找弱点,到时候攻其不备,想必北齐也就没了现在的优势! 此番言论一出,百官纷纷点头,心中亦是对楚飞扬称赞不已! 只不过,到底是称赞楚飞扬能干呢,还是称赞楚飞扬为他们解围,怕是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才清楚! “微臣心中所想便是方才所说,不知辰王有何独到的见解?”说完,楚飞扬目光微微转向对面站着的辰王,口气中带着一丝探讨之意,让人只觉他十分的虚心! 可江沐辰却是在听到他这话时,寒光闪过眼底,随即沉思片刻,这才开口“按照方才楚相所言,难道我们白白牺牲的三万将领就不是人命了吗?” “那请问王爷有何妙招?既能保全瑞王的性命,又能报这血海深仇?”楚飞扬神色瞬间一凛,快速的反问辰王! “那依照楚相方才所言去探查对方此次的动机,焉知那齐靖元可有这份耐心等到咱们查到真相呢?万一瑞王在这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咱们既延误了军情,又是还得瑞王受苦,这个责任,谁来担?”江沐辰亦是立即反唇相讥! 他的话一出,只见一些方才还沉默不语,把自己当作透明人的大臣便纷纷上前附议,倒是惹得楚飞扬如看跳梁小丑一般的扫了这些人一眼! ------题外话------ 很抱歉,今天心情受到工作的影响,无法平静,只能先更这些了,请亲们原谅!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五章 王爷被掳两国和谈 “皇上,楚相与辰王各执一词,但双方均是言之有理!不如咱们先派人前去探一探对方的口气再做决定!”待两方人马争执不下之时,云玄之站出列朗声说道! “探口气?云相是想向北齐低头和解吗?如今瑞王在他们的手上,北齐的口风根本就不用探便也知他们想要什么!”辰王冷声反驳,眼底一片冰芒,让人望而生畏! 云玄之被辰王一阵抢白,双眉轻皱了下,目光光线微闪,衡量着现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 可不想此时立于后面的兵部尚书却是站出列,目光如虎、口气凌然的问着辰王“那听王爷的口气,便是打算硬打?届时北齐把瑞王往两军中央一方,你让我军的战士是冲锋陷阵还是偃旗息鼓?况且,瑞王乃是此次的主帅之一,这样被人俘虏,对于军心是有百害而无不利,若是不好生的安抚,怕是敌人没有出手,我们的军队便会四分五裂!” 而此时,上面的玉乾帝则是把目光,从这三人身上转到兵部尚书的脸上,随后开口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是战还是和呢?争论了这半日,居然连一个具体的方案都没有说出来,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声音徒然变冷,玉乾帝满面冰霜,冰冷似箭的眸子中隐隐闪着怒火,含威带怒的模样让百官立即停止了争论,纷纷又恢复了方才谨慎的模样,不再开口言论! “皇上,门外又传来八百里加急文书!”这时,刚才趁着众人争执不下之时出去的太监总管猫着腰走进玉乾帝,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传上来!”玉乾帝一听,面色愈发的难看,而百官的心中则是均有些发怵,不知又出了何时?众人只觉今日这个晚上实在是太过难熬了,保不准便是有命进宫、没命出宫! “传……”得到玉乾帝的首肯,总管太监立即朝着殿外朗声喊道! “卑职叩见皇上!”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夹带着一丝焦灼冲进了大殿,那身穿灰色传令官服饰的士兵立即双膝跪倒在玉乾帝的面前,而他的背上竟还背着密封起来的圆形竹筒,那竹筒的盖子处被封得死死的,一看便知是从北方大营赶过来的! “起来说话!”玉乾帝见那传令官一路狂奔,直到跪下还有些微喘,面色便稍稍缓和了些,语气更是平和了些,让他先起身再回禀! “是!”闻言,那传令官站起身,动作一板一眼,比之大殿之上的百官,却是少了一份心眼和狡猾! 只见他从背上取下那竹筒,双手高举过顶,大声回道“皇上,八百里加急文书,请皇上过目!” 玉乾帝递给身旁公公一个眼色,只见那总管公公立即朝着玉乾帝微弯了下腰,便立即提着衣摆快步走下玉阶,接过那传令官手中的竹筒又快速的返回玉乾帝的身边,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当场拆开那竹筒,取出里面的奏折! 玉乾帝拿过奏折,打开迅速的阅读了一番,随即又合上,再一次面无表情的看向下面鸦雀无声的众人,冷淡的开口“大家都来猜猜,这文书里面是什么内容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玉乾帝面上毫无表情,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让他们从何猜起? “皇上,微臣大胆一猜!这文书里面,可是喜讯?”这时,云玄之在沉思片刻之后缓缓出声! 惹得玉乾帝微微侧目,饶有兴味的反问他“云相为何有这样的猜测?” 而云玄之则是抬首看了玉乾帝一眼,见他面色中并无恼怒之意,这才重新开口答道“微臣身为西楚子民,自然是希望每日都有捷报!” “哈哈哈……果真还是云相懂得察言观色!”却不知,玉乾帝在听到云玄之的恭维之后,竟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瞬间打破了大殿之上凝固已久的空气,其他官员纷纷无声的松了口气,有些胆小的更是捉起自己的衣袖,悄悄的擦拭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只觉真是伴君如伴虎,方才还觉得是在千年雪山之下,如今又仿若置身于阳春三月之中,冷热交替,让人一时接受不了,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 “不知有何喜讯,竟让皇上如此开怀?”云玄之见自己猜对,面色微微松懈,却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都不用争辩了,海沉溪在折子里提到,他听闻瑞王被俘虏,立即率兵一万趁夜偷袭了北齐边境的驻军,竟掳获了那驻军的将领,竟是北齐赫赫有名的威武将军!这威武将军是北齐有名的将领,曾为北齐收服周边部落立下了汗马功劳,更是陵孝帝三公主的翁公,如今也是一时不察被掳,怕是要让北齐的陵孝帝头疼好一阵子了!届时,咱们自然也是可以拿这威武将军作为人质,与北齐交换瑞王!”玉乾帝缓缓道来,眼中多了一抹算计与精明,那带笑的目光中闪烁的却是让人畏惧的森冷,想必方才他定是恨极了北齐,现下海沉溪却是立即给对方来了一个下马威,自然是大快人心! 大臣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有了转机,均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可这话是从玉乾帝的口中清清楚楚的说出来的,让他们尽管依旧有些疑惑,但却只能相信面前的事实,一个个竟是异口同声朝着玉乾帝作揖道“恭喜皇上!” 楚飞扬听着百官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目光却是淡淡扫了辰王一眼,随即开口“皇上,那威武将军力大无穷且善于作战,臣认为还是把他押回京都较为稳妥!且这样一来,北齐也会有所顾忌,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押送俘虏一事,海郡王怕是分身乏术,依微臣之间,还请皇上另派信任的人前往边关,免得中途又出了岔子!” “皇上,臣附议!”这时,云玄之站出列开口! “臣也附议!”紧接着便是兵部尚书! “臣亦附议!”顿时,朝堂之上附议之声迭起,让玉乾帝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只是,这押送的人选自然也要忠心可靠的,玉乾帝龙目一扫朝堂,最后却是在辰王的身上停顿了下来,正要开口下旨,却见外面又传来八百里加急的禀报! “宣!”收起已到嘴边的话,玉乾帝让公公宣传令官进殿面圣! 一阵跪拜之后,那传令官满面汗水的高举手中的竹筒,交到公公的手中,玉乾帝接过奏折,看完后却是完全的龙心大悦,立即开口“北齐已派使者前往我军大营,要求与海沉溪达成休战的协议!并打算于九月初九这日参加朕贵妃的册封大典,届时,将于京都交换双方的人质!” 这一次,就连派人押送一事也可以减免了! 可云玄之楚飞扬辰王等人却是神色严肃,只见云玄之眼中透着不解,随即问道“皇上,这北齐是不是转换的太快?虽说威武将军的确重要,但与瑞王这亲王的身份相比,却终究是差了些!而他们竟不等我方先提出和解,居然如此迅速的便派来了使者,又趁着贵妃的册封大典来京,只怕其中有诈!” “不知这奏折中可有提到,这次和解之意是陵孝帝提出的还是北齐太子提出的!”而楚飞扬却是问出了这样一个让众人不解的问题! 和解之意若没有陵孝帝的首肯,即便齐靖元再怎么受自己父皇的宠爱,储君也是不能越权行使此事吧! 毕竟,派使臣和解一事非同小可,之前北齐已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支援这次的战争,岂是轻而易举便能说是放弃的? 虽素有太子行天子之事,但这样休兵讲和的大事,若只是太子一人做主,怕是北齐的百官也是不会答应的吧! “这折子中只是提到北齐派来使者!楚相可是想到了什么?”让公公把折子拿过去给楚飞扬过目,玉乾帝淡淡的开口,右手食指轻敲桌案,心中却是翻过了许多的猜测,想必心中也是存着疑虑的! 楚飞扬则是接过奏折,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交还给公公,沉吟片刻才开口“皇上,这折子的内容倒是稀松平常!此刻海郡王上书,怕是在等皇上的决断!而既然这才是北齐提出和解,又是在京都交换人质,就算对方有什么想法,以现今京都的防备力量,也是能够应对的!您说是不是,辰王爷?” 楚飞扬脑中浮现那折子的内容,一切都只是等玉乾帝的决断,可见海沉溪也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否则他擅自做主应下此事,若届时出了问题,海王府怕也是在劫难逃! 而方才的一番话,却也是提点玉乾帝,与其猜测对方的意图,倒不如把对手置于眼皮底下,也好防范于未然! 只是有一点却让楚飞扬十分的好奇,齐靖元此人残暴,而对于西楚的战事,齐靖元身为主帅则是朝中最有威望的主战派,可为何这次竟没有阻止陵孝帝发放和解的旨意? 江沐辰却是没有回答楚飞扬的反问,只是看向玉乾帝,平静道“一切等皇上的决断!” 意思便很明了,玉乾帝若是觉得和解可行,他便着手调动城防军,以确保近日京都的安全!若是玉乾帝不赞成和解,那楚飞扬方才所言便全是空话! 而玉乾帝的目光不由得在楚飞扬与江沐辰之间打转,轻敲桌面的手指微放缓了速度,半饷才开口“既如此,辰王便去准备吧!京都城内的安全便尽数的交给你了!近日宫中一切事宜繁琐较多,元德太妃当年可是协助太后打理过后宫,朕便命人接太妃回宫小住,也可为封妃的事情出些主意!” 一番话,便是用元德太妃来挟制辰王,让他不可轻举妄动,只有好好的办妥这次的事情,玉乾帝才会放元德太妃回辰王府! 语毕,玉乾帝朝着身旁的总管太监微微示意,便见那太监立即朝着殿外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得到指使,立即放开双腿往宫外跑去…… 江沐辰心中不由得涌上怒气,瞧着玉乾帝对自己的百般防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冷然,随即十分淡然的开口“臣遵旨!” “传乌大人进养心殿,其他人都散了吧!”玉乾帝见辰王倒是沉得住气,便挥手让百官都撤了,随即让人把禁卫军统领乌大人传入养心殿,怕是商量宫中的防范事宜! 第二日,玉乾帝连发两道圣旨! 一道则是同意与北齐的和解,并让海郡王亲自护送北齐使者团来西楚京都,以确保其安全! 第二道则是下命三品官员以上官家女子,无论嫡庶均可参加这次贵妃的册封大典,以显示天子仁厚爱民的美德,亦是完成与天下子民同乐的夙愿! 两道圣旨如流星般的速度被送出宫外,顿时引起西楚上下一阵叫好! 毕竟,战线若拉的过长,黎明百姓肩上苛捐杂税的担子便是越重,况且,瑞王被捉是他自己的失误,似乎没有理由让百姓为他的愚蠢买单吧! 因此,能够熄灭战火,对于百姓们而言,却是最好不过的! 而各官家女子却也是雀跃不已,毕竟如此盛大的典礼,玉乾帝竟隆恩无限,让平日里想见外男一眼都难的她们,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岂能不让她们开怀的! 京都中有名的稠庄、金店、制衣坊,一时间人满为患,各家商铺均是赚的盆满钵盈,众人均是皆大欢喜! 九月初八这日,此次玉乾帝派了云玄之来接应海郡王等人,只见他原本站在城楼之上,在看到海沉溪的人马前来禀报时,便立即带着身后的官员下了城楼,纷纷骑上马背立于城门口候着! 火速回京的海郡王护送着北齐的使者团,在与云玄之碰面之后,一同缓缓踏进了京都的大门! 早在这之前,辰王便布置好了这次的城防工作,百姓们则是放心大胆的纷纷围在长街的两旁,等着海郡王领着使者团踏过长街的青石路!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一身盔甲的海沉溪骑着黑色战马,面色严肃的走入人们的视线,而他的身后,则是洋洋洒洒三千多人的北齐使者团! 一座明黄色绸缎包裹的撵车缓缓跟在海郡王的身后,众人目光一时竟被那显眼的颜色所吸引,只见这部撵车十分的气派宽大,呈四方形、长宽皆有一丈,车顶车身均是用只有皇家能够使用的明黄绸缎,那绸缎上浅浅的印着龙啸九天,车身的每一面上都有一条浅黄色的龙腾云驾雾,让人不由得暗暗诧异北齐皇家的气派! 而车顶下方的车檐上,四只角上均是挂着琉璃绣球宫灯,细细的看去,却会发现,那琉璃绣球宫灯的里面放的不是红烛,而是一颗颗如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若说方才的撵车让人深觉气派,那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此刻被北齐皇室用来当作照明的路灯,便只能用奢华来形容了! 顿时,一声声赞叹声从百姓的口中低低的溢出,均是议论着这北齐皇室雄厚的财力,竟连平常人家平生不能见到一次的夜明珠,也只是这般的用途! 而这辆撵车内坐着的不是旁人,便是北齐太子齐靖元,由于马车两旁的车窗帘都严严实实的挂着,让外人看不到他一丁半点的容貌! 而紧跟在齐靖元马车后的是几辆稍小的撵车,在配置上,那些马车比之齐靖元的车辆,也是低了一个档次,车身上裹着的不再是明黄色的缎子,而是浅黄色的锦缎,那锦缎上也少了栩栩如生的飞龙,只是用云朵点缀着,四角之上的宫灯虽也是琉璃绣球宫灯,但里面放的不再是一颗完整的夜明珠,而是几颗大小均匀的夜明珠,虽罕见,却不如那齐靖元那边来得价值连城! 随后又跟着二十几辆普通的马车,想必是给北齐的官员乘坐的! 最后便是跟着一众的宫女太监侍卫,浩浩荡荡的三千多人,莫说那些侍卫一个个长得威武英挺,就是那些小太监们,也是一个个生的眉目清秀,让围观的百姓一饱眼福! 只不过,现在时辰尚早,迎接北齐使者团的宫宴安排在了晚上,因此云玄之先领着齐靖元等人进了使馆,安顿他们暂且休息后,这才对海沉溪点了下头,示意他立即随自己回宫复命! 而北齐使者团人数众多,虽有宫中派出的有经验的宫女太监相助,依旧是忙碌了还几个时辰才彻底的结束! 云玄之则是一路上都在观察着海沉溪的表情,只见今日的他深沉的有些可怕,又发现方才自己在使者团中并未见到瑞王的身影,便拉着缰绳让马儿靠近海沉溪,低声问道“海郡王,瑞王此刻人在何处?” 听云玄之这么一问,海沉溪双目微沉,紧抿的唇冷然一笑,随即开口“云相不会认为齐靖元会这么放心,在本郡王的护送下,还把瑞王带在身边吧!” 闻言,云玄之面色一沉,便知这次瑞王并未随大部队一同回京,想来一会在玉乾帝的面前又要伤一番脑筋了! 因为众人都在忙碌明日容蓉贵妃的册封大典,因此今晚的宫宴便只是让北齐太子以及几位随行的皇子大臣参与,而西楚这边则是只允许三品以上官员参宴! 虽说没有各府千金什么事情,可明日就是能够面见天子,众家小姐均是心情澎湃,一个个拿着新作的衣裳首饰,让家中的母亲长辈们帮着挑选,希望明日能够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云千梦看着慕春拿着成套的首饰与现下京都最为流行的衣衫放在床上,细细的为她搭配着明日的装扮,便觉一阵头疼! “行了,别忙活了!明日的主角是容家的大小姐,我们若是穿的太过出挑,保不准在得罪其他小姐的同时,还把那新晋的贵妃也给得罪了!”曲凌傲的事情告一段落,云千梦则是放下了一半的心,现在更为重要的便是找出刺杀映秋的凶手,揪出那幕后的指使者,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而对于这种随时都有机会参加的宴会,云千梦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更何况,西楚向来嫡庶尊卑分明,而玉乾帝的那道圣旨却十分的诡异,北齐国派来使者和谈本是一件十分隆重的事情,若是嫡女参与无可厚非,为何玉乾帝竟还让各家的庶女也参加,这里面是不是包含着其他的意思? 因此,明日的庆典与宫宴,还是打扮的平凡些较好,免得出了岔子! 这时,外头候着的小丫头进来通报云易易来了,云千梦还未开口,便听见云易易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姐姐貌美如仙,与那海恬郡主也是不相上下的,姐姐要是用心装扮,定能艳压群芳!”云易易带着自己的丫头走了进来,当她看到慕春手上那套用冰蚕丝做成的纱衣时,眼中的羡慕与嫉妒差点烧毁她的整个眼球,随后又见云千梦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头更是呕的要死,直骂云千梦不珍惜眼前的福气,却又不禁自顾的怜惜起来,若她是大伯的嫡长女,那该有多好啊! 慕春见云易易的灼热的目光,满是渴望的盯着自己手上拿着的那套紫色梅花刺绣长裙,眼底不由得对云易易有些不满,就算再觊觎大小姐的地位与物件,这云易易似乎表现的太过明显了吧! 况且每次进出大小姐的内室时,均是这般的没有礼数,当真是惹人讨厌! “坐吧!妹妹还是谨言慎行,虽说这只是在家中,可谁知道妹妹今日的言论会不会传出相府呢?届时得罪了郡主,岂不是间接的害了两位堂哥的前程?”云千梦拿过书签夹在自己方才看到的书页中,随即合上书本,淡淡的开口! 一听云千梦的话,云易易只觉自己脑中溢血,亏得云千梦说的如此的真挚,可谁不知云千梦与海恬早已是不对盘,现下竟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她的头上,好个狡猾的云千梦!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云易易收回那羡慕的目光,继而低眉敛目,甚是有些楚楚可怜道“易易记住姐姐的话了!只是,在易易的心中,却是十分羡慕姐姐的!” 闻言,云千梦心下明白,对于这次参加典礼的圣旨,云易易怕是焦急了好些天了! 尽管她此时住在相府,却因为二叔没有官衔在身,因此不能参加明日的宫宴,此刻前来,怕是找自己商量对策了来了! 毕竟,若是云易易能够攀上一门好亲事,那也算是为云易珩云易杰兄弟的前程打下了一个好的基础! 云千梦则是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待那茶水滑进腹中,这才缓缓开口“何必羡慕旁人?只消你用心学习琴棋书画,将来扬名京都,还怕没有好的姻缘上门吗?” 云千梦一下子便点中了云易易的心思,让云易易那低垂的眸子中划过一丝讶异,心头微微颤动,只是想到那琴棋书画,她便有些头疼! 凭什么她要刻苦才能换来那不知道能不能扬名的机会,而云千梦一出生便是受万人瞩目的千金大小姐,这样的差别,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若她能够寻得一个好夫家,当上一辈子的管家夫人,那些个琴棋书画又要来有何用? 世人看见的均是人的身份背景地位,那些用来消遣的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而已! 暗自一咬牙,云易易竟是起身立即双膝跪在云千梦的面前,眼中犹自含着泪花道“姐姐既然知道易易今日来的目的,还请大姐姐能够成全!易易并无其他的心思,只消想看看天家的威严,便也是好的!不求能够以小姐身份入宫,即便是假扮姐姐身边的丫头,也是心甘情愿的!还请大姐姐能够可怜易易、怜惜易易!” 这番举动倒是有些出乎云千梦的意料,素来云易易均是小姐脾气,只见人跪她,可不见她跪旁人的! 却不想,今日她竟为了能够参加宫宴,居然朝自己下跪! 若自己不答应,传出去可就是不近人情、冷血无心! 可若是答应了,云易易若是在宫中出了岔子,那这个责任,怕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而此时云易易心中也是满含忐忑,生怕云千梦会拒绝,毕竟,今日她跪也跪了,若云千梦还是不答应,那自己的脸面可算是丢大了! “咳咳咳……”却不想,此时云千梦竟是轻咳了几声! 慕春立即放下手中的衣裙,拿过一旁的绢丝披风走到云千梦的身后,细心的为她披在身上,关心道“小姐仔细着点,小心着了风寒!现下已是进了秋天,昼夜温差较大,小姐可不能再因为贪凉而病着了!” 云千梦却是朝慕春摆了摆手,表明自己没有大碍,随即弯腰扶起云易易,有些为难道“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可你也看到了,我的身子不中用,才开了窗子这小半会便隐隐有些着凉的迹象,明日能不能参加宫宴还未可知!妹妹若是真有心,不如去看看若雪,相信她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云千梦紧接着又咳嗽了几声,直到咳的面色涨红,这才喝了口茶把心头的不适给压了下去! “四小姐,我们小姐确实身子不适,还请四小姐回去吧!大小姐要歇息了!”慕春看到云千梦朝她打的手势,机灵的开口,顺便唤进门口的两个小丫头,扶着云易易送出了绮罗园! “小姐当真没事?”云易易被强行的带走,慕春却是不放心的看向云千梦! 却只见云千梦面色顿时恢复了正常,只是双目中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吩咐慕春收拾好床上的衣衫首饰,自己则是坐在梳妆台前,拿起那从未用过的胭脂细细的研究着…… 第二日丑时,各府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各色的马车纷纷自各府门口出发,载着自家的小姐夫人赶往宫门口! 而云易易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云若雪同意带她一同进宫,便见她打扮成云若雪的小丫鬟,紧随着云若雪与云嫣登上了马车! 而头天夜间,慕春却已是向云玄之禀报,说云千梦突感风寒,第二日参加不了宴会了! 当夜云玄之便请来大夫为云千梦诊脉,心中还是希望云千梦能够参加第二日的宫宴,可大夫却说这样的天气,还是不宜外出,让云玄之好生的失望,只能同意云千梦在府中休养! 而没了云千梦,云若雪的神色间尽是傲然,看着马车内默不作声的云嫣,又嫌弃的瞧了瞧一身丫头打扮的云易易,云若雪顿觉心中胜算已定,便也没有找这两人的麻烦,三人到也是相安无事的在马车到达宫门口时下了车! 刚下了马车,云若雪便看到一身盛装打扮的苏浅月,立即丢下身后才踏出马车的云嫣,自顾的走到苏浅月的身边,笑道“表姐!” 苏浅月微微转身,见是云若雪,却不似以往那般热忱的笑着,只是淡淡的勾了下嘴角,目光随即越过云若雪看向她的身后,较为冷淡的问道“你那大姐呢?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云若雪见苏浅月如今对她的态度冷淡,心中略微有些不悦,便略带没好气的回了句“没事替她做什么?没有福气的,昨晚上说是着了风寒,今儿个一早连床都起不来了,若这样还要她进宫,岂不丢了相府的面子!” 而苏浅月却是在听完云若雪的唠叨后,便带着自己的丫头走向其他几位千金,把云若雪尴尬的晾在了原地,气的云若雪粉脸微红,贝齿狠狠的咬住下唇,双目好半饷才从苏浅月的背影上收回视线,有些不明苏浅月今日为何对自己这般的冷漠! “二姐姐,咱们还是快些去那别列队站好吧!”这时,等了半天也不见云若雪移动步伐的云易易焦急的开口,更是伸手拉住云若雪的衣袖,用力的扯了几下提醒她! 反正索性今日她没有身穿华服,自然是见不得云若雪太过出彩,便也借着这样的名头弄皱云若雪的衣裙! ‘啪!’云若雪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了云易易那点小心思,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手狠狠的打开云易易的手,严厉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这样毛手毛脚的?弄皱了本小姐的衣服,你赔得起吗?你去马车里带着吧,这儿有惜儿伺候便行了!” 云易易没想到云若雪竟如此的翻脸不认人,竟当着所有小姐的面这样给她难堪! 而她却又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能哭喊着朝着云若雪跪下,求饶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让奴婢跟着小姐吧!” 说着说着,眼中的泪珠便滑滑的落了下来,只是她那最后一句话,却是惹得四周的小姐丫头们纷纷满眼鄙视的看向她! “想不到,这也是个有些攀龙附凤心思的丫头!云小姐,你可真是大度,这样的丫头也敢用!”一名打扮的贵气十足的小姐缓缓开口,丝绢后面的樱桃小口早已是裂到了最大的限度,不但是在讽刺云易易,亦是在嘲笑云若雪! 听着这话,云易易面色顿时发白,而云若雪的眼神却是划过怒气,朝着惜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强拉着云易易上了马车,自己这才重新扎进贵族小姐的圈子! 幸而现在天色还未全亮,否则让别人认出了云易易,相府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过来,众人一看那马车上的‘海’字刺绣,便知是海恬到了! 马车行至宫门口,一顶软轿便立即抬了出来,海恬满面清丽的走出马车,此时天色尚早,视线还有些昏暗,但海恬的出现,却是让众位千金小姐黯然失色,尤其她那一身名贵但质地轻盈的冰丝深紫色曳地长裙,让众位千金眼中不由得浮现钦羡! 也只有海王府才有这样的财力,能够让海恬仅仅的穿着上便压人一头! 而海恬刚踏出马车,宫内一名管事的太监便立即上前,腆着笑脸向海恬单膝请安,随即好言好语道“元德太妃娘娘可是等郡主多时了,特命奴才在此恭候郡主!” 此言一出,官家小姐夫人这边便已是炸开了锅,虽众人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并未大声谈论,但每个人的心中却是五味杂成,看向海恬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敌意! 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早已到来的苏浅月及曲景清,两人面色微微略白了些,双目更是恨透了海恬的好运! 而那太监说完,便立即让开身子走到海恬的右侧,恭敬的抬起自己的左臂,让海恬搭上,以便扶着她坐进轿中! 海恬则是没有想到元德太妃竟让人在此守株待兔,一时间心头划过不悦,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拂了元德太妃的面子,只是却有些为难道“太妃美意,海恬心领了!只是,只有一台轿子,海恬若是乘轿,那母妃该如何?” 而那太监早已是有备而来,双手合掌朝着半空中轻拍两下,便见那城墙后又有一顶轿子被四个身体强壮的太监给抬了出来! 看来,这元德太妃今日若是见不到海恬,是不会罢休的! “既如此,咱们便去给太妃请安吧!”这时,随后一步踏出马车的海王妃则是满面含笑的开口! 众人见她出来,纷纷半屈膝行礼“见过海王妃,见过郡主!” “都起来吧!”海王妃浅笑着,较为温和的开口,随即领着海恬相继坐进两顶轿子中,那太监便立即命人抬稳了,带着他们往元德太妃的寝宫而去! “真是好命,竟得到元德太妃的青睐!”一名小姐略带酸气的开口! “可不是,据说元德太妃对之前的云千梦都不满意,原来是看上了海恬郡主啊!若说身份地位,云千梦也不差,却是没有如元德太妃的眼!”另一名小姐一面替云千梦惋惜,一面又是羡慕着海恬的好命! “你们都在胡说什么!难道太妃见个人便是想让她做媳妇?你们的眼光也未免太过肤浅了吧!”苏浅月身边的邢金蝶早已是沉不住气的开口反驳! 只见那小姐却是嘲讽的扫了苏浅月一眼,随即盯着苏浅月那略带紧张的面容开口“至少海恬郡主不是巴巴的往辰王府凑!” 闻言,苏浅月捏着帕子的双手猛然收紧,双目中不由得射出危险的光芒,而那说话的小姐也不是个怕事的,反倒是用更加讥讽的目光冷冷的嘲笑着苏浅月! 邢金蝶还想开口,却被苏浅月给拦住,拉着她让人少的地方走去! “月姐姐,你做什么怕那样的小贱人?”邢金蝶不满苏浅月逃避的态度,满面不开心的抱怨! “何必与那样的人争锋相对?就算你在言语上胜了她,难道就能让邢大人官升一级?”可苏浅月现在却已是静下了心,自从她被皇上撤了牌子,此生入宫为妃已是无望,这才把目标转向辰王,只要能嫁进辰王府,她还不怕找不到理由去整治方才那个贱人吗? 只是此刻是在宫门口,若是传出自己与人恶言相向的话,自己的形象不就全毁了吗? 况且,今日云千梦不在,到也是一桩好事,免得此女又整出什么事情来连累到自己! 倒不如忍得一时的屈辱,换来一世的荣华富贵! 众人正闲聊着,便见内宫的总管姑姑走了出来,看到众人立即朗声道“请各位夫人、小姐按诰命位分排列好,奴婢即刻领各位入宫!” 一时间,宫门口顿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走路声,半盏茶的时间,各家女眷已是列队完毕,那管事姑姑清点了下人数,随即朝随行的小宫女们点了点头,便见她们纷纷走上前,引着各位女眷走入后宫……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六章 躺着也能中枪啊 由于这是天子居住的重地,平日里在自己府中嚣张得意惯了的夫人小姐们,如今也是纷纷低眉敛目,紧紧的跟在领路的宫女身后缓缓走进后宫! 后宫占地十分的宽广,今日又是容家大小姐册封的好日子,除去刚才得到殊荣的海王妃以及海恬外,其他人则均是徒步而行! 只是,对于这些平日里娇生惯养惯了的小姐夫人而言,这可真是有苦难言,只见前面的宫女走虽是一步接着一步往前走,可人家的步伐却是井然有序,脚步的频率与迈动的均是一致! 而这些夫人小姐原先还能跟上宫女的步伐,可走了半柱香之后,众人便纷纷有些吃不消! 但是,今日是贵妃册封的大日子,每进行一个步骤都是有时辰的限制的,因此她们亦是不敢喊苦喊累,只能咽下心中的不甘心,亦步亦跟的随在宫女的身后,来到太后的凤翔宫外候旨! 而此时的云千梦却是拥着被子,洁白无暇的脸蛋深陷在柔软的被褥之中,香甜的陷入梦乡之中! 绮罗园内则是一片安静,今日云若雪与云嫣出门,带走了大批的护卫丫头婆子,此刻的相府更是安宁祥和,倒是呈现出了少有的舒心! 而凤翔宫的宫外,已是站满了各家的夫人小姐,众人虽累,可为了自家的面子,均是硬挺着,纷纷站姿优美的立于原地,温顺的候着,只待时辰一到随太后一同前往祭祀的天台! 而太后这会却是与季舒雨以及曲妃卿一同用着早膳,只见兰姑姑快速的从偏门走进殿内,见着三人立即行礼,随即来到太后的身边,弯腰低声道“太后,方才元德太妃把海王妃以及恬郡主请去了庆喜宫!” 太后夹菜的速度稍稍慢了半拍,眼中随即浮上冷笑,随即自言自语“本宫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耐心,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太后,怕是元德太妃今日便会……”兰姑姑的话点到为止,虽是有些担心,可眼神却是镇定自若! “外面的夫人小姐们如何了?”而太后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光淡淡的扫了静默用早膳的曲妃卿一眼,这才问着兰姑姑外面的情况! “全部恭敬的侯在殿外!”兰姑姑为太后夹了一块芍药糕,轻声回道! 听完兰姑姑的禀报,太后没有再看口,慢慢的用完面前的一小碗燕窝粥,便让宫人们撤了桌子! “母亲现在可是与陈老太君一同为容贵妃梳头?”用清水漱完口,擦拭了双手,喝过一口茶之后,太后这才浅声问着季舒雨! 季舒雨淡然一笑,轻声细气的回道“回太后,是的!” 谷老太君自从寿宴开始,便于陈老太君结下了莫逆之交,两人素日虽没有多大的接触,却往往能够心有灵犀! 今日之事,陈老太君早于三日前便亲自登门邀请谷老太君,而老太君自然是欣喜的应下了! 这不,子时刚过,两位老太君便同时同自家出发赶来了宫内,只为那容家大小姐梳发! “侯爷的伤如何了?听说这次还是梦儿的功劳!却不知她的斛葛是从哪里得到的?”太后放下茶盏,如闲话家常一般,漫不经心的问道! 季舒雨心中微微一闪,梦儿寻来解药一事,辅国公府之人并未禀报太后,却不想此时太后竟知道的如此清楚! 沉吟了片刻,季舒雨这才缓缓回道“侯爷的伤正在慢慢的康复,只是今日却不能参与册封大典!至于那解药,想必是梦儿重金购来的!只是不知太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对自己的舅舅如此的用心,也不枉我们大家如此的宠她!”太后则是略显冷淡的开口,目光继而转向曲妃卿,见她只是坐在一旁品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开口“妃儿,你也十六了,今儿个可是来了不少的王公贵族,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姑母会替你留心的!” 曲妃卿正吃着茶,不想太后竟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抬起头,双目略带惊讶的看向太后,却见她已是转开了视线,又与自己的母亲闲聊了起来! 曲妃卿心中一阵苦闷,只觉方才到还不如与那群官小姐进宫,免得太后把目标放在自己的身上,心中又是羡慕云千梦,早知会这样,倒不如她也吹一夜的凉风,倒也免得面对这些个烦心的事情! 季舒雨见自己女儿低头不语,又见她习惯性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便试着对太后开口“侯爷身子正在恢复之中,若现在便议论妃儿的亲事,是不是言之过早了?” 谁知太后听了这话面色骤然一沉,略微用力把手中端着的茶盏搁在桌上,发出一声略显沉重的声响,随即便出声训斥道“妃儿可是已过及笄之年,之前本宫没有提这事,是因为你和凌傲均是舍不得这孩子,加上老太君也是多想把她留在身边些时日!后来凌傲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便一拖再拖!现在可已是九月,再过三个月便是年关,妃儿可就十七了,你们难道打算一辈子养着她?你们方才也是听到了元德太妃可是看上了海恬,那海恬与妃儿一般大,若她嫁入辰王府,妃儿的选择可就又少了一个!难道你们就想把她随便嫁给一个小官吏,让她平平庸庸的过一辈?你们肯,本宫可是不会答应的!” 见太后动怒,季舒雨与曲妃卿立即起身跪拜了下来! 而太后却是罢罢手,让两人起身,随即缓和了口气继续开口“本宫知道你们的心思,只是想让妃卿嫁个疼她的夫君!所以,前些日子皇后有意无意的提出想替她那弟弟提亲的想法,均被本宫给挡了回去!可是,本宫能压着这事多久?眼看着妃儿的年纪越发的大了,若是再耽搁下去,一辈子怕是便毁了!” 说着,太后目光犹自放到曲妃卿的身上,见她今日穿着略显平淡,便让兰姑姑取来一只喜鹊登梅金步摇,随即招手让曲妃卿走到自己的面前,亲自把这支做工精湛的艳丽头簪cha进曲妃卿左边的鬓发之中,随后又让曲妃卿站远些,自己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之女! 只见曲妃卿今日一身鹅黄长裙,衣襟袖口裙摆处均是绣着精致的淡紫色兰花,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束着一条橘色腰带,一旁挂着一只同样绣有兰花的银色荷包,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典雅,而由于此时发上多了一根富丽堂皇的金步摇,更是衬出了曲妃卿的贵族少女气质,让人看一眼便是欲罢不能! 太后看着这样的效果,面上十分的满意,连连夸道“这才是辅国公府大小姐应有的样子!你方才的打扮,着实是素净,以后切不可再如此!” 曲妃卿只觉那金步摇沉甸甸的很,压得她的头尽是快要抬不起来,只能低首福身“谢太后赏赐!” “太后,时辰差不多了!”这时,兰姑姑在一旁提点着! 太后微点头,在兰姑姑的搀扶下站起身,随即领着季舒雨与曲妃卿走出凤翔宫! 众人见太后终于出来,立即振奋了精神,朝着太后整齐的行礼“参见太后!” 今日太后一身正红宫装,那宫缎上则是以金线描绘出了一只遨游的金凤,满身的威严即便太后不曾开口说话,亦是向一张无形的网压向了众人! “都起来吧!”太后冷静庄重的开口,随即踏着标准的宫步领着众人走向前殿! “你们瞧,曲妃卿头上那支金步摇,真是光彩夺目,这手艺,怕是只有宫中的老工匠才做的出吧!”邢金蝶别的没有注意到,却是把曲妃卿头上那支金步摇观察的十分的仔细! 只是,看着今日如此美丽的曲妃卿,邢金蝶心中自是不是滋味,便故意低声开口,想挑拨其他千金对曲妃卿产生敌意! “邢小姐,曲小姐可是侯府千金,自然是配得上这金步摇!你又何必如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这时,走在前面的秦易安却是回头讥讽道!心中对着刑部侍郎的千金十分的厌烦,总觉她没事找事,最是那种挑起事端的人! 邢金蝶被秦易安用话语一刺,心头顿时不悦,刚要开口,却被前面的苏浅月拦住,只见苏浅月一记阴沉的目光射向她,立即让邢金蝶安静了下来! 一场争辩,便这样无声无息的停止了下来! 可虽是如此,那走在太后身后的兰姑姑却是状似无意的往后面瞟了一眼,随后又面色正常的转过了头! 一行人,随着太后绕过前殿,往宫门口走去,只是在迈出内宫的门槛时,便与同时过来的元德太妃等人碰了个正着! “臣妾参见太后!”元德太妃领着海王妃以及海恬向太后行礼! 太后则是淡扫海王妃及海恬一眼,见两人面色虽还算正常,可眼神中却夹杂着一丝极难发觉的为难,随即温和的笑道“都起来吧!海王府距离皇宫甚远,倒是让王妃与郡主辛苦了!” 海王妃见太后如此客气,立即惶恐道“回太后的话,今儿个可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儿,臣妾岂会感到辛苦?” 闻言,太后却是但笑不语,半饷才又开口“本想趁方才那空闲的一会与王妃闲聊几句,不想竟被妹妹请了过去,真是可惜!” 元德太妃见太后故意如此说来,眉间神色越发的冷淡,口气依旧带着常人所不敢的傲气“没想到姐姐竟也有与妹妹想到一块的事情!” 在场众人均是因为元德太妃的语气而心神凝滞,只觉周身气温骤降,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 而太后却是大度的一笑,随即语意深远道“是啊,不过本宫还是慢了妹妹一步!只不过,这一步,此刻却是赶上了!本宫就先上车撵了,妹妹记得一会踩稳了凳子再登上那后面的撵车!” 说着,太后便在元德太妃冷笑的面色中缓缓登上了凤辇! 而元德太妃则是看着跟在凤辇之后的那辆撵车,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不甘,随即抬手扶了扶头上那支展翅金凤步摇,这才在太监的搀扶下,姿态端庄优雅的登上马车! 而这时,皇帝皇后同时领着文武百官走了过来,众人朝着太后行礼后,玉乾帝这才携着皇后一起坐上自己的龙撵,而文武百官则是自发的走到元德太妃的车撵之后列队站好,其家眷又是站到了文武百官之后! 直到礼仪太监高呼一声“时辰到!” 玉乾帝的龙撵才缓缓移动了起来,龙撵之前是禁卫军统领乌大人开路,此刻宫门大开,两旁排列的侍卫们纷纷单膝下跪,口中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玉乾帝则与皇后同坐龙撵之内,两人的神色中均是带着浓浓的天家威严,那笔挺的坐姿更是显示出皇家的端庄,让早已围在皇宫外的百姓正相往龙撵里面看去,纷纷想看清这皇帝皇后的长相! 而由于祭祀册封的重要性,今天白天的活动,玉乾帝并未同意让北齐使者团参与,而是让辰王派人把使者团‘保护’了起来! 皇宫浩浩荡荡的大队伍井然有序的行走在长街之上,往祭台的方向而去,这万人的队伍,比之昨天北齐的使者团,更是给人震撼! 尤其当百姓们看到平日里不长见到的官家夫人小姐们时,更是纷纷低声的议论了起来! “你们说,谁是云相府的大小姐啊!就是那个被辰王爷退婚寻死的那位大小姐!”一个妇人,手中还奶着娃子,便挤在人群中,八卦的双眼嫉妒的盯着从面前缓缓走过,但衣衫鲜亮、打扮贵重、保养得宜的小姐夫人们,口中依旧还不闲着,开始议人是非! “没看到,不过,方才我倒是有幸见了那海王府的郡主一眼,当真是天人之姿,美的不像是凡间的女子!”她身旁一名年轻的男子双目贪婪的盯着面前的各色美女,险些留下口水! “你个不正经的,你少在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些人是你配得上的?孩子不带了,你自己带吧!”那妇人见自家相公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好色,顿时不顾场合便把怀中的孩子丢给他,气冲冲的转头走了! 而这时,站在人群后面,头戴斗笠的一名男子则是把方才这对小夫妻的话听进了耳中,嘴角染上一抹讥讽的笑意,口中喃喃道“天人之姿?不似凡间的女子?” 听到他的低喃,他旁边另一名同样打扮,只是却略显年轻的男子立即开口“就那样的,也配?哼!” “回去吧!”看着官家的小姐们已经从面前走过,男子顿时失了兴趣,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哥,你这又是怎么了?你难道不想……”那年轻男子顿时不解,只是见男子已经转身离开,便只能紧跟着他,不再凑热闹! 此时,皇族的队伍已是到了祭台,玉乾帝与皇后分别下了龙撵,后面太后及元德太妃也紧随着下了各自的车撵,百官则是站一边,各自的家眷站在另外一边,而左右两位丞相则是分别立在文武百官之首,除了皇帝与皇后,辰王等几位王爷、后宫的嫔妃以及皇室男女则是以太后为首,站在了众官家女眷之前,把中间铺了红色毡毛地毯的走道让了出来! “时辰到!祭祀!”这时,司礼官站在祭台的右边高呼一声,便听见沉重庄严的钟鼎之声缓缓响起! 只见祭台的另一边,玉乾帝与皇后相携着,踏在红毯上,缓缓的往祭台走去! 在场众人纷纷弯腰行礼,直至两人踏上祭台的最后一步台阶,这才见众人微微直了身子! 此时,司礼官再次高呼“上香!” 这时,见两名身体较为强壮太监合力抬了三柱长约一米、直径有小孩手腕粗细的香走上前,玉乾帝与皇后两人则是同时伸手牢牢的握紧三炷香,待司礼官庄严肃穆的一声“跪!”字之后! 只听见祭台下一片衣衫悉索之响,虽知便是众人跪拜在地的声音,玉乾帝与皇后两人表情严肃的缓缓跪在面前的软垫之上! “愿我西楚国泰民安、永世昌盛!”玉乾帝与皇后同时开口! “愿我西楚国泰民安、永世昌盛!”随之,下面众人立即高声应和! 一旁的两名小太监见状,立即一左一右上前,小心的扶起玉乾帝与皇后,撤走了面前的软垫,而玉乾帝与皇后则是亲自把手中的香cha进了面前的石鼎香炉之中! “容家嫡长女上前听旨!”见礼成,司礼官紧接着的便进行下一个环节! 只见音乐声再次响起,容蓉一身贵妃大红宫装,满面肃穆的在陈老太君以及谷老太君的搀扶下,踏着红毯慢慢的走向祭台! 待走到祭台下方时,两位老太君便放开了她,两人一同走回队伍中,而容蓉则是微提了下裙摆,便双膝跪了下来! 此时,总管太监在玉乾帝的示意下,手捧圣旨上前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家长女容氏聪慧灵敏、举止端庄、性情贤淑、堪称天下女子之表率,遂册封为贵妃,颁十二金册、赐玉牒,亲赐住长乐宫,钦此!” “臣妾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容贵妃立即磕头谢恩,声音清澈如泉水,让人身心舒畅! 公公走下台阶,把手中的端放着圣旨、金册玉牒的托盘交到了容贵妃的手中! “礼成!”而这时,司礼官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众人再一次朝着玉乾帝跪去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乾帝这才与皇后同时走下祭台,而下面的容贵妃早已是被一旁候着的宫女给搀扶起身退到了一旁! 直到这时,众人心中这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幸而这次祭祀册封期间没有在发生其他的事情,否则他们可真真是要被吓死了! 皇帝与皇后、太后、元德太妃等人先行离开了祭台,往宫内赶去,留下的所有人便也不似方才那么拘谨,那些公子哥双目纷纷大胆的望向对面的小姐们,而那些小姐们则是含羞带怯的以娟帕为遮挡,亦是细细的观察着众男子的品性相貌! “月姐姐,还是辰王与楚相两人最为出色!海郡王虽也不差,可此人性子阴晴不定,让人害怕!不过,据说那北齐的太子以及皇子与他们也是不分伯仲!”邢金蝶悄悄移动脚步凑到苏浅月的身后开口评论着! 而苏浅月的目光早已是遗落在了江沐辰的身上,只见今日一身深紫亲王服的他贵气逼人,站在一群男子中间犹如鹤立鸡群,立即让身旁其他的几位王爷郡王纷纷黯然失色! “表姐可是情窦初开了?依若雪看,辰王的确是少有的佳婿,表姐可要努力啊!”这时,云若雪却也是悄无声息的凑上前,笑着开口! 苏浅月听了她这话,面色才稍稍好转,看向云若雪的目光中才多了一分笑意,面上不由得飞上两朵红霞,有些害羞道“雪儿这丫头,什么话都敢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云若雪见苏浅月已是满面娇羞,便知自己的话是说对了,心中更是欢喜,索性苏浅月的意中人不是自己看中的楚飞扬,她也毫不吝啬的夸赞起辰王“以姐姐的身份,嫁进辰王府做正妃,那是绰绰有余的!且看姐姐的样貌身段,与辰王爷可真是天生一对!姐姐又何必害羞,古来便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亘古不变的理儿,雪儿还为姐姐高兴呢!” 苏浅月一听,脸上的红霞越发的娇艳欲滴,伸手作势便要轻打云若雪,却被她娇笑着躲开了! 只是,此时立于一旁的曲景清却是听到了云若雪的话,只见她面色十分的不善,双眼看着苏浅月那满不要脸的样子,便冷冷的开口“苏小姐不会真把自己当作辰王妃了吧!就你这样连自己的贴身奴婢都管不好,还如何管诺大的辰王府?况且,上次的事情,谁知道那是你的奴婢做的?还是说,那丫头只是个替死鬼,替人顶包而已!” 曲景清的声音虽不大,但周围的小姐们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只见她们纷纷抿嘴而笑,怕是都已是想起谷老太君寿宴那日发生的事情,而这曲景清却是把她们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给尽数的说了出来,此刻众人均在等着苏浅月的回答! “怎么?曲小姐亦是看中了辰王?据我所知,曲大人是辅国公府的庶子,却不知曲小姐是想进辰王府作侍妾呢还是通房丫头?”苏浅月亦不是好惹的,三言两语便戳中了曲景清心中的伤疤! 而旁边那些小姐则是隔岸观火,乐的见这两人狗咬狗,别说无人上前阻拦,还有幸灾乐祸挑拨离间的! “二位小姐也不用争了!今日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二位都忘记了吗?元德太妃怕是看中海恬郡主了!以她的容貌身家,咱们可是没得比的!”一名小姐淡淡的开口,说完便吃吃的笑了! 两人闻言,目光同时转向立于前面的海恬,只见那抹纤细高挑的身影莫说是男子,便是女子见了也会失神,加上海王府在西楚的地位以及元德太妃对海恬的态度,若她真嫁入辰王府,定是正妃!届时,那辰王府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一时的失神间,宫中的嬷嬷们则是提醒各位小姐夫人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载着众人往皇宫而去! “老姐姐,今日怎么不见梦儿?”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陈老太君亦是好久不曾见到云千梦,今日又忙着给自己的孙女梳头,现在得空了,精睿的双目扫了场内一圈,却不见云千梦的身影,顿时有些好奇道! “唉,那丫头昨儿个夜里着了风寒,今日便没有出来!”说着,谷老太君的脸上少不得有些心疼那没有娘的孩子! “母亲,待宴会结束,儿媳会去看望梦儿的,您不用太过担忧!”季舒雨看了眼始终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的曲妃卿,这才开口说道! 谷老太君则也是注意到了孙女的异样,心中暗暗留了神,便对季舒雨点了下头,与身边的各位诰命老夫人告了声罪,先带着季舒雨等人上了专门设置给侯府的马车! 而一旁听到谷老太君所言的辰王,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明了的表情,随即便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王爷去哪?”这时,楚飞扬却是跟着辰王一同走出祭台! 辰王微顿足,眼中冷漠的盯着楚飞扬,见对方竟是满面的温和笑意,心中越发的冷然,便寒声道“楚相何时管起本王的事情来了?难道楚相想去做辰王府的管家?” 闻言,楚飞扬笑的越发的真诚,语气却是越发的凌厉“王爷是想搬家吗?能让本相做管家,辰王府是不是小了点?” 领路的太监听着两人着满是玄机的对话,后背早已是湿透,不知怎的,不管是一身寒气的辰王,还是满面笑容的楚相,知晓往他们其中一人的身边一站,便让他有拔腿便跑的冲动,而两人就这么站着闲聊已是让他惶恐不安,若在这祭祀的地方打斗起来,他的命今儿个也算是交代在这里,可以去伺候地底下的皇族了! 辰王此时已是满面冰霜,如千年未化的冰雪一般寒冷,而楚飞扬却是笑的越发的灿烂夺目,深邃的黑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点点碎碎的星光! 两人一冷一暖就这么站着,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此时辰王却是冷哼一声,随即甩开袖摆,大步往外走去! “相爷真是好口才!”这时,海沉溪来到楚飞扬的身边,面目含笑的开口! 而楚飞扬却是无辜的看向海沉溪,反问道“本相什么都没有说啊!” 海沉溪见楚飞扬开始装蒜,便也不拆穿,反而是低声开口“本郡王此次与北齐使者团一同进京,途中免不了会有见面的机会!楚相可知,他们对谁最有兴趣?” “本相倒是觉得,海恬郡主最近十分的受欢迎!”说完这一句,楚飞扬便也离开了现场! 海沉溪看着楚飞扬毫不迟疑往前走去的身影,目光缓缓收回,继而转向另一边的海恬,见她此刻双目仍旧紧跟着楚飞扬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众人回到宫中已是过了午膳的时间,又想着晚上的宫宴上要保持好体型,众位夫人小姐便都没有动筷,纷纷只是吃了几块糕点果腹,便歪早已备好的寝殿内闭目养神,为晚上的宴会养精蓄锐! 而此时,云千梦则是心情大好的用了一碗米饭,面前的菜式亦是少有的都尝了个遍,最后慕春为她盛了一小碗的菊花汤喝下,这才撤了午膳! “小姐,您今日胃口真是大好了!”慕春递过湿帕子让云千梦擦拭双手,眼中含着笑意道! 而云千梦却是但笑不语,能够避开那样隐藏纷争的宴会,心情自然是好的! 随即拿过那本昨日看了一半的书,又静心的阅读起来! 而皇宫内,众夫人小姐紧紧是休息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又被带往设宴的御花园! 此时刚过未时,天边一片红如霜叶的霞云,加上御花园的美景,一时让众人看呆了眼,直到宫女们轻声的提醒,才方觉自己的失态,纷纷按照引领的依次落座! 这一次,众人并未有过多的交流,似是憋足了一股劲般,纷纷只是静静的喝着手中的茶水,等着后宫主人们的到来! 申时三刻,玉乾帝携着后宫众人款步而来,已经落座的大臣及女眷纷纷起身行礼,均被玉乾帝含笑着赐了坐! 皇后自然是与皇帝同坐,太后则是坐在皇帝的右边,而今日刚刚得以册封贵妃的容蓉,则是落座在皇后的左边,一身正装打扮,让此时的容贵妃看上去十分的华丽富贵,又因为她面色寡淡,又添了几分的威严! 直到此时,众人才真正看清这容贵妃的样貌,只觉这容家真是会藏,这么个绝世美人,这么些年来,竟从未让她抛头露面过,让外人只知容家有个大小姐,却不曾想竟是如此的倾国倾城,竟连向来自负美貌的海恬见了,也不由得觉得这容贵妃实在是太过耀眼! 只不过,海恬心中却是不由得庆幸,幸而这容家小姐是早已内定的贵妃人选,否则她的存在,对自己而言则是一个大大的威胁! 而今日,就连向来深居简出的容贤太妃亦是领着容云鹤坐在了御花园内! 只是两人神色却是相同的冰冷,似乎反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众人刚刚落座,便见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进来禀报“皇上,海王爷来了!” 众人眼中一片诧异,不知这从不出门的海王怎就在这时来了? 玉乾帝心中虽讶异,面上却是端着少有的笑意,朗声道“还不快请海王进来!” 那公公应声而去,不消一会,众人便听见一阵车轮碾过鹅卵石路的声响,只见海王坐在轮椅上,被小太监给推了进来! 所有人心中均知海王受伤严重,那次宴会结束后,也早已听小姐公子们提起过此时,可今日真正看到,众人心中却是感触良多,只觉造化弄人,当年叱咤风云的海王,今日竟也只是落得坐轮椅的下场! “微臣参见皇上、太后!”与外传的不同,海王显得彬彬有礼,并非是那种五大三粗、只会玩刀弄枪的粗人! 玉乾帝见状,立即体恤道“王爷身子不好,今日怎就过来了?快来人,把王爷推到朕的下首,今日朕可是要与王爷一醉方休!” 海王顿时面露感激,连连点头,声音中竟透着一丝沧桑“这是微臣的福气!微臣听闻北齐太子前来,便也想渐渐这位擅长兵法的太子!” 说着,海王目光微微扫向对面,见一品官员的家眷中竟不见云千梦,便又笑着问太后“太后,怎不见云小姐?” 谷老太君云玄之等人听海王无缘无故竟提起云千梦,心中纳闷之时却也觉得蹊跷! 而太后则是笑着回道“梦儿偶感风寒,今日便没有出门!王爷怎么突然提起梦儿了?” 海王却是儒雅一笑,目光不由得飘向天边,缓缓道“上次海王府设宴,云小姐的琵琶与古琴,当真是弹得出神入化,引得微臣不由得响起了往日的点点滴滴!今日本以为云小姐在场,还想着一饱耳福,却不想云小姐竟是身子不适,可惜可惜了!” 海王一番赞每,让人觉得真诚而不作假,更是引起众人对云千梦琴技的好奇,不知与海恬郡主相比,两人谁更胜一筹! 楚飞扬扫了眼神色稍稍放松的海恬,被酒杯遮住的薄唇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而辰王则是在察觉到周围人对云千梦的好奇后,心头掠过一丝不快! 容云鹤虽是面无表情的端坐一旁,却在海王说起云千梦是,眉头极其厌恶的轻皱了下! “王爷谬赞了!那不过是小女平日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哪里比得上郡主无人能及的琴技!王爷这样称赞小女,倒是让她受不起了!”云玄之虽理不清家中后院的事情,可在朝堂之上却也是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精明! 此时海王开口便是提到云千梦,怕是还有后话,便立即出声打断了海王的话,免得拖得云相府下水! “相爷太过谦虚了!当时众多小姐公子在场,无一不对云小姐的琴技大加赞赏的,众人所见,可见本王并没有夸大其词!”海王笑着挡回了云玄之的话,目光却是征询的看向御花园内那日赴宴的小姐们! 云玄之一时语塞,毕竟当日他不在现场,对于云千梦的琴技,还真是不知到了何种境界! “皇上,臣女倒是觉得郡主的琴技远远的超过云小姐!郡主那日一曲《凤求凰》,那才是绝世之作!而云小姐当日只是应景而弹,取了一个‘巧’字而已!”这时,曲妃卿却是站起身,嘴角含笑的说道! 她的话一出,便见海恬眼中目光一冷,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再次的打量起今日的曲妃卿来! 平日里总觉得这辅国公府的大小姐不喜争斗又不善争斗,看样子,对方倒是很会伪装自己,三言两语点名自己那日所弹的曲子,让众人都知自己待嫁恨嫁的心情,怕不单单是想引得众人嘲笑自己这么简单吧! 而曲妃卿刚落座,便感受到一道带着淫邪的目光射向自己,凭着直觉看去,只见一名油头粉面的公子竟在她看向他时,轻浮的朝她举杯共饮,而那公子与皇后长相有着七分的相似,曲妃卿心中便有些了悟,顿时冷淡的转开目光,径自盯着上面的太后! “听闻侯爷受了重伤,不知现下可好些了?”而海王却不再纠缠于方才的话题,转而看向谷老太君,礼貌的问道! 谷老太君回以浅笑,亦是应对得宜“多谢王爷记挂,已是大好了!只是王爷前些日子不是病着吗?今日出来,可有大碍!” 谷老太君也是记仇的,海王既然在明知辅国公府会求上门的时候,竟向外宣称重病一月之内不宜见客! 现如今一月之期未到,又怎么自打嘴巴的出来了呢? 而谷老太君如此开口,更是有着一层更深的意思,海王说话既然如此的不算数,那他是不是已经习惯于骗人?在座的众位是不是也有被他蒙蔽的时候! 而海王却仿若没有听出谷老太君话中的意思,只是依旧浅笑着,礼貌的回道“谢老太君关心!只是太医说本王的病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因此便是半月卧床、半月稍有一些轻微的活动!没想到老太君记得如此的清楚,可见老太君真是心细如发之人啊!” 闻言,谷老太君但笑不语! 而此时,御花园外候着的瞿公公则是快步进来禀报“皇上、太后,北齐太子等人来了!” “宣!”玉乾帝顿时收住方才闲聊时的淡笑,神色瞬间变得庄严肃穆,等着齐靖元等人进来! “啊欠……”一阵清风拂过室内,云千梦突然没有准备的打了个喷嚏! “奴婢说的吧,小姐迟早会着了风寒!”慕春立即合上雕花木窗,拿过一旁的披风替云千梦披在肩头! 而云千梦却是无心再看书,心中顿时有些若有所思,自己不会躺着也中枪吧?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七章 北齐公主带病上阵 “北齐太子携同大皇子、十皇子,见过玉乾帝、太后、皇后、容贵妃!”齐靖元踩着极其稳重的步子,在瞿公公的带领下,领着自己的使者团走进御花园! 那双狭长的眸子如冰雪一般凌厉的扫过被他问候的几人,随即又看向西楚的大臣们,一眼便找到楚飞扬辰王海郡王容云鹤四人,唇瓣那抹冷笑便显得更加的冷酷! 而众千金这边则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北齐的太子竟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虽然此人看上去暴戾残忍,可这一身的好皮囊以及太子的身份,却是让他在众千金心中加分不少! 只是,唯独那邢金蝶此时却不似方才那般的嚣张无礼,竟是只低低的垂着头,双目紧盯着自己的裙摆不啃声,而坐在她身边的苏浅月却是注意到她此刻浑身发颤,就连那双死死捏着帕子的双手,亦是剧烈的颤抖着! 见她如此反应,苏浅月心中微微明了,怕是上次差点被北齐大皇子杀掉的阴影一直存着在邢金蝶的心中,这才听到那北齐太子提到大皇子时,她被吓成这幅模样! 瞧着邢金蝶如此不中用的模样,苏浅月眼底划过冷漠嘲讽,随即又把目光放在对面辰王的身上! “太子一行辛苦了,请坐吧!”由于昨日众人已是见过面,因此玉乾帝便没有再与齐靖元多说其余的话,只是让瞿公公领着各位贵宾坐到一旁的位置上! 齐靖元则是再次的扫了上座的几位宫中掌权着,随即便领着自己的人坐到一边! 待所有人坐定后,玉乾帝举起酒杯,笑着开口“北齐使者团远道而来,朕敬太子、大皇子、十皇子一杯!” 齐靖元的目光顿时射向玉乾帝,阴冷的眼中泛着淡淡的冷笑,却没有推辞,与身旁的大皇子、十皇子共同朝着玉乾帝举杯,四人共同饮下了手中的桂花酿! “嘶…这酒怎就这么甜腻?皇上,难道你们西楚就没有烈酒?这等女儿家喝的酒,怎能让我们北齐人喝?这不是侮辱我们都像个娘们吗?还是说皇上看不起北齐,故意以酒耻笑我们?”刚喝下酒,众人的酒杯还未放下,便见十皇子齐靖寒嚷嚷了起来! 一时间,场面尴尬,西楚的大臣纷纷面现怒意,而对面的夫人小姐们则是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嚣张跋扈的齐靖寒,随后又纷纷低下了头,深怕玉乾帝发怒! “想不到十皇子竟也是爱酒之人!来人,给北齐使者团换上泸州艺品留香酒!这可是西楚有名的烈酒,酿制极其不易,今儿个就先让各位贵宾尝尝!”玉乾帝却是四两拨千斤的笑答,而外头的小太监们则早已是因为齐靖寒的一句话而忙碌了起来,纷纷提着衣摆往酒库奔去,只是半盏茶的时间,便见十名宫女端着装好的烈酒走进御花园,把手中的酒放在了齐靖元等人的面前! “皇上与各位娘娘、大人难道不饮此酒吗?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这时,齐靖寒又开始挑刺,只见他盯着面前已经倒好的酒却没有端起,随即面色一沉看向玉乾帝,眼中尽是嘲讽! “十皇子难道不知道烈酒伤身吗?这也难怪,原来十皇子是嗜酒过度,因此上次才误闯进了我西楚的大门,又十分‘不巧’的进了京都!”这时,楚飞扬浅笑开口! 此刻夕阳早已西下,一轮明月早已是悬挂枝头,月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映照出楚飞扬那双含笑的眸子中那抹清冷的寒! 而宫人们却是早有准备的点上了琉璃宫灯,把整座御花园点缀的如白日一般,那红烛跳动的瞬间,在楚飞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跳跃,让人只觉他的眼中盛放的是满满的笑意,隐藏住了那极淡的冷意! “楚相真是能言善辩!只不过,我们即便是因酒误闯,却不知这西楚京都的城防军在清醒的情况下,反应竟如此的慢!这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友邻的大牙吧!”这时,齐靖元接着楚飞扬的话缓缓开口! 此时的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趁着月色看着里面无色的液体,只觉阵阵酒香扑鼻而来,还未尝试,便知这时一等一的好酒,而他的表情,又似乎是因为得到了好酒而显得十分的愉悦,竟是站起身,朝着容贵妃的方向举杯“今日是贵妃的好日子,本太子便敬贵妃一杯,祝贵妃与皇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最后四个‘早生贵子’,齐靖元咬的极重,却又似乎带着嘲讽,让容贵妃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藏在袖中的双手猛地握成拳,幸而她今日的妆容十分的喜庆,这才没有让人看出倪端! 只是,直直盯着她的齐靖元却是连这点细节都没有放过,看着容贵妃眼神中的尴尬与那一丝似有若无的怅然,齐靖元眼底嗜血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浓重,随即便仰头饮下了手中的酒! 而玉乾帝仿若是没有听出齐靖元话中的讽刺,只是淡淡的吩咐容贵妃“既然太子美意,容贵妃便不用太过拘礼,便与太子饮了这杯酒吧!” 而此时,容贵妃则早已平复了心情,嘴边噙着一抹清幽的浅笑,端起酒杯款款站起身,浅声道“多谢太子!” 语毕,便以袖挡口,姿态优雅的饮下了手中的桂花酿! 齐靖元见这对夫妻一唱一和的毫不快乐,双目微微半眯了起来,嘴角的冷笑却是更甚! “上歌舞!”玉乾帝见容贵妃坐下,便命一旁的总管太监准备接下来的节目,免得北齐的人再次找自己的嫔妃发难! 那太监是跟在玉乾帝身边的老人了,自然是能够揣测出玉乾帝此时的心情,便立即朝着守在御花园外的小太监做了个手势,只见御花园中立即响起一阵欢愉的乐曲,几名舞女踩着极其轻盈的舞步,自那圆形的门鱼贯而入,那妖娆的身姿、妩媚的容貌,别说是男子,即便是女子见了亦会十分的钦羡! 只不过,这些舞女虽美,但身份始终低下,那些官家小姐虽见不得她们那柔软的身段、优美的舞姿、以及迷惑人心的笑容,但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敌意! 而男子们却不同,平日里看惯了家中中规中矩的夫人正妻们,又加上玉乾帝严禁一个月不准举办歌舞宴会,还真是憋死他们了! 现在有了正当的理由可以好好的欣赏美人,他们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只见这边一群西楚的大臣们,纷纷眼露贪婪的直直盯着面前翩翩起舞的少女们,一时竟忘了还有贵宾在场,一个个竟是丑态毕露! 而女眷这边也不是完全的放心,有些便是紧张的盯着对面的男子们,深怕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海恬面色微寒,但是看向楚飞扬的眸子中,却是透着少有的柔情,奈何楚飞扬竟是自斟自酌的喝着面前的美酒,仿若对别人的目光丝毫没有感觉一般! 只是,他越是不理不顾,却越是让海恬着迷,银色的月光洒在楚飞扬的身上,在他那黑色亮绸的外衣上晕开了淡淡的光晕,那玉白脸上的双目,更如同两颗耀眼的黑曜石般闪闪发亮,其中又蕴藏着让人无法估量的睿智与精明,而最让海恬沉迷的,便是楚飞扬嘴角上从不卸下的那抹浅笑,仿若什么事情都到了他的眼中便能游刃而解,比起那些靠家族庇佑的士族公子,楚飞扬实在是太过出色! 这样的出色,让海恬痴心不移,更是痛恨有其他的女人会如她一般能够慧眼拾得这一枚珍珠! 只是,海恬却不知,在她用心盯着楚飞扬时,她亦是成了别人的猎物! 场地中,海王的目光也并未放在面前的歌舞上,精明的眸子含笑的打量了场内的众人,在看到女儿那痴迷的目光后,嘴角的笑意更浓,便端起面前的酒杯正要开口,却不想有人竟是快了他一步! “皇上,这就是西楚美女的标准吗?这也太差强人意了!西楚难道是看不上我们北齐,因此才弄来这么些个上不了台面的舞女?”这时,齐靖寒竟又再次开口,只瞧他眼中的挖苦、口中的狂妄,让西楚的大臣们立即收回迷恋的目光,再也不敢失礼于人前! 齐靖寒这话说的有些刻薄,既然明知有贵宾来,玉乾帝又怎会准备一些丑女献舞呢? 可人家要挑刺,即便是给个鸡蛋,他也能够从里面找出骨头的! “早已听闻海王府的海恬郡主才艺双绝,是西楚有名的美女,不知可否请郡主献舞一曲!”这时,大皇子齐靖暄开口,那双带着势在必得的眸子紧紧的盯住对面的海恬,仿若那已是他口中之物一般! 海恬一时不察,竟发现自己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有发现齐靖暄那阴沉中带着暴戾的眸子紧盯着自己,背后竟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捏着帕子的手不禁收紧,眼神中带着些微的紧张看向海王! 而海王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开口“大皇子实在是太过抬爱小女了!那只不过是女儿家平日里消遣的娱乐罢了,岂能上得了台面,只怕会让太子、大皇子见笑罢了!” “本皇子倒是觉得海王太过谦虚了!这在场的千金小姐中,可是海恬郡主的容貌最为出挑!海王何必妄自菲薄!或者说,本皇子不配欣赏郡主的舞技?嗯?”齐靖暄面色徒然一冷,始终盯着海恬的眸色中更是多了一抹狠绝,惹得海恬神色骤然一紧,虽面色依旧冷淡,但一颗心却是猛地一跳,心中越发的厌恶这个总是针对她的齐靖暄! 目光在不由得看向楚飞扬,却见他丝毫没有受场内形势的影响,依旧品着美酒,让海恬的心再次往下沉了几分,眼中的受伤立即被嫉恨所取代,随即款款站起身,浅笑道“大皇子谬赞,海恬愧不敢当!海恬本就不擅长舞艺,平日里唯一用来消遣的古琴,如今怕也是被人给超越了!大皇子若是真想欣赏高超的琴技,不如请云相府的大小姐前来抚琴一曲,定不会让大皇子失望!” 如此一言,惹来四周各种目光,楚飞扬抿着酒的唇微微上扬,半垂的眸子中猛然射出一抹寒光,随即便又覆上了一丝浅笑,让人察觉不出他转瞬间神色的变化! 而辰王的面色则是越发的孤寒,而他此时的目光却并未看向巧笑倩兮的海恬,反而是冷冷的望向元德太妃,眼中的光芒如一柱冰棱,让人望而生畏! 容贤太妃则是快速的伸手按住即将起身的容云鹤,眼神中尽是对他的失望与责备,可容云鹤却是执意如此,甩开容贤太妃的手便要起身,却发现一道带笑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小妹何必推脱!让大皇子欣赏了你的琴技,再请云小姐抚一曲,孰高孰低,相信到时候大家心中定有论断!皇上,不知微臣所言可对?” 说完,海沉溪竟不顾海王射过来的严厉的指责,反倒是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丢给玉乾帝! 听海沉溪如此一说,海恬的面色微微泛白,双目死死的盯着对面笑的越发嚣张的海沉溪,手中的帕子已是被搅得变了形! 而一旁的海王妃则早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尤其在看到那北齐大皇子似乎对海恬十分有兴趣之后,更是让海王妃眉头微皱了起来,不管玉乾帝心中有何打算,她都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走上和亲的道路,便频频的向海王使着眼色! 元德太妃则是装作没有看到辰王的眼神,径自冷淡的开口“皇上,海恬郡主乃是金枝玉叶,又岂能失了体统?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我们西楚不分尊卑?” 见元德太妃开口,海王妃深深的松了口气,尽管方才自己没有直接答应元德太妃的请求,可从现在的形势看来,元德太妃说出的话,却是比自己这个海王妃要有分量的多! “太妃这话可就有些偏妥了!本宫可是把自己的亲妹灵儿公主带来了西楚,便是想与西楚的第一才女切磋一番呢!况且,这宫廷酒宴着实有些呆板无趣,咱们何不雅俗共赏,更是别有一番情趣!”这时,齐靖元却是开口! 而众人一听他此次竟把陵孝帝最为宠爱的小女儿齐灵儿也带了过来,纷纷伸长了脖子想一堵这一国公主的容貌! 而齐靖元此番话一出,即便是玉乾帝也不好推辞! 毕竟,一个郡主与一名公主想必,谁更尊贵,这不言而喻! 倒是下面的人群中却是响起了低低的窃窃私语声! “月姐姐,这齐灵儿很有名吗?”见齐靖暄没有注意到自己,邢金蝶慢慢的缓过神来,又见苏浅月目色微沉浮现一抹担忧,便低声问道! 而苏浅月此时却哪里还有心情跟她说这些,更是没好气的瞪了邢金蝶一眼,暗骂邢金蝶是个无知的蠢货,竟连那北齐第一美女齐灵儿的名字都没有听过,真是丢人现眼! “皇上!梦儿昨日便感染了风寒,怕是不宜进宫!”太后这时适时的出声,提醒众人,云千梦并非像海恬那样百般的推脱,而是身体抱恙,不能出席今晚的宴会! “太后倒是不必多虑,我北齐子民身强体壮,常年很少有人感染风寒的,这便是多亏了北齐的一名名医,他配置的一贴药只消喝下去,包管药到病除!若是太后怕云小姐在进宫的途中病情加重,本皇子这里有一件鹤氅披风,最是保暖,全当赠予云小姐!”想不到齐靖寒竟来了这么一手,怕是早已打听清楚云千梦今日感染了风寒没有出席宫宴,为了把她逼出来而做足了准备吧! “本相不才,倒是不知为何十皇子非要让生病的人出门呢?”这时,楚飞扬放下手中一直端着的酒杯,面色微笑,眼露寒光的开口! 若是不小心,定会深陷在他那双幽潭的眸子中,只是,幽潭虽美,却是无比寒冷,让人心中胆怯,更是让齐靖寒这个在楚飞扬手中吃亏无数次的人心生警惕! “相爷不知,本宫这十弟在见到云小姐后便念念不忘!如今也不过是借着这个名头,想见云小姐一眼怕了!”齐靖元见齐靖寒一时没有出声,便开口应道,那双阴森的眸子与楚飞扬沉着冷静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似有火花溅出,两人的嘴边却又同时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冷笑,让然琢磨不透其中的寒意! “西楚民风向来拘谨,大家闺秀鲜少在人面前卖弄才艺,而今云小姐又是有病之体,怕是不能如了十皇子的愿!”众人却不想,在楚飞扬与齐靖元较量的时候,辰王竟是破天荒的开了口! 一时场面内安静了下来,就连方才的钟鼓之乐也渐渐停止了下来,元德太妃气的双手指关节泛白,恨不能立即把辰王叫到面前好好的训斥一番! 而楚飞扬则是浅笑着看向辰王,声音如和煦的春风般拂过大地“这倒是本相与王爷第一次达成共识!” 而辰王却没有多加理会楚飞扬,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面前的齐靖元,继续开口“况且,让云小姐以病容见客,这也是对贵宾的不礼貌!太子是北齐的国本,这些最基本的礼仪规矩,相信不用本王一一道来吧!” “这么说来,王爷和楚相是不肯卖本宫这个面子了?想不到二位为了云小姐竟挺身而出,这份情谊真是让人钦羡!”齐靖元竟是大方一笑,随即抛出这么一番话,顿时引得对面那群千金小姐一阵紧张! 毕竟,方才海恬落难时,出了海王,可不见任何人替她说话! 可轮到云千梦了,这楚相与辰王却是上杆子的替她推脱,惹得众家千金心中纷纷嫉恨不已,明明都是千金小姐,凭什么云千梦就这么的好命,得到这两人的青睐! 而元德太妃则是全然的冷着一张脸,现在连辰王也不想看到! 今日之事,对于元德太妃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那云千梦本就是被辰王退婚的女子! 却当初辰王退婚时态度那般的坚决,更是不曾正眼看云千梦一眼! 这才短短半年的时间,那个狐媚子竟是勾引得她的辰王为了她不惜得罪北齐皇室以及海王府,这对他们而言,他可知这是多么大的损失? “碧儿,去给王爷端一杯醒酒茶,王爷似乎醉了!”场中一片寂静,元德太妃的声音却是缓缓响起,只见她身边的一个宫女,立即端起一杯热茶,莲步款款的走向辰王,随即恭敬的捧到辰王的面前“王爷,请用茶!” “不用!”江沐辰岂会不知自己母妃的意思,只是此刻心情正不爽,便大手一挥,不想那茶水竟是泼了他一身,惹得江沐辰面色更加的难看! ‘扑通’一声,那碧儿立即跪倒在辰王的面前,磕头求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今日怎就如此的粗心?还不快带王爷下去换衣服!”不等辰王开口,元德太妃立即站起身,疾言厉色的训斥道! 随即便站起身,朝皇帝太后福了福身,满是歉意道“本宫先带辰王去宫中换衣,还请皇上太后见谅!” “去吧,莫要着了风寒!”元德太妃早已起身告辞,太后又岂能强行让她留下,况且太后对不待见辰王,但今日一切事宜均要以大局为重,这点主次之分,太后心中还是有数的,便开口让元德太妃与辰王先行离开! 江沐辰看着自己衣摆上的茶渍,眼中闪过不悦,却也只能先行离开! 而他的离开,却是引得好几位千金的失望,本还想趁此机会好好的引起辰王的注意,可现下人都已经走远,让她们心头好一阵的失落,心中却是愈发的希望云千梦能够拖着病体出来,让她丢脸于人前! “既然太子与十皇子盛情,云相,便命人请云小姐进宫吧!”玉乾帝此时开口,只是稍稍停顿了下,他又对身边的公公交代“用那辆用紫檀木做成的马车去接云小姐,途中不可让云小姐再受了风寒!” “奴才遵命!”那公公立即转身离去,让旁人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坐在一旁的谷老太君却是给了曲长卿一个眼色,只见坐在群臣后面的曲长卿,趁着月色忽然黯淡下来的瞬间,悄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皇上,臣妾倒是十分好奇灵儿公主!”这时,今日刚刚成为贵妃的容蓉却突然开口! 只见她明目皓齿,灿然一笑下是让日月黯淡无光的明亮,一时间竟让向来不太重视女色的玉乾帝心神一个恍惚,双目紧紧的跟着容贵妃的一颦一笑而转动! 御花园内的众人也不曾想到这自进宫以来便以清冷著称的容贵妃,在笑起时竟是如此的光彩夺目,让人一时间移不开眸光! 皇后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夫君如此痴迷的盯着容贵妃,心中虽有酸意,却也只能强笑着开口“歌舞怎么停了?” 那司礼太监闻言,立即吩咐乐师们奏响手中的乐器…… 而此时的齐靖元却是收起了身上的戾气,目光淡扫那有倾城之貌的容贵妃,手中的酒杯举向玉乾帝,与他相互对饮! 这时,御花园的拱门口出现一抹淡紫的身影,众人的目光随即被她那美妙多姿的身影给吸引住,虽然此时美人以面纱掩面,可从那光洁白皙的额头看来,此女定不是池中物! 且看她走路时的莲步,带着宫中最为严谨的步伐,又夹带着少女少有的婀娜,让人真是打从心眼里的赏心悦目! 那淡紫色的衣裙上,用金线绣着代表富贵的牡丹,在银色纱衣的摆动下,若隐若现,尤其的好看! “北齐国公主,齐灵儿见过西楚皇帝、皇后、太后!”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清风输送到众人的耳畔,岂是一个舒畅所能形容? 再见那立于场地中央的灵儿公主正以半蹲的姿势朝玉乾帝等人行礼,那低垂的眼眸泛着盈盈水波一般的柔媚,那长而翘的睫毛更如蝶翼一般让人想要采掬,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停驻在这位还未显露真貌,却已是吸引住所有人注意的灵儿公主身上! 看着所有人的反应,齐靖寒冷笑道“看样子,西楚真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美人!” 可他的话刚出口,便收到齐靖元一记警告的目光,吓得齐靖寒立即闭上了嘴巴! 而一旁的齐靖暄却是阴笑的扫了他们一眼,目光状似无意的看了下玉乾帝的方向,随即又把视线放在齐灵儿的身上! “灵儿公主请起!”玉乾帝毕竟是皇帝,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即便这齐灵儿掩面时便已是让人深觉不俗,但却没有引起他太多的情绪,只是淡笑着让她起身! “谢皇上!”齐灵儿得到应允,款款站直了身子,这才缓缓的抬起双眸,只见那双目中如荡漾了一波清泉,泛着让人心驰荡漾的涟漪,在月光下显得清澈见底,真真是一双少有的美目! 而此时齐靖元却是朝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内官点了下头,只见那内官立即往外走去,方才的轻缓之乐顿时转为铿锵有力的鼎鼎之声,而齐灵儿的身姿瞬间由一开始的柔弱转化为刚柔并济! 场中如多了一只淡紫色的蝴蝶,在御花园中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均是完美的完成,而那偶尔滑下的衣袖下,藏着的竟是一截让人心旷神怡的藕臂,雪白无暇的肌肤泛着晶莹剔透之光,在月光之下更显美丽! 脸上的面纱随着跳跃的动作而微微掀起,时而露出那完美无瑕的侧面,白中透着粉色的脸颊不但显示出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更是说明这灵儿公主保养得宜,虽还未让人看到她的真面目,众人脑中却已是拼凑出她可能拥有的绝世美貌! 一曲结束,齐灵儿缓缓收回外放的姿势,恢复了方才的静雅! 只是,让人称奇的时,这齐灵儿足足跳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可此时她却是气绪平稳,丝毫不见喘气,可见对于舞蹈,是齐灵儿最为拿手的! “灵儿献丑了!”齐灵儿再次朝着玉乾帝福了福身,声音中透着谦虚,丝毫不见一国公主的娇纵! “辛苦公主了!难怪十皇子看不上方才的舞娘,公主的舞姿的确胜过她们百倍!”玉乾帝依旧是一张笑脸,眼中亦是盛满了和气的笑意,让人揣测不透他在看到齐灵儿优美舞姿后的想法! 只不过,拿一国的公主与宫中的舞娘相提并论,看样子玉乾帝亦有压北齐一头的想法! “多谢皇上夸赞!”只是,这齐灵儿却是一副温顺的模样,丝毫没有为玉乾帝的讥讽而恼怒,就如方才走进御花园的姿态,始终保持着淡淡的情绪! “灵儿,摘下面纱!你如此面见西楚皇帝,实属不敬!”齐靖元却在此刻开口! 既然玉乾帝要压北齐一头,那北齐自然不能示弱! “是!”只见齐灵儿十分乖巧的应了声,随即伸手摘下面上的轻纱,一张如同天山雪莲般的容颜,顿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海恬看着面前美丽绝伦的齐灵儿,顿时紧张的看向楚飞扬,却见他神色散漫的依旧盯着面前的酒杯,一时间稍稍放下了提着的心! 而那些心系辰王的千金,则是不由得庆幸元德太妃方才带走了辰王,否则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儿站在辰王的面前,怕是冰冷如辰王也会心动的吧! “好好好!果真是北齐第一美女,灵儿公主当真是受之无愧!”玉乾帝也是没有想到齐灵儿竟是拥有一身高贵圣洁的气质,顿时出口夸赞道! 倒是齐灵儿似乎对于这类恭敬的话听的太过了,只是微微福了福身,便走向北齐的使者团,紧挨着齐靖元而坐! “海恬郡主,还请抚琴一曲!”齐灵儿表演结束,齐靖寒便迫不及待的开口,眼中闪烁着看海恬笑话的目光! 而御花园的场中央,早已是准备好了一把上好的古琴,海恬无法,只能站起身走向古琴,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坐下身,纤细的手指轻试了几个音,这才展开五指,神色平静的弹出一曲《古琴吟》! 虽不是自己常用的古琴,可海恬基础极好,一曲《古琴吟》让众人一时忘记了方才齐灵儿绝美的舞姿,双目微微半眯,享受着耳旁的琴音! “音音音,尔负心,尔负心,真负心!辜负我,到如今!记得当年,低低唱,浅浅斟,一曲值千金!如今抛我古墙阴!秋风荒草白云深,断桥流水无故人!凄凄切切;冷冷清清,凄凄切切,冷冷清清!”却不想,那齐靖暄竟附和着琴音缓缓念出这段词句来,把海恬的用心昭然的揭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惹得海恬面色骤然惨白了下来,勉勉强强才手了最后一个音,略显狼狈的站起身,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强作镇定道“臣女献丑了!” “本皇子倒是觉得郡主这一手琴弹得极好!”而那齐靖暄却仿若不知道自己已是让海恬难堪,竟是笑着开口! 只是,这一回玉乾帝面上的笑容却是淡了几分,只是碍于齐靖元等人在场,只能开口“郡主果真是古琴高手!只是曲子选得有些偏妥罢了,没有应时应景!” 见玉乾帝给海恬面子,海王立即笑着解释道“皇上,微臣早已说明,这些只不过小女儿家的消遣,大场合可是拿不出手的!” 海王一味的强调海恬只是一个小女儿家,似乎一切的过错都是因为她养在深闺所致,却从未提及海恬选曲的失误,亦或者,海恬想借由这首曲子向某人传达某种情谊! 玉乾帝自是不会在这时追究这些问题,只是与海王相视一笑,便让海恬回位落座! 而这时,曲长卿则是快速的出了皇宫,牵过自己的马飞奔向辅国公府,从里面拎出正在看医术的小聂大夫,又马不停蹄的往相府赶去! “小姐,表少爷来了!”云千梦正在用晚上,便见慕春急冲冲的进来禀报! “那就带表哥去花厅吧!”虽说曲长卿是云千梦的表哥,可男女始终有别,云千梦便没有冒然的把人请进内室! 慕春闻言立即转身离去,而云千梦却是放下了碗筷,心中顿时有丝不好的预感,随即便也起身,往花厅走去! “表哥、小聂大夫!”刚走进花厅的门口,便见曲长卿拉着气喘吁吁的小聂大夫也赶到了门口! “如何能让她立即生病!”曲长卿本就对云千梦突染风寒一事感到疑惑,云千梦向来谨慎,又岂会如此的不小心! 现下看到她面色红润、神色精神,便知这丫头是为了躲开宫宴故意如此这么说的! “出了何事?”居然还要让她立即生病,能不能不要啊! “皇上召你进宫弹琴,这会子马车已在半路上了!”而曲长卿却只能如此说道! 那小聂大夫看着云千梦健康的脸色,微摇了摇头,随即把自己的随身药箱放在圆桌上,打开口从里面拿出一只墨绿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云千梦,解释道“这是能使人身体发烫的药丸!吃过之后,十二个时辰之内都能让人觉得浑身发烫!” 云千梦接过那一颗犹如红豆一般大小的药丸,狐疑的看了小聂大夫一眼,却没有立即放进口中,反倒是问道“十二个时辰之后呢?对身体是否有损害!除了这种药,就没有其他的吗?”说完,那双大眼竟满是狡猾的紧盯着小聂大夫的药箱! 那小聂大夫见云千梦似乎是在打自己药箱的主意,立即双手捂住药箱,开口道“小姐面色太好,唯有发烫能够掩盖!放心,这药不会损伤身体的!”说着,便用力的合上了自己的药箱,他总觉得方才云千梦的眼神太过贼亮,让他心中不由得浮上一抹寒意! 云千梦略显失望的收回目光,就着慕春端过来的水服下了药,仅仅是半盏茶的时间,便感到浑身发烫,与那发热之症一模一样! “小姐,宫中派人来接您!”正巧这时,门口的小丫头出声禀报! 云千梦看向曲长卿,却见他出声道“我送小聂大夫回辅国公府后,再回宫中!今日那北齐众人分明没安好心,你自己千万小心!” 云千梦点头,让慕春取来纱帽戴上,自己又折回内室,执起那描唇的红笔收入衣袖中,随即披上一件烟色的披风,便出了门! 前来接应的太监也并未与云千梦多言,只是请她坐进马车内,便赶紧往宫内赶去! 马车如射出去的箭一般飞快的往前冲去,云千梦却是掀开面前的轻纱,让慕春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掏出袖中的红笔,对镜修饰着自己的容颜! “小姐,你这是……”看着她家小姐的模样,慕春想笑却有不敢笑,只能憋着一口气! 而云千梦却是镇定的让慕春收起镜子,自己则是挑开车帘,快速的把手中的红笔丢出车外,随即放下轻纱,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慕春由衷的佩服! 马车飞奔的速度极快,紧紧是两刻钟的时间,便已是到了宫门口,而这时,早有软轿备在一旁,云千梦身形虚弱的被慕春扶下马车,浑身无力的坐进轿中,四个太监立即脚不离地的朝着御花园而去! “皇上,云小姐到了!”总管太监收到小太监的提示,立即在玉乾帝耳旁低语! “宣!”玉乾帝放下酒杯开口说道! “是!宣云千梦进园!”那太监即刻便尖声喊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转向那圆形的拱门口,只见一身烟色披风、头戴面纱的云千梦,在两名小宫女的搀扶下,歪歪扭扭的走了进来!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云千梦由两名宫女架着,才缓缓的跪倒在地,向上座的几人行礼,声音则是虚弱无力,透着极重的疲倦,松松软软的让人听而心疼! ------题外话------ 月票啊~月票~乃们能自觉点么? 看在偶这么不容易的份上:>_<: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八章 两国联姻请旨赐婚 玉乾帝却是先看了左边的宫女一眼,只见他宫女朝他微微点了下头,玉乾帝这才开口说道“云小姐身子不适,快起来吧!来人,赐坐!” 云千梦此刻浑身发烫,犹如置身于火炉之中,就连那搀扶着她的宫女,即便是隔着衣衫及披风的布料,也能感受得到她那炽热的体温! 听到玉乾帝的声音,云千梦再次磕了个头,这才浑身软绵绵的站了起来,不想起来时竟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便跌倒在原地,引得不少人担心不已,曲妃卿更是差点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席前去搀扶她! “快扶着云小姐坐下吧!”太后见云千梦差点失礼于人前,面色骤然一沉,快速的命那两个宫女把云千梦扶向早已备好的坐席! 而纱帽下的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随即调皮的吐了下舌头,不过随即亦是难受的皱了下眉,暗道,这小聂大夫可真是狠啊,一上来就给自己用这么猛的药,幸而自己这半年把身子调理的不错,若是换做以前的云千梦,怕早就抵不住这一阵阵的药力了! 刚病怏怏的坐下,便感受到四周传递过来的或友善、或关心、或嫉妒、或嘲讽等等神色不一的眼色,而云千梦此刻虽被病魔缠身显得虚弱无比,但身上那股沉稳冷静的气质,却没有因为生病而有所减少,面对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她却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席间,不见丝毫的紧张与无奈! “云小姐只是感染了风寒,怎就连面都不让人见了?这样对待我们北齐的使者,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刚坐下,便听见对面齐靖暄凌厉的反问,隔着轻纱,云千梦亦能感受到齐靖暄那双阴鸷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 “云千梦满脸病容,怕污了皇上太后以及各位贵宾的眼!”虚虚弱弱的回答,中间还带着一丝喘气,一听便是重病缠身,让容云鹤不由得神色一紧,目光顿时凌厉的射向不远处的齐靖暄,眉间的褶皱却是越发的明显! “既然请了云小姐进宫,那大家自然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还请云小姐以真容见人,免得落得一个怠慢贵宾的名声!”这时,齐靖寒竟也出声,他在云千梦手中吃过几次亏,自然是对云千梦心怀恨意! 况且,别人或许不知,但齐靖寒却深知云千梦这个女子怕是练武之人,这样的人若是稍微感染了风寒便是一副扶风弱柳的模样,说出来齐靖寒还真是不相信,所以非要看到云千梦的真容才肯罢休! 齐靖寒的话让云千梦轻纱下的唇角微微往上一勾,露出一抹极淡的讥笑,随即娇娇弱弱的开口“十皇子的话虽不错,可西楚女儿向来在乎自己的容貌,若是病容让外人看了去,不但是对宾客的不礼貌,更是对自己名声的损坏!十皇子乃是北齐皇室的尊贵皇子,自然明白女子的名声是何其的重要,想必不会做出这等蓄意破坏别人名声的事情吧!” 云千梦声音虽弱,可话中的意思却是十分的明白,不但是拒绝了齐靖寒的要求,更是扣了一顶大帽子在齐靖寒的头上! 一时间,方才那些对云千梦还有些许敌意的小姐们,纷纷有些厌恶的看向齐靖寒! 毕竟,若是让云千梦露出病容,这不仅仅是云千梦名誉扫地,怕是连西楚所有的女子连带着都被别国之人看轻!她们平日里相互之间虽有些争锋相对,但在关系到自身利益之时,却是表现出了少有的团结! “十皇子这是想轻视我们西楚的女子吗?尽管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却也知道什么是‘士可杀不可辱’!太子殿下带着诚心而来,大皇子与十皇子却在我西楚的土地上百般的刁难一个身染重病的柔弱女子,传扬了出去,难道就不怕友邦贻笑大方吗?”曲妃卿桌下的手轻轻的握住云千梦的,却发现自己手心中传来的惊人热度,顿时怒目射向齐靖暄齐靖寒,口气中带着少有的怒气与坚决,倒是让那些以往认为她温顺的人刮目相看! “曲小姐何必动怒?我们远道而来,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的诚意吗?曲小姐如此说来,是想挑拨两国的关系吗?”齐靖元这时淡淡的开口,口气中带着极其危险的味道,空气中更是因为他这一席话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一时间就连那秋夜的霜露也仿若凝固了一般,让人心生寒气! “太子真是能言善辩!只是,这样欺负几名弱质女流,即便是赢了,怕也是不光彩的!”这时,容云鹤浅淡的开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晚上都未开口的他一如进场时那般面无表情,只是那月光下微闪的眸光,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可饶是容云鹤此刻冷漠无情,但凭着他方才的一席话,却也是为他在众家千金的心中留下了一抹好印象! “哦?容公子竟有这样的见地,这番的怜香惜玉,倒是让本宫十分的钦佩!只是,这样的性子,若容公子在战场上,怕是早已没命回来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边充当护花使者?”齐靖元略带嘲讽的开口,鹰隼一般的眸子中掩藏的是一抹凶残的光芒,一扫对面的千金们,果真是人人瞬间低下了头,只留几名稍有胆识的,却也是脸色微微泛白! “太子难道不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吗?太子或许精通行军打仗之事,但容公子却是深谙经商买卖一事!论前者,容公子或许不及太子,可论后者,怕是容公子更胜一筹!况且,现如今西楚国泰民安,皇上太后体恤百姓,哪里会轻易的发动战阵引得生灵涂炭,岂不是动摇国本?”云千梦深知容云鹤平日鲜少与人交流,口才上未必能够胜过这位北齐太子,便强撑着一口气浅浅淡淡的回道! 可只有曲妃卿一人知道,云千梦这时每说一个字,都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手中包着的那只手,此刻更是紧握成拳,让曲妃卿心中好是心疼! “云小姐病着还如此的伶牙俐齿,倒是让本宫怀疑这病的真假了!”齐靖元再次把目光射向云千梦,见她此时端坐在席间,面纱下的脸蛋被遮掩的严严实实,只是那双漆黑中带着亮光的双眸,即便是再被遮挡,却也能够让人感受到! 齐靖元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嗜血的冷笑,刚要开口,却见容贵妃笑着对玉乾帝说道“皇上,咱们还是看歌舞吧!这歌舞一停,大家竟只剩闲聊了!” 语毕,容贵妃看了自己弟弟一眼,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心中却是微微一叹,随即便保持着端庄的模样,优雅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玉乾帝看着她完美无缺的侧面微闪神,随即便朝着总管太监点了下头,只听见那丝竹之声又缓缓响起! 一时间,御花园内的气氛得到了舒缓,各大臣之间纷纷举杯相饮,各自谈论着趣闻笑事! 云千梦则是缓缓松开双拳,朝着曲妃卿淡淡一笑“表姐,我没事!” 可曲妃卿才不相信她的说辞,看着云千梦那微微泛红的手背肌肤,甚是心疼道“没事身子能这样的滚烫?那北齐的三个人,可真是小肚鸡肠,上次明明就是他们带人闯进咱们京都杀人,现在倒是理直气壮的坐在这边,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可真是强人啊!” 云千梦听着曲妃卿这古代大小姐的抱怨,嘴角微微裂开,忍不住的微微一笑,随即心平气和道“表姐何必为那样的人动怒!他们也不过是挑着咱们这些弱女子欺负,可咱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否则这里这么多的大臣,又岂会让北齐的人放肆?” 听着云千梦的劝解,曲妃卿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随即端过自己面前的燕窝放到云千梦的面前,关心道“吃点燕窝,你这身子可万万不能饮酒,保重身子最重要!” 云千梦接过那小盅的燕窝,轻点了下头! 两人正说着,女眷这边竟发出一阵轻微的动荡,云千梦抬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穿浅紫色衣裙的少女款款向女眷这边走来! “刚才你没来,错过了一场好戏!”曲妃卿自然也是看到齐灵儿往这边走来,便轻声对云千梦解释道“这是北齐的第一美人,齐灵儿公主,方才她那一曲舞蹈,怕是让在场的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更是让稍后出场的海恬出了些许的差错!那一曲《古琴吟》,弹得差强人意,最后还被那北齐的大皇子奚落了一番!” 闻言,云千梦面纱下的黛眉微挑,目光再次看向那齐灵儿,从那走路的仪态便可看出,是一位礼仪被教导得非常好的皇室公主! 再看齐灵儿的身姿与容貌,的确是称得上倾国倾城,再瞧那海恬的眉宇间似藏有愠色,怕是任何一个自负美貌的女子,在看到另一名比她更美的女子时,都会有这样的表情吧! “齐灵儿见过海恬郡主!郡主的大名可是传遍整个北齐,是人人称赞的才貌双全的女子呢!灵儿在此敬郡主一杯!”只见齐灵儿缓缓走到海恬的面前,声音清浅和煦的开口,更是主动的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友好的向海恬致敬! 这一番自然随和的动作,不但没有降低了齐灵儿的身份,反倒是让人深觉她良好的教养,更显出一番端庄气质! 海恬自然是深谙表面功夫该如何做好! 只见她敛去眼底对齐灵儿的厌弃,眼波中流转着和善的笑意,在齐灵儿走到自己的桌前时,海恬已是站起身! 听到齐灵儿如此恭维的话,海恬弯唇一笑,露出一抹让人惊艳的笑容,随即较为清冷的开口“公主谬赞!那只不是人云亦云,其中的真话有多少怕是无人可知!直到今日,海恬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公主的舞步让海恬惭愧,又岂能在公主面前称大?这杯酒,也是我敬公主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杯饮下了手中的桂花酿! 云千梦微垂首用着面前的燕窝,双耳却是把两人方才的对话听了进去,心中不由得好笑,怕是海恬此时心中早已是恨透了齐灵儿吧,却又不得不强装出大家闺秀的模样,可真是难为她了! 那齐灵儿把空酒杯交给身边的侍女,只见那侍女又斟上一杯,而这次齐灵儿却是朝着云千梦的坐席而来! 曲妃卿立即轻扯云千梦的披风提醒她! 可云千梦却早已是察觉到了齐灵儿看向自己的目光,搁下手中的银勺,让宫女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正巧齐灵儿站定在了她的面前,时间控制的恰好,让一旁的曲妃卿心中暗自佩服! “云千梦见过灵儿公主,千梦姗姗来迟,以水代酒敬公主一杯,还请公主恕罪!”不等齐灵儿开口,云千梦便先行说道,口气中带着几分气虚,让本想前来敬酒的齐灵儿微愣了下,只能任由云千梦先行喝下那杯白水,自己接着饮下了杯中的甜酒! 把酒杯交给侍女,齐灵儿却没有离开的打算,看着云千梦娇弱的模样,不由得关心道“云小姐身子可吃得消?本宫虽与云小姐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在北齐的时候,却常听十哥提及云小姐,因此对云小姐半分也不陌生!” 云千梦见齐灵儿似有长谈的架势,一手便扶着桌沿撑着自己的身子,打起精神竟对着面前说出这番话的齐灵儿“千梦默默无名,既没有海恬郡主的才名远播,更没有公主的艳名远传,只是一名养在深闺的女子,更没有机会见到外男!公主如此说来,可是十皇子认错了人?” 闻言,齐灵儿却是淡淡一笑,瞳孔骤然缩紧,立即低声道“有没有认错人,云小姐揭下面纱,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若是云小姐没有力气,本宫倒是可以让身边的侍女帮忙!” 说着,齐灵儿身边的侍女便上前一步,伸手便要摘去云千梦的纱帽…… “你敢!”这时,曲妃卿想也不想的便出声,只见她猛地站起身忙要护在云千梦的身前,却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随即一道墨绿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齐灵儿的身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瞬间捉住了那侍女的手臂,而那婢女却如被人踹了一脚般,浑身毫无防备的朝着云千梦双膝跪了下来! “这是西楚,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北齐侍女以下犯上,冒犯西楚的贵族了?”一道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响起,那侍女忍着腿弯处的剧痛站起身,随即面无表情的退回到齐灵儿的身后! 齐灵儿看着换装回来的辰王,竟连向玉乾帝行礼的都顾不及便先来解救云千梦,便笑道“王爷误会了!本宫这是与云小姐闹着玩呢!我这婢女虽卑微,可北齐却不小!” 显然,江沐辰方才的话是惹怒了齐灵儿,那一句‘小小的北齐侍女’当真是一箭双雕,既点名那侍女身份的低下,又讽刺北齐占地不似西楚宽广,又怎能不让齐灵儿动怒呢? 这边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顿时便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只见所有的目光均是聚集在云千梦、辰王以及齐灵儿的身上! 见江沐辰面满冷厉的盯着自己的妹妹,齐靖寒立即怒道“辰王,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就不知道避嫌吗?” 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却让云千梦眼中冷芒大绽,当初是谁躲进自己的马车内?又是谁躲在了自己的闺房之中?这齐靖寒当真是一个自己做便可以,别人做便不行的皇室子弟! “还未了解情况,十皇子何必动怒?况且,辰王向来自洁,又岂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让人难看的事情!”这时,许久不曾开口的楚飞扬,面色冷淡道! 自从云千梦踏进御花园那一刻起,楚飞扬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即便她蒙着面纱,他依旧能够感受到云千梦那双灵活的双眸,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可是,没想到这齐灵儿竟如此的大胆,居然趁着所有人认为她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云千梦怎样时,想掀开她的面纱! 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楚飞扬双眸中闪过杀意,冷眸顿时射向齐灵儿的后背,引得齐灵儿心中不由得升上一抹寒意! “十皇子如此的恼羞成怒,难道方才的所作所为皆是十皇子授意的?没想到十皇子的疑心竟如此之重,这样如何让西楚相信您的诚意?若是破坏了大家此番的和谈,十皇子可负得起这个责任?”云千梦面上一片清冷,声音不似方才的虚弱,带着某种坚强与冰冷,直直的砸向齐靖寒! “你你…云千梦…你……”齐靖寒想不到云千梦三言两语又把问题绕到自己的身上,一时气结,满面涨的通红却又无话可说! 而那些北齐使者团中的大臣见自家的皇子被一个小女子气的说不出话来,便纷纷瞪向云千梦,眼中满是藐视的嚷道“云千梦,你不过是依附这自己父亲的地位才被人称一声小姐!可这小姐与公主皇子相比,可就是太微不足道了!” “哼!微不足道吗?”这时,楚飞扬似是轻描淡写的重复着这四个字,那锐利的目光顿时扫向那群北齐的大臣,随即转向云千梦,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般站起身,大步走向场中央! 云千梦突然被楚飞扬看了一眼,那一眼中所包含的含义一时竟让她心乱如麻了起来,还未相处对策,便见楚飞扬已是单膝跪在了玉乾帝的面前,朗声道“皇上,微臣请旨赐婚!” 此言一出,御花园内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向来不受拘束的楚飞扬竟会在这样一个公众的场合请旨赐婚,众人心中一阵揣测,不明白楚飞扬是受了何种的刺激,竟自己主动提起婚事! 而小姐们这边则早已是摩拳擦掌,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让楚飞扬能够点名自己! 海恬的目光更是死死的盯着楚飞扬,此时她面色微白,手心已是直冒冷汗,希望听到楚飞扬念出自己的名字,可又怕听到的是自己意外的名字,一时间心情难以言表,只觉一只手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江沐辰的面色就更加不好,本就冷然的表情,在听到楚飞扬的话后更加的阴冷,双目满是阴霾的盯着跪在场中央的男子,眼中的嫉妒恨不能烧毁楚飞扬,让他烟消云散! 玉乾帝任由下面的人闹着,却在听到楚飞扬的请旨后笑了起来,出声问道“你一向闲云野鹤惯了,怎就今日想要朕赐婚了?可是想清楚了?朕的旨意一下,可绝对不会再收回的!” 说话的同时,玉乾帝似有若无的淡扫辰王一眼,见他此时面色竟微微泛白,便特意加了那最后一句话! “微臣想的十分的透澈,绝不后悔!”楚飞扬掷地有声的声音顿时响彻在整座御花园的上空,让人深觉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男子一旦做出了保证,那期限便定是一辈子! 那些千金小姐听着这番铿锵有力的保证,一个个眼中尽是感动,仿若楚飞扬是对着她们而言,而相对的,这边的气氛便更加的凝重,众小姐之间方才的团结瞬间被打碎,每个人都竖起了身上那隐形的尖刺,等着与敌人一番厮杀! 而齐靖元的双目却是猛然眯起,眼中的算计与精光顿时浮上眼瞳,只是看向楚飞扬的眸光中却带着少有的杀意! 一旁的齐靖暄却是勾唇一笑,不似方才的阴沉,此刻倒是显得有些轻松,在众人屏息的时候,他竟还有心思品酒赏月! “既如此,你想娶哪位千金?”玉乾帝把所有人的神色收于眼底,可他自己却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对待楚飞扬尤其的礼遇! “请皇上赐婚微臣与云相千金云千梦!”楚飞扬毫不迟疑的回答,让众人脸色巨变,顿时同时看向依旧蒙着面纱的云千梦! 众大臣中有些已是对着楚飞扬摇头,何必如此的想不开,竟要娶这么一个病秧子,更何况这云千梦还被辰王退过婚! 以楚王府的权势以及楚飞扬自己的权利,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做什么非要娶一个别人不要后还寻死觅活的女子? 居然还在这北齐皇室的面前请求玉乾帝赐婚,难道今天不知这云小姐病了,就连楚相亦被传染了? 而云千梦听到自己被点名,心脏莫名的狂跳了一下,撑着桌沿的手猛然抓紧,双目睁大,隔着轻纱看向场中央楚飞扬那认真的表情,心口有一股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在蔓延着! 而容云鹤的眼中则是含着淡淡的喜悦,看着楚飞扬如此坚决的神情,他心中既是开心却又含着心痛,可不管如何,楚飞扬的实力毋容置疑,也是给她最大的保护! 此时的海恬已是面无人色,惨白的面色衬上她那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越发的楚楚动人,可即便是这样的倾城之貌,却也没有引起楚飞扬半分的注意,不知不觉中,手中的娟帕已是被揉变了形,极深的恨意从海恬的体内散发出来,让人望而生畏! 而这时,重新回到御花园,端坐在太后身边的元德太妃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与其同时,她的心中又不免担忧道,云千梦若真是嫁给了楚飞扬,怕是太后一党如虎添翼! 而自己方才对海王妃母女的刺探,得到的却是对方模棱两可的答复,再看此时坐在场中央的北齐太子等人,元德太妃立即向辰王使着眼色,希望他能够先下手为强! 可此时江沐辰的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云千梦,垂在身侧两旁的手早已是握成了拳,那一个个泛白的关节抑制着他快要控制不住的怒火,半饷才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对云千梦开口“云小姐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只是云千梦此时的注意力全在楚飞扬的身上,对于辰王这种讥讽的话,便当作没有听到,更是惹得辰王怒火中烧,喷火的眸子顷刻间转向楚飞扬,见他一身冷静的请求赐婚,更觉这是在当面打自己的脸! “哦?楚相竟是看中了云相家的千金!”玉乾帝却没有立即应下楚飞扬的请求,而是语气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楚相,这可是终生大事,可不能马虎行事!是不是应该知会楚王爷一声?”太后也跟着玉乾帝开口,看似是关心楚飞扬,可她的话却是引得老太君等人微微蹙眉! “什么好事要知会我老头子啊!”却不想,太后的话刚落地,御花园外便传来楚王的声音! 众人闻声立即起身,待看到楚南山在太监的引领下踏进御花园时纷纷行礼“见过楚王!” “免了免了!”楚王大步流星走进来,见着玉乾帝与太后微微行礼,便笑道“本王倒是希望听到大家对本王的贺词!皇上,你也知道我那楚王府太冷清了,飞扬这孩子好不容易想通,还请皇上赐婚!” 说这句话时,楚南山并未看太后一眼,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则是紧紧的盯着玉乾帝,在等着他的答复! “楚王,这事可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朕随刻下旨赐婚,可也得询问云相及云小姐的意见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了,楚相与云小姐才会幸福吧!”玉乾帝把赐婚的事情推的一干二净,随即看向一旁的云玄之“云相,你觉得此事如何?” 云玄之见自己被点名,立即起身走到楚飞扬的身边,朗声道“臣一切谨听皇上的旨意!” 云玄之之所以在方才没有出声,便是在观察众人的神色,刚才听见太后的话,他便心知太后怕是不愿意把云千梦赐婚给楚飞扬,而玉乾帝百般的推脱,怕是心中所想与太后如出一辙,因此,在不得罪双方的前提下,云玄之把这个决定权交还给了玉乾帝! 只是,云玄之心中却是十分的清楚,楚飞扬与楚王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提出了此事,那梦儿怕是迟早都是楚王府的人! 即便到了那时,自己也没有得罪太后皇上,倒也不用战战兢兢! 云千梦看着云玄之老奸巨猾的模样,心头冷笑,既想让自己嫁入楚王府,却又不想得罪任何一方,这云玄之的算盘打的实在是太好了,只是,怕玉乾帝不会如此轻易的让他逃脱! “云相这是说的什么话?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云小姐是你的女儿,这婚事自然是你做主!”果真,玉乾帝依旧不肯接手,倒是宽宏大量的让云玄之自己看着办! “皇上,臣认为不妥!”这时,辰王却是大步走到楚飞扬的身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郎朗开口“楚相今日请求赐婚,只不过是想替云小姐解围!倘若日后相安无事,只怕楚相心中便会追悔莫及吧!” 不顾元德太妃已经铁青的面色以及愤怒的双目,辰王说出自己的理由! 而楚飞扬闻言却是勾唇一笑,丰神俊朗的神采让场中的男子纷纷成了陪衬,眼中流转的光芒让人沉醉,却是笑着反驳辰王“本相既然提出此事,便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亦是心甘情愿的!王爷莫把自己的经历强加在旁人的身上!” 一句话,让江沐辰住了口,随即楚飞扬有看向云玄之笑道“云相乃是云小姐的生身父亲,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吗?” 被楚飞扬那笑中含着冷意的眸子一看,云玄之只觉自己后背竟生气一股寒气,四周投射过来的那略带责备的目光,让云玄之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皇上,臣同意!” 众人闻言,失望的失望,嫉恨的嫉恨,玉乾帝嘴边的笑意微微收敛了几分,而太后眼中的寒意却是多了几分! “既如此,云小姐上前听旨!”没想到云玄之这么快便同意了此事,玉乾帝一言九鼎,自然是不能说话不算数,只能让云千梦上前听旨! 而楚飞扬此时却是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带着病气的云千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云千梦的面前,眼中的寒意早已散去,平淡的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云千梦抬头,见他神色平常,自己的心却是从高空落到深渊,隔着轻纱低声问道“相爷可想清楚了?到时若觉得麻烦,可没有退路了!” 闻言,楚飞扬却是好心情的弯眉一笑,如春风一般的笑意划过眼底,让人只觉真心不假,只是接下来却是说了句让云千梦气结的话“我不正是在解决麻烦吗?除非,你想和亲!” 昨日与北齐太子等人的密谈,早已是商妥到和亲一事,否则玉乾帝也不会提前做好准备,让三品官员以上的女眷参加今日这样重要的宫宴! 只是昨日参加密谈的均是朝中几位极其有分量的大臣,其他的官员,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的! 而曲妃卿却是轻推了推云千梦,在她耳边轻声道“去吧!” 看得出,楚飞扬是十分认真的,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是要了那北齐的公主,玉乾帝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且方才场中如此多的人明着暗着的想阻扰此事,均是被楚飞扬给挡了回来,这份用心,怕是天地可鉴,也让曲妃卿为云千梦高兴! 而云千梦则没有想到楚飞扬竟会如此说,虽心中早有预感,可没有想到这事竟也牵连到自己,如今看来,自己与楚飞扬的联姻,怕是势在必行了! 秀眉微蹙,贝齿轻咬红唇,云千梦最终还是踏出了那么一步,随着楚飞扬来到场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倒在玉乾帝的面前! 只听见玉乾帝缓缓开口“云家小姐品貌端庄、德行端仪,今日赐婚楚相为正妻,钦此!”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云千梦的一生! 玉乾帝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四周的人纷纷起身道贺! “恭喜楚相,与云小姐真是天作之合!” “恭喜王爷,得到如此貌美的孙媳!” 一个个分明没有看到云千梦今日的模样,竟还能睁眼说瞎话到这种地步,当真是让人心觉好笑! 随即云千梦便被宫女们搀扶回了席间,坐下后,这才发现自己双颊似乎比方才还要烫热,浑身比之方才还要无力! 众家小姐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纷纷朝着今日的幸运儿传来,每个人均是咬牙切齿,想不明白,为何最后才出现,浑身染病的云千梦却是博得头彩,成了楚飞扬的妻子! 更有其余一部分人可怜的看着海恬,而海恬却是连看也不愿再看云千梦半眼,心中的怒意已是无法消除,眼中的冷芒让人畏惧,可却还是硬挺着坐在席间,维持着郡主应有的仪态! “皇上,既然如此,那好事便要成双,还请皇上成全本皇子的一点夙愿!”这时,齐靖暄竟站起身说道! 玉乾帝心中早已有数,笑着看向齐靖暄,开口道“大皇子有何要求,尽管说来!只要是朕能办到的,自然会答应大皇子!” 齐靖暄见玉乾帝如此爽快,便出声道“本皇子对海恬郡主一见倾心,还请皇上能够把海恬郡主嫁去北齐!” 此言一出,竟比方才楚飞扬的请求赐婚还要震撼人心! 要知道,楚飞扬是西楚左相,云千梦嫁给她是金玉良缘! 而这齐靖暄却是北齐的大皇子,海恬此去,却是一条不归的和亲路! 一时间,海恬强撑着的身影不由得晃动了几下,有些撑不住的死死扶着椅子,目光哀求的看向海王! 而海王的眼中亦是闪过一丝阴鸷,儒雅的面孔上隐隐浮现一丝杀气,半眯的眸子中有着了然的目光,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观望着玉乾帝的反应! 只见玉乾帝迟疑了片刻,有些为难道“海恬郡主乃是海王的掌上明珠,郡主自小锦衣玉食,怕是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苦!” 言下之意便是婉拒! 这番话惹得齐靖暄一阵冷笑,方要开口,却发现身旁的齐靖元竟也跟着起身道“既如此,那太子妃的宝座,总能称得上郡主的身份吧!”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若海恬嫁给齐靖暄,最多是个王妃! 可若是成了齐靖元的太子妃,那将来可是一国的皇后,这样的诱惑,怕是任何人都抵挡不住吧! 就连一直观望的海王,双目神色也不由得微微闪了几分! 而齐靖暄看着半路跑出来的程咬金,双目恨不能吃了齐靖元,只是对方始终康向玉乾帝,让他心头大怒却又不能在西楚君臣面前失了体统! “不知海王意下如何?”玉乾帝并未正面回答,倒是看向海王,语气中尽是商量的口气! “海老弟,听说此次瑞王的事情,也是在你家小子手里出事的,既然如此,当然是要将功折罪了!”这时,无事一身轻的楚王风凉阵阵的提醒着众人! 而海王却是深深的看了海恬一眼,最终忍痛开口“皇上,臣自然是同意的!” 闻言,海恬最后憋着的一口气顿时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差点便瘫坐在了席位上,可一旁的宫女却容不得她如此,架着她便走到场中央听旨! “海王之女德行孝恭、才貌双全,今晋封为和顺公主,赐婚北齐太子为太子妃,钦此!” “谢…皇上!”海恬面色如纸白,声音微颤,却不得不低头谢恩! 而一旁的海王妃眼中早已是蓄满了泪水,看着自己养大的女儿竟成了和亲的牺牲品,海王妃只觉心痛难忍! 云千梦则是冷眼看着玉乾帝的举动,只觉今日之事似乎是早已计划好的,挖好了坑,让众人一个个往里跳! 体内的热气不散,云千梦只觉有些头重脚轻,身子不由得晃动了几下,引得曲妃卿立即小心的扶着她! 太后见她如此,便让兰姑姑走到云千梦的身边,扶着她暂且会凤翔宫休息! “麻烦姑姑了!”强让自己清醒的走到凤翔宫的偏殿,云千梦坐下后向兰姑姑道谢! “不麻烦!奴婢伺候小姐上床休息片刻吧!”说着便要取下云千梦的纱帽,却被云千梦挡住“多谢姑姑,千梦自己来吧!还是请姑姑前去伺候太后!” 兰姑姑见云千梦坚持,便也由着她,自己退出了偏殿,嘱咐了门外几个小宫女,自己又匆匆赶往御花园! 而云千梦却是端坐在桌边并未摘下纱帽,只是微微的掀开面前的面纱透气! “好别致的一张脸!”耳边却是传来一声戏谑声…… ------题外话------ 乃们是不是得偿所愿了? 哈哈,不用感谢偶! 如果要感谢偶,就用票票砸吧,使劲砸,偶不怕疼!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九十九章 色胆包天宫中行凶 听到陌生的声音,云千梦全身立即戒备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立即站起身,随即快速的往后退去,拉开与人的距离,忍着身上的不适,微眯双目看向面前的人! 只见此人唇红齿白,一身华服加身,倒也不失为有一身好皮囊,只是那双射向自己的眼中却是泛着让人作恶的淫光,让云千梦心生厌恶! 而更让云千梦心中讶异不小的是,这可是太后的宫殿,为何会有陌生的年轻男子出没? 看着那男子伸出手想要搂抱自己的姿势,云千梦眼中寒光大放,自己因为浑身难受,因此方才便没有多加防备,若是反应再慢些,怕早已被这种纨绔子弟轻薄了去! 而那男子那双轻浮的双目却是把云千梦从头打量到脚背,最后眼中泛出满意的光芒,随即轻笑道“果真是个美人!只是,若是你脸上那些点上去的红点能够擦去,定会更加的吸引人!” 云千梦听着此人评价着自己脸上的红点,见他竟一眼识出来,又瞧此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便知他定是常年浸泡在美人窝中的色鬼,便冷静的低声道“公子要见美人,何不去御花园?今日御花园宫宴,多的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美人让公子欣赏!” 而那男子竟在听完云千梦的提议后眼中闪过嫉恨,随即失望的开口“那些个美人可不是本少爷能够碰的!” 话虽如此,可他眼中却同时浮上一抹淫秽之光,那猩红的舌头伸出来,慢慢的添了自己的红唇一圈,看得云千梦心中作恶不已,脑中却是快速的翻着各士族各官邸的公子资料,企图找出此人! 自己是认识元庆舟的,而与元庆舟同样有着这等嗜好的,怕也只有皇后的弟弟,阮家的那位公子阮玉宵了吧! 云千梦细细的观察着他的举止神态,此人虽唇红齿白,只是面色却是极其的苍白,两个眼窝深陷,颧骨凸起,身形偏瘦,那一袭锦衣穿在他的身上,可真是没有半点世家公子的风度气派,却更显出他是一个纵欲过度的色鬼! 可即便此人身子已是不堪负担房事,此刻见了身段玲珑的云千梦,竟有露出一副极其猥琐的模样来,那双带着赤果果情欲的眸子紧盯着云千梦,恨不能立即扑上去生吞活剥了面前的美人! 云千梦忍下心口的那抹恶心,面色冷淡、语气镇定道“阮公子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公子若是看上了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妄自菲薄?” 心中虽有些确定面前之人是阮玉宵,可以防万一还是确定着他的身份! 谁知此人却是从鼻中喷出一声冷气,随即不屑的开口“皇后娘娘的弟弟又如何?跟楚飞扬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否则也轮不到他来娶你!” 说着停顿了下,那双不怀好意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云千梦,看着云千梦那泛红的娇媚脸蛋,突然口气变得兴奋激动不已“只不过,管他楚飞扬有多么的厉害,此刻他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未婚妻的第一个男人将会是小爷吧!” 语毕,那阮玉宵竟一反给人的羸弱模样,顿时成为一头猛兽,朝着云千梦的方向直直的扑了过来! 而云千梦则早已有了防备,一个轻盈的转身,让那阮玉宵扑了个空,自己则是早已转到他的身后,右手举起手刀,拼尽全身朝着他的肩胛窝敲去,只见那不中用的阮玉宵竟半点也不挣扎的便倒地不起! 见阮玉宵倒下,云千梦这才浑身乏力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地上的男子,秀眉却是轻蹙了起来,若是平时的自己怕也不能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把一个大男人运出宫,更何况此时自己浑身无力,门口又守着宫女,若是此番出去,怕是自己这一世的名誉便尽毁了! 而太后戒备森严的宫中竟藏着皇后的弟弟,怕此事不是阮玉宵一个手中没有实权的公子能够做到的吧! 只怕,这幕后黑手此时正在门口守株待兔,正等着自己送上门,只消自己打开这偏殿的大门,便把自己与阮玉宵当场抓获吧! 这皇宫中,迷雾重重,想要陷害自己的不在少数,每个人都充满了嫌疑,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的事情,应该不适太后所为! 以太后的精明与聪慧,她是不会让自己的宫殿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这件事情虽然危险,可是一旦成功,自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实则是一件危险系数极高的事情!这对于向来小心翼翼谨慎的太后而言,她绝不会为了整垮自己,而陪上曲家整个家族的前途和命运! 只怕,这次的事情,是连太后也不知道,或者说,是连太后也算计在里头的! 那么,在元德太妃、皇后、海王、容贤太妃等等这一切与皇宫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呢? “嘶……”脚腕上立即传来一丝疼痛,随即云千梦浑身便如被抽光了力气一般俯身在桌上,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贱人,敢对本少爷动手,不想活了?”这时,原本晕倒的阮玉宵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竟还拿着一根银针! 若是云千梦没有猜错,阮玉宵方才定是拿这银针刺进了自己的脚腕上! 能够瞬间能够让人身体麻痹的,只怕这阮玉宵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哼,居然在皇宫中用这些腌臜的手段,传出去,阮公子就不怕皇后被皇上责罚吗?”这次浑身是真正的无力了,可云千梦却不弱反强,身上瞬间迸发出阵阵寒气,让原以为她会害怕的阮玉宵一时间心头竟被害怕给占据! 可看着趴在桌上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的云千梦,阮玉宵又笑了,淫秽的目光打量了云千梦周身一圈,随即不要命的伸手勾了下云千梦的下颚,触及那细腻滑嫩的肌肤后,口中不由得‘啧啧’有声,随即猴急的解开云千梦的披风,眼中泛红道“不愧是大家闺秀,这肌肤保养的可比那些青楼的花魁还要好!本少爷今日即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没准太后为了平息这次的事情,还会把你赏给本少爷!小美人就乖顺点,否则别怪本少爷不怜香惜……” ‘玉’字还未说出口,阮玉宵突然双目凸出,整个人直直的往后倒去…… 云千梦只觉肩头一热,方才滑落在地的披风又重新披上了她的肩头,随即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扶起她的身子,把她带往一具胸口起伏不定的胸膛…… “习凛!”楚飞扬冷漠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随即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一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单膝跪在两人的面前,听从楚飞扬的指挥! “剥光他的衣服,丢到城门口,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出声!”楚飞扬的声音冰冷无情,可落在云千梦的耳中,却是压抑着强烈的怒意! 只见那习凛低声应了一声,便立即拎起那阮玉宵的衣领,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你……”此刻不但浑身无力,就连神志也渐渐的不受自己的控制,云千梦半眯着双目努力的抬头看向楚飞扬,却见他此时紧绷着脸,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半点也不似平日那笑面虎的模样,却又让云千梦突然有些安心! 楚飞扬低头看她,只见她面色绯红,脸上还故意点了许多的小红点,就如浑身起了疹子一般,不但破坏了美貌,更是让人深怕被传染而不敢靠近,看着这样懂得保护自己的她,楚飞扬眸中的神色渐渐的缓和了下来,紧绷的脸缓缓的柔和了下来,又见她那双星目半眯半阖的娇嗔模样,心头猛地一颤,不由分说的便微微屈膝,把云千梦打横的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神志越发的不受自己的控制,可云千梦却还是能够感受到楚飞扬此刻做了什么,便立即低声阻止,秀美的娥眉轻轻的隆起,却是平添了她身上的风情,让平日里面上只有礼貌浅笑的她,多了一份生气! 楚飞扬把她脸上的表情尽数的收进眼底,却是抿紧了双唇不肯开口,只是那紧绷着的身子以及抱紧她的手臂却提醒着云千梦,这个男人生气了,而这场怒气怕是需要找人发泄才能平息! “云小姐在里头休息吗?”这时,外面竟传来曲妃卿的声音! 只听到守在殿外的两个宫女低低的答了一声,便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云千梦心中大惊,眼中有些焦急的看着楚飞扬,可浑身使不出半丝的力气,只能用力的想睁大双目提醒他趁早离开,却不想她那可爱的表情却是让楚飞扬勾唇一笑,竟大方的抱着她闪身藏到屏风之后,不让太后宫中的人看到两人此时的模样! “梦儿!”似是怕打扰了云千梦的休息,曲妃卿并未带丫头进来,只是当她踏进寝室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便有些担心的唤道! “表姐!”云千梦咬着牙回了一句,声音虽小,但在这寂静的宫殿中却是异常的清晰! “你这丫头,身子不好还不在床上好好的躺着!”曲妃卿双目四下扫了几眼,见屏风后虚晃着人影,便笑着走了过来! “呀!”一声浅浅的惊呼后,曲妃卿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双唇,满眼惊慌的看着楚飞扬与云千梦! 而更让曲妃卿心头大骇的时,这楚飞扬怎就不知道避嫌?闯入太后宫中不说,此刻竟还抱着云千梦,这若是传出去,云千梦这辈子都将活在世人的白眼之中! “她受伤了!”楚飞扬何等的精明,一眼便看出曲妃卿心中所想,便立即开口! “受伤了?哪里受伤了?”果真,曲妃卿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快步上前拉过云千梦耷拉着的手想检查一番,可这么一摸,曲妃卿才发觉问题,为何梦儿全身无力,就连自己的双手她也是握不住的! “本相先送云小姐回去!接下来的事情,还得请曲小姐配合!”楚飞扬面色平淡的开口,丝毫让人察觉不出放才的他是如何的冰冷无情却又是那么的勃然大怒! 曲妃卿自是明白楚飞扬话中的意思,立即解下云千梦身上的披风及纱帽紧紧的拿在手中,点头道“放心吧,先送梦儿回去最是要紧!今日之事,还请楚相莫要对任何人提起!” 说着,还不忘提醒楚飞扬注意保护云千梦的名节! 而楚飞扬却是低头看了眼怀中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却又强忍着的小丫头,随即快速的解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把云千梦包了起来,又小心的遮住她的容颜,这才快速的抱着云千梦离开这是非之地! “影儿、慕春、乐瑶,进来伺候!”曲妃卿走到床边,放下帷幔,这才对着外面喊了自己与云千梦的丫头进来伺候…… 云千梦只觉在楚飞扬的怀中忽上忽下,不一会两人便进了一辆马车中,马车随即便奔跑了起来,一阵颠簸,让云千梦的头脑清醒了些,神志也比方才清明了些,有些难受的动了下脖子,便见方才还遮在她脸上的披风,此刻已被楚飞扬给揭了下来! 微弱的光线下,云千梦见楚飞扬那双灿若星辰却又深若似海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让她的脸颊不由得更加滚烫了些! 又见即便进了马车,楚飞扬亦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心头有些不适,便强撑着一口气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楚飞扬却偏偏不如她的愿,手臂一个收紧,云千梦的小脸再一次的紧贴在他的心口,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云千梦克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努力的冷静道“相爷怎么会出现在太后的宫中?” 太后的凤翔宫是宫中戒备最为森严的宫殿之一,四周都有高手保护,不可能怎么轻易的便放进一个两个闲人! “我若不出现,你打算如何?”而楚飞扬却是由不得云千梦逃避问题,直截了当的问道! 于其拐弯抹角的打探她,倒不如直接问她来的更为迅速,也免得云千梦这狡猾的丫头趁机转移话题! 而云千梦脸上的表情则是微愣,没想到楚飞扬今日竟不似往日那般说话,尤其此时他板着脸,眼中竟是对自己方才疏忽的责备,让云千梦心头微颤,有些尴尬的避开了那双紧盯着她的眸子,有些疲倦的闭上双目,打算来的沉默以对! “你以为脸上画满红点就能让那些色欲熏心的公子哥却步?”见云千梦不打算理会自己,楚飞扬微怒道,随即却又从袖子中掏出一方锦帕,替云千梦擦着脸上的红点,口中竟还没有闲着“这么丑,他怎么下得了手!” 闻言,云千梦猛然睁开双目,却见楚飞扬眼中噙满了笑意,便知自己定是上了他的当,那双水眸顿时怒瞪向楚飞扬,不甘示弱道“是啊,这么丑,亏得楚相还抱着呢!” 而楚飞扬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敛了一般的眼帘低声道“没办法,皇上赐婚!” 云千梦一阵气结,听楚飞扬的口气,貌似是迫不得已才为之,可明明就是他自个请旨赐婚的,这会子倒是推的一干二净! 而楚飞扬却是全神贯注的擦着她脸上的红点,每擦掉一颗,便见他的眉头紧皱一分,貌似云千梦真正的容貌比有红点时还要让人不敢恭维! “难为楚相了,这么为难却偏偏还要亲自动手!”看着楚飞扬一张苦瓜似的脸,云千梦风凉的开口! 耳边却是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云千梦抬眸看去,却见楚飞扬似是十分开心的笑着,不似以往那面具般的假笑,此时云千梦的耳朵正紧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便知楚飞扬此时定是十分的愉悦,而他的开心,恐怕是源于自己! 想着自己竟成了别人的开心果,云千梦表情有些讪讪然,随即不再看楚飞扬那张神采奕奕的俊颜,转而看向马车外的星空…… “以后出门,尽量带着丫头!我也会拨几个侍卫送进相府护在你院子周围!”虽然已有暗卫,但楚飞扬却没有说出口,免得云千梦这只小野猫又对他怒目而视! “是不是有些夸张,也太引人瞩目了?”云千梦并不想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楚飞扬的这番举动,还不知会引起多少人的眼红嫉妒,只怕届时他们明处安静了,暗处却又蠢蠢欲动了! “这是让你我放心,也是给别人一个警告!”而楚飞扬却是淡淡的开口,只见他的双臂牢牢的圈住她无力的身子,既没有勒疼她,却也没有让她在颠簸的马车中摇晃! 而云千梦听他如此说来,双目立即转向楚飞扬,紧紧的盯着他的眸子开口“你知道今日的事情谁是做的?” 而楚飞扬却是对她柔和的一笑,随即说道“你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情由我解决!” 可云千梦从来就不是乖宝宝,要她放过在背后陷害自己的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见此刻云千梦的面色猛地沉了下来,冷声道“楚飞扬,这件事情与我有关,我是最直接的受害者,我有权知道真相!” 不知不觉间,云千梦竟把前世的语气语调给说了出来,只是此时她正满脑子的捕捉凶手,竟没有发觉到这一点! 倒是楚飞扬听完她的话后微微挑眉,用一种欣喜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云千梦,那略带狂热的目光让云千梦顿时回过神来,心中正想着该如何解释,耳旁却已是响起楚飞扬的声音“终于不是楚相了!” 闻言,云千梦神色微微一怔,不禁有些庆幸楚飞扬并未发觉她话中的不妥,可还未开心半刻,又见楚飞扬开口“梦儿,你方才的说辞,很是新颖!” 听着对方竟如此亲昵的喊自己,云千梦两只雪白的耳朵不由得染上红霞,故作镇定的轻咳一声,冷着脸道“我又不是老学究,不必整日的之乎者也!谁允许你唤我梦儿的?” ------题外话------ 今天要赶火车,更的少点,后面几天会尽量把今天缺少的部分补上的,大家见谅! 嘿嘿,票票……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章 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可是允许你唤我飞扬了!礼尚往来,我自然也是要唤你一声梦儿!”楚飞扬痞痞一笑,随即有开口“梦儿喜欢住在楚王府还是楚相府?” 云千梦自知此刻自己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上都输了楚飞扬一大截,便干脆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径自看着车外的景色! “你这样的忽视我,那些想踏进楚相府的小姐可要开心了!”楚飞扬凝视着云千梦平静的表情,有些伤心的开口! 闻言,云千梦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落在楚飞扬的眼中,却是万分的惊喜! 随即云千梦目光转向楚飞扬,冷淡道“想不到相爷竟也是做着坐享齐人之福的美梦,真是志向远大,当真让臣女佩服!” 一瞬间,便把楚飞扬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又打回了原形! 可楚飞扬听着她的冷漠的话,心情却是不差,自顾的开口“若是妻子不合我意,我自然是不能勉强了自己!” “既如此,楚相又何必急着让皇上赐婚?做个单身贵族岂不逍遥自在?”说话时,一阵夜风顺着车帘灌进马车内,有些微凉的风吹的云千梦半眯双目,寒星一般的眸子紧盯着楚飞扬,看他如何回答! 而楚飞扬却只是拉过披风严严实实的盖住了她的头,双手微用力把她的身子圈进,这才看向那双冷静异常却又似乎藏着微愠的眸子,浅笑道“你何不试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打消我这种念头呢?” 一句话,让云千梦表情微怔,心中有些明白为何今晚楚飞扬总是把话题转到成亲夫妻上面,只是,古代的一夫多妻制并不是她想要的,灵魂是现代的她,自然无法接受甚至是排斥这种极端不尊重女性的社会制度! 可身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云千梦心中明白,以自己的力量想要改变这种制度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自量力,因此才从未抱着幻想去接触感情之事! 只是,如今一道圣旨却把她与楚飞扬绑在了一起,若自己真要在这古代生活一辈子,大环境改变不了,那便只能改变自己周围的小环境,既然楚飞扬今日谈到了这个问题,不如趁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想法! “若我同意做一个合格的妻子,那你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眼中的寒光隐去,换上一抹狡黠,云千梦的眼底含着一丝极其认真的神色,却让始终注视着她的楚飞扬敏锐的捕捉到! 只见楚飞扬嘴角的那抹笑意渐渐敛去,不似方才的嬉皮笑脸,眼中的认真让云千梦心头一颤,深知这个问题对于古代的男子而言怕是十分的为难! 许多人,即便是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回家,却依旧是左拥右抱,始终放不下身为男人应有的权利!就连那些平常百姓家的男子亦是会在妻子之外会有一两个通房丫头,更何况是楚飞扬这样站在权利顶端的男子? 脑中飞快的想着这些,云千梦的表情越发的凝重,看向楚飞扬的眼中出了冷静,竟还夹杂着一丝复杂,不过却还是耐心的等着楚飞扬的回答,并未出声打扰他的思路! 而楚飞扬却是看着面前的云千梦,绯红的脸蛋上浮现的是女子少有的自信,漂亮的眼瞳中闪烁的是睿智与冷静,身为太后的外甥女、辅国公府的孙小姐、相府的嫡小姐,一层层的身份加注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尊贵无比,可又因为辰王的退婚而差点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即便这样从天上掉入地上的反差,却没有使得云千梦自暴自弃,她完全无视世人对她的种种评价,她自信、认真、谨慎的活着,不去招惹任何人,却也决不允许任何得罪她的人逍遥法外! 这样的一个女子,如此的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 尤其第一次在皇宫看到她跟在太后的身后,头上缠着白纱,身上染着鲜血,面色苍白、体型虚弱,却是一步步十分稳妥的走向大殿,他便对这个小丫头产生了好奇,始终有些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寻死觅活的人,下一刻竟有着这样的神采,这顿时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此刻听云千梦如此一问,楚飞扬心头的那抹悸动顿时被勾了起来,正要脱口而出,只是看到云千梦那凝重的表情时,却又改变了想法,面上的慎重被笑容取代,不答反问道“梦儿是在要求我吗?” 闻言,云千梦微挑眉,眼中尽是危险的光芒,随即冷笑道“不敢!” 心头却是有些恼怒,不愿便不愿,何必把罪名推到自己的头上,身随心动,云千梦顿时挣扎着想离开楚飞扬的怀抱! 楚飞扬看着她浑身无力却还想着离开自己的怀抱,嘴边渐渐染上笑意,双手便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任由云千梦小动作不断,却又在她快要逃脱时快速的把她捉回自己的怀中,惹得云千梦怒目相视! 看着那双极其吸引人的水眸,此刻盛放着对他的恼怒,楚飞扬笑的开心,却又带着一丝感慨低喃道“这样的娇嗔,只能在我面前如此!” 若是让旁人看去,怕是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楚飞扬虽有自信,可独独对这个过分冷静的小丫头没有把握! 见楚飞扬竟用‘娇嗔’形容自己,云千梦这才惊觉自己在他的面前,总能表现出冷静之外的表情,这样的情况让她心头暗叫不好,顿时皱眉闭眼,平复着心头的那抹不甘! 车内顿时恢复了安静,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轱辘’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的清晰! 半饷,楚飞扬这才淡淡的开口“梦儿,若是有人找你麻烦,大可不必理会,让他们来找我便可!” 这丝极其冷淡的声音让云千梦睁开双眸看向楚飞扬,只见此时他表情淡漠,不似以往的温雅、也不若少有表现出的冷峻,这样的冷漠,似乎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又夹杂着其他的情绪! “你怕我应付不了?”只是,楚飞扬的话却是大大的伤害了云千梦的自尊心,好歹她也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古代生存了这么久,居然这么快便被楚飞扬看扁,心中有些不快! 更何况,潜意识里,云千梦依旧不愿太过依赖任何人! 毕竟,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她不能把目前楚飞扬对自己好的期限认为是一辈子,她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不能成为圈养的女子而失去了生存的能力! 楚飞扬见她如此问,便知这丫头心头的斗志又被燃烧了起来,只是,他却是越发的喜欢看到她这样朝气蓬勃的表情,比起那平淡如水的浅笑,更加的让他欢喜于心! 只不过,面对这只追问自己的小狐狸,楚飞扬更加喜欢她此刻能够安静的待在自己的怀中,右手微抬,点了云千梦的玉枕穴,随即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几天会比较忙,今晚便好好休息吧!” 语毕,竟低头在她洁白无暇的额头印上一个极轻极淡的轻吻! “楚飞扬,你居然……”云千梦努力的想睁开双目,可依旧不敌体内席卷而来的倦意,顷刻间便闭上了双目,歪在楚飞扬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见她闭上了双眼,楚飞扬把披风轻轻的盖在她的头上,免得她吹了夜风,柔和的目光从云千梦熟睡的面容上转向车外,只见那目光瞬间转化成冰冷无情,冷淡的表情中散发出阵阵寒意…… 马车渐渐驶进一条小巷中,楚飞扬抱着云千梦走出马车,轻松的进入云相府,越过重重叠叠的庭院来到绮罗园,把她平放在床上,随即收起自己的披风为云千梦盖上薄被,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楚飞扬快速的闪身来到屏风后,房门正好被人推开! “行了,都退下吧,这里有我照顾梦儿!”只见曲妃卿与慕春搀扶着穿着云千梦披风以及纱帽的女子走进内室! 而绮罗园跟进来的丫头婆子们却还未踏进内室,便被曲妃卿给赶了出去,随即慕春快速的关上房门,那假装云千梦的乐瑶立即掀开纱帽,一脸苦相的看着曲妃卿,眼中尽是哀求“小姐,下次可别再让奴婢冒充表小姐了,奴婢一条小命差点都吓没了!” 曲妃卿却是低低一笑,随即抬手点了点乐瑶的额头,佯怒道“小丫头,居然还跟我讲条件,快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了!” 说着,便与慕春走向床边,见云千梦此刻正熟睡着,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奴婢代小姐谢表小姐的救命之恩!”慕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云千梦周身,见没有任何损伤,这才真正的放心,随即朝着曲妃卿跪了下来谢恩! 曲妃卿微皱眉,面色中有些不乐意,立即搀扶起慕春,双目看着云千梦轻声道“这算什么救命之恩?梦儿帮助辅国公府的还算少吗?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生的伺候她!待她醒来替我转告一声,就说我改日再来看她!” “是!奴婢送表小姐!”慕春福了福身,把曲妃卿送至门口,这才折回内室,仔细的替云千梦拆去头上的珠钗耳坠,除去身上的外衫,又打来温水替她擦拭了脸颊与双手! 只是,看着云千梦干净的脸蛋,慕春心中却是充满疑惑,奇怪,小姐脸上的红点哪里去了? 只是此时云千梦正睡着,慕春便只能放下纱帐,退出内室! 待内室一切恢复了安静,楚飞扬这才走出屏风,掀开纱帐一角坐在床边,伸手抚向云千梦的脸颊,指腹轻柔的在那细腻柔滑的脸颊上滑动了几下,见睡梦中的她顿时皱了下眉头,楚飞扬弯唇一笑,右手衣袖中滑出一只银色的钥匙放进云千梦的右手中,随即收回手站起身,替她掖好被角离开了绮罗园…… 云千梦卯时便幽幽醒了过来,慕春正在轻手轻脚的擦拭桌面,见云千梦起身,面色一喜,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小姐,您醒了!” 云千梦只觉额头隐隐作痛,怕是因为昨日那颗药丸所致,便抚额微点了下头,随即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小姐是不是还难受,奴婢给您揉一揉吧!”见云千梦轻柔额角,慕春担忧的问道“奴婢去请小聂大夫吧!” “不用,你伺候我起身吧!今儿个身上不烫了,精神也比昨日好多了,只消好生的休息几日便无事!”说着,云千梦便下了地! ‘叮咚!’一到清脆的声音自云千梦起身时落在地上! 慕春顺着那落地声寻去,只见地上有一把精致的银色钥匙,立即捡起来交给云千梦! 云千梦接过那钥匙,只见这是纯银打造的,不似平日里那些体型较大的钥匙,这把钥匙小巧别致,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小姐,这是?”慕春不解,相府中应该不存在这样别致的钥匙,就连绮罗园库房的钥匙,也是又一定的体型的,这么小巧的,她还是头一次见着! 而云千梦却是把钥匙收进衣袖中,若不出意外,定是昨晚楚飞扬趁自己昏睡时交给她的! 慕春见云千梦已经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便立即伺候着她梳妆,想起先前柳姨娘带来的拜帖,便立即转身取来交给云千梦“小姐,这是早先柳姨娘送来的,说是吴国公府的夫人将带着嫡小姐到访咱们相府,除此之外,还有好些个请帖,请小姐上府一叙!哦,对了,今日寅时,管家便收到许多府门送来的贺礼,恭贺小姐与楚相被皇上赐婚!” 云千梦接过那一张拜帖,打开红色的拜帖,上面的娟秀小字立即让人眼前一亮,看样子,这吴国公府是带着目的而来! “那些贺礼呢?”既然是送给自己的,自然不能让人给吞了! “柳姨娘全部都放在迎客厅,等着小姐前去点收!”手中拿着牛角梳,慕春细细的梳着云千梦光滑似水的青丝,随即双手灵巧的绾成圆髻,又挑着云千梦平素喜爱的几样珠钗别在她的发上! “哦,对了,小姐,这是一早楚相让楚相府管家亲自送过来的,请您过目!”云千梦接过慕春手中那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而那盒子上竟锁着一把精小的银锁,云千梦拿出袖中的钥匙cha进钥匙孔中轻轻一扭! ‘咔嚓!’那银锁果真是应声而开! 云千梦掀开那盒盖,只见满匣子装的都是价值连城的首饰! “呀!难怪这木盒上有锁,原来里面尽是如此贵重的首饰!”慕春看着里面或金或银或玉的首饰,低低的开口! 可云千梦却不似她这番大惊小怪,反倒是细细的看着里面首饰,发现这些首饰并非现下京都流行的款式,就连上面的光泽,怕也是经过时间的洗礼,变得有些无光! 只是,不管这些首饰经过了多少人的手,光是上面雕刻的图案便知,这些首饰不适任何人都能够佩戴的! 而今日楚飞扬把这些送来给自己,怕是担心自己应付不了一些位高权重的人,让她佩戴压场吧! 如此一分析,云千梦抬手取下那根素雅的兰花和田玉簪,随即在梳妆盒中挑出一根双翅平展的凤钗,让慕春替她cha在左边的发髻上! “小姐如此一装扮,比之平日更加的尊贵了!”慕春看着铜镜中贵气逼人的云千梦,会心一笑,她家小姐平日里就是太过素淡了,倒是让别人看轻了! 而云千梦却是淡淡一笑,随即站起身,慕春服侍着她用了些清淡的早膳,便见柳姨娘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见过大小姐!”见云千梦正放下碗筷在漱口,柳姨娘便恭敬的侯在一旁,倒也不似方才进来时的那么焦急! “姨娘怎么过来了?”擦干净双手,云千梦让人撤下早膳,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这才开口! 柳含玉心中虽然着急,但是每次面对云千梦时却十分的恭敬,从不会促崔云千梦,均是等到云千梦发问后才开口! 今日她亦是如此,见云千梦开口问话,她才笑着开口“回大小姐的话,吴国公府夫人带着嫡小姐来访,此刻正在老太太的百顺堂闲聊呢!芮嬷嬷领着百顺堂的丫头婆子们,正在迎客厅清点贺礼,奴婢便过来请小姐过去!” 柳姨娘一句话说了三层意思,一是说明吴国公府的夫人带着小姐进了相府,二是说明这两人均被老太太擅作主张的请进了百顺堂,三是说明老太太并未让人来请云千梦! 云千梦瞬间领悟,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看样子这老太太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脸皮也实在是太厚了,自己与云玄之几次拒绝她的提议,她便趁着有客来访便把人劫去了她的百顺堂,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自己为云易珩三兄妹铺路! “柳姨娘,各府的贺礼尽数的送进绮罗园,莫要让人给私吞了!走吧,莫让祖母久等了!”既然对方这么的急不可耐,自己自然不能让她们得逞,否则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们喜欢扮演的角色了? 柳姨娘见云千梦如此说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立即领命而去! “小姐,这芮嬷嬷太放肆了,小姐的东西也敢动!亏得当初……”接下来的话,慕春被云千梦一记冷光吓得吞进了肚子中! 而云千梦却是面露讥笑“她们这些人认钱不认人,那区区五十两管得了一时,怎么可能管一世?”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像夏嬷嬷那般,为了主子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为了守护主子的遗物,竟是毁了自己的一条腿! 心中不免有些唏嘘,只是事已至此,她们也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还未走进百顺堂的庭院,便见院中站满了不同于相府服饰的丫头婆子! 见云千梦进来,相府的丫头们纷纷行礼“见过大小姐!” 而那些吴国公府奴婢们的眼神则是微愣,随即也跟着行礼“见过云小姐!” “都起来吧!”没心思搭理她们,云千梦淡淡回了声,便领着慕春踏进屋内,每过一个门槛便见掀帘的小丫头大声的向自己问好,就怕里面的老太太不知道自己到来! 踏进内室,便见老太太以大家长的姿态坐在首座,而她下座的右手边则是坐着一位身穿宝蓝云纹对襟长裙的中年美妇,而那美妇的身旁,则是坐着一名身穿玫瑰红曳地长裙的少女! 想必这两位便是吴国公府的夫人与小姐了吧! 屋内三人见云千梦进来,目光顿时纷纷看向云千梦,老太太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只是随即便快去对隐去了那抹不快,笑道“身子不好,怎么就过来了?” 云千梦笑着走到老太太的面前,姿态优美的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恭敬道“给祖母请安是孙女每日的功课,还请祖母莫要怪梦儿今日来迟!” 闻言,老太太心中一阵气急,什么叫每日的功课,这几个月来,云千梦统共才来了几次? 今日一听到吴国公府的夫人小姐前来,便巴巴的跑过来,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只是,在外人的面前,老太太自然不能发怒,只能哑巴吃黄连的咽下这口怒气,和蔼道“慕春,还不快扶你家小姐起来,她身子弱,可是累不得!” 随即,便一手指着云千梦对那吴国公府的夫人笑道“我这孙女最是孝顺,平日里也最是勤快,每日的请安从不落下!只不过昨日却感染了风寒,今日怕是起晚了,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那吴国公府夫人听着老太太的话也跟着笑道“年轻人能像大小姐这般孝顺已属不易,老太太好福气!” 只不过,老太太的话又有谁听不出呢? 名面上是表扬云千梦,实际上却是说云千梦如今与楚王府攀上了关系,便借着生病的由头故意推迟前来请安的时间,怕这云千梦已是恃宠而骄,性子中有些轻浮罢了! 云千梦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静静的听着老太太对自己的诽谤,半垂的眸子中寒光点点,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极其温和的笑意! 而老太太见吴国公府的夫人提到了云千梦,便不得不开口“梦儿,快来见过吴夫人吴小姐!” 云千梦乖顺的站起身,款款走到那脸庞圆润的吴夫人面前,礼貌道“云千梦见过吴夫人!” “真是个礼貌的孩子,快起来吧!”吴夫人笑着开口,声音和顺,却又透着一丝精明! 随后云千梦又来到那吴家小姐的面前,双方共同行礼道“见过吴(云)小姐!” 云千梦抬头,见这吴国公府的嫡小姐长的极像其母亲,脸庞圆润、面色红润,只是那双杏核眼中的光芒却是夹杂着少有的算计,只怕是尽得其母的真传吧! 只是,这吴家小姐如容贵妃一样,鲜少出席宴会,因此云千梦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只知这吴家小姐闺名沁沁,是吴国公府老太君的掌上明珠! 在云千梦打量吴沁沁时,对方亦是在观察着云千梦,尤其看到云千梦那张清丽绝俗的脸蛋时,吴沁沁笑着开口“云小姐当真是倾城之貌,让沁沁自愧不如!” 闻言,云千梦浅淡一笑,谦虚道“吴小姐过奖了,千梦平凡之姿,又岂能担上倾城之名?” 语毕,云千梦折回自己的座位,静坐一旁并未出声! 而那吴夫人却是趁机细细的观察着云千梦,只是当她看到云千梦头上那支双翅平展的凤钗时,眼中翻过一丝惊讶,随即状似无意的开口“云小姐头上的凤钗可真是别致!”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尽数的看向云千梦左鬓的凤钗上,老太太眼底划过一丝紧张,立即沉声道“梦儿,这凤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佩戴的,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老太太再无知,也只这凤钗只有达到身份地位的夫人小姐才能佩戴,云千梦虽是云相府的千金,怕也没有这样的资格! 若此事传出去,怕是连易珩易杰也要牵连其中! 云千梦看着老太太一副责备自己的模样,心中冷笑,随即缓缓开口“回祖母的话,这是今早小丫头们送去绮罗园的!梦儿瞧着这支凤钗精致漂亮,便用了!不知有何不妥?” “呵呵,倒是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我瞧着这凤钗有些像当年楚王妃送给自己儿媳的那支!”既然是小丫头们送去绮罗园的,那云玄之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的,那吴夫人自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深究,反倒是对这支簪子十分的感兴趣! 她这话一出,就连吴沁沁亦是紧盯着云千梦发间的那支凤钗,眼中含笑,只是眼底的钦羡却是隐隐浮现! 老太太一听那吴夫人故意的解释,心头顿时涌上怒火,昨日听到云千梦被赐婚楚飞扬之后便早已是让她心头隐隐作痛,此时又听到这是当年楚王妃送给自己儿媳的凤钗,更是气的双手握紧! 只是,如果这凤钗真是从楚王妃手中流出的,那么,如今把凤钗送来的不是楚王府便是楚相府,也就是说他们都承认了云千梦的身份,若自己此刻给云千梦难堪,难保这丫头将来不会报复在易珩易杰身上! 如此一想,老太太半饷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只是再也不想看到云千梦,便扯着一抹笑容道“梦儿,你带着吴小姐去相府花园走走,免得我与吴夫人说话,你们觉得无趣!” 云千梦见老太太巴巴的赶走自己,便知此次这支凤钗定是压住了她心中的气焰,便笑着起身! 而那半边吴沁沁也早已不想坐在这边,正好借口出去,两人相继走出百顺堂! 两人沉默的走在相府的小道上,四周竹林中刮来的微风吹的那竹叶‘唰唰’作响,平添了一丝动态之美! 云千梦细细的品阅着周围的环境,而吴沁沁却是慢慢的打量着云千梦,半饷才开口“云小姐如今可是京都千金羡慕的对象呢!” 见这吴沁沁终于忍不住开口,云千梦停足,转身看向她,笑着反问“吴小姐此话怎讲?千梦可不曾觉得自己有何让人羡慕的地方!” 吴沁沁见云千梦如此,却没有恼怒,反倒是微叹口气,继续开口“楚相昨日当众请旨赐婚,这件事情可是已经传遍京都的街头巷尾了!云小姐雀屏中选,岂不是众位千金羡慕的对象吗?” 听似是赞扬的话,可其中包含的却是对云千梦浓浓的不屑! 雀屏中选?这吴小姐是在抬高她自己呢,还是在贬低云千梦,这怕是不用细想便已知晓! 而云千梦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表情,见吴沁沁依旧是面含微笑,云千梦也跟着笑道“想当初辰王退婚一事,千梦怕也是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吧!” 闻言,吴沁沁脸上的笑容立于敛去,眼中满是歉意的看向云千梦,立即解释道“抱歉云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羡慕云小姐能够得到一段好姻缘!大家氏族的女子,有几个是真正幸福的?就凭着昨日楚相请旨赐婚的勇气,也是云小姐的福气啊!” 说完,吴沁沁双手扭着手中的丝帕,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云千梦见她如此解释,又瞧着吴沁沁一副没有心机的模样,便柔和道“吴小姐莫要如此,千梦不过是开玩笑而已!走,我带你去逛逛相府的花园吧!” 可吴沁沁却是一步也没有挪动,只是抬起头,眉头微蹙的看向云千梦,小心的问道“真没有生气吗?” 见她这样的小心翼翼,云千梦始终笑着,保证道“当真没有!” 这时,吴沁沁才展颜一笑,圆圆的脸让人只觉可爱,随即便见她拉着云千梦的手高兴道“我自小没有姐妹,今日见云小姐竟是这样的投缘,不知以后可否经常来相府?” 云千梦看了眼自己被她抓住的双手,浅笑道“自然是欢迎吴小姐来云相府做客!” 吴沁沁听到云千梦的答复,顿时如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跳跃了起来,顿时高兴的往前跑去…… “小姐,这吴小姐可真是可爱!”慕春扶着身子还未完全康复的云千梦往前走去,脸上笑着开口! 而云千梦嘴角挂着淡笑,眼底却是带着谨慎,看着吴沁沁初来相府便对自己表现出少有的热情,若不是真的单纯,那便是十分的有心机! 而她那句‘可否经常来相府’更是带着语病! 这西楚可是有左右两位丞相,云相府是相府,那楚相府自然也是相府! 自己虽然不愿与人结仇,但也容不得别人算计到她的头上! 且看初见吴沁沁时,她眼底隐藏的那抹精光,便知这也不是一名简单的大家闺秀! 况且,自己被赐婚楚飞扬,京都其他权贵只是送来贺礼,唯独这吴国公府是亲自上门,这其中的含义,倒是让人深究! “哎呀……”正在这时,前方传来吴沁沁的惊呼声,云千梦眉头微皱,立即领着慕春走过去,却见云易杰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似是无意的与这吴沁沁巧遇,幸而吴沁沁立即停住了脚步,否则早就一头撞进云易杰的怀中,一生的名誉怕是尽毁了! “堂哥怎么在此?”见云千梦走过来,吴沁沁立即快步走到云千梦的身后,有些害怕的不敢去看方才差点出手扶她的云易杰! 而云易杰不想这半路又杀出云千梦这个程咬金,又响起上次被云千梦戏弄的事情,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有些没有好气的开口“怎么,只许表妹走这条路,就不许堂哥走了?也对,这是堂妹的家,堂哥我自然是没有资格的!” 此言一出,直指云千梦虐待自己的堂哥,竟连一条小路也不让寄人篱下的他行走! 而云千梦却是不气不怒,让慕春扶好吴沁沁,淡淡的对云易杰开口“堂哥误会梦儿的意思了!梦儿只是好奇,今日并非公休,为何这个时辰,堂哥不在学堂上课,反倒是出现在后院之中?” 说着,云千梦走进云易杰,放低声音继续说道“难道是堂哥对父亲的安排不满?亦或是有人让你在此守株待兔,打算捉到一条大鱼?” 云易杰本还欣喜云千梦竟主动的靠近自己,可但他听到云千梦的话后,面色顿时难堪了起来,瞪着双目,咬牙切齿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只是回来换身衣裳,一会还要赶去学堂,没功夫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完,云易杰狠狠的看了云千梦一眼,随即带着自己的小厮转身走回自己的清晖院! 云千梦眯着双目看着云易杰的背影离去,直到他真正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这才重新返回吴沁沁身边安抚道“让吴小姐受惊了!我那堂哥只是从学堂回来换身衣裳,不巧竟与吴小姐相遇,惊扰了小姐!” 那吴沁沁看了眼云易杰消失的方向,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勾了勾唇角,开口“我没事!只是,今日之事,还请云小姐代为保密,否则……” “这是自然!”知道吴沁沁难以启齿,云千梦笑着回答“吴小姐怕是累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吴沁沁此时也无心逛花园,生怕再冒出个什么男子的,届时她还真是有些吃不消了,便顺着云千梦的话点了点头,众人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了百顺堂! 而这边吴夫人也正要起身道别,见吴沁沁回来,两人便想老太太辞别离开了相府! 待她们一走,云千梦也称身子不适离开了百顺堂! 而云易杰却在这时从偏门进了老太太的内室,一脸怒气的径自坐下,端起丫头奉上的茶便大口大口的喝着! “易杰,事情办的如何!”老太太见云易杰这幅模样,便着急的开口! “还能怎么样,我连那吴沁沁的手都没有摸到,反倒被云千梦那个臭丫头给羞辱了一顿!”把手中的空茶盏丢在桌上,云易杰狠狠的踢了桌子一脚,满是怒意道! ‘啪!’老太太一听他的话,猛地拍了下桌面,指着云易杰的脸面便开骂“你是她的堂哥,居然连个小丫头都说不过吗?那吴沁沁娇娇弱弱的,你居然连她的手都没有碰倒,亏得我今日为你筹谋了这么久,一片苦心全都白费了!” 被老太太这么劈头盖脸的骂着,云易杰纵有再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毕竟,现下他们能够住在相府,也是大伯看在祖母的份上,若是得罪了祖母,怕是自己又得回去苏城那样的小地方,因此云易杰还是看得清现在的局势,知道不顶嘴才能让老太太心软! 果真,老太太见云易杰乖乖听自己骂了一通,心头虽是恨铁不成钢,却还是有些心疼,只能摆摆手,有些无奈道“你不是读书的料,祖母这才替你出谋划策!若你像易珩那般争气,我也就不费那个心思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只能再等下次吧!我已邀了那吴夫人下次再来相府做客,你可不能再出差错!” 云易杰见老太太如此说道,心头大喜,立即起身朝着老太太做了个大大的揖,喜道“孙儿多谢祖母成全!” 只消那吴沁沁到手,届时自己便是吴国公府的姑爷,不用通过科举考试便也能够成为众人巴结的对象,这等捷径,岂能不让云易杰兴奋? 而这时,芮嬷嬷却是愁眉不展的走进内室,朝老太太福了福身,便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些事情! ‘啪!’老太太的手掌再次拍向桌面,这次却是震断了手腕上的那只玉镯,可老太太此时却无心顾及这玉镯,只怒道“小贱人,什么不学,竟学着苏青跟我抢东西!走,去绮罗园!” 可芮嬷嬷却是拦住了老太太,在她身旁劝着“老太太,柳姨娘说这是相爷吩咐的,一切的贺礼都归入大小姐的名下!” 闻言,老太太刚刚站起的身子又缓缓坐了下来,只是面上的怒容却无法消散! 少了米嬷嬷等人的协调,绮罗园却不显凌乱,丫头婆子们小心的把各种珍贵的贺礼搬进库房,而柳含玉却又来到绮罗园,手中竟还拿着一张烫金的红帖,面色有些为难道“大小姐,辰王府派人送来了请帖!” ------题外话------ 谢谢大家昨日的祝福,这个生日虽然过的辛苦,但是很开心! 尤其是群里的姐妹们,特别感谢你们的包容和谅解,谢谢!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零一章 不会让你轻易嫁给他 “哦?辰王府居然会给外人下贴子?是单独请我的,还是请相府众人的?”云千梦正看着记录贺礼的册子,听柳姨娘如此说来,暂时放低册子,心中有些好奇的问着! 那辰王府,向来是固若金汤,若不是辰王或者元德太妃亲自应允,是不会放进任何一个闲杂人等的! 平日里只见辰王与元德太妃参加各府举办的宴会,可从未见辰王府邀请人,今日倒是有些反常,居然会下贴子! 而柳含玉却只是摇了摇头,随后把贴子递给云千梦开口“那送帖子的嬷嬷只是说把贴子交给府中的大小姐,其他的一概没有多说!” 而对于云千梦的一应物件,柳含玉均不会擅作主张的打开偷窥,只应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尤其今日云千梦身后又多了楚王楚相府这两座靠山,柳含玉对云千梦只有愈发的恭敬,半丝不恭怠慢都不敢有! 云千梦放下手中的册子,接过那烫金的贴子打开一看,上面独独写着自己的名字,并邀自己三日后午时参加辰王府的宴会! “小姐要去吗?”见云千梦只是淡扫那请帖一眼,便交给了慕春,柳姨娘有些不明了的问道! 毕竟,尽管如今云千梦重新被玉乾帝赐婚,但当初却与辰王有着婚约,如今辰王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给云千梦下贴子,双方若是这么见面,难免尴尬! 尤其当日退婚时,云千梦更是寻死觅活的在金銮殿上撞柱,虽是烈女行径,但难免被人看轻,柳姨娘甚是担心云千梦此去会被众人耻笑! 云千梦见柳姨娘真心关心自己,却只是弯唇一笑,随即回道“麻烦姨娘替我准备车马!” 既然辰王府敢把贴子送进相府,那自己为何不去? 若是不去,又不知别人会生出多少的流言蜚语,倒不如大方过去,看看那神秘莫测的辰王府中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 柳姨娘见云千梦神色坦然并无难堪之色,眼中的担忧渐渐隐去,心中不禁暗骂自己糊涂了,这半年来大小姐的为人处事她自是看在眼中的,若是真放不下与辰王的婚约,大小姐如今岂会过的这般自在,真真是自己担忧的过头! 只见柳含玉立即点头称是,见云千梦没有别的吩咐,便想先行退出内室! 可云千梦却独独在这时叫住她“姨娘留步,有件事情,要麻烦姨娘!” 云千梦心中算了算日子,缓缓开口“苏姨娘临盆的日子快到了,只怕届时她娘家会派人过来照看,到那时柳姨娘只管行个方便,切莫阻拦!” 柳含玉移动的步子微微一顿,不想云千梦竟突然关心起苏青,心中满是不解,可却也知云千梦做事向来稳妥,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慕春,把贴子收好!”见内室再没有其他人,云千梦嘱咐慕春收好辰王府的贴子,自己则是拿起桌上的册子细细的看着! 慕春拿着那制作精美的贴子,眼中却与柳含玉一样存着担忧,更是对云千梦的决定有些不解,便低声问道“辰王当初把小姐害得那么惨,小姐何必答应赴约,显得咱们怕了似的!” 云千梦双眼虽看着手中的册子,耳朵却是把慕春的嘟哝给听进了心里,有些好笑这丫头竟比自己还要记仇,目光便离开册子笑着开口“咱们若是不去,他们又说咱们胆小如鼠,连一个小小的宴会都不敢参加,届时咱们又该如何解释?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那样活着岂不是太累了?况且,辰王与元德太妃始终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即便想对我不利,自然也不会挑自个的地方,更不会大张旗鼓的送来请帖让众人都知道!” “小姐可是已经知道辰王府为何邀请咱们了?”慕春始终有些担忧,尤其如今云千梦身边只留自己这么一个丫头,若是那些个娇蛮小姐动粗,那小姐岂不吃亏? 云千梦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要去看看,否则别人算计到自己的头上,自己却还蒙在鼓里,岂不是太失礼了? 有了吴国公府这个先例,接下来的两天,各府的女眷纷纷上门亲自祝贺,云千梦心中烦不胜数,而老太太却又乐意结交,因此云千梦便把这样无聊的见面尽数的让给了老太太,索性有云玄之的人守在百顺堂外,老太太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只是,那些夫人小姐却是有心与云千梦拉近关系,可出来款待她们的始终是云相府的老太太,让她们心中稍有些失望! 有了玉乾帝的赐婚,一切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楚王亲自上门与云玄之商妥了婚期,定于明年三月二十六这日成亲! 两个相府之间喜事连连,而海王府那边则是愁云惨淡,自从被玉乾帝钦点和亲之后,海恬便足不出户,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就连海王妃也不愿意见上一面! 这让爱女心切的海王妃不得不来到海王的书房,请海王想一想法子让玉乾帝收回成命! 海沉溪看着海王妃声泪俱下的模样,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即开口“王妃何必如此,您让父王前去回绝皇上的赐婚,岂不是想让父王抗旨不尊,届时别说保住妹妹,只怕这海王府也会跟着陪葬!王妃可要想清楚,为了一个人而赔上一家子的性命,这笔买卖,划算吗?” 海王妃擦泪的手顿时僵住,不可置信的抬目看向海沉溪,双目中有着难以置信的怒意,那两团明晃晃的怒火恨不能烧毁面前的海沉溪,可他的嘴角此刻居然还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更是让海王妃怒火中烧,随即尖锐的出声道“现在你已是皇上亲封的郡王,有这重身份压在肩上,我本以为你的言行举止会有所收敛,可不想,在你父王的面前,你居然还如此的狂妄!恬儿与你虽不适一母同胞,但也是你的亲妹,你此刻不帮着想办法也就罢了,竟还要落井下石!王爷,这就是您选出来的好郡王啊,连自己的妹妹即将远嫁和亲,他居然还笑的这般的开心!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外人会如何的诟病我们海王府?王爷的英明只怕也会受损吧!” 说着,海王妃便上前一步,本想拉住海王的衣袖哭泣,却不想海王却是调转了轮椅的方向,让她那伸在半空中的手落空,好是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惹得海沉溪一阵低笑! “什么事情让五弟如此开心?”这时,从外面走进一名年轻男子,只见他身穿一件月白居家长袍,那柔光水亮的缎面上隐隐浮现着竹叶暗纹,加上他身形偏瘦,看上去竟与这身装扮十分的贴切! 而与海沉溪那过分阴柔的面貌不同,这男子有五分肖想海王、另五分则是与海王妃十分的想象,又见他气度不凡、与海沉溪说话时亦是铿锵有力,便知这定是海王世子海越! “没什么,只是看到一只跳梁小丑觉得可笑罢了!”不顾海王妃的怒瞪,海沉溪抿嘴一笑,双目看着海越走进书房,淡淡的开口! “溪儿!”这时,书房内响起海王沉稳中略带责备的声音! 三人同时看向海王,却见他的目光只是盯着海沉溪,眸子中虽有对他的责备,可隐藏在眼底深处的那抹宠爱却让海王妃死死的捏住丝帕,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海沉溪听出海王声音中的责备,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一半,却没有因为方才对海王妃的言语冲撞而道歉,只是静立于书房一角不再开口! 海王见这个小儿子已是做出了让步,也不再勉强他想海王妃道歉,便睁只眼闭只眼的转移话题“越儿怎么过来了?” 海越自小看惯了海王对海沉溪的偏宠,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父王竟允许庶子藐视侮辱嫡母,这让海越心口涌上一股怒火,面上却依旧温和的笑着“回禀父王,儿臣得知小妹被皇上赐婚给北齐太子,便想看看有何可以帮忙的!” “越儿,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那是的亲妹妹啊,她若是嫁去了北齐,咱们一辈子都见不到面了!”海王妃听着自己亲身儿子竟也这么说,顿时暴跳如雷,一手指着海越便严厉的骂道! “你闹够了吗?”而海王清浅的一句话便让海王妃瞬间闭上了嘴! 只是海王妃心头始终是不甘心,看着海王自自己踏进书房便没有正眼瞧过她,海王妃心痛如麻,又想起方才他那满含包容的看着海沉溪的模样,海王妃心头大怒,满目阴冷的射向海沉溪,当她看到那张与秦侧妃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时,心中的恨意越发的强烈! “母妃,您先回去休息吧!顺便开导开导小妹,那齐靖元在北齐的地位极高,妹妹过去便是太子妃,将来便是皇后,这样的尊荣,岂是人人都能得到的?若是为了这事让皇上对咱们海王府心生不满,这才是大大的失策!”海越走进海王妃,扶着她往外走去,直至把海王妃送至书院的门口! “越儿,母妃不是不愿意你妹妹荣华富贵,可到了北齐,恬儿便是举目无亲,就算坐着那太子妃的宝座,又能维持多久?况且两国之前还在打仗,又有谁知那北齐太子不会把气撒在你妹妹的身上?”海王妃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拽着海越的手,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担忧! 而海越却是四下看了看,随即凑近海王妃,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母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妹妹过去便是太子妃,将来便会是皇后,若是争点气生下了儿子,那北齐还不是掌控在我们的手中!届时,海王府中还会有海沉溪的立足之地吗?” 海王妃闻言,心头大震,当年秦侧妃便是海王妃心口的一根刺,好不容易拔掉了那根刺,却没有来得及对海沉溪下手,海王便下命海沉溪由他亲自抚养,这些年,自己几乎找不到任何的机会接近海沉溪,不知是海王发现了什么,还是海沉溪太过狡猾,竟让他平安的长大,如今不但成了海郡王,竟还手握重兵! 看着当年的稚子已是成长为最大的威胁,海王妃心中岂有不着急的?可近日自己却因为与海恬即将骨肉分离而乱了心智,竟差点把这么好的机会给生生的浪费了! 海越见海王妃的神情有些松动,便再接再厉道“母妃,恬儿才貌双全,是少有的聪慧女子,相信她定会做的很好!” 说话间,海越的眼神中慢慢的射出一抹野心与残忍! “真是我的好大哥,为了自己的世子之位,竟连自己亲妹的死活都不管了?”这时,海恬竟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满面冰霜的盯着海越,嘴角却是噙着讥笑的走过来! “恬儿!”海王妃看着女儿稍显苍白的面色,有些担心的走上前,本想扶住海恬,却被她给一手拂开! 只见海恬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母亲与大哥,突然笑道“真真是女儿不如儿子,母妃再怎么疼女儿,也不及儿子的地位来的重要!你们这般待我,还指望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海越听着海恬的话,眉头骤然一紧,随即上前拉过海恬低声怒道“恬儿,枉费你这般聪明剔透,居然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透?若不是为了云千梦,那楚飞扬岂会突然请旨赐婚?你自个好好的想想,是想亲者痛仇者快,还是抓住面前的权力地位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说完,海越一手丢开海恬的胳膊,衣袖猛地往后一甩,重新踏进书院! 而海王妃则是把目光从儿子的背影上收回,随即走到海恬的身边,心疼的拉过女儿,细细的安慰着“恬儿,你大哥言之有理!难道你想抗旨不尊,届时连累了海王府,就再也无人能够护得了你了!你自个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吧!” 听着海王妃的话,海恬便知自己的母亲在儿子与女儿之间已是做出了选择,心头不由得冷笑,面上却已是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只是神色却比以往越发的冷淡! 三日时间弹指一过,云千梦用过早膳看了会子书,看着接近午时,便带着慕春赴宴! 可刚踏出相府的大门,便见习凛领着六名侍卫走上前,看到云千梦,几人立即行礼“见过云小姐!” “习侍卫有何事?”看着面前几人精干的模样,云千梦不由得想起楚飞扬之前的话来,便知这几人以后定会随自己出入相府! “回小姐的话,这是相爷送给小姐的侍卫,专门保护小姐的安全,请小姐日后出门定要带着他们!”习凛语气平常的开口! 云千梦则是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六人,只见他们十分的年轻,但身上却散发出稳重冷静的气息,又瞧六人眼神平静,但却隐藏着点点精光,便知楚飞扬挑给自己的人均是好的,便笑着开口“代我谢过相爷!” 听云千梦如此开口,习凛便知她是收下了这六人,便再次向云千梦行了一礼,这才骑上马背离开了相府! 而那六人则是早已分工明确,两人跳上马车充当车夫,两人则是骑马护在马车后面,最后两人则是骑马带路,这样以来,云千梦的马车竟是被保护的滴水不漏! 看着他们六人利落干脆的动作,云千梦眼中不由得浮上赞赏,也不由得佩服楚飞扬训人有方,随即便与慕春坐进马车内,便感到那马车缓缓往前行走! 一路平安无事,当云千梦踏出马车时,竟听到有人轻呼自己的名字! “云小姐!”目光往旁边看去,只见吴国公府的马车也正巧停在了辰王府的门口,而那吴沁沁还不等马车挺稳,便已是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朝着云千梦挥手! 云千梦看着她的笑脸点头致敬,回身吩咐那留名侍卫在门口等她,自己便微微上前几步,等着那吴沁沁下马车! “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竟连来参加宴会也是挑着同一个时间!”那吴国公府的马车刚刚挺稳,便见吴沁沁在丫头们的搀扶下快速的走下马车来到云千梦的身边,随即热忱的挽住云千梦的手臂笑道! 而云千梦却只是抿嘴一笑,看着那走过来的吴夫人,随即不着痕迹的自吴沁沁的手中chou出自己的手臂,朝着吴夫人款款福了福身“千梦见过夫人!” “云小姐客气了!”那吴夫人体态圆润,因此走路较为缓慢,只是当她看到云千梦向自己行礼时,却是快速的出声,声音十分的柔和,让人听着便身心舒服! “梦儿!”这时,后面竟有传来声音! 云千梦不用回头便知是曲妃卿的声音,而此次陪伴曲妃卿而来的却是曲长卿,想必老太君对这辰王府还是有着戒备的! 嘴角染上一抹真心的笑容,云千梦出声道“没想到竟如此的巧,竟在门口便遇到表哥表姐!” 曲妃卿笑着下了马车,看到那吴夫人与吴小姐,双方纷纷见礼,这才走进云千梦低声道“本想接你同来,可哥哥说不用了!” 说着,曲妃卿不由得瞥了曲长卿,目光中夹杂着淡淡的不满! 而云千梦心中却知,楚飞扬给自己派来侍卫的事情,怕是曲长卿已经知晓,这才放心的没有去相府接自己! 而今看曲长卿的神色,比之前看到时还要好上一些,云千梦担着的心也不由得放下一些! “舅舅身子如何?可大好了?今日府中总有人到访,倒是没有时间去探望舅舅!”想着许久没有去辅国公府了,云千梦便问道! “爹爹已是能够坐起身了,加以调理定会康复!我知你今日忙,便也没有去叨扰,等忙过了这阵子,咱们再好好的聚一聚!只是,你怎么与这吴小姐在一起了?”看了眼始终黏在云千梦身边的吴沁沁,曲妃卿娥眉微皱的小声问道! 而云千梦却只是弯唇一笑,挽着曲妃卿的手臂便踏进辰王府的大门! 辰王府给人的感觉便是森严,府中的下人们均不是多话之人,即便是领路的嬷嬷,也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各位客人注意台阶、小心墙角的话,其余的一概不会开口! 而由于辰王府中还住着以为太妃,因此府邸比之其他的王府还要大上一倍,众人足足走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越过前院来到今日举办宴会的花园! 只不过,说是花园,里面的鲜花却并不多,反倒是放满了各色精致漂亮的盆景,那一盆盆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盆景被摆放在恰当的位置,竟恰如其分的把整座花园给支撑了起来,看上去别具一格,十分的有新意! 那嬷嬷领着几人来到花园,便福了福身,立即转身离去! 而此时,花园中早已是来了不少的小姐夫人,众人看到云千梦竟也在这次的受邀之列,眼中纷纷显出诧异,只是随后想起云千梦如今的身份,一个个又眼露嫉妒,似是商量妥了一般的无视云千梦的到来,径自聊天谈笑,明显的想孤立云千梦! 而与云千梦相反的,那大受欢迎的齐灵儿公主却是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了中间,各家小姐纷纷与她攀着交情,场面一时十分的热闹! 曲妃卿看了眼还想黏在云千梦身边的吴沁沁,立即眼明手快的拉着云千梦走到另外一边,小声的问道“这吴沁沁什么时候与你这么熟悉了?” 云千梦看着面前被修剪成球状的盆景,笑着低声开口“我也不知!三日前吴国公府夫人带着这吴小姐来到相府贺喜,今日我与她也不过第二次见面,倒是她的热情让人实在是有些受不住!” 热情虽好,但惟恐这热情后面藏着其他的目的! 在西楚,除去皇室以及几座王府之外,便是四大家族的地位最为崇高! 而这吴国公府便是排在四大家族之后,虽不及曲、元、阮、容四家,可却也是少有的尊贵了! 只是,最为可惜的便是,这吴国公府向来只生男孩,因此宫中并无姓吴的嫔妃! 直到现任吴国公这一代,才生了吴沁沁这么一个女孩,据说府中的老太君当真是视如掌上明珠,为了不让这个孙女受委屈,更是鲜少让她参加这些宴会! 只是,这便是让人费解的地方! 既然出了这么一个女孩,为何不把这吴沁沁送进宫中,以吴家的地位背景,这吴沁沁定也能位及妃位,可如今却只见这吴夫人带着女儿来到云相府,与云千梦拉近关系,倒是有些好笑! “据说元德太妃最爱修剪盆栽,想必这些都是她亲手修剪的吧!”正说着,便见曲妃卿转变了话题,随后云千梦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挽住,朝着曲妃卿高深莫测的一笑,这才转过脸去! “吴小姐怎么不陪着夫人呢?”果真看到吴沁沁有些无聊的抱着自己的手臂,云千梦心头划过一丝不快,借着指向吴夫人的动作再次的chou回自己的手臂! 那吴沁沁却仿若无所觉一般,竟再次的挽住云千梦的手臂,嘟哝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还是云小姐这边安静!” “心静便好!”云千梦看着另一边太过热闹的场面,嘴角含笑的说道! 而那齐灵儿仿佛感受到云千梦的目光,那双水眸自层层人群中越过,与云千梦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两人均是礼貌的点了下头,随即便见齐灵儿站起身,带着一群衣衫鲜亮的小姐往云千梦这边走来! “见过云小姐、曲小姐、吴小姐!”齐灵儿黄鹂一般的声音缓缓响起,在这摆满盆栽的花园中显得十分的动听! 云千梦看着齐灵儿面带微笑,又听她瞬间便认出了吴沁沁,便知这位公主怕不只是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怕是在来西楚的之前,便把各大家族的人物关系理的顺顺当当,因此这才应对得宜,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赢得了各位小姐的喜欢! “见过公主!”三人立即微微福身行礼,免得让人觉得失礼! “没想到云小姐今日也会被邀请前来!我们大家还以为辰王府不会给云小姐发请帖呢!只是,不知云小姐是以怎样的身份前来呢?”还不等齐灵儿开口说话,站在人群中的苏浅月便急急的开口,口气中的讥讽暗示让在场的大多数人偷偷的笑了起来! 而云千梦却始终面带浅笑,不愠不火的等苏浅月说完,这才淡淡的开口“苏小姐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难道苏小姐的地位高过了我?” 一句话,提醒苏浅月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提醒了众人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即便以前自己只是相府的小姐,但自从玉乾帝赐婚后,将来自己便是楚相的正妻,这样的身份,即便是苏家的老夫人,也是不能得罪的! 而苏浅月被人在身份上压住,顿时面上无光! 只是想起自己不能入宫为妃皆是云千梦所害,心头更是恨意横生,冷笑刻薄道“我的身份自然是比不得云小姐,先被辰王退婚,如今又仗着楚相这座靠山压着我们,云小姐真是左右逢源,当真是让人佩服!” 吴沁沁听着苏浅月的话,一时间小脸涨的通红,立即替云千梦打抱不平道“苏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一切并非云小姐自愿的,你岂能这样幸灾乐祸?若换做是你,你难道希望别人也这么说你吗?” 闻言,云千梦眉梢微挑,微微侧目看向吴沁沁,心头越发的觉得有些异样,只觉自己与吴沁沁的关系还不足以让她为自己出头吧,更何况现今苏家已与辰王绑在了一起,她此言一出看似得罪的是苏家,可实际上得罪的却是辰王! 就连一旁的曲妃卿也是跟着看向那吴沁沁,只是见她面色涨红,眼露怒意,身子更是被苏浅月的话气的阵阵发抖,似是真的是为云千梦抱不平! 云千梦拍了拍吴沁沁的手,目光随即转向苏浅月,浅笑的黑瞳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寒芒,竟让那苏浅月心头一窒,后背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苏小姐近日频频出入辰王府,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吧!当年先帝的拿到赐婚圣旨,怕也是苏小姐对千梦怀有敌意的缘由吧!”既然今日出现在了辰王府,云千梦自然也不会畏惧谈论当年赐婚一事! 且当年赐婚时云千梦只是一个小婴孩,与辰王之间无关感情,全凭长辈做主,与此时心心念念想进入辰王府的苏浅月想必,云千梦只是迫不得已! 此话一出,那些有着同样想法的小姐纷纷瞪向苏浅月,这方小天地的气氛立即呈现出另一种气象,气的苏浅月恨不能扑上前抓花云千梦那张让人憎恨的花容月貌! “上次的宫宴,是本宫思虑不周,还请云小姐见谅!”这时,齐灵儿缓缓开口,只见她的面上眼中均是善意的笑容,似乎丝毫没有收到苏浅月方才那番话的影响,只是真心的向云千梦道歉! 云千梦见她当众向自己致歉,便是等着自己原谅的话,否则自己在众人的眼中便成了不识好歹心胸狭隘的女子! 便也随之一笑,大方道“公主严重了!千梦并未放在心上,还请公主莫要介怀!” “你虽如此说,但本宫心中依旧有些惭愧!若非本宫当时的好奇,也不会让楚相请旨赐婚!不如这样,本宫让皇兄向西楚皇上求个情,让皇上收回成命!”齐灵儿秀眉微蹙,眼中尽是自责,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个法子! 可云千梦听后,心中却是冷笑一片! 这齐灵儿可比苏浅月之流高端多了! 一面向众人说明,自己接受赐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另一面则是她愿意为了自己尝试一番,恢复自己的自由之身! 若自己答应,那便是遂了众人的愿,伤了楚飞扬为自己打算的好意! 若自己不答应,那便是为自己再次树敌,让那些心系楚飞扬的千金们更加的憎恨自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这么多的含义,每一层均是想陷自己于不义,不愧是皇家的公主,手段说辞均比那苏浅月高出不知几个档次! 只是,今日的云千梦并非当年那个懦弱的小女孩,身经百战与毒枭周旋的她,岂能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 只见云千梦嘴角微扬,眼中神采飞扬的看着齐灵儿,语气却是坚定道“让公主费心了!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样样齐全,加上又是皇上赐婚,千梦自然是欣然接受!倒是累得公主为千梦出谋划策了!” 一番话,堵住了齐灵儿的嘴,让原本心怀希望的那些小姐们纷纷如泄气的气球般神情低落了下来! “呀,那边有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云小姐,咱们过去扑蝶吧!”这时,吴沁沁突然开口,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拉着云千梦跑出了花园,顺着青石小路沿着旁边的湖水往前跑去…… 一路上湖光粼粼、波光潋滟,青石路的一旁栽种着各种的名花,四周更有假山环绕,不得不说,这辰王府中的每一处景色都透着雅致,只是,若不是熟悉辰王府的人,在这假山中走久了,怕是会迷路吧! 而吴沁沁则是用力的拉着云千梦拼命的往前跑着,终于在跑不动时停下了脚步,猫着腰喘着气,用力的朝云千梦摆摆手,断断续续道“不行了,我跑不动了,那蝴蝶飞的太快了!” 云千梦狐疑的看着吴沁沁,若方才她是为自己解围故意说是扑蝶,可现在并无他人,为何吴沁沁还是这样的说辞? 正在这时,一只翅膀上染了七种颜色的蝴蝶却是飞入两人的眼帘…… “哈哈,它居然又飞回来了,看我怎么捉到你!”吴沁沁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高兴的立即便直起身子想去扑蝶,可双手在半空划了半天才发现手上并未带着团扇,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吴沁沁一时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扇子如何扑蝶?既如此,那我回去取扇子吧!云小姐,劳烦你再此替我守着那蝴蝶!”快速的说完,吴沁沁风一般的便又沿着原路跑了回去! 云千梦双眉紧皱,看着吴沁沁熟门熟路的样子若有所思! 只不过,此刻一人在这无人的之地,让云千梦深觉十分不妥,便迈开步子打算回花园,可刚踏出一步,那假山后竟伸出一只手臂,不等云千梦反应便用力的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随即一个用力,狠狠的把她拽进了假山里面! 云千梦脚步一个不稳,直直的跌进那人的怀中,撞在一具温热的胸膛上,那胸口四爪盘龙图案告诉云千梦来者何人,只见她立即往后抬起双手推开那人,自己的身子同时往后退去,这才抬起满是冰霜的眸子,冷笑道“不知王爷躲在此处有何贵干?” 辰王没想到云千梦对自己的怀抱这么的排斥,平展的眉不由得皱了起来,只是面对这张冰冷的娇颜,他却是无法冷酷起来,只是顺着她的话开口“这是辰王府,本王为何不能在此!” “既如此,臣女告退!”云千梦面无表情的朝着辰王福了福身,脚步快速的往后退去,打算先出了这假山! 可辰王却是眼明手快的再次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胸前拉去,瞬间缩短了云千梦拉开的距离,身上的冰冷已被怒火取代,那握着云千梦手腕的手越发的用力! 云千梦手上吃痛,面上却依旧冷然,抬起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看向隐有怒气的辰王,讥讽道“王爷这是作何?难道王爷不知我现今已是楚相的未婚妻了吗?还请王爷放尊重些,免得双方面上都不好看!” 可辰王听完云千梦的话却是一个用力,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随后一手环住她的纤腰是她动弹不得,另一手则是按住云千梦的后脑勺,让她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胸口,随即低低的开口“不要嫁给他!” 云千梦自知以自己的身手是挣脱不开辰王的挟制,未免江沐辰会有更加激进的行为,便以退为进,安静的呆在他的怀中,口中应付着江沐辰“王爷真是好笑,皇上赐于的好姻缘,我为何不要?”脑中却是想着各种逃脱的办法! “你知道什么?你可了解他?你知道他的过去吗?你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嫁给他,云千梦,你有没有脑子?是不是有点身份的男人你都不会放过?”却不想云千梦的话竟引得江沐辰大吼,那环在腰间的手更是收紧,勒得云千梦呼吸有些不畅,却不愿在辰王面前示弱而强忍着! 而辰王的话却让云千梦从心底开始鄙视他,当初要求退婚的人,如今却又信誓旦旦的指着别人谩骂,这样的男子,当真是可笑,他难道不知这样做只会让自己越发的厌恶他吗?他又有什么则个去指责别人? 而辰王则是感受到云千梦温顺的呆在自己的怀中,神情稍微放缓了些,口气也平和了些,只是那偏执的语气中依旧带着对楚飞扬的厌恶“只要现在取消婚约,我可以给你同样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云千梦眼底寒芒大放,心中不住的冷笑! ‘同样的东西’?好轻松的回答! 她倒是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换回云千梦的一条命,辰王自以为是的想法,难道就不知道会对一个女子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始终撑在他胸口的双手用力的推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云千梦冷笑道“恕难从命!” 而辰王似乎也早已料到云千梦会有这样的回答,只是此时他却不怒反笑,笑的让人心惊胆战,随后阴沉着双目开口“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让你嫁给他?” ------题外话------ 今天是群里云端美眉的生日! 祝云端生日快乐,永远漂亮青春,今年能够钓个金龟婿回家!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零二章 私相授绶小姐晕倒 “那就拭目以待!”云千梦盯着辰王那双寒霜般的眸子,一字一顿的开口! 听完云千梦的回答,辰王周身顿时散发出一股狠意,手臂猛然收紧,快速的朝着云千梦的娇颜低下头,低喃道“我若许你正妃之位呢?” 可云千梦却是突然垂下右手,衣袖间滑下一道银光,随即抵在辰王的腰间,只见云千梦撇开头冷声道“王爷,请自重!” 说着,手上的力道加重,手中握着的匕首直直的抵在辰王的腰间! 江沐辰不想云千梦竟随身带着匕首,一时不察竟被一个小女子给威胁,却没有勃然大怒,而是看着云千梦那过于冷寒的脸,心中竟有些不忍,便缓缓放开了她,只是开口的话中却依旧不肯放过云千梦“你如此的拒绝我,迟早会后悔的!” “王爷严重了!臣女最不后悔的一件事,便是与王爷解除了婚约!”云千梦手中的匕首再次用力的抵向辰王腰间的繁花镶玉锦缎腰带,那锋利的匕首渐渐划破腰带上的和田玉,隐有刺进辰王腰间的迹象! 而辰王听云千梦如此说来,心头顿时大怒,顿时后悔方才放开了她,长臂一伸便想抓回云千梦,却被一只突然横过来的手给用力的抓住,那只大手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让人只觉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礼物,只是此刻这只手却是青筋爆出,那泛白的关节一眼便让人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饶是这样,被人抓住手腕的辰王却是面不改色,只是那嘴角却是泄漏了一丝冷酷的笑意,随即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看着楚飞扬携带着一股劲风冲进这空间狭小的假山中,辰王满脸阴霾,随即冷声道“真是鲜少看到如此着急的楚相!看样子,云小姐当真是楚相的软肋!”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腰间的那条腰带上镶嵌的一整块圆形和田玉应声裂成两半,其中一个半圆更是脱离了腰带掉在了地上,可见云千梦此时手上是用了多大的力道,而即便这样,也难消云千梦此刻心头的怒气,下手的力道越发的加重,已是刺破了辰王的外衣,渐渐往里头刺去…… 辰王想不到云千梦真敢对自己下手,还是说此刻有楚飞扬为她撑腰,她便变得肆无忌惮了,想着这两人即将成为夫妻,辰王心头难掩怒意,顿时口不择言道“楚相匆匆而来,定是猜到方才这假山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若是传扬了出去,云千梦个闺誉便尽毁了! 可面对这样的挑唆威胁,云千梦与楚飞扬却均是没有丝毫的动容,而云千梦更是冷笑一声,淡淡的开口“王爷若是真有心让旁人知晓,怕是早已是喧嚷的人尽皆知,又岂会鬼鬼祟祟的躲在在假山之中?现如今又想破坏臣女的闺誉,此等小人行为,王爷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闻言,江沐辰立即回头看向云千梦,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紧盯着面色冷淡的云千梦,心头情绪复杂难言,想对她这样不为所动的面孔发怒却又有些舍不得,只是任由这个小女子如此的羞辱自己,他又是心有不甘,一时间,江沐辰只是紧紧的看着云千梦,脚下的步子方要向她迈进一步,却被楚飞扬用力的拽住手腕! “楚相可真是在意云小姐!”见自己的意图楚飞扬洞悉,江沐辰目光顿时转向楚飞扬,眼中尽是冷笑道! 而楚飞扬却是抿紧双唇,见江沐辰如此的过分,眼中的目光瞬间冻结成千年寒冰,周身渐渐萦绕着让人畏惧的冰冷,只见他冷冷的看着江沐辰嘴边的那抹阴笑,这才缓缓开口“王爷不觉得这手法太过幼稚了吗?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王爷认为我和梦儿会中计吗?” 说到最后,楚飞扬故意亲昵的叫着云千梦的名字,惹得辰王面色猛然一沉,眼中散发出阵阵阴鸷的目光,似要把楚飞扬碎尸万段一般! 可楚飞扬却是一反方才一脸的严肃,反倒是全身放松道“方才本相过来时,似乎看到元德太妃在着人寻找王爷,今日府中贵客到临,王爷是不是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也免得让北齐的贵客以为咱们西楚王府没有礼数!” 听着楚飞扬幸灾乐祸的说辞,辰王深深的看了云千梦一眼,随即冷然的开口“既如此,就请楚相一同前往花园!” “这是自然!”语毕,楚飞扬弯唇一笑,闪着寒芒的眸子扫了眼云千梦,随即与辰王一同离开了假山! 而云千梦却在两人离开后弯腰捡起地上那半块玉佩,小心的捏在手中,随后也走出假山,只是行走的方向却与楚飞扬江沐辰相反,只见她沿着原路往花园走去,却远远的看着那吴沁沁领着一群小姐赶了过来! “云小姐,让你等久了!”还未走进,吴沁沁便立即开口,礼貌的用语让喜欢她的人立即多了起来,虽然众人与她接触的并不多,但吴沁沁为人却是较为低调,且面对任何人均是笑脸相对,从不会对人摆脸色,加上其出身高贵,因此这才半会的功夫,倒是结交了不少的闺中小姐! “这边风景秀丽,倒也不觉时间过的久,倒是吴小姐来去匆匆的辛苦了!”云千梦话中有话,淡淡的开口! 只是那含笑的眸子中却是夹杂着一抹让人猜不透的洞察力,看得吴沁沁心头猛然一颤,立即低头看了自己的双手,当看到手上拿着一把菱形团扇,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开口“我方才回去对各位小姐说起那只七彩的蝴蝶,大家都十分的好奇,便结伴过来了!” 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恐怕便是指现在的吴沁沁吧! 而云千梦却只是始终保持着脸上的浅笑,并未因为她多此一举的解释而追问到底,只不过却有些遗憾的开口“各位小姐怕是白跑了一趟,方才那蝴蝶竟飞到前边去了!” “什么?竟然飞进那片桂花林中了?”这时,吴沁沁顿时脱口而出前面的景色,引来众位小姐的侧目! 毕竟,对于今日在场的绝大多数小姐而言,这是第一次受邀来到辰王府,即便是常常出没辰王府的苏浅月与曲景清,也只是在元德太妃允许的范围内活动,并不知这前方还有一片桂花林! 此时听吴沁沁如此准确的说出来,众人心中难免会嘀咕,就连看向吴沁沁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 而云千梦却是始终淡笑着,她也只是在方才那假山中闻到了随风飘进去的桂花香味,这才开口试探吴沁沁的! 却不想,这吴沁沁心急的看自己出丑,竟一时不察的说漏了嘴,当她感受到四周投向她那带着深究的目光,为时已晚! 怕是此刻吴沁沁的心中已是懊悔不已吧! “你呀,就是顽皮,看到新奇好玩的东西就喜欢乱跑,害得我担心不已!幸好吴小姐对辰王府的地形十分的熟悉,否则我们哪会这么快便找到你!”接受到云千梦射向自己的目光,曲妃卿顿时明白了吴沁沁的小心思,立即走向云千梦,口中微微责备道! 只是,曲妃卿话却似火上浇油一般,把吴沁沁顿时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 那些小姐们纷纷眼露冷笑的目光看向吴沁沁,只觉这养在深闺的吴家小姐表面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是一个轻浮肤浅之人,怕是这辰王府她已是来过无数次,否则岂会对前方的景色如此的熟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回答了云千梦的问题,更是熟门熟路的领着她们前来! “表姐批评的是!是梦儿思虑不周!”云千梦看着曲妃卿笑道,两人随即走回众人的队伍中! 而吴沁沁却是双手捏紧那团扇的把手,面上讪讪一笑,讨好道“这岂能怪云小姐,如不是沁沁贪玩,岂会让云小姐单独在此等候?不知云小姐可有遇到什么陌生人,可没有被惊着吧!” 话中有话,吴沁沁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看着云千梦与曲妃卿三言两语便把自己推到了众人的面前,她自然也不能任人宰割! 云千梦看着吴沁沁那真诚的双目,眼底浮上一层极淡的寒气,唇角却是挂着浅笑,礼貌的回道“难道吴小姐在途中遇到了什么人?千梦出了欣赏这景色之外,倒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云千梦双目中闪着真挚,口气坦然,让那些提着一颗心的小姐们顿时放下了心防,倒是对满口谎言的吴沁沁起了不满之心,只觉此女心机深沉,说出口的话让人不能信服! “既如此,大家还是赶快回花园吧,莫要让元德太妃等人久等了!”这时,曲妃卿深深的看了那吴沁沁一眼,随即开口! 这边的小姐中,曲妃卿的家世算是最好的一位,因此众人对她的话却也是没有反驳,纷纷神色异样的看了吴沁沁一眼,随即转身往花园返回! 而云千梦却是拉着曲妃卿故意落后众人一步,跟在吴沁沁身边的小丫头身后缓缓往前走着…… “哎呀……”却不想那小丫头竟一个没有站稳,直直的往前扑去,瞬间便扑到了吴沁沁的背后! 而那吴沁沁因为心头有事便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发生的情况,瞬间便被自己的丫头给扑倒,顺带着也拉着前面的几位小姐纷纷跌倒在地,一时间,湖边的小路上哀声一片,一群衣着鲜亮、装扮精致的小姐纷纷摔倒在地,场面甚是壮观! 看着那一个个猛然倒地大呼小叫的小姐们,曲妃卿眼底划过讥笑,只是心中却是讶异不已,她方才可是清楚的看到,是云千梦一脚踩住了那小丫头的裙摆,这才导致那小丫头一个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而此时云千梦却是顾不得去嘲笑这群娇小姐的丑态,只见她立即快步上前,小心的扶起趴在地上险些站不起来的吴沁沁,关心道“吴小姐没事吧!怎会突然跌倒呢?” 说着,便热心的伸手替吴沁沁拍了拍那微微褶皱的裙摆,又替她整理了腰间佩戴的玉佩香囊以及有些凌乱的发髻,这才又去搀扶起其他的小姐! 待所有人都重新整理好衣裙发髻,已是大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只见远处走来以为年长的嬷嬷,看到众位小姐在此便福了福身,冷声道“太妃请各位小姐入席!” “是!”元德太妃亲自派来身边最为倚重的嬷嬷,众家小姐也不敢放肆,纷纷低声回道,随着那嬷嬷前往花园! 而此时花园中却早已是坐满了今日宴请的宾客! 除了方才云千梦见到的楚飞扬,另外还有齐靖元、齐靖暄、齐靖寒三兄弟! 而身为江沐辰本家的元庆舟自然也是在邀请之列!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世家公子均是出席了辰王府的宴会,看样子众人对鲜少宴请宾客的辰王府均是好奇不已,只见原本宽敞的花园内已是坐满了人! 而让众人吃惊的便是,没想到今日海恬在赫然坐在了灵儿公主身侧,两人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迟来的众位千金朝着元德太妃行了一礼便匆匆入座,只见一众丫头悄然无声的自拱门口鱼贯而入,把手上捧着的佳肴纷纷放在众位贵宾的面前! 看着面前摆放的二十几碟精致的菜肴糕点,云千梦只觉这古代的贵族可真是会享受,单单一个人的吃食便是如此的繁琐精细,而战乱时的百姓却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可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云千梦看着面前的菜肴,心中不禁有着这样的唏嘘,竟失了品尝的胃口! 而此时,坐在上座的辰王却是冷冷的看着云千梦,见她虽面色正常,只是眼底似乎对今日的菜肴有些不满,竟连筷子都未执起,脸色便越发的阴沉! 与云千梦有着相同动作的还有楚飞扬,只见他只是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平静的眸光只是看着花园中热闹的景象,并未去碰触面前的食物! 辰王看着两人相同的反应,眼中顿时充满阴鸷,端起酒杯举向楚飞扬,朗声道“本王敬楚相一杯!” 辰王此言一出,四周敬酒之声渐渐的小了些,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放到这两名男子身上,心中纷纷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楚飞扬只是平静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与辰王在半空中互敬,随后双方便干脆的仰头喝掉了手中的酒! 这让一群盼着看好戏的人均觉无趣! 毕竟,这两人均是与云千梦订过婚的,可如今辰王与云千梦解除了婚约,而楚飞扬却是自动请求赐婚,这不但吓了所有人一跳,怕是连辰王心中也是不爽吧! 只不过方才两人那让人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举动,却是打消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让他们失望的收回目光,继续自己方才的事情! 而海恬的目光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放在楚飞扬与辰王的身上,那双美丽中带着冷光的眸子却是直直的射向云千梦,见她神色正常,海恬心中越发的冰冷,随即便转过身,笑着对身旁的齐灵儿开口“公主今日可见过那云相府的大小姐了?” 齐灵儿顺着海恬的话看了云千梦一眼,见对方早已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同时朝着自己淡雅一笑,齐灵儿想起方才云千梦得体的应对,随即笑着对海恬开口“这云小姐,可是位有着七巧玲珑心之人!” 海恬想不到齐灵儿竟夸赞起了云千梦,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便接着开口“是啊,云小姐心思缜密,是少有的聪慧女子!上次的宫宴,看着十皇子对云小姐的模样,本宫还真以为云小姐会成为十皇子的妻子呢!只可惜两人有缘无份,更没想到云小姐会在被辰王退婚后又赐婚于楚相!” 说着,海恬微抬眸扫了不远处的齐靖寒一眼,见对方此刻正与一群西楚的公子哥饮酒畅聊,便渐渐收回目光! 齐灵儿听着海恬的话,心头便知这海恬怕是不喜云千梦,否则怎会在公众场合谈论云千梦的私事? 玉手端起面前的酒杯,齐灵儿与海恬稍稍碰了碰杯沿,两人眼中含笑的饮下了手中的佳酿! “云小姐,你没有生我的气吧!”这时,坐在云千梦另一边的吴沁沁满脸担忧的开口,双手不住的搅动着自己的衣袖,看上去十分的不安! 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安慰着她“吴小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千梦为何要生你的气?” “可是,我看你都未用面前的午膳!”有了云千梦的保证,那云小姐却还是不放心,目光直直的盯着云千梦面前丝毫未动的膳食,眼中尽是担忧! 而云千梦听着她的话后却是扑哧一笑,随后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吴小姐方才提及的那片桂花林!如今正值九月,那桂花想必是十分的漂亮,千梦还真是想观赏一番!” 听云千梦如此一说,其他的小姐们亦是纷纷表示赞同,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 “是啊,方才站在那湖边时便隐隐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想必那片桂花林十分的壮观,还真想亲眼目睹一番!”曲妃卿不明白云千梦好端端的为何提及什么桂花林,便跟着开口道! “对呀,我方才也闻到了!对了,吴小姐不是对辰王府十分的熟悉吗?想必您与元德太妃也是相当熟悉吧,不如就请吴小姐向太妃请示一番,也好了了咱们的心愿!”这时,苏浅月慢慢的开口! 今日辰王府邀请的小姐可都是二品官员以上的嫡女! 这样尊贵的身份下,苏浅月自然有了骄傲的本钱! 虽说吴国公府的地位比之苏府要高上一些,可苏浅月却同样收到了辰王府的请帖,因此便也知辰王府对苏家是相当重视的,否则那邢金蝶为何就没有自个踏进辰王府的大门呢? 如此一分析,苏浅月眼中渐渐散发出自信的光芒,只要辰王一刻不表态,那说明自己也是具有竞争力的,无需因为吴沁沁熟悉辰王府而自乱了阵脚! “吴小姐可是辰王府的贵宾,你们看,今日邀请了这么多的小姐公子,却独独只有吴夫人亦被邀请了过来,此刻还与元德太妃聊的这般的开心,可见吴小姐真是深得元德太妃的喜爱!这点小事,由吴小姐去说,太妃自然是会应允的!”此时,曲景清也跟着慢条斯理的开口! 曲炎虽是庶子,可如今他的旗帜明显得倒向了辰王,曲景清自然也成了辰王府的娇客! 况且,曲炎虽然不是嫡出,可辅国公府这样的大户,即便只是一个庶出之子,其地位比起一般官宦人家的嫡子,也不知高出了多少倍,自然也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吴沁沁看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想把她与辰王联系在一起,面上立即显出焦急的神色,求助似的看向云千梦,却见对方只是朝她淡淡一笑便转开了眼,便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既如此,我便去试试吧!” 说着,便缓缓站起身,有些不情愿的走向元德太妃! “哼!瞧她那轻狂的样子,就怕别人不知道她得太妃的喜爱!”吴沁沁刚离开,便见苏浅月冷冷的嘲讽道! 其他小姐虽没有开口,只是大部分人的眼神中却也是浮现出讥讽不屑的表情! 云千梦淡扫苏浅月一眼,见她今日的打扮依旧美貌高贵,只是眼底的那抹嫉妒却是打破了这份美丽,让她变得十分的狰狞! “相信这等小事太妃一定会应允吴小姐的,咱们不如起身去园子门口等她吧!”看着远处元德太妃淡笑着对吴沁沁点了点头,云千梦站起身对众人说道! 那些小姐见向来冷情的元德太妃竟对吴沁沁这般的和颜悦色,心头纷纷不甘,更不想看到吴沁沁那得意的嘴脸,便都听从云千梦的建议撂了筷子,起身离开了席位! 而云千梦却在此时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随后随手放在了桌上,便转过身看着走回来的吴沁沁,拉着她的手,与曲妃卿三人一同走向那群小姐们! 那些原本边喝酒边欣赏美人的公子们,见小姐们纷纷离席,一时便失了饮酒的乐趣,也跟着起身,与小姐们一同前往桂花林! 一时间,花园中只剩下元德太妃、辰王、吴夫人、楚飞扬、海恬以及北齐的几人! 海恬虽已被赐婚和亲,可那双眸子却始终是管不住的看向楚飞扬,眼中闪动着十分复杂的情绪! 而她这不经意间流露的神色却被齐灵儿捕捉住,只见齐灵儿也跟着海恬看向楚飞扬,见他面如冠玉、身形颀长、谈笑间睿智大气,一时间让齐灵儿对楚飞扬心怀好奇! 而齐靖元则是独自饮酒,看着即将成为自己太子妃的海恬心有所属的样子,齐靖元的唇边染上了一抹冷笑! 齐靖寒看着花园中冷清的样子,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起身,也随着众人前去桂花林! “你们可知,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前几日被人丢在了城门口!”路上闲聊中,一名消息灵通的小姐小声的开口说道! “是啊,据当时发现那阮玉宵的人透露,那阮公子可是一丝不挂的被丢在城门口,被不少来往进出城的百姓看到了,这回皇后娘娘可算是丢人丢脸了!听说姜老太君可是震怒了,让人把那阮公子给软禁了起来!”另一名小姐也紧跟着发言,那声形俱佳的描述,仿若她亲眼看到了一般! “何止这些,貌似那阮公子还被人给毒哑了,此生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第三位小姐继续上前八卦着自己的消息,随后少不了应有的猜忌“你们说,是谁这么狠心要置那阮公子于死……” ‘地’字还未说出口,那小姐便被一旁的其他小姐给捂住了嘴,众人纷纷看了眼那带路的嬷嬷,用眼神责备那名冒冒失失胡乱说话的小姐!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阮家的人出事,世人均会把元家看作是疑犯! 可偏就有长了脑袋却不长记性的,还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发表自己的言论,自己蠢笨也就罢了,还想连累别人,真是让人气恼! 云千梦走在众人之后,静静的听着她们的议论,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冷笑! 狠心? 若不是楚飞扬及时出现,现在倒霉的人便是自己,那阮玉宵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人命,这样的人,即便是杀了他,也不算是狠心! 见云千梦眉宇间染上少有的戾气,曲妃卿担心的握住她的手,脑中却想起那天在凤翔宫发生的一切,自己的心猛然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云千梦一眼,却见云千梦早已是恢复了以往平淡的模样,便硬生生的压下了心头的担忧! 而这时,那元庆舟却是快步追赶了上来,在路过云千梦时,他转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云千梦一眼,随即又跟上其他公子的步伐,领着众人往那桂花林而去! 越是接近那桂花林,只觉那股浓郁的桂花香越发的清晰! 越过那一片假山,众人随着元庆舟走进面前的桂花林中,众人顿时被面前这一片壮丽的桂花林给震撼住! 那一颗颗婆娑的桂花树,随着一阵爽飒的风儿而摇曳了起来!满树金黄细小的花儿,点缀着红叶娇艳的季节!更有那浓郁的芳香,‘一味恼人香’袭人心怀,沁人肺腑,又在芳香中带有一丝甜意,使人久闻不厌! 而此时那阵风渐大了起来,一片片黄黄的、小小的花瓣,带着浓郁的香味,洒落在地,一时掀起了一股桂花雨,场景一时美不可言! 看着面前的美景,那些小姐们立即奔向桂花林中,纷纷抬起双手去接那一片片金黄色的花瓣,随后放在鼻下细细的闻着,优雅的动作让一时看呆了众位公子的眼,不知到底是桂花雨惹得他们顿足观望,还是这些美人让他们挪不开步子! “没想到辰王府竟有这样的美景,只怕这是京都桂花品种最为齐全的地方了吧!”曲妃卿看着面前的景色,淡淡的开口! 云千梦顺着她的话看去,只见这桂花林中不单单只有一种桂花,丹桂、金桂、银桂、四季桂样样不少,而这秋桂如金却是代表‘收获’,也难怪这辰王府的主人会如此的喜爱桂花! “云小姐、曲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去折些桂花吧!瞧瞧那些小姐,可都是欢喜的不行呢!”见只有云千梦与曲妃卿站在原地不动,生怕落人之后的吴沁沁立即开口,一手拉着一人往桂花林中走去! “这桂花体型娇小,不如咱们拿荷包装着它们,既不会弄脏了衣裙,走路时又带着一股清香,岂不美哉?”云千梦蹲下身捡起一朵小小的桂花,随即建议道! “真是好主意!”吴沁沁一听云千梦的话顿时鼓掌赞同,就连不远处听到的元庆舟也跟着点了点头,忽然脑子灵机一动,掏出怀中那抹含有幽香的帕子,独自走到没人的地方去了! 而那些小姐们也觉得此法不错,便纷纷解下腰间的荷包,取出里面原本放着的物件收好,再把手中已经积累的有些桂花放进去,倒也真是闻到一股清香幽幽的从荷包中飘了出来! 吴沁沁见别人都已经装好了桂花,自己却什么都未做,便立即取下腰侧的荷包,打开荷包上系着的蝴蝶结,左手手心朝上,右手拿着荷包往下一倒,却见那荷包中滚出两样东西来! 两枚同样都是玉佩,只是一枚是翡翠吉祥玉佩,另一枚却是和田玉佩! 且那枚和田玉佩竟只有一个半圆,顿时引起了云千梦与曲妃卿的注意! 只见云千梦笑着开口“吴小姐这荷包中竟还藏着一块残玉!是什么宝贝,竟还如此小心的收在贴身的荷包中!” 云千梦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在赏花的小姐们便纷纷围了上来! 吴沁沁心头一颤,刚要合上左手,却被苏浅月眼疾手快的把那半块残玉给抢了过去,随即便见苏浅月拿在手中细细的详观着,口中却是喃喃自语道“这似乎不是我们女子所用的玉佩,倒是有些像男子佩戴的!” 那些小姐听她这么一说,一个个的神情立即变了,纷纷围住那玉佩细细的看着,而此时吴沁沁则早已是面无血色,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荷包中为何会掉出男子用的玉佩来,她明明只在里面放了祖母送给她的翡翠吉祥玉佩呀,怎么就多了一块玉佩出来? “这玉佩看着像是圆形的,难道另一半是在某个男子身上?”曲景清看着那价值不菲的和田玉佩,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眼神中均是盛满鄙弃的看向吴沁沁,想不到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吴家小姐,竟是个与人私通的下流小姐! 想着今日自己还与这样轻浮放荡的女子同坐一席,众小姐心中顿觉恶心,平白的被这样不知廉耻的人给拖累了,差点连她们的清白名誉都被这吴沁沁给毁了! 如此一想,众人看向吴沁沁的眼神中更多了一抹憎恨! “不是的!这玉佩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我的荷包中,你们要相信我啊!”感受到四周传递过来指责嫌弃的目光,吴沁沁的心一下子便慌了起来,双唇哆嗦的想寻求众人的谅解,可四周责备的目光却让她面色越发的惨白,身子不由得颤抖了起来,突然想起今日自己几乎是与云千梦呆在一起,便立即抓起云千梦的双手求助道“云小姐,你知道的,我今日可是与你在一起的,你可要为我作证啊!” 云千梦看着自己那被握的有些发疼的手,满脸为难的开口“吴小姐,我是很想相信你是清白的!可我也只是今日与你呆在一起,其他时候,咱们可都未曾见过面啊!” 云千梦此言一出,便是划清了自己与吴沁沁的关系,指明两人只有今日才见面,又隐晦的指出这玉佩不见得就是今日才有,或许在很久以前,吴沁沁便已是做了伤风败德之事,而云千梦却是无端的被吴沁沁给连累了! 云千梦虽没有像其他人落井下石,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吴沁沁背上了无德的罪名,只见那吴沁沁顿时两眼翻白,整个人竟晕厥了过去! 而此时众人对她却是惟恐避之不及,除了那辰王府的嬷嬷以及吴沁沁自己的丫头之外,众人均是多的远远的,生怕被吴沁沁给连累了名声! 这时,那元庆舟却是捧着一包东西过来,只是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吴沁沁时,眉头却是微皱了下,随口问道“蒋嬷嬷,这边出了什么事?”随即抬眼四处寻找着云千梦的身影! 那蒋嬷嬷见这位元家的公子哥又不是在玩什么花样,便只是冷淡的回了句“吴国公府的小姐身子不适晕倒了!” 方才发生的一切,因为被众小姐围着,蒋嬷嬷也没有看清楚事情的始末,只知众人围着这吴家的小姐谈论着一块玉佩的事情,因此现下自己便也只能说吴沁沁是身子不适,免得对人家小姐的闺誉产生任何的影响! “哦,既如此就赶紧抬下去吧!这么美的景色她躺在这里,真是煞风景!”元庆舟看了眼地上的吴沁沁,眼中的厌烦显而易见,刚想跨过吴沁沁的身子往前走,却不想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跤,整个人直直的往前扑去,幸而他快速的站稳了身子,只是手中护着的那一捧被丝帕抱住的桂花却是尽数的洒在了地上! “咦,这不是女子用的丝帕吗?”这时,那始终立在一旁看好戏的齐靖寒突然冲了上来,在元庆舟弯腰之前捡起地上那方绣着兰花的丝帕细细的欣赏着,口中不免有些调侃元庆舟“素问元公子风流倜傥,想不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竟也让本皇子看到这么浪漫的一面!” 元庆舟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云千梦的丝帕被齐靖寒抢走,又听他口气中对自己的嘲笑,心头顿时大怒,扑上前便要抢回那方丝帕,而齐靖寒却是嫌弃似的把那丝帕往众小姐的脚边一丢,随即冷笑的走开! 他倒要看看,身为世家公子的元庆舟,如何在女子面前弯腰拾起那方丝帕! 而那些小姐则是如受惊的小鸟般纷纷往后退去,只是,却还是有胆子大些的盯着那布料上等的帕子看了几眼,随即便见曲景清开口问着正扶起吴沁沁的丫头“你家小姐的帕子呢?” 那小丫头被曲景清这冷漠的声音吓到,便立即在吴沁沁身上找了一圈,果真没有她家小姐今日出门时携带的那方帕子,而此时小姐的身上又多了一块玉佩,那小丫头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身子猛地颤抖起来! 曲景清踢了踢脚边的丝帕,纤手指着那丝帕,嘴角含着一抹残忍笑意开口“是这块吗?” 那小丫头顺着曲景清手指的方向看去,双脚顿时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坐在地! 众人见她如此,心中顿时明了,只怕那玉佩便是元庆舟的! 而方才元庆舟见自己与吴沁沁的事情败露,这才表现出厌烦的神色,并让人赶紧把她抬走以绝后患! 可不想,元庆舟却是忘记他自己手上竟还拿着吴沁沁赠予的丝帕,这回两人私相授受连证据都有了,她们倒要看看这吴沁沁还如何与辰王扯上关系! “快去把这事禀报太妃与王爷!”蒋嬷嬷这回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立即招手叫过一个小丫头,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了这么一句,这才亲自扶起晕过去的吴沁沁,把她交给其他的小丫头,自己冷声道“桂花林风大,各位小姐公子还是随奴婢回花园吧!” 虽说这蒋嬷嬷是奴婢,可她的话中却是带着一抹命令的语气,许是跟在元德太妃身边久了,耳濡目染的学了些元德太妃的习性! 而那些小姐虽娇蛮,但那一个心中没有一点小算盘,加上这蒋嬷嬷又是元德太妃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便纷纷没有异议的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桂花林! ------题外话------ 嘿嘿,偶要票票啦! 明天票票超过1000,就更一万五,啦啦啦,也算是对偶的鼓励啦! 现在票票是85票,嘿嘿,亲爱的们,加油啊!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零三章 情感有突破 一群人沉默不语的跟在蒋嬷嬷的身后回到了花园,这时众人不由得看向首座,只见辰王与元德太妃面色正常,并无动怒的迹象,而那吴夫人依旧是方才众人离开时的模样! 而那元庆舟则还没有跨进花园,便被宁锋拎住了后衣领,直接把他的人带离了花园…… 众人纷纷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见元德太妃并未提起方才桂花林中发生的事情,便明白元德太妃怕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尤其今日辰王府中还有北齐的客人,即便要处理吴沁沁与元庆舟,也要等到北齐的人离开后,关上自家的大门再行处理! 云千梦静坐在位置上,只觉两道目光自她踏进花园起便注视着自己,抬眸顺着感觉看去,只见楚飞扬此时正静静的看着她,那双墨黑的眼瞳中闪着耐人寻味的目光,却让云千梦的心不由得微微一跳,只觉楚飞扬的眉目间带着一丝连她也猜不透的神色! 忽而,楚飞扬竟朝着她弯唇一笑,随即转开了双眸,惹得云千梦心头一阵气恼,只觉着楚飞扬今日着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而此时花园中却是一片安静,众人心中均是想着方才桂花林中发生的一切,不知元德太妃与辰王会如何的处置那元庆舟与吴沁沁! “太妃、王爷,不知二位如何看待方才的事情!”别人或许没有胆量去触犯元德太妃以及辰王的底线,可齐靖寒身为北齐的十皇子,此刻瑞王又在北齐的手上,他的话还是带着几分分量的,就连玉乾帝都要给几分薄面,更别说元德太妃与辰王了! 众人听到齐靖寒如此说道,一个个面上均是露出害怕的表情,只是那一双双睁大的眼瞳中,却又似乎隐藏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 云千梦注意到众人神色间的转变,目光径自放在面前的茶盏上,心中却是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些公子小姐当真是被家人呵护着长大的,每个人心中没有半分的怜悯之心,只想着如何的看别人的笑话,若今日元德太妃与辰王没有身份地位,只怕这群人还会忙不迭的落井下石吧! 而元德太妃与辰王听到齐靖寒的提问后,只是神情自然的相视一眼,随即纷纷转开了面,便见元德太妃冷静镇定道“本宫不知十皇子所指何事?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请十皇子在宴会结束后再议!” 言下之意便是提醒齐靖寒莫要在这个时候造谣生事,况且她元德太妃此生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了,也不会惧怕一个小辈对她威严的挑战,只是如今这么多人在场、这么多眼睛直直的盯着辰王府,元德太妃又是清楚方才发生的事情的,自然是要维护元家的名誉和脸面,免得落得与那阮家一样被人嘲笑的下场! 只是,齐靖寒本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如今又有齐靖元撑腰,自然更是什么都不怕,便不顾元德太妃的警告,朗声道“怎么不见元公子及吴小姐?方才桂花林中可是上演了一场好戏,太妃与王爷难道就不好奇吗?吴夫人在此与太妃叙旧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发现自己女儿并未坐在花园中吗?” 说完,齐靖寒不顾元德太妃那冰冷如剑的眸光,嘴角含着冷笑的坐在了齐靖元的身旁! 那吴夫人经齐靖寒的提醒,立即抬眸往花园看去,那双精明的眸子快速的把花园中的众人扫了一遍,当真是没有看到吴沁沁的身影,心中一时疑惑大起,只是她心中亦是明白齐靖寒方才那番话怕是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便也没有把心头的焦虑表现出来,只淡淡的转眸看了眼元德太妃,眼中隐约含着询问的意思! “吴夫人果真还是关心女儿的!只不过吴小姐此刻正晕厥着,怕是不能前来花园了!”齐靖寒注意到吴夫人看向元德太妃的小动作,随即又开口解释道,顿时惹来元德太妃更为凌厉的目光! 而吴夫人听着齐靖寒的解释,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那精致的眉头隐约褶皱了起来,却还是保持着贵妇的形象,并未大喊大嚷的失了身份和仪态! 只是,吴沁沁毕竟是她捧在掌心中长大的宝贝女儿,她又岂有不关心的道理,便低声问道“沁沁怎么了?她身子一向康健,怎会无缘无故的晕倒?” 此言一出,元德太妃便知那齐靖寒的目的是达到了,只是能不能让齐靖寒的诡计成功,却也是元德太妃说了算! 只见她微微一笑,立即出声安抚着吴夫人“桂花林风大,那孩子一时高兴,不小心灌了风进体内,一时承受不住便晕了过去!放心,本宫已让嬷嬷们带着她回厢房休息了,一会便会醒来!夫人若是担心,本宫便让蒋嬷嬷先领你去过吧!” 听元德太妃如此一说,吴夫人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便起身朝元德太妃福了福身,打算虽蒋嬷嬷先去看望吴沁沁! 可迈出的脚步还未踩在那青石的路上,身后却又响起齐靖寒的声音“夫人何必急着走?难道在夫人的心中,太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夫人难道就不想听听事情的起因缘由?若是错过了此事,只怕吴小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齐靖寒的话让吴夫人立即收住了脚步,目光满是不解的看着齐靖寒,随即转向元德太妃,注视着她的表情与动作! 而元德太妃却是用眼神安抚吴夫人稍安勿躁,这让吴夫人心头那抹不安渐渐的扩大,顿时明白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而元德太妃早已知晓此事,方才在自己的面前却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差点让她成了这些小辈的笑话! 只不过,吴夫人却也知齐靖寒是北齐的十皇子,他的话中少不了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加上方才提及吴沁沁的闺誉,她更是得小心的应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差错,免得害了女儿的一生! 而元德太妃也是明白吴夫人的顾虑的,便命蒋嬷嬷带吴夫人前去看望吴沁沁,却不想从未开口的齐靖元竟笑着出声“太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有这么多人亲眼目睹,本宫倒是觉得太妃当众解决此事最为妥当,否则这事一旦被人传了出去,不但对元公子吴小姐的清誉有损,更是让辰王府及元府蒙了羞!” 见这北齐的十皇子与太子话中句句都把元庆舟与吴沁沁联系到一起,饶是吴夫人修养再好,心头已是大怒,竟无视蒋嬷嬷一再的催促,转过身直接坐回方才的座位上,面色微寒的看向元德太妃,淡淡道“太妃,不知沁沁是否出了什么事情?还请太妃明示,免得让吴国公府的清誉蒙受不明不白之冤!” 看来,这吴夫人也是聪明的,话中只提及吴国公府,半分没有提到吴沁沁,既能避免让女儿的闺誉受损,又能让在座的所有想看吴沁沁笑话的人明白,吴沁沁虽是一名千金小姐,但她的身后站着的是吴国公府,得罪了吴国公府的下场,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起的! 元德太妃见这吴夫人辜负了自己的一片维护她的心思,心中略有不悦,又见今日若不当众处理此事,别说北齐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被这些多嘴的小姐公子传出去,对辰儿的名誉也是有损! 况且此时这吴夫人又是不怕死的想知道真相,元德太妃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使了个眼色让蒋嬷嬷回到自己的身侧,这才缓缓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小孩子家之间的玩笑!” 说着,元德太妃那含霜带雪的眸子淡扫齐靖寒一眼,转而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稍稍和颜悦色的对吴夫人开口“倒是被某些不怀好意之人添油加醋,平白的让人担心罢了!夫人还请放宽心,莫要自个乱了阵脚!” 齐靖寒突然被元德太妃那异常冷静的目光看了一眼,只觉这太妃果真如传说中一般厉害,也难怪能与西楚太后抗衡一世,果真不容小觑! 而与元德太妃当家作主作风相反的,便是此刻的辰王! 只见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把这后院之事全权交给元德太妃,并未插手其中! 可辰王越是如此,便越让人明白元德太妃方才话中的意思,这一切只不过是小孩子家之间的玩笑罢了,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若是上纲上线的非要一争高下,怕这便不是后院之事,而是朝堂之上几个派别之间的政治分歧了! 听着元德太妃的话,又见辰王并未插手此事,吴夫人的心渐渐放宽了些,只是齐靖寒却又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太妃,既然只是一些小事,想必无伤大雅,您就说与吴夫人听听,免得让夫人心中着急!” 这话说的在理,既然元德太妃亲口说是无伤大雅的小事,那说出来大家也只权当一个笑话听着,有必要这么见不得人,就连当事人的母亲都不能告知的?否则这一切只是元德太妃自圆其说的谎话罢了,其实事情的严重性远远的超过了她方才的轻描淡写! 只是齐靖寒的话音刚落地,便感觉辰王射来两道凛冽的目光,那玄冰般冷漠的光线,让齐靖寒心头微微一冷,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时,耳旁却已是响起了齐靖元的声音“想必王爷也十分想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吧!倒不如彻查此事,也好给吴家小姐一个交代!” 闻言,元德太妃的目光愤然怒射向齐靖元兄弟,只觉今日之事着实诡异,此时又只见北齐之人参与其中,难道那玉佩与娟帕的事情,当真是北齐的人在其中搞的鬼? 而辰王却只是冷淡的开口“太子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辰王府的事情,何事轮到北齐各位来管了?太子与十皇子莫要喧宾夺主,忘了谁才是这辰王府的主人!” 一席话,配合着辰王冰冷似铁的声音,让在场大多数人心中纷纷打颤,本想看好戏的心情也渐渐的淡了些,毕竟,与看别人的笑话相比,还是自身的安慰最为重要!况且那吴沁沁的闺誉已毁,早已成不了气候,众人自然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千金小姐,而得罪朝中的权贵! “王爷此言差矣,太子此举也只是关心王爷的声誉!虽然有些逾越了本分,但也只是一片好心!”只见此时,楚飞扬淡淡的开口! 狡猾如狐狸的他,并未替任何一方说话,却又同时堵上了双方的口,让辰王不能驳了齐靖元的好意,又让齐靖元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以为自己是贵宾,便在西楚的土地上嚣张狂妄! 可以说,楚飞扬可是记着这两人对云千梦的不敬,便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打压了双方! 而楚飞扬的开口,却是换来众千金爱慕的目光,虽云千梦已经霸占了除非有那个正妻的位置,可只要家世相当,再请求皇上赐婚,没准便能争取到一个平妻的位置,因此众人更是卯足了劲的频频向楚飞扬使眼色,可惜楚飞扬说完这句话后却再也不曾开口,径自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品尝着里面的佳酿,似有与世隔绝的味道! “还请太妃如实告知事情原委!”这时,吴夫人面色冷清道! 事到如今,她也从元德太妃那百般推阻的态度中看出了倪端,今儿个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到,若是事情不当众解决,怕是对吴国公府及吴沁沁的名誉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而元德太妃见吴夫人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好心,又加上北齐等人的咄咄逼人,让她心中早有不快,便冷声道“蒋嬷嬷,把证物带上来!” “太妃,这……”可不想,蒋嬷嬷却是吞吞吐吐的有口难言,只见她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向元德太妃使着眼色,却被一旁的吴夫人发现,只见那吴夫人心头更是怒不可言,想不到事到如今,这对主仆还在故弄玄虚,便立即出声道“还请嬷嬷交出证物!” 蒋嬷嬷无法,只能从衣袖间拿出早已用帕子包好的两样证物,随即掀开帕子,把里面的东西捧到元德太妃及吴夫人的面前,解释道“方才在桂花林,吴小姐取出自个随身携带的荷包时,从里面掉出这枚残破的和田玉佩,这玉佩已证实并非吴小姐的自己所用之物!随后……” 说到这里,蒋嬷嬷稍作停顿了片刻,微抬首看了元德太妃一眼,见她神情冷漠,丝毫不见凌乱,这才又接着说道“随后,众人便见表公子手上便拿着吴小姐的丝帕!” “你胡说!”蒋嬷嬷的嘴巴还未合上,便见吴夫人面色惨白的从坐席上站了起来,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方才元德太妃百般阻扰不让人捅出这件事情! 这男女私相授受的罪名可不是任何人能够承担的起的,更何况元府与吴国公府均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氏族,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一经传了出去,整个家族都会跟着丢人现眼,更甚者还会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一世! 尤其此时吴夫人已是认出了那方丝帕的确是吴沁沁所有,更是气的她浑身发抖,那捏着帕子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的握成拳,只感觉那修理的圆润光滑的指甲渐渐的扣进手掌的肉中,顷刻间那手中的丝帕上便染上了点点红梅,可见此时吴夫人当真是气急了,若非这是在辰王府而蒋嬷嬷又是元德太妃的人,怕她早已是让下人堵上蒋嬷嬷的嘴乱棒打死! 而此时元德太妃的神色亦没有比吴夫人轻松多少,只是相较于吴夫人的失态,元德太妃临危不乱的定力确实让人钦佩! 只见她拿起那半块残玉放在手中细细的看着,神色间依旧是那股清冷孤傲的神色,并未见丝毫慌张,让紧盯着她表情的云千梦心中有些不解,有些怀疑是不是蒋嬷嬷擅自把辰王的玉佩给掉包了! 只是,从桂花林到花园,蒋嬷嬷可是一步都不曾离开自己的视线,她又哪来时间去找一块相似的玉佩呢? “王爷今日的腰带甚是别致!本相记得,之前王爷佩戴的是一条镶有和田白玉的腰带吧!不知王爷为何换下那一条?”这时,楚飞扬却是含笑的开口,仿若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场内气氛的凝重,更是无视吴夫人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像是闲话家常般的与素来不亲近的辰王讨论起贴身的物件! 只是,楚飞扬此言一出,却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了痕迹! 只见众人心中纷纷对静坐一旁的辰王产生了疑问,好端端的,辰王为何要换腰带,难道是他把腰带上的和田玉送了一半给那吴沁沁作为定情之物,随后为了掩人耳目,便换了另一条腰带! 可是,为何吴沁沁的丝帕没有送给辰王,却在元庆舟的手中被人发现?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元家的表兄弟看上的是同一个女子? 而那吴沁沁既然接受了辰王的玉佩,为何还要把娟帕赠予元庆舟?难道那吴沁沁想脚踏两只船?若真是这样,那吴国公府岂不是养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儿,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均是集中在辰王、元德太妃与吴夫人的身上! 而那吴夫人听完楚飞扬的话后,更是不顾仪态的冲到蒋嬷嬷的面前,拿起那半块玉佩细细的看着,喷火的双目似要把那玉佩给焚烧干净,只是她虽素日与元德太妃来往,却鲜少与辰王见面,自然是分不清这玉佩到底是不是辰王所有,心中瞬间纷乱了起来,吴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参加一个宴席,为何会出现这档子丢人现眼的事情? 而辰王此刻却是满面寒霜的看向云千梦与楚飞扬,搭在扶手上的手紧紧的抓住扶手,心头不禁涌起怒意,不用细想便也知这一定是云千梦与楚飞扬事先给自己下的套! 先是让云千梦前去假山,随后便借机夺取自己贴身之物加以利用,让所有人认为自己与吴沁沁私相授受,只是,此时却又多了一个元庆舟,怕也是云千梦利用元庆舟对她的情谊来陷害自己三人! 哼,他倒要看看,云千梦这条计谋是否能够成功,这样拙劣的技法,她当真以为能够奈何得了自己? 而此时云千梦亦是感受到辰王射过来含怒的目光,她自也知道这种小事,只要辰王不承认那玉佩是他的,别人即便心中存了疑虑,也是不能把他怎样! 只是,虽如此,云千梦此刻却是心情甚好,目光直直的盯着吴夫人那七彩斑斓的表情欣赏着,嘴角噙着的那抹极淡的笑意,让辰王把即将出口责问的话给吞进了口中! 而那吴夫人得到楚飞扬的提示后,立即眼露希望的看向辰王,声音中带着一丝希冀道“王爷,这……” “还请夫人三思而后行!连本宫都未曾见过这玉佩,夫人可不要只凭别人的片面之词便胡乱猜忌,没得冤枉了人,中了某些人的计!”这时,元德太妃冷冷的开口,众人只见她目光中满是冷气与杀意,仿若置身于厮杀之中,全然不似以往那高贵孤傲的太妃形象! 这样的元德太妃,让人心生畏惧,就连那吴夫人心中也不由得打起了鼓来,那到嘴的话便硬生生的给咽回了肚子中! 只是想起吴沁沁平白的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吴夫人又岂能咽下这口气,脑中飞快的转着,目光突然在众人中寻找着什么,当她看到云千梦时立即出声“云小姐,你今日自踏进王府大门时,便与沁沁在一起,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沁沁会被人给诬陷!” 这等兴师问罪的话一经吴夫人口中说出,顿时曲妃卿怒火中烧! 瞧着吴夫人说的什么话,好似是梦儿黏着那吴沁沁不放,殊不知是她的女儿百般的不要脸,总是缠着梦儿不放,现在倒是对梦儿疾言厉色起来,仿佛是梦儿欠了她们吴家似的! 云千梦看着曲妃卿那略带怒意的小脸,桌下的手轻轻拍了拍曲妃卿的,随即表情平静的回答“夫人莫要慌,千梦也相信吴小姐是清白的!只是,千梦也只是今日与吴小姐在一起,中途吴小姐还曾独自离开了一会子,您若是想让千梦证明些什么,千梦实在是无能为力,不如请吴小姐与元公子前来问明白,也免得冤枉了人!” 相较于吴夫人的咄咄逼人,云千梦的温和有礼更让众人所接受,尤其明明是吴沁沁做错了事情,这吴夫人不责备自己的女儿,却是紧追着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云千梦不放,当真是认为别人都是好欺负的吗? “云小姐向来聪慧,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可这时,海恬却是冷冷的开口,那双冰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云千梦,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而云千梦却只是莞尔一笑,随即起身回道“回公主的话,纵然千梦聪明绝顶,也没有火眼金睛可以不问明事情经过便辨出真伪!更何况千梦资质平凡,对公主的谬赞实在是不敢当!还请公主莫要取笑臣女!” 说完,云千梦便款款落座,脸上的浅笑让海恬深觉此言,刚要再次发难,却见一名嬷嬷匆匆走进花园,随后跪在元德太妃的面前禀报“禀太妃,吴小姐醒过来了!” “既如此,那便把吴小姐带过来吧!蒋嬷嬷,你去把表公子领过来!”元德太妃看了蒋嬷嬷一眼,随后才冷声吩咐! 吴夫人则是不放心女儿,向元德太妃告了声罪,与那两名嬷嬷一同离开了花园,而此刻场内也一时恢复了安静,想必是众人打算养精蓄锐等着看一会的好戏! 只是,嘴巴上是停战了,可眼睛却没有显得,只见那些个小姐公子眼中均是促狭的目光,其中包含的意思不言而喻,怕是都十分好奇吴沁沁是如何一女征服二男的吧! 场内气氛显得诡异莫测,而元德太妃与辰王虽面色冷然,但神情间却依旧冷静沉稳,并未因为这突发事件而乱了方寸! 楚飞扬更是事不关己的喝着面前的酒,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却时不时的不着痕迹的扫云千梦一眼,显然是早已洞悉了云千梦的做法! 至于北齐的几人,更是以看好戏的心态盯着面前的这出好戏,尤其那齐靖寒此时更是伸长了脖子看向入口处,等着两人的到来! 半盏茶的时间,便见元庆舟首先被蒋嬷嬷带了过来,一看到自己的姑母与表哥,元庆舟便有些惧怕的缩了缩脖子,而元德太妃却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径自怒喝道“跪下!” 被元德太妃突如其来的大声给吓到,元庆舟瞬间便跪在了两人的面前,只见元德太妃指着元庆舟便斥责道“看看你今日干的好事!那吴小姐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家闺秀,竟被你给带坏了!你学什么不好,竟去学那些个戏文里私相授受的戏码,你让元家的脸面往哪里搁?今日做下这等子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自己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元庆舟被元德太妃一阵责备,心中顿时一阵委屈! 他明明是看到云千梦把那擦手的帕子放在了桌上,这才趁着别人都没有注意到偷偷的取来那帕子,本想着向云千梦示好,却不想却被人指出那帕子是吴沁沁的! 到现在为之,元庆舟都还不知这里面到底出了差错,为何云千梦的东西竟变成吴沁沁的了! 本想指证云千梦,可方才宁锋与蒋嬷嬷却是分别让他认下与吴沁沁的事情,让元庆舟有苦难言,只能低着头任由元德太妃责骂,最后还要认错道“都是侄儿的错!只是,侄儿与吴小姐情投意合,这才赠予了自己钟爱之物,还请姑母为侄儿做主!” “做主?如何做主?唯今之计,你除了娶吴小姐,别无他法,否则即便本宫是太妃,也无法向吴国公府交代!糊涂的东西,为了你做下的丑事,还要本宫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你自己好生的反省吧!”元德太妃冷声道,眼中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可毕竟元庆舟是元家的子孙,她又岂能看着自己的侄儿因为一个吴沁沁而毁了前途? “姑母……”元庆舟原以为自己认错便行,可不想元德太妃竟还要他娶了那吴沁沁,想那吴沁沁长着一张大饼脸,他当真是对她没有半分的好感,如今还要他娶她,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对着那张乏善可陈的面孔,这样的日子,岂不生不如死? 可元德太妃心意已决,容不得元庆舟放肆,便立即开口“本宫会亲自向老太君说明此事,你不用再多说什么,先起来吧!” 说着,便转开了双目,拒绝看到元庆舟那满脸的哀求! 而此时,吴沁沁在吴夫人及丫头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身形不住的打颤,面上依旧挂着泪珠,让人一看便会联想翩翩,以为她是因为与元庆舟的事情败露而无颜见人这才伤心不已! 而元德太妃见吴夫人前来,方才面上的冷漠渐渐的隐去,转而换上一抹极淡的浅笑,尤其在看到吴沁沁时,眼眸中更有一丝满意,不等吴夫人开口,元德太妃便先发制人“吴夫人,方才庆舟已是招认对吴小姐一片真心,愿意娶吴小姐为正妻!若是夫人点头同意,本宫便进宫,向太后讨个懿旨,让这门婚事更加的有体面!” 吴夫人与吴沁沁之所以姗姗来迟,便是因为母女两在厢房中商量对策,可不想这元德太妃的速度比她们还要快,竟不等她们前来便擅自做主定下了此事,根本便不给她们翻盘的机会! 只是,这毕竟涉及到吴沁沁的闺誉,即便是真要嫁给元庆舟,也一定要查出是谁陷害了吴沁沁,否则将来即便她成了元庆舟的正妻,身上还是背着与人私相授受的罪名,被人诟病一辈子而抬不起头来! 而吴沁沁则显然是被元德太妃的决定给吓到了,身子直直的往后退去,口中喃喃自语道“不要,我不要嫁给他……” 谁人不知,这元府的元庆舟是个色鬼,但凡是被他看上的丫头,又几个能逃出他的魔掌的?吴沁沁身为大家闺秀,自然是不愿意嫁给这样一个没有担当没有抱负,一心只扑在女人身上的纨绔子弟,因此有这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那些原本想看好戏的小姐们,原本还对这吴沁沁怀有敌意,可自从听到元德太妃的决定后,却又开始同情吴沁沁的遭遇,嫁进风光无限的元家,却是进入了一座坟墓,怕是这吴沁沁的后半生都要活在吃醋受气中了! 只是,这样一来,对于还未婚配的她们而言却是一件好事,毕竟元德太妃已然开口,那吴沁沁嫁给元庆舟便已是铁板真真的事情,自然她们便少了一个对手,尤其这个对手还有个实力强劲的娘家,这怎能不让她们心生雀跃呢? 因此,此时小姐们的心中均是对吴沁沁产生了一丝怜悯,同情于她的遭遇,可又欣喜于除掉了一个对手! 那吴夫人也是没有想到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元德太妃竟做了这样的决定,这元庆舟的花名可是连京都的孩童都知道,让她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吴夫人的心中宛如刀割! 原以为楚相的话是一个转机,可元德太妃却是毫无情面的打破了自己的希望,而吴沁沁的名誉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损,如今唯一能够解救女儿的路,也只剩嫁给元庆舟! 思来想去,吴夫人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却也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是硬着头皮,在吴沁沁哀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元德太妃见吴夫人点头,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随即让蒋嬷嬷扶着吴沁沁坐到自己的身边,和颜悦色道“都是要当新娘的人了,怎还哭成这样?” 吴沁沁看着眼前替自己擦泪的元德太妃,心中却是不住的打着冷颤,一股寒意渐渐从脚底往头顶升起,只觉面前的这个女子当真让人感到害怕,让她畏惧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而吴夫人却在此时开口“太妃,沁沁被人陷害,还请太妃为沁沁做主找出凶手!” 吴夫人原以为这回元德太妃会为女儿做主,可不想她的话却引来元德太妃的一记冷眸,随后便听到元德太妃冷淡的声音在花园中响起“吴小姐的品性向来端正,若有谁敢胡言乱语,便是与韩国公府以及辰王府作对!” 语毕,元德太妃便不再看吴夫人,只是心中却对这不识好歹的吴夫人产生了厌恶之意! 自己方才为了给吴国公府面子,已是许出了韩国公府当家少夫人的位置给这个品性败坏的吴沁沁,否则以吴沁沁这样品德败坏的女子,岂能踏进韩国公府半步? 况且,方才她已是向众人说明吴沁沁与元庆舟乃是两情相悦,若此时替吴沁沁翻供,岂不是自打嘴巴? 吴夫人一听这话,便知元德太妃并不想替吴沁沁洗刷冤屈,面色顿时铁青,可此时元德太妃已放出了话,自己若是在紧抓着这事不放,岂不是公然与元德太妃作对,日后沁沁嫁入韩国公府怕也会受气,如此一想,吴夫人渐渐的沉默了下来! “既如此,那本宫便先恭喜元德太妃、恭喜辰王、恭喜元公子与吴小姐了!待二位成婚那日,本宫定会送上厚礼!”这时,齐靖元领着北齐众人起身,语毕便先离席,离开了辰王府! 其他的公子小姐则也紧跟着起身道喜,只是看着那满脸哀戚的吴沁沁以及满面不甘的元庆舟,众人也知不便久留,纷纷向元德太妃告辞,乘坐各自的马车离开了辰王府! 曲妃卿则是挽着云千梦的手,两人站定在相府的马车前,只见曲妃卿灵动的大眼扫了扫四周,这才凑近云千梦,压低声音道“梦儿,是你把玉佩放进那吴小姐的荷包中的吧!” 闻言,云千梦一脸浅笑的看着曲妃卿,随即慢慢的开口“表姐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曲妃卿此刻却是摇了摇头,随即颇有感触道“那吴沁沁本就对你没安好心,还设法想陷害你,你这么做,也只是自保!只是,下次行事前记得知会我一声,免得我配合你的时候出了差错!” 说完,曲妃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少女粉白的面颊上不禁染上了一丝红晕! 云千梦见曲妃卿竟如此说道,心中一时觉得好笑,只是便也知曲妃卿是怕自己应付不过来,便跟着点了点头,双方再叙了些话,便分别上了各自的马车! 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云千梦刚掀开车帘,便见里面坐了一尊黑面神,便立即放下车帘,对还未上车的慕春吩咐道“慕春,咱们去陪表小姐!” “你敢!”这时,车内却传出一道极轻却含怒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十分的巧妙,只有离得最近的云千梦听到,而车下的慕春却全然不知车内多了一个人! 而云千梦却是毫不犹豫的便要重新踏上凳子走下马车,此时车内却又传出一道耍赖的声音“你若是喜欢我半夜去相府,现在大可离去!” 云千梦心中一阵气恼,却还是收回了脚步,对慕春吩咐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且去表姐的马车内坐会吧!” 慕春不解,可对于云千梦的吩咐却从来不曾违背过,便点着头,目送云千梦坐进马车内,这才转身走向辅国公府的马车! 而云千梦却只是看了眼端坐在里面的楚飞扬,便坐在车门的位置,随后闭上双目养神! 楚飞扬见她如此的无视自己,方才心头的怒意却渐渐消散,随即也跟着挪动身子坐到云千梦的身边,侧目看着云千梦的侧脸,只觉面前这张柔美的小脸上散发着少有的自信与倔强,那长如蝶翼、密如蕉扇的睫毛微微上翘,在云千梦的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小巧挺秀的俏鼻、红润饱满的菱唇,无一不让楚飞扬心荡神怡,不禁身随心动的缓缓低下了头…… 云千梦虽闭着双目却早已感受到楚飞扬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只是却没有睁开眼,直到一股热气缓缓的靠近自己的面部,让云千梦那两道不描而黛的秀眉不由得微微轻蹙了起来,再也忍不住的猛然睁开双目,却见楚飞扬双目紧盯着自己,而他渐渐低下头的姿势却没有因为她的睁眼而停住,眼中反倒是因为自己的睁眼而浮上一抹笑意,让云千梦暗自气恼,眼中不由得浮上一丝怒意,直直的瞪向楚飞扬! “醒了?不睡了?”见云千梦睁开了双眸,楚飞扬那停在云千梦面前不错寸许的唇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与促狭,而那双黑眸中却是闪烁着一抹认真! 云千梦略显尴尬的动了动身子,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稳住被楚飞扬拨弄的有些不稳的心绪,清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见她瞬间便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楚飞扬有些失望的坐直身子,双目却依旧盯着云千梦那半启的红唇,冷声开口“你今日真是太大胆了!” 闻言,云千梦转眸看向楚飞扬,见他此刻神色异常的冷峻,全不似以往的温和笑意,便也跟着沉下面来,有些冷酷道“大胆?我若不大胆,今日被人指指点点的人便是我!那吴沁沁本就是怀着目的接近我,若我不出手,只怕早已中了她的计!” 只是,云千梦自己却尚未发现,自己说这话时是带着怒意的,那种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怒气而表现在楚飞扬的面前,让楚飞扬脸上的冷意顿时融化了大半,黑眸中闪烁的尽是对她的宠爱! “那你可知,你如此的冒险,万一此事不成功呢?”只是,尽管楚飞扬理解云千梦才处境,却不赞同她以身犯险的行为,尤其是在辰王那样对她有企图的男子面前,楚飞扬只要想起辰王在山洞中想对她动粗,心口便不由得涌上一股怒火,若不是强压着,怕方才在假山那边便已与江沐辰动手! 而云千梦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径自开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我呢?你难道就不怕我担心吗?”可云千梦的话却是激怒了楚飞扬,只见他双手立即抓住云千梦的双肩,用力的扳过她的身子,让她双目无可逃避的紧盯着他的眸子,眼中跳跃着两簇怒火的反问着! 云千梦心头一震,从未想过会从楚飞扬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颗心猝不及防的乱跳了起来,有被楚飞扬那饱含情意的眸子紧盯着,让云千梦的双颊不由得浮上两朵红云,向来自信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的想错开楚飞扬的紧迫盯人,奈何这回楚飞扬却是下定决心不让她逃脱,容不得她半点闪躲的紧盯着云千梦的眸子,把自己心底的担忧全然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云千梦读出楚飞扬眼中的怒气、担忧、疼惜,以及她从未接触过的……爱意,一时间心乱如麻! 只是此时她的心底却又升起一抹对楚飞扬的心疼,双唇开启了半饷,才低声说道“抱歉!” 话音还未落地,云千梦只觉一股大力猛地把她拽进一具温热的胸膛中,随后自己的身子被楚飞扬紧紧的抱住,耳边传来他那不带自信的低喃“你这样的孤军奋战,让我如何能够放心?梦儿,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吗?” 云千梦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耳畔却如被魔音穿耳便不停的响着楚飞扬那句‘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吗?’ 想着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若说对楚飞扬没有半分异样的情绪,那是骗人的! 只是,自己置身于种种阴谋算计中,叫她如何去相信别人? 可如今,耳边响着楚飞扬几近呢喃的低语,云千梦的心头竟浮上一丝心疼,是不是自己太过冷静?冷静到伤了他的心? 或许,她该试着对他放下心房,若自己真要在这个异世待上一辈子,若是自己真要与面前这个男人厮守终身,那至少要学着去了解他,而不是一味的躲避! 卸去一身的冷傲,云千梦静静的窝在楚飞扬的怀中,低声回答着他的问题“好!” 而楚飞扬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即拉开两人的距离,眼中盛放着装不下的喜悦,满是惊喜的再次开口确认道“当真?” 见楚飞扬竟少有的喜形于色,云千梦唇角莞尔一笑,轻点螓首确认道“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语毕,便见楚飞扬黑了脸,低声嘟哝道“你说的谎还算少吗?” 方才在辰王府,她真以为自己没有看出来?这只小狐狸早已是设好局,等着敌人一步步走进她挖好的圈套中! 事后,竟还满脸无辜的推卸掉所有的责任,让那吴家母女有苦说不出! 而云千梦被楚飞扬这一番反问,顿时嘟起了双唇,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我这还不是为了……” 可还未说完,那倔强的红唇却被两片薄唇给堵住…… ------题外话------ 传说中的票票,朝着宁儿的方向飞过来吧……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零四章 胎儿绶惊姨娘早产 云千梦完全没有料到楚飞扬竟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脑子有些短路,只觉自己的唇上贴着两片微凉却又柔软的唇,心中有些羞涩,眼中却是充斥着薄怒! 自己明明只是答应楚飞扬相信他,也愿意试着去接受他,可他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他们的关系是不是进展的太过迅速了些?别家小姐谈情说爱也如他们两人一般直接进入正题吗?有像楚飞扬这样如此直截了当单刀直入的吗? 云千梦双目直直的盯着楚飞扬,见他黑眸微敛,那长而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太过耀眼的光芒,却更是让云千梦感受到楚飞扬此刻潜在的危险,脑中飞快的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耳边却传来楚飞扬那微微的叹息声! “梦儿,你不专心!”委屈的指控声,让云千梦的注意力瞬间又放在楚飞扬的身上! 只见他满目受伤的眼神,双唇已是从她的唇边撤离,只是那抓着她双肩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直让云千梦注视着他不满的目光! 云千梦双眉微挑,看着楚飞扬这百变的表情,方才眼中的薄怒却早已散去,换上一抹无奈的表情,只是心中却是十分的清楚,真正的楚飞扬,岂是如此好打发的?他岂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一句指责声,让云千梦回答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只能瞪着双目看向楚飞扬,两人用眼神对峙着! “累不累?”凝视着云千梦眨也不眨的双眸,楚飞扬眼底暗藏笑意,心口却有些舍不得的开口! “累!”而云千梦则是如实的开口! 既然已经答应他,那么自己便没有必要在他的面前掩藏自己的心情,更何况,与楚飞扬对峙,的确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定力不足、耐心不够之人,是绝对不能够在楚飞扬那专心的注视下表现出镇定自若的! 而楚飞扬则是在听到云千梦那如实的回答后,心情甚好的弯唇一笑,黑眸中闪烁着说不尽的愉悦,出口的话中却是饱含着少有的满足“既然累,为何不早早的收回视线?” 倔强的丫头,即便累着自己,也不愿意服输! 而云千梦却是表情有些讪讪然,随即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着“凭什么让我先收回视线!” 楚飞扬看着她少有的小女儿姿态,心头一动,随即投降道“既如此,这一次便算我输了!” 说着,楚飞扬竟放开双手,随即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云千梦见他如此,便也静靠在车壁,缓缓闭上双目休息片刻! 谁知就在她放松下来时,一阵劲风带着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直面扑了过来,在云千梦还未来得及睁开眼时,自己的双唇再一次的被那微凉的薄唇给霸占…… 这一次不同方才,带着不容云千梦退缩的坚决,那两片薄唇紧紧的贴在她的唇上,云千梦只觉自己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进了楚飞扬那坚硬却又温暖的怀中,男子的气息瞬间包围住云千梦,让她的鼻尖萦绕着楚飞扬的气息…… 感觉到自己的脸上黏着两道炽热的视线,云千梦睁开双目,见楚飞扬正满目认真的凝视着自己,而他的唇却只是紧贴着她的,并未进行更深入的举动,这让云千梦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双目清明的盯着楚飞扬,两人在沉默中静静的凝视着对方! 楚飞扬却是突然笑了,随即放开她,把她纳入自己的怀中,近乎低喃的开口“一生一世一双人!梦儿猜猜看,我会如何回答!” 闻言,云千梦两只小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上次楚飞扬并未回答自己,还以为他并不在意,想不到这个男人却是牢牢的记住了自己的话,心头不由得浮上一丝笑意! 只是,听着楚飞扬接下来的话,云千梦的秀眉却是微微的轻蹙了起来,让她猜? 若是楚飞扬的心思是这么的好猜,那他就坐不上左相的位置! 这个男人,心思深似海,让人捉摸不透,只是却愿意在自己这个没有利用价值之人身上费心思,倒是让云千梦心中有了某种肯定! 抬眸看着楚飞扬那紧盯着自己的眸子,只见那含着点点浅笑的黑瞳中隐藏着让人心惊的执着,云千梦莞尔一笑,轻启红唇,带着一身的自信缓缓道“相爷这是答应了臣女的要求吗?” 楚飞扬不想云千梦竟这么快便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心中虽讶异却不见懊恼,眼中的浅笑渐渐转变为深笑,随即玩笑似的开口“当真是不让男子有发挥的机会!” 这样别具一格的云千梦,自信中带着聪慧,难怪江沐辰现在后悔了,但幸好自己率先下手了,否则此刻懊恼的捶胸顿足的人怕是变成自己了! 而云千梦听了楚飞扬的话,眼中却是显出不赞成的神色来,几乎是立即脱口反驳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楚飞扬看着她那抬起的自信满满的娇颜,耳边回响着云千梦那毫不犹豫的回答,眼底的笑意却是渐渐的敛去,换上一抹深思,半饷才神色严谨的开口“即便如此,也不可以身犯险,若有下次,可不会像今日这般让你蒙混过关了!” 闻言,云千梦眼中似有怒火喷出,随即反问道“小女今日可不曾蒙混过关!倒是相爷几次三番轻薄臣女,只是相爷位高权重,让小女投诉无门,只是说了几句心里话,却又是惹得相爷恼羞成怒,连带着威胁就出口了!” 说完,那双水眸微微扫了楚飞扬一眼,却不知那一眼中带着少有的风情万种娇嗔可爱,让云千梦那过于冷静镇定的脸上平添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瑰丽! 而楚飞扬却是因为云千梦的话而低低的笑出了声,浑厚的笑声自胸膛间传出,震得云千梦双耳发麻,不由得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而楚飞扬却是不甚在意,却是低头注视着她略微皱眉的娇颜,随即开口“巧言令色、伶牙俐齿!” 难怪那些小姐公主纷纷不是她的对手,就连自己这个自认口才不错的人,都对云千梦那花样百出的回答佩服至极,更别提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闺中小姐了! 听着楚飞扬对自己不算好的评价,云千梦不服气的皱了皱秀鼻,满眼不赞同的冷瞥了楚飞扬一眼,随即又反驳道“总比被人欺负的说不出话来要强些!” 而她的话却让楚飞扬脸上的笑容一怔,那搁在她肩头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云千梦,随后带着一丝感叹道“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云千梦心中一震,想不到楚飞扬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脸,只是那两只略微发红的耳朵却是泄漏了她此刻的心情! 楚飞扬那精明的眸子又岂会发现不了,可云千梦鲜少表现出少女般的娇羞,他虽爱看她冷静自信把对手逼入绝境时的狠绝,但对于这样少女姿态、颦颦娇羞的模样爱不释手,便也没有再开口,生怕惹得云千梦恼羞成怒,减少了自己的福利! “夏嬷嬷一事,我会让人彻查,你也不必在天福楼与相府之间奔波!也让米嬷嬷等人回到相府,否则身边只有慕春一人伺候着,我也不放心!”半饷,楚飞扬才缓缓开口,眼中闪烁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云千梦听他所言,便知楚飞扬定是知道了夏嬷嬷的事情,便也不隐瞒的开口“看似是夏嬷嬷与映秋被袭,可那幕后黑后却是冲着辅国公府而去,否则这西楚又有几个小贼能够识得价值连城的斛葛,又会有哪个小偷在行窃时特意的销毁对他没有多大用处的草药?” 楚飞扬静静的听着云千梦的分析,双目凝视着她认真谨慎、一丝不苟的侧面,心中某一角的柔软被狠狠的撞击了下,让他的唇边不由得漾起一抹浅笑,看向云千梦的眸光却是越发的温和! “既如此,就更应该把夏嬷嬷交给我来保护!你这样总是出现在天福楼,总会被有心之人发现的!届时出了岔子,岂不让人担心?”尤其那天福楼还是容云鹤名下的产业,楚飞扬心中总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毕竟直到今天,云千梦也只是说试着去接受自己而并未全然的接纳了他,这让楚飞扬向来自信的心惴惴不安,怕稍有不甚便会抓不住这只小狐狸的心! 而云千梦却是没有楚飞扬把问题想到容云鹤的身上,只是径自的分析着夏嬷嬷的事情,最后才得出结论“既如此,那便只能这么做了!” 楚飞扬看着她神采奕奕的表情,一时间竟有些好奇云千梦相出了什么法子,挑眉注视着她略显兴奋的脸,自己的心情竟也跟着云千梦上下起伏! 而云千梦却是招手让楚飞扬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楚飞扬听着她的办法,眉头却是少有的褶皱了起来,眼中有些不赞同的开口“不行!” 云千梦的热情被楚飞扬当头一棒,顿时沉下脸来,固执道“就这么说定了!” 楚飞扬动了动双唇,见云千梦方才那眉飞色舞的表情,本要出口劝解的话便没有再说出口,心中却是算计着是不是要多加一倍的暗卫保护云千梦,免得这丫头玩得过火,惹了那些心狠手辣的人! 车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马车再行驶了半盏茶的时间,外面传来侍卫的禀报声“主子,云相府到了!” 而那边辅国公府的车子却也是及时的来到相府的面前,慕春更是在云千梦下车前奔向马车,把踏脚的凳子放在地上,等着云千梦出来! 收起心头正考虑的事情,云千梦抬眼看向楚飞扬,朝他微点了头便打算起身走出马车! 可却不想自己的手腕却被楚飞扬快速的捉住,那只大手微微用力,云千梦又再次回到他的怀中,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关怀声“记住我的话,不可以身犯险!” 心知他的好意,云千梦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双手随即推开楚飞扬,快速的掀开帘子走下马车! “小姐,您脸色怎么有些发红?难道是天气太热?”见云千梦面颊上泛着一层如胭脂一般的红晕,慕春不解的问道,随即又伸长了脖子感受了下今日的天气,只觉此时秋高气爽并无燥热之意,倒是让她有些好奇云千梦的反应! 而云千梦听慕春如此一说,顿时射过去一道冷光,随即神色清冷的坐进相府的软轿中! 慕春被平白无故的瞪了一眼,径自摸了摸鼻子,心道怕是自己说错了话,这才惹得小姐不开心,便也不做多想,跟着软轿便进了相府! 而马车中的楚飞扬则是目送云千梦乘坐的轿子进了相府,这才吩咐侍卫驾走马车! 入夜,月凉如水,夏日渐渐远去,秋天的夜晚中多了一抹凉爽,让人不再为炎炎夏日所烦躁! 云千梦手执书卷坐在窗边,却是无心阅读手中的字句,脑中想的却是白日里与楚飞扬的对话! 心有不禁有些好笑,从未想过会在这个异世与古代的男子发生任何的事情,可自己的遭遇却是说明一切皆有可能! 而更让云千梦惊讶的是,楚飞扬此人,的确有扰人心智的本事,难怪海恬为他如此的痴迷! “小姐!”这时,慕春轻声的走进内室,见云千梦正低头冥思,便小声的唤了声! “何事?”放下手中书卷,云千梦干脆起身活动身子,免得坐久了身体僵硬! 慕春看着云千梦抖动着四肢,眼中顿时浮现惊讶的神色,可也知她家小姐与众不同,便也没有提出疑惑,只是专心的回答着云千梦的问题“回小姐,苏姨娘那边的小丫头方才过来禀告,说苏姨娘临盆的日子快到了,苏姨娘打算明日让王嬷嬷把她娘家的嫂子接到相府陪伴!” 闻言,云千梦轻点下头,让慕春靠近一些,在她耳边交代着事情…… 第二日,风荷园中! “嬷嬷,去了苏府,不管嫂子或者那边的老夫人说什么,你且都忍着,待我产下了儿子,看她们谁还敢对你不敬!”见王嬷嬷即将出门,苏青双手抚着圆鼓鼓的肚子冷声道! 近段时日,娘家那边鲜少有人在探望自己,苏青心中明白,她那个大嫂心中定是对自己把盼兰送去给哥哥做小妾有意见! 只不过,那毕竟是自家人,在紧要关头的事情,苏青还是宁愿去相信自己的大哥大嫂,也不会用柳含玉为她准备的稳婆的! 因此,这才特意的嘱咐王嬷嬷,不管在那边受了什么气,全当是看在这孩子的份上,忍上一时!只消此次自己产下的是男婴,那相府夫人的宝座便是唾手可得之物,云千梦那帮小贱人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而王嬷嬷是苏青身边的老人了,岂会不明白这点道理,这个时候不伏小,难道等到苏青生产时让别人使坏吗? 只见王嬷嬷立即回身,笑着安抚着苏青“夫人莫要担心老奴,老奴心中明白该怎么做!夫人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平和心态,莫要再为这等子小事劳心伤神了!” 苏青见王嬷嬷想的如此周全,便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即面上有些疲倦的闭上了双目! 而相府门口此时却是停着一辆马车,见王嬷嬷领着几个小丫头走出大门,立于马车前的米嬷嬷立即掀起车帘,指挥着相府的小厮们抬来软塌,随即让迎夏元冬小心从马车内扶出里面的人! 王嬷嬷本要带着小丫头上马车,却见许久不曾露面的米嬷嬷竟在相府门口忙紧忙出,一时心中好奇,便领着身后的小丫头走上前,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米嬷嬷这是在忙些什么?怎么近日在相府鲜少看到你,不会是咱们那娇贵的大小姐把你赶出相府了吧!” 而这边米嬷嬷却似乎早已料到王嬷嬷会过来似的,只见她缓缓转身,目光平和的看着王嬷嬷,淡淡的开口“原来是王嬷嬷啊,怎么,今日不用伺候苏姨娘吗?” 只见米嬷嬷那‘苏姨娘’三个字咬的极重,让王嬷嬷一时老脸无光,眸中顿时浮现凶光,只是想到苏青即将生下小公子,以后有这帮贱人哭的时候,便也暂时隐下了心头的怒意,继续阴阳怪气的开口“我们姨娘快要临盆了,若是产下相府的小公子,不知大小姐会有何反应?” 而此时米嬷嬷却似乎无心与王嬷嬷争论,只是出声让车中的迎夏元冬小心些,自个的身子更是有意无意的挡在王嬷嬷的面前,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想让人知道似的! 那王嬷嬷本就对这边的事情十分的好奇,此时见米嬷嬷这番遮遮掩掩的模样,心中更是疑惑,顿时给身后几个小丫头一个眼色,只见那几个小丫头顷刻间围住米嬷嬷问东问西的,让米嬷嬷一时间分身乏术,竟顾不到王嬷嬷! 见少了米嬷嬷这个障碍,王嬷嬷则是大步上前,伸长脖子便往那马车内看去,只见此时迎夏与元冬正扶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慢慢的往马车外挪动,那老妇看到王嬷嬷的脸,眼中顿时冷光四射,似有一股杀气涌向王嬷嬷,吓得王嬷嬷竟快速的缩回了自己的头,一手更是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明白那老妇人为何如此的凶神恶煞,对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露出那么凶恶的眼神!而自己竟有些害怕那瘸腿老妇的目光! “王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你没看到这是大小姐乘坐的马车吗?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姨娘的奴才检查翻看了?”这时,米嬷嬷看到王嬷嬷这样大不敬的行为,立即甩开那几个小丫头,一手扯过王嬷嬷的衣袖怒道! 而王嬷嬷却是讥笑一声,随后冷笑道“我道是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呢,不过是个断了腿的老妇,也值得你这般的紧张?怎么,咱们大小姐又做起善事来了,竟把这些个乞丐带进相府中,也不怕辱没了相府的名声!” “王嬷嬷真是贵人多忘事,竟连老奴都认不出了?”这时,王嬷嬷的背后传来一道虽慢但却清晰的声音! 王嬷嬷一时并未从这声音中辨出是谁,只是仅凭这一句话便让她起了疑心,不由得再一次的看向那已经坐在软榻上的老妇,细细的观察着她的体态表情! 只是这老妇看似已是有六七旬左右,且又是个断了腿的人,虽然身上的衣衫还算是整齐,但看那张脸和满头的白发便也只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人! 而王嬷嬷一向自认识得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岂会认识这种一脸寒酸样的老女人,便不由得朝夏嬷嬷翻了翻白眼,趾高气扬道“老东西,你认错人了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乱认人!” 面对王嬷嬷这样嚣张的奴才,迎夏与元冬面上顿现怒意,而夏嬷嬷脸上却丝毫不见不悦,只是卑微道“十几年过去了,苏姨娘还好吧!看王嬷嬷如今如此的得势,看来苏姨娘十分受相爷的宠爱啊!只是可怜我们那早夭的小少爷,刚出生便被那歹毒的人溺死在粪桶中!王嬷嬷,你说说,这世道何其不公,为何善良的夫人与可怜的小少爷会遭此不测,而那些歹人却能逍遥法外!哦,对了,听说苏姨娘现如今有孕在身,难为她害了人之后还如此的逍遥快活,也不知那腹中的胎儿会不会受母体的影响,生下来便是个歹毒的种子!” 夏嬷嬷不缓不慢的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而王嬷嬷却是越听心中越是惊吓,直到夏嬷嬷停了口,王嬷嬷已是一脑门的冷汗,面色苍白无力,双目更是见鬼似的盯着夏嬷嬷,看着她那条空荡荡的右腿,脑中顿时闪过几个熟悉的片段,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夏嬷嬷?” 听她这么一问,夏嬷嬷那干枯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甚是欣慰的开口“看样子,王嬷嬷是终于认出我了!” 听到夏嬷嬷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王嬷嬷的双腿顿时一软,整个人毫无征兆的跌坐在地,吓得那群小丫头顿时上前扶起她,而王嬷嬷却如一滩烂泥一般靠在小丫头的身上,双目却是含着极大恐惧的盯着夏嬷嬷,哆嗦着双唇反问道“你没有死?也没有疯?” 闻言,夏嬷嬷笑了,就连她身边的迎夏与元冬也跟着笑了,半饷,只见夏嬷嬷收起脸上的笑意,双手用力的抓住软塌上的扶手,拼尽全力的朝着王嬷嬷开口“让你与你家主子失望了!如今我再入相府,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完,夏嬷嬷便躺回软塌,迎夏拿过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同时吩咐小厮把夏嬷嬷抬进绮罗园,自己则与元冬再次踏进马车内,小心的扶出大伤未愈的映秋,几人连同米嬷嬷一起,再也没有看王嬷嬷一眼便踏进相府的大门! 而此时王嬷嬷却如失了魂一般的斜靠在小丫头的身上,整个人面色苍白如纸,身子更是颤抖如筛,让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小丫头不明所以! “嬷嬷,那只不过是个残废,你又何必怕成这样?”看着平日里仗着苏姨娘的信任便作威作福的王嬷嬷,如今被一个快死的老太婆吓成这样,一个小丫头略带嘲讽的开口! ‘怕!’却不想,她的无知给自己换来一记耳光! 随即众人便见王嬷嬷站直身子,满目凶光的盯着她们,狠声道“今日发生的事情,若是让夫人知道了,我扒了你们的屁,连同你们的老子娘也难逃一死!” 而回过神的王嬷嬷,脑中第一个反应便是不能让苏青知道此时,至少在苏青生产前,不能让她知道夏嬷嬷还活着这件事情,否则万一让苏青一着急动了胎气,那可就危险了! 那几个小丫头原以为跟着王嬷嬷出府是一件好差事,却不想竟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顿时吓得不敢再开口说话,只顾着一个劲的点头,对面前的王嬷嬷便也更加的畏惧了! “走,去苏府!”而王嬷嬷则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在小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苏府内,这几个月来,苏源则是越发的宠爱盼兰,只觉她乖巧懂事,对自己去别的姬妾那过夜从不像自己正妻那般吃醋生气,让苏源对她的宠爱在苏府内无人能及,更是从正妻手中夺了管家的权利,全权的交给盼兰打理! 因此,那苏夫人对于把盼兰送到苏源身边苏青更是怀恨在心,而此时王嬷嬷却又上门请人,她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姨娘想请我去照顾月子?”苏夫人手上拿着绣品,一手穿针引线,一手看着桌上摆放的花样,语气冷淡的问着王嬷嬷! 而王嬷嬷心中则是恶心着苏夫人的做派,脸上却是腆着讨好的笑意,嘴甜道“夫人可是我们姨娘的正经嫂子,自然是要请自家人才能够放心!” 可一说完这话,王嬷嬷便在心中暗骂这苏夫人,所不是当年苏青嫁进了相府,岂有这等无知妇孺坐上尚书夫人的位置,如今她不感恩倒也罢了,倒还拿起了派头,着实让人生厌,也难怪尚书大人许久不曾进她的房门,这样的女子,生的一脸刻薄的样子,哪里能够讨得夫君的欢心? “自家人?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自家人,姨娘竟还往自己哥哥的房中塞人?她这是安的什么心?况且,那盼兰把夫君伺候的如此妥帖,看着便是个聪明伶俐的,姨娘如此会调教人,想必自个的房中还留着不少,又何必让我这笨手笨脚的过去碍事呢?”苏夫人扔下手中的绣品,面露冷笑的看向王嬷嬷,只觉这老货真是越发的不上道,站在苏府的地盘上,也敢拿出相府奴才的架势! 王嬷嬷又岂会不知这苏夫人心中所想,只是此时云千梦身边又多了一个夏嬷嬷,若苏青那边再不加点帮手,怕是迟早会被云千梦给生吞活剥了,因此不管今日在苏府受怎样的白眼歧视,她都定要把苏夫人请去云相府!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苏姨娘与老爷本就是亲兄妹,自然是嫡亲的一家人,姐姐是老爷的原配夫人,妹妹我是苏姨娘的丫头,均是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岂有像姐姐这般分得这么清楚的?况且,姐姐心头若有气,尽管朝着妹妹撒,可千万别对王嬷嬷撒气,嬷嬷伺候苏姨娘已是够辛苦了,万一受了气出了差错,相爷那边也是不好交代的!姐姐,您说是吧!”这是,一身桃红裙衫的盼兰领着几个中年婆子走了进来! 那苏夫人一见盼兰那狐媚的笑脸,脸色瞬间便得难看了起来,手中捏着的绣花针更是不小心戳进自己的手指中,顷刻间,那食指的指腹上便冒出一颗血珠,吓得王嬷嬷立即掏出自己的干净帕子,十分讨好的替她包扎了起来,口中还不忘心疼道“夫人小心啊,这细皮嫩肉的岂能遭这样的罪!” “妹妹今日倒是得空,一听王嬷嬷来了,也巴巴的往我这屋子跑了!”见王嬷嬷如此的巴结自己,苏夫人的脸色稍稍好转,只是在面对盼兰时却依旧没有好脸色! 盼兰也不与她计较这些,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径自介绍着自己带来的几人“夫人菩萨心肠,岂会丢下姨娘不管?奴婢已经遵照老爷的吩咐,给姨娘挑了几个京都最好的稳婆,保准能让姨娘平平安安的生下小公子!” 说着,盼兰便招手让三个长相老实的中年妇人上前,给苏夫人行了礼,随后又让其余两人上前,开口道“这是为小公子准备的两名乳娘,夫人今日也一并带去相府吧!距离姨娘生产还有一月左右的时间,嬷嬷可要细心调理这乳娘的身子,可别让她们的乳汁出了什么差错!” 见盼兰竟如此细心的嘱咐,王嬷嬷原本还存着的疑心顿时便没了,立即笑着点头称是! 而苏夫人见盼兰如此细心的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若自己再拿乔不去,怕是苏源那边也不好交代,便阴沉着脸让丫头们收拾了些吃食,与王嬷嬷一同上了相府的马车! 盼兰看着离开的众人,脸上的笑容这才渐渐的隐去,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如此好的机会,大小姐为何要自己解释的如此清楚,若是在那两名乳娘的饮食中做手脚,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能除掉那孩子? 苏夫人也是个有心眼的人,虽然在苏府对王嬷嬷冷眼相对,可到了相府,对苏青却还是热情细心的照料着,姑嫂二人闲来无事便聊天说笑,倒是让苏青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可王嬷嬷近日却因为见到那原以为已经死掉的夏嬷嬷而有些心不在焉,更加上如今夏嬷嬷住进了相府中,王嬷嬷又提防着那些嘴碎的丫头婆子会在苏青的面前议论府中多了个残废,整个人变得十分的疑神疑鬼,在苏青的面前亦是出了几次差错! 苏青原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这胎不会是男孩所致,可无意中却发现王嬷嬷逮着几个小丫头便是一同威胁警告,让她心生疑惑,趁着王嬷嬷前去领取干净衣裙时,把那几个小丫头唤道自己的面前,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那几个小丫头受了王嬷嬷的威胁,心中自然是害怕的,断不敢对苏青说实话,只是疑问摇头三不知的装哑巴! 到最后,苏青的性子被磨光,抓起手边的茶盏便朝着一个小丫头的头上扔去,随即怒道“敢情你们都瞅着我快要生产了,一个个便不把我当作主子了?居然敢做这等子欺上瞒下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居然要这样遮遮掩掩!今日若是不说,我立即让人把人牙子领来,你们都跟着他去吧,免得在我面前看着闹心!” 几个小丫头一听要被卖给人牙子,顿时吓得六神无主,那头上被砸出血洞的小丫头头一个受不住的跪倒在地,眼泪汪汪的求饶“夫人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给夫人听!” 见有人屈服,那几个小丫头也立即跪倒在地,几个人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把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你们说什么?夏嬷嬷?”苏青听完她们的叙述,一张原本被保养的红润的脸顿时惨白了起来,一手更是抓紧桌上的锦缎桌布,猛吸一口气,再次确认道“你们没有听错,当真是夏嬷嬷?” 几个小丫头此刻哪里还敢不说,听着苏青的问话,纷纷点头称是,说不会听错! 而苏青此时却是肚子一疼,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一手赶紧抚摸着肚皮,不停的告诫自己没关系,她可不的蠢笨的曲若离,她早已是为生产做好了准备,绝不会在半途中出差错的! 而这是,领着衣服进来的王嬷嬷见地上跪着的几个丫头,又瞧着苏青那不太对劲的神色,心中顿时明白发生了何事,立即把衣服放在桌上,伸手去扶住苏青的身子,安慰道“夫人莫要为这样的小事担忧,一切都有奴婢在!” 而苏青却是冷笑一声,随即反问道“嬷嬷若是认为是小事,又何必让她们瞒着我?想必嬷嬷也是被吓到了吧!想不到云千梦那个小贱人居然能够找到夏嬷嬷,该死的,这些年那些人从我的手中拿了多少的好处,竟连一个老太婆都杀不了,还要我来替他们收拾这个烂摊子!” 王嬷嬷见苏青神情激动,立即抚着她的胸口顺气,口中不住的宽慰道“夫人,有什么事情也要等您生产完再商妥!现下您这样的动怒,对腹中的孩子可是十分不利的!那云千梦这时候把人接进相府,不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吗?既能让咱们知道她手中有人证,又能让夫人心神不宁!若您真是动怒了,那才是中了云千梦的诡计啊!” 苏青听王嬷嬷这么一分析,顿觉有理,只怪自己方才被夏嬷嬷的名字给吓到了,竟一时失去了理智! 努力的稳住心神,苏青喝了口茶,缓了缓口气,这才开口“嬷嬷,你一会安排下去,风荷园定要好好的保护起来,绝不能混进云千梦的人!至于我生产前的这段日子,除了娘家的人以及大夫,一律不见!” “是!”王嬷嬷见苏青恢复了冷静,一颗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只是,苏青面上冷静,心头却是一团乱麻,当天夜里便做了噩梦,梦见曲若离儿子死时的惨样,又忆起云千梦之前对自己用的那一手计谋,让她在噩梦中尖叫着醒来,吓得王嬷嬷连夜请来了大夫看诊,可那大夫却只是开了些安神安胎的汤药,便也没有检查出症状出在何处! 只是,苏青吃药后症状也不见好转,一连几日均是噩梦缠身,更是惊动了云玄之,让他连宫中的太医也给请来了,却也是没有发现胎儿有何异样,只是解释说这是产妇太过紧张所致! 云千梦一早用着早膳,听着米嬷嬷绘声绘色的描述,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冷笑,随即淡然道“她太在乎腹中的孩子了,因此才会如此的患得患失!若换做平日里的苏青,岂会中了这样简单的计谋?” 米嬷嬷听着云千梦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有一点却与盼兰一样不明白“小姐何必让盼兰解释的那般清楚?” 闻言,云千梦却只是微微一笑,半饷才缓缓开口“苏青没有那么愚蠢,并不会全然的放心自己娘家的人,若在此时做手脚被她发觉,只怕会祸及本身,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况且,那孩子能不能平安的生下来还是未知数,多的是别人见不得那孩子的降生,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而这时,慕春却是火急火燎的冲进花厅,还未站稳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小姐,方才风荷园乱作一团,说是苏姨娘早产了……” ------题外话------ 啦啦啦,开虐……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零五章 姨娘难产嬷嬷现身 “早产?可生了?”放下手中的碗筷,云千梦挑眉问道! “回小姐的话,还不曾!只是方才不知风荷园哪个丫头惹苏姨娘生气,这就动了胎气,那园子中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王嬷嬷让早已住进风荷园的稳婆全都进了苏姨娘的内室,更是差人去请了大夫,这会子风荷园中早就乱作一团了!”慕春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尽数了说了出来! 而云千梦听完却只是淡淡的笑着,随即又问道“王嬷嬷可差人去请父亲了?百顺堂那边有动静吗?” 这个时候,估计整个相府都已经知道苏青要生了,紧张她这一胎的可不止自己,那些还没有子嗣的姨娘,那不希望云玄之后继有人的老太太,比之自己,更希望苏青生不下这个孩子! 奈何这大半年来苏青深居简出,几乎没有踏出过风荷园的大门,而风荷园又被她管的如同铁桶,众人就是想做手脚,也是寻不到机会的! 而所剩下唯一的机会,便是今日苏青临盆的日子! 再怎么说,王嬷嬷也不能阻止众人前去探望苏青,只消在她生产的过程中说些能让苏青动气的话,怕是母子都会有危险吧! “相爷已经去早朝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至于百顺堂那边,则是一听到消息便早早的赶去了风荷园,这时候,估计王嬷嬷既要照顾苏姨娘,又要应对老太太吧!小姐,咱们可要现在便过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慕春问着! “不可,还是等相爷回来了,咱们再过去!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被那苏青反咬一口!”而这时,坐在一旁的夏嬷嬷却是开口了,只见她眼底蕴藏着浓浓的恨意,说话时更是带着咬牙切齿,那原本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早已是紧紧的握成拳,怕是此时夏嬷嬷又想起曲若离当年生产时的情景,心中又泛起了对苏青等人的恨意吧! 云千梦听完夏嬷嬷的话,朝慕春微点了头,这才宽慰道“嬷嬷,一会咱们便见机行事!只是伤害自己的事情,万万做不得,否则我是不会去风荷园的!” 云千梦淡淡的开口,却让夏嬷嬷顿时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云千梦,心中不禁纳闷,大小姐这是如何猜中她心中所想的? 的确,夏嬷嬷心中早有了与苏青鱼死网破的念头! 毕竟,当年云玄之对苏青的宠爱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时隔十几年再提及曲若离那时生产的事情,夏嬷嬷没有把握能够让所有人都信服! 更何况,当年苏青斩草除根,曲若离身边的人除了自己,旁人均是被她给杀人灭口了,今日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怕是很难扳倒苏青,若是让苏青反咬一口,可能还会连累大小姐,倒不如自己以死明志,即便相爷不相信自己,但心中对苏青,怕是已是产生了疑惑! 这是夏嬷嬷一早便想好的对策,可不想瞬间便被云千梦给看透,心惊的同时却又欣慰,只觉大小姐果真是冰雪聪明! “小姐,现如今,为夫人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不过,对于夏嬷嬷而言,此生能够见到云千梦长大成人已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满足!其次,便只剩为曲若离报仇一事了,完结了此事,她的使命便完成了,届时生死由天,她亦无悔无憾! 可云千梦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坚定的表情,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的浅笑瞬间隐去,眼中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肃穆,直直的盯着夏嬷嬷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的说道“比起母亲的血海深仇,我更在乎现如今身边的人!母亲已经不在了,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便是报仇,咱们也不可做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事情,否则这仇即便是报了,又有何意义?况且,当年母亲让嬷嬷装疯卖傻逃离苏青的追杀,不就是希望嬷嬷能够离开这个是非圈好好的活着吗?如今,嬷嬷愿意随梦儿回相府指证苏青,已是对梦儿最大的恩惠了,我又岂会让你再冒生命危险去做事?” 云千梦一席发自肺腑的话,让夏嬷嬷顿时泪流满面,眼中满是感动的目光盯着云千梦,双唇颤抖的不知该说什么! 而云千梦心知夏嬷嬷虽是被自己说动,可她心底对曲若离的忠诚却是无人能及的,绝不可能仅凭自己的几句话便打消她早已决定的事情,便再接再厉道“嬷嬷,母亲让你好好的活着,也是希望您有一天能够回到梦儿的身边辅佐我!若您一意孤行的想用自己的命去换父亲对苏青的一个疑惑,事后苏青只消哄一哄父亲,您的死岂不是白费了?与其用这样愚蠢的法子,倒不如好好的活着,让苏青永远活在恐惧之中!” 而苏青近日来噩梦不断,怕也是因为听到夏嬷嬷还活着且又进了相府的消息后,心中产生的恐惧吧! 这比起夏嬷嬷想到的以死明志的法子,可是要好上一百倍,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解决掉的敌人,为何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更何况,嬷嬷你如今在相府现身,您可知,最希望您出事的,便是苏青等人!您若是这么一去,怕她们会拍手叫好,不用自己动手便解决了一个敌人,嬷嬷难道是想助她们的气势,而灭了我们的威风吗?”语毕,云千梦不再开口,只是那严肃的面容却显示出她此刻心情的沉重与复杂! 而夏嬷嬷听完云千梦这一席话,早已是泣不成声,尤其云千梦那最后的一段话,更是说道夏嬷嬷的心坎里去了,只见她不再钻牛角尖,接过米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珠,神色坚定道“小姐,奴婢受教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有这样愚蠢的想法!小姐说的是,咱们何必去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苏青子行不义必自毙,不用咱们出手,老天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见夏嬷嬷想通,云千梦这才缓缓的笑了,让米嬷嬷撤了面前的早膳,换上茶水,与夏嬷嬷精心的品茶聊天,丝毫没有风荷园此时的凌乱! “快、快把热水端进去!你们这帮小蹄子,平日里看着机灵,怎么到了今日这重要的日子,一个个使唤不动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没听见姨娘此刻正难受着吗?”王嬷嬷一个人忙里忙外,看着那端着满满一碰热水的小丫头踏进屋子,更是心急如焚的从后面推了那丫头一把,差点害得那小丫头洒掉一盆的热水! 老太太则是带着云易易坐在外间,见王嬷嬷忙的团团转,却是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径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只觉耳旁苏青那凄厉的喊叫声十分的悦耳! “王嬷嬷,我那二姐姐呢?怎不见她在这里陪着苏姨娘?”见王嬷嬷手中拿着一卷白布走进来,云易易好是天真活泼的问着,只见她缠在王嬷嬷的身边不让她前进半步,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脸上深有不耐的王嬷嬷! 王嬷嬷看了老太太与云易易一眼,便知这两人定是得知夫人早产的消息,巴巴的赶过来看笑话的,尤其这风荷园此时已是乱成一锅粥,这云易易竟还如此的不省事,明明知道自己分身乏术,竟还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问些有得没得问题,惹得王嬷嬷心头一阵怒意,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看着云易易便阴阳怪气道“四小姐,这可是妇人生产!二小姐可是名门闺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岂能到这里来看这些事情?也只有四小姐这样胆大的人,才会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着实让人敬佩!” 云易易本想缠着王嬷嬷,让她不能照顾苏青,却不想自己竟被王嬷嬷反过来羞辱了一顿,一张小脸顿时涨红了起来,眼中不由得浮上冷笑,反唇相讥道“王嬷嬷,你可不能因为着急苏姨娘生不下孩子,便把所有的气撒在我身上!今日我可是陪着祖母来看苏姨娘的,来者便是客,岂有你这样讲话的?更何况,我是正经小姐,苏青不过是个姨娘,我能来看她,可是她的造化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指手画脚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完,云易易趾高气扬的走回老太太的身边,而王嬷嬷则是被一个小丫头气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朝着这对装模作样的祖孙狠狠的‘呸’了声,暗骂道,什么正经小姐,也不过是二老爷的女儿罢了!相府的正经小姐中,可没有她云易易的名字,这会子倒是仗着老太太在此、夫人又生产无暇顾及,她倒是自称起小姐来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山野跑出来的野丫头呢! 而方才云易易说话的声音甚大,众人只听见房内的苏青猛地大声喊叫了起来,想必那云易易的话已是传进了苏青的耳中,让她心中生怒,这才更加用力的大叫了起来! 而此时,云易易却是两手握拳为老太太捶着双肩,而老太太虽是闭着双目,但嘴角却是泛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王嬷嬷,你干什么吃的,让你那块布,磨磨蹭蹭到现在还不进来,你不想你家姨娘好了吗?”这是,原本守在苏青身边的苏夫人猛然掀开帘子,满头大汗的朝着王嬷嬷怒吼道,吓得王嬷嬷再也顾不了这对不请自来的祖孙,抱着手中的白布立即冲进内室! 只是,那帘子一掀一合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冲了出来,让老太太猛地皱了下眉头,见这边血光过甚,怕对云易易这姑娘家不好,便开口“易易,你且先回去吧!这边不适合女儿家待着!” 可云易易从未见过妇人生产,尤其这苏青更是害她爹爹身子不好的罪魁祸首,她岂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便软磨硬泡的赖在老太太的身边,嘴甜道“留下祖母一人在此,若是她们欺负了祖母可如何是好!易易在这,还能替祖母分忧解难,祖母就不要赶易易离开了!” 老太太见她撒娇,又听着她讨好的话,嘴角的笑意更甚,便拍了拍云易易的小手,有着她去了! “稳婆,我们夫人情况如何?”看着苏青已经是疼了一个多时辰了,可孩子的头却依旧没有出来,王嬷嬷心急如焚,跟在那三个稳婆的身边不停的问着! 这也难怪,苏青本就是第二胎,生产应当比第一次要顺利许多,可看此时苏青的情况,却是只见她喊疼,却不见孩子出来,这让王嬷嬷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祥不安的感觉,只觉这次苏青怕是要吃苦了! 而一旁的苏夫人则是狠狠的瞪了王嬷嬷一眼,随即疾言厉色道“你是怎么照顾她的?我昨儿个走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怎么就提前生产了呢?你可知这早产的孩子一向是难养活的,枉费我每日不辞辛劳的来回奔波,就是被你们这些……” 可苏夫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觉身后射来两道极冷的目光,而此时苏青的喊叫声也停止了下来! 苏夫人缓缓回头,果真见苏青紧咬双唇,用极其阴冷的目光盯着她,让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寒意,随即讨好道“瞧我说的是什么话!这孩子已经满九个月了,定是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青儿只管好好的生养,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说完,苏夫人便不敢再看苏青一眼,直接绕到那稳婆身后,催促着她们赶紧想想办法! 而苏青则是松开手上拽着的布条,把手伸向王嬷嬷,示意她靠近! 王嬷嬷见状,立即拧干一条温热的帕子走上前坐在床边,一边替苏青擦着头上的汗珠,一边宽慰道“夫人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剩下孩子,其他的事情,待这关过了,夫人的精神头足了再去收拾也不迟,莫要因为旁人的话扰了自己的心智,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苏青闻言,却只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可见此时定是疼极了,否则不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不管王嬷嬷如何的宽慰,苏青心中却知,这一胎怕是要难产了,否则怎会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都不见孩子的头出来呢? 一早上的时间,苏青的嗓子几乎是喊哑了,中午的时候,王嬷嬷让人煮了面条过来,掐着苏青的人中让她吃了半碗,这才恢复了些体力,只是此时的她却也只剩呼吸的力气了,这般折腾的生产,已经耗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任由肚子里的孩子如何的踢打,苏青依旧是提不起半丝的力气! 三个稳婆急得满头大汗,立即让王嬷嬷用人参片冲泡了一杯人参茶过来,捏着苏青的鼻子,强行给灌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那人参茶喝下去,果真是恢复了一半的体力,苏青双手抓着布条又开始拼死一搏! 而原本坐在外间的老太太与云易易则是嫌苏青这么久还生不下来,两人面色愉悦的暂时离开了风荷园,回到百顺堂后用了餐又小憩了片刻,这才又精神抖擞的来到风荷园,继续听着苏青的喊叫声! 王嬷嬷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两人,便派了小丫头前去前院看着,若是云玄之一回相府,便把他领过来! 而自己交代完这些事情,便阴沉着一张脸走进内室! 苏青虽在生产中,可是对外面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虽然王嬷嬷在自己的面前是笑容满面,可她方才踏进内室一瞬间脸上的愤慨却被苏青看的清清楚楚,让王嬷嬷取下口中的纱布,苏青冷笑道“又…来了?” 王嬷嬷见苏青已经猜到是何事,便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下头,随即开口劝解“夫人何必在意那些小人,只要夫人生出了相府的嫡子,还怕找不到机会寻了她们的错处?且让她们暂时得意一会,奴婢就不相信,那四小姐就能一辈子呆在老太太的身边,有本事她一辈子别生养孩子!” 苏青听着王嬷嬷的话,面上却只是冷冷的一笑,随即肚子里传来的剧痛又让她痛呼出声…… 直到傍晚,苏青整个人已是筋疲力尽,可孩子依旧是呆在她的肚子里不肯出来,这时候的王嬷嬷也有些挺不住了,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只能不停的替苏青擦着头上的虚汗,时不时的喂她喝下一杯人参茶提神! “如何了?生了吗?”这时,云玄之在丫头们的带领下冲了进来,只是还未来到内室的门口,却意外的看到自己的母亲端坐在外间,便立即收敛了脸上的关切,有礼的向老太太问安“母亲怎么在此?” 老太太听他这话就不乐意了,她是这相府中的老太太,她为何不能在此?难道说一个姨娘的身份还高过了自己不成? 只见老太太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相爷说的什么话?我来关心自己那快要出世的孙子,这难道也是错吗?这风荷园本是姨娘的住处,我还不屑过来!可一切都要看在我那孙子的面上啊,总不能让我那孙子一出世便看不到自己祖母的样子吧!只是,听着相爷的话,倒是我老人家多此一举了!” 说着,老太太便拉起云易易的手打算离开! 而云玄之听老太太这么一说,立即笑着赔不是“母亲何必如此,儿子也是关心则乱!既然母亲不辞辛劳的过来了,那便请母亲多待上一会,待孩子出生,还要请您这个祖母为他祈福呢!” 老太太见云玄之服软,心中一阵得意,便真就顺着云玄之的话坐了回去,只是面上却满是担忧道“都一整天了也不见孩子出来,怕是这次要难产了!也不知这苏姨娘平日里都干了些什么,这第二胎还难产,当真是少见!” 老太太状似无心的低喃,却是听进了云玄之的耳中,只见本想进内室的云玄之顿时停住了脚步,只是坐在外间等着里面的消息! 而云玄之回府后便赶来了风荷园,这消息一经传播,那些原本窝在自己小院中的姨娘们便纷纷带着贺礼来到风荷园,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围在云玄之的身边安慰着他! 而此时,云若雪也满是焦急的冲了进来,只是没有想到此时外间竟坐着这么多人,便上前向老太太以及云玄之行了礼,看着屋内这些个不省事的姨娘们,云若雪心头一阵气恼,原本不希望苏青生下儿子的心情瞬间转变了过来,只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生下一个弟弟,杀杀这些贱人的锐气! “雪儿怎么过来了?你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岂能来这里?”云玄之还是疼爱这个女儿的,虽说这段日子云若雪多次惹他生气,可关键时刻,云玄之还是会下意识的去关心云若雪! 这让云若雪顿觉面上有光,看向花姨娘等人的神色中不免多了一抹得意,只是在云玄之的面前,却依旧温顺,只见她低眉回道“女儿担心娘亲担心弟弟!本想着自己的身份不该前来,可这都一整天了,女儿心中着实焦急,便擅自做主过来瞧瞧!倒是看到祖母与四妹妹在此守着娘亲,让女儿汗颜!” 云若雪的话让云玄之眼中闪过明了的神色,若说若雪是担忧自己的娘亲,那云易易怕是跟过来看笑话的吧! 尤其苏青这么长时间还未生下孩子,指不定云易易心中有多高兴呢,没准之前她还用言语刺激过苏青,这才导致这次的难产! 如此一分析,云玄之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那不经意间瞟向云易易的眼神中满是阴鸷,让云易易心头一阵害怕,不由得往老太太的身后缩了缩! 一时间,外间陷入沉静之中,徒留苏青那声声不绝的凄喊声回荡在风荷园中…… 此时,柳含玉却是满面笑容的领着一个五旬左右的嬷嬷走了进来! 云玄之见着那嬷嬷,面色立即和缓了起来,笑着开口“嬷嬷今日怎么来了?” 屋内众人不解,怎么云玄之对一个老嬷嬷如此的和颜悦色? 那嬷嬷则是环顾外间一圈,随即也笑道“云相有喜,楚相让奴婢给云相送来一对金麒麟,预祝云相能够喜得麟儿!” 说完,那嬷嬷便把手中的捧着的红色锦盒交给柳含玉,而云玄之则是立即迎着那嬷嬷坐下,让她喝口茶再走! 直到此刻,众人这才明白,这嬷嬷是当年楚王妃的贴身丫头上官嬷嬷! 当年楚王妃去世后,上官嬷嬷便发誓此生不嫁为王妃守灵,后楚王念及其忠心,便把尚在襁褓之中的楚飞扬交给她照顾,因此楚飞扬十分的尊敬这位老嬷嬷! 只是,这上官嬷嬷平日只呆在楚相府中帮着料理一些琐事,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前来,怕也是看在云千梦的面子上,只是却也让云玄之长了脸面! 而这时,米嬷嬷竟与拄着拐杖的夏嬷嬷一同走了进来,见云玄之在场,两人立即行礼道“见过相爷,见过老太太!” “你怎么也过来了?她又是谁?”云玄之此时哪有心情管面前的人,只是见夏嬷嬷面生,便随口问了句! 米嬷嬷则是笑了笑,随后开口解释道“回相爷的话,大小姐听闻苏姨娘到现在还未生下孩子,便命奴婢送来一只上好的人参给她补气!只是大小姐是姑娘家,不便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便命奴婢与夏嬷嬷一同送过来!” 说着,米嬷嬷把手中捧着的锦盒交给了云若雪! 而云玄之则是点了点头,不由得赞叹道“还是梦儿想的周到!她也的确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毕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免得被这血光给冲撞了贵气!” 说完,云玄之的目光不由得在夏嬷嬷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只觉这老嬷嬷十分的眼生,只是这眼生中却又透着一股熟悉,便出声问道“我怎么不知相府中还有一名夏嬷嬷?” 说话的同时,云玄之的目光冷冷的看向身旁的柳含玉,似是责备她相府买进了新人也不知会他一声! 柳含玉被云玄之这一道极冷的目光一看,心头顿时寒气升起,便强笑着开口“老爷近日公务繁忙,这夏嬷嬷又是这几日才进府的,奴婢还未来得及向您禀报呢!况且,咱们大小姐可是嫡出,身边只有米嬷嬷一个老嬷嬷,总归是看着不像样子,奴婢便先让夏嬷嬷进府,若是用的顺手,再留下来也不迟!” 云玄之听她如此一说,又想起云千梦即将嫁进楚王府这样显贵的人家,身边却只有米嬷嬷这一个能用的人,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夏嬷嬷那条行动不便的腿,却还是皱起了眉,心中有些不悦的开口“怎么也不挑个四肢健全的伺候大小姐?这样的人跟着进了楚王府,岂不是丢我云相府的脸面?” 一旁的云若雪与云易易听到云玄之说道楚相,眼中纷纷显出一抹嫉恨,只怪那云千梦太过好命,竟能嫁进那人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楚王府,而自己的爹爹伯父,却也是因为楚王府的关系,如今对云千梦关怀备至,恨不能把相府中最好的都给那小贱人! 可这时,夏嬷嬷却是放下拐杖,朝着云玄之便跪了下来,凄哀道“相爷难道认不出奴婢了吗?奴婢可是夫人当年身边的乳娘夏嬷嬷啊!” 云玄之闻言,眼中立即浮现惊讶的神色,随即又细细的把夏嬷嬷打量了一番,只觉真是曲若离最为倚重的嬷嬷,心头一时大震,又看了眼身旁坐着的上官嬷嬷,这才出声问道“夏嬷嬷?你不是在十几年前便消失了吗?又是如何进入这相府的?” 夏嬷嬷跪在地上,努力的克制着心头的怒意,声音凄凉道“奴婢命大,前不久又回到了京都,却不想被大小姐看中,不变带进了府中!还请相爷不要赶走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大小姐,绝不会让相爷失望!” 夏嬷嬷如此说道,只会让众人觉得她是一名只想伺候好主子的奴才,只觉她此生只要伺候好云千梦就是最大了梦想,并非存在其他的想法! 而上官嬷嬷听完夏嬷嬷此言,便笑着低喃道“倒是个忠心为主的嬷嬷!” 云玄之离得近,自然是听到上官嬷嬷的话,面上顿时一僵,又想起上官嬷嬷便是因为一心为主,这才赢得楚飞扬的尊重! 自己此时若是赶走身有残疾的夏嬷嬷,难免会被上官嬷嬷看轻,更何况,这夏嬷嬷也只是跟在云千梦的身边,云玄之便挥挥手“起来吧,既如此,便用心伺候梦儿,别让本相失望了!” 夏嬷嬷听他如此一说,便立即点头称是,在米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随后跟着柳姨娘站到一旁! “不好了,姨娘难产了,孩子竟先出来一条胳膊……”这时,产房内的稳婆却大声喊叫了起来,一时间,产房内乱作一团,茶盏脸盆纷纷打落在地,而王嬷嬷等人则是大声喊叫着已经用尽力气晕厥过去的苏青! 云玄之顿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眼神中均是担忧焦躁的神色,本想冲进产房,却被一旁的柳含玉等人拦住,让他只能呆在外面干着急! “爹爹,女儿进去看看吧!”这时,云若雪却自告奋勇的开口! 只见她看了眼外间的众人,若是让这些人进去,怕是娘亲和弟弟的性命都不保,而此时这里能够让苏青信得过的,也只有云若雪一人! 而云玄之此刻却是紧皱眉头,见云若雪突然懂事了,便点头挥手让她进了内室! 一踏进内室,一股浓烈的让人作恶的血腥味顿时让云若雪皱起了眉头,立即执起丝帕捂住鼻口,云若雪这才缓缓走到床边,只见苏青面如纸白的闭目躺在床上,满头的青丝早已被汗水浸湿,身上的衣服犹如在水中被打捞上来的一般,看着自己的母亲变成这番模样,云若雪再是没有心,也会觉得难过,一个箭步上前,推开蹲在一旁为苏青打气的王嬷嬷,云若雪抓起苏青的双手叫到“娘,你醒醒,你醒一醒啊!” 王嬷嬷没想到云若雪会出现在这里,顿时吓白了脸,立即推着云若雪让她离开“二小姐,这可是产房,岂有姑娘家进来的?您还是快出去吧!这便有稳婆还有你大舅母,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兴许是心里头极了,王嬷嬷此时也变得焦躁不安,直直的推着云若雪往门口走去! 而云若雪本是一片好心,想进来守着苏青的,却不想她的好心却被王嬷嬷当做驴肝肺,立即恼怒道“王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不出去看看,不让我进来,难道让老太太进来?还是让柳含玉进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如此的迂腐!” “王嬷嬷!”而这时,苏青身边的稳婆却是喊着王嬷嬷! 王嬷嬷也无心去管云若雪,直接又跑回床边,便见那稳婆说道“现在我们只能把孩子推进母体内,可若还是不行,就只能问相爷,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那稳婆满头大汗的问着,而王嬷嬷却是面色惨白,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看着苏青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王嬷嬷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也被抽光了似的,顿时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而一旁的苏夫人扶住了她,在旁边提醒道“人还没死呢,你就这样,若是真出了事,你以为你还能活?” 闻言,王嬷嬷心头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立即强撑着身子站好,吩咐那稳婆“就这一次,你们必须让孩子顺利的产下来,否则别说是赏钱,相爷会要了你们全家的命!” 那三个稳婆面面相觑,只是王嬷嬷此时面色眼神却极为恐怖,吓得她们立即低下了头,却是不敢保证能够让孩子顺利的生产下来! “你们还呆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这时,云若雪却在一旁催促道,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心中顿时被恐惧笼罩住,若是苏青没了,在这相府中怕也难有她的立足之地,因此,不管苏青会生出男孩还是女孩,她都只希望苏青能够好好的活着! 如此一想,云若雪竟是推开一旁杵着的三个稳婆,径自查看着苏青此时的状况,只觉那已被鲜血染红的锦被上赫然出现了一条婴儿的胳膊,想起方才那稳婆对王嬷嬷说的话,云若雪心头一着急,想也不想的便伸出手来,死命的拽着那小婴儿的胳膊,不管不顾的把孩子往外拉…… “啊……”巨大的疼痛让苏青立即从昏厥中被痛醒,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觉自己的身子快要被分成两半,整张脸顿时涨的通红,整个上半身更是用力的直了起来! 这一声极尽恐怖的尖叫,吓得外间所有人心头一颤,更是吓傻了稳婆王嬷嬷与苏夫人的脸! “二小姐,你在干什么?”王嬷嬷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云若雪便大吼了起来,立即便伸手推开云若雪! 只是云若雪此时双手正紧紧的抓着孩子的小手,被王嬷嬷这么用力一推,竟硬生生的扯断了孩子的一只手臂,看着手中那突然断掉的手臂,云若雪吓得立即扔到一边,抱着头便大叫起来“啊……啊……啊……” 而此时内室的所有人均是面无人色,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云若雪会突然出手,而且还扯断了孩子的手臂! 而经过这么大的冲力,那孩子竟横着从苏青的体内滑了出来,兴许是在母体内憋了太久,一张小脸布满青色,呼气极其的微弱,而众人看着孩子那只剩一条手臂的残躯,均是吓得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王嬷嬷上前,颤抖着手脚把孩子抱起来,那几个稳婆有赶紧替苏青清理着身子! 王嬷嬷看着手中的男婴,可心中却在流着鲜血,立即与苏夫人手忙脚乱的把孩子包好,便冲到门口把外面的大夫叫了进来,低声道“快,快给小少爷止血啊……” 说道最后,王嬷嬷的声音中均是哭声,为什么明明是喜事,此时却像是丧事! 而云玄之等人见王嬷嬷把大夫拉了进去,便知定是出了事,众人再也顾不得其他的琐事,纷纷涌进内室,却见王嬷嬷的手上抱着一个婴儿,云玄之立即喜道“是男孩还是女儿?” 王嬷嬷心头一震,目光不敢看向云玄之,只能低低的回了句“恭喜相爷,是个小少爷!” 闻言,云玄之面色大喜,而那些姨娘连同老太太云易易纷纷是面现失望! “啊……手啊……”这时,扶着老太太的云易易却突然大声喊叫了起来,众人寻着她的声音看去,只见那地毯上上赫然躺着一截小婴儿的手臂,云易易喊完后便晕厥了过去,而那些尚未生产的姨娘则是有一个个呕吐了起来! 云玄之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双目如鹰直直的盯着王嬷嬷,随后看向那窝在墙角直直抓着自己发丝的云若雪,猛然走上前,抬起一脚便踢在云若雪的肩上,吼道“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云若雪被这一脚给踹醒,抬起那满是泪水的脸来,却见云玄之满目阴毒的盯着她,心头顿时害怕了起来,抱着云玄之的大腿便哭道“爹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只是想帮娘把弟弟拉出来,想不到……”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感到头皮一痛,随即便见云玄之用力的抓着她的发丝用力的摇晃着“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亏我那么心疼你,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娘生孩子吗?你非要弄死你的亲弟弟才甘心吗?我要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有何用?你怎么还活在这世上?” 云若雪被云玄之猛力的摇晃着头,心中亦是十分的委屈,只能大喊大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帮娘啊…爹爹…我疼啊……” “你疼?你有你娘疼?有你弟弟疼?有我疼吗?”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竟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成了残废,怎能不让云玄之心痛,他现在恨不得杀了云若雪,可苏青九死一生,若是知道自己又杀了她的另一个孩子,怕是此生也无望了! 满眼失望的丢开云若雪,云玄之把刘护卫叫进来,让他把云若雪带出去,锁进她的院子里不准再被放出来! ------题外话------ 可怜的孩子啊,我是亲妈……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零六章 嬷嬷揭秘当年之谜 众人看着云若雪被强行的拖下去,纷纷表示沉默,尤其在看到云玄之震怒的情况下,更没有人敢替云若雪说项! 就连王嬷嬷亦是冷眼看着云若雪那求救的目光而视若无睹,只是心疼的看着自己怀中面色铁青、呼吸微弱的小少爷,又瞧此刻昏迷不醒的苏青,王嬷嬷只觉一时间天都塌了下来,不知该作何反应! 云玄之则是满目充血的盯着房内的众人,见她们脸上虽没有表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但心中怕是早已在嘲笑自己生了个残废儿子出来,便阴冷着声音开口“都给本相滚回自己的院子,今日的事若传出去让人知晓,本相要了你们的命!” 那几个姨娘一听云玄之的狠话,心头均是一震,就连心里头的那点窃喜也不再敢有,只是唯唯诺诺的称是,随即鱼贯的逃离了风荷园! 而老太太见云玄之对待自己就如对待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一般,心头顿时冷笑,面无表情对身边的芮嬷嬷开口“芮嬷嬷,带四小姐回秋碧居休息!” 芮嬷嬷亦是个懂得看主子脸色的人,见此刻老太太隐藏怒火,顿时便与一旁的小丫头扶着晕过去的云易易离开了风荷园! 云玄之见老太太竟没有离去,便知老太太定是想看自己后院的笑话,便冷着一张脸强硬道“母亲还是回百顺堂歇息吧!” 老太太听他如此说道,心中怒火更甚,不由得冷哼一声,随即开口“怎么,连我也不能知道?这可是我的孙儿,难道我这个做祖母的连多看这孩子一眼都不行吗?” 听老太太这样说,云玄之心中怒意横生,但此时那楚相府的上官嬷嬷却还在此,便只能硬生生的忍下这口怒气,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勉强自己较为和顺的开口“母亲说的哪里话!您自然是最有资格看孩子的!只不过孩子此刻身子太过虚弱,还是先让大夫诊治吧!” 说完,云玄之便不再理会老太太,只见他大步走到王嬷嬷身旁,看着那大夫为气息虚弱的孩子包扎止血,心中不由得一痛,对云若雪便又多了一份厌恶和憎恨! “相爷,这初生儿太过虚弱,草民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看着眼前孩子的脸色越发的发青,此刻眉间更是隐隐泛着黑气,又加上云玄之站在一旁紧盯着,那大夫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跪下说出实情! “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说救不了小少爷?你让夫人醒来作何感想,你是想逼死我们夫人和小少爷吗?大夫,你快看看小少爷,他还有呼吸,还有救啊!”王嬷嬷一听那大夫的话,面上大惊,眼中更是泛着泪花,抱着孩子也跟着跪了下来,把孩子伸到那大夫的面前,逼着他看诊! 可那大夫却是不敢再看孩子一眼,只是一个劲的开口“是草民医术不精,小少爷的病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相爷放草民回去!” 闻言,云玄之心头的怒火更甚,抬起腿便给了那大夫一脚,随后指着那大夫便骂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不早说?你可知,他是相府的大公子,若是他真出了什么事情,我看你全家的性命也不用要了!” 说着,便见云玄之快速的弯腰伸手拉起那大夫的衣襟,一手指着孩子,满目狰狞的朝那大夫怒吼“还不赶紧去替公子看病,难道要本相架着你去吗?” 那大夫一时被云玄之的气势所吓倒,又瞧着云玄之满眼的暴怒,更是吓得双腿发软跪坐在地,只一个劲的朝着云玄之磕头求饶“相爷,小少爷在母体中滞留太久,即便此刻已经出来,可能不能存活还是个问题!加上此番失血过多,怕是……” 那大夫还未说完,肩头又被云玄之狠狠的踹了一脚,身子直直的往后倒去,随即自己的胸膛上多了一只脚,只听见云玄之发狠发怒道“养你这样的饭桶有何用?来人,把这个庸医给本相带下去,乱棒打死!” 那大夫一听云玄之的决定,顿时吓得面目全非,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云玄之的面前,抱着他的双腿喊道“相爷息怒,草民突然想到一个人,或许他能够救小少爷,只求相爷大发慈悲,饶了草民这条贱命!” 而云玄之却是猛力的踢开那大夫,指着他的头怒道“死到临头还敢跟本相谈条件,还不赶紧说!否则你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那大夫心头一个激灵,不由得抬头看了云玄之一眼,只见他满脸的杀气,眼中的怒意如惊涛骇浪般的吓人,让那大夫愣愣的便收回了自己的双手,不再敢有隐瞒,立即开口道“太医院前院首聂太医,是接骨高手,有他在,或许能够救小少爷一命!” 听他这么一说,云玄之立即把外面的刘护卫叫进来,让他立即拿着自己的名帖去聂府请聂太医,只是,刘护卫还未踏出外间,却又被云玄之叫了回来,只见他沉吟了片刻,竟改口吩咐刘护卫“就说府中大小姐身子不适,请聂太医过府诊治!” 闻言,刘护卫面色微微诧异的看了云玄之一眼,却见对方满目阴霾,便立即低头应了声便迅速的离开了风荷园,而外间的米嬷嬷与夏嬷嬷则是眼含怒意的相视一眼,上官嬷嬷那端茶的手则是微微一顿,半垂的眸子中闪出明了的目光,不过众人均未出声,只是等着云玄之的下一步举动! 而这时,云玄之却是又拽起那地上跪着的大夫,一脚把他提到孩子的面前,压着他的头道“在聂太医来之前,你给本相好好的看着小少爷,若是有半点差池,立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大夫早已被云玄之身上的气势所压倒,即便知道自己的能力所限,却只能胡乱的点头称是,立即拿出药箱中的止血散,不要命的洒在孩子那血淋淋的伤口处…… “哇……”那孩子因为在母体中待的时间过久,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未哭过一声,此时突然被那止血散洒在伤口上,顿时痛的他放声大哭了起来! 云玄之见儿子终于出声了,心中顿时一喜,可那孩子竟只叫了一声,便因为承受不住疼痛而晕厥了过去,吓得那大夫出了一身的冷汗,就怕云玄之一个恼怒把自己拉出去打死! 而云玄之则早已是顾不了这些,只要在聂太医来之前能够吊着孩子的一口气,他相信孩子定会有救的! 只是,这样一个断了手臂的孩子,即便将来长大,怕也是会遭世人所嘲笑的,想到此,云玄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面色越发的阴沉难看,目光不由得看向还在昏迷中的苏青,一时间心中五味杂成,不知该如何像她交代! 而老太太则是满眼冷观这内室所发生的一切,忽而冷笑一声开口“既如此,咱们还是先出去吧!你是个男子,岂能在这污秽的地方长站?小心沾了晦气,对仕途不利!” 不知老太太是真心的提醒云玄之还是有意诅咒他,只见云玄之抬眼,神色古怪的看了老太太一眼,随即冷声开口“母亲也一同出去吧!” 说着,只见云玄之等老太太离开了内室,自己这才看了眼王嬷嬷与苏夫人,示意她们照顾好苏青和孩子,自己也跟着踏出内室! 虽说云玄之今日对自己多有不恭,但看着那孩子一副残废的模样,老太太心中却是十分的愉悦,径自坐下后端起茶盏品着茶! 而云玄之则是在看到上官嬷嬷后,心中闪过一丝懊恼,暗道,偏偏就让这样有分量的人看到自己家中发生的这一切,若是传出去亲姐姐竟扯断了胞弟的胳膊,造成骨肉相残,自己的颜面何存?若是皇上与那些大臣知道了,只怕会以治家不当的罪名参自己一本,届时还不知会整出多少的幺蛾子出来! 可看着上官嬷嬷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而云玄之亦不能堂而皇之的把登门的贵客扫地出门! 外间一时间寂静无声,上官嬷嬷看这愁眉不展藏有隐怒的云玄之,平淡的开口“相爷毋须担忧,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定会没事的!” 虽知对方只是宽慰的话,可让此刻的云玄之听了,心中却还是舒坦了些,只见他铁青的面色稍稍转圜了些,看着上官嬷嬷微微点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道“借嬷嬷吉言,只希望犬儿此次能够逢凶化吉!” 听他如此一说,上官嬷嬷浅笑点头,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小丫头,见云玄之竟坐在外间,便忙不迭的朝他行礼,随后低声的回道“回相爷,大小姐来了!” 云玄之本想让丫头告诉云千梦,让她不用过来了,可看着端坐在一旁的上官嬷嬷,便只能勉强开口“让她进来吧!” 老太太见云千梦前来,便找到话题与上官嬷嬷搭话道“我这个孙女,是最是孝顺和善的!事事均以家中长辈为先,实在是孝顺至极的好孩子!” 上官嬷嬷听着老太太对云千梦的夸赞,便嘴角含笑道“早就听闻大小姐是个极其聪慧孝顺的千金小姐,当日为了老太太,竟亲自前往苏城迎老太太回相府,当真是十分的孝顺,这也是老太太与相爷的福气,得此乖巧的孩子,可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呢!” 云玄之听着上官嬷嬷对云千梦的夸赞,面上渐渐好看了些,只是心中却因为记挂着房内的一大一小,便显得有些讪讪然,只是敷衍的笑了笑,并未搭话! 而老太太见上官嬷嬷对云千梦的评价竟如此之高,甚至是搬出自己回相府的真相,让老太太心中一时有些恼怒,有些看不明这上官嬷嬷到底是在夸赞云千梦还是在贬低自己! 只是,这上官嬷嬷极得楚飞扬的尊重,老太太心中再不高兴,也不会对她甩脸子看,便淡笑道“是啊,梦儿极像我那过逝的大儿媳,自然是乖巧懂事的!因此,我便让我那小孙女多与梦儿相处,也只是求那孩子能够习得梦儿一半的规矩,没准还能沾点梦儿的好福气,将来觅得一门好亲事!” 云玄之听老太太在这种时候竟还想着为云易易攀亲事,原本缓和了不少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下来,而上官嬷嬷则是但笑不语,那双清明睿智的眸子却早已是看透了老太太心中所想! 众人正说着,便见云千梦穿过那被掀起的珠帘,款步走了进来,今日的她一身淡橘色裙衫,发上只别了几支灵巧素雅的发簪,整个人看上去温和淡雅,配合着她大家闺秀的举止,却让人只觉端庄稳重,让头一次见到云千梦的上官嬷嬷顿时眼现满意之色! 而云千梦则似乎没有想到屋内竟坐着这么多人,一霎那的吃惊后便立即冷静了下来,莲步款款走到中央朝着云玄之及老太太行礼“梦儿见过父亲、祖母!” “起来吧!”云玄之淡淡的开口,目光却是直盯着云千梦身后垂下的珠帘,心中暗自着急,为何那聂太医还不来? 而老太太则是笑看着云千梦,随即开口“梦儿,快来见过上官嬷嬷!她可是楚相府上的老嬷嬷了,最得楚相的信任!” 云千梦微抬眸,只见自己的左手边坐着一名五旬左右的嬷嬷,只见这嬷嬷一脸和蔼,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充满善意,着实让人心暖! 云千梦便浅笑着转身,朝着那上官嬷嬷盈盈福了福身,声音如落盘的珠玉般清脆悦耳“千梦见过嬷嬷!” 那上官嬷嬷见云千梦落落大方镇定稳重的模样,心中一时充满欢喜,不禁感叹道,还是相爷的目光精准,竟挑上这么一位出色的小姐,于是便立即起身搀扶起云千梦,随即笑道“小姐无须多礼!” 云千梦抬首,见上官嬷嬷一脸和善,便知她定是楚飞扬的亲信,又想起自己与楚飞扬约定好的事情,便笑着对上官嬷嬷微点了下头! “这么晚了,你怎么就过来了?”而此时云玄之却是开口问道,只听见他的声音中透着一抹焦急,对于云千梦的到来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碍于上官嬷嬷的面子,却还是略带关心道“夜里秋风大,小心可别又着了风寒!” 对于云玄之敷衍自己的态度,云千梦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浅笑着回道“女儿恭喜父亲添丁之喜,刚听到消息便想过来看看那还未蒙面的小弟弟!” 闻言,云玄之的表情顿时难看了起来,可也知云千梦今日一整天都呆在绮罗园,怕还不知道云若雪干的蠢事,便也没有怪她,只是略有些心烦道“孩子已经睡了,你今日来的不巧,不如改日再来吧!你自个身子也不大好,以后入夜便少出来走动,免得又病了!” 云千梦听着云玄之的训斥,低眉敛目的轻声应着,只是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招手让手捧托盘的慕春上前,自己则是亲自打开那托盘上放着的宝蓝色锦盒,笑道“女儿没有什么可送的,可如今有了弟弟,自然要聊表心意,便让人一早的打造了一对纯金手镯送给弟弟,算是女儿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吧!” 说着,便从那锦盒中拿出两只精致小巧的手镯递到云玄之的面前! 可云玄之却是没有接过云千梦手中的手镯,那双满是阴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对小手镯,想起那少了一只手臂的儿子,云玄之那隐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握成拳! 而云千梦见云玄之迟迟没有接过自己送上的礼物,面上顿时变得有些揣测不安,带着些许小心翼翼道“父亲可是不满意女儿的礼物?女儿只是想着弟弟是父亲千盼万盼得来的,定是金贵无比,这才想着订做了一对金手镯,若父亲不喜欢,女儿改日再重新送其他的贺礼过来!” 云玄之见云千梦在自己面前这般的小心翼翼,也知自己是迁怒于她,便立即强行压下心头对云若雪的怒意,勉强的笑道“梦儿设想周到,为父又岂会不喜欢!这对金手镯造型新颖独特,最是适合新生儿佩戴,为父便替你弟弟收下了!” 闻言,云千梦这才放心的笑了,连同锦盒一起放在桌上,这才往后退了几步,无声的落座在上官嬷嬷的对面! 而这时,门外却传来刘护卫的禀报“相爷,聂太医来了!” “快请进来!”云玄之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亲自上前掀开珠帘,把年近七旬的聂太医迎了进来! 只是那聂太医却是古怪的很,进门首先看的不是一家之主的云玄之,亦不是想与之结交的老太太,那双平静的眸子却只是看向云千梦,随即冷声对云玄之开口“相爷,您这是寻老夫的开心吗?大小姐此刻健康的站在这里,您怎么说大小姐病重呢?” 被聂太医当场拆穿,云玄之面上微微闪过一丝尴尬,只是如今儿子的小命才是最要紧的,他也来不及向云千梦解释这些,便把聂太医拉到一旁,小声的把那孩子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恳求道“聂太医,本相也是没有办法了!还请您看在孩子可怜的份上,为他接骨一试吧!” 只是,聂太医此人性情让人捉摸不透,不喜欢的人是绝对不会为他看病的,更何况,当年曲若离便是因为嫁进相府才红颜薄命,他与辅国公府交好,自是把曲若离当作女儿般看待,今日竟让他给云玄之小妾生的孩子治病,怕是聂太医心中早已是愤怒了! “聂太医,还请您本着医者父母心,给弟弟看病吧!稚子无辜,那也是一条生命!”而这时,云千梦却是淡淡的开口! 闻言,云玄之立即回头看向自己的大女儿,眼中有着震撼与惊喜! 而聂太医则是静静的看了云千梦半饷,只觉那双含着浅笑的眸子中并无参杂其他的情绪,便微微一叹,随着丫头进了内室! 云玄之看着云千梦那平静的表情正要说些什么,却不想一旁竟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夏嬷嬷早已是泪流满面! 云玄之微皱眉,有些不悦道“夏嬷嬷,你也是在侯府与相府待过的老人了,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存心是想触小少爷的霉头吗?” 若是别人听到这样的话,定会惊恐的跪下来求饶! 可夏嬷嬷却是满脸的凄哀神色,随即缓缓开口“相爷,老奴只是一时感叹!若当年小少爷有小姐护着,怕早就长大成人了!” 众人听她如此说来,顿时有些云里雾里,而云千梦却是立即厉声呵斥道“夏嬷嬷,你又在胡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而夏嬷嬷却仿若是铁了心一般的,不顾云千梦的阻止,硬是走到中央朝着众人跪下,哭诉道“相爷,我们小少爷才是真正冤枉死的啊,您觉得现在里头那位是相府的大少爷,却不知,当年夫人所生的可是龙凤胎啊,小姐之后还有一位小少爷,只是小少爷刚出声,便被那些狠心的人给溺死了!” 说完这段话,夏嬷嬷便闭口不再言语,只是那眼中却是不住的留着心酸的泪水,让人动容! 外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中,云玄之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无力,老太太更是满脸的惊讶,就连那上官嬷嬷,眼中也盛满了震惊! 而云千梦则是静静的扶起夏嬷嬷,挺直腰背看着云玄之,见他此刻已是六神无主,不知是不是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半饷也不见云玄之有何反应! “嬷嬷,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咱们相府祖母慈爱,父亲严明,若真有那些腌臜的事情,他们两人岂会不知?况且,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如今除了你知道外,那些伺候过母亲的人均是死的死、散的散,无凭无据的,你岂能信口开河,难道就不怕父亲治了你的罪?况且,今日上官嬷嬷又是咱们相府的贵客,你真真是糊涂了,这事说出来,岂不是抹了父亲的面子吗?若母亲还活着,你岂有这样的胆量?”云千梦见云玄之尚没有做出反应,便冷冷的开口把夏嬷嬷狠狠的训斥了一番,随即便拉着夏嬷嬷打算离开! “站住!”可这时,云玄之却是突然大声吼道,吓得屋内所有人心头一颤,不知云玄之到底是怎么了! 而那内室之中的王嬷嬷则是在听到云玄之的大吼后,虽不知云玄之为何情绪如此的激动,但她的双眉却不由得皱了起来,心中不禁暗骂起云千梦,明知夫人少爷体虚,这贱人居然还在此惹得相爷动怒,扰了夫人的清净,看日后夫人如何的处置这小贱人! “父亲?”被云玄之这么一吓,云千梦怯生生的收回脚步,带着一丝畏惧的转过身,眸子中闪烁的是强忍的心痛,面上却是强装坚强的看向云玄之! “梦儿,你且坐到一边去!为父有话问夏嬷嬷!”而云玄之此时却是满身怒意,看也不看云千梦,那双充满凌厉之气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夏嬷嬷,一字一句的开口“夏嬷嬷,你把方才所说的话,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都给本相说清楚!” 众人心中一颤,均知云玄之这回是真正的动怒了,若这夏嬷嬷所说的话是纯属胡编乱造的,只怕那云千梦也会跟着受牵连! 只是众人看向那夏嬷嬷时,却见她不似方才的懦弱模样,眼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神色,在听到云玄之的问话后,便不卑不亢的开口“是!当年夫人生产之时,院中原本夫人带过来的那些陪嫁的丫头婆子就已经被苏姨娘清理的差不多了!夫人的身边,除了老奴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便再无旁人!那日夫人突然肚子疼,说是要生了,奴婢本要出门找稳婆,却不想那苏姨娘带着人便冲了进来,说是早已为夫人备好了稳婆,随即那些婆子便把奴婢压住,不让奴婢靠近夫人半步,而苏姨娘带来的人却是不管夫人的死活,任由夫人在床上疼的打滚,幸而老天眷顾,夫人并未难产,顺利的产下了大小姐,随即又很快的产下了小公子!却不想……” 说道这里,饶是夏嬷嬷方才神情坚强,却也是语气哽咽,忍不住的落下泪来,众人见她如此,心中早已有了定论,而云千梦那袖下的双手却是早已便紧紧的捏住了丝绢,只见她那清丽绝伦的俏颜上一片冰霜,让人望而生畏! “说!接着往下说!”而云玄之却没有耐心看夏嬷嬷哭泣落泪,直接拍着桌面吼道! 夏嬷嬷强忍下心头的剧痛,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随即又紧接着开口“那苏姨娘见第二位是公子,便命人…命人…把刚出世不到一刻钟的小公子,溺死在粪桶中…随即,又不顾夫人生产体恤,在寒冬腊月便让人打开内室的窗子,月子中的人岂能吹风,夫人一气之下便病倒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没了!” 说完,夏嬷嬷便掩面痛苦,云千梦面色略微发白,紧抿的双唇让众人知道她此刻正强忍着痛苦,却又坚强的不愿在众人的面前落泪! 而她身后的米嬷嬷早已是泣不成声,直直的跪倒在云玄之的面前,嚷道“相爷,老奴也是有罪的,当年老奴的儿子犯了错,苏姨娘说可以替老奴的儿子洗刷罪名,只是条件却是让老奴离开相府,老奴这才放下已经有了身孕的夫人离开了!若是老奴没有走,怕是小少爷如今已经长成一名大公子了!” 说完,米嬷嬷不停的朝着云玄之磕着头…… 而此时的云玄之已是处于震怒之中,只见他额头的青筋爆出,双唇抿紧却是说不出话来,两只充血的眸子用嗜血的光芒紧盯着面前的两人,随即指着米嬷嬷开口“滚进去,把王嬷嬷给我带过来!”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气成这番模样,又见那王嬷嬷即将倒霉,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满是哀容“这可真是些狠心的东西,枉费她们还被称为人!居然连我那小孙子都不放过!若那孩子如今还活着,定是名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儿啊,你也不必为了子嗣的事情而烦心了!原道是我们云家善缘不够总得不到子嗣,原来这一切都是那黑心的在背后捣鬼,还不知那暗地里咱们不知道的地方,冤死了多少的孩子!” 说着,老太太捏起手中的帕子,擦拭着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抹泪光! 而云玄之听了老太太的话后,面色越发的阴沉,只见他那扶着桌脚的手猛地用力,只瞧着那指关节处泛着白光,可见此时云玄之的心中是含着多大的怒意! 而里面的王嬷嬷却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见米嬷嬷拉着自己便出了内室,又瞧着云玄之面色十分的难看,原以为云玄之是担心孩子的事情,便立即禀报“相爷,聂太医正在里头救治着小少爷,您是不是进去看一看……” “王嬷嬷!”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云玄之冷声开口! 王嬷嬷立即抬头看向云玄之,只觉他的神色十分的不对劲,那太过平静的表情下似乎蕴藏着让人无法承受的怒意,王嬷嬷又看向外间其他人,只见老太太此时满面的讥笑,云千梦则是面若冰霜,那夏嬷嬷与米嬷嬷更是一脸仇恨的盯着自己! 王嬷嬷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心知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便立即双膝跪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王嬷嬷,你是苏姨娘身边的老嬷嬷了,又是她的乳娘,这些年随着她从苏府进了相府,寸步不离苏姨娘,想必苏姨娘做了些什么,没有人会比你更加的清楚了吧!”正在云玄之刚要开口时,老太太竟缓缓说道! 那王嬷嬷虽说只是个奴才,地位不及老太太来的尊贵,可这些年她跟在苏青身边帮衬着处理相府中的大小事宜,其临危不乱的本事可不是老太太能够比拟的,这时她心中虽知不好,但面上却没有慌了自个的阵脚,听完老太太那一串阴阳怪气的话后,王嬷嬷低声道“苏姨娘这些年尽心的伺候相爷,努力的打理好相府的一切事宜,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奴婢也只是跟在苏姨娘的身边帮衬着些,仅此而已!” “啪!”却不想她的话引来云玄之猛力的拍向桌面,随即便见云玄之暴跳如雷的冲到王嬷嬷的身边,指着她便骂道“你个没心没肺的老东西,夫人是哪一点得罪你了,竟让你撺掇着姨娘谋害夫人的小少爷!” 王嬷嬷一听云玄之的质问,心头顿时一凉,同时看向一旁的云千梦,却见她此时正也看着自己,那双冰冷如黑玉的眸子正用极其冷漠的目光盯着自己,让王嬷嬷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了一抹恐惧,只是却知这罪名不能认,一旦认下了这罪名,别说夫人,就连二小姐和小少爷的前途也就尽毁了! 如此一想,王嬷嬷立即爬到云玄之的脚边,拽着云玄之的衣摆哭道“相爷,您这是从哪听来的传言?我们姨娘一心为您,您怎么可以怀疑她呢?她为了生下小少爷,此刻还昏迷着,若是醒来知道您居然听信谗言的冤枉她,那姨娘该有多么伤心啊!相爷,无凭无据的话岂能信?指不定是某个见不得姨娘生下小少爷的人在背后搞鬼,若是相爷就这样信了,岂不寒了姨娘的心吗?” 说完,那王嬷嬷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声嚎哭着,惹得众人眼中一阵厌烦! 只不过,王嬷嬷却是极其的聪明,既没有点名指出是谁揭发了此时,免得不打自招,又把刚生产完的苏青抬出来,只见云玄之面上的怒容较之方才的确是少了些许,看向云千梦的眸子中,却是多了一抹怀疑! 而云千梦却是坦然的与云玄之相视,随即淡淡的开口“王嬷嬷,你也知你家姨娘现在需要静休,你这样吵吵囔囔的成何体统?这是苏府的规矩呢,还是相府的规矩,这么多主子在此,你一个奴才的架子倒是越过了主子!像你这样连尊卑都不放在眼中的刁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云千梦的话字字诛心、句句含刀,顿时让王嬷嬷脸色惨白了下来,刚要开口反驳,却有见云千梦快速的开口“今日当着父亲祖母的面,你且都如此的放肆,又有谁知你在主子们不在时,又是嚣张成什么样子?况且,此时屋内还有楚相府的上官嬷嬷在,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是存心让人看了云相府的笑话,还是见不得我好,想让我还未嫁进楚相府,便被众人嘲笑连一个奴才都管制不好?” 说完,云千梦气绪微喘,面色略微泛白,只是两颊却是微微泛红,可见是动了气的,否则以平日里云千梦冷静的模样,绝对不会如此疾言厉色的教训下人! 而云千梦的却是听进了云玄之的心中,他虽知道苏青向来得宠,因此她身边的奴才也免不了张扬跋扈,可今日有老太太在、又有上官嬷嬷在,而这王嬷嬷竟还不知收敛,让他丢尽了脸面,一时间,云玄之心头所有的怒气便冲着王嬷嬷撒了出来,直接把刘护卫喊了进来,先把王嬷嬷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再说! 只听见院子中一阵搬板凳的声音,不消片刻便听到一阵木板接触皮肉的声音,而那王嬷嬷有了方才的教训,却再也不敢再大声喊叫,只能死死的咬住牙关,硬挺着落在身上的板子! 而此时,上官嬷嬷却是站起身,面色严肃的开口“既然云相要处理家事,奴婢便先告辞了!” 云玄之见上官嬷嬷如此,立即点头,让外头的婆子送上官嬷嬷离去! 只是,上官嬷嬷却在临走前看了云千梦一眼,随即又站住脚步,目光肃穆的盯着云玄之,冷然道“云相,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玄之心中虽希望上官嬷嬷速速离去,可人家背后却有楚相府与楚王府,因此三分的薄面还是要给的,便点头道“嬷嬷请说!” 上官嬷嬷见他如此,便也不客气,直言道“相爷,今日之事不管真假,在奴婢看来,都是大小姐受了委屈!岂有奴才欺负到主子头上的,主弱奴强,那奴才必定不会把主子放在眼中,这才让这些刁奴连府中当家作主之人都搞不清了!其次,若当年之事真如两位嬷嬷所说,那还请相爷秉公处理此事,莫让大小姐受了委屈!再过不到半年,大小姐即将嫁入楚相府,将来还会是楚王妃,相爷莫要因为徇私,而葬送了父女之情!奴婢言尽于此,便先告退了!” 说完,上官嬷嬷朝云千梦微点头,便踏出了风荷园! 而云玄之则是满面铁青,紧绷的脸上尽是怒意,不待旁人开口便径自掀开内室的门帘走了进去! 内室,只见苏夫人正抱着孩子,而聂太医则是正用针线把孩子那断掉的手臂缝上去! 云玄之见此状况,心头不忍,立即上前心疼道“聂太医,这……” 而那聂太医却是看也没有看云玄之一眼,只是淡淡道“即便接上去,孩子这条臂膀也毁了,只是这样不会让人太过侧目而已!” 云玄之则是看着面无血色的儿子,看着他刚出生便遭受这样的痛苦,心中万分疼痛之外又想起方才夏嬷嬷的那一番话,若夏嬷嬷说的全是真的,那苏青可真是造孽了,他好端端的儿子,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有了! 如此一想,云玄之身上又散发出浓烈的怒意,就连一胖的苏夫人亦是感受到了,只见她抬眸看向云玄之,只见他面色阴沉、目光中尽是狠辣之色,耳边又隐约传来打板子的声音,加上王嬷嬷出去半天也不见进来,苏夫人心中顿时暗叫不好,怕是今日还有更严重的事情要发生……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零七章 苏青的下场 “聂太医,辛苦你了!”见已经包扎的差不多,云玄之冷声向聂太医道谢,而聂太医却只是收拾好药箱的物品,转身便出了内室! “聂太医,谢谢您!”云千梦见聂太医这把年纪还要过来诊病,便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有礼貌的向他致谢! 而聂太医则是看了眼云千梦身后的夏嬷嬷与米嬷嬷,较为温和的开口“小姐日后若是身子不适,便让身边的嬷嬷去聂府,不必劳动相爷的侍卫!” 云千梦听出聂太医话中的弦外之音,立即浅笑着走近聂太医,随即却是转身看向仍旧坐在首位的老太太开口“祖母,孙女送聂太医出府!” 老太太见那聂太医为人冷冰冰的,似是十分孤傲不爱搭理人,见到自己也不问候一声,心里头正不快活,听到云千梦的话便挥挥手,神色见沾染了些厌烦,恨不能这些不讨她喜欢的人快些离开自己的眼界! 对于老太太无视的态度,云千梦却只是笑了笑,随即对聂太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送着聂太医出了风荷园! “丫头,那孩子是怎么回事?”聂太医虽对云玄之等人十分的厌烦,但对于与曲若离长的极像的云千梦,却是十分的和善! 方才在云玄之的面前没有多加询问,那是因为聂太医本身十分的不喜云玄之,再者便是觉得云千梦的话更为可信一些,这才提出心中的疑问! 而云千梦却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把今日苏青难产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只是中间涉及曲若离的死因,却没有多提半个字,毕竟这是云相府的家事,若是以后传扬了出去,不管是对云相府还是辅国公府,都是没有半点好事的! 而聂太医听完云千梦的话后,却是皱起了眉头,眼中难掩一丝担忧,随即缓缓开口“那孩子,怕是难活!在母体内呆的时间过长,加上不是自然生产下来的,又失血过多,怕是很难养活!” 尽管心中十分的厌烦云玄之,但聂太医首先却是一名大夫,医者父母心,更何况那孩子只是一个初生儿,确实太过可怜了些! 闻言,云千梦跟着点了下头! 先不说那孩子早产了半个月,就是在母体内所受的这一切罪,没有在刚出生便夭折,已是他福大命大了,就算是现代早产的孩子亦要在医院好生的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出院,在这医学落后的古代,以后要如何养活,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随即云千梦送着聂太医出了后院,直到迎客厅这才停住脚步,而聂太医上了聂府的马车,却没有立即回聂府,而是吩咐车夫前去辅国公府! “小姐,咱们会风荷园吧!”慕春见聂太医已离去,看着外面渐渐黑沉下来的光线,便小声的提醒云千梦! “不了,直接回绮罗园吧!”今日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苏青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就算现在回去,也没有好戏可看,也是浪费自己的时间而已! “是!”闻言,慕春帮着米嬷嬷扶好夏嬷嬷,一行人往绮罗园的方向行去! 天色越发的黑暗了下来,老太太见云千梦去了半天也不曾回来,便知她定是直接回了绮罗园,而云玄之进内室好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只留老太太一人坐在外间,着实有些累了,便略显无聊的站起身,表情有些气愤的便离开了绮罗园! 而此时内室之中,云玄之却是吩咐乳娘把孩子从苏夫人的手中抱走,随后让那原先的大夫好生的看着孩子,随即便让苏夫人先回苏府! 苏夫人虽因盼兰的事情对苏青心存怨恨,但如今看云玄之的面色,心中便知不好,亦没有多言便快速的出了相府,只想着此事还是与苏源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见众人均离开了内室,云玄之便吩咐丫头们为苏青熬些米粥过来,自己则是坐在床边,静等苏青醒来! 楚相府中,上官嬷嬷下了马车,直接便往楚飞扬的书房走去! “嬷嬷!”守在书房外的习凛见是上官嬷嬷,立即出声唤了句! 上官嬷嬷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相爷可在书房内?” 说着,上官嬷嬷的目光不由得往书房内张望了下,见里面已经点燃了烛光,想必楚飞扬定在里面看书吧! 习凛点了点头便转身在门上有规律的轻轻瞧了几声,随后恭敬的开口“相爷,嬷嬷回来了!” “请她进来!”里面快速的回了声,习凛小声的推开书房的大门,让上官嬷嬷走了进去! “老奴见过相爷!”虽说楚飞扬是上官嬷嬷一手带大的孩子,可在长大成人且官居相位的楚飞扬面前,上官嬷嬷总不会忘记尊卑礼仪! “嬷嬷快起来吧!”楚飞扬放下手中正看着的书,缓缓抬起黑亮的双目,随即开口“事情办的如何?” 而上官嬷嬷在外人眼中看似有些不近人情,但在楚飞扬的面前,却能表现出她心中对人的真实情感来! 只见她微皱了眉,随即把今日在相府看到听到的尽数的讲了一遍,最后才缓缓说道“若那夏嬷嬷所言非假,那云相可当真是宠妾灭妻!可怜云小姐那刚出世的弟弟,就那么……唉,否则云小姐在相府亦不会无依无靠,让人看着便心疼!” 而此时的楚飞扬却只是静静的听着上官嬷嬷的复述,只是那渐渐冷却下来的目光,却显示出他此刻已经动怒的心情,放下手中的书卷,楚飞扬淡淡的开口“辛苦嬷嬷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上官嬷嬷看了看楚飞扬的神色,便知并未再多说,只是向楚飞扬行了礼,便悄声的退出了书房! 而上官嬷嬷一离开,楚飞扬面上的温和便瞬间撤下,眼中尽是一片冰冷,如结冰的湖面让人望而生寒,就连眼瞳中那跳跃的烛光,也是融化不了那片冰芒…… “习凛,备马!”猛然站起身,楚飞扬对门外的习凛吩咐道…… 是夜,月光透过层层黑云穿过木棉窗棱洒进寂静的内室之中! 云玄之让丫头们灭了室内所有的烛火,自己只是静坐在床边,等着苏青醒来! 午夜时分,苏青难受的挣扎着动了动身子,只觉身下瞬间传来一股剧痛,毫无预兆的疼痛让她瞬间睁开了双目,却又被面前的黑影给吓住了,正要开口尖叫,耳边却传来云玄之微冷的声音“青儿,是我!” 苏青一颗心吊在半空中,即便听到了云玄之那熟悉的声音,却还是过了半饷才反应过来,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向床边,见果真是云玄之本人,苏青这才放下心来,动了动双唇想说话,可是白日里她已是喊哑了嗓子,此刻只觉嗓子冒烟发疼,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始终注视着她的云玄之却仿若知道了她的难受般,起身走到桌边道了一杯温热的水端过来,随即小心的扶起她的上半身,把茶盏放到她的唇边,让她细细的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又开口问道“好些了吗?” 苏青喝了几口水后,这才觉得嗓子好受了些,便点了点头,云玄之见她点头后,才放下茶盏,随即抱着她缓缓开口“辛苦你了,青儿!” 苏青看着漆黑一片不见一个丫头婆子的屋子,又听着云玄之的话,心头顿时不安了起来,难道说她生的又是女儿? 便不顾身子的疼痛想起身,却被云玄之给用力的抱住,见挣脱不了云玄之的怀抱,苏青只能屏住呼吸沙哑的问道“玄之,孩子,是男是女?” 由于云玄之是从背后抱着她,因此苏青并未看到他听完她这句问话后骤然变冷的脸色,只听到云玄之淡淡的回道“男孩!” 闻言,苏青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虽说这次生产差点折腾掉她半条命,可老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她得偿所愿,为相府诞下了第一位公子,这让苏青心头顿时被狂喜给充满,身上的疼痛与不适似乎瞬间都消失了,只剩一抹笑容浮现在唇边! “青儿,还记得当年你生雪儿时,那孩子如猫儿一般大,如今却已是出落成一名大姑娘了,当真是岁月催人老啊!”不知怎的,云玄之今日竟十分的有兴致,竟对苏青说起以前的事情来! 而苏青此时正想着自己那刚出世的儿子,满心满眼都是幻想着儿子的样子,一时也没有察觉出云玄之的异样,便跟着缓缓开口“是啊!谁能想到,当年那皱巴巴的孩子,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小姐了!玄之,屋内光线太暗了,让王嬷嬷点亮几盏灯吧!而且,我也想看看咱们的儿子!” 说着,苏青幸福的靠进云玄之的怀中,嘴角的笑容愈发的灿烂,想着以后云千梦见到自己又重新低了一头,苏青只觉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一口恶气总算有呼出的一天了! 而云玄之却只是抱着她,听着她的要求后慢慢回道“我们这样说说话,不好吗?孩子已经让乳娘带下去睡觉了,明日再看也不迟!这样好的月光下,我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一起聊天了?” 耳旁响着云玄之突如其来温柔的声音,苏青脸上一片幸福之色,虽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生了儿子才失而复得,可却还是让苏青心中甜蜜无比,把头枕在云玄之的肩头,心情愉悦道“好久了,你这些日子几乎都没有踏进风荷园一步!也不知方才这些话,你对府内其他姨娘说过多少次了!” 说着说着,苏青的语气便带出了一丝怨恨,幸而她生下的是儿子,否则岂不是要被那些贱人给嘲笑至死! 而苏青的话却是惹得云玄之一阵轻笑,随即收拢了手臂,脸颊靠着她的头顶,宠溺道“你呀,还是和当年一样顽皮!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和雪儿一般大的年纪,当时看到你带着自己的乳娘丫头在灯会上猜灯谜,我就想,这是谁家的小姐,长的如此娇俏,将来考上状元定会迎娶你回家!” “可是最后呢?你的确是考上了状元,只是迎娶的,却是辅国公府的二小姐!”苏青缓缓的接口,口气中带着几分的对云玄之的哀怨以及对曲若离的憎恨! 云玄之岂能听不出她语气中所含的怨气,只见他对着黑暗的墙角笑了笑,随即娓娓道来“这件事情,我是与你商妥过的,当时若不是你的同意,我又岂会迎娶曲若离?” 闻言,苏青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中的幸福也随之少了一半,是啊,若不是当年自己为了云玄之仕途着想,而亲自设计让他冒犯了进庙上香的曲若离,那辅国公府又岂会把尊贵无比的嫡小姐嫁给只有状元头衔,却没有官名在身的云玄之? 而自己就因为走错这么一步棋,才落得今日只有当姨娘的份,她的儿子女儿也只能是庶出的! 而云千梦的位置,却原本就是属于她的雪儿的,想着曲若离的女儿日夜霸占着自己女儿嫡长女的位置,苏青心头便会燃起一股浇不灭的怒火,恨不能把曲若离的尸首拉出来鞭笞一番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青儿是在怨我吗?”见苏青半饷都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云玄之轻声问道,那声音如同羽毛拂过眼睑般轻柔,让苏青心底荡起一丝柔情,只紧紧的依偎在云玄之温暖的怀中,微微摇了摇头! “即便是怨恨,也不会是对你!”自始至终,在苏青的心中,恨的始终是曲若离,那女子有着高贵的出身、倾城的容貌、不输男子的才情,又是好命的一举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要说之前苏青对设计曲若离一事还心存着一丁半点的内疚,可当她看到曲若离拥有这一切后,她的心底便滋长出无数的恨意,幸而当年自己对那孩子下手了,否则今日相府中便再无她和雪儿的立足之地! 而云玄之听到她这句话后,眼底顿时闪过阴鸷,只是口气却依旧温和“这么说,你是在怨恨曲若离?怨恨到,在她生产之际动手脚?” 突如其来的被云玄之这么一问,苏青嘴边的笑意顿时僵住,整个身子瞬间仿若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般寒冷,有些不确定的反问自己,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只是,苏青随即又想起当年两人约定的事情,便压下心头的疑问,强作镇定的开口“玄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况且,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曲若离吗?为何今日一再的提起她?” 说着,苏青便挣扎着想回头看云玄之的表情,可云玄之却是把他抱的紧紧的,让她分毫都动弹不得,只能心中着急的躺在云玄之的怀中,心情紧张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不过此刻云玄之却没有心思开口说话,从苏青的反应中,他便知道夏嬷嬷的话十之八九是真的,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苏青嫉恨曲若离,竟连孩子都不放过!脑中不禁又浮上白日老太太说的那些话,云玄之只觉心比水凉! “玄之,那件事情,可是……”苏青见云玄之久久都不回话,心头一时大急,便想解释! 只是云玄之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只见他快速的开口说道“是,我的确不喜欢曲若离,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儿子!可你却是容不下她们母子,连孩子都不放过吗?” 苏青见此刻云玄之根本就听不进自己的解释,心头顿时一冷,随即坚持道“曲若离只生了云千梦一个女儿,哪来的儿子?若说生了儿子的,那是我!是我拼尽所有的力气,为你生下了相府的长公子!云玄之,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如此对你,你竟这般的回报我?难道我给你生了儿子还不够吗?你这些年得来的这一切,哪一样不是我委曲求全对人伏小作低成全你的?可你如今有了新欢,就把我抛在脑后,今日又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风言风语,竟不顾我刚刚生产完的身子就这样的逼供,你可有良心?你太让我心寒了!” 不知哪来的力气让苏青挣脱了云玄之的禁锢,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痛瞬间转过身,目光含恨的紧盯着身后的云玄之,苏青一字一句的说出这番话来! 而云玄之此刻亦是满面阴沉的直盯着苏青不放,两人就这么在黑暗中对峙着,许久之后,云玄之才缓缓开口“不管当年你是否真做了杀死孩子的事情,从今往后,你都不能再亲自教养孩子了!” 此言一出,苏青面色顿时惨白了下来,衬得原本便产后虚弱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只见她眼中顿时噙满泪水,双手立即抓住云玄之的袖子,努力的摇着自己的头,口中恳求道“不要,那是我的孩子,你休想把她们从我的身边夺走,这相府中,更没有人有资格去教养我的孩子,我绝对不允许你把孩子带走,孩子呢?王嬷嬷,把孩子给我抱进来……” 屋内不停的响起苏青沙哑的声音,可此时这风荷园中,出了云玄之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下人! 只见云玄之一手甩开苏青的拉扯,随即站起身,目光阴冷的望着趴在床上痛苦的女人,冷声道“王嬷嬷?那个胆大包天的奴才,你以为我还会让她活命吗?今儿个你刚生产完,我便不跟你计较,待到了明日,咱们再算一算这些年你残害了我多少孩儿的性命!” “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那曲若离的死,你难道就没有责任?你就这么心安理得?没有你的默许,我会那么做吗?你竟连我的乳娘也不放过,你才是真正狠心的人啊,还我孩子,我的孩子只能由我来教养,其他人定不会安好心的!”苏青趴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锦被,浑身气的发抖,对着云玄之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只是,这样的她却只是换来云玄之鄙弃的目光,看着几近癫狂的苏青,云玄之只是冷漠的开口“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让你教导孩子,就教导出云若雪那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你可真是会教导孩子啊,把她几乎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闻言,苏青的嘶吼渐渐的停止了下来,抬起那满是气愤的眸子,眼底却是深藏着不解的疑惑,只是当她触及到云玄之极其冷漠无情的目光后,苏青的心猛地一跳,心里头顿时浮现隐隐的不安,盯着云玄之便直直的摇头,口中喃喃自语道“不会,雪儿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云玄之,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母女的感情,你认为你这样做有意义吗?只是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罢了!” 云玄之见她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样,随即微叹口气,今日的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连他都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给苏青一晚上时间消化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也是给自己时间缓冲下今日这太过震惊的消息! 只见云玄之再也没有理会床上泪眼涟涟的苏青,径自大步踏出内室,随即冷声吩咐外头的丫头,把煮好的粥端进去给苏青,自己则是快步离开了风荷园! “你说,王嬷嬷到哪里去了?她是不是被相爷用刑了?”见终于有云玄之之外的人进来,苏青立即擦干脸上的泪水,眼中一片阴狠的拉过那端粥进来的小丫头,长长的指甲穿过那小丫头的衣衫直直的陷进肉中,疼的小丫头差点一个不稳打翻了手上的碗筷! 只是她并非苏青的心腹,自然是换不回苏青的心疼,看着她这幅娇滴滴的模样,苏青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掌使出全身的力气便扇了那小丫头一巴掌,顿时打得那小丫头一头冲向一旁的桌脚,头上立即被那尖锐的桌脚撞出了一个洞来,泊泊鲜血顺着额头便流了下来,而苏青自己则是体虚的匍匐在床上,目光阴冷的盯着那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再次问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奈何那小丫头是从别处被云玄之调过来暂时伺候苏青的,她来的时候风荷园中除了刘护卫的人之外,便不见其他人,刺客苏青问她着实是问错了人,那小丫头除了低声哭泣之外便不敢再靠近苏青,生怕苏青一不高兴会杀了她! 苏青自知体力不支,又见面前只是个只会哭泣的笨蛋,心头恼火,便烦躁的挥挥手不耐烦道“滚!” 那小丫头似是得到特赦令一般,忙收拾了地上打碎的碗碟,匆匆抱着头便跑出了内室! 而云玄之离开风荷园后,却是先去了绮罗园! 站在绮罗园的园子外,看着那阁楼上点亮的烛火,云玄之便让守园的嬷嬷前去通报,自己则是随后跟着上了阁楼! 走进云千梦的闺房,只见此时云千梦正手持书卷静静的品阅着,云玄之隐下心头的怒火缓缓开口“这么晚了,梦儿怎么还不歇息?” 云千梦则早已料到云玄之会来这么一遭,便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行礼道“女儿见过父亲!” 见她如此的彬彬有礼,云玄之即使心里头有火也是发不出,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坐下,招手让云千梦坐在自己的身边,直截了当的问道“夏嬷嬷呢?” 云千梦看着云玄之心中的焦急,便淡淡了勾了下唇角,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方才夏嬷嬷腿疾发作,疼痛难忍,女儿便命人把她带去聂太医的府上看诊!” 云玄之听她这么一说,面上浮现讥笑,随即冷声道“她的腿疾发作的可真是时候!不早不晚,等本相来找她时,她倒是逃去聂太医的府上,她难道不知聂府与辅国公府是世交吗?” 说道最后,云玄之的神色瞬间凌厉了起来,目光透着阵阵寒意射向云千梦! 而云千梦的表情如初,只是嘴角的那抹浅笑早已在云玄之的责问中渐渐消散,只留平静的神色,让人窥视不出半分情绪的波动! 只见她顺着云玄之的话反问道“父亲难道是担心夏嬷嬷把母亲与弟弟的事情告知聂太医吗?” 云玄之见她说的如此坦荡,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讪讪然的开口“这毕竟是相府的家事,爹爹自然是不希望有他人知晓!” 语毕,云玄之便直盯着云千梦,似是在等着她的保证! 而云千梦却是勾唇一笑,随即缓缓开口“父亲多虑了,夏嬷嬷已经死守这个秘密十几年,若不是机缘巧合的进了相府见到爹爹,这个秘密,怕是会随着夏嬷嬷进入棺材!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在场这么多人,父亲能够处置府中的丫头们,可老太太、上官嬷嬷可都是不能动的人,若真有消息泄漏了出去,父亲怕也是无从查起!更何况,母亲是辅国公府的二小姐,外祖母舅舅他们都有知情权,即便咱们想隐瞒,可对死不瞑目的娘亲与弟弟,这又是何其不公?” 云千梦的话越说越是激动,烛光闪动下,云玄之只觉自己这个最近改变良多的女儿,眼角竟隐隐含着泪光,被云千梦这一阵抢白,云玄之只觉自己一时词穷,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云千梦则是抬起手来用娟帕轻拭了下眼角,继续开口“父亲只看到苏姨娘今日生产之痛,可却没有见到娘亲当日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儿被溺死之悲!梦儿也知父亲此时心中仍有疑虑,生怕冤枉了苏姨娘,但女儿亦不怕与人对质,天理公道自在人心,向来邪不压正,相信父亲最终会明白真相的!”说着,云千梦那放于桌面是手便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似有无数的怒意却无处发泄般! 云玄之看着这样的女儿,不禁感叹道“看来,梦儿心中藏着很深的恨啊!” “恨?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亲手为娘亲弟弟报仇!我只恨自己是个女儿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别说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就连平日里也要看着那姨娘的脸色过日子!” 而云玄之的感叹,却换来云千梦的自恨,说完这些,云千梦便闭口不语,身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仿若不曾与云玄之有过方才那般激烈的交流一般! 云玄之盯着凝眉不语的云千梦,突然发现,这个女儿的身后如今不再是空无一物,而是赫然树立着楚南山与楚飞扬这两人,让云玄之心头顿时一震,随即缓和了口气问道“梦儿,若此事真如夏嬷嬷所言,你希望爹爹如何的处置苏姨娘?” 而云千梦听了他的问话后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即缓缓开口“苏姨娘是父亲的妾室,即便是处罚,也该是父亲做决定!但若她真是草菅人命,自然是要交给官府审问!只不过,那刑部尚书本就是苏姨娘的亲哥哥,里面的猫腻不用女儿明说,相信父亲亦会明白!更何况,若父亲亲自把苏姨娘送去官府,难保她不会胡言乱语,因此女儿觉得,倒不如父亲亲自审问苏姨娘来的稳妥些!或者,把她交给辅国公府,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云千梦的话中带着分析,又含着威胁,若云玄之舍不得处置苏青,又担心苏源徇私枉法不能给辅国公府一个交代,怕是这件事情不能善终,到最后惹得谷老太君大怒把人带走,怕是云玄之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倒不如由云玄之亲自动手,既能给各方一个交代,又能让这件事情还未被传扬开便被终止,确实是最妥当的法子! 只是,这个法子对于苏青而言,怕是最残忍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对她过堂审问,怕是苏青心中对云玄之的爱意也随之消散了吧! 而云千梦方才所言,云玄之则早已是想过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竟也有这样的见地,心中对云千梦不由得多了一层防范! 而云千梦则是不在乎云玄之眼底对自己的防备,毕竟,即便没有今日这番言论,云玄之对自己亦没有真正放心过! 直到此时,父女俩便再无任何话可说,两人静坐了半饷,云玄之站起身,嘱咐云千梦好生的休息,便转身离开了绮罗园! “小姐方才应该装睡,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小姐的眼中都泛红了!”云玄之一走,慕春便扶起云千梦,见她眼中泛着微微的红色,眼底又有了些阴影,便心疼道! 而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随即开口“无碍!” 自己若是睡了,保不齐云玄之便会认为这次的事情是自己在冤枉苏青,倒不如坦然的面对,届时云玄之即便心中有疑虑,也不会有方才进门时那么重了! “你也早些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怕是有好戏看了!”云千梦相信,以聂太医与老太君的交情,怕是老太君此时早已是知晓相府今日发生的事情,而至于上官嬷嬷,怕也是把自己今日听到的事情尽数告知了楚飞扬! 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冷笑,苏青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倒要看看苏青还有何狡辩的! 而云玄之踏出绮罗园后,却是唤来刘护卫,低声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刘护卫看了眼绮罗园里头渐渐被熄灭的烛火,随即低声回道“卑职已经用刑了,只是她嘴巴太紧,不肯招供,卑职怕她咬舌自尽,便先命人把她看管了起来!” 云玄之听完,只是冷笑一声,随即低语道“若不是真没有做过不肯屈打成招,那便是真做过了,知道招供出来她的主子也逃不了一死!” “那相爷的意思是?”刘护卫看着突然发出冷笑的云玄之,有些担忧的问道! “去看看她!”而云玄之却是转身往后院废弃的院落走去…… 第二日一早,云千梦刚梳洗完,便见慕春面色凝重的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如此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米嬷嬷见慕春跟在云千梦身边这么久,却依旧是一副毛毛躁躁的模样,一时头疼的摇了摇头! “小姐,老太君侯夫人与楚相一同来了!”慕春把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立即便说了出来! 而云千梦则是与米嬷嬷相视一笑,看样子,今天这场仗不会让自己费太过的力气了! “小蹄子,你倒是打听的够清楚的!只是楚相今日不用早朝吗?”米嬷嬷笑了笑,伸手点了下慕春的小脑袋,打趣道! 而慕春却是撅了撅嘴,摸了摸被点的地方随即说道“奴婢都打听清楚了,楚相今日似乎告了假!再说,楚相即将是咱们小姐的姑爷,咱们自然是要上点心,为小姐留意姑爷的行踪!” 闻言,云千梦再也忍不住的轻笑出声,若不是楚飞扬故意让人知晓自己的行踪,怕是连玉乾帝也摸不清他的下一步动作,现在倒是把慕春得意成这样! 不过,慕春对自己一片忠心,她哪有不领情的?在桌上的果盘中捡了一只最大的水蜜桃放在慕春的手中,如哄孩子一般的开口“赏你的,拿去吃吧!” 只见慕春顿时连眉头也紧皱了起来,看着她家小姐笑颜如花的模样,顿时低声叫道“小姐,人家不是小孩子了!” 房内立即传来一片笑语之声! 而此时,房门口却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随即传进一个嬷嬷的声音“大小姐,相爷请您去迎客厅!” 闻言,云千梦收住笑容,而米嬷嬷则是代为回答“是,小姐即刻便过去!” 说着,几人便站起身,同时往迎客厅而去! 待云千梦走进迎客厅,苏青早已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压着跪在了堂中央,而谷老太君则与老太太坐在首座,云玄之与楚飞扬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位置,季舒雨则是立于谷老太君的身后,见云千梦走进来,她满面心疼的看了云千梦一眼! 云千梦则是目光冷静的扫过所有人的面庞,最后看了眼楚飞扬,见他眼中含着让她放心的神色,云千梦则是回了一记没事的目光! “千梦见过各位长辈、见过楚相!”款款走上前行礼! 直到见到云千梦,老太君脸上的怒容才稍稍好转了些,立即出声道“孩子快过来!” 云千梦依言走向谷老太君,只见谷老太君立即握起云千梦那双微凉的小手,满眼愤怒的射向堂中央的苏青,怒道“苏姨娘,你也是当娘的人,你看着梦儿,就不会想到我那被你溺死的外孙吗?你真是蛇蝎心肠,我的女儿到底碍着你什么了,我的孙儿尚且没有睁眼看看这片天地,你居然对他们下这样的狠手,你是欺我辅国公府无人还是无势?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居然连相府的主母与公子也敢残杀!” 而经过一晚上的沉淀,比之昨晚面对云玄之时的歇斯底里,苏青则显得冷静镇定的多,虽然生产伤了她大半的元气,脸色依旧难看,可面对谷老太君这样疾言厉色的质问,她竟半点惧意也没有,只是冷笑的反问道“老太君,奴婢知你不喜我,但夫人与少爷的死与奴婢无关,还请您不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奴婢的头上!况且这是云相府,不是辅国公府,即便要审问,也是由相爷亲自过问,还请老太君在一边旁听!” 说完,苏青便低下了头不再开口,而谷老太君则是没有想到世上竟还有这等泼皮,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情,却完全没有悔改的模样,顿时气的面色通红! 云千梦则是轻拍了拍谷老太君的手,安抚着她,随即转身冷目盯着下面的苏青,笑道“苏姨娘好大的架子,就连父亲见了外祖母都是以礼相待,你一个姨娘哪来如此大的派头,居然以下犯上出言不逊!难道是仗着你昨日生下儿子的原因吗?只是不知苏姨娘有没有见过那孩子,否则此刻为何还这般的镇定自若?” 苏青听云千梦如此说来,猛地抬起头来,双目中不由得条件反映的射出一抹狠毒的目光,只是在看到云千梦嘴角那抹冷笑后,苏青便立即冷静了下来,淡淡的开口“大小姐为何如此一说?奴婢能为相爷诞下麟儿,那是奴婢的福气,孩子有相爷的福气罩着,相信一定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孩!”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上面老太太便气不打一处来的指着她骂道“苏姨娘,你养的好女儿,毁了我孙子一生不说,你这个做姨娘的居然还在此大言不惭,你是想丢尽我们云府的脸吗?” 苏青即便此时面上再镇定,可三番两次的听人提及自己的儿子,心中不免有些焦急,生怕孩子真是有什么隐疾,便眼中泛着泪光的看向云玄之,苦苦哀求道“相爷,那孩子是奴婢十月怀胎生下的,还请相爷让奴婢见上一面!” 云玄之本不想当众让人抱出孩子,毕竟,一个有残疾且还不知能不能长大的孩子,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当众炫耀,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见老太太开口道“把孩子抱上来!” 闻言,云玄之神色骤然一沉,射向老太太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怒意,只是此时乳娘已经抱着孩子上来,他想阻止已是来不及,只能看着苏青从那乳娘的怀中抢过孩子紧紧的抱着,随即松开孩子的襁褓检查着…… “这……”看着孩子那被固定住的肩膀,苏青只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一时反应不过来,目光呆滞的看向云玄之,而耳边却响起老太太的冷笑声“这是你的好女儿干的好事,硬生生扯断了孩子的左臂!苏姨娘,你自己心肠歹毒也就罢了,居然连我的孙女也被你教成这样,你让她将来如何嫁人?还有哪家的公子肯娶这样的女子?” 老太太说这话时偷瞄了楚飞扬一眼,见他没有不悦的神色,顿时便放了心,只是看向苏青的眼神中不免多了一抹得意! 而苏青听完老太太的话后,那双满是阴鸷的眸子顿时射向老太太,随即眯起双目,冷声道“老太太,您一向就不喜欢奴婢,您的话,奴婢可真是不敢相信!我的雪儿向来善良,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唉,姐姐有没有做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弟弟这只胳膊可是废了!姨娘,你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成了这番模样,着实让人心疼!”云易易此时从后院走了进来,口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开口! 随即便见云易易特意走到楚飞扬的身边行了一礼,奈何楚飞扬目不斜视,惹得云易易下不了台面,讪讪然的便退回了老太太的身后! 而此时苏青早已是面无人色,看着怀中儿子娇小是身子,竟只能感受到他极其微弱的呼吸声,苏青顿时心如刀绞,这是她的儿子啊,竟被这群恶魔祸害成这样,只见苏青顿时站起身,一手紧紧抱着孩子,一手指着云千梦等人吼道“是你,是你把夏嬷嬷接回来,害得我心神不宁,害得我难产,把我的儿子害成这样,云千梦,你这个贱人,你……”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刚刚站起的身子却如被人在背后踹了一脚般又直直的跪了下来,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苏青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话,只是话已出口,众人均是听的明明白白,即便苏青悔青了肠子,也是收不回了! “心神不宁?苏姨娘,你为何会怕夏嬷嬷?难道是因为你当年溺死我亲弟弟的时候被夏嬷嬷亲眼看到,你怕夏嬷嬷抖出你当年的恶行,因此才会在知道夏嬷嬷重新进入相府后变得食不下咽、寝不安眠吗?若你心中没鬼,你何必怕成这样?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云千梦更是不会放过苏青所犯的这个大错,不由分说的便出口反问,楚飞扬看向云千梦,只见她此时双目微红,言辞犀利锐利,似是带着一把剑刺向苏青,可见此时云千梦心中定是真正的生气了,否则以她平日的冷静自若,是绝对不会让人察觉出她丝毫的情绪波动! “云小姐这说的什么话?那夏嬷嬷本就是当年报批失踪之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众人均会认为她早已不在人世,如今突然被云小姐接回相府,别说是我这怀着身孕的妹子会受到惊吓,就算是知道此事的平常人,怕也是会被吓到!云小姐此言,似是在故意诱导旁人乱想,胡乱给我妹子定罪罢了!”这时,门口却传来苏源的声音,随后众人便见一身官府的苏源,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踏进迎客厅! 云千梦见苏源一脸凶神恶煞的冲进迎客厅,便笑了,笑过之后冷声道“苏大人真是兄妹情深,苏姨娘这边刚犯了错,苏大人就赶来救场!只是这次事关人命,不知苏大人是想徇私枉法呢还是秉公处理呢?” 苏源亦不是吃素的,看着云千梦满眼的讥笑,便立即拿出自己平日里审问犯人的威风来,咄咄逼人道“苏姨娘是本官的亲妹妹,难道本官连关心过问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吗?若本官没有这个资格,那辅国公府与楚相府便也没有这个资格,但今日老太君与楚相均是坐在这边,大小姐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传出去就不怕别人说你欺负府中的姨娘吗?” 云千梦自知苏源不是个软角色,今日也是见识到他的厉害,只是他若觉得这样便能让她屈服,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只瞧着云千梦面色淡然,不愠不火,声音清亮道“苏大人这番话说的着实是无根无据,千梦并未说不欢迎苏大人,却是引得苏大人这样的牢骚,难道苏大人是怕自己妹妹做的丑事被当众揭发,这才恼羞成怒吗?” “你……”被云千梦一阵胡搅蛮缠,苏源眼露凶光,正要开口,却听见云玄之不悦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吧!刘护卫,把王嬷嬷与雪儿带上来!” 云玄之本想悄无声息的处理掉此事,可在座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大有来头,而他们根本就不给他处理的时间便一个个都赶着过来了! 既然事情要处理,还要向所有人交代,云玄之干脆让刘护卫把所有人都带上来,免得这些人以为他的云相府是来去自由的地方! 想到这里,云玄之冷眼瞥了苏源一下,心中不免有些怒气,这苏源官位比他低了一级,可自从攀上辰王这颗大树之后,他的官威倒是比自己还要大,如今竟横闯云相府,看样子他真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自己即便是想偏袒苏青,可有这样的哥哥在,云玄之心中对苏青的怜惜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流逝! 不一会,衣衫破损的王嬷嬷被两个护卫给拖进了迎客厅,而面色惨白、神情呆滞的云若雪亦被两个丫头扶着走了进来! “王嬷嬷,你可知罪!”不等任何人发问,云玄之率先开口质问道! 他这一声肯定的质问,让苏青的面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云玄之,随即哭着开口“相爷,你好狠的心,你这样屈打成招的让王嬷嬷认罪,难道就不怕判错了案吗?直到现在,奴婢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知自己的孩儿被人扯断了手臂,您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为何要对奴婢身边的人下手?您就不怕寒了奴婢的心吗?” 众人见苏青这番抵抗,眼中均浮现厌恶,唯有云若雪听到‘扯断了手臂’后,竟发狂的尖叫了起来,身子直直的往后倒退,似要远离苏青与那孩子,口中疯狂的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他早点出来……谁知他的手臂居然就断了……啊……” 整个迎客厅,此时就只听见云若雪的惨叫声…… 而苏青亲耳从自己女儿口中听到这句话,顿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王嬷嬷吓了一跳,快速的接过苏青手中的孩子交给乳娘,自己则是扶起苏青,哭着道“姨娘,姨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 而苏源则是立即递过一杯茶,让王嬷嬷喂着苏青喝了一口! 而苏青刚刚转过身来,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直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猛地冲到云若雪的面前,一手抓过云若雪的手臂,扬起手掌便朝着云若雪的脸上狠狠的扇了十几下,随即骂道“你去死吧,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畜生出来!” 云若雪一时被打醒,猛地跪在苏青的面前痛哭流泪道“娘,不是我的错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好心啊,我不是要害弟弟啊,娘,你相信我,啊,你相信我啊……” 说到最后,云若雪已是泣不成声,可此时苏青的目光太过吓人,仿若是两把尖刀在剐着云若雪身上的肉一般,让云若雪心中升上无数的恐惧…… “行了,你们闹够了没有?”云玄之只觉今日自己的脸面已是丢尽,见不能再让苏青看到云若雪,便让刘护卫立即带着云若雪回去,随后让两个婆子压着苏青重新跪倒了堂上! “王嬷嬷,把你昨晚上说的话,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而云玄之则是再也懒得看苏青半眼,直接不耐烦的让王嬷嬷开口说话! 听他如此一说,苏青这才猛地回神,心知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解决,又见王嬷嬷满脸哀伤的看了自己一眼,更让苏青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只见王嬷嬷恭恭敬敬的朝着苏青磕了三个头,随后跪直了身子,缓缓开口“相爷,当年夫人生产时,的确是生的龙凤胎!只是,当时姨娘亦是怀有身孕,因此姨娘没有进产房,一切的事宜,都是奴婢指挥着稳婆等人做的!就连溺死小公子这件事情,姨娘也是不知情的,均是奴婢一人经手,还请相爷不要听信了夏嬷嬷的话对姨娘产生怀疑!那夏嬷嬷本就是已过逝夫人的乳娘,自然是偏向夫人,当然是捡着对姨娘不利的话说,还请相爷明察!今日老太君、楚相均在此作证,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还请相爷明鉴!” 说完,那王嬷嬷的目光却是看向迎客厅外的红柱上,楚飞扬顿时提高警惕,却不想那只是王嬷嬷声东击西的做法,当众人以为她想撞柱明志时,她竟是咬舌自尽了,死前亦是没有闭上自己的双眼,只见她嘴角缓缓流下鲜血来,直接的倒在了苏青的身旁! 苏青身子不由得的晃了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乳娘为了保全自己而咬舌自尽,心中顿时燃起无尽的怒火,顿时冲着云千梦跑去“贱人,都是你把夏嬷嬷带进相府,你还我儿子还我王嬷嬷的性命,你这个小贱人……” 直到此时,苏青心中脑中已是被怒火所填满,只想做的便是杀了云千梦…… 而一旁早有防备的楚飞扬则早已闪身挡在了云千梦的身前,而外面守着的习凛更是快速的走到苏青的身后,一记手刀便让苏青的两眼一番晕厥了过去! “苏府的家教真是好啊,一个姨娘竟然也敢对未来的王妃大呼小叫,如此的不懂尊卑,即便苏大人如今找到了新主子,怕也难道悠悠众口的责难吧!”楚飞扬眼神冰冷,面色冷寒,让原本想发怒的苏源顿时咽下了到口的话,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位置上! “真是家门不幸,居然进来这么一个歹毒的东西!”这时,老太太看着面色同样严肃的谷老太君,指着地上的苏青骂道! 而云玄之则是极其不耐烦的回道“既然母亲能把孩子教导成人,那苏姨娘的孩子,便托付给母亲了!” 老太太闻言,立即推辞“这怎么可以,这孩子的姨娘尚且活着,哪里轮到我来管教?况且府中还有这么多没有子嗣的姨娘,大可以交给她们抚养!” 云千梦见老太太这几天热闹也看够了,威风也耍够了,此时倒是想做甩手掌柜,又见方才苏源的官威亦是耍的十分的威武,便淡淡的开口“祖母把两位堂哥一位堂妹教导的如此出色,相信弟弟在祖母的教导下,定会成才成器的!” “可是,那孩子一看就是活……”老太太本想说活不长,可一看云玄之那黑沉的面色,便把话咽进了肚子中! 苏源见云家这老太太实在不是个好人,便开口道“云相若是觉得相府中无人能够照顾孩子,我便把雪儿与孩子一同接回苏府!苏府虽不及相府这般气势恢宏,但养两个孩子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云玄之听完苏源的话却是冷哼一声,随即开口“这是我云府的孩子,何时需要旁人来养!苏大人若是无事,便请离开吧!” 说完,云玄之便让刘护卫把王嬷嬷的尸体拖下去,又让几个丫头抬着苏青进了后院,自己则是对谷老太君开口“老太君,事情真相已经大白,杀死若离以及孩子的凶手也已经畏罪自杀,还请您不要在追究此事,免得若离在地下也不能安息!” 可老太君可不是好混弄的,看着云玄之今日是惩罚了苏青,可却只是找来一个替罪羔羊,便见谷老太君面色十分难看道“是吗?那云相打算如何处置苏姨娘?那王嬷嬷有这样的胆子残害主母,难道苏姨娘就没有责任?只怕是你,也有难以推卸的责任!” 云玄之闻言,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半饷,才下定决心道“老太君请放心,我定会给若离一个交代!”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迎客厅! 老太君等人今日见了一场闹剧,心情自是十分的沉重,只要想起自己的女儿与那未曾蒙面的外孙,老太君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 看着这阴气不散的相府,老太君在季舒雨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而季舒雨则在登上马车前拉过云千梦,轻轻的说了句“梦儿,有些事情,你不要怪老太君,她也有难以抉择的时候!” 说完这句,季舒雨便跟着坐进了马车,留下细细回味这句话的云千梦! 只是肩上却是一暖,回过神来,看到楚飞扬为自己披上一件素锦披风,而他则是手拿马鞭,似是要离开相府! “回去吧,外边风大!”看了看已近中午的日头,楚飞扬拉过自己的战马,随即飞身上了马背,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此时的风荷园已无以往的光景,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风荷园的丫头婆子们便被遣散去了别处,只留刘护卫的人手在此看守着! 而此时,云玄之却是手端着一碗米粥,缓缓走进内室! 床上的苏青早已清醒了过来,对于云玄之的到来却是视若无睹! “你累了这么久,也饿了,吃点粥垫垫吧!”云玄之则是自顾的坐在床边,亲自舀了一勺香气扑鼻的白米粥,送到苏青的嘴边! “王嬷嬷的死还不够吗?如今,你连我也不放过?”而苏青却是突然开口……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零八章 妃卿心事梦容经商 云玄之送粥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浅笑道“青儿,你在说些什么呀!这只是一碗普通的粥而已!” 苏青看着云玄之的面容,却是突然笑了,笑的苍凉而悲哀,随即冷声道“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今日让王嬷嬷认下所有的罪,不过是不想把我哥哥逼得太急了,而又必须给辅国公府一个交代!云玄之,你算计可真是恰恰好,利用王嬷嬷对我的忠心,利用我对你的真心,你才是最得利的一个人!枉费我这么多年来为你牺牲了这么多,在你的眼里心中,却还是比不过那功名利禄,不知是你太狠还是我太傻!” 说着说着,苏青哭了,眼角滑下悲哀的泪珠,双目却是含恨的盯着云玄之,恨不得永生都记住他的容貌,这恨进骨髓血液的容颜,即便是轮回,怕也不会忘记一丝半毫! 而云玄之听着苏青的话,脸上的浅笑却是渐渐散去,最后徒留阴沉的表情,收回喂粥的手,把粥碗搁在床边的小茶几上,云玄之冷声道“你竟如此不相信我?你可知我心中有多恨!即便你杀死了我的孩子,我可有苛责过你半句?只是,若是不让王嬷嬷认下这罪名,你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死吗?我为你筹谋的苦心,你何时能够领会?现如今却是怪我负你太多,这些年,你虽不是相府的夫人,可在府中,你与正妻又有和区别?就连梦儿,也是困难者你的脸色过日子!青儿,做人要有良心!” 云玄之冷冷的说着,可越是说到后面,苏青面上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最后竟是气的铁青,想必,若不是爱的深,又岂会被气成这样? 只见她冷哼一声,右手胡乱的一挥,打断了云玄之的自我辩解,嘴角浮上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容,这才缓缓开口“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我拥有的这些,本就该是我的!而你允我的那些,却没有一样是兑现的!云玄之,你这般的工于算计,你就不怕我把当年的事情抖出来,反正今日我也是活不成了,又何必再为你遮遮掩掩!” 听到苏青翻脸的狠话,云玄之却只是冷淡的一笑,脸上露出一抹运筹帷幄的表情,淡淡的开口“青儿,这些话,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我若是倒了,最可怜的,也不过是那两个孩子!即便有苏源这个舅舅,可你把盼兰送给苏源做姨娘的事情,已经引得苏夫人极度的不满,你确定你的两个孩子能够在苏府得到善待?” 云玄之的话,让苏青脸上的表情一怔,她方才只一心想着如何对付云玄之出了心头的这口恶气,可却是把自己的两个孩子给忘记了! 只是,想起那竟残忍扯断自己亲弟弟手臂的女儿,苏青的心再次的寒了起来,云若雪到底不像自己啊,对自己的亲人也是如此的下得了手,眼中不由得浮现方才看到儿子那残疾的身躯,苏青的眼角再次染上泪珠,心中的痛排山倒海般的袭来,让她失了与云玄之相互指责的心情! “我要见儿子!”努力的压抑着心头的剧痛,苏青缓缓却又坚持的开口! “孩子太小,我把他交给母亲抚养了!母亲带大了那么多的孩子,相信儿子在她的呵护下,定能茁壮成长!”而云玄之却是摇了摇头! 只是现在云玄之心中亦是十分的矛盾,这个儿子是他心心念念的盼来的,可是当他出来后,云玄之却发现他的喜悦早就没有了,看着那将会一生残疾的儿子,云玄之便觉得头痛,只想着把他送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 ‘啪!’ 而苏青听到云玄之竟把自己的儿子送给那老太太抚养,顿时从床上弹跳了起来,照着云玄之的脸便是狠狠的一巴掌,随后颤抖着手指着云玄之便开始厉声的骂道“你是觉得孩子身有残疾给你这个宰相爹爹丢人了,是不是?所以才会丢给那老太太抚养!云玄之,虎毒不食子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无情寡意?你明知老太太心中怨恨我,居然还把那么小的孩子送给她去抚养!她能真心待孩子?你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说着,苏青连自己的鞋子都顾不得穿上,便急急的起身打算冲去百顺堂,可刚走了半步却被云玄之拉住了手腕,随即整个人被毫不怜惜的扔到床上,云玄之随即翻身压在她的身上,满面阴鸷道“在你指责我的时候,你先好好反思下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吧!如今我还念着你们往日的情分,打算留你一命,你若是再不识好歹,届时别说你的性命不保,那两个孩子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苏青疯狂的反抗着,可产后体虚加上一直未进食,让她的身子早已透支,此刻被云玄之这么用力的压着,只觉自己的四肢仿佛已经是断裂了一般,只是身上的痛哪及心中的痛,恨极了云玄之,却也只能红着双目瞪向自己头顶的这个男人,半饷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乖乖的把粥喝了,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云玄之见她乖了,便松开一手想去拿粥碗,却不想苏青又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扭过头张开嘴便朝着云玄之另一只手臂咬去,那发狠的模样,如失去理智的困兽一般,非要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云玄之手上顿时传来剧痛,转头一看,自己的手腕已是血流泊泊,而苏青却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心中大怒,云玄之想也不想便拿起床上的玉枕照着苏青的后脑勺砸去,苏青只觉自己头晕眼花,顷刻间便晕厥了过去,而此时云玄之却是立即从她的口中抢回自己的手臂,只见自己手臂上的一块整肉差点便被苏青个咬了下来,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在苏青的身上和床上,一时间骇人极了! 而云玄之也是失去了耐心,只见把外头立着的丫头唤进来,让她们把那碗粥灌进苏青的口中,而他自己则是忍着手臂上的痛,直到看完那碗粥尽数的进了苏青的肚子,这才匆匆的踏出内室离开风荷园! 两日后,米嬷嬷匆匆走进内室,见云千梦正在习字,便静立于一旁,只是脸上却有着大快人心的表情! 云千梦写下最后一个字,随即让迎夏与慕春把那宣纸拿远点,只是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己的字差强人意,便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即搁下毛笔,见米嬷嬷已经等候多时,便问道“嬷嬷今日是怎么了?竟如此开心!” 米嬷嬷见云千梦终于写完,立即笑着上前,报喜道“小姐,方才风荷园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苏姨娘因为怒火攻心,竟把自己气成了活死人!” 闻言,云千梦擦拭双手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看了眼米嬷嬷,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活死人? 自己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把自己气成活死人的,即便心中有再大的恨,最多也是气死,可苏青倒是奇怪,竟成了要死不活之人! 只怕,是有人想堵住她的口,却又不能让她死的如此的蹊跷,因此才这么做的! 这样的结局,恐怕是连苏青自己都不能预料到的吧!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答案,云千梦没有像米嬷嬷那般大快人心的笑了起来,而是微微蹙起了黛眉,眼中却是闪烁着明了却又冷寒的目光! “小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迎夏与慕春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见云千梦非但没有鼓掌庆祝,反而是紧锁眉头,让两人渐渐的也觉得此事确实过于蹊跷,让人不得不怀疑! “无事!让人准备马车,一会便去辅国公府看望表姐!”而云千梦却是收起心头的想法,面色平静的吩咐着! “是!”不在多问,慕春向云千梦福了福身,便转身走出内室! 一炷香后,云千梦踏进曲妃卿的出云阁,而此时曲妃卿则是坐在院中的榕树下低头绣着面前的刺绣,那专注的神情,就连云千梦走到了她的身后才不曾发现! 此时正值午后,秋后的阳光金灿灿的洒在曲妃卿的身上,在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加上此时曲妃卿静心刺绣,竟好似一副静止的古代仕女图,一时间妙不可言! 云千梦则是抬起右手挡在眉骨前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只觉此时阳光灿烂,却极易的伤眼睛,便让丫头们悄声的取来一把油纸伞,自己亲自撑开遮在曲妃卿的头顶! 而曲妃卿方才专注着手中的针线,一时只觉头顶被一道阴影给遮挡住,视线不由得有些不适应,便抬头看去,却发现云千梦浅笑着立于自己的身后,便笑道“鬼机灵,来了也不出一声!” 云千梦则是吐吐舌头,嘴角莞尔一笑,把伞交给慕春,自己则是弯腰看向曲妃卿面前的绣品,见那大红色的亮绸缎上赫然的绣着鸳鸯戏水图,便笑道“表姐这是在为自己绣嫁妆吗?表姐的手艺可真是出神入化,这鸳鸯戏水图看着竟如真景一般,让梦儿好生的佩服!” 被云千梦这么一夸赞,曲妃卿却是微微的红了脸颊,却被云千梦眼明手快的捕捉到她眼底的那抹娇羞,心中捉弄之意顿起,云千梦凑到曲妃卿的耳旁悄声问着“表姐,不会梦儿的戏言成真了吧!” 闻言,曲妃卿面色更加的红了起来,站起身作势便要去打云千梦,却被云千梦轻松的逃了开,出云阁的院子中一时响起众人清脆悦耳的笑声! “坏丫头,真是没有良心,我这可是为你准备的!”追了云千梦半天,可曲妃卿却发现云千梦竟十分的会逃跑,虽见她的脚步不快,可身子却十分的敏捷,总能在自己即将抓到她时闪身躲了过去,让曲妃卿干脆放弃追她,径自让丫头们把绣架尽数的收了起来,自己则是娇嗔的瞪了云千梦一眼,随即没好气的开口“不追你了,快回来吧!算你今日有口服,我让丫头们把太后赏赐下来的新茶沏了一壶,你来了正好可以尝一尝!” 云千梦仔细的观察着曲妃卿的神色,见她真没有再追打自己的意思,便笑着走近她,两人一同进了内室! “难为表姐还替我想着嫁妆的事情!”走近曲妃卿,云千梦撒娇的挽着她的手臂,俏皮的眨眨眼,随即道谢! 而曲妃卿却是伸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笑道“相府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我想着也没人会记得你的事情,你自己的手艺又不行,我自然是能帮衬着便帮衬一些!除了我,母亲和老太君都已开始为你准备了!” 听曲妃卿一说,云千梦便知这几日相府的事情她定是知道了,只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可以隐瞒的住的事情,云千梦跟着便笑了笑! 两人坐下后,乐瑶便把早已沏好的茶端上来,为两人分别斟了一杯,云千梦端起那精致小巧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觉茶香顿时充斥心肺,温润的茶水滑下喉咙,引得满口齿香“果真是好茶!” “茶自然是好茶,只是,送茶的人却着实让人有些心烦!”曲妃卿见内室之中只剩自己与云千梦的心腹,便也不忌讳的开口,那细致的眉宇间,却是暗藏着少女独有的忧愁! 云千梦见她只是拿食指指腹沿着杯沿慢慢的滑动着,却没有品茶的心思,便也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问道“难道这是太后为你挑选的夫家所赠?” 话音刚落地,便见曲妃卿瞬间抬起头来,满眼不甘愿的看向云千梦,随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带着些许惆怅开口“那人家世是好的,只是……” 仅仅是说了一半,曲妃卿的脸却是再一次的红了起来! 云千梦见状心中顿时明了,只是却还是心存疑惑,像曲妃卿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哪有时间去结识外面的男子,更别说是倾心了! 只是见她此刻娇羞的模样,又确实让人费解! “对了,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而曲妃卿显然还不想谈论自己的事情,便转移话题的问着! 云千梦看着她眼底暗藏的那抹无奈和羞涩,也并未逼迫她,只是笑着顺着她的话开口“那日在宫宴上,多亏了小聂大夫的药丸,梦儿今日前来,便是想向他致谢!” 语毕,云千梦却是意外的发现曲妃卿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虽是稍纵即逝,但却被云千梦快速的捕捉到! “你来的可不巧了,近日爹爹的身子已是大好,小聂大夫也只是每隔三日才来会诊一次,这不,他昨日刚回荣善堂,要等到后日才能来府里呢!”曲妃卿笑着开口,不似方才谈及那茶水时的不快,此时她灿烂笑容中竟还夹杂着一丝甜蜜,却是越发的肯定了云千梦心中的揣测! “那可真是不巧,既如此,那只能去一趟荣善堂!只是,表姐也知我与小聂大夫之间并不熟悉,若是突然到访怕是有些不妥,不如,请表姐一同前往,不知可否?”云千梦双目紧盯着曲妃卿,缓缓说出这段话来! 而曲妃卿听完云千梦的话心中自是十分的乐意,面上亦是一喜,立即开口道“正巧我对爹爹平日里服用的几味药性有些不明,便随你一同前去吧!” 说着,曲妃卿便让乐瑶替自己更换了身上所穿的家居服,直换了一身端庄得体的淡紫裙衫,取下太后赏赐的那支喜鹊登梅金步摇,换上几支雅致的汉白玉镂空雕花簪子,便与云千梦一同出了辅国公府! “当真是许久不曾出来了!上次咱们出来游玩,还是乞巧节那一日!可惜当时却遇到刺客,真真是吓了我一跳,幸而有梦儿在,否则我怕是活不过那晚了!”轻挑车帘,曲妃卿看着外面热闹的市井,眼中满是欣羡! 而云千梦却是时时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是在曲妃卿开口时才搭话“若当时是表姐被发现,我相信表姐也定会保护梦儿的!只是听说近日来不少大臣家中都争相的邀请那北齐国的几位贵宾,他们倒是忘记当日的血海深仇了!” 曲妃卿听云千梦如此说道,不由得冷哼一声,随即开口“都是一群趋炎附势之人!见海恬郡主被赐婚北齐的太子,他们便认为自家的女儿都安全了,殊不知那北齐的大皇子与十皇子均是未娶之身,现如今瑞王还握在北齐的手中,那两人若是开口,只要不过分,皇上岂会不依?再者,那齐灵儿公主国色天香,那些个公子哥哪一个不想多看几眼的,只不过是借着宴请的名头看人家公主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色鬼罢了!” 云千梦见今日曲妃卿言辞犀利,完全不似往日的温和,便拉过曲妃卿,直直的看着她,见她眼底仍有余愠,便笑道“表姐这是怎么了?仿若自己心爱之人便在那群公子哥之间似的!” 闻言,便见曲妃卿的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自嘲的笑容,缓缓开口“高门大户,岂有这市井人生来得恬淡自由!” 说完,便又看向车外,似是十分的羡慕这市井间自由自在的生活! 云千梦听她一言,便不再开口,车内一时间陷入寂静之中,幸而马车不一会便到了荣善堂的大门口,云千梦只觉此时车外的鼎沸之声不如方才的吵闹,下车一看,只见这荣善堂果真是安置在京都西南一角,虽不是京都最为偏僻的地方,只是来往行人并不多,因此才显得格外的安静! 而荣善堂的门面却是十分的大气,竟有十余扇大门开启着,而那大门的上方的黑色匾额上则是用墨绿的墨汁写着‘荣善堂’三字,看上去极其的肃穆庄重,又带着一股悬壶济世的味道! 从门口往里看去,只见看病的百姓有条不紊的排着队,而荣善堂的学徒们则是或手拿药方抓药、或领着病人取药,一时间,里面的热闹情景与外面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那些看病的老百姓大多衣着破旧,看样子这小聂大夫是个心慈之人,否则这么大的门面,穷人又哪来的胆子进去看病呢? “咱们进去吧!”两人早已在走出马车时便已戴上了纱帽,曲妃卿在乐瑶的搀扶下,率先走进荣善堂! 云千梦隔着纱帽,看着曲妃卿略显心急的模样,眉头微微的皱了下,随即也跟着进了荣善堂! 一踏进荣善堂,便见那大堂的正中央坐着小聂大夫,此时他正专心的为一名患者把脉,而曲妃卿的脚步也在看到他时渐渐的停了下来! “两位小姐是来看病的吗?”这时,一名学徒走上前,有礼的询问着! “我们小姐有事请教聂大夫,不知他此事可有空!”慕春见有人询问,便替云千梦开口! 而那学徒则是笑着回道“那还请两位小姐稍等片刻,聂大夫还有三名患者,不如二位先在一旁静候!” 云千梦看了看这荣善堂的结构,便朝着那小学徒点了点头,与曲妃卿一同走到一旁坐下,静等着小聂大夫看诊完毕! 而这等候期间,云千梦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另一个可行的计划,若是与小聂大夫谈妥,或许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半柱香后,小聂大夫结束了今日的看诊,那小学徒则是立即跑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他简单的洗了下手,便快步走了过来! 只是,走进后,却发现等候自己良久的竟是辅国公府与相府的两位大小姐,面上不由得有些讶异,随即抱歉道“让两位小姐久等了!” 云千梦则是笑着站起身开口“自然是患者要紧!今日我们前来,也只是想向小聂大夫致谢,多谢那日小聂大夫的药丸!” 听云千梦如此说到,那小聂大夫却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开口“对于在下而言,那只是举手之劳,云小姐太过客气了!” 而云千梦却只是淡淡的笑着,目光却是四处打量着这荣善堂,随后缓缓说道“这荣善堂占地甚广,只是却没有很好的利用起来,小聂大夫虽医术精湛,但却不善经商呀!” 没想到云千梦竟会如此说道,那小聂大夫则是面上微微一红,仿若是被人戳穿了弱点一般,随即轻咳一声,低声道“在下的确不善经商,但术业有专攻,在下医术尚且需要钻研,确实没有过多的时间与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虽这只是小聂大夫的无心之说,可落在曲妃卿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云千梦感受到曲妃卿面纱下情绪的波动,便立即转移话题“我这倒有一个法子,不知小聂大夫可愿与我合作?” 闻言,那小聂大夫眼露疑惑,心中有些怀疑云千梦今日前来是真心道谢还是另有所图的! 而云千梦此刻虽蒙着面纱,可小聂大夫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中正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一如当日她盯着自己药箱看时的目光一样,让人心生警惕! “是什么好法子?不如咱们一起合作,这样岂不更好!”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众人转目看去,只见容云鹤带着肆儿走了进来! 而那小聂大夫见到容云鹤竟显出一抹激动的神情,只是碍于此时堂内人员太多,便隐下了心头的那抹狂喜! 云千梦则是没有想到容云鹤会出现在此,眼中不由得浮上笑意“真真是西楚第一富商,哪里有商机便往哪里走!” 而容云鹤却是浅淡一笑,眼中则是盛满发自内心的喜悦,见云千梦如此说道,便解释道“也是赶巧了,正好我视察这边的铺子,便看到相府的马车停在荣善堂的门口,进来一瞧,果真是你!” 两人如老朋友一般的谈话,让曲妃卿与小聂大夫对容云鹤的态度也不禁热情了些! 而云千梦却是转头看向小聂大夫,直逼着他道“小聂大夫,容公子的经商才能,相信你也是知道的!这次有他加入,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说小聂大夫怀疑云千梦的能力,可对于西楚第一富商容家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这容云鹤,虽年纪不大,可只要他经手的生意,则保证是稳赚不赔的,而自己这荣善堂看似不错,只是这些年施舍汤药、不受穷人诊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亦有些不堪重负了,若是能有好的办法既能接着救急穷人,又能够维持荣善堂的生计,他自然是乐意与之合作的! 思索了半饷,小聂大夫看着容云鹤那双真诚的眸子,终于点了点头! 而云千梦则是微皱起了眉,凑近曲妃卿抱怨道“表姐,他居然不相信我的能力,着实可恶!” 闻言,曲妃卿面纱下传来一声清浅的笑声…… “到底是何妙计?不如说来听听!”容云鹤则是看向云千梦,笑着问道! 被这商业天才一问,云千梦心头一喜,顿时眉飞色舞的开口说道“这荣善堂占地甚广,只是却只有一层店面,着实是浪费了!不如重新修缮,做成楼阁,一层只负责抓药煎药,二层负责为男子诊病,三层则是为女子诊病,且把传染病隔离开,保证大部分人的安全!” 那小聂大夫听云千梦所言,两眼顿时放光,方才眼中对云千梦的不信任与怀疑早已在这番话后消失无影! 而容云鹤更是满目震惊的盯着云千梦,想不到她竟有如此独特的见解! 而云千梦心中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这只是现代最基本的常识而已! 只是见这两人表现的如此有兴趣,云千梦便知此法可行,于是接着往下说道“我方才看小聂大夫一人看诊,着实是辛苦!不如在我刚才所说的基础上再加以分类,每个大夫专攻一项,这样分类,既有利于合理的分配人员,亦不会让大夫过累!况且,对于一些常见的病情,若是荣善堂再帮其煎药,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不如制成药丸,让病人带回家用温水服用,既提高了做事的效率,又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梦儿,这真是好主意!咱们生在鼎盛之家,自然是不知民间疾苦,可这样一来,的确是省事不少!”就连一旁听着的曲妃卿,也不由得对云千梦的这个计划赞不绝口,更别提一旁站着的两名男子了,此刻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徒留震惊! “当然,我认为医术不仅仅是治疗人的病痛,小聂大夫医术如此的精湛,不如研制一些美容的圣品,比如胶原蛋白!这样一来,荣善堂的收入增加,即便做善事,也不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说着,云千梦故意卖了个拐子,随即停下来看着面前的几人! “这可当真是好主意,若是施行,荣善堂这样的可是西楚独一无二的一家!你当真是让人不可小觑!”此时,小聂大夫的眼中满是惊喜,直直对云千梦夸赞道! 只是,想到那美容圣品,还有那什么胶原蛋白,这些他听都没有听过,便立即虚心的请教道“那胶原蛋白是什么?要如何配制?” 而云千梦则是微微吐了吐舌头,方才说的太顺,把这个也说来出来,以现在的医学水平,怕是提炼不出来吧! 只是话一出口,云千梦只能回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这种问题居然问我,岂不可笑!” 那小聂大夫被云千梦如此一说,面上顿时一红,只能低低的‘哦’了一声! 而云千梦却早已与容云鹤讨论了起来,两人看着荣善堂的内部结构,相互说出自己的意见! 在交流的过程中,云千梦却是发现容云鹤的确非常有经商的头脑,脑子不但转的极快,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的,也难怪容家能够成为西楚第一富商! “若是此法的效果好,以后咱们还可以在别处开第二家第三家荣善堂的分店,届时西楚的百姓在哪里都可以非常便捷的看病抓药,咱们即使做了好事,也方便了别人!”云千梦见容云鹤对自己方才的方案提出了些修改,心中佩服至极,便笑着开口! “届时我来提供店铺!”而容云鹤则是高兴的应着! 而这是,习凛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云千梦后,竟把手中的一直木匣子交给了云千梦! “这是什么?”接过那盒子,云千梦淡问着习凛! 而习凛却只是恭敬的开口“回小姐的话,相爷让卑职把这个交给小姐!” 说完,就如来时一般形色匆匆,习凛快速的离开了荣善堂! 云千梦不解,微微chou开那木匣子上的盖子,却见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地契,顿时明白了楚飞扬的意思,抬眸往门外看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而容云鹤在看到那地契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些,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苦笑,那楚飞扬,对梦儿可真是了解,他们方才谈及店铺的事情,他便命人送来了地契,这是不想让自己插手吧! 而云千梦又岂能不明白楚飞扬的用意,心中虽开心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放心,只是做生意可不是只有放心便可,有容云鹤在一旁盯着,才是他们最大的保障! 只是楚飞扬的好心自己亦不能辜负,便商量着开口“店铺与法子由我来出,看诊方面由小聂大夫负责,至于研制美容圣品的资金以及售卖的渠道,怕是要劳烦容公子了!” 容云鹤见她各方面均已是安排的最为妥当,则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小聂大夫则更是开心,忙不迭的便让学徒取来笔墨纸砚,三人当场便画押签字,即日起便开始实施! 接着几人又商量了些细节的问题,云千梦见天色已晚,便与曲妃卿离开了荣善堂! “想不到梦儿竟有这般的天赋!我看那容公子对你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马车上,曲妃卿摘下纱帽,笑着开口! 不要说容云鹤与小聂大夫,即便是自认为了解云千梦的曲妃卿,也被今日云千梦的这一手给惊吓住了! 而云千梦却是面色平静的盯着曲妃卿,随即低声开口“表姐,你喜欢的人,是小聂大夫吧!” 此言一出,曲妃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面色顿时惨白了起来,目光有些躲闪的避开了云千梦的直视,那拿着纱帽的手更是反射性的紧抓着帽檐,不知该作何回答! 云千梦见她如此,心中便已明白! 自己方才虽一直与容云鹤小聂大夫讨论事情,但也没有忘记观察曲妃卿,见她虽静默不语,可周身却是散发出一股快乐的气息,与方才在出云阁谈及那茶叶时的忧愁截然相反,这才对曲妃卿的心事肯定了下来! “梦儿,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可曲妃卿却不知自己从何说起,只是淡淡的说道“他全力医治爹爹,煎药看病从不假以他人之手,那般的认真,比之那些虚有图表的纨绔子弟,这样的男子当真是不多见的!” 说着,曲妃卿便微微红了眼圈“只是,我也知,我的婚事,早已不是自己父母能够决定的,否则单是太后那一关,怕也是要赐死他,因此才强忍着!只是,梦儿,我不甘心啊,若不是生在这样的家中,我又何必受制于人?” 说着,曲妃卿落下泪来! 云千梦看着她细弱的肩头微微轻颤,心中也不由得跟着她难受了起来,坐到曲妃卿的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头,给她无声的支持,只是那两道精致的秀眉,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小聂大夫不是楚飞扬,他即便因为医术精湛当了太医,也只能是太医,太后是绝对不会把曲妃卿嫁给一个没有用处的太医的! 更何况,此时的小聂大夫只是一介草民,太后若是知道了曲妃卿的心事,怕真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如此一想,云千梦竟觉自己如此的幸运,能够遇到强势却对独独对她好的楚飞扬,难怪海恬等人对自己恨之入骨! “梦儿,此事你知我知,可……”曲妃卿虽信任云千梦,可此事牵连到小聂大夫的性命,她不得不小心! “表姐放心,这事自会烂在梦儿的肚子里!”而云千梦则是不等她说完,便真挚的保证道,随后又揽紧一身孤寂的曲妃卿,直至把她送到辅国公府的门口! 云千梦送完曲妃卿,则是立即回到绮罗园,重新打开那匣子,拿出里面所有的地契细细的看了一遍,心中顿时充满惊讶,不由得暗道,楚飞扬难道是把家底都给了自己?这些地契房契,可都是京都地段最好的,他竟是如此的大方! 只是,虽然有些惊讶,但云千梦心中却微微荡漾着一抹甜蜜,嘴角似有若无的扬起一抹浅笑,仔细的把那地契房契数了一遍,随即执起毛笔,把上面每一张的所处的地段细细的记录了下来,脑中则是翻腾着在什么位置做什么生意最为妥当! 只是,心底却还是为曲妃卿的事情叹息着,两人这样悬殊的背景,在古代,怕是不能被世人所接受吧!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零九章 收拾黑心的苏浅月 把所有房契地契归类之后,云千梦拿过那只木匣子打算重新放进去,却意外的发现那匣子竟是两层设计,食指微微按向匣子内壁的一个小小的开关,只见那中间的一层木板渐渐的分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类似于爆竹之类的暗器! 云千梦拿出其中一只细小如火柴棒一般的暗器,看着那低端垂着一条长长的棉线,便知定是楚飞扬给自己防身之用,面上淡淡一笑,云千梦重新把所有的礼物收好,随即锁进自己平日放重要物件的木箱中! 而这时,柳含玉却是手拿一张红色喜帖,面色红润的走了进来! “见过大小姐!”苏青如今变成这般模样,最高兴的除了老太太之外,怕也就剩这些个姨娘了,而刚进府的那些姨娘根基尚浅,自然是不能与已经育有一女的柳含玉相提并论! 只见今日柳含玉身穿一袭桃红色的裙衫,衣领裙摆处均绣有精致的芍药花,倒是称得她越发的年轻了,再配合她如今越发红润的脸色,更显得柳含玉美貌动人,一股成熟的韵味在举手投足间便散发了出来,引人瞩目! “姨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云千梦笑着走到桌前,用眼神示意柳含玉坐下,便缓缓开口问着! 柳含玉则是满面春风的坐下,涂有玫瑰紫丹蔻的双手则是恭敬的奉上手中的那张喜帖,十分得体的回道“大小姐,这是元府给咱们相府下的喜帖,下月初一,便是元府的公子与吴国公府小姐的大喜之日!” 云千梦听柳含玉如此一说,心中微微诧异,距离上次发生吴沁沁的事情才几天,这两府竟然已经定下了成亲的日子,如此的迅速,看来两府均是没有心情举办这场婚礼,却又不得不办,只能火速的让那本一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完婚吧! 只是,这样的喜帖本应是给云玄之的,为何会送到自己的手上? 云千梦打开那喜帖细细的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却只是请云相府参加婚礼,至于参加婚礼的人数并未限定,便有些好奇的问道“父亲知道此事吗?如今府中是父亲主事,姨娘应当先询问父亲的意见!” 柳含玉闻言却是微皱了下眉头,有些心疼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近日皇上让相爷主持今年的秋试,相爷忙得不可开交,便让奴婢把贴子交给您!” 听她这么一解释,云千梦点了点头! 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本来秋试均是定在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这三天进行! 可今年因为乞巧节发生了北齐的事情,其后又是封妃的大典,因此玉乾帝下旨推迟了秋试的时间,改为十月九日、十二日及十五日进行! 而此时距离十月已没有几日的时间,也难怪云玄之会忙碌了起来! “既如此,贴子便先放在我这吧!只是,送给两府的礼物,还要请姨娘多多费心!”把那喜帖搁在桌上,云千梦淡淡的开口! 柳含玉则是含笑的点头,随后看了眼云千梦,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她如此,云千梦笑道“姨娘与我之间还有何不能说的?倒是显得我们生分了!” 柳含玉原以为云千梦是借自己抑制苏青,如今苏青倒了便会开始针对自己,可现在瞧着云千梦的态度,心中的担忧倒是去了一大半,脸上的表情亦是放松了下来,闲话家常的开口“今年二老爷家的两位公子也是要参加秋试的,据厨房的管事说,从昨儿个开始,老太太便开始食用素斋,为两位公子祈福!今日还派芮嬷嬷去相爷的书房连请了两次,说要与相爷共同用餐,只是相爷并未在府中,倒是让老太太有些失望了!” 闻言,云千梦却是笑了笑,老太太为孙子着想的心是好的,只是平日若是不做善事、不行善心,这临时抱佛脚就有些难说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但若是烂泥,怕也是扶不上墙!两位堂哥若是争气,祖母什么都不用做便能见到好结果,若只是绣花枕头,即便是为他们铺好了路,怕也是走不远的!姨娘有时间担心这些,倒不如好好的管理相府,父亲定会看到你的辛苦,为三妹妹指一门好亲事的!”柳含玉如此说到老太太与云易珩兄弟的事情,也不过是担心云易珩兄弟会在此次秋试中大放光彩,届时云易易的身价怕就今非昔比了,万一抢了云嫣的好姻缘,只怕柳含玉会咬碎一口银牙! 只是她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即便云易珩兄弟榜上有名,要想做这朝中的新贵,怕也不是易事,况且以云玄之此时对老太太的防备与厌恶,只怕他们的仕途走的不会太过顺畅! 因此,与其担心这些有得没得,倒不如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情! 况且那云易易还有两年才及笄,柳含玉的担忧实在是有些多余! 而柳含玉见云千梦如此一说,也是觉着自己着实有些惊弓之鸟了,总想着少了对抗老太太的苏青,老太太会不会把矛头指向自己,如今听云千梦这么一点拨,心中的疑惑倒是解开了不少,那抹总是萦绕心头的担忧亦是散去了一大半,便笑着站起身,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这才退出了内室! 见她离去,门外的米嬷嬷却是走了进来,对云千梦行了一礼后,低声禀报着云千梦之前吩咐她的事情“小姐,已经把夏嬷嬷送过去了!” 而云千梦则是把玩着手中那张大红的喜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的点了点头! 只是米嬷嬷却是有些不解,走进云千梦低低的问着“小姐,如今已经揭穿了苏青当年陷害夫人的阴谋,为何又要把夏嬷嬷送走?奴婢认为,即便是送走,辅国公府或许是更好的地方!” 听她这么分析,云千梦却是但笑不语,若事情真如米嬷嬷想的如此简单,那苏青的下场怕是比今日还要惨上十倍百倍! 当年云玄之也不过是刚刚坐上右相的位置,以辅国公府的势力,想要调查自己女儿的死因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爱女心切的老太君却没有彻底的调查,这么多年来更是与云千梦的接触不多,加上季舒雨的那句话,让云千梦心中翻起了无数的疑惑! 只怕,这背后还有人在阻止辅国公府调查曲若离的死因,而这个人却让谷老太君陷入矛盾之中! 若是把夏嬷嬷送入辅国公府,难保夏嬷嬷还有命能够活下去,而相府之中,云玄之为了抹掉当年宠妾灭妻的事实,对夏嬷嬷怕也是起了杀意,既然两方都不肯退让,自己自然只能把夏嬷嬷送去别处,以保住她的性命! 金秋十月伴随着枫叶的映红而到来,一早,云千梦便以身子不适推掉了这次的喜宴,只让柳含玉吩咐管家把贺礼送去元府! 只是,事情刚刚吩咐下去,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却是停在了云相府的门口,而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竟是北齐的公主齐灵儿! 相府门口正盯着家仆们小心抬放贺礼的柳含玉立即上前行礼,心中却是不明白这北齐的公主为何会亲临云相府! “不知公主驾到,还请公主恕罪!”柳含玉低着头,只觉得这齐灵儿盯着自己只是浅笑着,心中便越发的更没有底了! “云小姐可在府中?”而此时的齐灵儿却显得十分的平易近人,即便只是面对相府的一名姨娘,她的声音却是透着一抹柔和,与她高贵的身份截然相反! 柳含玉一听齐灵儿的问话,立即回道“回公主的话,大小姐身子不适,此刻正在房中歇息!” 闻言,齐灵儿眼中笑意更甚,出口的话中却透着一股关心“没什么大碍吧!若是不介意,还请姨娘代路,好让本宫探望云小姐!” 见齐灵儿已是说到这个份上,柳含玉若是再推脱,便是不给北齐面子,届时若皇上怪罪下来,别说自己这个小小的姨娘,只怕连云相府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便立即点了点头,亲自引着齐灵儿往绮罗园走去! 而齐灵儿刚刚踏进相府的后院,柳含玉便已是派了丫头抄近路向云千梦禀明了此事! “小姐,为何北齐的公主会来咱们云相府?”慕春为云千梦披上披风的手一顿,心中满是不解的看向云千梦! 而云千梦则是暗叹一声,随即动手解下披风,让慕春收好,看来今日前去荣善堂的计划要泡汤了! 那齐灵儿此番前来,定不会有好事,只是那元德太妃如今如此的巴结齐灵儿,她倒是还有空闲的时间跑来云相府,倒是让云千梦有些好奇她的来意! 如此想着,云千梦便斜斜的躺在美人榻上,手持书卷,有些精神不济的慢慢翻阅着,直到门口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云千梦这才懒洋洋的出声“慕春,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慕春应了一声,正要转身,便已见齐灵儿满面浅笑的走了进来,便立即行礼“见过公主!” “你家小姐身子可还好?”齐灵儿则是轻声开口,似是怕打扰了云千梦的清净! 云千梦闻言,顿时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门口的方向,见齐灵儿人虽踏进门槛却没有再往里走半步,便立即笑着起身道“公主快请进!臣女这番倦容,倒是让公主见笑了!” 见云千梦亲自开口,齐灵儿这才缓缓走进云千梦所居住的内室,只是当她看到云千梦卧室的简陋后,眼中不由得泛上一抹讶异之色,有些吃惊道“想不到云小姐平日的起居竟是这般光景!” 跟在后面的柳含玉听她如此一说,面上顿时一红,生怕这齐灵儿会到处乱说,中伤了相府的名声! 而云千梦却只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即简单的解释道“这是千梦已故母亲的居所,父亲与姨娘亦是提过多次要翻修这绮罗园,只是千梦思母心切,不想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所以才保留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千梦身子不适,未能出门迎接公主,还得请公主不要怪罪!” 说着,云千梦则是领着齐灵儿落座,让慕春为她斟上一杯新沏的热茶! 齐灵儿双目打量着云千梦的内室,又仔细的观察了她的表情,见云千梦方才在解释时并无半点委屈,便笑道“今日前来,只是想与云小姐一同前往元府参加婚宴!” 齐灵儿的说辞,让慕春等人不由得面露诧异,这北齐的公主与自家小姐并不熟,怎就独独邀请她家小姐一同前去元府?况且元府与使者团下榻的驿馆并不算远,这公主竟是先来云相府,着实有些奇怪! 而云千梦却是笑容不减的看向齐灵儿,见她双目闪着真诚的目光,面上的浅笑亦是带着善意,便为难道“公主好意,千梦心领了!只是千梦今日身子不适,实在是不方便出门,还请公主见谅!” 见云千梦婉拒自己,齐灵儿也不恼怒,只是却有些伤感道“我也知是有些勉强云小姐!只是,这些小姐之中,与我投缘的,除了海王府的和顺公主,便只剩云小姐!只是,我们离开西楚的日子也近了,和顺公主自然要与家人多呆些日子,今日便没有出席元府的喜宴,我这才厚着脸皮来相府,还请云小姐不要推辞!况且,咱们过去也只是露个面,稍坐片刻便可回来,不会耽搁云小姐太多时间!” 说着,齐灵儿微微低下了头,那两道被修剪的十分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别说是男子,即便是云千梦见了,也是我爱犹怜! 而一旁立着的柳含玉等人则是焦急的看着云千梦,生怕她惹恼了齐灵儿,而给相府带来杀生之祸! 心中不由得暗叹口气,云千梦心知知道今日若是不陪着齐灵儿走这一遭,怕是也清闲不了了,只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随即让慕春取来自己的薄绢披风披上,随即便与齐灵儿一同出了绮罗园! 而齐灵儿见云千梦同意与自己一同前往元府,面上顿时喜笑颜开,立即让宫女们搀扶着云千梦上自己的凤辇! 只是,云千梦却是指着相府门口早已准备好的贺礼笑道“公主美意本不该拒绝,只是千梦这边还有贺礼需要带去元府,便不能与公主共承一车,还请公主见谅!” 顺着云千梦所指的方向看去,齐灵儿果真看到已经备好的贺礼,眼中虽有些失望,却只能点了点头,先行坐进了自己的凤辇之中! 而云千梦则是吩咐慕春迎夏等人把贺礼搬上车,随即便让车夫跟在那凤辇之后,缓缓朝着元府而去! “迎夏,可发现有何不妥?”坐进马车内,云千梦便开口问着迎夏! 而迎夏则是略微歪着脑袋细想了下方才的细节,眼中一时闪过了然,随即凑近云千梦,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而云千梦听完她的话后,双目猛然一沉,嘴角不由得浮上冷笑,随即开口吩咐道“一会到了元府,你们三人定要跟紧我,莫要走散了!” “是!”慕春元冬迎夏自是猜到今日的宴席定是鸿门宴,便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半柱香的时间,凤辇与相府的马车纷纷到达了元府的门口! 此时的韩国公府的门口早已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各色前来道贺的客人络绎不绝,而韩国公府的管家则是应对得宜的立于正门口,接受着各方来客的道贺! 而此时北齐公主凤辇的到来更是引起众人的瞩目,那些前往道贺的客人纷纷停住脚步看向凤辇,均是睁大了双目,想一堵北齐第一美人的风采! 可不想,此时韩国公府内却是派出了两顶软轿,分别停放在凤辇及相府马车之前,待齐灵儿与云千梦坐进去后,便快速的抬着软轿直接进了韩国公府的内院,让所有人均是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今日虽是举行元庆舟与吴沁沁的婚礼,只是内外有别,韩国公府的前院自是招待男宾,而后院则是专门腾出来招待女宾! 待齐灵儿与云千梦来到后院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千金小姐贵族夫人,只见众人均是神情轻松的谈天说地,好是一番快乐愉悦的景象! “呀!是公主来了!”不知是谁最先发现齐灵儿的,随后众人纷纷见礼,而那坐在不远处的苏浅月竟满面甜笑的走了过来“公主若是不嫌弃,便坐在臣女这边吧!” 说着,便见苏浅月不由分说的与自己的丫头簇拥着齐灵儿与云千梦往她方才起身的位置走去! “公主请坐,云小姐也请坐!”只见苏浅月把上面的位置让给齐灵儿,接着又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云千梦,自己则是坐在下首,这番反常的行为让慕春三人对视一眼,随即看向苏浅月的目光中多了一层防备! “听说此次秋试,云小姐的两位堂哥亦会参加!”三人落座后,苏浅月却是先与云千梦搭话,更加显得她的行为有些怪异! 而云千梦则是静观其变,只是适当的开口回道“苏小姐的消息倒是十分的灵通!” 听云千梦如此说来,苏浅月却只是浅淡一笑,随即端起手边的酒杯举向云千梦,缓缓开口“那就先在此祝贺云小姐的两位堂哥能够高中!” 看着面前的酒杯,云千梦却是没有端起,只是淡淡的开口“千梦今日身子不适,着实不适合饮酒,还请苏小姐见谅!” “云小姐,只是一杯桂花酿,不会损伤身体分毫的!苏小姐这般的真诚,还请云小姐不要推辞啊!” 却不想,不等苏浅月劝酒,齐灵儿倒是先笑着开口了! 而苏浅月则是不等云千梦再次拒绝,自己率先喝掉了杯中的酒,随即笑看着云千梦,等着她回应自己! 云千梦一脸的为难,只是见面前两人均是这般的热情,只能十分勉强的仰头喝掉了杯中的酒,随即似有些不适的捂嘴轻呕了下,皱着眉头咽下了口中的酒,这才略微舒服的叹了口气“公主与苏小姐可不要再灌千梦的酒了,千梦酒量不佳,只怕会失礼于人前!” 而那两人见云千梦喝下那杯酒,便相视一笑,同时点头称好! 而此时,门外则是响起了一阵鞭炮声,随即后院的小姐夫人们则是纷纷起身,涌到那拱门口看着前院的热闹的场景,就连齐灵儿与苏浅月亦是好奇兴奋的挤进人群中,伸长了脖子看向外面! 而云千梦却在此时迅速的把一颗绿豆大小的褐色药丸丢进苏浅月的酒杯中,随即又从袖中拿出楚飞扬送的暗器,快速的拉下底部的棉线,只见一道极淡的粉色烟雾迅速的冲上云霄,顷刻间便消失在微风之中! 而做完这一切,云千梦才把手中湿了得的丝绢交给慕春收好,自己则是面带倦意的坐在位置上,等着众人回坐! 这时,前院的爆竹声渐渐的停了下来,而奏乐声却是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的鼓掌及呐喊声,想来那拜堂的场景定是十分的热闹吧! 只是可惜此时后院之中的女子均是身份贵重之人,皆不可轻易的抛头露面,让她们只能守着拱门那一道防线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却不能亲自去体会,着实有些可惜! 直到隐约听到司礼官高呼‘送入洞房’,众人这才意犹未尽的返回自己的座位! 苏浅月则是与齐灵儿热切的讨论着方才看到的场景,一时觉得口感,便端起面前的酒杯,连着喝了三杯,这才缓了口气! “云小姐似乎累了,脸上尽是倦意!”这时,齐灵儿则是担忧的看着云千梦,随后便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明知云小姐身子不适,却是硬拉着你来元府!” 云千梦则是手撑着脸颊,有些不适的开口“公主,恕千梦不能相陪,千梦还是先行告退了!” 说着,云千梦便站起身,只是脚下却是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吓得慕春三人立即伸手接住了她,扶着云千梦再次坐下,眼中却是难掩焦急与担忧“小姐,您且坐回,奴婢去请轿夫!” 可慕春还未走出半步,便见苏浅月站起身拦住她道“你家小姐都已经这样了,哪里还能坐轿子,先让她去客房休息片刻,待身子好些再回相府也不迟!” 闻言,云千梦却是无力的摆了摆手,有些吃力的开口“这于理不合,慕春,扶我起来吧!” 语毕,云千梦却又是勉强的想站起身,只是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这次竟是只站起一般便又重重的跌坐在座位上! 苏浅月看着她这般模样,眼中有些怒气的瞪向慕春三人“都这样了,你们也由着她胡闹!快扶起你家小姐随我来!” 说着,苏浅月便亲自扶起云千梦,与慕春一人一边,搀着云千梦快步往后院的厢房走去! 由于此时宾客均在前院与后院的花园中,因此丫头小厮们也基本在这两处伺候着,几人所经之处,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而苏浅月则是快速的把云千梦扶进一间干净的客房之中,让丫头们扶着云千梦躺上床,随后便吩咐自己的丫头身后前去请大夫!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便唤过慕春三人,让她们出去候着,别在屋内影响云千梦休息! 只是,苏浅月方转身便觉身子头重脚轻的摇晃了下,随即轻轻摇了摇意识有些模糊的脑袋,想清醒下,却不想越是摆动,自己目光所触及的景色便越发的模糊,这让苏浅月顿时提起警惕,方要出声叫人,身子却是重重的摔倒在地,元冬则是快速的闪身到她的身后,一记手刀,便轻松让苏浅月陷入梦想之中! 而云千梦则在她倒地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让慕春三人扶着苏浅月躺到床上! 而此时却是药效发作的时间,只见苏浅月虽在昏迷的状态,却是开始难受的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衫,只瞧着她面色绯红,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红晕,让人一看便知是怎么一回事! “看样子,我可真是赶得巧了!”这时,客房的门口竟出现楚飞扬的身影,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习凛,习凛的肩上却是扛着被打晕的元庆舟! 云千梦微挑眉,看着楚飞扬的双目中多了一份了然,看样子,楚飞扬不但在明处给自己安排了侍卫,怕是暗处也是有不少暗卫盯梢,否则自己只是给他发了一个信号,他又是从何得知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嗯…啊…”而此刻,床上的苏浅月则是下意识的发出一声轻哼,那带着一丝情欲的声音顿时让慕春等人红了脸颊,却让楚飞扬原本含笑的眸子中顿时闪过一丝杀意,顿时便递给习凛一个目光,自己则是快速的把云千梦拉出了客房,几人则是闪身躲在一处静谧的拐角处,看着苏浅月的丫头领着一个大夫与一个学徒走进客房! “啊……”一阵尖锐的叫声顿时冲破云霄,惊得停在树上歇息的鸟儿纷纷吓得冲向天空,而此刻正在花园中的众人则是立即放下所有的事情匆匆赶来这边! “出了什么事?”众人争相的涌向出事的地方,却见那厢房门口只是站着一名大夫和一个学徒,而这两人则是一个面无血色的呆立在门口,另一个则是面红耳赤的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背,让众人更觉蹊跷,不由得把注意力放在那紧闭着房门的厢房内! “怎么了?”这时,林老太君与元德太妃也匆匆赶了过来,见状,众人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而林老太君锐利的双目则是扫向那名大夫,顿时语气凌厉道“你是哪里来的大夫?为何会出现在我韩国公府内?” 那大夫从未见过有如此气势的老太太,又想起自己方才所看到的那一幕,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回答! 而林老太君却是没有耐性等他回答,直接唤过身后的家丁便迅速的绑了两人,正要开口发配这两人时,厢房内却传来一声极其暧昧的呻yin声,顿时引得在场所有人的浮想联翩…… “给我砸开这扇门!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我韩国公府的地盘上撒野!”林老太君怒极而吼,吓得家丁纷纷装向那扇木门,不消片刻,那木门便应声而倒,可里面的情景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苏浅月的丫头本想趁着这点时间为她家小姐穿上衣衫,可却不想这元公子力气居然无比之大,不管她是谁便直接扑向她,二话不说便撕开了她的衣衫…… 她本想呼救,可门口站着两人,又是韩国公府的地方,若是此刻喊人过来,怕是小姐与她的名誉都毁了! 可谁知此时那扇木门却是突然倒地,那丫头满脸惊恐的看着门口站满了人影,而为首的林老太君与元德太妃则是满眼阴狠的直盯着她,吓得那丫头两眼一翻,身子瞬间软倒在地,而那元庆舟也被那一声巨响给吵醒,顿时停住了身上的动作,定睛看去,自己的怀中竟抱着一名从未见过的丫头,而床上竟还躺着昏睡过去的苏浅月! 尤其这苏浅月身上衣衫尽褪,那银白色的床铺上赫然的印着几朵红梅,让元庆舟顿时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众人亦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谁会想到,这苏家的小姐竟会在吴国公府小姐大婚这一日公然的勾引新郎,而按照此时的情景看来,这苏浅月竟连自己的丫头都派上了用场,这等行为,与dang妇淫娃有何区别?这样在别人新婚之日夺人丈夫,真真是在吴家小姐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众位请回!”林老太君此时只觉一张老脸丢尽,以往这个孙子怎么爱玩,她都可以纵容! 可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他竟还如此的不分轻重,更是在所有贵族面前做出此等的丑事,着实是家门不幸,让林老太君一张老脸以后都不知该如何出门! 而林老太君一发话,元府的家丁便不由分说的开始赶人,直至只剩下林老太君及元德太妃两人为止! “祖母,姑母,我……”元庆舟立即提起自己的裤子跪倒在两人的面前想解释,可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啪!”而林老太君则是满是震怒的甩给他一个耳光,打得元庆舟的头顿时偏向另一个方向! 而元庆舟自知此时最疼爱自己的祖母是动了真怒了,便也不敢反驳,只是静静的跪在两人的面前不敢开口! “你,把你家小姐给我弄醒!”随后,林老太君则是举起手中的拐杖指向缩在角落低声哭泣的小丫头,让她把苏浅月弄醒! 那小丫头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子,不停的拉扯着已经是衣不蔽体的衣衫,满脸泪水的跑到苏浅月的身边,一手拉过床上的薄被遮住苏浅月那不着片缕的身子,随后用力的摇着苏浅月,口中低低的喊着“小姐…小姐…” 可是,那小丫头叫了半天却不见苏浅月醒过来,而这边林老太君已是没有了耐心,直接对门外的家丁命令道“去把苏源给我叫过来!让他来认认他的好女儿!” 而这时,元德太妃亦是语气冰冷道“同时把辰王请过来!不要惊动吴国公府的人!” “你想不惊动,就能不惊动了?方才多少双眼睛看到这房内发生的一切,那些贵妇最是无聊,每日便是睁大眼睛等着看豪门里面发生的丑事,你以为这事能瞒得了一世?没准这会子那吴家的人早就知道此事了!”而林老太君却是气急了,双手拄着拐杖便在地上用力的点着,瞪向苏浅月的眼中满是仇人一般的恨意! 而正如老太君说的一般,那吴沁沁居然自行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与吴夫人一同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厢房,当两人看到厢房内的情景后,吴沁沁顿时怒上心头,冲到床边奋力的推开那小丫头,扬起手上便不要命的往苏浅月的脸上打去“贱人,贱人,贱人……” 此时吴沁沁心中充斥的只有恨意,嫁给元庆舟本就是不甘不愿,元庆舟的花名在外,谁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可自从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吴沁沁即便是不愿意,也只能被娘家的人压着上了花轿! 可不想他与自己才刚刚拜完堂,居然又在自己的家中公然与其他的女子厮混,这让吴沁沁的面子往哪里放?她吴国公府是比不上苏源那一个小小的二品官,还是说她吴沁沁比不上苏浅月这个狐媚子,让元庆舟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非要挑在自己大婚之日与别的女人相好?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吴沁沁下手的力度便更重了,而林老太君与元德太妃则是知道这件事情定是自家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没有定力,便也当作没有看到一般,任由吴沁沁发疯似的打着苏浅月! 吴夫人看着自己女儿头一天进门便被人给欺负了去,却又不能对着林老太君与元德太妃发火,便也冲到床边,与吴沁沁一起对着苏浅月下狠手! 苏浅月只觉自己脸颊发烫发痛,身子如撕裂开一般的难受,又感到耳畔嗡嗡作响,便幽幽的睁开了双目…… 只是,印入她眼帘的却是吴家母女狰狞的表情,苏浅月还未开口说半个字,她的脸便被打偏了过去,随即头皮一痛,是那吴沁沁见她醒来更加怒火中烧,直接拽着苏浅月的长发,狠命的摇着她的头,直直的把她的头往床板用力的撞去! “救…救…救命啊……”半饷,苏浅月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只是刚开口说话,口中便猛地吐出两三颗牙齿,一口血水随着她口齿不清的说话而喷了吴沁沁一身,让她那一身原本便鲜红的嫁衣越发的鲜亮! 只是此时吴家母女则是一个紧紧的压着苏浅月的身子,另一个则是左右开刀拼命的打着苏浅月,让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啧啧,真惨!”云千梦看着苏浅月那已经肿起的脸颊,双眉微微皱起,喃喃自语道! “嘘,别出声!”而这时,云千梦只觉自己腰间一紧,楚飞扬已是从背后把她的身子搂进了他的怀抱,耳边同时传来他极低的声音! 与此同时,对面的转角处竟正巧走来一身冰冷的辰王,而江沐辰的身后还跟着满面焦急的苏源,若楚飞扬方才的动作再慢上半拍,怕是云千梦已是暴露了行踪了! 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这回云千梦学乖了,反正该看的热闹也看了,现在江沐辰出现,可比林老太君与元德太妃这两个不懂武功的人要难缠的多,云千梦便起了回去的念头! 而楚飞扬则是靠近云千梦,在她耳边低低的反问了句“梦儿,今日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说完,不等云千梦瞪向他,便笑着松开了手,让习凛领着她们避过元府的众人回到花园中,而他自己则是朝着前院走去! “云小姐这是去哪里了?”刚回到花园中,便见齐灵儿面色严肃的开口! 云千梦看着表情多变的齐灵儿,笑着问道“方才头晕,我便带着丫头们四处散了散步!咦,苏小姐呢?” 说完,云千梦便四下找了一圈,却未发现苏浅月的身影! 而齐灵儿却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拉着云千梦坐下,低声开口“云小姐,出大事了!” 见齐灵儿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云千梦眼中则是泛出不解的神色,随即笑了笑“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这可是韩国公府,能出什么大事!” 齐灵儿紧盯着云千梦的表情,口气却是一惊一乍的仿若这事发生在她的身上一般“这…唉…这事,你让我如何对你说呢?” “既然此事如此的难以启齿,那公主还是不用说了!千梦身子着实不适,就先告辞了!”说着,云千梦便起身离开,只是刚转身,却见辰王一身阴冷的立于花园的入口处……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一十章 辰王为难楚相解围 看到辰王立于花园入口处,正满目冰霜的扫视着里面的众人,那些本还在窃窃私语讨论元庆舟与苏浅月一事的夫人小姐,纷纷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一个个低着头默默的用着面前的佳肴! 只是,辰王的身份地位以及俊朗的样貌,却还是让那些小姐不由得偷偷抬眸看向他,一心盼望着辰王能够在众人中一眼便看到自己! 只是,让她们失望的是,辰王扫视花园一圈后,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云千梦与齐灵儿这边! 见辰王的双目紧盯着自己这边,云千梦心头闪过一丝不悦,只是脸上却是笑着看向齐灵儿,打趣道“公主,王爷可是在看您呢!您还是快去与王爷打声招呼吧!” 齐灵儿本想开口先发制人,却不想云千梦才思敏捷,倒是被她抢了先机,果真,云千梦的话一出口,齐灵儿便感到四周射过来不少怨恨不善的目光! 再次看向云千梦,只见她巧笑倩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齐灵儿心头划过微微薄怒,面上却是和善的回道“云千梦说笑了,王爷怕是为了苏小姐的事情而来!小姐若是不信,咱们即可打赌!” “打赌?”云千梦口中细细品味着齐灵儿口中的话,右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惹人怜爱,别有一番风情! “是啊!打赌,看看谁猜的更为准确一些!”见云千梦有些犹豫,齐灵儿笑着宽慰道“云小姐不必太过紧张,这不过是权当一笑的小游戏罢了,既不会让云小姐损失什么,亦不会让云小姐丢了脸面!” 因着齐灵儿这暗含的激将法,云千梦目光微微转向辰王,见他神色中暗含戾气的射向自己,随即又快速的看向身边的齐灵儿,随即笑道“公主乃是西楚的贵宾,千梦即便再不懂事,也万万不能与公主打这样的赌!况且,千梦虽是闺中女儿,却也知德行二字实为重要,岂能自破了德行,让世人笑话,还请公主见谅!” 云千梦目光清明的盯着齐灵儿,缓缓说出这段话来,不但拒绝了齐灵儿的要求,更是让齐灵儿明白,西楚的大家闺秀,是绝对不会置德行而不顾,与人做出打赌这样有损德行之事! 而她的声音虽不大,可此时花园中的因为辰王的到来而鸦雀无声,因此众人便全部听到了云千梦的回答! 虽然许多人对云千梦能够嫁给楚飞扬,而对云千梦百般的存有敌意,可是在这个北齐第一美人又是公主的齐灵儿面前,对云千梦的那点嫉恨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了,更何况此时西楚最好的男儿又只剩辰王一人,而以现在的局势看来,齐灵儿嫁给辰王的机会实在是太大了,因此众人对齐灵儿的敌意便更甚,反倒对被齐灵儿刁难的云千梦,多出了一份维护之心! 花园内的气氛因为云千梦的几句话而立即得到了改变,齐灵儿感受到四周对自己那十分厌恶的表情,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这云千梦果真是个不容小觑之人,仅凭几句话便改变了现场的气氛,当真是口齿伶俐! 只是,看着这样的云千梦,齐灵儿竟突然来了兴致,见她一再的拒绝自己,便见齐灵儿微微垂下螓首,带着一丝难过道“云小姐是不是十分的厌恶灵儿?为何总是不能与灵儿交心呢?灵儿可是把你看作闺中蜜友了,还请云小姐不要拒灵儿于千里之外!” 闻言,云千梦微挑眉梢,只觉这齐灵儿变脸之快,简直可以去演川剧了! 只不过,这也让云千梦清楚的看出,这齐灵儿当真是聪明至极,知道对自己来硬的不行,便转而放低姿态,以可怜博取众人的同情心,同时又让自己背上冷漠无情的罪名,当真是宅斗宫斗的高手! “云小姐可真是大胆,以为如今有了靠山,就连西楚的贵客也可以不放在眼中了吗?”而此时,已经来到两人面前的辰王却冷冷的开口! 只听见这辰王的话虽是为齐灵儿所说,可他的目光却是冷射云千梦,如千山暮雪般的眼底暗藏着波涛汹涌的狂烈,让云千梦直觉得这话并不是为齐灵儿所说,而是辰王在指责自己对他的态度! “王爷过滤了,本宫只是与云小姐闹着玩呢!今日云小姐身子不适,竟还陪着本宫过来,这足以说明云小姐对本宫是十分热情的!还望王爷不要误解了本宫方才的意思!”而这时,齐灵儿却是笑着开口,更是拉过云千梦的双手,友好的握着! 只是,齐灵儿的话却并未换回辰王的注视,只见江沐辰的目光均是落在云千梦的身上,只等着她的开口! 心中十分的厌烦这类相似的事情一再的发生,云千梦浅笑着从齐灵儿的手中chou回自己的双手,随即朝着面前的两位行了一礼,表情淡然道“臣女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语毕,便转身打算离去,可辰王却不打算放过她,一个闪身便挡住了云千梦的去路,耳边只听见他冷寒的声音“今日之事,还请云小姐解释一番!” 抬首,云千梦同样目含冷意的射向挡住自己去路,却还理直气壮的江沐辰,随即冷笑道“臣女不才,竟不知前来参加喜宴居然还要解释一番,难道贵府邀请客人不是凭着喜帖,而是需要客人的口头解释?” 江沐辰见她神色中含着一股冷凝之气,又瞧云千梦言辞犀利,一时心中竟有些不忍,只觉自己方才口气或许是太过严苛了些,便想开口解释! 只是齐灵儿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见着云千梦似是隐隐有些动怒,齐灵儿便走上前拉过她,宽慰道“云小姐何必动怒?来者是客,岂有让客人解释之说?想必王爷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情,还请云小姐好生的回想一下,方才韩国公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齐灵儿话中的意思,是决定把自己与苏浅月一事绑在一块,云千梦冷冷的收回自己的手藏于衣袖之中,脸上方才面对辰王时的冷漠再次的袭向齐灵儿,带着一丝嘲笑的口吻反驳道“公主既然也知这是韩国公府内发生的事情,千梦今日的身份却只是韩国公府的客人,素日又深居简出不曾与外界有过多的接触,又从何向王爷解释府内发生的事情?还请公主不要强人所难!” 说完,云千梦便抬起脚步往门口走去,不再理会面前站着的两人! 见云千梦竟用如此口吻对自己说话,齐灵儿面上的笑容一顿,眼底瞬间闪过一丝不明了的神色,随即便闭上了双唇,目光却是看向辰王,等着他开口! 而辰王则是眉头微皱,与齐灵儿同时追上云千梦,在花园的拱门口把她给拦截住,随即低声开口“据苏浅月的丫头说,她家小姐出事时,只有你与苏浅月在一起!云小姐不觉得需要解释一番吗?” 辰王素来知道云千梦是个牙尖嘴利的,若是与她迂回说话,只怕云千梦会把话题扯到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上,倒不如直截了当的开口,看她有何解释的! 而场内的夫人小姐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原本苏浅月与元庆舟的事情已经够她们嘲笑议论一段日子了! 而辰王却在此时与齐灵儿紧盯着云千梦不放,这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她们好生的好奇,奈何辰王的声音太小,让人着实听不清他们此刻谈论的话题! 可云千梦听完辰王的问话后,却是微微的歪着头皱着眉,似是陷入一股沉思之中,半饷之后,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抱歉的口吻说道“当时臣女身子不适,便只是由丫头们陪着在一旁歇息,其余的事情当真是不知!苏小姐的丫头护主不利,自然是要把责任推到旁人的身上,还请王爷明察,莫要冤枉的任何人!” 说话间,云千梦已是把自己定义为受害者,表情哀婉,让人心疼! 齐灵儿则早已是眼中泛泪,有些不忍的靠近云千梦,关切道“王爷,这样的家事,不如回后院再详谈!云小姐若是害怕委屈,本宫陪你一起过去如何?也算是回报你陪本宫来韩国公府做客的回礼!” 看着面前两人一红脸一白脸唱作俱佳的合作,云千梦当真觉得他们十分的般配! 只是,却无心陪着他们玩下去,只是笑道“公主也知这是王爷的家事,岂有我们外人置啄的余地!千梦再是无知妇孺,却也是知道分寸的,即便是自己看不过眼的事情,又岂能逾越了自己的本分!” 此言一出,便是把自己划为外人一列,而把齐灵儿归为多管闲事、没事找事一列! 辰王的面色则是骤然一沉,如鹰般阴鸷的双眸死盯着云千梦,似是要把她的心挖出来查看一番,看看到底是不是红色的! 而齐灵儿则是尴尬的一笑,双眉轻拧的立于一旁,想开口解释,却又怕被人觉得不妥,倒是比方才的蠢蠢欲动安分了些! “王爷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本相大开眼界,竟是让客人站着说话,也难怪前院此时正在议论韩国公府最近总是出现差错,想必这些个奴才也是不顶用的,竟就这样看着主子说话也不提醒一声!”这种话,也只有楚飞扬敢在辰王的面前提起! 话音刚落地,三人便见楚飞扬满面浅笑的走了过来,和煦的表情仿若刚才说出那番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辰王看着每次都能及时出现的楚飞扬,眼底的霜寒早已是凝结成了寒冰,带着一丝讥讽道“楚相真是自由散漫,只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别忘了,这可是韩国公府,不是你的楚相府!” 而面对辰王的怒意,楚飞扬却是笑的越发的灿烂,随即无辜道“王爷说的有理!只是,本相看天色不早,梦儿身子又不适,便想赶紧送她回云相府,免得云相担忧!” 说话的同时,楚飞扬已是走到云千梦的面前,在辰王与齐灵儿看不到的角落,对云千梦快速的眨了眨眼睛,而云千梦则是调皮的对他撅了撅嘴,眼中闪过一丝对面前那两人的厌烦! 看到她这样的真性情,楚飞扬薄唇扬起开怀的笑容,随即转身道“既如此,本相与梦儿便先告辞了!王爷贵人事多,就不用相送了!” 说着,楚飞扬便用身子挡住辰王,给云千梦让出一条路来! 却不想齐灵儿竟也紧跟着开口“本宫出来已久,只怕太子等人也有些焦急了,便与云小姐楚相一同离开吧!王爷,告辞!” 语毕,齐灵儿便朝辰王点了下头,自己尾随云千梦而去! 江沐辰看着自作主张的楚飞扬,正要追上去,只见宁锋却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江沐辰的面色变得越发的铁青,阴冷的双目看着那已经走远的身影,随即用力的甩开衣袖,猛地转身往后院走去! 此时后院已是乱作一团,苏浅月幽幽转醒却莫名其妙被吴沁沁及吴夫人按在床上往死里打,奈何她身子无力,一旁又无人前来拉开这如同猛兽一般的母女两,苏浅月只能扯着嗓子乱喊,厢房内一时间手掌碰触皮肤的声音、床板乱颤的声响、吴沁沁的诅咒谩骂声、苏浅月的尖叫声纷纷如魔咒一般的冲向人的耳膜! 而林老太君与元德太妃却始终冷眼旁观着,不让人解救只剩半条命的苏浅月,也不让人拉走正处于盛怒状态的吴家母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放手!”苏源被人带进厢房,一看有人欺负自己的女儿,顿时大吼一声,身上顷刻间散发出一股阴毒之气,吓得吴家母女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只是,那跨坐在苏浅月身上的吴沁沁却没有立即下床,为防苏浅月会伤了自己的女儿,吴夫人更是死命的拽着苏浅月的双手及头发,两人虽因为苏源的话而不再对苏浅月动手,只是那两双眸子中所蕴含的怒意,却足以烧毁整座韩国公府! “青天白日,你们居然当众行凶,难道就不怕我刑部的大牢吗?”见这两人依旧不肯放开苏浅月,苏源心头大怒,立即挥手让身后的小厮上前,准备拽下床上的母女! “哼,我知道苏大人是刑部尚书,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今日是什么日子,居然还敢如此的理直气壮!你且先看看自己女儿做的好事吧!一会莫要羞愧的无地自容!”吴夫人见两名小厮即将碰倒吴沁沁的身子,便立即冷笑的开口! 那两名小厮见吴夫人如此的蛮横,居然连苏源都不怕,又想起这吴家小姐此刻已是韩国公府的少夫人,顿时便放缓了脚步,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回过头看向苏源! 而苏源被吴夫人这话一激,顿时恼羞成怒,朝着那两名小厮便怒吼道“都是死人吗?此刻她们无端打满小姐,难道本官就不能把她们带去见官?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她们今日的行为更是不能饶恕!” 说着苏源便冲上前,拂开那两名小厮,打算自己动手! “苏大人息怒!这毕竟还是韩国公府,若是在苏府,我也就不管这样的事情了!”这是,静坐在厢房一角的林老太君缓缓的开口,只是她此时的口气十分的冷淡,让怒上心头的苏源不由得微微一颤,那被气愤冲昏的头脑顿时恢复了以往的理智与冷静,立即收住脚下的步子,转身看过去! 只见此时厢房内坐的不仅仅是林老太君,连元德太妃亦是端坐在一旁,此时这两人竟用极其冷漠的目光盯着他,让苏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来不得仔细的查看苏浅月此时的状况,便立即笑着对林老太君及元德太妃行礼“下官不知老太君与太妃再次,冒犯之处,还请老太君与太妃恕罪!” 闻言,林老太君狠狠的瞪了眼跪在面前的元庆舟一眼,而元德太妃却是淡淡的开口“来人,扶少夫人与侯夫人坐好!” 气也让这吴家母女出了,只是苏源毕竟掌管刑部,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因此元德太妃这才开口调停,不让这两方再恶言相向下去,否则将来内讧,影响的可是辰王的前途! 吴沁沁心有不甘,始终不肯从苏浅月的身上下来,双手更是死死的抓着苏浅月那一头青丝不放,疼的苏浅月又一阵哭爹喊娘的,直到元德太妃身旁的丫头拖下吴沁沁,苏浅月的叫声这才小了些,只是众人往那吴沁沁手中一看,满满一手的长发,可见方才吴沁沁对苏浅月是下了死手的,否则仅凭一个千金小姐的力气,岂会撤下苏浅月半头的长发? 而被丫头们拖着下了床,吴沁沁没了可以折磨打骂的人,顿时便哭了起来,伤痛欲绝的表情让人心碎,只见她猛地扑到林老太君及元德太妃的面前,大声的嚎哭道“老太君、太妃,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今日可是我的大婚之日,这不要脸的狐媚子居然就耐不住寂寞,这让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今日尚且有娘家母亲在此,若是还有下次,我岂不是孤苦伶仃一人,还不是任由这些个贱蹄子欺辱了去?” 说着,吴沁沁便趴在林老太君的膝上用力的哭着,任由人如何的劝解,都不顶用! 那吴夫人见自己女儿第一天进门便被人如此的欺负,也跟着垂泪道“老太君、太妃,若是韩国公府真不待见我们沁沁,我现在就领着孩子回吴国公府,纵使被世人指点笑话,我们也认了,但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了这份委屈!” 说着,那吴夫人凌厉的目光顿时射向苏源,随即冷笑道“苏大人,你仗着自己是刑部尚书,便想压迫我吴国公府吗?竟想出这样丧尽天良的法子百般的羞辱我吴国公府,你是看着我吴国公府好欺负,还是对令千金太过自信了?” 苏源被那吴夫人一阵炮轰,面色越发的难看,目光不由得转向床上的苏浅月,只见此时苏浅月发丝凌乱,那张又红又肿嘴角还流着血的脸蛋顿时让苏源心口涨满了怒气,那衣袖下的双手猛地握紧拳,心中对这吴家母女顿时恨之入骨! 而苏浅月则是满眼泪光的看着苏源,口齿不清的低低喊道“爹…爹…” 而此时苏源则是耐着性子往下看去,只见自己女儿身上虽盖着锦被,可那双露在外面的玉足却是让苏源如同晴天霹雳,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不由得往后倒退了几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浅月,顿时怒吼道“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说完,苏源那阴鸷的双目便四下找寻着苏浅月贴身婢女的身影,当他看到那缩在墙角不敢出声的婢女时,顿时一个箭步上前,拎起那瑟瑟发抖的丫鬟,骂道“让你陪着小姐,你居然任由人把她害成这样,你这个吃里扒外不中用的东西,还不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丫头本就被元庆舟方才的暴行给吓到了,此时又见苏源这般的凶神恶煞,顿时吓得两眼一番的晕厥了过去! 看着这么不惊吓的丫头,苏源用力的把她丢在一旁的地上,随后阴沉着脸,快步走到林老太君与元德太妃的面前,态度坚决的开口“老太君、太妃,下官的女儿定是被人陷害,只是还请老太君与太妃看在这孩子可怜的份上,让下官先派人送她回家!这里人来人往,下官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到如此的屈辱,还请老太君与太妃体恤!” 说着,苏源的面色变得凄哀可怜,眼中竟隐隐的泛着泪光! 而吴沁沁却在此时跳了起来,指着床上的苏浅月便骂道“不行,这贱人不能走,今日我定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厢房一步!” 骂完,吴沁沁的身子又要冲向床边,幸而被一旁的蒋嬷嬷给抱住! 而林老太君却在此时猛地拿起手边的茶盏朝着地上扔去,青花瓷摔裂的清脆响声让所有吵闹的人均是闭了口! 林老太君则是满眼锐利的看向吴沁沁,随即厉声道“成何体统!你如今已不是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了,在长辈的面前岂能如此大呼小叫肆意谩骂?你的礼仪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别忘了,你如今已是韩国公府的少夫人,即便是遇到再难堪的事情,也只能忍!岂有像你这样跳上床要人命的?你这样,置韩国公府的家教礼仪于何地?置韩国公府的面子于何地?” 说完吴沁沁,林老太君那隐含锐气的双目又转向吴夫人,语气却是稍稍缓和了些“吴夫人,我知你爱女心切!只是,这是韩国公府,一切的事情自然要按照韩国公府的规矩来办!岂有像你这样随口便说带我们韩国公府的少夫人回家的道理?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外人看韩国公府与吴国公府的笑话?况且,今日之事还未弄清楚,夫人便已是教训了那苏小姐,难道还不够消除夫人的心头之恨吗?” 被林老太君如此软硬皆施的说了一番,饶是吴夫人心头还有怒火,却也是发不出来了! 毕竟,方才自己已经是失礼于人前,此时若是再偏袒着女儿教训苏浅月,怕是吴国公府的面子里子都会丢光,还会被这辅国公府看轻,倒不如立于一旁,看看这苏浅月有什么好解释! 而老太君见这吴夫人还算是识相,便把注意力放在苏源的身上“来人,扶苏小姐下去更衣,随后带来这边!” “是!”林老太君身边的嬷嬷立即应声,随即指挥着几个小丫头把苏浅月扶了起来,护着她去了别的厢房! “舟儿,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趁着苏浅月更衣的空隙,林老太君指着面前不成器的孙子问道! 元庆舟跪在林老太君的面前,不管方才厢房中发生了多么大的事情,他都是低头不语,此刻见林老太君点名让他回答,顿时抬起头来,脸上一片茫然,他除了对方才与苏浅月主仆寻欢时的快感有所感觉外,其他的事情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只是吴家母女那恶毒的目光,苏源那锐利的眼神,均让元庆舟心头一愣,只能实话实说“祖母,孙儿也不知出了何事,孙儿只觉方才那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只是,只是一心想找女子……” 剩下的话,元庆舟并未说出口,只是再次的低下了头,饶是他纵横花丛间,在众人面前提及这样的事情,依旧是难以启齿! 只是,他的闭口却让苏源面色顿时灰白了下来,想着女儿方才那般狼狈的模样,苏源只觉自己心中的希望顿时被人扑灭,而这个罪魁祸首便是元庆舟! 但是,饶是苏源心头恨不得把元庆舟碎尸万段,可对方却是辰王的亲表弟,苏源即便想替苏浅月报仇,怕也是有心无力! 苏源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怒意,握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心头不禁怒道,为什么这个人不是辰王?若是辰王,一切便顺理成章,按照自己的官位,即便不是正妃,那也该是侧妃,可偏偏是这不成大器的元庆舟,即便让浅月成了正室,也不过被人称为夫人,与受人尊重辰王侧妃相比,实在是不能相提并论! 越想越让人气愤,苏源微微上前一步,强硬道“老太君、太妃,此事实在是蹊跷,还请二位一定要给小女一个交代!小女向来知书达理,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有辱家门的事情!定是有人借着今日公子大婚陷害小女,一来毁掉小女的清白,一来让本官与吴国公府树敌!如此险恶的用心,还请老太君与太妃定要揪出凶手,绳之以法!” 听着苏源的分析,林老太君与元德太妃纷纷看向他,心中对苏浅月方才那轻浮无耻的举动稍稍有了些改观,再看方才吴家母女那粗鲁的行径,两人心中倒是对苏浅月有了些怜悯,毕竟,这件事情,元庆舟也是有责任的,若不是他花名在外,又岂会让人钻了空子! “请老太君与太妃为浅月做主!”而这时,更衣进来的苏浅月直直的朝着两人跪拜了下来! 众人放眼看去,只见苏浅月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可脸颊又高又肿,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不但泛着紫红色的掌印,更是渗出点点血色来,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此刻更是少了一半,只简单的挽了一个圆髻,而她的声音凄凉哀婉,透着一股愤恨,倒是让人心生怜悯,却让吴沁沁露出了厌恶憎恨的表情,心中不禁暗骂一声狐媚子,即便已被打成这样,却还要卖弄风骚! 可吴沁沁却不知,比起勾引元庆舟的苏浅月,她此刻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却是更要差上一些,毕竟,没有一个下人喜欢一名草菅人命的主母,而这苏浅月尚且是刑部尚书之女,都被她打成这样,若是换做仆人,只怕早已没命! “你且慢慢说来,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元德太妃却在此时开口,只见她面色清冷,隐隐透着一股清贵之气,让苏浅月心生畏惧,再也不敢有所隐瞒,缓缓的开口“臣女今日见云小姐身子不适,便好心的扶着云小姐来厢房休息,却不知自己中了那云小姐的计,被她陷害如此,臣女着实冤枉,还请太妃为臣女做主,否则臣女即便是死了,也是难以瞑目!” 说完,苏浅月竟瞬间站起身子,朝着身后的门框冲去…… 众人眼中顿现惊恐之色,就连林老太君等人也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只眼睁睁的看着苏浅月撞向门框! 只是,苏浅月的身子还未碰触到门框,竟被突然进来的宁锋给救下,随后便见辰王一身寒意的踏进厢房,目光冰冷的扫了哭的凄惨的苏浅月一眼,随即开口“苏小姐可是想好后才开口的?本王方才已经询问过云小姐,事发当时她并不在现场,身边亦有她的丫头作证,苏小姐可别冤枉错了人!” 见辰王竟包庇云千梦,苏浅月心头一冷,眼中的泪水滚滚滑下脸来,顿时朝着辰王双膝跪下,怒道“王爷,臣女岂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作证的都是云小姐自己的丫头,这种证词岂能相信?若是王爷不信,大可问臣女的丫头,看臣女是否胡言乱语?” 苏浅月此时定是气急了,就连说的话都前后矛盾,刚说完云千梦的丫头不可作证,下一句却又让自己的丫头作证! 辰王见她这般疯癫的模样,就连正眼也不愿多看一眼,便转身看向林老太君,沉声道“外祖母,苏小姐此时情绪激动,怕是所说之言有所偏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平息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今日之事,已成京都的笑话,若是韩国公府不给苏小姐一个交代,怕是难以平息悠悠众口!” 语毕,辰王冷目瞥向苏源,只见苏源本想开口的动作为之一顿,心中不禁对辰王方才那一眼进行揣摩分析! 而林老太君自然是不愿因为一个苏浅月而坏了韩国公府的名声,此时又有辰王压着苏源,平息掉此事是再好不过的! 况且,让元庆舟多娶一个妾室,对于林老太君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便瞪向元庆舟开口道“你做的好事,居然让辰王也跟着操心!你实在是让人不省心!只是,这要委屈苏小姐了!” 说是委屈,也不过是让苏浅月及苏源心中好受一些,否则以韩国公府的地位,苏浅月要嫁进来,也不是易事! “我……不……”苏浅月见辰王竟偏袒这云千梦那个贱人,又见这林老太君竟擅自做主要把自己嫁给元庆舟,一时怒火攻心,身子竟一软,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月儿……”苏源见女儿如此,心中闪过一丝心疼,顿时指挥着身后的丫头扶起苏浅月,自己则是向面前几人作揖“王爷,小女受尽委屈与耻辱,还请王爷为小女做主!下官先带小女告退!” 说着,苏源便带着一身的怒意离开了韩国公府! 而早已离开的云千梦坐进相府的马车内,楚飞扬则是策马护在一旁,而齐灵儿的凤辇此次却是缓缓的行走在相府马车之前,始终于云千梦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我说,相爷,您还是赶紧离开吧!您在这里,怕是到了晚上,臣女的马车也到不了云相府!”云千梦坐在马车内,自是能感受到此时马车前行缓慢,而这最大的原因,怕是楚飞扬这颗祸草,便挑开车帘一角,用极低的声音开口! 而坐在马背上悠闲自在的楚飞扬则是微微勾着唇角,尤其捕捉到云千梦眼底暗藏的那抹温愠后,心情一时大好,竟拉着马儿靠近车窗,径自俯下身凑近云千梦,随后眨了眨双眼,开心道“怎么,梦儿是在吃醋吗?” 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云千梦冷哼一声,随即反驳道“不敢!只是,臣女现在倒是有些饥饿了,还请相爷行个方便!” 方才在韩国公府,云千梦自然是不会吃用那边的东西,而早上也只是简单的用了些米粥,加上刚才一番唇枪舌剑,自然是早就饿了! 可那齐灵儿竟像是故意一般,凤辇前行的速度堪称龟速,让云千梦一阵气恼,思前想后一番,便找出问题的来源,怕是那齐灵儿与自己交好,一来是让自己放松对她的警惕,二来是借由自己这块踏板石接近楚飞扬吧! “那你就继续饿着吧!”可不想,云千梦的否定竟是让楚飞扬开始赌气,随即便见他坐直了身子,拉开双方的距离,目不斜视的端坐在马背上,惹得云千梦一阵跺足! 只是,不消片刻,云千梦竟感到马车前行的速度明显加快,慕春看了看外面的状况,便笑道“小姐,相爷改变了咱们回府的路线,此时马车正走在巷子中,想必那灵儿公主的凤辇是进不来的!” 语毕,慕春便低头偷偷的笑着,就连迎夏与元冬亦是捂嘴而笑,惹得云千梦一阵脸红,不禁掀开车帘小小的一角,偷偷往外看去,只见楚飞扬依旧神色冷然的骑在马背上! 只是他竟如算到自己会看他似的,居然在此刻回过头来,冷不丁的朝着云千梦那只露出两只大眼的眸子得意的一笑! 待马车行至云相府门口时,却见齐灵儿由宫女们扶着立于凤辇之上看着他们! “我还以为云小姐走丢了呢!”见云千梦走下马车,齐灵儿关心的开口! “多谢公主关心!倒是让公主费心,是千梦的不是!”云千梦眼角余光冷瞥楚飞扬一眼,随即笑着看向齐灵儿! “只是小事,云小姐何足挂齿?倒是楚相这般的爱护云小姐,这般的真情,真真是让人羡慕!”而齐灵儿却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目光顿时转向马背上的楚飞扬,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公主谬赞!梦儿身边无人照拂,本相自然是要多担待些!”而楚飞扬的双目却是紧盯着云千梦“你身子不适,回去好生的休息吧!” 云千梦看着他点了点头,朝齐灵儿福了福身,便领着慕春等人进了相府! 只是刚走进相府大门,还未来得及坐进软轿中,众人便闻到一股十分刺鼻的香火焚烧味,抬眼看去,整个相府笼罩在一片灰烟之中,十丈之外便看不清道路! “大小姐回来了!”柳含玉则是得到云千梦回府的消息,立即领着丫头们走上前,只见她手上还拿着一方蒙面用的丝帕,自己的脸上亦是遮着一块! “怎么回事?”云千梦皱眉,不由得捏着娟帕挡在鼻下,免得吸入过多的废气! 而柳含玉则是眼露无奈,细心的把手中的丝帕蒙在云千梦的鼻下,有些不悦道“老太太一大早便命芮嬷嬷请了女道士,说是为两位公子祈福,希望他们能够在今年的秋试中夺得解元之名!” ------题外话------ 剧情大放送:成亲的日子快来了,哈哈,大家不要急,把票票准备好!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叔全家齐聚相府 “这倒是奇了,我还从未听过秋试请女道士做法的!”迎夏立于云千梦的身后,听完柳含玉的话后,与身边的元冬慕春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做法也就罢了,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相府走水了!”而慕春则是眼露讥讽,想着那老太太一次次的想把四小姐塞进楚相府,心中就十分的不快! “行了,祸从口出,小心你们的话届时连累了小姐!”这时,元冬低低的出声提醒为云千梦抱不平的二人! 她心中虽也对老太太的做法十分的不赞成,可说到底,老太太也是大小姐的祖母,若今日迎夏与慕春的话传进老太太的耳中,还指不定会如何的编派大小姐呢! 听着元冬的话,云千梦浅笑着回头看了身后三人一眼,随即嘱咐着柳含玉“派人小心的盯着百顺堂,别弄出乱子,近日父亲忙着秋试的事宜,府内一切全都仰仗姨娘打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姨娘也不好向父亲交代吧!” 柳含玉低头应着,只是眉间还是有些为难,但碍于此刻前院中站着众多小厮奴婢,也不便开口,只能暂且先扶着云千梦坐进软轿中,自己则是随着轿子一同前往绮罗园! 众人越往后院走,漫天的香火烟味便越发的浓重,直直的呛得人眼中直流泪水,暮春等人一面小心的扶着轿子,一面则是以手掩鼻口,尽量让自己少吸进些烟气,饶是这样,几人还是被烟味呛得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就连双目都险些睁不开! 云千梦虽坐在轿中,可那烟气着实是浓烈至极,竟穿破厚厚的轿帘扑面而来,当真是让人心中恼火! 幸而婆子们脚程走的快,转眼间软轿便转弯进了绮罗园,云千梦快步走下轿子,见柳含玉还跟在身侧,便知她定有要事禀报,便领着她进了内室! “姨娘还有何事?”摘下纱巾,云千梦嗅了嗅房内的空气,比起外面的烟雾,已是好了大半,想来定是米嬷嬷见此状况把门窗全都关上,这才阻止了烟雾飘进内室! 柳含玉见云千梦问起,便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老太太让那女道士首先进了风荷园做法!说是苏姨娘身上杀孽太重,怕影响了两位公子的前程,硬是闯进了风荷园,把里面翻了个底朝天!奴婢听着老太太与四小姐的对话,似乎是想把二老爷与夫人接进相府!” 老太太如此的恨苏青,如今见苏青倒了,自然是要落井下石的给她好看,否则怎么能消除老太太心头的恨意呢? 只是,这次老太太借着做法的名头,怕是把风荷园内值钱的东西都一扫而光吧,如此强盗一般的行径,当真是让人不齿! 不过,让云千梦更为感兴趣的是云玄墨夫妇是否会来相府! 云玄之、云玄墨兄弟当年几乎已是闹翻,十多年来都不曾走动,这一次不知云玄墨会作何反应,而老太太让人请云玄墨回相府,怕是笃定云易珩兄弟定会在此次的科举考试中一鸣惊人吧! 不过,老太太也不是笨蛋,心中自然清楚云玄之把苏青的儿子扔给她的目的,这才想方设法的叫来自己的小儿子,届时双方若是发生争执,老太太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解下肩上的披风递给慕春收好,云千梦缓缓落座,随即抬眸看向柳含玉,笑道“姨娘认为此事有何不妥之处?” 柳含玉既然把此事告知自己,怕是心中定是有所疑惑为难之处吧! 柳含玉抬眼看向云千梦,只见那双闪烁浅笑的眸子中蕴藏着点点明亮,仿若什么为难的事情到了云千梦的手中均会游刃而解,让人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依赖感,而云千梦由当初胆小懦弱的小姐,变为今日真真切切的嫡出大小姐,着实让柳含玉钦佩不已,不知不觉中,也让柳含玉在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云千梦! 此时见云千梦问着自己,柳含玉微微垂首沉思片刻,复而抬起头来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相爷近日忙着秋试之事,怕是对府内的诸多事宜无心打理,奴婢怕若是让二老爷与二夫人住进相府,会惹得相爷心中不快!” 柳含玉的担心不无道理,当年兄弟俩闹得那般的不可开交,怕是云玄之有生之年都不愿见到云玄墨,只是碍于孝道与骨肉亲情,由不得不把接受老太太与云玄墨的孩子! 只是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云玄之的心中却始终存在着更大的疙瘩,怕是很难解开! 云千梦看着柳含玉为难的模样,心中顿时明白她担忧的是何事,便浅笑道“这事也不难解决!若是姨娘怕父亲生气,不如先把京都别院收拾一番让二叔先住着!若父亲顾念兄弟之情,自会邀请二叔回相府小住!” 听云千梦毫不在意的样子,柳含玉倒是有些焦急,便急道“小姐,这京都附近的别院,可都是夫人当年的陪嫁!奴婢怕……” 而云千梦却是但笑不语,怕什么?难道害怕老太太借此机会侵吞了曲若离的陪嫁别院? 这些别院此时均在云玄之的手上握着,他岂会让人轻易的夺了去?而自己这么做,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左不过那别院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自己想要夺回那些别院,自然是要想些法子! 而老太太等人,不正是现成的人选吗? 正说着,外面竟跑进柳含玉身边的一个丫头,见着云千梦与柳含玉便立即跪倒在两人的面前,急道“大小姐、姨娘,不好了!” “出了何事,竟在大小姐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见自己的丫头如此的没有规矩,柳含玉立即拧眉怒斥道! 那丫头见柳含玉对云千梦恭敬的模样,立即低下头认错“奴婢知错,还请大小姐,姨娘恕罪!” “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说来听听!”见这丫头倒是有些眼力见,便知柳含玉素日训练的不错,想必定是真有急事,否则不会如此的莽撞,因此云千梦倒也没有苛责,只是对她口中的急事有些好奇! “回大小姐的话,方才二小姐得知老太太带人搜查风荷园,便闯进去与老太太、四小姐的人扭打了起来!此时老太太正命人在风荷园摆了长凳对二小姐施行家法,现在已是打了不下二十下板子了,奴婢怕出了人命,便立即赶过来禀报大小姐与姨娘!”那丫头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忙不迭的把自己藏在心中的事情说出来! 闻言,柳含玉神色一怔,顿时看向云千梦,却见她面色冷静不见丝毫慌张,让柳含玉一时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只是今日这事若是不管,怕是云若雪一条小命就交代在老太太的手中! 云玄之虽然因为儿子的事情,对云若雪失望至极,但毕竟是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孩子,保不准哪天云玄之又重新宠爱这个女儿! 届时若知道云若雪受了这样的委屈却无人帮她,怕是头一个倒霉的便是自己! 只是,若是管了,只怕不但得罪了老太太,那云若雪也不会领自己的情,一时间,倒是让柳含玉有些难以抉择,便把希望放在云千梦的身上,带着一丝询问大口气问道“大小姐可要去看看!” 而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只是淡淡的提点了柳含玉一句“姨娘只管记住,在这相府中,一切均是以父亲为重!老太太身为父亲的母亲,自然是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断不会因为后院的纷争而影响了父亲的情绪!至于二妹,她此次得了教训,怕也是认清了现状,以后断不会如此的莽撞了!” 得了云千梦的提醒,柳含玉面上的神色顿时轻松了下来,立即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领着自己的丫头赶去风荷园! “小姐何不去看看?那二小姐往日那般的得意忘形,今日也算是得到应有的教训了!”把云千梦的披风小心的叠好放进衣柜中,慕春皱着小鼻子嘟哝道! “你若是无趣,我便准你去看热闹!”外面的烟气那般大,云千梦自然犯不着为了两个不值得的人出去受罪! “你且去一趟辅国公府,告知表小姐,明日午后我回去辅国公府接她一同前去荣善堂!”而此刻云千梦的心中却是想着曲妃卿的事情,至少必须与她深谈一次,免得曲妃卿将来伤心! “是!”慕春见云千梦神色见染上严肃,便立即点头应道! 而此时风荷园内却是热闹非常,老太太领着云易易两人坐在院中,眼中含着得意的看着云若雪被几个婆子压在长凳上被人打板子,祖孙二人心中好不开心愉悦! 尤其是看到方才跑进来便撒泼的云若雪被打得奄奄一息,两人面上不由得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而云若雪在最初挨板子时还能大声的尖叫谩骂,可是随着身上板子越来越重,她的叫声也越来越小,直到此刻已是陷入昏迷状态,对于那打在身上的板子已是毫无知觉! “老夫人,二小姐晕厥过去了!是不是停手?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一个婆子见云若雪嘴角已是不小心磕破了皮,便有些害怕的走上前询问着老太太! “给我往死里打!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小姐,你们有什么好顾忌的?若你们舍不得打她,那就换你们挨板子!”云易易一听那婆子的话,立即从凳子上跳起来,指着那婆子便骂道! 那婆子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骂,面上顿时难看了起来,只是看着那云若雪着实是出气多、进气少,让她心中十分的害怕,便把目光转向老太太,希望她说句公道话! 云易易眼尖的捕捉到那婆子的眼神,立即滑头的看向老太太,伸出自己的右手委屈道“祖母,您看,我的手都被云若雪那疯丫头给抓红了,您若是就这么轻易的饶了她,只怕以后她连您都不放在眼中了!” 老太太原本看着云若雪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想放她一马,可此时一看云易易那只玉白的手背上竟泛着浅浅的粉红指甲印,顿时怒上心头,指着那停下来的两个婆子骂道“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接着打!” “慢着!”而这时,柳含玉却是领着一群丫头婆子走了进来,见着老太太便立即笑着福了福身,恭敬道“给老太太、四小姐请安!” 云易易见柳含玉出现的真是时候,讪讪然一笑,随即冷哼一声便重新坐下,直拿着自己的两只喷气的鼻孔对着柳含玉! 相较于云易易的无礼,老太太的态度倒是好些,毕竟此时是柳含玉当家,老太太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弊,便淡淡的开口问道“柳姨娘怎么过来了!” 柳含玉则是先看眼背上衣衫尽被鲜血染红的云若雪,心脏不由得猛地一跳,想不到老太太对自己的孙女竟下这样的狠手,可见她当真是恨透了苏青母女! 柳含玉之前虽也被苏青母女打压欺负,可她自己毕竟是有孩子的,看着云若雪如今变成这样,心中倒是有些不忍,便笑着对老太太开口“老太太,不知二小姐怎么就惹您生气了?只是二小姐还只是个孩子,您就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一回吧!” “柳姨娘是来做好人的吗?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姨娘,祖母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不等老太太开口,云易易倒是迫不及待的开口,瞧那神情,倒是真把自己当作这云相府大小姐的架势! 而柳含玉却是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气恼,只是有些为难道“奴婢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只是,奴婢受相爷信任,这才把管家的大权交给奴婢,奴婢自然是不能让这后院出事!如今相爷已经有一个孩子身子不好,若是二小姐再有什么事情,不知相爷会如何看待老太太!况且,今日老太太请女道士作法祈福,本是件积德行善的事情,若是连自己的孙女都不原谅,这岂不是阻碍了两位公子的仕途?老太太又何必因小失大呢?” 柳含玉的一席话合情合理,丝毫没有逾越自己的身份,只是却又点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时间让老太太陷入深思之中,半饷,才拉过云易易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随即缓缓开口“罢了,今日也让若雪长了记性,咱们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而云易易见老太太这么轻易的便放过云若雪,双目顿时瞪向柳含玉,面色铁青的抽回自己的手坐在一旁生闷气! 而柳含玉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紧接着开口“这外面的烟味着实太重了些,还请老太太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尽快回百顺堂吧,免得被烟味呛到!” 老太太这才感到自己胸口有些气闷,又瞧着风荷园上方尽是一片灰色,便拉着犹自生气的云易易快速的撤离风荷园! 见她们离开,柳含玉这才转身对伺候云若雪的丫头吩咐道“扶着二小姐回去吧!” 那几个被婆子拦住的丫头顿时冲破阻拦,小心的扶着不省人事的云若雪离开了风荷园! “这风荷园不是有刘护卫的人守着吗?今日怎就让老太太闯了进来?”见风荷园中只剩下自己的心腹,柳含玉冷声问道! “姨娘忘了?今日相爷忙,便让刘护卫把人都撤走了,这才让老太太闯了进来!”一个嬷嬷走上前,殷勤的解释着! 柳含玉这才点了点头,领着众人走进苏青的卧室,只见一阵恶臭扑鼻而来,放眼看去,此时卧室内一片狼藉,怕是方才老太太已是命人尽数的搜刮了一番,只是也难为她们了,居然能够忍受这冲鼻难闻的气味! 再看如今的苏青,则是如死人一般的躺在床上,只是几日的功夫,那锦被上便沾满了黄色的液体,阵阵恶臭充斥这整间卧室,想来那被云玄之派来服侍苏青的丫头也是个跟红顶白的,见苏青这辈子是好不了了,也只是拿钱不干活! 看着这样的苏青,柳含玉心中既是开心却又有着一丝感叹,若非苏青坏事做绝,又岂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到头来还不是连累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执起帕子捂住鼻口,柳含玉甚是受不了这屋内的气味,便退了出来,再回头看了眼如今萧条颓败的风荷园,便带着丫头婆子离开了这边! 第二日用过午膳,云千梦便离开相府,在辅国公府门外接了曲妃卿,两人一同坐马车前去荣善堂! 只是到了荣善堂才被告知小聂大夫已前去天福楼,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天福楼! 马车快要行至天福楼时,曲妃卿竟被外面高声喊卖的小贩给吸引,只见她玩心大起,让乐瑶取来纱帽戴上,便心情大好的走下马车,走到那小贩的摊前细细的看着上面整齐摆放的珠钗! “小姐,我的这些珠钗可都是上等货色,小姐若是用了,定会明艳动人、无人能及!”那小贩好甜的嘴巴,即使吹捧了自己的珠钗,又让曲妃卿听的心花怒放,不由得伸出手来执起一只翠玉雕刻成的玉簪细细的看着! 乐瑶伸长脖子看了看她家小姐手中的那支成色十分一般的珠钗,眼中不禁浮现一抹不解,不明白她家小姐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为何今日竟独独对这支十分普通的珠钗如此的专注? 而那小贩见曲妃卿盯着那珠钗不放,心中此单买卖定是有戏,顿时卯足了劲的说着好话“小姐与这支珠钗可真是相配,能够遇到您这样的贵人佩戴,可真是这支珠钗的福气,也是您与这珠钗的缘分!否则小人在这叫卖了半天,为何没有旁人看中这支珠钗?而小姐的马车却在经过时停了下来,可见小姐与这珠钗是有缘分的!不如小姐戴上试试,若是喜欢,小人定会便宜点卖给小姐的!” 说着,那小贩竟拿出从身后拿出铜镜捧到曲妃卿的面前,而曲妃卿见他为了一支珠钗竟如此的热情,便也不好驳了他的热情,便朝乐瑶轻点了下头,只见乐瑶接过那支玉簪,正要越过那纱帽的位置别在曲妃卿的青丝间…… ‘哄……’而此时,那小贩左边的客栈中竟传出一声巨响,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连人带包袱的被人从那客栈中被丢了出来! “小子,没钱就别住客栈!你以为这京都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样的穷酸书生住得起的?”只见那客栈中走出几个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此时这几人正满面讥笑的俯视着正慌忙从地上拾起书卷的年轻男子,随后狠狠的朝着他‘呸’了一声,一个中年男子更是走上前,一脚踩在一本书籍上,随口便吐了一口浓痰在那书籍的封面上,然后耀武扬威的盯着那年轻男子,眼中好是一番得意妄为! “我明明已经付过帐,可你们却讹我钱财,此番行为真是让人不齿!还有,这位兄台,麻烦你抬一抬脚,别弄污了在下的书卷!”而那年轻男子对于自己被辱一事竟丝毫不在意,反倒是对地上那一对书卷十分的珍惜,只见他小心的捡起一本本书卷,重新用手中的蓝色棉布包好,却独独差了中年汉子脚下的那一本,便不卑不亢有礼有节的开口! “我呸!一个吃完饭不给钱的穷光蛋,竟在本大爷面前充文人,兄弟们,给我打!老子最恨的便是这种穷酸书生,没半个子居然还妄想充大爷,老子揍的你满地找牙,看你还装不装!”说着,那中年汉子抡起拳头便往那年轻男子的背上砸去! 围观的众人顿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均是担忧的看着那名年轻人,只怕他那略显单薄的后背是承受不住那汉子一拳的,就连一旁看着的曲妃卿也不由得为那男子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可那年轻男子却似是看到那中年男子的动作一般,居然猛地伸出双手拽住那中年男子的腰间,随即突然用力一扯,那中年男子的腰带便随着他的动作而被解开,只见那中年男子的裤子顷刻间滑落在地,露出了里面那条齐膝的裘裤…… “啊……”围观的女子们纷纷捂住脸尖叫出声,而那中年男子则万万没有想到今日自己竟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给羞辱,顿时恼羞成怒,手忙脚乱的拉起裤子,一手却是指着那早已抱起书本的男子吼道“都给我去追,老子今天非要扒这混蛋的皮不可!” 那年轻男子见这帮人如此的蛮不讲理,便也知自己定是遇上了京都的地头蛇,顿时抱着自己的书卷冲出人围,竟往曲妃卿这边跑了过来…… “小姐小心!”乐瑶见有人朝着自家小姐冲了过来,反射性的便扑身挡在曲妃卿的面前,手中拽着的那支玉簪早已是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而那男子一面逃跑一面往后看着追兵,竟也没有注意面前的状况,险险的便从曲妃卿的身边擦肩而过! 一阵劲风刮过,佳人身上的香粉顿时侵入那年轻男子心脾,只见他慌忙之中转头看向蒙着面纱的女子,那面纱被他路过刮起的风带着轻轻的飞扬起来,露出曲妃卿完美无瑕的侧面,却是引得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去看看发生了何事!”云千梦虽坐在车内,却始终关注着曲妃卿,此时见她有事,便立即对外面的几个护卫吩咐道! “是!”听见云千梦的吩咐,几人异口同声的回道,随即纷纷翻身下了马背,动作迅速的挡在了曲妃卿的面前,把她护在中间,既是阻止那些无赖靠近曲妃卿,又隔开了那名男子! “呦,又来几个不怕死的!你们可知道爷爷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们!趁爷爷我还没有动怒,你们几个小子赶紧滚,别惹得爷爷不高兴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那中年汉子好不容易穿好裤子,此时又神气活现的开始招摇! 可那几个护卫却不是吃素的,留下一人保护曲妃卿,其余几人纷纷闪身上前,只是眨眼的时间便制服了所有的酒保,围观的众人纷纷睁大眼看去,只见那几名酒保正反手被一根绳子绑住,丝毫动弹不得,而这几人又同时被点了穴道,想要出口骂人,却是发不出半个完整的音来,气的他们脸色涨红却又无计可施! “把他们带去交给京兆府尹大人!”而此时,马车内传出女子清浅冷静的声音! “是!”两名侍卫果断的应下,便压着那群地头蛇往京兆府的方向走去! ‘啪啪啪……’而围观的百姓却在这时自发的鼓起掌来,看来,这群地头蛇早已是犯了众怒,只是无人敢招惹他们,这才让他们越发的目无法纪,青天白日之下竟也敢如此的草菅人命! “乐瑶,取二两银子给这位小二哥!”而这时,曲妃卿的目光扫了眼地上摔碎的玉簪,便轻声吩咐乐瑶! “是,小姐!”得了曲妃卿的命令,乐瑶掏出袖中的荷包,点出二两重的碎银子放在小摊上,便扶着曲妃卿上了马车! “表姐没事吧!”见曲妃卿坐进车内,云千梦立即扶着她坐好,接过慕春递过来的茶水放到曲妃卿的手中,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摘下纱帽,曲妃卿浅浅的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随即浅笑道“只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幸而你反应快,否则还不知那些地头蛇会对那男子做出何种事情!” 云千梦见曲妃卿神色尚好,便微微放心,随即笑道“方才那公子怕是赴京赶考的考生,却因为对京都的不了解而走入黑店!咱们这次也算是为这些异地考生做点贡献吧,免得有更多的人上当受骗!” 闻言,曲妃卿默默的点了点头,向来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她,自然是不明白民间的凶险,今日所见,怕还只是冰山一角! “只是,我倒不知,表姐竟对那支玉簪情有独钟!”这时,云千梦又再次开口,只是她话中有话,带有玄机,让曲妃卿不由得抬眼看着她,却只看到云千梦眼中柔和的笑意,那半启的红唇便微微抿住,端着茶盏的手也随之缓缓收紧! 云千梦见她如此,便知自己猜测的并无半点差池,便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曲妃卿的! 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中,曲妃卿把空了的茶盏交给慕春,随即有些意兴阑珊道“梦儿,我有些累了,想先回辅国公府!” 云千梦抬眸看去,只见曲妃卿的神色间隐有倦意,便点了点头,目光顿时看了眼慕春,只见慕春小心的掀起车帘对那驾车的侍卫吩咐着,马车顿时被调转了方向,重新朝着原路返回! 一阵来回,路上又被耽搁了些时间,云千梦见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便也吩咐直接回了相府,只是觉得自己近日来似乎有点不宜出行的征兆,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随着秋试的日子越来越近,那些上京赶考的学子们纷纷住进了客栈酒楼中,使得这几日京都的客栈酒楼均已爆满! 而那些学子也甚是用功,半夜十分还常常能够听到秉烛夜读之声,着实让人感动! “小姐不知,这几日街上的人可多了!那酒楼茶馆中均是猜题的学子,不过小姐定是猜不着,他们谈论最多的是什么人!”这几日云千梦均没有出门,只是却时常派慕春与元冬二人前去询问容云鹤的进度! 只不过,这两个丫头正是好玩的年纪,路途中免不了会顿足竖耳倾听小道消息,这不,今日闲来无事,便开始在云千梦的面前卖弄了! “这小蹄子,当着小姐的面居然还如此的放肆!改日定要撕了你的嘴,看你还如何嚣张!”米嬷嬷正替云千梦磨着墨,见慕春说的眉飞色舞的,便笑着打趣道! 慕春见米嬷嬷半点面子也不给自己,顿时跺足朝着云千梦叫道“小姐,米嬷嬷欺负奴婢!” 云千梦被她们吵的不行,便只能投降道“既如此,那就罚米嬷嬷听慕春姑娘的谜底吧!” 说完,云千梦便执起手边的毛笔,在砚台中沾了些墨汁,把自己心中重新想到的点子加入到已经成型的方案中! “嬷嬷一定也猜不着!”见云千梦竟不理会自己,慕春不满的嘟哝道,惹得一旁沉默的元冬一阵偷笑! “小蹄子,还不快说,没看到小姐正忙吗?”而一切以云千梦为先的米嬷嬷却是微微瞪了慕春一眼,让她有话快说,免得打扰了云千梦! 见米嬷嬷摆正了脸色,慕春顿时吐了吐舌头,凑近书桌前,小声的开口“小姐,那些学子谈论的最多的,可是咱们未来的姑爷!” 闻言,云千梦停下笔来,缓缓道“哦?是吗?” “当然啦!咱们未来姑爷可是当年的文武状元,那些学子可是对他钦佩无比,每个人均是眉飞色舞的谈论着当年楚相中状元时的状况,仿佛他们都见到了一般!”慕春挺了挺小胸脯,十分自豪的说着! 见她这么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云千梦失笑的摇了摇头,随即便要埋头面前的计划之中,却不想慕春的话还未说完“小姐,奴婢与元冬今日竟还看到前几日的那名书生!当时他正坐在一间小茶馆中看书,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倒是比方才那件事情更能引起云千梦的注意,脑中不由得回忆起前几日的场景,那书生虽带着一股傲气,但看得出,此人性子较为恬淡,对于荣辱之事看得较为透澈,如今听慕春如此一说,云千梦倒觉得他中选的可能性较大! “奴婢见过大小姐!”这时,柳含玉的贴身丫头缓缓的走了进来,见到云千梦立即行了一礼! “起来吧!姨娘怎么差你过来了?”暂时阁下笔,云千梦淡淡的出声问道! “回大小姐,姨娘让奴婢来禀报大小姐,二老爷及二夫人已经到了相府,此刻正在老太太的百顺堂叙旧!”那丫头立即把柳含玉交代自己的话尽数的说给云千梦听! “是吗?既如此,那我便要去拜见一下!”说着,云千梦便站起身,而米嬷嬷早已是眼明手快的取过一旁挂着的披风,小心的为云千梦披上,众人便护着云千梦出了绮罗园! 一路上倒也没有看到什么陌生的人,想来此时都聚在老太太的百顺堂吧! 只是云千梦的脚步还未踏进百顺堂,便看见柳含玉站在外面候着,而此时里面却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仿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让云千梦眼底浮上一层薄冰,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这才扬起一抹浅笑,对柳含玉点了下头,便领着丫头婆子进了老太太的内室! 一进内室,便见里面坐着的老太太、云易易、李氏均是红着眼眶,而李氏更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女儿,轻柔的抚摸着云易易的红润的脸颊! 而另一边坐着的云玄墨则是欣慰的看着云易珩、云易杰两兄弟,老太太则是哭中带笑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梦儿拜见祖母,见过叔叔、婶婶!”云千梦走上前,举止优雅的朝着几位长辈行礼! 而此时,沉溺在久别重逢喜悦之中的众人,这才仿佛察觉到云千梦的到来,只见那李氏放开云易易让她独自坐好,自己则是站起身走上前,拉起云千梦的双手细细的打量着,半饷后才笑着开口“梦儿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若是在路上相遇,婶婶可真有些认不出梦儿了!” 话中隐藏着其他的意思,而云千梦却是四两拨千斤的回道“不管梦儿有多大的变化,都是叔叔与婶婶的侄女,即便婶婶认不出梦儿,梦儿也能够一眼便认出婶婶的!只是这大半年不见,婶婶与叔叔倒是消瘦了不少,怕是二位十分的思念两位堂哥与堂妹吧!” 那李氏见云千梦如此回答自己,又不好反驳,只能勉强的点头笑了笑,随即回道“孩子都是娘亲的心头宝,岂有不想的?虽说他们三人在老太太的身边,我是一百二十个放心,但终究是骨肉离别这么长时间,心中难免会有所牵绊!” “娘!您这说的什么话!您和爹爹这次既然来了,易易就不让你们离开了,易易想要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不要再分开了!”这时,云易易泪眼婆娑的冲进李氏的怀中,紧紧的抱着李氏的腰身不肯松手! 而李氏自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女儿,更是心疼的揽紧云易易,母女两同时低低的哭了起来! 倒是老太太今日精神头特别的好,看着自己中意的儿子媳妇,又见此时只有云千梦一人再次,便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风来,直接拍板道“这是自然的!哪有一家人分两地的?就算你哥哥依着你们胡来,我也是不许的!梦儿,你说呢?” 说着,老太太那凌厉的目光便射向云千梦,而一旁几人则是因着老太太的话同时看向云千梦,均是在等着她的回复! 而云千梦却是浅浅的笑着,只是在老太太看向她的时候略微的低了下头,随即又快速的抬了眼眸,直盯着老太太那双贪婪的眸子清声回道“梦儿倒是十分愿意看到二叔一家团聚!只是,这事还是应当让父亲做主,毕竟,现在相府可是父亲当家,梦儿岂能越俎代庖?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梦儿不懂尊卑?祖母,您说,是吧!” “咯……”老太太没想到云千梦竟敢当着众人的面拒绝自己,顿时被气的打了一个嗝,顷刻间只觉自己这张老脸在儿子媳妇面前丢尽,面上立即浮现一丝怒意,更是不愿回答云千梦的那句反问! “梦儿真是长大了,如今竟如此的懂事!比起易易,可真是好了不知多少倍!”而这时,沉默良久的云玄墨却带着笑意和缓的开口,那满面的微笑仿若丝毫没有受到老太太的影响!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瘟疫蔓延飞扬赶去 “四妹妹有祖母叔叔婶婶疼着,自然天真烂漫,倒是让梦儿钦羡不已!”云千梦抬眸看向云玄墨,只觉这次的相见,比之上一次在苏城,云玄墨的身上多了一抹深不可测! 云玄墨则是笑中带着审视,细细的观察着面前的云千梦,脑海中则是把平素与大儿子通信的内容翻了出来,与此刻的云千梦做着对比,随即脸上的笑容更甚,直当着老太太的面夸赞着云千梦“母亲真是好福气,有梦儿这般明事理的孙女!若是易易有梦儿一半的懂事,我和你婶婶也就不用这么牵肠挂肚了!” 见云玄墨如此的客气,云千梦则是笑着回道“四妹妹可是叔叔婶婶的掌上明珠,即便是在相府,又岂有让四妹妹受委屈的道理?叔叔婶婶大可不必担忧,梦儿定会尽姐姐的责任,好生的照顾四妹妹!” 一番话,让云玄墨与李氏笑的更加的开心,只见那李氏拉过云千梦的手,关心道“许久不见,倒是先要恭喜梦儿即将嫁入楚相府!这几个孩子中,我看着,还是梦儿最为有福气!将来成为楚王妃,易易的婚事,还要靠你这个姐姐多多操心!” 说着,李氏的目光不由得扫向老太太与云易易,眼底闪烁的笑意是那般的真诚,只是老太太与云易易的脸上却是同时闪过一丝懊恼,尤其是老太太那蓄满凌厉之气的眸子直直的射向云千梦,恨不能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见状,李氏便更加温柔的握着云千梦的手! 看着这对变化甚大的夫妻,云千梦脸上则也是端着无可挑剔的浅笑,只当作没有感受到老太太恨不能吃了她的眼神,笑着与李氏随意的聊着“婶婶说的哪里话!四妹妹的婚事上有几位长辈做主,下有两位堂哥把关,梦儿说到底也只是堂姐,岂能越过各位管起四妹妹的婚事?且梦儿见识浅薄,万一给四妹妹寻了门不好的亲事,岂不是害了四妹妹?这样的大事,梦儿真是不敢揽下,还请婶婶见谅!” 见云千梦似是不好糊弄,李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眼底的热情也随之淡了几分,便借着喝茶而不着痕迹的放开了云千梦的手!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将来姐姐成了楚王妃,为妹妹选一门好亲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姐姐又何必如此推脱!难道姐姐就这么见不得妹妹嫁得比姐姐好?”云易易见云千梦千方百计的想推开自己,在众人面前只觉颜面顿失,便立即尖酸的开口! 而此时内室中,出了云玄墨夫妇与云易珩表情还算平和外,其余三人均是一副仇视的目光瞪着云千梦! “易易,你太放肆了!岂能用这般口气对你大姐姐说话?长姐如母,你将来还要多多依靠你大姐姐!难道你以为,祖母父母能够陪伴你一辈子吗?你大姐姐方才说的并无有错,你岂能这般没有见识,平白的惹人嫌弃?”这时,云玄墨厉声出口责备着出言不逊的云易易! 只是这一切落在云千梦的眼中,做戏的成分实在是太多了! 若云玄墨真有心责备云易易,还用得到她把话全部说完才出声? 明摆着便是想借着云易易的口骂自己,然后云玄墨又来做好人,这样的戏码,当真是无趣,而这些人却是乐此不疲的不断上演着,当真是以为自己好欺负? 浅笑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几人,云千梦退回自己的座椅前款款的坐下,随即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的轻轻抿了一口,面上的笑意随着喝茶的动作而渐渐的敛去,半饷才缓缓开口“是啊!有些话,四妹妹可莫要胡说!如今楚王身体康健,四妹妹方才的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有诅咒之嫌?这罪名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严重的连累了相府,轻一点怕也是会连累到两位堂哥的前途吧!四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可有些话还是要过过脑的,莫要因为别人没有达成你心中所愿便如此的恼羞成怒,到显得小家子气了!祖母向来宽宏大量,四妹妹又自小呆在祖母身旁,相信定能学到一二吧!” 这时的云千梦眼中含雪,漆黑如夜的双目如一片冰芒般晶莹剔透,让人不敢直视! 尤其她说出此番话时的口气竟又隐隐带着一股杀气,让内室所有人的表情均是一愣,不想这平日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竟有如此的气势,直让人心头打颤! “易易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中长大的,论起心机城府,自然是比不得这京都的大家小姐,加上她如今年纪尚小,还请堂妹莫要怪罪于她!”这时,向来惜字如金的云易珩竟突然开口! 只是话中的意思却是十分的明了,一是指出云千梦心机深沉,以此衬托云易易的单纯善良;二来怕是指出云千梦自小丧母,与从小在关怀下长大的云易易相比,则显得阴毒狡诈! 对于这样的比较与评价,云千梦自来到古代后听到的实在是太多了,当真是没有什么心情与尚且显得稚嫩的云易珩过唇架,那轻抚碗盖的手指轻轻的松了手,只听见寂静如夜的内室中顿时响起一道清脆的‘啪’声,竟吓得众人的心猛然一跳,随即纷纷看向云千梦,却只见她唇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淡笑,那灿若星辰的眼底流光溢转散发着一抹慧黠,让人只觉高深莫测! “老太太,相爷来了!”沉默中,芮嬷嬷掀开帘子出声道,话音刚落,众人便见刚刚回府的云玄之还来不及换下一身朝服的走了进来! 除了老太太,其余人均是站起了身,而走进内室的云玄之则是先看了云千梦一眼,见她无事,心头的担心便放下了些,随即便收起眼底的担忧,带着一抹锐利的看向十多年不曾见面的弟弟,立即感性的出声道“二弟!” “大哥!”而云玄墨则早已是热泪盈眶,见着这多年不见的大哥,立即带着李氏上前行礼,却被云玄之眼明手快的给搀扶住! “这是作何?你我兄弟,岂有让你和弟妹行大礼的道理?你身子又不大好,快起来坐好,莫要让为兄难为!”强硬的扶起不肯起来的云玄墨,云玄之眼中闪着不赞同的目光,硬是按着云玄墨的肩头让他坐下,随即自己才走到老太太的面前作揖问安“儿子见过母亲,今日朝中公务繁忙,鲜少来看望母亲,还望母亲莫要怪罪!” 老太太见预先想着的争吵并未发生,紧绷的表情便缓缓的放松了些,又见今日云玄之倒是会做人,便也给他面子,笑着开口“自然是要以朝中事宜为重!我这里有易珩兄妹承欢膝下,又有众多丫头婆子伺候着,你就不用挂心了!我知你今日为了此次秋试的事情而忙得不可开交,可你也要多加注重自己的身子,这府中的孩子们年纪尚都还小,可还都仰仗着你呢!” 意有所指的话中,透着的不是对亲生儿子身体的关心,而是对云易珩兄弟前途的着想,云千梦以茶碗做掩,微微勾起的唇角泛出一抹冷酷的笑容,倒是觉得面前的这些人当真是有趣,面对自己此生痛恨的人,他们亦能够做到谈笑风生,这般能屈能伸,让她好生的佩服! “儿子多谢母亲关心!只是有些事可做,有些事不可做!朝中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连累的便是自己的家族,儿子岂能不尽心尽力的?倒是不像二弟这般的闲云野鹤,与弟妹在苏城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如今易珩易杰也将出人头地,倒是让我这个做大哥的羡慕不已!”云玄之更是话中有话,点明朝中的事情是要做的,而另外一些老太太希望的事情却是不可做的! 只是因着他又没有明白的说出来,让老太太不由得碰了一个软钉子,看着倒有些自讨没趣! 而云玄墨向来与老太太母子连心,自然是见不得老太太不开心,便笑着打圆场“大哥这些年是越发的精干了!不像弟弟这样整日的呆在家中,年纪长了不少,见识却丝毫没有长进!也难怪皇上如此的看重大哥,把秋试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放心的交给大哥!易珩易杰,你们可要虚心的向你们的大伯学习,将来为官之后,可也要像大伯这般为国家为朝廷出力!” “是!父亲!”云易珩云易杰立即出声应着! 只是云玄之听着云玄墨的话,心中却是闪过不悦,含笑的眸子看向自己的弟弟,淡淡的杀气却是隐隐的藏于眼底! “如今你弟弟一家均是来了京都,你也让柳姨娘为他们准备好院落,免得让外人看了咱们家的笑话!”老太太见云玄之但笑不语,便急急的开口,如今有了小儿子一家撑腰,老太太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况且,小儿子都已经坐在了相府内,难道云玄之还要把他们夫妇赶回苏城吗? 听着这话,云玄之笑了,随即和煦的开口回道“母亲这话说的极是!前几日儿子也正琢磨着此事!只是,当年二弟与我也已分家,此次若是来京都探亲,小住相府自然是没有问题!但听母亲的意思,二弟似是举家迁徙到了京都,这长久住在相府却也有不便之处!我便让柳姨娘先把京都北面的一处别院给拾掇了出来,先让二弟与弟妹对付着住着,待以后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再搬也不迟!不知母亲与二弟意下如何?” “你!”老太太没想到云玄之竟又想着把自己的小儿子赶出相府,顿时气的瞪眼射向云玄之,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一只手紧紧的捏着佛珠,骨节处已是泛着白光,可见此时老太太心中的怒气是有多盛,怕是巴不得云玄之现在就去死吧! “大哥所想却是比弟弟来得深远!弟弟只想着易珩易杰的事情,便直接来了京都,却没有考虑到会给大哥带来不便!如今大哥想出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倒是解了弟弟的尴尬!母亲,您说是吧!”而云玄墨却丝毫不见怒气,反倒是十分开心的接受了云玄之的提议,竟还反过来安慰着老太太,希望她也能够接受这样的安排! 老太太收回瞪向云玄之的目光,转而定定的看了笑如春风的小儿子,半饷,才收起脸上的怒意,随即淡淡的却又带着命令的口气对云玄之开口“既如此,那别院的房契地契,你便当作见面礼送给你弟弟弟媳吧!他们不像你在朝为官多年手头宽裕,这些年也不过靠着一些租子生活,还要养活我这个没人搭理的老太婆,着实不易!” 听完老太太的话,云千梦心头不由得浮上好笑,有些人就是看不清楚现状,如今当家的是云玄之,老太太却处处想拿捏住云玄之,事事想压他一头,可真是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况且,老太太方才话中的意思明显便是想说云玄之贪墨受贿,这样没凭没据妄为的论断,只怕会引来云玄之更多的憎恨吧! 果真,云千梦注意到云玄之在听完老太太的话后,那浅笑的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怒意,耳边随即便响起他略显冷淡的回复声“母亲也知当年分家时,云家的所有田地家产均是给了二弟,现如今这些别院,均是若离的陪嫁!这些,将来可都是梦儿的嫁妆,儿子当真是不能送与二弟,还请母亲见谅!” 一句话,堵住了老太太想要继续敛财的心思! 毕竟,老太太再有儿子撑腰,也断不敢公然的与辅国公府作对,否则皇上一个盛怒之下,只怕自己这两个孙儿的前途便要葬送在她的手中! 只是,接二连三的被云玄之及云千梦拒绝,老太太的脸色早已是十分的难看,此时偏房又响起孩子的哭声,只让老太太更加的心烦意乱,直接对着外头吼道“奶娘都是死人吗?连个孩子都带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整日的出了吃就是睡,干活出力的时候却只知道推三阻四的,还不如当初不请你们!” 一番指桑骂槐的话却没有引起云玄之与云千梦的注意,只见此时云玄之却是温和的对云千梦开口“梦儿,大婚将至,你也要好好的准备一番,缺什么少什么,让柳姨娘去添置,可万不能让丢了你相府大小姐的身份!近日若是无事,便尽量呆在绮罗园,你要知道,你如今身份尊贵,从现在开始便要有身为楚相夫人的自觉,莫要届时进了楚相府让人笑话了!” 话是对着云千梦说的,却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也是让他们少去叨扰云千梦,免得惹得云千梦不快,间接的得罪了楚飞扬与楚南山! “大小姐,侯夫人派人送来了一些布匹衣料,请您回绮罗园查点!”这时,柳含玉笑着走进来,见着老太太等人行了礼,便立即回禀云千梦! 而云千梦则是看了眼云玄之,见他点了点头,便淡笑着站起身,分别朝老太太等人福了福身,这才浅浅回道“孙女先告退了!” 便与柳含玉一同退出了内室! “当真是舅母派人送东西过来了?”回绮罗园的路上,云千梦看着鬼笑不已的慕春三人,有丝怀疑的问道! “自然是…没有啦!奴婢们只是担心小姐会受欺负,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的!小姐,您说,奴婢们是不是变得聪慧了些?”慕春腆着脸皮的凑上前,笑着便想讨赏! “鬼机灵!”可云千梦却只是吝啬的赏了她一个弹指,随即笑看着慕春满眼委屈的撅着小嘴,只觉方才在那屋中被压抑的心情顿时大好! “小姐惯会欺负奴婢!”被教训还不忘嘟哝一句,看着慕春那副小媳妇的模样,就连迎夏与元冬也不禁的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众人刚踏进绮罗园,便见米嬷嬷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见着云千梦立即开口“小姐可算是回来了,乐瑶姑娘可是等你半日了!” “乐瑶?难道是表姐有事?”听着米嬷嬷的话,云千梦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只是见米嬷嬷面带笑容,又似乎不是坏事! “表小姐遣乐瑶姑娘给小姐送来了整套的新娘背面呢!这会子正在偏厅等着小姐前去查看!”见云千梦眼带疑惑,米嬷嬷便立即解释道! 却不想,她的解释竟引来慕春几人的大笑! “这些个疯丫头,都在笑什么呀!整日的没个正经,仔细我重新发派了你们!”说着说着,连米嬷嬷自己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绮罗园中顿时充斥着欢声笑语! 云千梦任由她们胡闹着,自己却是率先走进阁楼快步来到偏厅,果真见乐瑶立于偏厅中,见到她走进来,便立即上前见礼“奴婢见过表小姐!” 云千梦轻点头,表情温和的看向乐瑶,笑道“让你久等了?” 乐瑶见云千梦心情尚好,便浅笑着走到桌前,掀开那覆盖在上面的红绸,露出里面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套背面枕面,笑着开口“表小姐,这是小姐让奴婢给您送来的一整套鸳鸯戏水大红绸缎背面与枕面!小姐本想自个亲自送来的,只是昨儿个老太君下命让小姐呆在听雨轩中,因此才派奴婢前来!” 听着乐瑶故意泄漏的说辞,云千梦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下,随即问道“表姐可好?老太君为何突然不让表姐出侯府?难道连我这相府也不能走动吗?” 闻言,乐瑶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只是却从袖中掏出一封蜡封的书信交给云千梦,随即解释道“小姐让奴婢把这信交给表小姐!” 接过信,云千梦立即撕开蜡封处,抽出里面的宣纸打开细细的看着,面色比之方才进门时愈发的沉重! 直到阅读完整封信,云千梦这才慢慢的叠起手中的信函,缓缓对乐瑶说道“你回去告诉表姐,我有空,定会去看她的,让她不必担心!” “是!”乐瑶见云千梦表情已是恢复成以往的冷静淡然,一颗悬着的心也不由得微微放了些下来! “记得替我谢谢表姐!今日你出来的时间也长了,我便不多留你!”见乐瑶神色平静的多,云千梦便浅笑着开口,随即唤过米嬷嬷,让她把桌上的背面送进内室! 而乐瑶却是向云千梦福了福身,便带着身后的几个小丫头离开了相府! “小姐,表小姐的手艺可真是好,这鸳鸯戏水竟如此的栩栩如生!”米嬷嬷小心的翻看着那一层层的背面,赞叹之意溢于言表! 而云千梦却只是淡淡的看了那背面一眼,随即让慕春取来烛火,把手中的信件置于烛火之上,焚烧殆尽,这才开口“表姐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手艺自然是好的!” 米嬷嬷听着云千梦的话倒是笑了,有些打趣道“听小姐这话,倒似是说自己不是大家闺秀!小姐可莫要妄自菲薄,小姐天资聪颖,可是少有人及,这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听着米嬷嬷的宽慰,云千梦便知她定是想歪了,以为自己吃醋曲妃卿的手艺,有些哭笑不得,她是知道自己的,若是拿枪她定是在行,可若是说执起那小小的绣花针,怕是有些头晕眼花了! “嬷嬷,小心的收好,可别让虫子给蛀坏了!”看着那颜色鲜亮的背面,云千梦心头微微一紧,既然不让曲妃卿出门,更不让她过多的接触自己,那自己前去探望她,总不能把自己拒之门外吧! 米嬷嬷见云千梦似是心中有事,便轻点了点头,小心的用绸布包好那背面,随即放进箱子中,待云千梦大婚之日再取出来使用! 而当天晚上,云玄墨夫妇陪着老太太用完晚膳,便被刘护卫送去了别院,老太太为此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气,连屋内那些珍贵的瓷器也摔碎不少,不但吵吵嚷嚷的要跟着去别院,更是让芮嬷嬷收拾东西,打算动身! 听到这样的动静,云千梦却是没有前去劝慰,倒是一直在书房的云玄之亲自去了百顺堂一趟,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云玄之眼底不由得划过怒意,面上不由得冷笑道“母亲这是为何?难道儿子有亏待了母亲不成?”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自然是百般的看云玄之不顺眼,尤其今日他当着小儿子的面如此的顶撞自己,更是拆散了自己与小儿子的团聚,更是让老太太心中恨透了云玄之,一手直指着偏房冷声道“你把那孩子抱走,我一个快要入土的人,可养不起这么金贵的孩子!” 而老太太的话却是引得云玄之一阵笑声,随即讥讽道“母亲,当日您可是巴巴的跑去风荷园等着苏青生产,儿子自然是以为您盼着自己的小孙子出世,这才把孩子交给您抚养!您今日却又说出这番让人伤心的话来,让儿子着实有些难做啊!” “难做?你有我难做?我拉扯你们兄弟二人成家立业,你觉得这一切容易吗?如今你是一国宰相,自然是不把你那不成器的兄弟放在眼中,他们夫妇连凳子都还未坐热,你便派人前来把他们赶去了别院,如今对我这个母亲也是这般的无力,你倒是说说,你安的什么心?”此时老太太的手一转,那挂着佛珠的手指便直直的指向云玄之,张口便是一段质问! 而云玄之却是冷眼看着面前暴跳如雷的老太太,眼中蓄满了恨意,让原本盛气凌人的老太太不由得心头一颤,却又不愿在云玄之面前服软,只能瞪着这个总是不得她心意的大儿子! “儿子这段时日虽然忙,但还不至于忙的连自己后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若雪虽做了错事,但她还是我的女儿,母亲管教孩子,儿子自然是乐意的,但是把孩子打的半死不活,是不是太过了些?母亲何曾这样对待过易珩他们兄妹?母亲的心偏的也有些太厉害了吧!而且,我还听说,易易那丫头就因为被雪儿扰红了手背,便让婆子们往死里打雪儿,这相府之内,有柳姨娘管家,又有梦儿这个嫡长姐,何事轮到她当家作主了?母亲倒是给儿子解释一下!”云玄之本想给老太太留一点情面,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他也做不到真与老太太撕破脸面,可今日老太太已是太过出格,几次三番的挑战着他的底线,岂能让云玄之不恼火不动怒? 而老太太听完云玄之这一串的问话,本还想骂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以为当日风荷园中只有自己的人便确保无虞了,却不想还是走漏了风声! 更让老太太捉摸不透的,便是云若雪之前明明就已经让云玄之如此的失望,她以为云玄之至此再也不会多看云若雪一眼,却不想他这么快又开始心疼苏青那个贱人为他生的孩子了! 如此一想,老太太对苏青的恨意不禁又深了几分,只恨当日自己一时菩萨心肠,没有直接了断了苏青! 云玄之见老太太沉默,便知他方才的话句句属实,让老太太心中有鬼不敢接话,便满目冰霜的看向芮嬷嬷,冷声道“收拾好屋子,以后好生的照顾老太太,不要整日的就知道搬弄是非,否则本相第一个便先把你撵出相府!” 话是对芮嬷嬷说的,却是在警告老太太好生的在后院待着,否则真正的惹怒了他,这百顺堂还不是任由他云玄之搓圆捏扁? 老太太见因为自己一时的沉不住气惹怒了云玄之,又生怕云玄之会迁怒于易珩易杰两兄弟,便立即放和缓口气,带着一丝讲和的开口“儿啊,你也不要怪母亲!你弟弟身子骨这些年向来不好,家中又有这么些个孩子,母亲自然是要多担待一些的!你做大哥的,可不能与自己的弟弟置气啊!” 而云玄之却是在听完这话后,一言不发的大步踏出百顺堂! 想来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云玄之定是听的太多,如今早已是免疫了! 而云玄之一走,老太太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直接唤过偏房内的乳娘,骂道“从明儿个开始,一天就只准喂那小畜生两次奶,若是被我发现你多喂一次,我切了你那吃饭的家伙!” 那乳娘哪里见过如此狠毒的主母,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不敢反抗老太太! 在乳娘这边得到了些欣慰,老太太这才返身走回内室! 十月初九本是北齐等人离开京都的日子,可齐靖元竟以从未见过西楚科举考试为名,向玉乾帝说明想多加逗留一段时日的要求! 对于这样的要求,加上瑞王如今仍旧被齐靖元藏在找不到的地方,玉乾帝在与文武百官商量妥当后,便应了下来! 而距离秋试只剩一天时,距离京都千里之外的洛城却是传来急报,称城内发生瘟疫,已经扩散到周边几座城镇,死伤已达上万人! 这则消息一经传出,京都内顿时人心惶惶,那些接待了外地考生的客栈更加的担心受怕,惟恐自己接收了洛城及周边城镇赴考的考生! 而朝廷中为了迎接这次科举考试以及北齐使者团,已是忙的不可开交,如今有添了瘟疫一事,更是让百官只觉头痛欲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洛城已被封城,只能进不能出,但是具体是怎样的瘟疫,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官员弄清楚!这帮饭桶,平日里只会溜须拍马,关键时刻就一个个推卸责任,把朕的百姓封在那一座死城之中,他们一个个倒是逃离了洛城!来人,传朕的旨令,洛城内所有擅离职守至百姓性命于不顾的官员,当地阵法!”养心殿内,玉乾帝看着面前已经推挤如山的折子,顿时心急如焚的站起身,不停的来回踱步! “皇上,当务之急不是斩杀官员,而是应派人前往洛城探查事情的真相!若是不尽快的找出病源,只怕将不仅仅是洛城变为空城,整个西楚,怕也是难逃此劫啊!”云玄之看着玉乾帝,苦口婆心的劝着! 毕竟,现在若是杀了洛城现有的官员,怕还是要派新的官员前去接应,只怕到时候人人畏惧生死,均是不愿前往,即便是被强行要求前往洛城,只怕那些官员心中也是存了怨气的,届时若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岂不是让北齐之人有机可趁? 玉乾帝听着云玄之的分析,暴怒的心情顿时平静了些,也知现在若是把洛城内所有官员都斩杀了,那里面的百姓可就真的没有救了,便静下心来看着底下的一群官员开口“众爱卿都有些什么法子,此刻知无不言,朕准你们畅所欲言!” 可即便有玉乾帝的保证,众人还是不敢开口! 对于这群养尊处优的官员而言,保住自己和家族的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贱民的生死于他们而言,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更不用想他们放弃已经到手的地位权势,为了一些贱民而丢掉自己的性命! 一群人,面对玉乾帝的质问,却是低下了头,无人能应下这差事! “皇上,本王愿前往洛城,还请皇上恩准!”这时,楚南山大步流星的走进养心殿,身后跟着满脸凝重的楚飞扬! “不可!”可玉乾帝想也不想便驳回了楚王的提议! 随即便见玉乾帝亲自走下龙椅,拉过楚王的手慎重道“楚王是我西楚的镇国之宝,朕岂能让你去那般凶险的地方?况且,京都有楚王坐镇,那北齐之人也不敢太过放肆,朕也能够高枕无忧啊!” 而楚南山却是表情坚定,眼神中透着不容动摇的意志,随即便朗声道“本王多谢皇上体恤!只是,朝廷养臣多年,本王自然是要为朝廷效力!本王当年与先祖帝马背天下,正是见不得黎民百姓受苦受难!如今洛城发生这样的事情,本王岂能坐视不理?还请皇上准许本王前往洛城!” 一番话,说的玉乾帝动容不已,可想着如今北齐诸人还停留在京都,辰王如今又与北齐太子等人多有来往,玉乾帝依旧是不赞同楚王此时离开京都,正要开口拒绝,却不想被楚飞扬给抢先! 只见楚飞扬看了楚王一眼,随即开口“皇上,臣愿随楚王一同前往洛城,望皇上批准!” 此言一出,别说玉乾帝,大殿之上的所有文武百官均是面面相觑,心中甚是不明白,为何别人都往外推拒的事情,这楚家的祖孙二人却是巴巴的往里面送死! 尽管楚南山与楚飞扬武功高强,可再厉害的人也是敌不过那瘟疫的! 这些人中,尤以云玄之最为心急,这梦儿刚刚被赐婚为楚相夫人,万一楚飞扬在洛城发生不测,那梦儿岂不是还未过门便成了寡妇,届时背上克夫的名声,这辈子想要再嫁,怕是已成痴望! 自己好不容易在梦儿的婚事上压过二弟一头,又岂能在这节骨眼上出差错! 如此一想,云玄之立即开口“王爷、楚相忧国忧民自是好事,但若是因为此时让西楚失去两根顶梁柱,这更是西楚的损失啊!还请王爷与楚相三思而后行!” 而此时的玉乾帝,面上已隐隐浮现怒火,立即驳回了两人的请求“不准!飞扬,你是此次武举的主考官,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况且,你与楚王都是西楚的栋梁,朕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去洛城的!” 而楚飞扬却是勾唇一笑,缓缓开口回道“回皇上,臣这里倒有一个人选可代替臣,作为此次武举的主考官!” “谁?”见楚飞扬如此浅笑,玉乾帝便知他心意已决,只怕自己阻拦亦是于事无补,便只能开口问道! “臣认为曲长卿能够担此重任!曲长卿曾是臣的部下,为人谨慎小心,武艺更是经过战场的洗礼不可小觑!臣认为他当可担任此次武举的考官!”楚飞扬看着玉乾帝,缓缓说出自己心中早已相好的对策! “曲长卿!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怕以他的官位,压不住场面啊!”玉乾帝自是明白曲长卿的能耐的,只是曲长卿只是一个三品的兵部侍郎,与楚飞扬一品左相相比,可真是差的有些远了! 而楚飞扬却在此时扫了眼沉默不语的辰王,随即笑道“皇上若是怕曲长卿镇不住场面,不如请辰王一起担任此次武举的主考官,这样一来,既能考出真正有真才实干的学生,又能压住众人的悠悠之口,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听着楚飞扬的话,玉乾帝盯着他带笑的双目,顿时明白了楚飞扬的用意! 这科举考试的秋试、会试、殿试长达几个月的时间,而若让辰王与曲长卿同时担任武举的主考官,两人公事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届时有曲长卿在辰王的身边,想必辰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楚飞扬与楚王只需在这段时间内压制住瘟疫,那事情便游刃而解了! 如此一分析,玉乾帝不由得不佩服楚飞扬的心思细腻,竟早已想好了对策! “只是……”只是世事无常,玉乾帝相信楚飞扬的能力,但是那瘟疫着实是让人有些畏惧,他亦是担忧楚飞扬会不小心染上! “皇上,臣定会万分小心!”楚飞扬自然是明白玉乾帝的担心,便立即保证道! 见已是说不动楚飞扬与楚王,玉乾帝深呼一口气,随即转身走上龙椅坐下,沉声下旨“命楚王、楚相明日赶往洛城,随行太医由二位亲自挑选!” “遵旨!”而楚飞扬与楚王则是立即拱手回道! 一旁的辰王则是冷面盯着楚飞扬,似是想看透他的想法! 闲来无事,云千梦倒是有些手痒,让慕春准备好锦缎,自己跟着米嬷嬷学着刺绣,只是这绣花针似乎十分的不听她的使唤,整整大半日下来,别人均已是绣好了一朵牡丹,她手中的锦缎竟只绣着一颗四叶草,模样么歪七扭八的,针脚时密时疏,着实有些难看! 脖子有些酸疼的抬起头来,云千梦这才发现天色已晚,便遣了慕春等人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再战手中的小小绣花针! “这是什么?为何如此的奇特?”一道黑影顿时遮住了云千梦眼前的烛火! 闻言,云年梦抬起头来,却见楚飞扬一身黑色锦袍立于自己的身侧,正弯腰探头好奇的看向自己手中的绣品……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别礼物加个吻 一时有些窘迫,云千梦顿时想也不想的便拿手遮在那片四叶草上,拒绝被楚飞扬看到自己糟糕的针法! “哎呀……”却忘记那根细小的绣花针却是插在锦缎上,不小心刺到右手食指的指腹,瞬间的疼痛让云千梦轻呼出声,精致的秀眉顿时微蹙了起来! “真是粗心!”对于云千梦这少有的冒失,楚飞扬低声出言责备,与此同时却是执起她的右手,看着那淡粉色的指腹中冒出一颗鲜红的血珠,想也不想的便含入口中! 一时间内室之中安静至极,云千梦面色涨红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含在楚飞扬的口中,而此时楚飞扬却是低垂着眼眉,整个人的注意力尽数的聚集在自己的手上,仿若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她的手重要,这让云千梦心中产生了一丝奇妙的感觉,不由分说的便取出自己的手指,随即右手握拳藏于衣袖下,面色尴尬的转而看向窗外,见此时夜色朦胧,透着一缕清冷的月光,心头的躁动这才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只是那如玉脸庞上的燥热却依旧不褪,让她心头暗自懊恼,不禁又有些责怪自己方才的粗心大意! “唉!”而此时,楚飞扬却是微叹口气,那双黑眸闪着亮光的紧盯着云千梦,带着以往所没有过的专注,仿若想把云千梦的模样刻进脑海之中! 而云千梦却是装作没有看到他此时的模样,径自把手中的绣品塞进针线碎布之中,复而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楚飞扬不会看到自己那蹩脚的针法时,这才稳下心神抬眸看向楚飞扬,讥笑道“相爷也有唉声叹气之时?” 一个连太后也不放在眼中的人,云千梦还真是猜不透有何事能让楚飞扬如此叹息为难的,莫非…… 目光不由得扫向那被埋在下面的绣品,云千梦眼中划过一丝温愠,独自安慰着自己,他应该不会为这样的小事而叹息吧! “洛城爆发了瘟疫,你应该知道了吧!”看着云千梦,楚飞扬低声问道,口气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听他如此一问,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瘟疫一事早已是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自己又是生在官宦之家,岂能不知? 只是却不知到底是哪种病毒,只知百姓中对这瘟疫已是闻风丧胆,一个个均是担心受怕的模样,就连今日相府的侍卫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倍,想来定是云玄之担心瘟疫会传入相府,这才加强戒备,以防有外人趁机躲进相府吧! “为何与我谈论这个?难道是已经找出应对之策了?”微微蹙眉,云千梦双眸直直的望进楚飞扬的黑眸之中,只见那耀眼的黑色中只有自己的身影,那样的凝视,让她的心不由得微微一跳,一种不安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想要抓住那感觉,却让它快速的从那个脑中滑走! 楚飞扬却是失笑的摇了摇头,随即握起她的双手,指腹轻轻的抚摸着她细腻光滑如凝脂的手背,轻声嘱咐道“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自己要加倍小心,若是有事,便让习凛通知我!” 听他如此一说,云千梦双眉顿时轻拧了起来,心头不由得高高的悬起,顿时问道“难道你要去洛城?” 见云千梦一点便通,楚飞扬欣慰的笑了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心思细腻的她,自己也只不过是稍稍透露了几句话,便被她瞬间便猜到了,在这个丫头面前,他还当真是没有半点的隐私可言! 只是看到他笑出声的模样,云千梦却是猛地收回手,黛眉差点倒竖起来的出声教训道“此时并不清楚是何病情你便冒失的过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曾想过后果?况且,你并非太医,不懂医术,此番过去,只怕是有心无力,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 云千梦并不知自己此时的眼神中透着一抹担忧,那责备的话语中担着少有的激动,落在楚飞扬的眼中却是万分的喜悦,右手伸出快速的抓住她的手腕,随即微微用力,便把云千梦扯进自己的怀中,一手搂着她的纤腰,薄唇轻抵她的耳畔,缓缓开口“我会万分小心的!况且此次亦有太医随行,定不会出事!每隔三日,我便会书信传递给你报平安的,你且放心!” “谁说我担心了?”脸颊贴在那温热的胸膛上,云千梦嘴硬的不肯承认自己的心事,脑中却是飞快的运转着,随即抬起头来看向楚飞扬,推荐道“若你执意去洛城,不如请荣善堂的小聂大夫同行!他虽没有入宫为太医,但是医术精湛,且医德尚好,若是他去洛城,定能事半功倍!” 听到云千梦的推荐,楚飞扬却是放心的笑了,随后便接话道“今日前来,我便是想向你借这个人!虽然荣善堂在京都贵族眼中有些上不了台面,可小聂大夫的名字在百姓之中却是颇得赞赏,这样的人若是去了洛城,比起那些在宫中养尊处优已忘了何谓医者仁心的太医,可是有用的多!只不过,梦儿举荐此人,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私心?” 说着,楚飞扬那含笑狡猾的眸子便直勾勾的盯着云千梦,似乎早就料到云千梦的用心! 而云千梦却也是睁着双眸看向楚飞扬,眼中没有躲闪与隐瞒,坦诚一片的眼底是楚飞扬最为喜欢的诚实,而云千梦却鲜少在人面前露出这样的情绪,更是让楚飞扬万分的珍惜,只能趁着今夜最后的时光静静的搂着她,把心中接下来所有的安排尽数的说给她听“我与爷爷这次同行,婚事方面上官嬷嬷会准备妥当,最近京都人心不稳,若是没有事情,还是呆在相府较为安全!梦儿,我知你担心曲妃卿,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曲妃卿的事情定会押后处理,你只需保护好自己,让我放心,明白吗?” 云千梦安静的听着楚飞扬的安排,时不时的点一下头,只是却发现楚飞扬此时的心中只有对她的安慰,却全然不知前去疫区的他更为危险几百倍,便出声提醒道“朝中难道就没有接到任何有关瘟疫的消息吗?就连病状都没有?” 若是知道了病状,兴许自己还能帮上一些忙! 而楚飞扬却是摇了摇头,带着些许遗憾道“没有!此次瘟疫来得太过突然,传染速度又十分的迅速,就连洛城内的大夫也均是染上这瘟疫死了,此刻附近城镇的百姓纷纷避之而不及,又哪有大夫愿意进入洛城为人诊病?” 云千梦听他如此说来,面上神色更为凝重,双目中盛满严肃的目光,认真的开口“到了洛城,定要把患者的症状传达给我!” 楚飞扬见她如此这般的神情,知她定是关心自己,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闪过少有的激动,神色十分认真的低下头来凑近云千梦的脸蛋,与她相互平视着,随着头渐渐的沉下,那张薄唇却是缓缓开口“放心,定不会让你担忧的!只是,能得梦儿这般的关心,真是让我受宠若惊!若是可以的话…哎呦…” 有些口无遮拦,却被云千梦狠狠的踩了一脚,出其不意的动作让楚飞扬低呼出声,却换来云千梦的瞪视! 凝视着已经看穿自己想法的云千梦,楚飞扬却丝毫不见尴尬,唇角反倒是泛起一抹笑容,手上的力道稍稍用力,云千梦的身子立即紧贴着他的,却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两人均不曾再开口! 鼻下萦绕着她发间身上飘散出的点点自然清香,让楚飞扬不由得缓缓闭上双目,享受着两人之间少有的静谧时光! 而云千梦则是少有的伸手环住楚飞扬的腰身,心中带着些许担忧,却也知他定会照顾好自己,便也敛下双眉,只安静的侧面贴在那散发着点点热气的胸膛,珍惜面前仅剩的相处时光! “梦儿,我这一去怕是要在洛城待上一段时日,你可有何礼物想要送我的?”微微睁开双目,楚飞扬看着桌上那被云千梦藏起来,只剩一角露在外面的锦缎,眼中言笑的问着! 听出楚飞扬言语之中带着的笑意,云千梦面上一窘,随即抬起头来,果真是捕捉到楚飞扬嘴角那抹来不及收回的浅笑,心中顿时恼怒,松开环住他腰间的手,浅笑着开口“这离别拥抱便是最好的礼物!” 说完,云千梦便狡猾的笑了,此刻的她眼若星辰,灿烂绚丽,右脸颊上那小小的梨涡若隐若下,眼底泛着数不尽的狡黠,脸颊上飘着的淡淡红云更是让楚飞扬身随心动的猛地低下头,竟在她的诧异之中快速的捕捉到那两片红唇,带着一丝惩罚的轻吻起她! 不同于前两次的轻触,这一次的亲吻,带着一丝意乱情迷,让楚飞扬瞬间收紧手臂,让云千梦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唇上的力道一点一滴的加深,不再满足于之前单纯的两唇相贴,仿若是想得到云千梦的肯定般,那微凉的薄唇在她的红唇上辗转反侧,趁着她呼吸不畅轻启红唇之时长驱直入,顺利的霸占了属于他的城池,不给云千梦半分冷静下头脑的时间,径自享受着她唇间的美好…… 而云千梦则是瞪眼看着楚飞扬这突如起来的动作,见他越发的大胆,双手早已是做好准备打算掐向他腰间的细肉,只是见他此刻双目微闭,平坦的双眉竟微微皱起,脸上的神色虔诚认真,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心疼,双手不由得改为环上他的腰身,继而缓缓闭上双目,承接着他在唇上传达给她的情意! 半饷之后,楚飞扬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云千梦的双唇,一手轻轻覆上她的青丝,把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胸膛,微乱的心跳让云千梦那有些涣散的神志立即恢复了正常,却是没有开口责备,而是侧耳倾听楚飞扬情绪中少有的失控! “我把习凛留在你身边,若有事情,让习凛飞鸽传书,切莫再以身犯险!”想起云千梦的大胆,楚飞扬总觉得还是嘱咐一声较能让自己安心! 可云千梦听到这话却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的神色早已恢复了清明,只见此刻她满眼的不赞同,带着一丝坚决的拒绝道“我身边不缺人,你的身边才真正的需要人手,习凛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些!” 虽然侍卫抵挡不了疾病的侵袭,但多一个人在楚飞扬的身边,总是多一份保障! 凝视着云千梦眼底的担忧,楚飞扬却是没有再出声,只是从腰侧取下一块碧绿的玉佩放在她的手心,随后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放开了她,颀长矫捷的身躯在夜色中微微翻动了几下,便消失在云千梦的面前! 收回看向黑夜中的目光,云千梦的心情再也不能像方才那般平静,眼眸之中写着少有的担心,却也知楚飞扬此行非去不可,便闭上双目,待再次睁开时,眼中焦色已无,眼底一片冷静! 看着被自己捏在手心中的玉佩,碧绿的色泽在烛光下竟泛着一抹波光粼粼,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好玉,楚飞扬留下这个,怕是想给自己多一层的保护吧! 嘴角含笑的收好玉佩,云千梦拿过那藏有锦缎的盒子,却发现里面的刺绣不知踪影,云千梦面上不由得的微微一红,想来定是楚飞扬方才偷偷拿走了,只是,那样的手艺,当真是有些送不出去,他也真是不怕人笑话! 夜色正浓,秋风却渐起,楚飞扬从云相府回到自己的楚相府,却发现此时的楚相府烛火通明,整个府邸映照在一片烛火之中,随即便知是何人擅自闯入了自己的府中,收起一身外露的情绪,楚飞扬沿着九曲回廊目不斜视的快步走向自己的书房…… “呦!大忙人回来了!”可依旧有人不肯放过他,半途中便截下了他的脚步! 只见楚王手捧一壶热茶立于回廊的一旁,眼中泛着笑意的直盯着楚飞扬! “随便进出别人的家门,当真是没有礼貌!”而楚飞扬却是冰着一张脸,冷冷的回了一句! “什么意思?什么叫别人的家门?你是我孙子,我进自己孙子家里难道还要送上拜帖吗?再说,我是王爷,你只是宰相,自然是我大一些,难道要我给你递上拜帖吗?”可不想,楚王一听完楚飞扬的话便跳脚起来,只是那手中的紫砂壶却是端的极其的稳当,里面的茶水竟没有泼出半点! “王爷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更应该加倍的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像这样深更半夜潜入别人的府中,实在是有失王爷的身份,若传了出去,定会让人耻笑!”见楚王以一人之力挡在走廊中间,楚飞扬此刻也不急着离开,只见他老神在在的双手抱胸斜靠在柱子上,眼底含着讥笑的看向胡子乱颤的楚王! “谁?谁敢给本王乱传,本王第一个不饶他!”听楚飞扬如此一说,楚王立即斜眼射向站在园子中的焦大,似是在警告他谨言慎行! 而焦大却是径自的立于花园的一角,只是尽职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对于楚王那威胁的目光,却是视而不见! 楚飞扬看着自娱自乐还十分开心的楚王,不禁摇了摇头,站直身子便要往前踏步,却被楚王一个闪身挡住了去路,只见楚王把自己的脸凑到楚飞扬的眼下,带着几分八卦道“小子,你方才去哪里了?瞧你这红光满面的模样,想必是去与小丫头道别了吧!” 说着,只见楚王又凑近了些,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使劲的嗅着楚飞扬身上的气味,随即贼兮兮的笑了,用促狭的眼神瞥了眼楚飞扬,低声笑道“定是去看小丫头了,否则身上怎么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而楚飞扬却是没有时间与楚王斗嘴,见他眼底早已猜到了,楚飞扬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反倒是伸手想拂开面前闹人的楚王,却不想楚王竟先下手为强的探出自己的右手,伸向楚飞扬的衣襟处,口中喃喃自语道“瞧你这小子满面春风的模样,定是在小丫头那得到了宝贝,快拿出来给我瞧瞧,否则我一会便去找小丫头!” 而楚飞扬却是一手隔开楚王的搜身,随即一个转身,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冷着脸吓唬着不肯罢手的楚王“你若再胡闹,我立刻便让人哄你出去!” 闻言,楚王果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只是他却仅仅是把手上捧着的紫砂壶放在廊下,随即身形一闪竟快速的到了楚飞扬的面前,这次改由双手同时进攻,口中竟还不闲着“你敢!我是你爷爷,小心我上衙门告你不孝!快拿出来,定是得了什么宝贝,否则你怎么会如此怕我搜身?” 可楚飞扬又岂会真让楚王搜出身上藏着的刺绣,身形立即飞出走廊,腰间缠着当作腰带的软件顿时被他抽了出来,银龙一般的软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楚王亦是不落人后,紧追其后的跳出走廊,从焦大的手中接过一柄长剑,手持剑柄顿时与楚飞扬手中的软剑相击在一起,发出一阵兵器相交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快拿出来!否则你今晚别想休息了!”手中长剑娴熟的攻向楚飞扬,空着的手仍旧不死心的伸向楚飞扬的衣襟! “做梦!”一声冷绝的拒绝声顿时打断了楚王的幻想,那软剑如与楚飞扬合二为一般,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下楚王下一步的攻击,让楚王丝毫占不到便宜! 焦大则是立于一旁,仔细的听着属下低声的禀报,时不时的抬眼看一下院中两人打斗的情况,见两人一时半会是不能收手,便径自抬腿随着属下走向另一个院落! “你不是很关心爷爷吗?为了爷爷连洛城都敢去,怎么现在变得这般的小气,连看一眼都不让!”楚南山看着孙子越发精进的武艺,手中长剑顿时收起背在身后,此次采取怀柔政策! 而楚飞扬却没有因为楚王一时的收手而放松警惕,手中的软剑始终被他紧紧的握住,那银色的剑身在幽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寒气逼人,只见他冷笑一声,随即反驳道“本相只是担心王爷去疫区胡闹,这才跟过去!还请王爷莫要自作多情,若此时王爷时间充裕,不如回楚王府好好的休息,免得惹人讨厌!” 说完,楚飞扬便转身,改由另外一条路前往自己的书房! 楚南山听着孙子嘴硬的回答,顿时捂着嘴低低的笑出了声,只是在那故意混淆视听的笑声中,他的身影却如鬼魅一般的冲向楚飞扬的后背…… 身边的风向微有变化,虽十分的细微却让向来敏锐的楚飞扬顿时感受到了,加上脚便那突然多出来的人影,楚飞扬猛然回身…… ‘噹……’电光火石般的挡下了楚王的偷袭,两人再次进入下一回合的打斗之中…… 此时荣善堂的门口,习凛正带着身边的侍卫,协助小聂大夫把药草尽数的装箱上了马车! 容云鹤得到消息趁夜便赶了过来,见此时荣善堂的门口已是装满了整整十大马车的药材,又见是楚飞扬身边的侍卫,便拉过小聂大夫,低声问道“你准备前去洛城!” 见他如此问道,小聂大夫点了点头,眼底闪烁的是医者父母心的担忧“那边没有大夫,若是不去,只怕洛城蒋成为空城!我虽知自己人单力薄,但只要能够尽自己一分力量,那也便是无憾了!况且,去了洛城,说不准便能研究出压制瘟疫的药方,这对于大夫而言,是最是让人兴奋的!” 听小聂大夫如此一说,容云鹤便知他心意已决,对于一个嗜医如命的人而言,别人纷纷畏惧的洛城却是小聂大夫十分向往的地方! “既如此,我也便不留你!京都的一切事宜,我均会打理好!若是草药用完,你便让人带着这个去附近的城镇购买草药,这总比从京都运过去要方便的多!”说着,容云鹤便从袖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木牌递给小聂大夫,也算是容家为洛城的百姓做的一点好事吧! 小聂大夫也知此刻西楚药材紧张,皇宫即便派出御医同行,只怕那些珍贵的药材也要留在宫中给皇帝等人服用,哪里轮得到洛城那些平明百姓使用,因此这才准备自己多带些药材! 只是,洛城虽远离京都,可却也是一座大城,生活在那的百姓少说也有几十万,只怕自己带去的这点药材也只是杯水车薪,此刻有了容云鹤的支持,倒是让小聂大夫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有些感激的接过那木牌,却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消片刻,几名太监便勒马停在荣善堂的门口! 习凛见是皇帝身边的近身太监,那已出鞘的长剑这才重新落回剑套之中,而那公公显然也是看到了习凛,立即笑着走上前寒暄道“楚相办事真是迅速,没想到能够在此见到习护卫!” 习凛扫了眼那公公,见他手中还端着明晃晃的圣旨,便开口“不知公公前来有何要事?” “不知小聂大夫在哪里?奴才这是来宣旨的!”说话的同时,那公公暗藏精明的双目已是扫了荣善堂数眼,目光最后落在与容云鹤站在一起的年轻男子身上,便笑着开口“想必这就是小聂大夫吧!赶紧跪下接旨吧!” 众人心头一阵紧张,不知为何会在深夜派人前来宣旨,便纷纷跪下,等着那公公读出圣旨里面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善堂聂怀远医者仁心,特赐八品御医,钦此!”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把小聂大夫与皇宫拉扯上了关系! 只见他虽接过了圣旨,只是面上的表情依旧是闪着不可置信,甚至那看向容云鹤的双眸中也尽是惊讶! “聂太医,皇上说了,您只管好生的为洛城的百姓治病,这荣善堂所出的所有药材,均由国库购买!”见小聂大夫满面的讶异,那公公误以为是惊喜过度,便笑着把玉乾帝的话带到他的面前,随即向容云鹤及习凛点了下头,便立即上了马背,急急的往皇宫赶去! 容云鹤虽不知为何玉乾帝会突然让小聂大夫做了御医,只是那公公口头带到了话,却让他眼中浮现一抹笑意,那楚飞扬真是什么都算到了,知道小聂大夫不会空手前去洛城,又担心云千梦投在荣善堂的银子受损,这才让玉乾帝答应出资买下自此的草药,当真是个可怕至极的男人! “这算什么?若是我有意做御医,岂会用这样的法子?”可这边小聂大夫却是恼火了,看着手上的圣旨却如看到烫手山芋一般头疼! “我倒认为不错!你此次若是立功回来,这荣善堂便声名大噪,届时岂不是能为更多的百姓看病?至于这御医之职,怕是皇上为了让你尽心尽力的奖励,你若是觉得累赘,回来后辞官便是,又有何恼怒的?”容云鹤看了眼督促着学徒搬运草药的习凛,随即低声在小聂大夫耳边说道! 听容云鹤如此分析,小聂大夫这才稍稍点了点头,随即收起那圣旨,心中暗道一切待回京之后再说吧! 翌日,寅时,夜色朦胧中,安静的长街上响起一阵清脆且有节奏的马蹄声,上百人马从楚相府的门口,披星戴月的朝着洛城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小聂大夫被封为御医的事情却也被容云鹤送进了绮罗园中! “小姐今日怎起的这么早?”慕春见云千梦的内室中早已点亮了烛火,便打着哈欠的走了进来,却见云千梦早已穿戴整齐的坐在书桌后,手中拿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仔细的看着! 见云千梦黛眉微蹙,慕春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打开内室的木窗,只见一层朦胧的光线缓缓的照了进来,只是越是接近冬日,这清晨外面的气温却是愈发的低冷,见云千梦只着一件单衣,慕春立即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件披风,小心的为她披在肩头,小声的问着“小姐这是怎么了?起的这般早,竟还穿的这样少,小心着了风寒!如今楚相不在京中,小姐若是病了,岂不是让他在千里之外也跟着担心吗?” 楚飞扬出楚王前去洛城的消息倒是传的挺快,就连慕春这样的小丫头都已经知晓了! 云千梦则是浅笑了下,随即抬手凑近那烛火,烧掉了手上的纸条“去准备马车,一会天亮后,便去辅国公府!” “是!”慕春低低的应了一声,便立即转身离开了内室! 只是,还不等云千梦用完早膳,便见老太太领着云易易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祖母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孙女这边?不知祖母与四妹妹用过早膳没有?”放下吃了一半的碗筷,云千梦笑着起身问道! “大姐姐!”而云易易却是哭丧着脸从老太太的身边直直的跑向云千梦,那膝盖眼见着就要跪在云千梦的面前,幸得云千梦眼疾手快,立即与元冬一人一边的扶起了云易易,这才免去了这惊人的一跪!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伤心难过?”有些不解的看向老太太,却见老太太此时却是铁青着脸,径自领着一堆丫头婆子走进云千梦的内室,径自坐下后,这才带着怒气的开口“还能怎么了?还不是想爹娘了?” 闻言,云千梦却没有立即回答老太太,而是先转目看了慕春等人一眼,见她们亦是微摇头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谨慎的问道“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让祖母与妹妹这般的伤心动怒?” 老太太一听,手中的拐杖便用力的戳着地上铺着的毯子,发出一阵阵让人心烦的‘咚咚咚’声,待她耍足了威风,这才冷着脸开口“她爹娘、你二叔二婶是外人吗?那柳含玉凭什么不让他们二人进相府?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如今得了势了,竟连主子也敢拦在门外!她也不想想,她出了生了个丫头片子,她连苏青都不如,如今倒是蹬鼻子上脸了,竟带着相府的护卫,不让你叔叔婶婶进门!我这一气,哪里还吃得下早膳,这忙不迭的便领着你四妹妹过来!梦儿,你好歹也是这相府的大小姐,你身份尊贵无人能及,岂能容忍那等下作的小娼妇这般的放肆!” 一听老太太的话,云千梦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听着老太太那满口的说辞,简直与乡间村妇无异,哪有一点大家主母的样子,让云千梦心中十分的反感! 再看这两人进入直闯自己内室的架势,怕也是知道楚飞扬与楚王如今纷纷前去洛城,认为自己少了这两人的撑腰,便把她当作软柿子来拿捏了! 如此一分析,云千梦倒是重新坐在了餐桌前,执起面前的碗筷,继续用着未完的早膳! “梦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吃得下去?”老太太见云千梦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竟还吃的如此的津津有味,顿时火冒三丈,恨不能掀了云千梦面前的餐桌! 而云千梦却是秉持食不言的规训,耐心的用完面前的早膳,在云易易眼馋的目光下,让米嬷嬷撤了桌子,漱口擦手结束后,这才走回内室,端过慕春递过来的清茶优雅的抿了一口,回味过三后才缓缓开口“祖母何必动怒!如今外面的人的确是进不了相府,并非柳姨娘存心刁难,这是父亲亲自下的命令!别说是咱们相府,现在瘟疫严重,京都各大府邸均是只出不进,就连那每日提供食材的小贩也是要经过几道检查,才能准许运进食材!父亲如此做,只不过是为了确保府内众人的安全,若是此时放了叔叔婶婶进来,那以后就不好拒绝他人了!祖母身为当家主母,又岂能不明白父亲的苦心?且如今叔叔婶婶均在京都,只消瘟疫被控制住,父亲自然是会应允他们进府的,又何必急在一时?这样长久的呆在外面,那染病的几率反而更大一些!祖母若真是心疼叔叔婶婶,不如还是劝劝他们,好生的呆在别院,莫要让人担心了!” 云千梦一番话,说的老太太顿时哑口无言,只是心中的怒火却是更旺盛了! “大姐姐,听说楚相与楚王爷都已经动身去了洛城,不知危不危险!”这时,云易易突然出声,此时的她眼带阴毒,完全不似方才进来时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 而老太太一听云易易的提醒,眼中的怒意便明目张胆的表露了出来,立即没好气的开口“那地方现在可是座死城,只怕是有去无回!” 只是,她的话刚落地,两人便觉周身的气息顿时寒冷了下来,再看云千梦,只见她面带冷笑,眼中绽放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冷漠,正用极其好笑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们二人! 只不过,老太太的话也不无道理,此时瘟疫蔓延,又岂有正常的人愿意前去,楚飞扬与楚王此次前往,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云千梦此时怕还做着嫁入王府的美梦,却让老太太与云易易心头不住的嘲笑着她的痴人做梦! 如此一想,老太太的底气瞬间便足了,左右云千梦以后也是无依无靠的,现在也不用被她的气势所吓到,便阴沉着脸开口“梦儿也别怪祖母多话!现在西楚谁人不知那洛城凶险万分,可楚相却偏偏一头扎了进去,他若出事,梦儿你背上的可是克死未婚夫的罪名!这样的罪名,可是夫家最不能容忍的,你这辈子可就真完了!祖母真是担心不已,可你父亲却似乎对你的亲事十分的满意,祖母亦是有心无力!幸而你四妹妹年纪尚小,若是被楚相看中,今日遭殃的,不就是她了么?” 云千梦则是两指轻捏这碗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划过茶盏中碧绿的茶水,撇开上面那层沫子,这才端起来缓缓的喝了一口,嘴角始终含笑的听着老太太对自己的诅咒,似是听经文一般好笑,倒是让云千梦越发的好奇,这老太太还有什么需要诅咒自己的! 老太太见云千梦不做声,便以为她是畏惧害怕了,便再接再厉的使劲说道“梦儿,你自小便没了母亲,这是没有人追究起来!若是有人拿起做文章,你这可是先头克死了自己的娘亲,后面又克死了自己的未婚夫,你那弟弟更是难产而出,你这样克死六亲之命,当真是世间罕见!祖母看着便心疼啊!” “祖母,什么是克死六亲?”而天真无邪的云易易却是故意重复着这几个字,仿若只有这几个字才能伤到云千梦的心一般! “这克死六亲便是指……” “指的便是克死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配偶,等!只是,梦儿有所不解,既然祖母把梦儿定为这样的命格,祖母又如此的爱惜自己的性命,又怎么敢接近梦儿?难道就不怕被克死吗?”老太太的解释还未出口,云千梦便淡淡的开口说道! 被云千梦这么一问,老太太顿时涨红了脸,也发现自己的话与行为相矛盾,一张老脸上尽是尴尬! 而云易易见云千梦似乎并不怕这些,一时也有些无趣的收了口! 冷笑的看着这对唱大戏的祖孙,云千梦出声道“米嬷嬷!” “大小姐,奴婢在!”米嬷嬷早已是恨透了这对祖孙,不但扰得大小姐吃不好早膳,竟还如此恶毒的诅咒大小姐和楚相,着实是比苏青还要可恶! “你现在就去告诉柳姨娘,相府围墙之外十米之内,若有生人靠近,便让小厮们放狗咬人!咱们相府之内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断不能被一些外人给连累的得了瘟疫!若是有人想要出府,那便永远的离开,不必再回来!”冷瞥老太太与云易易一眼,云千梦浅笑着说出自己的决定! “是,奴婢这就去办!”米嬷嬷得到吩咐,立即来了精神,就连脚下的步子也比平日里快了几倍! “祖母与四妹妹若是无事,便请回百顺堂用早膳吧!以后若是无事,也不必相互走动,毕竟咱们虽然同在相府,但保不准有人身带病毒,万一传染了可就不好了!”云千梦的话刚说完,便见元冬几个丫头上前,强硬的把一脸愤怒的老太太请出了绮罗园! ------题外话------ 晚更了,哈哈,并非是我所愿! 只因每次写到男女主的时候,我总不知如何下笔,前面几千字写了很久,就把更新的时间给错过了,大家原谅! 希望这几千字,能让大家满意╮(╯▽╰)╭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科举考试表姐禁足 只是,瘟疫虽然在蔓延,只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却是如期的举行! 寅时不到,云易珩云易杰兄弟便在小厮的陪伴下前往贡院,只是今年参加秋闱考试的考生众多,而此时大部分的兵力均是抽调到城门检查过往车辆,严防带有瘟疫的外地人进入京都,因此考生进入考场的时间便大大的拉长! 而云玄之虽是参与了这次科举考试秋闱的前期布置事宜,却并非这次秋闱的主考官,因此云易珩云易杰并未得到优待,兄弟两人根据自己所属的区域及家族背景找到相应的队伍排在其中,慢慢的等着自己进场! “少爷,这是老太太让厨房专门为两位少爷准备的糕点,这是夫人特意从苏城带来的两位少爷爱吃的点心,奴才特意多放了几样进去,两位少爷若是饿了,就垫一垫!”云易珩的小厮见前面的人渐渐减少,便打开手上提着的食盒,指着里面方面的糕点细细的解说着,随即便拿出一块,想让云易珩尝一尝…… “哎呦……”却不想,那小厮后背此时竟被人撞了下,手中的糕点瞬间便掉在地上,惹得那小厮顿时怒气冲冲的转过身,低吼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撞掉我家少爷的点心!” 而云易珩云易杰看着自己母亲亲手做的点心掉在地上,心头亦是闪过不悦,随着小厮的动作看向后面,却见另一条长龙的后面站着一名身穿天蓝棉麻长袍的少年,只见他身后仅仅只背着一个包袱,身边既无小厮跟随又无奴才伺候,有瞧他排在寒门学子一列,云易珩兄弟眼中不免浮现一抹轻视,就连他们身边的小厮,在看到那少年一身简单朴素的装扮后,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讥笑,随即走上前,一手轻推那少年的肩头,气焰嚣张的质问道“你是瞎子吗?没看到我家少爷的糕点被你撞掉在地上了?居然连一声道歉都不曾说,你这样的人怎配参加科举考试?也不怕辱没了这京都的土地!” 这边的动静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那些排队等待无聊的考生均是纷纷看向这边,全当是打发时间看一场笑话罢了! 面对小厮极其侮辱人的责骂,少年面上却是丝毫不见怒意,众人只见这少年眉目生的极其的清秀,比之辰王的冷峻之美、楚飞扬的邪魅之感,这少年竟也是让人过目难忘,尤其那双隐藏睿智如星辰般闪亮的双目,更让人潜意识中便觉得他不可小觑! 只见那少年看了眼地上的糕点,随即拱手举向云易珩云易杰,满脸诚恳的道歉“方才在下赶路过急,并未注意前面还站着两位公子的家奴,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想让我们公子原谅你?凭你也配与我们公子说话?”可云易珩与云易杰均未出声,那小厮又叫唤了起来,只瞧着他眼底的优越感明明白白的显示出来,尤其是少年主动认错后,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 只是他这一叫唤,顿时引起其他考生的窃窃私语! “这是谁家的小厮,竟如此的嚣张?”寒门队伍这边的考生早已是对这小厮十分的厌恶,众人均是同仇敌忾的盯着那满面得意的小厮,却因为小厮身后的主子站在士族队列之中,所有人均是敢怒不敢言! “你不会连云家兄弟都不知道吧!他们的大伯可是当今的云右相!那云右相的嫡长女云小姐,可是被皇上指婚给了楚左相!而那嫡长女母亲的娘家更是如今的辅国公府!不管是哪一个身份,都不是咱们这些寒门学子能够得罪的人物!”一名包打听考生趁着还有点时间,便得意的向四周的考生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而那些原本心中不解的考生在听了这般的解释后,面上纷纷露出畏惧的眼神,心中虽还是厌恶那小厮,可面上的表情却是收敛了许多! 至于士族队伍这边,那些大家世族的公子却是对云易珩兄弟的嚣张面露讥笑,那些寒门学子怕还不清楚,这云易珩兄弟只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他们的父亲可是个没有官衔在身的闲散人,如今能够排在他们的队伍之中,也不过依仗着云玄之的势力! 只不过,如今云千梦即将加入楚王府,凭着楚王与楚飞扬的势力,即便是身为士族学子的他们,平日里也会给云易珩兄弟几分薄面,免得间接的得罪了人! 而那被小厮一阵抢白的少年却只是浅浅一笑,随即口齿清晰的开口“方才是在下不小心撞掉了两位公子的糕点,在下已是道歉,这位小哥又何必咄咄逼人?况且,在下配不配参加科举考试,这可不是小哥能够决定的!在下与在场各位考生一样,均是通过县试、府试、院试,随后才有资格参加今日的秋闱!难道这些,也是小哥所能够左右的?” 语毕,少年眼露讥讽的看向那小厮,浅笑的眼中含着一丝傲骨与对这种仗势欺人奴才的鄙视! 而被少年这一番奚落,那小厮满面涨的通红,顿时转目看向云易珩,眼中带着一丝委屈与恶毒! “这位公子好凌厉的口气,倒是我这家奴不对了!”云易珩低沉的开口,看向少年的眼中满是不屑! 对现在的云易珩而言,他的目标只是今年科举考试的状元! 只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却让他有了危机感,尤其从这考生的眼神语气中不难看出,这是个有着真才实学之人,反应只灵敏,当真是让人有些吃惊!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晚间就要开始答题考试,你们居然还有闲工夫在此闲聊吗?”这时,从贡院中走出今年秋闱的主考官,翰林院掌院学士管大人! 只是他的身后,竟还跟着刑部尚书苏源! 让管大人有些不解的是,这苏源可是刑部尚书,却被辰王推荐成了这次秋闱的副考官,当真是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这苏源并非科举出身,能够走上仕途也是仗着祖上的庇佑,加上云相这些年的提拨,这才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只是这苏源的官位虽不低,可若是做这秋闱的副考官,怕也是资格不够,这当真是让管大人有些不解! “出了何事?”而这时,众人的身后竟传来一道极其冷酷的声音! 管大人与苏源看去,竟见辰王与曲长卿一同站在不远处,两人立即上前,领着众考生行礼“见过辰王!” 江沐辰看着跪了一地的考生,带着他独有的冷漠开口“都起来吧!”目光随即扫了苏源一眼,随后开口问着管大人“管大人,为何文举这边吵吵嚷嚷的?” 管大人看了眼辰王前来的方向,便知他定是往武举考试的会场而去,途中经过贡院,发现有吵闹声,这才过来一问究竟,便立即开口“回王爷,只是一些小事,下官会管理妥当!” 而此时苏源却是走上前,拱手道“回王爷,下官倒是看到是有学生闹事!依下官所见,不如把闹事的考生抓进刑部关押几日,否则他们是不会明白贡院是什么地方!” 苏源的话一出,云易珩的脸色顿时微微有些发白,而方才那少年则是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其余的考生则是纷纷压低自己的头,免得祸及自身! 那管大人听到苏源这满是戾气的处事方式,立即反驳道“苏大人以为这些考生是你刑部的犯人吗?十年寒窗苦读,只有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心酸!现在抓了他们,错过了今年的科举,他们又要等上三年,苏大人当真是铁石心肠!” “管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难道管大人因为怜悯这些考生的境遇,竟连考场秩序也不顾了吗?今日他们敢在贡院闹事,将来上了金銮殿,难保不会冲撞了皇上!王爷,依下官看,不如给他们长点记性,让他们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苏源见管大人有意与自己作对,此刻又有辰王为他撑腰,便连管大人主考官的面子也不给,满口煞气的抢白道! 曲长卿则是在两人的争论中看向云易珩兄弟以及那少年,虽也不待见那云易珩兄弟,但见那少年眉宇间含着少有的坚韧与正直,曲长卿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些惜才的感触,便开口“王爷,管大人与苏大人所言都有理!只是,这些考生千里迢迢赶来,实属不已,苏大人虽有心管教他们,只是刑部乃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这些考生并未触犯西楚的律法,若是因为此事把他们关进去,只怕会让百姓认为朝廷施政残暴!况且此时洛城正爆发瘟疫,太后更是不顾自身安危前往普国庵为百姓祈福,咱们若是依照苏大人的话行事,只怕与太后悲天悯人的作为相悖,倒不如让这些考生就此记住教训,也可为朝廷珍惜人才!” 曲长卿的一席话,说的管大人连连点头,而苏源则是满目阴鸷的瞪向了他,奈何曲长卿却是丝毫不避讳的回视着苏源,眼中寒芒大盛,竟让苏源心头一颤,不由得看向辰王! 辰王的目光则是从云易珩兄弟的身上扫到那少年,如鹰隼般的眸子让众人心中均是一紧,终于知道仕途这条路的艰难,亦是不敢再在此处造次,惟恐被那刑部尚书关进牢中! “既然有管大人与曲大人为你们说情,这次的事情就此作罢!若是再有下次,严惩不贷!”说完,辰王便满身冷霜的离开了贡院,而曲长卿作为武举的主考官,自然也不能在贡院这边耽搁太长的时间,与管大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也快步跟上辰王,朝武举的擂台走去! “大家都抓紧时间赶紧进场,一会就要开始第一轮的笔试,可不要再耽搁时间了!”管大人见辰王走远,便立即转身开口嘱咐道! 语毕,管大人便先行踏进贡院的大门,而苏源则是走到双方人马的中间,阴霾的双目含着一抹让人深究的神色扫过一旁的云易珩兄弟,嘴角不由得浮上一丝冷酷的笑容,这才走回考场! 而有了方才惊现的一幕,云易珩身边的小厮早已是吓傻了眼,尤其在知道自己差点连累的他家公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后,更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只是,如此以来,这小厮便更加的怨恨撞了自己的那名少年,目光尤带着憎恨的扫向那少年的背影! “行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赶紧回去向祖母与父亲母亲报声平安!今日之事,若是泄漏了半个字,小心我要了你的命!”云易珩把苏源方才那抹不善的眼神收于心底,随即接过那小厮手中的食盒等物件命令道! 那小厮早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原以为云易珩当场便会揭了自己的皮,此时见云易珩轻易的放过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乱说一句话,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看着云易珩云易杰兄弟进了考场,这才马不停蹄的往相府的方向赶去! 酉时整,贡院之内的大钟缓缓被敲响,为期九日七夜的秋闱考试正式拉开了序幕! 只是,当那小厮回道相府门口时,却被赵管家等人挡在了外面,不管那小厮如何的求情,赵管家均是不肯让开放他进去! 而守在门内的芮嬷嬷听见那小厮的声音,便立即遣了身旁的小丫头跑回百顺堂,请老太太赶紧过来! “可是有了易珩他们的消息了?”老太太见小丫头回来,瞬间便从凳子上站起身,焦急的问着! “老太太,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回来了,只不过此刻被拦在门外!芮嬷嬷请您过去呢!”那小丫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幸而说话的时候没有出差错! 而老太太则是立即拉起一旁的云易易,祖孙二人火急火燎的便坐进了软轿中,赶去相府的门口! “老太太!”芮嬷嬷正与那小厮聊着今日的情况,便见老太太赶了过来,便快速的上前搀扶住老太太,一同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小木窗看向门外! “快说,大公子与二公子可是平安的进了考场?”老太太心中焦急万分,尤其听说今年秋闱的副考官竟是苏青的哥哥苏源时,更是急得她一整天都没有吃下些东西,就怕那苏源会故意为难自己的孙子,连考场也不让两人进去! “回老太太的话,两位公子均已进了考场!大公子还让奴才给老太太与老爷夫人带声好,让几位不用担心他与二公子!”那小厮得了云易珩的嘱咐,自然是不敢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说出来,只能捡着好听的说着,果真见老太太的脸上泛起一抹笑容! “他们二人什么时辰进去的?可有人为难他们?”老太太虽然是放了一半的心下来,只是始终觉得苏源此人定会为自己的妹妹报仇,便还是担忧的问了这么一句,惟恐这小厮不老实,报喜不报忧! 那小厮则是没有想到老太太竟这么精明,便立即笑道“老太太放心,两位少爷好着呢!只是今日前去应考的考生着实有些多,这才耽搁了些时辰!” 见他似是没有说谎的样子,老太太紧绷的弦这才微微松了些,随即让芮嬷嬷从小木窗中丢出一锭银子打赏那小厮“你且去北面别院中伺候老爷夫人几日,待秋闱结束,便去接你两位公子回来,莫要贪玩忘记了时辰!” 那小厮得了好处,自然是老太太说什么便是什么,点头哈腰的说了一对恭维感谢的话,这才离开了相府门口! “祖母这回算是能够放心了!”云易易听着自己的两个哥哥都进了考场,心中亦是高兴不已,只是心里也不禁庆幸,幸而上次把云若雪打的半死,至今还躺在床上,否则她若是跑回苏府告状,自己哥哥的前途不就尽毁了? 老太太则是笑着点了点头,由芮嬷嬷扶着重新坐进软轿中回了百顺堂! 早上被老太太这么一闹,加上知道云易珩定会派小厮回来报平安,云千梦自然是暂时出不了相府,只是却让慕春为自己准备了一套三等丫头的服饰放在内室,等着明日再出府! 闲来无事,便从以往曲若离留下的书架中找出一本西楚辽源的古籍来慢慢的翻阅着,却惊喜的发现那古籍中竟完整的记录了西楚国土的大小,那地图虽不及现代的精确细致,却也是准确的标出了各座城池之间的距离,倒是让云千梦如获至宝,专心致志的低头埋首于地图间,在那发黄的书页上找着洛城的位置! 纤长的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标记慢慢的移动着,果真在上面找到了‘洛城’二字,云千梦面上一喜,目光随即看向京都与洛城之间相隔的距离,随即又换算成马匹的脚程,若是没日没夜骑马赶往洛城,怕也是要十日的时间,可见之前众人所说的千里之外并未夸张! 手指始终覆盖在‘洛城’二字之上,云千梦的思绪却是飘向其他的方向,按理说,即便是发生瘟疫,也用不着楚王与楚相这两个有分量的人物亲自出马,可从他们两人对待此事的态度看来,却是对此次的事情十分的重视,到底洛城有什么,让他们两人竟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挑在这样的时候前去! 蛾眉不由得轻轻蹙起,云千梦目光幽远的看向窗外,却是觉得今夜的月光比之昨晚清冷了不少,也不知楚飞扬在路上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次日一早,云千梦便换上桌上那套丫鬟服饰,让慕春把自己平日里穿的衣裙用棉布包好,自己亲自拿在手中,便跟在慕春的身后走向相府西北角的一处鲜少有人出入的角门! 此时正是清晨,即便是相府的下人也只是刚刚起来干活,加上西北角常年无人居住,云千梦两人倒是轻而易举的出了角门,而习凛早已根据云千梦的要求,把马车停靠在角门口等着她! 待两人均坐进了马车,习凛便亲自驾车奔向辅国公府! 只是这次马车却没有从辅国公府的正门而入,反倒是选择了西边的偏门,而那偏门内早有乐瑶侯在那边,见云千梦一身丫鬟服饰走下马车,乐瑶眼中的神情微微一愣,随即便立即上前行礼“见过表小姐!” “进去再说吧!”见状,云千梦点了下头,便领着慕春闪身进了偏门,随即坐进软轿中前往听雨轩! “表姐近日可好?”坐在轿中,云千梦却是轻挑开车帘,精明的双目看了看辅国公府内的布置,见其他地方一切正常,唯独曲妃卿居住的听雨轩被人看守了起来,看上去着实像一座监狱! “小姐十分的想念表小姐!”见已经接近听雨轩,乐瑶便机灵的改口! 云千梦听她所言,便放下轿帘,而轿子却在这时转变了方向,朝着平日里招待客人用的客房走去! “委屈表小姐换上府中丫头的衣服!”乐瑶领着走下软轿的云千梦走进客房,只见那干净的桌面上放着一套侯府三等丫鬟的衣服、饰品及脂粉盒以及一只放有果盘的托盘! “你去门口守着吧,这里有慕春便可以了!”还是有些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云千梦支开乐瑶,这才拿起桌上的衣衫,与慕春一同走进内室,快速的替换着身上的衣裙! 慕春替云千梦抚好裙摆,才又扶着云千梦坐在梳妆台前,拆开她头上原本梳好的发髻,重新梳理了侯府丫头常用的发髻,只挑了几样简单的发簪与飘带系在云千梦的青丝上,这才算大功告成! 而云千梦则是打开那脂粉盒,为自己乔装打扮了起来,不消半盏茶的时间,铜镜中便出现一张连慕春也识不出是谁的脸来! “小姐,您这是?”惊讶之余,慕春只觉云千梦那化妆的本事当真是无人能及,竟连自己都看不出这是她家小姐! 而云千梦却是透过铜镜给了慕春一个浅笑,随即吩咐道“你就在这里候着,我去见表姐,一会便回来!” 听到云千梦那熟悉的声音,慕春这才点了点头,随即走到外间打开房门,让乐瑶进来! 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人,乐瑶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表小姐?” “别发呆了,快走吧!”云千梦知她在好奇什么,只是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便端起桌上的果盘,率先走出客房,朝着听雨轩的方向快步走去! 乐瑶见状,也知此时时间紧迫,便立即跟上,而云千梦则是故意放缓脚步落后乐瑶半个身子,两人同时来到听雨轩的门口! “什么人!”这时,门口守着的侍卫却是拦下了乐瑶与云千梦! “奴婢奉小姐的命,去厨房取了些新鲜的瓜果,侍卫大哥需要检查一下吗?”乐瑶侧身挡在了云千梦的面前,不让那侍卫看到云千梦的脸! 虽然此时的云千梦当真是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面貌,只是这些守门的侍卫均是太后身边的人,一个个早已是锻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乐瑶也只是担心万一被识出,那可有损表小姐的清誉! 而那侍卫却只是淡扫云千梦一眼,见只是侯府中的一个三等丫鬟,手上捧着的也不过是些正常的水果,便点头放了行! 直到走进曲妃卿的阁楼,乐瑶这才发现自己手心中全是冷汗,而手中捏着的帕子早已被汗水给浸湿,一颗心狂跳着,时不时还担心的转过头看向门口,见那两名守门的侍卫并未起疑心,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云千梦见她这样,一时只觉好笑,随即眼中含笑的摇了摇头! 两人一同踏进曲妃卿的内室,只见此时曲妃卿却是坐在窗前遥望着蓝天,神色之中的寂寥让人不由得感到心疼! “小姐,您要的水果送来了!”似是怕打扰了曲妃卿的安静,乐瑶小声的开口! 而曲妃卿听她如此一说,顿时收回目光,满脸欣喜的自窗边站起身看向两人所站的位置,却只见一个陌生的丫头低头捧着一些水果,眼底顿时划过失望,又恢复了方才的失落之貌,淡淡的开口“放桌上吧,你们都退下吧!” 闻言,云千梦无声的把手中端着的果盘放在内室的小圆桌上,随即调皮的开口“表姐这是不欢迎梦儿吗?” 说完,竟还朝着曲妃卿眨了眨那双被她刻意画成倒三角的双眼,却惹得曲妃卿睁大眼猛盯着她,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道“梦儿?” “表姐怎就认不出我了呢?”云千梦伤心的坐在圆桌旁,双手托腮凝望着曲妃卿,眼神中尽是可怜! 曲妃卿没想到真是云千梦立即面带喜色的快步走向她,拉着云千梦上下打量着,口中则是啧啧称奇“你这丫头虽是鬼灵精怪的,今儿个若不是你出声,我还真是没有认出你来!” 只是,当曲妃卿的目光触及到云千梦身上的衣衫服饰时,却是皱起了秀眉,立即吩咐一旁的乐瑶“去柜中取一套新的衣裙给表小姐换上!” 而云千梦却是叫住了乐瑶,拉着曲妃卿一同坐下,笑道“何必如此麻烦,一会回去岂不是还要换回来?今日前来便是特意来看表姐的,表姐近日过的怎样?老太君与舅母可有来看过你?” 闻言,曲妃卿挥手让乐瑶去门口守着,自己则是走到窗边关上木窗,这才重新坐下,神色认真的开口“母亲自是每日都会过来小坐片刻,老太君亦会差人来问候!只是,我被关在在听雨轩中,始终没了平日的自由,就连外面发生了何事,我竟也是不知的!” 听曲妃卿如此说道,云千梦想起院门口守着的几名侍卫,便点了下头,随即长话短说“有些事情,在信鸽传过来的信中不方便说,我便也没有提及!表姐怕还不知,小聂大夫如今被皇上御赐为八品太医,虽楚王楚相前去洛城了吧!” “什么?”听完云千梦带来的消息,曲妃卿竟是失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云千梦,见对方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曲妃卿的眼底顿时浮上担忧之色! “那样危险的地方,他竟也去了?”带着一丝喃喃自语,曲妃卿有些失魂落魄的重新坐下,低垂的眼眸中尽是忧心! 云千梦见她这样,心中不由得微叹口气,随即宽慰道“他可是大夫,且医术精湛,表姐应当信任他,相信他定能安全的回来!况且这次同行的还有宫中的其他御医,相信他们定会无事的!” 闻言,曲妃卿隐下眼中浮现的忧色,随即抬眸看向云千梦,见她不管何事,那双晶灿灿的眸子中总是闪耀着自信冷静的光芒,心中不由得染上钦羡,复而点了点头,有些自嘲道“我若是有你一般的心性,也不会被太后看管了起来!” 而云千梦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岂能会不担心楚飞扬?只是在自己的心中,还是更加相信楚飞扬的能力吧,因此心头的那抹担忧便淡了些,不似曲妃卿表现的这般明显! 要知道,她也只是一个平常人,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她一样不缺,只是平日里习惯用最为冷静的面孔面对事情,因为心中明白,即便她暴跳如雷,也是无法改变现状,倒不如让自己尽快的适应,以让自己过的更好些! “难道是太后看出了什么?这才命人把表姐看管了起来?”曲妃卿心性单纯,心中想什么总是会表现在脸上,难保不会被看出其现在的心思! 而曲妃卿却只是微微摇头,随即苦笑道“幸而近日我没有进宫面见太后,否则我还真是怕自己会在她的面前露出倪端!我想,太后此番行为只是为了隔开你我二人,免得我在她亲自赐婚后,也闹出退婚一事吧!” 听曲妃卿这么一分析,云千梦眼中的神色不由得一变,倒是觉得曲妃卿比之以往更加的成熟了,思考问题也更加的周全了! 太后既然不准曲妃卿踏出听雨轩,最主要的原因只怕也是因为自己! 毕竟,有自己这个退婚的前例,太后自然是不能再冒一次险! 而从素日太后待自己的态度也可看出,自己并不讨太后的欢心,自然而然的,太后心底定是不愿意看到曲妃卿与自己亲近,便想着法子隔开她们,免得容易操控的曲妃卿被自己这个叛逆的云千梦给带坏了! “既如此,表姐素日也只管好生的养着!近日瘟疫闹得满城风雨,昨日开始又是今年的科举考试,加上北齐太子公主等人又在京都做客,文武百官几乎就为了这三件事情而忙碌着,太后与皇上暂时也是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表姐只管放宽心!若此次小聂大夫在洛城能够研制出控制时疫的方子,为国家为百姓做了好事,届时皇上定会论功行赏,表姐还怕自己的婚事不会水到渠成吗?”尽管云千梦心中知道,即便小聂大夫立功回京,最多也只是当上五品的御医,太后是决计不会拿辅国公府的大小姐去拉拢一个小小的御医的! 只是,如今之计,也只有好生的安抚住曲妃卿,免得她自乱了阵脚,不但让她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又会给小聂大夫带来危险! 曲妃卿岂能不知云千梦的用心,便点着头并未开口! 而这时,乐瑶却是满面惊慌的小跑了进来,见两人还在谈心,便立即出声提醒“小姐、表小姐,太后娘娘身边的兰姑姑来了!” 闻言,两人顿时对视一眼,云千梦眼疾手快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快速的闪身到屏风之后躲了起来! 而云千梦刚躲好,便见那兰姑姑领着几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大小姐!”见内室之中只有曲妃卿与乐瑶,兰姑姑便向曲妃卿行礼道! “姑姑快请起,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我这边了?”曲妃卿懒洋洋的开口,只是桌下的双手却是有些紧张的握成了拳! 兰姑姑见曲妃卿有些意兴阑珊,也不甚在意,侧身让出视线,指着小宫女手上捧着的东西开口道“太后娘娘知道大小姐素来喜欢刺绣,便命奴婢特意挑了些宫中最为流行的宫缎送了过来给大小姐打发时间!这里还有一些宫中新出的小点心,也是太后一同赏下的!还望大小姐能够喜欢!” 顺着兰姑姑的手势看去,曲妃卿继而扫了乐瑶一眼,只见乐瑶机灵的扶起她走到兰姑姑的面前,恰巧的挡住了兰姑姑可能会看向屏风的视线,而曲妃卿那双青葱玉白的手却是轻轻的抚上那质感轻柔、花样新颖的宫缎上,随即嘴角含笑的开口“多谢太后赏赐,臣女自然是喜欢的!有劳姑姑亲自跑这一趟!只是听闻太后去了普国庵,为何姑姑没有随行?” 兰姑姑见曲妃卿收下了这些礼物,便也笑着回道“太后娘娘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回宫了,只是独独让奴婢前来辅国公府,把这些交给大小姐!” 说着,兰姑姑突然凑近曲妃卿,压低声音道“太后今日去普国庵上香,一来是为西楚祈福,二来,是为大小姐求签!” “为我求签?我已是生在鼎盛之家,又有太后宠爱,命数已是极好的了,太后又何必为我劳神?”听着是恭维的话,可落在云千梦的耳中,却带着淡淡的讥讽! 而兰姑姑并不知曲妃卿的心事,自然也是没有听出她话中夹带的不满,只一个劲的笑道“太后让奴婢转告大小姐,大小姐的命理是极好的!这些宫缎均是皇上专门拨给太后的,只消大小姐定心刺绣,定能有好结果!天色已晚,奴婢必须在宫门落锁前赶回去,大小姐好生的休息,奴婢便先告退了!” 说完这些话,兰姑姑命小宫女放下手中的东西,再次向曲妃卿福了福身,便离开了听雨轩,直到送走兰姑姑的乐瑶重返内室,云千梦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梦儿,你看,太后这是何意?”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宫缎,曲妃卿皱眉抱怨道“闲来无事,竟跑去普国庵为我求什么姻缘签,真是的!” 而云千梦却是拿过一匹颜色鲜亮的宫缎,指腹在那滑溜的缎面上轻轻的滑动,脑中却是反复的揣测着兰姑姑方才的话,顷刻间便见她眉间的神色微微变了,目光再次的看向桌上的宫缎,其中以正红色为数最多,让云千梦心中不由得出现了一个假设! “表姐,这样颜色的宫缎,可只有太后、皇后以及皇贵妃才有资格使用!”素手指着一匹正红暗纹宫花的宫缎,云千梦神色谨慎的开口! 而曲妃卿经她这么一点拨,双唇顿时微张,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半饷,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太后有意让我进宫?” 见曲妃卿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云千梦便收回自己的手,带着一丝沉重的朝她点了点头“只怕太后有这个心思了!现在四大家族中,容家已是送了女儿进宫为贵妃,阮家的女儿早已是太后,元家亦是不断的在拉拢朝中的权贵,唯独曲家没有任何的行动!上次表哥被陷害一事,若是宫中有人帮衬着说话,或许表哥根本就不用走刑部大牢这一趟!我想,太后定是觉得四大家族的平衡已有些被打破的迹象,便急着想让你进宫!” “哼!这是为了曲家吗?怕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地位吧!如今宫中嫔妃均是来自不同的派系,想必太后觉得自己不好掌控她们,生怕将来连与皇上的母子情分也生分了,这才急着找人巩固她的地位吧!”而此时曲妃卿却是面现讥讽,她虽单纯,却自小生在这样的家庭,又岂会看不透太后的心思? “表姐莫气,左不过还要等科举考试以及瘟疫被控制住了,皇上才有心思考虑后宫的事情!咱们只需在这期间想出对策便可!”握住曲妃卿的手,云千梦好生的安慰着! 却不知,两人低声的交谈,却还是不小心落进了门外人的耳中……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帝病重春闱提前 “小姐,方才曲公子在听雨轩外站了一会,只是没有进去便离开了!”在云千梦离开辅国公府,登上马车之际,习凛在一旁低声说道! “表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登上凳子的脚微微停住,云千梦侧目看向习凛,难怪外面没有动静,原来是曲长卿! 若是旁人,怕是自己身边的暗卫早已动手了吧! “自兰姑姑离开后一会,曲公子便来到听雨轩!”习凛尽职的把暗卫禀报的事情尽数的说给云千梦听,只不过曲公子曾是跟在相爷身边的人,相爷临走时亦是交代不用提防此人,暗卫便没有动手! “多谢!我知道了!”朝习凛微笑着点了点头,云千梦领着慕春坐进车中! 云千梦一面让慕春替自己摘下头上的发饰,一面拿出娟帕擦拭着脸上的妆容,脑中却是想着今日曲长卿在听雨轩到底听到了多少,他接下来打算会如何做! “小姐,奴婢重新替您挽发吧!”收好手中拆下的侯府丫鬟的发饰,慕春从小荷包中掏出桃木梳,低声开口! 随后见云千梦轻点头,这才立即手脚麻利的替云千梦梳理着一头垂放下来的青丝! 此时天色亦不算早,云千梦一手微微掀开车帘,却发现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各府大门均是紧紧的关闭着,门口除了自家的家丁在严密的防守着,便不再见以往热闹的景象! 一阵脚步整齐的踏地声传来,云千梦目光微转,便见一纵队的护城军自马车旁面无表情的走过,想必是因为瘟疫的事情出来巡逻的! 街上的行人见到护城军,便纷纷的躲避退让开,惟恐怕被护城军认为是从外面进城的,街道上除了马车滚过青石路的轱辘生,便只剩护城军踏过青石路的脚步声,一切显得十分的安静,却又那么诡异! 与出相府时一样,马车停在了西北角的角门处,只不过,这次云千梦是换好了自己平日的家居服才踏出马车,朝习凛微微点头,便带着慕春一同小心的走进角门! 接下来秋闱的考试时间算是平稳的渡过了,秋闱结束这一天,京都各府参考的考生们均被家人迅速的接回了家中,而外地的考生亦是被护城军送回了各自的客栈中,看似正常的现象下却透着不寻常,就连近日因为忙完秋闱前期准备工作而微微松了一口气的云玄之,这几日似乎又忙碌了起来! “习凛,王爷与楚相到洛城了吗?”算算日子,已经是过了十天左右,不知道楚飞扬与楚王有没有安全到达洛城了,让云千梦心中泛着些许的担忧! 习凛一身黑色劲装立于阁楼的走廊上,听到里面云千梦的询问声,便小声的回道“回小姐,按照正常的速度今日晚间,相爷与王爷怕是会进城,现在二位怕已是进入了洛城的地界!只是,五日前,王爷与相爷在半路中遭到流匪的攻击,耽搁了些时辰!” 云千梦闻言,眉头在不经意间的微微皱了一下,手中握着的笔顿时紧攥了起来,口气中带着一丝担忧的快速问道“流匪?怎会这样?王爷与相爷可有受伤?他们如今在何处?这样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习凛见云千梦话语中已有责备之意,眼中却是闪过无奈,本事相爷嘱咐自己不可向云小姐透露此时,可云小姐为人谨慎,心思细腻,即便自己不说,按照行程而言,她亦会猜出定是在路上出了事情,届时反倒是不好解释,倒不如现在坦白从宽! “小姐放心,相爷与王爷一切安好!那流匪不过是从洛城流浪出来的百姓,因为饥饿才抢劫过往行人的,相爷与王爷已是派人安顿好了他们!”隐下其他的事情,习凛挑着最轻微的事情说给云千梦听! “他们在路上,可有遇到刺杀?”只是,却不想,云千梦却已是想到了这一点,让习凛不由得心中一紧! “小姐为何如此一问?”刺杀是不可避免的,王爷常年深居简出,但楚王府却是固若金汤,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不得而入,因此断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只不过,习凛本以为身为闺秀的云千梦担心的也不过是王爷与相爷的安危,只要他们二人能够安全到达洛城,她便可安心! 却不想,云千梦想的如此深、如此远,让早已能够自如面对各种突发状况的习凛,也是被她的问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想到相爷的叮嘱,习凛咬紧牙关回道“小姐多虑了,王爷与相爷一切安好!” 见习凛过了这么久才给自己答复,云千梦心中早已有了另外的答案! 这西楚,想要楚飞扬与楚王性命的人可不少,如今他们二人又是明显的站到了自己的身边,让那些原本想要对付自己的人不得不暂时转移目标,想要先除掉楚王与楚飞扬! 看来,是有人想趁着此次瘟疫的事情不安份了,而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至少,不能拖了楚飞扬的后腿! 手中的笔再次握好,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云千梦专心致志的继续练习着毛笔字! 十日之后,此次秋闱的考试成绩在贡院门口放榜,众多考生纷纷亲自前去看榜! “第一名解元…寒澈?这人是谁?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众人挤在那不算大的榜单前,细细的找寻着自己的名字,一名已经在榜单上找到自己名字的考生闲来无事,便背诵着榜单上的人名,对于其他有印象的名字而言,这寒澈解元着实是让人感到陌生! “看这名字,似乎不是京都贵族之人!不会这次的解元是个寒门考生吧!”另一名与之前考生结伴同来的贵族考生则是皱眉开口,心中却是懊恼不已,若真是如他所言,那京都各贵族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天子脚下的人,居然比不过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子!更何况,他们这些公子哥请的师傅老师,哪一个不是西楚顶尖的文人墨客,可却偏偏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当真是让人心中只觉窝囊! “这人,不会就是那天与云易珩兄弟起冲突的那名考生吧!”另一名脑子转的较快的考生则是在回想当日在进考场时所有考生的面貌时,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那考生倒是有几分傲骨,能够榜上有名,倒也不算稀奇!” 只是,他那较为中肯的话却引得其他贵族的瞪视,其中,要以立于人群外的云易珩云易杰最为明显! 只见云易珩面如冰霜的盯着榜单上那压住自己一头,霸占了解元名头的名字,眼中隐隐浮现怒火! 而云易杰那轻浮的双目则是在细细的扫了眼榜单,发现自己的名字竟险险的出现在最后时,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笑容,心中不禁庆幸道,以他的水平还真是入不了围,可见有宰相大伯这么一个人撑腰,果真是好办事啊! 只不过,其他考生的话却让云易杰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双目微眯的盯着那‘寒澈’二字,脑中则是浮现当日那考生的模样,云易杰冷哼一声对自己哥哥开口“大哥何必在意那些考生的议论,他们之中不乏有落榜者,定是嫉妒咱们才会趁机挑拨离间,就等着看咱们找那寒澈的麻烦,届时被取消了考试的资格,才真是如了他们心中所愿!况且,在我看来,那寒澈顶多不过是个穷酸书生,身上有傲骨又如何,是能折成银子买官做还是换口饭吃?即便他成了状元,没有背景,依旧是被发配到边缘的城镇做个七品小吏,大哥又何必在意!” 云易珩心知弟弟的话虽有偏妥但却是大实话,只是只要想起当日的事情,云易珩的心口便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便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我定不会让他当上状元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贡院,云易杰见状也立即收回自己的视线,立即跟着云易珩离开! “瞧那对兄弟得意的!那云易珩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也不想只是个草包,竟只得了第二名,这回丢人丢大了!”其他人见云家兄弟离开,便纷纷又议论了起来,相较于方才压低的声线,此次众人则是大胆的多! “哼,依我看,这云易珩与云易杰的名次怕是都有水分的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云易杰平日里出了寻花问柳,可有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只怕是人家后台硬,有人帮衬着吧!”一名落榜的考生狠狠的盯着云易杰的背影,恶毒的开口!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发现这名说话的考生平日里与云易杰走的最近,两人有着共同的爱好,却又同样不喜读书,可如今云易杰中了亚元,他却是什么都没有捞到,难怪会眼红! 只不过,他的话也并无没有道理! 此次秋闱的副考官可是刑部尚书苏源,这苏源的妹妹不就是云相府中那最得云相宠爱的姨娘吗?有了这层关系,办起事来自然是方便的多! 而云易珩与云易杰刚要骑上马背,便见依旧一身天蓝棉袍的寒澈走向贡院! “呦,这不是刚出炉的寒解元吗?你这身行头,可还是二十日前应考时穿的,怎么,家中竟困难到了这个地步,连一身衣服都买不起吗?我闻闻,还真有一股穷酸的味道,也不知你几天没有沐浴了!”云易杰一个眼神,让身旁的小厮拦住了寒澈的去路,随即自己慢悠悠的走上前,面带讥笑的开口! 寒澈侧目看去,只见一身锦服的云易杰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本不想与此人纠缠,奈何面前还拦着一条当路狗,便只能微微顿足,目若星辰、脸若静水的盯着走进的云易杰,声音平静的开口“想不到在下与两位公子竟如此的投缘,放榜之日也能遇到!只是,云公子可否看好家中的奴仆,免得到处乱跑惊吓到了旁人!” 寒澈话中虽是说那小厮是奴仆,可后面的用语却完全说的是看门犬,听的那小厮满面怒气,立即便想出声骂人,却被云易杰给抢先“寒解元这是在嫉妒吗?家中穷的连个书童都没有,也难怪要拼命读书,为以后的荣华富贵而努力!” 此话说的极其的侮辱人,仿若寒澈用功读书全然是贪图享乐一般,云易杰似乎忘记了,他自己前不久为了能够娶到吴沁沁,竟使用那等俗不可耐的手法! 寒澈见云易杰如此嚣张,面上却微微的笑了起来,那独有的清明双目中闪着的是极其真挚的眼神,只是那眼神的背后,却又暗藏着对云易杰的不屑,只听见他缓缓开口回道“云公子当真是有趣,寒某即便是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而用功读书,至少还是得到了各位大人的肯定,而云公子出生如此的显赫,怎就不见做出一番作为来呢?” 而这时,那些看完榜的考生则是纷纷往外走来,见云易杰兄弟竟挡住了新解元的去路,顿时好奇的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虽然众人对寒澈这匹突然突围的黑马没有好感,但对于靠着旁门左道才如愿的云家兄弟却更加的厌恶! 尤其此时见云易杰的小厮竟不分尊卑的挡住寒澈的去路,那些寒门考生便立即声援寒澈“寒解元,真是恭喜你了!” 寒澈见众人向自己道贺,便浅笑着回道“多谢!” 随即又看向云易杰,淡然道“既然寒某已知自己的名次,那也不用入内看榜单了!寒某就此别过,来年春闱时再见!” 说完,寒澈向众人拱手,便不再理会云易杰,转身便朝着自己暂居的客栈走去! “咦,罗兄,你们今日也放榜了?”这时,从武举擂台那边走过来的几名考生中,有人出声朝着文举这边的考生打着招呼! 那被人点名的考生见是自己的熟识,便立即笑着走上前问道“是啊,今日放榜!不知这次武举的解元是谁?” “唉,自此的解元,是已故端王妃娘家韩家的公子…韩少勉!人家那一身武艺,当时就连辰王也出声赞叹了!”那被问的考生微叹口气,心中却是输的心服口服! 毕竟,武举可是真正摆刀弄枪的地方,来不得半点差池,否则死在擂台上也不会有人同情! 那韩少勉一手的剑术使得出神入化,当真是震撼了当时所有的考生与考官,所说众人心中均知他定是这届的解元,可今日在榜单上看到韩少勉的名字,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 那罗姓考生见自己的朋友这般模样,便知定是与自己一样落榜了,心情骤然大好,顿时靠近那罗姓考生一些,两人相互勉励的离开了贡院! “易杰,走吧!”这时,云易珩突然开口,随即自己骑上马背,朝着父母此时居住的别院奔去! 对于此刻的云易珩而言,寒澈才是他对大的竞争对手!那武举出身的韩少勉,却不在他在意的范围之内! 而云易杰见寒澈早已走远,目光中微微露出一抹阴毒的目光,随即便返回到自己的坐骑旁,踏着小厮的背上了马背,由小厮牵着马儿缓缓往别院的方向走去! 其余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便也纷纷相互道别,回去准备着明年的春闱! 而此时玉乾帝平日里休息的宫殿之中却是人影重重,太后坐在玉乾帝的床前,面色焦急的看着替玉乾帝把脉的太医,时不时的问上一句“到底如何?皇帝这是怎么了?” 而皇后与容贵妃则是守在床边,神色凝重的盯着躺在龙床上,面泛潮红、皱眉难受的玉乾帝,眼底不由得浮现担忧! “回太后,皇上这病看似是高烧不断,但却没有发冷畏寒之状,以微臣看来,皇上怕是被人给下毒了!唯有下毒,才只会出现这一种状况!”那太医收回手,小心翼翼的把玉乾帝的手放进龙被之中,随后跪在太后的面前小声的回话! 而太后、皇后与容贵妃听完,面上均是一愣,随即三人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太后扫了眼此时忙进忙出的宫人们,脸上顿时染上杀气,肃穆道“都给本宫退出去!” 那些宫人见太后这般的表情,心中顿时一颤,不由分说的便退了出去! “容贵妃,你也回去休息吧!”只是太后却还是不放心,就连容贵妃也要遣出去! 容贵妃看了眼床上的玉乾帝,又见太后眼中含有杀气,便轻轻的福了福身,随即悄声退出了寝殿! “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给皇上下毒?每日的饭菜糕点茶水,不都有太监试吃吗?这群蠢货,到底是怎么伺候皇上的,竟连有毒的东西也敢给皇上吃,他们想被灭九族吗?”见寝殿内只剩自己、皇后与太医三人,太后立即出声质问道,只是那眉间的褶皱却也是说明她此时忧心如焚,恨不能立即找出凶手惩治依法! 而皇后则是眼中含泪,双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不等那太医回太后的话,便也焦急的开口“这毒会致命吗?皇上的性命可有危险?到底是什么毒?为何宫人们都没有察觉到?” 那太医则是略微思索了片刻,这才低声道“回太后、皇后的话,微臣此时只能确定皇上的确是中毒了!但毒药种类繁多,又有许多相似相近的毒药,让人难以分辨,只能回去仔细研究,才能确定是哪一种!而从皇上此时的症状诊脉看来,皇上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却不能清醒,只能一直如现在一般沉睡不醒!微臣担心,皇上躺在床上的时间久了,也是会对身体产生害处的!” “既如此,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能够解决的方案?本宫自然也是知道整日躺着对身子不好,但你是太医,负责皇上的病痛,岂能袖手旁观?况且近日如此多的事情,皇上岂能就这么躺着?若是引起了动乱,你可担当的起?”说道最后,太后怒了,指着太医便骂道! 吓得那太医立即匍匐在地,额头紧紧的贴在眼前的地毯上上,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母后,现在责怪太医也于事无补!只能让他尽快的找出解药,才能治好皇上!”皇后心中亦是焦急万分,可见太后动怒,她也只能宽慰着太后! 太后正要开口,却见玉乾帝的近身公公走了进来,随即弯腰在太后耳边低语道“太后,云相、辰王等人求见皇上!” 闻言,太后方才还满是担忧的眸子中顿时闪过一丝凌厉,随即冷声嘱咐太医“这几日,你就好生的在这里伺候皇上,给你两日的时间,若是找不到解药,本宫要你全家的命!” “臣定当竭尽所能治好皇上!”那太医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若此时再不表明自己的心迹,只怕太后盛怒之下,此刻便会要了他全家老小的性命! 而太后则是留下皇后照看玉乾帝,自己则是跟着那余公公踏出寝殿外,果真见到云玄之、辰王、苏源、管大人等人侯在大殿之外! 众人见太后出来,立即行礼“参见太后!” “怎么都过来了?皇上身上有些不爽利,便让本宫出来看看!”众人见太后如此说道,心中均是有些不确定玉乾帝是不是不愿见着他们! 只是见太后身边站着的是玉乾帝的近身太监,心中的疑虑不免消除了些,只见苏源笑着向太后递上自己手中的折子,开口道“回禀太后,这是此次文举与武举通过秋闱考试的考生名单,礼部已经发榜,臣等特来让皇上过目!” 太后看着苏源手中的两本奏折,随即扫了余公公一眼,只见余公公立即心领神会的走上,小心的接过奏折,捧在手中! “只有此事?若无其他的事情,都回吧!”显然太后不想在此久留,便直接出言! “太后,若皇上身子并无大碍,臣等想亲自面见皇上,把明年春闱的事情向皇上禀报一番!”而这时,辰王却是突然出声,与强势的太后面对面站着,辰王这后起之秀却也是丝毫也不见逊色! 太后则是眼神冷淡的看向辰王,淡淡的回道“皇上已经喝药歇下了,有什么事情待过几日再说吧!况且,春闱是明年的事情,也不用急于一时!” 说完,太后便领着余公公重新走回寝殿! “王爷,不对呀!皇上若是身子不适,太后为何连面都不让咱们见?难道是皇上根本不是小病小痛?”苏源看着那道被合上的朱漆大门,眼露疑惑的开口说道! 而他的话,却是引起云玄之及管大人的注意,只见两人均是面露不解的看向大殿,只觉今日太后的举动着实有些让人费解! “先观察一段时日!看太后还有何借口!不知云相与管大人意下如何?”辰王冷眸扫了眼面前的宫殿,随即问着面前的云玄之等人! 众人皆是觉得事有蹊跷,便纷纷点了头,随即便各自回了府中! 只是,连着三日玉乾帝均是称病没有上朝一事,顿时引起朝中大臣的热议,这可是玉乾帝自登基以来头一次如此连续不上早朝,尤其此时国家内忧外患,更是让众人担忧起了玉乾帝的身子! 而知道些许内幕的云玄之等人则是皱眉不语,几人待早朝结束,便不约而同的朝着玉乾帝的寝殿走去,再一次请求面圣! 而今日依旧是太后出来挡住了他们,理由竟与前几日的没有差别! “太后为何阻扰臣等面圣?难道皇上身子有何不妥?”就在太后即将转身离去时,苏源立即满含深意的开口! “苏大人这是何意?本宫视皇上为亲子,难道苏大人在怀疑猜忌什么?苏大人可知自己现在的言行举止,已是以下犯上,难道是想本宫让禁卫军立即把你拖出去斩了吗?”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生死大劫更是经历了无数次,又岂会被苏源这三言两语的挑衅所吓到? 反倒是太后那一句‘以下犯上’,让苏源立即闭上了嘴巴,重新站到了辰王的身后暂时安静了下来! “那就请太后娘娘明示,为何这几日皇上均为早朝?也让臣能够向百官解释!否则今日臣等是绝对不会离开殿外一步!”看着太后如此的气盛,辰王亦不是被人吓唬几句便退缩的人,只见他语气中含着坚持,眼神更是空无一人,让太后不着痕迹的微皱了下眉头! “太后对皇上的母子情分,朝野上下怕是无人不知!只是,皇上三日未来上早朝,朝中已是堆积了太多的奏折公文需要皇上批阅,若是再这样下去,微臣等人也是压不住百官的猜忌!且如今北齐太子等人还住在驿馆之中,对我朝的事情了如指掌,长此以往,只怕北齐会借机偷袭,还请太后以大局为重,让微臣见皇上一面!”云玄之想着这几日朝中百官的情绪,便皱眉为难的说出这一番话来,也希望太后能够体谅他们,不要一味的挡在寝殿之外! 太后见云玄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想起昨天夜里太医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微叹口气,缓缓开口“本宫也知你们的难处!只是,皇上这病暂时怕是好不了,太医嘱咐要静养,本宫自然是不敢把皇上的性命当作儿戏!朝堂的事情,有你们几人在,皇上自然是放心的!”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这玉乾帝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病倒,还一时也好不了!若照此下去,那玉乾帝岂不是要长时间不上早朝? 这对于辰王等人而言,自然是一则好消息! 只是在云玄之与管大人心中,怕是一则坏消息,尤其如今楚王楚相均不在京都,朝中辰王一人独大,玉乾帝此时病倒,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既然你们来了,本宫便把早上皇上嘱咐的事情告知你们!”太后见他们几人面色各异,便知玉乾帝的病情让他们心中产生了不同的想法,只不过,既然瞒不住,倒不如把实情说出来,以静制动才是上上之策! “请太后明示!”既然是玉乾帝的口谕,几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此次瘟疫严重,已让我西楚损失十几万的百姓,皇上反复思索,决定让春闱提前!这样朝廷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瘟疫一事上,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太后皱眉说出这段话! 几人听到这样的决定,心中又是掀起大波! 云玄之则是抬眼看了看太后,心中不明白为何玉乾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虽说为百姓着想是皇上圣明,只是提前结束科举考试,曲长卿便不能明目张胆的跟在辰王身边,届时若楚飞扬还没有回京,京中的形势只怕是要危险了! 尤其此时玉乾帝身子到底如何,除了太后以及伺候玉乾帝的人,怕是无人知晓,万一日后辰王逼宫,那宫中朝中怕是要死伤一片! 难道玉乾帝为了百姓就要赌上这么多权贵的性命吗?这实在是不是一件公平的买卖! 而太后的话同样引起辰王的警惕,若说玉乾帝生病,辰王倒是能够信上一两分,毕竟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可太后明明知道,科举考试是玉乾帝在楚飞扬不在朝中这段时日牵制自己的武器,为何却要在此时决定缩短时间?这于情于理均是说不通的?亦或是,玉乾帝已经想到其他对付自己的办法了?这才故意称病,让太后来当这个幌子?毕竟,这两人母子连心这么久,不排除共同做戏的成分! 太后细细的把云玄之与辰王眼底那细微的表情收于心中,便再次开口“既如此,此次会试便定于下月初一举行!各位大人还是赶紧回去准备,莫要被人钻了作弊的空子!” “太后,臣有一事想请奏!”可苏源却还是不死心,即便是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也要开口! “苏大人今日的话似乎特别的多!你也知,后宫不得干政,本宫方才也只是传达皇上的旨意!”太后目光冷冷的射向苏源,似是在责备他的无礼! “请太后替微臣向皇上转交这本奏折!”而苏源却是从袖中掏出一本早已写好的奏折,随即交给了随行的余公公,这才与其他人共同退了出来! “王爷,您看,这太后与皇上在玩什么阴谋?”马车内,苏源紧张的看着辰王! 方才从太后口中听到玉乾帝病重的消息时,苏源有一瞬间,心情是十分喜悦的! 只是,后来偷看了辰王一眼,却见他面色不改,神色依旧,便知这里头怕是大有文章,苏源这才在太后的责备下沉默了下来! “苏大人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江沐辰则是淡淡的扫了苏源一眼,心知这次苏源没有在秋闱淘汰掉云家兄弟,怕是并不满足于只单单毁掉云易珩云易杰两兄弟吧! 只消苏源不要碰及他的底线,对于苏源的举动,辰王便可当作默认! 苏源见辰王对自己方才的擅作主张并未出言责备,一颗悬着的心便微微放了下来! 十月二十八日晚间,云玄之在家中接到圣旨,钦点云玄之为这次会试的主考官! 老太太听到这则圣旨后,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前几日因为云易珩没有成为解元的怒气终于是消散了大半! 即便是面对柳姨娘与云嫣时,亦是满面笑容,更是立即派人出了云相府前去别院报喜! 只是,云玄之却在收起圣旨后便返身回了书房,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当晚,习凛来到绮罗园,把刚刚收到的信件交给云千梦! 遣散所有的人,云千梦坐在书桌后打开那蜡封的信件,展开宣纸,满页大气磅礴、苍劲有力的草书顿时印入眼帘! 而此时云千梦却是无心欣赏楚飞扬的毛笔字,此刻的她正全神贯注的阅读着信中的内容,心中本纳闷为何信件比预期的晚了三天,读完整封信,才知楚飞扬花了两天时间观察疾病的症状,这才事无巨细的把所有的症状下了下来! 云千梦再次看向那疫病的症状,只见楚飞扬细细的写着:寒战、高热、乏力、头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体温急剧升高时可出现惊厥、昏迷、皮肤成批出现斑疹、丘疹、疱疹、脓疱,百姓感染后15至20天内便会死亡! 读完这一段,云千梦便已确定,此次的瘟疫便是天花! 而天花来势凶猛,发展迅速,人群一旦感染便会急速的死亡,而古代医学落后,没有先进的设备与技术,因此才把天花定性为瘟疫,因为一旦蔓延开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古代死于天花的人成千上万,但均是没有找到能够抑制天花的良策! 云千梦闭上双目,脑中细细的回想着以前看到过有关天花的治疗,半饷,才缓缓睁开双目,立即打开砚台的盖子,快速的磨墨,随即取出一张干净的宣纸,把自己想起的治疗方法尽数的写了下来,随即进行删选,最后确定把牛痘法的方子告知楚飞扬! 重新换了一张宣纸,把牛痘法的所有步骤以及各个阶段的过渡的时间、会出现的状况一一标明,随后再次的检阅了一遍,又重新抄写了几份,这才吹干墨汁把信放进几个信封中交给外面候着的习凛! “尽快送去洛城,定要交到他的手上!”隔着木棉窗子,云千梦低声吩咐道! 只是,习凛看着手上的五六封信件,眼中不由得露出不解,不明白这云小姐为何不封在一封信中! “多派几人分别送去,小心被人劫走!这里面是救人的药方,万万不能出错了!”而云千梦仿若是知晓了习凛的不解,缓缓开口解释道! “小姐放心!”习凛朝着里面的人影微点头,朝暗处保护着的暗卫点了点头,随即翻身出了绮罗园! 这时云千梦才返回书桌旁,拿起那桌上的信纸,虽有些舍不得,却不得不烧毁,把那信纸靠近烛火,却发现信纸左下端竟用墨绿的墨汁花了一颗小小的四叶草,让云千梦不由得会心一笑,心中不禁暗想,不知楚飞扬见了自己的字会作何感想? 而此时,住着众多寒门考生的客栈竟无故发生了火灾,由于夜深人静无人察觉,众多住在三楼四楼已经歇息的考生均没有逃出客栈,活活的被烧死在里头! 仅有那一楼二楼的考生险险的逃了出来,只是,此时京都客栈均已满员,加上这些考生均是外地之人,在畏惧瘟疫传染之下,所有客栈均是拒绝收留这些考生! 人情冷暖,顿时让这些满怀抱负的寒门考生第一次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觉! 而此时,闻讯赶来的辰王则是指挥着城防军灭火,看着这些空有抱负却没有机会施展的考生,辰王竟下命让他们暂住辰王府,直至科举考试结束为止! 一时间,辰王所举赢得了众位寒门学子的好感,唯有那立于街角的寒澈,目色清明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人放火烧死考生 整整一夜,街道上均是一片吵杂的声响,各种救火声、呼救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荣善堂的大夫则是纷纷赶来,为受伤的学子包扎治伤,容云鹤立于客栈对面的酒楼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眉头却是不由得皱了起来,只觉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 直到下半夜,大火被城防军扑灭后,众人的喊叫声这才渐渐的小了下来,只是,辰王突然的决定,却让这群寒门学子心头由方才的彷徨恐惧转为惊喜万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场要人命的大火,竟会引来这让的百年不遇的机遇! 他们平日里别说见到王爷宰相,即便是府衙中的官爷也是甚少见到,如今因祸得福得以住进辰王府,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心中对于雪中送炭的辰王不禁有了一抹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献身精神,每个人均是满面喜色的跟在辰王的坐骑之后,心情澎湃的朝着辰王府走去,时不时的还要交头接耳几句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江沐辰骑在马背上,听着身后窃窃私语之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目光不由得往前看去,却见幽暗的街角转弯处立着一道暗蓝的身影,而那片黑暗之中竟闪烁着两道极其耀眼的目光,竟如上好的黑曜石般让人只觉寻到了宝藏! 只是那两道目光中却是含着浓浓的讥讽与不屑,让江沐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好奇,低声唤过身后的宁锋,让他领着这群学子前去辰王府,自己则是调转马头,策马奔到那蓝色身影前,居高临下目色冰冷的俯视着那立于黑暗之中的少年! 只见这少年身上的长袍虽有些破损污垢,面色更显得有些苍白,但神色却是镇定自若,不若其他学子那般惊慌失色,尤其眼底的那抹冷静,更是让江沐辰心中不由得对面前的少年刮目相看! 再细看那少年的眉目与神情,让江沐辰不由得想起二十几日前在贡院门口见到的那名考生,两者神态体态几乎一致,只怕是同一人! 看着面前少年略显狼狈的样子,江沐辰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也是住在那客栈的考生?” “草民寒澈见过王爷,草民的确是那客栈的考生!”寒澈听着辰王的询问,亦是冷静的回答着! 听到少年报出名字,江沐辰双瞳微微一紧,难怪见这少年神情与旁人不同,原来是这次秋闱的文举解元,果真是有与众不同之处! 旁人均是心花怒放的为能够进入辰王府而高兴,他却是面色平静的立于一旁,脸上没有欣喜若狂、眼中更没有肤浅的得意,只是面如沉水的立于一旁,双目清明、头脑清晰的看着面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这样一个人才,倒是让辰王起了招揽之心,便缓缓开口“寒解元为何立于此地不动?难道没有听到本王刚才的话吗?” 闻言,寒澈双目中浮现点点笑意,随即清声道“多谢王爷美意!只是草民深怕会给王爷带来不便!” “放肆!岂有你这般与王爷说话的?你以为自己是谁?竟对王爷如此无礼,难道想被治一个目无尊卑的罪名吗?”这时,守在辰王身后的侍卫立即出声呵斥道! 而面对那侍卫的大声责骂,寒澈却丝毫不见畏惧,那看向侍卫的眼神中只是透着丝丝笑意,眼底却是暗藏着让人难以察觉的讥笑,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便听见辰王那微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寒解元这是看不起本王,想与辰王府作对了?” 此时辰王声音虽不大,但那淡淡的反问中却是饱含了无上的威严以及与生俱来的凌厉,让方才出口怒斥寒澈的侍卫不由得觉得周身气温越发的冷寒,可当他看向寒澈时,却发现对方依旧面带无畏的浅笑,只是出口的话中,却是带着明显的转变“草民不敢!王爷盛情,草民自然是不敢违背的!” 语毕,寒澈便拱手向辰王行礼,随即抬腿跟上已经走远的队伍! 江沐辰坐在马背上,盯着寒澈身影的双眸却是若有所思的半眯了起来,半饷,才收回视线,随即看向立于不远处的容云鹤! 只见今夜的容云鹤一身白色暗纹锦缎长袍,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在月色下显得越发的耀眼,只是他身影颀长、后背挺直,独给人一身清风傲骨般的气节,却让辰王不由得微皱了下眉头,只觉今晚进同时见到两名气质相同的人,让人心中着实有些不舒坦! 微微勒紧缰绳,让马儿缓缓走到容云鹤的面前,辰王审视这此时不应出现在此地的容云鹤,随即缓缓开口“最近荣善堂十分的活跃!不但为洛城输送药草,此次更是为学子们包扎疗伤,只是,容家以往似乎从没有涉及药草生意,看来容公子这次是有意把容家发扬光大!” 江沐辰掌管京都城防军,岂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荣善堂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医馆,可此次前往洛城的御医中,便有荣善堂的聂怀远,而此人更是在临行前一晚被玉乾帝赐为八品御医,一个民间的大夫竟有这样的本事,倒是让江沐辰对聂怀远有些好奇! 而近日容云鹤四处修缮街面的店铺又多次出入荣善堂,想来便是有意替容家发展草药生意,这对辰王而言可不算是好事情! 毕竟,容云鹤对云千梦的心思,江沐辰还是能够看出几分来的,虽然他表现的十分的内敛,但身为男人的直觉却告诉江沐辰,云千梦对于向来特立独行的容云鹤而言,怕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而就是这一抹特别,让江沐辰对容云鹤越发的觉得不顺眼! “容家作为皇商,自然是尽可能为皇上为朝廷多做贡献!云鹤不才,不能前往疫区为百姓做些事情,便只能在后方为他们提供便捷!这只是为人最基本的良心而已!”容云鹤微微抬眸,面沉如水的看向眼含冰雹的江沐辰,语气淡然的说出这番话来! “是吗?容公子是否忘记,近日本王已是着城防军下命,每晚亥时过后,便禁止百姓出门行走,以防瘟疫传染!而此时已近丑时,看来容公子是把本王的话当作耳旁风了!”周边的侍卫只觉辰王的声音愈发的阴寒,直直让他们心头打颤,可容云鹤却是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眼底更是一副无畏的神色,让他们只觉这容家的公子当真是疯了,竟连辰王也敢得罪! 而容云鹤也的确没有把辰王的话放在心上,听着这明显含有威胁的语句,只见那如谪仙般俊美的脸上只淡淡的露出一抹浅笑,目光隐含讥讽的看向辰王,随即反问道“难道王爷认为那一纸公文竟比救人性命还要重要?这倒是与王爷方才的所作所为有所相悖!既然王爷方才见到那些学子无处可住时心生怜悯,提供辰王府为他们的临时住所,为何此时又自相矛盾的质问容某?” 江沐辰自是没有想到,向来沉默寡言的容云鹤,竟也有口齿伶俐的一刻,便冷笑道“容公子从哪学来的能言善辩,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今夜客栈发生火灾,自有城防军前来救急,又何须容公子多此一举?而你容云鹤却对朝廷颁布的命令置若罔闻,若此次不严惩,本王以后也无法管理这偌大的京都!” 只听见辰王的声音徒然一转,瞬间变得严酷冷肃,随即有力的朝着身后的副官命令道“你们亲自送容公子回容府,好生的保护好容府,若是放出一个人,军法处置!” 那副官立即下马单膝跪在辰王的面前,快速的应声,随即走到容云鹤的面前,面无表情道“容公子,请!” 容云鹤则是冷然的看向辰王,见他面色冷峻带着浓烈的杀气,容云鹤的心中却是划过一丝疑惑,随即在那副官的强行押送下走回容府! 与此同时,辰王亦是下命让护城军护送荣善堂的大夫及学徒回去,自己则是策马奔回辰王府! 当辰王回到辰王府即将走进自己的书房时,却见蒋嬷嬷领着小丫头正恭敬的立于书房外,又见宁锋守在书房门口,便沉声问道“何事?” “奴婢见过王爷!太妃听闻王爷辛苦了大半夜,特命厨房炖了老鸭参汤给王爷补身子!”蒋嬷嬷见辰王回府,便立即带着小丫头们行礼! 而辰王却只是淡扫她们一眼“知道了,东西放下,退下吧!” 随即径自对宁锋开口“人都安排妥当了?” 蒋嬷嬷立即对身后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小丫头机灵的走上前,把手中捧着的托盘交到宁锋的手中,随即退回蒋嬷嬷的身后! 而宁锋则是看了眼蒋嬷嬷,随后向辰王禀报“回王爷,太妃方才已经下了命令,让那群考生住进了北园!太妃说那边离后院最远且环境幽静,最是适合清心读书!且北园距离东南两院甚远,亦不会让那群考生影响王爷的饮食起居!” 江沐辰亦是注意到宁锋在回答自己问题之前的小动作,又见蒋嬷嬷并未依言退下,目光顿时暗了几分,面色由不得微沉,带着不允许人挑战自己威信的怒意,危险的开口“宁锋,你这是替谁办事?看样子,上次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记在心里!” 宁锋闻言,又听到辰王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眼中顿时浮现一抹恐惧,瞬间便朝着辰王跪了下来,朗声道“卑职不敢!上次王爷对卑职的教诲,卑职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怀,请王爷明察!” 而蒋嬷嬷见辰王杀鸡给猴看,心下明白自己若还站在这里,只怕辰王真会对宁锋下手,便领着丫头们朝辰王福了福身,低声道“老奴还要赶着向太妃禀报,先行告退!” 语毕,便带着身后的几个丫头从容不迫的离开! 见蒋嬷嬷离开,辰王目光如刀霜般刮向宁锋,随即转身进了书房,直到天色渐渐转亮,宁锋才听到里面传出辰王让他进去的命令,宁锋顿时如释重负,擦了擦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丝毫不敢有所怠慢的起身走进书房! “王爷有何吩咐?”见江沐辰坐在书桌旁沉默的看着手中的折子,宁锋低声问道! “那寒澈可是与其他考生住在一起?”执起毛笔,在那折子上快速的写着,江沐辰却还能一心二用的问着宁锋问题! “方才进府时,那寒解元是跟与其他考生一同被带入北园的!只是,那寒解元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与其他考生之间似乎没有交流!”想起那群考生在踏进辰王府时激动难掩的表情时,宁锋心中只觉那寒澈当真是与众不同,不但没有欣喜若狂的表情,就连眼神亦是冷静自若,这让宁锋不由得有些担心,便低声问道“王爷,卑职担心这寒解元是……” “派人去查清楚他的底细!”可辰王的这句吩咐,却让宁锋脸色微变! 一般而言,辰王下命彻查某人,便是有重用之意! 那寒澈确实有过人之处,但却也看得出此人并不容易笼络,且那寒澈身上还带着文人独有的酸腐自负目空一切的气息,当真是让宁锋心存膈应! 只是辰王既然已经下命,宁锋也只能听命办事! 一夜之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莫说平常百姓,就连大族大户之家的闺秀们亦是隐隐的看到那映照着黑夜如白昼的火光,以及外面吵闹不休几乎一整夜的逃命救助之声,一时间京都中人心恍惚,百姓均在私下偷偷议论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件,是不是天要亡西楚而发出的警告! “没想到一夜之间竟让那么多人葬身于火海!”早上起床,云千梦想着昨夜那火红的半边天,不由得摇头暗叹,只是心中的隐约不安却是越发的明显! 让慕春打开木窗,云千梦探手窗外,感受着外面低迷的气温,空气中含有的冰冷分子更是让人的肌肤不由得染上一层寒栗! 再有一两日的时间,今年便将走进十一月,这时的温度已是明显的有了变化,每日起床,均能感受到空气中散发出的冷沁! 而最近天气变化多端,天空中时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夜间霜露更重,可这样的情况下,那客栈的火光竟能照亮半个京都的夜晚,着实是让人深觉不安! “是啊!这些考生十年寒窗苦读,这科举考试还未结束,竟白白的丢了一条性命,实在是让人惋惜!而且此次被烧死的那些考生又都是寒门学子,家中怕是均指望着他们光耀门楣,如今却连性命都丢了,家里的人若是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有多么的伤心呢!”米嬷嬷一面替云千梦把餐具摆放上桌面,一面与云千梦交流着! 只是,对于身为母亲的米嬷嬷而言,这种痛楚怕是比云千梦还要真切一些,毕竟,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此一想,米嬷嬷更是不由得庆幸自己那儿子虽不争气,但却是安安稳稳的活着,这让她心中不免多了些安慰! “小姐,奴婢把早膳领来了!”这时,迎夏面色平静的走了进来,随即与元冬一起,默默的把食盒中的早膳一一摆上桌面! 云千梦目光由窗外转向迎夏,只觉这丫头不似往日的活泼好动,此时她脸上虽冷静,但眸底却隐隐藏着一抹焦色,再看与她一同进来的元冬,那向来平静的眸子中亦是染上了少有的担忧,让云千梦心生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你们两个今儿个是怎么了?在厨房被人欺负了还是有其他不开心的事情?” 云千梦的问话,让元冬与迎夏面上顿时一愣,两人随即立即换上一副开心的笑容,只见迎夏笑着快速的否认道“现在哪有人敢欺负奴婢呀!都是奴婢欺负别人!” 只是,她们越是遮掩隐瞒,却越是说明有问题! 云千梦把房中的木窗拉上,只留了一条小缝隙通风通气,随即走向餐桌,目光平静的扫了眼桌上的菜式以及摆放的顺序,随即沉声道“迎夏,你还说没事?你自己看看,桌上竟有两碟紫苏糕,这盅参汤摆放的位置怎就杵在了我的面前?” 闻言,米嬷嬷立即上前细看,果真看到桌上放着两碟一模一样的紫苏糕,而那盅参汤更是堵在云千梦的面前,让她看不到后面的菜式! 见迎夏与元冬竟会犯这样最为简单的错误,米嬷嬷的脸色立即微沉了下来,出声斥责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粗心大意?迎夏,小姐是相信你的医术,这才把你留在身边伺候她的饮食!可你如今竟连自己份内的事情都做不好,当初是谁说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的?这才过了几日,你竟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吗?” 说着,米嬷嬷便与慕春一同撤下了桌上那两碟紫苏糕,同时又重新摆放了桌上碗碟的位置,这才扶着云千梦缓缓坐下! 听到米嬷嬷怒斥迎夏,此时元冬站出来认错道“小姐,这不关迎夏的事!早膳是奴婢进厨房去取的,是奴婢的疏忽才犯了这样的错误,请大小姐责罚!” 说着,元冬便低头跪在了云千梦的面前! 而云千梦则是拍了拍米嬷嬷的手,示意她莫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动怒,随即伸手拉起元冬,温和的开口“你向来谨慎小心,是我身边四个丫头中最为稳重的,跟在我身边这几个月,亦是没有出过半点差池!若不是心中有事,我想你定不会犯今天这样的初级错误!你且说说看,若是我能帮忙的,定不会让你们带着心事在我身边干活!” 闻言,元冬心中顿时涌上感激之情,双眸不由得微微抬起看向云千梦,只觉此时的小姐面带浅笑,眼中尽是真挚真诚的神色,只是这样美好的小姐,元冬当真不愿把自己方才听到的消息说出口,便执意的摇了摇头,坚决的否认道“是奴婢昨日夜间没有休息好,这才眼花的拿错了早膳!当真是没有其他事由,请小姐相信!” 见元冬始终不愿说出实情,云千梦亦是不会再逼迫她,随即让她与迎夏去给映秋送早膳,自己则是静静的用着早膳! “小姐,不如奴婢去打听打听?”见云千梦情绪似乎不高,慕春舀了一碗玉米粥放在她的面前,低声问道! 而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自己都问不出来,慕春就更没有那个本事了,倒不如一会让习凛去打听,或许会有收获!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云千梦便猜出让元冬迎夏二人频频出错的原因,辰王竟公然软禁了容府! 这样的举动,着实让人不解! 若说辰王有策反之心,可容府虽是西楚首富,却也不是需要被拿捏住的第一人选! 毕竟,若是想出其不意制胜,至少先要拿捏住京都中的皇族,然后才是这些贵族世家! 可辰王却越过多个王府,独独对容府下手,这样的行为确实让人费解! “容贵妃没有去求皇上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相信容贵妃定是坐不住的,而玉乾帝与辰王向来不睦,定不会任由辰王如此放肆! “回小姐的话,皇上此时病重!”而当习凛那刻意压低的声音透过木窗传进云千梦耳中时,一切问题便似乎有了可解的地方! 只是,玉乾帝这个时候病重,可真是凑巧,倒是让云千梦十分好奇,太后那般紧张玉乾帝,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纰漏?还是说如今辰王手中的权利已是到了连太后也无法掌控的地步?而辰王为何不趁着玉乾帝病重而逼宫,却只紧紧的盯着一个容府不放? 想来依容云鹤的性子,也断是不会屈服于人,也不知有没有受苦! “容府一切都安好吗?”难怪迎夏元冬那般失态,但凡是有点良心顾念旧情之人,均是会担忧以前主子的! “小姐放心,辰王只是禁止容府一切人员进出,并未对其严刑拷打!”习凛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知云千梦询问这一切怕是另有所用,便尽可能说的详细些! “多谢,你先回去吧!”在习凛这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云千梦需要时间沉淀消化,便让习凛先回楚相府,自己则是让慕春去映秋的房中,把迎夏与元冬叫到自己的面前! “我想,你们二人是在担心容府吧!”看着立于自己面前却一言不发的二人,云千梦淡淡的开口! 而不出她所料,元冬与迎夏听完她的话后,均是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想来是不明白云千梦是如何知晓这件事情的! “迎夏、元冬,你们如今既然到了小姐身边伺候,就应该全心全意的服侍小姐,又岂能去担心以前的主子?”而米嬷嬷最是看不惯的便是下人有二心! 尤其如今云千梦身份不同一般,身边的更是不能出现不忠之人,惟恐云千梦受到伤害! 云千梦自是知道米嬷嬷为何会有这般的反应,一来她昔日没有对曲若离尽忠,这让米嬷嬷此生内疚自责不已,二来米嬷嬷怕是希望自己的身边再也不会出现像她一般作为的人,因此情绪才显得有些激动! “嬷嬷,这并怪不得她们!”云千梦用眼神安抚住米嬷嬷,元冬二人并非犯错被容云鹤赶至自己身边的!她们二人能够在容云鹤身边伺候,想来亦是身受容云鹤的信任,这般的主仆情谊,岂是说断就能够断的?为容府为容云鹤担心,亦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云千梦反倒是有些庆幸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说明两人至情至性,并非那种没心没肺之人! “小姐,是从何得知的?”半饷,元冬才缓缓开口! 她看着云千梦脸上的淡雅浅笑,心中竟没来由的平静了下来,先前的担忧与焦躁仿若被那微笑抚平,竟能静下心来思考事情了!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但我却能告诉你们,容府此时一切安好!容府内的人只是被限制了行动,却没有受到伤害,你们大可放心!”见元冬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云千梦眼中笑意更甚,便把容府的现状简单的说了一遍! 直到此时,元冬与迎夏这才放下心来,两人更是朝着云千梦跪下,发誓道“奴婢定当全心全力伺候小姐!” 能以一则消息换来两人的忠心,这倒是出乎云千梦的意料,随即便让二人下去用早膳! 而此时暂住辰王府内的寒门学子则是还未从昨夜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便被刚刚颁下的圣旨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原以为要在辰王府住到明年,却不想玉乾帝却突然下旨,把明年的春闱提前到下个月初一,这掐指一算,竟只剩一两日的时间,这让所有的考生莫不惊慌失措,哪里还有心情欣赏辰王府的美景,各个手中捧着书本默读背诵! 相较于其他人的紧张,寒澈倒是显得从容不迫,手中的书页也只是以平时阅读的速度翻阅着,这样恬淡的个性,倒是让与他同住一屋的另一名考生好生的羡慕,不由得赞叹道“寒兄果真是胸有成竹,竟如此不慌不急,当真让我等惭愧!” 闻言,寒澈双目微微离开书页,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浅笑温和的开口“孔兄谬赞,我不过是看书慢些罢了!倒是十分羡慕孔兄背诵诗文的速度,当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那考生反过来被寒澈一通赞叹,脸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直直的摆手道“什么过目不忘,我看是过目就忘!倒是昨日辰王力邀寒兄住进辰王府,可见王爷是十分的看中寒兄,相信定是对寒兄满怀信心!” 听出这孔凡口气中的钦羡之意,寒澈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 而那孔凡见寒澈似乎并不想多谈论这个话题,便也识趣的不再开口,只是那满含羡慕的眼底却涌动着一股不安份的情绪! 只是,不管众人是否昼夜不分、不眠不休的背诵诗文,时间依旧是一点一滴的走过,转眼间便到了十一月初一会试这一日! 按照祖例,文举会试不再在贡院应考,而是在礼部举行! 与秋闱人满为患的排队等候现象不同,会试人数早已有定数,且经过上一轮的秋闱,众人之间也相互熟悉了起来! 只不过二十八日晚间的那场大火,却让秋闱中选的几名寒门学子葬身火海,云玄之连同礼部沈大人等几位会试主考官在惜才的情况下请奏病中的玉乾帝,希望把后面几个名次的考生往前提,也算是为西楚留住人才! 这样的提议通过太后得到了玉乾帝的认同,随即便下旨补上了几名秀才的名字,因此今日来参加会试考试的考生人数依旧是榜单上的人数! 众人按照早已安排好的位置坐下,随即放下手中的生活用品端坐在书桌后,等着考官发放考卷! 只是,寒澈自坐下后,却发现自己与云易杰竟是面对面的位置,而云易杰怕是早已发现了这一现象,此时正满面阴笑的盯着他! 直到考官发放了考卷,那云易杰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考卷上! 寒澈大体的游览了一遍考卷上所有的考题,这才翻开砚台的盖子,准备磨墨答题,可此时却听见对面云易杰突然出声,引来了沈大人! “考场之内岂能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沈大人见是云玄之的侄子,眉头不由得微皱了起来出声呵斥道! 而云易杰却似乎并不畏惧这样的呵斥,反倒是手指着对面的寒澈,向沈大人揭发道“大人,学生方才似乎看到那寒解元的砚台中藏有玄机,还请大人好生检查寒解元的包袱!” 西楚对于考生作弊一事相当的重视,一旦被发现,后果亦是相当严重!轻则取消考试的资格,发配边疆,重则脑袋掉地,还会连累家人! 而今日,云易杰竟指着寒澈说其作弊,别说是沈大人,即使寒澈亦是被他这番言语给惊住了! 只是半刻之后,寒澈便立即恢复了常色,立即反驳道“我与云公子虽有些小误会,但却不想云公子心思如此歹毒,竟要以这般手段陷害于我?” 而云易杰则是满面愤慨的对沈大人开口“大人,学生也只是抬眼间匆匆看了寒解元一眼,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这才禀明大人,并未存心诬陷寒解元!只是这科举考试乃是所有学子的梦想,岂能让那些满心旁门左道之人钻了空子,学生也只不过是为了公平起见小心行事!况且,寒解元若是果真没有作弊,又何必阻拦大人搜查?” 云易杰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他只是匆忙中看了寒澈一眼,也许这一眼真是看错了,因此届时真找不到证据,那也只是他小心谨慎,而并非存心诬陷寒澈,即便是沈大人,也不能随便定罪于他!更何况,今日的考场中,还有云玄之坐镇,其他的官员总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 听云易杰如此一说,沈大人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些,吩咐其他官员好生的看管考场秩序,自己则是亲自走到寒澈面前,低声道“寒解元,暂请你停笔,让本官检查一番,若没有此事,你也可安心答题!” 寒澈看眼对面的云易杰,见他冷笑不断,顿时明白云易杰这么做并非真能证明自己有作弊现象,怕是想拖延自己答卷的时间,让他来不及答卷而已! 如此一想,寒澈倒是十分配合的站起身,立于沈大人的身旁,让一旁的侍卫检查着他带来的随身物件! 那几名侍卫检查的极其仔细,就连那食盒中的糕点亦是一块块的掰开,细细的拿在手中举到眼前细看是否有字迹印在上面,而那方小小的砚台更是被检查了不下十遍,即便是寒澈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在面对这样极其严密的检查时,手心不由得出了冷汗! 一个时辰之后,那几名侍卫在确定没有任何作弊工具之后,才想沈大人禀明一切! 见自己欣赏的学生果真是有真才实学,沈大人眉间的神色也为之一松,立即让寒澈坐下答题,自己则是带着侍卫走回坐席间! 而此时的寒澈亦是送了一口气,若非他早起离开辰王府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自己的包袱,怕是早已遭人暗算,只是那往自己包袱中塞夹带纸条的人不知与云易杰是否联手,否则云易杰岂会突然莫名的揭发自己作弊? 一手轻轻研磨着墨汁,寒澈微眯的双目中射出淡淡的冷光,投进那一片墨黑的墨汁中,却不见任何的踪影! 此刻宫中却是带着一抹喜悦,似要冲破压抑在皇宫上空已久 的乌云! “太医,你是说还有五日便能配出解药?”皇后这段时日总伺候在玉乾帝的身侧,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此的难受,皇后心中亦是不好受,此时突然听到太医如此说来,岂能不激动? 只是相较于皇后的欣喜若狂,太后则是显得十分的镇定,只见她目若寒星的盯着面前的太医,谨慎的问道“配制解药可是马虎不得,皇上身子已是万分的虚弱,若是在解药上稍有差池,就算是诛你九族也不够!” 那太医原本以为自己即将配制出解药,或许能够得到太后的赞赏,却不想竟被太后的小心谨慎给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唯唯诺诺的应道“微臣自当万分小心,请太后、皇后放心!” 见那太医明白了自己的用心,太后面色稍稍和缓,这才较为温和的开口“既如此,你慢慢的配制,切不可大意了!为了安全起见,直到配制出解药为之,你且暂时住进偏殿中,一会本宫便让瞿公公随你去御药房领取你所需的草药!” 那太医闻言,立即弯腰退出了寝殿! 皇后见太后竟让那太医慢慢的配制解药,立即心急的问道“母后,皇上这般难受,岂能让那太医慢慢的配制解药?这几日皇上仅仅是喝些米汤,臣妾真是怕……” 说着,皇后便低低的垂泪…… 太后则是面色沉静的看了皇后一眼,随即淡淡的开口“解药若是配错了,只怕会要了皇上的命!倒不如多给太医一些时间,让他安心的配制,这才是救活皇上最好的办法!你如今已是这西楚的皇后,岂能这般说哭就哭?这样岂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样子?若是皇上醒了,想必也不愿看到你这般软弱的样子!” 听着太后的训斥,皇后立即收住眼中的泪水,只低头小声的答了句“多谢母后提点,臣妾记下了!” 见皇后听进自己的话,太后点了点头,面色随即慈和了些,拍了拍皇后的手说道“你且回去好好的梳妆一番,这番模样,如何见人?岂不是让人耻笑了去?这边本宫自会好生的照顾皇上,你回去休息会子再过来吧!” 皇后亦知自己此番模样若是被后宫那些嫔妃看到定会暗地里嘲笑一番,便向太后福了福身,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寝殿! 天气渐渐转凉,夏季的衣裙早已是收进了衣橱,京都众人纷纷换上了稍厚的衣衫,每日早起晚间温度越发的低迷,倒是让云千梦陷入一股思乡的愁绪之中,自己自冬日穿越而来,历经春夏秋三个季节,现如今又将进入冬季,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内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而她竟是适应良好的生存了下来,不得不让云千梦自己亦有些吃惊讶异! 手中拿着习凛方才送过来的书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云千梦细心的阅读着,只见这次楚飞扬并未谈及天花一事,只是向她报了声平安,看着信件左端结尾处的日期是十月三十一日,距离上一次收到信件才三日的时间,想必楚飞扬还未收到自己的信件吧! 只是,看着手中的书信,云千梦心中却是不由得想起这季节变化,楚飞扬此次过去可有带足冬日的棉衣?洛城瘟疫还未得到控制,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保护好自己! 手中提起的笔端却是不知如何下笔为好,看着那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墨花,云千梦起身走到窗边,只对着窗外的习凛低低的吩咐了一句话! ------题外话------ 今天是儿童节哦! 祝所有童心未泯的亲们六一儿童节快乐! 话说,月初了,偶知道乃们手里都攥了票票呢,都大方点投给偶,知道么? 因为呀,大婚将至,乃们总要给偶点动力吧!╮(╯▽╰)╭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婚上:相府被查 十一月初九,就在云千梦接到楚飞扬十月三十一日书信这一日,科举考试中的会试结束,长达九天七夜的考试,似是熬干了考生身上每一滴精力,当众人走出礼部时,均是满脸的疲态,不知是因为此次会试题目太难,还是与上次秋闱间隔太短让众人精神上没有调整过来,总之走出礼部的考生均是满面枯色,实在是疲惫不已! “没想到我们向来意气风发的寒解元也有面色枯黄的一日!你不是向来精神饱满吗?怎么,难道是这次会试题目太难,一时间让你慌了心神,心中焦急所致?”寒澈刚刚踏出礼部的大门,便见云易杰领着小厮走上前,语气尖酸的讥讽着他! 若说熬了九天七夜不累,那实在是天大的假话! 寒澈是人,即便再年轻,身子再好,在连续将近十天的答题之后也不可能维持平日的状态,此刻他的脸上除了写满倦意便再无其他的表情,此时见云易杰拦住他的去路,寒澈向来冷清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厌烦,只觉这云易杰当真是苍蝇一般的人物,让人烦不胜烦! 寒澈与云易杰两人会试时的位置面对面,自然明白这云易杰在会试时都做了些什么! 只见这位公子哥每日天黑就寝,直到日上三高才起,随后便是神色悠闲的享用带来的糕点美食,时不时的做些小动作来打扰自己的思路,若不是每名考生小房间门口均是站着两名侍卫,寒澈当真会以为这云易杰是来礼部休养生息的! 因此,当所有人均是面色难看走出考场时,这云易杰却是精神饱满、面色红润,与其他人的精神面貌截然相反! 不得不说,寒澈还是十分佩服云易杰的,无所事事竟还如此的嚣张狂妄! 而此时寒澈亦是没有心情与云易杰争口舌之峰,只见他抬起双目淡淡的看了云易杰一眼,随即抬脚跨过礼部大门的门槛,朝着辰王府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云易杰此时精神尚好,看着寒澈少有如此狼狈的状态,更是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直接让小厮拦住了寒澈的去路,自己则是缓缓走上前,面带讥笑的看着寒澈已有几日不曾更换的衣袍,嘲笑道“寒解元如今的架子可真是越发的大了!只是,要有架子,也要有匹配得起的身份,瞧寒解元这已是穿了一个多月的衣袍,当真是寒酸至极,难怪解元姓寒,倒是十分的吻合!” 说着,云易杰不由得放声笑了起来,就连那拦住寒澈的小厮在看到对方的衣着布料竟还比不上自己的,也跟着云易杰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他们岂止,那一场大火烧毁了寒澈所有的衣物书籍,身上这一件衣袍,是他唯一的家当,又哪来替换的衣衫? 见云易杰如此的不依不饶,寒澈深知自己若是不反驳实在是太对不起云易杰这半天的演出了,嘴角渐渐浮上一抹浅笑,寒澈淡然的看着面前笑的过分的主仆二人,随后开口“云公子除了能够与人攀比衣着打扮,可还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云易杰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地位? 若非他有一个当了右相的大伯,如今他的处境不见得比寒澈好上多少! 可云易杰却是狗仗人势,仗着云玄之这颗大树,便不把寒门学子放在眼中,殊不知,离了云玄之,他连寒门学子都不如! 而寒澈的话却让云易杰瞬间如被人踩住了尾巴一般,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一手用力的拽住寒澈的手臂,目光阴冷的瞪向寒澈,神色间均是危险的气息“寒解元这是看不起我云易杰了?即便我没有你的真才实学,可仅仅是家世便能压你一辈子!要怪也只能怪你没有投一个好娘胎,没有让自己生在富贵鼎盛之家,即便饱含诗学又有何用,你在身家上永远是输了我一截,更别提我大哥的才学远在你之上,你有何可高傲的?” 寒澈则是用力的甩开云易杰的手,随即冷笑道“既然云公子如此的看不起寒某,又何必总是过来与寒某说话,当作看不见岂不是更好?” “寒澈,你若永远消失,这才是最合我心意的!”而云易杰却是阴笑的留下这句话,随即领着小厮扬长而去…… 而寒澈却是因为云易杰的这句话彻底的清醒的过来,只见他目光微寒的盯着云易杰骑在马背上的背影,眼中萦绕着若有所思的情绪,似是有些明了! “寒兄,怎么站在这里发愣?”这时,寒澈的肩头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转过头来,却见孔凡面色苍白却脸含笑容的立于自己的身侧! “没什么,只是突然看到许久不见的阳光,竟有些不适应!”对于孔凡,寒澈并未有表现的太过热忱,只是保持着平日的礼貌,既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尴尬,亦不会让人觉得他太好相处,只是平淡的维持着表面的礼仪! 而孔凡却似乎对寒澈十分的有好感,总是想方设法的与寒澈搭话,此时见寒澈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心中也并未有怪罪寒澈,自己却是突然收住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打抱不平的开口“我看你是被那云易杰骚扰的没有吃饱而有些晕眩之状吧!” 闻言,寒澈并未开口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孔凡,只觉他话中有话,仿佛亲眼见到云易杰陷害自己,而导致自己食盒中的糕点均被侍卫检查的无法入口一般! 孔凡则是在接收到寒澈那冷静中带着敏锐洞察力的目光时憨厚一笑,随即解释道“当时考场那般安静,怕是所有考生都听到你与那云易杰的对话!那云易杰也不仔细想想,咱们的糕点吃食均是辰王爷命人准备的,又岂会出现夹带作弊工具的现象?当真是好笑!” 听他这么一解释,寒澈眼中那带着探究的神色渐渐的隐去,眼瞳中缓缓浮上浅笑,随即开口“多谢孔兄关心!我没有事!” 说完,寒澈便抬腿往前走去,只是刚走了一步便被那孔凡拉住,耳边顿时又响起孔凡的声音“寒兄,你这是要去哪里?辰王府在另一边!” 见状,寒澈却是微微一笑,缓缓回道“会试一结束,自然是另找住处,总不能一直叨扰王爷吧!” “寒兄,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你往那边看,那辰王身边的宁锋侍卫已是朝着咱们走来!”说着,孔凡的眼神微微转向另一边,只见那宁锋腰间配着长剑侯在一旁,等着众位寒门学子出来! 看到这一幕,寒澈心底划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目光又偷瞄了眼神色激动的孔凡,眼底闪过一抹冷然! 而宁锋早已是看到寒澈两人,见此时那二人看向自己这边,便低声向身旁的属下吩咐了几句话,便见那名侍卫听命走向两人…… 而这时,另外一条道路上却是传来一阵热烈的讨论声,寒澈与孔凡转目看去,只见一群身穿武士服的少年簇拥着一名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的少年往礼部这边走来! 只见那少年面带笑容,如夏日的骄阳般热情,身上散发着与寒澈截然不同的气质,那一身暗红紧身武士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是那般的贴切,让人一时移不开眼,只希望能够靠近那样的风华少年! “没想到竟然能见到这次的武举解元!”孔凡的目光亦是紧紧的盯着那少年,口中喃喃自语道,却是落进了寒澈的耳中! 没想到,那便是这次武举解元韩少勉,当真是与众不同! 而此时身为武者特有的敏锐触感让韩少勉目光顿时扫向寒澈这边,当看到如霁月清风一般的少年时,韩少勉的眼中不由得浮上一抹赞叹的目光,随即便领着众人走向寒澈! 而此时,韩少勉身旁的几名少年早已是认出了寒澈与孔凡,便讨好的向韩少勉报出两人的名字! “韩少勉!”只是,在初次见到寒澈时,韩少勉依旧是礼貌的报出自己的名讳,那双含笑的眸子中盛满了坦诚,让人望而便心生好感,就连一向不与人亲近的寒澈亦是对这韩少勉充满了好感! “寒澈!”看着向自己拱手的韩少勉,寒澈少有的露出一抹带有温度的笑容,爽快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能够见到这次文举的解元,真是韩某的荣幸!”韩少勉出身名门望族,身上却丝毫不见贵族公子的狂妄傲气,平易近人的气质让众多考生均是乐意结交他! “亦是寒某的荣幸!”与韩少勉相视一笑,寒澈浅笑开口! “寒解元、孔亚元,请上马车!”这时,那已经走进的侍卫则是冰冷的开口! 众人看去,却发现这是辰王身边的人,而不远处还站着辰王的贴身侍卫宁锋,宁锋身后赫然停着辰王府的马车,此时宁锋正看向这边,显然是在等寒澈与孔凡二人! 这让韩少勉用一种深究的目光看向寒澈,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韩少勉却认为寒澈绝不是攀龙附凤,靠手段往上爬的人! 寒澈给人感觉虽冷,但那双含笑的眸子中却透着干净,不似那一旁的孔凡给人一股市侩的感觉,那双眸子虽然也带着笑意,却比寒澈多了一抹算计与精明,这便是韩少勉只独独与寒澈打招呼的原因! 而寒澈自然是看出韩少勉眼中的不解,却只是会以一抹坦然的浅笑,随即朝韩少勉点了点头,跟着那侍卫上了辰王府的马车! 目送辰王府的马车离开,韩少勉心头却是萦绕着一股奇特的感觉,只觉自己与寒澈绝对不会仅仅局限于这一次的见面! “啧啧,这寒解元还真是好命!不但从火场死里逃生,竟还被辰王如此的看重!若是他真有真才实学,只怕以后定会成为辰王身边的谋士!”一名参加武举的少年看着那标有辰王府标志的马车离开,眼中不禁浮上一抹羡慕的神色! 只是,此话却让韩少勉不敢苟同,想起寒澈离开时的笑容与眼神,韩少勉竟不由得有些担心这只见过一次面的少年! 会试结束,阅卷开始,从十一月十日开始,云玄之每日回相府也只是匆匆的换一身衣服,随即又赶往礼部进行阅卷! 虽然会试人数比之秋闱的人数大大减少,但是阅卷的工作却是愈发的认真谨慎,考生的每一篇文章,每一位考官将会细细的品阅几遍,随即与其他考官进行交流打分! 相较于武举在擂台上以武功见真招,胜者便是状元,这文举可是要繁琐复杂的多,经过秋闱、会试,最后还有殿试,被天子考学才能成为真正的状元! 也难怪那些学子这般的钦佩楚飞扬,一个人在弱冠之年拿下文武状元,当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这几日,百顺堂与秋碧居亦是安分了不少,兴许老太太此刻也知道云玄之掌握着她两个孙子的前途,自然是不敢来平白惹自己动怒,否则届时被云玄之知道了,只怕会连累云易珩云易杰二人! 面对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云千梦自是十分珍惜,直到十一月二十日收到楚飞扬的信,云千梦的神色猛然一紧,面色骤然变得十分的凝重,有些不置信的又把楚飞扬的信从头看了一遍! 直至读完第二遍,云千梦眉头渐渐聚拢,心中充满说不出的担忧! 云千梦虽知牛痘法是治疗预防天花较为有效的法子,可她却没有想到楚飞扬竟如此的相信自己,不但在收到她信件的当天便命人在牛的身上种痘,更在牛身上出痘后愿意去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虽然他的身边有小聂大夫,可云千梦却依旧忍不住的会担心起他的安危! 正担心着楚飞扬的安危,却见慕春几个丫头匆匆的走了进来,看着云千梦正坐在书桌后看书信,几人顿时放轻了脚步,齐齐的站在书桌前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 “你们几人怎么了?为何脸色有些难看?”见有人进来,云千梦折好楚飞扬的信收于衣袖中,随即看到慕春等人眉头紧皱,面上带着一丝愤愤之色,便好奇的问着! “小姐……”慕春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着实是有些被气着了,让她竟不知该如何说出方才得知的事情! 云千梦见慕春如此,便转目看向元冬,见她亦是满脸的愁绪,只是相较于慕春的愤慨,元冬的情绪则是显得冷静的多! 察觉到云千梦的注视,元冬暗自皱了下眉头,随即硬着头皮开口“小姐,方才礼部送来公文,说是云公子中了这次会试的头名,已是会元!” 闻言,云千梦看着自己身边几个丫头一副苦大情深的模样,顿时摇头失笑了起来,半饷才缓缓开口“你们就是为了这事而苦恼吗?” “小姐难道不恼怒吗?方才老太太大老远的便从百顺堂赶到迎客厅,已是让芮嬷嬷重重的打赏了衙役,看向众人的眼神也已是变了!”让慕春恼火的不是云易珩中了会元,而是那老太太势利的态度,今日见云少爷越发的出息了,便变得比以往还要嚣张,就连那四小姐也是连带着对她们几个绮罗园的丫头损贬了一番,让人只觉窝囊委屈! 看着慕春满面不平的表情,云千梦便知定是方才在迎客厅,老太太与云易易定是给自己这几个丫头脸色看了,便淡淡的出声“有何可恼怒的?现在还只是会试,将来还有殿试,能够过了皇上的考核,那才能成为真正的状元!” 只不过,此次会试前几日才临危授命,让云玄之担任主考官,其后又让他担任了批阅官,而如今云易珩竟中了会元! 难道朝中就无人知道云易珩兄弟与云玄之的关系吗?这样的圣旨一下,让云玄之即便想避嫌亦是不能冒着抗旨杀头的危险而拒绝! 但若此事被有心之人揭发,只怕云相府定是会受到重创! 一层层的利害关系剥落下来,让云千梦心头一寒,只怕这是有人故意设的局,只是这个局到底是针对何人,此时云千梦还没有摸清楚! 只怕老太太此刻高兴的还太早,事已至此,以后事情的发展怕已是握在那设局人的手中,只怕这云易珩与云易杰此次却是成了炮灰! 只是,这一切均是在楚飞扬与楚王离开京都之后展开的,加上玉乾帝这段时日重病尚未上早朝,朝中重要的事情均是几位大臣相商后再通过太后传达给玉乾帝,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着实是让人费解!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均由这样的觉悟,这世上糊涂的人大有人在,云易珩刚刚成为会元的事情被传出,相府中的风向便改变了,几个新进的姨娘顿时让丫头们准备好了礼物,满面笑容的前去百顺堂贺喜,而相府的门外亦是在短时间内聚集了不少的马车,均是一些府邸派来贺喜的管家嬷嬷! 只不过,这些人均是被赵管家挡在了相府的门外,自从几次败在云千梦的手下后,赵管家倒是学乖了,再也不敢与云千梦起冲突! 毕竟,尽管如今云易珩成了会元,可这仕途之路遥远,且路上极其危险,这些年跟在云玄之的身边,赵管家自是看得清清楚楚,与其去巴结老太太和刚出炉的会元,倒不如乖乖的听云千梦的话! 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能在自身处于最为困难的时候把手掌相府大权的苏青一步步的整垮,赵管家相信这大小姐绝非泛泛之辈,况且,如今云千梦的身后还有楚王府与楚相府撑腰,这可不是云易珩这个会元所能比的! 因此,孰轻孰重,这赵管家的心中如明镜似地十分的清楚,宁愿得罪老太太与云易珩,也不再愿与云千梦为敌,免得因为后院的纷争再祸及自身! 而门口的看门小童见管家如今是这样的态度,自然也不敢存了巴结老太太的心思,倒是本本分分的看着管家的眼色行事! 只不过,百顺堂得知赵管家宁愿执行云千梦的命令,也不愿对自己示好,顿时气的面色铁青,只是自从当日云千梦态度强硬的把自己请出百顺堂开始,老太太心中对这个孙女真是既恨又怕,就怕云千梦在云易珩成为状元之前做手脚,因此听到赵管家把贺喜的人挡在门外后,老太太虽动怒,可这次却没有莽撞的冲进绮罗园质问! 只是老太太这边还算安分,云易易的心情却是糟糕透顶,原以为能够在众人面前风光一回,让这京都的达官贵族都知道自己的哥哥也是个有真才实学,不用依附大伯的朝中新贵,可不想自己的美梦还没有开始做呢,就被云千梦给戳破,怎能不让云易易气的跺脚摔东西? 而百顺堂与秋碧居又只是几步路的距离,秋碧居中发出吵闹的声响,老太太这边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对身旁的芮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前去秋碧居内看看情况,老太太这才缓缓的 拿过摆放在桌上的佛珠,朝着坐在下面的几位姨娘摆谱道“你们的心意我替易珩领了!只是,我们大小姐有吩咐,这瘟疫期间各院之间还是鲜少来往,免得互相传染了疾病!我老婆子如今年纪大了,也只有听大小姐的,你们也都温顺些,别总往我这百顺堂来,免得被人拿了错,届时我即便是想帮你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几名年纪稍小又从未见过大世面的姨娘自然是有些面面相觑,心中顿时被老太太口中的大小姐给吓到了! 唯独那花姨娘仗着自己曾经替云玄之怀过孕,又与苏青面对面的对峙过,而云千梦又送了礼物给她,便深觉自己也是个体面的,便笑着应下老太太的话“老太太说的哪里的话!大小姐再厉害,那也是您的孙女,哪有孙女不听祖母的?况且,老太太这百顺堂桌上摆的、墙上挂的,哪一件不是珍品?可见老太太在相爷的心中,可是独一无二的!老太太又何必太过忌讳大小姐?即便大小姐再厉害,来年开春便也是要嫁人的,这相府中当家的,可不就是老太太吗?而大少爷如今又得了会元,将来老太太可不止要管相府的事情,只怕连状元的府邸,也少不了让您操心的!这点眼力见,奴婢们还是有的!” 要说花姨娘对云千梦的态度,其实还是含着一丝怨恨的,当日自己流产,云千梦却是那般疾言厉色的对自己,岂能让花姨娘不怀恨在心! 只不过,有些人便是如此,明明是自己太过招摇引发的祸端,却非要找人顶罪,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别人的头上,这样她的心中才会高兴! 再者,此时相府中是柳含玉当家,虽然柳含玉平日里没有苛待自己,可看着平日里那些奴才对柳含玉的恭敬,也让花姨娘起了些其他的心思,本想在枕头边向云玄之吹吹枕头风,让他把管家的大权交给自己,可云玄之却是勃然大怒,不但没有顺了她的心愿,更是把她大骂了一顿,至今还把自己孤零零的晾在扶柳院,当真让花姨娘恨透了柳含玉,顺带着也越发的对扶持柳含玉上位的云千梦含了恨意! 而花姨娘这番恭维的话,自然是老太太最爱听的! 尤其花姨娘点明这相府以后是老太太当家,云千梦只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她以后进了楚相府,从此便于云相府再无瓜葛,生老病死云相府均是不会再过问的! 仅仅这一点,便让老太太眼角泛起了一抹笑意,看着这花姨娘则是越发的顺眼了,更觉着这花姨娘当真是个体贴懂事的,便把目光独独的放在花姨娘的身上,笑道“如此便借花姨娘的吉言!如今这些什么管家的事情,我也是没有心思去想了!只盼着易珩易杰两兄弟能够出人头地,我即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否则活在这世上,也不过是个被人嫌弃的老太太,着实是没有什么用处!比不得咱们的大小姐,不但有父亲的疼爱,如今那未来的姑爷亦是对她百般的好,瞧瞧楚相楚王近日送进云相府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珍品啊,也难怪大小姐那般珍惜的收藏了起来!” 看似是羡慕的话,其中却是饱含深意,让花姨娘等人觉得云千梦着实的小气,刚收到那些珍品,便迫不及待的藏了起来,生怕别人抢了似的! 不过,这样却是更加的让几人对云千梦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理! 她们年纪本就不大,也仅仅是比云千梦大了几岁而已,只是云千梦却是相府的大小姐,而她们因为出身卑贱,只能被家中的父母卖进相府为奴为婢,如今虽是个姨娘,在这些正经主子面前却始终只是奴婢,因此对云千梦常常是抱着羡慕的心态! 只是今日老太太的这一番,让她们几人心中的羡慕渐渐的转变为了嫉恨,只恨自己为何不能像云千梦那般出声贵族,又能够好命的觅得一名西楚最好的男子作为夫婿,从此荣华富贵不断! 想着自己嫁给了虽然依旧儒雅俊朗的云玄之,但与那朝阳一般冉冉升起的楚飞扬相比,几人心中均十分不是滋味,那含笑的瞳目中更是泛起一抹不甘的光芒! 老太太看着几人神色之间的转变,心头暗暗得意,这几人左不过只是云玄之的姨娘,就算不能在云千梦的面前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但能够看到云千梦心头添堵,老太太仍旧是高兴的! 而这时,芮嬷嬷却是从外间快步走了进来,随即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弯腰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只见老太太的眼中顿时划过一丝无奈,随即便笑着对几人开口“我年纪大了,到了点就犯困,你们几人在这陪了我半天,怕也是无趣的很!我也不留你们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秋碧居的动静这般的大,花姨娘等人又岂会听不到,此时见老太太这般讲,也不过是托词罢了,便纷纷笑着起身,朝着老太太福了福身,这才依次退出百顺堂! “这丫头就是这般的沉不住气!她若是有云千梦一般的定力,这嫁进云相府的只怕也轮不到云千梦了!”见众人退出了自己的屋子,老太太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挂着佛珠的手猛地拍向桌面,立即站起身,领着芮嬷嬷朝秋碧居走去! 而此时秋碧居内早已是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能够摔碎的均被云易易给砸烂,而她此时还觉着不过瘾,那沾了些许尘土的绣花鞋猛地朝着面前的镂空雕花红木圆凳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你这丫头,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到底又有何事情让你如此的不顺心?竟拿这屋中的东西出气?”看着满地破碎的瓷器,老太太只觉自己心口隐隐发疼,这些东西她还来不及搬给小儿子,就被这个败家的孙女给尽数砸碎了,怎能不让老太太心口发疼? 面对老太太的质问,云易易却是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径自满面怒容的坐下,指着绮罗园的方向便怒道“祖母,凭什么我们要看云千梦的脸色过日子?她姓云,难道我就不姓云吗?如今竟连相府的一个姨娘也敢欺压到我们的头上,祖母,您怎么还忍得下这口气?她们联手把前来道贺的宾客拦在门外,岂不是故意不让咱们接触京都的权贵,她们就这么怕我抢了风头吗?” 看着云易易怒火冲天的模样,老太太此刻却是冷静了下来,拉着云易易的小手缓缓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你这般的动怒,那边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呢?她们就算想欺压我们,那也没有几日了!待你哥哥成了今年的金科状元,咱们大可搬离这相府,跟着你哥哥住进状元府,届时你想见谁,还不是由着你吗?何必在这节骨眼上惹怒云千梦那小蹄子!如今她身份不一样了,就连你大伯都要让着她三分,你又何必去触那个霉头,万一连累了你大哥,那你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她压在身下?倒不如忍得一时,将来再慢慢与云千梦算账!更何况,今日来的也不过是些品级不高的官吏,咱们又何必放在眼中,平白的降低了咱们的身份!” 听着老太太那最后一句话,云易易心头的怒火这才消散了些,也不若方才那般怀有抵触的心理! 芮嬷嬷见状,立即到了一杯微凉的茶水递给云易易,让她消消气、降降火! 而花姨娘等人离开百顺堂之后,却没有直接回各自的院落,在花姨娘的怂恿之下,几人竟是来到绮罗园要求见云千梦! 只是,当花姨娘等人踏进百顺堂那一刻起,柳含玉便派人前来绮罗园禀报云千梦,因此花姨娘等人连绮罗园的大门都不曾踏入,便被米嬷嬷等人给挡了回去! 一行人心中虽有气愤,可当着米嬷嬷的面却不敢放肆,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绮罗园! “小姐,那花姨娘如今当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慕春等人陪着云千梦站在阁楼上,把园门口发生的事情尽数的看在眼中! 尽管那花姨娘在米嬷嬷的面前表现的十分的恭敬,但方才她领着身后的几个姨娘气冲冲的走向绮罗园时的表情,可早已是被阁楼上的几人看得真真切切! “她的确是存了不安份的心思!只是,百顺堂里的那一位却是个煽风点火的主!否则以花姨娘的胆量,今日又岂会冒冒失失的想硬闯绮罗园?”自花姨娘踏进百顺堂那一刻起,她便成了老太太对付自己的靶子,只要是能够让自己难看不舒坦,即便是力量再微小的人,老太太亦是不会放过! 更何况,花姨娘是云玄之的妾室,老太太自然更加愿意看到云玄之的后院起火! 只不过,不管是老太太的小伎俩还是花姨娘的小心思,云千梦均为放在眼中! 如今能够让她担忧的却是另外两件事情,一件则是楚飞扬试痘是否能够成功,一件便是这次诡异莫测的科举考试! 且此刻京都街道上均是辰王的城防军,容府更是被辰王的侍卫严密的监控了起来,当真是让人心中隐隐不安,似有大事发生! 只是,越是有大事发生,前几日却越是安静祥宁,一如暴风雨前的海平面那般不见一丝波澜,但当真正的风暴席卷而来时,带来的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此刻的皇宫中,太后皇后等人则是面带焦色的盯着已经服下解药的玉乾帝,均是心情焦急的等着玉乾帝清醒过来! “皇上还要这样昏睡多久?”久久不见玉乾帝醒过来,皇后顿时有些心慌的问着守在龙榻前的御医! “皇后娘娘请放心,再过一刻钟,皇上自会醒来!只是皇上这么长的时间未尽膳食,这几日的御膳中,还是以白粥为宜,待皇上胃口好转,再渐渐增加荤腥的菜式!”那御医一面替玉乾帝把着脉,一面回答着皇后的问题,顺便把玉乾帝醒来后该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什么也尽数的讲了出来! 闻言,太后点点头,随即沉稳的开口“有你在皇上身边照看着,我们自然是放心的!这几日皇上的膳食及身子,还是由你来调理,务必让皇上尽快的康复!” 说话间,玉乾帝那近一个月不曾睁开的眸子缓缓的睁了开来…… “皇上……”守在龙榻前的几人同时惊呼出声,皇后与太后更是喜极而泣,只见太后双目中包含着点点泪光,双手不由得握住玉乾帝的另一只手,面带笑容的开口“皇上,你总算是醒了!” 玉乾帝看着面前的几人,只感觉之前身上的滚烫之感已消失,便知自己定是大病初愈,便虚弱的朝着太后浅淡一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干涸不已,竟连话也说不出口! “太后,皇上此时身子还是极其虚弱的!一会微臣便去煎熬调理身子的汤药!”那太医细细的替玉乾帝把过脉,这才微微放心,随即接过宫女手中递过来的茶盏,用银勺舀了些里面的温水,送到玉乾帝的唇边! 而玉乾帝此时喉口犹如被火烧一般难受,此时见到温水,自然是立即喝进了口中,反复如此,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喝光了太医手中所有的温水! “母后怎么在此?”休息了半饷,只觉嗓子比之刚才已是好过不少,玉乾帝这才缓缓的开口,目光却是从太后的脸上扫向皇后那垂泪的面上,再看向一旁的太医,把众人的表情逐一看了一遍! “皇上,你可知自己已是中毒近一个月,今日才服了解药醒过来!本宫与皇后自然是要守在你身边,如今看你醒过来,本宫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说着,太后眼中包着的泪珠不由得滑下脸庞,看向玉乾帝的眸光中尽是心疼! “让母后担忧了!只是,朕竟昏睡近一月,那朝中大事……”此时玉乾帝的精神仍旧有些不济,只是心中却是记挂着朝中的事情,尤其在得知知道已昏睡一月,苍白的面上上更见焦急之色! 太后却是拍了拍他的手,笑道“皇上且放心,朝中有云相辰王,自然是乱不了!待皇上好些,本宫便让他们前来亲自向你禀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说着,太后便示意宫女们小心的扶起玉乾帝,自己则是亲自接过皇后手中的粥碗,一口一口细心的喂着玉乾帝! 自从玉乾帝醒后,几位大臣便整日呆在养心殿向玉乾帝禀报玉乾帝这段时日之间发生的事情! 十一月二十四日,云千梦再次收到楚飞扬的书信,上面详细的记录着楚飞扬种痘后出现的重重症状与感受,看完书信,云千梦正要提笔回信,却见今日越发沉稳的柳含玉满面慌张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一面跑进内室,柳含玉一面放声喊着,眼中皆是惊惧之色! 云千梦立即收好书信看向柳含玉,只见她此时因为奔跑而发髻略显凌乱,头上的珠钗叮当作响,虽有跑动可面色却极其的惨白,即便是站在云千梦的面前,身子依旧有些微微颤抖! “出了何事,让姨娘惧怕至此?”云千梦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的神色,只是心头的不安瞬间尽数的涌了上来! “大小姐,不好了,禁卫军统领乌大人带着禁卫军闯进了咱们相府,此刻正在各处搜查呢!而相府已被禁卫军包围了起来,相爷…相爷他……”说着,柳含玉便落下泪来,双唇哆嗦的已是说不出话来! “说!”而云千梦却是突然一声冷喝,吓得柳含玉浑身一颤,再也顾不得担惊受怕,赶紧接着往下说“相爷被…被皇上关进了刑部大牢…大小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毫无心里准备的柳含玉,一直揣摩此事的云千梦却是显得镇定无比,尤其此刻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有了浮出水面的一刻,云千梦心中虽不明白那幕后之人为何要针对相府,但有了这冰山一角,才能想出更好的应对之策! “老太太那边呢?”此时相府中没了主事的人,老太太作为一家的长辈,自然是要站出来询问清楚的! “奴婢还未去百顺堂,那边的情况着实不清楚!”柳含玉有些不明白云千梦怎会突然问起老太太那边的事情,一时间神色之中更见焦色,如今云玄之被关押了起来,而那乌大人更是没有说明事由便硬闯进相府中强行搜查,相府女眷众多,现如今受惊的怕不是一个两个,柳含玉甚至连云嫣都还未去看一眼便急急的跑来绮罗园,只希望云千梦能够出谋划策! 可还不等云千梦开口,绮罗园的门口便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即院子门口便传来丫头婆子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这是我们大小姐的园子,岂能让人随便的搜查?”园子中传来米嬷嬷强硬的声音,透过木窗看向绮罗园的入口处,只见一队禁卫军手持长剑便要闯进绮罗园,却被院子中的丫头嬷嬷给拦在了外边,而那些禁卫军虽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粗,双方暂时只是对峙着,还未出现流血事件! 听到吵杂之声,柳含玉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目光不由得转向云嫣居住的院落,双手不停的扭动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十分的焦急! “柳姨娘,你且先从小路回云嫣身边,有事我会设法通知你们!”看着低下争吵的声音越发的大,云千梦皱眉开口! 而柳含玉此时也的确是担心着云嫣的处境,便立即朝云千梦点了下头,快速的转身,顺着绮罗园后面的小路快速的往云嫣的院落跑去! 而云千梦则是皱眉看了眼下面的情况,确定楚飞扬的信件已是收好在衣袖中,便立即起身下楼! “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立即压下了丫头婆子们的叫嚷之声! “大小姐,这些人要硬闯园子!却又给不出个说法,奴婢们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吵嚷了起来!”慕春红着眼圈开口,平日里除了米嬷嬷,便是慕春最为护着云千梦,此时这些人竟不明不白的想要硬闯进小姐的园子,慕春说什么也是不会答应的! “云小姐,我们皆是奉命行事,还请云小姐不要阻拦!”这时,一名禁卫军冷冷的开口,虽然在看到云千梦出现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惊艳,但他心中却是明白自己是谁的人,此时又是在执行皇命,坚硬的心自然是不会为任何事物所动摇! “奉命行事?奉的谁的命?可有圣旨?可有公文?”云千梦眼中冷光顿时射向那名禁卫军,嘴角淡淡的浮现一抹冷笑,随即冷声质问道! “自然是奉皇上的口谕!”这时,只见那乌大人自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云千梦放眼看去,只觉距离上次见到乌大人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再见,却发现这乌大人身上蒙上了一层杀气,只是眼底的清贵之气犹在,倒是让云千梦心中略微放心,便镇定问道“不知皇上有何口谕?为何突然命禁卫军包围了相府,此刻竟还要搜查相府?” 在云千梦打量乌大人时,他亦是在审视着这名贵族少女,只见她身上那股沉稳的气质犹在,在如此突发的状况下,眼底闪烁的不是彷徨恐惧,而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让乌大人不由得在心中对这云相府的大小姐赞叹不已! 奈何今日犯事的是云相,却也是无端的连累了云相府的众人! 看着这样的云千梦,乌大人竟出乎意料的开口解释“皇上方才刚下的口谕,云相涉嫌今年科举考试包庇作弊一案,暂时被关押进刑部大牢,并命微臣领兵搜查云相府,严命不准相府众人踏出府门半步,违令者斩!” 闻言,所有的丫头婆子均是双目瞪大,面上一片灰败死寂之色,唯有云千梦一人面色依旧,只是那道细致的秀眉却是微微蹙起,只是也知此时自己过于阻拦,只怕日后还会成为别人攻击的弱点,便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路来,随即抬起双眸定定的看向那乌大人,清浅开口“臣女房中多有亡母的遗物,还请乌大人小心搜查,莫要打碎了那些东西!” 乌大人则是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会如此爽快,仅仅是听了自己说出玉乾帝的口谕便让道! 只不过,云千梦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乌大人深觉此女着实厉害,不但提醒众人,就算今日云玄之被关押进刑部大牢,可辅国公府却还是屹立不倒,而当年辅国公府二小姐出嫁,先帝更是御赐了不少的宫中之物,这样的御赐之物,即便是身为禁军统领的他,也是不敢磕坏碰坏的,只怕只能自己进入云千梦的房内小心的检查一番,否则若真是摔坏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怕也是戴不住了! “云小姐且放心,我们自会小心搜查!”说完,乌大人便领着身后的侍卫走向阁楼! “小姐,怎能让男子进入您的闺房啊!”米嬷嬷眼睁睁的看着那乌大人领着几名禁卫军走进云千梦的房中,一时间急得眼睛都红了! 而云千梦却是不甚在意的拍了拍米嬷嬷的手背,安抚道“无需多虑,今日即便是我们想阻拦,那乌大人也定会强行搜查的!既然是皇命,咱们还是配合些,免得又被加上一条抗旨不尊的罪名!” 而云千梦放乌大人进屋搜查的最主要的原因,却是相府与这乌大人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且从上次在宫门口,这乌大人对苏源的态度看来,只怕这两人也不是同一条船上的,因此云千梦倒是可以赌乌大人不会趁机对自己做陷害之事! 而米嬷嬷听了云千梦的分析后,激动的神色渐渐的平复了一些,毕竟抗旨的罪名实在是太大,就算云玄之这样位居一品的官员因为犯错都被玉乾帝给关押了起来,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此时若是太过反抗,反倒是会连累了小姐,反正她们院中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怕外人搜查! 果真,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见乌大人带队走了过来,看着云千梦面色淡然的立于原地,乌大人沉声道“打扰云小姐了!只是这几日本将会派禁卫军守住相府,还请大小姐与府中众人不要四处走动,呆在各自的院中便可,否则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各位,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云千梦见乌大人说话间身上煞气更重,而一旁的小丫头们早已是害怕的低下了头,便知这乌大人是想在心理上击溃人心,让众人安分的呆在自己房中不要有过激的行为! 云千梦则是眼波微转,寒声回道“多谢乌大人提点!只是,我那祖母年事已高,几个妹妹年纪又尚小,最是受不得惊吓,若是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还请乌大人见谅,莫要往心中去!” 乌大人则是没有想到云千梦在这样的时刻竟还想着云相府的其他人,抬起的脚步微微停住,不由得回头看了云千梦一眼,却只看到云千梦走回阁楼的背影,而回想起她方才的那一串叮咛,乌大人只觉这云千梦话中有话,似乎不像表面说的那般简单! 只是,思来想去,却又只觉云千梦只是单纯的关怀家人,让乌大人那浓黑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走!”大手一挥,留下几名禁卫军看守住绮罗园,乌大人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往其他院落而去! 而米嬷嬷等人则是小心的护着云千梦走回内室,每个人的脸上均是显示着沉重的神色,只觉这相府的上空被一团乌云给罩住,看不见天日! 只不过云千梦显得十分的镇静,让绮罗园的众人也不由得安心了许多,众人在米嬷嬷的安抚下渐渐的恢复了平常心,到也是能够平静的干活! 而方才乌大人所说的口谕,与云千梦之前担心的事情截然相同! 看来,的确是有人趁着此次科举一事,打算向云玄之下手! 而玉乾帝前不久刚刚重病初愈,竟如此雷厉风行的查处自己的右相,这样的行为也着实让人怀疑! 至于云玄之科举考试包庇作弊一案,在云千梦看来,只怕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外人不知,难道云千梦还不清楚吗? 以云玄之如今与老太太的关系,他又岂会愿意看到云易珩兄弟考上状元?他不在阅卷之中给予云易珩兄弟低分已属不易,又岂会为了这两兄弟收买其他的考官,故意让云易珩兄弟登上状元的位置? 因此,这一次,云千梦倒是相信云玄之的确是被人陷害! 而玉乾帝如此不问青红皂白便命人关押了云玄之,更是大张旗鼓的搜查云相府,这样的动静,也的确是十分的可疑! 看着云千梦坐在窗前思索事情,米嬷嬷便遣退了所有的人,即使绮罗园外面已是闹翻了天,但绮罗园里面却是寂静如夜,众人仿若不曾发生过方才那一幕,均是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而此时百顺堂内则是一片哭天喊地,老太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群佩戴这武器的禁卫军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闯了进来! 进来便开始在她的院子里头翻箱倒柜的搜查着,吓得老太太指着云玄之书房的位置便破口大骂“真是养了一个丧门星啊,好好的官不做,如今犯了事,竟还连累到了自己的母亲,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活在这世上拖累了父母兄弟!” 乌大人还未走进百顺堂,便听到老太太对云玄之的诅咒,一时间立即响起云千梦的那番话来,倒是有些理解为何外面均传云玄之与其母关系不合一事! “如何?”见侍卫们已经收兵,乌大人按例询问着! “回大人,一切正常!”一名侍卫立即回道! 而老太太一听那侍卫喊面前的身穿官服的男子为‘大人’,便立即跑上前怒道“你是谁?为何要搜查相府?” 乌大人冷眸盯着面前的老太太,把玉乾帝的口谕重复了一遍! 只见老太太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半饷都没有缓过神来,幸得芮嬷嬷在一旁替她顺气,这才险险的转过一口气来! 可老太太却是立即朝着乌大人喊叫了起来“大人,则不关我的事情!一切都是云玄之做的孽,为何连我这个老婆子都不放过?我不过是来相府小住几日,今日便是要回我那小儿子的住处的!” 说着,老太太连包袱都来不得收拾,便想越过乌大人离开相府! 可早已守在百顺堂门口的侍卫却是长剑出鞘,挡住了老太太的去路,看着那白晃晃的剑光,老太太吓得猛地往后倒退几大步,面色惨白但目色却满是怒意的瞪向乌大人,出声呵斥道“你这是面色意思?我要离开相府难道也不行吗?” 乌大人看着胡搅蛮缠的老太太,眼中闪过不耐,随即冷声道“不行!还请老夫人稍安勿躁!云相弟弟暂居的别院,此时已被禁卫军包围,您此刻即便是过去,也不会改变现状!还是老实的呆在相府,莫要轻举妄动,否则门口的侍卫可是不认人的!” 说完,乌大人便大步跨出百顺堂,留下一脸呆滞的老太太! “他…他…他说什么?易珩他们也被云玄之那个杀千刀的连累了?”半饷,老太太这才说出这一句话来! 芮嬷嬷见状,怕老太太挺不住,立即与丫头们扶着她躺会床上! 相府被查一事来的蹊跷,而玉乾帝的口谕却又下达得十分的迅速,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之事,乌大人已是控制住了整个云相府! 二十四日一整天,云相府均是陷入一股强烈的不安之中! 只是,众人的不安却没有得到舒解与安抚,只能被禁卫军看守在各自的院子中,或哭泣或哀怨,一时间各院的哭声骂声抱怨声,声声不断,让人听之心烦! 是夜,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就连黑夜的墨色亦是被打破,只见相府之中到处都是点着火把四处巡逻的禁卫军,这一夜,注定所有人的失眠! 可云千梦却还是让所有人回房休息,自己则是独坐桌边等着习凛的消息! 子时,窗边微微闪过人影,云千梦立即起身靠近木窗,只见那外面的人低低的开口“小姐,皇上方才已是下了圣旨,相府众人均要被关进刑部大牢,择日审理这件案子!而此次提议让云相担任主考官的折子,是苏源上奏的!小姐不如随卑职回楚相府中,这样相爷也不会担心!” 听着习凛的消息,想不到玉乾帝的动作如此之快,白天才搜查了云相府,晚上便要把所有人关进大牢之中! 自己此时万万是不能躲进楚相府中的,那幕后之人的目标尚未明确,任何人任何事均是成为他的猎物,自己若是此时轻举妄动,只怕连楚飞扬与楚王一会牵连其中,届时那人大可借着此时扫平面前所有的障碍,自己此举不但没有救自己,反倒是帮了那幕后之人的忙! “此时还未到把楚相府牵连进来的地步!你且先回去,有事我自会通知你!”听到远处似有开门之声传来,云千梦便知那圣旨怕是已经传到了相府,便立即出声让习凛尽快离开,免得被人发现! 而她自己则是折回内室,取出楚飞扬送来的那只装有地契房契的匣子,取出那底层中放着的所有暗器藏于衣袖之中,随后又把匣子放入箱子中锁好,恰巧做完这一切,门口传来慕春焦急的敲门声! “进来!”点亮桌上的烛台,云千梦冷静的开口! 而慕春得到应允,便立即开门的走了进来,只见她额头上还冒着点点的汗珠,便知定是着急跑过来的缘故! “小姐,皇上的圣旨到了,乌大人请您去迎客厅接旨!”看着云千梦平静的模样,慕春急急的说道! “走吧!”而云千梦却只是淡淡的开口,其冷静的反应让慕春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举高自己手中的灯笼为云千梦照亮脚下的路! 不过,云千梦在走过自己的梳妆台时,却突然从那装有簪子的匣子中挑出一根银簪别在发间,这才领着慕春一同走向迎客厅! 待云千梦来到迎客厅时,此时迎客厅内已是跪满了相府的主子奴才,就连那原本在别院的云玄墨等人亦是被押到了相府准备听旨! 不知是不是白日叫骂的太过,此时众人均是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所有的脸上出了呆滞便是麻木,仿若已是猜到了最后的结局一般! 看着老太太领着云玄墨等人跪在最前头,云千梦便领着云嫣上前,跪在一旁! 乌大人见相府所有人均已到齐,便掀开圣旨,冷声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相云玄之涉嫌今科考试包庇作弊一案,且剥夺云易珩会元称号,包括其家属在内,均押往刑部大牢,择日审问!钦此!” “你说什么?”听到云易珩的会元称号被剥夺,老太太还不等接旨便直起身子冲着乌大人喊道,只是刚喊完,老太太双眼一番,竟是一时承受不了这样的巨变晕厥了过去! “母亲……”见老太太发生这样的变故,云玄墨等人顿时均是一惊,吓得众人纷纷上前扶住老太太! 唯有那云易珩面色灰白,神色间竟染上了一丝戾气,竟是扑向那乌大人,死死的拽着乌大人的手臂吼道“我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上会元的?为什么皇上要剥夺我会元的称号?为什么?为什么云玄之做错了事情竟要我来承受这样的后果?” 乌大人看着面前混乱吵闹的场面,面色中划过不悦,立即让两名侍卫押着云易珩,首先把他送上了囚车! “都押进大牢!”一声令下,所有的禁卫军纷纷行动起来,押着相府众人往门外走去! “等等!”可当众人走到大门口时,不远处的马车上竟传来一道极其有威严的声音! 瞬间听出那声音,云千梦顿时抬头看去,却见曲凌傲扶着谷老太君走下马车,一步一步强硬的走向乌大人! “乌大人,老身以辅国公府做担保,让我这外孙女暂且住进辅国公府,不知可否?”谷老太君亦是快人快语之人,如今事发突然,自然希望速战速决! 而乌大人则是先扫了云千梦一眼,只见她在一群低声哭泣的小姐丫头中显得异常的冷静,既没有繁华落尽的愁绪、亦没有遭人陷害的愤慨,那抹冷静让他这个为官二十几年的人都为止钦佩! 只是,他虽欣赏云千梦处事的态度,却绝不会因此而乱了纲纪“老太君,这是皇上下的圣旨,恕下官不能答应!” “乌大人,梦儿只是闺中千金,她又怎会知晓朝堂之上的事情!况且,云相包庇作弊一案从头细想疑点重重,怕是有心之人利用此次事件陷害于他,倒不如请乌大人行个方便,让梦儿暂时本侯回辅国公府,若是庭审,本侯亲自送梦儿前去!”此时,曲凌傲也加入到游说的行列! 只是乌大人向来对玉乾帝忠心耿耿,此次玉乾帝派他执行此事,一是看准了他的忠心,二是这乌大人办事向来严谨,说一不二,从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因此,即便此时面对辅国公府众人的求情,他依旧能够断然的拒绝“还请老太君与侯爷莫要为难本官!” 闻言,老太君与儿子相视一眼,也知说不动这乌大人,只是看着云千梦那略微泛白的脸色,心中一阵心疼,随即开口“既如此,我们也不勉强乌大人,只是想与梦儿借一步说话,不知可行?” 对于这点,乌大人却是略微点头,随即招手让侍卫把云千梦单独的带了过来! “外祖母、舅舅!”看着在此刻跑来为自己求情的二人,云千梦心中百感交集,尤其是曲凌傲,虽然已是调养了几个月,但当时毕竟伤及心肺,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以往的气色,只见他面色微微发白,脸颊上虽已渐渐长肉,可身形看上去还是十分的单薄! “梦儿,好孩子,受苦了!”老太君拉着云千梦的手,哽咽的说着! 而只有云千梦知道,老太君在她的手心中塞了一了油纸包,右手微微缩进衣袖中,把那油纸包放入口袋之中,云千梦淡笑着开口“多谢舅舅与外祖母前来看梦儿!” 见她这般的坚强冷静,两人眼中却是更加的心疼,曲凌傲看了乌大人一眼,随即低声道“你且先委屈几日,我们定会想法子把你从那牢中救出来!” 自从曲凌傲醒后,老太君等人便把云千梦所做的一切告知了他,对于这个外甥女,曲凌傲除了以往所有的怜惜,如今更是多了感激之情,自然是不能看着云千梦被人陷害连累而不顾! 而老太君也似乎有许多的话要说,只是时间紧张,她只能挑着重点嘱咐云千梦“那刑部是苏源的地方,你进去后切莫与他产生冲突,否则吃亏的可是你!再者,如有人审问你什么,你且都说不知道,免得祸从口出!” 云千梦认真的听着老太君的嘱咐,随即慎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是听进了心中,这才在一旁侍卫的促崔下离开谷老太君! “去皇宫!”看着云千梦千金之躯竟坐上了囚车,谷老太君眼中已是冒出火光,立即沉声对身旁的曲凌傲开口! 而曲凌傲亦是看到云千梦与十几个小丫头挤在一辆没有任何挡风的囚车上,瞳孔猛然缩紧,立即扶着谷老太君上了身后的马车,匆忙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一整日的惊吓加上半宿的哭闹,众人均是心神疲惫,囚车上虽四处透风,深秋的霜露更是让所有人蜷缩起了身子,但由于太过疲倦,大部分人竟是在囚车上昏昏欲睡了起来! 云千梦坐在囚车一角,双目清明的看着囚车所经过的地方,看着一车车神情沮丧的相府下人们,心中却是泛上冷意,只觉那幕后之人当真是心狠手辣,为了除掉敌人竟如此的草菅人命! 若是云玄之的罪名成立,只怕这相府的人均会受到牵连,可见政治是多么可怕的怪物,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也能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与前途! “到了、到了,都醒醒!”囚车前行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刑部,而早已等在刑部门口的衙役们则是凶神恶煞的走上前,用手中的刀鞘用力的敲打着囚车上的木柱,吓得所有人纷纷惊醒,眼中含着无限恐惧的盯着面前隐隐泛着森冷之气的刑部大牢! “辛苦乌大人亲自押着犯人前来!”而苏源亦是精神抖擞的上前,见着乌大人便满面笑容的客气道! “既如此,本官的职责便以完成,就此告辞!”面对苏源,乌大人却始终没有好感,说完这一句便转身离开! 只是在路过云千梦时,却是略微放缓了脚步,看着一身冷傲之气的云千梦,乌大人竟想起苏源与云相府的渊源,只觉一切当真是有些造化弄人! 而苏源亦是早已从人群中看到了云千梦,那双含笑却阴毒的眸子如毒蛇般紧紧的盯着云千梦,随即缓缓走向云千梦讽刺道“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面!” 看着如今越发得意的苏源,云千梦则是目光淡然,不卑不亢中带着对苏源的藐视,随即一言不发的跟在众人的身后走进刑部的大牢! 只是刚踏进那刑部的大牢,一股血腥、恶臭之味顿时扑鼻而来,当人站在那大牢之中时,更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这大牢之中的潮湿发霉之气,着实让人作恶! 别说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小姐们,即使一旁的丫头们闻着这个味道,也纷纷弯腰干呕了起来,恨不能把自己昨夜吃的饭也尽数的吐出来,着实是这大牢内的气味让人作呕了! 而这时,一阵阴风刮过,带来无数声的由远而近的低喃声,似是求饶、似是哭泣、似是谩骂、又似是诅咒,让这些平日里在云相府生活的稳妥的丫头们纷纷抱着身子尖叫了起来! 一时间大牢内充斥这尖锐的尖叫哭喊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鬼叫什么、鬼叫什么!进了这个地方,难道还容得你挑三拣四的,还不赶紧往前走,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进来呢!”一道粗狂的女声随即传来,怒吼之下顷刻间压制住了丫头们的尖叫!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几名长相高大的女狱卒手拿长鞭走了过来,看到还有尖叫的丫头便是狠狠的抽上一鞭,而那些丫头受到这样的暴力威胁,纷纷吓得不敢再乱叫,虽眼中含着泪水,可嘴巴却是被双手捂的紧紧的,生怕再被那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到! 只是,越是往里边走,这大牢之中的景象却越是让众人心惊胆战,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越发的缓慢! “你们是死人还是瘸子?走这点长的路竟要用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又想吃我的鞭子?”见这些被养得娇娇嫩嫩的丫鬟们走路竟如此的缓慢,那些女狱卒顿时出声骂道,有些更是粗鲁的抬手朝着丫头们的背后推去,只见那走在前头的小丫头脚下一个不稳,顿时被那女狱卒推趴在地,口中却是不可避免的吃进了脚下的湿泥…… “啊……”那丫头立即拿自己的帕子擦嘴,却发现自己吐出的泥土中竟混着鲜血、粪便,一时受不了这样天与地的差别,满面恐惧的抱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叫起来! 那些丫头看着那被丢出去的丝帕,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所有人均是面色惶恐绝望的直直往后退去,再也不敢往里走! “一帮小贱货,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们不走、我让你们不走……”那几个女狱卒见这边又出现新的状况,顿时举起手中的鞭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胡乱的朝着人群中挥动! 一时间,整个女子大牢中顿时响起一片哀嚎求饶之声,云千梦本不想管这等的闲事,毕竟既然已经进了这大牢,就要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 只是那女狱卒的鞭子却是没长眼的朝着她站的方向挥去,慕春等人见状立即挡在云千梦的身前,眼见着便要打在米嬷嬷的后背上,云千梦按下元冬挥出的手,自己抬臂紧紧的握住了那狱卒的手腕,随即手上用力,痛的那女狱卒竟松手放掉了手中握着的皮鞭! “你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我!”那女狱卒终年看管囚犯,哪里见过千金小姐的面,此时见云千梦虽一身贵气又面若冰霜的盯着她,心中尽管有些害怕,但进了这刑部大牢的人,又有几个能够活着走出去的?如此一想,那女狱卒的胆量便顿时大了起来,那双倒三角的小眼睛朝着云千梦便狠狠的瞪了起来! “啪!”可她的高兴实在是太早了,话音刚落,便被突然出现身侧的人甩了一耳光! “哪个王八羔子敢打姑奶奶的?不想活了?”那女狱卒莫名其妙的被甩了一耳光,整个人猛地朝着地上摔去! 而能够把这身材魁梧如男人的女狱卒打趴在地,可见那人的力道也是十分的惊人! 那女狱卒更是怒不可赦,先不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给教训,这时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跟打了一耳光,更是打掉了她口中的两颗牙齿,心头瞬间涌上怒火,还未起身便放声大骂道! “你说本王是什么?”而此时,她的头顶却传来如千山暮雪般寒冷的声音! 其他女狱卒见着来人,吓得顿时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开口“见过辰王!” 唯独这女狱卒脑子一片空白,那陷在湿泥中的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握成拳,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苏大人,这就是你手下的人?这样的目无法纪,犯人还未收押,她倒是摆起谱来了!太妃娘娘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气性!”而辰王却不再看她,那双冰寒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云千梦一眼,随即冷声反问身后的苏源! 苏源哪里想到辰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自他接到圣旨起,他便早已吩咐了这些女狱卒,让她们不要命的拷打这些相府的女犯,可这才刚刚开始,辰王居然在深夜来到刑部大牢,更是让他看到女狱卒差点鞭打云千梦的景象! 此刻被他这么一问,苏源只觉自己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立即朝着身后的属下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而一旁的宁锋却是拦住了苏源的动作,只守在辰王的身边等着江沐辰的吩咐! “宁锋,带她下去!”冷目淡扫苏源一眼,辰王低声开口,可却让苏源明白,这女狱卒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没事吧!”碍于大牢之中此时的人实在是太多,辰王只能低声问着云千梦,只是那双布满冰霜的眸子,却是在看向云千梦时露出些微的暖意! 云千梦看着突然出现的辰王,想着习凛告知自己的一切,心中不由得冷笑,这就叫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吃吗? 若是没有辰王的授意或默认,苏源断不会突然上奏折算计云玄之,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相与云玄之相抗衡,怕是有些吃力! 但若是有辰王撑腰,只怕这事便顺利的多! 只是这里头太后与玉乾帝又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在明知云易珩兄弟参家科举考试的情况下,竟还下了那样的圣旨,玉乾帝与太后有何用意? “多谢王爷关心,臣女一切很好!”可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此刻首先要应对的却是面前的辰王! 云千梦腰背挺直、神色异常的冷静,目光清冷的平视着前方,微微朝辰王福了福身,随即便抬腿往大牢深处走去! 身旁的丫头们见自家大小姐如此有气度,竟不畏这大牢之中的恐惧带头往里头走去,便也相互搀扶着起来,渐渐往牢房之中走去! 江沐辰看着这样对他十分冷淡无视的云千梦,顿时怒上心头,眼中夹着让人无法承受的风暴直直的瞪向身旁的苏源,随即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很好!” ------题外话------ 看到今天这章,不要哭爹、不要喊娘、不要骂宁儿,因为一切有因才有果! 也不要动怒,因为后面一切都会好,只是阳光都在风雨后! 大家的票票不会白投的!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婚中:辰王逼婚 苏源被辰王突然吐出口的‘很好’吓了一跳! 他是真没有料到辰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女囚的大牢之中,更没有想到辰王待云千梦竟已是特别到这样的程度,让他那还来不及激动兴奋的心情没有过足瘾便被这两个字给浇灭! 从辰王出现在这大牢的那一刻起,苏源便知,对于云千梦,他是只能看住却是半分也不能动,否则别说楚飞扬饶不了他,即便是辰王,恐怕也会扒了他的皮! 心中有万般的不甘心,若不是云千梦,他的浅月应当是嫁入辰王府为侧妃的,现在竟只能委委屈屈的进入韩国公府为那元庆舟的妾室,这让苏源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本想趁着这次绝好的机会毁掉云千梦,却发现机会稍纵即逝,瞬间便从指尖溜走,让苏源恨不能捶胸顿足仰天长啸! 只是,苏源心中却还是存了私心的,这刑部大牢之中最是不缺刑罚,那些让人痛进心中,却在表面发现不了伤痕的刑罚比比皆是,辰王自是不可能总在关键的时刻出现,他只需把云千梦带进暗室之中,又有谁会知道呢? 心中虽想着对付云千梦的法子,可苏源的脸上却是表现的十分恭敬,让人看不出半丝的异样! “宁锋,你留下!”可苏源此时要瞒住的人却是辰王! 江沐辰自小生在皇宫,能够长大成人成为玉乾帝最大的威胁,其中学会的一项本领便是察言观色,而苏源自认为完美的表现在江沐辰的眼中却是漏洞百出,只是稍稍一眼,便看透了苏源心中的想法,随即出声,命令宁锋留守在刑部,让苏源找不到对云千梦下手的机会! 听到辰王如此开口,苏源心中暗恼,却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露出了马脚,竟让辰王这么快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是!”宁锋立即应下辰王的话,随即命令身后的侍卫出门守在大牢的出入口,自己则是紧随辰王身后,跟着云千梦的步伐渐渐的走进那牢房的深处! 只是越往深处走,辰王的眉头便皱的越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让他心情压抑,尤其这牢房的环境当真是不能住人,四处透着深秋晚间的寒风,冲鼻的血腥味、粪便味、人体身上的异味纷纷扑面而来,让江沐辰第一次觉得这牢房污秽不堪实在不宜久留,更是对苏源这次的所作所为十分的不满! 相府人口众多,仅仅丫头婆子便关了整整十几间牢房,江沐辰冷眸找了半天,才在众人之中找到云千梦的身影,只见她此时与一群婆子丫头挤着坐在地上的稻草上,只是那坚强的神情中却不见丝毫的狼狈与胆怯,即便是察觉到自己正注视着她,云千梦依旧是一副坦然不卑不亢的模样! 只是,看着这样的云千梦,江沐辰发自内心的觉得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目光再次的转到苏源的身上,见他只顾着低着头不敢看自己,江沐辰便知自己方才留下宁锋的举动已是对苏源起到了作用,又见云千梦似是不愿理会自己的样子,便暂时退出了牢房! “苏大人,虽然云相此时被皇上问罪,可还未定罪!那牢房中的环境着实让人作恶,你这个刑部尚书是不是太过失职了?”踏出牢房,江沐辰便冷然出声,又是惊得苏源一身冷汗! “王爷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立即低着身子走到辰王的面前,苏源快速的接口! 听到苏源的保证,江沐辰便不再开口,随即便翻身上了马背,朝着辰王府的方向而去! 而被留下的宁锋则是尽职的守在大牢的门口,目光坚定、面容冷峻,让苏源心中暗骂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略显狼狈的暂时离开了这满是臭气的地方!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大伯的罪为什么要连累我…放我出去…”而此时缓过神的云易易则是在看到辰王离开的身影时,猛然从人群中站起身,快去的跑到牢门处,双手紧紧的摇晃着面前的木柱,朝着外面放声大叫着! 被她这么一带动,其他人也开始变得惴惴不安,所有人原本死寂的心思也渐渐的活络了起来,尤其方才辰王适时的解救了她们,更让她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个个纷纷站起身跑到门口朝着外面大声的喊着、叫着,唯有云千梦、云嫣、柳姨娘几人依旧坐在原地闭目养神,对于面前吵杂的环境仿若充耳不闻! “叫什么叫,你们不想休息,别人还要休息呢,再叫就把你们拖出去单独关起来!”而这时,刚才那几名女狱卒便匆匆赶过来,对着想闹事的人吼道! 只是,有了方才那名女狱卒的前车之鉴,加上心中恐惧辰王会再次的突然出现,此时这几名女狱卒表情虽凶悍,但手中的长鞭却没有再挥向众人,只是用言语恐吓着! 而发现这一点的众人则是变得有恃无恐,那女狱卒骂的越凶,她们反而叫的越发的大声,整个牢房之中尽是她们喊冤大叫的声音,直直的让人耳膜发疼! “你又是什么狗东西,居然敢对我大呼小叫的!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容得你这样的下三滥在这对着我指手画脚!仗着自己看管大牢便耀武扬威,还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我呸!”只是,云易易向来容不得自己受委屈,此时见那女狱卒又开始凶狠了起来,便伸出手指着那女狱卒破口大骂! 而她身旁的丫头婆子们见四小姐已经开骂,一个个也毫不示弱,也跟着在后面谩骂了起来! 这些婆子丫头若说有什么本事,那就是生的一张张的巧嘴利嘴,那说出的话比那女狱卒手中的鞭子还要厉害,气的那几个女狱卒浑身发抖,握着鞭子的手瑟瑟发抖,却又不敢挥出去,只能猛力的提着身旁的柱子,干脆转身离开,随便她们闹去,反正等到了明日,她们闹够了,见没有人前来救她们,也就没有心思和力气了! 众人正骂的起劲,却发现对方竟不再理睬她们的离开了,顿时一个个的表情如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得意,只是她们闹了这么半天却发现辰王并未再次出现,而又并未从那女狱卒口中得到任何的消息,每个人心中顿时一阵强烈的失望,眼中的得意渐渐的又转化成了悲戚,心头不由得涌上对死亡的恐惧,一个个又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是你!都是你个贱人害得,若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下狱?凭什么你爹犯了错要拖着我们倒霉?云千梦,你果真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娘,现在又开始克你亲爹和我们!你这样的人,怎么不早点去死,居然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就不怕老天降下一道雷电劈死你吗?”见没了可以骂的人,可心头的怒气还未尽数的发泄出来,云易易转身看着同一个牢房内安静坐着的云千梦,立即转移目标,把炮口对准云千梦便开火骂道! 众人看着云易易手指着云千梦,便纷纷闭上了嘴! 在这些被奴役已久的下人眼中,云千梦即便是再落难,那也是宰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况且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内,云千梦的手腕她们也是见识过的,虽然这位大小姐平日里深居简出似乎不管相府诸事,但每当有大事要事发生,柳姨娘便会亲自去请教大小姐,这也可看出云千梦地位的不同! 更何况,她们此时已经落难,若是再对自己的主子怨声载道,只怕更是罪上加罪,而且平日里云千梦也并没有苛责下人,这些都是被众人看在眼中的! 而这些在相府中混了多年的丫头婆子均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什么叫明哲保身,更明白即便云相府没了,可辅国公府、楚相府、楚王府却还是好端端的,若云千梦有机会走出牢房,那倒霉的岂不是她们? 因此,众人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纷纷选了远离云易易的位置坐下,每个人均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着实没有心思去响应云易易的怒火! 而云千梦却始终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此时已是身在这样的环境,也亏得在气味如此难闻的监牢之中,云易易还能畅游的大喊大骂,这样的本事,当真是让人佩服! 只是,云千梦的沉默却换来云易易更大的怒气,看着被自己母亲抱在怀中依旧昏迷着的老太太,云易易跳脚的冲到云千梦的面前,扬起手掌便要朝着那粉嫩玉白的脸颊打下去…… ‘啪!’可她的手掌还未落下,便被一旁如闪电般站起来的元冬给打掉! 抚着泛红发疼的手背,云易易满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守在云千梦面前的元冬,双目顿时染上嗜血的光芒,张开双手便朝着元冬扑了过去,口中同时尖叫着骂着“贱婢,居然敢打我,找死!跟你的主子一样的犯贱,贱人、贱人……” 如得了失心疯一般,云易易不要命的扑向元冬,可她毕竟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加上年纪尚小,即便是发了疯一样的想要元冬的性命,可与平素练武的元冬相较量,实在是没有可比性! 只见元冬只是快速的转了个身,便立即从后面挟制住云易易的右手,继而轻松的把她的右手往后一番,瞬间便反手制止了云易易疯狂的举动,随后又抬脚朝着云易易的膝盖弯一提,云易易毫无反抗能力的便双膝跪在了云千梦的面前! “四小姐,您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如此的没有轻重,只知道一味的责怪他人!大小姐不欠你什么,反倒是自你进入相府之后,大小姐待你便如待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妹一般,想不到你竟如此的没有良心,一朝落难便对大小姐恶言相向,着实是薄情寡义!”这时,忍无可忍的柳含玉满面愤怒的盯着云易易,冷冷的说出这些话来! “放开我女儿!”而这时,原本照顾着老太太的李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突然大声喊道,随即便冲着元冬冲过来! 而元冬则是快速的拉着云易易往旁边退去,让那李氏一时间扑了个空,差点扑倒在地,还未站稳身子便对云千梦怒目而视“梦儿,我待你不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女儿的?竟让一个贱婢欺负到易易的头上,你可真是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又一套!如今看着易珩被夺走了会元,你满意了?开心了?连带着也欺负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娘,跟这个贱人废话什么,打死她,打死她,我倒要看看,她死了,楚相是迎娶她的牌位还是她的棺材!”而云易易更是个不省事的,即便此刻被元冬抓住,那张嘴巴仍旧恶毒的很,不但是在诅咒云千梦、更是在嘲笑楚飞扬! 云千梦半眯着的双目微微睁开,着实是面前的两人着实吵到了她的清净,不着痕迹的看了元冬一眼,只见元冬立即会意,右手仍旧紧紧的按住云易易的身子,左手却是猛然做成手刀的姿势,出其不意的朝着云易易的肩胛处挥去,只见前一秒还盛气凌人云易易,下一秒整个人便被打晕了过去,软倒在稻草堆上! “易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看着云易易竟这样悄无声息的倒地不起,李氏一时慌了,看向云千梦的眼中尽是恨意! “婶婶放心,只是让她暂且休息会,也让大家清净一会!婶婶若是觉得体力充沛,大可继续开口骂人!只是,等到了真正过堂的时候,婶婶若是没有力气为自己申冤,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云千梦淡然的开口,只是那清淡的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冷意,让李氏的心不由得猛跳了一下,心中顿时明白,即便云千梦此时落难,她的身边依旧有太过的人保护着,自己若是冒然的得罪她,只怕倒霉的反而是自己! 如此一想,即便李氏心中再如何恨云千梦,却也是忍下了这口气,随即唤过云易易身边的两个丫头,扶着云易易走向牢房的另一边,让云易易与老太太一同躺在稻草堆上,自己则是在一旁照顾着! 而牢房中的其他人经过云千梦的提醒,顿时醒悟了过来! 与其跟着没有头脑的四小姐胡闹,不如跟着冷静自若的大小姐,兴许还有出路,否则把自己的精力折腾没了,又有谁会来救自己呢? 牢房之中终于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可此时,众人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借着屋顶上方直射下来的月光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觉那最里头的牢房中的稻草堆上竟重叠着两道身影,而那白花花的反射光中让众人顿时明白,这是两具赤果的身躯,此时正在做着让人羞愧的事情,而那压在上面的身体强健有力,一看便是一名男子! 众人满眼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一幕,脑中不由得付出同一个疑问! 这女子的牢房之中为何会有男子? 瞧着那男子身下的女子却是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如今已是被那男子折磨的奄奄一息,众人纷纷捂住自己的嘴巴,身子直直的往后退去,只想与那牢房离得更远一些,免得被那男子发现,自己成为他下一个目标! 就连方才还显得较为冷静的云嫣柳含玉,此时看到这惊人的一幕,也不由得让云千梦的身边靠了靠! 而相较于其他人的惊恐害怕,云千梦心中却早已有数,既然已是阶下囚,自然要有这方面的觉悟,牢房本就是最肮脏的地方,自然是什么勾当都有! 那男子怕也是这刑部大牢中的囚犯,却只要稍稍给那些女狱卒一点好处,这大牢之中的女子还不是仍有着他为所欲为吗? 只是,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苏源要落得一个督管不利、虐待女囚的罪名! “大姐……”云嫣毕竟胆子要小些,看着那男子不停的折磨着身下的女子,双手颤抖的抓紧云千梦的手,身子害怕的抖动了起来,心中不停的呐喊着,她不要成为那女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感受到云嫣的恐惧,云千梦双手合掌的抱住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低声道“没事!” 不知是云千梦那冷静镇定的声音起了作用还是她的双手给了云嫣力量,只见这被吓坏的小姑娘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在云千梦的示意下闭上双目,不再理会牢房之中发生的一切! 而直到此时,云千梦这才掏出藏于袖中的油纸包,不明白老太据为何给自己这个,难道是怕有人在饭菜中下毒? 想着这样的可能性,云千梦把那油纸包放于手掌上轻轻打开,却只发现里面只是一些风干的绿色植物,不由得举高放在鼻下闻了闻,云千梦眼中顿时射出冷芒…… 寅时,一辆马车狂奔至紧闭着的皇宫门口,值夜的乌大人站在城楼上早已是看到了那马车上的标志,立即亲自走下城楼来到马车旁! “乌大人,我们要见皇上与太后!”曲凌傲走下马车,看着今夜第二次见面的乌大人,语气强硬的开口! 而乌大人却是看了看天色,执意的摇了摇头“侯爷,本官知道你心急如焚,只是,现在还未到开宫门的时辰,还请您稍等!” 对于曲凌傲,乌大人始终保持这一种敬佩,毕竟,朝中向曲凌傲这样清贵正直的人并不多,这让乌大人对于这个有太后作为靠山,却丝毫不见傲慢的侯爷总是以礼相待! “凌傲!”而这时,马车内却传出谷老太君的声音! 听到自己的母亲唤自己,曲凌傲朝乌大人微点头便转身走进马车,却见谷老太君早已是掀开车帘,伸出一只手来,把手中握着的东西交给车外的曲凌傲! 曲凌傲接过谷老太君手中的东西,借着月光烛火一看,面色顿时一喜,随即举高至乌大人的面前开口“乌大人,这样便可进宫了吧!” 乌大人决计没有想到这辅国公府竟有楚王的东西,这可是先祖爷御赐给楚王随意出入皇宫的玉牌,普天之下只此一块,可此时竟在这辅国公府谷老太君的手中,当真是让人心中震惊不已! 只是,尽管心中触动不小,乌大人依旧是满面的冷静,仔细的看过那玉牌的真伪,随即便让侍卫打开一扇角门,而曲凌傲则是立即坐进马车内,把手中的玉牌交给谷老太君! 随着马车渐渐驶进内宫,曲凌傲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母亲手中为何会有楚王爷的玉牌?” 而谷老太君却是小心的收好玉牌,面色沉静如水,只是眼中却是含着无限的感叹“是方才梦儿塞入我手中的!” 原来,在谷老太君把自己准备的油纸包交给云千梦的同时,云千梦亦是把楚飞扬留给她的玉牌交给了谷老太君! 这本是楚飞扬留给云千梦防身之用的,可如今云千梦深陷大牢,想要进宫简直是痴人说梦,倒不如把这玉牌交给谷老太君,兴许用途还要大一些! 听着谷老太君的话,曲凌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真是难为梦儿了!也只有她,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这么的透澈!” “正因为这孩子这般的通灵剔透,我决计不能看着她被人陷害冤枉!”而此时,谷老太君却是铿锵有力的开口,曲凌傲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只见谷老太君眼神中射出凌厉之色,面色中更是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这让曲凌傲心头一紧,只觉这次进宫,怕是要发生大事! 说话间,马车已是到了内宫的门口,两人立即下车上了软轿,直接朝着太后的凤翔宫而去! 待轿子到达凤翔宫时,此时已过了寅时,天色虽还未泛白,可却已能渐渐听到鸡鸣之声,看来一整夜也快要过去! 而此时,兰姑姑却是站在凤翔宫外候着,想必在马车到达皇宫门口时,太后便已接到了消息! “见过老太君、侯爷!”看着脸色严肃的老太君,兰姑姑心头微微一怔,随即上前见礼! “太后可起身了?”冷冷的扫了眼面前的兰姑姑,老太君开口问道! “回老太君的话,太后已经起身,正在正殿等着二位!”回答的同时,兰姑姑把二人引进凤翔宫的正殿,果真看到太后端坐在上面! “参见太后!”两人见太后面色寡淡,便行礼道! “母亲与弟弟都坐吧!”太后的声音缓缓响起,让人听不出此时她带有什么情绪! 待谷老太君与曲凌傲落座后,太后挥手让兰姑姑领着宫内的宫人们尽数退下,等宫门关上,这才重新开口“母亲与弟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凤翔宫坐坐?” “太后既然遣走了所有的宫人,想必也是猜到老身前来的原因!”谷老太君此时亦没有什么心情与太后闲扯,况且此时云千梦还身在大牢,更没有多少时间浪费! 闻言,太后却是淡淡一笑,随即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云相府的事情,本宫当真是无能为力!” 一句话,堵住了谷老太君与曲凌傲所有的希望! “大姐,梦儿可是我们的亲人!”曲凌傲看着如今越发陌生的太后心痛不已,只希望她能够站在亲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我同样也是你们的亲人!”曲凌傲的一句话似是触怒了太后,让她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只是,片刻之后,太后便恢复了以往的冷静,随即苦笑着开口“我已经护着她长大成人,可我自己的皇儿却早已被人害死!母亲,我也会累!看着若离的孩子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而我的皇儿却早已成了一堆枯骨头!有谁想过我的感受?” 谷老太君看着情绪突然低迷的太后,眼中闪过一抹不赞同,神色间的坚定却没有因此而松动,只再次开口“太后是不打算插手此事?” 看着谷老太君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太后收起面上的伤感,冷笑着开口“母亲莫要忘记,这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为太后,又岂能带头破了规矩?还请母亲与弟弟也莫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火烧身,毁了曲家的根基!” “好好好!老身记下太后的教诲了!凌傲,我们走!”听完太后的话,谷老太君突然大笑起来,随即连说三个‘好’字,便拄着拐杖站起身,腰杆挺直的朝着凤翔宫的宫门口走去! 而曲凌傲则是皱眉看了眼面色冷绝的太后,随即转身跟上谷老太君的步伐,离开了凤翔宫! 监牢之中是不可能像在相府那般一天三餐外带夜宵! 从昨夜便受惊的众人早已是饿的饥肠辘辘,望穿秋水般的才在午时盼来了午膳! 只是,那放在面前的一木桶分不清是菜还是饭食物还散发着阵阵馊味,让众人还未吃便纷纷干呕不已! “喂,你让我们怎么吃?连碗筷都没有!”这时,一名相府的一等丫头泼辣的开口! 只是她的话却引起几名伙夫的大笑,只见那几人用极其讽刺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上等、面容娇俏的一等丫头,竟起了淫心,几人不怀好意的逼近那丫头,几只肥大的手不分场合的开始对那丫头上下其手! “啊……你们干什么,走开,畜生……”那丫头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失言竟招来这样的横祸! ‘撕……’衣帛被撕裂的声音刺耳的响彻在牢房之中,那丫头已是被一名身材肥胖的伙夫压在身下,只是抵死不从的她却还在死死的挣扎着,睁大的双目更是求救的看着四周的众人,只是这监牢之中全是女子,此时见这几个伙夫身材魁梧,她们早已是吓破了胆,哪里还有胆子上前救人,只能一个个蜷缩着身子不敢看向面前的暴行! “元冬!”云千梦看着那伙夫死死的掐着那丫头的喉咙,不让其发出声音,只怕不到十秒,那丫头就必死无疑,便低声开口! 元冬闻言微点头,瞬间出手,三两脚便踢开那骑在丫鬟身上的伙夫,随即快速的出手,把那几名伙夫尽数的踢倒在地…… “臭丫头,找死……”那伙夫正玩到兴头上,却被元冬给打扰,顿时恼羞成怒,一时竟忘记大牢的门口还守着辰王的侍卫,竟大声吼道,只见他快速的站起身,真要朝着元冬扑过来,只是突然间他双目微凸、表情僵硬,竟直直的倒地不起,而此时他的背后竟插着一柄长剑…… “啊……”见死了人,那些丫头婆子又是大声尖叫了起来! 而宁锋却在这时走进牢房,从那伙夫的身上拔下自己的佩剑,随即看了眼云千梦,见她一切安好,心底这才松了口气,目光顿时扫向其他几名伙夫,挥手让身后的属下把那几人带了下去,自己这才放心的走出牢房! 而在他离开之后,云千梦竟起身走到牢房中唯一一闪极小的窗子下,朝着那窗子中四方的天空中发出一道暗号…… 这件事情过去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大牢之中竟又来了一拨人,只是这次来的竟是些中年婆子,只见她们每人都捧着干净的被褥等生活用品,只是却是分别走进两间空着的牢房之中,随后开始打扫牢房,更是在四周的木柱上围上了粉色的绸缎,以遮挡住其他人的目光! 待一切整理完毕后,那几个婆子便喊来女狱卒,命她打开牢门,一名领头的婆子走进牢房,开口问道“谁是云小姐!” 众人早已是看到那两间被布置的十分舒适的牢房,只见早已清醒过来的云易易顿时开口“就是我!” 那婆子看着脸上尚有稚嫩之感的云易易,眼中顿时浮现疑惑,再次开口“哪位是云千梦小姐?哪一位是云若雪小姐?” 见那婆子点名自己,云若雪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一时间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开口“我是云若雪!” 而云千梦嘴角却是浮现一抹冷笑,抬眸冷淡道“何事?” 那婆子看着面前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心中虽不解,却还是上前道“请两位小姐虽奴婢出来!” 说着,便要领着云千梦与云若雪出牢房,只是,却被云易易给挡住了去路! “凭什么领她们两人出去?她们是云小姐,我也是云小姐,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居然如此的捧高踩低!”看云易易这样子,众人便知她是把昨天在云千梦那受的气尽数的撒在这婆子的身上! 可这婆子并非云易易的奴才,看着这样无理取闹的人,竟是抬起手臂,瞬间便拂开云易易,让她跌坐在地,随即又使了个眼色,让身后的婆子去把仍旧坐着的云千梦请过来! 元冬见那几个婆子不怀好意,正要护在云千梦的面前,却被云千梦给制止,随即给了元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便站起身,随着那婆子走出牢房! “这是苏大人安排的,让两位小姐好生的休息!”说完,便分别把云千梦与云若雪关进了那两间被打扫干净的牢房之中! 看着一切生活用品皆不缺的牢房,云千梦便知这定是辰王的意思! 而那桌上的鲜花、首饰盒、书籍,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辰王以为这样,她便会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了吗? 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当真是让人好笑! “姐姐、姐姐,求求你跟她们说说,让我跟你一间牢房吧!大姐姐,之前都是易易不懂事,说了那许多的混帐话,还请大姐姐看在易易年纪小的份上帮帮易易吧!大姐姐,求你了……”而就在牢房门即将被关上时,云易易突然死死的推着木门,朝着斜对面牢房中的云千梦喊道! 云若雪则是早已坐在干净的床铺上,面带讥笑的看着不知死活的云易易,昨天那般的辱骂云千梦,她真当云千梦这人有多大的胸襟,对于辱骂自己的人还会掏心挖肺的好?这云易易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蠢到这样的地步!只不过,看着别人垂死的挣扎,云若雪却是无比的开心痛快! 云千梦则是转过身,看着云易易满眼的希冀,目光不由得转向那牢房之中的云嫣与柳含玉,便开口对那婆子开口“我那妹子年纪尚小,还请带她过来!” 此言一出,云若雪看笑话的面色顿时一沉,而云易易则是面带欢笑的瞬间跑到云千梦的身边,等不及的便躺到那柔软的床铺上,拥着被子偷笑不已! 只是与云易易的兴奋相比,云千梦却是异常的冷静,并未因为换了干净舒适的环境而开心,心情反倒是越发的沉重! 只不过,接下来的几日,一切却又仿佛恢复了正常,众人只是安静的呆在大牢之中,并未有人提审任何人,也没有第二道圣旨下来,这样的诡异,别说其他人不解,就连云千梦心中亦是充满疑惑,不禁暗想,难道是自己之前猜错了方向,那幕后之人要的不是云玄之的性命,而是想通过云玄之得到其他的收获?否则以那日玉乾帝连下口谕圣旨的速度,又岂会拖了五六日再也没有动静了? 而这段期间,谷老太君等人连着几日前来探望云千梦,却均被宁锋及苏源给硬挡了回去! 云千梦粗粗的心算了一番,自入狱以来,她们已经在这刑部大牢之中呆了整整八日,如今已是迈入寒冷的十二月,而入狱那日正是楚飞扬种痘之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楚飞扬也不知到底怎样了? 虽然那日自己发信号告知习凛可安插人手进伙房,也每日与习凛保持通讯,可对于楚飞扬的消息,竟连习凛也如断线一般半点也不知晓,这让云千梦平静的表面下渐渐了起了焦色,比担心自己的处境还要担忧楚飞扬的身子状况! 正分析着所以的事情,牢房之中竟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眨眼间,便见那一身荣华富贵的苏浅月在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来到云千梦的牢门外,看着已经有近时日没有梳洗打扮的云千梦,苏浅月满眼的得意! 只是,当她的目光触及云千梦的牢房竟被布置的如此雅致,又响起父亲不小心说出辰王对云千梦的心思后,苏浅月眼中的得意瞬间转变成了嫉恨,立即低喝身旁点头哈腰的女狱卒“给我把牢门打开!” ‘哐当’一声,那牢门上的大锁被打开,随即苏浅月一身傲慢的走了进来! 只是云千梦却是注意到,苏浅月走路时的速度十分的缓慢,而她身旁的丫头婆子更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仿若生怕她摔着碰着了! 由此一看,云千梦心中顿时了然,距离元庆舟与吴沁沁大婚已过去两月有余,只怕这至今还未嫁进韩国公府的苏浅月已是珠胎暗结,只是苏源是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屈居人下做一个妾室的! 既然嫁给元庆舟已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那至少要让苏浅月坐上正室的位置,而此刻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最好的筹码! 若是生下男孩,只怕连吴沁沁都要让步,两人共同为元庆舟的正妻,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姐,小心脚下!这牢房污秽,老奴劝了几次,小姐就是不听,万一吸进那污秽之气伤了身子,老爷定会扒了老奴的皮的!”一名动作十分娴熟的老嬷嬷在一旁仔细的提点着苏浅月,想必是苏源特意请来伺候苏浅月,看样子,这一胎对于苏家而言,是用于翻身的! “云千梦,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在一群丫头婆子拿出自带的软垫铺在牢房中的圆凳上后,苏浅月这才动作缓慢的坐下,随即满面讥笑的看向云千梦,语气之中不乏幸灾乐祸的情绪! 只是,说完这句话,苏浅月却是受不了牢房之中浓重的臭味,不禁掏出袖中香薰过的丝帕捂住口鼻,那精致的眉头更是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她身边的嬷嬷见状,立即对一名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小丫头立即从随身携带的锦盒中拿出早已备好的紫檀香炉,随后掀开那香炉的盖子,朝里面放了几片香片随即点燃,刚要举到苏浅月的面前,却被那嬷嬷好一通责备“糊涂东西,这香怎能离得小姐这般进,前几日才告诉你的居然也忘了?” 骂完小丫头,那嬷嬷四处看了看,发现这牢房之中唯有云千梦面前的书桌可摆放香炉,便指着那书桌吩咐道“就放那边吧!” 那小丫头依言走到书桌前,看着那书桌的一边摆放了整齐的书籍、首饰盒、鲜花,便把紫檀香炉放在云千梦的面前,这才退回苏浅月的身边! 而云千梦则是端坐在书桌后,手中始终拿着一本书卷,对于苏浅月的到来并未做出任何的反应! 这些人,左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与其浪费时间在她们的身上,倒不如想想如何自救! 只不过,当云千梦看到苏浅月那不经意间抚向腹部的动作,以及面前紫檀香炉中那袅袅升起的轻烟后,脑中渐渐浮现一个计划! 尤其闻到那轻烟中散发出的阵阵浓郁的香气后,更是让云千梦下定了决心,既然苏浅月如此不放过自己,那她亦不用太过好心! 只见云千梦渐渐的放下手中的书卷,淡笑着开口“有苏小姐相陪,即便在这大牢之中,亦不会乏味!” 一句话,让苏浅月方才还慵懒的坐姿顿时直直的挺起了腰背,做出一副即将与人厮杀的模样! “云千梦,你当真以为我会如此的好心来看你?你也不想想我们两家的渊源,爹爹留你的狗命到今天,已是你云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居然还敢出言反驳我的话!来人,掌嘴!”说话间,苏浅月的目光便落在一旁女狱卒的身上! 而那女狱卒自然是明白苏浅月是想让自己出手,可上次那名女狱卒的鞭子还未碰到云千梦的衣角便被辰王给灭了口,若自己此时动手打了云千梦,只怕那辰王爷会灭了她全家,如此一想,那女狱卒竟只低着头,仿若没有看到苏浅月的暗示一般,惹得苏浅月暗自气恼! 苏浅月自然是从苏源那边听说了辰王为云千梦所做的一切,而此时那宁锋正守在大牢的门口,自己亦是好说歹说才被放了进来,若让自己的人动手打了云千梦,只怕辰王的怒气会烧到爹爹那边,这才指使那女狱卒动手,却不想那女狱卒竟如此的狡猾,居然假装没有看到她的眼神,气的苏浅月恨不能亲自起身教训那不听话的女狱卒! 而那名嬷嬷见苏浅月眼露动怒的神色,立即出声提点“小姐,注意身子!您身子不好,还请不要动怒!有什么事情,交给老爷便可,何须脏了小姐您的手?” 被那嬷嬷一阵提醒,苏浅月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子以不同往日,便立即重新做好,深吸几口气,这才压下心头的怒意,随即又把矛头转向云千梦,冷笑道“云千梦,你如今已是阶下囚,居然还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在这刑部大牢之中,我想要你死,你是决计活不到明天的!” 如此恐吓云千梦,也不过是苏浅月想捡回方才丢掉的面子! 只是落在云千梦的眼中却显得幼稚可笑,只见她嘴角的笑意更浓,瞬间便接话“若是苏小姐有这样的胆量,方才早就自己动手了,又何必假借他人之手?”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堵得苏浅月哑口无言,却又无从开口,只能死死的瞪着云千梦,半饷之后,却又转变了脸色,满面平和淡笑的开口“这倒是让云小姐说中了!我此次前来,可是特意感谢云小姐上次在韩国公府送的那份大礼,当真是让我受用一辈子!” 虽是笑着开口,只是话中却多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意味! 闻言,云千梦却是展颜一笑,那倾城一笑让人只觉生在仙境,竟浑然不知自己此刻正呆在臭气熏天的刑部大牢之中! “苏小姐何必如此客气,那只是我应该做的!苏小姐送我一份大礼,我自然是要回礼,而且,要回一份更大的礼,才能方显我的诚意!只是此刻看苏小姐面色红润,想必是十分的享受这份大礼吧!这样的话,千梦悬着的心才能放下,千梦日夜寝食难安,便是担心苏小姐不喜欢那份大礼,如今看来,苏小姐是喜欢的很呐!”无视掉苏浅月眼底的怒火,云千梦弯弯绕绕的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来,就连一旁坐着的云易易亦是听的糊里糊涂,不太明白云千梦口中的大礼到底是什么! 而面对上次的事情,苏浅月却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云千梦讨论自己被元庆舟侮辱的事情?这岂不是自掘坟墓吗? 不但会毁了自己一生的名誉,还会让韩国公府认为自己是那等轻浮的女子,竟在公开的场合与人谈论这等无法启齿之事!更会让韩国公府认为她对元庆舟对韩国公府有什么不满,这才把这样的丑事拿出来说道! 苏浅月不笨,自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况且,左右她是要嫁进韩国公府的,将来也是韩国公府的人,现在自己若是图的畅快得罪了韩国公府,将来自己怕是没有好日过,况且,抹黑了韩国公府,对她苏浅月而言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反倒是让云千梦这贱人看了笑话! “把东西都抬上来吧!”快速的转移话题,苏浅月看着云千梦,淡淡的朝身旁的丫头们吩咐道! 只见那原本站在牢房之外的丫鬟们手捧着食盒走了进来,随即在苏浅月的示意下易易打开摆放在云千梦的面前,笑道“好歹我们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看着云小姐如花似玉的美貌如今都快凋零了,我的心中亦是不好受!这不,便让下人们准备了些精致的吃食,也算是尽我的一点心意!” 看着摆放在面前那一碟碟精致美味的吃食,一旁的云易易早已是眼馋不已,只是面对苏浅月,她还是有些戒心的! 毕竟老太太与苏青结怨已久,云易易自然对苏浅月有着强烈的抵触心理! 而云千梦却是从发间取下那支银色的簪子,用簪尾一一的检查着面前的食物! 苏浅月看着自己的好心竟被云千梦如此的糟蹋,又见云千梦竟如此小人心思,竟慢条斯理的把每一块糕点都检查了一遍,顿时怒上心头,再也顾不得那嬷嬷的提点猛然站起身冲到云千梦的面前,指着云千梦的鼻子骂道“你什么意思?居然如此的侮辱我!” “苏小姐若是没有动手脚,又何必怕我检查?”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云千梦一手拂开苏浅月指着自己鼻尖的那只手,淡淡的回了一句! 看着自己的敌人这般做戏的模样,就连云易易都觉得好笑,只见她瞬间从床上跳下来,竟快速的跑到苏浅月的身边,用力的把苏浅月往另一边撞去…… 殊不知苏浅月之前均是被人扶着,自己站立时根本就没有用多少力气,更别说站稳妥了!此时云易易突然跑过来撞她,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顷刻间便用力的跌坐在地,那小腹的位置好巧不巧的便磕在书桌尖锐的一角上! “你…哎呦…我肚子疼…好疼……”突然之间,苏浅月居然抱着肚子喊疼,一旁的奴婢婆子们顿时变了脸色,一个个紧张的涌了上来,恨不能把苏浅月捧在手心中! “血…血…不好,小姐流血了……”一个扶着苏浅月起身的丫头看着那裙摆上沾染的点点血迹,顿时失声的大叫起来! “什么?”那原本照顾苏浅月的嬷嬷瞬间冲了过来推开一旁的丫头扶着苏浅月,却发现苏浅月脚底的血迹越来越多,那嬷嬷的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再也顾不了大家士族的规矩,朝着门口喊道“快去请大夫,快去,小姐不好了……” 门口候着的婆子丫头纷纷吓得面无人色,均是争相着往外跑去,而此时的苏浅月则早已是痛的晕厥了过去,那嬷嬷亦是吓得满头大汗,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指挥一旁的丫头婆子架着苏浅月快速的离开这牢房! “切,晦气,竟然出现这样的事情,活该!”看着苏浅月这么不经吓的模样云易易却是嗤之以鼻,仿若那个被她撞掉的小生命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而她的注意力却还是放在面前那一碟碟的点心上,添了添嘴唇,随即抬头看向云千梦小心的问着“姐姐,这些糕点没有毒吧!” 方才云千梦检查的时候,她可是睁大眼看着的,只见那银簪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云易易还是开口问道! 云千梦的目光则是早已放在面前的书卷上,此时见云易易问题,便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闻言,云易易顿时露出高兴的神色,捏起一块桂花糕便放进口中! “云易易,你这个贱人,你害了我表姐,居然还吃得下!”而此时,与云千梦对面牢房的云若雪却是瞪视着云易易怒吼道! 云易易吞下口中的点心,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随即冷笑道“二姐姐,你那表姐还未出嫁便怀了孩子,这样淫荡不看的女子早就该浸猪笼了,居然还被那么多人伺候着,当真是不要脸至极!不过,说起这不要脸,二姐姐你也不差,你那姨娘更是厉害,原来这种事情也是可以流传下来的,你们身上果真流着同样的血液,如此的肮脏不堪,让人鄙视!” 云易易的一番话,气的云若雪顿时拿起自己牢房中的花瓶朝着她扔过去,可那花瓶中有花有水,重量甚重,云若雪没有扔出去,竟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脚,痛的她立即抱着自己的脚原地乱跳! “哈哈哈,活该!”而这一幕落在云易易的眼中却成了笑料! 只不过,她还未笑完,便见两名女狱卒走了过来,随后打开她这边的牢门,立即如拎小鸡一般的拽过云易易,拉着她往外走去……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不关我的事情,别碰我!”云易易的声音越来越远,而李氏与醒过来的老太太则是趴在木柱边不停的喊着云易易的名字,不明白为何要单独带走她! 看着云易易消失在牢房之中,两人顿时把目光射向云千梦,可刚想开口,却又发现那元冬正满面冷酷的盯着她们,让两人心头一颤,便知若是此时出言辱骂云千梦,只怕那元冬会立即动手! 只不过,好在云易易去了不久便又被带了回来,而看着她那被吓得惨白的小脸,想必方才定是得知自己女儿受到伤害的苏源把她带过去的! “云小姐,大人有请!”而这次却是换做了云千梦! 看着云易易满眼的坏笑,云千梦便知她定是把所有的事情推到自己的头上,便回以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给云易易,随即便跨出牢门,相较于对云易易的粗鲁,那两名女狱卒却只是恭敬的跟在云千梦的身后,并未多加为难于她,看得云易易心中相当的不舒坦,继而又开始不停的吃着面前的食物! 守在门口的宁锋见云千梦出来,立即拿剑挡住那女狱卒的去路,冷声道“谁允许你们私自带云小姐出来的?” “这……”看着面前宁锋身上散发出的冷意,那两名女狱卒一时间心中满是畏惧,可对于苏源的命令,她们又不得不服从! “是本官!”而这时,不远处竟传来苏源的声音!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苏源满面怒容的大步走了过来,那双满是阴鸷的眸子恨不能杀了云千梦一般,让人看而生畏,唯独云千梦坦然的与他面对面相视,丝毫不见下风! “苏大人难道忘了王爷的命令了?”宁锋看着苏源身上的杀气,立即开口! “本官没忘!只是,这云千梦欺人太甚!宁侍卫请放心,本官答应王爷的,自然不会食言!只是,小女方才在狱中受到伤害,本官作为父亲总要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吧!我只是想问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希望宁侍卫不要阻拦!”苏源盯着云千梦,一字一句含着极大恨意的说出这段话! 可宁锋不是苏源的侍卫,他生来便跟在辰王的身边,自然是不会让苏源把人带走,长剑挡在云千梦与苏源的身边,随即开口“不行!有什么事情,一切等王爷过来再说!苏大人既然心中有王爷,那自然一切都要以王爷为重,此时又为何这般的意气用事?” 而现在的苏源亦是十分的强硬,只见他目光顿时转向宁锋,带着威胁道“宁侍卫,这件事情的后果,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够承担的!这可是关系到韩国公府血脉一事,你若是再加以阻拦,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你要如何的不客气!”而这时,骑着马疯狂赶过来的辰王却是冷然出声,那冰冷如雪山的眸子冷冷的盯着苏源,让苏源心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只是想起苏浅月所受的苦,他心中的恨意便又蔓延开来,恨不能把面前的云千梦碎尸万段! 而随着辰王的到来,他的身后竟还驶过来一辆马车,只是马车停靠的有些远,让人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 “王爷,今日可是这云千梦欺人太甚,害得月儿她……”即便再气恼,苏源还是知道说话的分寸的,本来苏浅月有孕一事便是想瞒到满三个月时再说,可此时意外滑胎,若是传到韩国公府,只怕正室做不了,还要落得一个保护子嗣不利的罪名! “若不是苏浅月硬闯牢房,岂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而辰王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开口便让苏源面色一白,脸色十分的难看! “宁锋,去韩国公府取两只百年人参,让韩国公府的管家送去苏府给苏小姐养身!”见苏源不再开口,江沐辰双眼看着云千梦说出这番话! “王爷……”苏源的心咯噔一下,从辰王的话中便已知晓,苏浅月有孕一事韩国公府早已知道了! “你去忙吧!我有事问云小姐!”说着,便见宁锋赶走了那两名女狱卒,又亲自监督着苏源离开了这边!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云千梦看了眼辰王,便淡然开口“云千梦告退!” 可辰王又岂会让她离开,身影一闪便挡在云千梦的面前,随即开口“若不想自己关心的人受到伤害,便跟本王来!” 语毕,便转身朝着刑部的内院走去! 云千梦皱眉,却是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一间似是官员们平日办公所用的房中! “王爷有何要说的,就请说吧!”看着辰王似乎不急的样子,竟还有心思欣赏那墙壁上挂着的水墨画,云千梦淡淡的开口! “你就这么厌恶我?”转过身,辰王定睛看向云千梦,眼中有着明显的受伤! 只是,还不等云千梦回答,他却是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开口“你上次已是回答过了!只不过,云千梦,即使你厌恶我,我也是娶定你了!” 看着辰王突然认真起来的表情,云千梦的面色也变得越发的凝重,随即淡漠的开口“王爷还是请收回这样的话!云千梦是决计不会嫁给你的!” 而辰王却是丝毫听不进去云千梦的话,只定定的凝望着面前这张略显憔悴的娇颜,随即冷笑着反问“到现在,你不会还指望楚飞扬会来救你吧!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的!即便他现在动身,日夜赶路,也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能到达京都!而京都的城防军全是我的人,你以为他是长了翅膀还是会钻地?想要进京都,痴人做梦!更何况,我连十天的时间也不会留给他,我要他看着你成为我的侧妃,让他悔恨终生!” 听着辰王的话,云千梦却是异常冷静的开口“王爷说笑了,到现在为止,臣女能够指望的只能是自己!还请王爷莫要迁怒于人!而臣女此生是绝对不会嫁给王爷的!” 见她这般的冷淡,辰王竟不似上次在辰王府那般疯狂,竟是平静的听着云千梦的每一句话,随即缓缓笑道“嫁不嫁,现在可是容不得你!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在乎辅国公府的每一个人,就连容云鹤那样的人,你亦是把他当作朋友!你说,我该给容府按上个什么罪名,然后是让他们株连九族还是流放边疆?云千梦,在你拒绝我之前,你好好想想我的话!你知道的,容府没有背景,想要掐死容云鹤,比掐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辰王的话让云千梦冷眸顿时扫向面前这个已经疯了的男子,心底对他的做法十分的不齿! “王爷就是这般逼迫人的?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想不到风光无限的辰王爷,竟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逼迫别人嫁给你,当真是让人不齿!”眉目间已是一片冰霜,可云千梦的眼底却是保持着最初的冷静,时刻提醒自己莫要被面前的疯子给激怒! 而辰王此时却是贪恋的盯着云千梦那含霜的容颜,只觉这样的云千梦才是最动人最吸引人的! 只是,对于被一个女人再三的拒绝,辰王已是有些动怒,但也知自己此时若是动怒便是输了,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怪,就怪你自己!若不是你三番两次挑起我的注意,我又何必如此?梦儿,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容府、辅国公府均会安然无恙!” 看着江沐辰这般如着魔的样子,云千梦便知自己说再多的也无用,只是淡淡的开口“那么请问王爷何时迎娶臣女?臣女现在是戴罪之身,又如何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见云千梦的态度软了下来,江沐辰的口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强硬,放缓自己的语气,江沐辰眼中闪过笑意,心情甚好的开口“我已替你找了新的身份!七日后,你将以江城首富长女的身份,嫁给我为侧妃!只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先死一回!” 见他说的这般的轻描淡写,可云千梦的心中却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没想到江沐辰竟想到这样釜底抽薪的办法,居然让她假死,然后再以别的身份嫁给她! 只怕她的身份一换,楚飞扬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而那个江城首富的女儿,只怕还要为了让自己存在而枉死! 如此一分析,云千梦不由得手脚发凉,只觉面前的人着实可怕! 只是,看着这样的江沐辰,想着容云鹤、谷老太君等人,云千梦竟开口“好,我答应你!只不过,你预备把那位小姐怎么办?” 见云千梦终于点头答应,江沐辰顿时欣喜若狂,随即心情大好的告知“她,将会嫁给楚飞扬!” “既如此,那臣女便先告退了!希望王爷说到做到,莫要食言!”闻言,云千梦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 “梦儿,不要存什么其他的心思!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而身后,却传来辰王警告的声音! 只是,他的声音却是促使云千梦更快的离开这让人压抑的地方! 回到牢房之中,云易易已是把所有的点心吃进了肚子中,此时正拉着棉被呼呼大睡! 而云千梦心中却是沉重无比,她自是没有想到,辰王竟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逼婚! 看着已经睡熟的云易易,云千梦立即坐到桌前,从首饰盒中拿出眉笔,又撕下书页上的空白页,快速的把所有的事情写下来! 酉时,伙夫们抬着晚膳走了进来,云千梦抬眼看了眼那把晚膳送进牢房的伙夫,随即接过晚膳…… “你说什么?七日后要娶侧妃?”此时的辰王府内,元德太妃满面震惊的看着把这则消息告知自己的儿子,随即激动的站起身,立即反对“不允许!正妃侧妃之位本就是有定数的,你现在居然要许出一个侧妃之位给一名首富之女,辰儿,你疯了么?” 这几日,元德太妃还在为云千梦入狱一事而高兴,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她心口的一根刺,自然是让人开心的! 正想着也该为辰王挑选正妃及侧妃人选,可今日他却与自己说出这番的话! 若是官宦之女还能够接受,可却是江城首富之女,这样低贱的身份岂能成为堂堂辰王的侧妃,即便是成为侍妾,也已是天大的恩德! 这让元德太妃怒不可赦,想也不想便反对! 只是,此时辰王神情坚决、态度强硬,竟无视元德太妃已是变的铁青的面孔,冰冷的开口“今日前来,只是知会母妃一声!至于婚事的一切,我自会让宁锋准备,就不劳母妃费心了!” 说完,辰王便抬起脚步往外走去,元德太妃见状本要追上,却被辰王远远的甩在身后…… “蒋嬷嬷,去查清楚,那江城首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让王爷非娶他的女儿不可?”元德太妃此时已是顾不得平日里的皇家风范,想着自己即将成为皇室的笑话,她已是气的面色扭曲,恨不能立即亲眼见一见那江城首富之女到底是长得怎样的倾城倾国,居然让辰王放弃身价不菲的海恬以及那齐灵儿! “太妃,左不过是个侧妃,您又何必与王爷置气,反倒是伤了母子间的情分!依老奴看,不如太妃就随了王爷的心愿,然后让王爷向北齐提亲,迎娶那齐灵儿公主为正妃,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那侧妃之位,以后找个机会按个罪名,还不是空了下来吗?”看着自己的主子被气的不轻,蒋嬷嬷在元德太妃快要失去理智时适时的出声提醒! 被蒋嬷嬷这么一提醒,元德太妃的怒火瞬间便灭了,想着这其中的关系,倒是越发的觉得蒋嬷嬷的话有些道理! “既如此,那就由着他吧!不过,你且去辰儿那边知会一声,说迎娶侧妃也不是小事,宁锋哪里懂得这些,届时出了差错,丢人的还不是辰王府!此时那北齐太子又在西楚,若是让他看到咱们王府这样办事,哪里还会把齐灵儿嫁进来!这几日你便去辰儿的园子帮忙吧,莫要出了差错!”抚额揉着太阳穴,元德太妃不得不做出让步! 蒋嬷嬷有句话说得对,侧妃可以换无数的人,但是她却只有一个儿子,若是因为一个女人伤了母子间的感情,那才是最不划算的! 见元德太妃想通,蒋嬷嬷便立即遵循她的命令前往辰王的院落! 三日后夜间,刑部大牢外竟发生火灾,此时正秋干物燥,加上当夜又有微微的清风拂过,火势一下子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大牢之中的犯人纷纷被那浓黑的烟气给熏醒,强烈的求生欲望让牢房之内呼声震天,只是这些人均是朝廷钦犯,狱卒们均是不敢擅自打开牢门放他们出来,只能与前来救火的衙役们一起暂且先想办法把火给灭掉! 可刑部人手却是不够,守在门口的宁锋本要冲进牢中把云千梦带出来,可随后赶到的苏源却是堵住了入口处,双方拔剑相向,只是火势似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宁锋见这样下去这些囚犯唯有死路一条,便留下两名属下在此看守,以防有人再次偷龙转凤或者借机杀人,自己骑上马背前去辰王府禀报这件事情! 辰王当晚正在为云千梦挑选嫁衣,却见宁锋满面黑气的走了进来,见到他立即跪下便着急的开口“王爷,刑部发生发火,此时火已经蔓延进了牢房之中!” “什么?你速去调动城防军!”手中的嫁衣瞬间落地,辰王满面惨白,丢下一块令牌给宁锋,身影却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只是,待辰王赶到牢房门口时,整个牢房皆是被火球给包围住! 那牢房内虽然潮湿,但里面却有不少的稻草,只见那入口处已是冒出滚滚的黑烟,里面的呼救声已是有之前的大声转弱,向来定是有人受不住这浓烟而窒息身亡! 而云千梦的牢房内有书籍、有棉被、更可恶的是四周竟还用绸缎给遮挡住,意识到这一点的辰王恨不能打自己一拳,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为何自己还是没有防范? 想也没想的便要冲进火场,却被苏源给拦腰抱住“王爷,里面火势太大,您进去也是于事无补!” “滚开!”可此时的江沐辰却是双目赤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尤其是看到苏源竟感拦住自己,更是双目微凸,一副要把苏源碎尸万段的模样! “王爷,下官是绝对不会让您进去冒险的!这里面犯人众多,您怎么可能找的到?况且,被这黑烟熏了这么久,只怕她们也都没命了,您现在进去,去不是白白的搭上一条命吗?”苏源紧紧的抱着辰王的腰身! 而正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宁锋则是领着城防军跑了过来,众人立即进行扑火,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将大火扑灭! 看着滚滚黑烟从里面冒出,辰王甩开苏源便径自往里走去,只是此时的牢房内已是一片狼藉,而烧的最厉害的,便是云千梦的牢房! 辰王只觉自己的心猛然被刺痛,快步跑进那已是面目全黑的牢房之内,却见一名满面黑色的少女躺在地上,顿时上前把她抱在怀中,执起衣袖便擦着她的脸,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以及她微弱的呼吸后,这才如释重负的露出一抹笑意! 还好、还好她还活着! 辰王府、辰王内室之中! “王爷!”经过一夜的清点,宁锋这才从刑部回来,此时正立于内室外! 江沐辰看着仍旧在昏睡中的云千梦,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走向门外,见宁锋回来,顿时冷声问道“到底是何原因?可有人死亡?” 说道这件事情,宁锋亦是觉得奇怪,便细细的说给辰王听“王爷,此次起火最厉害的便是云小姐的牢房!可这次的烟气虽重,可却没有造成犯人死亡,只是大部分人因为吸进过多的烟气而晕厥了过去!而卑职亦是勘察了牢房外的情景,却是没有什么发现!” 宁锋的禀报,让江沐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脑中顿时闪过一丝念头,瞬间便转身进了内室,双目冰冷如刀的盯着熟睡中的云千梦,只是见她眉宇间的样貌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心底的那抹怀疑便渐渐消散,不由得嘲笑自己,什么时候起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的患得患失! 而宁锋则是看着自家主子最近异常的表现微微皱眉,又见云千梦如今昏迷不醒,便出声问道“王爷,那婚礼!” “照常举行!把那首富之女送进牢中,就说她是云千梦!顺便告诉苏源,他若是敢去向太妃告密,我定要他全家老小的性命!”而内室之中,却是传出辰王毫不犹豫的回答! 四日之后,辰王府内外张灯结彩,府外则是车水马龙,宾客纷纷携着重礼而来! 尽管众人心中均是满面笑容的前来道贺,可是当他们知道辰王竟是迎娶一名富商之女为侧妃时,均是惊讶不已! 众人纷纷低声议论,不知这首富之女有何过人之处,竟让辰王迎娶她为侧妃,而此时,辰王竟连正妃还没有,这样越过正妃先迎娶侧妃,看来对于这个女子是相当的满意! 而让众人更加不明白的便是元德太妃的态度! 这位太妃向来严谨严肃,怎会允许辰王迎娶商人之女?难道此女会妖法,竟连那位鲜少会喜欢人的太妃也对她满意不已? 一重重的问题在众人的脑海之中接踵而来,只是,吉时却没有因为他们的疑惑而停止! 听到一声吉时已到,四周便响起乐曲之声,随着一身大红喜袍的辰王骑马出现在辰王府门口时,门外的小厮立即点燃的炮竹,顿时,人们纷纷涌向那大门口,看着辰王小心翼翼的从轿中搀扶出一身大红嫁衣、头顶盖头的新娘,两人一同走进辰王府…… 而坐在高堂之上的元德太妃却是满面冷静,丝毫不见迎娶媳妇的欢喜! 自从江沐辰四日前带回一个女子之后,她便百般想进去打探到底是谁,可不管是江沐辰本人还是他身边的人,嘴巴竟是死死的逼着,让她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到! 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小心的呵护着那商人之女,元德太妃双目不由得微微眯起,她到底要看看,是怎样的绝色,竟把她的辰儿迷恋成这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嗖……’箭羽划空而来的声响…… ‘咚……’箭羽直直的插进辰王府喜堂上方的紫檀匾额内…… 吹打之乐瞬间嘎然停止…… 宾客之间相互恭喜之声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那‘送入洞房’的话音还未落地…… 众人顿时回头看向大门大开的辰王府外,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楚飞扬身姿挺拔的骑在战马上,手上正拿着一柄长弓,此时那双含霜带冰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一身喜服的江沐辰,极其冷声道“王爷大婚,本相自然是要来道贺的!” ------题外话------ 为毛都不自觉,偶不叫就不给票票! 说吧,昨晚上谁尿床了?哼哼哼! 明天楚楚出场,都给偶投票票去,哈哈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婚下:楚梦大婚 看到楚飞扬竟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辰王府的门口,江沐辰本能的全身紧绷处于高度紧张戒备状态,瞬间便拂开那搀扶着新娘的喜娘,长臂一伸便把蒙着喜盖的新娘拥入怀中,随后才冷冷的看向那目色清冷冰寒的楚飞扬,如千山暮雪的嗓音缓缓响起“楚相这是何意?既然是来恭贺本王迎娶侧妃,为何在这喜堂之上射出冷箭,是欺负我辰王府没人吗?” 看着江沐辰那一系列故作镇定却是万分紧张的动作,楚飞扬双目不由得微微眯起,随即那万年冰山便冷寒的声音慢慢的穿透每一位宾客的耳中“本相自是不知王爷为何独独漏请了本相!如此喜庆的日子,王爷居然吝啬一杯酒水,当真是让人心寒,难道是新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让王爷就此想避开本相?” 语毕,众人便见楚飞扬飞身下了马背,随后带着满身的寒气一步步踏进辰王府的大门,稳健的朝着喜堂走了进来! “既然楚相亲自前来道贺,辰王府自然不能怠慢了!来人,给楚相看座!”元德太妃自然也是发现了江沐辰那异常进展的神色,心中虽是满怀疑惑,可当着这么多达官贵人的面,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元德太妃也是决计不会把自己真实的情绪表露在外人的面前的! 尤其此时看着这楚飞扬来者不善,而自己的儿子与楚飞扬之间又似乎隐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未免辰王府明日成为京都的笑话,即使心中再厌恶楚飞扬,元德太妃却是礼数周全的让下人们引着楚飞扬坐到最前面的餐桌前! “多谢太妃美意!只是本相刚从洛城匆匆赶来,能送与王爷及侧妃娘娘新婚贺礼的,除了这支飞箭便再无他物,还请王爷与太妃见谅,改日本相再命府中下人补上贺礼!”楚飞扬已是毫不客气,衣摆微微往后抛去,便立即落座,随后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鼻下来回细细的闻了三遍,嘴角这才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微冷道“辰王府果真是个好地方,居然连这佳酿也是比别处的要香醇的多!看来还是王爷与太妃会享受!想必,今日这位侧妃娘娘,也定是艳压群芳的绝色女子,否则又岂会入了王爷的眼?” 听着楚飞扬这不着边际的话,江沐辰与元德太妃纷纷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只觉着楚飞扬话中有话,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既然楚相不请自来,那就观礼吧,莫要耽搁了本王与侧妃的好时辰!”比起元德太妃,江沐辰心中却是要清楚的多! 楚飞扬此次如此恰巧的出现,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尤其他三句话不离‘侧妃’二字,明显的便是已经得到了消息,为了云千梦而来! 只是,自己精心计划了这么久,又岂会让楚飞扬轻易的夺走怀中的人儿? 就算楚飞扬存了那样的心思,如此多的宾客面前,难道真有这样的胆量,冒着被别人辱骂夺人之妻的罪名,而当场动手抢人不成? 如此一想,江沐辰那过于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了些,看着四周早已布置妥当的侍卫,即便楚飞扬武功高强,但带着云千梦,怕是也会力不从心! “观礼?本相方才似乎在辰王府的门口已听到‘礼毕’二字!难道王爷为了让本相观礼,打算与侧妃娘娘再拜一次天地吗?”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流光微转,瞬间便射向那被江沐辰死死的搂在怀中的新娘,楚飞扬面带微笑的紧盯着那被遮住容颜的新娘,让人猜不透他那微波闪烁的双目中蕴藏着怎样的情绪! 只是,这一幕落在江沐辰的眼中却成了威胁与挑衅,尤其楚飞扬看向自己怀中人儿时的眼神,竟暗藏着说不出的柔情,让江沐辰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只觉楚飞扬今日绝对不会像前来道贺这般的简单,那搂着新娘纤腰的手臂更是一再的缩紧,让怀中的娇躯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侧,不让其有丝毫离开他身边的机会! 看着江沐辰如今紧张谨慎的表情,楚飞扬却是笑了,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辉,如上好的宝石般流光溢彩,顿时让张灯结彩满是喜气的辰王府内有了别样的风景! 而一旁宾客们的目光则是不停的在这两名同样出色的男子身上打转,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只是,当众人看到辰王那紧张戒备的神色、以及楚飞扬算准时间的出现后,心中不由得暗暗猜测,难道这两人是为了那首富之女而争风吃醋? 可是,几个月前楚飞扬跪地请旨赐婚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此时若说他与辰王为了云相府大小姐以外的女子而怒目相对,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呀! 更何况,自己的未婚妻此时还深陷牢狱之中,他若真是为了这首富之女才匆匆从洛城赶来,那可真是薄情寡义之人,也只能怪那云千梦当真是命苦,先前被辰王所退婚,现在又被楚相抛诸脑后,而这两人此时竟又为了一个商人之女而争锋相对,这简直就是当面打了云千梦一巴掌,可见女子若是活到云千梦这份上,当真是可怜可悲至极! 看着场中的情景,众人心中不由得唏嘘不已,也只能怪云千梦没有姻缘线,两次如此好的姻缘,竟就这样断了!这次云相府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紧要的关头出了事情,也只能说是老天不想让云千梦好过啊! 众人虽同情云千梦的遭遇,只是却又提醒自己,这样的女子,可万万不能娶进家中,否则只会徒添丢人现眼! “既如此,就请楚相安静的用餐!”看着楚飞扬的胡搅蛮缠,江沐辰心头早已是怒火丛生,只是想着云千梦从今以后便是自己的人,与他楚飞扬已无半点关系,江沐辰心中却又不禁得意了起来,只待过了今夜,云千梦承转在他的身下,就算楚飞扬抹脖自尽亦是改变这个事实! 语毕,江沐辰便搂紧身边的人抬起脚步,打算往后院走去! 而元德太妃看着儿子即将离开,提着半天的心也不由得渐渐放下,只是那双精明的眸子,却还是警惕的盯着此时正与端王把酒言欢的楚飞扬,生怕这向来让人捉摸不透的楚飞扬又会玩出什么新的花样! “王爷且留步!”殊不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一刻楚飞扬还与端王交流着,下一秒却是出声叫住辰王的脚步,随后手上端着酒杯,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潇洒的站起身,在江沐辰满是戒备的眸子中离席缓缓走向喜堂! “本相今日来晚,没有赶上王爷与侧妃娘娘的婚礼,当真是本相的失误!因此,在这里便敬王爷与侧妃娘娘三杯酒,一是贺喜、二是赔罪!相信王爷是不会拒绝的!”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走向江沐辰,楚飞扬那含笑的眸子中却是冷寒一片,只是他的声音温和有礼,让只能看到他颀长挺拔身影的众人均是没有察觉出楚飞扬这神色间的转变! 可是,与楚飞扬面对面的江沐辰却是清楚的看到了,只觉那楚飞扬向他射出的目光中带着万箭穿心之势,那微扬的嘴角露出的更是一抹极寒的笑容,带着那股强烈的气势,直直的朝着他扑来!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即便楚飞扬气势逼人,江沐辰亦是不会让步,尤其在感受到怀中之人那柔若无骨的娇躯,在听到楚飞扬的提议后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让江沐辰心中这一想法更加的坚定! 既然楚飞扬如此的不死心,想要看到新娘的面貌,那自己便遂了他的心愿,看他作何反应! 如此想来,江沐辰心中竟是有些蠢蠢欲动,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楚飞扬在看到云千梦的面容时,会是怎样崩溃发狂的样子! “来人,取酒来!”一声吩咐之下,却让一旁元德太妃的心猛然一跳! 她坐在高堂之上,自然也是看到楚飞扬那危险的表情,尤其今日楚飞扬的行为太过诡异,让人心生警惕不说竟还带给人一种畏惧,可辰儿竟如此的沉不住气,三言两语便被楚飞扬激怒,上了他下的套! 况且,哪有新嫁娘刚拜完堂便在宾客面前掀开盖头饮酒的?这不但于礼不合,更是犯忌讳的! 如此一想,元德太妃对这个还未见面的媳妇便更加的不满了,若不是这等红颜祸水,自己向来冷静的儿子岂会这般的失态失控?可如今当着如此多宾客的面,辰王又有着这样的身份,元德太妃若是太过阻拦,只怕下的是辰王的面子,届时闹得母子不合,岂不是便宜了这个贱人? 精致的眉头不由得微皱了下,元德太妃招手让蒋嬷嬷上前去扶着新娘! 蒋嬷嬷会意,悄声走到新娘的身边,用身体挡去了大部分宾客好奇的目光! “王爷当真是爽快之人!本相先自罚三杯!”见江沐辰迫不及待的想打击自己,楚飞扬勾起嘴角,仰头便快速的印下三杯佳酿,随后那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把杯口往下一翻,告知江沐辰,他已是喝完三杯,现在轮到他们了! 看着楚飞扬以极快的速度喝完三杯酒,江沐辰则是接过婢女手中的酒杯,亦是仰头喝光了三杯酒,随即又让婢女斟上浅浅的一杯酒,小心的放在那已是沁出冷汗的小手之中,俯身隔着红盖头,在新娘的耳边低语“梦儿,别怕,喝了这杯酒,你便是本王的侧妃了!” 可怀中的新娘却在听到他的低于后,身子抖动的越发厉害,似是十分的害怕掀开自己头上的盖头,那端着酒杯的手更是不停的抖着,即便只是浅浅的半杯酒,亦是被她洒出了一大半,惹得楚飞扬不禁挑起眉梢,随即冷冷的开口“侧妃娘娘这是病了吗?为何身子抖动的这般厉害?” 只是,这一切落在江沐辰的眼中,却是认为这只是云千梦害怕面对楚飞扬的表现,这样的反应,一切均是合情合理,让江沐辰越发的得意,双手抱住新娘的手柔声道“别怕,楚相只是敬酒,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况且,有我在,是决计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可偏偏就是辰王一次又一次的宽慰,却是让新娘越发的胆颤,此时只见她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了起来,那盖着红盖头的螓首更是害怕的摇晃了起来,似是十分的抗拒喝酒! “相爷,我们侧妃娘娘怕是累了,还是老奴先扶侧妃回后院歇息吧!”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蒋嬷嬷的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只是方才辰王对侧妃开口说话时的音量太低,即便她已是屏息倾听,依旧是没有听到只言片语! 只是,此时若是让这侧妃丢脸于人前,倒不如先把她带回后院,免得让她在众人的面前,丢了辰王府的面子! 说完,蒋嬷嬷便要伸手扶住新娘,可却被辰王给一手挡开,只见辰王面色冷淡,冷声道“蒋嬷嬷,你伺候好母妃便可!侧妃的事情,本王自会安排婢女伺候!” 说着,辰王又把怀中的新娘搂得更紧了几分! 而楚飞扬此刻却是淡淡的扫了那蒋嬷嬷一眼,带着一丝危险的开口“嬷嬷这是不打算给本相面子?难道本相没有资格敬侧妃娘娘的酒?” 一句话,让蒋嬷嬷立即噤声,再也不敢开口! 虽然这新娘从此以后便是辰王的侧妃,可侧妃始终是侧妃,若是在平常的人家,那也只是个妾! 更何况,这侧妃出身低贱,此次又还没有接到皇上御赐的侧妃之印,只怕她出了拥有辰王的宠爱,便再无其他傍身的势力身份! 若是离了辰王,只怕这女子什么都不是,别说让楚飞扬敬酒,就是她想进楚相府为奴为婢,只要人家还不愿意呢! 而蒋嬷嬷自然是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在表面上得罪深受玉乾帝信任的楚飞扬! 更何况,今天这样的场合,自己身为辰王府的奴婢,更不能出言顶撞楚飞扬而丢了元德太妃的脸面! 见那蒋嬷嬷安分了,楚飞扬勾唇冷笑一声,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被江沐辰死死搂在怀中的新娘,缓缓开口“侧妃娘娘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尽快的喝了这杯酒回去休息,免得这寒冬腊月的受了风寒!” 那新娘听到楚飞扬的第一句话本以为逃过一劫,可当楚飞扬说完全部的话后,那新娘的心不由得沉入谷底,耳边又不停的传来江沐辰的温言相劝,只能缓慢的一手举起酒杯,一手渐渐的掀开盖头的一角,露出那殷红的双唇,颤抖着把酒杯的杯口凑近唇边…… 可是,那拿捏着酒杯的手却是始终不停使唤的剧烈颤抖着,让她没有喝到酒,反倒是不小心尽数洒在了脸上,几滴酒水又被她不小心吸进了鼻中,让她难受的立即低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而此时,那原本遮在头上的盖头却是随着她弯腰低头的动作而缓缓滑落在地,让她连抓住的时间也没有! 一张漂亮却不属于云千梦的脸顿时印入楚飞扬的眼中,看着面前面色苍白惊慌失措的女子,楚飞扬眼角轻瞥那蒋嬷嬷张口结舌的表情,嘴边的笑容越发的深重! 而这张熟悉的脸蛋出让所有人明白,辰王娶的根本就不是江城首富之女,而是此时应该被关在刑部大牢之中,云玄之的二女儿,云若雪! 众人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纷纷紧盯着那迅速用手掩面的云若雪,顿时交头接耳低头议论了起来,终于明白为何这高堂之上没有见到那所谓的江城首富! 原以为是因为江城首富的身份不够进入不了辰王府,现在才明白,这完全就是辰王的一招障眼法,编造了一个江城首富之女的身份给云若雪,然后把云若雪救出刑部大牢,娶其为侧妃! 而通过这件事情,众人似乎又明白,难怪之前辰王千方百计的要退了云相府大小姐的婚事,原来是为了这二小姐! 只不过,辰王是不是分不清鱼目与珍珠? 这云若雪的身份岂能与云千梦相比?即便云千梦再不得他的喜欢,也用不着为了一个庶女而退了与嫡女的亲事吧! 想不通、想不通,这辰王平日便是一副生人莫进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只是,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震惊了,且不说辰王娶了谁,可是这云若雪此时还是朝廷的钦犯,他竟来了一个掉包,若是被玉乾帝知道了,只怕就算是辰王,也是保不住这云若雪的! “王爷……”蒋嬷嬷看着面前的云若雪,已是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来了,难怪这些日子王爷不让太妃靠近院子,原来里面藏着的是云若雪! 想起云若雪如今的身份,蒋嬷嬷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瞬间便给元德太妃使了个眼色,而元德太妃虽然并没有看到这女子的面貌,但却早已从众人的表情猜出事情怕是有变,顿时自座位上站起身,急急的朝着云若雪走过来,二话不说便用力的扳过云若雪的身子,让人扒下她捂脸的双手,只见元德太妃的脸色顿时铁青了起来! “你……”江沐辰正给新娘抚背,并未注意到蒋嬷嬷与众人的表情,直到元德太妃出其不意的过来拉下云若雪的双手,他这才看清自己细心呵护的竟不是云千梦,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呦,这不是二小姐吗?怎么突然变成江城首富之女嫁给辰王爷做侧妃了?云相知道此事吗?终生大事,自然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不知王爷可有去云相府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呢?可别委屈了二小姐!”看着江沐辰那黑白交错的脸色,楚飞扬语气轻松的开口! 唯恐天下不乱,这是江沐辰此时对楚飞扬的评价! 只是,他明明是看着云千梦上花轿的,只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为何自己的新娘竟变成了云若雪? 那真正的云千梦在哪里?宁锋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看不住! 这云若雪不是还在刑部大牢之内吗?此时又为何会一身嫁衣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事,与苏源是否有关系? 一重重的问题排山倒海的袭向辰王的脑中,只见他的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难看! 凌厉如刀片的目光顿时扫向云若雪身上的嫁衣,只见他黑沉的脸色瞬间如雪片一般惨白,这件嫁衣,是他亲自为云千梦挑选的,上面的每一道金线每一个花纹,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看着这件嫁衣此时竟是穿在云若雪的身上,江沐辰顿时怒不可赦,顷刻间伸手,朝着云若雪的背后猛力的推去! 云若雪见事情被发现,又见元德太妃与辰王皆是一副要生吞活剥自己的模样,亦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就连那好不容易维持住身体不倒的双腿,亦是瑟瑟发抖! 可此时却又毫无防备的被辰王那带有内力的双手一推,整个人顿时往那高堂之上的香案上飞去…… ‘哗啦……’香案上摆放的喜果酒水均是尽数的散落在地,而云若雪的身子却是狠狠的撞在那香案上,在上面打了个滚,随即又被墙面反弹了回来,直直的跌落在地面,只见她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才趴在地上难受痛苦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设计本王!”对于云若雪的惨状,辰王却是没有心思多看她一眼,反而是转头满眼阴霾的盯着楚飞扬,冷声质问道! 面对冷若冰霜、气势骇人的辰王,众宾客均是面露惧意,唯有楚飞扬此时却是扬起笑容,轻声反问“王爷莫要把自己的失望推卸到旁人的头上!本相刚从洛城回来,一听说今日王爷大婚便赶过来道喜,又岂会这其中竟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本相想插手此时,也是没有时间准备这一切!况且,这辰王府的侍卫武功高强、辰王府戒备又如此的森严,王爷自己都不曾疑心自己方才抱着的人,本相又岂会知道这侧妃竟是云家二小姐,只不是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个事实!却不想王爷竟恼羞成怒,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本相的身上,这样的迁怒于人,王爷的行为着实让人心寒!” 此时楚飞扬的心情似乎十分的好,竟破天荒的说出这么一长串的反问,绕得众人头脑发晕,却让江沐辰的眼中顿起杀气,衣袖下的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握成拳,恨不能朝着楚飞扬此时的笑脸狠狠的打上一拳! “楚飞扬,这件事情,除了你还会有谁?你以为仅凭你的几句反驳就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吗?快说,你把梦儿藏到哪里去了?”猛地上前一步,辰王与楚飞扬两人面对面,一个面色凶狠,一个面若桃花,只是两双同样蕴含风暴的眸子却是相互毫不躲闪的紧盯着对方,其中的较量,即便是身在喜堂之外的宾客亦是能够强烈的感受得到,众人见今日不但牵着出辰王娶错了侧妃,更是把楚飞扬、云相府尽数的牵扯了进来,纷纷不约而同的起身,趁着主人家没空搭理他们的空档悄然无息的离开了辰王府! 面对江沐辰的咄咄逼人,楚飞扬却是冷笑一声,随即寒声道“这正是本相想要问王爷的!在本相离开京都的这段时间,想不到王爷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竟还想逼迫梦儿改嫁于你,当真是卑鄙的很呐!本相此次前来,便是向王爷讨要我的未婚妻,若是王爷不给出个交代,那就不要怪本相翻脸不认人!长卿!”语毕,楚飞扬出声朝着那立于辰王府外的曲长卿命令道“传本相的命,立即包围辰王府,我倒要看看,王爷能够瞒到什么时候!” “楚飞扬,你敢!”而这时,元德太妃却是猛然厉声喝到! 看了半天的情景,又听楚飞扬与自己儿子直接爱你的的对话,元德太妃早已是明白了过来,怕是自己儿子所做的一切,均是为了云千梦! 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当日是他们要求玉乾帝退婚,如今自己的儿子竟在云千梦有婚约的情况下,想要强娶她,更是让楚飞扬逼上门来要人! 这样的耻辱已是让元德太妃怒不可赦,如今一个左相竟敢派兵包围亲王府,此事若是传出去,辰王一世的名誉尽毁不说,更是会顿时民心,于将来的大事万般不利! “太妃,除非王爷交出梦儿,否则您大可试一试,看我楚飞扬敢不敢!”长剑出鞘,楚飞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挡在所有人的面前,只见他面沉如水、目光含怒,手中的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散发出森森寒意,吓得辰王府的婢女们纷纷躲了开去,就连元德太妃亦是面色一白,万没有想到楚飞扬竟会如此的以下犯上! “宁锋!”而此时,辰王亦是出声命令自己的侍卫,只见半空中抛来一柄长剑,而宁锋早已是掉出辰王府的侍卫,与曲长卿的人对峙于辰王府的大门口! “圣旨到!”而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不消一会,便见玉乾帝身边的余公公快步走进了辰王府! 当他看到楚飞扬与江沐辰两人刀剑相向时,眼中顿时划过一丝愕然,随即转目看向元德太妃,只见她面色阴沉、神色十分的震怒,便立即走上前,朝着几人行礼“见过太妃、王爷、楚相!” “余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辰王府?难道也是听说辰王要娶侧妃,前来道贺的?”楚飞扬的面色瞬间又阴转晴,脸色转换之快堪比翻书,就连向来深谙此道的元德太妃亦是为楚飞扬着瞬间的转变而暗自吃惊,只觉这楚飞扬当真是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他心底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他的话刚说话,便见江沐辰满面怒容的瞪向楚飞扬,似是在怪他多嘴多舌! 只是,这京都之中发生的事情,又有多少能够逃过玉乾帝的眼睛呢? 尤其江沐辰本就是亲王,哪有亲王成亲,而皇帝却不知晓的? 因此,余公公听到楚飞扬的问话后,面色之中却没有太过的变化吃惊,只是朝着辰王及元德太妃拱手道贺“恭喜太妃王爷!” 语毕,便又看向楚飞扬,笑道“皇上知道相爷从洛城回来,便命奴才传口谕,请相爷带领此次会试前三名的云易珩、寒澈及孔凡前去宫中面圣!” 闻言,楚飞扬挑眉,目色中带着兴味的扫向江沐辰,笑道“余公公,这圣旨应该是对王爷说吧!据本相所知,此刻那寒澈与孔凡便在辰王府做客!至于那云易珩,则是身在刑部大牢之中!怎么皇上让你传口谕给本相呢?” 那余公公看了眼面色阴鸷的辰王,心头微微发紧,便对楚飞扬开口“皇上的圣意,岂是奴才这等卑贱之人能够揣测的!既然那寒进士与孔进士均在王府,还请王爷让那两人出来,随奴才进宫面圣!” “皇上真是会选时间!本王与楚相正有话要谈,皇上便派公公来了!”而江沐辰却是冷瞥那满面堆笑的余公公一眼,随即极其讽刺的开口! “还请王爷让寒进士与孔进士速速出来吧,莫让皇上等急了!”当作没有听明白江沐辰话中的讥讽,余公公低头开口,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强硬! “宁锋,把那两人带上来!”而此时江沐辰却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面前的事情,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云千梦的面容,想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让他心中恼火,可更为窝火的便是被楚飞扬看了这么一场笑话! 直觉中,江沐辰依旧认为是楚飞扬在暗中动了手脚,在半路中把云千梦与云若雪两人掉了包! 宁锋见辰王下命,便收起手上的长剑,快速的走向北园,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便把寒澈与孔凡二人带至余公公的面前! “既如此,那老奴便告退了!相爷,咱们走吧,莫要让皇上等急了!”精明的双目淡淡的扫了眼面前的寒澈与孔凡,余公公暗自点了点头,随即对楚飞扬开口! “公公且先带他们上马车,本相与王爷说几句话便过来!”而楚飞扬的双目却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江沐辰,淡淡的吩咐那余公公先行离开! 看了眼面前两人紧张的气势,余公公点了点头,领着寒澈与孔凡往辰王府门外走去! 而在擦肩而过时,寒澈却是抬眸看了眼楚飞扬,只觉这男子气势强势,神情淡然深不可测的让人心中发颤,却也只有这样的男子,能够一举夺得文武双状元吧! “王爷好生的回忆一番,到底是把我的梦儿藏到哪里去了!长卿,你留下协助辰王,若是有了梦儿的下落,立即把她保护起来!记住,不可假借他人之手!”语毕,楚飞扬顿时转身,朝着辰王府大门走去,留下满面肃穆的曲长卿,守在一片死寂的辰王府外! “来人,关门!”看着楚飞扬丝毫不把辰王府众人放在眼中,元德太妃的怒气已是到达了顶端,见楚飞扬踏出辰王府的门槛,便立即喝声命令道! 宁锋见此时元德太妃动怒,而辰王亦是濒临发怒的边缘,立即命人关上大门,自己则是守在门内,以防曲长卿会有其他的动作! “你真是越发的出息了,为了一个云千梦,把辰王府的脸面尽数的丢光了!你可知今日有多少双眼睛看到这场闹剧?你居然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让楚飞扬上门来讨要他的未婚妻!江沐辰,你真是太让母妃失望了,你别忘了,你可是先帝的皇子,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皇家,身为一个皇子,你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拥有,居然为了一个云千梦冒天下之大不韪,从刑部大牢之中放出云千梦,还未她换了全新的身份!当真是我的好儿子啊,你难道忘记我们这些年的辛苦了吗?你这么做,是想让玉乾帝来抓我们的把柄吗?辰儿,那云千梦有什么好的?让你失神至此,你可有为自己的前途好好的考虑过?你是不是想看到母妃死于太后等人之手,你才会醒悟过来?”元德太妃此时已是愤怒至极,只是悲从心来,看着自己的儿子今日成了全天下的笑话,她的心何尝不难受,强忍着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成串的往下滴落,这样痛哭流泪的元德太妃,与往日那个高傲冰冷的皇妃完全是截然不同的! 一旁的蒋嬷嬷见元德太妃心中酸苦,立即上前扶住她,看着面色依旧不改的辰王苦口婆心道“王爷,太妃是您的亲母妃,她岂有害你之心?如今您做了这样的事情,太妃并未责怪于你,而是关心您的处境,您怎能没有半丝的动容呢?” 而辰王则只是看了眼独自落泪的元德太妃,眼中闪过一丝讥笑,这种宫中常见的把戏,他从小看到大,岂会分不清元德太妃的眼泪是真是假? 转身便朝着大门走去,却被人给拉住了衣摆,皱眉低头看去,却见面色发白的云若雪正苦苦的拉着他的衣摆,满面的泪光看着他! “滚开!”此时看到冒充云千梦的云若雪,江沐辰便觉心头一阵恶心,这样的女子,当真是无耻至极,居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戏弄于他!他没有立即杀了她,已是天大的恩情,居然还敢拦住他的去路! 而云若雪却是要紧下唇、忍着身上的剧痛跪在辰王的面前,哭道“王爷,臣妾才是您的侧妃,您怎能在新婚之日丢下臣妾!” 这话说的极其的大胆,在辰王双掌推向云若雪的时候,便已是否定了她的身份,可此时云若雪却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真是想惹怒辰王! 只是,预期中的勃然大怒并未出现在辰王的脸上,只见他面色平静的俯视着跪在脚边的云若雪,冷声道“臣妾?凭你也配?宁锋,拖她下去,重新关进刑部大牢,等找到了梦儿,本王再与你以及苏源好好的算这笔总账!” 说完,便一脚踹在云若雪的心窝上! 云若雪一个娇滴滴的闺中小姐,怎能抵得过辰王那满是力道的一脚,整个人顿时往后倒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便晕厥了过去,宁锋见状,指挥两个侍卫把云若雪拖出了辰王府! 元德太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越发的不停自己的话,眼中的泪水瞬间凝结成冰,双目微眯的盯着辰王的背影,心中却是默念着云千梦的名字! 而此时的楚王府中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小姐,这件嫁衣最是精致,穿在小姐的身上保准最是端庄漂亮!”慕春手中拿着一件滚着金边的大红嫁衣,笑眯眯的向云千梦推荐着! “不好!奴婢觉着还是这一件最好,上面的龙凤呈祥最是适合小姐与相爷成亲时穿!小姐,您还是起来试一试吧!趁着现在还有些时辰,就算是不合身,奴婢们也还有时间可以修改!”而迎夏却是举起另一件嫁衣走到云千梦的面前,一下子挤走霸占着云千梦视线的慕春,让她看清楚自己手中的这一件! “小姐,别听迎夏的,奴婢手上的这件最好!”被迎夏挤走,慕春顿时撅嘴抱怨道,刚要冲过来,却见门外走进楚相府的上官嬷嬷,看着里面热闹的场面,上官嬷嬷亦是笑道“姑娘们别争了,还是让大小姐自个挑选吧,剩下的时辰不多了,否则就赶不上吉时了!” 云千梦笑着看向走进来的上官嬷嬷,立即开口问道“可是有相爷的消息了?” 见云千梦一看到上官嬷嬷便打听楚飞扬的消息,几个丫头连同夏嬷嬷均是开心的笑了,唯有云千梦面色冷静,眉间带着一丝焦急,自从前几日自己连同四个丫头均被救出牢房后,没想到习凛竟把她们带入楚王府中,可自此之后习凛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唯有上官嬷嬷照顾着她们的起居,让云千梦心中始终是担心着楚飞扬的现状! 按照他上月二十四日试验的日子算来,已是过了近二十日的时间,若是出了事,怕是早有人前来京都禀报,可若是没有出事,为何到现在为止都不见楚飞扬前来? 虽说众人已是为她准备好一切送她上花轿,可已是这个时辰还不见楚飞扬前来,云千梦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没有亲眼见到他完好,那颗提着的心始终是不能安然的放下! 上官嬷嬷看着云千梦那冷静的眸子中少有的露出一抹担忧,面上的笑容更甚,笑着开口“相爷此时正在宫中,过一会便会回王府!小姐还是赶紧装扮,可别误了时辰!” 语毕,上官嬷嬷便让开身子,只见季舒雨与曲妃卿扶着谷老太君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外祖母、舅母、表姐!”没想到竟会在此刻见到她们,云千梦一时间欣喜若狂,立即起身迎向三人,亲自扶过谷老太君坐下! “梦儿,看到你没有事,我真是太开心了!”曲妃卿看着清瘦不少的云千梦,拉着她的手便落下泪来! 看着这样感性的曲妃卿,云千梦微微一笑,随即豁达道“我自然是不会有事的!表姐且放心吧!” 而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则亦是在这个时候仔细的观察着云千梦的气色,见她虽有些清瘦,但整体气色却尚好,两人相视一笑,只见季舒雨朝着门外的丫头们招手,便见手捧着托盘的丫头们鱼贯而入,而季舒雨则是拉过云千梦笑道“出嫁是大事!虽然事出突然有些仓促,但好在这段时间我们也准备了不少,正好派上用场!” 说着,季舒雨便领着云千梦走到那些丫头面前,一件件的掀开那托盘上盖着的红绸缎,让云千梦看清里面的物件! “楚相为你准备的嫁衣自然是好的!只不过,你是辅国公府的女儿,自然是要穿娘家的嫁衣!你表姐手艺好,便按照你的尺寸,为你绣好了嫁衣!至于金银首饰,你舅母也早已为你备好了!尽管这次不能从云相府以及辅国公府出嫁,但你始终是我们的孩子,外祖母与你舅舅舅母请回看着你拜堂!孩子,事出有因,可真是委屈你了!”这时,谷老太君已是站起身,走到云千梦的身边,眼中含着泪光的开口说着,那双略微褶皱的手紧紧的握着云千梦的,心中却是含着无限的疼惜! 被谷老太君如此一说,屋内的所有人均是低低垂泪,就连上官嬷嬷亦是眼中含泪,只是嘴边却还是挂着一抹微笑! 而云千梦则是笑着搂住谷老太君,带着少有的撒娇道“外祖母舅母已是为梦儿准备好了一切,梦儿又岂会委屈?况且,若是按照正常的顺序,梦儿从早上累到晚上,那才是委屈呢!现在这样正好,简化了婚礼的程序,梦儿还要偷笑呢!” 一串俏皮的话出来,貌似云千梦不但不恼,反而政委能够摆脱那繁琐的婚礼程序而暗自窃喜,竟逗笑了一屋子的人,老太君更是宠溺的伸手点点她那洁白的额头,笑道“就你鬼机灵!快去穿上妃儿为你做的嫁衣让外祖母看看,一会陈老太君可是要亲自过来为你梳发的,还不快去准备!” 闻言,云千梦眼底浮现惊喜,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曲妃卿及迎夏等人拉进了内室前去试穿嫁衣! 而辰王此时却是带人冲进刑部大牢内,当他看到缩在牢房一角的江城首富之女时,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原以为云千梦会再次的被关进大牢之内,可看着面前的人,辰王有一种别人欺骗的感觉,只是这其中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王爷,您怎么来了?”今日是苏源当值,因此没有去参加辰王的婚礼,所以到现在为止,苏源并不知道方才在辰王府发生的事情! 只是,江沐辰此时心情沉闷,看到苏源又想起了那个肖想辰王侧妃之位的云若雪,顿时怒上心头,阴沉的双目死死的盯着苏源,随即冷笑道“苏大人,你真是好样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入辰王府无望,便让自己的外甥女顶替,真是好算计,本王差点也着了你的道了!” 听着辰王那隐含怒意的话,苏源心头一震,但确实并不知到底是何事,便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辰王,不解道“王爷,下官对王爷的忠心日月可鉴,还请王爷莫要怀疑下官的诚意啊!” 可苏源的话却只是换来辰王的一声冷笑,随即冷声开口“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难道还要本王一一为你细数吗?难道你敢说苏浅月对辰王侧妃之位没有半点觊觎?本王处处护着你,你就是这样许诺你的忠心的?瞧瞧你干的好事,居然让云若雪趁本王一个不察嫁入辰王府,当真是会利用本王对你的信任!” 冷声的质问,让苏源额头不由得滚下一颗颗豆大的冷汗,他只是照着辰王的意思把那江城首富之女关入牢中,可却万万没有擅自做主把云若雪嫁入辰王府啊! 对于这一点,苏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明知辰王此时心心念念的想要娶云千梦为侧妃,他又岂敢在这个时候动手?那岂不是自掘坟墓吗? 如此一想,苏源扑通一声跪倒在辰王的面前,眼中含泪、满是委屈的喊道“王爷,您仔细的想想,下官的确是希望小女能够伴随王爷身侧,可是既然小女没有了机会,下官也绝不会说硬把若雪塞进辰王府!且不说若雪现在是戴罪之身,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又怎能进入辰王府?下官这几日还在为上次火灾的事情做调查,哪里还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况且,那云千梦一早便被王爷救走,下官自那日之后便再未见过她,更没有去过辰王府,又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王爷明察,下官当真是担不起这样的指责啊!” 可此时江沐辰正是怒气最为旺盛的时候,又岂会听进苏源的解释,一脚踢开欲上前抱住他双腿的苏源,江沐辰冷眼看了看那江城首富之女,脑中却是渐渐清晰了起来! “咦,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王爷!”这时,牢房的入口处竟传入余公公的声音,众人抬眼看去,可不是玉乾帝身边的余公公吗? 辰王满眼讥讽的看着那余公公一步步的走下台阶站到他的面前,冷声道“余公公今日似乎很闲,竟满京都的乱窜!怎么,如今对这刑部的大牢十分的感兴趣,想进来住几天?” 余公公早已从辰王的面色中看出他今日心情定是十分的不爽,尤其此时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苏源竟是跪在辰王的面前,更是让余公公心存疑惑,只是面上却依旧是堆着笑容,态度谦卑的回答着辰王的问题“王爷说笑了!做奴才的哪有清闲的时候!老奴也不过是奉了皇上的命,前来宣读圣旨的!” “哼,看样子,楚飞扬是为云相府出了不少的力啊!他可真是辛苦,刚从洛城回来,便马不停蹄的忙着为未来岳父洗清罪名,只是不知他可有染上瘟疫,可别祸害了皇宫的人!”看余公公面色平和,不见戾气,辰王便知他手上的圣旨,对于云相府的众人而言,只怕是好消息! 看着辰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余公公并不想费心思与他多加交流,只是笑了笑,随即带着身后的小太监继续往牢房内走去! 那些被关了十几日的云相府众人见有公公前来,纷纷起身,一个个趴在围栏内,满眼希冀的看着那公公手上捧着的明黄色圣旨! “还不都跪下?”看着牢房内这一个个面容憔悴、衣着污脏的女子们,余公公立即出声提醒着! 众人闻言,立即不顾地上的脏乱而跪了下来,一个个压低着自己的头,认命的等着圣旨的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玄之任右相期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经查处金科考试考试作弊一案,云玄之乃恪守其考官身份,即日起恢复其右相之职!但其在此次科举考试中避嫌,着其罚俸一年!剥夺云易珩其会元资格,禁其终生不得参与科举考试!即日起释放牢中所有云相府诸人,钦此!” “什么?”余公公刚把圣旨宣读完,便见老太太突然大叫一声之后竟是倒地不起,李氏心中大惊忙上前想搀扶起老太太,却见老太太四肢抽搐、项背强直且口眼歪斜,心中大叫不好,忙指挥着身边的丫头们抬起老太太,在女狱卒开门的瞬间便抬着老太太往外送去,随后李氏又走到关押云易易的牢房之中,看着如今躺在那床上满目麻木的女儿,又想起自己那满腹才华的大儿子竟被禁止终生参加科举考试,李氏眼中的泪水瞬间滑下脸庞,立即转身冲到那余公公的面前,跪在他脚边哭道“公公,我儿满腹才华,为何皇上要禁止他参加科举考试啊!” 那余公公看着跪在面前痛苦流泪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冷淡的开口“夫人还是回去问问二公子都做了些什么?在考场影响他人发挥,为其兄夺得会元身份,云易珩这会元的身份可是十分的不光彩啊!况且皇上已是考过此次会试前三名,这云易珩的才华远在寒会元之下,皇上自然是雷霆大怒!夫人居然还好意思问原因,哼!” 语毕,余公公看也不看李氏一眼,径自往外走去,只是与辰王擦肩而过时,却是微微停住脚步,笑道“王爷,奴才方才在大殿之上伺候,似乎听到楚相向皇上请旨,将在今晚与云小姐完婚!现在这天色也是渐渐的黯淡了下来,王爷怎么着也要去道贺吧!可别去晚了,连一杯酒水都没了!” 说完,那余公公这才完成任务的离开了大牢! 而江沐辰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双目瞪大,待他还想询问其他事情时,那余公公早已是坐进马车内,朝着皇宫出发! 只是,余公公是玉乾帝身边的人,他的消息,江沐辰还是需要过滤一遍,却没有立即离开牢房,反而是抬腿往里走去,找到关押云千梦丫头的牢房看去,却见里面根本就没有慕春等人的身影,眼中目光顿时凝结成冰,瞬间便转身疾步走出牢房,领着宁锋等人骑马往楚相府奔去…… 此时的楚相府门内外则是火红一片,处处挂上了大红贴‘喜’字的灯笼,一片喜气的模样! “开门!”一阵狂奔之后,辰王勒紧缰绳骑马停在楚相府的门口,而此时的楚相府内,竟隐隐的传出一阵吹打的乐声,让他眼中的杀气更重,冷目扫向那看门的小童便吼道! 那小童见有个凶神恶煞之人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竟转身跑进门内,瞬间便关上了楚相府的角门! 辰王见那小童竟如此大胆,居然敢把他关在门外,立即飞身下了马背,领着宁锋等人便气势汹汹的走向楚相府! 而这时,那紧闭的角门却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楚相府的管家,当他看到辰王的面色后,立即笑着上前作揖“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做客楚相府?可是咱们相爷现在还在宫中,只怕不能招待王爷了!”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王爷的路也敢拦,不想要命了?”看着那管家居然敢拦住辰王的去路,宁锋立即上前呵斥道! 可那管家不知是不是得了楚飞扬的真传,面对宁锋疾言厉色的大声呵斥,竟半点也不见惧意怒意,只是浅笑着开口“王爷莫怪,奴才也只是按照相爷的吩咐办事!” “滚开,否则本王要了你的狗命!”手中的长剑不禁紧握,江沐辰盯着面前这一片此言的大红,耳边飘进那变得极其清楚的乐声,心中心急如焚,手中剑顿时挡在那管家的胸前,把他用力的往旁边推去! 而那管家身形虽不算高大,却并未让辰王轻易的推开,反倒是始终立于原地,笑道“王爷莫急!相爷吩咐了奴才,说若是王爷来到相府,让奴才大开相府大门迎接王爷!” 说着,那管家便抬起双手,在半空中击掌三声,只见那原本被关的死死的相府大门,竟快速的被打开! 随即那管家笑道“王爷,请!” 江沐辰看眼管家,随即转头看向那映照在一片红色中的楚相府,立即抬腿往里走去…… 只是,此时楚相府中却不见半个人影,那乐声也仅仅是一班戏曲班在吹拉弹唱而已,江沐辰越是往里面走,面色越发的难看,偏偏那陪在他身旁的管家竟还火上浇油道“王爷,相爷说了,您要是不放心,大可把楚相府翻一遍,他没有任何的意见!” 说完,那管家便快速的转身离开,留下江沐辰面色阴沉的站在空无一人的后院之中! “该死!”脑中飞快的转着所有与楚飞扬有关的人,江沐辰顿时低咒一声,再也不敢在这个调虎离山之计的楚相府久留,带着宁锋瞬间冲出楚相府,快速的骑上马背,朝着另外一座宅院奔去! “小的们,关门!”见辰王离开,那管家立即朗声吩咐道! 此时的楚王府内则是一片喜气洋洋,一阵吹拉之后,众人便见楚飞扬牵着云千梦的手缓缓走进喜堂! 而此时,楚王、谷老太君、曲凌傲等人早已是翘首以待的坐在喜堂内,就连容云鹤亦是面色带笑的看着款款走进喜堂的二人! “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诸位说是不是啊!”今日的楚王可是得意至极,看着自己的孙子身穿大红喜袍牵着自己中意的小丫头走进来,那双精明的眸子早已是笑的看不到眼瞳! 而谷老太君亦是心情大好,立即顺着楚王的话开口“王爷此言不错!飞扬一表人才,我们梦儿又是佳人一名,自然是郎才女貌!” 还未拜堂,各自的称呼已是改变了! 只是,让云千梦郁闷的是,自己头上蒙着红盖头,亏得楚王没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居然张口就来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若是他看到自己脸上被表姐扑了多少粉和胭脂后,怕是再也不会夸赞自己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间,一只大手抽走她手中的红绸缎,继而握住她的手,随即领着她走向坐在高堂之上的众人! 直到现在,云千梦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楚飞扬的存在,两人在此之前连一面都还未见上,便被喜娘塞进那红绸,在喜娘的叮咛之下走了出来,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的叙话,而这时楚飞扬那温暖有力的双手正告诉她,他平安的回来了,让云千梦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盖头下的娇颜微微展颜一笑,小手随即紧紧的握住楚飞扬! 感受到云千梦情绪的变化,楚飞扬亦是用力却没有弄疼她的收紧手中的力道,把她牢牢的牵在自己的身旁,隔着那红盖头略带痴迷的看着今日的她,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行了行了,先拜堂,一会回去再看吧!真是,就怕别人不知道你今日娶亲似的,真是个没出息的!”看着楚飞扬失神的模样,楚王自是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开始贬损嘲笑自己的孙子! 而喜堂内坐着的众人则是在听到楚王的话后纷纷放声大笑了起来! 而楚飞扬却不见任何的窘色,既然被众人看穿,那他自然是不用再藏着掖着,反倒是更加正大光明的看着一身红妆的云千梦,心中当真是感触良多! “相爷,拜堂吧!否则吉时就要过了!”只是,一直注意着吉时的上官嬷嬷却出声提醒着! 直到此刻楚飞扬才恋恋不舍的暂时收回自己的目光,朝着上官嬷嬷点了点头,随即便听见司礼官高呼之声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若说前两拜云千梦没有什么感触,却在‘夫妻对拜’时,她嘴角的笑容突然甜蜜了起来! 随后便见楚飞扬再次靠近她,小心翼翼的执起她的手,在众人的嬉闹声中牵着她走向两人的新房…… 而这时,辰王策马终于赶到了楚王府门前,看着与平日里没有半点异样的楚王府,江沐辰却是觉得这里面怕是最有可能藏云千梦的地方! 手中紧握着长剑,江沐辰飞快的下了马背,径直往楚王府的门口走去! “来者何人!”可就在江沐辰即将走上台阶时,四周竟跑出一群黑衣侍卫,只见他们满身肃穆的杀气,眼中坚定的神色立即让江沐辰身后跟着的宁锋明白,这只怕是楚王手中最为精锐的队伍了! 这些人此生只会听楚王一人的命令,即便是玉乾帝的话,他们也不会买账! 若是王爷此时与他们硬碰硬,只怕吃亏的会是王爷,毕竟,这些人可是真正经历过战场生死活下来的,其作战经验更是比朝中那些武将还要厉害上几分! 而此时他们带过来的只是一些普通的侍卫,只怕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此一分析,宁锋正要劝住辰王,却发现他居然面不改色的径直往前走去,完全不管不顾面前站的可是真正的武者! “王爷深夜造访本王的府邸,到底有何用意?”而此时,楚王府的大门却打开,一身深紫亲王服的楚南山面沉如水的走了出来,而他的身后,竟还跟着原本在辰王身边的曲长卿! 看着这群人把自己当作猴子一般的玩耍,江沐辰心中充满怒火,又见已到了这个时候,楚南山这个老东西居然还跟他装腔作势,便冷笑道“用意?本王自是来楚王府带走本王的侧妃!” 仿若是看到了梦游者,楚王面色顿时一怔,随即抬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大声问着身边的曲长卿“小子,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曲长卿看着楚王玩心又起,顿时憋着心口的笑意,冷面正经的回道“回王爷,辰王方才说来寻找辰王侧妃!” “哦,原来是这件事情啊!”仿佛是才听懂辰王的话,楚王皱眉思索了半饷,随即缓缓的开口“辰王啊,你要找自己的侧妃,还是去别处找吧!我一个老头子的府上,有什么好找的?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不误会我老头子老不正经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会欺负老人,看我年纪大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啊!” 仿佛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楚王顿时伤心不已的感叹道! 却是惹得江沐辰顿时皱起了眉头,楚南山的出现已是告诉他,云千梦定是在这楚王府中,没准此时已与楚飞扬拜堂成亲! 想到这个可能,江沐辰便觉得心头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压得他一口气也喘不过来,恨不能劈了面前的楚王闯进去! 可是,江沐辰却也知道,即便他能对付楚南山,但这里还有曲长卿,只怕自己寡不敌众! 只是,心底始终是不甘心,再往前跨了一步,正要开口,便见由远而近传来一阵马车滚过青石路的‘轱辘’声! 不消一会,那余公公竟又出现在辰王的眼前! 意外的看到楚王,余公公立即上前行礼“见过王爷,王爷身体可还康健?此次前去洛城,王爷真是辛苦了!” 楚南山看着适时出现的余公公,面上的玩心顿时收起,双目微眯的轻点头开口“这深更半夜的,余公公怎么来了?” 看着这样的楚王,余公公心中总是产生一股惧意,想必只有久经沙场之人,才会锻炼出这一身的肃杀之气,这样点滴积累起来的威信,即便是同样身为王爷且出身皇家的辰王,也是比不上的! 见楚王问话,余公公立即开口“回王爷的话,奴才此次前来,一是待皇上太后恭贺楚相大婚,由于天色已晚,皇上与太后不便出宫,便遣奴才前来道贺!二来,便是奉命请辰王爷进宫,皇上已在大殿等您!” 江沐辰看着余公公,即刻冷笑道“这大半夜的,皇上让本王进宫有何事?” 余公公看了眼满面怒容的辰王,又见楚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王爷,皇上召见您,自然有皇上的用意,您这样询问奴才,奴才也是不知啊!” 说完,余公公立即笑看向楚王,告辞道“时候不早,奴才就先告辞,不打扰王爷歇息!” 楚王点头,随后对仍旧不愿离去的辰王说道“辰王,有些人错过了就不要望向回头能够挽回,早知今日悔不当初!本王劝你还是赶紧上车去皇宫吧!” 听着楚南山的话,辰王眼中的杀气却是更甚,冷然到“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们?” 而楚王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看着前方幽暗不明的青石路,缓缓开口“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 而辰王却是不想再与楚南山废话,满身煞气的转身上了马背,随即勒紧缰绳冷声道“替本王告诉楚飞扬,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语毕,便见江沐辰双腿加紧马腹,那马儿瞬间冲了出去! 而楚王却是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即愤愤不平道“又不给本王银子,凭什么帮你传话!就是不传,看你怎么办?你们也不准胡说!” 不但自己不说,竟还凶巴巴的威胁身边的侍卫闭口! 众人随着楚飞扬涌进那布置的雅致的新房内,只见上官嬷嬷拿出秤杆交给楚飞扬,示意他挑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楚飞扬接过那秤杆,挑着那红盖头的一角,轻且缓慢的掀开那遮盖住云千梦真容的盖头! 一张被妆扮的极其精致漂亮的娇颜顿时印入楚飞扬的黑瞳之中,而云千梦此时的双目终于见到了光亮,顿时顺着那盖头离开的方向往上看去,却见楚飞扬正专注的凝视着自己! 那双黑亮的眸子中盛放了太多的感情,多的快要溢出他的眉间,渐渐的衍生出了他满面的浅笑,让始终被他凝视着的云千梦,不由得面色微微发红,略带娇羞的转开双目,却发现自己的新房门口竟站满了人,竟连谷老太君、陈老太君亦是满面笑容的盯着自己与楚飞扬,顿时又让云千梦脸上的红霞深了几分,不由得转开眼,干脆宁神定气的盯着前方圆桌上的酒杯! “相爷坐下吧,改喝合卺酒了!”上官嬷嬷自是看出云千梦的不自然,顿时笑着让楚飞扬坐在云千梦的身边,免得他把新娘看没了,自己则是转身去取来两杯合卺酒,交给两人! 而此时门口却是发出一阵偷笑声,想必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的笑了,可又怕被除楚飞扬赶出去,便纷纷捂着嘴偷笑! “喝了合卺酒,从此和和美美!”随着上官嬷嬷的祝福语说出口,云千梦与楚飞扬面对面的交杯着喝下了各自手中的酒! 虽只是一杯上好的女儿红,可云千梦双颊上的红霞却如镀上了一层胭脂般绚丽,看得楚飞扬一阵心荡神怡,又见所有的礼数皆已完毕,便快速的站起身,连带着上官嬷嬷在内,便把所有人往门口赶去! “哎呀,谁踩到我的脚了?”混乱中,听到慕春的轻呼声! “哎呦,谁撞到我的头了?”继续听到迎夏的痛呼声! “祖母小心!”曲妃卿贴心孝顺的声音缓缓响起! “习凛,送所有人回房休息!”而一次,响起的却是楚飞扬毫不留情的声音! ‘啪!’随后是用力的关门声! 新房内,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中,徒留那红色的喜烛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声响! 楚飞扬缓缓走到床边,慢慢的落坐在云千梦的身边,一手轻轻的抬起她那微微低着的头,双目含着柔情的深深的看着她…… “扑哧!”半饷,竟见他忍俊不禁的偷笑了起来! 云千梦顿时怒目而视,一手拍开楚飞扬的手,自己则是执起手中的丝帕,擦拭着脸上的浓妆! 她就知道,自己这般模样,定会惹得楚飞扬偷笑!可当时看表姐那么兴奋,便也没有多加阻拦,结果连累的自己被人嘲笑! “我来吧!”可这时,楚飞扬却是接过她手中的丝帕,轻轻的抬起她的脸,双目认真的、用力轻柔的替她擦着脸上的胭脂水粉! 随着被楚飞扬这样看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云千梦的面色也越发的红透,此时脸上少了水粉的遮掩,只怕红的更为透澈吧! “好了!”楚飞扬低声开口,看着面前这张红透的娇颜,楚飞扬的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随即低头在云千梦那光洁雪白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随即把她纳入怀中! 半饷,云千梦这才听到楚飞扬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呼声! 只是,随即耳畔却又响起他略带自责的声音! “本想在楚相府迎娶你,可现在这样的局面,只能借用爷爷的王府了!”楚飞扬眼中满是柔情的轻声开口! “咳咳咳……”可此时,门外却是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即传进楚王那玩世不恭的声音“你小子终于知道有爷爷的好处了?早让你住进王府,就是死活不听爷爷的话,现在还不是要依靠我老人家!” 闻言,楚飞扬顿时皱起眉头,而云千梦却是抿嘴轻笑,也只有楚王这样的老顽童,才会在孙子大婚之日听墙角! “既然知道上了年纪,这个时辰为何还不入睡?年纪大了就要懂得养身,别总是做些对身子无益的事情!此时天干物燥,爷爷要是听到什么声音,岂不是郁结于心?”楚飞扬这话说的可真是够直白的,让云千梦一时间缩了缩脑袋,满面酡红的移开双目,拒绝与楚飞扬那略带情欲的眸子相视! “咳咳咳……”门外继续传来一阵咳嗽声,向来楚王亦是被楚飞扬方才的言论给吓到了,半饷,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本王…本王…本王年纪大了睡不着…不行啊……” “习凛!”可楚飞扬却是突然严肃的出声! “相爷,卑职在!”门外竟又传入习凛的声音,让云千梦的面色越发的变得酡红,心中不禁懊恼,她的新婚之夜,婚房之外到底有多少人在听墙角,是谁说古人古板迂腐保守的?在她看来,这一个个可是开放的很哪,竟都正大光明的偷听别人的闺房之语! “今夜不用值夜,你陪着王爷先去歇息吧!”楚飞扬突然出声,竟是让习凛陪着楚王睡觉! 云千梦忍禁不俊,终于还是破功笑了出来,方才暗藏心头的羞涩也随着楚飞扬的话而渐渐消散! “臭小子,我是你爷爷,你怎么能让习凛这个木头桩子陪我,你……”门外顿时响起楚王喋喋不休的吵闹声,只不过,向来习凛真是在执行楚飞扬的命令,只觉楚王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来定是被习凛给拖走了! 烛火摇曳,映照着云千梦莹白玉润的脸庞越发的美丽迷人,楚飞扬那被烛火照亮的黑瞳中,仅仅只倒影出她的身影,一身红色的嫁衣把她变成了他的新娘,让他向来无拘无束毫无波澜的心底,此时竟是掀起了万丈巨浪,汹涌澎湃的心潮却又仿若找到了停靠的港湾,从此以后,将会有一个人陪着他走完此生,这种感觉美妙却不可言,让楚飞扬不由得勾起唇角,眼底的目光越发的柔和,长臂微微伸出,瞬间轻柔的握住云千梦纤细的手腕,轻轻用力,便把面前挑起他得失心严重的丫头揽进怀中,再也不愿放手! 云千梦静静的侧耳靠在楚飞扬的怀中,双手更是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直到确定楚飞扬那温热的体温及强健的心跳后,心中的担忧这才真正的放下! “我好担心你会出事!”当收到楚飞扬说要亲自试验的信件时,云千梦表面平静,可心底却是焦急如焚,就怕这期间出了半定点的失误! “幸好老天眷顾,没让我们分离!只是梦儿,你这丫头可真是吝啬的很!就只让习凛送了一封信件,让我更加担心你在京都的安慰!平日里想你的时候,也只能靠着那绣帕渡日,真是个狠心的丫头!你真当我什么都不在乎,真当我对你的一切都不想要吗?”却不想自己的一句担心的话,竟引来楚飞扬这么多的抱怨! 云千梦轻笑,内心却是含着感动,想来自己真的是让他担心了! 听着耳边那稳健的心跳声已是开始絮乱,云千梦缓缓抬起头,双目含着迷情、面色绯红的抬起双臂垫脚环住楚飞扬的脖颈,带着一丝调皮含着半丝羞怯道“那臣女便献出自己,不知相爷可满意?” 话音还未落地,便感到自己的腰身猛然一紧,她的身子已是紧紧的贴在楚飞扬的身上,而楚飞扬却是突然半屈双膝猛然的拦腰抱起她,双目中含着笑意,语气却是万分认真的开口“不准后悔!” 语毕,便抱着云千梦大步走向那满是红色喜气的大床…… ------题外话------ 大婚大婚大婚了,票票票票票票要! 明天或许是洞房,哈哈,亲们,狠狠的砸票吧,看偶这么拼命的份上! 明日恢复万更,明日更新时间,会在中午12点左右,后日恢复早上更新的旧例! ------------ 第一百二十章 洞房花烛夜 云千梦轻咬双唇、满面红霞,被楚飞扬那柔的能够滴出水来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凝视着,她只觉自己就连移动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直怪自己方才是不是太主动了?挑逗的楚飞扬现在这般的肆无忌惮? “咳咳咳……”不知不觉中,云千梦只觉自己喉口发痒,轻轻的咳嗽了几声,随即伸手指着那摇曳挑动的烛火,面色绯红的开口“灭灯!” 虽说方才是自己主动,只是想到与人坦诚相见相见,云千梦依旧有些羞涩,尽管是现代人,但好歹她在现代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此时面对的又是古代人,云千梦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有些想逃避开楚飞扬那柔情似水的眸光! “可我想好好的看你!”却不想,楚飞扬竟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却让云千梦的面色更加的红润,那红得能够滴出血来的面色却是逗笑了楚飞扬! 想不到,他向来大胆的梦儿,竟然也有这般含羞带怯的模样,当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如呵护最上等的玉器般把云千梦小心的放在柔软的床铺上,楚飞扬随即伸手拉过云千梦,一瞬间便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随后伸手开始替她解开头上凤冠的细绳,快速的替云千梦取下那沉重的凤冠放在床边的圆凳上,然后轻柔的扶正她的身子,双目含笑的紧盯着云千梦,温柔的开口“舒服些了吧!” 云千梦没想到楚飞扬会如此的细心,竟发现她的不适!目光不由得扫了眼那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凤冠,虽精致漂亮,但分量却着实不轻,戴在头上就如压了一座金山一般,当真是委屈她的脖子了,不但要顶着自己的脑袋,还要承担起这座金山的重量,虽知这是谷老太君的一番心意,可这分量可真是不容小觑! 抬起头来,如水雾一般朦胧的水眸中含着浅笑的看向楚飞扬,轻浅的点了点头! 而楚飞扬则是抬起左手,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取下云千梦发间唯一别着的玉簪,那一头黑色亮绸般的青丝如瀑布般的倾泻而下,直直的垂在云千梦的身后,为她清丽的容貌更添一抹绝色的美景,看得楚飞扬的双目不禁浮现一抹惊艳之色! 右手不由得抚上面前这张让他朝思暮想的娇颜,温热的掌心感受着她脸颊上细嫩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指腹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摩擦着,仿若十分的享受这细腻的触感,心底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唇边更是浅浅的溢出一声满意的轻叹! 而此时云千梦因为楚飞扬的动作,不得不直接面对他眼中炽热的目光,正要开口,却见一片黑影顿时遮住了她的视线,待云千梦反应过来时,楚飞扬已是俯下脸来精准的捕捉住了她的双唇,带着那刻意不去克制的冲动,重重的吻住了她的菱唇! 这是完全不同于以往那蜻蜓点水的轻吻,带着宣泄所有情感的激动,楚飞扬不容云千梦退缩的紧紧搂住她的腰身,用力的把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一手却又是温柔的扶在她的脑后,让她有足够的力量去承接他的热情,只是,当他的手触摸到那细滑柔顺的青丝时,却再也不愿放手,五指微微张开,轻柔的穿过她的青丝,轻抚着她那雪白如雪片的头皮,不放过一寸属于他的领地! 被楚飞扬这般的吻着抚摸着,云千梦只觉身子虚软无力,心头不由得微微发颤,只是这个霸道的男人却是紧紧的把她禁锢在他的怀中,不让她有半点退缩的后路! 而此时,唇上的力道却是突然加重,云千梦转目看向眼前的男人,却见楚飞扬的眸子中已无笑意,那带着饱满情欲的双目正紧盯着她,见她看向他,却是微微放开她的唇,隔着手指款的距离抱怨道“你这丫头,又开始不专心了!” 被楚飞扬这般的指责,云千梦面颊绯红,尤其他的气息正扑向她的面颊,说话时薄唇更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她的,让云千梦顿时微瞪着双目看向楚飞扬,却见他眼底竟快速的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心中顿时明白他定是在捉弄自己! 不甘心就这么落于下风,云千梦隐下心头的那抹娇羞,竟主动的抬手勾出楚飞扬的脖颈,双目含笑、吐气如兰的轻柔开口“夫君说什么?梦儿怎么就听不懂呢?” 说完,云千梦便歪着螓首,那半张的眸底含着点点迷情,红唇微微嘟起,柳眉轻轻蹙起,仿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却是看得楚飞扬心猿意马,手臂顿时收紧拉近两人只见的距离,贴上她的唇惩罚道“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 “难道我不主动,相爷便打算做柳下惠?”狡黠的目光微微闪动,那清澈见底的黑瞳是最让楚飞扬失神的地方,惩罚的轻咬她那水润的红唇一口,见云千梦微微蹙眉,楚飞扬轻笑道“梦儿,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音还未落地,云千梦的心猛然一颤,便见自己猛地被楚飞扬扑到,两个人直直的倒在了床上,而那个罪魁祸首竟是满面笑容,正要发挥自己的伶牙俐齿与他好好的辩证一番,可来不及开口,便被吻住! 这一次的吻来的更为猛烈,丝毫不容云千梦第二次的退缩,楚飞扬轻巧的撬开她的贝齿随后便长驱直入,带着意乱情迷的爱恋,楚飞扬是不打算再放过云千梦,心知自己这个妻子是个能言善辩的,未免良辰美景虚度,楚飞扬决定先下手为强,免得陷入云千梦给他挖下的陷阱之中! 灵巧的舌快速的捕捉到云千梦的,围追堵截的不让她逃脱,惹得她气喘吁吁、娇喘连连,烛火下的娇颜如一朵绽放的牡丹般引人爱怜! “飞扬……”低低的娇喘自身下传来,云千梦趁着两人换气的空隙轻声开口! 只是,她却不知,她这一声无意识的轻呼,却是引发了楚飞扬身为男人最为原始的欲望,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儿,只见云千梦此时双眼迷蒙,带着少有的混沌与娇嗔,呈现出与平日里那精明冷静完全不同的风景,却是让楚飞扬感到自己此时已是全身紧绷,恨不能把她吞进腹中! 而云千梦却在这时微微的眨了眨那双迷蒙中带着水汽的眸子,那蝶翼般长而卷的睫毛如飞舞的彩蝶般翩翩起舞,仿若是在邀请楚飞扬对她的采掬! 薄唇再次的贴上那柔软无比的红唇,却感受到云千梦再次的轻启红唇,带着一丝呢喃道“灭灯!” 看着身下的人竟对此事这般的执着,楚飞扬便知定是方才爷爷的举动让他的梦儿心存芥蒂了,大手快速的挥出,一阵掌风顿时扑向那跳动的烛火,顷刻间便灭了一室的亮光,随即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扯悬挂在银钩上的两层帷幔,只见那帷幔瞬间合二为一,挡住了窗内旖旎的风光…… 突然的黑暗让云千梦的脑中顿时清醒了些,只是比之方才的明亮,她此刻的心情竟是越发的紧张,手心不由得微微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尤其在昏暗的光线中察觉到楚飞扬那灼热的视线时,更是让云千梦不由得心跳极速,有种无所循形的感觉! 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云千梦只觉自己的唇被楚飞扬含在口中,那细嫩的舌细细的品尝着她双唇的滋味,仿若是在回味一道上好的佳肴一般! 云千梦的脸上不禁开始发烫,只是,比之她的热度,楚飞扬身上的热意却是更加的明显,即便是隔着两人厚实的嫁衣,依旧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热量,而那坚硬的胸膛、紧绷的身躯,更是提醒云千梦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楚飞扬却是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黑亮如星辰的双目紧盯着云千梦的神色,虽然他早已是蓄势以待,却还是在等着云千梦的适应! 感动于他的体贴,云千梦收紧那环住他脖颈的手臂,顿时把他拉近自己,而她自己却是主动的抬起上身迎向他,主动的献出自己今夜的第一个吻,带着满腔的爱意,把最热情的自己全然的呈现在楚飞扬的面前! 当那柔软温柔的唇贴上他的薄唇时,楚飞扬仅剩的一点理智随之便抛诸脑后,云千梦的行动已是告诉他可以进行下一步,他等了这么久,在洛城拼着一条命的奔回来,此时得到这样的结局,已是让他心中充满了感激感动与满足,细细的品尝着她少有的主动,慢慢的描绘着她唇形的模样! 左手则是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身,扶住她仰起的身子,右手却是渐渐的下滑,自云千梦的发间滑至她纤细漂亮的脖颈,触摸着那光滑细腻的不可思议的肌肤,感受着她颈间那微微跳动的脉搏,感受着她的存在,心中却是心疼着她以往所渡过的时光,带着满心的爱怜,指腹轻轻的在那脉搏上微微的滑动,时刻提醒着自己她的存在! 云千梦感受到脖子间那酥麻的感受,轻轻的扬起头,睁开双目看向楚飞扬,却发现他双目竟并未合上,那带着各种复杂情感的黑眸此时正专注的凝视着她,那炽热的视线让她心头涌上无限的暖意与甜蜜! 黑眸瞬间便捕捉到云千梦的表情,楚飞扬迎着她抬起的娇颜逐一在那令他失控的娇容上一一的印下属于他的吻,从额头一路往下,最后交织在那两片让他欲罢不能的红唇之中! 粗粗的喘气声渐渐的传入云千梦的耳中,只觉那原本还轻抚自己脖颈的大手不知何时已是滑到了她的腰间,随后便清楚的感受到腰间猛然一松,那一条束腰的腰带早已是离开了她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楚飞扬那发烫的手掌穿过那一层层的嫁衣,直接紧贴在她那层绢质的里衣外! 惊人的热度让云千梦的心微微颤抖,身子却是越发的朝着楚飞扬怀中偎去,两只小手亦是没有空闲,有样学样的撤下楚飞扬的红色腰带,两只同样泛着热气的手心竟是直接穿过他所有的衣衫,直接紧贴在那紧绷的胸前,感受着他那已是猛烈挑动的心跳,云千梦竟是痴痴的轻笑了起来! 却不知,她的行为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楚飞扬本就强忍着的身子被她那两只小手一撩拨,顿时不再隐藏强忍自己此时的感受,右手猛然的探进云千梦的里衣之中,带着滚烫的温度覆上那微热的肌肤上,意乱情迷的薄唇紧紧的吻住云千梦的,不停的低喃呼唤“梦儿…梦儿…” 云千梦心跳如捣鼓,面颊如红霞,却是承接着楚飞扬所有的爱意,两只小手已是来到他的背后,紧紧的抱住属于她的身躯! 胸前的热度仍在,可身上却是突然一凉,沁冷的空气让云千梦的身子微微一缩,瞬间躲进楚飞扬那拥有滚烫温度的怀中,却是惹得楚飞扬越发的沉迷,随即快速的扶着云千梦躺下,一手拉过床内侧的锦被覆上两人暴露在冷气中的身躯,那滚烫的唇更是迅速的从红唇慢慢往下吻去,来回的在那细致的脖间轻吻着,随即来到那起伏不定的胸前,借着微弱的光线,楚飞扬看到云千梦双目半眯、长发披散在整个背后,绝美的让人无法移开双目! 而那银色绣有鸳鸯戏水的肚兜正遮住了她胸前的美好,却是更大程度的刺激了楚飞扬的感官! 隔着那薄薄的布料,楚飞扬俯身压上身下那为他绽放的娇躯,引得云千梦的轻颤,却是让他不由得勾起唇角,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而云千梦却是双手紧紧的抓着楚飞扬的肩头,似是痛苦却又不同于痛苦,直到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传来,云千梦这才用力的弓起自己的身子,一声呼痛之声随之溢出唇角,却在下一秒被楚飞扬给吻住,耳边瞬间响起他温柔的安抚“别怕!” 睁大双目瞪向楚飞扬,正要出口指责他,却见他同样满头大汗,却是为了让自己适应他而强忍着,身子一瞬间便松懈了下来,不若方才的紧张与紧绷,张开自己的身子迎接着他的到来…… 一重一重的波浪席卷而来,让云千梦沉沉睡去,而楚飞扬则是在她睡着之后起身,拿出干净的帕子为她净身,随后又替云千梦穿上里衣,最后才草草的穿上自己的衣衫斜躺在床边,看着床上那面色红润的睡颜,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与甜蜜…… 第二日,巳时! 一阵窃窃私语及偷笑声让云千梦悠悠转醒,努力的眨了眨双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那大红的帐顶,让云千梦瞬间回过神来,清楚的知道此刻正身在楚王府! 而身上的疼痛与不适更是提醒着她,此时的自己已由相府的大小姐转变为楚飞扬的妻子! 想着昨夜的疯狂,就连云千梦这个现代人也不由得微微红了脸颊! “醒了?”而此时,身侧竟传来楚飞扬那轻柔的声音,一时间竟让云千梦本就泛红的脸色越发的红透,正要闭上双目继续装睡,可突然出现在头顶上方的俊颜却是不给她丝毫逃避的机会! “嗯!”在楚飞扬的紧盯之下,不得已的,云千梦轻轻发出一声鼻音,随即撑着身子便想起身,却被一双大手给拦住,不解的抬起头来,却见楚飞扬面带笑意的开口“我让丫头进来伺候!” 说着,便快速的起身走到门后,打开雕花木门,把侯在外面一整个早上的三个丫头放了进来! 云千梦则是张口结舌的看着楚飞扬的动作,心中不禁暗想,她只不过是起身而已,居然还要丫头服侍,自己又不是手脚残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不信邪的正要自己起来,却见慕春三人急急的跑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走下床,随即便见迎夏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衣衫为云千梦穿上! 由于是新嫁娘,此时云千梦的衣衫依旧是以大红为主,只是今日的红色较之昨日的正红,却是较为鲜嫩一些,也符合云千梦的年纪! 看着一旁楚飞扬眼中露出的满意之色,云千梦才知这定是楚飞扬一早便让上官嬷嬷准备好的! 穿好衣衫,慕春在云千梦的肩头披上一件梳发时用的小坎肩,随后那灵巧的双手便开始为云千梦梳理属于妇人的发髻! “现在什么时辰了?”透过铜镜看到楚飞扬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云千梦眼角含笑的开口问着! “巳时!”楚飞扬凝视着铜镜中她娇媚的容颜,尤其在看到她如今的发髻已是为他转变为妇人的,心情顿时更加的愉悦,笑着开口! “什么?这么晚了?我记得应该去给爷爷敬茶!”云千梦却是惊呼出声,少有的紧张却让楚飞扬觉得万分的可爱,双目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自己的小妻子,只觉着这样的梦儿比之在相府时的还要让他沉迷! 只是,老婆大人的话自然还是要回答的,只见楚飞扬非常有耐心的回道“没关系,反正他若是等着无趣了,定会与陈老太君斗嘴的!” 闻言,云千梦顿时转头看向楚飞扬,面带惭愧道“不会大家都在等我们吧!” “那又如何?”狂妄的回答,却是一切均已云千梦为优先! “慕春,好了吗?”可云千梦却是没有楚飞扬这般的悠闲,这可是新婚第一天,自己不但睡到中午才起来,若还让爷爷等,岂不是显得十分的没有礼数! 更何况,听楚飞扬话中的意思,只怕此时等自己的还不知楚王一个,昨夜满脑子竟是洞房花烛夜,却是忘记自己心中藏着无数的疑惑要询问楚飞扬,现在倒好,饱暖思淫欲,当真是应了白居易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小姐,好了!”慕春等人亦是还未有适应云千梦的新身份,看着自家小姐着急的模样,顿时从首饰盒中挑出一只碧绿的梅花簪子别在云千梦的发间,随即又拿出几支小巧的鬓簪替她把细碎的小发收拾利索,这才举起铜镜站到云千梦的身后,让她看看是否满意! 只是云千梦此时心急如焚,若是自己在不过去,只怕就要被人给取笑了,立即便朝着慕春点了点头,自己则是快速的站起身,拉起依旧坐在桌边的楚飞扬,柳眉轻蹙道“快走吧!” “急什么!你昨晚便没有吃晚膳,又活动了一夜,先吃点粥,免得一会饿了!”没有把楚飞扬拉起来,倒是被楚飞扬按着肩头坐在他的身边,随即面前便多了一碗香气扑鼻的皮蛋瘦肉粥,顿时让云千梦更觉饥肠辘辘! 只是,楚飞扬那句‘活动了一夜’,却让云千梦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面色,顿时又被他惹得浮上红霞,带着嗔怒的瞥了眼楚飞扬,随后又小心的看了眼身后立着的慕春等人,见她们只顾着收拾床铺,并没有注意自己与楚飞扬的对话,云千梦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未完全的送下来,便见慕春三个丫头立在床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迎夏,你去夏嬷嬷房内把米嬷嬷请过来,这床上的东西,咱们要如何的处理呀!”慕春拉过迎夏,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 “我好像听嬷嬷说过,好像是要剪下来替小姐收好!”这时,元冬开口解释着! 云千梦这时才想起那锦被上留下了自己昨夜疯狂的印迹,而自己这次出嫁的十分仓促,身边的丫头都还未被老嬷嬷教导如何处理这些事情,难怪这一个个的便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先退下吧!一会让上官嬷嬷前来处理!”看出云千梦此时挺直腰背、竖耳倾听她自己那几个丫头的谈话,楚飞扬眼中浮现笑意,随即平淡的开口! 三人见楚飞扬此时面色冷静,心中顿时吓了一跳,竟一时间忘记楚相还在房中,便纷纷朝着两人福了福身,逃跑似的离开了新房! “你吓跑我的丫头了!”看着那三个逃命似的丫头,云千梦嘴角含笑的指责楚飞扬! 而楚飞扬却是随意的勾了勾唇角,那双修长的大手却是端起云千梦面前的粥碗,轻轻的舀了半勺的热粥放在自己的唇边吹了吹,待上面的热气散去,这才送到云千梦的嘴边,笑道“我若是不开口,你今日就不得安生了!” 听着这满是笑意的话语,云千梦佯怒的瞪了楚飞扬一眼,抬手便要接过碗勺自己用餐,却见楚飞扬的动作不变,双目更是紧紧的盯着云千梦的双唇,直到她张开口,这才笑着把手中的粥喂进她的嘴里! “还是我自己来吧!”吃完一口粥,云千梦再次想抢过粥碗,可楚飞扬却是放下粥碗,一手拉过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便把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上,随即重新舀了一勺米粥,送到云千梦的嘴边,笑道“梦儿,你若是再拒绝,今日便不用走出这新房了!” 闻言,云千梦怒目而视的看向楚飞扬,却见他神色间竟是一片认真,便知这男人定是说到做到,即便自己阻止生气也是于事无补,便也由着他,自己倒是趁着喝粥的同时,问着心中不解的地方“是谁向你报信的?” 虽然云千梦自己已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楚飞扬的突然出现,却还是让云千梦心中狂喜,没想到他竟真的从洛城赶了回来! 况且当时辰王把控着城防军,是断不会放走有关楚王府楚相府的任何人的,即便知道楚飞扬手中的暗卫不可小觑,但却还是让云千梦心中不解! 而楚飞扬却是神秘一笑,双目紧盯着她吃下第二口粥,这才解答道“江沐辰满脑子想到的便是防着我和爷爷的人!可他却不知,此次前去报信的,却是你的表哥曲长卿!他以为辅国公府会明哲保身的不去管你,却不知这才是最大的失误!” 江沐辰防楚南山、防楚飞扬,却没有多加防范曲长卿,加上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强娶一事,只怕也是没有顾及这么多的人或事! 毕竟,自己与爷爷手中的势力的确让人忌惮,江沐辰拿出九成的兵力与精力紧盯自己亦是正常的决策,只是,他却漏算了辅国公府如今对云千梦的感情! 若江沐辰还认为云千梦依旧是无依无靠的孤女,那就是他最大的失误与败笔! 听着楚飞扬的解释,云千梦点点头,心中似乎明了,也许在自己把玉牌交给谷老太君时,谷老太君已是做了决定,只是没有想到表哥竟是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洛城,当真是让云千梦感动不已! 想到洛城,云千梦的眉头再次皱起,目光随即转到楚飞扬的身上,双手捧起他的脸细细的看着,生怕遗漏了任何的地方,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见她这般的紧张,楚飞扬倒是好心情好耐心的让云千梦看个够,手中的勺子不知何时早已放入碗中,双手亦是不知何时早已是环上了云千梦的纤腰,随即缓缓的抚上她的后背,带着一丝暧昧道“梦儿,是不是为夫太过俊美,秀色可餐到让你有些情不自禁了?” 而云千梦却在此时放开双手,满目正色道“还好没有留下麻子,否则可就变丑了!” 楚飞扬眼中的得意顿时烟消云散,敢情他做了这么多的暗示明示,这丫头是半点都没有听到感受到,还跟他讨论什么麻子,顿时让楚飞扬有些受伤,双手更是松开云千梦,重新端起粥碗,目光凶狠的盯着云千梦命令她吃早膳! 只是,两人离得这般近,云千梦怎么可能没有听到楚飞扬的话?他那双大手如带电一般的划过她的背,她又不是木头人,又岂会没有半点感觉? 可是,当云千梦看到楚飞扬眼底的那抹得意之后,便决定反道而弛,却不想这个在外人面前变化莫测深不见底的男人,竟在她面前耍起小孩子脾性,一时间让云千梦哭笑不得! 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略微低头看着楚飞扬低头不语只顾搅拌着碗中的米粥,云千梦嘴角的笑意更甚,随即便低头朝着他的额头亲去…… 却不想楚飞扬竟突然抬起头来,让云千梦的红唇直接贴上他的薄唇,那原本握着碗勺的双手快速的便搂住她的身子,不容她退缩,更是逐渐的加深这一记深吻,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咳嗽声,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只是当看到云千梦那满是怒意的眸子瞪向他时,楚飞扬却是扬起唇角,心情大好的伸手刮了下云千梦的俏鼻,宠溺道“这倒是一个惩罚的好法子!” 而云千梦却是顾不得回嘴,立即从楚飞扬的腿上下来,此时房门正巧被人给撞开! “我说,这大白天的,你们做什么关房门?”声音由远至近,只见楚南山一身最为正统的深紫亲王服,脚底踩着风火轮一般的从外间冲了进来,丝毫不知‘避讳’二字为何物! 云千梦立即朝着楚王行礼“孙媳见过爷爷!” 一句轻轻柔柔的请安,顿时浇灭了楚王所有的怒火,看着如今已是楚家儿媳的云千梦,楚王方才还怒瞪的大眼顿时笑的只剩一条缝隙! 尤其今日云千梦少有的穿着一身鲜嫩的红色,更是衬得她娇艳欲滴、美不可言,想着这么乖巧这么漂亮的孩子成了自己的孙媳,楚南山一时激动不已,顿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包,一手伸出便要拉着云千梦的手让她手下! 可还未碰到云千梦的衣袖,便见一阵劲风袭来,一阵掌风瞬间朝着楚南山的面门挥去,楚南山抬手挡住那掌风,可眨眼间,方才还端庄的立于自己面前的云千梦,却已是被面色冷淡的楚飞扬搂在怀中,只见楚飞扬瞪着自己的爷爷,冷声道“红包放下,出去吧!”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孙媳,我干嘛要听你的!梦儿,乖乖,过来,爷爷给你包了个大红包!”对楚飞扬吼完,楚王又和颜悦色的诱哄着云千梦“你外祖母、舅舅他们可是在花厅等了你们半天!你也知道我楚家家风严谨,爷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亲自来看看你们的,你不会怪爷爷进来吧!” 人都已经进来了,难道云千梦还能赶楚王出去? 况且,这本来就是楚王府,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房间都是楚王的,云千梦可不敢指责楚王什么! 只不过,他方才说的‘楚家家风严谨’,云千梦还真是没有看出半点严谨的样子,一个老顽童似的爷爷,一个千面狐狸的孙子,若这样的人能够称得上严谨,那西楚当真到处都是严谨之人了! 只不过,听到楚王提到谷老太君等人,云千梦轻扯楚飞扬的衣角,带着歉意对楚王开口“是我们不好,让各位长辈久等了!” 看着这么懂事的孙媳,楚王狠狠的朝着楚飞扬挥了挥拳头,随即笑着对云千梦摆摆手,热情道“没关系,你们起的晚,我抱重孙子才更有希望!方才我与你外祖母他们闲来无事,已是给孩子取了几十个好听吉利的名字,我都写纸上了,梦儿,快过来看看,看到顺眼的就留下!” 说着,楚王变戏法的又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随即十分随和的坐在桌前,招手让云千梦坐过来,自己则早已是献宝似的一张张的铺开写满名字的纸张,看得云千梦目瞪口呆! 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话,却不想引出楚王这一连串的话来,想起昨晚楚飞扬亦是这样的表现,云千梦的目光不由得转向楚飞扬,见他此时面色寒冷,想必是因为好事被楚王打断而正生着闷气吧! 感受到云千梦那审视的目光,楚飞扬顿时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女人,见她眼角含笑,眼中却是泛着一抹让人心生不爽的目光,尤其这目光是自爷爷闭口之后才有的,想必云千梦这丫头定是把他与爷爷联系在了一起! 如此一想,楚飞扬微微瞪向云千梦,让她不要太开心,却换来这丫头更加放肆的笑意,那高高扬起的嘴角显示着她此时心情的愉悦,却碍于楚王再次,让楚飞扬心中的某些想法不能实施! 如此想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的爷爷,这让楚飞扬放开云千梦,立即抬腿走向楚王,拎起他的衣领便往门外拉去…… “臭小子,我是你爷爷!”而楚王却是轻松的一个翻身,瞬间便立于楚飞扬的对面,双目圆瞪着自己的孙子,嘴角的白胡子被楚飞扬气的一颤一颤的! “那就摆出点做爷爷的样子!”楚飞扬立即出声,压得楚王瞬间说不出话来,气的一屁股便坐在身边的圆凳上,就是不肯起来! “爷爷难道不用去招待老太君侯爷吗?您打算在孙子的新房里坐上一辈子?”楚飞扬看着扭头不理自己的楚王,有些头疼的开口! “哼!我生根了,不走了!”生气中的人,说出的话总是让人无法理解! “王爷难道是树?居然生根了!”这是,立于外间伺候着的慕春突然低低的开口,顿时引得迎夏元冬偷偷的笑着! “慕春!”见自己的丫头如此的放肆,云千梦立即出声! 那外面的三人听见云千梦那略带威信的声音,立即便屏住呼吸,再也不敢出声! 而楚王却是不甚在意这些小节,倒是云千梦方才那满含威信的声音,得到了他赞赏的目光! “爷爷,孙媳陪您一同前去见外祖母吧!孙媳的茶还没有敬您呢!”这时,云千梦款步上前,笑意盈盈的开口! 楚王自是十分开心,有些得意的扫了楚飞扬一眼,顿时站起身,与云千梦一同走出新房,而楚飞扬看了眼不理会自己的两人,暗自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虽已是进入冬日,但今日阳光甚好,尤其此时正值正午,那淡黄的暖阳照在身上竟是出奇的舒服,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瞬间开朗了起来! 一路上,楚王介绍着王府内的一切景色与遇到的下人,而云千梦则是含笑的点头,用心的记下所有的事物,以防自己将来出错! 来到花园中,只见那凉亭上早已是坐满了人,众人谈天说地好不惬意,看着新娘与新郎在楚王的带领下缓缓走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云千梦与楚飞扬的身上! “我们来迟,还请大家见谅!”看着凉亭中等着自己许久的众人,云千梦立即福身歉声道! “你和飞扬昨日都累了,多歇息会也是好的!这有什么见不见谅的!”谷老太君首先开口,随即拉过云千梦的手细细的观察着她的神情,只见今日的云千梦眉眼间带着一丝媚态,冲淡了以往眉目间太过清冷的神色,又见她嘴角始终含着浅笑,而楚飞扬的目光竟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的身影,顿时让谷老太君满意的笑了! “是啊,更何况昨日楚相方从洛城回来,自然是要多歇息的!”这时,陈老太君亦是笑着开口说道! 如今,云千梦成了楚相夫人,她心中虽遗憾,但如今见云鹤的神色与表情,却是稍稍放心! 况且,如今容府能够解围,也是多亏了楚飞扬,而楚飞扬如此做,自然是看在云千梦的面子上! 如此一想,陈老太君则更是希望看到云千梦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 “用午膳了吗?可别饿着了!”这时,季舒雨则是拉着云千梦坐在自己的身边,另一边的曲妃卿则是立即把一盅早已备好的燕窝放在云千梦的面前,笑着开口“先用这个垫一垫吧,可别饿着了!” 目光在众人中扫了一圈,却发现容云鹤始终安静浅笑着看着自己,云千梦浅淡一笑,随即拿起那瓷勺,微微的搅拌着里面微烫的燕窝! 而这时,焦大却是快步走到凉亭外,恭敬的对楚王开口“王爷,云相此时正在王府外!” ------题外话------ 紧张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这章让大家小温馨一下,(*^__^*)嘻嘻! 偶今天起晚了,所以更新往后顺延了三小时,很抱歉! 偶想早起的,可是六点钟闹钟响了半天、朋友短信叫了半天,偶硬是挺尸过去没听到,呜呜呜,原谅偶! 至于今天的洞房嘛,哈哈,大家记得投票票哦,否则,晚上尿床!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蚁工楚楚为妻搬家 听到焦大的话,众人面上的表情微微一愣,笑容随之凝固,渐渐的严肃了起来! 这次辰王吃了这样的亏,朝中的风向大概又要改变了,这云玄之作为百官之首,倒是最会见风使舵的,才仅仅一夜的时间,便抓紧时间跑来楚王府,他的嗅觉可真不是一般的灵敏啊! “哦,他可说有何事?”楚王的脸上一片平静,不见任何波澜,目光微敛的眸子中,盛放的是让人猜不透的高深莫测,半饷,才缓缓开口,状似无意的问着! “他只说求见王爷,其他的话并未多说?王爷可要见?”焦大看了眼低头吃着燕窝的云千梦,随后开口询问着楚王的意见! 毕竟,即便云玄之再不得楚王心意,可云千梦毕竟是人家的女儿,这儿女亲家都已经结了,若是此时楚王当着云千梦的面拒绝见云玄之,只怕云千梦的面上也不好过吧! “哦,只说要见本王?”听完焦大的话,楚南山那银色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放出满是兴味的光芒,随后抬起右手梳理着下巴上的长须,随即笑着吩咐道“既如此,那就请云相去偏厅坐会,本王一会便过去!” 见楚南山似乎不想让云玄之见到自己的女儿,焦大立即会意,带着任务离开了花园之中! “既如此,那本王便先过去!”说着,楚王便站起身,那双暗藏精睿眼神的眸子却是从楚飞扬的脸上扫过,只见楚飞扬亦是跟着站起身,朝云千梦点了点头,准备与楚王一同离开凉亭! 可这时,曲凌傲却是一同站了起来,朝着楚王拱手道“王爷,本侯随你一同前去!” 云千梦见曲凌傲如此,先是有些不解,随后便明白是何意,心中不禁为今日自己送上门来的云玄之哀悼,也不禁为自己如今有这么多人护着而感叹! 那逝去的云千梦是否知道,自己亦有一天会成为众人的宠儿?心中不禁为那在花季便逝去的女孩儿惋惜,却也知这只不过自然规律,若是自身表现的太弱,迟早会被这个吃人的社会给吃的不剩一点渣子! 心中有些沉重,右手不由得轻轻搅拌着碗中的燕窝,云千梦的眼神中却是透着一股坚韧! “是不是太烫了?”见云千梦只是吃了几口便不再动口,季舒雨看着云千梦有些偏瘦的身子,担心的问着! 放下手中的勺子,云千梦抬头笑道“不烫,温度正好!只是来之前,夫君已经命人为梦儿准备了米粥,此时倒是有些吃不下了!慕春,把燕窝收起来吧,待我饿了再吃!” 而曲妃卿听完她的话却是抿嘴一笑,随即点了点云千梦光洁的额头,打趣道“你这吝啬鬼,如今嫁入王府,居然还要把吃剩的留下来,小心外头那些贵妇知道了笑话!” 而云千梦却是俏皮的吐舌微微一笑! 燕窝对于古代的贵族而言可是常见的保养品,平日里那些贵妇小姐均是当作白开水喝,就连那些姨娘亦是当饭吃! 可在现代,这燕窝还是高档奢侈的东西,云千梦自认不适合败家,况且只是动了几口而已便要扔掉,着实有些浪费! 而慕春早已是摸清她家小姐的脾性,立即笑着应道“是,小姐!” 说完,便手脚麻利的收起桌上的碗勺! “这丫头,你家小姐如今可是楚相的夫人了,怎么还能再称呼她为小姐?”这时,谷老太君手指着慕春笑道! 慕春被指出错处,立即笑着朝谷老太君与云千梦福身认错道“老太君说的是!是奴婢的错!以后定会注意!” 若不是谷老太君提醒,云千梦自己亦是没有注意到,况且,如此快的嫁给楚飞扬,就连她亦是在渐渐适应着身边突然多出一人的生活,更别提慕春等人了! “现如今云小姐已是嫁人,接下来,怕是曲小姐的好日子也不远了吧!老身还等着再次去辅国公府讨一杯喜酒呢!”这时,陈老太君满面笑容的说道! 只是,陈老太君虽是精确的掌握着皇宫中的一切走向,却掌握不了曲妃卿的心思,一句玩笑的话语,却让曲妃卿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双手不由得略微紧张的握成了拳! 而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在听到陈老太君的话后亦是微微一愣,只是那一闪即逝的微愣之后便见谷老太君笑着看向陈老太君,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老太君说笑了!妃儿这孩子自小毛躁惯了,我还真是有些头疼,担心她嫁人后若还是这般,只怕那夫家有得头疼了!倒是我的梦儿心细冷静,我虽舍不得,却也是为这孩子高兴!不过,我看云鹤的年纪也不小了,是否有中意的姑娘?” 陈老太君可是商场上的铁娘子,别人脸上细微的变化又岂会看不出,尤其方才那辅国公府大小姐在听到自己话后若有所失的表情,以及谷老太君故意转移话题的回答后,便知对方不想讨论此事,也知是自己唐突了,便也就顺着谷老太君的话看着身边的容云鹤笑道“云鹤才十五岁,婚姻大事倒是不急,即便是到了弱冠之年再论及此事,倒也是来得及!” 云千梦眼角余光看到曲妃卿那十分不自然的表情,心中暗叹一声,随即撒娇的抱着谷老太君的手臂笑道“外祖母,梦儿刚得了一块上好的云锦,正寻思着该绣上什么图案,正好今日表姐在此,梦儿想请表姐前去为梦儿指点一二,不知外祖母可放行?” 谷老太君看着如今的云千梦越发的有小女儿姿态,而看着云千梦的笑颜,更是让她想起早逝的小女儿,心中便更加的疼爱这个外孙女,岂有不放行的? 便笑着伸手拍了拍云千梦的小脸爽快道“去吧!只是,仔细着脚下的路,你如今可是金贵的很,可别摔着跌着了!” 一句‘金贵’的话,让云千梦一时想到另一层意思,顿时脸颊不由得微微飘红,又见季舒雨与陈老太君均是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双目顿时微微垂下,低低的应了声,便与曲妃卿一同站起身,朝着几人福了福身,便离开了凉亭! 依照方才走来的路,云千梦原路返回,带着曲妃卿一路走到新房,随后遣退身前伺候的丫头,拉着心不在焉的曲妃卿坐下,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由得叹出一口气,随即伸手握住曲妃卿摆放在桌面上的手,开口“表姐!” 曲妃卿此时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突然被人握住手,倒是吓了她一跳,只是,当她抬眼看到云千梦一脸关怀的目光后,心中的紧张便渐渐消散,在云千梦的面前,她总是能够放松,仿若这个小表妹总能解决各种疑难杂症,让人莫名的便能产生信赖感! “表姐可是在担心小聂大夫?”见曲妃卿的眼中泛着无数的念头,云千梦淡淡的开口,双手更是用力的握住曲妃卿,无言的给她支持与力量! 闻言,曲妃卿则是浅淡一笑,眼中浮上一丝悲戚,带着一丝感叹道“你也看出来了,我的婚事,早已成了大难之事!虽然祖母不见得会答应太后的安排,只是,恐怕也不会让我嫁给他!况且,到如今,这一切也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心底藏着的感情无法让对方知道,这才是最可悲的! 云千梦微微皱眉,看着这样的曲妃卿,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好运! 虽然初来古代时四面楚歌,可在感情方面却是楚飞扬先迈出那第一步,并且等着自己慢慢的走向他,这份体贴是这个时代少有的,也是让云千梦最为感动的地方! 可小聂大夫不是楚飞扬,他不像楚飞扬这般的敏锐,总能在瞬间捕捉到对方的心思,又或者,在对方产生某种念头之前,楚飞扬却早已替对方想到了! 在小聂大夫的脑海之中,最重要的便是病人与医理,只怕娶妻生子尚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之中吧! “我已问过飞扬,小聂大夫在洛城一切安好!此时瘟疫已是开始被控制住,相信再过段时间,小聂大夫便可回京都,表姐大可放心他的安危!”为曲妃卿道了一杯热茶,让她能够宁神定心! 冰冷的双手捧着微热的茶盏,曲妃卿那绝美的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浅笑,清澈的双目看着眼前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带着一丝伤感道“梦儿,我与他,怕是有缘无份!我身在这样的家庭,有些事情,却是看得十分的明白!即便爹爹与祖母再如何的宠爱我,也只会门当户对的为我挑选夫婿,又岂会容得我自己挑选?就如你一般,若是楚相没有今日的地位与权势,即便他对你的再如何的真,怕是祖母也不会答应!” 听完曲妃卿的话,云千梦微微点头! 这是实话,只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权利却是最好的保护伞,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与楚飞扬相互产生了感情,并非向其他夫妻一般成了各自一辈子的怨偶! “难道表姐打算放弃!”放弃亦是需要勇气,甚至比坚持还要耗人心智! 云千梦的话音还未落地,双手便被曲妃卿握住,只见她那表面微热、背后却是冰凉的双手此时带着一丝坚定的紧紧握着云千梦的,那双单纯却不愚蠢的眸子中闪烁着少有的坚定,直直的看着云千梦,低声开口“梦儿,我要见他一面!” 那一抹坚定,让云千梦顿时明白代表的是某种决心,看着向来温柔似水的曲妃卿如此,云千梦便知这样的一个决定是耗费了曲妃卿多少的勇气,心疼曲妃卿的坚持,却也赞成她的做法,若是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不配拥有爱情! 在曲妃卿满是希冀的目光中,云千梦认真且慎重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偏厅之中,云玄之看着依次走进来的楚王等人,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待其他三人均已落座,这才拱手道“云家此次落难,多谢王爷与楚相出手相救,云玄之感激不尽!” 看着云玄之那略显清瘦的脸,楚王淡然道“云相何必客气,我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梦儿!” 听到楚王如今已是直呼自己女儿的闺名,那两道原本还算平顺的眉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昨日回到相府之后,他便命赵管家去各院查点了人数,结果却发现唯有云千梦的绮罗园中少了六人! 而柳含玉又把这几日女牢之中的事情细细的对他说了一遍,这让云玄之当时便猜想,自己的大女儿若不是在辰王府,那定是在楚相府! 可是,方才他进宫谢恩,这才得知楚飞扬昨日竟已是娶了云千梦,这让云玄之悬着的心便微微放了下来! 毕竟,玉乾帝已经下旨赐婚,若是云千梦出现在辰王府,将来此事传出去,只怕不但云千梦的名声尽毁,更会连累的云相府抬不起头,如今这样不但保全了云千梦,也是保全了云相府的声誉! 但云玄之转目一想,自己是云千梦的亲身父亲,为何自己的女儿昨日大婚,这楚王府居然没有派人通知他?是不是太过不尊重他了? 越是琢磨这事,云玄之心中便隐隐涌上怒意,可在楚南山面前,却依旧是一副温和的表情,正要试探性的开口,却被一旁的曲凌傲抢先一步! “云相来的正好!本侯正有事情与你商量!”曲凌傲目光清冷的看着云玄之,随即淡淡的开口“昨日,母亲与我为梦儿做主,让她与楚相完成了婚事,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毕竟当时那样的情况,自然是保住一个是一个!只是,如今云相府安然无恙,梦儿又已经出嫁,那原本为梦儿准备的那份嫁妆,是否也要尽数的交给梦儿?” 云玄之本是带着兴师问罪的心情而来,却不想竟被曲凌傲反将一军,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双目隐含阴狠的看向曲凌傲,缓缓开口“本相何时说过不把嫁妆给梦儿了?侯爷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见他如此说道,曲凌傲却是不温不火的笑了笑,随即提醒道“本侯也只是提醒下云相,别忘了梦儿的嫁妆!梦儿自小没了娘亲,我这个当舅舅的,自然是要多关心一些!只是,不知云相是否能够解释一下,梦儿有若离身前留下的嫁妆别院傍身,为何依旧是羸弱不已,身子似乎十分不好!也不知她在云相府是如何生活的,身子骨比之那庶出的云若雪,可是差多了!” 自然,曲凌傲说的这样的情况是云千梦死之前的模样,自从那新的灵魂进驻到云千梦的体内后,便是在饮食上下了功夫,虽不见得是多么山珍海味的佳肴,却也是营养均衡,身子已是食补调理的十分健康! 只不过,曲凌傲的话落在云玄之的耳中,却是真真正正的变成了谴责他的话,明明白白的是在指责云玄之苛待自己的长女,致使云千梦营养不良、身子不好! 看着曲凌傲如此的蛮不讲理,即使此时是在楚王府,云玄之亦是火冒三丈,况且此时楚飞扬还坐在此处,若是让他以为自己虐待了云千梦,不但有损他岳丈的形象,更会不利于他的仕途,如此一分析,云玄之的面色愈发的涨红,顿时便拍桌站起身,指着曲凌傲便怒道“侯爷,我敬你是若离的大哥才这样百般的忍让,可你如今却在王爷与楚相面前这般的诬赖于我,你到底是何居心?难道非要见到我们父女反目为仇,你才开心吗?” 可他的勃然大怒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响,只见楚王的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在看到云玄之那故意为之的动作之后冷肃的开口“云相,这里还是本王的楚王府,若云相想耍威风,还请回云相府,我这里不吃这一套!至于侯爷方才所说的嫁妆,既然云相百般的想证明自己的慈父之心,那就请择日送来,免得落人口舌!本王年纪大了,在这风口坐着着实不舒服,就不送云相了!” 说完,楚王便站起身,看也不看云玄之一眼,便往后院走去! 而楚飞扬则是嘴角含笑的站起身,看着面色铁青的云玄之缓缓开口“小婿在此见过岳父大人!三日后,小婿将会携梦儿回云相府,还请云相在这之前,把梦儿的嫁妆送往楚相府!本相可不愿看到梦儿受委屈的样子!” 语毕,楚飞扬也随着楚王的步伐离开了偏厅! 而曲凌傲则是看着吃瘪的云玄之,心头一阵冷笑,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便转身朝着花园的凉亭走去,留下面色阴沉、目光阴鸷的云玄之立于原地! “云相,请吧!”而此时,焦大却是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云玄之的身后,又毫无预兆的出声,把正陷入在思绪中的云玄之吓了一跳,随之狠狠的瞪了焦大一眼,这才踩着极重的步子离开楚王府! 只是,更让云玄之恼火的便是,他前脚刚踏进云相府的大门,后脚便见楚飞扬派了楚相府的管家上门讨要云千梦的嫁妆! 云玄之一怒之下,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柳含玉去办! 柳含玉自是知道如今云千梦已是嫁给了楚飞扬,想着若是云嫣的婚事能够靠着云千梦给点拨一下,或许云嫣的后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便越发的用心为云千梦准备嫁妆! “柳姨娘,嫁妆全在这里了吗?”楚相府的管家看着众人一台台的之前曲若离的嫁妆自绮罗园抬出来,手中则是拿着曲凌傲给的礼单细细的比对着,直到看到最后一页,这才抬头问着身旁的柳含玉! “是啊,洪管家!夫人当年留给小姐的嫁妆,可尽数在这里了!”不明白这洪管家为何有此一问,但柳含玉却还是恭敬的回道! 她虽是云相府的姨娘,可比之楚相府的管家,却还是低了一头的! 可洪管家听完她的话后却是皱起了眉头,随后指着那最后一页上密密麻麻记载着各处别院的记录,开口问道“可是却不见当年夫人带着嫁进云相府别院的地契与房契!还请柳姨娘好好的回忆一番,这些重要的地契房契到底是搁在哪里了!” 闻言,柳含玉心中一惊,她记得上次云玄墨夫妇前来云相府时,在老太太的百顺堂内,老太太向云玄之讨要京都北边的地契房契给云玄墨,而当时云玄之却是拒绝了老太太的要求,且相爷提过那些别院均是将来给云千梦的嫁妆! 如此说来,那些地契房契如今还在云玄之的手上! 可她方才见云玄之面色难看,若自己此时前去讨要,只怕会惹得云玄之对自己的厌恶! 目光微转,柳含玉看到立于一旁的赵管家,便让他靠近些低声吩咐了几句,只见那赵管家亦是满面的为难与畏惧,可却被柳含玉狠狠的瞪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往书房走去! 而此时云玄之却正在书房的内室之中小憩,这些日子被关在刑部的大牢之中,吃不好睡不好,又担心着玉乾帝再下圣旨降罪于他,一时间身心疲惫,加上中午又在楚王府受了一肚子的气,让云玄之此时什么都不想再去多想,只想好好的休息一番,养足了精神再去对付那些陷害他的人! 谁知刚躺下便听见门外的敲门声,随后传进赵管家询问的声音! “进来吧!”披上一件外衣,云玄之自床上起身,套上鞋子走出内室,见赵管家已是立于一旁候着,便问道“什么事?” 那赵管家则是抬起手臂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随即战战兢兢的开口“相爷,那楚相府的洪管家让奴才来取夫人留下的地契房契!” 说完,赵管家便立即闭了口,使命的压低自己的脑袋,不敢去看云玄之变黑的脸色! 云玄之霍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目含刀的瞪向面前的赵管家,吼道“他是不是还想把我这云相府的地契房契也要过去?怎么,只有他家主子是宰相,我就不是了?本相如今还是他家主子的岳丈,他竟如此的放肆,活的不耐烦了?” 说着,云玄之便气冲冲的往外走去,却被赵管家给拦住! 只见赵管家满面的为难,看着云玄之气的不轻对模样急急的开口“相爷息怒!那洪管家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楚王身边的焦大可是领兵侯在咱们相府的门口,等着把嫁妆抬进楚相府呢!咱们府里的侍卫,只怕不是焦大的对手啊!” 语毕,赵管家便感受到两记杀人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 尽管他知道说这话定会受到云玄之的责备,可摆在面前的现状却是事实! 楚王那可是从战场回来的人,他手中的军队就连玉乾帝都要礼让三分,更何况只是从文的云相府,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更何况,巴结好了楚王府总比与之对着干有好处的多吧! 而赵管家的话却让云玄之怒不可赦的头脑顿时冷静了下来,想着这次自己能够从狱中出来,又官复原职,楚飞扬在其中是起了重要作用的,有这样一个女婿,真是好处多多,若自己死守着曲若离的这点嫁妆而得罪了楚王等人,只怕将来再出现被人陷害一事,他们一会袖手旁观的! 如此一想,云玄之收起往外走的双腿,随即转身走进内室,从暗室之内拿出一直锦盒,打开点了点里面那厚厚一叠的房契地契,拿在手上掂量了半天,朝着赵管家的面门便砸了下去,带着怒意的吼道“滚!” 赵管家见自己的任务完成,立即弯腰捡起那一张张散落在地的地契房契,随即小心的拿在手中落荒而逃! 洪管家接过那一叠地契房契,与册子上的仔细的比对过后,这才满意的笑了,随后朝着一旁的焦大点了点头,便见焦大立即挥手,那云相府门外站着的士兵迅速的小跑进了云相府,动作利索的抬起一台台的嫁妆,浩浩荡荡的往楚相府的方向走去! “如此多谢姨娘了!”贴身收好那地契房契,洪管家朝柳含玉拱手,随即与焦大一同离开了云相府! “焦侍卫,这是去哪里?相爷不是吩咐嫁妆尽数的抬进楚相府吗?”看着队伍的方向往与楚相府相反的方向而去,洪管家不解的问道! “放心,只是绕点远路而已!”而焦大一脸正经的骑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的开口回道,惹得洪管家侧目相看,却在焦大的脸上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而焦大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路,领着众人往前走去! 只是,越是往前,洪管家的左眼便跳的越发的厉害,若是他的记忆力没有衰退,前面应该是辰王府吧,这焦大把夫人的嫁妆抬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正在洪管家苦思冥想时,耳边却响起焦大沉着冷静的喊声“都给本将军抬起精神来,拿出在战场厮杀的气势来,若是谁在敌人面前示弱,军法处置!” 被焦大这一声大吼,所有人顿时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的抬着一台台珍贵异常的嫁妆往辰王府开进,那整齐有力的步伐踏在青石路上,顿时发出一阵震天的响声,如同百万雄师奔腾而来一般,让过往的路人纷纷避开,均是不解这是谁家嫁女儿,居然有这样宏大的场面! 只是越接近辰王府,那士兵脚下的步伐便越重,直至震的众人脚下的青石路猛烈的颤抖,让所有过往行人纷纷面现惧色,不明白这倒是嫁女儿还是抢亲! 而此时的辰王府则是大门紧闭,只有那看门的小童在看到这番气势汹汹的迎亲队伍后,吓得立即缩回了角门内! 看到这样的情景,焦大的那平静的目光中,这才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勒紧手中的缰绳走到辰王府的门口,那马儿竟仰天长啸一声,发出一声极其开心得意的声音,随后才满足的重新走回队伍的最前面,绕过一排官家的府邸,往楚相府走去! 待所有的人离开,辰王府看门的小童,这才从角门内偷偷的探出头来,随即伸手一抹额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尽是冷汗,可当他感受到自己竟还活着时,却又不禁暗舒口气,方才真是吓死他了,那些士兵竟是带着杀气而来,他还以为自己这回活不了了! “躲在这里做什么?辰王府是这么容易偷懒的地方?”可这时,那小童的头顶竟传来一声冰冷至极的声音! 头上的冷汗还未散去,此时又重新冒出了一层,那小童抬眼看着辰王千年寒冰的面容,立即双膝跪下,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送走了云玄之,楚飞扬却是没有立即回新房,兴许是知道此时云千梦正与曲妃卿聊着体己话,他便与曲凌傲一同随着楚王前往书房,三人在书房中待到晚膳时分,这才分开! 一踏进自己的新房,便见云千梦端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册子细细的看着,而那桌上还散放着好几本同样的册子,一叠厚厚的房契地契更是压在那册子之上! 看到这样的情景,楚飞扬便知定是焦大与洪管家把事情都办妥了,见慕春刚要开口提醒专心看书的云千梦,楚飞扬立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挥手让屋内伺候着几个丫头悄声离开了内室,自己则是蹑手蹑脚的走进云千梦! “相爷什么时候也喜欢这样鬼鬼祟祟的进来了?”云千梦目光依旧盯着面前的册子,纤纤玉手慢慢的翻过一页,红唇却是轻轻开启,缓缓道来! 楚飞扬见自己的小动作被云千梦发现,脸上竟无半点的羞愧之色,反倒是十分愉悦的落座在云千梦的身侧,双目如繁星闪亮般的盯着云千梦那娇美的侧面,鼻尖若有若无的萦绕着她身上的清香,满足的开口“想不到梦儿在看书的同时,还注意着为夫的动作,真是让为夫欣慰不已!” 听他这么一说,云千梦轻抿的红唇微微的叹出一口气,心中不禁感叹,什么时候楚飞扬的脸皮才能变得薄一些? 而楚飞扬却在看到她叹气之后猛皱了下眉头,瞬间从她的手中抽走那册子,一手轻轻的勾起她精致小巧的下颚,让云千梦的双目之中只有他一人,这才满意的开口“若是累了,就休息会!这些事情放着也不会跑掉,何必连晚膳也不用便急着处理!” 见楚飞扬这认真的表情,云千梦便知他是会错意了,可却也没有点名自己的叹息是为了他,免得他又得意忘形,便把桌上散落的册子收拾了一遍,把所有的房契地契尽数的收入木匣中,这才笑看向他“是你让洪管家去云相府搬回那些嫁妆的吧!” 见云千梦早已知晓自己的丰功伟绩,楚飞扬顿时展颜一笑,随即凑近云千梦,暧昧的在她那莹白的耳边呼出一口热气,低声道“我家娘子的嫁妆,自然是不能便宜了他人!” 耳边被那热气一吹,顿时红透了起来,云千梦抬手想推开楚飞扬,却被他用力的握住,随之把她那微微有些凉意的小手塞进他的外衣内,紧贴着他火热的胸膛,带着一丝讨赏的口气向她邀功“为夫做了这么多,娘子是不是赏点什么?” 云千梦抬眼,见楚飞扬此时那含笑的眸底泛着淡淡的情意,心头顿时一跳,可看着外面才黑沉下来的天色,便努力的把自己的目光从楚飞扬那秀色可餐的俊美容颜中拔出来,正色道“早就准备好了晚膳,等着相爷了!不知相爷可喜欢?” 看着云千梦似乎还没有真正的沉迷与自己的美色,楚飞扬再接再厉,一手已是攀上了云千梦的纤腰,稍稍用力,方才还坐在他身边的人,此时已是移到了他的腿上,满足的搂着怀中的人儿,凑唇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开口“娘子所说的晚膳,是你吗?” 好不容易熬过一日,并且还顺利的摆脱了爷爷,楚飞扬可不想吃什么晚膳,面对这样一个让他爱不释手的妻子,即便是看着,他也是饱了! 而随着楚飞扬抱着云千梦坐在腿上的动作,云千梦的双手随着两人距离的靠近,竟不小心的扯开了楚飞扬胸前的衣襟,露出他那精瘦有力的胸口,在配合上楚飞扬此时那邪魅的笑容及邪恶的口气,当真是个尤物,让云千梦也不由得微微红了脸色,略带粗鲁的替他拉好衣衫,虎着脸道“还未用膳就饿晕了吗?我是食物吗?能吃吗?” 说完,双手不由得插在腰间,秀眉的面颊竟是少有的气鼓鼓,让楚飞扬越发的不愿放开她,那揽在她腰间的手猛然用力,瞬间便低下头攫住她微微嘟起的红唇,用自己的舌用心的描绘着,随即灵巧的抵开那宁死不屈的贝齿,在那满是芬香的檀香小口中满意的游玩了一遍,这才在云千梦快要咬上他的时候退了出来! “真是香甜可口!”末了,还加了一句点评,却惹来云千梦的瞪视! “你若再这样,今晚便去书房吧!”看着楚飞扬还想再继续,可云千梦却是早已饿了,便威胁的开口! 一张俊颜立即垮了下来,比起去书房,现在推延些时候还是比较能让楚飞扬接受的,认命的点了点头,随即讨好的开口“这三日我都有空,明日带你去京都各处转转,可好?” 闻言,云千梦眼中不由得放出一抹亮光来,许久不曾出门,整日的被关在那刑部大牢内,就连身上都快发霉了,楚飞扬的提议又岂能不让云千梦心动的,眸色之中顿时浮现一抹笑意,随即推开楚飞扬,让慕春等人把晚上摆上偏房的餐桌上! “嘿嘿嘿……”而此时,躲在外面偷听已久的楚南山,却是捂着自己那已经裂到耳边的大嘴偷笑不已! 他就知道楚飞扬那混小子肯定是栽在梦儿那丫头手上,想不到那小子这么不中用,连房事也要听老婆的,真是丢人啊,不过,这对自己而言却是好事,以后可是又多了一件嘲笑楚飞扬的事情了!只要自己讨好了梦儿,不就等于间接的控制了那臭小子吗? 越是分析,楚南山越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如此的明智! 更是决定明日一定要在一旁保护着云千梦! “焦大,把你主子领回他的院子,别总是做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可这时,楚飞扬却神出鬼没的站在楚王的身后,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即把楚王笼罩在一团黑暗之中! 看着那蹲在墙角,侧耳紧贴墙壁的楚王,楚飞扬的眼中似有火花在跳出! “我不要回去,我要陪梦儿一起用晚膳,反正你也不饿,爷爷就替你吃了!”在楚飞扬出手之前,楚王身影灵敏的跳进偏房,瞬间落座在餐桌前! 而云千梦则早已在楚飞扬出去时便猜到了是何事情,便早早的让慕春多加了一双碗筷,两人见楚飞扬只是立于门口怒瞪着那满桌的菜肴,便径自动筷吃了起来! 看着那满桌的佳肴已是被自己爷爷扫进肚子近一半,楚飞扬心中危机感顿起,瞬间便抬腿走向餐桌,执起桌上的筷子与他抢着盘中的食物…… 翌日,一切准备就绪的楚飞扬则领着云千梦出了楚王府,似是在躲避楚王的围追堵截一般,一路上,两人换了三次不同形状颜色的马车,直到来到了河畔边,楚飞扬脸上的神色这才稍稍放松! 而云千梦的双目却是落在面前那艘精致大气的画舫之上! “绿黛河可是护城河,咱们坐上画舫围着绿黛河走一圈,便能把京都的景色尽收眼底,既可以让你放松心情,又不用太累,更没有闲杂人等的打扰,真是三全其美的好法子!”看着云千梦眼底的喜色,楚飞扬扶着她走上画舫! 却不想,两人的画舫刚刚离岸,后面竟又快速的追上另一艘奢华的画舫…… ------题外话------ 票票啊票票啊,向偶飞过来吧……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追我跑抓不着 两人立于画舫内看着那渐渐靠近的画舫,却发现楚王立于船头怒目瞪着里面的楚飞扬,云千梦不由得抿嘴轻笑了起来,只觉这祖孙真是一对冤家,小的躲着老的,老的缠着小的,只是两人相处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情却是纯粹的让人感动! “船家,加快船速!”楚飞扬双眸半眯,微冷的目光射向那一脚踩在画舫外围栏上的楚王,嘴角不禁浮现一丝冷笑,他这爷爷真是越老越不知道爱惜自己了,居然顶着冬日的寒风立于船头,活的不耐烦了是吧!好,那自己就给他加把火,让他好好享受这冬日刺骨的寒风,不让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他是不会自己厉害的! 云千梦见楚飞扬面色微沉,便轻握住他的手,引开他的注意力,轻声道“还是请爷爷进来吧!年纪大了,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更何况,自己还在这船上,哪有孙子孙媳不让爷爷上船的?传出去,还不被别人笑话? 而楚飞扬一面享受着云千梦少有的主动,一面则是坚决的摇了摇头,随即便命人放下画舫四周的木棉窗布,不让寒风沁进船内,免得云千梦受寒,又拉着她坐下,亲自拿起那小茶几上摆放的竹筒,从里面取出几根朵茉莉花放进那浅棕色的琉璃茶盏中,随即提起小茶几中间早已是烧着的水壶,小心的把里面的热水倒入玻璃茶盏之中,然后轻轻的盖上那茶盏的碗盖,修长的双手捧起那玻璃茶盏微微摇晃了几下,把里面已经变色的茶水倒入身旁的盆中,又提起那水壶倒入玻璃茶盏中三分之二的热水,最后采用干净的娟帕包好递给云千梦! 看着楚飞扬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捏起那一朵朵外形秀美,毫峰显露,香气浓郁的茉莉花,仅仅只是用眼睛看着,云千梦也不由得不感叹上天对楚飞扬的厚爱,那一双修长的大手晶莹如玉、纤长有力,泛着淡淡粉色的指甲更是平添了一份秀气之美,让云千梦不禁有些看呆了眼,只觉这自己的夫君果真有祸国殃民的本事,仅仅只是一双手,便已是能做到让人目不暇接,也难怪那些女子嫉恨自己了! “尝尝看,这是龙团珠茉莉花茶可是今年的贡茶,我在宫中喝过一次,觉得不错,便向皇上要了些回来!”晶亮的双目柔和的凝视着云千梦,似是在等着她的夸奖! 云千梦则是依言低下头掀开那茶碗盖,淡淡的热气从里面缓缓升了起来,一股茉莉花特有的清香顿时扑面而来,只见汤色黄绿明亮,叶底匀嫩晶绿! 举起手中的玻璃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顿觉鲜醇爽口,回味再三更觉滋味醇厚,让云千梦不由得又喝了一口,随即笑着朝楚飞扬点头,缓缓开口“果真是好茶!” “楚飞扬,停船!”而这时,后面的画舫竟隐隐传来楚王的怒吼之声! 听着那遥远的声音,便知定是他们的船把楚王给甩开了一段距离,这才引得楚王气急跳脚,不顾形象的便站在那船头大吼了起来! “船家,加你一倍工钱,再加快船速!”可越是这样,楚飞扬想甩开楚王的决心便越坚决,此时更是加大筹码让船家加速! 那船家听到竟有这么好的赚钱途径,自然是立即卯足了劲的划船,只见那船舱底部的工人们立即拼足了自己的力气,用力的把画舫往前划去,瞬间便把身后的画舫给甩在了身后,遥遥领先那画舫竟有五百米的距离! 而此时,船舱上的帘子被人掀开,走出一身寒气的江沐辰,看着楚王急得在船头跳脚纳闷,又见前面的画舫越来越远,心中冷笑一声,嘲讽道“想不到楚相竟是这等的不孝,明明听到楚王的喊停声,却反而把画舫划的更快,这般的不孝顺,当真是让人不齿!亏得王爷当时为了阻拦本王进入王府,竟动用了楚军!这样的子孙,王爷护着有何用?” 语毕,江沐辰的目光复而又转向前面那艘精致的画舫之上,那双含着刀光剑影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那木棉窗帘之后憧憧的两道人影,恨不能喷出火花来! 而方才还气急败坏的楚南山,则是在辰王出来时便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只见他满身沉稳大气的气势,面对江沐辰故意的挑拨离间,却是淡然一笑,隐含精睿之光的眸子欣赏着绿黛河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淡淡的开口“辰王既不是本王与飞扬,又焉知我们祖孙之间的乐趣呢?如今有了梦丫头,过几年再添几个重孙,本王便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只是,本王却是有些为辰王惋惜啊,当初这么好的姻缘,倒是被辰王你自己一手给搞砸了!想必辰王此刻心中定是懊悔不已吧!只不过,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 说完,楚南山面沉如水的眸子中泛出淡淡讥讽的笑意,勾起的嘴角更是浮上一抹冷意,直视着辰王的双目炯炯有神却又透着浅浅的警惕与杀气! 被如此气势的楚南山紧盯着,江沐辰却依旧能够保持着冷静镇定的神色,只不过,在楚王提及他与云千梦之前的婚约时,那冰冷如雪山的眸底却是瞬间闪过一丝怒意,如剑身上飞速划过的冷芒,让人心中不禁泛起寒栗! “楚王是想掩饰什么吗?就楚飞扬此时对您的态度,只怕楚王的愿望要落空了!届时,楚王岂不是颜面扫地?”那画舫中重重叠叠的身影,让江沐辰那隐藏在衣袖下的双手已是紧紧的握成了拳,若不是隔着太远,只怕他早已是克制不住冲进船舱之中! 而此时他的身边竟还站着一个喋喋不休,恨不能用言语击垮他的楚王,当真是让江沐辰心中怒意肆意,还不等楚王再次开口,便冷嘲热讽道“楚王爷可别忘了,刚才是谁强行登上本王这艘船的!” 本以为这样说便能让楚王住口,却不想江沐辰这番话又引起楚王没完没了的唠叨“这寒冬腊月的,整个绿黛河,除了前面那艘画舫,便是你的船,你说本王不登上你的船,那登谁的船!只不过,你这画舫前进的速度似乎太慢了些,这样的龟速,也难怪梦丫头被娶进了我们楚王府!” “加速!”楚王的话音还未落地,耳边便响起江沐辰那略带咬牙切齿的冷喝声! 守在画舫一角的宁锋见自家主子竟被楚南山轻而易举的给挑怒,心中不由得担心,顿时上前想劝阻辰王! 毕竟,此时正是城门大开的时候,进城出城的百姓众多,若是被他们发现辰王的船竟紧紧的追着楚飞扬的画舫,只怕不用到明天,京都中又会掀起无数的揣测之声,这于王爷可是万般不利的! 可楚南山却是一记冷眸射过来,那眼中含有的警告让宁锋不禁微微停住了上前的脚步,只是看着江沐辰那冷意外露的气息时,却又是顶着楚南山给予的压力继续走上前,立于辰王的身后侧劝解道“王爷,这画舫可是太妃娘娘的心爱之物,可是磕不得碰不得的,咱们还是小心行驶!前面画舫的速度那般的快,说不准便会出事……” 可话还没有说完,宁锋便觉得原本压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重了几分,抬头看去,只见楚王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那双幽暗不明的眸子中闪烁着让他心中产生惧意的光芒,仿若自己是被猎豹盯住的食物一般! 而宁锋还未从楚王的目光中抽出身来,江沐辰那寒冰似铁的目光却又同时恶狠狠的瞪向他,兴许是宁锋那最后一句话惹怒了江沐辰,让他心头顿时不快,恨不能在宁锋的身上看出一个窟窿来! 可即便如此,有些话,宁锋还是不得不说,只见他转开与楚王对视的眼,继续在辰王的耳边低语“王爷,不一会这城门口便会人来人往,咱们这样紧追不舍,只怕会引起有心之人的造谣!还请王爷三思啊!” 更何况,前几日王爷大婚之时,说是娶的云千梦,可到头来落入众人眼中的却是云若雪,这件事情已是让元德太妃生气不已,更是让王爷成为京中众人嘲笑的目标,若此番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只怕辰王的声誉可要尽毁了! 在宁锋看来,云千梦只是一个被辰王退婚的相府千金,即便她今日已是嫁给楚相,可依旧只是一个小女子!若是他向来冷静自若的王爷,总是为了一个女子而这般兴师动众,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应该啊! “你如今的话是越来越多了!是不是觉得本王太过仁厚,连你也变得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可江沐辰却是依旧坚持己见,尤其看到前面的画舫又开始加速后,他眉宇间的神色便变得更加的冷峻,透着恨意的双目更是泛着无边的冷意,就连立于一旁的楚南山亦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小子,让你去,你就去呗!一个大男人,怎就生的这般的啰嗦!本王可是等着登上我那孙子的画舫呢!”这时,楚南山淡淡的开口,只是话中所含有的威严,却是连辰王这样的皇室亲王亦是无法相提并论! 宁锋自知多劝无益,更何况自家主子已是下定了决心,便只能反生走进船舱,吩咐下面的人加快船速! “王爷的执着,真是让本王佩服啊!”楚南山的目光仿若具有穿透力一般的紧紧的盯着身旁的江沐辰,话中有话的说道,只是那两道白眉却在说出此话时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眼底泛起的波澜如惊涛拍岸般的壮烈,只是顷刻间却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让人察觉不出他方才强烈的感情波动,瞬间粉饰了他所有的情绪波动! “哼!楚王又想开始嘲讽本王了?”如今京中流传的那些闲言碎语,江沐辰又岂会不知,就连元德太妃这几天已是没有再去过他的院落,只怕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可这些对于江沐辰而言却是可以毫不在意的小事,他的心中只要想到云千梦已成为楚飞扬的妻子,便有股怒不可赦的恨意源源不断的涌上心头,那被楚飞扬当众赤果果羞辱的愤怒,若是不找到这两个当事人,江沐辰是无法息怒的! 而楚南山此时却没有再理会江沐辰,看着两艘靠的越来越近的画舫,楚南山的眼中不由得跳出淡淡的笑意,他心中早就知道,楚飞扬那臭小子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的! 而此时坐在船舱中取暖赏景的两人亦是看到那船头立着的两人,只见云千梦眼底划过一丝讶异,看着楚王与辰王竟能够心平气和的立于船头这么长时间,倒真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可随即一想,楚王为了追到楚飞扬,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连辰王的船也敢上,当真是大胆至极! 而楚飞扬的眼底却已是结了一层薄冰,只是握着云千梦的手却还是那般的温暖,只是此时他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些,心底的某些情绪便由这重量传达给了云千梦! “在担心爷爷?”楚飞扬平日里虽常与楚王过不去,但血脉的相承却不是能够抹杀的事实,到了紧要的关头,那隐藏在心底的担忧便会真情流露出来! 只是,楚飞扬在听到云千梦的话后,却是淡淡的笑了,那眼底的薄冰如春水融化般的柔和,带着和煦的沐风拂过云千梦的心底“我是在想这两人是不是打算联手!” 两个皆是他的手下败将,楚飞扬自然是不会放在眼中,可那两人却有着同样的目标,那就是云千梦,这就让楚飞扬不得不防了! 看来昨天的事情对江沐辰的刺激不小,竟打听清楚自己今日的行程,专门守在绿黛河守株待兔,只为捉到他们! 既然如此,自己自然要陪着这两人好好的玩一玩,看看谁更胜一筹! 拿过一旁的貂毛披风替云千梦披上,楚飞扬口中同时出声“习凛!” 云千梦只听见一声极轻浅的落水声,还未问出口是何事,便已被楚飞扬搂着站起了身,带着她往船头走去! 外面冷冽的寒风让云千梦一时不适应的缩了下脖子,可身子却在此时被楚飞扬抱的更紧,那修长的大手更是替她把披风后的帽子盖在头顶,遮住了外面的寒气! 云千梦却是在适应了外面的低温后深吸口气,只觉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自由,这可比呆在那高门大院让人舒畅的多了,放眼看去那远处拱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那远处热闹的长街上四处吆喝叫卖的声音更是随着寒风隐隐的刮进人的耳中,让闷在那四方小天地的云千梦一时有些蠢蠢欲动,真想立即加入到那热闹的景色之中! 楚飞扬看着她眼底的欣喜,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随即打横着便抱起了她,在云千梦来不及惊呼的瞬间,带着云千梦竟跳下了他们脚下踩着的画舫,瞬间便落在那画舫前头早已准备好的小船上! 而习凛则是紧随其后的也跳上了这条小船,那小船上的船夫则在他们坐稳后,便飞快的滑动船桨,朝着岸边驶去…… 云千梦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画舫,心中暗笑楚飞扬为了躲开楚王,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此时那画舫正遮挡住了小船的影子,就算楚王与辰王追了上来,只怕也是人去船空,那两人注定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只是可惜了今昔的泛舟湖上,好好的一次冬游,就这么被人给搅和掉了,唉!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小船便已靠岸,而此时,小船后面有画舫挡住了江沐辰等人的视线,左边又有拱桥的桥墩挡住了岸边的视线,可真是独享天时地利人和! 只不过,这倒是让云千梦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双目带着些许明了的转向带着她走向岸边马车的楚飞扬,只觉把这一切掌握的恰恰好的楚飞扬,实在是太过厉害了,也难怪他年纪轻轻便位于百官之首,这样的能耐与心机,怕是古今少有吧! 两人坐进马车内,云千梦放下头上的帽子,素手轻轻掀起那厚实的车帘微微向外看去,只见那立于船头的楚王脸上,还飘着一抹得意的神色,而江沐辰的脸色也是随着两艘画舫的靠近而变得和缓了些许,只是不知,他们在看到空无一人的船舱时,会有何反应! “那臭老头和卑鄙小人有何好看的?梦儿,你的相公是我,在我的面前,你居然还敢看别人!”这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的转过她的脸,另一只手则是握住她掀帘的手,让那车帘顺其自然的放下,而印入云千梦眼帘的却是一副哀怨的俊颜! 只见楚飞扬眼中含着委屈,那双如泼墨般的黑瞳中则是闪着指控的神色,素来平展的浓眉亦是似有若无的轻皱了起来,整张脸看起来可怜兮兮,透着一股子的怨气! 见他这般的在意,云千梦不由得抿嘴轻笑,心中竟升起一抹捉弄之心,随即抽出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双手捧住他那让人神魂颠倒的俊容,快速的凑上自己的红唇,在那薄唇上清浅的印下了属于她的印记! “这样总可以了吧!”只是这个亲吻却如昙花一现,只是轻轻的碰触便已收回! 而这轻描淡写的一吻,显然是引起了楚飞扬心中更多的不满,只见他立即揽近云千梦的身子,一手更是压在她的脑后,自己主动的低下头瞬间便又攫住了她的红唇,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反侧的吸取着她口中的芳香与美好,直到听到云千梦那细微的娇喘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只是却把她搂得更紧,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商量着“梦儿,咱们还是回王府吧!” 在这车上要干点别的,可真是不方便,况且外面天寒地冻的,万一让云千梦着了风寒,届时心疼的还不是楚飞扬自己? 听他这么一说,云千梦面颊不由得飞上两朵红晕,那看似无骨的小手却是在他的腰侧狠狠的掐了一把,随即抬起头来瞪视着满脑子其他想法的楚飞扬,怒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做什么还出来?” 一大早便跟逃命似的悄悄的离开王府,还未在画舫上喝完三杯茶,现在又要回王府,云千梦只觉自己可怜至极! 而看着云千梦这般生动模样的楚飞扬却是笑了,只是见他笑的这般的开怀,那放在他腰间的小手又不禁的加大力道,惹得楚飞扬顿时呼痛,大手立即覆上那只小手,舒服的在那晶莹玉透如凝脂的手背上轻轻的滑动着,随即低头暧昧的在云千梦的耳边求饶“梦儿,替为夫好好的揉一揉!” 云千梦岂会不知道自己下手的力道,若是真能把楚飞扬给掐疼,那自己早就可以单手撂倒江沐辰了! 没好气的瞥了楚飞扬那故作可怜的脸,可自己的手却还是听话的替他轻轻的揉着腰侧的细肉…… 而此时的绿黛河上,看着两艘画舫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成只有两丈远,楚南山顿时摩拳擦掌,兴奋的目光扫了眼身旁的江沐辰,朗声道“辰王,本王先走一步!” 语毕,便见楚南山的身子如大雁一般的飞了起来,而江沐辰脚下踩着的画舫却是微微的轻颤,可见方才楚南山离开时脚下用了大力,故意让船只摇晃了起来! 而随着这摇晃的摆动,整条画舫的速度明显的减慢了下来,若不是江沐辰早已有所防备,怕早就被楚南山这突如其来的暗算给摇进了绿黛河那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目光顿时一沉,江沐辰顿时也随着楚王的动作脚踏船板飞身来到前面的船只上,可当他掀开那重重叠叠的木棉帘子时,却发现里面除了袅袅茶香,竟空无一人! “都怪你!谁叫你一早不加速的?现在倒好,咱们两个人居然玩不过楚飞扬那臭小子,真是丢脸!”还不等江沐辰发火,已是把船舱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的楚南山顿时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江沐辰的身上! 只见他此时神色凄哀,仿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那两道原本眉飞色舞白眉早已是耷拉了下来,显得十分的无精打采! 而此时江沐辰的心中还窝着火呢,却莫名其妙的被楚王一阵怒吼,向来天之骄子的自负让江沐辰心头涌上一阵阵的怒意,随即便冷笑着讥讽道“王爷真是会过河拆桥!上本王船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气性,现如今追不到自己的孙子,倒是拿本王撒气,当真以为本王是没有脾性的泥菩萨,任由你们搓圆捏扁吗?” 此言一出,楚王顿时往后跳了三步,随后连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指控道“辰王这是在怪本王上了你的船,加重了船身的重量,使得船划不快吗?我一个老人家能有多少分量?若不是你那侍卫百般的推脱不肯加快船速,本王早就抓住楚飞扬了,岂容你在这里指责本王?辰王若是觉得气闷,不如好好的管教属下,免得下次再误事!” 说完,楚南山眉角得意的一挑,瞬间便出了船舱,让那船家重新放下一条小船,朝着岸边滑去! 宁锋则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楚王竟如此的胡搅蛮缠,怎么到头来一切的责任全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他身为辰王的贴身护卫,自然是要以王爷的安全为重,且最近京中发生这么多对王爷不利的事情,他若是再不提点着,只怕辰王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就白费了! 却不想楚王短短的几句话,竟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为王爷似乎还把楚王的话听进了耳中,此时看向他的眸子中尽是怒意与冰寒,让宁锋心头不由得浮上一阵委屈! “回王府!”半日的等待竟是一场空,让江沐辰只觉自己颜面尽失,又被楚王当面羞辱了这半天,更是怒火中烧,随即面色难看的走出船舱,待画舫靠岸后,便立即下了船往辰王府而去! 天福楼的雅间中,云千梦倚窗而坐,看着楼下形形色色的路人、各种叫卖声的小贩,只觉身心愉悦! “梦儿,快把这鱼翅羹喝了!”而楚飞扬则是热心的为自己的妻子布菜,见店小二刚刚端上来一盅鱼翅羹,便立即端在手中亲自喂到云千梦的唇边! “不吃!”可却被云千梦无情的推开! 看着满桌子玲琅满目的佳肴,云千梦则早已是没有任何的胃口,毕竟,让一个连续吃了一个时辰的人再喝一盅鱼翅羹,实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她已经明显感到自己的胃部撑的不行了! “听话,就喝一口!”可楚飞扬却是不私心,依旧耐心的喂着! 虽然对自己妻子的身材很满意,可没有哪个男人会嫌弃更加丰满的女子吧!楚飞扬则是看好云千梦在这一点上还有可塑性,便点了一桌子的佳肴,诱哄着她多吃点以达到他的目的! 却不想,云千梦竟是相当的不给面子,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只顾着盯着下面的风土人情,竟无视自己身边的相公! 见自己的手再次被推开,楚飞扬认命的放下手中的勺子,一手撑着下颚,一手则是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里面无色的液体在杯中缓缓转动,状似无意道“夫人如此的不解风情,本相倒是觉得那北齐的公主让人心生爱怜!尤其那一曲歌舞,当真是让人过目难忘,身姿优美、身段柔软,别说是普通的男子,即便是本相也是心生爱慕!” 听着他这般凄凄哀哀的表述,云千梦的注意力渐渐的从楼下的美景中收了回来,只是目光却是依旧盯着长街上的景色,耳朵却是用力的竖了起来,打算听听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那北齐公主在西楚待了也有几月的时间了,本相倒还没有请她到楚相府款待一番,当真是失职!梦儿,你说为夫是不是需要请灵儿公主前来王府一叙?”说着,楚飞扬顿时凑近云千梦,双目紧紧的盯着云千梦脸上的表情! 而云千梦却是双手撑在窗沿上,右手食指则是微微转动着手中的丝帕,听楚飞扬这么一问,心头顿觉好笑,随即浅笑着回道“夫君既然是相府的主人,做任何事情,自然也不必多问妾身的意思!夫君只管依着自己的心意走便是了!” 话虽如此,可云千梦的双目却自始至终都未转向楚飞扬,那红唇勾起的笑容上更是泛着幽幽的冷光,却让楚飞扬心头一颤,正要自我检讨,去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不一会便见习凛领着容云鹤走了进来! “楚相与夫人前来天福楼,真是大驾光临!”看着转过头来的云千梦如今气色极好,容云鹤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没想到你今日竟在这里!”突然遇见故人,云千梦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 之前在楚相府时,众人都在场,自己也不方便与容云鹤多加交谈,现在身边只剩楚飞扬一人,且他如今满脑子又全是那齐灵儿,云千梦自然是要找点其他的事情,否则岂不无聊! 毕竟,她可做不出古代女子那般为了挽回自己夫君的心,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来,倒不如自强不息,让他看看自己的厉害! “前些日子事情多,我昨日回府后便把这段时日的开销、进程全部整理了一遍,正巧你在这边,咱们便把前期准备所花银子的账目核对一遍吧!”而自从看到容云鹤进来,楚飞扬的面色便骤然黑沉了下来,又见此时容云鹤居然变戏法的从袖中掏出几本厚厚的账本,心中越发的不快,顿时便拉住云千梦的手,作势要起身离开! 可云千梦一听说账目的事情,便立即起身与容云鹤一同走向雅间的右侧,两人面对面的落在在小茶几旁,热切的讨论起近日事情发展的情况! 楚飞扬看着如此‘巧遇’的容云鹤,手指则是用力的捏着手中的酒杯,随即仰头喝下一杯,复而又自己斟上一杯! “你算账,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这医术方面的事情,还要等小聂大夫回来再做决定!毕竟咱们均不了解,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既浪费了时间、又浪费的银子!”一页页查看着最近的账目,云千梦浅笑着开口! 而容云鹤则是双目含笑的看着她,时不时的点点头说上两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融洽! “只是不知小聂大夫何时能回来!”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只是却独独缺了小聂大夫一人,容云鹤想了想,随即转目看向独自坐在桌前的楚飞扬礼貌的问道“不知相爷可知!” 楚飞扬心头暗恼,正要答不知道,却见此时云千梦亦是认真的看着自己,便笑着开口“年关之前兴许能回来!洛城此次受了重创,怕是还要再留些时日吧!” 说着,楚飞扬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云千梦的身边揽着她站起来,温柔道“梦儿,我们也出来半日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说着,不等云千梦开口,楚飞扬便快速的吩咐着习凛“习凛,去楼下结账!” 习凛早已是看出这雅间之中略带诡异的气氛,此时听见楚飞扬的吩咐,便立即转身想要尽速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成为相爷炮轰的对象,只是刚刚转身,却被容云鹤给叫住“且慢!” 几人见容云鹤出声,均是不解的看向容云鹤,却见他笑道“二位大婚,云鹤也没有送上什么礼物!此次辰王能够从容家撤兵,也是相爷从中周旋!这一顿饭,自然是云鹤请二位的!还请相爷不要推拒!” “这可不行,我们与容公子非亲非故,岂能受人这样的恩惠!”楚飞扬则是断然的拒绝了容云鹤的好意,随即给了习凛一个眼色,让他快去结账! 而云千梦也深觉不妥,便开口道“开门做生意,岂能因为熟人而免单?你若是想要送礼,那便再让我一成分红便是了!” 说着,云千梦便狡猾的笑了起来,眼底流转的狡黠让容云鹤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即也跟着笑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办!” 云千梦没想到容云鹤真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一时间笑容凝固在了嘴边,可见容云鹤眼中神色极其的认真,又想着容家似乎也不缺自己的一成分红,便点头接受了! “梦儿,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吧!咱们已经耽搁容公子这么久的时间,可莫要再耽误人家做生意!”楚飞扬一口一个‘容公子’‘人家’,一听便知要把容云鹤划分在他们二人的圈子之外! 云千梦抬眸,见楚飞扬那墨色的瞳孔中隐隐藏着酸意,心中不由得轻笑,便朝容云鹤点了下头,随着楚飞扬一同走出天福楼坐进马车之中! 可还未坐稳,便被楚飞扬拉进了怀中,刚抬头想开口说话,自己的唇便被楚飞扬给吻住,那强势的舌攻城掠地般的进驻到她的口中,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来回转悠了一回,这才见他略微满意的放开了她! “以后让洪管家与容云鹤讨论商铺的事情!你莫要劳心劳力,看得我心疼!”薄唇微微离开云千梦的,楚飞扬低低的开口,口中残留的酒香醉人般的飘进云千梦的鼻中,却让她微微皱了眉,抬手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前,不满的抗议道“洪管家岂知我的用意与想法?况且,这点事情若说是劳心劳力,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干不成了?” 而楚飞扬却在听到云千梦的话后拧起了眉头,这丫头,居然不明白他的苦心! 可面对这么一张朝气蓬勃的娇颜,楚飞扬当真是有火也发不出来,只能在心中把容云鹤从头到脚的给骂了一遍,这才重新笑道“既如此,那日后便让洪管家跟在你身旁学着点,总有一天,他会了解你的用意与想法的!当然,梦儿,你且先对我说一说你的想法!” 看着楚飞扬这两面三刀的样子,云千梦鼻子中哼哼的哼出两声,随即没好气的开口“那相爷可否先告知妾身,那齐灵儿公主哪里吸引您的目光了?” 说着,那两条柔若无骨的手臂便环上了楚飞扬的脖子,美目中却是含着点点星火,如此的有朝气却又被云千梦理智的压抑着,让楚飞扬心头微微发疼,复而低头快速的在她的唇上轻啄了几下,随即抬手轻揉了揉她的秀发,笑道“哪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那不过是为夫胡乱诌的!即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及梦儿的一根发丝!” 看着楚飞扬这般的示好,云千梦心底浅笑,面上却依旧严肃,轻哼两声便不再理会于他,只是螓首却是轻轻的搁于他的颈窝,半眯着双目养神! 楚飞扬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开口,双手牢牢的环着她的腰身,不让她摔倒碰到! 只是,当马车停妥在楚王府门口,两人一同走下马车时,却看到一辆熟悉的凤辇竟也停在楚王府的大门口! 此时习凛则是快步上前,在楚飞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楚飞扬原本含笑的眸子骤然冰冷了下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看着那奢华却又十分眼熟的凤辇,云千梦岂会不知那是齐灵儿的凤辇,便含笑打趣的开口! “既如此,我们便回楚相府吧!”见云千梦满面促狭的笑容,楚飞扬亦是跟着笑了! 只是话音刚落,便见楚王府的大门被打开,楚王满面得意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楚飞扬后更是向他挑了挑眉,随即走到云千梦的身边开口“丫头,你们今日去哪里了?让爷爷好找!此刻是不是累了,快随爷爷回府休息吧!” 可楚飞扬却是牢牢的搂住云千梦,似笑非笑的盯着楚王,随即开口“你可真是会惹事!”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公主用计反被算计 “楚相似乎十分不欢迎我们的到访呀!”却不想,此时齐靖元竟从那凤辇内走了出来,身后竟还跟着齐灵儿! 两人一同下了凤辇,先后朝着楚飞扬等人走了过来! 几人转目看去,只见齐靖元嘴角噙着冷笑,眼中微微闪着阴沉,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让人望而生畏,不明白世上为何会有如此阴沉难懂的男子! 而他身后的齐灵儿却是一身深紫的冬装,衣领袖口出均是镶有雪白的貂毛,衬托的齐灵儿那玉白的小脸越发的惹人怜爱!而那深紫的宫缎上隐隐浮现着银色丝线绣成的牡丹花,随着齐灵儿的走到而摇曳生姿,引得路人纷纷顿足相看,直叫人移不开眼! 此时齐灵儿面带微笑,那双水眸先是淡淡的扫向楚飞扬那平静冷淡的俊颜,随后才看向云千梦,朝着云千梦微微的点了点头! 而齐靖元则是自踏出马车那一刻起,那双充满阴鸷的眸子便紧紧的盯着楚飞扬,直至站到三人的面前,这才转向云千梦,见今日的云千梦一身桃红色的冬装,让鲜少穿如此耀眼色彩衣着的云千梦如一只鲜嫩的水蜜桃般娇艳欲滴,而此时她整个人的身上混合着清新与妩媚,让见过无数绝色美人的齐靖元,眼底也不由得闪过一丝赞叹! 而楚飞扬则在齐靖元把目光转向云千梦时,便拉过云千梦,用身子微微的挡住了齐靖元那让人生厌的目光,淡漠的开口“不知太子与公主到访有何要事?若是朝政之事,还是请太子进宫向皇上禀明!本相此时正新婚燕尔,着实不愿被人打扰了与夫人的生活!” 这话说的极其的直白,亦是避免了与齐靖元多加接触的机会! 只见听到此话的齐灵儿,那原本含着浅笑的唇角微微一顿,随即收回看向云千梦的视线,转而望向齐靖元的背影! 而齐靖元则是面色不改,原本脸上的阴沉,反而在听到楚飞扬的话后勾唇一笑,随即开口“本宫自然是为了楚相大婚一事而来!” 说罢,齐靖元那含着冷意的眸子却是环视了周围一圈,随即冷笑着继续道“把前来道贺的客人拒之门外,难道这就是楚王府的待客之道!本宫虽知楚王爷在玉乾帝心中有着极重的分量,但也不能因此恃宠而骄,把所有客人纷纷拦在王府的门外吧,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 楚南山听着齐靖元不停的给他戴着高帽子,又不停的拿高帽子压着他,眉角上方的白眉则微微颤抖了两下,面色瞬间变得平静冷淡,带着一抹沉思与不解的开口“本王已年老,精神头比不得年轻的时候,自然是要闭门谢客的!否则累着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太子年轻体壮,喜爱东讨西伐,带着男儿的血气方刚,这自然是好的,只是若是冲的太过,只怕会伤神伤身!” 方才被楚飞扬那般教训着,楚南山心中已是憋屈不已,此时又被齐靖元质问,楚王心中的怒火便被勾了起来! 既然自己不能得罪楚飞扬,那得罪齐靖元总可以吧! 齐灵儿见楚南山与楚飞扬均是不愿自己与太子进入楚王府,便笑着自齐靖元的身后走出来,缓缓来到云千梦的面前,温柔的握起云千梦的手,笑道“真是许久不见云小姐了!哦,不对,如今云小姐已是楚夫人了!此次楚相与夫人大婚,我们消息得知的太晚,因此才拖到今天前来道贺,还请夫人与楚相莫要介怀!” 见齐灵儿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云千梦自然不能伸手去打她的脸,况且齐灵儿是北齐的公主,加上如今瑞王仍旧握在齐靖元的手中,不管玉乾帝心中对这位北齐公主有何打算,但现下的情况下,这几分薄面总还是要给的! 于是,云千梦也跟着笑道“多谢公主还记挂着!” “楚夫人何必如此客气!本宫与夫人也是投缘的,这才央求着太子哥哥带着本宫前来!想来夫人不会不招待本宫吧!”说着,齐灵儿便掩嘴轻笑了起来,只是那含笑的眼角却是用余光淡扫了楚飞扬一眼! 看着齐灵儿与云千梦套近乎,楚飞扬眸底微微泛出冷寒之气,本想带着云千梦直接会相府,只是此时见她此时嘴角含笑,眼中散发着点点亮光,随即便也跟着笑道“那就请太子与公主进府一坐!” 说着,便与楚南山一同陪着齐靖元走进楚王府,而云千梦则是陪着齐灵儿慢慢的跟着三人的身后! 一路从大门进入前院,随后穿过花园,最后来到楚王平日待客的偏殿,看着楚王府内竟不见一株鲜花,齐灵儿眼中不由得划过疑惑,就连齐靖元亦是对这位扬名已久的西楚楚王充满好奇! 见齐靖元有楚飞扬与楚王招待,云千梦便领着齐灵儿坐到了花园的凉亭之中! “王爷府中为何不见任何点缀之物?虽然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可若是多些香气扑鼻的鲜花,岂不更好?”看着满园的绿色,齐灵儿只觉单调,便笑着提议! 见齐灵儿似是话中藏着其他的意思,云千梦也弯弯绕绕的回答着“这是当年楚王妃布置的景,想必爷爷心中只有王妃一人,因此才一直保持着现状!” 闻言,齐灵儿眼中目光微闪,淡淡的开口“王爷可真是至情至性之人,竟如此的专情,让本宫好生的羡慕楚王妃!” 两人正说着,便见上官嬷嬷领着几个小丫头过来,见着云千梦与齐灵儿,众人齐齐的行礼! “都起身吧!不知嬷嬷此时过来,是否有什么事情?”云千梦看了看那些小丫头手上捧着的东西,笑着问道! 上官嬷嬷缓缓的站起身,耳边听到云千梦的问话,便也浅笑着回道“回少夫人的话,这时相爷让奴婢们准备的软垫,现如今虽说外面的十分的舒适,可毕竟太过寒冷,这凉亭中的石凳更是极其的阴寒,少夫人可不能就坐,否则病从脚底窜上心头,这可就不好了!” 说着,上官嬷嬷便从身后小丫头的手中接过一只柔软厚实的软垫,亲自为云千梦垫在石凳上! 而齐灵儿这边,也由她带过来的丫头接过另一只软垫,垫在了她所坐的石凳之上! “倒是让他费心了!”只觉身下果真比方才软和了许多,云千梦抿嘴一笑,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只是上官嬷嬷的事情还未做完,只见她又从衣袖中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暖炉放进云千梦的手中,这才挥退了身后跟着的小丫头,自己则是安静的退至云千梦的身后不再开口! 看着云千梦手中那只漂亮的手炉,齐灵儿眼中泛起羡慕的神色,不由得开口“想不到楚相竟是如此的心细,对夫人可真是无微不至!夫人可真是有福之人,竟能够嫁给楚相这般伟岸的男子,当真是羡煞旁人!” 云千梦双手轻轻的捧着那与苹果一般大小的暖炉,只感觉那暖炉之中的热气缓缓的通过自己的十指传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一时间略微有些发凉的身子顿时暖和了起来,精神顿时好了许多,便也多了更多的精力去应对面前的齐灵儿,见她三句话不离楚家的男子,便知其今日打的是何主意,嘴角的笑意略微淡了些,语气中更是添了几分惆怅,目光幽幽的看着这满面的景色轻启红唇“公主身份高贵,又岂是旁人能够企及的,又是生的这般的美貌,可是只有我们羡慕公主的份!对于我们而言,此生的要求也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已!这样凡夫俗子的愿望,又岂能入得了公主的眼!” 听着云千梦的回答,齐灵儿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见云千梦神色专注的盯着花园中的景色,便也跟着她把目光转向那一片葱绿之中,半饷,才缓缓开口“夫人果真不适一般的女子!这样的心愿,别说是一般的女子,即便本宫高贵如公主,又有几个人能够遂愿呢?可夫人却是轻轻松松的便遇上了,当真是让人羡慕!” 闻言,云千梦眸子的光芒微微一冷,微微抬起一手,指着花园之中那一颗颗青松淡然道“只是各人的想法不同罢了!听公主方才所言,便知公主是爱花之人!只是,百花虽美,却总有凋谢的时候,可青松虽只有一色,却是常青树,我想,这便是当年楚王妃的用意吧!千梦自知容貌才情皆非上乘,不求荣华富贵、也不奢望能够一枝独秀,只希望自己是那唯一的一抹绿色,永驻夫君的心中!这只是小女子的想法,还望公主莫要见笑!” 听着云千梦的话,齐灵儿心中则是吃惊不已,原本是她拿着花园中的景色做文章,却不想竟被云千梦反将一军,竟逼得她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毕竟,云千梦方才所说的话,却是全天下女子心中所期盼的!自己虽贵为公主,但何尝不希望能够嫁个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君? 而云千梦突然这般的坦诚,竟让齐灵儿不知该如何应对,若是反驳便显得自己强词夺理,若是退缩,却又显得自己理亏! 一时间,凉亭之中安静至极,齐灵儿借由喝茶的空隙,在心中细细的思量着接下来的该如何的应对云千梦! 而云千梦则是把齐灵儿那平静无波表情下的细微波动收于眼底,随即端起面前的茶盏,一手轻轻的掀开碗盖正要抿上一口,却见里面只是一碗温水,便有些奇怪的看向上官嬷嬷! 上官嬷嬷得到云千梦询问的目光,便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示意这全是按照楚飞扬的吩咐准备的,云千梦这才安心的喝了一口,却发现里面竟是淡淡的蜂蜜水,一时甜到了心中! 而此时,齐灵儿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下一轮的进攻,那扫着淡妆的容颜微微绽放出得体的浅笑,双目暗藏机锋的看着云千梦,带着一丝关切道“夫人这般的心愿,自然是天下所有女子所想!可是,这世道又岂是女子真敢这么做的?届时被世人冠上妒妇之名,只怕会遭人唾骂一世!” 云千梦口中的甜味还未散去,便听见齐灵儿不死心的追问,不由得的弯了弯唇角,显出一抹极其别致的笑容来! 而齐灵儿看着这样的云千梦,心中更是不解,想不明白云千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平常的女子,听到妒妇早已是面色吓得煞白,而她不但没有任何的异常,竟还笑的这般的开心,当真是让善于揣摩人心思的齐灵儿,也有些微微泛愣,有些捉摸不透云千梦的个性与想法! 而此时,在凉亭中伺候着的暮春等人听到齐灵儿竟给她家小姐随意的安上了‘妒妇’,之名,几张小脸顿时气的通红,心中纷纷为云千梦抱不平! 明眼人均是看得出,如今是姑爷对小姐百般的疼爱,可这话从这位北齐公主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变了味道,好似是她家小姐黏着姑爷似的,当真是让人讨厌! 就连向来面色不改的上官嬷嬷,在听到齐灵儿的话后,眉头不由得轻皱了起来! 上官嬷嬷看着楚飞扬长大,虽不能说对楚飞扬的心思能够把握得十成十,但有些事情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这相爷对夫人可不是图一时的新鲜,这种从未有过的用心,让上官嬷嬷非常确定相爷的心思! 只是这北齐公主的话却十分让人觉得扎耳,仿若一切均是夫人求着相爷似的! 只不过,站在这里许久,云千梦方才攻守兼备的回答却让上官嬷嬷对她信心十足,心头虽有对齐灵儿的不悦,却也相信这些均是难不倒云千梦,反而有些好奇云千梦接下来的回答! 云千梦则是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盏,随即抬眸看向齐灵儿,缓缓开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千梦并不贪心!也没有奢望在得到一心人时,还能让外人均认为自己贤良淑德!况且,别人的评论尚不能影响我的生活,但那一心人却是此生的依靠,孰轻孰重,相信以公主的聪明,定能分辨的出吧!” “夫人当真是不在乎吗?这天下的女子,有谁会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别说是高门大院、平明百姓人家的妻子,就连皇宫中的那些娇贵主子们,为了博得皇上的一声赞叹,亦会千方百计的把自己身旁美貌的女子塞给那至高无上的人!灵儿当真是不明白夫人为何会有这般奇特的想法,竟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是,话虽如此,齐灵儿心头却依旧因为云千梦方才的话而震撼着,心中不停的反复问着自己,是该活在世人的眼中、还是为自己而活! 看出齐灵儿眼中的挣扎,又听她不死心的追问,云千梦却是但笑不语,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没有必要对一个觊觎她丈夫的女子解释这么多! 况且,该说明的她已是说明,不管这齐灵儿是真明白也好,还是装糊涂,她的立场与态度是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的! 即使齐灵儿再问自己一百遍这样的问题,自己亦会一模一样的答复她! “在谈些什么,怎么笑的这般的开怀?”而此时,楚飞扬竟与齐靖元一同朝着凉亭走了过来,只见他眼中仅有云千梦一人,从踏进花园起便看着自己妻子的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心中便有些好奇,怎么见着这齐灵儿,他的梦儿竟这么开心! 看着已经走上台阶的二人,云千梦与齐灵儿纷纷起身,随即浅笑着回答着楚飞扬的花“只是与公主在欣赏王府的花园!公主觉得这花园的颜色过于单调,应该多种植一些鲜花!而妾身却觉得这青葱绿色却是赏心悦目,比起百花的纷乱更让人心神安宁!” 闻言,齐靖元的目光也随着云千梦的话淡扫着楚王府的花园,只见此时虽是冬季,可楚王府的花园内却是一片春意盎然,给人格外生机勃勃的感觉,虽然少了鲜花的点缀让人有些意兴阑珊,可比之看到冬季那颓败的枯枝,却是好上了百倍! 只不过,齐靖元是何等精明的人,又岂会不明白齐灵儿故意说此事的用途,只是却不想让云千梦夺了先机,竟先开口对楚飞扬说出此事! 而楚飞扬又岂会不明白云千梦故意说出谈话内容的用心,这可恶的小狐狸啊,自己做白脸,竟把红脸的任务尽数的丢给了他! 罢罢罢,谁叫她是他的妻呢,尤其此时云千梦竟还热情的为他斟上了一杯热茶,楚飞扬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端起茶盏,与对面的齐靖元相举杯喝了一口,那暗藏精睿的眸子环顾花园一圈,这才看着云千梦,对齐灵儿开口“公主难道不觉得梦儿便是这花园中唯一盛开的鲜花吗?既然已有鲜花,又何必再添其他的?本相可不希望看到眼花缭乱的花园!太子,您说,是吧!” 说完,楚飞扬朝着云千梦淡淡一笑,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云千梦虽满意楚飞扬方才的回答,可他眼底那抹暗示却让她心头暗恼,心头不由得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做不得,这不,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齐靖元看着这对夫妻一唱一和的回绝了齐灵儿,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即夸赞道“楚相与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难怪我们灵儿总说夫人福泽深厚!如今看来,就连本宫都有些羡慕楚相与夫人这夫唱妇随的生活了!” 闻言,楚飞扬则是勾唇一下,桌下的右手不禁紧握住云千梦的左手,感受到她那只小手带着暖意,嘴角的弧度便越发的明显,随即才开口“太子实在是过谦了!我朝和顺公主可也是一名绝色佳人,相信太子与和顺公主将来也定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又何必羡慕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 而对于楚飞扬故意的转移话题,齐靖元面上却是显出一抹冷酷的笑容,隐藏阴鸷的眸子不禁看向云千梦,见她嘴角含着浅淡从容的笑容,眼中散发着坚定自信的光芒,而一旁的齐灵儿却是在楚飞扬开口后便沉默不语,面上虽含有笑意,却始终是隐含了一抹容易被人挑起的燥意,这也是她虽然在容貌上远胜云千梦,但在气势上输于云千梦的原因! “本宫与灵儿出来也有半日了,今日叨扰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有些出乎意料的,齐靖元竟主动开口辞别,倒是有些让人惊讶! 几人同时起身,依旧是云千梦与齐灵儿并排走下台阶! “啊……”可这时,有些心不在焉的齐灵儿竟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右脚还未踩到一个台阶,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差点便打到一旁的云千梦,而她的身子却是不稳的往前面楚飞扬的后背扑去…… “小姐……”“公主……” 一群跟在后面的丫头宫女纷纷变色,顿时手忙脚乱的冲出凉亭,却不想这凉亭虽不小,但台阶却只容三人并排站着,此时突然涌出这么多人,又均是身穿长裙的女子,场面顿时混乱极了!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你踩我、我踩你,双方人马心头均是惦记着各自的主子,互不相让,差点便当众斗殴了起来,更有些站在台阶边缘的被挤掉下了台阶,重重的摔在那绿色的草坪上! 而这边齐灵儿则是眼见着就要扑上楚飞扬的后背,却突然被人拽住了左手,随后那人用力的拉着她的手腕,让她站稳了身子! 齐灵儿原以为是自己的宫女拉住了她,正气急败坏的转过身想要责罚,却发现云千梦面含浅笑的立于她的身后,笑语盈盈的开口“公主没事吧!”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云千梦,齐灵儿下意识的再次转身,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右边的云千梦早已移动了位置,心中满是惊讶,只是却拍着自己的胸口,面色苍白道“多谢夫人!” 而楚飞扬则在同一时间来到云千梦的身后,双目冰冷的盯着面前的齐灵儿,似是含着极大的怒意! “闹够了没有?”看着自己带来的宫人们如此的没有规矩,在楚相府便大呼小叫,齐靖元双眉紧皱,眼中渐渐的浮现出嗜血的光芒,吓得众人即便是被人踩了也不敢再开口,只是赶紧走到齐灵儿的身后,小心的扶着她走下台阶! 见宫人们安分了,齐靖元的目光便立即扫射道齐灵儿的脸上,见她面色微微发白,齐靖元却是露出一抹冷笑,随即对楚飞扬开口“是本宫督管不利,让楚相见笑了!” 而楚飞扬却是面带冷色,那含霜的眸子始终紧盯着已经转过身的齐灵儿,讥讽道“公主乃北齐的天之娇女,想不到竟连这最基本的行走,也是走不好!看样子,公主回北齐后,可是要好好的从头学一遍了!” 被楚飞扬这含枪带棒的一顿贬损,齐灵儿面色早已是涨的通红,偏偏此时齐靖元正恶狠狠的瞪着她,让她有怒气也不敢撒出来,便愤愤的踩着脚下的台阶走到齐靖元的身旁! “习凛,派一顶软轿,送公主出王府!”而此时,楚飞扬却又是加了一句看似体贴,实则讥讽至极的话,惹得齐靖元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随即便冷声道“既如此,本宫便告辞了!” 说完,不等楚飞扬相送,便领着齐灵儿快速的步出楚王府! “回房吧!外面风大!”见云千梦在花园中陪着齐灵儿坐了半天,楚飞扬牵着她缓缓的往后院走去,只是那握着她的手却是那般的用力,仿若一松开她便会消失! 这样的紧张,让云千梦不由得失笑,这可不像向来胸有成竹的楚飞扬,微微的张开五指与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见他那阴沉的唇角已有慢慢上扬的趋势,云千梦快走两步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并肩走回房内! 可是,刚踏进房门,楚飞扬便转身关上了雕花的木门,把后面跟着的所有人关在了外面,随即转过身,眼中闪着十分不赞同的目光,神色严肃道“梦儿,你可知刚才的危险?那台阶那般的狭窄,你若是跌下去,只怕骨头都要断了!” 而云千梦却也是有话要说,看着楚飞扬这张太过招眼的俊颜,撅嘴道“难道别人打我夫君的主意,我这个夫人不能无动于衷吧!” 虽然云千梦心中知道楚飞扬定会闪过身不让齐灵儿碰到,可那样一来,齐灵儿定会跌倒丢脸于人前,届时若影响了两国的关系,只怕倒霉的还是自己与楚飞扬! 既然如此,那不如她动手拉住齐灵儿,既让齐灵儿看清现状,又让齐靖元的怒火发不出来,岂不两全其美! 只不过,齐灵儿害得自己担心受怕,自己自然要回敬她一点小礼,方能显出她宰相夫人的气度! 看着云千梦嘴角含着的那抹坏笑,楚飞扬这才缓缓放下心来,尤其听到她方才那句话,更是让楚飞扬满意的露出一抹笑容! “相爷!”可这时,习凛却是煞风景的出现在门口! “什么事?”拉过云千梦,让她进内室休息,楚飞扬则是打开房门低声问着习凛! “这是老爷的信!”而习凛却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交给楚飞扬! 楚飞扬向来冷静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接过那封信,挥手让习凛暂时离开,自己则是走回内室撕开信封,抽出里面那薄薄的一张宣纸,打开扫了几眼,随即又把那信叠好收入信封之中! 看着楚飞扬神色间的转变,云千梦心中不解,是怎样的一封信,竟让楚飞扬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吗?”拉着楚飞扬坐下,云千梦低声问着! 闻言,楚飞扬却是朝云千梦露出一抹浅笑,随即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环着她的腰身,同时把头搁在她的背上,带着一丝沉重道“我的父亲要回来了!” 听着楚飞扬用这样的语气告知自己这件事情,云千梦潜意识里便觉得这对父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心结?否则为何楚飞扬显得这般的无力? 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心疼这样的楚飞扬,云千梦转过身伸出双手轻轻的抱住他的头,淡淡的开口“我们一起面对!” 听到云千梦这哄小孩的声音,楚飞扬一时笑出了声,只是那自她怀中抬起的双目却是透着认真,轻捏了捏云千梦小巧的鼻尖,随即开口“后日便是你回门的日子,我已让洪管家准备妥当,你也不用太过操心!待回门的日子一过,咱们便搬回楚相府,免得被老头算计!” 云千梦见楚飞扬不愿多谈他的父亲,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听他把楚王唤作老头,便有些忍俊不禁,随即才点了点头! 两日后…… 两人登上马车便朝着云相府的方向而去! 只是,马车刚刚到达云相府的门口,便见赵管家指使着几个小厮抬着用草席裹起来的东西,从小门走了出来! 一见云千梦与楚飞扬回来,那赵管家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表情立即变得笑容满面,低声吩咐了那几个小厮几句话,便快速的朝着云千梦与楚飞扬跑了过来,行礼道“奴才见过楚相、见过大小姐!” “赵管家,那是什么?”云千梦锐利的双目看到那草席下似乎垂着一缕长发,顿时皱眉问着! 顺着云千梦的目光回头,赵管家见那几个小厮竟还在原地磨磨蹭蹭的,便立即吼道“小兔崽子,还不赶紧送过去,在这里磨蹭什么,平添了咱们相府的晦气!没看到今儿个是大小姐与姑爷回门的日子吗?” 那几个小厮被赵管家那凶恶的眼神一瞪,顿时吓得手忙脚乱了起来,一个不察,竟失手把手中抱着的草席给丢在了地上! 那草席在地上滚了几圈,竟露出一张面色铁青发黑的面孔来,突然见到死人,云千梦心中一惊,而她的双目顿时被一只大手给捂住,耳边响起楚飞扬含怒的冷声“明知道今日大小姐回门,你们居然还在门口弄这些污秽的东西,是想触梦儿的霉头吗?” 只是,即便楚飞扬及时的捂住了云千梦的双眼,从那死者的容貌看来,云千梦也是猜出了是谁!只是没有想到云玄之竟如此的绝情,亦或是明知自己今日会带着楚飞扬回门,便故意做了这么一场戏,让自己与楚飞扬记住他的这点好? 那赵管家哪里见过如此冷峻的楚飞扬,顿时吓得满头大汗,正要开口,却又被楚飞扬抢先“还不让人赶紧处理掉!难道你想让梦儿在这云相府的大门口站上半日?” 闻言,赵管家立即唯唯诺诺的点头,带着怒意的走到那几个小厮的面前,一人赏了他们一巴掌,低吼着让他们赶紧把人给抬离了相府的门口! 幸而此时时间尚早,若是到了晌午十分,这云相府门口人来人往的,被百姓看到了这样的情景,还指不定会如何的编派此事! “楚相、大小姐,奴才都安排好了,相爷此时也在迎客厅等着二位呢!”直到此时,楚飞扬这才放下遮住云千梦视线的手,冷冷的点了下头,便牵着云千梦走进云相府! 只是,刚刚踏进大门,便见满面怒气的云若雪跑了出来,见到赵管家巴结云千梦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便朝着赵管家的脸打了下去! “好你个赵德,当初是谁提携你当上这云相府的管家的?你居然这么对我娘,你可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还落井下石,你这样的狗东西,怎么不被雷劈死?如今你攀上高枝了,就那般的待我娘,我娘好歹也是云相府的姨娘,岂有让你们丢进乱葬岗的道理?”说着,云若雪便推开赵管家朝着那几个小厮追去…… “来人,还不赶紧把二小姐带回去!”赵管家哪里会料到云若雪会突然冲出来,不但当众给了自己一耳光,还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在云千梦与楚飞扬的面前丢尽了脸面,又见这云若雪想把事情闹大,便立即出声,只见那跟着云若雪的丫头们纷纷冲了上来,五六个人用力的压着云若雪,把她往风荷园的方向拖去…… “放开我,我是辰王侧妃,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小心王爷砍了你们的头……”又是一阵威胁的吼声,只是此时无人理会云若雪,不消片刻,她的声音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赵管家,你让小厮把苏姨娘的尸体带到哪里去?”看着如今这般破落却还强调自己是辰王侧妃的云若雪,云千梦心中却无半点同情怜悯! 那赵管家哪里料到挥出这样的事情,又被云千梦那双凌厉的眸子紧盯着,心头一时畏惧,便只能老实的回道“相府吩咐奴才把苏姨娘的尸体送回苏府!” 闻言,云千梦与楚飞扬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与自己相同的心思! 只是比之楚飞扬的面无表情,云千梦心中却是不禁的冷笑一声,都说最毒妇人心,可在她看来,最毒的,只怕不是妇人心,而是那利用妇人的心! 加上此次相府入狱一事亦是苏源一手策划,云玄之自然是对苏源恨之入骨,便借着这样的机会一面讨好楚飞扬,一面羞辱苏源,只怕过几天的朝堂之上,便会掀起一股讨伐苏源的浪潮! “苏姨娘是如何去的?”虽只是一眼,云千梦却也发现苏青的脸颊处已有腐化的现象,加上如今天气严寒,只怕死了已有些时日了! “回大小姐的话,那日咱们都进了刑部的大牢,便没人照顾那苏姨娘的一日三餐,待咱们回府后才发现,苏姨娘早已断气!怕是就在咱们入狱的这段时间内没的!幸而这段时间房内没有烧炭,否则此时只怕整个相府都臭气熏天了!”在陈述苏青死前的状况是,赵管家只是口口声声的提到生怕苏青的尸体会腐烂发臭,却丝毫没有昔日的主仆之情,凉薄自私至此,当真是让人心寒! 也难怪云若雪方才的情绪那般的激动,若是自己遇上这样的奴才,只怕也会生气动怒吧! 不想再看到这赵管家的嘴脸,云千梦便与楚飞扬接着往相府内走去,如今雨过天晴,云相府内又是一片花团锦簇的景象,丫头们穿梭在走廊之间,小厮们则是打理着各处的花草树木,只是由于今日云千梦回门,那些喜爱在花园中赏花的姨娘便被命令不得踏出自己的院落,倒也显得清净了不少! 走了一刻钟左右,两人便见那迎客厅中坐着的云玄之站起身朝他们迎了过来! “见过父亲!”心中虽不齿云玄之的做法,可该有的礼数,云千梦自然是不能少的,见到他,便浅浅的福了福身! “云相!”而楚飞扬却依旧是以同僚的身份称呼着云玄之! “爹爹可是等你们多时了,外面怪冷的,快进来坐吧!”而云玄之却是不甚在意,反倒是热情的把云千梦与楚飞扬迎进了迎客厅中! 刚踏进迎客厅,便见里面升起袅袅轻烟,那紫檀香炉中焚烧的银碳当真是好用至极,竟没有半点呛鼻的味道,可见对于楚飞扬的到来,云玄之是下来苦功的! “洪管家!”而面对这样的苦心,楚飞扬却是丝毫也不领情,只是径自唤进跟过来的洪管家吩咐道“准备的礼物呢?” 只见洪管家微点了下头,便挥手让后面的小厮把为各人准备的礼物尽数搬了进来! 云玄之看着堆满一桌子的礼物,有些纳闷道“梦儿,咱们相府人口不多,为何准备了这么多?” 云千梦浅浅一笑,随即开口“父亲忘了,还有二叔一家呢!” 闻言,云玄之的面色顿时一黑,似是十分的不愿提到云玄墨此人!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胆大包天算计楚相 只是,由于楚飞扬在场,云玄之的脸色只是稍稍有些转变,便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只见他热情的招呼着云千梦与楚飞扬坐下,关怀的问着云千梦嫁入楚王府的一些情况,随即又嘱咐了云千梦一些事情,让她能够更加的胜任楚相夫人这个位置! 云千梦则是低首安静的听着云玄之的教导,让他在楚飞扬面前满足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尊严! 只是,云千梦只听不说,丝毫不回话的模样却让云玄之顿时有种挫败感,只觉自己说了这么半天,似乎完全是自言自语,云千梦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而楚飞扬却也是沉默的坐在一旁,并未参与到自己的交谈之中,那冷淡的目光中甚至是含着一抹讥讽,让云玄之心中一紧,随即便闭上了嘴,径自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双唇,把侯在外面的赵管家叫进来,让他把云千梦带过来的礼物分发给各院,这才浅笑着看向云千梦,重新开口“坐了这么半日,梦儿想必是累了,不如回绮罗园休息片刻,待午膳十分再过来吧!” 闻言,云千梦微抬首,见楚飞扬朝她稍稍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应了声是,随即站起身,在慕春等人的搀扶下走出迎客厅,朝着绮罗园走去! 这次相府出事之后,云千梦只把米嬷嬷、慕春四个丫头带进了楚王府,而其余的婆子丫头则是依旧留在了绮罗园,虽然此时绮罗园中已没有了主子,但婆子丫头们却还是把园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在云千梦踏进绮罗园时,众人则是早已整齐的立于院中朝着她行礼“见过大小姐!” 见着这些昔日与自己共患难的丫头婆子,云千梦难得的展颜会心一笑“辛苦大家了!” 随即便让慕春迎夏等人把带来的礼物分发给众人,又想着她们日后没了主子,怕是赏赐亦会比别院的奴才少上许多,便多封了一个红包给各人,这才领着慕春走上阁楼! 虽然离开云相府只是短短数日的时间,可云千梦的身份却是由云相府的大小姐转变为了楚飞扬的妻子,这样的变化,间接着也影响了云千梦的心境,总觉得这次回道绮罗园只是一种旧地重游的感觉,而此生的归属感却早已变成了楚相府! 心中一时间有些感叹,便立于窗前欣赏着绮罗园中冬日的风景! “小姐,窗边风凉,还是赶紧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见云千梦立于窗边径自欣赏风景,慕春却是不敢有所疏忽的赶紧出口提醒,否则一会让姑爷知道了,怕是要怪罪于她了! 听着慕春这叨叨絮絮的提醒,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随即打趣道“你这丫头,还未出嫁便这般的唠叨,这以后若是找了夫家,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话虽如此,云千梦却是未免慕春再次发挥念叨的功力,而回道桌边坐下! 而慕春却是撅着嘴抱怨道“奴婢这还不是为了小姐好!小姐把身子调养好,这才能尽快的孕育子嗣,奴婢为小姐着想,小姐倒是笑话起奴婢来了!” 小声的抱怨完,慕春把手中的热茶放入云千梦微凉的手中,让她捧着取暖! 云千梦则是没有想到,自己嫁给楚飞扬才几天的时间,怎么人人均是惦记着孩子的事情! 这种事情在她看来只希望一切顺其自然,若是缘分来了,孩子自然也就有了,欲速则不达,又何必整日的想着念着,仿若这才是嫁人后唯一能做的事情一般! 而此时,分发完礼物的迎夏与元冬则是笑着走进了内室,两人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只见迎夏急忙开口道“小姐,东西都分发完了!只是柳姨娘与三小姐此时却在绮罗园外候着,说想见小姐!” 私下没有楚飞扬在场时,几个丫头还是习惯于称云千梦为小姐,毕竟这么长时间叫的习惯了,而云千梦却也是在慢慢的适应着楚夫人的身份,一时间亦没有去纠正丫头们的叫法! “小姐可要见柳姨娘与三小姐?不如奴婢前去打发了她们!”方才云千梦在迎客厅坐着被云玄之训诫了近一个时辰,慕春担心云千梦累着,这才开口问道! “不用了,请她们进来吧!”对于柳含玉与云嫣二人,云千梦却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她们二人能够在柳含玉掌管云相府大权之后依旧摆正自己的身份与态度,比之老太太那般胡搅蛮缠、以及云易易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可是难能可贵的多! 听她如此开口,慕春立即低声应着,随即转身快步走出内室,朝着绮罗园的门口走去! “这几日,府中可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在慕春前去请柳含玉与云嫣时,云千梦则是开口问着迎夏与元冬,以防待会会有什么突发的状况,让自己一时措手不及! “小姐,那苏姨娘生的小少爷,没了!”迎夏与元冬早在分发礼物时,便向那些丫头婆子们打听清楚近日府中发生的所有事情,正等着向云千梦禀报呢! 云千梦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双目不由得看向迎夏,再次确认了一遍“当真?” 见云千梦亦是有些不相信,迎夏则是用力的点了下头,保证道“奴婢与元冬问过所有的婆子与丫头,都是这么说的!似乎是那天乳娘忘记把小少爷一同抱去大牢,这才活生生的饿死了小少爷!” 听完迎夏的话,云千梦的眉头不由得微蹙了起来,脑中不由得想起方才在云相府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云玄之只吩咐赵管家把苏青的尸体送回苏家,却没有把自己儿子的尸体送回去,看样子,在云玄之的心中,儿子还是大于一切,即便那孩子已经没了,只怕还是会为那孩子办一场丧事来显示他为人父的悲痛! “小姐,奴婢们还打听到,似乎老太太那边不大好,自从老太太自大牢出来后,便整日的卧病在床,请了十几个大夫诊断后均是摇头!而四小姐亦是整日呆愣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有当别人强灌她食物时,她才吃上一些,着实是有些奇怪!”见迎夏说话慢慢吞吞的,元冬便把两人打听到的消息尽数的说给云千梦听了! 三人正说着,便见慕春领着柳含玉与云嫣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夫人!”柳含玉见到如今已是梳着妇人发髻的云千梦,立即改口道! 云千梦自然是注意到她的小心翼翼,便笑着开口“姨娘客气了!快请起过来坐吧!” 柳含玉见云千梦依旧如往日在家时那般待自己,一颗悬着的心便也渐渐的放了下来,便与云嫣一同走到桌边,挨着凳沿缓缓的坐了下来! “这天寒地冻的,姨娘与三妹妹怎么就过来了?”看着云嫣依旧是腼腆的朝着自己笑着,云千梦对这个妹妹则也是越发的有好感,只是瞧着她的小脸被寒风刮的有些苍白,便让慕春给两人分别斟了一杯热茶,让她们暖和暖和身子! “相爷本不让奴婢前来打扰夫人的,可是奴婢想着日后要见上夫人一面实属不易,这才带着三小姐过来,还请夫人莫要见怪!”见云千梦问着,柳含玉则是笑着回答! 云千梦又岂会不知道柳含玉的心思,她是怕自己在嫁人后忘了云嫣这个妹妹,这才巴巴的带着云嫣赶过来! 只不过,看着一年前与一年后的云嫣,云千梦不由得发现这个妹妹亦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举手投足间也渐渐有了吸引人目光的气韵,也难怪这柳含玉心中会着急! 怕是过不了过久,云嫣便会被云玄之发现,从而开始为云嫣物色夫婿! 只是,云玄之看的人,只怕均是对他的仕途有所帮助的,况且以云嫣庶出的身份,想要攀上那些人,只怕也是做一个小小的姨娘,这只怕是柳含玉最不愿意看到的吧!她自己做了一辈子的姨娘,又岂会不明白姨娘的痛苦,这才更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走上这条路! 而云嫣被云千梦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满面羞赧的开口“多谢大姐送的礼物,我很喜欢呢!” 见她这般懂事,云千梦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对柳含玉说道“姨娘的心思,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届时若我看中了,姨娘可不能反悔哦!” 见云千梦应下了云嫣的婚事,柳含玉只觉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也随之落了地,顿时面现喜色的连连回道“夫人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奴婢万不敢嫌弃反悔!” “放我进去…你们这群狗奴才…凭什么拦着我的去路…滚开……”而这时,绮罗园的园门口却隐隐传来一阵吵嚷之声! “慕春,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不想自己第一天回云相府,竟有这么多人着急见自己,倒是让云千梦心中一阵冷笑! “是,小姐!”慕春立即应道,随即便疾步走出内室,不消半刻便又快步的走了进来,把自己看到的禀报给云千梦“小姐, 是二小姐在园子外面大吵大闹的要见您!园子里的丫头不让她进,她便把那些丫头挨个的骂了个遍!” 想到那云若雪张牙舞爪的模样,慕春心头便涌上怒火! 而云千梦则是在听完慕春的禀报后,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随即站起身道“既然她有事,那咱们便去看看吧!” 那云若雪也是个异类,刚刚没了母亲,她不伤心不难过的,居然还有心思来自己的绮罗园大吵大闹,可见其人当真是薄情寡义,苏青也算是白疼了她一场! 而柳含玉与云嫣见云千梦起身,便也纷纷跟着站起来,面上有些担忧的一同随着云千梦走下阁楼! “二小姐,大小姐正在休息,您还是不要进去打扰比较好!”那死死守在门口的小丫头低声的劝着云若雪回去,生怕吵到阁楼上的云千梦! ‘啪!’可她的话刚说话,云若雪二话不说便狠狠的剁了她一个耳光,随即指着那小丫头的鼻子便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还这样跟我说话?别以为云千梦嫁给了楚相,你们这群奴才就可以狗仗人势,别忘了,我如今可是辰王的侧妃,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的看看,到底是夫人大还是侧妃娘娘大!” 那小丫头突然被云若雪打了一巴掌,表情顿时便懵了,随即又被云若雪指着脸面教训着,双眼顷刻间便红了,却又因为云若雪是主子而不能把她怎样! 看着拦路的小丫头这般模样,云若雪一时得意极了,看向那小丫头的眼中尽是轻藐与鄙视,仿若欺负了云千梦园子里的人,便是欺负了云千梦本人,让云若雪心中更加嚣张了起来! “什么时候我的人轮到二妹教训了?”看着自己的丫头被欺负,又瞧见云若雪那至死也不会悔改的个性,云千梦心头微怒,便立即冷冷的出声! 云若雪没想到云千梦会这么快的出现,眼底的得意还未收起,便又见那跟在云千梦身后的柳含玉与云嫣,顿时怒上心头,指着云千梦便破口大骂“云千梦,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害了我娘、我舅舅不说,如今还装出一份姐妹情深的模样,可真是够恶心人的!你当真以为嫁给楚飞扬就万无一失了?日后你见了我,还是要行礼称我一声‘侧妃’,我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让你被千人指、万人骂!” 众人看着越骂越起劲的云若雪,纷纷是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清楚云若雪为何总是自称辰王侧妃,但那日云若雪与辰王一身大红嫁妆红袍出现在刑部大牢时,却是让众人心中一惊,可后来见辰王对云若雪的态度那般厌恶嫌弃,便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让云若雪自认为自己已成了辰王的侧妃! 旁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可云千梦却是一清二楚,加上后来楚飞扬的解释,便更加认为这云若雪真是有本事,辰王明明已是拒绝了她,她竟还是这般死缠烂打不肯松手! 只不是,方才自己在进入云相府时,云若雪明明已被丫头们强行带回了风荷园,按照常理本应是被看管了起来,可此时却又见她跑到自己的绮罗园放肆撒泼,而自己回到绮罗园也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她却是这么快便得到了小希,看样子云玄之虽然如今不是很疼爱这个女儿,但对于辰王侧妃这个位置,却还是怀着野心! 云千梦心头不由得浮现一抹不赞同,虽然为了让自己更加安全,常人总会多方面的选择朋友,但云玄之这一招棋却是走歪了,不说如今辰王府与楚相府水火不容的局势,即便是江沐辰与楚飞扬本人,亦不会让一个存有二心的人成为自己的同伴,云玄之此举,只怕是在自掘坟墓! “既然妹妹如此的讨厌我,又何必时时刻刻、千方百计的想见到我呢?这样自相矛盾的做法,我还真是有些不明白,妹妹不如解释一番!”既然洞悉了云玄之的用心,看着此时站在绮罗园门口的云若雪,云千梦自然也是知晓了她今日前来大闹绮罗园的原因,只是心中却觉得她实在是有够讽刺的! 而云若雪见云千梦终于问道了重点,眼底不由得泛出一抹得意的神色,便推开那挡路的小丫头走到云千梦的面前,看着元冬那紧紧护住云千梦的样子,嘴角泛出一抹冷笑,随即嘲讽道“可真是忠心护主的狗奴才,收起你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平白的让本妃看着就恶心!” 看着云若雪如今这般的猖狂,云千梦随即冷声道“若是没事,妹妹就回自己的园子吧,莫要在我的绮罗园撒泼,无端的引人嫌弃!况且,我的丫头如何,还轮不到妹妹来指责批评!虽说妹妹可能已经与辰王拜堂成亲,但只要辰王不点头,妹妹的侧妃之位,只怕是镜中花、水中月的事情吧!” 云千梦细细的把所有的过程简明扼要的讲了出来,众人的双目顿时看向云若雪,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们原以为云若雪回相府只不过是想显摆,可哪里知道这其中竟有这么多的波折,只怕这侧妃之位只是云若雪一厢情愿的幻想吧! 云若雪被当众点明此事,顿时恼羞成怒,只是她此时却还是能够分清事情的轻重,尤其与云玄之的深谈之后,更是明白了许多的事情,便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云千梦那张越发美丽优雅的面孔,眼中喷火道“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听姐姐的语气,似乎十分的嫉妒妹妹!只不过,辰王娶的是我,而非你!只不过,如今我身份尊贵,只能让姐姐替我跑一趟辰王府,告知辰王我的思恋之意,让他派人接我回王府!” 听着云若雪对自己的只派,云千梦的脑中顿时浮现‘天方夜谭’四字,只觉这云若雪倒是厚脸皮的很,这般的折辱自己的丫头,居然还想着让自己帮忙?而那语气,却又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命令的口气,直让院中站着的其他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我若不答应呢?”云千梦抬手轻轻的抚了抚头上别着的玉簪,触手虽冰却也不及内心冷笑的寒! “云千梦,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真是什么贞节烈女?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有了楚飞扬后竟还与辰王藕断丝连,你若是不依,那明日京都的大街小巷之中,只怕均是唾骂你楚相夫人的声音!”那日拜堂时辰王的温柔全是因为把自己当作成云千梦,这让云若雪颜面尽失,心中更是对云千梦恨之入骨,也因为知道女子对名誉向来看得极重,便以此威胁云千梦替她办事! “既如此,那姐姐就不得不帮妹妹这个忙了?”面上一片平静,完全没有别人威胁后的畏惧恐惧,那含笑的双目之中却是隐藏着点点寒意,让本来自认为稳操胜券的云若雪心头一颤,不明白为何云千梦这样一个普通的表情,会让她心底升起一抹寒意! “习凛!”云千梦则是再也不去看云若雪,朝着外面冷呼一声,便见一声肃静的习凛瞬间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见着云千梦便恭敬的开口“夫人有何指示!” “把二小姐带下去好好的装扮一番,让赵管家备好轿子,让他亲自送二小姐回辰王府,就说云相把侧妃给辰王殿下给送了回去!”随着云千梦的话干净利落的脱口而出,众人便见云若雪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终于知道自己方才的愚蠢把云千梦给惹怒了,若是以云相的名义把她送回辰王府,只怕江沐辰会当场便杀了她! 想起至今还隐隐作痛的胸口,云若雪心中顿时慌了,尤其看到那叫习凛的侍卫竟毫不犹豫的朝自己走来,吓得云若雪脚下的步子频频往后退去,直朝着习凛怒吼道“走开,别想碰我,小心辰王要了你的脑袋……” 可她的话却只来得及说了一半,只见习凛早已是快速的出手点了她的哑穴,瞬间便拎着她消失在了绮罗园内! 当云玄之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时为时已晚,那赵管家早已是把话传给了辰王府的管家,随即命小厮们放下轿子,众人逃命似的回道了云相府! 云玄之本想借由云千梦的口让云若雪回辰王府做侧妃,却不想云若雪那个蠢货竟去挑衅如今的云千梦,结果不但搭上了她自己,却也是连累了他被楚飞扬那似笑非笑的冷眸盯着,让云玄之心头不由得微微发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正在心头蔓延着,仿若面前精心品茶的楚飞扬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一般! “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梦儿!”楚飞扬又岂会不知道这对父女做的好事! 之所以没有出面,便是觉得云千梦能够应对的了,如今看到云玄之那强作镇定却难掩心慌的表情,楚飞扬便知云千梦定是做出了让云玄之心痛却又不敢声张的决定,一时好奇心被挑了起来,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不等云玄之挽留便朝着绮罗园的方向走去! 可还未走到绮罗园的门口,便见一团粉色的身影直直的朝着楚飞扬飞奔了过来,一个侧身,楚飞扬避过了那人影,立于一旁冷眼看着这云相府到底还有多少丢人现眼的事情发生! “来人,怎么把四小姐给放了出来?还不赶紧把她带秋碧居!”云玄之亦是被突然冲过来的云易易给吓了一跳,尤其当他看清云易易竟只穿着粉色的里衣,双脚赤裸的便跑了出来,更是被气的满面涨红,这样丢人的事情,他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 若不是平素老太太对这个小孙女过分的溺爱,养成了她这样娇纵的个性,自己岂会在楚飞扬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如此一想,云玄之心中对于云玄墨与老太太的恨意便更加的重了,直认为这是那两人串通好的,见若雪不能嫁给楚飞扬,便故意用这样的计谋,设计楚飞扬娶了云易易! 那些追着云易易过来的丫头婆子见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被吓得面色苍白,纷纷朝着云易易跑去,一个个立即把手上拿着的衣服鞋袜给云易易穿戴整齐,而这个过程之中,云易易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楚飞扬那张冷漠却俊美的脸,可对方却是对她视若无睹,竟连半个目光都未看向她! 众人替云易易穿好衣衫,本要扶着她回去,却不想云易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用力的推开身边的所有人,再一次的朝着楚飞扬跑过去,可还未近楚飞扬的身,便被守护在暗处的习凛给拦住,只见她用力的伸出自己的双手,眼中含着泪花的朝楚飞扬喊着“飞扬、飞扬,我是易易啊,你怎么能娶了云千梦便忘了我呢?我可是被云千梦那贱人给害惨了,你一定要为我负责呀!” 说完,云易易竟抓住习凛横在她面前的手臂,低头便想咬下去,只是那张开的口还未碰到习凛的手臂,便只见云易易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云相府可真是热闹,这是演的哪一出,云相可否解释一下!”看着丫头婆子诚惶诚恐的把云易易给扶回了秋碧居,楚飞扬冷笑着看向云玄之,眼中尽是冰冷至极的目光,让人望而生畏、心底发怵! 云玄之哪里料到竟会在此时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云若雪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个不成器的云易易,让云玄之心头不断的涌上怒火,随即朝着身后怒吼道“赵管家,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做事的?不是让你通知各院不准打扰大小姐吗?怎么还把四小姐给放了出来!” 赵管家听着云玄之的吼声,便知他是把自己推出去当替死鬼,心中一时间委屈至极,可又解释不出为何那云易易会突然跑了出来,便只能扑通一声跪在楚飞扬与云玄之的面前推卸着责任“相爷,您的吩咐奴才哪有不敢遵循的?奴才可是亲自吩咐了每隔院落的管事嬷嬷,可不想还是有人偷懒了!奴才即刻便去查清楚,定会给楚相一个交代!” 可他的话却只换来楚飞扬的一声冷哼,查?指望云相府的人去查清楚,那他楚飞扬这左相也就白做了! “蠢东西,还不赶紧滚下去查清楚!”见楚飞扬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明显,云玄之立即出声呵斥着赵管家! 不管云玄之多么的厌恶云玄墨与老太太,但毕竟此时是陪着云千梦在云相府做客,云玄之亦是不想让楚飞扬看到自己家中的事情,况且刚才云易易那败德的行为已是让云玄之丢进了脸面,此时真是不愿再被云玄墨一家连累的抬不起头来! 而楚飞扬此时却是有些担心那云玄墨一家会去找云千梦的麻烦,便也懒得看云玄之在此做戏,径自往绮罗园走去! 柳含玉把近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云千梦听后,便也领着云嫣暂时退了出来! 云千梦听着方才柳含玉对老太太近况的描述,便知老太太定是受不住云易珩被剥夺功名的打击中风了! 想不到老太太争了一辈子、好强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还是争不过年纪争不过命,这般轻松的便败倒在病痛的侵袭之下! 一如已经死掉的苏青,当初那般精明的算计曲若离,即便曲若离死了,她亦是没有放过对方留下的一双儿女,却不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在她生产时缺发生了难产,又几乎是死在了自己所爱之人的手中! 当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如今,均是到了老天来收她们性命的时候了! 只不过,对于云易易的反应,云千梦心头却似乎隐隐有了一些了然,只怕那云易易早已被…… “想什么呢?竟如此的专心!”正思索着云易易的事情,却见楚飞扬已是来到她的身边,只见他一坐下便握住她的手查看着她手上的温度,直到感觉到她的小手温热不已,楚飞扬这才满意的笑了! 云千梦微微抬起头,正要开口却见云玄之紧跟着也走了进来,便暂时搁下心头的疑惑,站起身,待云玄之落座之后才款款坐下! 而那去而复返的赵管家则是满面为难的走了进来,带着一丝胆怯的开口“相爷,二老爷带着四小姐来了,说是要见大小姐与楚相!” 闻言,云千梦柳眉微挑,不禁看向楚飞扬,这无缘无故的,云玄墨怎会带着云易易来见他们! 云玄之则是暗瞪赵管家一眼,只觉这赵管家真是越发的不会办事了,这样的事情竟当着楚飞扬的面说了出来,岂不是故意落他的面子吗? 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见楚飞扬冷淡的开口“既如此,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这样的回答,连云千梦亦是心中含有疑惑的看向楚飞扬,只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浅笑,唯有那桌下捂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让云千梦不由得转目看向一旁的习凛,只见对方给她一个暗示的眼神,便知方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楚飞扬,这才如此的不给对方面子! 得了楚飞扬的同意,赵管家立即转身下楼去请云玄墨与云易易,不消片刻,便见满面怒容的云玄墨领着梨花带泪的云易易走了进来! 一踏进云千梦的内室,便见云易易突然冲到云千梦的面前,直直的朝着云千梦跪了下来,随即双手便用力的搭在云千梦的双膝上,苦苦的哀求着“大姐姐,你就行行好,让易易进了楚相府的大门吧!易易不求能过做正室,就算是做楚相的通房丫头,也不会任何怨言的,大姐姐,你素日便是最疼易易的,你就答应易易吧!易易不会跟你抢什么,只希望能够进入楚相府便是此生最大的心愿!” 说着,云易易便死死的拽着云千梦膝上的长裙用力的摇着,恨不能摇散云千梦的身子! 看着云易易这般的对待自己这身新衣衫,云千梦心头闪过不悦,又听她句句不离要嫁给楚飞扬,更是只觉可笑,便冷漠的拂开云易易的双手,声音微冷的吩咐着身后的元冬与迎夏“把四小姐扶起来!” 元冬与迎夏早已是被云易易这番举动给气的说不出话来,得到云千梦的吩咐,两人二话不说便冲上前,一人一边的架起云易易,强行把她拉离云千梦的身边,在最远的地方按着她坐下,便守在云易易的身边,以防她再次过去骚扰云千梦与楚飞扬! “梦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易易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妹,年纪又是最小的,你不说疼爱她,竟还让两个丫头欺负她至此,你这是故意想给我们脸子看吗?”看着云易易这一招不行,云玄墨便摆出长辈的姿态教训着云千梦,尤其在看到云千梦与楚飞扬能够平起平坐的场景之后,更是让云玄墨心中十分的不舒坦,只觉云千梦的位置本应该是云易易的,可如今却便宜了云千梦,当真是让人气恼! 云千梦则是冷笑的看着一脸义正言辞的云玄墨,只觉这人当真是会伪装,当初在苏城时的儒雅在来到京都之后全然不见,剩下的唯有狼子野心与嘟嘟逼人! 心头有些不悦,云千梦干脆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这才看了面色正常的楚飞扬一眼,缓缓的开口“叔叔说的话、四妹妹说的话,当真是让梦儿不解!四妹妹一进门便哭着跪着喊着,梦儿虽不知四妹妹身上发生了何事,但这天寒地冻的,又岂能让四妹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跪在地上,万一跪坏了身子,岂不是梦儿的过错,这才让丫头们扶着她坐好,若这也是梦儿的错,那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再见面,免得徒增猜忌!” 说完,云千梦只觉自己的手微微一紧,眼角余光随即转向楚飞扬,只见他亦是看着自己,只是方才眼底的那抹冷淡却被此时的浅笑所取代,显然是对云千梦的反驳十分的满意! 而云玄墨则是在听完云千梦的话后一阵气结,目光不由得看向她面前的地上,明明就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可这云千梦却睁眼说瞎话,硬说这样会跪坏了易易的身子,当真是让云玄墨恨不能上前撕了云千梦的这样利嘴! 只是,转目一想,若是云千梦点头答应让楚飞扬收了云易易为偏房,那楚飞扬定也不会再拒绝,毕竟,对于自家女儿的容貌,云玄墨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更何况又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三妻四妾?否则那个该死的禽兽也不会找上易易! 如此一想,云玄墨脸上便快速的闪过一丝戾气,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依旧没有逃过云千梦与楚飞扬的眼,就连静坐一旁的云玄之,亦是把那抹杀气看得清清楚楚! “大姐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易易吧!如今易易能够求的人,也只有大姐姐一人了!”虽然不能靠近云千梦,但云易易的嘴巴却是一张一合的说个没完,这样一进门便自荐成为楚飞扬的枕边人,不但让云玄之眼露厌弃,就连此时在屋内伺候的丫头侍卫,也均是对这个四小姐产生了满心的鄙视,这样毫不知羞想要爬上自己姐夫床榻的女子,当真是无耻至极! 可云易易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看向她目光中的异样,只见她盯着楚飞扬那让人神魂颠倒的俊颜,便一心均是扑在了面前近在咫尺的男子身上,什么礼义廉耻均是顾不得了,只想着如何能够得到云千梦的点头与楚飞扬的青睐! “大姐姐,易易从前不懂事,多次冲撞冒犯了大姐姐,但以后绝对不会再如此莽撞了,定会以大姐姐为首,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但求大姐姐看在易易与楚相情投意合的份上,能够成全易易的一片濡慕之情!”双目紧紧的盯着楚飞扬,云易易眼中显出少女的羞涩,面颊上不由得浮现两朵红晕,更是显得清秀美丽! 只是楚飞扬却在听到她那句‘与楚相情投意合’后,眼中顿时浮现杀气,众人只觉周身的气温骤然变得越发的寒冷了,而此时楚飞扬的面色便如那千年冰山,让人不敢直视! “梦儿,如今只要你点头,即便是让易易走偏门,叔叔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看着云千梦正用狐疑的目光盯着楚飞扬,云玄墨只觉机不可失,便立即开口承诺道! 却不想他的话却引来云千梦的轻笑,随即便见她一手托腮的看着面前的两名小丑,淡淡的开口“易易年轻不懂事,怎么连叔叔也跟着犯糊涂了?女儿家的声誉如此的重要,叔叔竟是帮着易易拼命的破坏着,当真是骇人听闻!这样的女子若是进了楚相府,那咱们府的名声与家风只怕只会被破坏殆尽,还是请叔叔省省心,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见自己居然被云千梦给耍了,云玄墨顿时怒目而视,指着云千梦便威胁道“今日即便你不答应也是不行的,易易她早已是楚相的人,你若是不答应,那楚相府的名声,才会被你妒妇之名给毁掉!”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易易下场婚配死囚 屋内的人均是因为云玄墨的话震惊不已,就连云玄之也满面惊讶,目光不由得满是狐疑的看向楚飞扬! 而听到云玄墨突然说云易易早已是楚飞扬的人,云千梦顿时淡漠的转目看向今日显得十分浮躁的云玄墨,只觉此时的他全然不似前段时日见到的那般冷静镇定,只见云千梦冷漠的双目中呈现的是让人无法估量的寒意,又似乎是带着嘲讽直直的盯着此时面带怒意的云玄墨,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浅笑出声,随即缓缓问道“叔叔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显得这般的沉不住气?难道是易易失身于人让叔叔变得焦躁,竟失去了平日里的判断,居然连事情的始末经过都未调查清楚,便说出这等不负责任的话来,叔叔可曾想过后果?随意污蔑朝廷大员,该承担怎样的罪责,想必不用千梦说明,叔叔心中亦是清楚的吧!” 说到这里,云千梦微微停顿,眸光复而转向楚飞扬,却见对方此时同时正看向她,便目光柔和的开口“况且,夫君的性情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若是有人想以此来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只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听着云千梦有理有据清晰的分析,又见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动怒,云玄墨心头猛然一颤,脑子顿时由方才的盛怒转而一点点的清晰冷静了起来! 自从众人被放回云相府后,看着自己的母亲中风躺在床上,又见自己向来疼爱的女儿整日的茶饭不思,云玄墨即便是再冷静自若,也是有些挺不住了! 而方才,当丫头们送来云千梦的礼物并告知此时云千梦与楚飞扬均在云相府后,云易易突然如发疯一般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更是连衣衫也来不及整理便急急的跑了出去,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这一系列反常的反应落在云玄墨的眼中,便渐渐的起了疑心,质问李氏之后,才知道在刑部大牢内发生的一切,只是当时夜色太黑加上云易易所关的牢房又只有两人,让众人均为看清那犯案之人,加上之后云千梦竟莫名的消失在大牢之后,随后又突然的与楚飞扬提前成了亲,这才让云玄墨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若楚飞扬没有去过大牢,又如何能够带走云千梦?既然如此,云易易的事情即便不是楚飞扬所做,那他亦是脱不了干系,倒不如趁机把自己的女儿塞入楚相府中,将来或许对云易珩的复出有所帮助! 这是这短短一两个时辰内,云玄墨心中所形成的一整套的计划! 只是,精明如他,先是被云易易未婚便失身于人之事而恼羞成怒,继而又想到若是这个计划成功,兴许自己家离崛起便不远了而兴奋不已,竟漏算了云千梦与楚飞扬之间的感情! 只是,这一切却也是怪不得云玄墨,他来到京都时日不长,平日里虽与云易珩有书信往来,但谈论的较多的却是云易珩兄弟的功课以及云玄之的情况,对于云玄之这几个女儿虽有涉及却没有真正的分析过,加上云千梦与楚飞扬往日在人前并未有过过多的接触,便让云玄墨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而在面对自己的怒气以及云易易的哀求时,楚飞扬均是没有出声表态,只是把所有的决择权交给了云千梦,这让云玄墨心中顿时响起警钟,瞬间明白今日自己怕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只怕这楚飞扬与云千梦之间不是无情,而是情深似海,否则又有那个男人会在明知有艳福之时却交给妻子去处理的? 如此一想,云玄墨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双目顿时暗含怒意的瞪向云易易,心中直怪这个女儿只会给自己惹事! 只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已是没有后退之路,倒不如赌上一局,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而云易易则是在看到自己父亲那含怒的目光后微微一愣,一时间错以为云玄墨不满意自己此时的表现,便又满是哭腔的开口“大姐姐,你不能因为心中吃醋而不管不问易易的死活啊!如今易易若不是走投无路,又岂会求救于姐姐?易易不过是希望有一个栖身之所,还望大姐姐有容人之量,莫要如此的小气刻薄!” 云玄墨甚至是来不及出声阻止自己这个愚蠢的女儿,便见云易易已是说完了口中的话,让云玄墨的心咯噔一声,顿时转目看向楚飞扬! “习凛!”而不等云千梦再次开口,楚飞扬此时却突然出声,那满是冰霜的声音中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更何况此时楚飞扬面色冰冷,更是让内室中的众人均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力,纷纷因为楚飞扬的出声而心颤不已! 云千梦看着楚飞扬仅仅说出两个字便已是震住了内室的所有人,心中不禁有些感叹,只觉楚飞扬真正是天生的王者,仅仅一个眼神一声命令,亦是能够挑起所有人那纤细的神经,而此时他那满含冷意的声音更是让云玄墨与云易易表情发愣,想必均是猜不透楚飞扬接下来会有何举动! 见楚飞扬出手,一时间乐的清闲,索性尽数交给楚飞扬,暂时抽身于面前的事情,云千梦便执起面前的茶盏细细的品茗,耐心的等着那走出内室的习凛再次回来! 而此时的云玄墨与云易易却是忐忑不安的看着那离开的习凛,随即又转目看向楚飞扬,不明白对方心中到底有何打算! “飞扬,你……”看着楚飞扬面对自己梨花带泪的娇颜亦是无动于衷,云易易大胆的直呼楚飞扬的名字,企图能够引起他的怜惜! 可她的大胆不但没有得到楚飞扬的侧目,却是让屋内所有人均是用一种极其蔑视的目光盯着她,让云易易心中没来由的害怕了起来,只觉着一会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便害怕的想起身逃离绮罗园,可不想被早已洞悉她下一步动作的元冬发觉,二话不说的又把她按坐在凳子上,是她动弹不得! 而云玄墨见自己女儿如今在对方的手中,尽管心中怨恨着云易易,可毕竟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然是不能让云易易一人面对这一群敌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紧挨着云易易坐了下来,父女俩一时间同样陷入沉默之中,只不过云易易想的是如何顺利的进入楚相府,而云玄墨则是思索着事情若是被揭穿了,那他们该如何的脱身,毕竟,诬陷朝廷命官,这在西楚可是极其重的罪行! 而楚飞扬此时面色寡淡带着浓浓的冷意,让内室的众人均是大气不敢出,唯有当云千梦端着热茶放在他的手中时,他面上的冷意才稍稍褪去,稍稍喝了一口! 而习凛的办事效率却是极迅速的,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便又回到了绮罗园,看到楚飞扬立即拱手道“相爷,人已经带过来了!” “那就让他去花厅候着!”放下手中的茶盏,楚飞扬深深的看了眼云千梦平静的表情,随即冷然的出声,却是吓了云易易一跳,不知这楚飞扬到底在打什么注意,只是云易易心中却是越发的没有底了! “是!”习凛立即领命而去! 而楚飞扬却是冷冷的扫了那对父女一眼,随即扶起云千梦,牵着她的手一同走向花厅! 待众人来到花厅时,只见花厅内立着一名身穿正四品官府的中年男子,云玄之定睛看去,竟是京兆尹钱大人! “下官见过楚相、云相!”看到先后走进来的几人,钱大人立即躬身行礼! “钱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吧!”楚飞扬径自带着云千梦坐下,而云玄之则是坐在楚飞扬的身旁,那钱大人自然是不敢跟两位一拼宰相同坐,便挑了花厅右侧的位置坐下,至于云玄墨与云易易则在习凛与元冬的强押下坐在了左侧的座位上! “二弟,此时京兆尹钱大人在此,若是易易受了什么委屈,你大可说与钱大人听,相信钱大人定会为易易洗刷冤屈的!”楚飞扬如今让习凛把钱大人请来,其用意不言而喻,云玄之便卖楚飞扬一个人情率先开口,同时也是不让云玄墨找机会开脱! 云玄墨本以为这时云相府与楚相府的家事,这才大胆的把云易易失身一事拿出来说,可不想这楚飞扬竟是冷硬心肠之人,居然让人把京兆尹给请了过来,若自己不说出方才的话,那便是故意诬陷朝廷命官,况且方才那么多人均已是听到了自己对楚飞扬的指控,自己即便是想抵赖,只怕云玄之等人亦是不会答应!但若是说了,云易易失身一事一旦传扬了出去,只怕她这辈子算是毁了,即便将来进入楚相府,也会一生遭到世人的诟病! 直到这时,云玄墨才真正发现楚飞扬的可怕,只觉相比较伶牙俐齿的云千梦,楚飞扬的手段更加的让人心生恐惧,这样不留余地的打击对手,当真是要置对手于死地! 一时间,云玄墨的额头竟不由得微微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虽然此时花厅中早已是点了银碳温暖至极,只是他却只觉四肢冰冷,犹如身在冰窖中一般! “二叔还是抓紧时间说吧!京兆府中事情繁多,钱大人向来时间宝贵,还是莫要耽搁了钱大人办公为好!或者二叔觉得这相府之中不适合谈论此事,不如就此跟着钱大人前去京兆府好好的申诉一番,也让京都的百姓旁听着为四妹妹评评理!”此时云千梦淡淡的开口,对于敌人,她向来没有什么同情之心! 尽管此时云玄墨与云易易双双沉默,看上去有些可怜,只是方才他们父女两那般逼迫自己为楚飞扬纳妾时的嘴脸,却早已是深深的印在了云千梦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便冷眼旁观着他们的下场! 云玄墨则是在听到云千梦的话后暗自皱眉,随即以商量的声音开口“梦儿,这可是关系到你四妹妹一生名誉的事情,岂能就此说与外人听?况且,这件事情本就是家事,又何必劳烦钱大人?你即便不为易易的闺誉着想,总也要为楚相的官誉着想吧!尽管男子风流向来被人传颂,可毕竟易易是楚相的妻妹,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捂住,哪有往外捅出去的道理?” 听到这里,那钱大人即便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以他多年办案的经验,却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只怕是楚相少年风流,背着夫人不小心贪嘴了!而这个贪嘴的对象,却正是正妻的妹妹! 只不过,楚飞扬为官这些年来向来严于律己,私生活更是自律,唯独那次向皇上请旨赐婚让朝中所有人惊讶不已之外,当真是没有传出过他对哪家的小姐有何不轨的举动! 因此,当钱大人听完云玄墨的话后,心中不由得有些怀疑云玄墨所说之事的真假! “钱大人,他的话你可是都听清楚了?”而楚飞扬却是懒得与云玄墨多说,只是径自的问着端坐在一旁的钱大人! 而那钱大人则是朝习凛点了点头,便见习凛立即转身走了出去,而他自己则是恭敬的回答着楚飞扬的问题“回楚相,下官已从云玄墨的话中略微知晓了事情的大概!若是下官的猜测没有错,只怕此时牵扯到了楚相与云玄墨口中的云易易!只是,此时要断起来也并非难事,还请楚相稍等片刻!” 说着,众人便见习凛手捧笔墨纸砚走了进来,替那钱大人摆放好,随即再一次的转身出了花厅! 而那钱大人则是立即执起面前的毛笔,把方才从云玄墨口中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尽数写了下来,随即开口问着“既然是云小姐失节一事,那自然是在我京兆府的管辖范围之类!若云老爷真想为小姐讨回公道,还是请把知道的事情尽数说出来,莫要有所隐瞒!” 饶是云玄墨素日里冷静,可被逼到这样的份上,只见他面色苍白,那扶着扶手的双手更是青筋爆出,似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而云易易更是没有想到楚飞扬竟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居然还把京兆尹给找了过来,打算把此事公开,这让她面色骤然涨红,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楚飞扬,喃喃自语道“飞扬,你竟如此待我?” 语毕,两行清泪滑下脸颊,看上去煞是可怜! 只是此时却无人欣赏她的我见犹怜,只见慕春早已是忍不住的站出来跪倒在钱大人的面前,把方才在内室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尽数说了一遍,与此同时,迎夏与元冬亦是站出来作证,一时间,污蔑朝廷命官的帽子顿时死死的压在了云玄墨与云易易的头上,让他们此时的处境越发的被动! “钱大人,你莫要听这些丫头的胡言乱语!她们都是云千梦的丫头,自然是向着自己的主子,见我与飞扬感情好便心生不快,此时更是巴不得想抹黑我!大人身为京兆尹,可一定要为易易做主啊!”云易易见慕春等人竟把自己与爹爹方才的一言一行尽数的说了出来,顿时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指着跪在地上的三人便厉声骂道,丝毫没有注意到那钱大人微皱的眉头! “哦?本相何时与你感情好了?云小姐的脸皮当真是比那城墙还要厚,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如此的不知廉耻,可真是让本相大开眼界!既然你如此的笃定,那本相倒是有些好奇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人证物证,还请云小姐仔细的回忆一番,可别说漏了!”而此时,楚飞扬却是满面笑容的开口,只是那双含笑的眸子中却是包裹着浓浓的杀气! 这让始终盯着他的云易易不由得从心底打了一个激灵,只觉楚飞扬嘴边挂着的不是笑,而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刃,让她一时竟忘了开口回答问题,直到那钱大人再一次的问起,云易易这才战战兢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含着惧意的低声开口“这…当晚天色太黑,我并未看得十分的清楚,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楚相没有进入牢房,云千梦又岂在圣旨到达之前便离开了刑部大牢,有怎会在楚相府与他完婚?” “原来四妹妹没有看清楚是谁,便把责任尽数的推到了我夫君的身上啊!那我就是不明白了,既然夫君要救我出去,那他哪里来的时间作案呢?四妹妹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云千梦同样嘴角含笑,只是目光清冷,似是一柱极寒的冰柱般,让云易易周身顿时泛起一股冷意,让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云千梦直视! “姐姐说的什么话,事情自然是发生在姐姐走后的第二个晚上!难道姐姐以为易易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吗?”眼睛虽是不敢看向云千梦,可此时云易易却是嘴硬到底,反正横竖都已被这个钱大人知晓了,倒不如拼一拼,或许还能够挣到一个进入楚相府的机会! 面对云易易的转移话题,云千梦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双目含着精光的看向钱大人,面色严肃的开口“钱大人,您不觉得奇怪吗?按照易易的说法,夫君已是救出了我,又何必再冒险进入刑部大牢?更何况,这与夫君回京的时间根本就不符,若是大人不信,大可把当日当值的城防军传来以及十二月初九那日当值的城防军传来一问,看看夫君回京到底是这两日中的哪一日!钱大人大可放心,那城防军可是辰王的部下,可不是我们能够收买的!” 这京中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又有哪件能够逃过京兆府的眼睛,尽管此时辰王与楚飞扬还未真正的翻脸,可楚飞扬大闹辰王婚礼,而辰王对楚飞扬围追堵截,均是被钱大人看在眼中,因此,那城防军的证词倒是可以一信,毕竟,没有人会为自己的敌人作证! 那钱大人正要开口吩咐门口的属下去办此时,却见习凛早已是领着两名城防军走了进来! 看着习凛如此迅速的动作,云千梦心中不禁赞叹不已,对于楚飞扬的深思熟虑却是更加的佩服,只怕在方才云玄墨咄咄逼人之时,楚飞扬便早已想到了一切,这才暗中吩咐习凛去办妥这一切的吧! 身随心动,云千梦的目光渐渐转向楚飞扬,却见他朝着自己温柔的一笑,只是眼底的冰霜却始终没有散去,怕是今日云玄墨与云易易此举是惹怒了楚飞扬,不达到他的目的,他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而此时,钱大人已是询问起面前两人“你们可都是今年十二月初五与十二月初九当值的士兵?” “是,大人!”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那你们可知楚相是那一日回到京都的!你们记着,据实以报,不可有半点隐瞒!”钱大人那双隐含精睿的眸子把面前的两人扫了一遍,见他们身着正式的城防军官服,腰间佩戴着兵部铸造的长剑,便确认了两人身份的真伪,这才开口问着! “回大人,卑职是十二月初九当值的侍卫!楚相是于初九那日正午回京的,卑职看得十分的清楚,随行的还有兵部侍郎曲大人!”一名个子稍矮的士兵这时开口说着! “你胡说,楚相明明是初五那日回京的,怎么就变成初九了?你是不是被云千梦给收买了做伪证,小心钱大人治你的罪!”这时,听完那士兵回答的云易易突然暴跳如雷了起来,手指着那士兵便开始威胁道,直惹得那士兵怒目相向,顿时硬气的开口“钱大人,卑职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说谎!况且,当日当值的可不止卑职一人,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再传问其他的人!况且,咱们京都有谁不认识楚相,卑职绝对是不会看走眼的!” 当兵之人向来耿直,此时被云易易这般的怀疑,那士兵自然是心头不满,看向云易易的眼神中更多了一抹厌弃! 而这时,习凛竟又带着一名身穿刑部大牢囚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钱大人见暂时不需要再问那两名城防军其他的问题,便让两人暂时退出花厅,目光继而放到那名男囚犯的身上! 而云易易却在看到那男子时,面色顿时惨白了起来,双唇哆嗦的甚是说不出话来,身子亦是微微的颤抖起来! 云千梦看着这一切,目光也随着开始打量起那男囚犯,只觉这男子的侧面好生的熟悉,只是记忆却有些模糊,让她一时间陷入回忆之中! 而那男子却也在看到云易易之后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邪笑,让云易易更是吓得猛地让后退了几大步,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可她越是如此的避讳,却越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怀疑! “跪下!”习凛见那男子目光大胆,竟一一扫过花厅内的众人,便一手按住那男子的肩胛骨、一手反过他的右手,强迫着那男子跪在了钱大人的面前! “你是何人?”看着面前目光含有邪气的男子,钱大人满面严肃的开口问道! 看着面前面色肃穆的钱大人,那男子却是笑了起来,随即满不在乎的开口“我吗?我只是刑部大牢里的一名死囚!不知大人今日把我带来这里有何事!” 听到‘死囚’二字,云易易脚下顿时一软跌坐在地上,可此时却无人管她,众人均是盯着那死囚,不明白习凛为何会把这种人带入云相府! 而就在那男子笑了起来时,云千梦脑海中那已被封存的记忆顿时被唤醒! 是他! 是那名在女子大牢内奸yin女囚犯的男子,难怪方才自己见他的侧面如此的熟悉,却没有想到他竟是那无耻之徒! 而习凛能把此人带来,加上此时云易易的种种反应,只怕真正破了云易易处子之身的,便是这名死囚! 而云易易为了爱慕虚荣、也为了粉饰太平,便把这个罪名推到了楚飞扬的头上,可见其内心是多么的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贪图享乐,竟完全不顾旁人的死活,这样的人,即便是被世人唾骂,那也是罪有应得! 而此时再看云玄墨,只怕他也早已从这一轮轮的证人的证词中得到了最后的结果,看着云易易此时已是毫无回天之术,云玄墨便聪明的选择了沉默,以此来逃避方才诬陷楚飞扬的责任! 只是,云千梦并非多么心胸宽广之人,不可能对一个想要把她逼入绝境的敌人心怀仁慈,而楚飞扬只怕更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破坏他与云千梦感情的人! “本相且问你,你可认识你身边的这名女子?可是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而此时,楚飞扬却是先于云千梦一步开口! 楚飞扬何等的精明,岂会看不出那死囚眼中淫秽的目光,为了避免他看到云千梦,楚飞扬便快速的开口问着! 而那死囚则是顺着楚飞扬的话往自己的身边看去,却见云易易满眼哀求的看着他,便笑着缓缓开口“自然是记得,我还记得这名小姐的肌肤嫩白细滑,右边的胸口还有一颗黑痣!大家若是不信,可以找验身的嬷嬷检查一下!” 在云易易苦苦的哀求下,那死囚缓缓的说出云易易身上的印记! 而云易易则在听到他承认与自己的关系之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恐惧,一时间竟翻眼晕厥了过去! 云千梦立即给了元冬一个眼神,只见元冬顿时上前执起云易易的手腕细细的把脉,确定她只是晕倒后,这才朝云千梦微微点了点头! 而听到他这么说的云玄墨则是再也忍不住的霍然站起身,猛地冲到那死囚的面前,指着那死囚便骂道“你血口喷人,我女儿清清白白的世家小姐,岂会与你行那等苟且之事!你莫要认错了人,害了我女儿一生!” 说完,云玄墨竟又看向云千梦,急切的开口“梦儿,你与易易相处时间最长,定是十分的了解易易,她又岂会是那等淫jian的女儿家!” “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易易没有做出这种事情,但是她却企图用这样的事情污蔑我的夫君,可见其心甚是歹毒!而她若是真与这死囚有了肌肤之亲却还要赖到我夫君的身上,更可见她的蛇蝎心肠!这样的妹妹,二叔让我如何替她说话?更何况,易易有没有做过此时,让嬷嬷验身,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二叔又何必如此心急!”云千梦看着此时知道着急的云玄墨淡淡的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此时知道求人了,可只怪他们自己当时不给自己留半点的退路! “来人,让柳姨娘领两个婆子过来!”而此时看到云玄墨吃瘪的云玄之,则是朗声朝着侯在外面的刘护卫开口! 而那刘护卫自始至终均是站在门外,自然是听到了事情的始末,更是为这二老爷一家的无耻感到愤怒,此时听见云玄之的吩咐,他便知道该告知柳姨娘选什么样的婆子过来,二话不说便立即快步的走下阁楼,离开了绮罗园! 只是半盏茶不到的时间,便见柳含玉亲自领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走了进来! 见到云玄之楚飞扬等人,柳含玉一一行礼,随即指挥着丫头们把晕厥过去的云易易抬进就近的偏房之中,自己则是随着丫头们一同进去,片刻之后便退了出来,轻声向云玄之禀报着验身的结果“回相爷,四小姐右胸口确实有一颗黑痣,而方才嬷嬷也已经验明,四小姐的确已非完璧!” 语毕,柳含玉便在云玄墨那吃人的眼神后站到了云玄之的身后不再言语!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的?”此时,楚飞扬冷声开口,声音虽不大,却让脑中一片空白的云玄墨如被雷击,只见他神色间突然紧张了起来,丝毫没有往日的冷静与从容,那看向楚飞扬的眼中有着深深的不可抹灭的畏惧! 直到现在,他终于是见识到楚飞扬对待敌人的手段了,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乎自身的名誉,况且,此事只牵扯到云易易的声誉,楚飞扬便更加不用手软,不但请来了京兆尹,更是抽丝剥茧的把所有的人证找了过来,这样的心机与手段,这样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让云玄墨终于认识到对手的强大,内心顿时为自己方才的愚蠢而悔恨不已! 只是此时见楚飞扬那冷淡中带着杀气的表情,云玄墨便知自己今日是难逃一劫,心灰意冷之下让他原本便不算好的面色愈发的苍白,更是心浮气躁的猛烈咳嗽了起来! “事情的始末,相信钱大人已经了解清楚!只是不知这云玄墨与云易易污蔑本相的罪名,钱大人要如何的判刑?”显然,楚飞扬是不打算放过让云千梦不好过的这两人,出口便是询问如何处置这两人! 钱大人则是收好自己方才所做的笔录站起身,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回楚相,这件事情下官需回去让师爷重拟状纸让云玄墨与云易易签字画押,这才能够定下他们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而本朝开国以来,对于污蔑朝廷命官的判处向来均是以流放判处!待下官回去整理了今日的事情,定会再派人只会楚相!” 见钱大人做事丝毫也不马虎,楚飞扬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听到‘流放’二字的云玄墨则是满面的呆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算计楚飞扬,到头来竟被对方算计的要被迫流放至边疆,这让向来注重儿孙满堂的古人而言,却是极其残酷的刑罚! “梦儿,易易她始终是你的堂妹,你……”想着自己的女儿如今只有十三岁,云玄墨心中始终是存了爱护之意,便急急的看向云千梦,想让云千梦说些好话! “只是,有一事要麻烦钱大人!”却不想,楚飞扬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径自开口对钱大人说着! “不知楚相有何吩咐!只要是下官力所能及的事情,定当办妥!”钱大人不明白楚飞扬有何事要麻烦他,便在后面加了一句! 看着他如此的小心谨慎,楚飞扬却只是微微勾唇,随即缓缓开口“看样子云小姐与这死囚倒是情投意合,大人不如做点好事,让他们二人在牢中结为夫妇,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当然,银两方面,自有本相担着!” 楚飞扬看着云玄墨那一点一滴惨白下来的脸色,心情顿时大好的开口! 而云玄墨那刚刚想要求情的话却是噎在喉咙中发不出来,心中顿时充满恨意,好一个楚飞扬,看到他们即将流放边疆却还是不满意,非要把易易嫁给一个死囚,这样才能遂了他的心愿! 相较于云玄墨心头泛起的大浪,云千梦则显得异常的平静,既然他们选择了与楚飞扬对立,那自然是要承担起输掉的后果! 只不过,楚飞扬确实腹黑,让云易易嫁给一个死囚,只怕第二天云易易便由新嫁娘变为寡妇,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少女而言,当真是最为严酷的! 可见楚飞扬是算准了所有人的心理,这才攻其软肋,让人痛不欲生! 那钱大人思索了片刻,觉得并未影响自己判案,况且若是出事也有楚飞扬顶着,便点头答应了此事,随即便向楚飞扬与云玄之告辞,让自己的手下押着云玄墨与云易易一同离开了云相府! 待钱大人等人离开,云玄之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谁会想到那老二一家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着楚飞扬的面便想强行让梦儿替自己的新婚夫君纳妾,这般的无耻,当真是气坏了云玄之! 好在楚飞扬头脑清醒没有被云易易那个丫头给蒙骗,否则此时老二怕是要与自己平起平坐了! 正暗自高兴着,却见前院管事的嬷嬷来到花厅的门外,柳含玉见状立即跨步走出去,不一会便见她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在云玄之的耳边低语道“相爷,苏大人来了,此时正在迎客厅等您过去!” 闻言,云玄之面色之中隐隐浮现戾气,只是却是让云千梦与楚飞扬在绮罗园休息片刻,自己则是抬腿朝着迎客厅的方向走去! 云易易这一觉睡得极其的沉,直到她问道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才悠悠转醒,可醒过来的她却宁愿自己永远的沉睡下去! 因为此时的云易易,正看到那强暴自己的男子正坐在她的床头,手中竟还拿着一根蜡烛在她的脸上转来转去,一时间云易易被吓傻了,就连尖叫也忘记了,只是呆愣的跟着那蜡烛的走向而转动着双目! “你醒了,娘子!”那死囚满眼兴奋的盯着云易易那满是惊恐的表情,十分享受的把手中的蜡烛又朝着云易易的脸蛋靠近了几分,直至那蜡烛的火花点燃了云易易那两道精致的柳眉…… “啊……啊……救命啊……”脸上突然传来的剧痛让云易易顿时捂着双眼大声呼救,可这样的牢房内早已是熟悉了犯人们每日的呼救,有岂会有人理会此时的云易易! 只见她因为剧痛而在床上打滚翻腾,直至身子跌落在地,一只大脚用力的踩在她的背上,让她背上的痛超过了脸上的痛,这才又转移了云易易的注意力! “不要…求你…不要…好痛啊……”四肢不断的扭动着,面对这样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云易易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任由他欺凌羞辱,口中则是苦苦的哀求着! 只是,看着云易易拼命的挣扎样子以及脸上痛苦的表情,那死囚却显得十分的开心,脚上的力道不断的加重,不一会竟整个人均是踩在了云易易的背上,然后缓缓的蹲下身,把手中滴着的蜡烛油顺着云易易的衣襟,慢慢的滴进云易易那白嫩的脖子中…… “啊……”一声痛呼,云易易只觉自己胸口的空气仿若被压榨的一丝不剩,而脖子上更仿若被人砍了无数刀,一时间承受不住这样钻心的痛,瞬间又晕厥了过去!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管家报复若雪被瘧 云若雪没有想到赵管家竟是这样一匹白眼狼,当年他被娘亲提拔成云相府总管时,对她们母女可是万分的恭敬,可她娘才死几天,这个狗东西便狗仗人势的依附了云千梦,对云千梦的话言听计从,而对她却是越发的不尊重,竟听着云千梦的吩咐,命令婆子丫头强行为她套上了那日成亲时穿的嫁衣! “赵德,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我娘当时那般的信任你,可她尸骨未寒,你就把她的尸首丢出了相府,如今还听命于云千梦那个贱人,这般的对待我,你不得好死!难怪你那几个儿子都不是个东西,原来根源就在你这里,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狗仗人势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居然敢这么对我,待我回明了王爷,别说是你,就是云千梦也要跪地求我!”云若雪扭动了身子,不让那粗手粗脚的粗使婆子给自己换衣服! 她万万没有想到,当日与辰王拜堂时所穿的嫁衣竟还保留着,如今又被赵德这个贱人给翻了出来,重新让她穿上,让云若雪备感耻辱,当日在喜堂之上发生的一切均又涌到了她的脑海之中,辰王与楚飞扬种种因为云千梦的对话争斗,又如眼前景象一般浮现在心头,让云若雪只觉这身嫁衣当真是讽刺至极,对云千梦的恨意更是深入到了骨髓! 而赵管家则是站在门外任由云若雪嘶吼大骂着,面上却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时不时的顺着云若雪的话阴阳怪气的搭上几句“二小姐,您自己总称自己为辰王侧妃,可这侧妃岂有像您这样大呼小叫满口贱人贱人的叫的?你这样,别说得不到辰王爷的欢心,只怕刚进辰王府,便会被冷落!您还是歇一歇,别再给婆子们添乱,赶紧穿上嫁衣,让奴才送您回辰王府吧!” 听着赵管家那极其讽刺的话,云若雪只觉两眼发晕,她怎么会知道,那向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赵管家,竟会这般的讥讽自己,心头顿时大怒,朝着那撕开自己原先衣裳的婆子便是一个耳光,随即破口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碰我?狗东西,跟赵德一个德行,居然敢在我的身上撒泼,你找错人了吧!” 那婆子本就是赵管家故意从砍柴的粗使婆子中挑来的,对于伺候小姐们洗漱换衣的事情根本就一窍不通,加上云若雪的衣裳均是名贵但却极其轻薄柔软的布料,自然是经不起那婆子大力的拉扯,只是轻轻一下,便见云若雪外衣的衣襟便被撕出一个大口子来,气的云若雪双目含刀的瞪向那婆子,恨不得杀了这个侮辱她的老东西! “二小姐,您还是不要太挑剔了,日后到了辰王府,您若还是这样,只怕连粗使的婆子都不会来伺候您!奴才这也是为了您着想,提前让您能够适应适应!”赵管家岂能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此时又听见云若雪把自己与那连三等丫鬟都不如的粗使婆子相提并论,心头自然是恨意横生,自然是趁着现在云若雪还在相府时多加讥讽嘲笑! “畜生!”可得到的,却是云若雪更加难听的指责! 听着里面云若雪不断挣扎的声音,赵管家此时却是心平气和了,只是,眼底却是浮现出一丝戾气,带着一抹让人不能察觉的狠意开口“奴才在二小姐的眼中自然是猪狗不如!只是,这畜生也是一条人命!当日奴才为了帮助苏姨娘和二小姐,让自己结拜大哥的儿子去接近大小姐,却不想,我那亲戚却死于非命,可得到消息后,苏姨娘与二小姐是如何对待奴才的?又是如何对待我那亲戚的?二小姐,若说奴才是畜生,那您和苏姨娘又是什么?只怕连畜生都不如吧!” “你……”云若雪哪里想到赵管家会跟自己算起旧账来,一时间怒上心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正巧此时那些婆子为她换衣结束,几个力大无比的婆子顿时往她嘴里塞了块帕子,又用细绳把她双手双脚均捆绑了起来,这才压着扭动不已的云若雪走出门外! “二小姐,我全您还是不要乱动,免得这些笨手笨脚的婆子伤了您!况且,奴才这可是送您回辰王府,这不是您一直想回去的吗?怎么此时倒是不乐意了?”看着云若雪这番狼狈的模样,赵管家心中得意极了,又见此时云若雪除了两只眼睛能够瞪他,便再也不用听她聒噪的声音,更是让赵管家心头舒畅,指挥着那几个婆子便把云若雪强行压进轿子中,嘱咐小厮们送云若雪去辰王府! 待轿子被抬到了辰王府的门口,一名小厮便上前与那辰王府的门童说了几句话,随即那几个婆子为云若雪解开手脚上的细绳,便留下轿子便纷纷快速的离开这里 “你们……”看着那一个个离自己远去的身影,云若雪正要放声大骂,可却发现屹立自己面前的正是辰王府,便立即闭上了嘴巴,揉着被勒出痕迹来的双手,掏出衣袖中的丝帕蒙着脸便出了轿子,来到辰王府的门口,便趾高气扬的对那小门童开口“快开门!” 那门童本就只是一个孩子,哪里见过这样凶悍的女子,即便元德太妃为人冷淡,却也不似云若雪这般的颐指气使,便带着不愿道“你是何人?王爷吩咐过奴才,不准放陌生人进府!” 闻言,云若雪只觉怒气涌上心头,那藏在衣袖下的手更是克制的不让自己打出去,这才努力的放缓声音道“我是王爷的侧妃,因近日家中有事便暂回了云相府几日,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那小门童则是歪头看了云若雪半饷,却依旧没有让开身子,惹得云若雪心中更加的不快,正要发怒,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竟发现江沐辰下朝回王府,一时让云若雪喜上心头,立即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发髻,立于一旁恭敬的朝走过来的辰王福了福身,浅声道“妾身见过王爷!” 江沐辰没想到这云若雪竟是这般的没脸没皮,居然找上门来,面色顿时一沉,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吓得那小门童顿时低下了头,心头不禁庆幸,幸而方才没有放人进去,否则此时王爷只怕连自己都要赶出辰王府了! 而江沐辰则只是冷冷的看了云若雪一眼,随即便要抬腿走进辰王府…… 可还未跨出一步,他前面的路便被一身红色嫁衣的云若雪给挡住,只见云若雪突然朝着辰王跪下来,神色极其凄哀道“王爷,不管妾身做错了什么,但若雪毕竟是您娶进辰王府的侧妃,您怎能如此的冷酷无情?” 没想到她竟敢拦住自己的去路,江沐辰微微低头,只见云若雪竟还敢穿着自己为云千梦挑选的嫁衣,面上的神色便更加冷然,毫不留情的开口“滚开!” 可他的话却没有让云若雪产生退意,反倒是猛地扑向辰王,双手紧紧的抱住辰王的右腿哭道“王爷,若雪知道王爷心中只有姐姐一人!可姐姐如今已经嫁给了楚相,您为何不回头看一看若雪,姐姐有的,若雪同样有,为何王爷对若雪这般的没有耐心与怜惜之意?” 说着,云若雪便低低的哭泣了起来,美人落泪,顿时让路过的行人纷纷对辰王指指点点,均是以为辰王始乱终弃,惹得人家女子上门讨要公道! 而云若雪不说这话,辰王到只是冷面对她,可此时云若雪却把辰王的心事公布于众,让辰王成为百姓的众矢之的,一时间众人纷纷感受到周围温度的骤降,这才惊觉他们咒骂之人是当今的辰王,纷纷心中升起惧意,再也不敢在此地久留,掩面便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而江沐辰却不像上次那边抬腿踢向云若雪,反倒是面色冷静的弯下腰,伸出一手勾起她那细小的下颚,看着面前这张梨花带泪的脸,眼中尽是让人看不出波澜的平静! “王爷……”云若雪心中一喜,以为辰王被自己的真心给打动,眼中虽有泪水打滚,可抽泣之声却已渐渐停止,况且辰王本就长得俊美,被他这么一直凝视着,云若雪的面颊不由得浮上两朵红晕,一时间羞涩极了! “宁锋,扒掉她这身嫁妆,丢出辰王府!日后她若是再敢靠近辰王府的大门,便名弓箭手放箭!”可不想,就在云若雪心中出现希望之时,耳边却响起江沐辰那极其残忍的命令! 还不等她挣扎,云若雪的身子便已被两名侍卫给拉开,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江沐辰踏进辰王府! “王爷,你还是不要心存幻想了!云千梦已经嫁人,即便您心中不服,这也是事实!如今您娶了我,即便是再不乐意,我也是这辰王府的侧妃!否则,爹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江沐辰的行为顿时也惹怒了云若雪,心中对云千梦的憎恨与嫉妒已是让云若雪失去了理智与正常的判断,不管面前站着的是何人,她心中唯一想到的便是报复对方! 可江沐辰不适旁人,他断不会惧怕云玄之,更不会被云若雪的威胁所吓到,只是那抬起的脚步却是再次的收回,衣袖下的双手早已在听到‘云千梦楚飞扬’的名字后紧紧的握成拳,带着戾气的双目渐渐转向云若雪,极其冷声道“凭你也配与云千梦相提并论?都发什么楞,还不赶紧动手,难道想被军法处置不成?” 几名侍卫听到辰王已经用这样的声音开口,心头顿时一紧,二话不说便伸手探向云若雪的衣襟! ‘撕拉……’一声,云若雪身上嫁衣的衣襟已是被撕开,随即不过眨眼的瞬间,那红色的嫁衣便成了寸寸衣料被丢在她的周身! ‘轰……’大门关上的声音提醒云若雪,她今日不但没有踏进辰王府,更是被江沐辰狠狠的羞辱了一番,看着身上白色的绸缎里衣,云若雪泪如雨下,羞愤难当的猛然站起身,不顾身上的尴尬扑向那涂着朱漆的大门,用尽全力的拍打着门板,大声的吼道“江沐辰,你给我开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不是人,不是人……” 可是任凭云若雪如何的拍打叫喊,那紧闭的大门均没有打开,直到她累的筋疲力尽,这才满面泪水的滑坐在地上,随即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身子,放声大哭了起来…… “呦,这小妞是谁呀!长得可真是标致!”这时,一道满是轻浮的声音在云若雪的耳边响起! 猛地抬起头来,云若雪看到几名衣着破烂的乞丐竟紧紧的盯着自己,尤其他们眼中那冒出的淫秽的目光,让云若雪心头不由得泛上一股恶心,让她立即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此时衣衫不整,那白色的里衣根本就遮不住那一身水灵细嫩的肌肤,贴身的粉色肚兜更是若隐若现的呈现了外人的眼中,吓得云若雪一时间根本就忘记了哭泣,双手用力的拽着自己的里衣,口中哆哆嗦嗦的驱赶着面前这些满身脏污的乞丐“滚开,你们可知我是谁?不想死的就赶紧滚!” “呸,别装做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方才你抱着辰王的淫dang模样,我们兄弟几个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惜人家辰王看都不看你一眼,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要不是看你长的还行,兄弟几个连瞟你一眼的功夫都没有!”说着,一名带头的乞丐竟伸出他那只肥腻的手摸向云若雪细滑的脸蛋,顿时被那细腻的触感给勾起了情欲,眼中泛着淫光的一步步逼近云若雪! “啊……你干什么?滚开……”被那乞丐轻薄的举动给吓坏了,云若雪挥舞着双手便想赶走面前的人,同时想转身向江沐辰求救,可还不等她再次开口,一张涂了药草的脏布便蒙上了她的闭眼,瞬间便见云若雪闭上了双眼停止了挣扎,而那几名乞丐则是眼露得意的笑意,手脚利索的抬着云若雪离开了辰王府门口…… 而此时得到苏源的到来的消息后,云玄之心头有些不快! 毕竟,自己如今官复原职,仍旧是正一品的宰相,而苏源却始终是正二品的刑部尚书,可苏源却是仗着找到辰王这颗大树越发的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出入云相府则是像出入他苏府一般的自由,只是在进入云相府后,才让管家来通知自己! 苏源这般的自由散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让云玄之只觉在女儿女婿面前丢尽了脸面,心中的感觉自然是不悦了许多! 只是,方才云玄墨被京兆尹带走且几乎是被判流放一事,却是让云玄之心中暗喜不已,兄弟两斗了这么多年、他输在得不到母亲的疼爱上,却是赢在职场之上,如今有了楚飞扬这个女婿,更是让云玄之如获至宝,只觉一切事情到了楚飞扬的手中,可真是如剥大白菜一般的简单! 想着那丝毫不知廉耻的云易易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楚飞扬的身上,结果却被楚飞扬送给了那个死囚,云玄之阴沉的眸子中渐渐的浮现出得意之色,只是却在即将踏进迎客厅时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满面沉静的走了进去! 而此时苏源正独自坐在迎客厅右排的椅子上,面色十分的难看,满是阴鸷目光的眸子暗藏着即将爆发的怒意,即便是明明看到云玄之踏进迎客厅,他亦是没有起身,唯有目光微微扫了云玄之一眼,口中渐渐发出讥讽至极的声音“如今要见到云相,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而此时云玄之心情尚好,如今得到实实在在的得到楚飞扬这个后盾的他,再也无需为了避讳辰王而对苏源小心翼翼! 毕竟,这楚飞扬与江沐辰,这两人不管是实力或身份均是不相上下,而若是云若雪能够成为辰王真正的侧妃,那自己此生可便是高枕无忧了,一个苏源算什么,那苏浅月早已是残花败柳不成威胁,这笑到最后的人,还不是他云玄之吗? 如此一想,云玄之的心情便越发的畅快,更是携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越过苏源走向主位,面色冷静的坐下,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热茶缓缓喝了一口,随即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丫头们纷纷退了出去,沉默的等待着苏源再次开口! 苏源今日前来不仅仅是为了苏青的事情,还有自己刑部大牢内发生的事情! 原以为云玄之看到自己的到来,至少会解释一下这两件事情,可不想对方如今腰杆越发的挺直硬朗了,从走进迎客厅开始,便没有拿正眼看他,此时更是一副胸有成竹等着他开口求饶的模样,一时间,苏源心头十分的不爽,便与云玄之耗着,他倒要看看云玄之打算打算硬挺到什么时候! 一时间,迎客厅内只剩两人端茶、喝茶、放茶盏的声音,两人均是沉住气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相爷,如今已是晌午了,您是去绮罗园与大小姐楚相一同用餐,还是单独在迎客厅用午膳?”半柱香的时间渐渐耗去,此时只见赵管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用苏源能够听清楚的声音询问着云玄之! 听到赵管家如此说道,苏源那虽然难看却还算平静的脸上,终于发生了变化,只见他冷笑一声,阴鸷的目光定定的盯着赵管家那讨好的脸,冷笑道“赵管家如今是越发的得势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可怜你、推举你做这云相府的管家的!可不想却在身边养了你这头白眼狼,一看我妹子失势,你便也跟着落井下石,如今还命人把她的尸首扔在我苏府的门口,你这能耐可真是见长,倒真是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中!此刻还拿出你家大小姐来压我,你以为本官会怕云千梦那个丫头?你可真是个会看门的狗奴才!” 被苏源这么夹枪带棒的一阵损贬,饶是赵管家没脸没皮的,但面上终究有些难看,便只能静立在两人的面前低低的垂着头,不再开口! “苏大人何必急着动怒?本相还未开口,苏大人倒是比本相还要心急!以往梦儿只是云相府的千金小姐,可如今却是楚相府的当家主母,苏大人方才那番话,是不是应该修正一下?难道得罪楚相,也在你苏大人今日云相府一行的计划之中吗?”云玄之冷冷的扫了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苏源,语带得意又暗藏讥讽的开口! 而苏源见云玄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把楚飞扬给抬了出来,嘴角立即冷笑一声,随即反驳道“方才我还纳闷,今日云相怎么变得这般沉得住气,原来是如今有了楚相这做靠山,觉得我们这些穷亲戚入不了您的眼了,当真是让人寒心!更为了讨好云千梦楚飞扬,竟把自己结发多年妻子的尸体扔出了云相府,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啪!’苏源的话刚出口,迎客厅内便响起一声拍打桌面的巨响! 吓得赵管家身子微微一颤,抬头望去,只见云玄之面色涨红、目光阴沉的盯着面带讥笑的苏源,周身更是涌出一阵阵的怒气! “苏源,你太放肆了!在朝中,我是一品宰相,而你只是二品的尚书,你这样以下犯上,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仗的谁的势!以往看在苏青的面上,我也就忍了,可你如今可真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当着我的面便也敢出言不逊,你真当自己有了靠山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更何况,苏青自始至终都只是云相府的妾,本相没有让人把她扔在乱葬岗已是顾念昔日与她之间的情分,你却这般的斤斤计较,当真是让人寒心!而苏青在相府这些年,做过些什么,我想你这个当哥哥的不会不知道,亦或者,你也参与了其中!其中一条残害主母、杀害本相嫡子的罪名,就够你们苏家跟着倒霉,可本相宅心仁厚并未多加追究,可你却是得理不饶人,你倒是说给本相听听,到底是本相对不住你们苏家,还是苏家愧对本相?”云玄之官职品级均在苏源之上,虽然这些年因为苏青受宠而对苏源礼遇有加,可他毕竟身在高位多年,三番两次被人如此的挑衅他的地位与尊严,在他看来却也是不可饶恕的! 加上如今有了楚飞扬这个后盾,云玄之便更加有恃无恐,尤其此次自己入狱一事与苏源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更是让云玄之心中恨透这个在背后捅他一刀的人,因此今日也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他倒要看看苏源拿什么做借口! 这一番凌厉的质问,却只是让苏源一声冷哼! 他如今投靠了辰王、女儿又即将嫁入韩国公府,与皇室攀上关系,他的身份不适同日而语! 而云千梦虽然有个当太后的姨母,可毕竟太后此生无子,即便如今玉乾帝尊太后为母后,可这后宫之中,即便是亲母子亦会反目成仇,又何况是那对假母子,因此,严格说来,他苏源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而云玄之却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货色! 至于楚飞扬,他云玄之当真以为楚飞扬会风光一辈子?历朝历代,又有那个皇帝真正放心让一个异姓王手握重兵的?现在倒还以为云千梦嫁了个好人家,将来怎么死的,只怕云玄之也不知道吧! 而云玄之看着苏源面带不屑的样子,心中顿时恼火,冲着赵管家便吩咐道“让厨房把午膳送去绮罗园,让大小姐与楚相单独用膳,不用等本相了!” 听着云玄之那不善的口气,赵管家立即点头答应,正要转身,却又被云玄之给叫住,只听见他又命令道“以后进出我云相府,你的眼睛都睁大点,不要什么猫狗都给本相放进来,没得弄脏了本相的地方!” 只觉云玄之是真的动怒了,赵管家唯唯诺诺的点头,随即快速的退出了迎客厅! “云相好大的架子,这是故意说给本官听的吧!哼!”瞧着云玄之如今这番耀武扬威的模样,苏源心中更是对他冷笑不已! “本相的架子大不大,都不是苏大人说了算的!只是,苏大人的官威到似乎是压过了本相,让本相有时不禁有些糊涂,苏大人一个刑部尚书,架子倒是比王爷的还要大,方才本相进门时也不曾起身相迎,是不是改日在皇上的面前,苏大人也是这般的放肆?”云玄之顿时反唇相讥! 他本就是文官,又是当年的文举状元,加上这么多年在朝中的磨练,口才自然是不差,只是昔日顾念着苏青便对苏源十分的礼让,可如今苏青已死,加上苏青杀死他第一个儿子的事情,让云玄之心头含恨,自然不可能再给苏源好脸色看,就连说出的话,亦是十分的犀利,让向来擅长用刑的苏源一时有些接不上话来! 看着有些发愣的苏源,云玄之则是继续开口“苏大人当真以为本相不知,这次相府被怨入狱一事的主谋者是谁?你我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又因为苏青而相处多年,苏源,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向来是顺你者昌、逆你者死,只要看看刑部大牢内的那些白骨,便也知你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只是,你这次却是挑错了对象,你以为挑着楚飞扬不在京都的时间便能把我云相府一网打尽?你以为我云玄之当真只是靠着别人才坐到今日这个位置的?是我这么多年来对你太过忍让了,让你变得越发的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竟把算盘打到了我的头上!此次你没有让辰王遂愿,你以为,辰王会放过你?你又因为梦儿得罪了楚飞扬,你以为楚飞扬会大度的饶了你!此刻居然还有脸坐在我的府内冷嘲热讽,苏源,你也不摸摸你脖子上有几个脑袋,够不够那两人砍的!” 这一招攻心术,云玄之运用的炉火纯青,只是他说的却也是事实! 只见苏源因为他的话,面色越发的难看,就连心中亦是不停地打起了小鼓! 这几日他亦是过的战战兢兢,毕竟辰王已是误会是他把云若雪送到了辰王府,而自己故意陷害云玄之让云千梦入狱一事,只怕也与楚飞扬结怨! 只是,这两人最近却丝毫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为了找到证据而故意在拖延时间?亦或是打算一击命中的要了自己的命? 如此一分析,苏源心头猛然一颤,若是只需面对楚飞扬,他尚有一丝胜算,可若连辰王也不再护着他,只怕他苏府上下便要跟着遭殃了! 越想,苏源心头越乱,只怪自己方才听到管家来报,说是云相府的小厮把苏青的尸首丢在苏府的门口,便怒上心头的冲了过来,却没有细细的琢磨这一连串事情会引发的后果! 一时间苏源心乱如麻,可如今他与云玄之已是决裂,即便自己此时求云玄之,对方怕也不会理会,这种孤军奋战的感觉,顿时让苏源陷入了濒临绝境的感觉,顿时有些坐不住的要起身离开,却不想此时赵管家再次快步的走了进来! “相爷!”与方才老练的办事模样不同,这时的赵管家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就连声音亦是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 “何事?”此时的云玄之正处于击败苏源的畅快之中,只是淡淡的扫了赵管家一眼,并未发现对方这些微的异样! 听到云玄之的询问,赵管家微微侧目看了眼苏源,随即无声的走到云玄之的耳边,极其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只见云玄之目光顿时一沉,眼中瞬间射出一抹冷光,方才眸中闪耀的得意早已是被怒意给填满,只见他盯着赵管家危险的确认道“此事当真?” 赵管家被云玄之这样骇人的目光一看,心口一寒,顿时点头如蒜倒! 这样的事情,他一个管家哪里敢随意的编排?只是却没有想到辰王竟这样的狠心,虽然自己方才因为被云若雪责骂而心生恨意,便依着大小姐的话被云若雪送去了辰王府,可云若雪毕竟还是云相府的千金小姐,却不想辰王连云相的面子也不给,当真是让人觉得害怕! 苏源注意到云玄之的面色突然变得极其的难看,心头顿时不解,正要开口,却见云玄之那双阴沉的眸子顿时扫向他,随即便听见云玄之冰冷的逐客令“若是没事,苏大人就请回吧!我相府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说完,云玄之便起身,领着赵管家快步离开了迎客厅! 云玄之则是一路快步走出云相府,在赵管家的引路下骑上马背,一路朝着郊外的一座废弃许久的寺庙奔去! 与此同时,楚飞扬则是陪着云千梦用着午膳,而此时习凛则是快步走到门外,楚飞扬见状,为云千梦添了一筷子的茄子,这才放下碗筷走出去,听着习凛低声的禀报! “出了什么事?”见楚飞扬吃到中途竟离席,云千梦有些狐疑的看向重新走进来的他! “没什么大事!只是云相把苏源给打发走了!”盛了一碗热汤放在云千梦的面前,楚飞扬浅笑着开口! 可云千梦明明看到他方才进来时那冷峻的表情,可面对自己时,他却总是想着粉饰太平,想让她生活在他编织的世界中,这让云千梦顿时有些食不知味,顿时推开面前的汤碗,认真的看着楚飞扬,开口问道“难道是朝中有事?” 闻言,楚飞扬勾唇一笑,心知定是自己的表情引起了云千梦的好奇,尤其当云千梦执意要问出事情时,只怕就是他也只能举手投降,便只能开口道“方才习凛来报,说是在城郊的破庙中找到云若雪!” 见楚飞扬只是说出一般,云千梦微皱眉,心头却是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随即开口“她不是在辰王府吗?为何会出现在破庙?” 江沐辰虽生性冷酷,但还不至于把云若雪丢到破庙,至多不过是把她拒之门外,又岂会大费周章的把人弄去城郊,岂不是多此一举? 见云千梦心头已是起了疑心,楚飞扬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摩擦着,随即才解释道“云若雪被几名乞丐给轻薄了!云相已经赶去处理此事,这是云相府的家事,咱们还是莫要多加插手!” 听到这样的回答,云千梦心中震惊不已,难怪楚飞扬方才不愿说出此事,没想到云若雪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我只不过是让赵管家把她送去辰王府,难道这之间出了什么差错?”退婚一事让云千梦受尽所有人的排挤,若云若雪真是失身于乞丐,只怕她是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云千梦虽是想教训云若雪,却并未想过去破坏古代女子极为重视的贞洁,毕竟同样是女子,云千梦前世又是警察,自然是最见不得强bao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怕这其中是有人想借着她的手报复云若雪吧! 而这相府之中,最恨云若雪的,当以老太太云易易为首,只是这两人一个中风卧床不起,一个早已是被钱大人押走,只怕即便她们想玩出点花样来,也是力不从心! 而云易珩兄弟此时则是呆在清晖院中,由刘护卫派的家丁看守着,只怕也是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那剩下的,唯有赵管家一人,想起年初前去苏城时遇到的那名男子的父亲,与赵德则是结拜兄弟,加上赵管家在苏青手下小心翼翼的干了这么多年,难免会对苏青心生怨恨,只怕这次陷害云若雪的人,八九不离十的便是他了! “赵德!”云千梦能够想到的,想必楚飞扬已是想到,只见云千梦只是微微的提了赵管家的名字,便见楚飞扬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那些乞丐均不是真正的乞丐,而是那死去赵明的兄弟!” 听他这么一说,云千梦微点了点头,赵明因为帮苏青母女而死,可苏青却并未善待赵明的家人,只怕这早已引起他们的嫉恨,加上苏府与云相府的关系日益变差,这群人这才敢把主意打到云若雪的头上,只是,这赵管家可真是有胆量,居然敢借着她的手去残害云若雪,此时若是被他故意宣扬了出去,只怕京都均会盛传相府大小姐命人陷害二小姐的谣言了! 这定会挑起云相府与楚相府之间的嫌隙,而真正获益的,只怕是苏府! “放心,云相虽然糊涂,但还不愚蠢,正好借此机会清理云相府,免得再有人整日的想着陷害你!”云千梦什么都未说,但楚飞扬却是什么都明白,看到她的眉头轻蹙,便知她定是想起这些府邸之间的关联,便出声宽慰道! “我倒是小看了赵德了,那张满是谄媚的嘴脸之下,藏着的竟是这般歹毒的心思!只是,他竟然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我们是不是也要回敬他一下?”面上渐渐的露出冷笑,云千梦随即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亲自告知习凛自己的想法,让他即刻去办! 而楚飞扬则是看着她那含怒的目光,眼中始终飘着浅笑,只要能让她消气,即便是让赵德立即消失,又有何妨? 而此时的破庙内,云玄之已是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云若雪竟会被人给欺辱了去,看着直挺挺躺在那破草堆上,仅仅只盖着破烂不堪里衣的云若雪,云玄之顿时心痛不已,顿时解下自己的外衣为她披上! 可还未扶起云若雪,便见她如看到敌人一般的坐起身,抓住云玄之的手臂便猛地咬了下去…… “若雪,我是爹爹!若雪!”手上传来钻心的疼,可看着双目呆滞、浑身是伤的女儿,云玄之却是差点流下泪来,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会出这样的事情! “相爷,让奴婢来伺候小姐吧!”这时,一名有经验的老嬷嬷上前,温柔的抚摸着云若雪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并让云玄之暂且先避开,随即便快速的为云若雪穿上衣衫,替她梳好发髻,这才扶着云若雪走出破庙! “啊……”可是,刚踏出破庙,云若雪看到面前站着这么多相府的侍卫,顿时便抱着头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冥冥之中因果报应 众人均是不明白云若雪到底出了何事,好端端的为何在看到人群时突然尖叫了起来,尤其此时她全身颤抖、双手不由得紧紧抱着身子,脚下的步子战战兢兢的往后退去,仿若十分畏惧接触到人群,眼中绽放出死寂却又求饶的目光,口中喃喃自语道“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随后,众人便见云若雪突然猛地转身,直直的重新往破庙之中跑去,似是想躲避面前的现状! 那老嬷嬷看了云玄之一眼,与云玄之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便尾随云若雪跑进庙中,在那香案的桌底找到了云若雪瑟瑟发抖的身子,十分温柔的安抚着此时精神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云若雪,似是以为母亲一般的把她半抱在怀中,缓缓的带着她往门口走去! 而云玄之方才看到云若雪的状况,便已明白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如今见她十分的惧怕人群,便立即挥手遣退了前来接应的刘护卫等人,让他们退到云若雪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则是侯在庙门口,等着那老嬷嬷带着云若雪出来! 只是,此时的云玄之看上去虽平静,心中却早已是怒气冲天,想他云玄之的女儿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侮辱?即便云若雪有一个苏青那样的母亲,可毕竟是云相府的二小姐,却被人给欺负了去,这让他的脸面往哪搁?若此时传扬了出去,别说云若雪在西楚没有了立足之地,只怕连带着他也是丢尽老脸,以后也没脸在朝中为官了! 如此一想,云玄之心头的恨意更甚,恨不能立即揪出凶手杀之而后快! “相爷!”这时,赵管家走上前,精明如他,岂会看不出云玄之那隐忍不发的表情? 但凡是为人父母的,看到自己的女儿遭受到这样的事情,均是不会吞下这口恶气,更何况是身为右相的云玄之! “你过来做什么?”看到赵管家不听自己的命令径自过来,云玄之那满含怒意冷箭的目光瞬间射了过去,脸上含着的点点戾气让赵管家心中一紧,应对的便越发的小心谨慎! “相爷,方才是大小姐让奴才送二小姐去辰王府的!”有些事情还是要尽快的撇清关系,尤其此时看到云玄之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表情后,赵管家更是觉得越早把嫌疑推到云千梦的身上,自己便越是安全! 可云玄之听后,脸上的表情、眼中的神色却完全没有丝毫的改变,倒是有些狐疑的看向赵管家,带着一丝讽刺道“你的意思是梦儿让人毁了雪儿?” “这…奴才不敢!”殊不知,云玄之对云若雪的宠爱、对云千梦的袒护,均是出乎赵管家的意料之外! 明明云玄之与苏家算是恩断义绝了,为何还对苏青生的女儿这般的好?明明云玄之对云千梦只有利用的关系,可为何还要这般的袒护云千梦! 这让赵管家的心中有了一瞬间的慌乱,可是随即一想云玄之并未抓到侵犯云若雪的人,加上出了这样的大事一般人家均会选择隐忍而不会大肆宣扬,这让赵德的一时有些乱了节拍的心快速的冷静平复了下来,随即便悄声的退回到刘护卫的身边,不再出声! 只不过,他的话却还是让云玄之心头有了一瞬间的动摇,毕竟两个女儿关系不合是事实,加上云千梦与苏青苏府之间的关系,若说此事是云千梦做的,也不是不能让人相信! 只是,如今云千梦却已是嫁人,以楚飞扬的势力与手段,想要悄然无声的除去云若雪,那简直比掐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何必冒着被人怀疑的危险、大费周章的演这么一出,因此此刻的云玄之倒是相信云千梦的清白,反倒是这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提醒此事的赵管家让他有些不解,相府的家事,何时轮到一个管家指手画脚了? 如此一想,一记冷光顿时从云玄之的眼中射出,直直的刺向远处的赵德,让赵管家的心头猛然一紧,再也不敢多言的低下了头! “相爷,奴婢扶着二小姐上马车!”此时,云若雪重新被扶了出来,这一次没有在看到云玄之以外的男人,云若雪的情绪相比较而言,则显得稍稍平静了些,只是面对云玄之时,她的眼中依旧充满了畏惧与憎恨,潜意识的想逃开云玄之的身边,可眼底的恨意却又想杀了面前的人! 看到好端端的女儿竟成了这幅模样,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好歹云若雪自小被云玄之捧在手心里长大,当初更是认为她会比云千梦嫁得好,谁知一切都颠倒了过来,云若雪此生怕是只能在相府生活了! 想到这里,云玄之心中的杀气顿时便涌了上来,毁掉他一个女儿便是毁了他的一个希望,他定会找到凶手碎尸万段! 众人看着云若雪坐进马车中,这才小心的靠近这边,随即缓缓的往相府走去! 而此时云若雪似乎只认身边的嬷嬷,除了她的陪伴,只要是任何人靠近她,都会抱头尖叫,随之浑身颤抖的缩在角落!唯有这个温柔对她的嬷嬷得到了她内心的认可,只见她即便是坐进了马车内,亦是紧紧的抓着那嬷嬷的手臂,神情紧张的不让嬷嬷离开她半步! 而车队前行的速度亦是十分的缓慢,似是怕会惊扰此时草木皆惊的二小姐一般,待到达相府的门口,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众人再次的退避开,让云若雪能够放心的走下马车,随即便见早已备好的软轿把云若雪抬进了相府! “相爷,奴婢已经让几位有经验的嬷嬷准备好,一会便替二小姐仔细的检查一番!”侯在门口的柳含玉适时的出现,善解人意的把自己安排好的一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云玄之则是面色阴霾的点了下头,随即带着满身的怒意大步跨进云相府的大门,而刘护卫与赵管家则是小心的跟着他来到书房! “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雪儿好端端的会出现在那样污秽不堪的地方?赵德你是怎么办事的?即便是送雪儿去辰王府,竟也不派人保护着她!”刚踏进书房的大门,便见云玄之那隐而未发的怒意瞬间的爆发了出来,指着刘护卫与赵管家便大声的责备了起来! 刘护卫自知自己在此事上的疏忽,一时间羞愧的跪了下来不做辩解,虽然平日里看不惯云若雪的为人处事,但她毕竟是相府的二小姐,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等于是身败名裂!对于女子而言,哪里还有比失贞更加可怕的事情!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刘护卫即便是被云玄之拖下去杖责,也是没有任何怨言的! 而赵德心中本就有鬼,此时又见云玄之誓要找出那凶手,吓得他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便立即开口推卸责任“相爷息怒,都是下人的错,都是他们偷懒,只是把二小姐抬到了辰王府的门口,却没有亲眼见到二小姐进去便回来了!奴才一会便去责罚他们!还请相爷息怒!” “息怒?你让本相如何的息怒?出了这样子的大事,你让本相的脸面往哪里搁?让本相以后如何在京都在朝中立足?赵德,你也是这相府的老人了,你办事向来小心,怎么这次就出了这样的纰漏?若你的女儿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息怒吗?”说着说着,云玄之只觉心头的怒意更甚,随手拿起书桌上那块上好的端砚,便朝着赵管家的脚边砸去,吓得赵管家顿时小心的举起手臂,颤抖着擦着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 “请相爷给卑职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卑职定会找出凶手!”而此时,沉默良久的刘护卫却是突然出声! 他虽沉默寡言,可却并不愚钝,尤其方才在云玄之与赵管家对话时,更是发现向来办事还算尽心且处事较为冷静的赵德,今日竟显得十分的慌张,心中不由得便起了疑心,因此立即出声请求云玄之! 见刘护卫面上尽是肃穆之色,云玄之稍稍点了点头,而此时却见门外走进另一名在前院招待客人的管事,立于书房外恭敬的开口“相爷,京兆尹钱大人此时正在迎客厅等您过去!” “钱大人?他怎么又来了?”心中虽一团乱麻,可云玄之依旧是打起精神的问着! “奴才不知!”可没有见到云玄之之前,钱大人又岂会把自己的来意告知一名管事? “知道了,你先退下!”书房内传来云玄之的声音,只见那名管事立即退出了书院,而此时云玄之却是挥手让刘护卫下去暗查云若雪的事情,自己则是带着赵管家前往迎客厅! 还未踏进迎客厅,便见京兆尹钱大人早已起身走到云玄之的面前,双方见礼后,云玄之却发现钱大人的目光在自己的身后中扫了一圈! “不知钱大人还有何事?难道是我那二弟的事有了判决?”见今日京兆尹第二次登门,云玄之心中一时好奇,便出口问道! 而此时的云玄之早已是收起了方才的怒意,整个人显得平和冷静,让人察觉不出相府方才竟出了那般大的事情! 而钱大人的目光却是定格在某一处上,随后才对云玄之拱手道“云玄墨的案子,下官正在着人准备,只是此时过来,是另有他事!还请相爷把贵府的赵管家叫进来!” 见京兆尹面色严肃如判案,云玄之便知定是赵德犯了什么事,面上顿时无光,神色顷刻间阴沉了下来,朝着侯在门外的赵管家冷声道“赵管家,进来!” 赵德岂会料到这京兆尹此刻进来竟是来找自己,心中已是忐忑,脑中不断的猜测着是不是云玄之发现此事是自己做的,打算让京兆尹来审问自己! 注意力一时不集中,竟在进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整个人险些的跌趴在地上,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子,却已是丢尽了云玄之的脸,却也更让云玄之心中冒出狐疑,不明白今日赵德怎么会如此的冒冒失失,平日里还算周全的一个人,今日竟是一而再的犯错,仿若是在害怕什么事情似的! “不知大人找小的来有何要事!”此时的赵德则是满心的不安,就连钱大人的双目都不敢直视,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闷声问着! “赵管家看看这玉佩可是赵公子的!”却不想,钱大人竟拿出一块男子佩戴在腰间的玉佩放在他的眼前,让他识别! 赵德看了一眼,便知这是大儿子随身佩戴的玉佩,便不由得点了点头“的确是犬子的!只是不知为何会在大人的手上?” 问话的同时,赵德的心中却是不断的猜测着,难道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又闯祸了?可这次却是惊动了京兆尹,只怕真是大事! 如此一想,赵德心中一惊,神情中更是紧张! 而一旁的云玄之却是紧盯着赵管家的表情,眼中的狐疑越发的严重! “既然是赵公子的,那就请赵管家虽本官前去京兆府认领赵公子吧!今日晌午,赵公子在青楼与人发生争执,不慎十足从三楼掉了下来,当场身亡!”把玉佩交给赵德,钱大人平静的开口! 可对于赵德而言却是晴天霹雳,手中捧着的玉佩顿时滑落在地毯上,满眼的不可置信,脑子一片空白的猛然抓住钱大人的手臂再次问道“大人,是不是弄错了?那不可能是我儿子,我儿子此刻正在家中……” 可说道最后,就连赵德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大儿子这个时候会乖乖的呆在家中! 只是,他万般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死的这么不明不明、死的这么突然,明明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赵公子是与人在争夺一名青楼女子时,在斗殴中不慎摔下了三楼!”见赵德一时无法接受丧子之痛,钱大人再次开口解释着! “不知到底是何人,竟对我儿下这样的狠手,还请大人明示!”老泪纵横,赵德心中正饱尝丧子之痛,虽然大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可毕竟是他的儿子,如今死的不明不白,他定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说完,便见赵德朝着云玄之双膝跪了下来,猛地磕了三个头,神色悲痛道“相爷,奴才这些年对相府尽心尽力,如今犬子死的着实蹊跷,还请相爷能为奴才做主啊!” 说着,赵德便放声哭了起来! 云玄之微皱眉,心中对赵德有了不少的怨言,只怪这赵德实在是分不清轻重,明知相府之中也是发生了大事,可他现在却当着京兆尹的面让自己给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做主,当真是有些好笑! 只是,在钱大人的面前,云玄之还是皱眉询问道“钱大人可知是何人竟如此的大胆,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看到云玄之开口,钱大人神色间沾染了一些为难,沉吟了半饷,这才缓缓开口“是韩国公府的小少爷元庆舟!” 若说这元庆舟也是个喜爱沾花惹草的主,只要是青楼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只要是少有姿色的女子,就没有他不沾染的!况且他身家显赫,系出名门,身后有着辰王府和韩国公府作为后盾,就更加的有恃无恐,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而赵德的儿子亦是个喜爱女色的色鬼,平日里就爱往青楼跑,加上其父又是右相府的总管,便狗仗人势的以为自己也是高人一等的主子,整日的只知道寻花问柳,与人押妓的事情也是时常发生,可均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想着自己的儿子如今已是成了一具尸体,赵德心中便悲愤万分,恨不能揪出凶手杀之剐之! 却突然从钱大人口中得知对方竟是更有来头的元庆舟,一时间赵德面色惨白,神色间一时变得无主,双目紧紧的盯着云玄之,希望他能够为自己做主! 而此时听到元庆舟名字的云玄之,亦是为难的皱起了眉,同时亦是眼中含着怒意的瞪向赵德,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赵德竟会给他没事找事,自己的儿子不看管好,现在却来连累云相府,一时间云玄之心头微怒,加上云若雪的事情,更是让他没有好脸色,随即开口道“你先随钱大人前去京兆府认尸吧,稍后的事情,待你回来后再议!”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往小了说,只是嫖客之间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闹出的人命,可若是往大了说,那便是朝中两个派系之间的争斗! 因此,以防万一,钱大人这才亲自跑到云相府来探明云玄之的态度! 可此时看云玄之面色稳重的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让钱大人心中暗自皱眉,却也只能先按照云玄之的话,领着赵管家先行离开! 待钱大人与相好的离开,云玄之的面色骤然阴冷了下来,只是心中却还是掂量着此事,便只能起身往绮罗园走去! 一路上,云玄之均是琢磨着一会该如何的开口,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绮罗园,而此时云千梦正午睡起来,被楚飞扬紧逼着喝着手中的参汤,便见云玄之满腹心事的走了进来! 趁机放下手中的参汤,云千梦款款起身开口“父亲怎么过来了?” 而楚飞扬却是暗自瞪了眼云千梦,随即又拉着她坐下,把那只喝了几口的参汤再次推到云千梦的面前,用眼神暗示她乖乖的喝下去! 云玄之看着大女儿嫁人后的生活,又想着那个没有用处的二女儿,心中一时间竟衍生出了些许惆怅,若是自己不那么宠着若雪,或许今天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目光自云千梦的身上转向楚飞扬,云玄之便把方才赵德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观察着楚飞扬的表情! “云相希望此事如何解决?据本相所知,那赵管家的大儿子本就是不学无术之人,平日里出了赌博便是逛青楼,云相若是为这样的人出头,难道就不怕京都众人耻笑?更是会嘲笑云相治家不严,奴才的儿子犯了这样的错,做主子竟还出面包庇!间接的还连累了梦儿!当然,云相若是顾念主仆情谊,大可为其出面,只不过,这云相府,梦儿日后怕是不能再来了,免得被连累了名声!”楚飞扬的话说的十分的明白,要么就顾念主仆情谊不要女儿、要么就是装作不知道,孰轻孰重,这里面所牵扯的厉害关系,云玄之即便不用细想,也明白该怎么做了! “方才听说二妹身子不好,不知是出了何事?不知是否方便去探望!”云千梦不着痕迹的把参汤推到楚飞扬的面前,执起娟帕拭了拭嘴角,随即浅笑着问道,却是成功的转移了云玄之的注意力! 听到云千梦提到云若雪,云玄之心头更是一团乱麻,为人父的焦急顿时显现在了脸上,那紧皱的眉头下是暗藏暴怒的眼神,只是在楚飞扬的面前却还是懂得克制,加上并不想让楚飞扬知道云若雪的事情,便简单的开口“小孩子家的闹脾气,常有的事情!你们可用过午膳了,可别饿着!” 闻言,云千梦微点头,却见刘护卫寻着云玄之来到了偏厅的门外! 而云玄之却没有让他进来,反倒是自己亲自走出去,在门外听着刘护卫的禀告,随之便见他从刘护卫的手中接过一根腰带看了看,这才挥手让刘护卫先退下! 待云玄之返回偏厅,却见云千梦满面不解的看着他,被这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如此的盯着,云玄之心头微愣,面色惨白却还是硬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爹爹还有要事,你们就在这绮罗园中好好的休息吧!” 说着,便见他打算转身离去,而楚飞扬却在此时站起身,浅笑道“我们也叨扰了半日,如今看云相有事,我和梦儿也该回府了!” 说完,楚飞扬便命外面的习凛准备马车,而云玄之此时亦是没有心情留下他们,便点了点头,让另一名管事送着云千梦与楚飞扬出了相府! “咱们这是回楚相府?”看着与来时的路不相同,响起之前楚飞扬的话,云千梦放下车帘淡淡的问道! “梦儿难道就不好奇之后的事情吗?”楚飞扬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边,见她的双手因为方才吹了风而微凉,便紧紧的包在他的手心中暖着! 听他这么一问,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一切的事情不过是因果轮回而已!” 当初若不是苏青心存歹念的想坏了自己的名节,又岂会种下赵德这个恶种子,如今这颗种子已是发芽开花,有了实力之后便开始报复之前害过他的人,而苏青却已不在,便只能把仇恨发泄在云若雪的身上! 而云若雪若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与侧妃尊贵的身份,又岂会让赵德有机可趁? “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当日会是若雪与辰王拜堂成亲?这其中,难道不止一次从辰王身边换了人?”云千梦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只是把辰王的意图以及所想的方案通过那伙夫送到了习凛的手中! 之后,习凛便根据她的安排放了火,趁机救走了牢中的自己! 随后的日子,自己便一直呆在楚王府中并未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而辰王却也在当晚把牢中昏迷的云千梦给带入了辰王府,若当时的云千梦是云若雪伪装的,辰王岂会察觉不出两人之间细微的差异? 而云若雪亦没有那般傻笨,会认为头上有盖头遮着便万无一失!只怕当时的她亦是没有弄清楚现状吧! 见云千梦终于还是问出这个问题,楚飞扬顿时勾唇一笑,随即凑近自己的脸颊,低声道“亲一下才告知你谜底!” 看着突然凑近的俊颜,又见楚飞扬耍赖的表情,云千梦哭笑不得,只觉楚飞扬当真是精明无比,任何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云千梦心底的倔犟也不由得涌了上来,看着楚飞扬一副得意的模样,云千梦转过脸去,闷闷的开口“我自己想,我就不信……” 可话还未说完,身子便顿时失去了重心,直直的倒入楚飞扬的怀中,红唇即刻被那温柔的薄唇含住,不容她抗拒的深吻着,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思念,楚飞扬在那饱满细嫩的红唇上辗转反侧细细品尝,仿若是对待一道最为美味的佳肴,不吞掉最后一口决不罢休…… 云千梦只觉心头冒火,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楚飞扬占据着主导的地位,双目圆睁着不让自己陷入他带来的迷情之中,只是鼻下却萦绕着他身上那浅淡的气息,让云千梦不知不觉间有些眼迷,眸子渐渐的半眯了起来! 而此时楚飞扬却是慢慢的睁开双目,那含笑的眸子中带着丝丝宠溺,看着云千梦在他的怀中渐渐的软化,心中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欣喜! 本想放开她,可此时她的眼神扑朔迷离、带着点点的挑逗,让楚飞扬心中一动,再一次的低下头,狠狠的吻住那半启的红唇,直到耳边响起云千梦低低的娇喘,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可恶!”可放开云千梦的一霎那,便听见云千梦双目圆瞪的盯着他,整张莹润玉白的小脸早已是爬满了红霞! “娘子是在责怪为夫不应该放开娘子吗?”明明知道云千梦不是这个意思,可楚飞扬却硬是故意曲解着云千梦话中的意思,随即便要继续方才的事情! 一只柔嫩的小手却在此时挡在了楚飞扬的薄唇上,只见云千梦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眼中含着浅笑道“相爷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岂能出尔反尔?既然妾身满足了相爷的要求,那就请相爷为妾身解开谜题吧!” 亲都亲了,云千梦便不浪费任何机会的讨要着谜底! 而楚飞扬却是细细的闻了闻她手上带有的馨香,随即嘟唇亲吻了她细嫩的手心,这才抓下云千梦的小手,缓缓开口“行军打仗,可不是光靠蛮力与正面交锋!有时候,面对一些特殊的敌人,便要用特殊的手段!我的手中就有这样一只不为人知的护卫,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更别说只是模仿人的言行举止这么简单的任务!” 听着楚飞扬的解释,云千梦心惊不已,这样极其隐晦的事情,若不是极其亲密的人,只怕就连玉乾帝也不会知晓吧,可楚飞扬却是毫不犹豫的便告知了自己,一时间心中有些甜蜜,却没有让云千梦飘飘然! 虽然楚飞扬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可她的心中却早已有数,古往今来,哪个朝代没有隐藏在最深处的军队,他们不为人知,却是发挥着最大的功效! “如此说来,那被辰王救走且带回辰王府的,便是易容的我!而上花轿后的我,却早已被掉包成了云若雪!加上云若雪本身便是苏源的外甥女,即便她不在大牢之中,想必苏源也不会太过在意!即便当时云相府被判处斩首,苏源亦是能从死囚中找一个来代替云若雪,是不是?”心中顿时了然,却也不得不说楚飞扬的谋划比她的更为细致,虽说是在自己的基础上加以改善,却使得这个计划更加的完美! “可当时你在千里之外,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就因为当时时间紧迫,云千梦这才单独的联系习凛,并未再写信给楚飞扬! 见云千梦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楚飞扬抬手捏捏她那精致小巧的鼻尖,笑道“别忘了,如今辅国公府可是把你当作掌上明珠!谷老太君虽然在太后那边碰了壁,可却是让你表哥快马加鞭的前来告诉我!也幸好是他,若是习凛派人出来,只怕早已被辰王诛杀在半路上!” 这下,心中的谜团终于是尽数的解开,再看楚飞扬,云千梦只觉此人真是深不可测,千里之外便掌握了一切,当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啊! 楚飞扬看着她低垂的眼眸中闪着若有所思的目光,嘴角不由得跟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扬起,任由自己的小妻子陷入沉思中,而他则是欣赏着她冷静睿智的一面! 马车很快便到了楚相府,洪管家则早已在得到消息后领着楚相府的众人侯在大门口! 此时见楚飞扬牵着云千梦走出马车,又小心的扶着她走下马车,众人心中对云千梦便越发的尊重,同时行礼道“见过相爷、见过夫人!” 而楚飞扬却并未开口,目光只是转向云千梦,含笑着看着她! 而云千梦则是双目含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表情落落大方的开口“都起来吧!” “谢夫人!”听到云千梦那清澈中透着沉稳大气的声音,众人立即回话,随即整齐的站了起来! 为首的洪管家,云千梦早已是见过了,而洪管家亦是对这位让主子煞费苦心才娶到的夫人十分的尊敬,只见他笑着走上前,禀报道“相爷、夫人,新房已经布置妥当!各府这几日送来的贺礼奴才已经列好了清单,贺礼现在暂时收在库房之中,一会奴才便把清单送去给夫人过目!” 对于洪管家的办事能力,云千梦早已在他为自己讨回嫁妆时见识过了,因此对于他办好的事情亦是十分的放心,便笑道“有劳洪管家了!” “夫人说的哪里的话!”而洪管家亦不是多话之人,也不像赵德那般会溜须拍马,只是谦虚礼貌的回了云千梦一句,便侧过身子给楚飞扬及云千梦让路! 这是云千梦第一次进入楚相府,与楚王府的年代久远相比,楚相府的年代则显得年轻许多,但同样都透着古朴的风格,只是看似简单的亭台楼阁,却又透着少有的精致,其中蕴含的底蕴值得让人再三的回味推敲! 而洪管家等人见楚飞扬亲自领着云千梦参观相府,只留下两个伺候的丫头,便遣退了其余所有人! 见云千梦似乎十分欣赏自己的楚相府,楚飞扬心中一时开心,便牵着她的手打算往另一处院落走去“走,带你去看看……” “楚飞扬,你居然不带着梦儿回王府!”可这时,大老远的便传来楚南山那满是怨气的大吼! 闻言,楚飞扬立即拉过云千梦藏在自己的身后,而楚南山竟在此时瞬间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中,此刻正泛着怒意,看着那被楚飞扬藏的严严实实的人儿,更是恨不得用眼神穿透楚飞扬的身体! “你什么意思?利用完我就打算一脚踢开吗?”不满意、满心满眼满身的不满意!楚南山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丫头,他楚飞扬非要跑出来搅局,这是什么孙子呀,简直就是冤家! “爷爷不是想抱重孙吗?在楚王府,爷爷何时有过忌讳?堂而皇之的乱闯我们的新房,让我们很是为难,便决定回相府!说不准过几天就能然爷爷抱上重孙了!”楚飞扬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着话,面对楚王那气势汹汹的责问,面上平静的不见半丝波澜! “我是想要重孙,可…可…”一时语塞,早知道当时就不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了,现在倒是被楚飞扬给堵住了话,楚王眼中的怒气顿时转为哀怨,目光可怜兮兮的看向那站在楚飞扬身后的人儿,希望能够得到云千梦的安慰! “梦儿,你不忍心赶爷爷走吧!”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楚飞扬攻不下来,不是还有个说一不二的云千梦吗?只要她点头,即便楚飞扬心里再不乐意,自己也能住进来! 云千梦正要开口,手上却微微一痛,低头一看,则见楚飞扬那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似是提醒自己不要轻易的开口,心头微叹一口气,罢了,她也就不跟着搀和了,反正即便自己不同意,楚王爷爷还是能够留下来的! “好久没有吃到梦儿做的饭菜了,好想!”声音继续哀怨下去,甚至是带着一丝哭腔,楚王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着廊上的圆柱,缓缓的坐在长廊的凳子上,面色凄哀,仿若被人丢弃了似的! “一个人在王府实在是太可怜了,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可怜你奶奶走的早,留下我一个老头子,四处遭人嫌弃,想讨口饭吃都不行!”对方依旧无动于衷,楚南山继续挤着眼里的眼泪,仰头靠在那圆柱上,目光幽怨,神情凄惨! 唉,云千梦心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爷爷都这么说了,她若是再不应和,只怕会让人觉得是个无情无义的孙媳吧! 毕竟,当时为了躲开辰王的追截,爷爷的确是出了不少的力气,自己至少要有点表示吧! 精致的小脸不经楚飞扬的同意,便从他的背后探了出来,云千梦眼中含笑的看向依旧在自言自语的楚王,朝他眨了眨双眼! 得到讯号,楚南山顿时来了精神,方才的悲色顿时被喜悦所冲散,耳边响起云千梦美妙的声音“那梦儿今晚便为爷爷做一顿晚膳,还请爷爷不要嫌弃!” 闻言,楚南山喜形于色,目光满含得意又暗含挑衅的朝楚飞扬勾了勾,嘴角的笑意已是尽数的溢了出来! 语毕,云千梦却是立即感受到从上而下射过来的两道极冷的目光,微微抬眸,果真见楚飞扬正低头瞪着她,似乎在指责她的自作主张! 而云千梦讨好的朝他展颜一笑,用唇语告诉他,只是一顿晚膳而已,自己可没有答应爷爷其他的要求! 读懂了云千梦的唇语,楚飞扬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让丫头扶着云千梦先回房休息,自己则是看也不看楚王一眼,便转身往书房走去! 楚王见状,立即起身跟上,待走进书房时,却见楚飞扬已是在看手中的折子,便沉声开口“明日早朝,你打算如何处置苏源!” 闻言,楚飞扬放下手中的折子,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中射出一抹冷寒的目光,反问道“那样的角色,也值得我动手?”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朝堂之上收拾苏源 云千梦随着那两名丫头穿过长廊来到后院,也许是相府中人数不多的缘故,只觉这后院宁静如夜! “夫人,这边请!”其中一名长相讨喜的丫头见云千梦微微顿足,便立即贴心的提醒道,身子则是朝着即将前去的院落微微侧身,暗示云千梦该往哪个方向而去,却又避免了云千梦不认识路的尴尬! 看着楚相府中一个小丫头亦是这般的机灵,云千梦浅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朝着那小丫头点明的方向走去! 与前院的肃穆相比,后院之中却是种植了不少的奇珍异草,院中散发着阵阵的清香,而且能在这寒冷的冬季盛开的如此茂盛,倒是有些出乎云千梦的意外! 随着两名小丫头缓缓穿过鹅卵石路两旁的花草往东南方向走去,一座大气磅礴的院落渐渐的印入云千梦的眼帘! 只见那圆形拱门正上方的紫檀匾额上用墨绿色的墨汁写着‘梦馨小筑’四字,苍劲有力的笔法之中却有含着点点柔情,让云千梦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即问道“这里原先便是这个名吗?” 那小丫头微微一笑,立即认真的回答“回夫人的话,这里原先是相爷的住处,名‘醉松轩’!‘梦馨小筑’是相爷去洛城之前,命洪管家修正的!” 说完,两名小丫头不由得睁大双目细细的观察这云千梦,只觉这新夫人当真是生的极美,给人感觉虽有些冷,但却不会给人难以相处的感觉,加上楚飞扬对云千梦的重重呵护宠爱,如此想着,两个小丫头对云千梦便越发的尊重,分别立于拱门的两旁,等着云千梦率先踏进‘梦馨小筑’! 云千梦则是顺着脚下的小径缓缓走过拱门,踏进她即将生活的院中,入眼的便是清一色的碧绿,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院中东北角的那一株参天的雪松,昂首挺秀、淡雅生辉,让人肃然起敬,与楚飞扬的形象却是十分的吻合! 只是那雪松旁此刻却又是新种植着许多的薄荷,那古朴的墙壁上正密密的攀上了一枝枝的薄荷叶,沁人心脾的薄荷香顿时飘满整个‘梦馨小筑’,让人的精神一振! “夫人,外面寒冷,请先进屋吧!”两个小丫头见云千梦立于原地欣赏着园中的景色,生怕云千梦站的久了会感染了风寒,便立即出声提醒到! 云千梦见她们如此的小心翼翼,却也没有为难她们,便轻点下头,顺着小径走到那正中间的屋前,此时已有丫头候在门外,见云千梦前来,顿时行礼,随即掀开厚实的棉布门帘,恭候云千梦进入! 一脚踏进正屋,便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而那热气中竟夹杂这淡淡的薄荷香,想必是利用院中的薄荷而作为香片吧! 不过,与平日里那些小姐夫人所选用的浓烈香片相比,这薄荷香倒是十分的别致,闻着也是心身愉悦,让人十分的放松! “相府之中可是只有大厨房一处可用来烹饪的地方?”想起方才答应楚王的话,云千梦转身问着两名丫头! “回夫人,相爷前段时日让洪管家派人在‘梦馨小筑’的西北角重新搭建了一处小厨房,里面所需的物件一应俱全,夫人若是吃腻了大厨房的菜式,可让小厨房单独做!”小丫头手指着那西北角的方向清脆的回答着云千梦的话! 听着那小丫头的解释,云千梦则是招手让她过来,在她耳边细细的说了一串食物的名字,随即便让她下去先准备,自己则是继续熟悉着屋内的环境! 这是与闺阁小姐的卧室完全不同风格的内室,虽然楚飞扬已是让人重新装置,添加了许多属于女子的物件,软化了原先房内过于硬朗的风格,但从那墙壁上挂着的长剑、那书桌上放着的兵书便可窥出男子独有的气息! 素手不由得抚摸上那柄被擦拭的极其干净发亮的长剑,云千梦慢慢的适应着楚飞扬的生活,泛着柔光的双眸中闪着点点的笑意,对如今的环境则是十分的满意! “小姐!”而这时,那微微掀开的门帘处竟站着慕春迎夏四个丫头,而领着她们过来的则是楚相府的老人上官嬷嬷! 收回手,云千梦浅笑着转过身,朝着上官嬷嬷笑道“让嬷嬷操心了!” 楚飞扬不在的这段期间,想必都是上官嬷嬷根据楚飞扬的吩咐布置的新房,尤其这新房极其的雅致,让云千梦十分的喜欢,道一声谢也是应该的! 上官嬷嬷万万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会向自己道谢,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只不过她毕竟是从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老嬷嬷,脸上立即摆出谦虚的笑容,恭敬的回道“夫人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说着,便见上官嬷嬷微微抬手,原本站在外面的几个丫头纷纷手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夫人,这是相府内的所有开支账簿,先前相爷尚未娶亲,便由奴婢与洪管家分别管着内院与前院的账簿,如今有了夫人,便尽数的交给您!”听着上官嬷嬷的话,又瞧她神色间并无半点不悦不满,云千梦便知她定是全心全意为楚相府着想的忠厚聪慧之人,懂得急流勇退,也懂得与人相处! 云千梦朝慕春点了点头,示意她接下那些账簿,自己则是笑着开口“让嬷嬷费心了!只是我本就是新妇,许多事情并不十分清楚,届时还要有劳嬷嬷在一旁提点!” “奴婢定当尽心服侍夫人!”上官嬷嬷宠辱不惊,只是看向云千梦的目光柔和,想必是对她十分的满意! 云千梦亦是回以浅笑,看着外面有些暗沉下来的天气,便知近日怕是要落雪了,而楚飞扬与楚王也已离开许久,怕是过一会便要回来,云千梦则是解开身上的披风让元冬收好,自己则是走到上官嬷嬷身旁浅声开口“劳烦嬷嬷为千梦带路前去小厨房!” 见云千梦竟说出这样的要求,上官嬷嬷心中讶异,终于明白主子让自己搭建小厨房的用意,便立即收拾好眼中的惊讶笑着点了点头,扶着云千梦便小心的往不远处的小厨房走去! 楚相府中丫头婆子的手脚非常的麻利迅速,待云千梦来到小厨房时,她之前要求的食物早已是清洗干净、处理妥当,更是分门别类的用碗碟竹篮盛放好,众人列队候在小厨房的门口等候着云千梦的到来! “见过夫人!”看着款款走来,年纪虽小却不失大家风范的云千梦,众人心悦诚服的行礼,恭敬的态度中带着楚飞扬素有的谨慎,不多话不献媚,却只是认真的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让人钦佩满意! “辛苦大家了!”踩着脚下的青石砖,云千梦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的稳妥,嘴角的浅笑有礼却又不失她的身份,绝美的容颜下是亲切的笑容与与生俱来的高贵,虽平易近人,却又带着浅淡的疏离感,瞬间便让人意识到她的身份与地位,更不敢在她的面前造次! “夫人若是想吃什么便吩咐小厨房做,何必亲自跑这一趟!此时外面天气亦是十分的阴沉寒冷,可千万不要冻着了!”见云千梦走进小厨房后便让慕春等人替她微微翻起了衣袖,上官嬷嬷有些担心的开口,毕竟这位主子实在是太过金贵了,万一被刀锋伤着、被油锅溅到,只怕楚相会找她们拼命,因此便苦口婆心的开口劝着! 而云千梦却只是勾唇一笑,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因为上官嬷嬷的话而有所停顿或减慢,反倒是开口把上官嬷嬷遣出了小厨房“嬷嬷,天色不早,劳您去请相爷与王爷过来吧!” 上官嬷嬷看着云千梦那熟练的动作,可心底始终是有些担忧的,还想再劝说几句,却被慕春与迎夏两人笑着推出了小厨房,只见慕春笑嘻嘻的开口“嬷嬷放心吧,有奴婢们守着夫人,不会出事的!” 上官嬷嬷看着慕春那笑语盈盈的小脸,一时失笑,随即厉声嘱咐一旁的厨娘们小心的伺候保护云千梦,这才带着方才为云千梦领路的两个丫头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书房内,楚南山则是双手捏着一张信纸细细的看了一遍,双目中尽是疑惑,转而直射早已平静处理公务的楚飞扬,满是狐疑的开口“当真是他的来信?怎么会突然想着回来?” 听他这么问着,楚飞扬的目光微微离开手上的折子,冷睨皱眉苦恼中的楚南山,不客气的开口“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何必装的这般惊讶!” 这下子楚王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瞬间把目光自楚飞扬的身上转开,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这才耷拉下肩头,带着几分委屈道“知道是一回事,看到信件则是另一回事!梦丫头知道此事吗?” 闻言,楚飞扬轻点了点头,冷峻的目光中因为提到云千梦而泛出一丝柔和,随后便开口“所以爷爷还是回王府准备吧!我这相府,可招待不了这么多的贵客!” 话音十分的冷淡,语气亦是非常的冷漠,楚王见他无意再谈此事,便收好信件,转开话题“北齐几人,还是趁早送走为妙!瑞王在他们手中的时日越久,只怕越是危险!如今海恬又成了齐靖元的太子妃,这样的局势,只怕将来只会更加的严峻复杂!而且以我的观察,那齐靖元此番前来似乎无心谈判,整日的便只是参加各府的宴会,却独独没有前去海王府探望海王,这样的居心倒是让人十分的不解!” 而楚飞扬却只是执起手边已经蘸好墨汁的毛笔,在方才看过的折子上写下一行批语,这才开口“再隐秘的居心,时日久了,终会露出倪端,爷爷何必伤神费脑!况且,齐靖元的事情不用咱们操心,自有那心急的人会率先提出来,届时皇上想留也不敢再留他们了!” 听着孙子的分析,楚南山则是赞同的点点头,只是瞬间便目含精光的盯着楚飞扬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半眯着双目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已洞察了什么?” 听着自己爷爷那带有威胁的声音,楚飞扬却不想旁人那般惊慌失措,处惊不变的把已经处理好的折子放在一旁,从而又拿起另一本,口气淡然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齐靖元是何等聪明的人,能在海沉溪旗开得胜的情况下出其不意的反败为胜,也只有这样的人物能够登上北齐太子的宝座! 若是这么容易便被人洞悉了他的用意与目的,那他这个太子之位只怕也是坐不长久的! 只是,让楚飞扬有些不解的是,似乎这齐靖元在看向梦儿的目光中,含着其他的情绪! 一如前几日在楚王府中,在梦儿明显是得罪齐灵儿的情况下,以齐靖元向来嗜血的性情,居然便大事化了的只是以离开楚王府为结束,当真有些让楚飞扬有些不解,便更加的有些好奇他此次前来西楚的目的与动机! 只是,楚南山在听到孙子那毫不留情的回答后,却是一阵气恼,只觉楚飞扬随着年纪的增长,当真是越发的没有孩童时可爱纯真了,现如今更是会对爷爷隐瞒事情了,让楚南山心中十分的不满,正要不服的开口,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细碎轻柔的脚步声,不一会,门口便传进上官嬷嬷的声音“王爷、相爷,夫人请二位前去‘梦馨小筑’!” “出了何事?”闻言,楚飞扬立即停下手中的事情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了下来,便搁下手中的毛笔与折子走到门口打开雕花木门问着上官嬷嬷! 见自家主子如此的紧张,上官嬷嬷却是淡淡一笑,随即回道“夫人此刻正在小厨房为王爷相爷准备晚膳,特命老奴前来请二位过去!” 话音刚落地,上官嬷嬷便只觉身边刮起一道旋风,再看向书房时,已是少了楚王的人影,而楚飞扬亦是从她的身边快步越过,眉头微皱的追着楚王的身影而去,有些好笑的看着匆匆赶去‘梦馨小筑’的二人,上官嬷嬷细心的关上书房的大门,这才返身折回! “嗯,好香啊!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梦丫头的手艺又长进了!”只是刚刚踏进‘梦馨小筑’的拱门,楚王那极其灵敏的鼻子便闻到院子中飘着的菜香,忍不住的便开口夸耀着! 而趁着楚南山顿足那一小会的时间,楚飞扬的身子便已是越过了自己的爷爷,率先朝着小厨房快步走去! 此时小厨房的门外早已是挤满了丫头与婆子,均是十分好奇这位新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好东西,竟如此的香气四溢,让所有人的食欲均是被勾了起来,便纷纷放下手中干着的活儿跑了过来,想一探究竟!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夫人在此干活,你们倒是站着偷懒,年末的打赏都不想要了?”这时,尾随楚南山及楚飞扬而来的上官嬷嬷见此状况立即厉声喝到,吓得一群小丫头顿时转过身,却见身后站着楚王及楚相,众人脸上均显惊慌,赶紧朝着二人行礼! “罢了,都下去吧!”楚南山此时的注意力早已被吸引到了小厨房内的佳肴上,自然是没有心思管理这些小丫头,挥挥手,便让她们退了下去! 而楚飞扬的目光却是放在了里面那道纤细的身影上,由于外面天色黯淡的缘故,小厨房内早已是点亮了烛光,在昏黄的烛光下,云千梦倩影憧憧,却让楚飞扬心中备感温馨,家的感觉不需要言明便已是刻在了他的心头,沉浮半生,寻求的不过就是眼前的这一抹温馨! 而此时,似是感受到身上黏着的炽热目光,云千梦从忙碌中抬起头来,却见楚飞扬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便展颜一笑“饿了吗?一会便可以吃了!” 如此家常的一句问话,却让人心头一暖,楚飞扬随即跟着她笑了,抬起脚便要跨进小厨房,却被云千梦给阻止“这地方可不大,可别进来添乱了!” 本身厨房内便已经站着五个人,若再加上楚飞扬,只怕连转身都有些困难了! 见云千梦如此说道,楚飞扬虽未再踏进小厨房,却是依着门框而立,目光饱含深情的注视着她那重重叠叠的身影! 楚南山则是有些受不住的摇了摇头,又见此时外面已是完全的黑沉下来,便吩咐上官嬷嬷多添几盏庭院灯在院中,免得有人走路摔倒,自己则是先行离开,去了偏房中等候晚膳! 不一会,几道热腾腾的佳肴便摆在了楚南山与楚飞扬的面前,因为是冬日,为了保证佳肴能够长时间的保温,云千梦选用盛放的器皿均是陶罐、砂锅! 看着面前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菜肴,楚王竟不知该从哪一道开始! “爷爷,这些菜分别是开水白菜、田园小炒、红烧茄子、白萝卜烧肉、葱香鲤鱼以及参鸡汤!”看着楚王不知从何下筷子,云千梦根据菜的咸淡色泽,由清淡到浓烈的依次介绍着,而楚南山则是根据云千梦指明的方向,先是依次的试吃了一小口,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到了最后一道参鸡汤时,他却没有动筷,想必平日在王府吃了不少这一类的膳食,因此这道参鸡汤倒是不如前面几道菜能够吸引的住楚南山! 而与楚南山相反的,楚飞扬却是认准了这道参鸡汤下手,只见他用筷子微微掀开一块炖的入口即化的鸡肉,竟惊奇的发现鸡腹中竟塞满了其他的食物,细细一数,里面藏着糯米、枸杞、红枣、香菇、板栗等七八种食材,难怪这参鸡汤闻起来带着一股极其特别的清香,原来所有的谜底均在这鸡肚子中,用勺子挖出里面的食物送入口中,只觉这些食材中融合了鸡肉的清香,带着一丝甜味,让人食欲大振! 看着楚飞扬吃的如此开心,云千梦眼中满足的一笑,随即也跟着落座在他的身旁,端起自己的碗筷默默的用着餐! 而楚南山却发现楚飞扬竟只盯着面前的那道参鸡汤,抬眸看去,这才发现那一整只小鸡竟是暗藏乾坤,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的宝贝,一时间立即丢开其他的菜肴直接朝着参鸡汤进攻,而楚飞扬又岂会让楚王得逞,两人手中的筷子顿时在餐桌上大战了起来! “楚飞扬,你懂不懂尊老?”抢夺了半日,楚南山紧紧握着手中的筷子,满面狰狞的瞪向楚飞扬! “爷爷,你要学会爱幼!”可身为孙子的楚飞扬,却亦是有话可回,而他说完这句话,便举起筷子轻轻的夹起一块鲜嫩可口的鸡肉,缓缓的放入口中! 待吞下腹中后,楚飞扬这才重新说道“五道菜换这一道菜加一晚留宿,还是爷爷划算,难道不是吗?” 听着楚飞扬的话,楚王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只是想着五和一两个数字,似乎的确是自己比较占便宜,便皱眉收回了自己的手,径自把其他五道菜扫入腹中! 而云千梦却是暗自摇头,只觉楚飞扬当真是识货,那五道菜加起来所用的时间,也不及他面前的一道参鸡汤,这一回,楚王爷爷可真是亏大了! 次日,待云千梦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已冷却,轻唤进门外的慕春,云千梦撑起上身缓缓坐起身,一头水亮柔滑的青丝顺着她的动作自肩头倾泻而下,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让掀开帷幔的慕春一时看呆了眼,半饷才继续手上的事情! “小姐,天色还早,还是再躺一会吧!相爷临走时特意嘱咐奴婢不要惊动您休息的!”见云千梦只着单薄的里衣便坐了起来,慕春赶紧拿过一旁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藕色小袄披在云千梦的肩头,生怕她着凉! 而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问道“相爷上早朝了?” 这古代不似现代夜生活丰富多彩,一入夜百姓能做的便是上床睡觉,因此此时虽天色尚早,云千梦却已是睡饱,再躺下去只怕要头疼了! 况且,自己毕竟初来乍到,虽有楚飞扬的疼爱,但自己若不拿出些魄力来,难免会被底下的人看轻,不如勤快些,免得日后让楚飞扬难做! “相爷寅时便动身离开了相府!小姐早膳想用些什么,奴婢让小厨房去准备!”只见慕春利落的从木箱中拿出今日云千梦要穿的一套紫红色冬衣替她换上,随即在她的肩头披上一件小小的坎肩,小心翼翼的拿起木梳为云千梦挽发! “用些红枣粥吧!一会让元冬去把洪管家与上官嬷嬷请来,我要了解一下相府内的情况!”挑出一根用金丝线捻成的步摇交给慕春,云千梦淡淡的开口! “是!”小心的接过金步摇,慕春替云千梦cha在右边的发髻上,便见那金色的步摇在云发间熠熠生辉,那微微垂下的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珍珠则是随着云千梦的动作而微微的摆动,看上去灵气极了! 而此时皇宫中的大殿之上,苏源正满头大汗的跪在殿堂中央,垂眸低首的听着一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朗声念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而这时的殿内,除了那右都御史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外,便是沉寂一片,众人心中想法各异,不明白好端端的这都察院右都御史为何会突然检举揭发刑部尚书贪墨受贿、虐待囚犯一事! 朝中各派的中心人物则是面色淡然、眼神平静,丝毫不为所动的听着那洋洋洒洒的罪行,唯有那些依附着他们而活的臣子们纷纷心惊胆战的沉默不语,心头不由得揣测着这都察院右都御史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而大部分人则是瞧瞧的抬首看向辰王,心中猜测着辰王是否会出言庇护苏源!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辰王一如往常的立于百官之首,面色比之往日更加的冷峻,那直视着前方的双目中更是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让瞧瞧打量他的大臣赶紧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生怕被他那骇人的表情给吓到! “好个刑部尚书,真是枉费朕这般的信任于你,这么多年来把这么多要的位置交给你,你倒是好,贪墨受贿、虐待囚犯的事情样样都没有落下,若是传到了百姓的耳中,朕岂不成了暴君昏君?你置朕的颜面于何地?亏得你孰知我西楚刑法,却不想这刑法只是你用来对付敌人、敛财收财的工具,当真是闻所未闻,你太让朕寒心了!”只是听了一小段,玉乾帝那满含怒气的声音便盖过那都察院右都御史的,朝着已经浑身发冷的苏源吼去! 被玉乾帝问罪,苏源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死寂毫无生机,只能浑身微微发抖的跪在殿中,心中却是期盼着辰王能够为自己开脱! 毕竟,自己已经是依附辰王,加上他的官位本就不低,若是此时被人扳倒,眼下的形势对于辰王而言亦是不利的! 如此想着,苏源心头的颤意微微平复了些,只是面色依旧苍白的朝着那龙椅上的玉乾帝大呼冤枉“皇上,微臣这些年兢兢业业,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微臣的府邸几十年来从未换过一处,这足以说明微臣绝对没有贪墨受贿,而虐待囚犯一说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微臣身在其位,有时为了让犯人说实话的确会用刑,可这却是在刑法的范围之内,绝对没有私自滥用刑罚呀,皇上,您可要明察啊,微臣实在是被冤枉的!” 说着,苏源便急急的朝着玉乾帝磕头,似是想证明自己的忠心! 可都察院右都御史方才那振振有词的宣读出苏源一条条的罪状,却已是深入了众人的心中,无论此时苏源辩解的如何天花乱坠,也是抹不去众人心中的疑惑! 更何况,刑部乃六部之一,掌管刑罚,若是管理得当,便能使朝中清明一片,又能在百姓心中对朝廷产生信赖;若是管理不当,与朝中的贪污腐败之风为伍,那么朝中定是昏暗一片,百官不清明,又如何能让百姓信任朝廷、信任皇帝? 如此重要的位置,玉乾帝本是看着苏源为人严肃工整,便委以重任,却不想这些年下来,苏源身上的戾气愈发的浓重,心中的贪念更是越发的大了,当真是让玉乾帝痛心疾首的同时又恨之入骨! “苏大人说的好听,听说您家中那几房姨太太的娘家可是过的风生水起,那派头完全不输于一名四品官员的府邸!而会试前发生的那起火灾,让我西楚损失了多少的有才之人,可刑部直到今日亦是没有找出那纵火之人!至于虐待囚犯一事,皇上,微臣可是听说苏源收取男囚的贿赂,让男囚进入女囚的大牢之中为所欲为,还请皇上派人彻查此事!”可苏源哪里说得过都察院右都御史,他本身便是靠着辩解出身,又是监管朝中大臣的一举一行,今日既然能够站出来指证苏源,自然是有完全的把握,更不会给苏源逃脱的机会,否则这样的朝廷蛀虫继续留在朝中,只怕会祸国殃民! 闻言,苏源却是瞬间抬起头来,眼中射出点点阴毒的目光,口气激动道“柳大人,我与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要陷害于我?刑部本就是掌管刑罚之处,若是好言好语能让犯人吐出实情,那还需要刑部做什么?皇上,微臣这些年为了扫清各种犯人,还朝廷还百姓一个安宁祥和的日子,自然会与人结怨,但若就是这样便定了微臣的罪,微臣死也不会瞑目的!” 说话的同时,苏源的目光不禁扫过辰王,却见今日的辰王却是比往日还要冷酷,面对自己被人陷害,他的脸上竟无半点波澜起伏,这让苏源心头微微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皇上,臣有本启奏!”而这时,京兆尹钱大人则是从后排的大臣之中站出列,双手捧着早已书写好的奏折快步走到苏源的身边! 余公公见玉乾帝阴沉着脸朝他点了点头,便快速的走下台阶接过京兆尹手中的奏折恭敬的放在龙案上! 在玉乾帝看奏折的这段时间内,苏源只觉自己后背的汗如雨下,更是不明白这京兆尹递了份怎样的折子,是不是与自己有关?又或者是为自己脱罪的! 而今日辰王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奇怪了,明明知道少了自己便是少了一条臂膀,可此时的他竟是连眼中的神色也不曾改变,仿若被那都察院右都御史弹劾的人是其他人一般! 这一系列的想法仅仅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纷纷涌上苏源的脑海之中,只是有一点他却十分的明白,只要辰王不开口为自己求情,只怕辰王派系的人,均不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这样被动的局面,让苏源心中十分的恼火,早知今日这都察院右都御史会出其不意的参自己一本,那他就该在一点让月儿进了韩国公府的大门,否则依着一份亲戚的关系,还怕辰王此刻不会开口? 心头的悔意顿时尽数的涌了上来,可千金难买早知道,苏源又哪里能够算得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玉乾帝看完那奏折却是沉默不语,大殿之上的百官见玉乾帝不出声,顿时人人自危,心中纷纷猜测着京兆尹那本奏折中的内容,希望不要涉及到他们! 而这一时的沉默,更是增添了大殿之上的紧张之气,而跪在中央的苏源更是忐忑不安,只觉此刻自己就连呼吸都要窒息了,却又不敢开口询问那折子中的内容! “云相,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相较于方才的怒意,此时的玉乾帝似是平静了许多,语气中带着询问的口气,开口问着立于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云玄之! 被玉乾帝点名,云玄之站出列,冷眼轻睨地上的苏源一眼,这才缓缓开口“回皇上,微臣所知与方才柳大人所言几乎相符,只是还有一点,是柳大人不曾提及的!” 说到这里,云玄之微微停顿了下,目光再次射向苏源,那含着冷意的眼神中,带着彻骨的恨意,让苏源面色顿时如死灰一般,整颗心再一次的沉入谷底,若自己方才还能反驳那都察院右都御史,但对于云玄之的话,他却是反驳不起来,这些年他所做的事情,有哪一件是逃得过云玄之的眼睛的? 只是云玄之却是狡猾的很,自己手中却丝毫没有他的把柄,这让苏源心头懊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玄之那张嘴缓缓的说道“苏源府中养有刁奴,四处欺男霸女,已是引起不少民怨,还请皇上明察!” 云玄之十分的聪明,他并未点出苏源在官场上的失误,免得被玉乾帝怪罪知情不报,却只是点明苏源府中的情况,让众人明白他平日的为人以及府中下人的为人,如此让人联想,便更能相信苏源身为刑部尚书时的确是在其位而不谋其事,枉费了玉乾帝的一片信任之心! 一时间,朝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看向苏源的眼神中均是鄙视厌恶,就连那原本与苏源站在同一立场上的大臣们,也纷纷避让开这样的人,私下窃窃私语了起来! “辰王,你是如何看此事的?”而玉乾帝却不急着降罪,反倒是把苏源当作被猫捉住的老鼠一般逗弄着,问完了云玄之便又转向辰王,任由苏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辰王早已料到玉乾帝会有此一问,尤其此时玉乾帝那双平静中闪着雪光的眸子,更是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亮光,让辰王心头闪过不悦,却也是沉声回道“皇上向来清明,臣自然是相信皇上会秉公处理此事!” 此言一出,苏源心中的那根紧绷的弦随之而断,辰王方才的话已是告知他,如今的他已成了弃子,不但没有了辰王发庇护,只怕四周的豺狼虎豹下一刻便会把他撕裂吞进腹中! “礼部拟旨,罢免苏源刑部尚书一职,关入刑部等候审问,其家眷一并押入牢中,待事情查清,一同问罪!”辰王的回应,让玉乾帝立即下旨,苏源的身子瞬间软在大殿之上! “不知众卿可有推荐的人选接任刑部尚书一职?”与此同时,玉乾帝双目淡扫殿下百官,从中挑选着能够担当刑部尚书一职的人选! “回皇上,我朝历来便要下级顶替上级的先例!”此时,已经记录完玉乾帝方才所言的礼部尚书出言回道! “沈大人糊涂了!苏源既然能够瞒天过海这么多年,难保这刑部之中不是乌烟瘴气,他手下的人岂能再用?”这时,云玄之却出言否决! 苏源瞬间抬头看向云玄之,只见此人儒雅的面容下藏着的当真是一颗狠毒的心,若由邢侍郎顶替自己,或许还能轻判,但云玄之连这点机会都不给自己,直接便掐灭了他所有的希望,难怪在青儿一事上,云玄之也能做的如此的绝! “皇上,刑部尚书一职极为重要,应当从长计议!且今年科举考试中亦是选出了不少的良才,若是给他们一个机会,相信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栽培!”云玄之沉吟片刻,试探性的开口! 却不知,他的这招险棋却是引来了不少的反对之声! 正因为刑部尚书一职重要,众人这才选举着在朝中有威望之人担当,那些仅仅凭着科举考试才露出尖角的考生虽有干劲,但能力见识均不能独当一面,又何况是位居高位的刑部尚书! 众人或许不明云玄之的用心,而楚飞扬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他微微侧目,眼中含着冷笑的扫了眼云玄之,却并未发表任何的观点! 楚飞扬的目光带着极强的洞察力,让云玄之在一瞬间竟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一般,一颗心不禁微乱了几下,这才整理好眼中的慌乱,沉着冷静的立于百官之首!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长卿升迁公公回京 “皇上,臣认为兵部侍郎曲长卿倒是名可用之才!此次武举乡试会试期间,曲长卿认真选取人才,且为人处事客观公正,臣倒是认为他可堪担任刑部尚书一职!”而此时,沉默许久的辰王却在苏源满是哀求的目光下缓缓开口! 此言一出,苏源浑身猛然的颤抖起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面色依旧的江沐辰,若是玉乾帝同意了辰王的意见,只怕明年的今日便是自己的祭日,曲长卿身为云千梦的表哥,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只见苏源脸上的苍白一点一滴的退去,换上的是一片黑沉死寂,眼中那仅剩的希望也随着辰王的开口而尽数的散去,徒留一副空洞的目光! 而辰王的推荐同样引起大殿之中群臣的惊讶,众人皆知辰王与辅国公府向来不合,他又为何突然会推荐自己的政敌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况且,苏源本就是辰王的人,此次他不但没有救出苏源,更是让出一个尚书的职位给自己的敌人,其用心用意到底是为何,当真让人难以琢磨! 莫说他人,就连云玄之在面对辰王这样的决定时,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讶异,不明白今日的辰王是被气疯了还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毕竟,若是让他人接管刑部,辰王亦有手段和本事把刑部再次的收入囊中,但是若换做曲长卿,只怕即便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屈服! 如此一分析,云玄之的目光不由得转向楚飞扬,却发现对方仅仅是嘴角上扬,眼中依旧平静如常,并不似他人那般震惊,这样的定力,当真是天下少有! “曲长卿吗?”听到辰王的推荐,玉乾帝那保养得极其漂亮的手指轻点桌案,似是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众人见玉乾帝并未立即否决辰王的提议,心中便知这件事情只怕有一半的可行性,只是却仍旧有些让人费解,不知辰王何时与辅国公府的关系变得这般的亲密了? “皇上,微臣只怕难以担此大任!微臣年资尚浅、且自入朝为官便是担任兵部各职,从未接触过刑部事宜,若冒然的接管刑部,只怕……”此时,亦是听到辰王推举自己的曲长卿站了出来,拱手婉拒着此事! “曲大人这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还是怀疑本王看人的眼光?”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辰王那极冷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此言一出,曲长卿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双目迅速的抬起看了辰王一眼,却见辰王虽是对他说话,可目光却是直射玉乾帝,可见自己的意见对于辰王而言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参考价值,而他唯一等待的只是玉乾帝的金口! “王爷又何必着急定下刑部尚书的人选!刑部乃六部之一,能够担任尚书一职必定是德才兼备之人,自当应该更为小心谨慎集大家的意见为参考,或许会有比曲长卿更为合适的人选!”此时,楚飞扬缓缓开口,不温不火的反驳,让大殿内略显紧张的气氛得到了舒缓,也给了其他人思考的时间! “那楚相可有合适的人选?”玉乾帝看着两方人马争执不下,便开口问道,只是那双凌厉的眸子却是从曲长卿的身上一闪而过,似乎是在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 “回皇上,六部向来各司其职,若是因为刑部尚书一职而抽调其他五部的官员,只怕会造成其他五部人手不足的现象!不如从外调取政绩卓越的官员担任辞职,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楚飞扬缓缓开口,只是他的意见却让辰王当场噗之以鼻! “楚相这话,本王就不懂了!楚相担心其他五部人手不足,就不怕其他衙门因为抽调官员也人手不足吗?这番自相矛盾的意见,真是好笑!”看着婚后第一日上朝的楚飞扬带着一股神清气爽,江沐辰心中便万般不是滋味,尤其在楚飞扬否决自己的提议后,更是激起了江沐辰心头的恨意! 面对辰王的指责,楚飞扬却是不紧不慢的解释着“皇上,如今科举考试已结束,今年选举的学子之中,不乏有志之人!但他们资历尚浅、能力不足,要做京官实在惹人非议,不如外放,一来能让他们得到锻炼,二来也可补气抽调的人数,如此一箭双雕岂不圆满?” 众人听着楚飞扬的解释,顿时纷纷点头,立即低声议论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比之云玄之与辰王的提议,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只不过,众人心中亦是打着小算盘,本想趁着苏源被拉下马的时候,推举自己家族之人担任刑部尚书这一要职,可如今若是突然冒出个外地和尚,以后有些事情,只怕是难办了! 因此,众人虽认同楚飞扬的提议,但真正附议之人却不见有多少!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辰王此举可行!虽说楚相的意见顾全双雕,可自古以来天子门生均是在京中担任要职,且他们此时尚不熟悉朝中律法与各项事宜,最重要的便是让他们尽快的在翰林院学习这一切,若是派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学子前去外地担任要职,只怕会贻笑大方,不但失了皇上的颜面,更是让人以为咱们西楚朝中无人,竟派了些无知小儿担任地方的父母官!”众人一时间争执不下,而曲炎却突然站了出来附议辰王的提议! 只见他说完这番话后快速的抬头看了眼辰王,随即便垂下眼眸,心中揣测着辰王今日的用意! 以曲炎本人而言,他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曲长卿与自己平起平坐,且将来曲凌傲若是不在了,曲长卿更是会承袭爵位,成为侯爷! 这已是让曲炎懊恼不已,又岂会看到曲长卿不费吹灰之力便由三品的兵部侍郎升任为二品的刑部尚书? 可曲炎却也知此时朝堂之上不是感情用事的地方,辰王如此提议定是有他的考量,与其等着旁人率先开口,倒不如自己开口,也能增加自己在辰王心中的地位与分量,说不定曲景清嫁入辰王府也更有希望! 相较于苏源总是想着打压对手,曲炎却是懂得迂回的多,况且,如此在众人的争议之中把曲长卿推上刑部尚书的位置,这对于曲长卿而言,只怕并非好事! 众人亦会双目紧紧的盯着曲长卿,等着挑他的错、看他出丑,这样把不费力气的把曲长卿推向风口浪尖之上,曲炎却是十分的乐意的! 而曲长卿看着突然站出列为附议辰王的曲炎,心头闪过一丝讶异之时更是多了一抹不悦,有些堵心的看着多嘴的曲炎,曲长卿立即反驳道“曲大人即便是要推荐人选,可也要懂得避嫌!你我均是曲家子孙,又岂能相互推荐?” 一句话,让曲炎心中顿时涌上怒火,却也不由得责怪自己方才只一心想着讨好辰王,却忘记这曲长卿是自己的侄子,这般的用人唯亲,就怕玉乾帝会怀疑自己的动心! 一时间,曲炎心头闪过无数的念头,那看向曲长卿的目光中却又是多了一抹恨意! “曲侍郎何必如此!皇上向来用人唯贤,只要是贤才,即便是亲戚推举又何妨?难道为了一句‘用人唯亲’,便让我西楚流失有用之才,若真是这样,这才是朝廷与皇上的损失!”见曲炎一时词穷,江沐辰冷然的开口,此时他面色虽冷淡,但射向曲长卿的目光中却是带着点点警告与冷意! 而曲长卿却是丝毫也不畏惧辰王此时对他的态度,反倒是挺直腰板承接下辰王的目光,面色坦诚的面对百官的窃窃私语! 而辰王的话,却又引起了另一番的热议,众人均是思索着到底是用人唯贤还是用人唯亲! 只是,想起曲家与玉乾帝的关系,那刚刚掀起的议论声便立即消停了下去! “辰王此言有理,曲长卿办事向来谨慎小心,为人亦是公正严明,最是适合刑部尚书一职!沈大人!”把所有人的表情与反应均收于眼底,玉乾帝这才缓缓开口! “微臣在!”被点名的礼部尚书立即站出来,等候玉乾帝的吩咐! “即可拟旨,晋升兵部侍郎曲长卿为刑部尚书,即日起便去刑部上任!”看着曲长卿平静中却微微下沉的面色,玉乾帝开口下旨! “遵旨!”记下玉乾帝方才所言,礼部尚书立即回道! 见玉乾帝金口一开,百官即便还有意见,便也是吞进了肚中,只是众人心中却是微微纳闷,平日里玉乾帝最是信任楚相,为何今日竟听取了辰王的意见,而对楚相的提议置若罔闻呢?可也并未听说楚相与玉乾帝之间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呀! 一时间,众人心中的念头翻过无数个,却仍旧有些看不清这几位朝中重臣与玉乾帝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此刻忙完了苏源与曲长卿的事情,朝堂之上的气氛也渐渐的松懈缓和了下来,不似方才那般肃穆严谨! “接近年关,各衙门更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莫要再出现苏源这样的事情!”看着群臣的模样,玉乾帝再次开口告诫着! “微臣谨记!”百官得到训斥,立即齐声回道! “启禀皇上,微臣有本启奏!”而这时,原本在宫中巡逻的乌大人快步走进了大殿,朝着玉乾帝双膝跪下朗声开口! “何事?”见向来稳妥的乌大人此时面带少有的喜色,玉乾帝出声问道! “回皇上!微臣刚刚接到八百里加急,洛城的瘟疫已经尽数控制住,大部分染病的百姓也渐渐康复了起来,此时已有不少邻城的大夫前往洛城学习治病之方,只是不知皇上是否召回此次前去的太医?”乌大人说出八百里加急的内容,同时把文涵交给余公公! 闻言,朝堂之上又是一片议论之声,众人纷纷看向此刻立于最前面的楚飞扬,眼中端着的均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而玉乾帝则是快速的看完文涵,一时间龙心大悦,立即开口“尽数召回!待今年除夕宫宴时再行封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声恭贺! “楚相真是好手段,居然连瘟疫都能够治好,果真是让本王大开眼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楚相是医官出身!”退朝后,辰王满面冷笑的走近楚飞扬! 原以为楚飞扬会丧生洛城,可不想他不但活着回来抢走了云千梦,居然还让困扰西楚多年的瘟疫得到了解救之法,这让辰王心头暗恨! 楚飞扬则是坦然的看着走近自己的江沐辰,从对方那彻骨冰冷的眼神中读出对自己的恨意与杀机,却始终保持着浅笑,缓缓开口“王爷谬赞!找出救治药方的是太医,本相只不过是维持洛城的秩序而已!若要说好手段,本相可比不上王爷,居然用苏源这样的人换了曲长卿,王爷当真是好计谋,本相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楚飞扬语毕,便见江沐辰原本暗藏眼底的杀气顿时浮上眼眸,而他眼中端着的笑意却也是瞬间凝结,如千年寒冰般散发着丝丝冷气,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自楚飞扬大婚以来两人首次面对面的交谈,可剑拔弩张的感觉却是丝毫也没有减弱! 江沐辰心中暗恨楚飞扬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而楚飞扬亦是记恨着对方竟敢对他的人动手! 两人面色同样的冰冷,眼神同样的危险,虽只是相互直视着对方,却亦是让人感受到两者之间所旋转的强大气流! “她迟早会成为我的人!”半饷,江沐辰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来! “与其盯着别人的妻子,王爷还是尽早把自己的侧妃接回王府吧!”而楚飞扬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提醒着辰王曾经受到的羞辱! 江沐辰想到云若雪那不知廉耻的表情,心中便一阵恶心,顿时拂袖而去! 而楚飞扬则是含笑的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眼中噙着的笑意化作一片片冰凌瞬间破裂隐入眼底! 看着辰王离去,曲长卿这才走到楚飞扬的身边,与楚飞扬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远去的江沐辰,半饷才用极低的声音开口“相爷,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是辰王与……” 毕竟身在宫中,即便是要议论,也不可能把话说全,况且以楚飞扬的才智,岂会不知曲长卿话中所指的另一人?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世上本就不可能有永远的敌人,更何况,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楚飞扬眼中的寒意更甚,只是此时眼中又重新的浮上浅笑,遮住了那蚀骨的寒气,让人只觉他温文尔雅! 曲长卿见状,微点下头,正要再次开口,便见太后身边的瞿公公满面喜色的走了过了,看到楚飞扬在此,便立即行礼“奴才见过楚相、曲大人!” “公公好兴致,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前来报喜了?”看着喜气洋洋的瞿公公,楚飞扬淡笑着开口,只是话中却含着浅浅的讥讽! “楚相说笑了,奴才只是替主子办事而已!”瞿公公早已在宫中混成了人精,岂会听不出这简单对话中的嘲讽! 只是面对位高权重的楚飞扬,他尚且聪明的知道自己不能以卵击石,便只能笑着插科打诨,化解着面前的尴尬! “既然是替主子办事,公公作为宫中的老人,也应该清楚后宫不得干政!怎就不记得劝阻太后,反倒如此殷勤的跑来前朝,岂不是故意让旁人误会太后的用心?”可楚飞扬的文状元亦不是一个摆设,其反应能力的灵敏度让人吃惊,更让人招架不了! 只见那瞿公公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随后才笑呵呵的开口“楚相莫要拿奴才开玩笑了!奴才始终只是奴才,太后想念自己的家人,难道奴才还要拦着不成?奴才虽是个见钱眼开的,却也知道什么叫做人伦常情啊!” 说完,瞿公公便把目光自楚飞扬的身上转开,看着面色寡淡的曲长卿温和的开口“曲大人,太后请您去凤翔宫呢!” 闻言,却见曲长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也没有拒绝,朝楚飞扬点了点头,便随着那瞿公公走进后宫! 云千梦用过早膳,便见洪管家与上官嬷嬷领着相府中的各位管事来到梦馨小筑! 不似云相府那帮欺软怕硬的奴才,楚相府有洪管家及上官嬷嬷在,相府上下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即便云千梦这个新手,亦是很快便理清了府中的各种事宜! 花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的时间与各位管事见了面,并询问了些情况,云千梦便让众人散去干活,自己则是站起身活动活动坐了半天的身子! “夫人,看外面的天色,只怕是要落雪了!”映秋自外面走了进来,见云千梦正伸胳膊踢腿,便笑着开口! “昨儿个没有下,想必便是今日了!一会把斗笠准备好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找不到!”顺着映秋的话往窗外看去,明明还未到晌午,外面却是黑压压的一片,想必过不多久便要落雪了! “是,奴婢这就是准备!”慕春服侍云千梦的时间最久,因此也最是熟悉云千梦的生活起居,一应的物件摆放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均是了然于心,便笑呵呵的开口,随即跑进内室取出斗笠与一件玫瑰红的大氅来备着! “夏嬷嬷今日可好些了?腿还疼吗?”忙了整整一个上午,云千梦自然是没有时间前去探望夏嬷嬷,便只能让映秋每日前去为夏嬷嬷把脉,然后回来禀告自己! “这几日天色不好,嬷嬷双腿有些发疼发酸,奴婢已经为她针灸过了,相比较前几日,今日嬷嬷的精神好了不少!”映秋看着云千梦不停舞动着自己的四肢,目光中不由得浮上不解,不明白这些姿势有何用处! “哎呀,小姐快看,外面落雪了!好大的雪花呀!”这时,走出内室的慕春突然趴到了窗子上,指着外面缓缓落下的雪花兴奋的说道! 闻言,屋内的几个丫头纷纷跑到慕春的身边,神色开心的看着外面渐渐变得雪白的世界! 云千梦看着那飘然而落的雪花,又见这梦馨小筑中那一株雪松,脑中顿时灵机一动,吩咐道“记得咱们库房中原先收着十几盏精致的琉璃灯,都取出来吧!” 迎夏不解的看向云千梦“夫人取它们做什么?难道要放在庭院之中?” 而云千梦却是神秘一笑,促崔道“废话什么,快去!” 几个丫头一哄而散,不消半盏茶的时间,四人手中便拿着几盏琉璃灯从偏房后面的库房中走了出来! “夫人,都在这里了!只是,您要这灯做什么?”本来昨日楚王爷便命人在庭院中多加了几盏灯,因此几人对云千梦的用意却是不甚明了! “跟我来!”而云千梦却是继续卖着关子,自行拿过一旁的斗笠穿好,率先走出屋内,吓得四个丫头纷纷提着琉璃灯跟上,生怕云千梦出意外! “给我!”而云千梦却是走到那雪松下,从慕春的手中拿过一盏琉璃灯举高,然后把琉璃灯上的绳子牢牢的系在那雪松的树枝上,随后个袖中掏出一支火折子,点亮了那琉璃灯里面的红烛,只见那郁郁葱葱的雪松上突然忽明忽暗的亮起一抹红光,煞是好看! “按照我的方法,把手中的灯缠在树枝上!”做了一次示范,云千梦便微微往后退去,让身后的四个丫头上场! 而慕春几人本就是小女孩心态,平日处事虽稳重,但也是贪玩的年纪,此时见这雪松被自家小姐打扮的如此漂亮,便纷纷跃跃欲试,四个人一哄而上,快速的把手中提着的琉璃灯一盏盏的缠在树枝上,随后再点亮这十几站灯,一时间原本光线昏暗的庭院中竟闪烁如星辰,美不胜收! 就连那些原本路过梦馨小筑的丫头婆子们也纷纷顿足观望,对这位新嫁进相府的当家主母充满了好奇! “这是什么?”楚飞扬一脚踏进自己的院落,便见那一株雪松旁围着四个忙里忙外的丫头,而一旁还有一个身穿斗笠,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中的人儿,不用多想,便知定是云千梦! 看着越发下得越发大的雪花,楚飞扬眉头轻蹙,快步走到云千梦的身后,一手便捉住她隐藏在斗笠中的小手,满眼责备的开口“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居然连大氅都不披便站在这雪地中,难道是想生病不成?” 意外的看到此时出现在梦馨小筑中的楚飞扬,云千梦则是扬起笑脸,指着面前的雪松开心道“飞扬,你看,这是我准备的圣诞树!” 若说不想念现代的生活,那是假话!生活了二十几年,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内便忘得干干净净! 只是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又明知回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云千梦在这一年间亦是努力的适应着古代的生活,偶有思念也是压在心中,今日看到这雪与雪松,这才想起已近圣诞节,便想到这么一个法子逗着自己! 难得见到云千梦眉飞色舞的样子,楚飞扬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自己院中的雪松已是被几个丫头打扮的花枝招展,虽不符合自己的风格,但看到云千梦开怀一笑,却也是值了! 况且,这雪松被十几站琉璃灯这么以装扮,确实多了几分人情味,让原本便人丁单薄的楚相府也多了几分人气! 只是,楚飞扬却是皱眉拉过云千梦的两只手,微微的责备道“手都已经冰凉彻骨,居然还不知道回去!你若是喜欢,我让洪管家派人过来变成,何必自己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受罪!” 见楚飞扬又开始婆婆妈妈,云千梦则是撒娇的抱住他的胳膊,撅嘴讨饶“适当的运动对身体可是有益处的!整日的坐在那屋中,就连四季的变化都感受不到,这样的人生岂不乏味的很?” 看着云千梦主动的抱住自己的手臂,虽然隔着斗笠,可楚飞扬依旧能够感受到她那柔若无骨带有馨香的身子,一时间眼中的责备瞬间化去,染上点点笑意,心知这丫头一张嘴巴生的厉害,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见她的鼻头亦是被冻的通红,便不由分说的搂着她往屋内走去! 进了屋内,云千梦脱掉身上的斗笠,看着这个时间出现在相府中的楚飞扬,问道“年关将至,朝中不忙吗?” “在忙也没有夫人重要!”而楚飞扬则是快速的接口,顺便把暖炉放入云千梦那红通通的双手中! “巧言令色、油嘴滑舌!”见屋内的几个丫头纷纷捂嘴偷笑,云千梦暗暗瞪了楚飞扬一眼,低声嘟哝着,目光却是透过窗子看着院子中的圣诞树! 见她露出这样少有的思念之色,楚飞扬眼中闪过疑惑,挥手让几个丫头退出内室,自己则是走到云千梦的身后轻轻搂住她,低声问道“喜欢?” 虽只有两个字,但云千梦却是听懂了所有的话,带着一丝怀念的点了点头,却在感受到背后那坚强的胸膛时释然一笑“一时贪玩而已!朝中出了什么事情吗?竟让我们日理万机的相爷如此早的便回了相府!” 当真是无心的一问,却被云千梦问到了重点上! 楚飞扬心知自己不说,过几日云千梦还是会得到消息,便抱着她一同看着外面那熠熠生辉的圣诞树,低声开口“曲长卿如今已是刑部尚书!” 闻言,云千梦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愣,随即返过身抬眼看向楚飞扬,满是疑惑道“这是皇上下的旨?” 见云千梦领悟了过来,楚飞扬含笑点头,只是却加了一句“不过是辰王的提议!” “他?既然是他的提议,为何皇上会同意?难道说,皇上开始忌惮你了?”可朝中只要有辰王在,玉乾帝自是不能动楚飞扬,不管他对楚飞扬是利用也好还是信任也罢,此时把曲长卿调离兵部,明面上是升迁,可曲长卿手中的兵权却是要尽数的收到玉乾帝的手中,难道说玉乾帝打算慢慢的收回兵权,自己对抗辰王? 一系列的猜测源源不断的涌入云千梦的脑海之中,让她微微蹙起了秀眉! 一只温热的指腹却是细细的为她抚平了眉间的褶皱,楚飞扬牵着她坐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让云千梦喝下去暖暖身子,目光含笑却又透着严肃,直到云千梦喝了半碗的热茶,这才见他缓缓开口“梦儿,我的父亲是边疆大吏!只是这西楚的人却只知道爷爷与我的名字,对于我父亲楚培,却是知之甚少!而他自从二十三年前外放做了边疆大吏,今年是他第一次回京述职!” 听着楚飞扬的解释,云千梦直觉这次的官员变动与自己那尚未蒙面的公公有关! 这边疆大吏看似是外放的官职,可却是由皇帝亲自任命,总揽一省或数省军政大权,镇抚一方的要员,与那分封疆土的诸侯相比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想不到楚飞扬的父亲竟是这样的朝廷大员,难怪会引起玉乾帝的警惕,尤其在这多事之年,楚培竟挑着这个时候进京述职,其用意当真是让人费解! “我想,这边疆大吏,应该不是当今皇上任命的吧!”如若是玉乾帝任命,他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应允了辰王的提议! “是先祖帝任命的!”见云千梦顷刻间便猜中了要点,楚飞扬嘴角微扬,心情似乎很好,仿若完全没有受到今日朝中之事的影响! 而云千梦听了他的解说,也不由分说的点了点头! 这就难怪了,楚王与先祖帝称兄道弟打下这西楚的江山,到头来却是拥护着先祖帝坐上了龙椅,先祖帝自然是愧疚自己的兄弟,让兄弟的孩子成为一方大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却没有想到,到了自己的孙辈便出现夺嫡的戏码,而楚王这一脉却又是手握兵权让人忌惮,因此楚家便成了玉乾帝除去辰王之外的第二个心头大患! 只是,云千梦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对,就是有一处让她觉得不自在! 细嫩的指腹沿着杯沿缓缓的滑动着,云千梦心中却是过滤着楚飞扬方才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心头突然一颤,猛地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浅笑不语的楚飞扬,试探性的开口“二十三年不曾回京?那你岂不是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 楚飞扬本是有些纳闷云千梦为何突然沉默了下来,却不想这丫头原来实在思考这件事情,本就打算尽数的告知她,便也没有隐瞒的开口“是啊,在我出生那年,父亲便离开了京都!自小,我便是在爷爷和上官嬷嬷的照看之下长大的!之后爷爷奉命出征,我也便跟在其身边学习兵法打仗!” 见从未提起过自己身世的楚飞扬童年竟是这般可怜,云千梦眼中微微浮现心疼,这样的境遇,真是与之前的云千梦相似! 云千梦虽然有个父亲,但形同虚设;楚飞扬同样有个父亲,但父子见面怕也是不相识,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也难怪上次老太君寿宴上,楚王爷爷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那公公此次进京只是述职还是留用京官?”天子脚下自然似乎风光无限,可是却不及一方大吏来的舒服! “我也不知他的打算!”见云千梦小脑袋中想的越发的多了,楚飞扬不由得伸手替她揉一揉太阳穴,免得想坏了这聪慧的脑袋! 而云千梦则是顺势坐到楚飞扬的腿上,窝在他的怀中,双手环抱着他的手背轻轻的拍着,似是在哄着孩童一般“飞扬,你的母亲?” “难产而死!”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却让云千梦紧紧的皱起了眉,心中蔓延开一股心痛,看着平日里洒脱的楚飞扬竟也有这样的身世,云千梦更觉心口发疼! “梦儿,我没事!在我的生命里,你、爷爷都是最重要的人!其他的人于我而言,均是形同路人,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而伤心!”抬手轻拍云千梦的后背,楚飞扬语气轻松的开口,却让云千梦莞尔一笑,随即坐直身子,双目放光的问道“那咱们需要准备客房吗?” 看着云千梦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楚飞扬眼中盛满宠溺,却是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们应该会先去拜见爷爷的!” “他们?”瞬间云千梦便反应了过来,哪有一方大吏没有外室的?只怕这次楚培是举家回京吧! 而见楚飞扬没有再开口,云千梦便知在楚飞扬的心中,只怕还是不愿自己的父亲住进相府的!毕竟,父子两自楚飞扬出生便没有见过一面,如今要让两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住在一起,还真是有些别扭! “相爷,夫人,王爷来了!”这时,原本守在外间的慕春快步走了进来禀报! 闻言,云千梦立即站起身,面色有些红润的低头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见楚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便立即行礼道“见过爷爷!” “哎呀,快起来,别跪坏了膝盖!”一如既往的不拘小节,让云千梦微微一笑,自己只不过是福了福身而已,哪里会跪坏了膝盖! 只是自从知道了楚飞扬的家事后,对于楚王与楚飞扬,云千梦却是更加的留心观察,只觉两人相处轻松快乐,也唯有这样的性情,才能在缺少儿子、没有父亲的情况下,这对祖孙还能过的这般的开心吧! “爷爷是来辞别回王府的吗?”看着满面红光的楚王,楚飞扬则是端起面前的茶盏,细细的抿了一口! 听着孙子赶自己离开,楚王面色顿时一沉,随即怒道“谁说本王要回王府的?本王只是来跟你商量,你父亲即将回京,你有何打算!” “打算吗?没有!父亲是进京述职,可不是回来儿女情长的!况且,如今他身边娇妻娇儿围绕,与我何干?”楚飞扬回答的云淡风轻,可话中却带着浓浓的疏离之感! “你……”楚南山自然是清楚孙子与儿子的父子感情的,这才厚着脸皮前来想增加这对感情单薄的父子,可却被楚飞扬不软不硬的给顶了回去! “爷爷,公公若是回来,我们定会登门拜见!况且,落脚之处还是需要公公满意为好,咱们现在急着做决定也是没用的!”这这对祖孙快要反目为仇,云千梦赶紧开口! 听着云千梦的劝解,楚南山这才缓缓点了点头,也知此时勉强自己的孙子,只怕适得其反,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农历十二月二十九日,楚培举家进入京都! 一早,云千梦便带着慕春等人去了楚王府,在偏厅与楚王等了大半个上午后,这才见焦大快步走了进来! “王爷,老爷方进京都便进宫向皇上请安去了!此刻,二夫人领着少爷小姐正往偏厅而来!”听着焦大的禀报,云千梦心头不知怎的却是划过一丝不舒服,面上却是冷静含笑的品茗! 待偏厅的门帘被丫头们再次掀起时,云千梦这才礼貌的站起身,只见一名四旬左右但保养得极其年轻的美妇,领着一男三女相继走了进来! “儿媳拜见王爷!”楚培的填房谢淑怡举止得宜的朝着上座的楚南山行跪拜之礼! “孙儿轻扬携妹妹洁儿、表妹婉婉、媛媛拜见爷爷!”随着谢氏的跪下,她身后领着的四个孩子也立即朝着楚王跪了下来! “舟车劳顿,都起来吧!”而此时楚南山的声音却是平淡的很,只是让众人起身坐下,并未多说其他的! “多谢王爷!”那谢氏却没有因为楚王的冷淡而面现不悦,一如既往的应对得宜,那双含笑的眸子快速的扫了眼偏厅中的所有人,最后定在云千梦的身上! “千梦见过二娘!”云千梦见对方已是注意到自己,便款款上前,姿态优雅、面带浅笑的朝着那谢氏福了福身…… ------------ 第一百三十章 父子初见陌生至此 “快快请起!”那谢氏见云千梦向自己行礼,便立即热情的迎上前,满面笑容的把云千梦扶了起来,那双含笑的眸子则是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云千梦,满心愉悦的开口“还是飞扬有福气,这样的妻子上哪找去?” 语毕,便见随着谢氏一同踏进偏厅的一名伶俐的丫头立即上前,把手中捧着的东西送到谢氏的身旁,谢氏接过那一只红色缎面的锦盒,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打开,取出里面放着的一只玉镯亲自为云千梦戴上,随即拉着云千梦的手仔细的看了一番,这才笑道“咱们幽州盛产玉石,二娘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便特命人打造了这一只和田羊脂玉,你便带着玩儿吧!” 云千梦浅笑着低头看着此刻戴在自己手上的羊脂玉,只见表面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而那反射着光线的玉面,则是呈现出纯白半透明状,且带有粉粉的雾感,一看便是一只质地纯、结构细、水头足、价值连城的手镯,可谢氏却极其的谦虚,并未因为送出这样极其贵重的见面礼而洋洋得意! 而云千梦亦是没有因为收到这样珍贵的见面礼而面现开心,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得体的淡笑,云千梦缓缓开口“长者赐、不敢辞!梦儿多谢二娘!” 见云千梦如此回复谢氏,就连坐在上座、始终面色平淡的楚南山,眼中亦是浮现一丝赞赏的笑意! “轻扬、洁儿,快来见过大嫂!”见云千梦收下了自己见面礼,谢氏似乎十分的开心,立即吩咐着立于自己身后的一双儿女! 只见楚轻扬与楚洁闻言快速的走上前,两人对初次见面的云千梦行礼“见过大嫂!” 云千梦依言看去,只见楚轻扬弱冠的年纪,生的也是十分的俊美,脸部的轮廓与谢氏有五六分的相似,但相较于楚飞扬的邪魅却也是差了一些! 毕竟,楚飞扬常年浸渍在战场朝堂之上,即便只是安静的站在角落之中,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亦是让人不敢忽视! 而楚洁的年纪则显得小些,大约十四五岁左右,五官承袭了谢氏的甜美,眉眼精致、口鼻小巧,但相较于云千梦纤细高挑的身段,楚洁则显得娇小羸弱,越发的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 只是,这两人对不是在京都长大,但眼中却丝毫没有怯弱的神色,落落大方的举止让人一眼便知是生在富贵之家! 而面对云千梦,他们眼中没有过度的热情、亦没有莫名的排斥,只是带着最基本的尊敬向云千梦行礼! “见过二弟、小妹!”云千梦笑着开口,随即从慕春的手中接过两只锦盒,分别递给了楚轻扬与楚洁“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希望二弟与小妹不要嫌弃才好!” “大嫂客气了!”两人接过锦盒,却并未立即打开,只是脸上含笑的谢过了云千梦! “婉婉、媛媛,快过来见过你们的大表嫂!”紧接着谢氏又唤过身后的两名少女,只见两人缓缓走上前,齐齐的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声音清透柔和,带着少女独有的清脆“见过大表嫂!” 云千梦则是没有想到楚培回京述职,竟还会带着谢氏的娘家人,幸而昨儿个为了不出差错,让慕春她们多准备了些见面礼,这才没有在此时丢了脸面,将手中的见面礼交给面前的谢婉婉与谢媛媛,云千梦温和道“见过两位表妹!” 随后,云千梦这才打量起面前的两名少女,只见两人几乎是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看便知是双生子! 而两人衣着布料均是上等,发间珠钗也相当的名贵,想必也是出身富贵豪门,只是让云千梦不明白的是,这两人看着也有十六岁的模样,为何不待在幽州,反倒是跟着谢淑怡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京都? 且看这两人生的极美,不同于楚洁的甜美,两人则是清丽中带着不可无视的娇媚,少女的气质中融合了超出其年龄的娇柔,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而云千梦却也是瞬间便找出了两人身上的不同之处谨记于心,免得日后认错了人,显得尴尬! 云千梦在观察众人之时,这几人亦是在打量着云千梦,只见今日的她一身玫瑰紫的冬衣,衣领、衣袖、衣摆处的狐狸毛白的纯粹,衬得云千梦那张娇小的两旁越发的晶莹玉透! 而云千梦此时面色镇定、神色稳重,带着她独有的自信面对着初次见面的众人,表现的极为沉定,就不会给人溜须拍马故意讨好的感觉,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漠孤僻故意称大的感觉! 而今日云千梦却并未选用楚王妃留下来的首饰,而是戴上了曲若离生前所用的玉簪,一来,她并不了解楚培此时的家庭状况,二来,也并不清楚楚南山对这一家子的态度! 为了保险起见,云千梦只选了曲若离出嫁时所佩戴的发誓,免得谢氏看到心中添堵,平白给自己树敌,又不会让谢氏等人看轻了自己! 一切的表现合情合理,既符合她名门闺秀的身份,又不失现如今楚相夫人的面子! “都坐下吧,一个个站着也不嫌累!梦儿,你也坐下吧!”这时,见她们见面寒暄许久的楚南山淡淡的开口! 而他的话音刚落,便见楚王府的丫鬟们纷纷捧着茶水茶点的走了进来,悄然无声的摆放在众人身旁的小茶几上,随后又极其小心了退出了偏厅! “王爷身子可好?夫君虽身在幽州,可心中却始终记挂着王爷的身子,特命人高价收买了几支上千年的雪参带来给王爷,望王爷收下!”见众人坐定后,楚南山又恢复了方才那般深沉似海的模样,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品茗,而谢氏却是十分殷勤的开口,只见她身旁的那个贴身丫头领着几个丫头,各自手中又捧上一只长约半米、宽约一尺的盒子走到偏厅的中央,在谢氏的点头下缓缓打开那锦盒,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只似乎已成人形的上等雪参,一看便知不易寻得,而谢氏却是寻得几支,可见对于此次的进京,谢氏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本王早年时期,常年在外征战,吃住与将士们完全相同,哪里会有这么许多的讲究,动辄便享用这些价值连城的人参?你们的孝心本王心领了,还是带回去给培儿多补补身子,莫要让他太多操劳了!”楚南山这辈子什么宝贝没有见过,仅仅是一眼,便看出面前的一支雪参价值万金,而谢氏一出手便是整整三支完整无缺、体状优美的千年雪参,若此时他收下了,以后有些话便不好说了,便借口推了回去! 况且,楚王府看似古朴,但楚南山这么多年的王爷岂是白当的?这价值万金的雪参不见得有,但价抵千金的人参倒也是不少!他又何必眼馋的为了得到那三支雪参而丢了自己王爷及公公的面子? 见楚南山推拒,谢氏也并不恼火,依旧笑的温婉和顺,而那几个立于偏厅中手捧人参的丫头,也并未因为楚南山的话而退回谢氏的身边,依旧手捧着那雪参立于原地,似乎楚南山不收下,她们便会永远的站在这里! “王爷说的哪里话!哪有儿子媳妇得了好东西不孝顺公婆,反倒自己藏着享用的道理?还请王爷莫要推拒,这只不过是夫君与儿媳的一点心意而已!夫君与儿媳常年不待在京都,不能在王爷身边侍奉,心中已是十分的不安,若王爷再不收,岂不是在责怪夫君与儿媳吗?”谢氏的话说的婉转好听,既保全了她被拒后尴尬的颜面,又让楚王不得不收,否则便是落人口舌! 可楚王亦是个硬脾气,他说不收便是不收,岂容旁人置啄?更何况,这谢氏方才的话中隐隐透着一股威胁的意思,更让楚南山下定不收的决心! “本王身边有飞扬和梦儿,两个孩子都是极其孝顺的,又岂会没人照顾本王?这么好的雪参,还是留着给培儿吧!这些年他背井离乡一人在外,着实不易,若再不把身子调理好,岂不是让本王这个做父亲的担心?你既身为他的妻子,心思自然是要多多放在自己夫君的身上,本王这里有侍卫有丫头们更有皇恩眷顾,实在没有什么可操心的!”楚南山三言两语,便把谢氏的话顶了回去,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儿媳,楚南山并未在表面上给她难看,只是陈述着事实,在加上身为人父的一片爱子之心,倒是让谢氏不敢再把雪参硬塞给楚南山! “爷爷,娘亲可是花了好大的精力,才从外面寻得这三株雪参,特意从幽州带过来给您的!您还是收下吧!也算是成全了父亲与母亲的一片孝心啊!”这时,静坐一旁的楚洁带着她特有的甜美缓缓开口,只见她眉眼含笑,似是十分的具有亲和力,面向楚王时更是带着甜甜的笑意! 楚洁虽是楚南山的孙女,可自出生到现在,祖孙二人这也是第一次见面,即便有些血缘的联系,但也是半点没有亲切之感,到还不如楚南山此时与云千梦的祖孙之情来的亲切! 见楚南山面色微沉,云千梦便知他心中的想法,无非便是担心收下那价值连城的雪参后,日后若是谢氏有所要求不好拒绝,其实这事半点也不难解决,奈何此时楚王已有了些抵触的心理而没有想到罢了! 看这一家子刚回京便要惹自己动怒,楚南山正要开口,耳旁却响起云千梦那清透舒缓却又带着些许俏皮的声音“爷爷定是藏着什么更为稀有的宝贝舍不得拿出来,这才不肯收下二娘的雪参吧!” 闻言,楚南山眼带不解的看向云千梦,却在这丫头的浅笑中快速的反应了过来,眼底已经凝聚的薄冰悄然融化,转而春意盎然的笑着反问云千梦“那梦儿认为爷爷这王府之中有何贵重的宝贝?” 见楚王如此一问,云千梦却是为难的微蹙了眉头,红唇微微溢出一声叹息,有些抱怨道“爷爷的王府这般大,梦儿又只是刚刚嫁进楚家,又岂会知晓爷爷藏了多少宝贝!不过,梦儿知道爷爷最是大方,不如就让梦儿开开眼界,也别让二娘着急呀!” 一番话,逗笑了楚南山,见他笑了,谢氏等人脸上的笑意便也更加的浓重,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带着探究又似乎含着一些不明的情愫! 而云千梦却也不是真心想替谢氏解围,而是今日之事若是落入楚培及楚飞扬的耳中,难免父子二人心生嫌隙,给原本便淡薄的父子之情雪上加霜,不愿看到楚飞扬受这样的委屈,云千梦自然是要开口缓和偏厅内有些压抑的气氛!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既如此,本王便用一样宝贝交换这三支雪参吧!”说完,楚王唤过焦大,在他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便见焦大立即转身出了偏厅! “轻扬,你今年也有二十,平日里都读的些什么书?”心情被云千梦逗乐,楚南山倒开始问起楚轻扬的功课来! 毕竟,楚飞扬天资聪颖,自小便过目不忘,在楚南山的调教下更是一举夺得文武双状元,如今位居百官之首,自然是让楚南山最为得意的孙子! 虽然楚轻扬不是在楚王身边长大,两人只见的祖孙情分也比不上与楚飞扬的,但作为楚家的子孙,楚南山自然见不得自家门第出现只知玩乐享受的纨绔子弟! 听到楚南山的问话,楚轻扬立即站起身,恭敬道“回爷爷的话,父亲专门为孙儿聘请了教席,平日里孙儿除了读书便也跟着幽州楚府的侍卫们学习剑术!孙儿心知大哥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不求能够与大哥一般厉害,只求有大哥的十分之一便也满足了!” 听着楚轻扬话中对楚飞扬的崇拜之意,云千梦微微侧目看向对面的男子,只见他身材修长,一身宝蓝色长袍衬得他容貌俊美,脸上更是一副极其诚恳的模样,让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只是他那挺直的腰背,却又说明此人定不是轻易服输之人,因此他的话到了云千梦的耳中,真实度便打了大大的折扣,不管楚轻扬心中有何想法打算,亦或者他真如自己所言那般,云千梦均是不可能让他伤害到楚飞扬! 嘴角的浅笑越发的引人着迷,可眼底的光芒却是淡了些许,听着楚轻扬的回话,云千梦则是端起手边的茶盏,状似无聊的敛眉浅浅抿了一口,清冷的目光撞上那冉冉升起的热气,瞬间雾化了她眼底的神色,让人猜测不透她此时的想法! 而楚南山则是在听完楚轻扬的话后点了点头,随即示意他坐下,这才缓缓开口“你可比你大哥幸运多了,自小长在父母的身边,得到父母的宠爱,日后可要更加的孝顺父母,切不可忘了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 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说多了,便会引起别人的嫉妒之心,此时楚飞扬并未在场,因此楚南山话中的侧重点也紧紧是围绕在楚轻扬的身上,对于大孙子却并未多谈,毕竟飞扬自小便养在他的身边,说多了,只会让谢氏等人认为楚南山偏疼大孙子! 尽管这是事实,但儿子回京第一日,楚南山亦是不想因为此事,而与楚培产生矛盾与心结,也不想让楚飞扬成为众矢之的! “王爷!”这时,焦大手捧一只蓝色的锦盒走了进来,随即把锦盒放在楚南山手边的茶几上! “这是当年先祖爷赏赐的古画,本王一直珍藏至今,今儿个若不是这雪参太过珍贵,亦不会拿出来!你们且收好吧,全当是本王的见面礼!”说着,楚南山便示意焦大把锦盒交给谢氏! 谢氏面上的笑容微微一顿,怕是万万没有想到三支雪参居然让楚王拿出这藏依旧的古画来交换,一时心中浮上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不知是因为楚王不肯收下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是这三支雪参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本的意义! 但谢氏却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见焦大捧着那锦盒走过来,便立即起身,恭敬的接过,笑道“多谢王爷,儿媳定当保存好此画!” “王爷,老爷与相爷回来了!”这时,王府的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向众人禀报着此事! “请他们进来吧!”楚南山微点了点头,让管家把人带过来! 不一会,众人便见那原本垂着的门帘被人挑开,率先进来的是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楚飞扬的父亲楚培! 只见他一身官服,眉宇之间与楚王相似,只是目光之中少了楚王的平和,多了一份肃穆,身上似有若无的散发着丝丝严谨与戾气,想必是这么多年在外为官而逐渐养成的! 只是,如今见了自己的父亲,楚培却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倒是让云千梦心中有些不解,只觉这对父子之间怕也是存着心结,否则楚王不会在看到儿子时目光冷静,而楚培更不会满身官场气势的走进来! 随着楚培的进入,后面的楚飞扬也紧跟着走了进来,正一品宰相官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一踏进偏厅便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一般,点亮了偏厅的每一个角落,让从未见过他的谢氏等人眼中纷纷一怔,似是十分不相信楚飞扬如今竟已成长成如此伟岸的男子! “儿子见过父亲!”毕竟楚王的辈分与身份摆在面前,即便冷漠如楚培,见到几十年不见的父亲,亦是跪在早已准备好的软垫上,向楚王恭敬的磕了三个头,随即才站起身! “坐吧!”纵是心中因为见到儿子而汹涌澎湃,但楚王此时的话却是极少,只是极其淡然的出声,让儿子坐到一边,随即提醒着楚飞扬“飞扬、梦儿,还不快拜见你们的父亲!” 闻言,云千梦与楚飞扬同时上前,丫头们则是手脚麻利的在地上放好两个软垫,两人齐齐的跪下“拜见父亲!” “起来吧!”而得到的,却依旧是楚培那冷淡的声音! 而楚飞扬与云千梦却不甚在意,两人起身后便走回对面的椅子上坐好! “飞扬,这是你弟弟轻扬与妹妹洁儿!”毕竟是楚飞扬的至亲,楚南山还是开口介绍着“这是你二娘!”只是在提到谢氏的时候,声音却是明显的降低了些! 云千梦微微转目,发现今日的楚飞扬神色一切正常,嘴角那勾起的弧度依旧完美的无懈可击,只是那双总是闪闪发光的黑眸却隐隐泛着冷光! “轻扬见过大哥!”“洁儿见过大哥!” 而得到楚南山介绍的两人则是快速的站起身,朝楚飞扬作揖行礼! “二弟与妹妹不必客气,请坐吧!”那深邃的目光自楚轻扬与楚洁的脸庞上一一划过,楚飞扬含笑着回道,随即端起手边的茶盏润了润喉,只是见云千梦此时正专注的看着他,便回以一抹温暖的笑意,告诉她自己没事! 楚南山则是目光淡然的看了眼儿子,随即开口“你们一路幸苦,便先随丫头们下去休息吧!晚膳时,本王自会派人通知你们” 而谢氏等人的确已经坐了半日,况且连日来赶路着实让人疲倦,便纷纷起身随着楚王府的丫鬟们步出偏厅! “爷爷,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一会再回来!”见楚王似乎有话与楚飞扬说,云千梦则是识趣的站起身,带着慕春等人步出偏厅!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我想这次,他们大概会在京都待上一段时间!”心中微叹口气,向来潇洒的楚南山亦是有烦恼的时候,看着自己与儿子,儿子与孙子之间的父子关系,楚南山便觉得头疼不已! 而楚飞扬却只是淡淡一笑,带着一丝疏离与冷漠,缓缓地开口“能待多长时间,这可是皇上说了算的!况且,幽州公务繁忙,他岂能丢下国家大事而独自在京都享乐?” 今日进宫时,楚飞扬亦是猜到会遇到自己的父亲,只是当面对面的想见时,心底却始终没有过多的情绪,或许真是分隔太久,让他对‘父亲’这个词仅限于一种称呼,而并未含有血缘的牵绊吧! “爷爷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去陪着梦儿了!”心中有些烦闷,楚飞扬站起身,不理会楚王想留下他的表情,径自走出偏厅! “焦大,本王当年是不是做错了?”看着那垂下后微微颤抖的门帘,楚南山幽幽开口! 而焦大却只是尽心的守护在他的身边,并未对主子的事情多加讨论! 说是去厨房,可云千梦却是贪恋外面清新的空气,带着几个丫头在王府的花园中散步,连着一段时日的大雪,让京都被覆上了厚厚的一层棉絮,白的异常的纯净,美得摄人心魂,而楚王府的花园向来四季如春,如今这白雪皑皑之下浅浅的冒出一点点的葱绿,当真是美不胜收的景色! “小姐,您竟然把那么好的东西送出去,真是可惜了!”慕春想起云千梦送给楚洁与楚轻扬的,是夫人生前陪嫁的两只金麒麟,便有些小小的抱怨! 毕竟,金麒麟常见富贵之家的小姐佩戴,但夫人那两只却是西靖帝亲自赏赐下来的,这里面的价值,可比那谢氏的玉镯子纸钱的多! 听着慕春小声的嘟哝声,云千梦却只是淡淡一笑,素手抬起轻轻的抚摸着廊檐下垂挂的冰棱,低声开口“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用身外之物堵住别人的嘴,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呀,就别抱怨了!若是舍不得,改天我命工匠给你打造个更大更好的,让你挂在脖子上出嫁,可好?” 云千梦的话音刚落地,便听见迎夏元冬三人双目带着促狭的盯着慕春,随后纷纷掩嘴偷笑! “小姐真是的,奴婢以后都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见云千梦竟取笑自己,慕春顿时原地跺足,嘴巴撅的老高,神情憨厚可爱极了! ‘啪!’而云千梦却是掰断一根冰棱放在慕春的嘴边比划着,眼中暗藏笑意,面色却严肃道“我看看,你这小嘴用来挂冰棱倒是十分的合适!” 说着,云千梦便使坏的猛地把那冰棱碰触到慕春温热的脸颊上,冷的慕春猛然打了个哆嗦,捂着脸便躲到元冬的身后,不再理会云千梦! 心情一时大好,云千梦掂了掂手中冰棱的重量,竟突然把那冰棱当作飞镖,目光放在远处亭廊上的一柱冰棱,手腕微微用力,瞬间投出自己手中的冰棱…… ‘砰!’一声,两支冰棱相撞的声音瞬间在这安静的花园中响起,几个丫头纷纷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得猜测,她家小姐什么时候练得这样的好手法了?而本身便身怀武艺的元冬则是更加的对云千梦方才那漂亮的一手而震住! ‘啪啪啪’由远而近的传来一阵鼓掌声,众人回头看去,才发现楚飞扬面含笑容的走了过来! “想不到梦儿竟还藏着这样的好身手!”看着她泛红的指尖,楚飞扬自然的握了起来,紧紧的包在他的大手之中,用自己手心的温度为她取暖! “只是,现在虽未落雪,但外面气温这般的低迷,你竟不顾自己的身子,当真是该罚!”可接下来的话,却又带着几分严厉与无可奈何! 云千梦则是仔细的观察着楚飞扬的神情,见与往日无异,便稍稍放心,这才开口“夫君不也是不穿披风便偷跑出来吗?何故就只罚我一人?哼!” 小巧的鼻尖微皱了皱,云千梦不服气的转开了自己的脸,拒绝看楚飞扬! “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即便受罚,也要拉上为夫!”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楚飞扬眼底浮现宠溺,一手轻轻的扳过云千梦的小脸,笑着打趣道! “大哥与大嫂真是鹣鲽情深!”这时,走廊的另一端却是走来本该在房中休息的楚洁及谢婉婉、谢媛媛姐妹! “婉婉、媛媛见过大表哥!”方才在偏厅,两人并未上前见礼,此时见到楚飞扬,自然是要行礼的! 看着这两人步步生莲的走进楚飞扬,姿态优美的行着礼,云千梦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四个丫头眼中同时浮现出敌意! 这让云千梦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在她看来,此时谢家两姐妹倒似乎还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瞧着两人那平淡如白水的表情与眼神,便知她们此刻对楚飞扬倒还没有一些其他的心思,只是自己身后的几个丫头却先对人家表现出敌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授意的! 眼角目光微冷的扫过那四个丫头,告诫她们稍稍收敛一些,云千梦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三人身上! “起来吧!”不似在云千梦面前的柔情似水,此时的楚飞扬竟恢复了在朝堂之上的凌厉,目光淡扫面前的几人,口气亦是疏离冷淡! 云千梦看到楚洁已是把自己送出去的金麒麟挂在了脖子上,便笑道“这金麒麟与妹妹可真是相配,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听见云千梦与自己搭话,楚洁有些欣喜若狂的笑了,青葱玉手轻轻的抚上胸前的金麒麟,甜甜的开口“娘亲说大嫂的礼物当真是珍贵,让我好生的收着!我自个也觉着这金麒麟做工精细,十分的欢喜,便急急的给戴上了,还望大嫂不要笑话洁儿!” 说话间,楚洁有些羞赧的红了红脸颊,似乎十分不适应被别人称赞! “怎会笑话于你?你能喜欢,我便放心了!”见她这般模样,云千梦微笑着开口! “啊切……”却不想,方才待在温暖的偏厅,随后出门时又没有披上披风,让云千梦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立即惹来楚飞扬的怒瞪,耳边立即响起他的声音“你们也都回房休息吧!” 语毕,便拉着云千梦急急的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表嫂可真是有福之人,嫁得这样关心自己的夫君!”这时,谢婉婉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那两道离开的身影,淡淡的开口! “表姐可是也想嫁人了?竟这般的憧憬希望有个好夫君!”楚洁则是凑近谢婉婉,含笑的眸子紧盯着谢婉婉的表情,笑眯眯的问着! “洁儿,别取笑我们了!”心头微微一叹,谢媛媛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笑的十分开怀的楚洁,带着一丝感伤道! 此时刑部大牢内,如今刑部尚书已经变为曲长卿! 虽曲长卿年纪不大,也没有苏源那长年累月积攒起来的满身戾气,但长久厮杀战场的杀气却丝毫让人不敢小看这名突然被任命为刑部尚书的年轻公子! 曲长卿自接掌刑部以来,并未立即提审苏源,而是耐着性子的把刑部处置犯人的一系列流程烂熟于心之后,这才重新处理刑部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案子! 而他经手的第一件案子,便是苏源贪墨受贿、虐待囚犯一事! “苏源,如今罪证确凿,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看着躺下跪着的,身穿囚服、面色憔悴、头发凌乱却依旧满目煞气的苏源,曲长卿面色冷清、声音冷硬的开口! “黄口小儿,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本官?真当你是这刑部的尚书了?你别忘了,本官的身后还有辰王殿下!他是不会让你动本官的!”拖了这么多日没有审问自己,让苏源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曲长卿不敢得罪辰王的原因,因此此时便变得越发的嚣张,完全忘记如今沦为阶下囚的是他苏源! “既然你不肯认罪,那就休得怪本官了!来人,上刑!”苏源的罪早已是铁板真真的事情,可此人张扬跋扈,对于自己的罪行满口否定,让连审他三天的曲长卿渐渐失了耐心,今日便直接让衙役给苏源上刑! “大人,还是再缓缓吧,这苏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您遮掩……”这时,坐在下首的邢侍郎却是开口求情! 不料却引来曲长卿的一道冷瞥“苏源的官职已在朝堂之上被皇上亲自罢免!如今的他就是一介平民,邢侍郎可要谨记这一点!至于这些年刑部发生的事情,邢侍郎作为苏源的左右手,想必也经手了不少,待定了苏源的罪,本官自会与邢侍郎好好的清算一番!来人,上杖刑!” 说着,曲长卿的声音骤然抬高,含有内力的高呼让整座刑部大堂也跟着微微颤抖,而得了曲长卿威胁的邢侍郎则再也没有为苏源求情的心思,只见他面色惨白的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乱如麻却又害怕万分的猜测着曲长卿会怎么对付自己! “曲长卿,你敢!我可是辰王的人,你居然敢对我用刑,你辅国公府活的不耐烦了?”见几名衙役竟真的听命于曲长卿上前押着自己趴在长凳之上,苏源心中顿时怒火丛生,扯着嗓子便开始大骂曲长卿! 可不管他如何的咒骂,曲长卿依旧是面不改色,一声冷酷的‘打!’字从他口中冒出,苏源便感到那衙役脱掉他的裤子,随即刑部那又重又宽的木板便一下下的打在他的背上和臀上! 这刑部一系列的刑罚,经过这么年的演化,已经是能够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会让人立即死去! 别看这木板在外表上与大户人家责罚奴才的无异,可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正面看似正常的木板,在打向人肉的那一面上,却是镶嵌着无数的细小银针,那一下下用力的拍下去,却是如被针扎,尤其那银针尖头十分的锐利,往往能够刺到人的骨头之中,当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苏源执掌刑部多年,又岂会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 加上他养尊处优多年,仅仅是挨了一板子,便已是有些受不住,只是想到此刻堂上坐着的是曲长卿,即便痛进了骨髓之中,苏源亦是咬紧牙关,拒不向曲长卿求饶,一如当时曲长卿被苏源侮辱时的反应一样! 木板打在肉上的声音顿时响彻整座刑部大堂,那邢侍郎看着苏源渐渐涨红的脸,又瞧着苏源已是开始翻白眼,便浑身冒出一层寒栗,顿时爬下自己的椅子跪在曲长卿的面前,用力的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下官只是按照苏源的指示做事啊!以下官的官品,可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与苏源对着干的!大人,下官知道苏源的事情,下官可以作证指证苏源,求大人饶命啊!” “邢侍郎,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孬种,居然敢背叛本官……”听到邢侍郎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居然吓得向曲长卿求饶,一直拼命咬住牙关的苏源顿时破口大骂“啊……”可他却也只来得及骂这一句,身上突然加重的板子让他仰头大叫一声,瞬间便晕厥了过去! “大人,苏源晕过去了!”看着犯人晕了过去,此时行刑已是没有意义,那执行的衙役则是停手问着曲长卿! “泼醒继续拷问!”而曲长卿却是朝着邢侍郎的方向扔下一张白纸,示意他把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件不差的写上去,口中却是下命继续拷问苏源! 只见得命的衙役立即点头,顿时提过旁边一同冒着热气的热水,不由分说的便朝着苏源那血肉模糊的背部泼去…… “啊……”再一次被疼醒,苏源怎会忘记这只不过是他对于囚犯最轻的一种刑罚,往犯人的伤口上泼热盐水,让晕厥过去的犯人再次清醒过来! 却不想这个曲长卿居然也生的这般歹毒的心思,只怪当初自己没有把他整死在牢中,让这个王八蛋有了翻身的机会! 可苏源的咒骂还未开始,背上又传来钻心的痛,带着盐水的声音,众人只见那板子离开他背部时,瞬间便溅出无数的血水与已经脱离身体的碎片…… 而此时的苏源已是没有了呼喊大骂的力气,只见他面如白纸,满头大汗的死死的盯着堂上的曲长卿,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人,大人,卑职写好了!”这是,那邢侍郎已是用最快的速度写完苏源的罪状,然后巴结的捧到曲长卿的面前! 曲长卿看着邢侍郎那狗爬似的字,眼中的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看样子在这刑部之中,还存在卖官的行为! 耐着性子看完所有的罪状,曲长卿一手猛然拍向案桌,吓得那两名行刑的衙役一时间停了手,不解的看向堂上坐着的刑部侍郎! “把苏源押入死牢!”而曲长卿却是面色冷寒却坚定无比的开口!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苏家被查继母玲珑 听到曲长卿对自己的判处,苏源虽是怒目而视,但始终是因为身体的剧痛而没有说出半个字来,任由衙役们拖着他便走出了刑部大堂! 而此事却还没有结束,看着苏源被带下去,曲长卿冰冷的眸子顿时射向那战战兢兢立于一旁的邢侍郎,还不等他开口,便见那邢侍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面惊恐的求饶“大人,卑职真的是被逼无奈,还请大人饶了卑职这一回,卑职定当以大人马首是瞻、惟命是从!还请大人饶了卑职这一回吧,卑职家中有老有小,真的不能出事啊!” 说着,那邢侍郎便不停的朝着曲长卿磕头求饶,可曲长卿却丝毫不为所动,若是人人以此为理由,那朝廷还设有刑部干什么?每个犯罪之人均是只要口头认错,那天下不就都太平了吗? 曲长卿还不至于无知到这等地步,仅凭着邢侍郎检举揭发了苏源便不追究他曾经犯过的罪! 给旁边衙役一个眼神,便见那几名衙役不由分说的便把邢侍郎给拖了下去,而曲长卿则是取过一旁的空白奏折,把今日所审问出的事情完完整整的细述在上面,待一会进宫面圣时呈上去! 而此时的女子牢房中,苏浅月正因为伙夫送来的馊饭而大发脾气,一脚踢开那破碗,阴沉着一张脸坐在稻草堆上,兀自生着气! 这样的情景被重新送回大牢之内的云易易看到,满眼讥讽的看着如今已经入狱却还要摆出大小姐架子的苏浅月,冷嘲热讽道“呦,苏小姐这是怎么了?你爹爹不是刑部尚书吗?怎么把你这个千金小姐给关进了这里?不会是你未婚先孕的事情被外人发现,苏大人为了遮羞打算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吧!” 此时苏浅月已是满心的烦躁和委屈,她万万没有想到云家竟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来了一个咸鱼翻身,不但置之死地而后生,更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苏家的头上,转而让自己家下了狱,这让向来骄傲自负的苏浅月心中顿时委屈极了,又十分的后悔当初没有在有喜后便进入韩国公府,此时的她是宁愿做元庆舟的妾,也不愿呆在这满是臭气污秽的刑部大牢之中! 只是,她自个的闷气还没有生完,耳边便响起云易易的讥讽之声,顿时火冒三丈,如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的跳了起来,隔着栏杆便指着云易易骂道“云易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当初害我失去了孩儿,这笔帐,我迟早会跟你算清楚!不过,听说你被一名死囚强bao了,后来竟有嫁给了那死囚,看来你与那死囚真是有缘啊,只不过刚当上新娘便要成为寡妇,当真是一个克夫的命啊!” 云易易此时最是讨厌别人提到自己的事情,而她亦是没有想到苏浅月对自己的事情知道的竟是如此的清楚,一张此时微微发黄的脸顿时狰狞了起来,瞬间便从稻草堆上站起身冲到栏杆旁,想到自己那千疮百孔的后背,便直直的指着苏浅月那张贱人的脸骂道“你以为你如今还出得了这刑部的大门?苏浅月,你如今也不过是个阶下囚,别做着韩国公府会前来营救你的美梦了,你就乖乖等着你苏家满门抄斩吧!干尽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以为老天会饶了你们?况且,反正你那孽种生下来也是个野孩子,还不如感谢我替你解决了一个麻烦呢!” 说着说着,云易易竟满目得意的笑了起来,如今的云易易满身污黑,发丝因为许久没有打理而早已经打结,面上则是长久没有打理而发黄,看着苏浅月竟毫无忌惮的大笑着,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矜持与娇贵! 看着如此得意的云易易,苏浅月却是突然大笑了起来,随即带着一丝得逞的嚣张缓缓开口“云易易,您当真以为那死囚会莫名的找上你?虽然我恨云千梦,但不可否认,比之云千梦,你实在是太过乏味可陈,没有家世没有样貌,就连这身段也是干瘪的很,你以为那阅人无数的死囚会看上你这样的贱人?告诉你,你不过是云千梦的替身而已,是我吩咐那死囚好好的招待你们姐妹两的,只可惜当时云千梦被救了出去,倒是便宜了你这个贱货,让你在有生之年尝到了鱼水之欢的乐趣!” “苏浅月,你这个贱人……”如今听到毁掉自己一生的竟然是苏浅月这个贱人,云易易隔着一条过道,便朝着狂笑不已的苏浅月吼道,一张憔悴的小脸上写满了说不尽的怒意与恨意,恨不得立即便扑过去掐死张狂的苏浅月! “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可面对云易易的失控,苏浅月却是极其冷静的继续开口“你以为,面对自己的敌人,我真会好心的给你们送吃的?说你傻,你还真是笨啊,那不过是一点小伎俩,没有骗过云千梦,倒是把你这个白痴给绕了进去!那糕点的确没有毒,但却放了一味春药,单吃不会发作,但若是闻了我那天点的熏香,两者相结合,只怕会情欲大增,而且得不到男子的怜爱,那种痛苦的感觉是绝对不会消失的!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与那死囚在合欢时是十分愉悦的吗?云易易,你可真是个从乡下出来的白痴,这点小伎俩就能把你摆平,当真是侮辱了我!” 苏浅月眼底包裹着浓浓的嘲笑,双唇一开一合的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看着那云易易渐渐变得发狂发癫的面孔,心中竟觉得十分的解气舒服,想要让她难过,云易易的功力还差得远了! 而云易易断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生竟会在苏浅月这个贱人身上,一时间气的满面涨红,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受的苦,想着自己跪在地上恳求那死囚放过自己,但仍旧逃不过他非人的折磨,想着如今自己身上已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云易易的双目顿时暴红,伸出双手张开五指便想要去掐死面前的苏浅月,口中不停的骂着“贱人、贱人、贱人……” 而苏浅月则是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云易易的怒火与恨意,既然自己已经如此落魄,那她便也不会让别人好过,如此一想,苏浅月嘴角的笑意更浓,放声大笑的听着云易易癫狂一般的怒吼…… 只是苏浅月的得意之色还未尽显,便见几名女狱卒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打开了牢房的大门,随即便抓过苏浅月! “干什么!你们这帮狗奴才,到底想敢什么!”身上无力,但苏浅月依旧奋力的挣扎着,却始终是敌不过膀大腰圆的女狱卒,只见那女狱卒轻松的单手便挟制住苏浅月,而另一名女狱卒则是拿起手上的枷锁便把挣扎不休的苏浅月给拷了起来! 看着自己肩上突然多出来的木质枷锁,苏浅月顿时疯狂的大叫起来“快给本小姐拿走,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我爹是刑部尚书,你们都不想活了吗?我苏家与辰王府可是姻亲的关系,你们现在如此的对我,难道就不怕灭九族吗?贱人,快放开我……” 可任凭苏浅月嘶叫怒吼,那几名女狱卒均是不理不睬,只见一名女狱卒用力的推向苏浅月的背后,让只顾着骂人的苏浅月一个不差,脚下顿时一软便直直的扑向面前,跌爬在地,惹得原本满身怒火的云易易大笑不已“贱人,你也有今天,活该、活该!” 而苏浅月却是被那枷锁给磕掉了一颗门牙,痛的她满眼顿时涌上泪水,却是说不出话来,挪动着身子跌跌撞撞的站好,却发现原本与自己同一个牢房的母亲与祖母等人,均是被那几名女狱卒拷上了枷锁!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乃官家女眷,岂能如此对待我们?我要面圣!”这时,苏家老太太发话了,虽带着枷锁,但她却面色沉静,自有一股从大风大浪中淘过的镇定! 听到老太太发话,苏家的女眷如找到主心骨一般的向她靠拢了过来,纷纷面色愤慨的瞪着面前站着的几名女狱卒! “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告诉你们,皇上刚刚下旨,苏源贪墨受贿、虐待囚犯一案已经证实一切属实,苏源明日晌午便会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其子发配边疆,家中女眷则尽数充军!别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夫人小姐的模样,你们现在可是连我们也不如!哼!带走!” 不等众人从这个消息中反应过来,几名女狱卒便推推桑桑的把所有人赶出牢房!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皇上弄错了!曲长卿本来就与我苏家有仇,他这是栽赃陷害,他污蔑爹爹,带我去见曲长卿,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还要被逼到怎样的程度!”苏浅月再次吼道,想到自己即将充军,苏浅月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面色顷刻间便惨白了下来,哪里还顾得上口中这点疼痛,扯着漏风的牙齿便朝着那几名女狱卒大叫大嚷! ‘啪!’可回答她的却是狠狠的一鞭子,只见苏浅月背后的囚服瞬间划出一道血痕,耳边则是响起那女狱卒骂骂咧咧的吼声“都给老子安静点,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好言好语的跟你们说话,你们倒是蹬鼻子上脸越发得意了,还想见大人,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个什么东西,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不再是贵族,一个个都成奴籍了,还这么嚣张,小心再吃我一鞭子!” 说着,那女狱卒便高高的举起自己手中的鞭子,吓得所有苏府女眷身子一抖,不敢再有异议的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外走去! “哈哈哈…苏浅月,你个贱人,你也有今天,活该啊活该,这是你的报应…你们想干什么?滚开,快滚开……”云易易趴在栏杆内看着苏浅月的蠢像,笑的不能自已,可还未笑完,便见自己的牢门紧跟着也被打开,从外面走进两名女狱卒,二话不说便把最后一副枷锁拷在了她的肩上! “云易易,你不会忘记,今日是你流放的日子吧!”看着挣扎不休还咬了自己手臂一口的云易易,那女狱卒挥起那肥厚的手掌便给了云易易一巴掌,随后猛地拽住她的头发使劲的摇晃着云易易的身子,最后用力的把云易易的头撞向木栏,顿时云易易便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瘫倒在地…… “贱人,活该……”而看到这一幕的苏浅月则是朝着云易易狠狠的‘呸’了一声,随即心情大好的走出大牢! 尽管楚培携妻儿回了楚王府,但也仅仅只是多了一口人而已,楚王府并未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显得十分的热闹! 一下午的时光,楚飞扬与云千梦均是待在楚飞扬的风墨斋中,楚飞扬处理着手上堆积的折子,而云千梦则是从他的书架上挑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兵器书痴痴的看着,书房内虽寂静如夜,却萦绕着点点温情! 楚飞扬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云千梦,见她目光专注的盯着书页,便微微抿嘴一笑,直到批完最后一道折子,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早已黯淡,而云千梦仍旧如痴如醉的看着手上那本古籍,不由得让楚飞扬摇了摇头,悄声的站起身,踩着脚下的羊毛地毯无声的走到云千梦的身后,弯腰低头凑到她的右脸颊,出其不意的伸手抽走了她手中握着的书卷! 双手一时落空,云千梦瞬间抬起头来,却见楚飞扬满眼不赞同的盯着她,带着些微的责备道“天色已暗,你居然不点灯便看书,仔细伤了眼睛!” 说完,楚飞扬便合上了那本兵器书,随手放在书架的最上端,让云千梦触摸不到! 而云千梦则是惋惜的看着那本自己够不到的书,心中念头微转,待改日等楚飞扬不在王府时,自己再过来阅读! 以往自己总是觉得这古代的冷兵器着实野蛮无趣,体己庞大不说,而且携带不易,最重要的是射程不远,用起来也十分的繁琐,就如那用在马背上的九曲枪,若不锻炼臂力,怕是连提着都觉得是一种负担,哪里有现代武器那般先进,不但便捷威力也大! 可刚才看了那本兵器书,却是让云千梦长了不少的见识,只觉这古代的每一种兵器均是有它的用途的,且也不是每一件武器均是体积庞大,让人无法负荷的! 这倒是引起了云千梦的兴趣,不知不觉便跟着往下读了,却不想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被这突然出现的程咬金给夺走了! 云千梦幽怨的扫了楚飞扬一眼,心头暗自气闷,可对方身长腿长的,饶是云千梦身材亦是高挑,却也不是楚飞扬的对手,只能暗自生气,不自觉的便微微嘟起了双唇! “梦儿不会是对兵器感兴趣吧!”看着云千梦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楚飞扬拉过她搂在怀中,见她双手温暖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只是脑中却是浮现出晌午时云千梦那射出冰棱时快与准的手法,以及自己第一次潜入绮罗园时云千梦那虎虎生威的两脚,一时间对自己的妻子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但云千梦确实没有内力,这倒是让楚飞扬有些不解! “夫君有意见?”见楚飞扬眼中闪着一丝疑惑,云千梦则是窝在他的怀中,微微抬头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的轻声问着! “你说呢?”而楚飞扬却是突然低下头,与云千梦四目相视,漆黑如夜的眸子望进云千梦清澈见底的双瞳中,似要看透自己这个总是会带给人惊喜与迷惑的小妻子! “女子总要有自己所感兴趣的事情!否则整日的闲在家中,只怕迟早会闷出病来!况且,你看看这些高门大院中的女子,是不是每日闲的只会勾心斗角陷害他人?夫君不会希望妾身也变成那样的女子吧!”坦诚的迎上楚飞扬的目光,云千梦说出自己的观点,却让楚飞扬不由得挑起了眉,似懂非懂的直直的凝视着她! “怎么?我说错了吗?”见楚飞扬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云千梦秀眉微蹙,眼中放出威胁的目光,强迫着楚飞扬认同自己的观点! “是是是!娘子说的都对!”见云千梦一副娇憨的模样,楚飞扬眼中顿时盛满柔情,只是那两道浓眉却是微微皱了下,随即商量的开口“只不过,麻烦娘子也稍微分点神给为夫,否则这兵器书,为夫是万万不能给娘子的!” 说半天,楚飞扬是因为云千梦方才的注意力全在书本上,而没有注意到他而吃醋! 云千梦则是突然环视书房四周,见里面出了自己与楚飞扬再无他人伺候,而外面天色亦是渐渐的黯淡了下来,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便抬起双臂搂住楚飞扬的脖子,微微用力把面前吃醋的男子拉近自己的面前,同时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红唇…… ‘叭’!一个响亮的吻顿时在安静的书房内响起,云千梦睁着清透的双目,嘴角含笑的开口“怎么样?够诚意吧!” 殊不知,她这一大胆的举动却是勾起了楚飞扬强烈讶异住的情愫,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让云千梦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微烫的手心浮上那绝美的娇颜,黑瞳中浮现出少有的意乱情迷,低哑着声音缓缓开口“坏丫头,这点利钱还不够塞牙缝!” 语毕,不等云千梦开口,便吻向她右边脸上那若隐若现的梨涡,用那温柔却又带着丝丝强硬的舌描绘着梨涡可爱的模样,随后沿着那细嫩的肌肤一路往下,瞬间精准的攫住那柔软的红唇,浅尝辄止后突然开始攻城掠地,不放过她口中任何一个角落…… “相爷!”而这时,门外却传来习凛恭敬的声音! “何事!”微微放开怀中的娇妻快速的出声,随后又继续埋首于面前的秀色可餐中! “宫中传来的消息!”而没有听出楚飞扬异样的习凛,则是认真的回答着主子的问题! 云千梦感受到自己胸前微微一紧,顿时推了推楚飞扬,提醒他此时可不是在楚相府内,自己则是趁着楚飞扬面色一沉的空隙立即退出他的怀抱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只能看不能吃,只怕是楚飞扬此刻脑中浮现的最多的一句话! 想着自己的好事被习凛给打断,楚飞扬的面色更加的黑沉,见云千梦已经整理妥当,便踩着极重的步子踏出书房,满面冰霜的冷冷瞪着习凛,不悦道“快说!” 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的疾言厉色,习凛满眼不解的抬起头来,却发现楚飞扬正满目深仇大恨的瞪着他,吓得习凛瞬间低下了头,低声把方才得到的消息细细的说了一遍,心头却是十分的纳闷,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主子生气了! 而这时,焦大则奉楚南山的命,前来请楚飞扬与云千梦前去偏厅用晚膳! 楚飞扬却是满目阴冷的瞪完习凛最后一眼,便牵着云千梦朝着偏厅而去! 云千梦则是有些可怜的看了习凛一眼,估计他想破脑袋,也是想不透为何会惹楚飞扬生气吧! “相爷怎么了?”焦大亦是察觉出楚飞扬的不悦,看着远去的人影,低声问着习凛! 而习凛则是满面苦瓜样,满心的委屈化作一声叹息,认命的赶紧跟上去保护着主子! “想不到苏启倒是兄弟情深,竟跪在大殿外磕头请求皇上饶苏源一死!”想着方才习凛禀报的事情,云千梦淡淡的开口! “可也是个蠢笨的,苏源做出这样的事情,皇上没有灭他满门已是格外开恩,却不知死活的跪在殿外请命,他这样做,岂不是抗旨,让皇上的面子下不了台,苏家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楚飞扬则是冷哼一声,不过此事既然交给曲长卿去做,他自然也不会再插手! 闻言,云千梦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想到苏家与辰王的牵连,便不由得分析道“苏启的漕运使随只是个三品官,可却掌管御河等多处的粮食运输,若是在战乱期间,他甚至可以管理军粮!这样的职位,权利可是不小!此次苏源出事,辰王不但没有伸出援手,更是举荐表哥为刑部尚书,只怕苏家与辰王已成死敌!如此一来,苏启会站在哪一边,可就不好说了!” 这番分析,似是说给楚飞扬听,又似乎是云千梦在清理着自己的思绪,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感觉,让云千梦顿时停下了脚步抬眸看向楚飞扬,眼中含着少有的震惊! “梦儿,看来你已经猜到了!”看着云千梦眼中明了的神色,楚飞扬便知她定是想到了那最深的一层,便弯唇一笑! “这么说来,我的推测就是对的!”楚飞扬已经承认,云千梦则是没有理由再去怀疑什么“没想到,皇上这次不但打压了你,居然把辰王也算计在了里面,当真是可怕的人!” 玉乾帝利用辰王夺了曲长卿手中的兵权,间接的削弱了楚飞扬的势力,而又借着把曲长卿推上刑部尚书的座位,让苏家同时嫉恨上楚飞扬与江沐辰,让苏启与这两者之间再也没有结盟的可能,这样一来,漕运一事便牢牢的握在了玉乾帝自己的手中,即便楚飞扬手握重兵,没有粮食一样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别说打胜仗,就算是上了战场,那也只是任人宰割的命运! 这一箭数雕,让云千梦心头猛然泛起寒栗,深觉玉乾帝的可怕! “他不处置苏启,一是收买人心,毕竟苏源有罪,但苏启还没有被人揪到把柄,他不能一次处置这么多的官员,免得落人口舌!二来,此时齐靖元等人亦在西楚,若是西楚此时大清洗朝中官员,难免会露出漏洞,届时齐靖元趁虚而入,只怕西楚的气数也就尽了!”见云千梦眉头紧锁,楚飞扬抬手轻轻的替她抚平,不管外面的世道是多么的兵荒马乱,他只希望面前的人儿永远不要蹙眉! 感受到眉间传来的点点暖意,云千梦拉下楚飞扬的手握得紧紧的,带着一丝不解的问道“他如此对你,你为何还要这般的忠心?” 这样的帝王之道,让人心寒,难道玉乾帝就不怕兔死狗烹吗? 看着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楚飞扬却是笑的淡然脱俗,带着一丝洒脱道“我只是为了百姓,并非为了他!” 说完,便牵着云千梦的手,继续往偏厅走去! 云千梦看着他这样毫不在乎、云淡风轻的表情,紧张的心情一时间稍稍平静了下来,紧抿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却知楚飞扬既然如此坦然,那必然是想好了退路了! 两人踏进偏厅,众人均是已到,正喝着茶等着他们,云千梦朝着楚王抱歉的一笑,随即福了福身“我们来迟,还请大家莫怪!” “快起来吧,我们也是刚到!”楚南山哈哈一笑,随即便让云千梦站起来,自己则是起身领着众人往餐桌走去! 今日是家宴,因此所有人共坐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上,楚王依旧坐在首座,而楚飞扬则与其父分坐两边,楚培身后坐着的依次是楚轻扬、楚洁、谢婉婉、谢媛媛,只是在楚培与楚轻扬之间却还空着一个位置,想必是谢氏的位置,只是此时谢氏却是恭敬的立在楚南山的右手边,似是要伺候翁公的模样! 而云千梦则早已是留了心,便比旁人慢了半步才走近餐桌,此时见谢氏站着,她自然也是心领神会的立于一旁,免得被人挑错! 楚南山环顾四周,在看到云千梦还站着时,便有些不悦的转头看着谢氏,微冷的声音开口“只是家宴,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况且王府有的是丫头伺候,你也不用站着了,都坐下吧!” 谢氏正从丫头的手中接过一碗热汤,见楚南山如此开口,便只能把热汤小心的放在楚南山的面前,随即低低的应了一声,这才缓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云千梦见状,待谢氏坐下后,这才走到楚飞扬的身边落座,只是眼底却是噙着一抹极淡的冷笑! “今日是家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大家看到喜欢的就夹着吃,莫要委屈了自己的肚子!”楚南山说了这么一句开场白,便执起手边的筷子,率先夹了一块烤鸭放进口中,只是吃到嘴里却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那白白的眉毛不由得轻颤了颤,总感觉比起云千梦的小炒,可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而楚飞扬却是先给云千梦盛了一碗鱼汤,让她趁热喝掉,自己这才优雅的夹起面前的菜吃就了起来,只不过,他也只是浅浅的吃了一口,便又把筷子放下! 想必这祖孙二人均是被云千梦的手艺给征服了,现如今即便是王府的厨子,也是烧不出他们心中的那个味道! 一直注意着众人神情的云千梦,又岂会没有发现这对祖孙的小动作,心中不由得微叹,看来是她把他们养的太好了,如今都学会挑食了! “爷爷与大哥为何不进食?”这时,看到两人同时放下碗筷的楚轻扬淡笑着开口问道! “看到你们归来,自然是高兴的吃不下饭菜!”而楚飞扬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了这么一句! 这让云千梦不由得心虚了一把,而一旁的楚王竟还随着楚飞扬的话,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只是,见楚飞扬如此说到,他人也不便多问,一餐晚膳在极其安静的情况下结束! 晚膳结束,楚王则是先领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前去书房洽谈事情,留下一群女子坐在偏厅闲话家常! “方才用膳时,大哥对嫂子可真是体贴!”少了那几人在场,偏厅的气氛则是显得活跃了不少,只见楚洁此时更是坐到了云千梦的身边,眯着双眼笑嘻嘻的说道! 闻言,云千梦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炫耀自己有个好夫婿,也没有过分的谦虚,带着一丝让人看不出真假的真心道“将来洁儿的夫君定也会如此待洁儿的!” 一听这话,楚洁顿时展颜一笑,却惹来其他几人的轻笑,只见谢氏忙里忙外的让下人们收拾好餐桌,自己这才来到偏厅,把手上端着一盘糕点放在云千梦身旁的小茶几上,笑着开口“梦儿可别取笑这丫头了,在咱们幽州楚府,谁不只洁儿最是淘气,怕是最难找到婆家的!倒是梦儿这样的世间少见,难怪大少爷如此的心疼你!来,尝一尝,这是咱们幽州的特产脂油糕,这可是京都买不到的!” 听着这小糕点的名字,云千梦倒觉得有些稀奇,便垂眸看去,只见一只瓷盘之中放着几块洁白晶莹、葱香翠绿的糕点,闻着便十分的香甜,让人不由得食欲大振! “多谢二娘厚爱!只是梦儿才用过晚膳,此时看着这些糕点十分的眼馋,但却有些吃不下,不如劳烦二娘包些让我带回相府,可好?”越是美丽诱人的食物越不能轻易的尝试,云千梦自认自己不是白雪公主,做不来吃苹果的事情! 即便这糕点无事,她也还是小心为上! 而对于云千梦的要求,谢氏却没有丝毫的不愿,果真是热情的让丫头们拿下去包好,自己则是抽空坐了下来,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这才双目含笑的看向云千梦,随即告诫着一旁的楚洁“洁儿,你看你大嫂何等的娴静,为何你却像是一只泼猴般上窜下跳,真是让我和你爹爹操碎了心!” 听着谢氏借由楚洁烘托自己,云千梦却只是但笑不语,径自喝着手边的茶水,目光却是不由得放到那始终沉默不语的谢家姐妹身上,只觉这对姐妹长得果真是艳丽,身上的妩媚当真是少见! 京都之中的名门闺秀大都生的高贵矜持,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清丽,如谢家姐妹这样的柔媚还真是不多见,也是少有人能够比拟! 而此时,谢婉婉正抬手勾了下落在耳边的碎发,那微微露出的一小截雪白的藕臂上,赫然戴着一只金色的手镯,而那手镯上竟还挂着一只发不出声音的铃铛,看着十分的别致漂亮,却与京都小姐们的打扮相差甚大! 云千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那只和田羊脂玉,心中暗想着自己平日里的装扮,若今日谢氏没有送她玉镯,只怕自己常带的也是曲若离留下来的其他玉镯,至于带有铃铛的金镯子,倒还是头一次看到! “婉婉表妹的镯子,真是别致啊!”嘴角含着浅笑,云千梦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掀开茶盖,淡淡的开口称赞道! 谢婉婉勾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便意识到云千梦指的便是她右手手腕上戴着的金镯子,便立即放下手腕,笑道“表嫂过奖了,这只不过是个小玩意,不值得一提!” 看着她的动作,云千梦脸上浅笑依旧,却没有再开口! 倒是谢氏见云千梦注意到自己的侄女,便笑着开口“婉婉与媛媛是双生子,可惜我那哥哥嫂子死的早,便把她们托付给了我!当年嫂子怀着她们时,恰巧有人送了这一对镯子,大家本以为是让还在戴在双手上的,却不想竟是双生子,一人一只!” 听着谢氏的解释,云千梦嘴角噙笑,微点了点头“这可真是奇遇!但能够生出双生子,也是夫人的造化啊!” 说完,云千梦的目光便从谢家姐妹的身上收了回来,与谢氏对看一眼,随即垂下眼睑喝了口温热的茶水,只觉这茶水清新醇香,在口中转过一圈后瞬间便滑下了喉咙,当真是醇香满齿! “唉,这有什么造化的!这两孩子自小便没了父母,还是可怜啊!幸而我后来有了洁儿,姐妹三人作伴,倒也是玩得开心,让我也放心不少!只单单这洁儿太顽皮,总让我和你公公头疼!”说着,谢氏疼爱的拉过自己的女儿,替她抚了抚不小心滑落的发丝,眼底一片慈母疼爱! “娘亲说的什么话?洁儿可是最乖巧的!现如今有了嫂嫂,洁儿又有地方可以解闷了!只是,不知洁儿能不能去相府找嫂嫂聊天解闷?”楚洁赖在谢氏的怀中,双眼亮晶晶的含笑看向云千梦,询问着她的意见! 云千梦放下手中的茶盏,听完她的问话抿嘴一笑,随即开口“自然是可以的!我还怕请不来二娘与几位妹妹呢!” 听着云千梦肯定的回答,楚洁顿时喜笑颜开! 众人正说笑着,便见楚飞扬与楚轻扬先后走进偏厅! 见到云千梦,楚飞扬眼底浮上一抹浅笑,而云千梦则是站起身缓步走到他身边,随后转身告辞道“天色已晚,我们便先告辞了!二娘与弟弟、妹妹便好好的休息吧!” 见两人要告辞,众人纷纷站起身,在云千梦的阻拦下这才停住了脚步没有送至楚王府的门口! 而云千梦则在楚飞扬的搀扶下坐进马车内,看着他微闪的黑瞳,云千梦只觉方才在书房中,怕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只是此时楚飞扬怕还需要时间沉淀自己的情绪,云千梦便并未开口,只是坐在他的身边紧紧的握着他的双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马车一路前进,在寂静的长街上发出一阵阵滚动的声响,在这寒冬腊月之中显得十分的清脆! 远处隐隐传来炮竹之声,只怕是有孩童的家中正点燃烟花玩耍吧! 马车刚刚挺稳在楚相府的门口,便见相府的门口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小姐,是表小姐身边的乐瑶!”元冬的眼神最好,瞬间便辨别出那身影是谁! “快让她过来!”云千梦对楚飞扬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进去,自己则是披好披风,在慕春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等着乐瑶过来! “奴婢见过表小姐!”看到云千梦,乐瑶立即跑了过来,随即快速的行礼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站在这里?”看着乐瑶被冻的面色发白,云千梦立即领着她走进相府! ------题外话------ 楚妃群已加满,请童鞋们加入宁氏楚妃群:184327394,嘻嘻,敲门砖是各位的潇湘会员号! 不自觉的孩子们,票票啊……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表姐心事千梦相助 “慕春,快给她倒杯热茶!”回道梦馨小筑,云千梦见乐瑶换身微微发颤,便开口让慕春给她倒杯热茶暖暖身子! 而乐瑶确实是被冻坏了,等了一晚上均没有看到云千梦回府,自己出来时又没有多带件披风,着实是冷的不行,此时只觉自己牙关不停的打架,一股寒气不住的从体内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慕春听到云千梦的吩咐,立即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快速的放进乐瑶的手中,让她捧着取暖! 手上顿时被一股热流给包裹住,乐瑶低头狠狠的喝了几口,这才驱散了心头萦绕不散的那股寒意,用力的深呼口气,缓缓的开口“表小姐,小姐请您明日听雨轩一聚!” 注意到乐瑶眼中盛着浓重的担忧,云千梦不由得有些担心,立即开口问道“表姐可有说明何事?” 自己成亲后的这段时日一直忙着熟悉楚相府的事情,加上近日想着楚培与楚飞扬的父子关系,还真是与表姐已有许久不曾见面了! 只是想到楚飞扬告知自己的那件事情,云千梦心头的担忧不由得重新被勾了起来,不知明日曲妃卿是否也是为了那事而请自己前去! 只是乐瑶在听完云千梦的话后却只是一个劲的摇了摇头,随即老实的回道“回表小姐,小姐并未告知奴婢是何事!” 说完后,乐瑶却又是满面踌躇了片刻,带着一丝犹豫与挣扎,略显苍白的唇张了几次,却均是没有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见她一副为难的模样,云千梦便知乐瑶定是知道了什么,便沉静道“我与表姐情同亲姐妹,你若是知道了什么,便说出来,我才知道如何去帮助表姐!” 见云千梦神色认真、目光真诚,乐瑶微咬下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坚决的抬起头来,微微上前两步靠近云千梦,低声道“今日晚膳时分,公子去了听雨轩与小姐一同用膳!用完膳,小姐便请公子在偏房谈心,可公子却把奴婢们全都遣出了偏房,不一会便隐隐从里面传来小姐与公子的争执声!随后奴婢便见公子冷着脸离开了听雨轩,而小姐的面色一直便很难看,更是让奴婢前来楚相府请表小姐明日过府一叙!” 听着乐瑶的禀告,云千梦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突然想起前段时日自己前去听雨轩与曲妃卿聊到小聂大夫的事情,之后习凛便告知自己,当时曲长卿便站在门外,只怕他那时便把自己与曲妃卿的对话听进了耳中,只是这段时日忙着云相府的事情,加上他自己又刚荣升刑部尚书事情繁琐,便把此事耽搁了下来! 如今洛城的事情告一段落,玉乾帝又已经下旨召回派往洛城的御医,相信过不了多久小聂大夫便会回京,只怕曲长卿正是想趁着小聂大夫回京之前,把这件事情与曲妃卿谈清楚! 只是,云千梦却是摸不准曲长卿对于此事到底是持有怎样的态度!他与曲妃卿的争执的重心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云千梦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只是面上依旧镇定,听着外面已是隐隐传来二更的打更声,便让慕春取来一件厚实的披风交给乐瑶,吩咐道“天色已晚,你便先回去吧!明日午膳过后,我便去辅国公府看望表姐!” 见云千梦答应了下来,乐瑶面上一喜,立即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在慕春的帮助下披好披风便离开了楚相府! “小姐,夜已深,还是早些歇息吧!”看着云千梦面色微微泛着一丝疲倦,慕春担心的开口! “相爷呢?”而云千梦却是开口问着楚飞扬! 想必方才楚飞扬为了给自己腾出地方,便没有会梦馨小筑! “相爷方才遣习凛来禀报,说先去书房放折子,一会便回来!让小姐先休息,别累着了!”元冬正打着一盆热水进来,听到云千梦的问题,便回答了! 随后便走进内室,把那铜盆放在木架上,慕春则是扶着云千梦走进内室,服侍着她脱掉外面的冬衣,拆开发髻缓缓放下一头的青丝,轻轻的梳理着! 而元冬则是捧过那铜盆放在云千梦的手边让她净手! 云千梦待双手均是温暖柔软后,这才从温水中拿出来,随后对着铜盆细细的洗着脸上的疲惫,最后才接过元冬拧干的帕子小心的拭干脸上的水珠! 梳洗完毕,云千梦这才斜躺在床上,拿过一本平日里看剩下的散记慢慢的看着,慕春怕她伤了眼睛,便把烛光靠近了些,这才与元冬一同退出了内室!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打更声已响了三下,云千梦本就是强撑着等楚飞扬,此时更是睡眼迷蒙,抵不住睡意的召唤,便斜靠在床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飞扬回到梦馨小筑,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妻子只披着一件蜜合色的小袄斜靠在床头,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卷便睡着了! 心中有些气恼云千梦的粗心,更多的却是责怪自己回来的太晚,立即无声的走上前,轻轻的抽走她手中的书卷,为她脱掉外面的小袄,小心的扶着她的后颈让云千梦躺进被子中! 云千梦本就警惕性极高,手中少了东西,让她悠悠的从梦中醒来,缓缓睁开仍旧带着睡意的眸子,双手更是反射性的想要抓住对方的手臂来个过肩摔,可待看清面前的人是楚飞扬时,却只是带着睡意低声的嘟哝道“你回来了!” 看着云千梦的手方才快速的伸出被窝,楚飞扬好笑的摇了摇头,耐心的重新把她的双手放入锦被中,免得云千梦着凉,最后起身吹灭大部分的烛火,脱掉自己的外衣,也跟着躺在床上,把云千梦搂在怀中,轻轻的吻了吻她带有馨香的发丝,带着宠溺的开口“睡吧!” 可被他这么一折腾,云千梦却是清醒了不少,一手环住他的腰身松散的搭在上面,小脸则是紧贴着他的心窝,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云千梦微眯着双目,低低的开口“飞扬,我明天去一趟辅国公府!” “嗯!”头顶传来低浅的回答声“我明日会比较忙,就不陪你过去了,自己要小心!” 听着楚飞扬不放心的叮嘱,半睡半醒的云千梦不由得笑了出来,笑花自唇边溢出,带着一股慵懒的妩媚,让正低头看她的楚飞扬看得真真切切,心头不禁恻动,想到方才在风墨斋未做完的事情,楚飞扬的手不由得便摸上云千梦的腰间,只是见她眼底带着一圈淡淡的青色,那躁动的手便渐渐停止了活动,只是安静的搂着她,并未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你可知表哥心中到底是何想的?”没有感受到自己夫君方才一念之间的想法,云千梦竟还在他胸口蹭了蹭小脸,随后更是主动的靠近自己的身子,缩在他的怀中,感受到他体内散发出的热量,心头不由得舒服的叹出一口气! 而看着自己的妻子如此的投怀送抱,楚飞扬却突然暗骂自己此刻装什么君子,明明就是自己的妻子、明明现在已经是晚上、明明是在自己的内室自己的床上,他干嘛要坐怀不乱? 手上的力道慢慢的加重,让云千梦的胸口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随后回了一句“曲长卿是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是他虽其妹的疼爱与爱护,却是真情实意的!相信他是不会害自己妹妹的!” 听楚飞扬如此说来,云千梦半眯的眸子微微打开,不由得抬头看向楚飞扬,正要开口提问,迎来的却是一阵缠绵悱恻的吻,一只滚烫的手不知何时亦是穿过她的里衣贴在她腰间的肌肤上,带着烫人心怀的热度迅速的点燃她身上的温度…… 次日醒来,楚飞扬早已不在身边,云千梦只觉身子似是散架了一般,头疼、腰疼、骨头疼,只是想到今天还有要事需做,便扶着额头坐起身,浅声唤着门外的人“慕春!” “小姐,您醒啦!”不一会,便见慕春小心的掀起帷幔,见云千梦已经是披上了小袄坐在床头,慕春立即把帷幔挂在银钩上,随即扶着云千梦走下床,只是见云千梦面色中依旧带着淡淡的倦意,便开口劝着“小姐还是再躺会吧!现在天色还早呢!相爷走时也吩咐奴婢们小声的干活,莫要惊醒了您!” 云千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是放晴,一缕缕的阳光透过木棉的窗布洒进内室,让原本便温暖的内室显得更加的舒适,而云千梦心头有事,便再也睡不下去,便摇了摇头,让慕春伺候着梳洗更衣,待一切整理完毕后,迎夏等人也早已把膳食摆上了餐桌! 随意的用了些,云千梦便让人撤了,而这时米嬷嬷却是捧着昨日谢氏送给自己的那只装有玉镯的锦盒走了过来,询问道“小姐,这玉镯是放入内室备用还是收入库房中?” 听米嬷嬷这样问,云千梦则是伸手接过那锦盒,打开盖子便看到那只和田羊脂玉镯放在其中,云千梦取出来让米嬷嬷拿好,自己则是把那锦盒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直到察觉不出有何不妥,这才又重新把玉镯放进去,把锦盒交给米嬷嬷,淡淡的开口“收入库房吧!” 这样的手镯,带出去只会招人侧目、引人猜忌,京都之中的这些夫人小姐,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只要稍有风吹草动,自家这点小事便会传扬的人尽皆知! 此时玉乾帝已对楚飞扬起了防备之心,若自己再大摇大摆的戴着这只价值连城的玉镯出门,保不准正有人等着抓自己的小辫子呢! 自己既然已与楚飞扬结为夫妻,那自然是夫妻一心,岂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夫君? 而米嬷嬷见云千梦这般的小心,眼中不由得浮现一抹笑意,接过那锦盒,点了点头便往库房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上官嬷嬷则缓缓走了进来,见云千梦坐在首座上,便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夫人!” 见是上官嬷嬷,云千梦放下手中刚刚端起的茶盏笑着开口“嬷嬷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说完,又让慕春奉茶,自己这才重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即问道“嬷嬷过来可是有事?” 见云千梦问起,上官嬷嬷便恭敬的开口“奴婢见眼下已到年关,今年老爷也从幽州回京过年,便过来想请教夫人过年该准备些什么?是不是要把王爷与老爷一同请进相府之中?” 听着上官嬷嬷的话,云千梦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位嬷嬷亦是越发的尊重,只是楚飞扬与楚培的父子关系却并不融洽,且楚飞扬亦没有开口说起这事,想必心中还是不愿这相府之中多出其他的人来,云千梦便笑着说道“过年该准备的,就有劳嬷嬷多操心准备的齐全一点!至于守岁是在王府还是相府,还是等夫君与爷爷商量后再做决定吧!只是,既然是过年,不管我与夫君在哪里守岁,这相府之中还是要热热闹闹的方显人气,嬷嬷便按照往年的习俗准备,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多准备些还是有必要的!” 见云千梦如此说来,上官嬷嬷心中便有数了,心里头对这位年纪尚小却面面俱到的夫人亦是越发的喜爱与尊重,便又开口说出第二件事情“往年均是奴婢与洪管家代替相爷向丫头小厮们发红包,今年有了夫人,不知是否还按照旧历?” 见上官嬷嬷一件件的提醒着自己,云千梦岂能不用心的学习,这发红包看似只是一件繁琐的小事,可红包从谁的手中发出去,这意义就不同了! 幸而上官嬷嬷与洪管家均是十分忠心的人,否则这相府之中只怕早已是易主了! “今年自然是由我来发!慕春,一会把各等丫头小厮的名册极其应领红包的账册拿过来,待我核实过后再准备银两!”放下茶盏,云千梦执起娟帕拭了拭嘴角,轻声吩咐着慕春! 随后,上官嬷嬷又与云千梦商讨了几件相府中比较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这才起身告辞! “小姐,快晌午了,奴婢伺候您用午膳吧!”慕春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又见云千梦与上官嬷嬷为了相府的事情商量了一整个上午,便轻声开口! 闻言,云千梦则是抬眼顺着窗子看眼外头,想着一会还要去辅国公府,便依着慕春的话点了点头“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是!”慕春乖巧的应了一声,随即便扶着云千梦坐到餐桌前用膳! 没有旁人在场,云千梦用餐的速度快了不少,简单的用了些蔬菜鱼肉与一小碗米饭,喝了半碗鸭汤,便让人撤了下去,见她起身,元冬则是把早已准备好的狐狸毛大氅披在云千梦的身上,留下映秋与迎夏看守院子,云千梦领着慕春与元冬坐进马车内,朝着辅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走、走、走,大家快去看杀贪官啊……”马车经过长街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不时的传来百姓兴奋的呼喊声! 云千梦微微抬手掀起车帘,双目淡然的往外看去,只见此时不少的老百姓纷纷往菜市口的方向跑去…… “哼,活该,谁叫苏源一家总是千方百计的想陷害小姐!现在也不过是他们的报应!”对于曾经陷害自家小姐的人,慕春心中可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反倒是觉得十分的解气! 而云千梦却只是面色如常的放下车帘,沉静的坐在马车之中,苏家的事情基本已是告一段落,对于已经过去的人或事,云千梦向来是不会多费心思的,毕竟,自己与楚飞扬将来要面对的人事,可是比苏源要棘手的多,与其费心一些跳梁小丑,不如把心思多集中在大人物身上! “夫人,辅国公府到了!”马车渐渐的被挺稳,车外响起习凛的声音,慕春与元冬则是率先走出去跳下马车,拿过一张踏脚的凳子,这才扶着云千梦缓缓走下来! 而乐瑶一早便命人在辅国公府的门口准备好了软轿,见云千梦按时前来,面上顿时一喜,快步上前朝云千梦行礼“见过表小姐!” 随即亲自扶着云千梦坐进软轿之中,几人一同前往听雨轩! 云千梦踏进听雨轩的内室时,曲妃卿正满腹心事的坐在棋盘前摆弄着盘面上散落的黑白棋子,听到脚步声便立即转过头来,见云千梦一身寒意的走了进来,曲妃卿顷刻间便站起身迎上前,亲自为云千梦解去身上披着的大氅,拉着她的手在原地认真仔细的看了几圈,这才展颜一笑,点头道“梦儿如今真是越发的惹人怜爱了!这样的风情,想来也知是被楚相捧在手心之中的人儿!” 云千梦见曲妃卿一开口便是取笑自己,佯怒的甩开她的手抱怨道“人家亲自来看表姐,表姐倒是先开起梦儿的玩笑了!” 说着,云千梦微微侧过身不再理会曲妃卿,可曲妃卿却从云千梦的侧面看出她脸上浮现着从未有过的妩媚,当真是让人移不开眼,便笑着重新拉过云千梦,带着她一同落座,随即亲自倒了杯热蜂蜜茶给她,这才开口“你过的好,我自然是为你开心的!岂会笑话你!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害羞了?” 如此促狭的语气与眼神,更让云千梦认为曲妃卿是故意的,就连内室站着的几个丫头也因为曲妃卿的话而掩嘴偷笑着! “好了好了,不跟表姐贫嘴了!这可是表姐的地盘,梦儿怎么也是说不过表姐的!”喝了一口微甜的蜂蜜茶,云千梦这才正色道“不知表姐让梦儿过来,是因为何事!” 听着云千梦的问话,曲妃卿面上的笑容瞬间隐去,只见她抬头看了乐瑶一眼,乐瑶心领神会的把慕春与元冬一同带了出去,把内室让给曲妃卿与云千梦! 而曲妃卿此时却是蛾眉轻蹙,红润纤细的手指捻着一颗玛瑙做成的黑子把玩着,半饷才从那红唇中溢出一抹叹息,缓缓开口“昨日大哥过来与我谈心!却不料他竟已知我心系聂怀远的事情!” 说道这里,曲妃卿眼中的神色变得有些悲戚,神色间不由得染上了一层哀愁,手中的黑子早已是被她握在手心之中,那般的用力,仿若似要把它捏碎一般! “表哥难道是来斥责表姐的?只是,表哥向来疼爱表姐,就算是斥责,只怕也是出于对表姐的关心!”看着曲妃卿眼中的表情,云千梦脸上的笑容随之消散,留下满面的严肃与认真! 而她的话却引来曲妃卿的摇头,只见曲妃卿的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苦笑,带着几分心疼道“大哥说只要我嫁得好,他便没有意见!只是,太后那边却是不好交代的,大哥打算在宫宴前向太后说明,让太后做主为他赐婚,但却请太后不要做主我的亲事!” 闻言,饶是云千梦向来镇定,眼中也不由得浮现震惊! 她素来知晓曲长卿兄妹感情深厚,可为了让曲妃卿得到幸福,曲长卿竟然要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这实在是太过愚蠢的做法! 且不说他若真这么做了,曲妃卿只会心存内疚的过一辈子,只怕以太后的心机也断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曲妃卿! 只怕太后会在解决了他的婚事之后,下一个便会对聂怀远动手,从而把曲妃卿的婚事操控在她的手中! 这表哥,看似冷酷无情,却是真正有情有义之人,只是,他的情义若是用在太后的身上,只怕是找错了对象、浪费了感情! 微微收起眼中的惊讶,云千梦缓缓问道“表姐有何看法?” 若是以曲长卿的想法去办此事,只怕曲长卿曲妃卿均不会得到幸福,到头来受伤的可就不知他们两人! 被云千梦这么一问,曲妃卿眼底不禁浮上一层薄雾,只是却没有凝聚成水滴,只是浅浅的在眼底浮动着,随即有些痴笑的摇了摇头,极其缓慢却十分坚定的开口“若是要以大哥的终身幸福换得我的终身幸福,那我宁愿不嫁!” 注意到她那双紧紧握起的手,云千梦隔着棋盘拉过曲妃卿的手,从她的手心中拿出那一颗黑子放在天元上,随即浅浅一笑轻声道“既然选择了下棋,表姐就要落子,否则棋盘上没有黑白子,这场厮杀又如何能够拼斗的起来?况且,在没有落下最后一子之前,是绝对不能轻易认输的!至于表哥,我看大概是他太过担心表姐,亦或者太后最近的对表姐的举动太过异常,这才引起了他的担忧!相信有外祖母与舅舅在,太后亦是不会太早的下结论,还请表姐放宽心,静心才能赢棋呀!” 曲妃卿听着那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掷地有声的清脆响声,又听云千梦这番鼓舞的话,眼中的焦虑顿时散去,仿若雨过天晴一般,脸上顿时扬起满是希望的笑容“是我太心急了!昨日因为哥哥的话,竟还与他起了争执!稍后我会找大哥说明此事!” 见曲妃卿终于是看开了,云千梦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她还是有些害怕这对手足情深的兄妹为了对方的幸福,纷纷跑去凤翔宫请太后下旨赐婚,届时,别说他们二人不会幸福,只怕还会连累娶嫁的另外两家! “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告知表姐,不知表姐想不想听?”想起方才曲妃卿对自己的捉弄,云千梦坏心顿起,也不由得想着逗一逗她,便故意卖着关子的说道! “何事?”见云千梦满面的神秘,曲妃卿的好奇心果真尽数的被勾了起来,两只纯善的眸子顿时散发出强烈的疑惑,直直的盯着云千梦,等着她的回答! “表姐猜猜看!”见曲妃卿一副小孩儿的天真模样,云千梦心中暗笑,却依旧不肯说出来! 见云千梦执意要让自己猜测,又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曲妃卿那带着了然的目光顿时在云千梦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云千梦那平坦的腹部上,带着一丝促狭的凑近云千梦,低低的开口“难不成,你有喜了?” 云千梦哪里料到曲妃卿竟把谜底猜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一时间忍禁不俊,却是摇了摇头“我要说的事情,自然是与表姐有关!表姐难道忘记之前拜托我的事情了?” 听云千梦这么一解释,曲妃卿双眼顿时放出喜悦的光芒,神色激动的抓住云千梦摆弄棋盘的手臂,惊喜道“他要回来了?” 看着曲妃卿这样的神情,又察觉出她的声音中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云千梦含笑的点了点头,如实的告知她“就在这一两日!只怕这次的元旦宫宴上,他也会出席领赏!” “他可有受伤?可有累着?没有染上瘟疫吧!”曲妃卿连连的问出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眼中是说不尽的开心! 感染到她的开心,云千梦也跟着笑道“一切安好!表姐别忘了,他自己可也是位名医,岂会有病不治?” 听着云千梦的解释,曲妃卿的心便放了下来,只是想着元旦宫宴便是后日,不知后日之前自己能否见上聂怀远一面,亦或者,这场见面会往后顺延! “表姐这两日就待在府中,我若是安排好了,自会让人请表姐过府一聚!”看出曲妃卿此时的想法,云千梦开口说道“只是,表姐的闺誉始终是最重要的,还请表姐书信一封,梦儿着人送给他,探了他的口风再告知表姐,不知这样的安排,表姐可有意义?” 曲妃卿见云千梦如此的心细如发,事事均是为自己考虑到了,甚至为了她的闺誉而如此的劳师动众,让曲妃卿心头一暖,眼中含着感谢的点了点头! 瞧着曲妃卿应下了自己的要求,云千梦则是笑着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出门!”随着云千梦站起身,曲妃卿拿过衣架上的大氅,仔细的为云千梦披上,正要与她一同出门,却被云千梦给拦住“外头冷,你只穿了夹袄,还是不要出来了!让乐瑶送我便可!” 说着,云千梦把曲妃卿往内室推了推,自己则转身出了正屋! 只是没有想到,在登上马上的那一刻,竟巧遇骑马回府的曲长卿! 云千梦收回刚刚抬起的脚,立于原地看着曲长卿跳下马背,大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立即行礼“见过表哥!” “梦儿怎么不多留会?祖母和母亲最近可是十分的想念你啊!”与曲妃卿一样,曲长卿见着云千梦,也是先观察了她如今的气色,见比在云相府时还要好上一些,这才笑着开口! 云千梦则是含着浅笑的回道“今日是特意来看表姐的!只是见表姐心情郁闷,梦儿心中有些担忧!” 见云千梦突然说到自己的妹妹,曲长卿面色微微一愣,又听到妃卿心情郁闷,便让曲长卿知道,云千梦定是从妃卿那得知自己的决定,一时间竟沉默了下来! 云千梦见他如此,便知在曲长卿的心中,亦是把太后当作亲姑姑来看待,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样的抉择,的确是非常的为难! 心头微叹口气,云千梦只是淡然的开口“表姐好福气,有表哥这样为她着想的哥哥!可表哥亦是好福气,表姐可是为了您的决定,而终日伤神!也许,在表哥心中,这么做的确是了表姐,可是,表哥可曾想过你这么做了,表姐又何尝能够安心?只怕到头来,表哥的一番心血与牺牲都是白费了!与其如此,又何必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呢?” 听着云千梦这番话,曲长卿猛然转头看向她,他一直都知道这个表妹自被辰王退婚后便变得异常的机灵聪慧,可没有想到今日的她会推心置腹的与自己说出这番话来,这让总认为自己是为了妃卿好的观念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松动! 见曲长卿似是有些被自己说动,云千梦继续开口“况且,表哥拿什么保证,那人不会在对你赐婚后不会表姐下手?外祖母与舅舅舅母这么就不提表哥与表姐的婚事,难道表哥还不明白吗?只要你们的婚事一旦被提上日程,只怕再也由不得你们自己所想了!” 闻言,曲长卿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只是出口的话却是没有丝毫的底气“她毕竟是我们的亲……” “那我之前的遭遇算什么?”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千梦厉声发问! 一时间,曲长卿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心底大概是已经从云千梦的分析中回过神来! 而此时云千梦面上的肃穆则是消褪了些,带着一丝感叹道“况且,表姐的事情还没有定论,表哥何必因为关心而自乱阵脚!” 不由得想起昨晚问楚飞扬的问题,而楚飞扬却只是说明聂怀远此人医术高明,但却半点也不热衷仕途,平日里只是埋首于研究药方药丸,对于与人的交际却是一点也不主动,显得格外的孤僻! 而云千梦此时便是要提醒曲长卿,莫要太早下定论,若曲妃卿不能嫁给聂怀远,那他岂不是白白的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见自己该说的都已说明,云千梦便再次朝曲长卿福了福身,浅声道“梦儿先行告辞了!” 语毕,便转身登上马车,一路奔回楚相府! 而这日下午,云千梦正核算着府中丫头小厮各月的月银及过节时应发的红包,却见迎夏走进来开口说道“小姐,方才府门口传来好大的炮竹声,奴婢跑去一看,您猜,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其他三个丫头都跟着帮忙清点着现银,倒是迎夏活蹦乱跳的四处闲逛,顿时引起其他三人的不满! “小姐,您看迎夏,独独她最轻松了!竟跑出去看热闹了!小姐,咱们得罚她的月银,正好添加在咱们三个的月银里头!”说着,慕春便从桌上捡起写有迎夏名字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锭银子,笑眯眯的举高了,在迎夏的面前使劲的晃了晃! “小姐,慕春欺负人!那是我的银子,还给我!”见自己的荷包瞬间瘪了下去,迎夏张开双臂便朝着慕春扑了过来,可半途中却被元冬给挡住,硬是不让她欺进慕春! “慕春,快把银子分好!”而向来严肃的元冬,如今亦是开起迎夏的玩笑,双手只是轻轻的挡在迎夏的面前,仍有这丫头如何的上窜下跳,就是冲不过去,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放心吧!”得到同伴的支持,慕春立即把那整锭的银子放入盒中,从中挑出等值的几个小碎银,作势要放进自己、映秋与元冬的荷包中! “小姐……您看…她们都欺负我……”迎夏一时着急,跺着脚便委屈的向云千梦撒娇道! 云千梦任由她们胡闹着,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些,放下看了许久的账本看向迎夏那满是委屈的小脸,笑着问道“那你说说看,刚才看到了什么?若是让我满意,我便赏你一锭银子!” 闻言,迎夏立即冲到云千梦的身边,讨好的替云千梦垂着肩膀,低声道“奴婢看到那去洛城的御医侍卫全部回京了!为了迎接他们,每家每户都放鞭炮迎接 !” 听她这么一说,云千梦手中的账本缓缓的合上,没想到聂怀远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们四个都过来!”脑中的计划再次过滤了一遍,云千梦招手让四个丫头靠近,在她们耳边吩咐着事情! 次日一早,曲妃卿便踏着着急的步伐来到楚相府,直接便冲进梦馨小筑看望病中的云千梦,只是当她看到云千梦正悠闲的靠在床头看书时,脸上不由得显出讶异! “梦儿,你没事吧!”瞧她面色红润的样子,当真是看不出有何事! “当然没事,表姐的信都写好了吗?”放下手中的书卷,云千梦露出一抹极其无辜的笑容! 见她真是没事,曲妃卿这才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温柔的斥责道“你若是想见我,让慕春直说便是,何必劳师动众的说自己病了,真是的,还得祖母也跟着着急,立即便差我过来看看!” 见曲妃卿眼底尽是担忧,云千梦有些抱歉道“表姐息怒,是梦儿不好!只是,若我把实情告知表姐,只怕表姐不会表现的如此真切,反倒是引人怀疑!况且,我若不病,又如何能把小聂大夫请进相府呢?” 若是自己的事情,大可以让楚飞扬去办,可毕竟曲妃卿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即便楚飞扬知道她心中的事情,始终还是要避开的! 听着云千梦装病是为了自己,曲妃卿满腹斥责的话顿时化为乌有,面色微微泛红道“你呀,真是吓死我了!只是,他什么时候到呀!” 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则不由自主的往门口望去! 云千梦暗自摇头,只觉表姐见色忘义,便拉着她坐在床边,开口道“表姐把信交给我吧!一会你便躲到里面的换衣间,免得见面尴尬!” 见云千梦早已是安排好了一切,曲妃卿自然是没有不放心的,立即掏出贴着心口放着的信封,慎重的放到云千梦的手上! “小姐,相爷带着小聂大夫来了!”这时,站在门口望风的迎夏立即开口提醒着里面的人! 而慕春则是立即拉着曲妃卿躲进里间,元冬与映秋则是眼明手快的放下帷幔,免得被人瞧见云千梦太好的气色! 一切正准备妥当,小聂大夫便在楚飞扬的带领下踏进内室! “夫人怎么会突染风寒呢?这样的天气染上风寒,可是不容易好啊!”在洛城与楚飞扬相处了一段时间,聂怀远对楚飞扬的为人处事均是十分的佩服,而楚飞扬亦对他的情操十分的欣赏,两人倒是成了好友,说话间也就随意了些,而小聂大夫更是一改在人前的沉默寡言,与楚飞扬相处时总是能够侃侃而谈! “是我的疏忽!”而楚飞扬却是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可落在云千梦的耳中,总觉得这话中似乎藏有深意! ------题外话------ 票票……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委婉拒情妃卿失意 “请夫人伸出手来!”走到床前,小聂大夫有礼的开口! 可伸出来的却不是云千梦的纤纤玉手,而是一封密封好的书信! 小聂大夫有些不解的看着那穿过帷幔露出一半的书信,并未伸手去接,毕竟不明白这是给自己的还是给楚飞扬的! 而云千梦则是轻声开口解释道“劳烦小聂大夫替我看一看这封信上的方子是否可行?” 闻言,小聂大夫则是看了眼身旁的楚飞扬,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抬起手臂接过那封书信,撕开封口出,抽出里面的信函细细的看了起来! 只是,越往下看,小聂大夫的表情便越发的严肃冷然,就连眉头亦是不由得渐渐紧皱了起来! 楚飞扬立于他的身旁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而当小聂大夫看到那最后一笔署名时,那冷肃的双目不由得微微圆睁,似是含着极大的惊讶,脸上方才凝聚起的肃穆顿时有了些微的变化,眼中更是藏着似是疑惑又或者是不解的神色,对这封突如其来的信十分的吃惊,对信中所书写的每一个字更是震惊不已,双目只是紧紧的盯着那最后一个‘妃’字,而久久回不了神! 楚飞扬把他的表情反应均是看在了眼中,也知如此在没有心理准备下告知他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便也不催促聂怀远立即给出答案,只是静静的立于一旁,让他消化着这封信带给他的震惊! 而云千梦亦是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一心扑在医术上的聂怀远而言,的确是太过吃惊了! 只怕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只不过是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对病人进行施救,可不想却把病人女儿的心也给救走了,偏偏这女子身份高贵,让两人之间横着无数的横沟,只怕此时聂怀远心中的惊讶与矛盾,比之里间的曲妃卿,要来得更为激烈吧! “小聂大夫,不知这药方是否可行?”半饷之后,云千梦缓缓的开口,轻盈的声音让聂怀远此刻混乱的心如被羽扇轻轻拂过,带着一缕和煦的暖风,让他焦躁的心情一时间得到了平复! 只是,他却不知这到底曲妃卿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写的这封信! 但不管到底是两者中的哪一个,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惊和讶异了,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更没有接受的理由! “是不是需要带回荣善堂好好的研究一番?”见聂怀远始终没有开口回答自己,云千梦再次开口! 的确,这件事情太过突然,换做是谁都会手足无措!更何况,曲妃卿与聂怀远在身份上的确相差甚远,尽管自己赞同曲妃卿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幸福岂能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而且,从聂怀远此刻的反应看来,只怕他想到的事情,比曲妃卿此时想到的要多的多吧! “夫人,这药方太猛,只怕不适合!”而此时,聂怀远竟突然出声,带着一丝坚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与决定! 闻言,楚飞扬平静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等着聂怀远的解释! 帷幔内的云千梦更是觉得他的回答即在情理之中、却又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只怕那躲在里间的表姐更是没有想到聂怀远竟是在一番思考过后拒绝了她吧! “小聂大夫,你可有认真仔细的看这药方?这里面的每一味药材看似普通却珍贵异常,还请你不要把珍珠当作了鱼目,届时后悔便来不及了!”云千梦心知此时曲妃卿心头定是难以接受聂怀远的决定,便尽量为她争取着,希望聂怀远能够看清曲妃卿的真心! 而聂怀远却是对着帷幔摇了摇头,双目盯着宣纸上那娟秀的小字,认真却又带着一丝惆怅的开口“夫人所言,聂怀远心中自是明白!只是,正是因为这里面的每一味药材均是珍贵无比的稀世珍宝,聂怀远才不敢轻易的碰触!聂怀远只是一名小小的市井大夫,此生只希望能够为病人解除病痛,用药亦是些最为普通常见的药材,这样名贵的药方,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能够用的起的,还请夫人收回!” 说完,聂怀远便叠好那展开的信纸,小心的放进信封之中,伸出手想交还给楚飞扬,可对方却是面沉如水的立于床边,并未立即伸手去接,而是似乎在等着帷幔内的云千梦开口! “那请问小聂大夫,你是因为太过珍贵而不敢碰触接受,还是因为不喜这药方才如此下定论的?”云千梦虽没有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却也从那细微的折纸声中听出了一些倪端,只怕此时那聂怀远正要退还信件吧! 心中不由得为曲妃卿微微叹了口气,这个表姐看上谁不好,竟是看上了一心只有医术病患的聂怀远! 此番聂怀远这样清楚的拒绝,只怕此人心中当真是没有情爱,即便曲妃卿强行的要嫁给他,只怕将来这两人还有得磨合! 而聂怀远则是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会有此一问,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不禁低头沉思了起来,似乎这个问题十分的棘手,让人难以回答! 沉吟半饷,寂静的内室之中这才想起他的反问声“夫人,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吗?” 聂怀远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已经拒绝了,云千梦还要问出这样的问题,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而帷幔后的云千梦却是淡然的一笑,随即缓缓开口“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本质上能够区分出你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还请小聂大夫能够如实的回答我!” 尽管自己不能为曲妃卿多做些什么,但至少也要为她尽最后一份力,即便是被聂怀远拒绝,也要让给曲妃卿明白他拒绝的真正理由! 听着云千梦那轻柔中带着强硬的口气,又见楚飞扬目色中始终闪着支持云千梦的目光,聂怀远心头不禁探出一口气,缓缓开口“夫人,这药方之中的药材弥足珍贵,既不是普通百姓能够用的起的,也不是我这种普通的大夫能够买的起的!这是其一!而第二便是,这药方看似温和,用起来却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人命关天,聂怀远虽只是一介平民百姓,但却也是一名大夫,自然是看不得因为有人服用这药方中的汤药而丧命!至于第三点,则是聂怀远虽谈不上医术精湛、绝世无双,但这样的一份药方,却也是从未见过的,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能够配制出这样一味药丸!这便是我的回答,不知夫人是否满意?” 这样的回答,莫说超出云千梦对聂怀远的认识,就连楚飞扬此时亦是心头微震,想不到自己与聂怀远在洛城相交相处这些日子,总以为他只是一名只会埋头在医术药材中的医痴,对外界的一切均是没有任何的感悟! 可如今看来,他并非不是没有感悟,只是因为感悟太深,因此便不再去接触碰触,把自己对外界的看法想法纷纷的隐藏了起来,只单一的去研究那些药材医书! 只是,在遇到问题时,聂怀远却并未闪躲避开,而是认真谨慎的面对! 而对于如今云千梦的身份而言,聂怀远能够当着她的面拒绝曲妃卿,亦是可见此人并非趋炎附势之人! 加上方才的回绝清晰有理,足见聂怀远心思细腻,也难怪他能够研制出许多疑难杂症的药方,没有坚定的信念、没有心细如发的小心,只怕是坚持不下来这一份枯燥的事情! ‘啪!’而这时,从里间竟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云千梦眉头猛然一皱,想必是曲妃卿听到这样的回答后,情绪失控所致! 而立在床前的聂怀远更是心中了然的抬头扫了眼那垂着门帘的里间,心头虽含着歉意,却并不后悔自己方才所说的每一个字! 内室顿时陷入沉静之中,过了半饷,那里间的门帘微微的挑开一点,只见元冬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楚飞扬与聂怀远,立即福了福身,随即悄声来到床前,把手中叠好的信件送入床内! 云千梦看着那信件上低落的一颗圆形的水滴,便知定是曲妃卿在折叠信纸时忍不住落下的泪,心头不由得微微有些心疼她,便快速的打开那信件快速的扫了一眼,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捏着信纸的手微微握紧,半饷,才缓缓开口“今日多谢小聂大夫了!我的风寒并不是什么大事,有劳小聂大夫跑这一趟!” 见云千梦开口如此说道,聂怀远一直提着的心不由得放了下来! 尽管楚飞扬见他方才面色沉静、神情稳重,但聂怀远心中却是明白,以曲妃卿的身份,若是要强嫁于他,也不是不可能! 但自己却真是无心娶妻,届时定会闹得两府之间产生矛盾,只怕聂府与辅国公府之间的交情也会葬送在自己的手上! 因此,此刻听到云千梦这样的语气,聂怀远心口憋着的那口气才尽数的散去! 见他神情顿时松散了下来,楚飞扬走到他的身边,抬起右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同步出梦馨小筑! “小姐,小聂大夫走了!”见他们走远,慕春这才出声提醒,顺便把方才相爷递给她的信封交给云千梦! 云千梦则是立即掀开帷幔,套上绣花鞋便快步走向里间,只见曲妃卿此时正斜斜的靠坐在太师椅上,襦裙的裙摆上一片潮湿,就近的地毯上虽已被打扫干净,可上面的水渍却赫然在目,云千梦便知定是方才曲妃卿听到聂怀远的拒绝后,情绪不稳把茶盏给打碎了! 而此时曲妃卿的面孔却是微微向内侧去,执着丝绢的右手紧紧的抵在唇边,而垂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则早已握成了拳,那微微发抖的手,无形之中泄漏了她此刻激动却又悲伤的神情! 云千梦抬起一手,示意身后的丫头们出去,独留自己与曲妃卿呆在里间,这才缓缓的走向她,并未探头去看曲妃卿无声哭泣的模样,而只是把双手轻轻的扶住曲妃卿的肩头,小心的扶着她的上半身慢慢的靠进自己的怀中,双臂带着暖意的环住她不住发颤发冷的身子,轻柔的开口“表姐,若是心里头难受,就哭出来吧!把心底的苦楚发泄出来,一切便都过去了!” 语毕,云千梦只觉自己腰身一紧,怀中顿时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声,低头看去,只见曲妃卿用尽全力的抱着她,整张脸尽数的埋在她的怀中,轻颤着身子低低的哭着! 一股心酸顿时涌上云千梦的心头,右手不禁抬起轻抚上曲妃卿的青丝,心中微叹,这是怎样的教育,让曲妃卿即便心如刀割,却依旧只能压抑着心头的痛,就连哭,也是不能畅快淋漓的发泄出来! 带着一丝温柔的轻轻抚摸着曲妃卿的发丝,云千梦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枉然,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梦儿,我不够好吗?”许久过后,曲妃卿的情绪这才稍稍平静了些,也许真如云千梦所言,心头积聚的那抹痛楚通过泪水发泄出来后,整颗心当真是不如方才那般痛了,只要不去回想聂怀远当时拒绝的话,她的心头便不会如刀绞一般! 见曲妃卿渐渐的停止了哭泣,云千梦放开她,看着满面苍白、双目通红的曲妃卿,云千梦掏出娟帕轻柔的为她擦拭着眼睛周围的泪水,半饷才缓缓开口“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让他要不起!” 别说如今的太后是曲妃卿的亲姑姑,即便没有太后,辅国公府在西楚的地位、大舅舅的侯爷之位、表哥的尚书之位,均不是聂怀远所能攀比的! 而聂怀远始终保持这冷静清醒的头脑,尽管得到曲妃卿这样一位天之娇女的青睐,他却没有半点娇纵之心,自始至终均是冷静异常的分析着事情的始末,当真是让人心生敬佩! “但我信中亦是提到愿意放弃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为何还要如此清楚的拒绝?”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在被拒绝后,让曲妃卿心情复杂难受极了,看到足智多谋的云千梦,便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放手! 云千梦看着紧紧拽着自己手臂的那双青葱玉手,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双手,随即淡笑道“他方才亦说你这药方看似温和,用起来却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人命关天!表姐,即便表哥愿意看到你的幸福,即便外祖母、舅舅均是站在你的身边,可还有许多人见不得你就此脱离他们的掌控!更有许多看辅国公府不顺眼的人,正等着这个绝好的机会打算一网打尽!” 可听完这一切,曲妃卿却只是苦笑着落下一滴泪来,半饷才淡淡的开口“梦儿,你我都错了!这些,只不过都是借口罢了!他那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只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已!我虽心系于他,可他始终对我无情!你也不必再安慰我!有他那句话,我心中便有数了,断不会再纠缠于他!” 说着,曲妃卿抬起手来轻拭去眼角的那颗泪珠,神情虽还带着淡淡的失落,但眼神中却似是下了决心般,不再含有奢望痴想! 看着故作坚强的曲妃卿,云千梦秀眉不着痕迹的轻蹙了下,随即拉过曲妃卿的双手,带着一丝担忧道“表姐,你……” 见云千梦一副担心自己的模样,曲妃卿不由得轻笑出声,心中却因为还有如此的关心自己而暖和着,更是反过来握住云千梦的手,淡笑道“傻丫头,哭过之后便没事了!你不必担心!如今知道了他对我的态度,我又何必再固执下去,否则受伤的只怕便不止我一人了!况且,既然我与他没有缘分,那大哥也不必再为我的事情而焦虑,更不用为了我的事情而牺牲他自己的幸福,如此想来,梦儿,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瞧着曲妃卿笑的轻松的样子,云千梦的眉头终究还是紧皱了起来,看向曲妃卿的眼中泛着不解疑惑担忧的神色,生怕这个向来柔弱的表姐会在回去后想不开! 微凉的指尖轻轻的点了点云千梦的额头,曲妃卿轻笑道“傻丫头,我真的没事!现在倒有些解脱的感觉,不用每日每夜的揣测着他对我有何态度,反倒是轻松了许多!只是今日当真是有些丢脸,幸而听了你的话躲在里间,否则日后若与他相见,岂不尴尬?” 见曲妃卿言语间的确是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云千梦也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吩咐外面的丫头们准备洗漱用品,让曲妃卿好好的整理一番! 只是,看着她那通红的双眼,云千梦始终觉得不是办法,便开口挽留道“今晚表姐还是留宿相府吧!否则若被外祖母与舅母看到,岂不多心?” 而曲妃卿则是低头凑近铜盆,双手掬起一捧温水轻柔的洗着脸上的泪痕,随后接过乐瑶手中的帕子轻轻的拭干,这才开口“祖母与娘亲早已是歇息下了,一会我让乐瑶前去报个平安便可,倒是不叨扰你了!” 说话间,乐瑶已是从随身的荷包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瓷盒,打开盖子用指尖微微的挑了些白色乳状的凝脂膏出来,随后轻轻的点在曲妃卿的脸上小心的抹开,这才拿出铜镜举到曲妃卿的面前,让她再次检查仪容! 云千梦见她拒绝,便也不再挽留,唇边只是溢出一抹极淡的叹息,随即提醒道“明日晚上的除夕宫宴,或许他会进宫领赏!” 不管曲妃卿是真放下还是假装放下,云千梦都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免得到时候她没有心理准备,被人瞧出了端倪! 听到云千梦的提醒,曲妃卿转动脸颊的动作微微的停顿了下,随后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虽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还是落入了云千梦的眼中! 只是这一次,云千梦却在没有开口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有不能让外人碰触到的角落,自己若是再开口,岂不是血淋淋的撕开曲妃卿心口的伤痛! 只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的这块伤口能够结痂脱落吧!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为了我的事情倒是影响你与楚相的歇息了!”让乐瑶取来自己的披风,曲妃卿站起身淡笑着开口! 云千梦则是把信交还给曲妃卿,笑着送她出了楚相府,这才重新返回梦馨小筑,却发现楚飞扬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内室,此时正斜躺在床上看着她方才读过的书卷! 挥手让丫头们都退了下去,云千梦解去外衣躺会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能睁着大眼愣愣的盯着那绣花的帐顶! “梦儿怎么了?竟了无睡意!”纤细的手臂被握住,随后整个人落进一具温热的胸膛之中,耳边随即响起楚飞扬轻柔的询问声! 而云千梦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只不过那双小手却是主动的搂住楚飞扬的腰,紧紧的拽着他身上的白色丝缎里衣不肯放手! 看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云千梦知道曲妃卿并未真正的放下,只怕她还有还一段时间的伤心,才能够真正的开心起来! 想着这一切,云千梦不由得感叹,幸而楚飞扬与自己最终是两情相悦,否则两人岂不是成了怨偶? 这样的好运,让云千梦更加的珍惜面前的人,更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看着今日云千梦孩童一般的表现,楚飞扬的唇角不由得微微扬起,揽着她纤腰的手更加用力的把她带进自己的怀中,另一手则是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睡吧,明日的宫宴,还有得累呢!” 听他如此说来,云千梦本想开口询问,可心里头却是有些不踏实,便埋首在他的胸膛之中,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竟在他的轻拍之下,不一会便沉入了梦想之中! 而楚飞扬则是感受到她即便是进入睡梦中,却依旧紧紧的抓着自己,心情顿时大好,随即也跟着闭上双眼! 次日一早,待云千梦睁开双眼时,楚飞扬果真已不在身旁,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只觉被褥已经冰凉,想必天还未亮,楚飞扬便已起身进宫上朝了! 唤来慕春等人伺候着,因为晚上要进宫赴宴,云千梦今日便挑了一袭淡橘色宫缎做成的冬装换上,头上的发簪也因为除夕之夜而换上了较为喜庆的万年吉庆簪,一身的行头较之京都贵妇小姐的盛装怕是略显素净,但却极好的衬托出了云千梦清冷的气质,显得相得益彰,让几个丫头均是看呆了眼! “夫人,二夫人与小姐来了!”而这时,米嬷嬷却是快步走了进来,低声禀报着! 闻言,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不明白那二夫人与小姐怎么就过来了? 一会便要出发去皇宫,真不明白她们此时过来有何事,在外人眼中,倒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而云千梦则是淡扫几个丫头一眼,眼中带着些许宠溺的笑了笑,随即吩咐道“米嬷嬷,请她们去忘名轩小坐,我即刻便到!” “是!”米嬷嬷毕竟是老嬷嬷,即便心中对那二夫人以及楚洁不是很喜欢,却并未摆在脸上,免得被人看去给小姐徒惹是非! 几个丫头见云千梦这就要出门,便立即拿出一早便备好的大氅给她披上,几人小心的扶着云千梦出了梦馨小筑! 刚踏出正屋,云千梦便抬头看了看今日的天色,只觉这天色有些阴沉,外面温度低迷夹着微微的寒风,只怕又是要落雪了! “小姐何必多跑一趟,直接让米嬷嬷把她们二人领过来便是!平白的让小姐受冻!”慕春替云千梦拢了拢面前的大氅,不让一丝寒风透过大氅钻进去,只是想到那谢婉婉与谢媛媛,心头便有些不舒服,只觉那二夫人对待小姐的态度实在是太过热情了,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做打算! 见慕春如此的忧心,云千梦却只是浅淡的一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美得让人叹服! “你都快成小管家婆了!”云千梦心中岂会不知那谢氏打的主意?只是谢氏的辈分摆在那边,加上又有爷爷的关系,云千梦即便不给谢氏脸面,但爷爷的面子,却还是要顾及的!尤其此时楚培一家均是住在楚王府,自己若是与谢氏撕破了脸面,只怕难做的也只有爷爷与楚飞扬了! “一会去了忘名轩,都不许唬着一张脸!否则没收今天晚上的红包!”踩着极稳的步子往忘名轩的方向走去,云千梦低声嘱咐着身后的四个丫头! “啊?不是吧,小姐!”四个丫头竟是异口同声的出声,声音中带着哀求凄惨,却让云千梦心情一时好转了起来! 步行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几人转弯走进一座坐落在楚相府西南面的忘名轩,这并非专门待客的院落,只不过距离楚相府大门最近,云千梦便安排米嬷嬷把谢氏与楚洁请了过来! “抱歉,我来晚了!”外面的丫头刚刚掀开厚实的门帘,云千梦便笑着开口,随即踏进忘名轩的正屋朝着谢氏福了福身“见过二娘!” 谢氏正与楚洁闲聊,见云千梦夹带着一股寒气的走了进来,立即上前拉着她坐下,温暖的双手捂着云千梦的,关心道“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今日是我们不好,本应该直接去皇宫的,可洁儿吵着要与嫂嫂一同进宫,这才不请自来,倒是累的你四处奔波了!” 楚洁听到自己母亲对她的抱怨,顿时跑到谢氏的身旁,搂着谢氏的身子撒娇道“娘说的什么话,洁儿就是喜欢嫂嫂嘛!” 看着她们母女感情如此的深厚,云千梦也跟着笑了,趁着慕春端来茶盏的机会,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随即温声道“我还只怕请不来二娘与妹妹呢!正巧路上也怪闷的,有二娘与妹妹相陪,倒是甚好!只是怎么不见两位表妹?” 谢氏如此大费周章的前来楚相府与自己同行,还不是为了能够通过自己认识结交京都中的夫人小姐! 毕竟,楚培虽有个楚王父亲与楚相儿子,但他离京多年,京都之中的人事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怕想要融入进京都的贵族圈子,没有人引导,只怕是事倍功半的! “她们二人留在王府中守岁!”见云千梦问到谢婉婉姐妹,谢氏淡笑着回答了一句,随即又把心思放在楚洁的身上,见她活泼乱动的样子,不禁皱眉道“洁儿,不可放肆!快快坐好!” 闻言,云千梦目光转向楚洁的身上,只见她今日一身桃粉色的冬装,头上插着几支八宝琉璃玉簪,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的甜美! 尤其那一身艳丽的颜色更是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衬托的完美无缺,真真是一副古代美人的娇羞柔弱模样! 反观今日的谢氏,亦是一身盛装打扮,较之楚洁的娇美,谢氏则是多了一股成熟的韵味,只见她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而微微的颤动,真是平添了一抹贵妇的味道! 看来,这两人今日均是在着装上下了功夫、花了心思的! “夫人,时候不早了,马车已经准备好,还请夫人、二夫人、小姐上车!”此时,在外忙碌的上官嬷嬷走了进来,只见她恭敬的开口,有礼的提醒着各位主子! 云千梦点头,随即与谢氏楚洁一同起身,款款朝着相府大门走去,因为多了谢氏与楚洁二人,这次上官嬷嬷便多准备了一辆马车让丫头们坐在后面的马车内! 待所有人都坐进马车,车夫这才小心的挥鞭…… “娘,你看,这京都就连酒楼客栈均是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看着真是喜庆!”今晚是除夕之夜,长街上早已没了商贩路人的影子,所有人均是窝在家中与亲人过年,因此要说热闹还真是看不到,但是长街却被布置的十分的喜庆,也难怪楚洁会喜欢! 云千梦甚至是听到后面那辆马车内传来开心的谈论声,只怕慕春那几个小丫头也是十分的高兴吧! “妹妹还没有看到乞巧节那晚人挤人的场面呢!那才叫做壮观!当时人多的连步子都迈不出去,当真是有些好玩的!”看着楚洁如此的开心,云千梦笑着开口! 楚洁一听云千梦的话,顿时来了兴趣,便不再看外面清冷的长街,双目含着好奇的开口“嫂子,真有那么好玩吗?我在幽州的时候,爹爹和娘亲都不让我出门,整日呆在家中,好没有意思!” “嫂嫂什么时候骗过你?乞巧节的当晚有猜灯谜、游绿黛河,哦,对了,还有夺簪大赛呢,保准让你看得眼花缭乱,尽兴而归!”见楚洁耷拉着一张小脸,云千梦笑着细数着乞巧节那晚的热闹,脸上不由得沉浸在回忆之中! 而楚洁听她这么一说,又配合着云千梦的表情,心里头所有的好奇尽数的被勾了起来,立即高兴的开口“哎呀,明年我一定要与嫂嫂一起过乞巧节,那幽州好没意思,哥哥忙着读书,两位表姐又忙着……” “洁儿!”这时,谢氏冷不丁的开口,只见她满面笑容的拉着楚洁坐下,细心的替她整理着腰间挂着的荷包,随后满面无奈的看向云千梦,似是十分头疼的对云千梦开口“我真是拿她没有一点法子!总想着婉婉与媛媛性格安静,她跟着她们两人也会变得宁静一些,可不想,这些年是越大越调皮!你也不想想,你大哥如此的文武双全,二哥若是个纨绔子弟,岂不是丢了你大哥的脸面?婉婉与媛媛自是文静的女儿家,平日里不忙着学习女工,难道像你这小猴子一般的上窜下跳?再说,明年的乞巧节,没准你嫂嫂便有好事了,到时候,你可不许闹着你嫂嫂,否则,娘可不饶你!” 云千梦自始至终均是嘴角含笑的听着谢氏对楚洁的责备,毕竟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便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娘,嫂嫂有什么好事?”楚洁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懂得谢氏的暗示,便直直的问了出来! 却被谢氏点了点额头,无奈道“没羞没臊的,这也是你能问的?只不过,明年的这个时候,或许你就要当姑姑了!” 此话一出,饶是楚洁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也立即明白了,双眼含笑的看向云千梦,着急的问道“嫂嫂是不是已经有喜了?” 见谢氏三言两语便转移了楚洁的注意力,云千梦笑着摇了摇头,浅声道“哪有那么快?是二娘太心急了!” 可她的话一出,谢氏便紧跟着开口“何止是二娘,你公公心里也是着急的!毕竟,你可是楚家的少夫人,而轻扬年纪尚小,王爷与你公公自然是把希望尽数的放在你的身上!” 听着谢氏的话,云千梦心中不由得浮上一抹冷笑! 若是说楚王爷爷着急,她自然是相信的! 可若是说楚培着急抱楚飞扬为他生的孙子,这可是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的! 况且,这谢氏才来京都三天,便开始盯着自己的肚子,是想给自己压力还是另有所图,或者两方面都是她说出此话的目的,这倒是值得让人深究! “外面似乎落雪了!”车帘被风不小心掀起一角,云千梦侧目看向外面越发昏暗的天气,竟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外面竟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花,看着那一片片如鹅毛般轻盈白净的雪花缓缓飘落,真是美不胜收,让人移不开眼! 而谢氏与楚洁听着她的惊呼,也掀起车帘往外看去,果真是下起了白雪,让自小到大生活在南边而没有见过落雪的楚洁更加的开心,那双甜美的大眼紧紧的盯着外面的雪花,更是不顾谢氏阻拦的伸出右手接住那雪片玩! “夫人,马上到皇宫了!”车夫此时出声提醒着车内的人,谢氏立即把楚洁的手给拉了进来,免得被人看到丢了楚王府的脸面! 而此时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只觉车身微微的晃动了下,便听见外面禁卫军的声音,想必是车夫跳下马车解释着这是哪家的女眷,顺便把腰侧楚相府与楚王府的腰牌拿出来给禁卫军检查! 不一会,车身再次一沉,车轮缓缓滚动了起来,可见马车经过检查已经朝着内宫驶去…… 一如既往的繁琐,下了马车,三人相继坐进三顶轿子中,往御花园旁的一座偏殿走去! 三人走出轿子,在宫女的带领下走进偏殿,而此时,偏殿内已是来了不少的官家女眷,众人坐在一旁谈天说笑,热闹的场面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梦儿!”刚踏进偏殿,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循声看去,只见季舒雨与曲妃卿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朝自己笑着! 云千梦回以微笑,领着谢氏与楚洁一同走了过去! “梦儿见过舅母!许久不见舅母,舅母身子可好?”云千梦朝着季舒雨福了福身,随即嘴甜的问安! “快让舅母看看!”季舒雨早已把云千梦当作自己的孩子,如今孩子嫁人,岂有不担心的?也只有真心把云千梦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才会在普一见面便注意着云千梦的气色,唯独怕这孩子受了委屈! “舅母,梦儿好着呢!只是不知外祖母与舅舅身子如何?”话虽如此,可云千梦还是走到季舒雨的面前,让她细细的看了一遍! “都好!你舅舅此刻在前朝呢,母亲被太后请去了凤翔宫!这两位是?”一一回答了云千梦的问题,季舒雨注意到云千梦身后站着的两人,心中则早已明白了她们的身份! “这是夫君的二娘与小妹!”云千梦微微侧身站到季舒雨的身旁,随即向她介绍着谢氏与楚洁! “原来是楚夫人,真是幸会!”此时,季舒雨则是领着曲妃卿站起身,笑着迎向谢氏母女! ------题外话------ ●﹏●票票,人家名次掉下来了,5555555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梅香深处人心浮动 谢氏则是立即领着楚洁走上前,与季舒雨相互见礼,互相说了些客套话,随即就近落座在季舒雨的旁边! 曲妃卿则是拉着云千梦坐在季舒雨的身旁,抬眸环视偏殿一圈,只见此时已来了不少的官家女眷,大部分都是熟面孔,只是这次却是少了苏浅月、云若雪等人,就连海恬也不曾出现! 只是少了海恬,此时偏殿的气氛倒显得较为融洽,加上新年将至,各府女眷之间均是忙着道贺,相互攀比的气氛倒还不是十分的浓烈! “本想去侯府拜见老太君与侯爷,只是我们前几日刚从幽州回来,夫君又忙着朝政之事,我与洁儿亦是忙着熟悉王府的事情,便耽搁了,还请夫人莫要见怪!”谢氏双目含笑的看着季舒雨,极其诚恳的开口! 季舒雨浅笑静听谢氏谦虚之语,良好的教养在淡笑间缓缓流露出来,待谢氏的话音落地,这才礼貌的开口“二夫人说笑了!楚大人公务繁忙,夫人与小姐又是舟车劳顿,自然是要多加休息!况且,梦儿以后还要请二夫人多多担待些,还请夫人不要嫌麻烦!” “侯夫人说笑了,梦儿聪明伶俐,深得大家的喜爱,我们又岂会嫌麻烦呢!”说着,谢氏的目光渐渐转向端坐在季舒雨身旁的曲妃卿,眼底划过一丝赞叹,不由得出声夸赞道“曲小姐真是琼姿花貌,一身贵气让人过目难忘!可不像我们洁儿,自小便是个调皮的,真真是像极了男孩儿,让人头疼!” 曲妃卿此时正与云千梦静静饮茶,见谢氏突然出声夸赞自己,便只能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回道“多谢二夫人夸赞!只是楚小姐亦是仙姿玉色,二夫人实在是过谦了!” 听着曲妃卿的回复,谢氏回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楚洁,见她此刻倒还算乖巧,便浅笑着回头打趣道“这孩子平日里在楚府倒是个活泼的,只是从小便没有出过幽州,今日见到这样的大场面,竟是有些怯场了,还请侯夫人与曲小姐不要见笑!” 楚洁听着自己母亲这番话,双目不由得自手上的娟帕上微微抬起,朝着面前的几人腼腆一笑,那仿若含着蜜糖的眸子顾盼生辉,平添了旁人对她的喜爱,就连那些坐的远些的贵妇小姐们,也不由得纷纷掩嘴议论着这是哪家的闺秀,虽姿色只属中上,但仅凭这一个笑容便能让人微微闪神,当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二夫人当真是太过谦虚了,我看楚小姐可是十分的大方得体,只是不知楚小姐今年贵庚,可有许配人家了!”贵妇之间,能够打听的便是这些,可即便只是这些看似闲聊的话语,却也是含着无数的消息与情报!季舒雨自然是注意到了旁人的反应,便笑着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 却不想,说到这个问题,谢氏便苦笑的摇了摇头,随后似乎有些头疼道“这丫头可是调皮的很,如今都已经十五了还待字闺中,当真是让我操了不少的心!” 闻言,季舒雨倒是有些同感的笑了,随后语气稍有些愉悦道“倒是与我们妃丫头一样!” 曲妃卿正与云千梦说着悄悄话,此时听见自己母亲如此说道,脸上不由得微微闪过一丝红晕,随之又快速的变得苍白,一抹极淡的失落自眼底划过,嘴边原本噙着的笑容也渐渐的淡了些许,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云千梦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生怕曲妃卿在这样的场合失态,便抬头看向偏殿的窗外,赞叹道“没想到这转眼的功夫,外面的雪花已变成鹅毛大雪了,真是少有的美景!” 云千梦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声音本就不大的偏殿响起,倒是引得众人纷纷转目向外看去,虽自今年入冬一来这已不是第一场大雪,可在皇宫看雪景对于大部分官家女眷而言倒还是第一次,众人的眼中不同程度的浮现出一抹惊喜,有些性子活泼些的小姐则已是快步走到偏殿的大门口,面带喜色的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看着云千梦引开了众人的注意力,曲妃卿朝着她展颜一笑,眼底浮现一丝感激之情,而云千梦则是拉着曲妃卿起身,笑着对季舒雨告罪“舅母,梦儿与表姐去去就来!” 季舒雨看着云千梦露出一副少有的好奇模样,心中微讶,却没有阻拦,便含笑点了点头! “嫂嫂,不知洁儿可否与你们同行!”正在此时,楚洁也跟着起身,走到云千梦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恳求道! 云千梦则是好笑的摇了摇头,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你若是不怕冷,便与我们一起吧!” 见云千梦点头,楚洁则是欢快的挽着云千梦的手臂,三人一同走向偏殿的大门! “你们看那院子中的腊梅花开的多好啊,咱们去折些回来吧!”看着外面的大雪渐渐覆盖住了院中原本的道路,那些千金小姐的脸上各个显出开心的表情,尤其在这雪景中竟还幽幽的飘来一股腊梅的清香,更是让众人心生采掬的想法,一个个唤来宫女去取自己的披风,只等着一会雪中漫步! “嫂嫂,咱们也去吧!”穿戴好披风,楚洁在宫女的搀扶下率先踏出偏殿,打着一把淡粉的宫缎小伞便冲进那一片雪的世界中,第一个来到院中那几株腊梅花前,抬手摘下一朵盛放中的腊梅花,随后放在鼻下轻轻的闻了闻,嘴边则是溢出一抹满意的浅笑! “哎呀,咱们也快去赏雪景吧!”其他落后的小姐们则是生怕面前的腊梅被楚洁摘掉,一个个着急的披上披风,由宫女举伞扶着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院中,一个个妙龄女子身穿不同颜色花样的锦缎披风立于一片白雪皑皑中,一时间让这静态的雪景顿时变得充满灵气,更加的赏心悦目! 只是眨眼的时间,院中的腊梅花下便站满了各色容貌上乘、身份高贵的名门闺秀,而始终立于偏殿门口的曲妃卿与云千梦却没有跨足前去! “咦,那儿竟还有!”看着那人满为患的场景,曲妃卿目光四下看了看,竟发现与偏殿连着的院子中竟也栽种着腊梅花,便高兴的拉着云千梦匆匆穿过檐下、跨过拱门,直直的朝着那独自绽放的腊梅而去! 此时正是腊梅盛开的季节,在她们呆着的地方均是溢满了腊梅的清香,淡淡的香味漂浮在半空中,萦绕在鼻尖,当真是说不出的舒适! “表姐,这毕竟是皇宫,咱们还是莫要乱走乱逛!”看着曲妃卿一副开心的模样,云千梦并不想去破坏! 可这毕竟是皇宫重地,她们小心些还是有必要的,免得又不小心冲撞到金贵的娘娘们,徒惹一身的是非! “没事!这里距离后宫还有一段路程,加上又是偏殿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平日里基本没有什么人过来!再说,咱们只是赏梅,又不是干什么坏事!”总是表现的太过乖巧,让今日的曲妃卿变得有些不一样,似是要冲破以往的形象,便拉着云千梦往那院中角落里开得最为茂盛的腊梅走去! 云千梦担忧的看她一眼,随后带着询问的神色,看向身后紧跟着的两名小宫女,见她们朝着自己微点了点头,这才稍稍放心,只是却还是护在曲妃卿的身旁,深怕她有何闪失! 站在腊梅树下,只觉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云千梦也不由得抬起手来压低面前的一枝腊梅放在眼前,细细的欣赏着学满枝头的腊梅,体会着它不畏寒风独自开放的勇敢! “梦儿,你瞧,那边竟还有馨口腊梅,走,咱们去看看!”而此时,曲妃卿的目光却又是看向了远处另一座偏殿中的腊梅,云千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几株馨口腊梅傲然挺立在另一座院子中,见惯了素心蜡梅的素雅,这馨口腊梅虽不及素心蜡梅来的名贵,可也是少有的珍贵品种,倒让人眼前一亮! 可看着曲妃卿还要往前走的样子,云千梦一手便拉住了她,低声提醒道“表姐,咱们可不能走远了!一会宫宴便开始,小心舅母找不到咱们着急!” 可曲妃卿却是蹭到云千梦的身边,半抱着云千梦撒娇道“好梦儿,我知你是为我好,只是那腊梅开的着实漂亮,咱们看完那一株便回去,可好?” 说完,便睁着大大的双目恳求的看着云千梦,神情十分的可怜! 看着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云千梦低低一笑,只能点了点头,只见曲妃卿立即朝着那几株馨口腊梅走去,只是刚走到那栽种馨口腊梅的院子门口时,曲妃卿突然哎呀一声,整个人便直直的往前摔倒…… 见状,云千梦心头大惊,立即奔上前,在曲妃卿摔倒在雪地之前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腕,把曲妃卿的身子拉直站好,却发现她眉头紧皱、面现痛苦之色,立即开口问道“表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哪里了?” 而曲妃卿似乎是真的撞到了什么地方,只见她上身微微弯下,双手不由得隔着披风摸向自己的脚裸,咬着牙关回答着云千梦的问题“脚疼!” 只是,即便是疼入心中,大家闺秀的教养仍旧让曲妃卿只能忍着,否则被旁人看到她这般失态的模样,只怕要连累的辅国公府跟着丢脸! “是不是方才走太急,没看清脚下的路!现在地上又铺了一层雪,即便脚下有石子,怕也是看不清!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吧!”见曲妃卿疼的双目均是半眯了起来,云千梦心头却不禁有些疑惑,只不过对着身后的两名小宫女,却也只能如此说道,只是那双精明的眸子却是四下细细的打量着,只见面前这无人来过的院子中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若说曲妃卿因为方才走的急没有看清脚下的路,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云千梦双目顿时射出凌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曲妃卿脚边那两颗黄豆大小的石子,它们不似脚下的路被覆盖在白雪之下,而是滚落在曲妃卿的脚边,那未被人踩过的雪地上甚至还有它们滚动时留下的痕迹! 云千梦几乎是瞬间便警惕了起来,这宫中的路多为青石路与鹅卵路,平日里均被宫人们打扫的十分的干净,断不会出现这样的小意外,否则让那些金贵的主子受了伤害,这些宫人也不用活命了! 尤其今日是除夕晚宴,宫人们更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疏忽,曲妃卿方才虽走的有些急,但也绝对不会不看脚下的路,只怕是有人想阻止她们进入这院中! 看着那扶着曲妃卿的两名小宫女,云千梦敛去眼中的凌厉,换上平日的冷静,快速把四周的景色看了一遍,心中顿时对此刻院中假山后的景色起了疑心,可面上却一片平静,淡淡的吩咐道“咱们回吧!” 曲妃卿见云千梦突然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且听她如此说道,心知此次是自己不听她的劝阻而闯的祸,便也不再拒绝的让两名小宫女扶着往回走去! “哎呀,我的丝绢不见了!”可走到半路,曲妃卿却突然开口,发现方才捏在手中的丝绢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故意在衣袖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今日自己所用的那方丝绢,一时间神情中尽是着急的神色! 虽只是一方丝帕,可若是让别有用心的人拾了去,只怕这里面的用途可大了,甚至会毁了曲妃卿的清誉! “许是掉在方才那院子门口了!麻烦二位先送表姐回偏殿,我去去就回!”云千梦朝着曲妃卿微点下头,随即便转身朝着那院子走去! 那两名宫女也知女子名节的重要,便也没有阻拦云千梦,便放她离开! 只是还未走到那园子的拱门口,竟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正立于园子外面偏殿的长廊之下,静静的看着那园子里面的景色! 那窈窕纤细、婀娜多姿的身影,不是海恬又是何人? 只见她此时正背对着云千梦,身披一件孔雀毛大氅,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轻轻的绾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头上插着数支流光溢彩价值连城的珠钗,即便是那些没有看到她样貌的人,恐怕也会被这样一道美丽的背影所吸引! 而此时海恬竟独自立于那长廊之下,四周虽安静异常,云千梦却发现她的左手却是握拳搭在一旁的廊柱上,那泛白的指关节与她静谧的背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怕海恬是看到了什么让她气愤的事情,否则岂会向来懂得藏匿自己情绪的她,又岂会把自己的怒气轻易的表现出来? 雪地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云千梦顿时闪身躲到了偏殿的墙壁之后,却只是听到一名宫女请海恬入席,只是未听到海恬的回答,只是传来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想必海恬跟着那宫女已经离开了此处! 为了以防万一,云千梦过了片刻才重新走了出来,面对那充满诡异的院落,原本舒展的眉不由得轻蹙了起来,只是这次却没有冒险的上前,只是再次看了一眼后,便转身折回偏殿! “找到了?”见云千梦回来,曲妃卿拉着她一同坐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懂的话轻声问着! 为防让曲妃卿也跟着担心,云千梦只是抿嘴一笑,随即摇了摇头! 此时,管事的太监领着宫女们走了进来,恭敬的向各位夫人小姐行了礼,随即便让宫女们领着所有人前去御花园! 众人心中不解,不明白这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为何皇上还要坚持在御花园举行除夕晚宴! 心中虽有微词,可众人还是跟在宫女身后按照品级大小依次走向御花园! 可到了御花园,众人却被面前的美景所吸引,只见御花园的四周摆放着众人一会要坐的坐席,只是那坐席前均是隔着一层帘子,想必是用来遮挡此时天空中落下来的大雪,而坐席上已经摆放好的佳肴竟还源源不断的冒着热气,案桌之后的太师椅上更是垫着厚厚的软垫,而那些细心的小姐夫人们更是发现,那案桌与椅子的下面,竟是放着暖炉,即便是在寒冬的屋外,也是不会冷着的! 而隔着那帘子竟还能清楚的欣赏着御花园中的雪景,那一支支独自迎霜而开的腊梅,正以它独特的仙姿散发着阵阵清香,点缀着原本只有白雪覆盖的御花园,当真是一副不可多见的美景! “各位夫人小姐,请入席!”这时,那管事的公公则是尖声细气的开口,自从看到这些挑剔的夫人小姐眼中表露出的赞叹后,那管事的公公便知她们对这次除夕晚宴的安排十分的满意! 可众人正要落座,却发现海恬与海王妃早已是先行一步到达御花园,此刻二人正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静静的欣赏着面前的雪景! “倒是许久不见和顺公主了!”不知是谁先起了头,众人便也开始窃窃私语的谈论起海恬来,似乎对这位即将离开西楚前去北齐的和顺公主十分的好奇! “有什么办法,她即将和亲,自然是要呆在海王夫妇身边多多承欢膝下!唉,身份高贵又如何,到还不如咱们平平安安的,至少不用骨肉分离!”另一名夫人略带惆怅的开口,看向海恬及海王妃的眼中盛满了同情! “这你就不懂了!和顺公主从郡主一跃成为公主,这样的殊荣可不是人人都能够享有的!如今就连皇上见了海王爷与海郡王亦是以礼相待,用一个女儿换得一家的荣宠,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另一名夫人那略显尖酸的声音立即插了进来,看向海恬的目光中尽是羡慕嫉妒! “你们看她身上披着的那件孔雀毛大氅,这可是今年进贡的贡品,天下可只此一件,是用孔雀毛缎和镶金彩线编织而成,得来实属不易,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如今却是穿在这和顺公主的身上,可见皇上终究还是厚爱海王爷一家的!”此次开口的竟是曲炎的妻子谈香莲,曲炎作为户部尚书,对这些贡品自然是了如指掌,身为他的妻子,谈香莲又是户部郎中的嫡女,自小也接触了不少这样的珍贵宝物,此刻自然是侃侃而谈! 只是,她说这话时,目光却是状似无意的瞟了云千梦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一抹得意! 季舒雨等人自然是注意到谈香莲的小动作,对于这样的人,即便是与之理论,也不过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而云千梦却不是吃亏之人,看着谈氏故意在自己面前提到海王一家得到的皇恩,云千梦嘴角渐渐的浮上一丝淡淡的冷笑,目光冷睨谈氏一眼,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倒是让谈氏心口猛然一紧,脑中这才想起云千梦如今的夫君可是楚飞扬,便有些讪讪然的收回了目光,闭口不再谈论此事! 众人本还想再听谈氏说下去,可见她此时闭了口,纷纷有些意兴阑珊的坐到自己的席间! 而云千梦却是心中感叹,只觉楚飞扬的名字当真是好用,自己只不过是用拿目光轻瞥了那谈氏一眼,便让她收敛了不少! “表姐的脚可好些了?”看着坐在身旁的曲妃卿,云千梦轻声问道,目光还不由得转向曲妃卿那藏在衣裙内的双脚! “无碍!疼过之后便没什么大碍了!我……”正说着,曲妃卿突然硬生生的停住了口,目光不由得盯着御花园的入口处! 见她神色有异常,云千梦紧跟着看过去,只见百官在楚飞扬、海王、辰王等人的带领下纷纷走了进来,而人群中,果真是看到了聂怀远的影子! 帘子后的一群小姐们看着入场的男子们,纷纷羞红了脸,只是今日面前却有帘子遮挡,让她们顾不得羞怯,一个个睁大了眼紧盯着心仪的男子,细细的打量着,嘴角不由得浮出满意的笑容! 而那些夫人们则是睁大眼在人群中找着能与自家闺女能够相匹配的青年才俊,随后暗暗的记下对方的名字,待回去后再着人细细的考察了解! 而跟在百官之后进场的,便是今年科举考试中文举、武举的状元、榜眼、探花六人! 只见这六人均是清一色的青年才子,较好的样貌与挺拔的身躯顿时引起在座各位小姐夫人的热议,只是,与小姐们颇为注重才貌双全的眼光相比,夫人们则是更加重视他们的家世背景! 其中,家世最好、且长相出众的韩少勉,便成了这些夫人心中的女婿人选! “表姐,你看,那文举的状元,不就是咱们之前在长街上见过的那名青年?”与旁人相反,云千梦的目光在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寒澈的身上,只觉他神色清冷孤傲,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但却并未狂妄自大之人,相信他的孤傲只是来自于他的自信而非对旁人的轻视! 这样的人,在一群面带笑容走进来的考生之中瞬间便凸显了出来,就连那面色温和、相貌俊朗的韩少勉,亦是有被他险险压住的趋势! “咦,可不就是他吗?”心思本不在寒澈身上的曲妃卿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顿时微微讶异了起来! 云千梦见她心思转向寒澈,便接着开口“当日只知他是一名落魄却不失智慧的考生,想不到他竟真考上了状元,这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听着云千梦的感叹,曲妃卿也跟着笑了笑,执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掀开茶盖,看着里面冒着热气的碧绿茶水,优雅的抿了一口,随后开口“只是,我听大哥提过,这寒澈可是在辰王府住过一段时日!只怕……” 即便再欣赏寒澈,若是他已经确立了自己所站的阵营,只怕双方亦是敌对的! 而云千梦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后开口“他既然是个人才,那自然是会引起惜才之人的注意!况且,我看这寒澈倒是不错,不像是会趋炎附势之人,况且,他此刻还未被授于官职,咱们现在下定论,还是有些早了!” 今年科举考试情况特殊,往年需要跨越大半年的考试,今年在短短两三个月内便完成,这对于考生而言,难度可想而知! 而寒澈能够一举夺魁,相信他本身便是含有真才实学的,加上那次在长街上的表现,倒是让云千梦对他颇有些欣赏! 况且,寒澈住进辰王府亦是因为客栈着火所致,若因为此事而把他归于辰王一党,却是有失公平! 正说着,云千梦突然敏锐的感觉到对面射过来的几道极冷至阴的目光,只是待她抬起头看过去时,那几道目光竟消失无踪,却平添了心头的不快! 正要收回视线,云千梦则发现楚飞扬正坐在自己的对面,含笑双目正凝视着她,让云千梦面颊微微一红,双目微嗔的瞪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与曲妃卿闲聊! “楚相是否注意些,毕竟是皇宫重地,岂能如此轻佻?”辰王自踏进御花园那一刻起,目光便找到了云千梦,看着她浅笑轻颦,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妩媚气息,竟是美的不可方物,却又让辰王不禁想起,让她变得这般耀眼的人并不是自己,心中便对身旁的楚飞扬更加的憎恨,若不是此人在中间做了手脚,云千梦身上的娇媚则应该是他所赋予的! “王爷,这话本相就不明白了!本相何时轻佻了?倒是想请教王爷!”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执起面前的茶盏,楚飞扬轻轻的吹开上面的茶末,随后才轻抿了一口,狭长的眸子微微转动,含着一丝浅笑的看向身旁坐着的江沐辰! “你我心知肚明,楚相何必明知故问!”怎奈辰王竟冷哼一声,半点颜面也不给楚飞扬,直接便一句冷言给回绝了! 而楚飞扬却是不甚在意的耸耸肩,随即又喝了一口热茶,这才转向另一边坐着的北齐几人,笑道“据说太子准备明日便启程离开西楚!” 楚飞扬的据说可不是胡说,他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自然是经过确认且深思熟虑过的! 而此时的齐靖元却是满面冰霜,眼底夹杂着淡淡嗜血的光芒,在听到楚飞扬的话后,他眼中的神色不减反盛,满是戾气的目光转向楚飞扬,看着对方笑的云淡风轻,齐靖元不由得冷笑道“这是自然!” “太子真是体贴万分!让和顺公主过完除夕再回北齐,想必海王心中对太子亦是十分的满意吧!”见齐靖元此时的注意力均在自己的身上,楚飞扬眼底神采奕奕,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自信,却让齐靖元心生警惕,不明白这个足智多谋的男人为何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只是,齐靖元毕竟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只是一个眨眼,他便明白了楚飞扬的用意,眼底的戾气瞬间消散,看着楚飞扬以北齐太子特有的尊贵缓缓开口“楚相不遑多让,爱妻之心让人感动!” 而楚飞扬却只是勾唇一笑,举起自己手中的茶盏与齐靖元在半空中互敬,相互饮下了一口清茶,各自心中却是各有打算! 海王则是静心的听着他们之间的闲聊,丝毫不惧几人之间流动的汹涌澎湃,脸上始终保持着儒雅温和的表情,让人只觉其亲切谦和,丝毫没有当年叱咤战场的大将雄风! “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不见楚王前来?”放下手中的茶盏,海王一副怀念的口气问着楚飞扬“据说楚大人前些日子自幽州回来了,年轻时,我们也是相处过的,只是晃眼便是二十几年过去了,本王与他也有些念头没有见了!加上本王终日呆在海王府,就变得更加的闭塞了!” 见海全说的这般的谦虚,辰王眼底的冷意渐渐的聚拢了起来,而楚飞扬依旧是含笑以对,以他常有的微笑看向海王“王爷的消息还是这么的灵通,家父回来不过两三日,王爷身在王府便已得知,让本相着实佩服!” 这样的暗讽,若是常人怕早已是恼怒了,可海王却似乎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般,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径自沉浸在以往的回忆之中“这也不过是沉溪回来告诉本王的!否则,只怕是你父亲再次回幽州,本王都不会知道!倒是这次楚相大婚可真是办的太过草率了,让本王都来不及准备贺礼!辰王爷,你说是吧!” 说到此,海全则是看向一旁静坐不语的江沐辰,含笑的眸子中暗藏着让人无法察觉的精睿,可江沐辰此时的脸上出了凝结的冰块,却再无其他的表情,竟也是让人察觉不出他此刻的情绪波动! “父王,您忘记了?辰王前不久可也是娶了娇媚侧妃!想必王爷与楚相之间的礼节倒是可以互免了!”此时,坐在海王身后的海沉溪淡淡的开口,俊美的容颜配上高贵的身份,顿时让对面的小姐们看向了他,只是奈何这位旁人眼中的金龟婿却只热衷于与男子之间的谈话,对于面前的佳丽,却是视若无睹! “哼!他可是威风了,风头都快盖过你哥哥了!”看着海沉溪与海全之间的父子互动,对面的海王妃则是眼带愤色的低声开口! “母妃又何必在意?您不也说过,只要我坐稳了北齐太子妃的位置,他海沉溪即便是得到父王再多的宠爱,也是夺不走大哥的世子之位吗?”此时海恬的目光正紧紧的放在楚飞扬的身上,只见在一群男子之间他笑的如沐春风,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旁人所没有的自信,眼底的神采如流光一般让人沉迷其中! 面前的人,明明就有可能成为她的夫婿,却阴错阳差的让她远嫁北齐,今日一别,只怕此生再难有见面的机会了! 如此一想,海恬只觉心中猛然一痛,手中捏着的丝帕死死的被她搅动着,脸上的冰霜更是冷然了几分! 尤其想到方才在那偏殿的假山后看到的那一幕,更是让海恬只觉自己被人当众狠狠的打了一记耳光,这样的侮辱对于她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可此刻,她端坐在御花园中,却不能揭穿那人卑鄙的行径,否则别说玉乾帝不会放过自己,只怕连自己的父王也不会饶了自己! 心头的恨意一阵阵的涌了上来,可她偏偏还要努力的压制着这快要溢出身体的怒意,双目中的神色逐渐失去了常人的判断,海恬立即四下找着目标,却见云千梦坐在距离自己位置不远处,双目顿时满含阴鸷的射了过去! 云千梦则是面带浅笑的接下了海恬对她的怨气,心知她心中定是已失去了平衡,便也不去做故意挑起她怒火的事情,免得失态于人前! 那几位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则是坐在百官之末却不多话,只是细细的打量着御花园中的每个人,心思却是转了不知多少个弯! “真是要恭喜寒兄荣登文举状元!”寒澈身边坐着的自然是韩少勉,只见他扬着热情四溢的笑容,举手恭喜着寒澈! 听到韩少勉的声音,寒澈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压下心头的欣喜若狂,面带浅笑着回道“同喜同喜!” 语毕,便径自端起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眼底的狂喜! 是她,真的是她!她果真就是辅国公府的大小姐! 这样的确定,让向来冷静自若的寒澈,也不由得变得有些失控,当日的惊鸿一瞥便永久的刻在了他的心底,今日终于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她的身影,怎能不让他激动? 而为了能够找寻出她,他亦是顶着辰王多日来的压力,硬是没有加入到辰王一派之中,惟恐自己在弄不清楚状况下,不小心与她敌对了! 可今日看到了她,寒澈的心底不禁松了口气,顿觉自己所做的一切均是值得的,嘴角不由得溢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就连口中滑动的茶水也似乎是添加了蜜糖一般! 而一旁的孔凡却是把寒澈这极其细微的变化看进了眼中,不明白这御花园中有何人能够让向来冷情的寒澈眼底浮上一丝淡笑,心中一时觉得诧异! 只不过,看着一旁身份高贵的韩少勉,孔凡便举起自己的茶盏道贺“真是恭贺韩公子荣登武举状元宝座!” 韩少勉看着孔凡向自己示好,面上笑容不改,只是出口的话却是冷淡了些,举起茶盏向孔凡示意了下“多谢孔兄!” “皇上、太后、皇后、容贵妃、楚王驾到!”此时,御花园入口处传来余公公尖细却洪亮的声音! 御花园内原本的嬉笑之声顿时消失,众人齐齐站起身立即行跪拜之礼,迎着玉乾帝等人进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今儿个是除夕佳节,大家都不必拘谨!”待玉乾帝走上龙椅,这才见他语气愉悦的开口! “谢皇上!”众人闻言,纷纷恭敬的站了起来,随后均是无声的落座在席位间,不似方才的高谈论阔笑语连连! “今儿个开席前,朕有一事要宣布!”看着所有人端坐在席间,玉乾帝微微一笑,随即看了余公公一眼! 只见得到玉乾帝的命令,余公公立即上前,朝着下面的众人开口“金科文武状元寒澈、韩少勉上前听旨!” 没想到玉乾帝一进御花园便宣旨,寒澈与韩少勉互看一眼,两人立即起身,快步走到玉乾帝的面前双双跪下“臣听旨!” 见两人准备妥当,余公公从衣袖中掏出那明黄缎面的圣旨缓缓打开,当众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科文状元寒澈才高八斗、机智灵敏,特授翰林院修撰,赐庶吉士!金科武举状元韩少勉智勇双全,特封兵部侍郎,钦此!” 此道圣旨一出,众人心中皆惊,没想到玉乾帝竟是如此的看中这两人,一个寒门子弟竟成了庶吉士,而韩少勉更是一跃成为三品兵部侍郎,顶堤了之前曲长卿的位置,这样的殊荣,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够得到? 孔凡看着那跪在场中央的两人,衣袖下的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握了起来,韩少勉出身名门,皇帝自然是要特殊对待,可寒澈与他一样是寒门子弟,却好命的成为‘储相’的人选,这让孔凡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题外话------ 哈哈,今天大家喜欢的都出来露面了! 票票,别忘了哦……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除夕宫宴状况百出 玉乾帝在场,众人心中虽然惊讶好奇极了,可却没有议论纷纷,毕竟圣旨已下,岂有他们置啄的余地? 更何况,圣旨是有礼部拟定随后才确定宣读的,想必在此之前,玉乾帝定是早已与各位重臣商量过,这才下发的! 因此,此时比起胡乱的去评定寒澈与韩少勉是否有这个能力去胜任兵部侍郎及翰林院修撰的职位,倒不如去观察那几位重臣的表情,看看是不是能够从他们的脸上及动作中窥视出几分想法,免得自己以后得罪错了人连累一家老小! 只是短短的半盏茶的时间,众人的心思早已是翻了几番,只是表情却是如出一辙的相似,出了满面的喜气之外,便再无其他的表情! 奈何出了坐在龙椅上的玉乾帝是满脸和煦的浅笑之外,辰王、海王、楚飞扬等人,却只顾着品尝自己面前的茶水,丝毫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圣旨而乱了阵脚,让那些企图想从他们身上得到情报的其他大臣们纷纷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谢主隆恩!”寒澈与韩少勉心中自然也与众人有着相同的震惊,只见寒澈原本平和的面色微微严肃了起来,而韩少勉则是迅速的看了不远处的端王一眼,见端王平静的朝他点了点头,这才与寒澈一同谢恩,两人快速的退回了席间! 尽管大臣们这边已是心中揣测万分,但女眷这边却早已是兴奋不已,韩少勉自入场便获得了女眷们的青睐,而此时看着新晋为新贵的寒澈,那些夫人与小姐则是立即摒弃方才的偏见与鄙视,迅速的在心中估量着他的仕途到底能够走多远,是否能够像楚飞扬那般一跃便成为重臣! 加上寒澈本身身子挺拔、相貌俊俏,加上那一身不屈不饶的气质,更是让众位小姐一时间羞红了脸颊,各位夫人之间相互起了攀比之心,势要把这朝中新贵揽入自家的门第,成为她们的女婿! 云千梦则是迅速的看了玉乾帝一眼,见他此时眼中含笑,表情十分的随和,看向韩少勉与寒澈的目光中更是透着满意,只怕早已把这两人看作是天子门生,不但是为他们铺平将来的仕途,也是为他自己培植新的可以掌控在他手中的力量! 目光转向楚飞扬,却见他此时也正看向自己,看出她眼底的询问,楚飞扬淡雅一笑,给了一抹肯定的答案,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却让一旁始终注视着云千梦的江沐辰,骤然紧皱起了眉头,周身的气息瞬间冷降了下来! “想不到这寒状元竟有如此的本事,居然被皇上钦点为‘庶吉士’!那韩公子也是青年才俊,一入朝便是兵部侍郎,当真是让人不可小觑!”目光从场地中收回,曲妃卿微微的侧身凑近云千梦,低声的说着! 只是,曲妃卿的目光却又放在对面端坐席间的曲长卿身上! 毕竟,曲长卿为辅国公府的嫡公子,自小征战沙场,立了战功后才被认命为兵部侍郎! 却不想这韩少勉仅凭一个武状元,便轻松的获得了这个职位,当真是让人眼红! 更何况,尽管韩府与端王府是姻亲,但比之辅国公府却还是要差上一些,玉乾帝如此决定,只怕是有打破四大家族平衡的嫌疑! 曲长卿接到妹妹稍带关心的目光,却只是淡淡的朝她点了点头,并未因为后起之秀在起点上便超越自己而动怒生气,平和冷静的表情顿时让曲妃卿感受到哥哥近几年的成长与成熟,心下顿时放心了不少! 而此时,余公公又开口把剩下的四人唤道天子面前,拿出另一份圣旨,把孔凡等人的职位亦是朗声读了出来,对于通过科举考试刚刚崭露头角的他们而言,官位在这群皇亲国戚眼中虽微不足道,但对于寒门子弟而言,却也算是鲤鱼跃龙门了! 孔凡此次被任命为翰林院编修,比之寒澈的翰林院修撰的从六品,编修则是正七品的官职,但相较于方才寒澈的出尽风头,这时的孔凡则显得乏人问津的多了! 少了那么多眼神的注视,让孔凡心中万般不是滋味,隐忍着心头的怒火谢主隆恩,与其他人一同退回了席间! “寒兄,真是恭喜了!以后咱们可就是同僚了!还望寒兄能够多多包容!”重新坐下,孔凡眼中则是闪着笑意,口气轻松的对身旁的寒澈道喜,目光却是仔细的观察着寒澈的一举一动! “同喜!还望孔兄以后多加提点!”寒澈淡淡的敛下双目,再次抬起眸子时,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好在众人皆是知道他的脾性的,倒也没有多心! “今日本是除夕之夜,但朕有感于这几个月来各位考生的辛苦,便提前颁诏,因此这也算是一场琼林宴!望这些考生日后为官仍旧不忘你们为朝廷效命的初衷,能够在各自的职位上做出一番成就来!”此时,玉乾帝则是与太后皇后同时举杯起身! 众人看之,纷纷恭敬的站了起来,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毕,所有人饮尽杯中的酒,待玉乾帝落座后,这才坐回椅子上! 而此时,余公公早已是安排好了一切,待众人落座后,便对候在御花园入口处的司礼太监点了点头,众人只听见乐声缓缓响起,一种舞女鱼贯而入,在落雪的御花园中翩翩起舞,身上的轻薄舞衣随着她们的动作而微微飘起,带着一股冷冽的绝美,让在场的众人纷纷看呆了眼! 而随着乐声的响起,御花园内的气氛则是显得活跃轻松了许多,各大臣之间则是相互敬酒寒暄,新科文武状元的面前更是围满了人群,有打探消息的,亦有心怀拉拢之意的,看似是一场简单的宫宴,却透着数不尽的算计与心机! 云千梦则是反其道而行,目光并未放在寒澈等人身上,反而是转向玉乾帝等人,只见今日太后虽面带微笑,却从进入御花园开始便沉默不语,而皇后则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贤淑,此时正细心的照看着身旁的小公主,至于那端坐在皇后下首的容贵妃,却是面色平淡,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一身红色的宫装衬得她如仙女下凡一般美不胜收,相较于皇后朝服上凤凰的尊贵,容蓉宫装上金线绣成的牡丹花则显得国色天香,与她绝美的外面相得益彰,也难怪在座的女眷们已有人偷偷的议论起这容家的大小姐了! 细细的打量着今日的容蓉,云千梦的目光骤然一沉,视线停留在她那微微被雪水沾湿的裙摆上,心中顿时一紧! 从各宫到御花园的路上,为了防止主子们摔倒,宫人们早已是铺上了厚厚的红毯,尽管此时落雪,可红毯随时均由宫女太监在一旁清理打扫,连主子们的鞋都不会沾湿,又何况是裙摆! 况且,此时玉乾帝、皇后等人均是一身的干爽,可见途中众人并未有踏上雪地的可能!且今日可是宴请群臣的宫宴,又有谁会不在意自己的装容呢? 云千梦正盯着容贵妃思索着,突然敏锐的察觉到两道带有杀气的目光瞬间朝自己射了过来,那扑面而来的戾气让云千梦心头一颤,随即转开目光看向对面,却只发现众人此时正谈天说地,一派和乐的场景,再无方才那让人心生寒意的嗜血视线! “梦儿,你怎么了?”见云千梦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曲妃卿有些担忧的问着! “没事!”转面看向曲妃卿,云千梦回以一抹微笑,把自己刚才的发现与脑中的疑惑一同藏进了心中! “真是恭喜王爷一家团聚!”此时,对面的男宾中,海王则是微微转动轮椅,朝楚王举杯笑着恭喜道! “如此便多谢海王了!”楚南山亦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端起面前的温酒,便与海王在空中轻轻的相击,相互饮下了杯中的酒! “听闻明日和顺公主便要随北齐太子前往北齐,王爷此举当真是让本王佩服!本王也敬王爷一杯!”而楚南山则是在身旁太监刚把那空了酒杯斟满,便举起笑着对海王开口,随后不等海王说话,便自行先干掉了杯中的酒! 海王儒雅一笑,随之也是仰头喝掉了手中的酒,稍缓了缓,目光自对面的云千梦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向不远处坐着的楚培及楚轻扬,这才开口“王爷如今可是儿孙满堂了!如今孙媳进门,只怕明年便可抱上重孙了!可见,咱们西楚,还是王爷最有福气!本王瞧着楚公子亦是一表人才,相信将来亦会报效朝廷,成为与楚相一样有作为的男子!届时,楚氏一门可就要一跃成为独一无二的豪门望族了!” 由于几位王爷、郡王及一品大臣的位置距离玉乾帝的龙座最近,因此即便只是以平常的音量交流,玉乾帝亦是听的一清二楚! 海全的独一无二,只怕是指凌驾在四大家族之上吧!如今楚王手握重兵、楚飞扬统领百官、楚培又是一方军政大臣,一家三代均是手握实权的重臣,若是再把家族发展成西楚第一世家,只怕杀身之祸也离之不远! 海全的话,听之是赞许是钦羡,实则却是一道催命符,但凡是君王,只怕都没有那个度量容忍自己的朝臣权倾朝野、势力滔天吧! 而楚南山则是含笑听着海全的话,平和的目光中没有傲慢、亦不见胆怯心虚,以他独有的冷静面对着可能袭来的狂风暴雨,即便是一旁的端王、齐靖元等人,亦是对这位白发白须的老人产生了兴趣,不由得纷纷侧目看向这边! “咳咳咳……海王爷方才说什么来着?咳咳咳……本王年纪大了,眼瞎耳聋的一身毛病,也不知还能活几天,现在可是好话坏话都听不见!还请海王爷再说一遍!咳咳咳……”突然间,方才还身体康健的楚王顿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整张脸因为难受而涨红了起来! 让端坐在一旁的楚飞扬立即紧张的起身来到楚王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轻抚着楚王的后背,为他顺气,口中更是满含担忧道“爷爷,你方才何必逞强!尽管海王身份尊贵,他敬的酒不能不喝,但你也不能逞强的尽数喝光!明知道自己入冬后身子大不如前,却还是为了面子而死撑,你当孙儿是‘死人’吗?” 楚飞扬一面照顾着楚王,一面咬文嚼字的开口,最后那两个‘死人’说出口时语速极慢、语气极重,冷冽的目光更是从海王的身上一闪而过,如寒风暴雨中夹杂的冰雹一般,即便不会致人于死地,却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是本王的疏忽!王爷,还是喝口热茶缓缓气吧!”见玉乾帝已是唤过余公公,在他耳边交代着什么,海全则是面带关心的端起楚王面前的茶盏开口! 而此时,楚南山则是一面咳嗽一面摇头,直直的把面前的茶盏往外推去,却是难受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王爷有所不知,爷爷年纪大了,喝茶容易生痰,比不得王爷正值壮年,让人羡慕!”转目之间,楚飞扬眼中的凌冽转瞬即逝,继而又换上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此时正亲自倒了一杯白水递到楚王的嘴边,让他喝下缓缓气! 海全见这祖孙二人拒绝自己的好意,又听出楚飞扬的弦外之音,却是淡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似乎是配合着楚王,音量微提高的开口“楚相当真是孝顺!竟如此的关心楚王,真是不枉楚王对楚相的一番栽培!将来若是有人敢欺负了王爷,相信楚相定会为王爷讨回公道的!只可惜我这沉溪的心思尽在吃喝玩乐上,别说关心我这个父王了,只要他不给本王添乱,本王便谢天谢地了!” 此言一出,四周的官员纷纷跟着笑了起来,可不远处的楚培及楚轻扬却是面带深沉的看了眼这边的情况,随即便转开了眼! “王爷、相爷,皇上让奴才请聂太医为王爷诊断!”这时,余公公则是带着聂怀远走了过来,看着楚王气绪有些不稳,便恭敬的对楚飞扬开口! “微臣多谢皇上体恤!”楚飞扬立即站直身子面相玉乾帝朗声谢恩,而玉乾帝却只是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关心道“让太医为王爷诊断吧,莫要耽误了病情!” 聂怀远闻言,便要上前为楚南山诊脉,却被海王的一句话给喊住了脚步,只见海王打量着聂怀远的朝服,看着他胸前的图案,缓缓开口“楚王乃是我西楚之宝,余公公是不是去请太医院首前来为王爷把脉,这才方显楚王的重要,也不辜负皇上对你的信任啊!” 闻言,辰王眼中划过一丝冷笑,紧接着开口“王爷的身子,其实一个八品的御医能够随便诊断的?余公公是看不起楚王还是办事不利?难道要皇上赏你一顿板子才知道该怎么办事吗?” 那余公公可是冤枉的紧,今日皇上宴请群臣,那太医院首自然是在宴请的名单之中,可他却早已是喝多了,如何能够诊脉? 恰巧这聂太医因为在洛城立功便被邀请了今日的宫宴,自己方才见他并未饮酒,这才请过来的,此时却被海王辰王如此的冤枉,实在是让余公公心中不快! “无碍,聂大夫在洛城既然能够治好瘟疫,本相对他的医术自然是放心的!”楚飞扬岂能不明白海全姜母称的心思,顿时便把瘟疫一事拿出来说项,果真看到那二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便用眼神示意聂怀远上前为楚南山把脉! “等等!楚相此言差矣,聂太医之前诊断的可是些平民百姓,岂能与尊贵的楚王相比?若稍有差池,那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此时,海沉溪双目含着冷厉的光芒开口,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上挂着一抹看好戏的浅笑,如此极端的两种表情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却丝毫不显矛盾,反倒是和谐融洽的很,阴邪的笑容顿时引得对面的千金们激动不已,私下纷纷议论着今日所见到的所有美男,更是锁定目标打算先下手为强! “本相倒是不赞同的海郡王的观点!楚王是西楚的百姓、而洛城的百姓亦是西楚的子民,岂有高低贵贱之分?难道身份尊贵之人就不会生老病死了?况且,既然是皇上下旨封聂大夫为太医,则说明皇上亦是相信他的医术的!那本相自然更不会怀疑聂太医的医德医术,又有何不敢让他为爷爷诊断呢?”说着,楚飞扬便把楚王的手搭在面前的案桌上,让聂怀远把脉! 半饷,聂怀远这才收起手来,朝楚飞扬楚南山拱了拱手,随即面向玉乾帝开口“回皇上,楚王年事已高,加上常年征战留下的病痛,一入冬便会旧疾复发,这些若是不精心的调理,惟恐会加重!” 玉乾帝听着聂怀远的回禀,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又见远处的太医院首等人则已是有些醉醺醺,便点了点头,关注道“王爷的用药尽管用好的,若是少了便去库房领取,切不可粗心大意!” “是!”见玉乾帝没有再问别的问题,聂怀远这才放下一颗提着的心,缓缓的退回自己的坐席! 而今日之事,却也是让人看出了些端倪,只怕这朝堂之上,以后是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咦,那就是楚相的弟弟吗?果真也是仪表非凡呀!楚夫人可真是好福气!”众女眷则早已听到男子之间的对话,加上方才在偏殿也是纷纷与谢氏打过照面,吏部尚书夫人便笑着对谢氏开口! 听着旁人如此的夸耀自己的儿子,谢氏眼中不由得浮上笑容,却是谦虚的开口“韩夫人过奖了,犬子只是跟在他父亲身边学习,却是比不上他大哥的一半,我们也只不过是希望他不要太过顽劣罢了!” 闻言,云千梦朝着两人的方向看去,只见谢氏正态度恭敬的与那韩夫人交谈着,想必她心中定是早已摸清这些夫人的底细,面对女儿已经入宫成为婕妤的韩夫人,谢氏应对的更加小心谨慎! “你那二娘,可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这么快便融入到这群贵妇之中,当真是厉害!”此时,曲妃卿推掉旁人的敬酒凑近云千梦,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 “表姐似乎对她十分的了解?”父子之间感情的单薄,让楚飞扬鲜少谈起自己的父亲,更别提会说起谢氏此人,此刻见曲妃卿说起她,云千梦挑眉问着! “我也是昨日听祖母与母亲谈起时才知道的!你这二娘本就不是京都之人,据说她的娘家是幽州有名的望族,更是把握着南寻国与西楚之间在幽州通商的要径,可谓是幽州第一世家!也难怪,唯有这样的人家,才会养出如此厉害的女儿!没有几分手段,又岂会在初次见面时便与人打成一片!”曲妃卿见云千梦此时似乎还不了解,便细细的说来! “那如今呢?幽州谢家的情况如何?”谢氏上次可是亲口说到那谢婉婉与谢媛媛父母双亡,这才把两个孤儿接到楚府抚养! 可若说是名门望族,难道谢家就没有旁人可以抚养孩子,非要交给已经嫁出门的谢淑怡! “这个我便不知了!但是有一点不得不提醒你,梦儿,你可要小心她!毕竟楚相与那楚轻扬并非一母所生,且谢氏还如此年轻,这楚王的位置,将来只怕还会引起一番争夺!”曲妃卿把母亲与祖母对她交代告知云千梦的话纷纷说了出来,却发现云千梦神色正常,眉宇间竟没有半丝着急的模样,让曲妃卿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真真是不管到了何种艰难的境地,云千梦却始终能保持冷静的头脑,让她羡慕不已! 而云千梦自然是知晓这定是外祖母与舅母嘱咐曲妃卿告知自己的,心头微微一暖,便浅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心中却有些不解,从这几日的接触看来,她只觉谢氏等人对楚王的位置到还没有起霸占之心,只是谢氏那过于热情的态度确实让人费解! “太子,今日怎不见灵儿公主?”这时,太后缓缓开口! “太后见谅,灵儿近日身子不适,本宫便让她在驿馆休息,没有出席今晚的宫宴!”见太后问起齐灵儿,齐靖元对答如流的回了一句,只是当他的目光自太后身上转开时,却满是阴鸷的射向云千梦,其中暗藏着的怒意让坐在云千梦身旁的曲妃卿亦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他怎么回事?齐灵儿身子不适与我们何干?凭什么瞪我们?”被那含着煞气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若说心中不发怵那定是假话!只见曲妃卿隔着帘子对云千梦小声的抱怨着,只觉北齐这几人当真是诡异的很,之前齐灵儿一副开屏孔雀的出现在宫宴上,这次可是最后一次机会,竟称病没有前来,当真让人费解! 而面对齐靖元的怒意,云千梦却是勾唇淡淡一笑,别人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可她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日齐灵儿在楚王府那般的放肆,几番想压住自己,之后更是想强迫楚飞扬娶她,这口气,云千梦岂能平白的咽下去? 这不,她便在拉住齐灵儿时,在她的手上抹了些无色无味的药粉,只要接触到肌肤,便会浑身发痒发痛起红斑,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断不会康复的! 这些药粉本是自己让映秋研制出来随身携带,用来防身之用的,却不想齐灵儿倒是成了第一个实验品,不过,从齐靖元的态度看来,映秋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一时间,云千梦心情顿时转好,双目含笑的欣赏着面前的舞蹈表演! “聂怀远上前听旨!”歌舞暂停,余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御花园中! 众人不明,为何一个八品的太医竟也能够得到玉乾帝的召见! 而聂怀远那微微低垂的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无奈与坚定,只能自席间站起身,快步朝着玉乾帝面前走去,待站定在场地中央时,这才双膝跪下,可不等余公公开口颂读手中的圣旨便开口朗声道“皇上,微臣请辞宫中太医院太医一职!”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现震惊,就连那知道圣旨内容的余公公更是满眼的惊讶,目光不由得小心瞄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玉乾帝,余公公小声的提醒聂怀远“聂太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可是对你青睐有加,你岂能辜负皇恩?” “皇上,微臣本就是一介草民!此次能够前去洛城为百姓做事,让微臣受益匪浅,更让微臣决心留在民间为百姓多做善事,请皇上成全!”说着,聂怀远便朝着玉乾帝磕下了头,恐怕其决心已定,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改变心意! 云千梦亦是没有想到聂怀远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今日可是除夕宫宴,他竟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北齐等人的面请辞离宫,这不但需要极大的勇气,更是要担着被杀头的大罪! 若此时有人出言诋毁他,玉乾帝一动怒,只怕他真是小命难保,如此一想,就连云千梦也不由得为聂怀远捏了一把冷汗,又有谁会想到这个整日沉浸在药草书籍之中的医痴,竟会这般的大胆! 一只手在此时握上云千梦的,手心沁出的冷汗让云千梦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眉头,随即覆上自己的另一只手,把那只冰凉如雪的手包裹在其中,低声的宽慰道“没事的!” 可当云千梦看向曲妃卿时,只见她面色苍白,原本淡粉的脸颊如被抽光了鲜血一般惨败一片,尽管她力持镇定,可那紧抿的双唇却是泄漏了她此时的心情! 看着曲妃卿那紧紧黏在聂怀远身上的目光,云千梦心中顿时明白,只怕聂怀远请辞的最大一个原因,便是让曲妃卿对他死心吧! 毕竟,西楚还没有把官家女子嫁给平民的先例,聂怀远此时虽只是一个八品的御医,可却也是在朝为官,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断了所有的念想! 只是,他这样做,却也是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日后若是再想在朝为官,只怕是不可能了! “聂太医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如此的视地位如粪土,可真是让人佩服!只是,皇上的恩德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拥有的,聂大夫如此辜负皇恩,是不是有些太不识抬举了?”这时,拟定圣旨的礼部尚书沈大人开口说道! 既然圣旨是经过他的手颁发的,他自然清楚里面的内容! 据楚相上奏的奏折所言,此次聂怀远可是研制出制止瘟疫蔓延的方子,因此皇上此次才加以重用,可不想此人却是闲云野鹤,心思根本不在朝堂,当真是辜负了皇上想把他升为六品御医的栽培之心! “沈大人有所不知,聂太医这次也是临危受命奔赴洛城!在洛城没日没夜的照顾百姓研制药方,险些累垮了自己的身子,这样的卖命,岂有辜负了皇恩?”楚飞扬淡淡的开口,避重就轻的不谈聂怀远请辞一事,只是把聂怀远研制出方子的事情说出来,并加重着墨于他一心只为玉乾帝只为百姓的心思! 果真,听着楚飞扬的话,玉乾帝原本阴沉下来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些,只是那满是阴霾的眸子却还是含怒的射向聂怀远! 毕竟,今日的天子颜面竟因为一个聂怀远而扫地,这比起聂怀远所立的功劳而言,可是如大海与米粒,瞬间便能吞没掉米粒! “你当真不愿为朝廷效力?”所有人均因为玉乾帝此刻的问话而屏住了呼吸,同时眼中却又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只觉这聂怀远当真是个笨蛋,放着飞黄腾达的机会不抓住,竟主动请辞,这般触怒玉乾帝,这次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请皇上成全微臣!”而聂怀远虽是个芝麻官,但其人身上的骨气却是让人佩服,面对玉乾帝的质问,依旧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就不怕朕杀了你?”果不其然,玉乾帝此时是对他起了杀意! “皇上自登基以来,便是自古少有的明君,若皇上因为此事而杀了臣,于朝廷是没有半丝损伤,但于皇上向来勤政爱民的清誉,却是如滴上了一滩墨汁!”聂怀远并不笨,自然知道此刻自己若再不说点什么,只怕玉乾帝当真是要下旨赐他一丝! “哈哈哈……”却不想,他的话刚说完,众人便听到玉乾帝放声大笑了起来! ‘啪!’在这大笑声中,曲妃卿却是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里面温热的酒水尽数的洒在了裙摆上,幸亏这一声极细微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云千梦见她这失去镇定的模样,惟恐别人看出她的异样,立即伸手握住曲妃卿的另一只手,让她能够冷静下来! 却不想,曲妃卿这失态的一幕却还是落在了寒澈的眼中,只见那双清冷微寒的眸子微微转向聂怀远,寒澈的眉头少有的紧皱了下,眼中冷光如寒冬的湖面般,发射出一片片的白芒,让人望之心寒! “楚相,他可是你当初向朕推举之人,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玉乾帝渐渐的收起笑容,面色冷峻的开口! 楚飞扬闻言站起身,浅笑回道“皇上,当日微臣举荐聂怀远,亦是看在他医术精湛且一心为民的品德,这才由此一举!而事实证明,聂怀远在洛城确实是心系病患,凡事亲力亲为,这也使得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药方,救了洛城的百姓!如今他请辞,虽不能在朝中为皇上效命,可在民间,他同样能够造福百姓,皇上何不为了西楚的百姓,而放他回去呢?” 一张嘴,把所有不利的事情均是转化成了有利的一面,这让玉乾帝再一次的失笑的摇了摇头,而此时太后亦是微微凑近玉乾帝,在他耳边微微说了几句话,只见玉乾帝脸上的戾气终究还是散去,随即看了余公公一眼,示意他收起圣旨,亲自开口“既有楚相为你说项,朕也知留你在太医院也不能让你专心任职!礼部拟旨,罢黜聂怀远的太医一职,终身不准入朝为官!且你今日冲撞了朕,但念在你有功于西楚,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曲妃卿一听玉乾帝要重责聂怀远,顿时挣扎着便要站起身,却被云千梦用力的按住,耳边同时传来云千梦的提醒“别动,否则别说保不住他,就连你也要被众人所怀疑!” 直到此时,云千梦倒是有些放心了,即便玉乾帝真有想要聂怀远性命的心思,只怕谷老太君与曲凌傲也会出面,毕竟,虽与他们而言,聂怀远也算是曲凌傲的救命恩人,方才太后的举动不也正是说明了这一点吗? “皇上,今日乃除夕之夜,这杖责还是待过了新年再执行,免得晦气!”此时,太后淡淡的开口! “母后所言极是!”听着太后的提点,玉乾帝挥了挥手,让人把聂怀远带了下去,余公公见状,立即示意奏响乐声,免得御花园内的气氛如此的冷清下去! 而这时,小太监们则是见缝插针的在舞女的身边走过,在御花园的中间搭起了篝火,上面放好了架子,随后众人便见御厨们抬着一头刚刚宰杀的乳猪走了进来,动作娴熟的把那乳猪架在篝火之上慢慢的转动着,不一会御花园中便飘起了阵阵香味,让人食欲大振,众人也仿佛忘记方才聂怀远的事情,重新开始敬酒套交情,其中人数最多的便是楚飞扬辰王这边,大臣们轮番的上前敬酒,让他们连片刻也休息不了! 女眷这边也是纷纷起身聊天,放眼看去,始终保持着坐姿的出了容贵妃,便是海恬母女了! 只是,相较于容贵妃的冷静自若,海王妃则是始终拉着海恬的手,两人相互间交流着,想必是海恬快要离开西楚,生为她的母妃,海王妃自然是心生不舍的! “寒兄,咱们去敬辰王一杯吧!”虽只是七品编修,但能够进入翰林院,让孔凡心中还是有了一丝希望,只要熬过三年的考察期,他也是有机会成为内相之选,而此时最重要的,便是攀附上一门权贵,能够让自己尽快的超越寒澈! “我不善饮酒,还是孔兄自己去吧!”可寒澈却是出言拒绝了孔凡的提议,径自坐在席间喝着面前的茶水,就连眼前精致的宫廷御膳亦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孔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觉今日的寒澈让人难以捉摸,可也知他并没有巴结辰王之心,因此自己方才才故作大方的邀请他!此时见他拒绝,孔凡便也不再开口,自己端着手中的酒杯朝着前方那权贵的聚集地走去! “梦儿,我想去偏殿休息会!”御花园少了自己心中装着的人,让曲妃卿一时失去了兴致,加上裙摆上又洒了些酒水,便见她起身离开席间! “我陪你!”想着上次自己在宫中遇到的事情,云千梦始终不放心让曲妃卿独自一人呆在偏殿,便也跟着起身,两人相携越过拱门,往偏殿内走去! 只是曲妃卿的离席,却让寒澈心中顿时浮上些许的失望,只是那双眸子却仍旧冷静的让人察觉不出丝毫异样! “寒兄,可想与我一同去敬刑部尚书一杯?曲大人曾是兵部侍郎,我正有些问题想讨教于他!而他曾经又是楚相的部下,楚相文武状元翰林院出身,自然是了解翰林院的情况,寒兄也可向曲大人讨教讨教!”这时,韩少勉笑着开口,他本是习武之人,对于楚飞扬与曲长卿自然是十分的佩服,如今能够与他们同朝为官,亦是让韩少勉深感荣幸! 而对于寒门学子而言,楚飞扬却是一座越不过去的高山,能够拿下单科状元已是了不起,更何况是同一年内夺下双科状元,加上上次身为楚相夫人的云千梦路见不平的处置了酒楼的那些恶霸,更让寒澈对楚飞扬心生佩服,倒也没有拒绝韩少勉的提议,两人执起酒杯,朝着端坐在席间默默用膳的曲长卿走去! ------题外话------ 断网……登录了半个多小时才上来……崩溃中……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和亲 “梦儿,我没事了,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在云千梦的陪伴下,两人走进偏殿,此时所有人均在御花园,偏殿内除了她们二人之外,便再无旁人,曲妃卿心中顿时深深的松了口气,心头的失落感也不再埋在心底,带着点点失落与伤感看着云千梦开口! 云千梦见她愿意在自己的面前表露真实的感情,提着的心不由得微微放下了些,正要开口宽慰她几句,却突然面色一凛,凌厉的目光瞬间射向那半阖的红漆木门,举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对曲妃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却没有出声惊动门口站着的人! 而云千梦眼中透着点点寒意,身上透着一股凌厉之气,拉着曲妃卿便把她塞到偏殿的红柱之后,随后自己则是快速来到那木门之后,谨慎的看向外面! 随着云千梦这一系列动作的做出,曲妃卿的表情顿时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双目中带着一股冷冽之气,顿时闭上了双唇,神色戒备的看向偏殿的入口处! ‘吱嘎!’偏殿那半阖的门瞬间被云千梦拉开,外面站着的人不小心跌了进来,幸而偏殿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缓冲了脚下的滑力,让她身形虽有些踉跄,却没有跌倒,只是往前冲了几步便站稳了身子! “楚洁?”看着面前那桃粉色的身影,云千梦明眸半眯,略带惊讶的眼底藏着极冷的寒气,只是口气却轻柔却含着淡淡的探究,似乎在等着楚洁的解释! “大嫂!”楚洁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有些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即转向云千梦,眼中含笑着喊了一声! “洁儿怎么跑来偏殿了?二娘若是在御花园找不到你,怕是要着急了!”见曲妃卿自红柱后走了出来,云千梦恢复了以往淡然的表情,隐下心头的不悦淡淡的开口! “是啊,楚小姐擅自离席,只怕楚夫人会着急的!”此时,看到方才那躲在门口的人是楚洁,曲妃卿与云千梦对视一眼,也跟着缓缓开口,只是心中却不由得佩服云千梦的敏锐,若不是她方才在瞬间发现异样,只怕她们的对话均是落在了楚洁的耳中! 只不过,楚洁听着她们的话却只是调皮的笑了,随后走上前挽住云千梦的手臂,撒娇道“娘亲此刻正与各位夫人聊天,我又不认识那些小姐,与她们着实没有话可说,真是无趣!又见大嫂与曲姐姐离席,便跟着过来了,还未进门便被大嫂吓了一跳!” 云千梦嘴角含笑的听着她的解释,却并未对她的行为做出评论,只是抬手拍了拍那挽住自己手臂的手,浅浅的开口“既然来了,就与我们一同坐会吧!你曲姐姐是觉着外面有些冷,才进来取暖的!你若是不嫌这边闷,便陪着我们,一会再回席间,免得让二娘着急!” 说着,云千梦转面递给曲妃卿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带着楚洁落座在最近的座位上! “向来参加第一次宫宴的人均会觉得宫宴有趣,如楚小姐这般觉着无趣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口中有些酒气,曲妃卿则亲自为二人倒了杯热茶,端起自己面前的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带着一抹深意的问着! 而楚洁则是向她道了声谢,接过茶盏,随即笑着开口“曲姐姐有所不知,我素来便不爱参加这些宴会,以往在幽州,各府中有宴会,我也是找着借口躲开了!倒不如坐在这里,陪着大嫂由于曲姐姐聊天,来的更加的自在一些!” 看着她毫无伪装的模样,云千梦轻轻的滑动着碗盖,浅笑着对曲妃卿开口“还有更有趣的,公公与二娘来到京都那日,众人均是疲惫的回各自房中歇息,唯独这丫头领着两位谢表妹在楚王府的花园闲逛,丝毫不见疲态,可见她当真是个好动的,半点拘束也受不得!只是不知将来谁有这个福气能够娶到她,想必定是婆家的开心果!” 说着,云千梦抬手轻轻点了点楚洁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被云千梦这样一说,楚洁面颊顿时一红,带着几分娇羞道“大嫂就爱取笑人!洁儿还小,自然要承欢父母膝下,哪有那么快便出嫁的?” 看着她这番含羞的模样,曲妃卿眼露惊讶道“楚小姐这般的羞赧,不会是真有心上人了吧!若果真如此,不如说来我们听听,如若是咱们京都的公子,我与梦儿也可给些意见!” “哎呀,怎么曲姐姐也跟着大嫂取笑洁儿了?洁儿刚来京都,这几日又均是呆在王府中,又怎会有机会见到外男,即便是今日的宫宴,亦是有垂帘挡着,岂能自己私定终身,让旁人看不起,您说是不是,曲姐姐!” 说着,楚洁抬起含笑的眼看向曲妃卿,眼中无一例外的便是一片笑意,只是落在曲妃卿的眼中,也甚是扎眼,似乎方才楚洁的话意有所指,带着其他的意思! “想不到楚小姐竟是这般谨记身份的人,这样看来,倒显得我们小人心态了!还请楚小姐莫要介怀呀!”紧接着,曲妃卿便接上一句,话中点明楚洁的身份,即便她也是楚家的嫡女,即便谢氏是楚培的正室,可谢氏毕竟是填房,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能够肖想的,亦不是他们能都沾手的! 自从楚培一家入京以来,谷老太君便时常与儿子媳妇议论此事,曲妃卿跟在一旁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加上云千梦与她交好,她自然是不能让属于云千梦的东西落入旁人的手中,便趁着这个机会开口说道! 毕竟,云千梦自始至终都要叫楚培为公公,称谢氏为二娘,有些话,自云千梦的口中说出便是大逆不道,而从她的口中说出,最多不过是各府小姐之间的口舌之争罢了! 楚洁则是坦然的一笑,并未去深究曲妃卿话中的意思,仿若真没有听出里面所含的深意,只是好奇的问着云千梦“大嫂方才是如何得知我站在门口的?方才我正要推开那木门,却不想它自己倒是动了,吓得我一时不察,差点便跌进大殿!” 云千梦见楚洁起了疑心,便放下手中拨弄着的碗盖,似真似假的开口“还不是你这丫头藏了太多的腊梅在袖中,还未走进偏殿,那香气便飘了进来!我与表姐本想逗你玩儿的,却不想害得你差点摔倒,便也没了兴致!不知方才可有伤到?” 说着,云千梦便拉起楚洁,轻轻的转动着她的身子细细的检查着! “大嫂,我没事!”楚洁则是笑嘻嘻的在云千梦的面前转了一圈,顿时恍然大悟道“难怪方才见曲姐姐从那红柱后走出,嫂子又是躲在门口!幸而我没有站稳,否则岂不上当了?” 说完,楚洁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一般回荡在静谧的偏殿中,带着一丝甜腻的气息! “咱们也该回去了,否则二娘见不着你,可真要着急了!”喝完一盏茶,云千梦缓缓的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发现此时天空则是愈发的阴沉黑暗,想必这场大雪不会这么快便停! “是!”云千梦既然已起身,其他二人自然也是跟着起来,三人走进御花园时,院内一片欢歌笑语,众人忙着欣赏歌舞敬酒寒暄,倒也没人发现她们方才悄悄的离席! 楚飞扬看着云千梦重回席间,原本含着疏离的眼底缓缓浮上一抹暖笑,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江沐辰则也是看着缓缓坐下的云千梦,见她进入御花园后的第一眼便是看向楚飞扬,那捏着酒杯的手顿时青筋爆出,用力的收回自己看向她的目光,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仰头便喝光了手中的美酒! “王爷这是怎么了?似乎与宫中的美酒有仇似的!即便您爱酒,也不是这么个喝法!显得暴殄天物!”江沐辰与楚飞扬相邻而坐,对于江沐辰的一举一动,楚飞扬自然是心中有数! 此时见辰王只顾低头喝着闷酒,楚飞扬便‘好心’的提醒着,随后那修长的右手则拿起桌上的玉壶,动作优雅的为自己斟满一杯,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嘴角含笑似是十分享受的慢慢饮下了杯中的美酒,那半眯的星目更是折射出点点笑意,似是对口中香醇的美酒十分的满意! “楚相如今可是娶得娇妻,官场得意,难怪有这番闲情雅致细细品酒!当真是让我们羡慕不已!”此时海王却插话进来,精明的双目扫向面色冷沉的辰王,接着开口“不过,辰王也是不遑多让,据说王爷的侧妃亦是倾国倾城,不知为何没有出席今日的宫宴?” 海王的话落在旁人的耳中则是再正常不过的问候,可到了江沐辰的耳中,却成了赤果果的羞辱! 只要一想起那日在楚飞扬手中所受的折辱,江沐辰心头的怒意便不可抑止的涌了上来,尤其方才看到楚飞扬与云千梦之间深情款款的互动,更是刺激到江沐辰,只觉面前的楚飞扬比以往更加的碍眼,若是没有此人的存在,云千梦即便是插翅,也是飞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听着海王状似无心的话,楚飞扬径自勾唇淡雅一笑,随即品着杯中的美酒,并未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那浅笑的眸子早已是越过御花园中的篝火看向对面的云千梦,见她低头正与曲妃卿说着些什么,那眼中闪烁的聪慧与嘴角噙着的淡笑,无一不再向世人展示着她的自信与独有的魅力,一时间竟让楚飞扬看得有些恍惚闪神,只盼着这无聊的宫宴尽快结束,免得他如此干坐着! “海王与海郡王似乎对本王的侧妃十分好奇,今日已是第二次提起她了!”辰王冷哼一声,如冰的视线自楚飞扬的脸上扫向海王,嘴角裂出一抹极冷的笑容,与御花园中此刻热闹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辰王说笑了!本王只是有些遗憾没有参加王爷与楚相的婚礼!若不是本王双腿不便,也不会错过两场精彩的婚礼!据说楚相大婚之时,王爷可是亲自去楚王府道喜的!而王爷大婚之时,楚相更是千里迢迢自洛城赶了回来!两位这样的好交情,在这朝中可不多见啊!”海全今日一改往日沉默谨慎的模样,风趣幽默的讲述着他从外人口中听到的一些事情,却让楚飞扬渐渐收回了看向云千梦的视线,而辰王眼中的寒意却是越发的浓重了! “这原本便只是本相自己的终身大事,岂能劳烦王爷亲自跑一趟?尤其,辰王此次娶的还只是侧妃,这侧妃之位可是有两个,将来辰王再娶,海王爷岂不是还要再登门!况且,出了侧妃,还有正妃,以此算来,海王爷单单是因为贺喜,便要前去辰王府三次之多,王爷身子不是向来不好吗?又岂能这样的奔波劳累,若是累垮了,想必太子这个女婿也是会心疼的!太子若心情不好再次攻打西楚,那王爷岂不成了西楚的罪人?所以辰王爷这才没有通知海王,这也是为了王爷与西楚的百姓着想!”楚飞扬唯恐天下不乱,不但讥讽了辰王,又把齐靖元给拉了进来,更是威胁着海王,一番话,几乎把所有掌权者绕了进来,一个也没有逃过他的算计! 语毕,他却是没事人一般的继续品酒观舞,一副恬然自得的模样,似乎方才说出那番犀利言辞之人并非是他一般! “楚相此言差矣,父王本只想表达同僚之间的相互关心,却不想被楚相给误会了!太子虽是我父王的女婿,可太子向来心系北齐的百姓,又岂会因为父王多跑几趟喜宴便大动干戈?且这次太子前来便是为了西楚与北齐两国的安定,娶小妹更是对西楚的承诺,又岂会自毁信诺,为了这样的小事而发起战争!楚相实在是多虑了!”这时,海沉溪笑着开口! 他心思细腻不下于楚飞扬,虽参政时间较短,但海王这些年的亲自教导以及在海王府与海王妃等人的较量,亦是锻炼出了他敏捷的思维与伶俐的口舌,更是在第一时间反驳了楚飞扬的话,轻松的挡回了楚飞扬方才抛出的高帽子! “既如此,王爷也不必时刻把成亲一事挂在嘴边!几次三番的提起,难道是在暗示本王礼数不周?”而江沐辰却是破天荒的没有针对楚飞扬,反而是对着海王父子冷笑着! 毕竟,方才是海王首先提起此事,且从海王的话中便已是听出,对于那日所发生的事情,他定是了如指掌,否则又岂会说出那番话来?这般明显的嘲笑若江沐辰听不出来,那他这些年的宫廷生活也就白过了! 况且,关于云千梦,这是他与楚飞扬之间的事情,江沐辰可不希望海全也横插一脚,需知此人心机深沉,又善于察言观测伺机以动,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只怕均会成为他手中的利剑! 而始终面色阴沉的齐靖元却是一言不发的听着这几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并未开口为海王说项,亦没有充当和事佬! 毕竟,齐靖元并非西楚的子民,尽管将会娶海恬为太子妃,他依旧是北齐的太子,对于西楚内部的争斗,他没有兴趣参与,但却也没有绝对的抽身,只是冷眼旁观,细细的观察着哪一方的实力最强! “据闻科举考试期间有一家客栈发生火灾,王爷为了安抚考生,便把幸存的考生接入辰王府!此等义举,当真是让本王佩服!”若是三言两语便能激起海王怒目而视,想必海王府也不会屹立在阳明山上,此时只见他云淡风轻的转移话题,隐含精锐的眸子淡扫不远处向曲长卿敬酒的寒澈,缓缓开口说道! “本王食朝廷的俸禄,自然是要为朝廷办事!相信海王若看到当时的情景,也会如此!”江沐辰岂会没有发现寒澈的举动,只是见海王丝毫不放松的提起,他的面色微微冷了几分,语气却颇具有大义! “只是本王不解,那武举的韩状元乃是王爷选出,而文举的寒状元则又受惠于王爷,怎么这两人均是去敬曲尚书的酒,倒是把王爷晾在一边,当真是稀奇!亦或是他们觉得王爷的身份高不可攀,不敢前来敬酒?”海全话里话外包裹着无数层的意思,一来挑拨韩少勉寒澈与江沐辰之间的关系,点出那两人不识好歹忘恩负义! 二来,却是说那两人看不上辰王,辅国公府乃四大家族,身份地位并不低于辰王,可那两人却宁愿去敬曲长卿的酒也不愿过来,可见这并非辰王高不可攀,而是人家那两人心中另有打算! “海王爷难道忘记了,曲长卿曾任兵部侍郎,那韩少勉过去自然是讨教问题!至于寒澈嘛,本相方才倒是看到,似乎是被韩少勉拉过去充数的!毕竟,端王可是韩侍郎的亲姑父,寒澈出身寒门又初入朝中理事,自然是不能得罪人的!”楚飞扬此时淡淡的开口,看向海王的眼中夹杂着浅浅的冷意,方才海王的话中可还是把辅国公府给牵扯了进来,无非便是想让江沐辰更加的憎恨曲长卿等人,这样的老谋深算当真是让人畏惧! 而楚飞扬不等海王回话,便又紧接着开口“听说今日皇上留下海王一家,免得王爷来回奔波,也是体恤和顺公主即将远嫁,这才让公主与海王府亲人多些相处的时间!可见皇上终究还是看重王爷的!” 殊不知,听到这话的齐靖元却是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似是带着一丝不屑,又仿佛是在嘲笑玉乾帝的大费周章,那双充满阴鸷的眸子在今晚终于第一次转向端坐在对面席间的海恬,眼中的冷意杀气毫不掩饰的便朝着那满眼不甘的海恬的扑去,让快速反应过来的海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抓紧海王妃的手,带着身上泛起的寒意颤声道“母妃,我当真是不想去北齐!” 海王妃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海恬竟心生退意,便立即拉过她的手,用力的握在自己的双手中,以能抓痛海恬的力道紧握着,随后带着一丝残忍道“恬儿,你发什么疯!你难道想毁了你大哥?你看看这几次出席宫宴,你父王的身边带着的是谁,难道你就不为你大哥担心吗?如今那海沉溪已是海郡王,若再被他夺走你大哥的世子之位,就连母妃恐怕也活不过第二天!你可知你这一句‘不想去’害死的不止是母妃与你大哥,怕是将来在海王府,也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更别提嫁一个如意郎君了!想想海琳那小贱人的下场,难道你想跟她一样?还是说你做好被那贱人耻笑的准备?” 海恬只觉此时双手被握得发疼,可却仍旧不及方才齐靖元的目光让她心感恐惧! 只是海王妃的分析亦是有理,让她一时间陷入矛盾之中,面色惨白如雪、神色间的冷傲已渐渐被剥离,徒留一张迷茫的容颜…… ‘砰砰……’远处的废殿之中在子时到来时顿时响起一阵烟花爆竹之声,所有人纷纷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那落雪的夜空,只见那漆黑的夜色下正缓缓绽放着五彩缤纷的烟花,那耀眼的色彩在黑暗下彰显着它的绚丽! 宫宴结束回到楚相府,已是近寅时,想着明日还要送海恬出城,云千梦与楚飞扬便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上床小憩片刻! 只是不知是今日神经太过紧绷还是早已过了睡意,云千梦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瞪着头顶上方黑暗中的帐顶,有些难受的轻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楚飞扬伸手把她拉进怀中,轻吻了下她散发着清香的发丝,低低的问着! “没什么,只是过了睡觉的时辰,现在倒是不困了!你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明日楚飞扬与辰王海郡王一同代替玉乾帝送海恬出城,而双方早已是约定了地点交换人质,即便此时云千梦心中有事,也不会在此刻说出来,免得楚飞扬分心,在明日的事情出了差错! 楚飞扬岂会感受不到云千梦的用心,便也不再多问,拥着她缓缓闭上双目,心中却是把明日的事情又再一次的过滤了一遍! 翌日卯时,楚飞扬便起身,云千梦身为内命妇,自然也是要早早的去宫门口列队送海恬,见楚飞扬已经起来,便也紧跟着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衣衫快速的穿在身上! “还早,你再躺一会!我先去宫中与皇上商量些事情,这才早起的!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看着云千梦一夜未睡显得有些憔悴,楚飞扬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立即走到床边按着她的肩头想让她再睡一会! 可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此时若是睡过去了,只怕会误了时辰,届时指不定又要掀起怎样的风言风语! 见楚飞扬衣襟还未翻好,云千梦轻轻一笑,伸出双手轻柔的替他整理好,随即又命他站好,亲自替他系好腰带,这才从上至下的检查了一番,最后才点了点头“可以了!” 见云千梦这般细心,楚飞扬心中顿时升起一抹怨气,明明是大年初一,偏偏还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忙于公事,家中明明有娇妻相伴,却只能心中惦记着! 尤其此时云千梦嘴角噙着的那抹浅笑,更是牵动了楚飞扬的心,长臂快速的探出,待云千梦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被楚飞扬揽在怀中,自己微冷的双唇紧接着便被两片温柔且带有霸气的薄唇吻住,带着一丝恋恋不舍,楚飞扬仿若怎么也吻不够一般的想把她揉碎了吃进肚中,半饷才微微的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声的保证道“忙完这事,我便有好几日可以休息,届时便可在家好好的陪你!” 而云千梦则是窝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得看向外面已经蒙蒙发亮,便伸手推了推楚飞扬,轻声道“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说着,云千梦拿过一旁早已备好的大氅,亲自替楚飞扬披好,这才看着他离开! “昨儿个回来的那般晚,定是没有睡好!小姐怎么不多睡会?瞧您的脸色都有些憔悴了!”候在外间的慕春等人见楚飞扬离开,这才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见云千梦已是穿好了夹袄,便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取出内命妇的朝服为云千梦换上! “傻丫头,今天这样的日子,又有几个人能够睡好的?”昨儿个自己还小眯了片刻,只怕那宫中的海恬则是整夜无眠吧! 背井离乡可不是说出来这么容易!况且海恬还是只身一人嫁入北齐的皇宫,将来则是要以一人之力面对整个北齐的皇宫,更别提齐靖元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只怕这将来的日子,当真没有外人看到的这般光鲜亮丽! 待收拾好,已是过了一刻钟,想着进宫还需要一段路程,慕春便让迎夏装了些早膳在食盒中,几个丫头一同陪着云千梦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中,往皇宫奔去! 由于是新年,街上几乎不见人影,想必百姓们均在家中过年,就连昨天下了一夜的雪也没有人清理,车轮滚过厚厚的积雪,发出一声声碾压的声响,云千梦则是抬手掀开车帘,一股冷气顿时扑面而来,虽刺骨的寒冷却让云千梦精神一阵,倒也不似方才那般疲倦了! “小姐,用些早膳吧!一会还要在外面站上好一会子呢!”慕春贴心的在云千梦的胸口披上一件小坎肩,免得用膳时不小心掉落在朝服上,随后把手中的粥碗递给云千梦! “不了,喝粥容易腹胀,就用些糕点吧!”看着那汤汤水水的米粥,云千梦退回慕春手中,径自用筷子夹起食盒中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蘸了些陈醋吃就了起来! 慕春一听云千梦的话,方觉有理,便放下粥碗,把各种小菜夹到云千梦面前的小碟中! 用完早膳,云千梦再次漱口,去掉口中的味道,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装容,这才斜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夫人,皇宫到了!”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驾车的习凛则低声开口提醒,云千梦缓缓睁开双眼,似乎听到一阵阵低低的议论声,便挑开车帘,却见此时内宫之中早已是到了不少的内命妇,众人站在寒风中,面色苍白的等着海恬的到来,只是看那样子却是十分的不耐烦,时不时便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一番,似是在抱怨着什么! “你们便在车内候着吧!”姿态优雅的走下马车,云千梦吩咐这慕春几人,自己则是朝着人群走去! 与众位夫人一一见礼后,云千梦走向队伍的最前方,只是,以她太过年轻的面容却站在了大部分中年内命妇的前头,却还是会引起旁人的侧目与非议! “真是好命,嫁给楚相,今日可是出尽风头了!”一名三品官员的夫人极小声的开口,看向云千梦的眼中满是羡慕! 想她的夫君年长楚飞扬二十岁,如今却也只是个从四品的祭酒,而此生怕是无望能够进入内阁,怎能不让她气恼! “呵呵,夫人何必羡慕她?只怪自家的夫君不争气,想想楚相是何人,十几岁便征战沙场,这样的能耐,又岂是平凡人能够做到的?”此时,苏启的正妻走了过来,看着云千梦的背影冷笑着,若不是楚飞扬在其中使坏,他们苏家何以沦落至此,如今没了大哥的相互协助,夫君的漕运使亦是做的小心翼翼,惟恐会被人抓住把柄,这段时间家中进账更是少了许多,一度的吃穿用度便紧张了起来,让那些个姨娘天天在夫君的面前告她的状,真是气死人了! 周围的夫人们见是苏家的人,便立即纷纷闭上了嘴,毕竟苏源的事情才过去几天,她们哪里敢跟这样的人家过多的接触,否则回家后自个的夫君还不对她们蹬鼻子上脸,越发的宠爱那些后进门的骚蹄子! 云千梦一路走到季舒雨的身后,两人相视一笑,便按照诰命依次站好,等候皇家的人出来! 而此时,站在最前头的一名中年美妇却是引起了云千梦的注意,只见她背脊挺直、身姿高雅,虽没有看到她的正面,可仅仅从背影看来,便也知是身份高贵、教养极好之人,尤其那一身正妃的朝服更是彰显着她让人钦羡的地位! “舅母,那是?”轻轻扯了扯季舒雨的衣袖,云千梦小声的问着季舒雨! 而季舒雨则是顺着云千梦的目光看去,顿时笑了笑,解说道“那是端王的正妃!她是端王的第二位正妃,可是位厉害的人物!梦儿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云千梦则是淡笑着回道“只是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只是以往的宴席上,却鲜少见到这位端王妃呀!” 季舒雨回头见云千梦眼中闪着好奇,眼底不由得浮现一丝宠爱,这丫头虽说嫁人了,可还是个小孩儿的心性,见到生人也会产生好奇心,便耐心的解释着“这位端王妃可是系出名门,是当年太子少保的嫡女!只是,她当年看上了已有家世的端王,少保爱女心切,不得已才把女儿嫁入端王府为侧妃,直到后来原先的端王妃去世,她才被端王扶为正妃!” 云千梦细细的听着季舒雨的解释,心中不由得想起韩少勉来,昨日见韩少勉与端王之间的互动,只觉端王对这个侄子倒是十分的关心“舅母,端王爷与昔日的韩正妃感情可好?与韩府的关系又如何?” 昨儿个天色晚了,加上御花园中既有垂帘又有落雪,中间还有舞女,让云千梦一时有些看不清端王的五官,便旁敲侧击着! “倒是伉俪情深!否则端王不会在正妃去世后三年,才扶正这位端王妃!至于与韩府的关系倒也是近几年才热络了起来!之前端王府中盛传韩王妃与端王感情破裂,也不知是真是假!你这孩子,今日怎就竟打听这些了?有这心思想这些,倒不如快快为楚相生个一男半女的,也让我们高兴高兴!”见云千梦目光淡淡的看着端王妃的背影,季舒雨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笑着开口! 而云千梦则只是笑了笑,随即转移话题道“怎么着也要等表哥与表姐成亲之后!不知外祖母与舅舅舅母可有在为表哥表姐物色人选了?” 说道此时,季舒雨则是微微一叹,柔和的眉眼间也不由得浮上一层愁绪,不用开口,云千梦却也知道她心中所担忧的,见后面传来钟鼓之声,便赶紧开口“开始了!” 方才还显得有些凌乱的队伍,因为玉乾帝等人的出来,众人纷纷站好候在一旁! 海恬一身红妆被两名宫中的嬷嬷给搀扶了出来,身上大红嫁衣上用金丝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让在场大部分女眷纷纷露出羡慕却又惋惜的眼神! 只可惜她此时头上蒙着盖头并未看到,否则只怕海恬早已是气的满面涨红! 海王妃这次则是与太后一同走在玉乾帝的身后,今日的她没了往日的端庄,只见她此时面色惨白,双目通红浮肿又包着泪水,想必昨夜亦是哭了整整一夜,此刻更是身形微晃的走在队伍之中,想必骨肉分离定是让她伤心欲绝吧! 而玉乾帝等人则只是把海恬送到宫门口,随后便见海恬被抚上了早已备好的凤辇之中,只见那凤辇的车轮缓缓转动了起来,乐声顿时响起,内命妇门则是紧跟在宫女太监嫁妆之后慢慢的往前走去…… “恬儿……”一声痛苦的嘶吼声自身后传来,只是此时乐声大响,这一声饱含悲痛的大喊却是淹没在一片鼎盛的辉煌之中! 队伍行至宫门口,朝臣门早已是候在外面,而楚飞扬、江沐辰与海沉溪则是坐在马背上,看到海恬的凤辇出了宫门,三人这才夹紧马腹,领着队伍往城门走去! 洋洋洒洒的几千人,穿越了半个京都,竟还未走完,十里红妆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的醒目,可四周清冷的环境却又提醒着海恬将来要走的路! 听到海王妃那最后一声‘恬儿’,坐在凤辇中的海恬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落下泪来! “公主,这大喜的日子可是不能落泪的!”身旁陪伴的嬷嬷见海恬手上滴下一颗泪来,便出声提醒着! 殊不知,那红盖头下面的娇颜已是死死的咬住了双唇,若不是这样,只怕她会痛哭出声! 行走了近两个时辰,队伍这才到达城门口,原先抱怨外面天气太冷的女眷们,此时已是娇喘连连,浑身均被汗水给打湿! 楚飞扬勒紧缰绳转过马身,对跟着出来的余公公做了个手势,只见领头的宫女太监立即带领女眷们往后退了整整十丈,这才见三人领着凤辇以及陪嫁的宫女太监继续往城外走去! 而齐靖元等人早在宫宴结束后便回驿馆收拾妥当,一早便候在城外,此时见城门打开,楚飞扬辰王海沉溪同时骑马走了出来,齐靖元与齐靖暄、齐靖寒同时上前,双方交换手中的诏书,随后便见齐靖元命人接过海恬的凤辇,在三人以及禁卫军城防军的护卫下,朝着北齐与西楚的边境走去! “楚相新婚燕尔,让您亲自送本宫,真是让本宫心中过意不去!”与楚飞扬等人相同,此次齐靖元亦是骑在马背上,阴冷的目光看了眼海恬的凤辇,齐靖元心中只觉讽刺! “太子客气了!能够为百姓为朝廷做事,是本相的荣幸!”楚飞扬双唇微扬,在寒风中荡起一抹绝美的笑容,顿时弱化了周边的寒气,显得和煦如春风! “只是不知我朝的威武将军如今身在何处!”看着愈发荒凉的土地,齐靖元淡淡的开口,心中却是算计着楚飞扬等人的心思! “太子尽管放心,只要我们瑞王爷安然无恙,那贵国的威武将军也定是安全无恙!”看着齐靖元冷淡平静到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楚飞扬淡笑着开口,只是神色却与江沐辰、海沉溪一样,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远,也变得更加的小心谨慎! ------------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畏太后帝师仙逝 看着和亲队伍离开京都,所有送行的人均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余公公则是按照礼俗领着内命妇门走回皇宫,这么一来一回,待所有人到达内宫时,已是将至申时! 本就在寒风中等候了半天的时候,之后来回又走了近三四个时辰,这对于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妇而言简直是比要了她们的命还要难受,好在接下来也没有重要的事情,众人刚走进内宫,便在各家丫头婆子的搀扶下,纷纷有气无力的登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开了皇宫! 云千梦则是与季舒雨一同走到谷老太君的面前,两人小心的扶着谷老太君走向辅国公府的马车! “梦儿,楚相近段时日不在京城,此时又逢新年,这几日你一人呆在楚相府中难免无趣,便常来侯府,有我们大家相伴,时间倒也过得快些!”看着丫头们把凳子摆在马车前,但谷老太君却没有立即登上马车,而是转身与云千梦商量着! 云千梦则是笑了笑,随即开口“是,梦儿记下了!外祖母还是快上车吧,外面风寒!” 谷老太君能说出这番话来,想必是担心自己应付不了那刚从幽州回来的公公与二娘吧! 谷老太君见云千梦应下了自己的话,便浅笑着坐进马车内! 季舒雨在谷老太君坐进马车后也紧跟着踏上了凳子,只是却又微微侧身对云千梦叮嘱道“早些回去歇息吧,今日可是累坏了吧!” “梦儿明白,舅母请上车吧!”云千梦则是亲自为季舒雨搭了把手,见两人均已坐好,便嘱咐车夫驾车稳妥些,看着辅国公府的马车驶向宫门口,这才在慕春迎夏的搀扶下走向楚相府的马车! “小姐定是累坏了!”看着云千梦此时连平日里常常挂在嘴边的浅笑都隐去了,慕春心疼的开口! “这北齐的太子也真是的,挑什么时候回去不好,偏偏挑着今日,偏偏昨儿个还落了雪,这外面天寒地冻的,累的咱们小姐跟着受罪!”迎夏见云千梦眼底亦是泛出了淡淡的青色,也跟着小声的抱怨着! “迎夏!”听这两个丫头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着齐靖元的是非,云千梦立即低声呵斥道“这是皇宫,小心祸从口出!” 被云千梦厉声低斥,迎夏立即闭上了双唇,两只活灵活现的大眼瞬间朝着四周看去,见此时那些官夫人已是走了大半,且方才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这才微红着脸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奴婢知错了!” 云千梦见她知错,便也没有再开口,毕竟,在皇宫中怒责自己的丫头,只会让那些好事的贵妇们看了笑话,且若是传进后宫的耳中,只怕还会追究起到底是为了何事斥责丫头,回答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三人不再开口的快步走向楚相府的马车,而马车旁站着的元冬则早已是准备好了踏脚凳候在一旁,等着云千梦! “梦儿!”这时,谢氏却是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 云千梦等人不得已的只能停住脚步,见谢氏走近,云千梦不着痕迹的拂开了丫头们的搀扶,如平日那般神色自然的笑看着谢氏,微微福了福身“二娘!” 谢氏走到云千梦的面前,伸手虚扶了一下,这才笑着开口“方才见你与谷老太君及侯夫人叙话,我便没有过来打扰!” 见她这般的客气,云千梦自然也是笑着回道“二娘说的哪里话,怎么会是打扰呢!只是外祖母毕竟上了年纪,便先回去了!只是不知二娘找千梦有何事!” 而谢氏却是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云千梦的脸颊,随即有些心疼道“想必昨日没有睡好吧!瞧瞧这小脸憔悴的!飞扬这几日定是忙于公务,你一个人也怪寂寞的,便过来用餐吧,正好洁儿她们都在,你们几人作伴也不会无趣!况且王爷也十分的疼爱你,见到你想必更会开心一些,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云千梦见她如此开口,也不好推辞,便点头应下“是,二娘!待我把相府的事情处理好,定会去王府,劳二娘费心了!” 见云千梦如此客气,谢氏则是拉过她的手请拍了拍,有些感悟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费不费心的!赶紧回去休息吧,可别累坏了身子!” 说完,谢氏便也不再多话,在丫头的搀扶下转身登上了楚王府的马车! 只是,送走了谢氏,还不等云千梦挪动一步,便见太后身边的瞿公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只见他满面笑容的朝着云千梦行了礼,随即开口“夫人,太后请您去凤翔宫一叙!”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云千梦心中带着一丝不悦,只觉太后实在是太精明算计了,明知众人今日已是累的筋疲力尽,可她却在此时召见自己,只怕是想趁着自己精神萎靡不振时下套吧! 况且此时楚飞扬亦不再京都,即便她想为难自己,想必也是算准了自己在此时不敢反抗吧! “慕春迎夏,让习凛回相府,把我一早便准备好的礼物送去楚王府,顺便告知爷爷,一会回宫后,我便前去楚王府陪他老人家用晚膳!”云千梦则是微微侧目对身后的慕春迎夏交代着! 两个丫头虽顽皮,却也是十分的机警,此时见云千梦暗示着她们,两人便立即低声的应下,随即快步朝着楚相府的马车走去,换来元冬与映秋陪着云千梦! “瞿公公,请带路吧!”布置好一切的事情,云千梦这才笑着对瞿公公开口! 瞿公公亦不是糊涂的人,见云千梦这样安排,便也看出云千梦的小心翼翼,虽然面前这位楚相夫人年纪轻轻,但满面得体、无懈可击的笑容却也告诉瞿公公,她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即便是自己这样一个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公公,一时之间也是看不透云千梦的心思的! “夫人请!”随着云千梦的笑容,瞿公公亦是满面堆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云千梦扶进了软轿中,随后领着众人往凤翔宫走去! 而云千梦则是趁着这少有的一点休息的时间,坐在软轿中闭目养神,以便一会更好的应对太后! 此时宫中因为刚刚送走海恬,宫人们还在四处清理着,不免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但当轿子抬进凤翔宫时,里面却是安静异常,看来太后对自己宫中的宫人管教甚严,就连做事情也比别宫的要利索许多! “见过夫人!”云千梦刚走出软轿,便见兰姑姑笑着走上前行礼,看着面色和煦的兰姑姑,云千梦不由得想起上次在凤翔宫发生的事情,若不是楚飞扬的及时出现,只怕自己早已是着了阮玉宵的道! 只是,不知当初把自己领进偏殿的兰姑姑是否也参与了那件事情,而这兰姑姑是否像表面上所看到的一样,对太后是万般的忠心呢,这倒是让云千梦有些好奇! “姑姑有礼了!”如今云千梦不再是以往没有品级的大家闺秀,因此面对太后身边的红人,也无需还礼,只是笑着客气了一番! 而兰姑姑亦是没有挑理,只是恭敬的开口“太后娘娘已经让御膳房准备了晚膳,正在偏殿等着夫人呢!” “有劳姑姑带路!”听到晚膳,云千梦略微放下心来,幸而方才把懂医术的映秋与动武艺的元冬带了过来,若是出现状况,也不至于让人得逞! 几人跟在兰姑姑的身后穿过银装素裹的花园,踏进凤翔宫北面的偏殿,只见宫中散发着袅袅清香,不似外面的冷寒,即便只是偏殿,亦是暖和如春,让人不由得身心放松! “梦儿来了!”太后此时正手捧一本书籍细细的阅读着,听到门外那细微的声响,淡然的目光便从书页上转开,见云千梦已是在兰姑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这才把手中的书籍交给身旁伺候着的小宫女,淡淡的开口!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云千梦则是领着元冬映秋立即走上偏殿的中央,朝着太后直直的跪拜了下去,声音如珠玉落盘之声清脆响亮悦耳动听! “一家人,快起来吧!可别跪坏了,否则楚相可是回来找本宫理论的!”见云千梦越发的懂礼识趣,太后原本较冷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谢太后!”而云千梦却只是谨慎的把宫中的礼数做全,也并未因为太后方才的玩笑话而多说半个字,宫中人心叵测、人多嘴杂,多说一个字可能就会把自己置于死地,云千梦宁愿做一个惜字如金之人! “本想着你今儿个也累了整日该放你回去休息,可本宫有事正巧嘱咐你,也免得你改日再来回奔波,便让小瞿子把你叫了过来!咱们先用膳吧,想必你也早饿了!”太后被兰姑姑搀扶着走下来,缓缓走向云千梦,见她神色清冷、目光炯炯有神,但面色却略显憔悴,便缓缓开口! 而云千梦却是露出一抹惶恐的神色,随即弯腰回道“回太后,王爷此时正等着臣妾回楚王府用晚膳,只怕……” 话只说到一半,剩下的话若是说出来,便是违背太后的懿旨,这样的话,自然是留给太后自个揣摩,云千梦只是把自己的立场与态度表达了出来! 果真,太后听到云千梦的话后,面色顿时一沉,眼中转瞬即逝的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却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淡声道“看来梦儿很得楚王的欢心,这么晚了,竟还等着自己的孙媳用膳!梦儿可真是可福气,能够嫁入楚王府,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好运!” 云千梦则是静静的听着太后的酸言酸语,心知今日若不是太后真有事情把自己寻来,怕也不愿见到自己吧! 只不过,楚王爷爷的名头还是有些管用的,至少太后听到楚王的名字后,尽管周身的气息变得有得阴沉,却没有多加的为难自己! 把即将出口的话在心中翻了几遍,确定没有错误之后,云千梦这才缓缓开口“梦儿的福气都是皇上与太后给的!” “哼,你倒是嘴巧!罢了,你若是坚持回去用膳,本宫也不勉强,兰儿,留下本宫素日常用的几道御膳,其他的都撤了吧!待本宫与梦儿谈完事情再用膳!”太后却没有因为云千梦的恭维而心花怒放,只是淡淡的吩咐兰姑姑撤掉大部分的晚膳,随即走上方才的位置,指着下首的座位示意云千梦坐下,这才重新开口“梦儿,你素日与妃儿感情要好!如今你嫁得好,可有为你表姐想过半分?” 云千梦挨着凳沿缓缓坐下,低眉顺目的听着太后的话,随即浅声开口“太后,表姐上有外祖母舅舅舅母,还有表哥,这样的终身大事,何事轮到臣妾来管了?更何况,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妾只是表姐的表妹,可是没有资格在表姐的终身大事上指手画脚的!如今,宫中还有太后为表姐做主,臣妾自然是只需把贺礼备好便行了!” 不软不硬的把太后的话顶了回去,云千梦不用抬眼也知太后此时已是对自己相当不满,但曲妃卿的终身大事本就轮不到她来做主,只怕太后是在谷老太君等人那边碰了壁,这才把注意打到自己的身上,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依旧是打错了! “此话可就不尽然对了!你如今嫁给了楚相,身份上自然是不同了!即便是你表姐的婚事,你也是给出建议的!或者说,梦儿不希望看到妃儿嫁得好!”太后心中对云千梦接二连三的回绝已是相当的不满,可如今云千梦的身后有楚飞扬楚南山两人做靠山,当真是有些棘手,软硬皆是不能太过,太软显得皇族没有硬气,硬了只怕会引来他们的反抗,尤其曲妃卿的事情本就只有自己一人操心,若是闹到玉乾帝那边,只怕会影响母子之间的感情! 听着太后威胁的话,云千梦则是微微皱眉,面上浮现淡淡的困惑与担忧,轻声开口“太后方才也说臣妾与表情感情要好,自然是希望表姐嫁得如意郎君!又岂会有不愿看到表姐嫁得好的念头?只是,这世上,愿意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又有多少,外祖母舅舅也是分外焦急,素日均是替表姐物色着好男儿,还请太后多给些时日!” 云千梦强调着‘一心一意’一词,间接的指出玉乾帝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又如何能够做到一心一意? 太后听后则是嗤笑一声,随即讥讽道“一心一意?这世上,找个一心一意的砍柴人,有上顿没下顿的,这样就能让妃儿幸福了?梦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天真了?难道少了一心一意,这世上的女子就不能活了吗?我看是楚相把你宠的太过了,让你变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竟连自己犯了七出的‘妒’还不自知!” 见太后已是动怒,云千梦面上顿时惊现恐惧,立即从凳子上滑落下来,跪在太后的面前颤声道“臣妾惶恐!臣妾不该大言不惭!只是,臣妾初为人妇,夫君又以礼相待,便疏忽了这些!今日蒙的太后教导,臣妾定当牢记于心!太后也知臣妾年幼,许多事情皆在摸索学习中,自然更不敢对表姐的婚事指手画脚,还请太后体恤!” 好不容易抓到云千梦的错处,又见她亲口承认自己的失误,太后心中本还有些得意,却不想云千梦竟是借着她犯的错把曲妃卿的事情往外推,太后只觉心头一堵,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双目只是瞪着殿中跪着的云千梦,扶着把手的手微微缩紧,含着怒意的眸子渐渐的眯起,半饷才开口“罢了,起来吧!想来你的年纪还比妃儿小上一岁,犯错也是难免的!日后多加注意,莫要丢了辅国公府的脸面!” “谢太后!”云千梦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只是心中却有些累了,毕竟昨夜整晚未睡,加上今日在寒风中走了大半日,即便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她除了早上用了些早膳,真真是滴水未进,若不是此刻要打起精神应付太后,当真是想回到楚相府好好的休息一番! 而这时瞿公公却是快步走进了偏殿,朝着太后便跪了下来,悲声禀报“太后,文家的老太爷没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后面上一惊,顿时直起身子厉声问着下面的瞿公公! “刚刚接到的消息!咽气也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时辰的事情!文家的管家方才进宫禀报的,文家已经开始准备丧事了!”瞿公公详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而太后的面色却由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镇定,最后回归平日的冷静,平静的吩咐道“你去前殿问小余子,这事皇上是如何打算的,稍后再来禀报本宫!” “是!”瞿公公领命而去,一如他方才进来时的急切,离开亦是非常的快速! “你先回去吧!文太师没了,你也回去准备一番前去吊丧!”太后朝着云千梦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臣妾告退!”云千梦心中亦是诧异不小,面上却是沉静依旧,起身朝太后福了福身,便领着映秋与元冬退出了凤翔宫! 此时宫中已是敲起了丧钟,想必玉乾帝已经下旨了,各宫中的宫人们均是跑出各自的宫殿奔去前殿,想必均在打探消息! “娘娘,小心!”虽有宫灯招路,可有些阴暗的角落依旧显得朦胧,云千梦正要坐在软轿之中,却在经过御花园的偏殿时听到一声低低的提醒! “停!”轻声叫停,云千梦掀开轿帘往偏殿中看去,却见那偏殿里面的院落中有两道身影正在缓缓的走动着,那方向显然就是昨日曲妃卿差点摔倒的地方! “什么人?”那前方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此时宫中竟还有人会出现在偏殿,方才出声的小宫女再次喝到,朝着云千梦的方向厉声询问着! 云千梦就着映秋手中的宫灯往前看去,待看清前方的人时,立即走下软轿,朝着那人行礼道“臣妾云氏见过贵妃娘娘!” 听到云千梦出声,前方的人影微微一顿,随即响起微冷的声音“原来是楚夫人,请起!” “谢娘娘!”云千梦站直身子,此时容贵妃亦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楚夫人这是要出宫了?”看着软轿的方向,容贵妃淡声问着,眉目间带着一丝冷意,但话语中却没有攻击的语气! 云千梦脸上则是浮上浅淡的笑意,随即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正要出宫!只是不知娘娘为何在此,此时天色已晚,娘娘身边又只带着一个宫女,还是小心为好!” 听着云千梦善意的提醒,容贵妃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眼中的神色却不似方才那般清冷“多谢楚夫人关心,本宫只是见那馨口腊梅开得极好,便过来采摘几支放宫中!” 顺着容贵妃的话,云千梦看到她手中果真拿着几支蜿蜒曲折的枝条,那上面开着的馨口腊梅正散发着阵阵清香,正如容贵妃给人清冽的感觉一般,独自绽放! 映秋手中的宫灯本就是引路所用,高度自然是接近地面,云千梦双目微垂,看着宫灯所照之处正让人清楚的看到容贵妃的裙摆,便笑着提醒道“这等事情,娘娘应当让宫人们来做!瞧您的裙摆上竟沾染了些白雪,一会进了烧炭的内殿,白雪融化在衣裙上,娘娘小心着风寒!幸而这是晚上,若是白日被旁人看了去,岂不会惹人偷笑?” 云千梦话中有话,毕竟此时虽已天黑,各宫的主子均不大可能走出各自的宫殿,但宫中向来诡异,隔墙有耳更是数不胜数,云千梦自然是挑着不会让人误会却又能让容贵妃听懂的话说着! 果真,容贵妃听完云千梦的话,便立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面色顿时微微一白,随即抬头看向云千梦,见她笑的温和有礼眼中也并无算计陷害,心中不由得浮上不解! “臣妾告退!”而云千梦却在此时福身告退,随即坐进软轿中,重新朝着内宫门口而去! “小姐去了好久!”待云千梦三人坐进马车中时,天色已是全黑,慕春立即把早已备好的小暖炉放进云千梦的手中,迎夏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热茶与糕点放在云千梦的面前,让她暂且讲究着吃点! “方才遇到了容贵妃,真是奇怪,大晚上的竟跑出来采腊梅!宫中又不止御花园偏殿那一处有腊梅,偏偏要从她的宫殿绕一大段路跑去那边,当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元冬平日的话虽不多,可心思却是最为敏锐的一个,加上跟了云千梦这么久,自然明白她家小姐不会说无用的话,可就是想不明白容贵妃为何要那么做,而自家小姐又为何要提醒容贵妃! 云千梦喝了一口热茶,有些饥饿的吃了一两块糕点果腹,却并未为几个丫头解惑,虽然慕春四人均是自己的心腹,可有些事情自己心中有数便可! “小姐,奴婢方才听到宫中侍卫说文家的老太爷去世了!那文老太爷是谁?”见云千梦不再进食,慕春把小茶几上的糕点收入食盒中,随即不解的问着! 云千梦则是陷入沉思之中,缓缓在脑海中想着文家,听着宫中的丧钟声越来越远,这才开口“文老太爷官居太师!是先帝西靖帝的老师,亦是西靖帝成贤文皇后的父亲!想不到,居然在今日去世了!” “可是小姐,为何奴婢们鲜少听到文家的事情?”京都之中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逃过众人的眼睛的,而身为大富之家的奴婢们更是能够知道一些平民百姓所不知道的事情,可慕春四人却几乎没有听过文家,着实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自从先皇后去世,文家便渐渐沉寂了下来!文太师虽是西靖帝的老师,可先帝执政后便也不再需要老师,文太师的太师之职也不过是一个称呼而言,并无实权!这些年文太师年事已高,更是从不出门,咱们自然是没有听过文家的消息!”只是,当年西靖帝为了防止元德妃一宫坐大,便拉拢曲家与阮家,在太后收养玉乾帝之后也并未立太后为皇后,这一点倒是有些蹊跷,难道是因为西靖帝对成贤文皇后用情至深,这才特意为文皇后保留了后座?可之后文家的落寂却又让人看不出西靖帝对文家有何厚待,真真是帝王之心如海底针,让人难以揣摩! “小姐,各府门口均是挂了一盏白灯!”此时马车已是缓缓驶入长街,迎夏轻轻挑开一侧的车帘看了看外面,开口禀报着! 闻言,云千梦点了点头! 文太师身为先帝之师,是天下众学子的楷模,其渊源的学识以及严谨的家风与为人,均为天下学子所尊重,各府能在新年之间为他点亮白灯,也是为这位太师的尊重! 由此也可看出,文家虽已经淡出众人眼中多年,但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回去准备好素服,明日前去文家吊丧!”云千梦有些疲倦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轻声吩咐着丫头们,元冬见云千梦着实是累了,便拿出矮柜中存放的毯子轻柔的盖在云千梦的腿上,四人均是噤声端坐在马车中,不再打扰云千梦! “今日便先行至此,想必太子与大皇子十皇子也都累了,咱们便在这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再行赶路!”已经赶路一整日,终于在事先制定的时辰赶到了下一个驿站,楚飞扬开口对齐靖元说着! “那就有劳楚相了!”齐靖元看着面前早已准备好的驿站,眼中并未掀起任何的波澜,只是快速的飞身下了马背,只领着自己的贴身护卫走进客栈,竟完全不管不问海恬! 而此时后面紧跟着停下的两辆凤辇中分别走出蒙着面纱的齐灵儿以及一身嫁衣的海恬,两人均被宫女们搀扶着走进驿站中休息! 楚飞扬江沐辰与海沉溪三人则是分头布置人手,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免得在这关键的时刻出差错! “相爷!”马厩中,楚飞扬正悉心的给自己的坐骑喂着草,一名侍卫则是无声的走近楚飞扬,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了段话,只见楚飞扬抚摸着马头的手微微一顿,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凌厉,声音却是闲散慵懒“知道了,退下吧!” 而同一时间,江沐辰与海沉溪亦是接到了同样的消息,两人如同楚飞扬一般,均是冷静的打发了前来禀报消息的侍卫,三人办完自己的事情,却又在驿馆的大堂相遇! 看着齐靖元霸道霸占了整整一层楼的房间,就连身为他的太子妃的海恬亦被赶到了下一层的房中,楚飞扬唇角微扬,看着海沉溪笑道“海郡王是否需要去安慰和顺公主?” 海沉溪岂会听不出楚飞扬的嘲讽,却不见有任何的怒意,反倒是笑的坦然“公主心中放着的是谁,想必相爷比谁都要清楚!本郡王过去,岂不是惹得公主不快,倒不如相爷前去,倒还能见到些效果!” 江沐辰看着两人之间的唇舌交战,随即冷笑一声便抬腿走上台阶,打算回房休息,可楚飞扬岂会放过他,懒散的声音顿时在江沐辰的身后响起“要说对公主用心最多的,还是王爷!当初公主可没有少去辰王府啊,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太妃的美梦破灭!” 江沐辰上楼的动作微微停顿,随即侧身,看着下面笑的越发妖孽的楚飞扬,冷声道“楚相与海郡王若是无事,不如回房休息,若是了无睡意,那便去外边巡逻!” “文太师仙逝,想必皇上会因为体恤文家,会让文家的子孙再次的入朝为官吧!”这时,海沉溪淡淡的开口! 楚飞扬闻言只是但笑不语,而江沐辰脸上的神色却是更加的冰冷! 文太师可谓是文学大儒,活着时的弟子便成千上万,虽这几十年文家已是不在入朝,但如今朝中的文官更是有一半曾是文太师的弟子,这样的家族,若是利用得当,那天下的儒生便皆可归为己有,若是与之反目,只怕将会被天下儒生的口水给淹死! 却想不到文太师竟在这样的时刻仙逝,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怕此时各家各府都在观望着玉乾帝的态度! 江沐辰目光不由得扫向开口提起此事的海沉溪,心中掂量着海沉溪的用意,随即冷笑道“海郡王若是太闲,还是去关心关心和顺公主,可不要还未成为太子妃便先失了宠,皆是连累西楚与北齐再次发起战争,岂不是海王府的过错?” 海沉溪却是不痛不痒的耸耸肩,正要开口,三人的神色顿时紧绷了起来,纷纷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屏息注意着四周的环境…… ‘轰……’驿站二楼一间客房的木窗突然被人踹开…… “啊……”里面顿时传来宫女的尖叫之声,只是她还未叫完,声音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嘎然停止,不用猜想便知定是被人灭口! “是公主的房间!”二楼的侍卫早已是快速的行动起来,楚飞扬三人亦是要奔向二楼,却不想驿站四周顿时涌进无数的黑衣武士,这些人手持长剑,刚闯进驿站便朝着三人砍杀了过来,而此时驿站外巡逻值夜的侍卫则在听到动静之后也纷纷冲了进来,双方一时间进入了交战状态! 尽管侍卫众多,但黑衣人的武功却是个个高强,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王爷、郡王,公主交给你们,本相断后!”楚飞扬却在此时冲上了楼梯口,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同时对江沐辰与海沉溪开口! 只是,那两人闻言却是面色一沉,心中不愿却又不得不去,只能立即返身朝着二楼而去,此时二楼的侍卫已是渐渐落了下风,眼见着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即将刺进海恬的心口,宁锋猛地掷出长剑,瞬间刺穿了那黑衣人的胸膛,随即一个闪身便护在海恬的身前,让黑衣人近不了她的身! 由于江沐辰与海沉溪的加入,黑衣人却是在打斗了几番之后又原路返回! “以后全部打起精神守夜,不可再出现今日的事情!”楚飞扬抬眼看了看始终没有动静的三楼,冷声对清理场地的侍卫命令道! “相爷,那些黑衣人!”此时,此次被派出护送海恬的禁卫军副统领开口询问! “穷寇莫追,小心他们调虎离山!”楚飞扬留下这句话,便转身朝着三楼而去! “太子当真是胆大心细!”房内的齐靖元在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中,竟能够静心阅读着手中的兵书,让看到这一幕的楚飞扬笑的越发的灿烂! “楚相这是何意?本宫当真是不明白!”微微放下兵书,齐靖元抬起阴鸷的双目看向直接擅闯自己客房的楚飞扬,眼中含着浓烈的杀气! “太子此举,怕是在试探我们带了多少人,以及这些人的身手如何吧!”而楚飞扬却是面如春风,丝毫没有被面前之人的凶恶之象所吓到! “哦?楚相为何会有此判断?”看着楚飞扬说出这番话来,齐靖元眼中倒是浮现了一丝兴趣,双目紧紧的盯着楚飞扬,看他如何解释! 楚飞扬则是径自走到桌边,在齐靖元对面坐下,随即老谋深算的开口“威武将军只怕只是太子堂而皇之进入京都的理由吧!真正牵制住太子的,只怕是另有其人!” 闻言,齐靖元却是笑了,大笑之后眼中的杀气却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丝毫没有隐藏的朝着楚飞扬冲了过去! 而楚飞扬却是径自执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热茶,浅浅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看来本相的分析是全对!” 云千梦这一觉则是睡到辰时,待她睁开双眸时,外面天色已是大白! “慕春!”嗓子有些干渴,云千梦轻声唤了慕春一句,便见小丫头立即端着茶盏坐到床边,扶着云千梦坐起身,在云千梦喝水时在她的肩上披了件夹袄! “素服都准备好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把茶盏交给慕春,云千梦随即便下了床,径自走到铜盆前洗漱着! “小姐昨儿个累了,奴婢们便没有叫醒小姐!小姐这是要立刻前去文府吗?”放下茶盏,慕春把早已备好的素服拿出来放在桌上,自己则是伺候着云千梦梳洗完毕,为她一件件套上冬日的素服,口中还不停的说着“听咱们府中的丫头们议论,昨儿个夜中便有不少人家前去文府吊丧呢!” 闻言云千梦并未开口,那样的人家,自然是多得别人一些尊重的,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见穿好素服,慕春又给云千梦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挑了几支样式简单的银簪插在发间,戴上一对白润圆珠耳坠,便算是装扮结束! “小姐,用些早膳再过去吧!现在那边定是人多,您去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可别再饿着了!”见云千梦面色微微有些泛白,迎夏干脆把几样清淡的早膳端进了内室,扶着云千梦坐下! “王府那边可有动静?”端起面前的瓷碗,云千梦吃了一口热粥,缓缓问着,心中却是寻思着是否先去王府一步,与谢氏一同前去,虽说楚飞扬此时已分家,可在外人的眼中却还是一家人! “一早焦侍卫便前来告知习侍卫,王爷则让小姐代替相爷前去文府,不用前去王府!”慕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要不是小姐问起,她还真把这事给忘记了! 云千梦则是用完面前的早膳,再次的整理了一番仪容,便坐上相府的马车,往文府的方向赶去! 离文府还有半条街的距离,便隐约能够听到哀乐以及一阵阵的哭声,而再行驶了一段时间,便听见习凛低声提醒道“夫人,文府门口跪着许多的儒生,咱们的马车过不去!”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不是我偷懒! 今天卡文,从昨天开始便一直在想如何下笔,早上6点起来坐在电脑前想了整整4个小时,10点才开始码字,所以晚了,抱歉!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文府奔丧处置若雪 闻言,云千梦轻挑车帘往文府的门口看去,只见此时文府的门口跪着几百名儒生,每个人身披素缟麻衣朝着文府痛苦流泪,而这一现象出现在文府的门口似乎十分的正常,并未引起前来吊丧的客人过分的关注! “就在这里停车吧!我们走过去!”但从这样的情景看来,文太师的文学大儒当真是货真价实的,不说这些儒生自发的前来跪拜,就连那些朝廷命官、官家夫人小姐在文府的面前,亦是不敢摆出平日嚣张的模样,每个人均是沉默安静的在远处下车,随后默默的走进文府祭拜,这也是对文太师最后的尊重! “是!”习凛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平稳的停稳马车,这才掀起车帘,让车内的云千梦下车! “你就在这边候着吧!由元冬和慕春陪着我便可!”习凛是楚飞扬身边的侍卫,身上不但带有佩剑,更是散发着一股战场上锻炼出的杀气,只怕对死者不敬,云千梦便留下了他,也能保护马车内的迎夏与映秋! “是,夫人!”对于云千梦的命令,习凛向来听从,随即抱着怀中的长剑便立于马车旁,不让旁人有靠近的马车的机会! 而云千梦则是领着元冬与慕春转身走向文府! 那些跪拜在文府门前的儒生因为人数众多,已是跪满了整条长街,以至于别说马车无法同行,即便是想要步行至文府,亦是只能靠着长街的边边角角行走,而儒生的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中,不停的有大声哭喊的儒生从远处跑过来,加入到跪拜的行列中! 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这样的场景,云千梦不得不承认思想对人的影响,也难怪文家在朝中无人、后宫无妃的情况下,还能在京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只怕玉乾帝更是深知文太师的天下儒生心中的崇高地位,若是对文家不利,只怕定会引起天下儒生的反对与攻击! 还未走近文府,便见一名同样身披素缟麻衣的中年男子从文府内急冲冲的走了出来,只见他面色微微蜡黄,双目通红,眼周浮肿,两道浓黑的眉不自觉的紧皱在了一起,却给人一股沉稳老练的感觉! 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两名小厮,虽然年轻,但两人的脸上均是露着浓浓的疲态,想必从文太师去世直到现在,文府内没有人是好好的休息过吧! 只见那中年男子跨出文府大门的门槛便站定在门口,朝着那些跪在门前的儒生拱手道“各位,我是文府的管家!近日不幸,太师仙逝,我代表府内的各位主子,多谢各位来送太师!只是,我家主子说了,如今天寒地冻、瑞雪初融,最是寒气逼人,还请各位进府为太师敬上一炷香然后回去,莫要在此长跪,免得伤了身子跪坏了双膝!” “太师……”那文府管家的话音刚刚落地,便听见所有的儒生大声哭喊着文太师,声音此起彼伏悲壮不已,让人闻之不由得潸然泪下! “慕春!”而此时,云千梦则已是走到了文府门前,在一片哭丧声中,云千梦低声开口轻唤慕春,只见慕春立即心领神会,掏出袖中的帖子交给守在门口的文府管家! 那管家接过慕春的帖子打开一看,顿时面露恭敬之意,朝着云千梦便弯腰作揖,随即朝着门房喊道“楚相夫人到!” 那门房听到声音,立即提起笔来,把云千梦的身份写在了厚厚的记名册上! “楚夫人,这边请!”楚飞扬在西楚地位超然,文府的管家自然是亲自陪着云千梦! 此时的文府沉浸在一股悲伤之中,虽然文太师是昨晚去世,可此时文府上下早已是蒙上了一层白纱,可见其办事效率还是非常的快的,前厅花园之中虽站满了前来吊丧的人,可却不见凌乱,每个丫头小厮均是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可见素日里文府对下人的管教甚严! “楚夫人,老太爷的灵堂设在前厅的正屋!”后院是主人家居住的地方,自然是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加上文家怕也早已知晓文太师的地位,这才把他的灵堂设在占地宽敞的前厅,免得造成拥挤! 看着近在眼前的灵堂,云千梦则是朝着元冬与慕春点了下头,示意她们二人在门外守着,自己则是随那文府的管家走了进去,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香朝着文太师拜了拜,这才亲自把香插进香炉之中,随后才走到灵棺旁站着哭泣的夫人面前,低声宽慰“夫人,逝者已矣,还请节哀!” 面前的老夫人看着已有七十多岁,而扶着她的是几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几人均是低低的垂泪,看着让人心酸,却又不失大家风范! “老太太,几位夫人,这是楚相夫人!”此时文府的管家走上前,一一为几人做着介绍“楚夫人,这是我们府上的老夫人,是太师的媳妇,这几位则是老夫人的媳妇,几位老爷的妻子!” “哦,原来是楚夫人,老身有理了!”听到管家的解释,那文老夫人立即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客气的开口! “老夫人节哀,请注意自个的身子!您这样伤心,老太师见了,也会心疼的!”站在这满是哭声的灵堂之上,云千梦的脸上也不由得蒙上了一层愁绪! 几位文家的夫人同时看向云千梦,均是为云千梦小小年纪却一身镇定的气势而惊讶,而那文老夫人则是显得有些精神不振,只是淡淡的朝着云千梦笑了笑,随后指着身旁的一名儿媳开口“佩雯,你陪着楚夫人吧!楚夫人,老身年纪大了,恕不能久陪!”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本就是我叨扰了!”看着文老夫人如此的有礼,云千梦也浅笑着回答,随后对众人点了点头,便在那名文夫人的带领下走出灵堂! “楚夫人,我是文家二老爷的正房,今日没想到楚夫人会亲自到来,不到之处还请楚夫人见谅!”那文二夫人长得极其的文静,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怕也只有文府这样的人家,才能熏陶出这样的女子吧! 云千梦见她脸带浅笑,眼中一片清亮,便知这文二夫人也是位节操高尚之人,便笑着回道“二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我见府中丫头小厮处事井井有条,岂有不到之处?只是这几日老太师仙逝,怕是几位夫人要辛苦一阵子了!” 那文二夫人见云千梦说话时面带真诚,眼中的笑意总是闪着善意,虽两人年纪相差甚大,但心底却有些喜欢这位楚相夫人! 且文府虽不问世事多年,但对朝中局势、京都各府各人却还是十分的清楚,楚飞扬能够在宫宴上请旨赐婚娶了这云相府的大小姐,想必这大小姐定也有过人之处,否则以楚飞扬的才情谋略,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两人相谈甚欢,不自觉的便走到了文府专为各府女眷准备的院落,此时院中早已是站满了前来吊丧的女眷们,见到是文二夫人亲自领着云千梦前来,众人眼底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神色,素日与云千梦曲妃卿交好的几位小姐,则是面带浅笑的与云千梦点头示意,至于一些嫉妒云千梦好运的则是聚在一起偷偷的议人是非! “大嫂!”刚踏进院中,便听到楚洁的声音由远至近的传来! 云千梦与文二夫人同时转目看去,只见楚洁一手拉着一位谢家姐妹,后面跟着摇头苦笑的谢氏走了过来! “见过二娘,三位妹妹!”没想到谢氏早已是带着三人前来吊丧,尤其这次还带着谢家两姐妹,倒是稀奇的很! 谢氏笑看着云千梦,不着痕迹的把云千梦拉至自己的身边,笑道“咱们是随着王爷一同前来的,本想去楚相府接你,可王爷说楚相近日不在京中,还是由你出面前来吊丧较为合适,我们便先过来了!梦儿用过早膳了吗?可别饿着!” 谢氏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眼中的神情真挚可信,犹如慈母一般,而楚洁与谢家姐妹则是含笑立于一旁,身上均是散发出和善的气息,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便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见谢氏如此的客气,云千梦则是满面感激的回道“让二娘费心了!千梦一切都好!” 而谢氏则是端详着云千梦的脸色表情,见她此时神色还算红润,便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文二夫人,立即福了福身“楚王府谢氏见过夫人!” 文二夫人原本只是静立一旁,此时见谢氏自报家门又如此的客气,心中顿时明白这定是边疆大吏楚培的二夫人谢淑怡,便立即还礼“楚二夫人有礼了!今日宾客众多,有不到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谢氏见文二夫人对自己开口,立即客气的笑道“二夫人说的哪里话,府中上下井然有序,方才夫人小姐们都还在夸赞呢!只可惜,老太师走的这样的急,我与夫君本想着待过了这春节便过来拜见老太师,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了!” 说着,谢氏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脸上顿时浮上一片惨淡之色,眼中的泪珠不由分说的滑落了下来,为自己未能见到文太师而惋惜不已! 文二夫人见她又提起自己的爷爷,心头强压住的伤感又被勾了起来,那双温柔的美眸中渐渐浮上一层水雾,可却强忍的没有落下来,只是浅笑着回道“楚二夫人有心了,爷爷在天之灵亦会知道的!” 见主家心忍悲痛的宽慰自己,谢氏立即拭干脸上的泪水,浅笑着“瞧我都说了些什么!二夫人莫要见怪!老太师可是高寿啊,这样的福气可不是任何人能够有的!这样的丧事可也是喜事!一会我还要向夫人讨要碗筷带回去给王爷,相信文太师的长寿定也能够带给王爷!” 说着,谢氏看着身旁站着的四个年轻小辈,笑道“梦儿,你也去与别家的夫人小姐问好吧,想必我与二夫人说的话也不合你们几人的脾胃!洁儿,扶好你大嫂,可别让你大嫂磕着碰着了!” 云千梦看着谢氏如此的关照自己,甚至让亲生女儿扶住自己,便笑道“二娘不必如此,梦儿又不是孩童,岂能让洁儿搀扶!倒是文二夫人站了许久,不如与我们一同进堂中坐一会,可不要累着了!” 说着,云千梦侧过身子,美目含笑着看着文二夫人,那二夫人见自己所站的正是院落的门口,怕是会挡住其他人的进出,且又是自己的婆婆特别嘱咐自己招待楚相夫人,便含笑点头,领着几人一同走进堂中! 此时,堂内已是坐了许多的夫人小姐,就连四大家族的四位老太君以及元德太妃均是赫然坐在里面,可见这文家在众人心中的分量! 而文家却是一视同仁,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普通官家,均是请入这院中,既不谄媚亦不藐视,恐怕这才是让所有人所尊敬的地方! 看着云千梦等人的进来,堂内坐着的众人纷纷投来不同的目光,谷老太君与陈老太君则是投来含笑善意的浅笑,而林老太君眼中的冷意更甚,姜老太君则是神色淡然,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堂内瞬间变化的气氛! 至于元德太妃,脸色则是更加的冷厉,眼中夹刀带霜的射向云千梦,面色一片冰霜,让人不敢亲近! “千梦见过太妃、见过几位老太君!”场面上的礼数还是要顾及的,云千梦朝着几位浅浅行礼,声音清脆干爽,让人听之悦耳! “快过来吧!”谷老太君自然是最疼云千梦的,还不等她的话音落地,便招手让她走到自己的身边,温暖的手立即握住云千梦的,查点着她是否被冻着了! 感受到云千梦双手带着点点暖意,谷老太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文二夫人,和蔼的笑道“有劳二夫人了!” 文二夫人面对这么多德高望重的老太君,又有元德太妃这位尊贵的太妃在场,却是笑的云淡风轻,神情自然的回道“老太君客气了!楚夫人亦是十分好相处的人!” 云千梦则是观察着谢氏的表情,只见她方才的计划被自己打乱,此刻却没有半丝的不悦,即便众人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她依旧是笑的得体端庄,丝毫没有辱没楚王府二夫人的身份! 只是,想起方才她的举动,云千梦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明了! 自己是文二夫人亲自领进院中的,谢氏自然是不能明着让自己走开,而是找了个借口不着痕迹的支开自己,又让楚洁紧盯着自己,只是却并未支开谢家两姐妹,这倒是勾起了云千梦的兴趣! 而此时众人的目光则不由得转向站在大堂之中的谢家两姐妹,想必这谢家姐妹略带异域风情的美貌定是勾起了众人的兴趣! “这两个丫头倒是美的别致!咱们西楚这样的美人倒是少见!”此时,姜老太君淡笑着开口,目光却是从谢家姐妹的身上转向谢氏与楚洁的身上“这位想必便是楚大人的夫人吧!” 谢氏见姜老太君开口询问,立即笑着福了福身“楚王府谢氏见过太妃、各位长辈!这两个丫头,是妾身的侄女,只因自由失怙,妾身便把她们养在身边!” 谢氏清楚的把谢婉婉与谢媛媛的来历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却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女儿楚洁! 云千梦挑眉立于谷老太君的身旁,嘴角噙着极淡却又得体的浅笑,谷老太君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女,一手轻拍了拍云千梦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 “模样倒是生的极好!可惜这两个孩子了,也幸而有你这样的姑母,否则她们岂不更可怜!”这时,一位原本坐在堂内陪着几位老太君说话的吏部尚书夫人带有感叹的开口! 如今韩莹波是宫中的正三品婕妤,韩夫人的身份自然也提高了不少,原本的四品诰命夫人,如今已经是二品诰命夫人,因此此时她亦有开口说话的资格! “谢家婉婉、媛媛见过各位长辈,长辈们有礼了!”此时,谢婉婉与谢媛媛同时上前一步,低眉顺目的朝着堂内的众人轻轻福了福身,礼仪规范堪比皇家公主郡主,加上娇媚的容颜玲珑的身段,更是让她们赢得了众人的喜爱! “楚二夫人好福气,虽是只有楚小姐一个女儿,可您若是不说,我们定是以为两位谢小姐也是您的女儿呢!”文二夫人退到一旁,坐在韩夫人的身边,笑着开口! 见文二夫人如此夸奖,谢氏则是谦虚的开口“二夫人谬赞了!不管这两个孩子长得如何,我始终是她们的姑母,岂能看着她们孤苦伶仃的不管不问!只是这些年的相处,与她们的感情倒真是与亲母女没有区别!” 众人闻言均是点头笑了笑,而此时一名小丫头则是快步走了进来,机灵的眸子扫了堂内众人一眼,立即朝着文二夫人走过来,行礼后恭敬的禀报着“二夫人,老夫人请您去前院!宫中来了圣旨,正等着各位主子接旨呢!” 闻言,文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却立即冷静了下来,款款起身,对上座的几位老者福了福身,抱歉道“侄女先去前院,各位长辈自便!” 语毕,文二夫人便领着小丫头转身离开! 而她一离开,堂内院中均是炸开了锅,众人纷纷窃窃私语,不明白玉乾帝到底下了怎样的圣旨,是重新启用文家的人还是有其他的用途,文家本就是文学世家,家中各人走出去均是满身书香气学识渊博,就连翰林院中的学生也有不少是拜文家之人为师,这样的人家已经具有这样的影响力,因此文太师这才聪明的选择淡出朝堂之上,这样才能打消帝王的猜忌之心,让文家能够安稳的活下去! 可如今文太师刚刚过逝,这玉乾帝的圣旨便紧跟着来了,这到底是福是祸,当真是难以预测! “昨日太后宣你进宫了?”此时,谷老太君低声问着云千梦,眼中闪着掩藏不住的担忧! 云千梦则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随即回道“是的!太后正为表姐的亲事烦恼呢!” 听着云千梦的解释,谷老太君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悦,而这丝不悦显然不是针对云千梦的,随后云千梦便听到谷老太君压抑着薄怒的低语“难为你了!” 见谷老太君这般问自己,怕是她早已是知道了太后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想不到谷老太君平日里参禅念佛的,竟也是耳听八方! 云千梦心中便知如今太后亦是与辅国公府越行越远,若是太后再如此的下去,只怕与自己娘家决裂是迟早的事情! 不一会,院中发出一声声惊叹声,只见元德太妃身边的蒋嬷嬷走进堂内,对众人行了行礼随即开口“太妃,皇上方才下旨,封文太师之嫡长孙为太子少师,且以亲王之礼为文太师发丧!” 众人闻言,心中纷纷震惊不已! 果真玉乾帝要重用文家了,竟越级封文携为太子少师,这样的殊荣,古今中外又有几人能够享有! 而文太师以亲王之礼发丧,更是在无形之中提高了文家在朝中的声望,让原本对文携越级一事不满的人瞬间闭上了嘴! 只是,这样的一道圣旨,对于向来淡泊名利的文家而言,只怕不是一件好事吧! “既如此,那咱们便回吧!”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元德太妃便站起身,在蒋嬷嬷的搀扶下走出院落! 所有人均是站起身行礼,恭送这位太妃离开! 谷老太君则是与陈老太君姜老太君闲聊了几句,三人亦是起身离开了文府! “梦儿,今儿个是大年初二,按照俗例,该是飞扬陪着你回云相府,可偏偏飞扬出了京都,我便让下人为你备了些东西,一会你带去云相府,莫要因为飞扬不再而动怒!”此时,谢氏走了过来,有些担忧的开口! 云千梦则是笑看着她,从字里行间细细的咀嚼着谢氏的话,随即笑着越发的灿烂,带着感激的开口“还是二娘想的周到!夫君本就是因公而出了京都,梦儿又岂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生气!只是今日怕是不能拜见爷爷与公公,还请二娘带去梦儿的问候!” 说完,云千梦微抬双眸扫了谢家姐妹一眼,便起身与众位夫人告辞,领着元冬与慕春踏出堂内,与文家的众位夫人告别后,这才坐上自家的马车! “小姐,咱们现在是要回哪个相府?”慕春一直贴身护在云千梦的身边,自然是听到方才二夫人的话! “习凛,去云相府!”看着马车内放着的礼品,云千梦不得不感叹谢氏的八面玲珑,只怕自己的马车刚到文府的门口,谢氏的人便已经提着东西走向马车! 只是,今日谢氏的举动却是勾起了云千梦的好奇,在各大世家的面前,岂有只顾着介绍侄女而忽略亲生女儿的道理? “夫人,云相府到了!”习凛驾车技术极好,总是能在最快的速度以最平稳的方式把人送到目的地,只怕这也是楚飞扬把他留下的原因! 云千梦则是让几个丫头拎着各色的礼物走下马车,云相府的新管家见大小姐回来了,立即命人打开大门,迎着云千梦走进相府! “见过大小姐!”闻讯而来的柳含玉则是领着云嫣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云千梦的面前! “父亲呢?”云千梦示意慕春等人把礼物交给管家,自己则是打量着柳含玉及云嫣的气色,见两人均是过的不错,便笑着开口问道! “相爷方才从文府回来,此时正在书房换衣!大小姐可也是从文府回来的?”看着云千梦一身华丽的衣裙,柳含玉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云千梦轻点头,方才在马车中,她已是换下了一身的素服,免得被人挑理! “我去迎客厅,劳烦姨娘告知父亲一声!”说着,云千梦朝着迎客厅的方向走去! “啊……”而此时,一团白色的身影朝着云千梦直直的冲了过来! 元冬立即闪身挡在云千梦的身前,单手便把来人的手反背身后,让那人动弹不得! 众人看去,只见柳含玉面色突然难看了起来,指着跑过来的丫头婆子便骂道“你们是怎么看人的?为何让二小姐随便跑出风荷园?” 听柳含玉这么一提醒,云千梦低头看向那被元冬强压着跪在地上的人,只见她只着白色的里衣,双脚赤果着便踩在冰冷的雪地上,此时她长发披散,凌乱的遮住了她的样貌,若不是柳含玉提醒,自己还真是认不出云若雪! “奴婢知错,请大小姐恕罪!”那跟着云若雪的嬷嬷顿时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的求饶着! 而云若雪除了挣扎之外,口中竟如念经一般的嘟嘟囔囔,竟还想低头去吃地上的白雪! 云千梦见状,皱眉看向那婆子,厉声问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那嬷嬷岂会料到向来与云若雪不对盘的大小姐会突然关心起二小姐来,神情顿时一愣,随即才开口“大小姐,二小姐她自从出了那事之后,便一直便是这样了!” 那嬷嬷说话时眼神微闪,似有一记怨恨的目光射向依旧疯疯癫癫的云若雪! 云千梦把那嬷嬷的表情收于眼底,随即看了映秋一眼,只见映秋立即上前执起云若雪的一手细细的把脉,半饷才放开云若雪,垂眸回道“回夫人,二小姐一切正常,并非患了癫疯之症!” “还要继续装吗?”云千梦冷眸射向云若雪的后背,声音极寒道! 云若雪仿若没有听到云千梦的质问,依旧是玩得开心,而云千梦却也不着急,并未让那嬷嬷起身,也没有让元冬放开云若雪,只是在元冬耳边低语几句,便带着其他的丫头朝着迎客厅走去…… 云玄之听到管家来报云千梦回府了,本要前去扶柳院的脚步顿时改变了方向,直直朝着迎客厅而去! “女儿见过父亲!”见云玄之踏进迎客厅,云千梦款款起身,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礼! “快让爹爹看看!”云玄之倒是热情的很,三两步便走到了云千梦的面前,双目含笑的打量着云千梦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气色不错,这样爹爹便放心了!” 如今云若雪出了那样的事情,云嫣在京都又毫无名气,云玄之自然是对云千梦高看一眼,且楚培这次回来怕是也要留作京官,如此一来楚家的势力更是增强了不少! 而听着云玄之如此开口的云千梦却是心中冷笑,自己前两日没有休息好,用膳也不固定,气色何意称得上好,可云玄之却是睁眼说瞎话,当真是让人好笑! “父亲的气色亦是甚好!这样女儿在楚相府也能够放心一些!只是今日看到二妹,心中却着实有些担忧!”说着说着,云千梦眼中的神色便黯淡了下来,似是十分担忧云若雪! 见云千梦提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名字,云玄之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没好气的坐下开口“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为父没有把她赶出相府,已是顾念父女之情!” “父亲所言极是!只是二妹也总不能养在相府之中,时日长了,难免遭人非议!父亲倒不如物色个老实可靠的人,把二妹嫁出去!这样她的后半生才能有依靠!” “哦?梦儿可是有看中的人?”听云千梦这么一提,云玄之心中便活络了起来,眼中带着希望的看向云千梦! 若是云相府加上楚相府同时出面,只怕若雪还是能够有些用处的!毕竟,有谁敢同时得罪左右两名丞相,况且这之后还有一个楚王府! 云千梦的目光则是淡扫门外,微微提高声量“二妹如今已是这样,嫁入公卿之家是断没有希望的!而一般的人家又是极其的重视女子的清白,只怕,只能委屈二妹做姨娘!毕竟,正室讲究身家清白,但姨娘却没有这么多的限制!亦或者,二妹嫁入平民之家,或许……” “云千梦,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没完!”云千梦的建议还未说完,便听到门外传来云若雪的大骂之声! 听到云若雪‘突然’恢复了正常,云千梦眼中划过一丝冷笑,而云玄之脸上则是闪过一丝错愕,只怕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云若雪此时竟在门外! 而还不等云玄之回过神来,大门顿时被人撞开,云若雪一身狼狈的冲了进来,举起手便要打向云千梦…… 随后便进来的元冬岂能看云若雪那一巴掌打向云千梦,在云玄之眼睛的死角处微微的抬了抬腿,云若雪顿时身体失去了重心,直直的往另一边摔去,一手直接拍在了桌面上,手上还扯着那锦缎桌布…… ‘哗啦啦……’桌上的茶壶茶盏顿时摔了一地,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却是让云玄之气红了脸,一手指着云若雪半天说不出话来! “父亲息怒,二妹并非故意的!方才来的路上,梦儿便听照顾二妹的嬷嬷提到,二妹如今精神异常,有些奇怪的举动也是正常的!父亲可不能生二妹的气!”云千梦让元冬上前‘好心’的扶起云若雪,自己则是安抚着云玄之! “你哪里还有一点相府小姐的模样?你以前的矜持都跑哪里去了?居然衣衫不整的便跑出自己的闺房,你这样的女儿,我真是要不起!”云玄之顺过起来,指着云若雪的鼻子便大骂了起来! 近段日子以来,自己想着云若雪遭受了那样的侮辱,对于她许多出格的行为均是包容了,可今日她竟让他在云千梦的面前丢尽了脸面,看样子,还是他太纵容若雪了,让她越发的没大没小! 而云若雪则是在听到云玄之的话后,面色顿时惨白了起来,眼中的泪顿时落了下来,扯着嗓子便吼道“若不是这个贱人,我岂会变成如今这般的模样?爹爹,我可是被辰王八抬大轿娶进辰王府的侧妃,你怎可偏心这个贱人?娘在世的时候,你何曾这样对过我?我不甘心……” 云玄之本就在气头上,云若雪却又不怕死的提起苏青,更是让云玄之怒不可赦,二话不说便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随后朝着柳含玉吼道“现在就找人把她嫁过去,为奴为妾均与云相府无关,我这相府太小,养不起你!” 说着,云玄之再也不看云若雪,径自转过身平复着心头的怒气! 而云若雪正要开口骂人,却被元冬点了穴,只能瞪着云千梦,殊不知,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云千梦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对于云若雪,云千梦心中却是摇头不已,若是她聪明点,就不会落得这般的田地,以云玄之昔日对她的疼爱,即便是养着她一辈子,云玄之亦是不会有怨言的,如今闹得父女反目成仇,将来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没有人为她出气! 看着云若雪被强行拖了出去,云千梦双目清明,心中前所未有的冷静!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越是往北前行,气温便越发的低迷,风霜中夹杂着细小的冰雹打在人的身上脸上,灼痛了人的肌肤,放眼望去,大江已是冰封多日,银装素裹之下的景色,带着一股沁心的寒意! 齐灵儿与海恬坐在凤辇之中尚可御寒,而马背上的人却是连斗笠也穿了起来,用于抵挡那落个不停的大雪! “还有一日!”海沉溪计算着离京的日子,看着距离两国边界越来越近,便出声提醒楚飞扬与江沐辰,只是一开口便吃进一肚子的冷气,口中冒出的白起形成一股烟雾,在他的眼前缭绕了一番渐渐消失在空中! 尽管海沉溪自小在气温较低的阳明山长大,但与此时的景色想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一路走来,除了出京都的第一晚不安静之外,之后却再也没有出现意外! 这让三人心中越发的小心,惟恐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们! “三位想必十分不适应我们北国的气候吧!”此时,齐靖暄策马走了过来,看着面前一路上几乎是一言不发的三人,眼中露出一丝嘲讽“想不到西楚的男儿竟如娘们似的娇弱,当真是让人深觉好笑!” “前几日大皇子沉默寡言,如今渐渐的靠近北齐,大皇子也越发的活跃了,看样子大皇子的胆子也是北齐给的!”楚飞扬此时淡淡的开口,话中暗讽齐靖暄胆小如鼠,只有在自己的国土上才敢开口说话! “楚相真是巧舌如簧,难怪海郡王与辰王均不愿与你说话!”齐靖暄岂能听不出楚飞扬的冷嘲热讽,看着面前三人尽不相同的神色,便想挑起他们的内讧! “大皇子此言差矣,男儿岂能像小女子那般闲话家常?看样子大皇子与平常的男儿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此时,江沐辰冷淡的开口,眼中凝聚的冰霜比之北国的冰雪更加让人心生寒意! “本郡王倒是觉得大皇子与小女子不同!倒是与那已经嫁为人妇的妇人有些相似,那些妇人闲来无事便挑拨是非,真真是让人生厌!”而海沉溪亦是不落后,阴鸷的双目盯着齐靖暄那阴沉的脸色,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的开口! “哼,三位倒是难得的齐心!只是不知你们的齐心能够维持多久!”齐靖暄看着挑拨不成竟激起这三人的同仇敌忾,心头大怒,但此时还是西楚的国界,若自己做的太过破坏了两国之间的协议,只怕父皇反倒会把齐靖元的错尽数的怪罪到他的头上! 如此一想,齐靖暄突然夹紧马腹朝着前面奔去…… “哼!”三声不屑的哼声同时响起,而方才齐心合力的三人却是目光分别看着三处不同的地方,继续往前行走…… 风沙一阵强过一阵,夹杂着冰雹、雪片直直的扑向所有人,而早有两国的军队列队候在两国的边界,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题外话------ 偶被某人祸害的回了某人的家,悲催…… 今日的留言明日回复,唉…… 剧透:封王之日不远鸟……大家踊跃的投票啊,偶知道乃们的手里还藏着好多,最近都不乖,打屁屁! 最后,祝亲爱的们端午节快乐,(*^__^*)嘻嘻!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楚相威武 “哼,到了咱们的地方,定让他们有来无回!”齐靖寒等人自小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于现在所刮起的风雪丝毫没有放在眼中,放到是觉着十分的舒服亲切,三人目光如炬,早已是看到了远方那高高举起的两国旗帜! 想着这段时日在西楚所受的侮辱,齐靖寒便恨不得把身后那三个态度嚣张的男人给大卸八块! “十弟,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冷静理智一些?”齐靖元冷睨齐靖寒一眼,随即双目微眯的看向风雪中依旧颜色图案依旧显眼明显的北齐旗帜,心中顿时有了计量,目光不由得射向一旁的齐靖暄,只见对方嘴角含着冷笑的直视前方,丝毫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眼中! “不觉得奇怪吗?条约之中,并未提及出动两国的军队!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齐靖寒尚未弄清楚状况,双方签订条约时,他身为北齐的十皇子,自然是在场的,尽管当时对太子提出的这条条约十分的不解,但此时出现在违背条约的状况,便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有何奇怪的!想必是有人想在父皇面前立功,特意请旨让父皇出兵迎接我们!”待看清了前方较小一些的军旗后,齐靖元笑的更冷了! 经过齐靖元的点拨,齐靖寒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果真看到另一面旗帜,只见他面色顿时一沉,满脸不满的瞪向齐靖暄,怒道“齐靖暄,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派自己的舅舅前来接应,你这是想把西楚三人连同我和太子一起斩杀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心思!一准是你假惺惺的上奏父皇出兵迎接海恬,以示北齐对和亲的重视,但却早已做好痛下杀手的准备,届时把责任尽数的推给西楚,你自己定多被父皇责备几句!你可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不放过,在如此大事面前居然还想着你的皇位,当真是心胸狭隘!” 齐靖寒不是平常人,他在宫中向来受宠,从小便被陵孝帝与皇后捧在手心中长大,齐靖元这个哥哥更是处处都维护着他,因此他自小便不怕任何人,即便是面对齐靖暄这样势力强大且心狠手辣的皇子也没有丝毫的畏惧,更是有什么说什么,半点也不惧怕齐靖暄此时渐渐变得凶狠的表情! “瞧你这模样,定是被我说中了!齐靖暄,你当真是糊涂的可以,在西楚面前玩弄心机,你就怕楚飞扬等人反咬我们一口吗?”见齐靖暄不开口,齐靖寒心头亦是怒了,握着缰绳的手猛然勒紧,瞬间调转马头朝着齐靖暄的方向冲去…… “十弟!”可这时,齐靖元却是叫住了动怒的齐靖寒,用眼神示意他回到自己的身边,随即冷笑着看着齐靖暄,缓缓开口“你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吗?以为所有人都会上当受骗吗?” 齐靖暄自始至终均是目视前方,听到齐靖元的反问,只是勾了下唇角,无惧刮向面庞的风雪,狂妄的开口“你以为你的太子之位还能坐多久?你以为你这段时日反覆无常的表现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猜忌吗?齐靖元,别以为父皇立你为太子,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即便今日不是我,后宫中那么多的皇子,随便一个也能够把你从太子的宝座上拉下来,若是不信,咱们大可打赌!不过,这个赌,也要你能够活着回到皇宫才有效!” 齐靖暄如此回话,便是承认了前方的军队均是他一手策划安排的!与齐靖元斗了这么多年,他就不相信赢不了这个混蛋,明明自己是陵孝帝的长子,可皇后的那帮外戚竟向父皇进言立嫡不立庶,如今这样尴尬的结局,怎能让齐靖暄咽下这口气,势必也要从齐靖元的手中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是吗?”可得到的回答的,却是一句极轻极浅的反问,夹杂在猛烈的风雪之中,瞬间便销声匿迹,却让齐靖暄顿时警惕了起来! “三年前本宫能活着回来,三年后,自然也能够活着回皇宫!皇兄,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的确不错,但却总是少了天时地利人和!你难道不觉得,连老天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小人得志的嘴脸赢过我吗?”论起口舌,齐靖元丝毫不属于楚飞扬,其气死人的功力可谓是登峰造极,且他身为北齐太子、位高权重,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只有旁人看他的脸色行事,何时轮到旁人几次三番的威胁他了,因此面对齐靖暄时他亦是不留半分的情面,尤其此时他镇定自若的表情与语气,更是让齐靖暄心头暗暗的反复思量着此次计划的各个环节,免得届时再出了纰漏,要知道,能够带逮到齐靖元犯错的机会,可是十分稀少的! “跟他啰嗦什么,直接让人把他捆了挡在身前当肉盾,看他那个舅舅还敢不敢对我们心怀杀意!”齐靖寒则是直爽的多,直接便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可现在的状况可不允许他们这么做,玉乾帝派出楚飞扬、江沐辰与海沉溪,便是用来抑制他们北齐三个皇子的,此时若是他们之间起了内讧,只怕楚飞扬等人定会趁虚而入! 且到时候只怕那候在边界的北齐大军亦是会陷入混乱之中,两国还未开战,自家的皇子倒是先打了起来,届时军队溃不成军,反倒是让西楚钻了空子! “皇兄认为十弟的建议如何?本宫倒是觉得十分可行!”当然,做不做是一回事,恐吓又是另一回事,齐靖暄既然有胆量把他们陷入如此的境地,齐靖元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了! 齐靖暄乃陵孝帝长子,年纪在众多皇子公主之中是最年长的,经历的事情自然也是最多的,虽与天纵聪颖的齐靖元有些差距,但对于揣摩人的心思,对于自小便生长在皇宫的他而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尤其此时齐靖元只说不做,更是让他笃定齐靖元即便此时恨透了自己,也是不会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犯政治性的错误! 只见齐靖暄并未回答齐靖元的问题,而是招手让自己的侍卫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那侍卫立即领着几名亲兵快马加鞭的朝着边界奔去! “看样子北齐是不打算遵照条约行事了!”海沉溪看着前方领路的三人交头接耳了半天,双目渐渐放出冷光,随即笑看着楚飞扬与江沐辰说出自己的观点! “王爷以为如何?”楚飞扬不答反问,把问题丢给了身边的江沐辰,自己则是继续盯着前面的动静! “楚相都不能下定论的事情,本王自然也不能随意的胡乱开口!”江沐辰的双眼同样直视着前方,奈何此时风雪太大,耳边刮过的烈风嗡嗡作响,即使他武功不弱,亦是听不见那三人交谈的内容,只能从三人的肢体动作中慢慢的猜着他们此时的情绪! 而海沉溪则是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身旁的二人,他们二人何时变得如此的谦虚,当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楚相与王爷怎能不开口?若对方给我们设下了陷阱,难道我们也要在他们的引导下自己跳进那陷阱之中?”齐靖元等人在西楚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三个皇子之间的相处模式他们也早已看透摸熟,只不过此时是两国之间的事情,不知齐靖元等人是以国家利益为重还是以他们个人极其家族的利益为重! “齐靖元既然签下了这条约书,自然是代表北齐应下了与西楚之间的约定,这一点毋庸置疑!只不过,那齐靖暄身为北齐大皇子却要屈居自己的弟弟之下,想必他的心中是十分不甘的吧!”此时,楚飞扬缓缓开口分析道,即便是处在这极其严酷的环境之中,他的声音依旧如拂过垂柳的暖风一般,声音虽不大却带着冷静! “哦?难得楚相此次没有针对北齐的太子,难不成楚相与齐靖元之间有什么协议?”江沐辰此时亦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楚飞扬的目光中带着冷冽的刺探! 那日驿馆遭到袭击,自己与海沉溪前去二楼救海恬,独留楚飞扬一人在大堂,之后等他们二人自海恬的房中出来时,却见楚飞扬从三楼走了下来,这不得不让江沐辰与海沉溪怀疑,楚飞扬与齐靖元之间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 面对两人的逼视,楚飞扬面色依旧,仿若此刻讨论的只是吃饭一般的小事,半饷才清浅开口“王爷多心了!本相身为西楚子民,又是西楚百官之首,岂能做出对不起皇上、对不住朝廷、背叛百姓的事情!这样的罪名,别说是本相,即便是落在王爷的身上,想必王爷也不能全身而退!王爷有这闲工夫胡乱猜忌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倒不如好好计划一番,咱们接下来该如何的应对,否则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咱们回京都也无法向皇上交代!况且此次和亲的可是海王府的郡主,海郡王难道就不关心令妹到达北齐后的状况吗?素闻海王妃十分的疼爱和顺公主,想必海郡王与和顺公主也定是兄妹情深吧!” 楚飞扬勾着唇角把话说完,骑在马背上的身姿并未因为此时的狂风大雪而有所弯曲,直挺的犹如一株苍松般让人肃然起敬! 见他如此说到,海沉溪只是冷笑一声,目光随即扫过不远处的凤辇,心底划过一丝冷酷! 而江沐辰却是暂时的收回自己射在楚飞扬身上的目光,心知楚飞扬这样声东击西的回答只不过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见他说了这么半天却是一丝的重点也没有提到,只怕楚飞扬心中真是有鬼! 只不过,此时更为重要的还是北齐三人,待解决了这次和亲之事,害怕找不到机会揪出楚飞扬的狐狸尾巴吗? “楚相向来足智多谋,又是战场上的猛将,想必楚相早已是想好了应对之策,又何必来询问我们?”江沐辰冷淡的开口,看着楚飞扬那自信满满的表情,心头那窝着的一团火便不由得被点燃! “本相也是人,再周密的计划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倒不如咱们共同商量,也免得到时候有人在背后搞鬼!”楚飞扬说话时,目光自江沐辰的身上转到海沉溪的身上,前半句则是嘲讽江沐辰强迫云千梦一事上的疏漏,下半句则是提醒海沉溪莫要在这个时候有其他的心思! 那两人又岂非等闲之辈,却不想楚飞扬一句话骂了两个人,而且这话听起来又特别的顺溜,一度让江沐辰以为楚飞扬是因为警告海沉溪而故意说出上半句的,而又让海沉溪以为楚飞扬是为了嘲讽江沐辰而特意加了下半句,一时间两人互瞪一眼,只瞧见两人脸上的神色均是越发的阴沉! “禀!”此时,远处奔来一名探路的骑兵,见到楚飞扬三人,立即勒紧缰绳停住战马! “前方如何!”见自己派出去的探路兵回来,楚飞扬低声问着! “禀相爷、王爷、郡王,前方是我朝虎威将军与北齐骠骑将军,两军对峙已有些时辰了!”那探路的骑兵把自己探查到的消息尽数的说了出来! “虎威将军!那是去年曲长卿被冤枉时,皇上亲自任命的!至于那骠骑将军,那可是北齐大皇子的亲舅舅,想不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竟然凑到了一块!”楚飞扬略微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一股兴味,仿若那两名手握重兵之人均没有落入他的眼中一般! “楚相这是在感叹还是难过?曲长卿的事情虽然得意昭雪,但却为此让出了兵部侍郎的位置,看样子,在皇上的心中,楚相也并未全然可信的!”江沐辰听着楚飞扬口气中的无所谓,心头冷笑,随即出言讥讽!只怕此时楚飞扬心中定是万般不是滋味吧!为玉乾帝卖命半生,竟落得这样的下场,若是玉乾帝给那虎威将军下密令,只怕今日这两国边界便是咱们的葬身之地吧! “本郡王倒是对那骠骑将军十分的好奇!这是北齐迷惑我们的手段还是他们自己的内讧,这倒是值得人深究!”海沉溪跳过两人之间的汹涌澎湃,独独提出自己的见解! “不管他们之间存在怎样的阴谋,咱们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反倒能让对方乱了阵脚!”语毕,楚飞扬夹紧马腹便朝着整个和亲队伍的最前方奔去! 江沐辰与海沉溪二人见状,相视一眼立即跟上! “来者何人?”听到逐渐奔来的马蹄声,前方有人出声询问! “西楚楚飞扬!”楚飞扬率先到达,看着面前严阵以待的两国军队,楚飞扬脸上闲散的浅笑瞬间隐去,换上独有的冷漠,身上不怒而威的肃杀之气顿时压住了面前万人的队伍,让所有人心头一紧,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这位在战场上有‘冷面战神’之称的西楚左相,就连北齐的军队,亦是因为楚飞扬的出现而顿时警惕了起来,一股诡异不安的气氛因为楚飞扬一人的加入而变得更加的动荡起来,双方人马一时间剑拔弩张,形势蓄势待发! “这是作何?骠骑将军,你就是这么管理你手下的军队的?”这时,随后而到的齐靖元则是阴冷的盯着那站在北齐队伍中的骠骑将军,身上的杀气瞬间迸发了出来,让方才还神色悠闲的齐靖寒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更是无声的靠近齐靖暄,以防他偷袭齐靖元! “太子,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迎接您与二位皇子、灵儿公主!”那骠骑将军见齐靖元前来,立即暗示身后的侍卫稍安勿躁,自己首先把出鞘的长剑收入剑鞘之内,随后语气恭敬的说道,只是那双狭小的双目却是不着痕迹的扫了齐靖暄一眼,见他身后紧跟着齐靖寒,骠骑将军那紧勒着缰绳的手微微缩紧! “那可真是辛苦骠骑将军了!只不过,你这摆阵的阵仗,却十分让本太子反感!若不是将军方才一番的肺腑之言,本太子还以为你这是想谋杀本宫呢!哼!”齐靖元岂是随意便让人糊弄的人! 尤其方才齐靖暄已是亲口承认了此事,并派出侍卫前来通报不可轻举妄动,可此时这骠骑将军竟还装模作样,当真是让人反感! 而齐靖元的话却让所有人面色一怔,而原本立于骠骑将军身后的亲兵的脸上更是闪过诧异与惊恐,众人纷纷垂下头来,让风雪挡住了他们脸上此时的慌张! 他们素来知道齐靖元这个太子的性情让人捉摸不透,且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让人畏惧! 偏偏这太子又极其擅长带兵打仗,且手中亦是握有几十万的北齐大军,此人心狠手辣素来杀人不眨眼,若是此次能够为大皇子除去齐靖元,那将来北齐定是大皇子的囊中之物,却不想太子却似乎早已洞悉了他们的用意,加上西楚竟又派出了楚飞扬等人,让他们现在变得十分的被动! “微臣怎能承担这样的罪责!还请太子明察秋毫,万万不能冤枉了微臣!”那骠骑将军收到齐靖暄的暗示,心头顿时一沉,只能痛声的朝着齐靖元表明心迹! “太子,若是骠骑将军真有二心,还请你们回北齐处理!现在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相信太子没有忘记吧!”江沐辰看着面前的形势,心中顿时明了,随即冷声提醒着齐靖元! 而此时楚飞扬则已经来到虎威将军的面前,冷目越过虎威将军扫向他身后的上万人马,只见上万人整齐的下了马背,朝着楚飞扬单膝跪地朗声道“参见楚相!” ------题外话------ 明天会不上今日所缺的数字,555555555 在外地的人上不起啊…… ------------ 第一百四十章 边境险情楚楚归来 原本的将军已经成为一国的左相,众人对楚飞扬的称呼自然也是跟着有所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楚飞扬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与分量,十几年的相处、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兄弟之情,岂是玉乾帝撤换掉将领便能够抹掉的? 而楚飞扬甚至是没有开口说出半个字,只是微微举起自己的右手,便见那虎威将军身后跪下的众人顿时整齐的站立了起来,随即精神抖擞的上了马背,眼神中的冷肃与方才截然不同,仿若是两支军队一般! 江沐辰与海沉溪看着这样的楚飞扬,心中虽有诧异却也知楚飞扬这十几年的军营生活并不是说着玩的! 能让众人在他离开这么多年后依旧对当初的将领这般的言听计从,不得不说,楚飞扬是一个极其棘手的对手,就连一旁的齐靖元也不由得微眯起双目,定神盯着这边的状况! 而此时脸色最难看的,便是虎威将军,在他看来,楚飞扬这是在给他下马威,这样让他日后如何统领队伍,如何威慑边关的北齐军队? 楚飞扬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是想好了所有的后果,更知道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会传入玉乾帝的耳中! 一个虎威将军,他楚飞扬尚未放在眼中,他只是想借此告诉玉乾帝,他并非愚忠之人,不会在被人打压之后还保持沉默! 而这番举动,更是告诉北齐等人,不要妄想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造成混乱,即便他楚飞扬不在边关,但这些将领亦不是绣花枕头,他们团结一心,断不会因为将领的撤换而降低了作战能力! “楚相这是何意?相爷是不是忘记了,此时此刻,本将军才是边关驻军的将领!楚相这番作为,难道就不怕皇上责罚吗?”虎威将军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质问楚飞扬,腰间的佩剑早已是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若不是碍于北齐等人,只怕他此时早已是挥剑与楚飞扬大战一场! 武者,向来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他的家族虽不及楚王府那般耀眼,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况且他更是奉皇命前来边关,平日里与这些手下的将领士兵配合甚好,谁知这楚飞扬一出现,一切均是发生了变化,这让他堂堂虎威将军的颜面往哪里搁?难怪皇上下旨命自己前来,长此以往,这边关的驻军岂不成了楚家私有的了? “本相自始至终均是沉默不语,不知哪里得罪了将军!”看着这名年近五旬的虎威将军,楚飞扬脑中瞬间调出他生平的大小战役,眼神却是平淡如水,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楚相这是在给本将军下马威吗?”即便是再冷静的人,被人这般的戏弄,只怕心头的怒火也会涌上来!虎威将军常年在外征战,虽钦佩楚飞扬等人的作战方式与手段,但却从未真正与楚飞扬此人交锋过,又岂会领略到楚飞扬的唇枪舌剑? “将军不会忘记今日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吧!耽误了两国的事情,即便皇上偏爱将军,只怕朝中的大臣也不会善罢甘休!况且,此时可是会被史官记入史册,若是因为将军心中的不甘耽搁了时辰,届时,将军可就成了西楚的千古罪人了!”面对虎威将军外放的杀气,楚飞扬却是视而不见,目光逐渐转向对面同样被齐靖元压制住的骠骑将军等人,嘴角含着一抹冷笑的开口! 闻言,莫说虎威将军,就连那骠骑将军的身子亦是猛然一颤,紧皱眉头的抬起双目射向楚飞扬,眼中含着浓浓的怒意! “既然两国已是签订了条约,太子与和顺公主又即将喜结连理,那便请太子交出我国瑞王!”辰王见状,声音微冷的开口,双眸更是紧盯着齐靖元,看他从哪里带出瑞王! 前来边关的一路上,看似平静,却透着诡异,两方人马虽没有再发生冲突,但各自私底下依旧是小动作不断! 齐靖元等人则是暗中派人寻找威武将军的下落,而楚飞扬江沐辰海沉溪三人则是分头探查瑞王的藏身之地,奈何双方都是修炼成仙的狐狸,均是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辰王放心,本宫既然与贵国签订了条约,自然是会遵守上面所写的每一个字!只不过,不知我国威武将军此时身在何处?若是没有看到他,本宫又岂能交出瑞王?”齐靖元亦是老奸巨猾之人,岂会因为江沐辰的三言两语便先把人交出来! “既如此,本王就不得不怀疑太子的诚意!如今和顺公主已是远嫁北齐,难道太子还想拖延时间?难道太子就不怕别国嘲笑北齐不遵条约、缺少诚信吗?”江沐辰见齐靖元推三阻四的拒绝交出瑞王,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冷,声音越发的冷寒,身上的骇气在不经意间便流露了出来,生在帝王之家,这种自小便养成的戾气,不管平日里如何的隐藏,在关键时刻依旧会不自觉的表露出来! “王爷何须动怒?本宫知道王爷救弟心切!但条约是两国所签订,岂有本宫一人交出人质,反言之,西楚便是不遵信诺!既如此,不如一同让人带出人质,待检查清楚后再进行交换!不知楚相与海郡王可有意见?”齐靖元冷笑着开口,目光快速的扫向楚飞扬与海沉溪,见两人微点头,他便侧身对身后的侍卫低语了几句,只见那侍卫立即策马往北齐边界的军营奔去! 而与此同时,楚飞扬亦是朝着自己身后的侍卫点了下头,只见那侍卫亦是朝着西楚边界的军营奔去! “看样子,楚相与本宫是想到一块去了!”看着双方侍卫的动作,齐靖元寒声道,看向楚飞扬的眼中更多了一抹戒备! 而楚飞扬却是淡然一笑,心中对齐靖元的心细如发亦是十分的小心翼翼! 不一会,那两名侍卫分别带着瑞王与威武将军奔至双方的阵营! “大哥,有劳你带着瑞王前去交换人质!”齐靖元竟在此时对齐靖暄开口! 闻言,齐靖暄与骠骑将军的双目顿时射向齐靖元,怕是均没有想到齐靖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指使自己的皇兄! 更何况,齐靖暄是北齐的皇子,这种危险的事情,岂能让他去做? “太子,您这是何意?大皇子身份尊贵,岂能让他涉险?若是出事,太子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骠骑将军满身怒火,瞪向齐靖元的眼中尽是恨意! “派出皇子,才能方显我北齐对此次和亲的重视与诚意!”齐靖元却是不温不火的开口说出这句话来! “既如此,太子何不自己前去?这样更能让西楚感受到北齐的真诚!”齐靖暄双目阴鸷,一身的杀气毫不保留的冲向齐靖元,此时边界的几万大军均是他舅舅的亲信,齐靖元即便有通天的本领,只怕也是插翅难飞,他就不信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齐靖元还有胆子威胁强迫自己! “皇兄糊涂了!本宫身为太子,乃是北齐的储君,国之根本!你何时见过储君前去交换人质的?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不准有人早就派了弓箭手在隐秘的地点,等着本太子孤身前去时射杀本宫!本宫还要为父皇分忧,岂能如此轻易的便中了旁人的暗算?”冷目微微瞥向那显然已经动怒的甥舅,齐靖元笑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把面前一字排开的北齐军队放在眼中,带着他独有的狂妄朗声开口,句句警告着齐靖暄与骠骑将军、字字打压着面前面色铁青的二人! “哼!在场的皇子,可还有十皇子!怎不见太子派十皇子前去?难道是因为大皇子与太子不是一母同胞,因此才打算借由此事铲除异己!”那骠骑将军常年参与各皇子党派之间的争斗,自然知道用什么话来反击齐靖元! 更何况,现如今陵孝帝正值壮年,身体健康,若是出现各皇子之间为了皇位之争而残害自己的手足,即便这人是陵孝帝向来疼爱的太子,只怕也是难逃罪责,届时恐怕连皇后都要被牵连其中! 扳倒了太子一党,以大皇子这些年在朝中的作为,以及在众皇子之中的排序,太子一位迟早是大皇子的囊中之物! 如此一分析,那骠骑将军顿时改变了之前制定的作战方案,略微低垂的眼眸中删除一抹奇异的光泽,快速的与齐靖暄交换了下彼此的眼神,便打算暗示自己身后的副将,却不想齐靖元竟在此刻开口! “皇兄与骠骑将军不会是想上演一出苦肉计吧!这样老掉牙的剧码,二位不觉得无趣吗?不如让本宫来射出那一箭,这样演戏才算逼真!”齐靖元双目盯着那副将,缓缓开口,口气充满嘲讽与先知,让齐靖暄心头一紧,而那骠骑将军的眼底则是划过一丝杀意! “本宫能射出这一箭,自然是有办法向父皇及百官交代!今日场面混乱,本宫想解救自己的皇兄便向敌人放箭,却不想皇兄执意不肯回来,这才导致皇兄受伤!这样一来,二位以为众人是相信本宫还是犯错的你们?”齐靖元骑着马匹渐渐的靠近面前的两人,用只有三人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森寒,这样的洞察力让人不寒而栗,却又无从反驳! “当然,本宫前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届时本宫若是死了,皇兄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届时皇兄为他人做了嫁衣,不知皇兄可会甘心?”见两人同时噤声,齐靖元继续开口! 陵孝帝子嗣众多,皇子便有二十几位,自己与齐靖暄只是其中的两个,且也是实力最强的两派,他们若是倒了,只怕高兴的是其他人! 齐靖元相信以齐靖暄的智谋与狭隘心胸,断是不可能做出为他人做嫁衣的蠢事来的! “若我前去,你会如何?”齐靖暄向来精明,又岂会做亏本的买卖?若此时齐靖元所说的话只是安抚他的,待他前去交换人质又改变了注意,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哼!本宫自然是等着皇兄把威武将军带回来!只要骠骑将军能够拎得清主次轻重,本宫自然不会对皇兄如何!”齐靖元看眼对面严阵以待的西楚大军,尤其他们在楚飞扬出现后顿时表现出另一种状态,让人心生不悦的同时又不得不提高警惕,便冷声开口“北齐内乱,西楚齐心,届时会出现什么状况,皇兄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顺着齐靖元的话往前看去,只见此时西楚大军气势如虹,整个军队精神抖擞,每个将领士兵双目炯炯有神,让人望而生畏,可见此时若他们发生内乱,只怕即便自己今日除掉了齐靖元与齐靖寒,楚飞扬等人也不会放过他! “好!本皇子就信你一次!”与其杀了齐靖元让自己陷入绝境,齐靖暄则是选择了暂时的妥协! “大皇子,您怎么可以信……”骠骑将军见齐靖暄竟同意了齐靖元的提议,顿时心乱如麻,朝着齐靖暄便嚷嚷了起来! “舅舅,你只要派人在暗处保护好本皇子便行!其他的话,待此事结束了再议!”而齐靖暄却不给虎威将军说话的机会,看着齐靖元那冷笑不断的脸,齐靖暄心中明白,这是一个从不会放过对手丝毫差错的人,若是此时骠骑将军再说出一个冒犯齐靖元的话,只怕回了宫中自己便会少一只臂膀! 语毕,便见齐靖暄从那侍卫手中接过马背上的瑞王,把他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置于自己的身前,带着瑞王缓缓往两国的分界线走去! “王爷与郡王就在此等候,本相前去交换瑞王!”见对方派出齐靖暄,楚飞扬便拉过那身体魁梧的威武将军,把他放置在马背上,骑着战马朝着齐靖暄的方向而去! 江沐辰与海沉溪见楚飞扬自作主张的独自前往,两人同时皱眉怒目瞪着楚飞扬的背影,而那虎威将军却是流露出一抹狠毒的目光! “没想到有劳大皇子亲自前来!”看着面色铁青的齐靖暄,楚飞扬则是浅笑开口,只是那双暗藏睿光的眸子却是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瑞王,缓缓开口“辛苦王爷了!” 瑞王年纪不大,却也是有骨气之人,此次被北齐掳获做了俘虏已是让他无言面对众人,此时见楚飞扬前来,脸上更觉无光,面对楚飞扬的问候只是目光冷淡的扫了眼楚飞扬,拒绝与人交流! “看样子,楚相也并非十全十美!这世上,还是有看不惯楚相的人!”见楚飞扬在瑞王面前碰了钉子,齐靖暄冷笑着嘲讽道,阴冷的目光却同时看向坐在楚飞扬身前的威武将军,只见平日里风光无限的威武将军如今依旧是挺直腰背神色肃然,齐靖暄则是突然笑道“将军近日可好?三公主为了将军的事情,可是操了不少的心!” 那威武将军本就是三公主的翁公,但毕竟三公主是陵孝帝的掌上明珠,虽是自己的媳妇,但毕竟也有君臣之分,如今听齐靖暄这样说来,威武将军面上不由得浮现惭愧之色,只能谢罪道“待回了皇宫,本将军定会亲自向皇上请罪!有劳大皇子了!” 见威武将军如此说道,齐靖暄心中冷笑一声,想必齐靖元千算万算却是漏算了威武将军此人,自己此时只消想他表现出关怀之意,加上今日是自己冒险前来交换他,只怕即便三公主与自己不对盘,将来这威武将军也不会太过针对自己! 殊不知,远处的齐靖元盯着这边的状况,眼中却是浮现讥讽! 一国的太子为了一个将军而牺牲自己的太子妃之位,这比起齐靖暄的这点小恩小惠,可是有意义的多,也更能让威武将军肝脑涂地! “既然确认无疑,那就开始吧!”见双方均是确认了交换的人质不是旁人乔装,楚飞扬双目肃穆的看向齐靖暄,以防对方暗中使诈! 而齐靖暄则是略微点了下头,双方人马同时下马,两人一手分别紧抓着对方人质绑在背后的双手,另一手则是渐渐的靠近自己人,身后对垒的两军则是精神集中的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惟恐半途中出现意外! 此时风雪猛然剧烈了起来,可所有人却丝毫感觉不到这寒风之中的冷意,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远处的四人身上,只觉自己的手心中均是冒出一股冷汗,神色紧张的犹如第一次上战场一般! 双方的两位将军则是早已让弓箭手准备好,长弓拉满对准对方,若是前方稍有异样便立即放箭! 只是,北齐骠骑将军的部下则是把箭头对准了楚飞扬与瑞王二人,而西楚虎威将军的亲信则是把箭头对准了远处的四人! 江沐辰与海沉溪看出虎威将军的用途,却纷纷保持了沉默,他们倒要看看楚飞扬如何在这场生死之争中捡回一条命来! 却不知,方才那万人的军队早已是得到了楚飞扬的暗示,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手持盾牌立即围住了万人大军,把弓箭手通通保护在其中,即没有挡住弓箭手看向齐靖暄二人的视线,却又是巧妙的遮挡住了他们看向楚飞扬二人的准头,顿时引起众人的不满,却又因为这是虎威将军的密令,众人亦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敢有所疏忽,否则引起两国之间的混战,只怕玉乾帝大怒之下,就连虎威将军也难逃罪责! 那虎威将军则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人胆敢不听自己的命令,擅自做主派出其他的士兵支援楚飞扬,心头大怒,正要出声呵斥,却发现此时楚飞扬与齐靖暄的手已是同时触及到自己人的衣袖,双方同时用力,把交换的两人拉回自己的身边! 楚飞扬扫了眼神情落寂的瑞王,随后把他置于自己与马匹的中间,而齐靖暄则是同样把威武将军夹在两者之间,双方再次对视一眼,便一眼不发的骑上各自的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各自的阵营之中! 相较于那威武将军在见到齐靖元后立即单膝跪地请罪的举动,瑞王回到安全地带后面色越发的难看,那消瘦苍白的面颊显示出他今日所受的精神折磨,在看到海沉溪那春风得意的面容后,瑞王心底更是窜上一股怒气,尤其今日居然让海沉溪此人见到自己作为俘虏被楚飞扬交换了回来,更是让瑞王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王爷累了,带王爷下去休息吧!”楚飞扬见瑞王对海沉溪怀恨在心,便让属下带着瑞王暂且回军营休息,而身后排开的敌军阵容却还需要他们来善后! 风雪卷起在半空中,模糊了人的视线,却让人心越发的清明,海沉溪看着如今吃了亏依旧没有学乖的瑞王,心头划过一丝冷笑,却也没有再理会这单有傲气却不虚心的王爷,径自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前方的敌人身上! “如今事情已全部办妥,还请太子带回我们的条约交给陵孝帝,以示两国交好!”尽管齐靖暄与那骠骑将军对所有人虎视眈眈,但楚飞扬相信以齐靖元的智谋,是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内讧或者与自己的军队正面交锋,否则最为吃亏的,只怕是齐靖元本人! “这是自然!”穿过风雪,齐靖元见楚飞扬三人骑在马上、身姿挺拔,身后坚不可摧的将士们更是护在三人身后,便朗声回了一句,随即调转马头,领着齐靖寒等人率先撤离了边境! “楚相当真是好胆量,方才那般紧张的时刻,楚相竟不与我们二人商量便独自前往,若是出了事,皇上与百官岂不是要怪罪于本王二人?”看着北齐边界的大军瞬间撤离,江沐辰寒声开口,看向楚飞扬的眼中尽是责备“即便楚相想要邀功,也不该如此!” “王爷何出此言?皇上派本相与王爷郡王三人共同交换人质,这功劳,自然不是本相一人的!只是想不到王爷处在高位,竟还在乎这点功劳,当真是让人吃惊不已!”语毕,楚飞扬的目光淡淡的扫向一旁的虎威将军,方才千钧一发之间的生死较量,让楚飞扬看清了这虎威将军如今手中所握有的亲信是哪些人! 那虎威将军一心想给自己下马威,却不知自己便是利用他这一点心理,险中求胜,探清了对手的实力! 而虎威将军亦是没有想到楚飞扬不但早已准备好了一切,更是把北齐的威武将军藏身于军营之中,而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自己竟然没有察觉一丝一毫,心底不由得泛上冷意,看向楚飞扬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恐惧! 江沐辰则是骑着马匹直接前往军营,海沉溪看眼那沉默不语的威武将军,缓缓开口“今日可真是辛苦将军了!只是,将军布局这么半日,却是没有派上用场,当真是可惜!” 方才海沉溪与江沐辰均是看穿了那威武将军的用意,虽没有出声制止,但没想到楚飞扬技高一筹,压制住了威武将军,亦是让他们两个冷眼旁观的人亦是成了跳梁小丑,被楚飞扬看了笑话,岂能不让江沐辰与海沉溪恼怒的,便毫不留情面的把起撒在这威武将军的身上! 元宵佳节将至,送走了北齐等人,京中人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有女儿的大臣家中,更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憋在心头的闷气,毕竟此次北齐来了三位皇子,虽然海恬被选为了北齐的太子妃,可难保那大皇子与十皇子不会看中自家的女儿,现在终于送走了他们,岂能不让众人欢欣鼓舞的? 虽然初五那日本是商家开门做生意之日,但当日亦是文太师发丧之日,本要放鞭炮为来年的生意招揽财神的习俗,也因为尊重文太师而没有遵循这一旧俗! 想起那日发丧的情景,长街上自动便有儒生加入到发丧的队伍之中,两旁的百姓亦是含泪送别一代大儒,京都之中哭声震天,真真是十里长街送太师,其情景让看过的人均是终生难忘! “小姐,相爷走了已有十几日,不知元宵节是否能够赶回来!”慕春在茶盏中添了些热水放在云千梦的手边,心中则是算了算楚飞扬离京的日子,低声开口问着! 云千梦则是查看着手中的账本,心中把繁琐的大写数字转化成阿拉伯数字,随即在心里头加减乘除,把最后的结果用炭笔写在宣纸上,与账本最后一页的数目相核对,让一旁的几个丫头纷纷好奇的探头看向那写着奇怪数字的宣纸,眼中均是闪着满满的不解! “北齐边境距离京都甚远,且此去又是肩负重任,岂是咱们能够妄言回来日期的?”云千梦看眼几个丫头好奇的表情,浅淡一笑之后缓缓开口,看着那账本上最后一行的数字与自己核算出的一模一样,云千梦这才合上一本账本,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目光投向院中的雪松,适时的让眼睛放松片刻! “小姐,这些都是什么图案,怎么奴婢从未见过!”迎夏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满头雾水的开口问着! 云千梦收回视线,见四个丫头的头都快撞到一块了,便轻笑着执起桌面上放着的那张宣纸,指着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开口“这是一种记带符号!与咱们平日所看账本上所记录的金额是同一种意思!但是却简化了那些繁琐的文字,提高了咱们记账算账的速度和效率!” 说完,云千梦素手拿起一端包裹着白绸的炭笔,在宣纸上写出零到九这十个阿拉伯数字,一一解说着“这是个数字,分别代表的是咱们汉字中的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但是相较于汉字繁琐的写法,这些数字书写起来以及阅读起来则容易的多!” 说着,云千梦分别拿出四张宣纸,让四个丫头分别根据自己的写法练习这些阿拉伯数字! 几个丫头倒也认真,对于新奇的事物总能怀着好奇的心情,学习起来倒也是有模有样! 而云千梦心中想的却不止这些,慕春这几个丫头跟在她的身边也有不少时日,虽然十几岁的年纪在现代还只是孩子,可在这古代却也已到了婚嫁的年龄,自己也不能一辈子把她们锁在身边! 况且近日看着容云鹤差人送来的账本,云千梦有预感,他们合作的药铺一定会在西楚开满分店,届时这送到自己手中的账簿可就不止这几本,即便自己能力卓越,恐怕也无法核算完所有的账簿,倒不如教会慕春几人,让她们跟着学习管账,届时自己也能轻松一些! 另一方面,日后有了分店,总会聘请掌柜,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倒也可以为这四个丫头撮合撮合,也未她们谋一条出路! “小姐,您是从哪里学来的?真是好生的厉害!”慕春练习了几遍之后,觉得这数字当真是简易了许多,满眼崇拜的看向云千梦!只是,自己整日贴身伺候着她家小姐,那么她家小姐又是从何学来的? 云千梦倒是没有想到慕春竟也有如此聪明的一天,居然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便认真道“偶尔学来的,好好练习,别想些有的没的,你看看元冬,这字可比你写的俊俏多了!” 闻言,慕春顿时低头看去,见元冬已是写了半页宣纸,顿时又坐下来执起毛笔认真的练习着! 这时,米嬷嬷则是快步的走进梦馨小筑,自个掀开正屋的门帘走了进来,见云千梦低头查看着几个丫头写的字,便立即福了福身,开口“小姐,老爷与二夫人、二公子、谢家两位小姐来了!” 闻言,云千梦顿时抬起头来,眼中微闪过不解,随即淡雅一笑,缓缓开口“倒是稀客啊!” 就连原本埋首练字的四个丫头亦是动作整齐的抬起头来,满眼疑惑的看向米嬷嬷,迎夏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嬷嬷,为何老爷会与二夫人前来?为何是二公子前来而不是楚小姐前来?” 米嬷嬷被迎夏问的一阵头疼,只是脸上却是浮现一丝担忧,目光不禁看向云千梦,见她只是款款起身,带着慕春走进内室换下素日里穿的家居服,换上一袭较为喜庆的玫瑰红对襟长裙,随后面含淡笑、眼露谨慎的走出梦馨小筑! 上官嬷嬷则是候在梦馨小筑的院门口,见云千梦出来便行了礼,立即带路前往楚相府的正厅! 一路上瑞雪初融,带着即将迎来的春意盎然,一点一滴的绿色植物在白雪皑皑的挤压之下渐渐的露出头角,空气中清新的芳草之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顿时一震,不似方才坐在屋中那般的慵懒! 洪管家则是早已守在正厅的门外,见着云千梦的到来立即行礼,随后亲自为云千梦掀开门帘,迎着相府的女主人踏进正厅! 一踏进正厅,云千梦便见楚培与谢氏坐在首座,楚轻扬则是坐在楚培的下首,而谢家两姐妹则是坐在谢氏的下首,不过却把靠近谢氏的位置留给了自己,五人人见云千梦进来同时抬头,楚培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谢氏浅笑连连,而楚轻扬脸上则是挂着儒雅的淡笑,随即便站起身,朝云千梦作揖,朗声道“轻扬见过大嫂!” 而谢婉婉与谢媛媛则也是立即起身行礼道“见过嫂嫂!” 云千梦莲步走向三人,脸上端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见楚轻扬对自己行礼,便还礼道“见过二叔、两位表妹!” 随后侧过身子正面面对楚培与谢氏,行了一个标准的福身,轻声道“儿媳见过公公、二娘!儿媳来迟,还请公公与二娘莫要见怪!” “快起来坐下吧!”开口的,自然是谢氏,一如往日的温柔和煦,谢氏在云千梦落座在自己的下首后这才笑着开口“今日是我们唐突了,怎能怪你?老爷回京也有大半个月了,这段时日总是忙于朝政,也没有前来看望你们,如今飞扬又不在京都,今儿个咱们的马车正巧路过,便临时起意过来瞧瞧!” 云千梦看着从头解释的谢氏,含笑的眼中丝毫没有不耐烦,只是在谢氏语毕后却是满面惶恐的站起身,低头检讨着“一切都是儿媳的过错!本应是儿媳前去多多探望公公与二娘,今日竟让二位前来相府,是儿媳设想不周!” “你这孩子就是太重礼仪!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的见外?”见云千梦又站了起来,谢氏笑着挥手让她坐下! “飞扬可有派人前来通知何时回来?”而此时,从未与云千梦说过话的楚培竟开口问话,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威严与命令,即便只是寻常的家中问话,也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云千梦垂下双目,嘴边挂着礼貌的浅笑,缓缓回道“不曾派人回来!想必夫君定是忙于公务!” 闻言,谢氏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有些心疼的看向云千梦“让你一人呆在这偌大的相府中,真是苦了你了!今日便随我们一同回王府用膳吧!人多也显得热闹些,洁儿这几日可是十分的想你,只可惜她身上不大好,我便没让她出门!” 对于谢氏的擅作主张,楚培虽然脸色依旧肃穆,却不见丝毫不耐,仿若这些事情由谢氏打理是天经地义之事,倒是能够看出这位二娘在楚培心中是很有分量的! 云千梦则是弯唇一笑,有礼的回道“岂有公婆进门不留用膳的?还请公公与二娘赏这个脸面!” 说着,云千梦便要吩咐米嬷嬷下去准备今晚的晚上,却见上官嬷嬷恭敬的走了进来,朝正厅中的众人福了福身,这才看着云千梦开口“夫人,文家的二夫人前来拜见夫人!” 听着上官嬷嬷的禀报,云千梦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扫向厅内做客的这几人,心中渐渐有些明了他们今日前来楚相府的原因! 而不等云千梦开口,楚培与楚轻扬同时起身,只听见楚轻扬有礼开口“既然嫂嫂有女客,那二弟便与父亲先回王府!” 说着,楚轻扬便与楚培一同离开了正厅,而谢氏与谢家姐妹则是端坐在正厅之中笑着对上官嬷嬷开口“还请嬷嬷把文二夫人请进正厅,莫要怠慢了贵客!” 上官嬷嬷听谢氏如此说道,却并未立即转身离去,而是看了眼云千梦,见她点头,这才退下请人! “待那二夫人回去,梦儿便随二娘一同前去王府用膳!前些日子,我差人来请了多次,你这孩子就是太拘礼,今儿个可是再也不会让你逃掉!”谢氏的话说的合情合理,若是单纯点的人,定会认为她是因为关心云千梦而特意留下来的! 而云千梦则是但笑不语,端起茶盏润了润喉,目光不禁瞟向身旁坐着的谢家姐妹,只见两人自自己进入正厅后,除了问候那一声外均是沉默不语,与她们姑姑的活跃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是让人心生好奇! 半盏茶不到,便见正厅厚实的棉布门帘被人挑起,那文二夫人一身素淡的走了进来,只是在见到厅中坐着的谢氏时,眼底迅速的划过一丝诧异,随即温和的笑道“不想楚二夫人也在此,今日是我唐突了!” “二夫人何出此言?您可是我们请也请不来的贵客呢!”云千梦笑着起身迎向文家的二夫人,只觉她典雅有礼,是京中贵妇中少有的让人看着便身心舒服的女子! “今日母亲本要与我同来,只是爷爷方去世不久,母亲热孝在身,不便前来,便差我过来一趟,感谢楚夫人那日登门吊丧!”文二夫人笑着开口,在提及文太师时,眼底不免的流露出一抹哀伤,让人也不由得跟着伤感了起来! “逝者已矣,夫人还是注意自个的身子,莫要悲伤过度!”云千梦引着文二夫人落座,丫头们则是眼明手快的上了热茶与茶点,随即无声的退了出去! 听着云千梦的宽慰,那文二夫人则是淡淡一笑,随即开口“多谢楚夫人!” “有二夫人这般温柔的母亲,想必二夫人的公子小姐定也是知书达理,孝顺父母的!”此时谢氏目光落在文二夫人的身上笑着开口! “二夫人说笑了!犬子顽劣,至于女儿也是个淘气的!可比不得二夫人家的楚小姐与二位谢小姐!想必楚小姐与谢小姐在幽州时便已是许配了人家了吧!”文二夫人则是摇头否定了谢氏对自家儿女的夸赞,眼底有些无奈的闪过一丝无奈,但夹杂在那抹宠溺的眼神中,却显出她慈母的形象! 见文二夫人这般模样,就连谢家两姐妹已是掩嘴轻笑,谢氏更是笑的越发的亲切,直开口道“我那洁儿亦是个调皮的!她若是有梦儿的一般,我也便没有什么可操心了!婉婉与媛媛倒是听话乖巧的孩子,奈何家世差了些,想要寻得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家,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那文二夫人则是想了下刚才进入楚相府时看到的人,便开口问道“方才我在相府门口看到一名身穿墨色锦衣的年轻公子骑在马上,不知可是二夫人的公子?” 见文二夫人提及楚轻扬,谢氏眼中不免浮现为人母的骄傲与疼爱,立即点头道“让夫人见笑了,正是犬子!轻扬与他大哥比起来,可是差远了,文不成武不就,真真是急死我了!若他有飞扬的十分之一,我便是烧高香了!” 这番话说的有些夸张,又带着几分打趣,逗得文二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回忆了下楚轻扬的容貌,随即夸赞“二夫人过谦了,楚相自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良相,可二公子生的天庭饱满,一看也是难得的有志男儿,将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听着文二夫人对自家儿子的赞美,谢氏心中自然是开心的,只是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浅笑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宠辱不惊,出口的话亦是越发的谦虚“夫人过奖了!我们在幽州倒是听说京都的普国庵十分的灵验,倒是想带着这几个孩子前去拜一拜!若是文二夫人不嫌弃,倒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路上也多一些照应,更不会显得无趣!” 云千梦听着谢氏的话,便知这谢氏定是有意结交文家,只是如今看似文家得宠,但真正得势的却是文家大房,可从谢氏的态度以及今日这样的巧遇看来,谢氏似乎对二房十分的热情,这倒是让人有些好奇! 毕竟,若楚培有心争夺楚王一位,拉拢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二房却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尽管二房的文狄在文学造诣上更甚其兄,但相较于此时身为太子少师的文携而言,文狄确实显得有些寡淡! 谢氏这葫芦里面倒是卖的什么药,又或者,楚培心中到底是打得怎样的算盘,倒是让人觉得费解! 而此时,文二夫人在听到谢氏的邀请后,却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细细的想了一番,这才回道“多谢夫人的相邀,只不过此时,我还需回去与母亲相商一番!过几日再给二夫人答复,可好?” 见文二夫人如此回答,谢氏自然是欣然的点头应下,随即看向云千梦,温和的开口“梦儿也一同前去吧!拜一拜菩萨,争取今年为楚相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厅内众人听着谢氏的话均是笑了起来,云千梦则是面颊微红道“二娘最会寻梦儿开心!近日夫君不在府内,梦儿还是呆在府中等夫君回来,免得届时怠慢了夫君!” 三言两语,云千梦推掉了谢氏的邀请,想必在谢氏的心中,也是不乐意见到自己同行吧! “楚夫人与楚相真是鹣鲽情深,让人欣羡!”见云千梦并不扎推的往人群中钻,文二夫人对她的印象越发的好了起来,出口的赞叹亦是发自内心! 几人又聊了几句,见外面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文二夫人便起身告辞,而谢氏则是端起婆母的架子,硬是把云千梦请上了楚王府的马车! 而此时王府中一应的晚上早已是准备妥当,待云千梦几人前去时,楚王则早已坐在餐桌旁等着,而楚培、楚轻扬以及楚洁却不在列! “丫头,快来坐下!”见到自己喜欢的孙媳,楚南山阴沉了许多天的脸上终于是显出一朵花来,招手便让云千梦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见过爷爷!”而云千梦则是快步走到楚王面前行完礼,这才坐下! “洁儿身子不好,儿媳便让丫头们把饭菜端进了她的房中,免得她来回的走动受了风寒!”谢氏朝着身旁的丫头点了点头,便见几个丫头捧着热菜便走了进来,随后小心的把手中的热菜热汤摆放在桌上! 而楚南山看着面前这一桌子玲琅满目的菜肴,却不甚很有胃口,目光甚是可怜的转向云千梦,央求道“丫头,飞扬此时又不在京都,改明儿,你给爷爷做上次那小子吃的参鸡汤,可好?若是好吃,爷爷送你一样宝贝!” 见楚南山说的这样神神叨叨,云千梦本能的想笑,为了一道参鸡汤,楚王竟要送自己宝贝,当真是小孩儿的举止! 只是,见他时隔这么久竟还记着那参鸡汤,云千梦倒是有些心疼,便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谢氏正落座,见云千梦点头,也跟着笑道“王爷对梦儿可真是疼爱!” 话中有话,但却又让人挑不出什么刺来,想来谢氏再表现的大度,但看着楚王对孙媳竟比孙子孙女还好,谢氏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吧! 一顿饭吃的极其的安静,就连向来在云千梦面前说个不停的楚南山,在就餐期间亦是没有说半个字,用完晚膳,谢氏命丫头们撤了桌上的残羹,浅笑的正要开口,却被楚南山抢先“梦儿,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别累着!虽说北齐的人尽数退出了京都,但飞扬不在家,你素日在家也小心些,尽量少接待客人,免得出了差错!” 闻言,云千梦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看了谢氏一眼,却发现她神色正常的端坐在一旁,仿若没有听出楚南山的弦外之音,脸上端着的浅笑始终是保持着同一个弧度,这般的功力,当真是让人诧异! “是,爷爷!孙媳告退!”只不过,既然楚王为她找了杆子下,云千梦自然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好心,朝着面前的两位长辈福了福身,便在丫头们的伺候下登上了相府的马车! “小姐!”天色早已黑沉了下来,近日大雪初停,墨黑的天空中点缀着零星的几颗繁星,倒也不失美感,只是外面的积雪初融,气温依旧低迷,让慕春欣赏了一会外面的景色,便嫌冷的放下了车帘! “何事?”云千梦则是在马车路过长街时看到近日容云鹤与自己刚开的新店铺,只是此时还未过元宵节,百姓们依旧沉浸在新年的喜庆之中,所有的店家便早早的打烊,长街上除了各家点亮的灯笼之外,鲜少见到行人在这寒冷的夜中走动! “小姐不觉着二夫人笑起来有些假吗?”慕春见自家小姐此时正盯着长街的景色看,便小声的把自己心中的感觉说了出来“而且,今日老爷为何突然去咱们府上?而且还是带着二少爷!若不是有二夫人与两位谢小姐,这样传出去,必定对小姐的清誉有所损害!” 见慕春为自己打抱不平,云千梦眼中浮上笑意,随即淡淡的开口“他们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看我的!没看到之后文家二夫人前来拜访吗?那才是他们的目标!” 慕春一听,心中立即急了,着急的开口“那咱们岂不是给人当了踏脚石了?” 看着慕春满目的焦急之色,云千梦伸手点点她的小脑袋,这丫头有时候就是不够冷静“所以方才爷爷便替我训斥了二娘!不管她心中有何打算,以后也会有所收敛!” 而且从方才谢氏在楚王府的行事看来,俨然有一家主母的模样,尽管伺候翁公是做人媳妇的责任,但她的一举一动中却带着一丝的逾越之意,竟不等楚王开口让楚洁在房中用膳,她便自行决定了,也难怪爷爷今日用膳时一言不发! 而方才在相府,谢氏力邀文二夫人的举动,怕不止是拉近关系这么简单,故意让文二夫人见到楚轻扬,又提及儿女的婚事,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倒是让云千梦有些猜不透他们心中所想,毕竟,若想争夺楚王之位,楚轻扬亦或者是楚洁,还是寻得一个有权势的亲家最为可靠,可谢氏却总是把楚洁藏的紧紧的不让人发现,却是把谢家姐妹带到公开的场合的举动,亦是让人不解! “唉,相爷要是早点回来,小姐这才不用面对这么多的烦心事!”见云千梦面色严肃的沉思起来,迎夏在慕春耳边低低的开口! “嗯!”其他三个丫头同时点头! 夜色无边,让伺候的丫头们退出内室,云千梦洗漱干净后躺在锦被之中,手臂却是微微张开,手心往下抚摸着楚飞扬躺过的另一边,心头萦绕的事情却是始终有些放不下,直到后半夜这才勉强的阖上了双眼,意识迷糊的睡了过去! 此时,内室一闪紧闭的木窗却在这时被人撬开,随即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的落在了内室的地毯上,只见那黑影蹑手蹑脚的关好木窗,随后踩着极轻的步子快速的靠近床边,修长洁白的手指微微挑开那重重放下的帷幔,看着里面睡着后依旧微皱眉头的云千梦,那黑影也不由得跟着皱起了眉头! 除去身上的披风与外衣,那黑影快速的脱掉脚上的靴子,已平生最快的速度钻进把沁着馨香的锦被之中,在一只小手猛然挥向自己脸颊时敏捷的握在自己的手心中,随后微一用力把此刻已经睁开眼,冷目射向他的云千梦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装神弄鬼!”却不想,自己的妻子在看到久别的夫君后竟不是他早先设想好的投怀送抱,那带着责备的话语,让楚飞扬惩罚的低下了头,拿自己下巴上新长的胡渣轻轻的磨蹭着云千梦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口中带着一丝凶狠的问道“想不想我,嗯?” 脸颊上传来刺痛感,云千梦立即抬手想推开胡闹的楚飞扬,却发现他黏人的功力越发的炉火纯青,只要逮着自己的手心便撅嘴亲两下,一时间让云千梦脸颊发疼、手心发痒,心中却是大怒! “想不想我,梦儿!”见云千梦忙着放手他的进攻,朦胧的光线下,楚飞扬看到云千梦因为挣扎而露在空气中的粉色肚兜,那胸前饱满的隆起让他眼底顿时燃起一股烈火,身替前所未有的紧绷了起来,手心泛着惊人的热度轻柔的抓住云千梦在他面前挥舞的小手,沙哑着嗓音再次问道! 即便是黑夜之中,云千梦亦能感受到楚飞扬那灼热的视线,沙哑的嗓音以及手腕上传来的烫人的温度,让云千梦抬眸准确的找到楚飞扬的双目,一手轻轻的挣脱了他的手心,轻轻抚上那张十几日未见的俊颜,直到手心中传来刺痛之感,云千梦没心没肺的笑了“我以为,你总是会一身清爽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却不知她的低笑惹得楚飞扬双眉轻挑,眼底闪过一丝渴望,二话不说便把她拉进怀中,带着满足感叹道“行军打仗时,哪有闲工夫注意仪表!你以为军人与那些在京都之中只会之乎者也的夫子一样,把自己的外在当作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吗?没良心的丫头,亏得我丢下辰王与海沉溪,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你倒是开始取笑为夫了!” 口气虽带着怒气,可那落下的吻却是异常的温柔,而云千梦则在他低头的同时抬起了自己的娇颜,迎着他压下的唇送上自己的思念! 芙蓉帐内一片旖旎之景,羞红了月亮躲进云层中、就连那忽闪忽明的星辰也似乎失去了原有耀眼的光芒…… “呀!”一早,慕春端着铜盆走进内室,才小声的把手中的铜盆放在木架上,却发现小姐的床榻上竟摆放着一双男子的靴子,吓得慕春脸色顿时如白纸一般,捂着嘴便拉过跟在后面的元冬,颤抖着手指着那双靴子,眼中渐渐的浮现出泪花! 元冬亦是被面前的状况给惊呆了,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自己的武功,不可能发现不了偷偷进入小姐房中的小贼,如今出了这样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面色惨白的人心头猛然一颤,不敢想象这件事情被人发现后的后果,只能无声的靠近床边,元冬更是从衣袖中掏出匕首,打算来个死无对证…… 此时,一只大手轻轻的掀开厚重的帷幔,露出楚飞扬略微带有怒意的脸来,那双微寒的眸子盯着缓缓靠近床边的两个小丫头,不怒而威的表情让两人后背顿时冒出冷汗,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脸,两人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相…相爷……” 而话还未说完,便见楚飞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便见他小声的走下床榻,低声在两人耳边交代着事情! 云千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揉了揉双眼,正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四肢酸疼,不由得在心中腹诽着楚飞扬,却发现楚飞扬早已不在身侧! “小姐,您醒了!”一只小手挑起帷幔,露出慕春含笑的脸来,见云千梦气色极好,慕春笑的更如一只偷腥的猫咪般! “相爷呢?”扶着腰做起来,云千梦瞪眼慕春,自己则是套上鞋子走下床榻! “相爷上早朝了!临走时吩咐奴婢伺候小姐沐浴更衣,说一会回来带小姐去一个地方!”慕春则是扶着云千梦走到屏风后面,随即打开那盖在桧木浴桶上的盖子,里面立即冒出一股热气来! 云千梦看着面前散发着滚滚热气的热水,便对慕春点了点头,待她退下后,自己才解开里衣踏进浴桶中,把酸疼的身子浸泡在带有药香的热水之中,脑中却是猜测着一会他将会带自己前去什么地方! “你这不让人伺候的习惯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殊不知,这一想,云千梦却是坐在浴桶中睡着了,若非楚飞扬提前回来,云千梦差点便要滑进浴桶的底部,带着少有的怒气,楚飞扬伸手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扯过屏风上搭着的帕子包裹住她的身子,眼中含着怒意的瞪视着怀里的人! “嗯?”而云千梦则是瞬间转醒,看着自己此时的狼狈,顷刻间推开楚飞扬,随即闪身到屏风之后,拿起早已备好的赶紧衣衫一件件的快速穿好,这才披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好奇的问着“一会要去什么地方?” 而显然楚飞扬还在生气之中,按着她的肩头坐在梳妆台前,拿过干净柔软的帕子细细的把她发丝上的水渍拭干,这才见慕春带着小心的走上前,为云千梦挽了一个简单却不失典雅的发髻! 待云千梦整理结束,楚飞扬却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床头看着书,脸上的冷意并未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缓解! 云千梦心头暗叹口气,认命的走上前,双手捧起早已恢复成风流倜傥模样的那张俊颜,含笑着开口“你若是不开口,那我便去王府做客了!索性这家中也没有我的地位,何必再次招人嫌弃!” 说着,果真见她转身离开,可还未走出半步,便被人给用力的拽进了怀中,头顶传来别扭的声音“今儿个那也不许去,跟着我便是!” 语毕,一只温热的手抬起云千梦下颚,在她来不及躲闪时用力的啄了一口,这才满意的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出楚相府,抱着她上了他的马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来做楚王妃! “我们这是去哪里?”看着楚飞扬竟只骑着自己的战马,身旁竟没有跟着半个侍卫,云千梦皱眉问着! 北齐的使者团虽然走了,京都与朝堂后宫之中又显得十分的平静,可越是平静往往越是显得诡异,在平静下暗藏着的破涛汹涌刀光剑影防不胜防,楚飞扬又处于这样一个让人嫉恨的位置,万一出了差错,别说楚相府会陷入绝境,就连楚王府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可偏偏楚飞扬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竟连往常挂在马背上的佩剑也不曾携带,只带着自己往城门外奔去! “一会便知道了!”把云千梦置于胸前,楚飞扬拉过自己的披风从头到脚的盖住她,免得凌冽的寒风刮伤云千梦的肌肤,一手紧握缰绳把握方向,另一手则是紧紧的搂住胸前的人,不让她发生任何的意外! 见楚飞扬故作玄虚,云千梦倒也没有再问,免得让楚飞扬分心! 马蹄之声不断在耳边响起,身下的马儿矫健的跨越着自己的四肢,奋力的往前奔去,呼啸而过的寒风即便是隔着厚实的披风,云千梦依旧能够感受的到,那被风刮起紧紧贴在面颊上的披风透着一股寒气,虽带着冷意,却让人身心舒畅,比面对那些贵妇让人舒坦的多! 身下的马儿疾奔了近一个时辰,在云千梦昏昏欲睡之时速度缓缓减慢了下来,云千梦只觉腰间的手再次收紧,随即那盖在头上的披风被一只大手给轻轻的掀了开来,露出面前一片白雪茫茫的自然景光! “这里是?”闺阁小姐鲜少出门,即便是参加宴会,活动的圈子也不会离开京都,因此当云千梦看着马儿驮着他们二人在半山腰上行走时,眼中露出不解的光芒! “这只是城外一座不出名的山而已!”知道云千梦心中定是存着疑惑,楚飞扬笑着开口,虽然让云千梦露出了小脑袋,可披风却依旧严严实实的裹着她的身体,以防山中的寒气侵入云千梦的体内! 听着楚飞扬的解释,云千梦则是放眼看向周边的环境,白雪皑皑之下覆盖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时不时有挤压在雪松枝头的白雪滑落下来,发出一阵阵‘哗啦’的声响,惊起一片在树枝上栖息的飞禽,一阵鸟鸣之声顿时响起在寂静如夜的山谷之中! 他们此时所经过的山涧小路蜿蜒曲折,仅仅只能同时并排行走两辆并不宽敞的马车,上山的小路呈现的是盘龙的形状,楚飞扬放慢了前进的速度,让马儿平稳的行走在陡峭的山涧小路上,神色间却少了在朝堂之上的谨慎与算计,眉目间祥和宁静,身上所散发出的平静与柔和让云千梦心头不由得浮上一丝揣测,难道是带自己来见某人! “冷吗?”替云千梦拉拢胸前的披风,把她的身子完全的覆盖在那狐皮披风之中,只是当楚飞扬看到云千梦那微微泛红的鼻尖后,依旧有些担心的开口询问! 山间空气清新,吸入肺部让人神清气爽,加上这里少了俗世的争斗,与普国庵的香火鼎盛想必,云千梦倒是更加喜欢这块净土,喜欢看它不带任何污染的向世人展现着它的美好! 嘴角含笑的摇了摇头,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加上昨晚的折腾,云千梦的腰背早已是酸疼不已,干脆偷懒的靠进楚飞扬的怀中,螓首轻轻搭在他的颈窝,美目流连在这一片青白交错的景色之中! 见云千梦放松心情,楚飞扬则是嘴角抿起一抹浅笑,身子不由得往前挪动了几分,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嘴角轻靠在她的额头上,低声开口“这里虽不是城外最有名的山,可却是看向西楚西南方最好的位置!” “洛城便是坐落在西楚的西南方!与幽州相隔也不过数座城池!”在楚飞扬解释的同时,云千梦的脑海之中则早已是浮现出之前看过的那张西楚的地图,随即找出洛城与幽州的位置,紧接着楚飞扬的话往下说道! 听着云千梦把洛城与幽州两座城池联系了起来,楚飞扬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随即释然,云千梦的聪慧他早已是领教过了,如今她能够在瞬间想到两者之间的关联,则是让楚飞扬眼底浮现一抹浅笑,继续开口“两座城池之间的距离,快马加鞭也只不过是四五日的路程!洛城之中居住的大多数是以往归顺于西楚的异族!当年爷爷与先祖帝打下江山后,以洛城为首的西南边陲的城池便首先归顺于西楚,为西楚守护西南边境!而洛城之中最有名望的,便是夏侯一族!” 云千梦静静的听着楚飞扬的诉说,一颗心却是提了起来,只怕接下来的一切,均与楚飞扬的身世有关! 毕竟,自己参加了这么多的宴会,那些贵妇小姐却从未提及过楚飞扬的母亲,而加入楚家这段时日,更是没有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有关楚夫人的只言片语,大家仿若均是避谈这位楚夫人,当真是勾起了云千梦心头的疑惑! “难道他们不怕归顺后被斩草除根吗?而先祖帝为何又放心让异族为自己守护那么重要的边境?只怕这其中,唯有联姻才能让两者之间产生联系,有了这层关系,两者才是一家人,自然便能同心了!”只是,即便如此,先祖帝为何不让自己的儿子联姻,反而是选了楚王的儿子? 微冷的额头上贴来两片温热的薄唇,楚飞扬轻吻了下云千梦,心中一片赞叹,随即缓缓开口“当初先祖帝子嗣众多,却并未立太子,而爷爷始终只有父亲一个儿子,且在外人眼中先祖帝与爷爷兄弟情深,还未登基便已是封爷爷为楚王!那夏侯族的族长爱女心切,自然是不能把唯一的女儿嫁给那些不知会不会死于夺嫡的皇子,倒不如与楚王联姻,能够让女儿能够幸福!那夏侯族的公主,便是我的母亲夏侯盈!” 楚飞扬的话重重的敲击在云千梦的心上,让她面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想不到楚培的婚事竟包含着政治因素,只怕被迫娶了夏侯盈的他,心中亦是十分不甘心吧! “爷爷对王妃那般的钟情,为何会让父亲娶一名从未蒙面的女子!难道这就是他们父子两的心结所在?”想起之前在楚王府,楚王回忆楚王妃时的神情,云千梦眼中闪着不解,明明是那么懂爱的人,为何会那么做? “梦儿,有些事情,不是我们阻止便能够改变的!我的外公当时已是点名我父亲,先祖帝为了西南边陲的稳定,自然是只有点头答应!尤其夏侯一族向来昌盛,在西南一带十分有影响力,若是与他们大战一场,只怕会伤了西楚的根基,届时南边的南寻国只怕会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清淡的声音诉说着他的身世,却让云千梦心头划过一丝心疼,在没有爱的情况下被生下的孩子,注定是可怜的,一如之前的云千梦,最终却是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难道先祖帝就不怕引起爷爷的不满?若是夏侯一族与爷爷联手,只怕他的皇位会不保吧!”世人都说先祖帝与楚王兄弟情深,两人共同打下西楚江山,而楚王却是让出龙椅宝座,自甘屈居人臣,因此换得先祖帝更加坚不可摧的信任,即便是定国号时,亦是加上了‘楚’字,以彰显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 而这一切在如今看来,却是显得可笑至极,这只怕是先祖帝安抚功臣的手段吧! ‘西楚’二字,也不过是提醒爷爷谨记自己的身份,即便爷爷有不臣之心,将来也会被世人所唾弃! 功高震主,当真是历代皇帝的心头大患,更是没有一人能够从这个魔咒中走出来! “爷爷本就没有夺位之心!若是以一人的婚姻换得千万百姓的性命,这对于爷爷而言,是值得的!且我的母亲当时年纪尚小,爷爷以为让她与父亲多相处便能增加彼此之间的感情,却不想父亲对此时十分的反感,待母亲及笄与之成婚后,便远赴幽州上任!”平静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苦涩,楚飞扬唇角的浅笑也随之淡了几分,变得有些虚无缥缈,眼底的无奈浮上墨黑的眼瞳中,淡化了他以往总是睿智的神情,变得更加真实更加让人容易亲近一些! 至此,云千梦没有再开口,既然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自然就清楚为何这祖孙三代相处时怪异的感觉! 只是,云千梦的心头却为那夏侯盈所惋惜,以楚飞扬长得与楚培并不想象的样貌看来,他是承袭了母亲的容颜,那样一名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当真是如昙花一现,在所有人的生命中匆匆的走过,真正留下的属于她的,只怕也只有楚飞扬这个儿子! 随后两人一路沉默,云千梦心头如被一块石头压着,竟是有些喘不过起来,只觉这些事情看似是过去了,可经过这么多年的挤压,只怕终有反弹爆发的一日,届时,这天下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梦儿,到了!”耳边依旧是楚飞扬轻柔的声音,随后云千梦被抱下了马背! 只见他们已是来到了山顶,与四处高耸入云霄的山脉想必,他们脚下的这座山的确是不出众,但从这山顶看向四周,视野却是极其的宽阔,那通向西南洛城的方向上更是没有任何的阻挡,烟雾缭绕的山顶沁着极冷的寒气,放眼看去,山顶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只是那白雪之中却赫然树立着一块墓碑! 楚飞扬已是取下马背上的包袱,牵着云千梦的手缓缓走向那墓碑,随后便见他把手中的包袱放在雪地上,伸手轻轻的拂去墓碑上覆盖着的白雪,渐渐的露出墓碑上雕刻的字迹来! 墓碑是用大理石所做,上面却只是简单的写着‘楚飞扬之母--夏侯盈之墓!’ 莫说是提及自己的丈夫,就连生辰也没有刻上去,只怕这是夏侯盈心中郁结所在,丈夫一去不回头,而她身边除了儿子再无旁人,因此才狠心舍弃所有! 楚飞扬看眼兀自发愣的云千梦,心知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消化,便打开身旁的包袱,拿出里面的祭品摆在墓前,又拿出一束干花小心的放在墓碑旁,随即双膝跪地,恭敬的朝墓碑磕了三个头,双目带着遗憾的直盯着墓碑上的‘夏侯盈’三字! 一双小手轻柔的搭在楚飞扬的肩头,见他带着孩童般茫然的抬头看向自己,云千梦温婉一笑,浅声提醒“也该让我给娘亲磕头了!” 一个拼死生下楚飞扬的女子,不管她生前心中藏着多少的怨恨,但至少她是爱自己的孩子的,是她给了楚飞扬生命,让自己能够遇到这样优秀的他,云千梦对于夏侯盈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的! 而楚飞扬一时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若不是云千梦提醒,还真是没有想起今日带她来的目的! 双腿稍一用力便站起身,扶着云千梦跪在墓前,楚飞扬带着一丝羞赧,有些生硬的开口“娘亲,这是梦儿,您的儿媳,儿子带她来看您了!” 听着楚飞扬的解说,云千梦心中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所向披靡的楚相也有别扭的一刻,便嘴角含笑的清浅开口“儿媳千梦拜见娘亲!娘亲且放心,儿媳定会好生照顾保护夫君!” 说完,云千梦恭恭敬敬的朝着那墓碑磕了三个头,随即被楚飞扬给扶了起来! “梦儿,岂有让娘子保护夫君的?你方才是不是说错了?”对于云千梦的措辞,楚飞扬当真是斤斤计较,只见他挑起一边浓眉,眼神中更是带着危险的气息! 只是这副能够吓到旁人的表情,在云千梦的面前却是丝毫也不管用,只见她双脚微跺,小脸立即转向墓碑,委屈的开口“娘,夫君欺负我!” 楚飞扬本还等着云千梦的反驳,却不想古灵精怪她竟告起自己的状来,打得楚飞扬一个措手不及,顿时利用武力把她拉进怀中,转过那愤愤不平的小脸,严肃道“不准打扰娘亲休息!” 顿时,云千梦眼底闪过错愕,这楚飞扬竟是跟着自己胡闹,还说的这般义正言辞,果真是狐狸一枚! “夫君的意思是,妾身打扰了娘亲的休息?夫君可知,婆媳关系不合便是这么被你给挑起来的!”胡搅蛮缠谁不会,只怕这回要轮到楚飞扬头痛了! 果真,见云千梦说着这样的话来,楚飞扬眼底浮上不解疑惑,正要反问,却见云千梦眼中闪着得意的笑意,便暂且放过她,替她拉拢好披风,随即看向那墓碑,道别“娘,我们先回去了!” 语毕,突然就抱着云千梦直接飞身上了马背! 云千梦毫无准备,突然双脚离地,身子便漂浮在半空中,本能的便伸出双手环住楚飞扬的脖颈,不让自己掉下去,却发现那漂亮的薄唇竟该死的坏心的扬起,顿时明白这是楚飞扬在报方才的仇! 云千梦眼中喷火,心底却冷静,二话不说便松开了双手,吓得楚飞扬顿时张开另一只手臂紧揽住她的腰身,待两人均是落座在马背上,这才低头瞪向云千梦,无声的责备着她的大胆! 而云千梦却是毫不躲闪的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随即以防楚飞扬偷袭的闭目养神! 楚飞扬看着她唇角那抹得意洋洋的浅笑,宠溺的摇了摇头,这是不肯落一点下风,可恶的丫头,却又是牵动了他整颗心,让他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宠着她! 认命的微叹口气,楚飞扬长臂环住云千梦的身子,拉住缰绳夹紧马腹,两人共乘一骑的朝着山下走去! 寒风刮过脸庞,让人的脑袋瞬间便冷静了下来,想到之前宫宴上曲妃卿对自己的提醒,云千梦低声开口“飞扬,谢氏家族与南寻国有何关系?表姐告知我,谢家可是幽州第一世家,更是掌握着与南寻国通商的要径,父亲之后为何又会娶了商人之女?” 在云千梦心中并无士农工商之间的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古代对于阶级的划分却是极其的严苛的,商人永远是最低等的行业,否则西楚第一首富容家,又岂会在已出了两名贵妃的情况下,依旧被京中各大家族所排挤! 而以楚王的精明加上被他培养成人的楚飞扬的睿智,云千梦自然相信楚培亦是一个有谋略的人,却不明白他为何会娶了谢氏!难道只是为了让楚王难看而做出的报复? 提到谢氏,楚飞扬却并未立即回答云千梦的问题,搂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缩紧,半饷耳边才响起楚飞扬清冷微寒的嗓音“西楚贵族食用的香米,便是南寻国通过谢家进贡给西楚的!此米种唯有在南寻国那样的土壤中才能培植出来,在贵族中也是颇受欢迎!而南寻国国主身体向来羸弱,膝下也仅有一位公主和一位小皇子,加上南寻国土面积狭小,他们自然是要向西楚示弱!” “既如此,玉乾帝为何不派兵攻下南寻国,而只是让他们依附于西楚!难道他不怕将来南寻实力壮大威胁西楚?”再诚心的依附,也没有把它变为自己的领土来的让人放心! 尽管云千梦并不赞成战争,但有时候,武力的确是解决事情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否则将来南寻壮大,威胁的只怕是西楚的边陲安危! 听着云千梦的疑问,楚飞扬笑了笑,脑中却是顿时印出南寻国的地图,一一解释着“南寻国易守难攻,玉乾二年,皇上曾派虎威将军带领二十万大军攻向南寻,却是折损了十六万人,最后带着四万人仓皇的退回了西楚的边界!可想而知南寻地理位置的复杂!你方才说南寻与西楚通商唯有幽州这一条途径,其实,进入南寻国,亦是只有那一条途径,且那条道路处于山谷之中,他们只需在两旁是山上埋伏偷袭,我们的军队可是一点的反击能力也没有!况且如今北齐强盛隐有超过西楚的趋势,若是此刻抽调大批军队进攻南寻,只怕北齐会趁虚而入,届时西楚凉面受敌,处境可就危险了!至于谢氏,则是在娘亲过逝三年后嫁给父亲的,据说是为了让父亲为娘亲守丧,才在十八岁的高龄嫁给父亲!” 听到此处,云千梦想着谢氏的八面玲珑以及能够替楚培做主的模样,心中有些明了,在古代为了一个男子守孝而苦等三年,从十五岁及笄的大好年华等到十八岁,这谢淑怡果真是个有魄力有胆量的人,若不是下了赌注,有谁家小姐会做出这样的牺牲,且不论那被等的男子是否心仪于她,三年之间的变数太大,她就不怕楚培中途看上了别的女子? 而楚飞扬的分析则是合情合理,虽说南寻国与北齐之间有西楚相隔,但难保两国不会秘密接洽,届时来个双面夹击,那西楚可就真正的危险了! 且那齐靖元又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心狠手辣不说又善于揣测人心调兵遣将,这样的人物当真是让人头痛! 可再厉害的人,只怕也是会有弱点的,不知自己的发现可算不算得上是齐靖元的弱点! 微微侧过身,云千梦在楚飞扬满眼的希冀之下拉下他的头,却只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语毕便睁大美目盯着楚飞扬的表情! 可事实证明,楚飞扬亦没有让她失望,那微挑的眉梢、眼底的赞扬,均是告诉云千梦,她之前的猜测均是正确的! “他实在是太过大胆了!”更是拿人命当作儿戏,云千梦轻蹙眉暗道! 一只手扳过云千梦凝眉思索的俏脸,委屈道“我也很大胆,当初为了探望你潜入相府,你可知我是冒着多大的危险吗?” 看着突然印入眼帘的俊颜,云千梦心头既想发怒又想发笑,楚飞扬竟还有脸说,当时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的清誉可就全毁了,苏青苏源等人,是断不会放过自己的! 看出云千梦眼底暗藏的怒意,楚飞扬则是掀起披风上的帽子,结结实实的包住了云千梦的头脸! 随即轻喝一声‘驾’,那原本悠闲散步的马儿瞬间便冲了出去…… “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马儿还未收住蹄子,马背上的两人便听到一道可怜兮兮的声音在楚相府的门口响起! 云千梦掀起帽檐看去,之间楚王竟是坐在楚相府的大门口,双手托腮的看着他们二人! 楚飞扬看着这样丢人现眼的楚王,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抱着云千梦下了马背,便牵着她直接走向楚相府的大门,再也不去理会明明可以自由进出楚相府,却非要坐在大门口的老头! “喂!臭小子,你给我停住!你什么意思,居然给我脸色看!我在王府天天看你那死人老子的脸色也就算了,凭什么你也给偶脸色看?我是哪点对不住你了?”见楚相府的大门即将在自己面前关上,楚王立即身受敏捷的跳进大门,指着楚飞扬的背影吼道! 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想来看看他可爱的孙媳,却不想人居然不在相府,那他就坐在门口等吧,可等了半天、挨了半天的冻,给他的却是张冻死人的脸,这能不让楚王暴跳如雷吗? 楚飞扬一路走着,楚王一路吼着,却见楚飞扬在梦馨小筑的院门口停住脚,带着冷笑的转身,反问道“又不是我请您老来的!” “你……”楚南山顿时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云千梦轻扯楚飞扬的衣袖,随即笑着开口“爷爷快进去坐吧,等了半日定是冻着了!孙媳晚膳做人参鸡汤给爷爷好好的补一补!” 昨日楚王便提到了人参鸡汤,今日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只是他时运不济,却与楚飞扬面对面的碰上了! 说完,云千梦便领着迎出园子的慕春等人向小厨房走去! 楚飞扬见云千梦离开,脚下的步子却是转变了方向,往书房走去,楚南山见状则是立即跟上,只是那泛着亮光的眸子在看向楚飞扬的后背时,却时不时的会露出幽怨的光芒! “你方才带梦儿去看你娘了?”认命的为孙子关上书房的门,楚南山一本正经的问着! “爷爷,你可以去做包打听了,这差事十分的适合你!”总是被楚王猜到自己的行踪,让楚飞扬眉头紧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而楚王却是耸耸肩头,随即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上,自己斟了一杯热茶,大口的喝光了茶盏中的茶水,这才再次开口“你每年都会独自上山,今年却是带走了梦儿,显然是带她去了你娘的墓地!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即便是笨蛋也能猜到,你心里又何必不爽呢!” “那爷爷今日前来,仅仅是为了一锅参鸡汤吗?”手指轻敲着桌面,楚飞扬看着楚王一脸八卦的模样,声音冷然道! 看出孙子眼中的鄙视,楚南山顿时坐直身子,表情严肃道“你爷爷我是那么嘴馋的人吗?只不过是想你们了,便顺道过来看看!而梦丫头又这般的孝顺,爷爷自然是不能拂了她的一片孝心!看着文太师仙逝,不得不感叹自己年纪大了,与你们相处的日子也越发的短暂了!可文太师却有那么多孝顺的孙子,本王一共才两个孙子,一个自小在幽州长大感情自然不深,还有一个一手拉扯大,却是个狠心的!看来看去,还是文太师有福气,也难怪文携如今成了太子少师!想来今日早朝时,你已经见过文携了吧!” 楚飞扬冷睨楚王一眼,见他兜兜转转的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说道了重点上,便凝重道“现在是朝廷用人之际,皇上自然是会启用以往的一些重臣,否则他的身边没有扶持的人,辰王与海王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文家世代书香门第,文太师更是闻名天下,是所有儒生所崇拜的大儒,拉拢这样的人家势在必行,而文家孙辈之中,最有才气的则是老二文狄,但此次皇上却把太子少师一职给了文携,只怕他看中并非文携的学识!” 虽说文家人多是有骨气清傲之人,但也不免会出现一些向往官场的孙辈! 相较于文狄的清心寡欲,一心扑在书本之上的专心,文携则更加的八面玲珑适合官场,且这样的人有野心有贪心,心中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对于帝王而言,却是更好驾驭的! 无欲则刚这句话对于文狄而言则是最适合不过,却也是让玉乾帝抛弃名气更大的文狄而选择文携的重要原因! 听着孙子的分析,楚南山少有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带着一丝深沉,缓缓的开口“飞扬,你可知你父亲此次回来的目的!” 闻言,楚飞扬眼底划过一丝冷笑,薄唇微微的扬起勾勒出一朵笑花,随即开口“父亲的事情,岂是儿子能够随意评论的?况且,有爷爷操心,何时轮到我了?” 语毕,便见楚飞扬起身,往梦馨小筑的小厨房走去! 楚南山在他离开后,不由得探出一口气,只怕方才飞扬的话并非是赌气,只是因为从没有把楚培这个父亲放在心中,因此才能表现的这般淡漠,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两,却在提起对方时,均是冷漠以对! 此刻小厨房的云千梦则是双手忙碌着,丫头们替她把需要的食材处理好,她便开始下锅炒菜!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日云千梦便只做了一样复杂的参鸡汤,其他的几样热炒均较为简单,下锅后翻炒几次便可食用! 虽只是几样简单的家常菜,可从小厨房溢出的香气却还是让楚南山食欲大振,尤其这段时日在王府那一本正经的用餐,更是压抑着楚南山好动的个性,如今来到孙子的府邸,自然是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怎么舒服怎么来,只差上窜下跳的到处蹦达! 两名帮不上忙的男子被云千梦‘礼貌’的请进了偏房,不消一会,便见慕春四个丫头手中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把托盘上摆放的佳肴一一放在餐桌上! “参鸡汤是爷爷的!”怕这对祖孙又因为吃饭而打起来,云千梦今日特意把参鸡汤的陶罐放在楚王的手边,惹得楚王大笑不已,气的楚飞扬面色铁青! 楚王如愿的吃着碗中的参鸡汤,只觉味道鲜美无比,原材料的味道十成十的体现在了手中这碗汤中,又见楚飞扬面色不好,更是在喝汤的途中发出‘啧啧’的声响! “咦,这是什么?”而楚王则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双滴溜溜转动的眸子顿时定格在桌上那一盘橘红色的食物上,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这叫里脊肉,爷爷尝尝!”云千梦见他的嘴巴已是来不及吃,便笑着夹起一块酥嫩可口的里脊肉,放在楚南山面前的小碟子中,让他喝完参鸡汤再吃! 可她的举动却是成功的惹怒了楚飞扬,之间他双目满含杀气的扫向楚南山,冷声道“上一次梦儿做的菜中,我只吃了参鸡汤!这一次,爷爷自然也是只能吃一样!其余的菜由我和梦儿食用!” 说完,不等楚南山拿起筷子吃掉那碟子中的里脊肉,便见楚飞扬快速的出手,筷子精准的夹起那快里脊肉送入自己的口中,随后双手把桌上摆放的四菜一汤尽数的拉到自己的面前! “我吃你一点晚膳又如何?你从小到大吃了我楚王府多少粮食,现在倒是和本王算计这些了!有本事,你吐出来!”楚飞扬的举动无疑是激怒了楚王,只见他牢牢的护住手边的参鸡汤,扯着嗓子便朝着楚飞扬吼道! “从小到大吃的加起来,也没这一餐尽心!否则爷爷为何跑到我这楚相府来?王府是没厨子了,还是少了你那温顺的儿媳妇!”左手端起饭碗,右手则是执起筷子,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块里脊肉放在雪白的米饭上,虽有用筷子挑起一小口米饭,就着里脊肉送入口中,楚飞扬这整个动作做起来相当的缓慢,似是十分的享受,又貌似是故意气某人! 而云千梦则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吃着自己的晚膳,与这二人一般见识,实在是太过丢人! 只是不知谢氏若是看着这样的楚王,脸上的笑容还会笑的那般无懈可击吗? “梦儿,爷爷明日还想前来,你能不能为爷爷做那什么里脊肉!”知道在楚飞扬这里讨不到便宜,楚南山转变目标,满脸讨好的看向云千梦,眼角余光却是紧盯着那越来越少的里脊肉,不自觉的动了动双唇,看得到吃不到,真的好痛苦! 云千梦放下碗筷,为楚飞扬盛了一碗热汤,终于见自己夫君的脸色好看了些许,这才笑着开口“梦儿自然是欢迎爷爷!” 见云千梦松口,楚南山面现喜色,正要开口,耳边却响起阴冷的声音“白吃我楚相府的米饭,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莫说这每日浪费的粮食,即便是让梦儿顿顿下厨,本相也是舍不得的!爷爷倒是好使唤,有丫头厨子不用,跑来使唤我的夫人,伺候翁公的事情,似乎还没有轮到梦儿吧!” 云千梦则是端起面前的碗筷,继续安静的用餐,免得卷入这两人之间的争斗! “谁说我吃白食的?本王早就说过,只要梦儿为本王做参鸡汤,本王定会有宝贝送给梦儿!”被自己孙子这般的羞辱,楚王老脸涨红,却还是舍不得手中捧着的汤碗,虽然怒气冲天的站了起来,可碗中满满的参鸡汤却没有洒出半滴! “呦,这么激动做什么!既然有宝贝相赠,那就说来听听,若是本相不满意,爷爷还是回你的楚王府用餐吧,免得打扰我们!”稀罕的捧起云千梦为他盛的那碗汤,楚飞扬眉飞色舞的开口,语气中多了一抹让人气愤的得意! 楚南山则是认真的看向云千梦,满面严肃的开口“梦儿,你想做楚王妃吗?” ‘哐当’!楚飞扬手中的筷子瞬间丢向楚南山,怒道“我会给你物色其他的女子!” 楚南山则是满眼鄙视的看着这个遇到云千梦便失去理智的孙子,白了一眼楚飞扬,神色悠闲的反问“你爷爷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梦儿是楚王妃,你自己想想,你将会是什么?” 楚飞扬岂会不明白自己爷爷的心意,只是看着他爷爷嚣张的喝着云千梦做的参鸡汤,楚飞扬心中不太舒服,加上手痒,便借口丢出筷子而已! 只不过楚南山那认真的语气与表情,却是告诉云千梦他是下定决心要这么做的! 楚王妃,这本应该是夏侯盈的位置,如今最有可能成为楚王妃的则是谢淑怡! 可楚南山却是越过自己的儿子与媳妇,直接想把这样的殊荣送给他们,不感动是骗人的,可这样的身份背后却又牵扯着无数的麻烦,若是楚培知道了此事,他又会作何反应? “丫头,你也不必想太多,这个位置迟早要交给你们,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只不过,爷爷以后不是楚王,只怕连自己的王府都没有了,儿子又不孝顺,只能跟着孙子过日子,倒是可以每日都吃到丫头的菜了!”见云千梦沉默不语,楚南山扒开鸡肉,用勺子挖着里面的食物,开心不已的说着! 看着他吃的这般高兴,云千梦却心中一片异样,只怕这远不如楚王所说的那般简单,目光不期然的与楚飞扬相撞,见他眼底深沉似海,虽没有波动却是泛着潋滟之光,怕是连楚飞扬也不明白,为何楚王会这么着急交出王位! “后日便是元宵佳节,到时候宫中又有一番热闹了!”吃的满嘴都是食物,楚南山一面消化着口中的食物,一面让孙子孙媳消化着他的话!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而此时,楚飞扬却是满面肃穆的盯着楚南山身后的焦大!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外祖父来只为飞扬 焦大见楚飞扬满目刺探的盯着自己,赶紧摇了摇头,王爷与老爷相处时,自己总是守在书房门口,并不清楚两人商量了什么,但每次两人谈完事情出来时,面色都不是很好,仿若是发生了口头争执一般,若不是王爷还有孙子孙媳,只怕也只是风烛残年的可怜老人罢了! 楚飞扬双目炯炯有神,盯着焦大的目光中更是含着凌厉,可不管他射向焦大的视线是多么的强烈,焦大面无表情的摇头却还是说明了问题! “吃饭!你小子吃个饭怎么那么多废话?梦儿可就斯文安静的多了!你也不想想,你爷爷我是什么人,怎会吃亏?”楚南山一手撕下一只嫩嫩的鸡腿,张口便咬掉上面一半的鸡肉,双目微眯的嚼着,神色十分的享受“爷爷年纪大了,这王位迟早也是要交出去的,与其到时候让你们争个头破血流,倒不如早些的定下来!你的能力,爷爷心中有数!梦丫头的能耐,爷爷心里头也有谱!你们就不要推辞了!” 云千梦放下碗筷,看着楚南山神色间不小心流露出的那一丝惆怅,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担忧,轻柔的开口“爷爷可是老当益壮,这王位本就是爷爷用血肉之躯换来的,我们怎能不劳而获?” 权力虽好,但云千梦同时也明白,爬得越高,万一有一天摔下来,只怕跌的也越重!虽说楚南山是一心为孙子着想铺路,可是以楚飞扬的心性,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接受!而对于自己而言,王妃这个位置所遇到的麻烦,只怕会比楚相夫人还要多的多! ‘啪!’鸡骨头被丢在餐桌上,楚王一抹满嘴的油,皱眉开口“什么老当益壮?年纪大了,哪能不服老?焦大,扶本王起来,回去让大夫给本王把脉,最近总觉得肚子胀痛,只怕是人老了,身体也出现状况了!” 说着,楚南山硬把自己的手臂塞进焦大的手中,拽着焦大一同步出梦馨小筑! 云千梦则是看着餐桌上那一堆鸡骨头以及连汤都不剩的陶罐,眼中闪过无奈,饶是年轻人吃下一整只鸡,也会腹胀的,楚王这哪里是病,只不过是吃多了而已! 招手让丫头们撤下残羹,云千梦则是牵着楚飞扬手一同步出梦馨小筑,外面的天色早已是漆黑一片,可天上点缀的星辰却星光熠熠,那忽明忽暗的亮光如指路明灯一般照耀着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 相较于屋内的温暖,外面则显得沁心的冷,只是与白日在夏侯盈墓前的清冷相比,这相府中则是显得有人气的多! “想要出来也不多加件衣衫!”见云千梦只是换了一身家居的衣裙,身上只套了一件琥珀色的小袄,楚飞扬眼中浮现不满,正要牵着云千梦往回走,却被云千梦拉着继续往前走去! “刚吃完,身体里面全是热量,是不会冻着的!况且,每日吃完便坐在房中,不但容易产生积食,还总是昏昏欲睡,倒不如饭后散散步,对心情对身体都有好处!”让楚飞扬感受到自己手上的温度,云千梦保证自己不冷后,笑着开口,脚下踩着楚飞扬的影子,一步接着一步稳妥的往前迈进! 楚飞扬看着她的小动作,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牵着她的手慢慢的收紧,把她牢牢的拽在自己的身侧,不让云千梦有摔倒的机会!可却也因为明白云千梦此举的目的,心头更加的珍惜眼前人! “飞扬,若是爷爷执意如此,我们还是接受吧!”云千梦正因为明白楚飞扬的骄傲,这才特意带他出来,让外面的空气冷却下他的头脑“与其把王位交给爷爷不满意的人,不如你接掌楚王府!” 楚飞扬转目盯着云千梦略微低垂的侧面,月光下那莹白的肌肤泛着一抹珍珠般的光芒,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般温润有光泽,却又不艳光四射的让人觉得俗气,内敛的光芒让云千梦看起来高贵典雅,流光溢彩的眼瞳中折射出的是睿智的光芒,让楚飞扬心情一时大好,心中对于楚王方才的提议,的确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了! 云千梦的话只说了一小半,而楚飞扬却明白她隐藏的所有意思! 毕竟爷爷手中握着不少让人垂涎的权利,尤其那让人敬畏的楚家军更是坚不可摧的一道堡垒,若是别有用心的人得到楚王的位置,只怕将来西楚将面临一场浩劫,而若玉乾帝收回楚王的封号,只怕将来楚家亦是死无葬身之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早出击,断了所有人的念想,也未楚家闯出一条路来! “梦儿,若是爷爷知道你做说客,指不定会多高兴呢!”脚下的步子微微停住,楚飞扬把走在前面的云千梦拉至自己的面前,在她不解的抬头看向他时,缓缓开口说出这句话来! 与此同时,心中却是暗叹,在她的面前,自己总是容易妥协! 而云千梦听完他的抱怨后,却是笑了,笑的灿烂耀眼,竟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夺人眼目! “你心中早已有了决断,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对于楚飞扬而言,即便要坐上楚王的位置,也会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 如今却被楚王告知他将世袭王位,楚飞扬心里头自然有些别扭,云千梦也只不过是抚平他心中的那抹不舒坦而已,却并不会改变楚飞扬心头早已暗下的决心! 翌日一早,云千梦正用着早膳,便见元冬走到她身旁福了福身,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小姐,那二夫人寅时便带着二公子与谢家两位小姐前去普国庵!” 夹菜的手微微一顿,云千梦眼底浮上浅笑,随即淡淡的开口问道“有同行者的吗?” “奴婢看到同行的有文府的马车,似乎这次不止文二夫人前去,就连文大夫人也一同前往!”元冬尽职的把自己看到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尽数说了说来! 云千梦慢慢搅动着手中微烫的热粥,嘴角的笑意却在热气的烘托下越发的寒冷,这谢氏的行动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快,前日才说出口的话,今日便实行了,看样子,这谢氏不但社交能力一流,就连行动力也是超出常人! “小姐,看样子这二夫人很疼爱自己的侄女,走到哪里都是带着那两位谢小姐,倒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晾在王府内!”慕春为云千梦夹了一块馒头片,低声分析着谢氏的举动! 云千梦夹起小碟中的馒头片,轻轻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品尝着馒头的味道,只觉虽平淡却也是带着嚼劲,便缓缓开口“前儿个去王府,二娘不是说过洁儿身子不爽吗?想必好没有好透,现如今这天气亦是寒冷异常,自然是不敢带她出门!” 只不过,这楚轻扬倒是闲来无事,近日总是跟在谢氏的身后,今日更是跟着一群贵族女子前去普国庵,当真是让人好奇! “小姐,相府门口来了一群人,说要见相爷和小姐!”此时,迎夏快步走了进来,见着云千梦正在用早膳,便立即行礼,随后快速的禀报着! “是何人?”放下手中的碗筷,云千梦接过慕春递过来的帕子拭了拭唇角,有些不解的问道! 毕竟,京都之中敢在楚相府门口闹事的,除了楚王还找不出第二个! “奴婢也不知!不过,上官嬷嬷方才听到动静已经先行一步过去处理了!”迎夏老实的摇了摇头,只是对那些人的服饰倒是有些好奇“小姐,我看那站在相府门口敲门的小姑娘穿着与咱们不大相同!倒是有些像异族的服饰!” 听到迎夏这一句‘异族’,云千梦脑海中不期然的冒出‘夏侯族’三个字,脸上的平静渐渐的转变为凝重,快速的站起身,在几个丫头不解的目光下快步踏出房门,朝着楚相府的大门走去! 正走到大门口,便见洪管家正命人打开楚相府的正门,在那缓缓打开的正门外,站着一名年逾七旬的老者,而他的身边则是站着一名妙龄少女,那老者目光锐利带着日积月累的睿智与沉静如水的锋利,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却也不难发现他年轻时定也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他的背脊却是挺拔如松,踏上台阶的每一步都透着年龄所赋予他的沉稳与冷静,身上所散发出的威严让人在无形中便自行惭愧,不由得对这样一位老者低头行礼! 而他身旁的少女却是花一般的年纪,朝气蓬勃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只是年纪虽不大,但瞧她小心扶着老者的动作,便可看出定是孝顺之人! 那双爱笑的双眸比起平日里看惯了的那一双双隐含野心的美目,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白嫩如雪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粉色,不画而黛的柳眉、不点而朱的红唇,点化出一名绝世的佳人,尤其那清澈见底的眼眸更如点睛之笔般镶嵌在少女的脸上,让人过目难忘! 再观其衣着,与京都女子宽袖飘逸的衣衫不同,少女身上的衣裙窄袖合身,衣料并未选用千金难求的蚕丝,而是极其舒适的棉麻与蚕丝的混纺,颜色极其的丰富多彩,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看着缓缓走进相府大门的两人,云千梦心中对他们的身份渐渐有了定论,立即领着身后的几个丫头侯在相府大门的内侧,双膝微微弯曲,朝着那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礼“孙媳见过外祖父!” 前行的步子因为云千梦的出现而微微停顿,那老者洞隐烛微的看向云千梦,细细的打量着面前向自己行礼的女子,只觉云千梦年纪不大,但周身散发着一股大气,面对初次见面的人能够镇定以对,散发出的气息不骄不躁,没有得到他的开口前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让老者那静如湖面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而他身旁的少女更是睁大双目盯着云千梦,眼底随即浮现出一抹满意,立即放开老者走到云千梦的身旁笑道“爷爷,这定是表嫂!” “起来吧!”直到此刻,老者才缓缓开口,众人只觉他声音低沉,与楚王的洪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从此刻老者给人的印象看来,这位夏侯族的族长想必定是位性格沉稳之人,与楚南山那外放的玩世不恭完全不同! “孙媳来迟,还请外祖父见谅!”这夏侯族长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眸,在这双如鹰的眸子下是藏不住的人性善恶,一切的伪装在老者的面前均不过是徒劳而已,云千梦不求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只是在楚飞扬的亲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诚意便可! “飞扬呢?”而老者却是转移话题,看着诺大的楚相府中只有女眷,老者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关怀! 而云千梦从老者的话中,却是了解了他些许的性格,想必这位夏侯族长与楚王相似,均不是注重礼节之人,否则岂会不追究自己怠慢之罪? 且在古代重男轻女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下,老者身边竟只带着自己的亲孙女,加上楚飞扬昨日亦是说出夏侯盈曾是老者最心爱的女儿,为了女儿的幸福,竟是千挑万选的选中了楚培! 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楚培家世虽好,却不是夏侯盈的良人,只可惜了夏侯盈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 “回外祖父的话,夫君一早便赶去皇宫上早朝!晌午或许能够回府!请外祖父进府歇息!”云千梦对那少女友好的一笑,随即领着踏进楚相府的夏侯族人们往府内的打听走去! “表嫂,我叫夏侯安儿!我爹爹是爷爷的大儿子,夏侯勇!只不过爹爹留在族里处理事情,只差了我随爷爷一同前来!”夏侯安儿则是个活泼的女孩儿,看着一身散发着冷静气息的云千梦,夏侯安儿心中顿时钦羡不已,尤其云千梦在第一次面对面无表情的爷爷时竟然应对自如,更是让夏侯安儿十分的钦佩,十分热情的便挽着云千梦的手臂,一同往楚相府的大厅走去! 云千梦看着夏侯安儿缠着自己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笑意,直觉的认为这夏侯安儿定是个性格直爽的丫头,与楚洁给她的异样完全不同,便笑道“安儿表妹一路舟车劳顿,一会便让丫头们带你回房休息!” 可夏侯安儿哪里有半点疲惫的模样,只见她那双圆鼓鼓的大眼正东张西望的看着楚相府内的一切,最后撅嘴抱怨道“表嫂,表哥若是没有娶你,这楚相府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像和尚庙,竟看不到半点花朵,哪有咱们洛城那般自然的风光!” “安儿!”听着夏侯安儿的直言直语,夏侯族长自己严厉的出声,吓得夏侯安儿顿时朝着云千梦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又对着夏侯族长的背影皱了皱鼻头,不过却还是老实的闭上了嘴! 看着夏侯安儿这般率真的表情,云千梦则是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一会你若是觉得自己的院落不合心意,便吩咐丫头们种些花草,莫要委屈了自己!” 听到云千梦对自己的关怀,夏侯安儿立即满面笑容的点了点头,用口型对云千梦说了句‘谢谢’! 此次夏侯族除去老族长与夏侯安儿,另外还带了二十名亲信、三百名侍卫! 由于人数众多,云千梦便让洪管家把其他人安排在楚相府的西边的院落,而夏侯族长与夏侯安儿则是住在后院之中,又差了几个伶俐的丫头伺候夏侯安儿! 一切安排妥当后,云千梦这才在夏侯安儿的对面坐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待那香滑的茶水滑入腹中后,这才缓缓开口“外祖父与表妹舟车劳顿,定要好好的在相府内休养一段日子,也让我们聊表自己的孝心!” 见云千梦开口,夏侯族长原本平视前方的目光瞬间转向云千梦,见她嘴角含笑,目光平静,安静的端坐在一旁不见一丝的紧张与不安,心中对云千梦的满意更是多了几分,只是他做了一辈子的族长,自然是养成了无法改变的严肃面孔,但目光却稍见柔和,朝着云千梦点了点头! “哈哈哈!”厅内一片安静,此时门外却是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声! 云千梦闻之便知是楚王前来,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双目笑看着那已被掀起的门帘,朝着楚南山行礼“梦儿见过爷爷!” “丫头快起来,别累着了!”楚南山大步跨进大厅,看到云千梦后心情更加的舒畅,随即心疼的让云千梦起身,却不料引得夏侯族长微微皱了下眉头! “安儿见过楚王爷爷!”夏侯安儿性子虽好动了些,却也是懂得礼数的,尤其楚南山又是她表哥的爷爷,心中对于楚王自然是更加亲近了几分! “小丫头,没想到你也跟着你爷爷来了!改明儿爷爷做东为你们接风!”看到夏侯安儿给自己行礼,楚南山立即豪言道,只是目光最终还是落到那坐在首座的夏侯族长身上“老哥,你可终于来了!本王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说着,楚南山便要走上前拥抱夏侯族长,却被夏侯族长给躲开! “一月不见,王爷倒是越发的平易近人了!”暗讽着楚南山方才的举动,夏侯族长重新坐回首座,冷淡的开口! 楚南山却是不甚在意的落在在夏侯族长的身边,端着丫头们奉上来的茶豪爽的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本王向来如此,倒是老哥越发的有魄力了!” 听着楚南山不温不火的回答,夏侯族长却是收起方才周身竖起的尖刺,带着一丝惆怅道“年纪大了,哪里还有什么魄力!此次进京,除了你说的那件事情之外,也是想把这族长一位交给孩子们,从此以后,我也学王爷笑傲人生!只不过,在回去前,想去看看我的盈儿,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是没有去见过她一次!” 说到底,夏侯族长还是意难平!当年把最心爱的女儿嫁给楚培,最后夏侯盈却是难产而死,让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让楚飞扬自小便没有母亲的扶持,这让夏侯族长心痛难以,也难怪方才他对楚王的态度那般的冷淡,其中的迁怒也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够清楚吧! 而他的话却也让楚王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沉浸在一股悔意之中,更多的,是带着内疚,想着自己儿子做的事情,楚王心中亦是羞愤难以! “听说楚培前段时日带着他的继室回京了!”夏侯族长特意提到继室,想必心中虽然不待见楚培,但却不妨碍他收集对方的资料与信息! “是!”做错事的人,永远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即便此人是楚王,在面对有愧的夏侯族长时,亦是低头小声的回了一句! “想必他从未去看过盈儿吧!”见楚王这般模样,夏侯族长心中了悟,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母亲有孩儿去探望便可,何须要那么多闲杂人等前去叨扰,扰了母亲的清净!”而此时,厅房的门帘被人掀起,楚飞扬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在他看到夏侯族长时,立即单膝跪地朗声道“孙儿见过外祖父!” “好好好,起来吧!”见到女儿唯一的孩子,夏侯族长自然是开心的,立即起身扶起楚飞扬,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飞扬说的对,何必让那些苍蝇去叨扰了你娘的清净,想必你娘也乐意看到他们做戏!” 而楚飞扬则是恭敬的扶着年纪已大的夏侯族长坐好,更是难得顺从的顺着夏侯族长的话开口“外祖父说的极是!” 看着面前这对祖孙聊得这般开心,楚王面色黯淡了下来,脑中回忆着楚飞扬每次见到自己的情景,不是吼就是赶,哪有像见到他外祖父这般还下跪的,心头顿时委屈了起来,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早知就不让夏侯这家伙进京了,平添自己心头的堵! “王爷,老爷来了!”而这时,守在门外的焦大闪身进了大厅! 众人闻言,原本的笑意瞬间从嘴边抽离,楚飞扬看了云千梦一眼,便见云千梦笑着起身,对楚王及夏侯族长行了一礼,浅声开口“爷爷、外祖父,孙媳先带表妹回房休息!” 说着,云千梦便走到夏侯安儿的身边,浅笑着牵起夏侯安儿的手,带着她从大厅的后门出去! 与此同时,楚培则是踩着稳重的步子踏进大厅,见着自己二十几年没有看过的岳父,弯腰行礼道“小婿拜见岳父!” “原来是楚大人,本族长可担不起楚大人的礼,还请楚大人莫要折煞了我!”夏侯族长一声冷哼,留下这句话后便站起身,再也不看楚培一眼便走出大厅! 楚飞扬见状立即让洪管家跟上,让他领着自己的外祖父回房休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夏侯族长一走,楚培转而站直身子,双目阴沉的盯着端坐在一旁径自喝茶的楚王,冷声问着! “什么什么意思?”楚王装傻,眨巴着双目看着自己的儿子,心头却是压抑着从夏侯族长那得来的怒火,端着茶盏的手指则是越发的用力! “父亲难道不怕皇上认为楚家与夏侯族联手?届时楚家如何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楚培凌厉的目光扫过同样品茶的楚飞扬,见他眉目间与夏侯盈竟有九成的相似,心头顿时一阵别扭,立即又转开了眼只盯着楚南山! “父亲多虑了,外祖父此次前来一则探亲,二则是为了族内的事情,何时扯到楚家与夏侯族联手一事?即便是皇上,也不能随便的怀疑臣子的忠心!儿子倒是十分的好奇,父亲即便是边疆大吏,幽州公务定然繁忙,否则父亲怎会一去二十三年都不等回京都,只是不知此次父亲打算在京都待上多久,可别耽搁了幽州的民生社稷!”楚王方才的失落,楚飞扬是看在眼中,这个把自己一手养大,对自己倾囊相授的爷爷早已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楚飞扬岂容楚培对楚南山不敬? 况且,楚培离家二十几年,又何曾关怀过自己的父亲,此时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楚南山的为人处事? “这是你对自己父亲说话的态度吗?若是轻扬,绝对不会像你这般桀骜不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当众指责质问自己,楚培双目如炬的瞪向楚飞扬,怒道! “父亲难道忘记了,本相自小身边便没有父母的教导,又怎敌二弟从小在父亲身边,接受父亲的亲自指导呢?”楚飞扬眼露讥讽的嘲笑着,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世,也不介意被人戳到他的痛楚“况且,父亲当年亦是在祖父与祖母的关爱之下长大成人,儿子却也没有看到父亲有多尊重祖父,看样子,儿子在这方面,竟还是承袭了父亲的行为举止!” 被楚飞扬封住了所有的路,楚培除了怒瞪这个从未相处超过一天的儿子,却也是被楚飞扬戳中了他心头的痛处! “飞扬,你且去看看梦儿,我与你父亲说几句话!”这时,楚南山缓缓开口,方才沉默寡言的他并非真的无动于衷,脸上总是挂着的笑意早已在楚培指责楚飞扬时瞬间撤下,此时他看上去如一片一望无垠的海平面,阳光折射在那如镜面一般的海面上,带着让人心颤的妖娆之光,不知接下来这海底深处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浪! 楚飞扬不放心的看眼楚王,见他用眼神暗示自己离开,便放下手中握着的茶盏,再也不看楚培一眼,大步跨出了厅内! “培儿,你没有资格指责飞扬!他的为人处事、品格性情,没有人比我这个做爷爷的更清楚!在你指责飞扬的时候,你可曾回过头去看看别人心头的伤痛?你这样因为难受,而把所有的痛楚加注在别人的身上,这就是你的风度与胸襟?你打理幽州这么多年,得到百姓的称颂、得到皇上的嘉奖,为何你能视百姓为子女,但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又这般的冷漠?”支开楚飞扬,这是楚南山为楚培留有的身为父亲的最后一点尊严!但他却不允许别人指责自己最心爱的孙子! “那当初你们逼着我娶夏侯盈的时候,为何没有想过我的立场与感受?在你的眼中,西楚的百姓是子民,那自己儿子的命运就可以因为这些子民而随意牺牲吗?”却不想,楚南山的话却是引得楚培的一阵反问,只见他眼底一片嘲笑,只是嘲笑过后,楚培却是恢复了以往的肃然,面色冷淡道“陈年往事,何必再次追究!父亲应该知道儿子如今的心愿,为了这个心愿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几年,希望父亲能够助儿子一臂之力!” 而楚南山却是冷笑着否定道“你觉得可能吗?你忘记我们楚家的立场了吗?” “立场之于人均是可以改变的,端看父亲心中是如何衡量的!”此时的楚培,肃穆的眼底隐藏着蠢蠢欲动的野心,压下那件让多人不痛快的旧事之后,谈及的是对将来的谋划! 而楚王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看来你回京这一趟,注定是要白跑了!” 闻言,楚培却是不气不恼,面上浮现一丝冷笑,反问道“不见得吧!” 正在此时,楚培的贴身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只见楚培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再次看了楚南山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楚相府! “小姐,那夏侯小姐长的可真是漂亮,与相爷也有几分相似!”安置好夏侯安儿,云千梦便回到梦馨小筑,心中却是猜想着此时在前厅之中,那祖孙三代相处的如何! “他们本就是表兄妹,长的像又有何可好奇的!”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这慕春呀,就是对什么都好奇! “但是,小姐难道不好奇夫人的长相吗?夏侯小姐已是十分的貌美,想必夫人也定是绝世美人吧!”为看书的云千梦斟了杯热茶,慕春微蹙眉的遐想着! “相爷!”而这时,外间竟传来丫头们的行礼声,云千梦递给慕春一个眼色,让她退出内室,自己则是放下才看了一页的书卷站起身,准备迎向已经走进来的楚飞扬! 却不想楚飞扬动作极快,云千梦刚站起身,他便落座在她方才坐着的圆凳上,随即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之上,双臂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埋首在她的肩胛骨处! “若是累了,就上床躺一会吧!”素手轻轻的抚摸着楚飞扬那高高束起的黑发,云千梦心中暗叹口气,顿时明白他心中定是不好受,否则不会有这般孩子气的表现! “那你陪我一起躺会!”闷闷的声音自衣料中传来,楚飞扬越发的收紧了手臂,不让云千梦有机会逃走! 听着他得寸进尺的要求,云千梦心底的怜惜瞬间转为好笑,双手立即捧起那不肯抬起来的俊颜,双目认真的盯着那委屈的黑瞳,一字一句道“我一会还要去安排今日的午膳,你自己躺会吧!” “这些上官嬷嬷自会看着办妥,你又何必劳心劳力的!”说着,某人霸道的不等别人拒绝,便抱着怀中的人儿往床边走去! “楚飞扬,你可忘记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我们岂有把外祖父与表妹晾在一旁的道理?”云千梦紧紧的拽着楚飞扬的衣襟,满面严肃的提醒着! 却突然在楚飞扬的眼底察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立即跳下他的怀抱,插腰瞪着楚飞扬,怒道“你作弄我!” 只是,刚刚才得到了自由,却又被楚飞扬捉回怀中,只感觉他的下颚轻抵在她的头顶,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娘子的任务便是逗为夫一笑!” 而云千梦此时却是柔若无骨的软倒在楚飞扬的怀中,媚眼如丝的勾着楚飞扬的七魂六魄,带着媚惑的开口“不知妾身的表现可让夫君满意?” 说完,那两只带着馨香的小手竟是该死的沿着楚飞扬胸前的衣襟慢慢往里探去,而含着挑逗的目光却是聚精会神的盯着楚飞扬的表情,见他目色骤然一暗,那扶着她腰身的大手更是用力的把她的身子贴进他的怀中,另一手则是抚上她的脸颊,随之压下自己的俊颜…… “哎呦,站的妾身脚都酸了!”却不想,就在四片唇瓣即将激起火花时,云千梦却是双手猛然推开楚飞扬,让他趔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自己则是挥挥手驱散着周身过高的温度,径自坐在方才的圆凳上,执起被放在一旁的书卷,再次心无旁骛的阅读了起来! 殊不知,被云千梦拒绝后,楚飞扬的脸色黑沉的可怕,正要上前惩罚这个丫头,却听见外头慕春的禀报声! “进来吧!”翻过一页,云千梦出声让慕春进内室禀报! 而楚飞扬见暂时不能惩罚云千梦,则转身黑着脸坐在床边,双目含着冷光的直盯着走进来的慕春,吓得慕春立即低下头反思着是否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相爷的目光这般的可怕! “什么事?”见慕春静立在自己的面前却是忘记开口说话,云千梦便出声提醒着,同时对身后的楚飞扬摇了摇头,竟如此的吓唬她的丫头,可恶! “回相爷、夫人,习侍卫求见!”听到云千梦的问话,慕春这才想起自己进来是干什么的,立即出声说道! “带他去偏房候着!”想来定是习凛发现了什么,云千梦立即站起身,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见没有什么不妥,便打算往外走去! “想逃!”却不想楚飞扬身长手长,瞬间把她捉进了自己的怀中,一手勾起她巴掌大的小脸,挑眉凝视着面前这样千娇百媚的娇颜,声音危险的开口! “哎呀,夫君最是宽宏大量了,就饶了妾身这一回吧!”云千梦心急去见习凛,便放下身段求饶,更是不自觉的跺了跺脚,眼底一片可怜兮兮! 楚飞扬本想放过她,可见她为了见自己的侍卫居然这么快便认输,心头顿时百般不是滋味,二话不说便压下自己的唇,浅尝辄止后又展开围追堵截,经过一番猛烈的进攻后,当两人均是气喘吁吁面色泛红后,这才放开那被他吻红的双唇! 看着自己的杰作,楚飞扬心头的不甘这才稍稍平复了些,心情大好的牵着云千梦走向偏房! “属下见过相府、夫人!”只是见到习凛,楚飞扬依旧是下意识的瞪了一眼,随后才稳重的开口“起来吧!” “有何发现?”云千梦则是暗自瞪了楚飞扬一眼,心中腹诽此人变色龙一般的面目表情,随即把注意力放在习凛的身上! “回夫人的话,卑职奉夫人的命令跟在王府的马车之后,在半路上竟杀出一群盗匪,惊动了王府与文府的马车,二公子为了救文府的大夫人受伤、而二夫人更是为了救文府的二夫人被人刺伤,谢家两位小姐亦是为了保护文家的二夫人受了些擦伤!此刻二公子与二夫人均被送回了王府,文府的女眷亦是呆在王府内,等着大夫诊断的结果!”习凛把自己一路上看到的均说了出来,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云千梦竟是料事如神,早已猜到这去普国庵的路上不会太平! “二夫人伤势如何?可看清盗匪的容貌了?难道两家女眷出门,都没有带上护卫吗?”云千梦与楚飞扬相视一眼,随即问道!被刺伤了,只是不知这伤势是否严重,且今日夏侯族人刚刚进入京都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有人会趁机兴风作浪吧! “盗匪均是蒙着面,服饰也十分的普通,让人辨别不出!护卫倒是带了不少,只是盗匪人数亦是不少,加上护卫还要保护女眷,便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二夫人似乎被刺中了心口,方才老爷已是赶回了王府!”只怕此时王府内已是乱作一团了吧!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拜佛途中谢氏被伤 闻言,楚飞扬与云千梦对视一眼,若这是谢氏演的一场戏,那未免就太过逼真了,那刺进心口的刀若是尺度与力道把握不好,只怕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即便谢氏为了自己的夫君可以奉献一切,可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高了些?况且,她亦不是无牵无挂之人,不但有一双儿女需要她操心,更有两名侄女需要她的照拂,若此事真是谢氏的苦肉计,她难道就没有想过最坏的打算? 云千梦低眉思索,心中疑惑连连,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抬头看向表情冷静的楚飞扬,随即吩咐习凛道“我与相爷即刻便动身前去王府,你直接去荣善堂把小聂大夫请去王府!” “是!”听到云千梦的命令,习凛习惯性的看了楚飞扬一眼,见他朝自己微点了下头,便立即快速的退出了偏房! “还是我去吧!你又何必去沾染那些血腥的场面!”潜意识里,楚飞扬却是不希望云千梦太过操劳,娶她便是希望能让她从云相府那一串串层出不穷的事情中脱身,却不想自己的家事依旧繁琐,累的云千梦几乎没有好好休息的时间! 云千梦岂能不知道楚飞扬的心思,只是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开口分析道“她在名义上毕竟是你的二娘,难道你还能进入内室去一探究竟?小聂大夫虽能替她把脉看诊,可毕竟男女有别,况且谢氏又是伤及心口,诊断时定会隔着帷幔,又有谁会知道那帷幔的里头是谢氏还是旁人?我怎么说也是楚家的儿媳,有些事情相较于楚洁这样的姑娘家,由我出面处理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你就莫要再把我往外推了!” 说完,云千梦拉起楚飞扬,在后面推着他往外走去! “可是,我担心你会累着!”谁知楚飞扬一个转身,云千梦往前走的力道没有收住,果不其然的便扑进了他的怀中,被楚飞扬给抱了个满怀! 脸颊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云千梦微微挣脱开他牢固有力的怀抱,抬脸俏皮一笑,眼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这仗还未开始呢,岂有累的道理?咱们还是快去王府吧,莫要被人给抢先下了定论!” 说完,云千梦不由分说的退出楚飞扬的怀抱,率先往门外走去! 只是半路上却见夏侯安儿陪着夏侯族长在相府的花园中散步,看到云千梦楚飞扬二人,夏侯安儿立即丢下自己的爷爷,如一只飞蝶般跑了过来,脸上尽数灿烂到耀眼的笑容! “表哥表嫂这是去哪里?”清脆的声音显示出少女特有的活力,却惹得夏侯族长在后面频频摇头,想必他也是对自己这个孙女头痛不已吧! “表妹可是住不惯的地方?若是不合心意,便让丫头们给你换,直把这当作自己的家便可!”云千梦看着一走进便黏在自己身上的夏侯安儿,浅笑着关心道! 而一旁楚飞扬的脸色却是黑沉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表妹冲过来便霸占了云千梦,竟还好死不死的站在他们两人中间,硬是扯开了他们原本紧握的双手,惹得楚飞扬此时脸色相当的不悦,立即把云千梦从夏侯安儿的怀中拉到自己的身旁,阴沉着眸子吓唬道“还不快去陪着外祖父!” 说着,楚飞扬便牵着云千梦走近夏侯族长! “我们的到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楚王府在西楚太过盛名,王府的马车刚一出事,京中便已是传的沸沸扬扬,夏侯族长此时身在京都,又岂会不知道? “外祖父放心,飞扬定会解决好此事!只是今日不能陪外祖父同用午膳,还请外祖父莫要见怪!”楚飞扬知道自己的外祖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花园中,想必还是担心自己,这才特意出来叮嘱自己! 夏侯族长见楚飞扬这般自信满满,便满意的含笑点了点头,招手让夏侯安儿陪着自己走院落休息! 习凛方才离开相府前已是告知洪管家准备马车,云千梦与楚飞扬倒是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直接坐进马车内便往楚王府的方向奔去! “夏侯一族居住在西南一角,人数相较于其他的异族想必是占有优势吧!”坐在马车内,云千梦端坐一旁,脑中飞快的旋转着,把从洛城开始瘟疫时开始的事情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 “夏侯族是大族,尽管西楚西南边也居住着不少的异族,不过均是以夏侯族马首是瞻!此次洛城内发生瘟疫,受到重创最严重的便是夏侯族!爷爷当时不顾自己的性命赶去洛城,也是为了外祖父与夏侯族!”这也是当时守城的守备军胆敢封城的原因,毕竟是异族,在他们的眼中自然是乐于看到他们死于天灾! 可玉乾帝却是深知夏侯族与楚王府的关系,这才调令太医院的御医前往洛城救治瘟疫,否则惹怒了楚王与楚飞扬,一旦让他们二人起了造反之心,即便他的皇位能够保住,届时只怕西楚已是元气大伤,到时候辰王若是横插一脚、亦或者北齐乘火打劫,这西楚的江山只怕真要易主了! 只不过,在云千梦看来,楚王并不懂医术,却心急如焚的赶去洛城,只怕是为了夏侯族长一人! 而如今夏侯族长来到京都,不但是为了夏侯族的事情,怕也是来助楚飞扬一臂之力,助他能够顺利的登上楚王的王位! 只怕两位老人家在洛城时便已达成了共识! 目光不由得转向楚飞扬,云千梦心中却是感叹万千,虽然他没有得到父母之爱,但爷爷与外公对他的付出,却是让人感动,想必楚飞扬早已是看穿了一切,这才对楚王位一事显得有些犹豫! 马车由楚相府的侍卫驾驶,不一会便到了楚王府,楚飞扬跳下马车,便转身扶着云千梦走了出来,与此同时习凛则是快马驮着小聂大夫来到楚王府的门前! “出了何事?”小聂大夫只是从习凛简略的叙述中得知楚王府的二夫人受了重伤,却并不了解为何楚飞扬会让自己亲自为那谢氏诊断! “边走边说!”时间紧迫,岂容他们在此浪费时间,楚飞扬领着众人一同走进楚王府,在路上低声把自己的怀疑说给小聂大夫听! 小聂大夫听完后面色中尽是讶异,想不到在楚王府中竟也会出现这般勾心斗角一事,眼中尽是疑惑,却见云千梦平静的朝他点了点头,便知这二人若不是信得过自己,也断不会把这样的事情交给他,便点了点头,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走进楚培暂时居住的院落! 还未走进正屋,便在院中听到一阵阵低低的啜泣声,而不停的有丫头婆子端着染满鲜血的铜盆走了出来,见着楚飞扬与云千梦,众人赶紧停下脚步行礼! “都去忙吧!”见楚飞扬面色冷然,云千梦轻柔的出声,随即与楚飞扬一同踏进正屋! 此时楚培正坐在正屋中,面色凝重、眼神阴鸷,紧抿的双唇压抑着心头的怒火! 而他下首处则是坐着早已包扎好的楚轻扬,只见楚轻扬面色略显苍白,右臂处则是缠着层层的白纱,饶是这样,那白纱上亦是沁出了点点红梅,想必这伤势定也不轻! 至于谢家姐妹与楚洁,只怕此时正守在谢氏的床边,内室不停传出的哭泣声不似作假,而楚培与楚轻扬的表情更是让人真假难辨! “儿媳见过父亲!”楚飞扬大步走到一旁坐下,而云千梦则是朝着楚培福了福身,随即关切的看向楚轻扬,皱眉轻问“二弟的伤势如何?可有伤到筋骨?你大哥听到消息后,便命人请来小聂大夫!小聂大夫可是研制出了解救瘟疫的方子,二弟不如再让他检查一番,莫要粗心大意耽搁了自己的病情!” 早在除夕宫宴上,楚培便已是见过聂怀远,如今云千梦这般的介绍聂怀远,一来是向二人说明聂怀远医术高明,二来有除夕宫宴上聂怀远放弃大好仕途淡泊名利的先例,也能让楚培放松警惕! 更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云千梦想要试探楚轻扬伤势的真伪,若不是聂怀远亲自把脉,那一切都是存在变数的! 果真,听到云千梦的话后,楚培原本瞪向楚飞扬的眸子转向了立于一旁的聂怀远,见他身上背着一个药箱,一身平民的装束,便朝楚轻扬点了点头,带着一丝疲倦的开口“轻扬,让聂大夫替你再诊断一回!你这次伤了手臂,可马虎不得,若是伤及筋脉,对习武亦是没有益处!” 闻言,云千梦微微敛下眼帘,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这楚培当着楚飞扬的面如此的关心小儿子,可见是真心疼爱楚轻扬,那对于里面生死未仆的谢氏,想必亦是有着几分真心吧! 悄声的退到楚飞扬的身边,云千梦眼帘轻抬的看了他一眼,见楚飞扬神色正常的喝着手中的热茶,云千梦嘴角不禁泛出一抹浅笑,朝着聂怀远点了点头! 得到云千梦的首肯,聂怀远立即上前,而楚轻扬亦是十分合作的伸出自己的手臂,让聂怀远诊断! “聂大夫,我的伤势并无大碍,母亲的伤势才是凶险万分!”见聂怀远先是为自己把脉,随后又解开自己手臂上的纱布,重新在伤口上洒上他的药粉,楚轻扬抬眼看了看被帘子挡住的内室,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的开口! “大人,二公子的伤势还算稳定,只是近日是不能提拿重物,也要好生养着勤快换药,两个月后方能痊愈!”聂怀远检查完楚轻扬的伤势,这才拱手对楚培开口,而目光却是看向云千梦与楚飞扬,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神色! “父亲,儿媳先进去看一看二娘!”原本以为这是一场苦肉计,楚轻扬会为了做戏而让自己受点小伤,可方才聂怀远揭开他手臂上的纱布时,云千梦却是亲眼看到那外翻的血肉、森森白骨更是隐约可见,这让云千梦心头一紧,一抹不好的预感顿时浮上心头,与楚飞扬快速的看了一眼,便出声对楚培说道! 楚培见儿子这边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心头的大石头便放下了一半,便点头同意云千梦进入内室看望谢氏! 可不想,云千梦刚掀开内室的门帘,便见一个泪人儿直直的跑了出来,差一点便迎头撞倒了云千梦! 一个闪身,云千梦立即出手拉住那横冲直撞的人,却发现正是哭的不能自已的楚洁,只见她双目通红、娇俏的脸上惨白一片、泪水早已是浸湿了整张小脸,视线模糊的看着扶了自己一把的人,楚洁沙哑着声音开口“嫂嫂!” 云千梦见她哭的这般的伤心欲绝,眉头不由得轻皱了起来,尤其方才帘子掀开的一霎那,一股带着热气的血腥味更是扑面而来,让人心头的感觉越发的不详! “洁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二娘?”让慕春扶着已经有些虚脱的楚洁坐下,云千梦见楚飞扬对自己点了点头,便领着映秋走进内室! 此时内室站着不少的丫头婆子,谢家两姐妹则是半跪在床边低低的哭泣,至于那文家的两位夫人则是坐在左边愁眉不展,让人难忍的血腥味萦绕在整个内室,压抑着所有人的情绪! 而此时,谢氏的床边竟站着一名大夫,只是观其模样,怕是对谢氏的伤口无法下手,毕竟此时谢氏是楚王的儿媳,又伤的这样重,任谁也不敢随便动手! “二娘情况到底如何?为何都不让大夫看二娘的伤势?”见云千梦进来,众人忙行礼,那文家的两位夫人则是朝着云千梦点了点头! “表嫂,姑姑伤及心口,女子岂能让人看到肌肤?”谢婉婉自床边站起身,脸上泪痕清晰明显,双目涨红不住的抽噎着,声音与楚洁一般的沙哑,想必是方才哭的太狠,伤心过度造成的! “映秋,快去看看二夫人!”云千梦一手拨开还挡在床前的谢媛媛,见谢氏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模样,心头大震,又瞧着她身下的锦被早已被鲜血染红,立即出声唤来映秋! 映秋快步上前,手脚麻利的撕开谢氏胸口的衣衫,随即检查着谢氏身上的刀口,双目顿时凝重了起来“夫人,二夫人胸口的伤势十分的危急,若是不尽快治疗,只怕有生命危险!只是幸而刀身并未留在体内,二夫人倒是不用再吃一回苦,只是还请这位大夫快快为二夫人包扎!” “这怎么可以?”只是映秋的话却惹来谢媛媛的反驳! 只是她声音虽尖锐,却不敌云千梦射过去的一记冷光,随即出声让谢氏的贴身丫头脱掉脚上的鞋坐在床内,让丫头们放下帷幔,这才让元冬去请聂怀远进来! 今日之事蹊跷怪异,楚培即便有夺楚王位之心,但从他方才对楚轻扬的关心看来,是断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的,况且自己方才也是亲眼看到谢氏的伤口的,若是那刀口再往心脏的部位偏上几毫米的距离,只怕谢氏早已是命归当场!这样的严重的创伤,可不像是在演戏,一个不慎丢了性命,谢氏即便是帮助楚培登上楚王的宝座,这楚王妃的位置只怕也是为他人做的嫁衣,相信以谢氏的精明,是断不会做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 怕只怕,已是有人借助这楚王位一事给搅和了进来,目的便是斗得楚家家破人亡! 而此时谢氏的贴身丫头则是在那大夫的指导下为谢氏清理伤口,聂怀远则是坐在一旁为谢氏把脉,时不时的从药箱中取出药粉交给帷幔内的人! 云千梦则是带着映秋暂时退离床边,见两位文夫人眼带焦急关怀的看着帷幔,云千梦低声道“两位夫人今日受惊吓了,只是二娘此刻正处于昏迷之中,这一时半会怕是不能清醒,不如请二位夫人先随丫头们去客房休息片刻!” 来者是客,云千梦自然是不能把这两人赶出楚王府,况且她们亦是因为关心谢淑怡才留到此时,冒然把人请离王府,怕是会得罪于人! 而那两人听了云千梦的话却是摇了摇头,尤其那文二夫人更是眼带焦急与关切,只是在看到云千梦镇定自若的表情后,心头的慌张却仿若被抚平,焦躁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盏缓缓的抿了一口,这才轻声开口“二夫人是因为救我而受伤,我自然是要等到二夫人安全后才能离开,否则岂能安心!” 见两人执意不肯离开,云千梦自然也不再开口提让她们去休息的话,只是坐下来,静心询问着“二位夫人能否把当时的情景事无巨细的说给千梦听!这事来得太过突然,我们定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两人听着云千梦的询问,相互看了一眼,由那二夫人开口回忆道“原本马车出了城门便一直走在官道上,一切都很正常!却不想竟在半路上杀出一群盗匪,不由分说的便拉弓射箭,幸而护卫们守着马车,否则我们必死无疑!原本两府带着五六十人的护卫,却被射杀了一大半,那盗匪更是想冲进马车内,原本那是刺向我的,却不想二夫人冲了过来,替我挡下了!” 说到这里,文二夫人眼圈不由得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想必当时那紧张骇人的场面亦是吓坏了她,在叙述此事时,文二夫人的身子不禁微微发颤,从心底发出的恐惧直接的展露在了人前! “说来,二公子的身手也是了得的,若不是我擅作主张跑出马车外,二公子亦不会为了救我而受伤!楚夫人,二公子伤势如何?可有大碍?”此时,沉默良久的文家大夫人也缓缓开口询问,眉间萦绕着一股担忧之色! “大夫人请放心,二弟只需好生的调养两个月便可!”看着文家两位夫人关心的神色,云千梦淡然一笑,让她们放下心来! 而她自己的心头却是千头万绪,今日之事,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只怕这文家早已是被牵连进了朝堂之上的政派之争中! 而且能在官道上动手,普通的小毛贼又岂会有这样的胆量,若是被抓去了刑部,即便是过个场子,也能让他们脱一层皮! 怕只怕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已是洞悉了各府之间的争斗与各人的心思,打算来个一箭数雕,更能在楚王位下一位继承人确定前而扼杀所有的人! 只是,这事做的却操之过急,在官道上动手,却也是暴露了幕后人的身份,也未他们的搜索而缩小了范围! 接下来的事情,只怕还是需要楚飞扬派人手出去探查,方能找出蛛丝马迹! 哭声渐渐传入云千梦的耳中,只见谢家两姐妹情难自禁的立在床边哭泣着,看着便让人深觉她们与谢氏深厚的姑侄之情! 云千梦见她们二人身上的裙摆处有破损,想必是方才遇险时所造成,便关怀的开口“两位表妹今日受惊不小,不如先回房休息吧!一会我让映秋为两位表妹检查一番,莫要被吓着了!” 可两人却是固执的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我们等着姑姑醒来!” 见她们神色坚定,云千梦便让房内站着的丫头们去打两盆洗脸水来,又让几个嬷嬷硬压着二人坐下休息,这才走到床边,轻轻掀起帷幔的一角看向里头,只见那丫头正满头大汗的为谢氏包扎,看着那皮肉外翻的伤口,云千梦眉头猛然紧皱一下,随即坐在床边,小心的扶起谢氏,让映秋帮着那丫头替谢氏包扎伤口! “夫人,这颗药丸,请让二夫人服下!”待一切处理结束,聂怀远隔着帷幔替谢氏把脉,随后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圆形瓷瓶,拔开棉布塞子,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交给云千梦! 对于聂怀远制造的药丸,云千梦倒是十分的放心,便让元冬取了一杯水来,把药丸放入水中融化后,让谢氏身旁的贴身丫头一勺一勺的喂着谢氏喝下! “大嫂,我娘她……”此时楚洁快步走了进来,经过一番调整,此时楚洁早已是平静多了,见云千梦正在净手洗去手上的血渍,楚洁双目微睁,不可置信的看向云千梦! “楚小姐请放心,只需过了这两日,二夫人清醒过来,那便没事了!”聂怀远向那贴身丫头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便收拾好药箱回答着楚洁的问题! “也就是说,我娘不会死了?”楚洁脸上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尽管双眼通红,却也难掩眼底的开心! 而聂怀远却是谨慎的摇了摇头,客观的开口“这两日极其的凶险,二夫人的身旁断不能少了守夜的人,若是发现二夫人发烧,尽量用冷帕子覆在她的额头为其降温,断不可随便喂食食物和参汤!” 见聂怀远把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云千梦朝他点了点头,再次看了眼另一名大夫,沉声道“二娘的性命安危就交给你了!” “是!”那大夫被云千梦身上所散发出的冷气所威慑住,便立即弯腰应道!尤其聂怀远方才已是把所有的事项都交代清楚,他只需注意这二夫人近两日的病情变化便可,如此想来,那大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而二夫人没事,否则大人定会责罚自己! “既如此,我们也就不再叨扰!若二夫人醒来,还请楚夫人知会我们,定当上门亲自拜谢!”听到大夫如此说道,两位文夫人暂时放下心来,两人同时站起身,面色稍稍平缓的看向云千梦! “二娘醒来,梦儿定会派人知会夫人们!我送二位出门!”说着,云千梦便领着两人往外走去! 见到她们出来,楚培与楚轻扬同时站了起来,而云千梦则是留下聂怀远向两人解释谢氏的伤势,自己则是送着两人离开王府! 只是,刚送了两人上了马车,云千梦便见楚飞扬带着聂怀远大步流星的走出王府,路过她身旁时不着痕迹的牵起她的手登上了相府的马车! “查出什么了吗?”见楚飞扬一言不发的坐在马车中,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云千梦开口问道! “习凛早已通知了京兆尹,此时京兆尹已是派人前去现场!”楚飞扬看着云千梦缓缓开口! 闻言,云千梦不解的抬眼看向楚飞扬,却见自家夫君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心中顿时明白! 想来楚飞扬的人早已是在现场检查过一番,之所以通知京兆尹,一来这是他的管辖范围,二来便是让那幕后之人认为楚家认定这次的意外只是普通的打劫,让对方放松警惕! 而自己今日命人救活了谢氏,楚培与楚飞扬父子之间的隔阂也并非让那幕后黑手如愿的加深,想必一次刺杀不成,那人定还会派出第二次,一次能够做的天衣无缝,但并不代表每次都能够如此,迟早会有露出马脚的一日! “只不过,习凛来报,曾说那帮盗匪藏身之处曾经有过打斗的痕迹!想必是一方打赢了另一方,这才独占了那地头!”说到此处,楚飞扬目若寒星,散发出阵阵寒意! 而云千梦则是陷入沉思,若是她的猜测没有出错,想必那被打败的一方,怕是楚培的人手! 难怪方才见到楚培时他神色凝重,只怕不仅仅是因为儿子妻子身受重伤,还有自己的人竟悄无声息的被别人给灭口的原因吧! “这倒是越发的好玩了,夫君,没想到咱们家也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竟然一个个都把算盘打到了我们的头上!”斜斜的靠在楚飞扬的怀中,云千梦语气慵懒的开口,半眯的美目中带着狡黠与让人心颤的寒意! 而此时车外竟传来一阵吵嚷之声,与街市的热闹迥然不同,似是女子与男子之间的争论声! “出了何事?”楚飞扬紧搂着闭目养神的云千梦,低声问着车外的侍卫! “回相爷,是一名女子拦住了刑部尚书的去路,两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听到‘刑部尚书’四字,云千梦半眯的眸子微微睁开,坐直身子掀开车帘,果真见到表哥牵着自己的坐骑被一名少女拦住了去路! 那少女明目皓齿、神情丰富多彩、身材更是玲珑有致,此时正指着曲长卿说着什么,而自己那向来寡言的表哥却是抿紧双唇冷目盯着那少女,不管她说什么均是没有做出回应! “咱们下去看看吧!”看那少女已是叉腰,云千梦心头暗叹口气,总不能让自己的表哥吃亏吧!况且曲长卿本就不擅长应对女子,若是任由那女子这么说下去,表哥的颜面往哪搁? 而楚飞扬亦是收起方才的心思,精明的双目透过车帘看向外面的情景,随即点了下头,便扶着云千梦一同走下马车! “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你可知你方才可是撞坏了我竹篮中的鸡蛋!”两人走近那被人围起来的小圈子,便听到少女的嗓音如叮咚泉水般流淌了出来,听之绝对不像在与人争吵,倒是像唱戏文般悦耳! “我已道歉,且承若赔偿,姑娘何必得理不饶人!”此时曲长卿甚是头疼的开口,想不到他堂堂刑部尚书,竟也会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丫头,他的道歉收下,可硬是不要银两! “你这人真是好笑,别拿你的臭钱侮辱人!我这鸡蛋可是娘亲养大的母鸡孵出来的,这可是带给哥哥的,你里面的情义,岂是你那几个臭钱能够买到的?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却不想竟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真真是可惜了你的相貌!”那少女纤细的手指指着被撞翻在地打碎了的鸡蛋,面色气愤的开口! 这让原本想向前为曲长卿解围的云千梦顿时收住了脚步,拉着楚飞扬站在人群中看着面前的两人,只觉那少女甚是可爱,而曲长卿脸上的不耐更是打破了他往日那冰封的表情,百年难得一见,云千梦自然是要好好的欣赏! 楚飞扬岂能不明白云千梦的小心思,嘴角含笑的陪她立于人群中,双手把她围在自己的身边,不让旁人有机会碰到云千梦,亦是面带浅笑的看着曲长卿已经开始变色的脸! “姑娘莫要得寸进尺!即便是心意,你就该好好的保护着,为何要在官道上边走边玩?今日幸而是遇到了我,若是挡住了宫中的马车,你必死无疑!”刁民!这是曲长卿脑中此时浮现出的最多的词语! 明明是这丫头自己不怕死的蹦蹦跳跳的走在官道上,被撞又怎能怪别人,现在倒好,她竟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让曲长卿也丝毫不给她一个女儿家面子的开始反驳! “想不到表哥竟有这样的口才!这么快便找到了突破口!”听着曲长卿的话,云千梦赞同的点了点头,想起一年前那被元庆舟追赶着跑上官道的女子,那时候若不是自己与季舒雨拦着,那瞿公公定是会命小太监活活打死那女子! 楚飞扬却是但笑不语,曲长卿若真是草包,自己又怎会把他放在身边启用?没有脑子的人上了战场,除了死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出路! “你!你凭什么以权压人?难道百姓的性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周围的叔叔伯伯、婶子婆婆、姐姐妹妹们,你们可都是看到了,我一个孤苦的小丫头进京为哥哥送点娘亲准备的鸡蛋,不但被这恶霸给打破,竟还被他欺负,这可是天子脚下,岂容你这般的目无王法?”那丫头竟一改方才的气势凌人,小鸟依人的双眼通红,一手捏着帕子低低的哭诉道! 只不过,这京中的人或多或少也是知道曲长卿此人的,也有不少人见过曲长卿,加上曲长卿为官清廉、辅国公府更是每年都会周济百姓,对于这小姑娘的指控,竟是没有一人出来讨伐曲长卿,更有甚者觉得无聊,人群渐渐的散了开! “咦?”那小丫头见自己的哭诉指控没有得到响应,一时迷茫的抬起了头来,却见面前男子的身后立着一双眩目耀眼的男女,此时两人正含笑的盯着自己,让她少女只觉自己如被看穿一般,心头微微一颤! “玉儿?”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声! 那少女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转身,看着奔过来的人用力的挥着手,脆声回应着“哥哥!” 而其余三人看到那跑过来的人,眼中均是显出诧异之色! “下官见过楚相、夫人、曲大人!”而走近三人的寒澈亦是看清了面前的人,立即恭敬的行礼道! “哥哥?”那少女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随后带着恍然大悟的转向面前的三人,心中猛然咯噔一声,又扫了眼地上被打碎的鸡蛋,心头一时矛盾了起来! 曲长卿却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小事上,转身发现楚飞扬与云千梦直直的盯着他,便立即出声告辞,飞身上了马背朝着刑部的衙门奔去! “想不到寒大人竟有如此活泼可爱的妹妹!”见曲长卿跑了,云千梦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寒澈的身上! “小妹自小顽劣,若是冲撞了相爷与夫人,还请二位海涵!”寒澈谨慎的回道,与其妹方才的天真烂漫可真是截然不同! “寒大人客气了!只是与寒小姐有误会的,却是我的表哥!既然今日是寒大人兄妹团聚的日子,我们便不打扰了!”再次看了那拧眉的寒小姐,云千梦含笑着登上了马车! 元宵佳节,因为谢氏身受重伤,楚洁等人均是没有进宫参宴! 还未到夜晚,长街上便挂起了各色各样的灯笼,放眼看去,长街已是一片灯的海洋! 楚飞扬与夏侯族长一早便同时进宫上朝,过了晌午,云千梦便与夏侯安儿一同登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前去! “想不到京都竟这样的繁华!表嫂,你快看,那只兔子灯可真是可爱!”夏侯安儿性子也是个活泼的,此时夏侯族长又不在她身边看着,便见她越发的开心了,恨不能下车逛上一圈再去皇宫! 云千梦嘴角含笑的拉着她坐下,耐心的开口“若是乞巧节,这花灯可是只多不少,在绿黛河上放灯,更是让人终身难忘的美景!” 听着云千梦的解说,夏侯安儿吞了吞口水,两眼放光道“果真如此吗?洛城虽然也有灯会,可比不得京都这么大,整条街上都是花灯!况且每次出门,爷爷与爹爹都会派人跟着,当真是无趣极了!” 见她这般模样,云千梦只能摇头笑了笑,随后把入宫后应注意的事项,一一说给夏侯安儿,让她牢记于心,免得届时冲撞了宫中那些贵人! 只不过,凑巧的是,进入内宫刚下了马车,云千梦便见季舒雨与曲妃卿扶着谷老太君同时走下马车,便立即领着夏侯安儿前去请安! “梦儿,这边是飞扬的表妹?”相较于楚洁等人,曲妃卿对夏侯安儿的印象更好一些! 闻言,云千梦点点头,笑着为双方做介绍,而夏侯安儿此时则是收敛了身上的散漫,拿出了夏侯族公主的模样,谦虚的朝着谷老太君及季舒雨行了礼! “楚夫人,我们娘娘有请!”这是,一名面生的小太监走了过来,低声在云千梦的耳边说道! 低头打量了这小太监一眼,云千梦眼露疑惑,若是太后有请,只会派瞿公公前来,且有外祖母在场,瞿公公怕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请走自己! “不知你家娘娘是?”不是太后,那又会是谁? 那小太监早已料到云千梦不会立即跟自己走,便伸出自己的右手往上一番,一块写有‘容’字的玉牌赫然印入云千梦的眼帘! “我又怎能信你是她身边的人?”只看了那玉牌一眼,云千梦便转开目光,眼中微光清冷的开口! “娘娘说,想亲自谢夫人那日的馨口腊梅!”那小太监见云千梦竟如此的警惕,便立即把只有寥寥几人知晓的事情说了出口!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提点贵妃隔墙有耳 闻言,云千梦一记冷光射向那小太监,但见他神色依旧,并未因为自己突然看向他是的凌厉而慌了神色,云千梦渐渐收回目光,嘴角重新染上一抹浅笑,对曲妃卿开口“表姐,安儿就拜托表姐多加照拂,我去去就回!” 谷老太君三人均是面带忧色的看着云千梦,曲妃卿拉过云千梦,隔开那小太监小声开口问道“到底出了何事?这小太监是哪个宫的?” 方才那玉牌被小太监握在手心之中,只是瞧瞧的给云千梦看了一眼,因此谷老太君等人均是不知道前来邀请云千梦的是哪一宫的主子! 而云千梦却只是浅笑一对,给面前脸色担忧的三人一个放心的笑容,淡然道“外祖母放心,娘娘只是请梦儿过去喝杯茶,一会便回!况且,不一会宫宴便要开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辰!” 说完,云千梦走到夏侯安儿面前,把她牵到曲妃卿的面前,温和道“安儿,这是表姐曲妃卿,你先随表姐进宫,我一会便回来!” 说完,云千梦拍了拍夏侯安儿的手,便随那小太监坐进一顶普通的宫中软轿中,那小太监微微抬头扫了谷老太君等人一眼,便命人抬起软轿,朝着深宫之中走去! 云千梦则是坐在轿中整理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平日容贵妃与自己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而自己又并非皇族中人,若是容贵妃冒然的宣自己进宫,以容家的财力加上楚家的兵力,只怕会惹人非议猜测,届时定会为两家惹来杀身之祸! 而容云鹤毕竟是男子,虽与容贵妃为亲姐弟,但毕竟男女有别,加上后宫之中均是女子,容云鹤亦是不方便经常出入皇宫,更是无法把容贵妃想对自己说的话带出来! 至于其他容家的女子,只怕容贵妃并不愿意她们知道一些事情,便守着今日的元宵佳节等着自己进宫! 不得不说,容贵妃真的是一名谨小慎微的女子,但也有处在她这样位置处境的女子,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吧! 她每走一步都影响着整个容家,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给容家带来灭顶之灾! 一如多年只专心礼佛的容贤太妃,就是因为宫中争斗太过,一不留神便会踏入别人的圈套之中,倒不如主动退出这样的宫斗中,以退为进,终年守着自己的那方小天地,结果她便成为如今宫中存活下来的几位太妃之一!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智慧,只是这样的人生若是重复在容蓉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身上,实在是太过让人惋惜了! “夫人,容华宫到了!”一阵颠簸之后,轿子停放了下来,外面响起方才那小太监的声音! 云千梦则是掀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是容贵妃的容华宫,这才走出软轿! “见过楚夫人!”宫门口早已有宫女候着,见那宫女衣着与普通的小宫女略微有些差别,云千梦便知这定是容贵妃的心腹,便朝她点了点头,跟在后面踏进布置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 这是云千梦第一次踏进容华宫,只觉里面的富丽堂皇与容贵妃清丽绝俗的形象当真是不符合,但却又似乎在向世人展示着玉乾帝对容贵妃的荣宠,看似风光的背后,隐藏的是多少个日夜的悲伤,这样的布置,只怕是玉乾帝在时刻提醒容贵妃注意自己的出身吧! 暗自摇了摇头,云千梦随着那小宫女走到容华宫的偏殿的小花厅中,见容贵妃正端坐在贵妃椅上,神色认真的绣着手中的绣品!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云千梦快步走到花厅的中央,轻提裙摆动作优雅的朝着容贵妃徐徐跪了下来,清浅的声音既没有吓着神情专注的容贵妃,却又恰好的提醒对方她的到来! 容贵妃听到云千梦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来,露出那张倾城的容颜来,带着丝丝的柔和淡淡的笑了笑,随即把手中的绣品交给走回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随后站起身轻声道“楚夫人请起!” “多谢娘娘!”听到容贵妃柔和的声音,云千梦礼数周全的站起身,却发现宫宴即将开始,可容贵妃却依旧是一身普通的装扮! 今日这样的场合,皇后与贵妃是定要出席的,可眼看着时辰所剩无几,容贵妃却依旧一身半旧的宫装,面上脂粉未施、长发更只是随意的挽在脑后,虽然美的空灵,却少了皇家的庄严! “不知娘娘今日唤臣妾来有何要事?”扫了眼容贵妃的装扮,云千梦随即垂下眼眸,不对面前人的衣着打扮做任何的点评! 毕竟如今自己身边已是环绕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她没有兴趣再参与到宫斗之中,至少现在没有这个兴趣,只要玉乾帝不对楚飞扬有不利的行为,自己自然不会冒然插手宫斗之中,免得惹祸上身! 而上次之所以出言提醒容贵妃,一来是因为容云鹤的关系,二来,舅舅能够清除身上的毒素,也是多亏了容家,云千梦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只是闲来无事,便请夫人过来坐坐!夫人不会怪本宫自作主张吧!”容贵妃却是一脸轻松,只在贴身宫女捧来一会宫宴要穿的宫装时,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即略带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随即走向云千梦,缓缓开口“上次御花园偏殿,还要多谢夫人的提醒!否则本宫日后岂不是要多走一段!” 云千梦虽半垂着眼眸,但眼角的余光却是捕捉到容贵妃在看到那身正红色的宫装时,那略显无奈的神色,心中的那抹疑惑如今则是全然的变为肯定,立即顺着容贵妃的话往下说“娘娘严重了,只是举手之劳!只是,让娘娘那么冷的天摘梅,想来定是宫人忘记告知娘娘容华宫中便有馨口腊梅吧!” 后面这句话,云千梦说的极小声,虽然此时花厅之中只有容贵妃与她的心腹,只是宫中向来隔墙有耳,小心为上总没有错! 听着云千梦的提点,容贵妃神色一凛,她果真是疏忽了这些细节! 姑姑只是告知她不要参与到宫中的争斗中,可这并不是她退出战斗,别人便会放过她的! 那日若非云千梦及时的提醒,只怕自己早已被旁人抓住了把柄! 想到这里,容贵妃心头微微轻颤,目光带着探视的看向云千梦,只觉面前的女子浅笑倩兮、半垂的眼眸中带着谨慎小心与少有人及的睿智,容貌虽不是绝顶的倾城倾国,但身上所散发出的自信却是最吸引人的地方,难怪云鹤会如此钟情于她! 而云鹤的目光向来精准,容贵妃心中对于云千梦的防备不由得少了些许,带着一丝小心的开口“前段时日楚相奉旨送和顺公主和亲,一路上都还顺利吧!” 在云千梦的影响下,现在的容贵妃亦是变得更加的小心,话中只提海恬,其余人的性命均是绝口不提! 闻言,云千梦微微抬眸,见容贵妃神色坦然,似乎只是闲话家常的一句关心,便会心一笑,聪明的回道“一切顺利!夫君亲自把和顺公主送入北齐的边境,与北齐使者和平分开,想来咱们两国定能永久安康!” 容贵妃认真的听着云千梦的回答,提着半个多月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娘娘,时辰快到了!”此时,容华宫的一名宫女自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提醒着容贵妃,只是那双精明的眼眸却是定睛看了云千梦一眼,随即快速的低下了头! 容贵妃与云千梦均是注意到那宫女的小动作,只见容贵妃笑道“今儿个真是耽搁夫人的时间了!若是知道曲小姐同时进了宫,本宫定要请曲小姐前来讨教刺绣一事,本宫可是为那花蕊的形状头疼了好久,总是绣不出心中的模样!” 云千梦听之便笑道“娘娘的手艺已是十分的精湛,想来表姐见了定也会称奇!臣妾先行告退!” 见云千梦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容贵妃点了点头,随即对那守在花厅门口的宫女开口“替本宫送楚夫人!” “是,娘娘!”那宫女谦卑的应下,立即掀起门帘,伺候着云千梦踏出偏殿! “小姐,需要奴婢找个理由把她打发出容华宫吗?”此时,容贵妃的贴身宫女自里间走了出来,小心的扶着容贵妃走进里间的屏风后,替她换上一身的宫装,随即扶着坐在梳妆台前,替她摘下头上简单的发饰,挽着复杂端庄的发髻! “不用,先观察一段时日,看看她是谁的人!”挑出一支展翅金簪交给身后的宫女,容贵妃淡淡的开口! 今日与云千梦的一席话,让她受益匪浅,虽然她已是心止如水,可却不能让自己枉死! 今日的元宵宫宴主场地在殿内,谷老太君等人进入诺大的宫殿时,殿内早已是聚集了不少的名门闺秀与大家夫人,众人谈笑声声,倒也显得和乐融融! 夏侯安儿一袭夏侯族的衣裙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些挖空死心打扮的小姐们,看着夏侯安儿轻而易举的便在众人中脱颖而出,一个个看向夏侯安儿的眼神中均是充满了敌意! 曲妃卿则是拉着闲不住的夏侯安儿,略过那些不善嫉妒的眼神,把她带到自己的座位边坐下,笑着开口“莫要理会她们,她们只不过是看不得你漂亮而已!” 夏侯安儿虽然活泼可爱,可身为夏侯族的公主,又岂是绣花枕头?自她出现在大殿的门口时,便察觉到众人那带着抗拒的眼神,尤其那些未婚的小姐们,更是一个个眼露厌恶,这同样也让夏侯安儿十分厌恶这样无聊的宴会,早知便在中途下车,自己逛长街定会更加的开心舒畅! 而此时,与夏侯安儿同样难受的还有一人,此人一身锦衣长裙,脸上的双眸却是滴溜溜的在宫殿之中乱转,那坐在最角落的身影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既不与身旁的千金小姐寒暄,亦不与旁人点头示意,在看到听到那群千金小姐假惺惺的问话后,竟是不顾身份的悄悄翻了个白眼,随即手臂撑着桌面,手掌托着粉腮,满眼稀松的昏昏欲睡! “今儿个可是来了两名稀客!”一名闺秀指了指两个不同的方向,对身旁的其他几名小姐低低的开口! “我知道那名身穿异服的是夏侯族的公主夏侯安儿,但另一个是谁?怎从来没有见过!且看她的模样,竟如山野的丫头一般,竟如此的失礼粗鲁,这样的人,到底是谁允许她进宫的?真是降低了咱们的身份!”几人顺着那名闺秀的手指看去,却见夏侯安儿一脸淡漠的端坐在座位上,而另一个丫头竟是快要趴在桌上睡着了! “管她是什么人,坐在那犄角旮旯的角落,想必家中也不是有权有势的!倒是那夏侯族的公主,这长相竟与那容贵妃有得一拼!只不过,最有福气的还是曲小姐啊,有了楚相这样的妹婿,如今又多了一个公主表妹,相信今年曲小姐定也能嫁得一名如意郎君吧!”另一名长相略显刻薄的千金小姐缓缓开口,那嘲讽的眼神瞬间转向曲景清,眼中竟是讥讽! 她口中的曲小姐指的便是曲景清,只可惜如今曲炎已是依附辰王,即便云千梦嫁给了楚飞扬,曲炎在云千梦的身上也是捞不到半点好处的,这么明显的嘲笑让曲景清面色一沉,随即冷笑着反驳道“至少我姓曲,比起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可是强上了百倍!” 说完,曲景清再也不看那名闺秀,直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只是在路过曲妃卿面前时,曲景清却是放慢了脚步,顿足立于曲妃卿与夏侯安儿的餐桌前,冷笑道“妹妹真是深得人心,如今竟连公主也攀上了,向来妹妹今年定能觅得好郎君吧!” 听到曲景清的话,正与夏侯安儿说笑的曲妃卿微微抬首,见对方眼中含着嫉恨,便淡然笑道“姐姐这是在嫉妒妹妹的好运吗?只可惜,妹妹不是姐姐,整日脑中想的、心中算计的均是在满京都贵族中找自己的如意郎君,还请姐姐莫要把自己的乐趣强压在别人的身上!” “你!”被点明了心中所想,曲景清眼中顿现怒意,恼羞成怒的模样虽也漂亮,但眼底的狠毒却是扭曲了这天生的美丽,让曲景清的脸色变得极其的狰狞,在人前便暴露了她的丑态! “妃姐姐,这就是表舅舅庶弟的女儿吗?这样的人怎么也配与姐姐说话,岂不是显得姐姐掉了身份?”夏侯族虽只在二十三年前夏侯盈大婚时进入过京都,但并不代表夏侯族不关心京都的所有事情! 夏侯安儿身为夏侯族的公主,自小便被教导这些事情,自然是对京都各大世家的情况了如指掌,看着曲景清这样的庶女也如此的张狂,便出口讥讽道! “安儿有所不知,这苍蝇可是讨厌的,她们本就没有身份可言,又岂会在乎脸面?”曲妃卿端起茶盏,欣赏着曲景清变黑的脸色,浅笑着开口! “真是让人倒胃口,明明是一盘佳肴在面前,却突然飞过来一只苍蝇,让人无法下筷,让人看之只觉恶心!妃姐姐,我去外面透透气,待苍蝇飞走了再回来!”说完,夏侯安儿便快速的起身,暗瞪曲景清一眼,对曲妃卿笑了笑,在对方出言拦阻前快速的朝着殿外走去! 与殿内的温暖相比,殿外则显得寒冷异常,但殿内环绕着各色的脂粉味,让人闻之头疼,倒是这外面的新鲜空气让人身心舒畅! 夏侯安儿心中谨记云千梦之前在马车上的嘱咐,只是在殿外极小的范围内走动,一股清香幽幽的自旁边偏殿的院落中飘来,夏侯安儿自小生长在南方,落雪虽见过几场,但远处那清幽的香气却是从未闻过,心中不禁好奇,便提着裙摆,踩着脚下已经结冰的雪水顺着四方的偏殿墙角悄悄的往那院中走去…… “哎呦……”却不想,她满副专心的想着脑中的香味,在转角处却没有看到来人,直直的被人给撞了回来,身子直直的往后倒去,眼看着就要跌下台阶落进泥土之中,一只有力的大手瞬间拉住了她的手腕,微一用力,把她拉站了起来,直到她站稳了身子,这才放开手! 夏侯安儿顿时拍了拍胸口,若是自己把身上的衣裙弄脏,爷爷定会罚她抄写经书! 只是,若不是面前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转角处,她又岂会虚惊一场? 心头一怒,夏侯安儿顿时抬起头来,瞪着水灵至极的大眼看向面前的人! 只见面前的男子身材颀长、面如白玉、剑一般的双眉斜斜飞入鬓角、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眼中的神色亦正亦邪,更添撩人风情,让夏侯安儿的目光顿时一怔,眼底浮现一丝诧异,不明白皇宫中为何会出现这样一名俊美的男子! 但看他身穿一袭绣绿纹的琥珀色长袍,腰间佩带着光润内敛温和的和田白玉,衣襟袖口处的紫貂毛均是显示着男子非富即贵的身份,只是奈何夏侯安儿虽孰知京中人物,人却从未见过这些人,此时也只能从各种的描述中猜测着此人大概的身份! 只是,在夏侯安儿说出此人的身份前,对方却是扫了眼面前的她,随之便从她的身边走过,竟是半句话都不曾开口! “你……”见他撞了人却不道歉便要离去,夏侯安儿正要出声,却被刚刚踏进殿堂的云千梦叫住! “安儿,你怎么在外边?”云千梦快步走到夏侯安儿的身边,目光却是顺着夏侯安儿凝视的方向看去,在转角处看到一片翻飞的衣角,让云千梦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头! “表嫂,殿内苍蝇多,我便出来透透气!”老实的把心中对某些人的不满说了出来,夏侯安儿见云千梦正淡淡的瞅着自己,便立即跑到她的身边解释道! 云千梦则是拍拍她的手笑道“宫中忌讳多,莫要乱跑出了错,届时可没人能够保得住你!咱们进去吧!” 见夏侯安儿听到‘进去’二字时皱了皱眉头,云千梦摇头低笑,拽着她的小手把人拉进了殿内,只是她的双目却是扫视了殿内众人,在男宾席位上发现已有几位皇族男子前来落座,而自己捕捉到的那衣袂的主人亦是赫然在坐! “出了何事吗?”见云千梦回来,曲妃卿立即拉她坐下,关心的问道! 而云千梦却是含笑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目光随即环视了周围的女宾,却发现昨日见到的那位为难曲长卿的寒小姐亦在邀请的行列,只是看着那小姑娘已是快趴在桌上睡着的模样,当真是让人觉得可爱至极,那样活泼好动的性子比起夏侯安儿只多不少,只怕让她端坐在宴席上几个时辰,她定是受不了的! “在看什么?那不知是谁家的小姐,竟如此的不雅,将来只怕会被那群尖酸刻薄的小姐夫人嘲笑!”顺着云千梦的目光看去,曲妃卿低声开口! 闻言,云千梦却是抿嘴一笑,随即在曲妃卿的耳边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尽数的说了一遍,果真看到曲妃卿满眼的诧异,更是转头多看了那寒小姐几眼,满是不置信的回头对云千梦低语“当真是这寒小姐把大哥逼得脸色都变了?” 不相信啊,她那沉稳内敛的大哥,她那在战场上面对生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大哥,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逼得面色都变了,这实在是让曲妃卿难以相信! 家中众人均知,曲长卿自懂事后便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鲜少能够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有所波动,可听着云千梦的复述,曲妃卿顷刻间竟对那寒小姐充满了好奇! “表姐若是不信,大可试探下表哥,他若变了脸色,那便说明真有此事!”云千梦笑着端起面前的茶盏,有些口渴的轻抿了一口,只是以寒澈从六品的翰林修撰而言,其妹竟被邀请参加宫宴,看样子这个储相一位并非是玉乾帝收买人心的话而已,只怕三年考核结束,寒澈的仕途将会一步登天,而左相与右相两个一品官位,看样子玉乾帝的确是想从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否则以左右两相联姻的关系看来,任谁也是不会放心的! 而既然当年有楚飞扬弱冠之年登上左相一位的先例,那玉乾帝安排年仅十八的寒澈为庶吉士,也是能够让世人所接受的! 果真是深谋远虑的帝王,恐怕玉乾帝当年在启用楚飞扬时,便已是想好了几年之后的路,当真是深不可测的让人害怕! 云千梦放下手中的茶盏,却发现今日谷老太君的身旁竟坐着鲜少出席宴会的端王妃! 一如前一次给人的印象,这位端王妃端庄有余,却亲切不足,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只是在谷老太君开口问话时,她才会搭理几句! 而对于其他贵妇殷切的问候,她均是沉默以对! 奈何她身份高贵,那些贵妇即使见她态度冷淡,面上却丝毫没有不恭之意,反倒是热切的在她身旁讨论着最近京都中发生的趣事! 淡笑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云千梦眼角的余光却是瞄到夏侯安儿此时正抚着手腕,便关心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想到云千梦竟会突然注意到自己,夏侯安儿立即放下自己的双手,摇头笑道“没有的事,我身子好着呢!只是不知对面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自从那些男子进殿后,那群小姐的声音倒是小了许多!” “那些都是先帝的皇子,如今有些已是郡王,有几位则早已被封为亲王!”故意忽略了某人没有介绍,云千梦挑着不是重点的内容说着! “他呢?观其面貌,似乎不是皇族中人!”夏侯安儿一心沉浸在找出撞人者身份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千梦那设下的小小陷阱! “他呀!他可是……”见夏侯安儿看向那人的眼神中顿时竖起敌意,云千梦正要开口,殿外却传来余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一众人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纷纷起身朝着大殿门口行跪拜大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遇到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踏进大殿,身后更是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待殿内的众人起身,玉乾帝等人早已是坐在席位上,而跟在他身后的百官亦是走到自己的席位间,在玉乾帝的示意下,一起缓缓的落座! “今日是元宵佳节,本是想让各位爱卿回府过节,只是楚相、辰王与海郡王三人却是刚送走北齐使者团,为奖赏三人,朕便命人设了今日的宫宴!众爱卿不必拘束,君臣同乐!”玉乾帝端着酒杯站起身满脸笑意的朗声说道! 而所有人见他起身,均是诚惶诚恐的跟着起来,异口同声道“谢皇上隆恩!” 语毕,众人仰头喝掉杯中的酒,这才重新落座,云千梦放下酒杯,目光看向对面,果真见寒澈赫然坐在大臣之中,虽位置偏远已是靠近大殿门口,可今日这样只有三品以上官员能够参与的宫宴,以他从六品的官位看来,当真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让云千梦不解的是,既然玉乾帝这般能隐忍,为何又偏偏暴露想栽培寒澈的心思?他难道就不怕此时毫无羽翼的寒澈,会被那些位高权重的掌权者轻而易举的杀掉吗? 目光不由得转向玉乾帝,只见他此时正与太后、皇后两人交谈着,在一片歌舞声中显得神情祥和,一副君臣和乐的模样! 少了齐靖元等人的宫宴上,气氛则是显得轻松了许多,但各大派系之间的争斗却也在这片愉悦的情景下相互较量着! 海恬随着北齐使者团和亲,海王夫妇思念女儿,今晚便没有出席宫宴,只派了海沉溪前来,只见他此时正慢条斯理的喝着杯中的酒,一小杯的美酒,他浅尝辄止,玩味的模样惹得众家千金纷纷激动不已,双颊通红目光却又紧盯着海沉溪不放! 而下面坐着的臣子中,此时最为尊贵的便是楚王楚南山,面对各位大臣的敬酒与讨好,楚南山双目半眯,一副深沉如海的模样,让人察觉不出他心中的计量,而楚飞扬则是轻易替他挡掉了前来敬酒的大臣,众人见楚王年事已高,便也不敢太过放肆,问安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席间! 而楚家出席的三名男子中,楚培则是坐在中间的位置上,此时正与太子少师的文携相谈甚欢,看文携的眼中,更是透着一抹感激之情,想必对于昨日楚飞扬救下其妻一事而心怀感激! 众人中,最为安静的便是辰王,他目光冰冷沉静,结冰的表情让想来敬酒的众人纷纷却步,面对桌上的美酒亦只是方才举杯时才喝了一口,仿若对面前的美食丝毫没有胃口! 淡淡的扫过辰王,云千梦收回目光,却不知她视线收回的一霎那,江沐辰的目光紧紧的便黏上了她耀眼的侧面,见她浅笑辄止,对这样的宫宴应对自如,如今有了楚夫人身份的她,周身更是散发着成熟韵味,眉梢上渲染的点点娇俏更是稳稳的压住了旁边那些乏味的官家千金!只是想到楚飞扬在边关故意露出的那一手,江沐辰的眉头便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看样子,只有解决掉楚飞扬,才能把云千梦抢回他的身边! 而此时,歌舞升平中,余公公自殿外快步走了进来,走到殿中央跪下禀报道“皇上,瑞王爷到!” 众人一听瑞王的名字,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此时殿内除了乐声与舞姬徐徐跳动的脚步衣袂声,安静的竟能听到一根银针落地之声! 瑞王身为西楚的王爷,却在与北齐一战时意气用事酿成大祸,不但折损了整整三万的精兵,自己更是被敌军所俘虏,为了赎回他,西楚更是让出一名郡主和亲,而如今玉乾帝还未对其进行惩罚,他却已是出入皇宫,当真是让人心头气愤! “让他进来吧!”可对于玉乾帝而言,瑞王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既然已经付出这么多的代价把他换了回来,岂有不见他的道理? “是!”余公公领命而去,而殿内众人则是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纷纷回到席间端正坐好,等着瑞王进殿! 不消一会,便见余公公领着瑞王走进殿内,让众人诧异的是,堂堂王爷,瑞王竟只身穿白色里衣,长发披散,背着荆杖的走了进来,全然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罪臣参见皇上!”歌舞早已停下,瑞王走到大殿中央,面满沉痛的朝着玉乾帝直直的跪了下来,深深的朝着玉乾帝磕着头! “四弟,你这是作何?”看到瑞王这样的模样,玉乾帝眉头微皱,立即语带不解的开口问着! “罪臣罪该万死,还请皇上降罪!”可瑞王却只顾着请玉乾帝降罪,这幅可怜的模样倒是勾起不少人的恻隐之心! 而端坐在一旁的海沉溪在看到这一幕时,眼底却是瞬间闪过一丝嘲讽,看着瑞王现如今的模样,心中所怀有的只是浓浓的不屑! 楚飞扬却是仿若没有看到瑞王狼狈的模样,那双含笑的眸子则是直直的看着对面的云千梦,见她此时神色尚好,便朝着她微微举杯,随即含笑着喝下了手中的酒! “表嫂,可别让表哥喝多了!”夏侯安儿岂能看不到自己表哥的小动作,见他们夫妻情深,便在一旁打趣道! 倒是让云千梦心头一阵暗恼,明明是楚飞扬自个想喝酒,到头来这害人喝酒的罪名倒是落到了她的头上,如此一想,云千梦亦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丝毫不落下风的喝掉一杯,惹得那边楚飞扬一阵干着急,她却是笑的灿然! 殊不知,她这送给楚飞扬的笑却是刺痛了江沐辰的眼,一记冷光猛然射向楚飞扬,让楚飞扬顿时收敛了眼中的浅笑,深不见底的黑眸对上江沐辰一片冰棱的冷眸,两人之间虽无交流,却已是大战了无数的回合! “起来吧,你能回来,便是我西楚的福气!”玉乾帝看着自己的弟弟这半年来清瘦了不少,面上顿时浮现出心疼的模样,众人见玉乾帝已是没有怪罪瑞王的模样,便立即扯掉脸上的怒意,表情平静的看着那跪着的人! “四弟,你年纪也不小了,处事却依旧稍欠考虑!朕倒是认为你应该立一位瑞王妃,成家方能立业啊!”玉乾帝的目光一扫右边女眷的席位,精睿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位闺秀的模样,淡淡的开口! 可他这一开口,却是吓坏了那些千金小姐,她们身份高贵、家族庞大,让她们的野心也与寻常人不同! 尽管这端王是王爷,可谁愿意嫁给一个曾经做过俘虏的王爷,这样的耻辱不但让她们难看,更会连累到她们的娘家,况且,除去楚飞扬已经有了正妻,那海郡王与辰王可均为娶妻,差点还有韩侍郎、寒翰林那样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她们何必为了一个虚有的王妃之位而断送了将来的前途? 心惊胆战的思索着这一切,所有的闺秀均是低下了头,心中祈祷着玉乾帝不要看中自己! 而在大臣之中,那靠近殿门的角落中,寒澈平放在膝上的手却因为玉乾帝的话而握成了拳,眼底暗藏着紧张的看向曲妃卿的方向,再观察着玉乾帝的目光,揣摩着圣意! 幸而寒澈官位太低,没有被旁人所注意到,只是同样坐在角落的寒玉,却是看到自己哥哥的异样,不知是何事,竟让她向来冷静自若的哥哥变得有些焦躁! “皇上说笑了,罪臣戴罪之身,岂能耽误了各位千金的终身!”而瑞王却是把这些千金的表情神色看在了眼中,心头浮现冷笑,面上却是平静的开口! “你母妃已不在,朕自然是要为你的终身多多考虑!况且,你若是不成婚,七弟自然也是不能在你之前娶正妃,你这不但是耽误了自己,更是耽误了七弟!”收回目光,玉乾帝目光柔和的看向下面两个弟弟,十分挂心的开口!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年纪尚小,尚未考虑终身大事!”而他的话却让江沐辰立即站起身回到! 却是惹得楚飞扬一阵皱眉冷睨! “是吗?可据朕所知,太妃对七弟的婚事十分的心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楚相与七弟一样的年纪,如今已是娶得如花美眷,七弟岂能再推脱?”听到江沐辰当众驳回自己的话,玉乾帝面色微微一冷,口气虽缓和,但较之方才的关切一时冷了几分! 见玉乾帝已是变了脸色,众人顿时噤声,眼观鼻、鼻观口的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免得成了池鱼而遭殃! “皇上,微臣尚未立业,自然无心成家!而楚相则是先立业,自然是能够成家的!”不得已的搬出楚飞扬,江沐辰说出‘成家’那二字时,心头竟是隐隐作痛,抬起的双目中快速的扫了眼对面那面色平淡的女子,见她脸上并未见丝毫紧张难过,让他更是失望至极! “王爷这话就错了!成家立业,二者不可分开而论!王爷已从皇子晋封为王爷,岂有尚未立业一说?按臣的看法,王爷此时倒是可以成家!”也免得总是觊觎别人的妻子!此时楚飞扬缓缓开口,眼中带着挑衅的看向江沐辰,瞬间便把江沐辰落在云千梦身上的目光给拉了回来! “楚相何出此言!本王的王位则是父皇怜悯所册封,并非本王建功立业后所得!这自然算不得立业!倒是楚相如今成家立业双双收获,让所有人钦羡不已!”见楚飞扬如今得意洋洋的模样,江沐辰面色越发的冷寒,射向楚飞扬的眼中更是透着恨意! “皇上,说到成家立业,本王亦有一事请奏!”而此时,楚南山却插进小辈们的争论之中!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已修改! 说明:此章节现在是7000字,因为昨天有亲说12点之前更就送票,偶先更这么多,到1点钟会把少掉的3000字补齐,绝不会拖欠大家! 嘿嘿,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大家就允许偶稍稍的无耻一回,1点补齐1万字! “皇上,说到成家立业,本王亦有一事请奏!”而此时,楚南山却插进小辈们的争论之中! 楚南山鲜少在重要的场合开口说话,尤其此时他更是从自己的席间站了起来,面色认真、神色严肃的说着方才的话,让所有人均是不解的看向了他! 余公公见楚南山似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挥手让原本还立于大殿中的舞姬们退了出去,而其余的人均是不再开口出声,只等着集三代帝王恩宠于一身的楚王将要禀明何事! 云千梦看了眼楚培平静的表情,心头不由得微微一紧,只觉今日之事怕是要超出他们之前所预料的场景,心中隐隐的不安在渐渐的扩大,总有种事情不会太容易解决的预感! “王爷有何要事坐下再说,您身子不好,可不要累着!”与众人期望的眼神与表情不同,玉乾帝此时显得冷静的多,只是在看到楚南山站起身后立即抬手示意他坐下! 见玉乾帝如此厚爱楚王,众人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叹,终究是不能与楚家相提并论的,若是旁人在方才那般重要的时刻打断两王之间的对话,定会引起两王与皇帝的怒意,可楚南山这样做却得到玉乾帝的关怀,可见楚家在天家心中的分量可不是常人所能比的! 楚南山见玉乾帝如此,却没有倚老卖老的坐下,而是站直身子拱手启禀道“皇上,微臣年事已高,恐有不测,便打算提前让出楚王一位,有其中的儿孙之一继承王位,还请皇上恩准!” 楚南山缓缓道来,面沉如水不见丝毫的涟漪,可却如重磅炸弹,顿时在大殿之上炸开了锅,众人面上均是惊吓震惊讶异,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楚王为何要提前退位,有哪一家的王爷愿意放着手中的权利不享受而放权的?况且在众多的王爷之中,楚王的权利更是最为让人垂涎的一个,历经三代帝王,他不但是开国元勋更是三朝元老,手中积累下来的权利荣誉是别的家族几代人都努力不到的,他竟在这个时候放权,更连别人梦想不到的王位也想一同放弃,一时间,所有人眼中均是一副被吓坏的表情,当真是看不明白楚王心中所想! 玉乾帝心中虽也吃惊不小,但比起下面臣子们那表露在外的讶异不置信相比,玉乾帝则显得平静的多,只是却没有立即开口做出决定,那轻搁案桌上的手慢慢的转动着手中精巧的酒杯,似是在考虑楚王方才的话是真是假! 可此时下面的众人却已是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一束束的带着探究、不解、纳闷的目光纷纷朝着楚王射了过去,似是想要看穿楚王的心思!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楚南山自始至终均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并未因为要交出手中的荣华富贵而显出失落不舍的表情,深沉似海的气概让在场的所有人真正的见识到西楚楚王所隐藏的真正情绪,那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摇的身影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般挡在众人的身前,遮住了所有人窥视的目光与不怀好意的心思! 在楚王这里碰了壁,众人依旧是不死心,目光纷纷转向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两人身上! 只是此时楚培表情淡漠,平静的眼神瞬间击退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只见他目不斜视的平视前方,让人抓不到半丝泄漏在外的情绪与心思! 至于楚飞扬,众人则是再熟悉不过! 一个能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一个能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为曲长卿洗清冤屈的左相,一个能在弱冠之年登上百官之首的男子,他岂会在这样的场合乱了阵脚,又岂会让那些不如他的大臣窥视到他内心的想法! 此时的他仿若丝毫没有听到楚南山的话,动作娴熟优雅的执起面前的玉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只见那修长却暗含力道的手指微微用力便端起面前的酒杯,随即神色坦然的浅饮下杯中清澈的液体,双目享受般的半眯了起来,表情十分的自然! 而女眷这便更是炸开了锅,一双双羡慕嫉妒的目光纷纷投向云千梦,似乎在探索这被辰王退婚的女子到底有何能耐,不但嫁给了人人看好的楚相,现如今更是有机会成为楚王妃! 尤其此时据说楚培的继室昨日因为救人而生死未卜,加上楚培二十几年不曾踏足京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任谁都会明白这楚王位会落入谁的手中! 如此一想,众人眼中不禁多了一抹异样的神色,为何楚王今日宣布想要退位,昨日恰巧便发生了那楚二夫人遇刺一事,这样的巧合是不是太过蹊跷了? 只是,不管众女眷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嫉妒也好、是羡慕也罢,更甚者有人把自己当作了杀害继母的凶手,云千梦与其夫竟是如出一辙的表情,只见她嘴角始终含着一抹典雅的浅笑,并未因为楚南山突如其来的举动而面现异色失礼于人前,良好的教养在这个时候展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立即从所有人中脱颖而出,自信淡然的气质让那些心急如焚的小姐们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纷纷收起自己眼中那强烈的好奇,整顿好脸上的表情,这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大殿之中! 只不过,云千梦虽没有迎上这些目光,身为警察的敏锐却让她一一分析着落在身上的目光,从中抽丝剥茧的抓住了最为重要的一束光线,微微侧目迎上那束淡漠中带着一丝冷意的目光,只是那目光却在她看过去时瞬间便转开,让云千梦只看到端王妃那精致中带着几分冷意的侧面! “王爷何出此言?本宫倒是觉得王爷能够长命百岁,现在便想这些事情,实在是操之过急!”太后的目光在众人均忙着诧异时,已是扫过场内与楚王一位均由瓜葛的几人,把他们的表情收于心底,这才缓缓开口! “母后说的极是,朕也是觉得王爷身子健朗,此时考虑这些实在是为之尚早!”顺着太后的话,玉乾帝点了点头开口劝着,暗藏精睿的目光却是从楚飞扬的身上转向楚培,见这对父子脸色均是冷静异常,倒是让人一时半会找不出有何蛛丝马迹! 众人见玉乾帝与太后均已表态,神情不由得微微放松,唯有楚培与楚飞扬的表情依旧,既没有方听到可能得到王位时的兴奋、亦没有因为玉乾帝的阻拦而失望,宠辱不惊的让所有人心头微微失望! 而此时曲景清也不禁微微松了口气,方才普听到楚王即将把王位传给子孙时,她的心便不由得提了起来! 云千梦在还未出嫁前便用手段压制住了云相府内得宠的苏青,又故意设计陷害了苏浅月等人,可见此女心思歹毒,如今刚刚嫁给楚飞扬成为宰相夫人,更是让她成为京中人人巴结的对象,若是再成为楚王妃,那她可就真是目中无人了!只怕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人会死在她的手上! 一记含笑却至冷的目光却在曲景清发愣时射了过来,让曲景清心头微紧的立即收回自己的思绪,这才发现,此时自己正以幸灾乐祸的眼神盯着云千梦,而长时间的盯视则是引起了云千梦的注意,这是她正冷笑着紧盯着自己,让曲景清立即别开了眼!此时云千梦身份不同往日,自己可不会想苏浅月那个笨蛋似的直接与云千梦硬碰硬! “她怎么了?”见云千梦缓缓的转过头来,曲妃卿紧跟着扫了曲景清一眼,只是此时曲景清已经收回了视线,让曲妃卿只看到她半垂的侧面“想必方才她定是在幸灾乐祸吧!” 闻言,云千梦却只是莞尔一笑,捏着帕子的右手微微抬起拭了拭沾了茶渍的唇角,目光却是转而看向自己的公公,看着楚培沉默冷静的样子,云千梦心中不由得微微感叹,这楚家的男子果真是流着同样的血液,即便没有楚南山与楚飞扬那般的耀眼,但楚培依旧是一个玩弄政治的高手,如今这样紧张的时刻,他却是浑身镇定的坐在一群躁动的大臣之间,果真让人不容小觑! “微臣多谢晒皇上太后体恤,只是岁月不饶人,微臣的年纪亦是一年老过一年,王位一事迟早是要提出来的!今日则是借着元宵佳节向皇上禀报一声,还请皇上多多替臣留意合适的人选!”早已料到玉乾帝与太后会阻拦,只是楚南山的这番话却如水中花、镜中月让人捉摸不透,既然已经提到了退位一事,为何又要把这王位的人选留给玉乾帝来定夺?这楚王的心思果真是不好猜的! 这一回,莫说那些大臣们一个个抓耳挠骚的不知楚王的用途,就连玉乾帝也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而云千梦却在楚南山的话出口时低头抿嘴一笑,不由得感叹殿中这群大人当真是参政过久变得心思深沉了! 以楚王的地位,一封上奏书呈上玉乾帝的龙案,玉乾帝岂有不允的道理? 可他却在此时故意拿楚王一位说事,只不过是引蛇出洞的做法! 想来今日楚王府与楚相府的不安宁,亦是有些惹怒了向来护短的爷爷,今日便是故意来杀杀这些小人的威风的! 可这般简单的心思,却被那群大人揣摩来、掂量去,只怕已是转出了千百中的想法了吧! “你还笑!这可是关系到你是否成为楚王妃的关键时刻!”别人看不到云千梦的表情,可坐在她身旁的曲妃卿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见自己这个表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曲妃卿心头顿时暗暗跟着着急,更是伸手轻轻的掐了云千梦一下,低声提醒道! “表姐放心吧!这继承王位一事岂是这么容易就会被定下来的?况且此时在场的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楚王一位又是如此重要,皇上断是不会在这宫宴上立即下定论的!而且,这世上的东西,是你的总归跑不掉,不是你的即便抢来也会失去!表姐放心吧,爷爷与夫君做事均是有把握的!”最后一句话,却已是向曲妃卿说明,今日之事,其实楚飞扬是其中的参与者! 把定夺楚王继承人的事情表面上交给玉乾帝,间接的也就转嫁了暗处凶手的目光,楚王府与楚相府相对也会安全一些! 只是对于曲妃卿而言,云千梦能够把人人看中的王妃一位看得如此的轻描淡写,却也是让人佩服不已!只怕那些以为梦儿想做王妃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云千梦对于那个位置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遐想! “既如此,朕自会替王爷多多留意!王爷请坐吧!”见楚王并非立即便要定下下一任楚王的人选,便笑着示意楚南山坐下,随即看向仍旧立于殿中的瑞王,对立于自己身后的余公公交代了几句,缓缓对瑞王开口“四弟,你随余公公下去更衣吧!” “多谢皇兄!”瑞王朝着玉乾帝恭敬的行了一礼,便随着余公公走出大殿! 而目光被楚王一事吸引过去的众人却没有注意到谷老太君与季舒雨那相互交流的相视一眼! 不知是不是她们二人多心,只觉方才玉乾帝扫视闺秀们时,在曲妃卿的身上稍稍停顿了片刻! 若非方才楚王站出来说话,只怕玉乾帝已是点了曲妃卿为瑞王妃,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两人心中对楚王不禁充满了感激! 而重新坐下的楚南山却是恢复了以往的病态,时不时的咳嗽几声,更是指挥着楚飞扬斟茶倒水,看得云千梦心头发笑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殿内重新又响起了歌舞之乐,靡靡之声中隐藏着一股股的暗潮涌动,却又被表面的奢华景象所掩盖! “表嫂,那身穿琥珀色锦袍之人,只怕是海王府的海郡王吧!”这时,夏侯安儿微微凑近云千梦,双目盯着海沉溪冷笑的眼神,询问着云千梦! “正是他!”见夏侯安儿已是聪明的猜到了海沉溪的身份,云千梦便淡笑着点头,只是有些好奇为殿内还有其他的王公贵族,为何夏侯安儿只盯着海沉溪一人,便状似无意的问道“难道安儿认识海郡王?” 听到云千梦的问话,夏侯安儿面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愤怒,看着海沉溪此时已是离席悄悄的步出大殿,她不由得收回视线,夹杂着一些气恼道“谁会认识他!” 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云千梦摇头暗笑,不禁嘲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即便是见过一面,只怕夏侯安儿也不可能那么快便倾心于海沉溪吧!更何况,见惯了如此出色的楚飞扬,即便海沉溪自身条件亦是拔尖的,可也不会让夏侯安儿那般的失态! 正说着,众人便见穿戴整齐、梳理干净的瑞王带着皇家特有的俊美高贵出现在大殿的门口,只见他跟在余公公的身后,踏着极其庄重的步子走进大殿,只是他眼角的余光却是一一掠过各家的闺秀,更是在看到夏侯安儿那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时微微顿了下足! 一心只想着方才出丑于海沉溪面前的夏侯安儿自然没有注意到着细微的情节,可注意力始终放在殿内众人身上的云千梦却是注意到了! 见瑞王在看到夏侯安儿时露出的惊艳神色,云千梦心头咯噔一声,随即笑着拉起夏侯安儿,低声道“方才酒喝的有些猛,陪我去外面散散酒气吧!” 说完,不等夏侯安儿开口,便拉着她悄然无声的退出了大殿! “表嫂这是怎么了?头晕还走这么疾,小心摔倒!”待两人步出大殿,夏侯安儿这才笑着出声! 虽只与云千梦相处几天的时间,但夏侯安儿却知云千梦为人极其的稳重冷静,在外人面前几乎没有表露过焦急的模样,因此方才那逃离大殿的举动,倒是让夏侯安儿觉得有些好笑! 听着这丫头对自己的嘲笑,云千梦心头暗叹,若是让她知道瑞王可能已经盯上了她,只怕这丫头要跳起来,自己替她躲过一劫竟还受此待遇,当真是伤心不已! “表嫂是不是头晕了?要不我先扶你回相府吧!”见云千梦半低着头叹了声气,夏侯安儿关切道! “没事!出来便好些了!你随我在四周走走吧,待宫宴快结束再回去!”说着,云千梦便带着夏侯安儿缓缓走在青石路上! 此时瑞雪初融,加上气温极低,那融化的雪水渐渐的凝结成了冰扑在青石上,所以两人每走一步均是小心翼翼,否则若是摔了一跤,不但身子受疼,只怕还会被宫中的人嘲笑诋毁! “表嫂,你可闻到这宫中竟飘着一股暗香!”离开了焚烧香片的大殿,自然的清香立即让夏侯安儿出声! “这是腊梅花的香气!每年这个时候,便是腊梅开花的季节,香气清新自然,最是沁人心脾,若是在房中摆上那么一支,香气经久不散,那可比焚香舒心的多!”云千梦查看着自己此时所站的方位,脑中浮现出可能会栽种腊梅的宫殿! “那表嫂,我们便折些回去吧!我在洛城可没有看过这样的花!”听着云千梦的叙述,夏侯安儿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拉着云千梦的衣袖撒娇的摇晃着,真真让云千梦受不了,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办法的只能妥协道“宫中的一草一木可不能随意的采摘,更别说折断树枝了!不过,咱们把腊梅放入荷包中,相信禁卫军亦是检查不到!” 见云千梦答应,夏侯安儿顿时面现笑意,直直的点了点头,立即从腰间取下素日里佩戴的那只精致的荷包捏在手中,紧跟着云千梦顺着围墙往前走着! 而云千梦则是顺着香味的浓郁程度往越是香气扑鼻的地方走去,果真在大殿后面的院落之中看到几株腊梅,与夏侯安儿相视一笑,两人快步走到腊梅树前,快速的摘采着上面怒放的腊梅! “想不到楚夫人竟有这样的雅兴,在此采摘腊梅!”却不想,两人正采到一半,一道微冷略含嘲讽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 夏侯安儿的手微微一顿,立刻便重新放了下来! 而云千梦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面色正常的转过身,果真见海沉溪立于她们两人身后,此时他给人放荡不拘之感,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尤其他方才出现在她们身后时,云千梦竟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与脚步声,便足以说明海沉溪身手不凡,更加让人心生警惕! 只是,若海沉溪希望看到她们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模样,那他的算盘可就打错了,只见云千梦优雅一笑,浅浅开口“郡王说笑了!只是想不到郡王竟有这样的雅兴出来赏梅!” “只是没有夫人的兴致高,不但赏梅,还要摘梅!想必方才楚王爷提及袭爵一事,让夫人心中开心不已吧!”缓缓逼近二人,海沉溪的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只是他脚底下踩着的‘嘎吱嘎吱’的瑞雪之声,却如他所说的话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云千梦则是牵起夏侯安儿的手,不着痕迹的把最佳的赏梅地点让给海沉溪,随即带着夏侯安儿往外退去,冷静理智的与海沉溪始终保持着两丈远的距离! “郡王说笑了,袭爵一事虽说是楚家的大事,可并非妇孺能够参与,我又岂敢随意的发表意见,一切自有爷爷与皇上做决定,更是没有旁人置啄的余地!”云千梦一面巧妙的回避着海沉溪的问话,一面却又暗讽着海沉溪的多管闲事!楚王府的家事,何时轮到海王府的人来指手画脚了?若真是如此,当时海沉溪只怕还坐不上海郡王这个位置! 听着云千梦暗藏机锋的用言语攻击自己,海沉溪眼底划过一丝亮光,只觉云千梦真如自己记忆中那般牙尖嘴利,不由得想起那一夜泛舟湖上的情景,她亦是那般的护着自己的表姐,尽管知道自己处于弱势的情况下,依旧是最大限度的保护着身边的人! 只可惜,那晚他们还未谈完便被海恬给破坏,而这次,她的身边竟又站着一个毛躁的小丫头! 眼底的浅笑依旧,可此时转向夏侯安儿的目光中却又多了一抹凌厉,让夏侯安儿浑身只觉一冷,立即迎上海沉溪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那眸底含着冰霜,却又用一汪泉掩盖,让她心头微微一颤,不明白是这到底是怎样的男子,为何会出现这样极端的两种表情! “安儿,还不见过海郡王!这次与北齐太子和亲的,便是海郡王的妹妹,和顺公主!”见海沉溪看着夏侯安儿的眼中泛着一丝冷意,云千梦立即开口! 夏侯安儿则是收起手中的荷包别在腰间,对海沉溪微微福了福身,浅声道“见过海郡王!” 而海沉溪却没有花过多的心思理会夏侯安儿,双目似笑非笑的转向云千梦,脑中则是回响着云千梦方才对夏侯安儿介绍自己的话! 只不过是看不惯自己用略带杀气的眼盯着楚飞扬的表妹,云千梦便借着为他们相互介绍的机会,在话中穿插进有关海恬的事情,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难怪楚飞扬会看上云千梦,这样拥有七巧玲珑心的女子,也难怪江沐辰如今后悔的恨不能毁了整个楚相府! “楚夫人可别忘了,是楚相与本郡王一同送着小妹去北齐的!一路上,楚相对小妹也算是关爱有加!”看着云千梦那无懈可击的淡笑与淡定自若的眼神,不知怎的,海沉溪突然想打破云千梦脸上的神采,想看看这面具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一副美人脸! “公主身系西楚安危,夫君又是奉旨办事,自然要尽心尽力,这样才对得起每月所领的俸禄!只是,这些又怎能与郡王送走亲妹的心情相提并论,想来这一路上,郡王定是十分的不舍吧!”挑拨离间的话云千梦听得太多了,这海沉溪想看自己吃醋的模样,只怕是痴人说梦了!楚飞扬若是对海恬有意,又岂会轮到自己坐上楚相夫人的位置! 面对云千梦的见招拆招以及反将一军,海沉溪却是不甚在意,耸了耸肩头的斜靠在身旁的腊梅树上,鼻尖萦绕着点点的清香,目光所触及的是一张清丽自信的娇颜,海沉溪心情一时大好,竟想与云千梦就此辩论下去! “表嫂,我累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而此时,夏侯安儿却是突然出声! 她虽还未嫁人,但海沉溪看向云千梦眼中的欣赏却让她暗叫不好,便出声提醒着! “我们也赏玩花了,那便回去吧!海郡王既然那么喜欢靠着,那就好好的欣赏吧!”云千梦微点头,便与夏侯安儿一同朝着海沉溪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表嫂,那身穿琥珀色锦袍之人,只怕是海王府的海郡王吧!”这时,夏侯安儿微微凑近云千梦,双目盯着海沉溪冷笑的眼神,询问着云千梦! “正是他!”见夏侯安儿已是聪明的猜到了海沉溪的身份,云千梦便淡笑着点头,只是有些好奇为殿内还有其他的王公贵族,为何夏侯安儿只盯着海沉溪一人,便状似无意的问道“难道安儿认识海郡王?” 听到云千梦的问话,夏侯安儿面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愤怒,看着海沉溪此时已是离席悄悄的步出大殿,她不由得收回视线,夹杂着一些气恼道“谁会认识他!” 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云千梦摇头暗笑,不禁嘲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即便是见过一面,只怕夏侯安儿也不可能那么快便倾心于海沉溪吧!更何况,见惯了如此出色的楚飞扬,即便海沉溪自身条件亦是拔尖的,可也不会让夏侯安儿那般的失态! 正说着,众人便见穿戴整齐、梳理干净的瑞王带着皇家特有的俊美高贵出现在大殿的门口,只见他跟在余公公的身后,踏着极其庄重的步子走进大殿,只是他眼角的余光却是一一掠过各家的闺秀,更是在看到夏侯安儿那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时微微顿了下足! 一心只想着方才出丑于海沉溪面前的夏侯安儿自然没有注意到着细微的情节,可注意力始终放在殿内众人身上的云千梦却是注意到了! 见瑞王在看到夏侯安儿时露出的惊艳神色,云千梦心头咯噔一声,随即笑着拉起夏侯安儿,低声道“方才酒喝的有些猛,陪我去外面散散酒气吧!” 说完,不等夏侯安儿开口,便拉着她悄然无声的退出了大殿! “表嫂这是怎么了?头晕还走这么疾,小心摔倒!”待两人步出大殿,夏侯安儿这才笑着出声! 虽只与云千梦相处几天的时间,但夏侯安儿却知云千梦为人极其的稳重冷静,在外人面前几乎没有表露过焦急的模样,因此方才那逃离大殿的举动,倒是让夏侯安儿觉得有些好笑! 听着这丫头对自己的嘲笑,云千梦心头暗叹,若是让她知道瑞王可能已经盯上了她,只怕这丫头要跳起来,自己替她躲过一劫竟还受此待遇,当真是伤心不已! “表嫂是不是头晕了?要不我先扶你回相府吧!”见云千梦半低着头叹了声气,夏侯安儿关切道! “没事!出来便好些了!你随我在四周走走吧,待宫宴快结束再回去!”说着,云千梦便带着夏侯安儿缓缓走在青石路上! 此时瑞雪初融,加上气温极低,那融化的雪水渐渐的凝结成了冰扑在青石上,所以两人每走一步均是小心翼翼,否则若是摔了一跤,不但身子受疼,只怕还会被宫中的人嘲笑诋毁! “表嫂,你可闻到这宫中竟飘着一股暗香!”离开了焚烧香片的大殿,自然的清香立即让夏侯安儿出声! “这是腊梅花的香气!每年这个时候,便是腊梅开花的季节,香气清新自然,最是沁人心脾,若是在房中摆上那么一支,香气经久不散,那可比焚香舒心的多!”云千梦查看着自己此时所站的方位,脑中浮现出可能会栽种腊梅的宫殿! “那表嫂,我们便折些回去吧!我在洛城可没有看过这样的花!”听着云千梦的叙述,夏侯安儿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拉着云千梦的衣袖撒娇的摇晃着,真真让云千梦受不了,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办法的只能妥协道“宫中的一草一木可不能随意的采摘,更别说折断树枝了!不过,咱们把腊梅放入荷包中,相信禁卫军亦是检查不到!” 见云千梦答应,夏侯安儿顿时面现笑意,直直的点了点头,立即从腰间取下素日里佩戴的那只精致的荷包捏在手中,紧跟着云千梦顺着围墙往前走着! 而云千梦则是顺着香味的浓郁程度往越是香气扑鼻的地方走去,果真在大殿后面的院落之中看到几株腊梅,与夏侯安儿相视一笑,两人快步走到腊梅树前,快速的摘采着上面怒放的腊梅! “想不到楚夫人竟有这样的雅兴,在此采摘腊梅!”却不想,两人正采到一半,一道微冷略含嘲讽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 夏侯安儿的手微微一顿,立刻便重新放了下来! 而云千梦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面色正常的转过身,果真见海沉溪立于她们两人身后,此时他给人放荡不拘之感,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尤其他方才出现在她们身后时,云千梦竟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与脚步声,便足以说明海沉溪身手不凡,更加让人心生警惕! 只是,若海沉溪希望看到她们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模样,那他的算盘可就打错了,只见云千梦优雅一笑,浅浅开口“郡王说笑了!只是想不到郡王竟有这样的雅兴出来赏梅!” “只是没有夫人的兴致高,不但赏梅,还要摘梅!想必方才楚王爷提及袭爵一事,让夫人心中开心不已吧!”缓缓逼近二人,海沉溪的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只是他脚底下踩着的‘嘎吱嘎吱’的瑞雪之声,却如他所说的话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云千梦则是牵起夏侯安儿的手,不着痕迹的把最佳的赏梅地点让给海沉溪,随即带着夏侯安儿往外退去,冷静理智的与海沉溪始终保持着两丈远的距离! “郡王说笑了,袭爵一事虽说是楚家的大事,可并非妇孺能够参与,我又岂敢随意的发表意见,一切自有爷爷与皇上做决定,更是没有旁人置啄的余地!”云千梦一面巧妙的回避着海沉溪的问话,一面却又暗讽着海沉溪的多管闲事!楚王府的家事,何时轮到海王府的人来指手画脚了?若真是如此,当时海沉溪只怕还坐不上海郡王这个位置! 听着云千梦暗藏机锋的用言语攻击自己,海沉溪眼底划过一丝亮光,只觉云千梦真如自己记忆中那般牙尖嘴利,不由得想起那一夜泛舟湖上的情景,她亦是那般的护着自己的表姐,尽管知道自己处于弱势的情况下,依旧是最大限度的保护着身边的人! 只可惜,那晚他们还未谈完便被海恬给破坏,而这次,她的身边竟又站着一个毛躁的小丫头! 眼底的浅笑依旧,可此时转向夏侯安儿的目光中却又多了一抹凌厉,让夏侯安儿浑身只觉一冷,立即迎上海沉溪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那眸底含着冰霜,却又用一汪泉掩盖,让她心头微微一颤,不明白是这到底是怎样的男子,为何会出现这样极端的两种表情! “安儿,还不见过海郡王!这次与北齐太子和亲的,便是海郡王的妹妹,和顺公主!”见海沉溪看着夏侯安儿的眼中泛着一丝冷意,云千梦立即开口! 夏侯安儿则是收起手中的荷包别在腰间,对海沉溪微微福了福身,浅声道“见过海郡王!” 而海沉溪却没有花过多的心思理会夏侯安儿,双目似笑非笑的转向云千梦,脑中则是回响着云千梦方才对夏侯安儿介绍自己的话! 只不过是看不惯自己用略带杀气的眼盯着楚飞扬的表妹,云千梦便借着为他们相互介绍的机会,在话中穿插进有关海恬的事情,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难怪楚飞扬会看上云千梦,这样拥有七巧玲珑心的女子,也难怪江沐辰如今后悔的恨不能毁了整个楚相府! “楚夫人可别忘了,是楚相与本郡王一同送着小妹去北齐的!一路上,楚相对小妹也算是关爱有加!”看着云千梦那无懈可击的淡笑与淡定自若的眼神,不知怎的,海沉溪突然想打破云千梦脸上的神采,想看看这面具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一副美人脸! “公主身系西楚安危,夫君又是奉旨办事,自然要尽心尽力,这样才对得起每月所领的俸禄!只是,这些又怎能与郡王送走亲妹的心情相提并论,想来这一路上,郡王定是十分的不舍吧!”挑拨离间的话云千梦听得太多了,这海沉溪想看自己吃醋的模样,只怕是痴人说梦了!楚飞扬若是对海恬有意,又岂会轮到自己坐上楚相夫人的位置! 面对云千梦的见招拆招以及反将一军,海沉溪却是不甚在意,耸了耸肩头的斜靠在身旁的腊梅树上,鼻尖萦绕着点点的清香,目光所触及的是一张清丽自信的娇颜,海沉溪心情一时大好,竟想与云千梦就此辩论下去! “表嫂,我累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而此时,夏侯安儿却是突然出声! 她虽还未嫁人,但海沉溪看向云千梦眼中的欣赏却让她暗叫不好,便出声提醒着! “我们也赏玩花了,那便回去吧!海郡王既然那么喜欢靠着,那就好好的欣赏吧!”云千梦微点头,便与夏侯安儿一同朝着海沉溪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题外话------ 说明:此章节现在是7000字,因为昨天有亲说12点之前更就送票,偶先更这么多,到1点钟会把少掉的3000字补齐,绝不会拖欠大家! 嘿嘿,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大家就允许偶稍稍的无耻一回,1点补齐1万字!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妃卿危险多方援手 玉乾帝看着殿中的情形,只见瑞王是铁了心的想要求到这道圣旨,而夏侯一族只怕是万分的不愿意,否则那夏侯族长亦不会直截了当的拒绝! 此时再看那夏侯安儿,长得果真是国色天香,与清冷如深谷幽兰的容蓉相比,自由另一番风情,那带着异族的活力与耀眼,是京都闺秀所不曾有的,也难怪瑞王会一眼便相中了夏侯安儿! 可看那夏侯安儿此刻的表情,冷情冷眼目不斜视的直视着她的前方,只怕对于瑞王的自作主张,这夏侯族的公主是万分不愿意的吧! 至于楚王与楚飞扬虽没有表态,但方才云千梦的话却已是替他们二人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含笑的目光转向依旧站在席间的云千梦,玉乾帝抬起手示意她坐下“楚夫人坐下说话!四弟所求之事乃是喜事,大家不必如此紧张!自古姻缘天注定,若四弟与公主有缘,也轮不到朕为他们二人指婚!只是我这四弟向来眼高于顶,至今瑞王府中还没有一个像样的侧妃正妃,如今倒是对公主一见钟情,可见他的真心!” 玉乾帝的话弯弯绕绕,虽说是讲了一大段,可完整的听下来才明白这狡猾的男人说了半天,竟是一丝的重点都未说道,却又没有得罪任何一方,看似是为双方着想,实则是想挑起两方之间的矛盾! “多谢皇上!”云千梦则是朝着玉乾帝福了福身,随即款款坐下,听着他方才的话,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浅笑,顺着玉乾帝的话再次缓缓开口“皇上所言极是!瑞王爷乃是人中龙凤,眼光自然是比常人高!我们安儿有幸能得王爷的青睐,自然也是她的好运!可安儿毕竟还是夏侯族的公主,莫说是外祖父的掌上明珠,就连祖父亦是对她疼爱有加视若亲生孙女,她的婚事自然也是马虎不得,驸马人选更是不能如此草率的便定了下来!况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是请王爷暂缓此事,莫要因为一时的惊艳而作出错误的决定!” 见瑞王打算长跪不起,云千梦便娓娓道来夏侯安儿的靠山,不但把夏侯族给拉了进来,就连楚王此刻也成了挡箭牌! 有了这两座靠山,话锋忽而一转,暗中指责瑞王仅凭一面便要定下终生的草率,一如当初他因为与海沉溪负气而带着三万将士离开一般,最终不但害得三万将士没了性命,就连他自己亦是成了战俘,这样的莽撞,如今又出现在婚姻大事上,相信在座有女儿的大臣均是不会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做事不顾后果的人! 云千梦的声音清浅轻盈,似是缓缓溪流划过溪涧,让人身心舒畅,但却让瑞王的眸色一沉,心中涌上一股无名的怒火,可却也知云千梦如今身份高贵,已不是他能够动的了的,便只能在众人指责的目光中咬牙硬跪在大殿上,心中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等着玉乾帝的决断! 直到听到云千梦这番言论,夏侯安儿的神色这才发生了转变,只见她螓首微转,目中带着诧异的看向云千梦,完全没有想到表嫂为了她竟连瑞王也得罪了! 察觉到夏侯安儿眼中的担忧,云千梦则是看向她莞尔一笑,用眼神告诉她,一切后果自有她的表哥去面对,此时楚王与楚飞扬没有站出来否定自己的话,那便已说明他们二人的立场! 而拒绝的话由自己一介妇人开口,瑞王即便是吃了暗亏,也断不会在大殿之上、百官之前为难自己,但若是楚王亦或是楚飞扬开口,这其中可能就会牵扯出几个政派的争斗,届时反倒是不好收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道楚夫人认为本王没有这个资格?”可瑞王并不死心! 尽管他手中的权势不如辰王、海沉溪等人,但自小养尊处优的他,即便只是冷淡的一句问话,依旧是带着摄人的寒意,让在座的许多闺秀纷纷收起了看好戏的目光,免得得罪了这位王爷! “王爷说笑了!王爷深得皇上信赖倚重,自是国之栋梁!我们也只是希望安儿能够嫁一个两情相悦的夫君,否则世上也不过是平添一对怨偶!那岂不是辜负了王爷的一片真心与期许?王爷,您说,是吧!”云千梦转回脸来,直接的便迎上了瑞王那发冷的眸子,浅笑的开口! “四弟,你且先起来吧!既然是窈窕淑女,那你可是要费些心思了!”听完云千梦的分析,玉乾帝转开眸子看向瑞王,朝着余公公点了下头,只见余公公立即上前,双手托着瑞王站了起来! 而玉乾帝的话亦是很好的给了瑞王一个台阶下,而玉乾帝自己则是做了一会好人! 瑞王听明白玉乾帝话中的意思,心中尽管不愿,可依旧是被余公公给扶了起来,双眸瞬间射向对面的夏侯安儿,眼瞳中绽放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而夏侯安儿却是十分厌恶此时黏在自己身上的拿道炙热的目光,随即便满脸冰霜的侧过脸,端起酒杯挡住红唇对云千梦开口“表嫂,方才多谢了!” 云千梦自然是注意到了瑞王看向夏侯安儿眼神中的强取豪夺,执起酒杯与夏侯安儿轻轻碰触,低声道“举手之劳而已!” 只是,这次是避开了瑞王的请旨,只怕下次却没有这么好的借口可以躲开! 况且如今所有人均是知道瑞王看中了夏侯安儿,玉乾帝对瑞王的答复虽然模棱两可,却也没有正面的拒绝,只怕这些大人宫宴结束后,回到自己府中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告诫家中的子嗣远离夏侯安儿吧! 即便将来夏侯安儿回到洛城,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道圣旨依旧能够把她召回京都,届时即便是楚王府,亦是不可能在明面上抗旨不尊! 饮下杯中的酒,云千梦看着夏侯安儿太过耀眼的容颜,细致的秀眉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 “王爷在战场失利,想不到如今又在情场失意,可真是要去拜一拜菩萨、进一进香,否则还不知有什么倒霉的事情跟着接踵而来呢!”同一时间,男宾席位间亦是汹涌澎湃! 海沉溪自然是记仇的人,方才瑞王的挑衅虽然他没有落了下风,可身为海郡王的他,何时被人这般无理的对待过,此时见瑞王被女方拒绝,自然是想要好好的奚落一番! 却不知,他的话却引起瑞王的警惕,只见瑞王瞬间转过头来,双目含恨的射向海沉溪,冷笑道“海郡王此话怎讲?方才郡王不是还说本王有先帝的庇佑,现在怎又建议本王进庙烧香?郡王的话这般前后矛盾,日后如何统领军队,带兵出征?” 海沉溪却是不以为意的轻转着手中的酒杯,邪气横生的双目盯着那流光溢彩的杯身,露出点点满意的浅笑,随后懒懒的开口“方才皇上可是说了,姻缘天注定,上天已经决定的事情,王爷怎能强求?” 海沉溪的话顿时让瑞王眼中竖起了敌意,尤其见海沉溪说到自己与夏侯安儿的事情,瑞王下意识的便认为此人有意与他抢夺,正要开口反驳,却听见太后起驾回宫的声音,便隐下心口的怒意,随着众人起身,恭送太后离开! 只是太后却在离开前唤过曲妃卿,让她送自己回凤翔宫! 太后离开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玉乾帝便也开口散席,只是在他离开大殿时却是单独的留下了余公公负责接下来的事情! 瑞王见夏侯安儿与云千梦走在一起,便急忙想跟上前搭话,却不料被余公公给拦住! “王爷,皇上请您去上书房呢!”余公公手中的拂尘一横,顿时拦在了瑞王的面前,只见他满面谄媚之笑的开口,声音中透着宫人特有的世故! “本王一会便去,你且让开,我与夏侯小姐说几句话便好!”可瑞王却是一手拂开余公公,眼尖这夏侯安儿的身影已是要消失在大殿门口,顿时心急如焚的便要追上去! “还请王爷适合而止!这众目睽睽之下,本相的表妹岂是那等随意与男子搭话的闺秀?”正在余公公拦不住瑞王时,楚飞扬满面冷笑的走了过来! 虽不是在朝堂之上,但楚飞扬一身骇人的气势立即压住了仍旧稍显稚嫩的瑞王,加上瑞王心知自己若是想要娶到夏侯安儿,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楚家的人,便只能压下心中的渴望,立于原地,温和一笑的接话“楚相提醒的是,是本王考虑不周了!余公公,咱们走吧!” 说着,瑞王便转身随着余公公走向上书房的道路! 而此时楚培则是与文携一同经过楚飞扬的身边,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却全程没有半句交流,就此擦肩而过亦是没有感受到血缘的牵绊! 寒玉看着众人散去,这才起身走到寒澈的身边,见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这才浅笑道“哥哥,咱们回家吧!” 寒澈听到妹妹的声音,视线从瑞王的背影上拉了回来,看着妹妹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瞳,只觉里面跳跃的烛光一如天上的星辰般闪亮,响起方才进入大殿时看到妹妹装睡的模样,顿时摇头宠溺的一笑“你呀,真是调皮!” 寒玉却是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伸手拉起寒澈,古灵精怪的一笑,随后低声道“咱们又没有攀龙附凤之心,又何必端坐着让人点评挑拣,你看那夏侯公主长的那般脱俗美丽,却不想惹来的竟是无妄之灾!” “玉儿!”虽说寒玉的声音极小,只有自己与她二人能够听到,可这毕竟是宫中,其中不乏暗卫,那些人均是武功顶尖之人,耳里自然是不在话下,若是不小心被他们听去,岂不成了藐视皇家威严吗?届时只怕连自己那远在乡野的父母也要深受牵连! 寒玉自知失言,便立即闭上了嘴,狡黠的目光中转动着聪慧的目光,亦步亦跟的走在寒澈的身后,随他一同步出大殿! 曲终人散,各家的女眷纷纷登上自家的马车离开了内宫! 谷老太君等人则是与云千梦闲聊了一会,这才转身坐进马车内,可马车却始终没有行驶,只是静候在内宫的门口等着还未从太后宫中出来的曲妃卿! 这时兰姑姑从暗处走了出来,立于马车外恭敬且低声的开口“奴婢见过老太君,太后有旨,今日让曲小姐歇在凤翔宫!太后请老太君不用在此等候,免得伤及身体!” “有劳兰姑姑传话,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妃儿一个闺阁小姐实在不便出入后宫,还是请兰姑姑多跑一趟,让妃儿随老身一同回辅国公府!”马车顿时响起了谷老太君的声音,那威严的声音中透着不容人拒绝的强硬,让兰姑姑心头一紧! 只是,这是太后的命令,她既然是太后的人,自然只能为太后办事! 只见马车外的兰姑姑温婉一笑,随即恭敬的开口“回老太君的话,这是太后的懿旨,还请老太君不要让奴婢难为!” 而车内的谷老太君却在听到‘太后懿旨’时,冷然一笑! 这段时日太后所做的种种事情,均已是表露了她的用意,此时已近深夜,自己又岂能让孙女单独呆在人心险恶的后宫,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届时后悔可就晚了! “既如此,那老身便只能陪着妃儿一同歇在凤翔宫了!”说着,兰姑姑便听到马车内传出起身的声响! “怎能劳动老太君?太后只是想与小姐畅聊一番,明日一早便会让瞿公公亲自送小姐回辅国公府,还请老太君行个方便,否则奴婢在太后面前着实不好交差呀!”看着谷老太君在季舒雨的搀扶下重新走出马车,兰姑姑为难的开口! “有什么事情方才在宴会上不能说?此时夜深人静,万一冲撞了宫内的主子们,岂不是辅国公府的过错?你且立即带我去面见太后,一切的罪责,由我担着!”谷老太君亦不是随便被人摆布玩弄之人,她既然能教导出太后,手段心机自然不在太后之下,如今太后几次三番的触及她的底线,谷老太君心头的怒火早已不是压抑便能够控制的了的! 方才太后在宫宴上公然点名曲妃卿送她会凤翔宫,谷老太君心中本就不愿,独独就是怕出现这样的事情! 可当时百官极其家眷均在场,玉乾帝更是看着太后与辅国公府,自己若是不应下太后的要求,只怕玉乾帝心中定会轻视太后! 可不想自己的心软却让太后得逞,此时硬是不肯放出妃儿,只怕真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奴才见过老太君!”而这时,瞿公公却是快步的走了过来,手中竟还捧着太后的懿旨,只是却没有宣读,只是恭敬的双手捧到谷老太君的面前,低声道“老太君,这是太后刚下的懿旨,今夜不得任何人进宫!” 谷老太君却是看也不看那懿旨,双目凌冽的盯着面前百般阻扰自己的两人,心头冷笑不已! 而季舒雨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她则是万万没有想到太后这次竟会来硬的,骗的妃儿竟了凤翔宫,此时还不让自己与母亲进宫,加上前段时日太后本欲找云千梦帮忙的那件事情,更是让季舒雨一时间心急如焚,双目频频的望向内宫的出口,希望能够看到夫君与儿子的身影! “外祖母,既然太后一片好意,咱们不如先回去吧!况且有太后在,任谁也是欺负不了表姐的!”此时,楚相府的马车却是驶了过来,此时夜深人静,云千梦自然是把方才几人的话听进了耳中!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云千梦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步出马车,浅浅盈笑的看着谷老太君淡淡的开口“太后那般疼爱表姐,定是不会委屈了表姐,咱们还是赶紧出宫,免得耽搁了瞿公公与兰姑姑的时间!” 谷老太君与季舒雨相视一眼,同时看向笑的温婉的云千梦,不明白平日里最为护着曲妃卿的云千梦,此时为何会如此开口! “母亲,外面霜露过重,媳妇扶您回马车吧!此时妃儿怕已是歇息下了,咱们何必再折腾孩子!”可两人心中却是万般的信赖云千梦,见她如此开口,便知云千梦定是想到了比她们硬闯凤翔宫更红的法子,便以退为进,季舒雨扶着谷老太君重新坐回马车内! 只是面对云千梦突如其来的转变,瞿公公与兰姑姑心中却是疑惑不断,毕竟这楚夫人上次可是拒绝了太后的要求,这次又为何会帮着太后说话? “回相府!”而云千梦则是把两人疑惑的神情收于眼底,随即便转身进了马车,淡淡的吩咐车夫把马车驶出皇宫! “兰姐姐,咱们也回吧!”见面前的两辆马车均已是驶出了内宫,瞿公公这才放心的开口! 兰姑姑则是不放心的盯着两辆马车完全的出了皇宫的大门,这才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凤翔宫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他们几人的对话却不小心被最后步出内宫的兄妹俩听到! 寒澈微敛着双目思索着几人方才的哑谜,神情肃穆凝重,带着一丝杀气! 寒玉侧目看着自己的哥哥,心头了然,却是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来递到寒澈的面前,低声道“这是爹娘让我带过来的!” 寒澈不解的抬眼看了妹妹一眼,不明白爹娘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妹妹口述,竟然还写了一封密封的信让玉儿带给他! 只是,寒澈心头虽有不解,却还是接过了妹妹手中的信收入衣袖之中,两人随后上了马车赶回前不久刚刚修缮完毕的京都寒府! 月色朦胧,夜间的霜露扑打在枝条树叶之间,阴冷的寒风刮过万物,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寒澈却是一身长袍立于书房的院落之中,背在身后的手上捏着的是一叠厚厚的信纸,只见他此时微扬起头,双目透着寒气的盯着天上那雾蒙蒙的月色,双唇紧抿、浓眉紧皱,周身沉寂的气息却隐隐散发着诡异莫测的杀气! 寒玉不放心的过来瞧瞧,果真看到寒澈一身单衣便立于外面,心头微叹口气,敞开手中的披风,小心的为他披在身上,随后陪着他立于院中赏月观景! “玉儿,你早就知道了?”低沉中略带清亮的声音缓缓响起,却让寒玉心中的担忧微微放下了些,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他哥的情绪一切都是正常的! 轻轻的点了点头,此时的寒玉已没了在宫宴上的慵懒散漫,浑身散发着智慧的光芒“进京之前,娘告诉我的!大哥,爹娘把一切告诉你,只是不想隐瞒你,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他们绝不会干涉大哥!” 听着妹妹略带焦急的声音,寒澈却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寒玉披散在着的长发,笑道“我知道,只是有些突然而已!你快去休息吧,外面风大,小心着了风寒!” “那……”寒玉还想开口,可见寒澈那清澈见底中又含着一份倔强的眼底,便闭上了嘴,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嘱咐寒澈早点歇息,自己便步出院落! 殊不知,寒澈的表情在她离开后却变得冰冷一片,随即当机立断的步出院落…… 翌日早朝,玉乾帝却是没有前来上早朝! 百官在等了整整一个时辰后,这才见余公公面色沉重的踏进金銮殿,宣布退朝! “余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龙体不适?”看着余公公宣完退朝便要离开,云玄之立即逮住他问着! 余公公看了眼渐渐靠近自己的众大臣,心底划过一片懊恼,面上却是浅笑着“让各位大人担心了,皇上昨日宫宴结束后又与瑞王多饮了几杯酒,便有些着了风寒,此时太医已经在为皇上诊脉,相信皇上很快便会好的!” 面对这样的说辞,众位老奸巨猾的重臣却是丝毫不相信,依旧是围着余公公打探着后宫的事情! “不知昨日是哪位娘娘侍寝,竟让龙体遇寒,当真是失职!”一名武将不等其他人想好用词便先开口,粗鲁的话语顿时让周围的文官纷纷离开了他的身侧,免得被他的口无遮拦所连累! “将军真是会说笑!”而余公公则是宫里的老人精,这样的场面尚没有他应付不来的,三言两语便把这尴尬的一幕给揭了过去,随后朝着众人拱手道“各位大人,奴才还要赶着去伺候皇上,就不能在此久陪各位,还请各位大人见谅!” 说完,余公公便在众人自发的让路后迈开步子走出金銮殿! 此时甘露殿内早已是哭声一片,太后浑身颤抖的看着跪在面前衣衫不振、发丝凌乱的瑞王与宫女,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 兰姑姑则是皱眉看着那小宫女一眼,只是心中同样不明白,为何会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而出现在甘露殿的又为何不是皇上,反倒是变成了瑞王! 而更让太后与兰姑姑焦急的是,曲妃卿到底去了哪里?为何甘露殿中不见她的身影? “太后息怒,喝口茶消消气!”只是不管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此时都不是太后责罚两人的好时机,皇上此时还未发话,若是太后出言,只怕会引起皇上无端的猜疑! “皇后娘娘驾到!”正在此时,得到消息的皇后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只见此时甘露殿外早已被禁卫军给包围,更是由乌大人亲自把守,皇后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几分,面上更见焦色,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殿内!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看着那坐在一旁的两人,皇后立即行礼,目光却是偷偷的瞟了眼上座的两人,只见玉乾帝面色铁青、双唇抿紧不语,但眼神中却透着凶猛与杀意,太后则是满面怒容、浑身微微打颤,见到自己却是转开了眼! “皇后,这可是你宫中的丫头!”虽说是问句,可玉乾帝的声音却是肯定的! 皇后目光顺着玉乾帝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自己的陪嫁丫头之一,面色顿时惨白了起来,不明白这丫头此时为何会出现在甘露殿! 可在玉乾帝凶猛的目光下,皇后亦是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承认道“回皇上,这丫头的确是臣妾宫中的!不知她犯了什么错,竟惹得皇上与太后如此的气恼!” “兰儿,你领着其他人全部退出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踏进甘露殿一步!”皇后的话一出,太后猛然厉声开口,吓得兰姑姑立即领着所有的小宫女小太监退出了甘露殿,只留几名主子的心腹随伺一旁! “母后,您这是?”看着这阵仗,皇后心中顿时明了,只怕是自己宫中的丫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太后与皇上既要严审,却又要保留皇家的颜面,这才斥退了多余的人! “母后这么做完全是正确的!皇后,你先问问你的丫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吧!”玉乾帝的手猛地拍向桌面,随即不给皇后半丝颜面的指着她的鼻尖低吼道! 可不等皇后发问,那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便猛地朝着玉乾帝与太后磕头道“皇上太后明察,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昨晚上有个姐姐过来吩咐奴婢前来甘露殿掌灯,奴婢到了这里后便神志补请,醒来后,这才发现……” 说着,那小宫女又开始嘤嘤的啼哭了起来,那颤抖的双肩让她看上去十分的无辜,却让玉乾帝三人便了脸色! “你是本宫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甘露殿掌灯了?这是你该干的事情吗?是什么姐姐,竟比本宫的话还要管用?”皇后此时怒了,敢情自己的人被人当棒子使了,只怕这次的事情是个阴谋,只是现在她却还不没有弄明白那幕后的人真正的针对的是谁! “是…是……”小宫女唯唯诺诺的不敢回答,那通红的双眼却是不期然的看了太后一眼! 顺着小宫女的目光看去,玉乾帝目色骤然一沉,皇后眼中更是隐隐浮现出恨意,随即便拉过那小宫女,急切的问道“本宫问话,你也吞吞吐吐的,你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那小宫女被皇后一阵摇晃,心头顿时委屈至极,平日里为皇后出谋划策时的冷静早已没了,只剩下被人玷污后的羞愧,战战兢兢的开口“是…是凤翔宫的一位姐姐!” 闻言,太后的脸色顷刻间变了,只是她在宫中经历的事情多了,只是眨眼的瞬间,她的脸上便恢复了平静,冷笑着看向玉乾帝,阴冷着声音开口“皇上,本宫虽不是你的亲母后,可从小到大,却是把你当作亲生骨肉一般疼着!你瞧瞧你后宫的这些人,都是如何编派本宫的!现在倒好,自己的宫人不守妇道、不知检点,倒是把若有的过错都推到本宫的身上,可真是让本宫寒心!” 玉乾帝原先听到那宫女的回答后亦是面色骤变,可继而一想太后的话,便目露杀意的看向那宫女,口气危险道“信口雌黄!太后何时管过后宫之事?况且,这等的小事,何须太后费心?这等yin乱后宫之人,居然还出口污蔑太后,罪加一等!来人,拉出去乱棒打死!” 那宫女听到这样的话,面上血色顿时如被抽干一般,死死的抱着皇后的腿哭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是凤翔宫的宫女前来通知奴婢的,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啊!皇上,皇上,您若不信,奴婢指出那位姐姐可好,奴婢真的是被人给冤枉的啊!奴婢没有yin乱后宫,更没有勾引王爷啊……” “哼,还说没有yin乱后宫,瞧瞧你自己现在的模样,这是宫女的装扮吗?你这是在嘲笑朕瞎眼了吗?”看着那宫女因为拉扯而露出整片的肚兜,那肌肤上因为欢爱后留下的点点红痕,更是让玉乾帝怒火中烧,心烦意乱的朝着余公公胡乱的挥了挥手,让他命人把眼前的脏东西拖了下去…… 皇后看着自己的人就这么被拖下去打死,张开的口却不知该如何求情,毕竟事实摆在眼前,龙床上那醒目的一抹红梅更是提醒着众人昨晚发生的事情,让皇后百口莫辩! 此时若是冒然的为自己的宫人求情,只怕自己的名声亦会被带坏,更是会被太后怀疑故意陷害凤翔宫宫人,届时两宫撕破了脸,只怕皇上疏远的便是自己! 想着这一切,皇后心头暗恨,却是无计可施,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玉乾帝的面前,听候着他的责罚! “你个糊涂东西!”可此时玉乾帝哪里顾得上皇后,在他的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国之君的颜面早已被龙床上的落红给羞辱的半点不剩! 此时看着跪在面前一言不发的瑞王,更是怒上心头,二话不说便抬起脚来朝着瑞王的肩头踹去,口中更是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朕为了保你为了九牛二虎之力,可你是怎么回报朕的?好啊,yin乱朕的后宫,若不是宫人们发现的早,是不是朕的后宫就全是你的了?” 瑞王被玉乾帝用尽全力的踹了一脚,身子猛然往后倒去,可却见他立刻又跪直了身子,咬牙吞下肩头的剧痛,面色阴沉的开口“皇兄息怒,臣弟怎会觊觎皇兄的东西!臣弟昨日只是陪着皇兄谈论完事情便打算出宫回瑞王府,可半路上那带路的小太监竟转到了甘露殿,臣弟深觉不妥便打算转身离去,却不想当时全身乏力,醒来时便看到皇兄站在了床边!皇兄请息怒好好的想想,就算给臣弟十个胆子,臣弟亦是不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何况整件事情疑点重重,还请皇兄不要冤枉了臣弟!” 瑞王虽在与北齐一战中失利,可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方才趁着玉乾帝审问小宫女时,他便已是抓到了事情的重点,这才有条不紊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哼,王爷与那宫女在龙床上颠龙倒凤却也是事实!此次到还拖上了本宫的凤翔宫,这一点王爷如何解释?”太后冷睨皇后一眼,随即语气冰冷的开口! 想不到平日里文文雅雅的皇后竟也有这样的心计,自己的宫女yin乱后宫,竟还拉上自己垫背,可真是好计谋! 皇后亦是没有想到太后竟这般的狠辣,不但除掉了自己的心腹,更是用‘颠龙倒凤’四字坐实了自己宫女yin乱后宫的罪名,这样深沉的心机与狠毒的手段,当真是让人心寒! “母后息怒,如今那宫女已经是死无对证,母后又何必为那样的狗奴才费神!”可玉乾帝却是不给太后为自己正名的机会,一句‘死无对证’让太后背上了陷害正宫娘娘的罪名,惹得太后那收于衣袖中的手猛然握紧,带着重重杀气的目光顿时射向皇后! “皇上让本宫如何的息怒?这样的事情出现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知道的自然明白本宫是被冤枉的,不知道的,定会斥责皇后管理六宫不善,这样下去,皇上的颜面何存?”保养得意的手指着面前跪着的两人,太后怒道! 而玉乾帝也因为一句‘颜面何存’而皱起了眉头,目光阴鸷的射向瑞王,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四弟,你真是枉费朕对你的栽培!” 瑞王听到玉乾帝这样的口气,心头顿时一颤,立即朝着玉乾帝磕头表明心迹“微臣对皇上一片忠心,绝无半点僭越之心,皇兄若是觉得臣弟罪则致死,臣弟心中虽有冤屈,却也不得不死!” 看着瑞王到这个时候依旧是声明被人冤枉,玉乾帝带有怒意的眸光微闪了闪,心中的决断却在此时转变了方向,朗声朝着门口的乌大人唤道“来人,把瑞王押回瑞王府,没有朕的圣旨,此生不得踏出瑞王府一步!” “臣遵旨!”听到玉乾帝对瑞王的判决,乌大人面无表情的押着瑞王走出甘露殿! “据说昨夜母后留宿曲表妹在凤翔宫,不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表妹可有受到惊吓!”瑞王被带下后,太后原以为玉乾帝会责罚皇后,却不想他居然提及自己留宿曲妃卿的事情! 太后心口一紧,若是把曲妃卿卷进这样的丑闻之中,别说让她成为宫妃,只怕普通的官宦人家都难以再接受这样的儿媳! 如此一分析,太后猛然抬起双目看向玉乾帝,却发现他早已是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帝王特有的深沉,便淡淡的开口“多谢皇帝关心!妃儿昨日并未留宿宫中,本宫觉得不妥,便又命人连夜送她回了辅国公府!” 衣袖下的手不断的缩紧,太后的目光看似平静,可却在甘露殿内四下的搜索着,却发现此时除了他们几人,再无旁人的身影,眉头随着视线的失望而不着痕迹的皱了下,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她的冷静,让人察觉不出半点焦色! “既如此,那真便放心了!万一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势必会对表妹的清誉有损,还是母后有先见之明!”见太后这样说道,玉乾帝却并未再多言,只是让宫女扶起皇后,带着她离开了甘露殿! “兰儿,快去辅国公府看看,妃儿在不在府内,要亲眼看到她再回来!”太后总觉得玉乾帝的话隐含深意,看着甘露殿内只剩自己的心腹,立即低声吩咐着兰姑姑! “是,奴婢这就出宫!”兰姑姑心中亦是着急,二话不说便转身步出甘露殿! 楚飞扬今日提早回到相府,却被告知自己的夫人前去了王府,便只能妇唱夫随的跟着去了王府! 谢氏昏迷了近两日,依旧没有醒来,索性今日早上的时候一直持续的高烧退了,让楚洁等人不禁放下了一半的心,更是命人请来云千梦,以感谢她当时当机立断的决定! 殊不知云千梦刚踏进谢氏的屋中,便见两位文夫人与文老夫人坐在谢氏的床前静候着! ------题外话------ 新的一月开始啦,啦啦啦~票票~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谣言四起破坏闺誉 内室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大的声响,生怕会吵到谢氏的休息! 云千梦则是在小丫头掀开门帘后缓缓的走了进来,双脚踏在厚实的地毯上,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原本坐在桌前的几位文夫人看到云千梦前来,均是友好的点头示意,而守在床边的楚洁与谢家姐妹则是立即站了起来,云千梦见状则是走到床边,看了眼依旧昏迷中的谢氏,随后伸手轻轻的搭在楚洁的肩头,手指稍稍用力压着她重新坐了下来,低声问道“二娘如何了?” 楚洁却只是皱眉摇了摇头,眼中担着浓浓的担忧与害怕“身上倒是不再发烫了,只是还未醒过来!李大夫正在小厨房煎药,说待娘醒来后再服用!只是从早上到现在,娘还是这样,真是急死人了!” “二娘定会没事的,洁儿你也该去好好的休息,你瞧瞧,这眼睛下方都黑了一圈,想必昨夜没有休息好吧!”说着,云千梦便招手让楚洁的贴身丫头过来,让她去打一盆洗脸水来给她家小姐好好的梳洗一番! 随后云千梦眼带关心的转向谢家两姐妹,只见谢媛媛与谢婉婉今日打扮的较为素净,脸上一些极细微的擦伤也已经处理得当,便问道“两位表妹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表嫂关心,我们没事,只是担心姑姑!”谢婉婉小声的回着,目光却是隐含焦色的看着床上的谢氏! 云千梦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谢氏,只见床上染血的被褥早已换下,谢氏的衣裙也已是干干净净,只是此时她面色极差,想必是失血过多,面色惨白泛着隐隐的黑气,若不是她胸前微微的起伏,只怕真会被人误解! 看着这样的谢氏,又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事情,云千梦眸色微沉,随即面色平淡的转身看向桌边坐着的三位文夫人,浅笑道“晚辈来迟,还请三位夫人莫怪!” “楚夫人客气了!我们也只是刚到而已!没想到如今的盗匪竟这样的猖狂,在官道上便也敢开始打家劫舍,当真是让人心寒!”两位文夫人均是这文老夫人的嫡亲儿媳,加上此次文家前去普国庵的还有几位小姐,若真在路上出了事情,只怕文家在京都的面子也就丢尽了,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声誉名望,也差点被破坏殆尽! 而楚家这次的挺身而出不但化解了文家的尴尬,更是拉近了两家的关系,难怪文老夫人会亲自前来! “老夫人莫担心,京兆尹钱大人早已是派人前去搜索线索,相信不出几日定能找到凶手,还京都百姓一个安祥宁和的环境!”云千梦宽慰着文老夫人,眼角余光却是瞥向谢家姐妹,见她们二人低头不语,只是谢婉婉的左手却是下意识的抚上右手腕上的那只金镯子,圆润饱满的指尖轻轻的在那金色的铃铛上微微打着圈,似是藏着心事! “有钱大人出面,这自然是好的!否则这以后还有谁敢出城?这一次若是没有二夫人与二公子,只怕我这两个儿媳都危险了!”文老夫人颇有感叹的开口,看向谢氏的眼中免不了的又是一阵担忧,只是见楚洁与谢家姐妹已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开口说着些吉利的话“二夫人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定会没事的!” 云千梦见文老夫人说着这般宽慰人的话,淡笑道“二娘自是有福之人,定会没事的!” “我们家的孩子太过娇弱,真真是不如两位谢小姐来的勇敢!那几个随行的孩子,如今可是被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出文府的大门!哪像两位谢小姐这般的体贴细心,竟这般的守在二夫人的床边,真是让人感动!我家大人听说了此时后,更是对两位谢小姐赞不绝口!”此时,文携的夫人缓缓开口,那看向谢婉婉与谢媛媛的眼中透露着一股赞赏,随即又想起救自己性命的楚轻扬,免不了的又是一阵夸赞“二公子真不愧是楚王的嫡孙,身手不凡且胆量过人,当时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只怕我已是命归黄泉!” 饶是现在坐在安全的楚王府内,文家大夫人回忆起当时那惨烈的画面,侍卫家丁们被盗贼砍杀的血腥画面,仍旧是让她微微变了脸色,眼底深处涌上一股恐惧与对死亡的害怕! 听到‘嫡孙’二字,云千梦笑的越发的清淡,浅浅的点了下头,随着大夫人的话开口“二弟自小生长在父亲的身边,文韬武略自是不在话下!” “据说二公子还未娶亲,尚未成家便能够这般的沉着稳重,可真是少见!”那大夫人似乎对楚轻扬十分的满意,几句话中均是在赞扬着他! 闻言,云千梦但笑不语,忽而想起昨日在宫宴上楚培与文携相谈甚欢的模样,心中笑意更甚! 几人正说着话,便见慕春走了进来,在云千梦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云千梦略带抱歉的开口“几位夫人慢坐,晚辈去去就来!” 三人见云千梦似是有事要办,也知她如今身份不同,定是忙里忙外的,也不留着她相陪,便纷纷点头,含笑着目送云千梦步出内室! 而云千梦则是带着慕春一路走到风墨斋,果真见习凛守在书房的门外,留下慕春候在门外,云千梦轻轻的推开雕花木门,踩着极轻的步子走进书房! 越过层层书架,却见楚飞扬竟坐在趴在桌上睡着了,虽然书房内燃了炭火,可由于房中藏着众多珍贵的古籍,未免点燃书籍,只点燃了一只香炉,且被放置在了角落的位置,与方才谢氏的内室相比,这风墨斋显得清冷异常! 看着楚飞扬进来时把大氅搁在了太师椅上,云千梦悄声的拿起大氅,蹑手蹑脚的走进那睡着的人,轻轻的把大氅披在他的肩头,那含着点点暖意的指尖却没有立即收回,而是温柔的抚上楚飞扬的睡颜,只觉难怪楚飞扬年纪轻轻便能威慑百官成为宰相,即便是睡颜之中,亦是隐隐的带着一丝的霸气,兴许是他平日里均已浅笑示人淡化了这抹霸气! 而此时闭上双眼休息的他,浓黑的剑眉之下是挺直的鼻梁,那微抿的薄唇更是带着一丝刚毅,仅仅是一个侧面,却已是完美的无可挑剔! 细腻的指腹不由得探向他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云千梦一时玩心大起,另一只手则是不禁抬起测了测自己睫毛的长度,与楚飞扬的进行着比较! 只是,还不等云千梦撅嘴生气,她的腰身顿时一紧,一个天旋地转,人已经是跌坐在一具温暖的怀抱之中! “没劲,每次都被你偷袭!”看着方才还沉睡不醒的人此刻已是睁开那双晶亮的眸子,含着浅笑的凝视着自己,云千梦收回自己反攻的手势认命的窝在楚飞扬的怀中,这种状况不管出现几次,楚飞扬总是能够出奇制胜,而自己所学的散打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云千梦有些消沉的耷拉着小脑袋,双手拽着他披风上的两条带子打着蝴蝶结! “刚才是谁趁着我熟睡的时候偷摸我的?嗯?”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的抬起云千梦满含不服的小脸,楚飞扬忍着笑意的开口,不过另一只手却是细心的拉过背后的大氅,把云千梦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被人识穿了自己的小动作,云千梦微皱了下俏鼻,随即指控道“你装睡!” 想来也是,武功极高的他又岂会没有发现自己的靠近?只是在等着机会把自己捉住罢了! 可恶的楚飞扬,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真是不放过任何的机会和漏洞! “不装睡又岂会发现你的意图?不知娘子对夫君的样貌可满意?”故意低下头与云千梦眼对眼、鼻对鼻,楚飞扬眼底隐藏着捉弄的开口! 而云千梦则是立即丢下手中的带子,双手捧着面前的俊颜,当真是神色严肃的点评了起来“秀色可餐,只是神情可恶!” 最可恶的就是捉弄自己! “哈哈哈!”可不想云千梦的话却是引起楚飞扬爽朗的大笑,搂着她的手臂逐渐的收紧,让原本便坐在他腿上的人儿此刻更是紧靠在他的胸前,让云千梦的右耳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从胸腔中发出的震耳欲聋的笑声! “想不到娘子对为夫的样貌如此满意!”决口不提自己的神情,楚飞扬只挑着好话入耳! “今日怎么有空来王府?竟这么快便散了早朝!”见楚飞扬的脸皮已是修炼到了一定的厚度,云千梦揉着有些发痒的耳畔低声问道! “今日皇上并未上朝!”收起带笑,楚飞扬拉下云千梦的手,改而换成他的手替她揉着那柔嫩细腻的耳畔,同时回答着她的问题! 未上朝! 闻言,云千梦微挑眉,眼中满是兴味的看向楚飞扬,带着一丝坏心的开口“是后宫发生了事情吧!难道是太后发现表姐不在宫中而引起的骚乱?” 昨夜在宫宴上,当玉乾帝提及为瑞王选瑞王妃时,云千梦便注意到玉乾帝的目光在曲妃卿的身上停顿了一下,虽只是极短的时间,但与他的眼神淡扫其他千金时却截然不同,想必他的心中已是把曲妃卿选为瑞王妃! 只是出乎玉乾帝预料的是,瑞王看上的却是夏侯安儿,按照如今朝中的局势分析,玉乾帝是绝对不会同意给这二人赐婚! 而太后一是因为担心单独召见曲妃卿会被谷老太君所拒绝,二则是担心玉乾帝在曲妃卿成为宫妃之前便下旨赐婚给瑞王,因此才在宴会上当众带走曲妃卿! 只是,这样一来,却也是给了玉乾帝机会,趁着宴会散席,便命余公公把尚未离开皇宫的瑞王请去上书房! 之后的事情,便全部明了化了! 自瞿公公与兰姑姑相继出来说明太后留宿曲妃卿开始,云千梦心中便知这只不过是太后想把曲妃卿送上龙床的手段,在这封建的古代,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即便是玉乾帝恐怕也不得不接受曲妃卿,况且如今又因为楚王府与辅国公府联姻的关系,曲妃卿的位分自然是不会低,届时她若是再产下皇子,影响的可能就是他的皇位! 所以玉乾帝这才同样留下了瑞王,想与太后来一个偷梁换柱,届时曲妃卿就不得不嫁给瑞王,成为瑞王妃! 尽管瑞王妃头衔好听,可瑞王却是北齐的战俘,这辈子在京都恐怕都抬不起头了,若是曲妃卿成了瑞王妃,只怕连带着辅国公府也要跟着受世人的指指点点,葬送的更是曲长卿的前途,一串的连消带打,玉乾帝的计谋若是成功,既能撇清关系,又能除掉太后背后的势力,最后独大的便是他! “后宫的确出事了!只不过不是因为曲妃卿不见,而是瑞王竟与皇后的宫女在甘露殿私通幽会,被皇上亲眼看到!如今那宫女已被处死,瑞王则被终生软禁在了瑞王府!”楚飞扬早在出宫前便把后宫发生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他的心中却是存了一丝怀疑! “什么?瑞王与皇后的宫女竟在甘露殿私通幽会?瑞王怎能进得了甘露殿?那甘露殿可是在上书房的后面,只有通过上书房才能……”说到这里,云千梦便全部明白了过来! 只怕太后早已是打点好了一切,准备把曲妃卿送去甘露殿侍寝! 而这一切却早已被玉乾帝洞悉,他便顺着太后的计策来了一个李代桃僵,让人把瑞王领去了甘露殿,准备第二日一早便去‘发现’这件另皇室蒙羞的事情! “只是,为何会牵扯进皇后的宫女?”昨夜是曲长卿与习凛等人去把曲妃卿带出皇宫的,可以曲长卿正直的个性,云千梦绝对不相信他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这也是我们不解的地方!曲长卿昨夜的确是在凤翔宫与上书房的途中把曲妃卿救了下来,并与习凛等人一同离开了皇宫!可今日一早皇上竟在甘露殿的龙床上发现了瑞王与皇后的宫女!我想,即便昨夜曲妃卿没有出现在甘露殿,皇上也不可能以此来陷害瑞王,毕竟如今的瑞王对他而言已没有任何的威胁,但却是他手中一颗极好的棋子,他完全不用费心思去除掉这颗容易操控的棋子!”楚飞扬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阴沉,脑中过滤着所有可能的敌人! “亦或者说,还有其他的人不希望看到表姐成为宫妃或者嫁给瑞王!”而云千梦却是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揣测! “只不过,这人却十分的聪明,他竟轻易的转移了众人的视线!皇后的宫女出现在原本应该是表姐出现的龙床上,那太后势必会认为这是皇后见不得表姐成为宫妃,从而威胁她后位的反击!今后太后在宫中,只怕又多了一个要对付的人!另一方面,皇后无端的被牵连进了皇帝与太后之间的争斗之中,只怕也会对太后起了不满之心!毕竟,现在掌管凤印的可是皇后,太后若是再三的插手后宫的事情,的确是十分的不妥!只怕这两人今后在后宫之中可有一番斗法了!”静静的靠在楚飞扬的怀中,云千梦思路清晰的说出自己的判断,只是眼底却同样闪过一丝杀气,已经拥有至高无上皇权的他们,竟为了再三的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利,不顾他人的死活与意愿,随意的操纵着别人的人生,实在是太过可恶! 静心听着云千梦的分析,楚飞扬低头在她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心中却是不得不佩服云千梦的聪颖! 有些事情,经过她的分析,原本的困境便变得渐渐的明朗,而云千梦的思维亦是让他惊叹,总能在别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予最为中肯的建议! “飞扬,你说,除了表哥和咱们的人,参与昨晚那件事情的还会有谁?是一派还是几派?”脑中闪过几张最有可能参与到此事的脸,云千梦低喃的问着,只觉此时楚飞扬身上的味道让人身心放松,加上昨夜一直担心曲妃卿没有睡好,便有些昏昏欲睡! 楚飞扬闻声便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人,只见云千梦双颊微微泛着红晕,只是眼底带着一层浅浅的青色,便知她昨夜定是没有休息好,为防她身子滑下去,便收紧自己的双臂,脸颊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困了?不如先回房躺一会?” 可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眼睛虽然半眯着,可意识却是十分的清晰明了,小嘴不停的喃喃自语“若是表姐与瑞王成亲,相信辰王府是乐见其成的,而海王府之前却是让海王妃前去辅国公府提及表姐与海郡王的亲事,不知与他们有没有关系!至于昨夜参与宫宴的均是三品以上的官员,那咱们尽可把目标放在他们的身上!能够躲过乌大人的眼睛,明目张胆的在宫中行凶的,想必其势力定是不弱!” “不过,这里面却还是有一个例外!寒澈这次却是参加了宫宴,就连他的妹妹亦是有幸进了皇宫!”楚飞扬则是缓缓开口,微微眯起的双目中折射出精明的光芒,心细如发的不放过昨日出席宴会对任何一人! 听到寒澈的名字,云千梦却是想起与他的第一次见面,而当时与寒澈擦肩而过的,便是曲妃卿! 秀眉不由得微微轻蹙了起来,云千梦回想着寒澈给人的印象,只觉那少年给人清朗之感,却又透着常人少有的傲气,相貌亦是极佳,若是换上锦衣长袍,看上去定也是一名出身名门的贵公子! “那寒玉倒是有些意思!可我总觉得,那女子不简单,能够不顾世俗的目光在宫宴开席前那般的散漫,若不是真傻,那便是极其的聪慧!”尤其这京都各府之间的宴会以及皇宫中常年会举行的宫宴,说穿了,也不过是给各府的公子小姐提供一个变相相亲的机会,让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召集起来任人挑选! 而当时面对众家千金的讥讽嘲笑,寒玉却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有去理睬旁人眼中的异样,想必那女子一来是无心于这样的宫宴,二来也是借此给自己挡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已派人前去寒澈的家乡,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一手轻拍了拍云千梦的后背,希望她能够睡会! 可被他这么一拍,云千梦脑中原本存在的一点困意却尽数散去,想起方才在谢氏房中注意到的细节,云千梦坐直自己的身子,双目含着严肃的看向楚飞扬,认真道“幽州的女子是否习惯于佩戴镶有哑铃的金镯子?” 这已是云千梦第二次注意到谢婉婉手上的金镯子,尤其这次在提及那帮盗匪时,她的左手显然是无意识的去抚摸那只金手镯,这顿时引起了云千梦的注意,也更加留心这件事情! 只是听到云千梦的问话,楚飞扬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眼前歉意的开口“这些我倒是没有注意过!” 听着楚飞扬这样的话音,云千梦心中便立即明了,幽州是楚培的地方,这对父子从楚飞扬出生便没有见过面,两人心中的隔阂之深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只怕对于楚飞扬而言,幽州如同楚培一样,都是一个禁词,对于这样一个禁忌,想必楚飞扬心中亦是下意识的排斥,并未对幽州加注多少的关注,更别提这些女子首饰的小细节! 看着楚飞扬眼底的歉意,云千梦心底微微一疼,抬起双臂便环住他的脖子,乖巧的把头靠在他的颈项间,低声把自己的发现尽数的说了出来,只是脑中却是浮现出容云鹤的身影来! 话尾,云千梦建议道“咱们去荣善堂吧!容家生意遍布天下,相信容云鹤对于幽州的风土人情定也有所了解!” 可话音还未落地,便被楚飞扬惩罚性的吻住红唇,与之前温柔的呵护迥然不同,这一次的楚飞扬带着一丝怒意与惩戒,略带粗鲁的用自己的唇磨蹭着云千梦的,直到她因为疼痛而往后退缩时,他才快速的撬开她的贝齿,强势的进入她的口中,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便开始下一轮的抢夺,直到云千梦瘫软在他的怀中娇喘连连,这才见楚飞扬略微分开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唇边,带着一丝危险的开口“我会派人前去打听幽州女子素日的装扮,无需劳烦旁人!” 说完,还怕云千梦没有听清楚一般,楚飞扬抬起她精致的下颚,再次重申道“最近天气寒冷,就不要总是往外跑,即便荣善堂内尽是药材,届时受苦的还是你!” 云千梦见他即便因为吃醋却还一本正经说话的模样,心头原本的不满瞬间转化成了笑意,故意开口挑逗着此时的楚飞扬“那可不行,咱们相府的家底都全部交给容云鹤打理,我岂能一直不管不问,届时亏损了找谁哭去?况且,与他多多交流,亦能增长不少的学识,夫君总不希望我成为一只笼中鸟,整日只会博取你一人的欢心吧!” 楚飞扬很想顺着云千梦的话点头,可云千梦眼神中的不满却让他违心的摇了摇头,立即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自然不希望!只不过是担心你累着!难道你希望我娶个姨娘替你分担家事?” “这自然不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出口反驳,云千梦这才看到楚飞扬眼底那深深的宠溺与浅笑,心中不禁暗骂自己又被狐狸骗了! 可云千梦却哪里知晓楚飞扬的心情,若是容云鹤与江沐辰一样是那般巧取豪夺之人,他亦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回敬! 可偏偏容云鹤每次看到云千梦时均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既不上前与自己对峙、又没有拿出敌对的态度怒视自己,唯独那双隐藏深情的眸子紧盯着云千梦,让楚飞扬怒也不是气也不是,找不到任何修理容云鹤的切入点,便只能‘大度’的任由他凝视着云千梦,自己咬碎一口白牙! 但云千梦却又怎会不知道楚飞扬的担心,尽管这个担心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容云鹤当初既然已放手,那自然不会再出手,更何况如今自己已嫁人,两人只可能为好友与合作伙伴! ‘咚咚咚’此时,门外传来恭敬的敲门声! “什么事?”听出这一声声有节奏的敲门声是暗号,楚飞扬低沉这声音开口,而云千梦却在此时离开他的怀抱,站在书房的窗边不去看楚飞扬不满的神色,浅笑着轻抚了抚微微皱起的裙摆! 书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习凛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来到书桌前朝着楚飞扬与云千梦行礼后这才出声“相爷,宫中有传言流出,有人把昨日瑞王侵犯的宫女说成是曲小姐,只怕过不了几日,京都均会知道此事了!” 听到习凛的禀报,云千梦的神色骤然一沉,周身渐渐散发出一股冷意,看样子自己帮助表姐逃过一劫,可有人还是穷追不舍的想要把辅国公府逼入绝境! 楚飞扬的目光则是跟随着云千梦的身影,见她面色凝重带着一丝戾气,便立即起身牵过她的手对习凛吩咐道“立刻准备马车去辅国公府!” 而此时的翰林院中,众位翰林均是手执毛笔抄录着各项典法,寒澈翻过一页泛黄的古籍,把上面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一笔一划的写在新册子上,竟连已经到了晌午用膳的时刻也不曾搁下手中的笔! “寒兄!”与寒澈一同入驻翰林院的孔凡则是领着两人的午膳走了进来,见寒澈依旧埋头在书海之中,孔凡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把手中的食盒放在脚边,伸手便想抽走寒澈手中握着的毛笔,殊不知寒澈握笔极其的有力,即便是孔凡偷袭,却依旧没有成功的夺走他手中的笔! 只见他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抄录着眼前的古籍,完全没有因为外界的干扰因素而有所停顿! “别抄了,休息会吧!瞧,我把咱们的午膳领来了,还带来一个你做梦也想不到的消息!”孔凡领着食盒走到一旁提供翰林们休息的小桌前,把里面的菜饭一样样的端出来,自顾的说着话! 对于寒澈的不言不语,孔凡早已是司空见惯,也不指望他能够打理上自己,可这翰林院中均是资历极深的老学究,尽管他是以榜眼之名进来的,却依旧入不了那群老翰林的眼,能够说说的话,自然也只剩寒澈一人! 况且,方才他听到的那则传言,只怕与寒澈有关,孔凡自然是不能放过试探寒澈的任何机会,便卖关子的开口“唉,好好的千金小姐,竟被人传成那样,真是可惜了!” 只是,不管孔凡如何的开口,寒澈依旧认真的抄录着眼前的书本,没有搭话的迹象,更没有与他一起八卦的心情! “行了,这么卖命,再不用饭,你的命就直接卖给阎王吧!”孔凡这回学聪明了,不拔毛笔,转而去抢夺寒澈手下的那本古籍! 这些古籍都是十分珍贵的书籍,即便只是捧在手中,亦能感受到它们的历史价值,因此寒澈自然是不敢与孔凡争夺,在注意到孔凡的手快要碰触到书籍时,只见寒澈左手立即往后一缩,那本古籍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落入了他的衣袖之中! 带着一丝清冷的抬起头,寒澈看着孔凡今日过分兴奋的脸,平淡却又带着一丝讥讽的开口“孔兄真是会苦中作乐!领午膳的时间也能打听到传言!” 孔凡扑了个空,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看着寒澈把古籍小心的放在书案上,两人这才一同坐到小桌前用起午膳! 只是,相较于寒澈认真用膳的样子,孔凡却有些心不在焉,只见他四处张望了下,这才放下手中的碗筷,拉着身下的圆凳靠近寒澈,极其小声且神秘的开口“寒兄,方才我领午膳时,听到一则传闻!” 寒澈夹了一口青菜放入口中,随后又挑了一口米饭吃进嘴里,吞下后才开口“方才孔兄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见寒澈面色依旧清淡,孔凡轻皱了下眉头,再接再厉道“难道寒兄不好奇那传言中的女子是谁吗?唉,说来真是吓死人,若是我们这样的寒门学子娶了那样的小姐,只怕这官位没几年便能升至二品,可惜如今这小姐的闺誉怕是尽毁了,以后能不能嫁出去还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呢!” 寒澈为自己盛了一碗汤放在手边凉着,眼底却是因为孔凡的话而浮现一丝冷笑,随即嘲讽道“哪家小姐让孔兄如此的惋惜?” 见寒澈问到重点上,孔凡立即凑近寒澈,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是辅国公府的大小姐!” 说完这句,孔凡双目便紧紧的盯着寒澈,就连他眼角细微的一丝波动也不曾放过,只想验证这件事情是否与之前自己在除夕晚宴上发现的秘密一样! 而寒澈却是没事人一般的吃着面前的午膳,只见他吃干净碗中的最后一口米饭,便伸手摸了摸汤碗的边缘,见汤已经温热,便端起来一口饮下,这才重新给了孔凡一个目光,淡然道“一切不过是空穴来风,孔兄什么时候也学着宫中那帮阉人嚼舌根了?” 见寒澈看向自己,孔凡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可仍旧是不死心的开口“只怕不适空穴来风!今日皇上没有上早朝,随后便传出软禁瑞王的旨意!恰巧昨晚太后似乎把那曲小姐留宿在了凤翔宫,你说说,这一切竟然这么凑巧!所以宫中的人都在传是那曲小姐与瑞王公然在宫中幽会!皇上为了给辅国公府以及太后一个交代,这才软禁了瑞王!只可惜那曲家的大小姐,那样高贵的身份,竟依旧不敌流言蜚语,只怕只能以死明志了!” “我吃好了!今日多谢孔兄,明日午膳换有我去领!”可寒澈却把孔凡的惋惜当作空气,收拾好自己用过的碗筷放入食盒中,便见他起身重新走回自己的书桌,翻开方才那本古籍,继续抄录! 孔凡心中略有失望的坐回自己的碗筷前,只是却还是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寒澈,却见他神色正常,挥笔的速度依旧,便自讨没趣的在心中呸了一声,专心的用着面前的午膳! 殊不知,孔凡转过脸的瞬间,寒澈却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满眼阴冷的看向孔凡,握着毛笔的指关节已是微微泛白,就连方才小心呵护的古籍,亦是因为他的用力而被扯破了一角…… 此时的凤翔宫中依旧是不安宁,太后听完兰姑姑禀明曲妃卿早已是回了辅国公府,那一颗提着的心则是重重的放了下来! 可随即一想,明明昨晚自己已是让曲妃卿喝了mi药,命人瞧瞧的把她抬去了甘露殿,可为何最终出现在龙床上的会是皇后的宫女,尽管与那宫女苟合的是瑞王,可太后心中的气依旧不顺,到底是什么人敢与她对着干! “太后!”兰姑姑尽管亲眼见到曲妃卿在辅国公府,可方才进宫后走来的这一路上,却也是听到了不少的窃窃私语,这些流言蜚语中谈论的均是曲小姐,让兰姑姑此刻的面色十分的难看,却又不知该如何的开口!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吞吞吐吐了?有什么事情快说吧!”太后眼中暗藏着杀气,已是给了一旁瞿公公一个眼色,让他暗中派人去查昨夜发生的事情! 兰姑姑见瞒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太后的身边,弯腰在她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 ‘啪!’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大殿内响起! ‘哗啦啦!’只见太后手腕上缠着的一圈珊瑚手链顿时散了开,那圆润饱满的珊瑚珠瞬间便顺着断掉的丝线滑落在地…… 可此刻太后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珊瑚手链,身子瞬间站了起来,满面震怒的低吼道“他们反了吗?皇上严禁议论的事情,他们也敢当众议论?若是传出了宫,岂不是害了妃儿的一生?” 兰姑姑立即双膝跪在了太后是面前,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是哪个宫的在造谣生事?给本宫查,看本宫如何的整治她们!”太后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双目满是阴鸷的盯着大殿之外,口气满是杀气的吩咐着兰姑姑! “是,奴婢遵旨!只是太后,若这件事情是……”兰姑姑尽管是太后自辅国公府带入宫中的,虽然与太后感情深厚,但主子毕竟是主子,有些话不是她一个宫女能够妄加揣测的! “兰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宫里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在这宫中,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先下去查吧,让本宫好好的静一静!”说完,太后头疼的重新坐下,心中却是更加的疼痛! “是,奴婢这就去查!”见太后似乎有些累了,兰姑姑收拾好地上四处散落的珊瑚珠,便悄声的退出了大殿! 原本以为云千梦可以嫁入辰王府,最终却是楚飞扬娶了她! 而想方设法的把曲妃卿弄进宫来,事情没成,却是被人污蔑,若是那流言传出了宫,只怕…… 想到此,太后越发的头疼,在宫里斗了这么多年,她不是不累,不是不想放弃,可是已经开始的事情,让她如何放弃?放弃了便只有死路一条啊…… 手背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太后微微闭上双眼,遮住外面照射进来的日光,心底却是翻起了无数的计谋!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梦出手,谣言破 一路快马加鞭的到了辅国公府,在管家的带路下,云千梦与楚飞扬面色沉重的穿梭在精致的亭台楼阁间,只是看着管家把他们二人领向曲妃卿听雨轩的方向,楚飞扬便站定了脚步,浅笑着对云千梦开口“梦儿,你且去听雨轩吧!我去出云阁!” 云千梦心知楚飞扬不便进入女子闺房,况且只怕此时楚飞扬亦有事情要询问曲长卿,便点了点头,让管家陪着楚飞扬前去出云阁,自己则是在辅国公府丫鬟的带领下走向听雨轩! “表小姐,此时老太君与夫人均在听雨轩!”领路的小丫头一面恭敬的在前面领路,一面低低的开口说着! “外祖母与舅母今日心情如何?”流言的事情现在只怕还只限于皇宫范围,但也难保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已经知晓,云千梦向来冷静自若的心,此刻亦是变得有些焦急! 毕竟,若是已经传到了谷老太君等人的耳中,那其他世家王府只怕也早已知晓,如此一来,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可算了达到了,仅仅用流言蜚语便把曲妃卿毁了,即便辅国公府舍不得女儿,只怕为了家族的颜面,届时也不得不把曲妃卿嫁给瑞王! 这样狠毒的心思,是玉乾帝在暗中操作,还是说皇后不满太后想把曲妃卿送进宫的举动,为了以绝后患干脆来个釜底抽薪,直接让曲妃卿背上这样的黑锅!或者还有其他的人见不得曲家再次出现宫妃而故意栽赃陷害? 一连串的问题在从花园走向听雨轩的这一段路上快速的在云千梦的心头打转,直到站在听雨轩的门口,云千梦这才收起自己的心思,整顿了下脸上过分凝重的表情,带着浅笑的走向眼前的阁楼! “小姐,表小姐来了!”乐瑶早在云千梦踏上阁楼的台阶时便进入内室禀报! “快请!”曲妃卿此时正被自己的祖母与母亲烦的有些头疼,见乐瑶提醒自己,立即丢下手中的画卷自桌边站起身,快步随着乐瑶一同走向内室的门口! 谷老太君与季舒雨看着她这般逃跑的模样,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让身旁伺候的嬷嬷把桌上散开的画卷卷起来放好,两人一同看向门帘的位置,等着云千梦! 云千梦则是随着丫头们掀帘子的动作而往内室走去,却突然发现内室的门口杵着脸带哀怨的曲妃卿,见她愁眉不展以及身后谷老太君与季舒雨疼爱的表情,云千梦笑着开口“梦儿见过外祖母、舅母、表姐!” 说完,拉着一脸不甘不愿的曲妃卿走向谷老太君与季舒雨! “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你那二娘可好些了?”见云千梦眼底浮着浅浅的青色,谷老太君立即拉着她坐下,有些心疼的开口“你也莫要太过操劳,有些事情让奴才们去做便可,可别累着自己!瞧瞧你这小脸,昨儿个还带着些红润,今儿个又尽是一片雪色!” 说着,谷老太君便让丫头们给云千梦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暖暖身子! 云千梦见谷老太君如此与自己说话,便知他们定还没有听到宫中的消息,便浅笑道“让外祖母担心了!梦儿一切安好!方才去王府时,二娘已经退烧,只是还未醒来,此时文家的老夫人正带着大夫人与二夫人在王府,又有大夫守着,想必二娘这次定会逢凶化吉的!梦儿瞅着那边人多,自己又插不上手,这才偷闲的跑了过来,外祖母不会嫌梦儿聒噪吧!” 说着,云千梦就如未出嫁前一般,拉着谷老太君的手臂微微的摇晃着,双唇虽然撅起,但眼底却是一片笑意! “你呀!”谷老太君无法,只能伸手点点她的额头,随即疼爱的把云千梦搂进自己的怀中,语重心长道“梦儿,你也别怪外祖母唠叨,外祖母几次观察你那二娘,虽说她面带微笑没有丝毫的脾气破绽,但这样的人更是要小心些!且这次居然有盗匪在官道上挟持楚王府的马车,是什么样的盗匪胆子如此之大,连楚王府的马车也敢劫持,你可要小心为上,莫要被别人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再者,楚王爷若是有心退位,只怕日后这楚王府内可就不太平了!你是楚王的嫡长孙媳,可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莫要被人抓住了错处!”这些话,也只有在辅国公府,谷老太君才会如此放心的嘱咐云千梦! 谷老太君与楚王是同一辈的人,许多陈年往事外人不知,但她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在小辈们的面前不能开口明说,可谷老太君却也是尽最大的能力让云千梦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而云千梦亦是认真的听着,心知谷老太君一心为自己,便更加用心的记住她的每一句话,随后慎重的点了点头,认真道“梦儿定会谨记外祖母的教诲!定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让旁人寻了错处!” 见云千梦这般的听话懂事,谷老太君则是满意的笑了,只是想起家中还有个不听话的,便略微皱眉的向云千梦抱怨道“你表姐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算现在闭眼,也能放心了!” “祖母说的什么话,祖母定能长命百岁、寿比南山,况且妃儿什么时候不懂事了?”曲妃卿见自己的祖母又开始了,便急忙站起身不服的开口反驳! 只是她这番急于澄清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内室中所有的人,就连一旁伺候的丫头婆子也不由得捂嘴偷偷的笑着,只觉得大小姐真是越发的可爱了! 而季舒雨则是拉着着急的站起身的女儿重新坐下,柔和的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打趣道“还说自己懂事,看你这急急躁躁的脾性,什么时候能变得稳重一些!今日幸而不是责骂你,否则这辅国公府的屋顶恐怕都要被你掀了!” 季舒雨的话,又是引得屋内一阵浅笑,却也让曲妃卿面带不平的闭上了嘴,她不开口总可以了吧! 云千梦则是在众人开怀的大笑时把目光放在了桌面上,只见几人围坐的圆桌上堆满了一卷卷裱好的画,便好奇道“这是什么?外祖母是在品画吗?” 只是这画也太多了,一般大家世族的夫人小姐们对于一副画都能够鉴赏一整天,更何况是这么多幅画,没有一两个月,是绝对不能赏析完的! 曲妃卿见云千梦这么一问,脸颊不由得微微一红,随即便伸手抱起面前那堆积如山的画卷便要离开,却被季舒雨眼明手快的给拦住,抢下她怀中的话拉着曲妃卿坐好,自己则是笑看着云千梦开口“是啊,不过这画可不是山水画,是母亲为你表姐挑选的未来夫婿!可这丫头看了这半日,竟没有一个满意的,真真是急死我们了!也不知怎么样的才能让她点头!” 听季舒雨这么一说,云千梦心中微愣,目光随即转向迫不得已坐下的曲妃卿,见她同时正哀求的看向自己,便知曲妃卿心中的别扭与不愿! 云千梦朝着曲妃卿莞尔一笑,随即拿过一卷画卷展开,一张美男的画像顿时印入眼帘,不得不说,谷老太君对曲妃卿的疼爱是真真切切的! 试想,会有哪家的祖母会为了自己的孙女做到这一步的? 只怕是男子在成亲前,也不见的会看到新娘的画像吧,可这画像上不但有人的相貌,就连身家亦是写的清清楚楚,可见谷老太君的确是花费了大心思的,这样的宠爱,只怕在整个西楚都是绝无仅有的! 云千梦微微翻动手腕,把手中的画像放置在曲妃卿的面前,同时遮住了自己与曲妃卿的面貌,浅声问着“表姐,这位公子真是夫君的不错人选,你看看,或许能让你满意!而且此人家世清白,府中亦没有太多的亲属,表姐嫁过去倒是不用面对太多的人和事!” 曲妃卿听着云千梦神色认真、一本正经的评论着画像上的人,顿时抬起手来轻捏了捏云千梦那粉嫩的脸颊,用口型说道“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思,就不要跟着祖母一起作弄我了!” 云千梦瞧着她心急如焚、柳眉倒竖的模样,不由得抿嘴一笑,可心底却还是为曲妃卿深深的担忧着! 谷老太君会如此迅速的为曲妃卿挑选夫君,只怕也是想先下手为强,嫁给身家清白的普通官宦人家,总比让曲妃卿进宫要强上一些! 况且,即便昨日曲妃卿有幸逃过一劫,可谁知接下来还有没有更难解决的难题?倒不如在太后下一次行动前让曲妃卿嫁出去,这样才能打消太后心中的打算! 只是,若是流言没有制止而流出宫外,届时曲妃卿再嫁到普通的官宦人家,只怕又会成为有心之人攻击辅国公府的借口! 如何制止流言、如何保全曲妃卿的闺誉、如何保住辅国公府不成为政派之争的牺牲品,此时的云千梦,脑中想的便是这三点! “妃儿,连梦儿也这么说,你可不能再任性了!你如今已是十七,放眼整个京都,有谁家闺秀的年纪像你这般大却还没有许配人家的?”以为云千梦当真是在劝着曲妃卿,谷老太君立即开口加入劝说的阵营! 只是想起孙女的年纪,也真是够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头疼的,西楚的女儿家一般都会在十五六岁便嫁人,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更是自小便定了娃娃亲,待女方及笄便会成亲,可曲妃卿身份特殊,即便他们私自做主为她许配人家,可若是太后不点头,只怕这婚事也是无疾而终,反倒会破坏了曲妃卿的闺誉,因此这才一拖再拖,如今眼看着她已是十七岁,这样年纪当真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加上这几次太后的做法当真是伤了谷老太君的心,这才下定决心打算先斩后奏,先把婚事定了,任由玉乾帝也不能随意的破坏别人的亲事吧! 曲妃卿又何尝不了解祖母与母亲的用心良苦,尤其昨夜若不是大哥救了自己,只怕现如今自己的颜面无存,别说躲起来哭,只怕羞愤的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 只是看着面前这一叠陌生的画卷,曲妃卿心中却是苦涩难忍,亲情与自己的感情相比较,一时间让她难以抉择,只能低下头,强忍着眼中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沉默不语! “外祖母,让我与表姐说说话吧!相信表姐定能了解外祖母的良苦用心的!”云千梦卷起手中的画卷放在桌上,让乐瑶暂时把这些画卷收了起来,免得激起曲妃卿的逆反心理! 谷老太君则是与季舒雨相视一眼,见孙女神色落寂,而外孙女则是面色坦诚冷静,便点了点头,在季舒雨的搀扶下一同步出了听雨轩! “梦儿,我不想嫁!难道就不能让我一辈子都呆在辅国公府吗?即便将来大哥当家,我想大哥也不会把我赶出辅国公府吧!”心中难受,又见自己的祖母与母亲离开,曲妃卿立即抬起头来,双目含泪的凄哀开口! 云千梦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何尝好受,抬起手臂捏着手中的帕子为曲妃卿拭去溢出眼角的泪水,心中反复的思索之后,这才开口“迎夏、元冬、乐瑶,你们去门口守着,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是,小姐!”几个丫头同时福了福身,随即谨慎的走出内室守在外面! 而云千梦却是拉近曲妃卿,极其低声的把宫中的流言尽数的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一声惊呼从曲妃卿的口中喊出,只见她此时失态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紧盯着云千梦,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却已是被气的无话可说! 而此时云千梦面色凝重更是透着一股杀气,完全不似方才面对谷老太君与季舒雨时的温和娴雅,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阴影之中,透着对那散发流言之人的狠意! 看着这样的云千梦,曲妃卿明白云千梦不可能编造这样的谎话来吓唬自己,心中顿时闪过慌张,扶着桌沿的手慢慢的握紧,死死的拽着那桌上的锦缎,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曲妃卿被吓得不轻,云千梦一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轻声安抚着她“表姐莫要自乱阵脚!我之所以告知表姐,只是不希望表姐蒙在鼓里!” 而此时曲妃卿却是失神的坐在云千梦的身边,脑中一片空白,不是她不够聪慧,只是任由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都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这样的流言仅在宫中传言,可若是传出了宫外,莫说自己无颜见人,只怕还会连累自己的家人! 曲妃卿此时面色一片惨白,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力的抓住云千梦的手臂,颤抖着双唇寻求着别人的信任“梦儿…我没有…不是我…我昨夜早已随哥哥回了辅国公府呀……” 说着,曲妃卿眼底的泪珠便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想必她刺客定是心乱如麻,就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没有了逻辑性! 云千梦看着死死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双玉手,感受着曲妃卿周身的轻颤,心头越发的冷寒,一手揽过曲妃卿的身子,低声的宽慰着“表姐放心,我们定会想出办法,还表姐一个清白!” 有些事情,不是躲过别人就会放手,即便是没有的事情,只要有心,别人同样能够扭曲事实加害旁人,这宫中人性的扭曲畸形,已是让人发指,恐怕此次他们出了主动出击,便再无他法! 而此时曲妃卿早已是哭成了泪人儿,想着云千梦之前因为退婚而在金銮殿上撞柱一事,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毕竟此事与退婚却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未婚女子传出与人有染,这不仅仅是寻死便能够完结的事情,即便她以死明志,那些贵妇的白眼却依旧能够射向辅国公府! 此时的曲妃卿已是乱了章法,心中万千头绪却又是理不出来,只能伏在云千梦的肩头无声的哭着! 云千梦则是轻拍着她的后背,双目却是冰冷一片,心中快速的想着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 “小姐!”而这时,乐瑶却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着自家的小姐已是成了泪人儿,脸上的浅笑微微一顿,随即朝着云千梦与曲妃卿福了福身! 云千梦继续安抚着曲妃卿的情绪,看着乐瑶眼底暗藏着一抹担忧与焦急,随即开口问着“什么事!” “回表小姐,方才习侍卫前来禀报,说寒翰林此时正在辅国公府的门口!”见云千梦问起,乐瑶立即把习凛的话带到! “寒翰林?”听到寒澈的名字,云千梦神色肃穆,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解,随即侧目看向依旧落泪的曲妃卿,心中划过一丝似明似暗的了然,轻柔的把曲妃卿交给元冬,让她好生的照顾曲妃卿,自己则是站起身,问着乐瑶“相爷此时在何处?” “回表小姐,相爷仍旧在出云阁!”乐瑶走到木架前,拿过架子上的赶紧帕子放入盆中浸湿,拧干后来到曲妃卿的身边,轻轻的替她敷着微肿的双眼! “元冬,好生的照看表小姐,我去一趟出云阁!”见曲妃卿要站起身,云千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目光,随即留下元冬与映秋,带着慕春与迎夏步出听雨轩! 却不想冤家路窄,走到半路便见谈氏领着曲景清迎面走了过来! “见过舅母、大表姐!”按照各人的品级,应是谈氏与曲景清对云千梦行礼,可此时是在辅国公府,云千梦的辈分最小,自然是向二人主动打招呼! “哎呀,真是没想到能让楚夫人会主动对我们寒暄,娘,这二姑母虽然没有教导过表妹,可这表妹自从嫁人后,却是懂礼数了!看样子楚相府真是会调教人啊!”曲景清看着云千梦一身素净却又不失楚相夫人身份的装扮,早已是嫉妒的扭动着手中的丝帕,便冷笑着讽刺着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是淡雅一笑,眼中尚不把面前的二人当作对手,轻描淡写的回道“自然是比不得大表姐的冥顽不灵,参加了这么多次宫宴、宴席,竟还是这般的无礼,可见当真是朽木不可雕,即便是插上了凤凰的羽毛,却还是难掩其山鸡的本色!” 一番话,让面前原本嚣张的母女顿时变了脸色,曲景清更是一个箭步上前便叉腰骂道“云千梦,你有什么得意的,别以为楚王要退位你便能当上楚王妃,别以为辅国公府永远能够为你撑腰,现如今曲妃卿她自身难保,只怕……” “只怕大表姐是刚从辰王府过来的吧,怎么,听到些小道消息便想开始搬弄是非?小心引火上身,届时目的没有达成,反倒是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辰王向来沉默寡言,相信他也定不会喜欢聒噪的女子,大表姐若是学不会这一点,只怕此生嫁入辰王府无望!”此时辅国公府内丫头小厮婆子人来人往,如果让曲景清说出对曲妃卿不利的话,即便这是辅国公府,只怕也会对曲妃卿造成伤害! 必要的时候,云千梦则是比谁都要毒辣,瞬间转移了面前母女的注意力,专攻其的弱点,让曲景清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恨不能跳起来! “云千梦,你可真是好教养,楚相府就是这么教人的吗?”果真,曲景清的痛楚被云千梦用力的戳到,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双目含着狠毒的瞪向云千梦,口不择言的开始骂了起来! 想来她的年纪还比曲妃卿要大些,在京都一群未嫁的千金小姐中,曲景清的年纪算是最大的,可为了辰王她却是推掉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眼看着自己的年纪越发的大了,而辰王却是一丝的口风也不透,怎能不让曲景清着急的? 若是再拖上一两年,即便她想嫁给别人,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娶她了! 这件事也成了曲景清心中的一块心病,这才频频的出现在辰王府,可往往却是见不到辰王的面,今日则是不小心从辰王府伺候元德太妃的丫头们口中知道了宫中的传言,这才巴巴的赶过来想嘲笑曲妃卿一番,却不想又遇到了云千梦这个瘟神! “相府的家教,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指手划脚了?”殊不知,此时从长廊的转角处走出两道修长的身影来,一身黑色锦袍的楚飞扬带着满面的冰霜冷冷的射向对面嚣张的母女,顿时吓得谈氏与曲景清低下了头! 两人半饷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甘不愿的朝着楚飞扬行礼“见过楚相、楚夫人!” 只是,她们此刻的有礼却没有换来楚飞扬的原谅,只见他紧抿的薄唇中蓄发着毫无掩藏的怒意,面对欺负侮辱她妻子的人,楚飞扬向来心狠手辣,不会给对方丝毫的反击能力,仅仅是一个冷漠的眼神,却已是压迫的谈氏与曲景清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两人方才站在转角处听到了她们所有的对话,见她们在背后大肆的议论曲妃卿的是非,跟在楚飞扬身后的曲长卿亦是满面寒霜的直视着低头不语的两人,眼中的怒意打破了他往日的冷静,直接对身旁的管家开口“把这二人轰出去!” “是!”管家见自家少爷动怒,额头不由得留下一滴冷汗,不知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把这对母女给放了进来,一会回去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曲长卿,你敢!我可是你的婶娘,你有什么资格赶我们出府!”闻言,谈氏立即抬起头来,拿出长辈的身份来压制曲长卿! “是吗?可婶娘不要忘了,我才是辅国公府的嫡长孙!如今庶子们早已分家离开了辅国公府,况且二叔近日的所作所为对于辅国公府可无半点益处,我凭什么要以礼相待!”曲长卿虽不长开口,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自然也是会反唇相讥! 他的话一时间让谈氏母女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的轻蹙了下,似乎在考虑曲长卿话中的意思! “不过,梦儿在这里有句话要嘱咐舅母与大表姐,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说错了话,连累了家里人的仕途可就冤枉了,还是请二位谨言慎行,免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曲炎想坐上辅国公府侯爷的位置已不是一天两天,若面前二人当真是知道了宫中的流言,只怕会添油加醋的破坏曲妃卿的闺誉!因此云千梦则是浅笑着警告着她们! 曲景清听到云千梦的警告,眼底划过一丝凶狠,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谈氏拉住,两人愤恨的瞪了云千梦一眼,这才带着一身的怒意转身离开! “看样子,这流言是越传越凶了!”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二人,曲长卿皱眉开口,心中无限的担心着自己的妹妹! “我已告知表姐,留下元冬与映秋照看着她!表姐此刻情绪虽激动,但相信她会平复下来,只是还请表哥多加注意外祖母与舅母的情绪,尤其外祖母年事已高!”见曲长卿这样开口,便知方才楚飞扬已是把一切都告知了他,云千梦亦是毫不隐瞒的开口! 曲长卿听之,微点了下头,便亲自送着二人出了辅国公府! “寒澈呢?”在辅国公府的大门口并未见到寒澈,云千梦开口问着! “他此刻正在相府!”楚飞扬早已是让习凛把人带去了相府! 云千梦点头,随即靠在楚飞扬的怀中,低低的开口“在这里,有权有势不见得是好事,但无权无势,只怕是要被人任意的践踏凌辱吧!” 听着云千梦几近呢喃的低语,楚飞扬眉毛微扬,眼中带着诧异的低头看向怀中安静的容颜,一手环过她的腰身,把云千梦的身子往自己的怀中揽近了几分,低声道“弱肉强食,这就是生存的道理!” 闻言,云千梦不禁闭上了双眼,半饷之后才缓缓睁开双目,随即坐直自己的身子,双目坚定的开口“飞扬,也许楚王妃是个很好的位置!” 听到云千梦这番话,楚飞扬眼底浮现笑容,随即执起她的双手放在唇边轻吻了几下,含笑开口“为夫会努力的!” 马车缓缓停靠在楚相府的门口,两人下了马车便立即前往前厅,只见寒澈此时正端坐在座位上,目光沉定、神色冷静,一如他平日给人的印象般冷清高傲! 只是在看到楚飞扬身旁的云千梦时,寒澈那一尘不变的目光微微闪过一丝诧异,随之想起云千梦在宫宴上重重的机智反应,心中便微微释怀,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够配得上聪明绝顶的楚飞扬吧! “冒然把寒翰林请入楚相府,还请寒翰林不要见怪!”见寒澈起身行礼,楚飞扬大手一挥让他坐下,自己则是带着云千梦坐上首座,大气磅礴的举止是千锤百炼之后的精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儒雅风华更是让人甘心的折服,这样的楚飞扬,就连向来傲气的寒澈,也不得不由衷的钦佩! “相爷说笑了,这是寒澈的荣幸!只是不知相爷有何事!”对于楚飞扬,近段时日的接触更让寒澈明白此人的深不见底,在应对上也越发的小心! 而此时云千梦却是娴雅一笑,看着寒澈不为富贵所折腰的傲气,眼中浮现一丝欣赏,便直截了当的问道“不知寒翰林前去辅国公府有何要事?若是因为公事,大可在早朝退朝时与表哥讨论,况且,表哥身在刑部,寒翰林则隶属翰林院,两方应当没有交集!” 云千梦的开口,却让寒澈的目光看向楚飞扬,只见此时楚飞扬竟只是闲散的喝着手中的茶水,心中便知云千梦在楚飞扬心里的分量,面对她时更是多了一份尊重,而今日曲长卿在辅国公府的情况下楚飞扬带走了自己,可见辅国公府是把自己的事情全权的交给了面前的二人,自己若是没有通过他们的允许,怕是很难踏进辅国公府一步! “相信夫人定已是猜到了寒某人的心思!”寒澈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色道,眼中闪烁的是极其认真谨慎的神色,让人能够感受到他的真心! “可你却也知此时绝对不是提出此事的最好时机,否则莫说帮不了表姐,只怕连你的前途,也要搭进去!”云千梦明察秋毫,缓缓开口点明要害,脸上的浅笑一点点的退去,换上同样的凝重之色! “夫人所言极是!”这也便是方才寒澈停留在辅国公府外而没有进去的原因! 若是此时向曲妃卿提亲,以自己一名从六品的官员迎娶侯府的嫡出小姐,定会引人非议! 届时不但不能帮助曲妃卿避开谣言,只怕还会加重谣言的可信度,外人定会以为曲妃卿定是与瑞王有染,辅国公府为了掩饰真相而把女儿下嫁给一名小官吏,只怕到时候受伤最深的还是曲妃卿! “只是,先不论寒大人对表姐的情义!寒大人这般大胆的前去辅国公府的行为,却让我敬佩不已!”尽管欣赏寒澈,可此人的来路还未摸清,云千梦断是不会轻易的相信他,更不会给他能够娶到曲妃卿的希望! “夫人与相爷想知道什么,寒某知无不言!”寒澈早已做好准备,也深知以楚飞扬与云千梦的心思绝对不会轻易的相信旁人,便坚定诚恳的开口! 云千梦则是微转眸,与楚飞扬相视一眼,随即缓缓开口“昨夜之事,可与寒翰林有关?” 寒澈微抬头,眼中一片清明,直接迎向云千梦探视的目光,问道“夫人所指何事?” “宫宴结束之后,表姐被留在后宫之后的事情!”云千梦自是毫不含糊,清清楚楚的把自己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自从知晓寒澈出现在辅国公府后,云千梦在马车上思来想后,只觉大部分人定是乐见曲妃卿嫁给瑞王,届时辅国公府在四大家族中的实力减弱,这对于很多人而言是乐见其成的! 可寒澈却在这时出现,以他寒门学子、从六品修撰的官位看来,任谁也不会有这份胆量独自出现在侯府,尽管此时还不知寒澈的底细,但直觉中,云千梦却是觉得寒澈并不如他的表面看起来这般的简单! 而寒澈则是没有想到云千梦聪慧到这样的地步,竟把问题延伸到这么深的角度,心中诧异,面色却还是冷静,只见他淡淡的开口“若这是夫人想知道的,那寒某的答案则是肯定的!” 云千梦心中讶异着寒澈的直爽,心里却是肯定了他对曲妃卿的感情,只有真正心系表姐,他才会回答的这般的干脆,尽管这样的回答,可能会让寒澈立刻人头落地! “习凛,送客!”而此时,楚飞扬却是突然开口,唤进守在外面的习凛,把一脸平静的寒澈送出了楚相府! 只是,唯有寒澈自己知道,他那藏在袖中的双手是攥的多紧,生怕楚飞扬与云千梦否决了他! 但方才楚飞扬的开口,实则是给了他一抹希望,至少他们愿意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而没有立刻回绝了他! 看着寒澈的离开,云千梦则是久久没有开口,她想不到那样一名看似文弱的书生,竟会为了表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可见寒澈当真不能小觑! 但不管寒澈对曲妃卿有多真心,终身大事自然是要曲妃卿点头方可执行!况且,以寒澈这样的心性,是不是真的适合单纯的曲妃卿,就连此刻的云千梦也有些说不准! 摇头苦笑了一会,现如今最终的还是赶紧解决曲妃卿的事情,云千梦立即把自己的计划尽数的说给楚飞扬听,随后在他不善的目光中,让习凛即可去荣善堂把容云鹤请了过来! “容云鹤见过楚相、夫人!”一如既往给人淡漠的感觉,只是楚飞扬却还是觉得容云鹤在喊出‘夫人’时,那声音温柔了几分,鼻中哼哼了两声,便当作应答,随即捧起面前的茶盏挡住自己的面孔,双目却是控制不住的看向云千梦! “今日荣善堂与各店铺的情况如何?我本应该亲自去看一看的,只是近日府中事情较多,便耽搁了!”云千梦笑看着容云鹤坐下,与他的谈话中亦是多了几分的舒心与自由,毕竟是相知甚深的朋友,亦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一切都好,月末我会让人把盈利与账本送过来!今日只是询问这些事情吗?”容云鹤扫了眼静坐一旁的楚飞扬,见他神色警惕,心中不由得好笑,只怕朝堂上的官员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楚飞扬会有这样的表情吧! 闻言,云千梦则是微微垂下眼眸,心中思索再三后,这才慎重的开口“自然还有其他的事情想劳烦你!” 说到这里,云千梦再次沉默,这样的事情看似是举手之劳,可却也透着几分危险,她并不想拖无辜的人下水,可唯有这个法子能够攻破宫中的流言! 见她这样的谨慎,容云鹤便知云千梦此时正为难着,兴许是怕连累他才这般的难以抉择,只见容云鹤儒雅一笑,眼底的沧桑让他看尽世间百态,却唯独为面前的女子绽放他的笑意,淡雅的开口“何事让你也这般的为难?” 云千梦秀眉微蹙,却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说了一遍“我不便进宫,否则引起旁人的注意,便是功亏一篑!” 容云鹤则是敛目认真的听着云千梦所说的事情,随即点了点头,随后轻松道“只是举手之劳,不过还请楚相安排好其他的细节,这件事情方能无懈可击!” 如此说来,容云鹤却已是应下了云千梦的请求! “多谢!”一句多谢,不止是为了曲妃卿,亦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容云鹤的鼎力相助! 而容云鹤却是舒雅一笑,带着心中愿意给她的安心,微微点了下头! “这是自然!”楚飞扬放下手中的茶盏插话进来,同时也打断了两人的凝视“洪管家,送容公子回府!”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贵妃得宠皇后禁足 看着容云鹤离开,云千梦随之也站了起来,被楚飞扬牵着一同走向梦馨小筑!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放心!”见云千梦依旧低眉思索着事情,楚飞扬垂眸看向身边的她,浅声宽慰着! 云千梦闻言微抬首看向他,眼中闪着自信坚韧的光芒,随之莞尔一笑,信任的朝他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心,抓紧时间!” 此时的他们只有争分夺秒,在宫中的流言传出宫外之前把事情解决掉,否则即便将来为曲妃卿正名,这样的流言对于一个未婚的女子而言,也是会产生伤害! “放心,我要办的事情,还从未失败过!”带着一丝狂傲,楚飞扬嘴角上扬,保证道! 容云鹤踏出楚相府,则是带着肆儿前去天福楼…… 翌日,皇后宫中! 皇后领着瑶公主做在寝宫中识字读着三字经! “母后,为何不见琴儿姐姐?”瑶公主看着为自己斟茶倒水奉上糕点的是另一名碧儿,便抬起头不解的问着! 听瑶公主如此问着,皇后面上微微一怔,随即抬起双目扫了自己的寝宫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恨意,面上却是温柔的笑了,慈爱的摸了摸瑶公主可爱的小脑袋,柔和的开口“母后昨日让琴儿回家探亲,过几日再来陪瑶儿,好吗?” 瑶公主认真的听着皇后的话,圆润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朵笑花,用力的点了点头,清脆的童音顿时响起在寝宫中“嗯!” 见她这般的天真,皇后宠溺的一笑,随即又指着书本上简单的字教着瑶公主! 而伺候在左右的碧儿则是在听到皇后的话后,身子微微一僵! 她与琴儿同样是皇后的陪嫁丫头,两人从小便服侍皇后,一同随着皇后入宫,可谁知如今皇后的身边只剩了自己一人,琴儿却是被皇上下令杖杀,死的那样凄惨,莫说她帮不了什么,就连皇后娘娘当时亦是选择了沉默! 想到自己情同姐妹的琴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宫中的勾心斗角之中,尽管碧儿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可她的心中却是充满了恐惧! “碧儿,你去看看小公主的午膳可备好了?可别出了岔子!”皇后注意到碧儿从昨日到今日均是有些神情恍惚,便打发她出去伺候,免得在这里毛手毛脚出了差错! “是,娘娘!”听到皇后的吩咐,碧儿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立即朝着皇后行了礼,便悄声退出了寝宫! “碧儿姐姐!”却不想,刚走到御膳房,却见一个御膳房的小太监竟是躲在角落中叫着她的名字! 碧儿看过去,只觉是平日里会帮她们把一些首饰银两运出去送给外面亲人的小太监,便放心的走了过去…… 此时的容华宫中,容贵妃看着自己弟弟特意送过来的翡翠绿豆糕,浅笑着“亏你还想着我,真是辛苦你了,为了几盒绿豆糕亲自进宫!” 尤其现在还是如此寒冷的天气,绿豆本就不多,天福楼的翡翠绿豆糕定是千金难求一盒,可云鹤却送来这么几盒,容贵妃可不认为向来不喜打理人际关系的弟弟会突然转性,只不过是在等着他开口罢了! 容云鹤则是淡然的一笑,面对自小便把护着自己的姐姐,在容云鹤的心底则是十分的敬爱与尊重的,因此每次在面对姐姐时,他从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 “还是姐姐明察秋毫!”搁下手中的茶盏,容云鹤微微抬眸,眼底尽是一片认真的神色! 见他如此的模样,容贵妃隐约猜到何事,随即挥手让宫中伺候的宫人们尽数退了出去,更是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守在偏殿的外面,严禁任何人靠近,这才放低声音问道“云鹤,你向来知道,咱们容家虽送了女儿进后宫,但咱们家从不参与后宫之争!在这一点上,我与姑姑是同样的想法,我们的共同心愿便是保住容家,其他的事情,只怕是无能为力!” 况且,此次的事情牵连到太后、玉乾帝,就连在宫中冷眼旁观的容贵妃亦是看不清那谣言到底是皇后造谣的还是玉乾帝授意的! 若是玉乾帝授意,自己冒然出面,只怕会触怒龙颜,届时容家再想要独善其身,只怕是不可能了! 容云鹤早已知晓以姐姐的聪慧定已是猜到自己所为何事,只是他求的事却没有容贵妃想的那般复杂,便见他听完容贵妃的婉拒后并未动怒,而是压低自己的声音,把前因后果尽数的讲了一遍,随后才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心等着容贵妃的答复! 听完容云鹤的讲述,容贵妃一时陷入沉静之中,眼眸中原本的温和渐渐散去,一股冷寒之气骤然在她的眼底浮现而出,此时的容贵妃已不是往日那个清冷孤傲的女子,她的周身散发着一抹复杂的情绪,平展的黛眉渐渐的聚拢,面沉如水却又泛着寒意,目光最后放在静心品茶的弟弟身上,忽而浅淡一笑,低低的开口“罢了,楚夫人也是帮过我的,这一次,我会尽力!” 见容贵妃同意,容云鹤立即放下茶盏站起身,恭敬的朝着容贵妃行礼“多谢姐姐!” 看着这样的容云鹤,容贵妃心底却是泛起一抹不舍,带着一丝试探的开口“你这样做,值得吗?” 即便云千梦已经嫁做他人妇,却还是这么的尽心尽力,让容贵妃十分的心疼自己的弟弟! “值得!”而容云鹤却是站直身子,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的坚定开口! 即便不能是夫妻,作为朋友,亦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况且,云千梦虽没有明说,但辰王软禁容府而威胁云千梦嫁给他,这样的事情,容云鹤又岂会不知? 而她把楚相府及嫁妆中的店铺尽数的交给自己打理,这份信任,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况且,云千梦嫁给自己不见得有嫁给楚飞扬幸福,这一点,从看到他们二人鹣鲽情深起,容云鹤心中便明了了,倒不如退而求其次,与她做朋友,这样的友谊方能长久! 容贵妃看着自己弟弟的表情,便知多说无益,幸而云鹤看得明白,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这也让容贵妃放心不少! 目送这容云鹤的离开,容贵妃纤细漂亮的手指轻轻搭在手边的盒子上,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翡翠绿豆糕,心中暗暗的思量着,随即出声唤来贴身的宫女,指着盒子吩咐道“拿上这两盒糕点,随我去看望姑姑!” 而此时的楚相府中,云千梦则是心情平静的陪着夏侯安儿用着午膳! 只不过,碗中的饭只用到一半,便见上官嬷嬷快步的走了进来,看到两位主子,立即行礼禀报道“夫人,王府传来消息,说二夫人方才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云千梦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那真是要恭喜二娘了,麻烦嬷嬷前去回话,我一会便去王府看望二娘!” “是,夫人!”见云千梦吩咐,上官嬷嬷立即弯腰退了出去! 见上官嬷嬷出去,云千梦则是看向夏侯安儿,见她神情中有些无聊,便笑道“不如安儿随我一同前去,免得你在相府中闷坏了!” 一听云千梦的邀请,夏侯安儿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笑意,连番的点头,忙不迭的开口“好啊好啊!我来京都这几日,好真没有好好是领略京都的风景呢!” 见她一副憋坏了的神情,云千梦不由得轻笑,带着夏侯安儿前去王府可不仅仅是为了她解闷的,夹了些牛肉放在夏侯安儿面前的碟子中,云千梦笑着陪她用完午膳! “表嫂,你看这街市多热闹,竟比洛城的百姓还要多呢!”坐在马车中,夏侯安儿更是兴奋的不知所措,两只小手紧紧的攀住马车的窗子,双目放着亮光的盯着外面繁华的街市! 看着她这般兴高采烈的模样,云千梦则是浅笑以对,随后拉过夏侯安儿,放下车帘,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话,随后问道“可有印象?” 听着云千梦的描述,夏侯安儿微微皱起眉头,脑中则是努力的回忆着,随后摇了摇头“幽州与洛城虽相隔不算太远,可两座城池平日里却没有交集!且洛城之中异族人居多,平日里更是比较忌讳与别的城池相通,免得被人算计!而幽州的另一面又连着南寻国,是边疆重镇,亦不是随便能够进出的!所以对于那边女子的装扮,我还真是不甚了解!” 看着夏侯安儿眼中的歉意,云千梦则是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的对!我也只是一时好奇便随口问问!” 可心中却是不由得微微讶异,看样子幽州在楚培的整治下固若金汤啊! 马车渐渐停在楚王府的门前,见是楚相府的马车,王府的管家立即命人打开大门,亲自迎着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走进王府! “二娘如今如何?”看了眼王府的管家,云千梦浅笑着问道! “回少夫人的话,二夫人已经醒来,此时小姐与二公子等人均在二夫人的房中!”管家见云千梦面色如常,便如实的禀报着! 听着管家的禀报,云千梦微点了下头,便与夏侯安儿一同走向谢氏居住的院落! 与上次来到院中的情景截然相反,这次守在院中的丫头婆子们,脸上均是挂了一抹笑意,这些人均是谢氏自幽州带过来的,想必此时的开心均是发自内心的吧! “见过少夫人!”看到云千梦的到来,众人纷纷行礼,更有机灵的丫头跑进屋内禀报! 云千梦则是略微点了下头,领着夏侯安儿与几个丫头快步走进正屋,穿过一层层的门帘,最后走进谢氏的内室! 室内一片温暖,想必是为了怕谢氏在重伤时感染风寒,此时内室的温度竟比外间的热了不少,让穿着冬衣的云千梦额上不由得沁出一层薄薄的热汗! “大嫂!”楚洁满面喜气的冲着云千梦走了过来,立即开心道“娘亲可算是醒了!” 说完,楚洁的目光不禁放到云千梦身后站着的夏侯安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着对夏侯安儿行礼“见过公主!” 夏侯安儿岂能平白的受了楚洁的礼,便立即回道“见过楚小姐!”虽然楚洁此时还无封号,可毕竟是楚王的嫡亲孙女,将来若是玉乾帝体恤楚王,把楚洁封为郡主亦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未免落人口舌,夏侯安儿自然是马虎不得! 内室中其余的人见今日连夏侯安儿也跟着过来,便纷纷见礼! 一番寒暄过后,云千梦走进床前,见谢氏睁着双眼正看着自己,便坐下笑道“二娘可算是醒来了,这一次真是惊险万分,幸而二娘福大命大,逢凶化吉了!” 谢氏虽醒了过来,但身子却十分的虚弱,脸上毫无血色,只是眼中却是闪着浅笑,看到云千梦坐在自己床前,极其低声的开口“借你吉言了!我已听洁儿说了,若不是梦儿,只怕这次我是难逃一劫的!” 说完这一句,谢氏便累的说不出其他的话来,想来她此时的身子定是不堪重负,就连说话亦是十分的吃力的! 云千梦目光笑着摇了摇头,谦虚道“二娘说的什么话,当时情况那般的紧急,自然救命要紧!救活二娘的是大夫,我只不过是站在一旁干着急罢了!这么说来,洁儿与两位表妹可是孝顺至极,终日守在二娘的床边,真真是让人感动!就连文家的几位夫人,亦是对她们三人赞不绝口呢!” 听着云千梦所说的话,谢氏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却没有再开口,许是累了,此时她双目微微半眯,似是有些精神不振! 云千梦自然也不会打扰她,嘱咐丫头婆子们小心的伺候着,便领着夏侯安儿暂时退出了内室,免得人多让谢氏休息不好! “今日多谢大嫂前来探望娘亲!”楚洁与楚轻扬等人则是一同退出了内室,几人陪着云千梦在外间用着茶水闲聊着! “洁儿说的哪里话,二娘是长辈,我作为晚辈自然要多多关心!只是二弟身上的伤可好些了?二娘需要好好的休养,二弟的身子也是需要好好调养的,否则留下隐疾,将来可就悔不当初了!”云千梦浅笑着关心着楚轻扬,含笑的眸子精明的划过楚轻扬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 楚轻扬则没有想到云千梦会开口关心自己的伤势,眼神微微一愣,随即浮上笑意,回道“多谢大嫂关心,我的身子很好!” 只是说完这句话,楚飞扬却再没有开口,面上虽平静无波,可心中却是细细的咀嚼着云千梦方才那句‘悔不当初’,双目不由得转向云千梦已经看向谢家姐妹的容颜,只觉云千梦的笑容之中包含着太多的含义! “公主的装扮真是别具一格,却又这般的美丽,当真是让我们钦羡不已!”此时,楚洁看着夏侯安儿一身异族的服饰夸赞道! 夏侯安儿听着楚洁的话,双目微微一弯,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只是语气中却透着一丝惋惜“多谢楚小姐赞美!若是知道与楚小姐这般的投缘,我早该去幽州游历一番!洛城与幽州本就相隔不愿,可咱们竟一面也不曾见过,真是可惜!若是楚小姐喜欢夏侯族的服饰,我让丫头们送些过来!” “这……”楚洁万万没有想到夏侯安儿这般的热情,热情的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况且她又不是夏侯族的族人,要那衣衫有何用! “希望楚小姐不要推辞!”可夏侯安儿的一句话,却是堵住了楚洁拒绝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公主的美意!”顿时恢复了正常,楚洁浅笑有礼的道谢! “谢小姐的手镯十分的精致呀!”而夏侯安儿的目光却又转向了谢婉婉的手臂上,看着她因为端起茶盏而微微露出来的手腕,夏侯安儿惊奇的开口,双目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精巧的金手镯! 谢婉婉不着痕迹的搁下茶盏,让衣袖垂了下来,挡住了夏侯安儿好奇的视线,温婉道“怎能与公主的玉镯相提并论,这只不过是些小玩意而已!” 语毕,谢婉婉的目光不由得扫了眼云千梦,见她只是含笑着品着手中的茶水,便缓缓的收回来视线! 夏侯安儿却是在听到谢婉婉的话后微微叹出一口气,带着一丝惋惜道“先前在洛城,我本有一副玉镯,可惜不小心被打碎了,真真是心疼啊!想来还是谢小姐聪慧,玉石易碎,可金银永存呀!改日我也去打造一副金手镯,即便是不小心落在地上,也不会打碎!只是不知谢小姐的镯子是请的哪家金器店打造,这样的独特,果真是别具匠心!” 听着夏侯安儿转着弯子说话的口气,云千梦心中笑着摇了摇头,不禁感叹果真与楚飞扬是表兄妹,就连捉弄人的手段亦是这般的相似,竟都是挖好了坑等着旁人跳进去! 谢婉婉岂会想到夏侯安儿不但看中了自己的镯子,又追问这镯子的来历,一时间有些疑惑她到底是真心喜欢金镯子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只能面前歉意的回道“让公主见笑,这只不过是母亲当年留下的,至于出处,我们姐妹当真是不知道!” 闻言,夏侯安儿眼底透着一丝失望,云千梦适时的放下茶盏,笑道“你若是喜欢金器,改日我带你去富贵堂好好的挑选一些,可好?” “多谢表嫂!”听着云千梦大方的口气,夏侯安儿顿时喜笑颜开! 而云千梦却又看向楚洁三人,关心道“洁儿与两位表妹也一同前往吧,京都的小姐们最是喜爱富贵堂的首饰,待二娘好些,咱们也可借此机会散散心!” 说完,云千梦不等三人拒绝,立即把守在外面的米嬷嬷唤了进来,让她拿着自己的贴子前去富贵堂,让孟掌柜预留一间厢房! 速度之快,让外间其他四人均是来不及反应,待楚轻扬想要替妹妹拒绝云千梦的好意时,米嬷嬷早已是转身离开,而云千梦则与夏侯安儿一同站了起来,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内室的方向,缓缓开口“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去相府取来,万万不可让二娘受了委屈!今日我们也来了许久,便先回去了!你们四人也切莫太过操劳!” “多谢嫂嫂关心!”楚轻扬见云千梦离开,便留下楚洁三人照顾谢氏,自己送着云千梦与夏侯安儿离开王府,只是看着楚相府那渐行渐远的马车,楚轻扬浓黑的眉毛却是紧皱了起来! 夜幕降临,外面凛冽的寒风拍打着还未长出嫩芽的树枝,宫中早早的便点亮了灯笼,为主子们照亮脚下的路! 玉乾帝因为听说瑶公主在皇后寝宫用晚膳,便也前去皇后的宫殿,陪着瑶公主一起用了晚膳,陪着瑶公主玩耍了一会,见天色已晚,便拒绝了皇后留宿的暗示,带着余公公走出皇后宫中,缓缓走向自己的养心殿! 容贵妃则是把翡翠绿豆糕带去送给容贤太妃,见容贤太妃看到翡翠绿豆糕十分的开心,便留下陪着自己的姑姑闲聊了一下午的时光,随后便陪着容贤太妃用了晚膳,见容贤太妃打坐的时辰已到,便识趣的退了出来,领着自己的宫女慢慢的行走在回容华宫的路上! “娘娘,天色已晚,外面又这样寒冷,您小心身子!”一路跟在后面的宫女们均是提心吊胆的看着前面慢慢散步的主子,虽说容贵妃入宫这么久并未得到皇上特别的青睐,可容家毕竟是四大家族,且容贵妃品级极高,她们平日里伺候着也是极其的小心,万一磕着碰着,兴许会惹来皇上的怒意! “没事,只是坐的久了,想出来走走!”而容贵妃却是不急着回宫,径自慢悠悠的走在长廊之下,只见她神色清丽淡然,散发着绝无仅有的高贵之气,即便是远处匆匆路过的宫人们在昏暗的视线下,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的美丽,不由得便有一些好奇的宫人顿足在角落,欣赏着容贵妃身上少有的贵气! “贵妃娘娘可是鲜少踏出容华宫,今日怎么有这样的闲情雅致逛御花园了?”躲在角落中的小宫女们窃窃私语的咬着耳朵! “听说今日贵妃娘娘前去容贤太妃宫中,怕是刚从太妃的宫中出来,正往容华宫走去吧!”一名御膳房的小太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拿出来炫耀着,今日容华宫没有派送晚膳,而容贤太妃的宫中却是送了双份的晚膳,明眼人均是能够看出来! “唉,要我说呀,这容贵妃也是个可怜的,这样的美貌,只怕只能孤独终老!”想到容贤太妃,众人不由得感叹起容蓉的命运! “行了行了,咱们有空在这可怜别人,还不如可怜可怜自己!真是冷死了!”一名小太监抱着自己的双臂跺了跺脚,留下这句话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跑去,其余人见状,这才发现今晚的冷,也纷纷不再看热闹,纷纷散了开去! “鸳儿,都打听清楚了吗?”看着众人散去,容贵妃极其小声的问着身边搀扶着自己的贴身宫女! “是!”鸳儿小心的扶着容贵妃走着脚下的每一步,恭敬却小心的只回答了这么一句,随即脚下的步子微微一转,状似无意的与容贵妃一同往前去御花园的岔路口走去…… “什么人?”可还未走出十丈,前方便传来一声严厉的询问声! 听出这声音是玉乾帝身边余公公的嗓音,容贵妃朝着鸳儿点了下头,便听见鸳儿立即回道“我们是容华宫的!” 正在此时,玉乾帝踩着步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容贵妃立即领着容华宫众人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这么冷的天,怎么在御花园闲逛!”玉乾帝看着容贵妃走来的方向,心中顿时有数,便收回视线转向面前的容蓉,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赞叹! “回皇上,臣妾刚陪着太妃用完晚膳,正准备回宫!”朦胧的烛光下,把容贵妃笼罩在一片迷蒙的光线之下,让她的美渐渐的模糊了起来,却又让人不得不想伸手抓住,就连向来冷静的玉乾帝,在面对这分美丽时,有了一霎那的分心,不由得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容贵妃略微冰凉的手,顿时皱起了眉头,怒斥着后面跟着的一众奴才“要你们有何用,贵妃的手这般冰凉,也没个贴心的递上暖炉!” “奴才该死!”一群宫人吓得尽数跪在地上,与玉乾帝的龙颜大怒想必冒着冰冷的地面则显得微不足道! 容贵妃没有料到玉乾帝竟会发这样的大怒,便浅笑着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玉乾帝握得更紧,只能为自己身边的人求情“皇上息怒,是臣妾自己不好!整日在宫中坐的久了,便去太妃宫中串门,到没有想到夜晚竟起了风!只是方才走了一路,身子却早已暖和,还请皇上不要责备他们!” 说着,容贵妃便要借着跪下的姿势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玉乾帝一个用力拉住,整个人失去平衡的跌倒在他的怀中,一时间脸上的浅笑换做惊愕,面色渐渐转为苍白…… 她岂会知道,自己方才那淡淡的一抹浅笑,却如夜间昙花般耀眼夺目,更是让本就压抑着自己不愿去看望她的玉乾帝顿时被面前的美色所吸引,岂会再次放过她? “皇上!”不习惯玉乾帝的靠近,容贵妃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立即站稳了身子,微微拉开与玉乾帝的距离,面色略显惨白的低垂着头,不愿去面对玉乾帝眼中流露出的情欲,因为她心中深知,一旦侍寝,她便将与姑姑落到同一个境地! 看着她那看似不着痕迹的推离自己,玉乾帝眼中却没有浮上怒意,反倒是多了一抹兴味,宫中嫔妃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向来花样百出,欲拒还迎心思更是不在少数,又岂会逃过玉乾帝的双眼!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这次的人儿竟换成了容蓉,看着平日里清冷高傲的模样,如今亦是变得这般的迫不及待,玉乾帝邪气的一笑,随即跨步上前便要捉住容贵妃,远处却传来一阵警钟之声! 玉乾帝心头微恼,立即侧目射向身旁的余公公,冷声道“去看看出了何事!” “是!”余公公看着玉乾帝今日似乎兴致不错,便立即领着两名小太监跟在自己的身后往前方跑去,不一会便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禀报道“皇上,不好了,宫中走水了!” “那就让人去救火,杵在朕的面前做什么!”好不容易便要抓住容蓉,可余公公却在此时冒出来坏事,让玉乾帝心头大怒,恨不能在余公公的身上补上一脚! “皇上,是瑶公主的宫殿走水啦!”余公公岂会不知玉乾帝此时已动怒,可此次却不想是瑶公主的宫殿走水,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玉乾帝眼底的情欲尽散,双目凌厉的射向跪在面前的余公公! “皇上,是瑶公主的宫殿走水…皇上…皇上…”余公公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玉乾帝已是快步朝着瑶毓宫走了过去! 余公公哪里还敢有所耽搁,立即让小太监们冲到前头为玉乾帝照路,自己则是随后跑了过去护在玉乾帝的身边! 容贵妃见状便也是跟着去了瑶毓宫,毕竟自己在明知瑶毓宫走水的情况下而不去,只怕届时玉乾帝追查起来,只怕会连累了容家! 瑶毓宫的火势并不算大,根本就没有烧到正殿,准确的说来,只是瑶毓宫外面的一座废弃已久的宫殿走水,让众人以为是瑶毓宫发生了火灾! 玉乾帝冲进瑶毓宫,看着熟睡的小公主,这才放下了心,皇后听到消息随后赶到,更是暂时让宫人把小公主送回自己的宫中,以免再发生意外! 虽是虚惊一场,可却还是触怒了玉乾帝,看着跪在瑶毓宫外的奴才们,玉乾帝手中的扳指却早已是裂成了两半! “禀皇上,卑职在废殿中抓住了这个宫女!”此时,负责救活的乌大人压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宫女走了过来! “抬起头来!”玉乾帝声音阴冷,透着彻骨的寒意,莫说那些跪在地上的宫人,即便是皇后与容贵妃,心中亦是一紧! 那宫女身子瑟瑟发抖,却是不敢抬起头来,可她身后的禁卫军却是猛地抓住她的发丝,迫使她扬起头面对玉乾帝! “啊……”一声极小的惊呼顿时从皇后的口中冒了出来,尽管声音极小,但在这寂静的宫中却显得十分的刺耳! 容贵妃眼角的余光看向皇后,只见她面色惨白眼中透着诧异与恐惧,面上却还是力持着冷静,只是那微微摇晃的身子却还是泄露了她心中暗藏的畏惧! 收回自己的视线,容贵妃目光淡然的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宫女,正是皇后身边的碧儿! “皇上,卑职方才救火时,发现这宫女偷偷的在废殿之中烧纸钱,而零星的火花正是废殿走水的原因!”乌大人向来忠心与玉乾帝,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虽然并未那些卑鄙小人会扭曲事实,但这样的事实,却能够让碧儿株连九族! 今日索性瑶公主没事,否则谋杀公主的罪名,就连皇后也脱不了干系! 可尽管如此,玉乾帝的面色依旧十分的难看,元宵节才过了几日,这不知死活的宫女竟在宫中公然的烧纸钱,这是在诅咒他的江山吗? “说,是谁指使你在此烧纸钱的?你是为谁在烧纸钱?”冷睨皇后一眼,玉乾帝阴沉的开口! 碧儿被迫仰着头,头皮上传来的钻心的疼提醒着她犯下的滔天大错,只能哭着开口“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说!”一声大吼,吓得皇后与容贵妃同时跪了下来,原本跪在地上的宫人们则是更加的压低了自己的身子! 碧儿早已是被吓软了身子,若不是那禁卫军死死的抓着她的发髻,只怕她此时早已是瘫软在地,只能嘤嘤的哭泣着,极小声的开口“奴婢…奴婢…是为自己父母烧纸钱……” 闻言,容贵妃却是微微蹙了下眉头,看来这碧儿是十分的忠心,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便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可就在这时,清理完现场的禁卫军则是带着证物走到玉乾帝的面前,双膝跪地禀报道“皇上,这是卑职在废殿发现的其他东西,有些还没有来得及烧毁!” 说着,几名禁卫军便打开一个包裹,几件宫女的衣衫以及在宫外的女子衣裙顿时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一方绣有‘琴’字的手绢更是在禁卫军的检查中被所有的人看在了眼中! “还不说实话吗?”玉乾帝的目光骤然变得凶残,带着杀气的从皇后的身上扫过,随即凶狠的盯着碧儿,随即指着面前年轻女子的服饰怒道“你的父母会穿这样的衣衫?欺君之罪,杀了你也难解朕心头之恨!” 听到‘欺君之罪’四字,碧儿的脸色顿时变了,一股灰白之气顿时浮上她的脸颊,挣扎着用力摇着头,双目含泪的朝着皇后哭喊着“皇后娘娘救命啊…奴婢…奴婢只是不想琴儿孤零零的就这么死了,这才给她烧点纸钱的!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碧儿哭喊着,却让所有的宫人心中一怔,那琴儿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虽说有一两天没有见着,本以为是皇后派她出宫办事,却不想竟就这么死了! 众人心中不由得想起这两日的传言,心头顿时一紧,看样子,那与瑞王有染的根本就不是曲小姐,而是琴儿!为了替瑞王遮羞,这才被人灭了口! 如此一想,众人只觉自己浑身冒出一股冷汗,纷纷后悔今日前来瑶毓宫救火,万一皇上龙颜大怒,只怕他们全要陪着这个碧儿受死! 这一番的分析下来,没有人心中不去恨那个不知检点的琴儿,生前不知羞耻,死后还要连累他人,真真是一个祸害! 而皇后见碧儿竟说出这番话来,面色顿时一片死寂,只觉今日之事即便与她无关,只怕玉乾帝已是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玉乾帝听到碧儿的喊叫之声,却是顷刻间冷静了下来,看着跪满瑶毓宫内宫外几百名的宫人,玉乾帝立即挥手让乌大人堵了碧儿的嘴暂时带了下去,随即冷声开口“今日之事若再发生,严惩不贷!若有人把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众人战战兢兢的磕头应是,随后快速的逃离了瑶毓宫! “皇后!”而玉乾帝却在此时走到皇后的面前,一手挑起她精致的下颚,冷目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皇后! 被这样冷冽的目光紧盯着,皇后浑身打了个激灵,颤抖着双唇开口“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并不知今晚之事!皇上,您可是在臣妾那用了晚膳的,臣妾岂有其他的时间布置这些事情……” “这样的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你真是枉费朕对你的信任!朕与容贵妃一见面就出现这样的事情,你说朕心中会怎么想?这次幸得瑶儿无事,若是出了事,你的良心可过意的去?”可玉乾帝却是听不进去皇后的解释,此刻在玉乾帝的心中,只怕皇后已经变成一个为了后宫争宠而连亲生女儿也能残害的恶毒女人! “没有…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皇后眼中含泪的看着玉乾帝,双手紧紧的拽着玉乾帝的龙袍,急切的想解释着什么!可方才碧儿把琴儿的事情当众说了出来,等于是向所有人说明这事是她指使的!可她真是冤枉至极,她又岂会把玉乾帝嘱咐的事情说出来呢? “行了,朕暂时不想看到你,瑶儿暂时交给容贵妃照看,你好生呆在自己的宫中反省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在帝王的眼中,始终没有他的千秋万业来得重要! 容贵妃跪在一旁,低垂的眼眸中射出幽冷的光芒,却无人知晓她此刻心中所想! ------题外话------ 呵呵,这两天文下留言有些争执声,大家都不要生气,感谢所有亲亲关注我的文! 我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写好这篇文,谢谢有的亲亲对我的维护,也谢谢有些亲亲对我的鞭策和提出的意见,但希望大家不要争吵,呵呵,我是个喜欢世界和平的孩子,希望亲亲们也如此! 我一直坚信,看得懂我文文的亲亲,性情方面定会与我有些相同,这么热的天,大家都消消火,呵呵,请乃们吃西瓜……╮(╯▽╰)╭ ------------ 第一百五十章 玉家当铺暗藏玄机 玉乾帝一手拽出自己的衣摆,看着皇后哭的梨花带泪的模样,心底却无丝毫的怜悯之心,只觉皇后真真是辜负了他的一片信任,却不想这看似温柔贤淑的皇后,竟也是个狠毒的妒妇,不但不能母仪天下,竟连那么小的孩子也拿来作为争宠的筹码,当真是个不择手段的女子! 双手一个落空,皇后身子不稳的跌倒在地,细嫩的掌心因为摩擦青砖地面而微微破损,一颗颗血珠快速的沾满掌心,可这个时候,皇后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了这些,少了身旁贴身宫女的搀扶,只能自己爬起来继续跪在玉乾帝的面前,哭道“皇上,臣妾入宫这么多年,与皇上始终是一条心!今日之事,臣妾明知会触怒皇上,又岂会去做?公主亦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臣妾岂会不疼着她,怎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皇上细想想,皇上是臣妾与公主唯一的依靠,臣妾岂会自毁城墙?” 听着皇后始终把夫妻齐心挂在嘴边,容贵妃便知皇后在最初的慌张之后,此刻已是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一个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又能在太后与玉乾帝的夹缝中生存了这么久的女子,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虽然方才因为事出突然让皇后慌了手脚,可此时听她说话已是有条不紊,容贵妃便知皇后已是冷静了下来! 只不过,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成,玉乾帝是相信皇后也好、惩罚皇后也罢,都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听着皇后百般的解释与不断的表明忠心,玉乾帝眼底的盛怒微微转弱,目光不由得再次放到皇后的身上,见她此时哭的楚楚动人,眉宇间给人我见犹怜之感,不禁想起往日皇后的贤德大度,加上今日之事的确来的蹊跷,自己方才因为碧儿嚷出琴儿与瑞王的事情而勃然大怒,却是疏忽了其他的一些巧合,只怕真是有些冤枉了皇后! “都起来吧!”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玉乾帝冷声开口! 听到玉乾帝松口,皇后心中不由得一喜,皇上能够开口,说明他把自己方才的一番苦苦哀求听进了心中,否则任由她如何的磕头求饶,玉乾帝只怕是连目光都吝啬给予! 而玉乾帝此时的目光却已是从皇后温婉的脸上转向容贵妃绝俗的面上,沉吟片刻便沉声开口“皇后,不管此事与你是否有直接的关系,这次瑶儿遇险,你这个做母后自然也是督导不利!而碧儿明知宫中严禁私下烧纸钱却依旧如此,可见是你管教不严,至于她在宫中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胡言乱语,更是犯了宫规,朕不但要责罚她,就连你也不能免罚,从今日起,你就呆在自己的宫中好好的反省一月!至于瑶儿,就暂且让容贵妃带着!” 听到这样的责罚,皇后脚下微微一个趔趄,身子不由得歪了歪,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玉乾帝,这才发现自己夫君的目光早已是给了别的女子,一股苦涩瞬间蔓延在心口,可如今这样的形势下,皇上能够缓声说出对她的责罚,已是天大的恩惠! 只是,心中终究是不甘啊,凭什么要夺走她的孩子? ‘扑通’一声,皇后再次跪下,面色凄凉的哀求着“皇上,臣妾日后定会好好的照顾公主,求皇上不要……” “朕心意已决!你们前去皇后宫中把公主抱去容华宫!”可不等皇后说完,玉乾帝便开口打断,随即头也不回的步出瑶毓宫! 容贵妃看着玉乾帝远去的身影,冷然的朝着皇后福了福身,随即也领着宫人离开了瑶毓宫! 泪肆无忌惮的滑落在眼旁,皇后看着相继离开的两人,眼神却是定格在容贵妃的背影上,微闪的泪光中折射出一抹恨意! “臣妾参见皇上!”却不想,玉乾帝并未回自己的养心殿,而是先行一步来了容华宫! 此时见他坐在容华宫的偏殿内,一手轻抚着床上瑶公主的脸蛋,让随后才踏进偏殿的容贵妃微微诧异,却也快速的行了礼! “起来吧!”玉乾帝的目光始终放在熟睡的小公主身上,只是却抬起一手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让容贵妃起身! “谢皇上!”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礼节之外,容贵妃清冷平淡的如一碗白水! 可饶是这样的她,却拥有一张让世人沉迷的容颜,即便是看尽天下美女的玉乾帝,也不由得为这份极致的美丽而另眼相看! 只是,此时让玉乾帝好奇的是,容蓉这张冷淡的面孔之下,藏着的到底是怎样的性情,今日巧遇,完完全全的激起了玉乾帝对她的好奇之心! 收回抚摸瑶公主脸颊的手,玉乾帝自床边站起身,命宫中奶娘好好的照看好小公主,自己则是踏着稳健的步子走到容贵妃的面前,见她面色微红、眼波清丽幽冷,烛火摇曳下的容颜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玉乾帝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便想碰触面前这个原本就属于他的女子! 可却不想容贵妃却是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即又跪了下来,低声道“臣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看着落空的手,玉乾帝注意到容贵妃避开自己的动作,原本含笑的眸光微微一沉,复而弯下腰,亲自搀扶起面前的女子,笑道“是朕没有让人通禀,岂能怪你?朕倒是第一次来容华宫,不知爱妃过的可舒心?” 容贵妃看着那扶着自己手臂的手,隐下心头的不悦,低声回道“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很好!” 而在容贵妃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玉乾帝亦是在观察着面前的女子! 见她脸上神色始终冷然清淡,仿若身边所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即便自己把皇后的嫡公主送到了她的宫中,容蓉依旧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样的女子是真的冷情还是对他无意,这让玉乾帝心头的征服感瞬间被勾了起来! 毕竟,除去不能让容蓉诞下他的皇嗣,容蓉的容貌与她身后家族所拥有的财富,均是十分诱人的筹码! 况且,自己封她为贵妃,这样的殊荣,她若不拿出点东西交换,可就太辜负他所赐予的皇恩了! 如此一想,玉乾帝长臂一伸,瞬间便搂住了容贵妃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在她还未来得及反抗前就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低下头便朝着那片诱人的红唇吻去…… “娘娘……”可就在此时,容蓉竟面色酡红的晕倒在了玉乾帝的怀中,一旁的鸳鸯见状,立即担心的惊呼出声! “请太医!”玉乾帝看着晕倒在自己怀中的容蓉,眉头没来由的一皱,随即抱着她走进寝宫之中,让鸳儿伺候着她平躺在床上,自己则是观察着容蓉的睡颜,见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便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果真发现一片滚烫! “让你们照顾个人,你们就这么照顾的?如今你们主子身子发烫,居然没个人发现,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惊讶于容蓉额头的温度,玉乾帝凌厉的目光瞬间扫向跪了一地的奴才低吼道! “皇上,太医来了!”而余公公则在此时小心的走进寝宫,小声的禀报着! “来了还不赶紧滚进来,难道要朕去请吗?”火气依旧蔓延着,想着今晚发生的种种事情,玉乾帝原本以为容蓉这里还算是比较清净舒心,却不想容蓉竟这般的让人不省心,难怪方才在御花园握着她的手时,只觉她双手冰凉! “微臣参见……”太医院首急忙走进寝宫,见玉乾帝果真是坐在容贵妃的床前,便立即要下跪行礼! “行了,快过来替容贵妃诊脉!”可玉乾帝却是心情烦躁的挥了挥手,让那跪了一半的太医赶紧为容贵妃诊病! “是!”只见那太医立即弯腰走到床边,熟练的打开自是肩上背着的药箱,在鸳儿为容贵妃的玉手盖了一放娟帕后,这才伸出手为容贵妃诊脉! “如何?”注视着太医的眉头微皱,玉乾帝开口问着! “回皇上,贵妃娘娘体虚受寒,以致高烧不退,怕是要静养月余!尤其此时时节虽已开春,可气候却是反覆无常,更要注意保暖,不可再受寒着凉,否则会留下病根!”太医收回手,恭敬的把自己诊断的结果一字不差的说给玉乾帝听! 听完太医的结论,玉乾帝的眉头再次隆起,只是想到方才搂着她时透过宫装刺进手中的温度,玉乾帝只能交代着面前的太医“以后容贵妃的病情由你跟进,若是出了差错,你也不用来见朕了!” “是,卑职定当尽心竭力!”没想到对容贵妃向来不管不问的玉乾帝突然会转性,那太医立即磕头保证道! 而躺在床内,被帷幔遮住容颜的容蓉,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眼,几不可闻的轻叹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 凤翔宫中! “太后,咱们不去探望小公主与容贵妃吗?”一早便有人前来禀报了瑶毓宫与容华宫所发生的事情,瞿公公看着坐在桌边看书的太后,不解的问道! 太后翻过一页,微冷的目光却是淡淡的扫了瞿公公一眼,随即冷淡的开口“既然皇上想与容贵妃独处,本宫又何必去添乱?况且这夜深人静的,本宫早已就寝,岂有让本宫赶去看望她们的道理?” 瞿公公听着太后的教诲,顿时领悟过来,此时夜已深,太后若是穿戴整齐的出现在瑶毓宫或者容华宫,难保皇上不会起疑心!既然今晚的事情并非太后指使,那他们凤翔宫又何必去替人背黑锅呢! “只不过,经过今晚的事情,妃儿也算是沉冤得雪了!”合上手中的书卷,太后微叹口气,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只是,随着曲妃卿这件事情的尘埃落定,其他的问题却又冒了出来,以太后这么多年宫中生活的经验,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今晚的事情是纯属巧合的! 更何况,那碧儿岂会傻到把琴儿的衣物带在身便烧毁?容蓉早不去晚不去看望容贤太妃,却偏偏今日踏出容华宫,而皇帝竟让容贵妃暂时照顾瑶公主,只怕容蓉的容貌定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借由前去探望公主的名头,光明正大的进出容华宫!可偏偏这时候容蓉竟病倒了,这一切不知是容家的运气太背还是有人在幕后指导! “太后无需多加费心,曲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也不会舍得让曲小姐受委屈的!”瞿公公见太后心事重重的样子,也知她定是在反复的琢磨今晚的事情,只是,此时曲妃卿的闺誉得以保全,对他们而言却是一件大喜事! 闻言,太后却是清冷的一笑,眼中放出的光芒似有刀光剑影,妃儿是不是吉人自有天相,她并不清楚!但是以辅国公府以及云千梦处处对妃儿的维护,想必今晚的事情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想不到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丫头,如今竟也有这般的心机与手段,没有嫁给辰王,真是可惜了! 看着兰儿为自己卸下头上华丽夺目的收拾,太后轻声吩咐“派人好好的照顾容贵妃,既然病了,就不要随意的见客!” “是!”兰姑姑敛下眉眼,小心把一根根价值连城的簪子自太后的发间取下,随后小声的回了一句! 楚飞扬收到习凛的禀报,这才从书房返回梦馨小筑,此时院中早已是一片黑暗,徒留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照亮脚下的路面,只是站在院门口,楚飞扬却是看到内室之中隐隐的跳动着一抹烛光,这让楚飞扬的心情顿时大好,被人等待的温馨让他备感欣慰,终于知道这世上总也有人愿意不管多晚,都会为他留下一盏灯! 踏着极轻的步子走进正屋,守夜中不小心打着瞌睡的元冬立即被惊醒的站起来,正要出声行礼,却被楚飞扬给制止,随即见他示意元冬坐下,自己则是轻手轻脚的掀开门帘踏进内室! 云千梦并未入睡,只是斜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等着楚飞扬的回来,此时虽闭着双目,却清楚的感受到楚飞扬的靠近,轻抿的红唇不由得微微勾起一道美丽的弧线,勾勒出一抹倾世的笑容,让注视着她的人眼神顿时一暗,脚下的步子三步并两步的来到软榻前,在云千梦睁开双眼前,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一丝责备道“怎么不上床?” 说着,拿过一旁的染着素雅兰花的毯子盖在云千梦的身上! “等你回来!”缓缓睁开双眸,在烛火摇曳的暗光下,云千梦看到楚飞扬略带责备的俊颜,随即低低的开口! 殊不知,她这一句话却让楚飞扬心头如被锤击,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一句简单的关心比之官场上那天花乱坠的吹捧之声,可是珍贵的多! 曾几何时,在战场上厮杀的他何曾想过会有娶妻的一天?普通人又岂会明白,他们这些每日便是生活在对死亡的毫无把握之中的人,在听到这句最为普通的话时的感动? 右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云千梦的左颊上的酒窝,缓缓往她脑后的发间穿插而去,复而轻轻的勾住她纤细的脖子,把她的娇颜微微的抬了起来,与此同时自己快速的低下头,让那含笑的红唇沾染上自己的气息,随后才低低的开口“事情已经办妥!” 云千梦半阖着双目,在他的味道中微微回神,随即神色转而严肃,低声开口“容贵妃没有受到伤害吧!” 尽管容蓉聪明敏锐,可玉乾帝毕竟是一朝天子,加上容蓉此时又是玉乾帝的贵妃,她是断不能公然的拒绝违抗玉乾帝的! “暂时无碍!即便没有今日的事情,皇上也不可能冷落她太久!毕竟容家的金山银山可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加上又有先帝恩宠容贤太妃的例子,即便容贵妃受宠,皇上也有后路可退!”楚飞扬轻易的打横抱起云千梦走向床的方向,随即小心的放下她,掀起早已铺好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自己则是脱去外衣与靴子侧身躺在她的身侧! 听着楚飞扬的分析,云千梦点了下头,自古帝王多无情!后宫中的女子均是他拉拢权贵、制约各方势力的棋子,更何况容贵妃样貌出众,玉乾帝自然是不可能冷落她太长的时间! 只是,想起自己发现的那件事情,云千梦却是为容贵妃叹息一声,不管她心中是否有那人,一入宫门深似海,两人此生只怕是无缘了!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是在为容贵妃惋惜?”楚飞扬却是看出了云千梦的心思,随即把缩在被中的她捞进自己的怀中,薄唇凑近云千梦的耳边,把暗藏在心中许久的秘密当作闺中密语说给她听! 闻言,云千梦双目圆睁,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只是容蓉如今的身份却是个棘手的问题! 正在云千梦全神贯注思考事情之时,突然间觉得一只温热的手已是探进她的衣衫贴上她的肌肤,黑影顿时罩住了她的双眼,还不等她开口,双唇便被身旁的人吞进了口中…… 谢氏的身子在精心的调理之下快速的康复了起来,见她神色大好,云千梦这才领着楚洁与谢家姐妹前去富贵堂! “到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富贵堂的门口,云千梦放下车帘,笑着提醒车内的众人,自己则是在丫头的搀扶下率先下了马车! 而富贵堂前,孟掌柜早已是亲自迎了出来! 去年云千梦还是云相府的大小姐时,这孟掌柜便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如今云千梦已成为京中人人羡慕的楚相夫人,身份更显尊贵,孟掌柜便更加不敢怠慢! 只见他笑着迎上前,恭敬的开口“草民见过楚夫人!” “孟掌柜客气了!”云千梦见孟掌柜眼中依旧闪着精明的光芒,便客气的笑了笑,见楚洁三人已下马车,便随着孟掌柜一同走进富贵堂上了三楼的雅间! “不知夫人与几位小姐今日想挑选一些怎样的首饰?”命丫头们给几位贵客上了好茶,孟掌柜含笑着问着! 云千梦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面前的茶盏,对身旁的几人举杯示意,随后浅浅的抿了一口,目光不禁落在举杯时露出手镯的谢婉婉与谢媛媛,随后才看向孟掌柜,缓缓开口问道“富贵堂生意依旧这么好!不知可否代我们清洗玉器金饰?” 听到云千梦如此开口,谢婉婉与谢媛媛心头一怔,双双放下茶盏,垂下手臂端坐在座位上,挡住了外人的目光! 只是孟掌柜在云千梦的目光扫向谢婉婉时,亦是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金镯,更是用心的记下了镯子的造型与纹案! 而听着云千梦的询问,孟掌柜笑道“这是自然!不知夫人需要清洗打磨的是玉器还是金器?” 见这富贵堂果真有这项服务,云千梦浅浅一笑,指着身旁的谢婉婉与谢媛媛笑道“方才看我这两位表妹的镯子均有些陈旧,便希望孟掌柜能替她们重新打磨一番!” 闻言,谢婉婉立即温顺的开口“多谢表嫂关心!这是这是亡母留给我们姐妹的,我们则是睹物思人,并未想过破坏母亲的遗物!” 听她如此一说,云千梦神情淡然的搁下手中的茶盏,微微点了点头,只是眼中却浮现不赞同的神色“话虽如此,可两位表妹花样年华总也要佩戴些颜色亮丽、款式新颖的首饰,富贵堂的首饰在京都可都是独一份的,三位妹妹便好好的挑选一番,也算是给你们压压惊!” 说着,云千梦在在丫头们奉上来的簪子中挑出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双手捏着簪尾细细的欣赏了一番,对孟掌柜微微点了下头,便见一名小丫头捧着尚未盛放首饰的托盘上前,让云千梦把手中的簪子放在上面,方便一会客人再次挑选! 谢婉婉与谢媛媛见云千梦只是稍稍提了下自己的镯子便没了下文,便也不在多说,随着楚洁一同挑选着面前玲琅满目的珠钗首饰! 见三人挑选完毕,云千梦最后选了一支事事如意簪交给孟掌柜,吩咐身后的慕春随着孟掌柜前去付账! “今日多谢大嫂!”楚洁脸上亦是有着一丝疲态,想必这几日照顾谢氏的确是辛苦了,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疲倦! 云千梦见她这般客气,淡雅的一笑,眉宇间的神清气爽立即与楚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回王府后好好的休息,这才能与方才的簪子相得益彰!” 见云千梦打趣却又没有得罪人的说辞,楚洁低低的一笑! 此时慕春则是恭敬的走了进来开口“夫人,孟掌柜已经着人把三位小姐的首饰送去王府!” 闻言,云千梦轻点头起身,温和道“出来这么久,咱们也回去看一看二娘吧!免得让她担心!” 语毕,便领着三人步出雅间,坐上马车赶回楚王府! 只是此时谢氏却刚喝了药睡下,云千梦把三人送王府便登上马车离开了楚王府的大门! “小姐,这是孟掌柜亲自描的纹案!”车内只剩云千梦与慕春二人,便见慕春从荷包中掏出一张描绘着手镯的宣纸交给云千梦! 接过那张纸,云千梦看着上面的纹案与手镯的模样,云千梦浅声问着“可有问过孟掌柜,见过这类金手镯吗?” “孟掌柜只说这手镯上的纹案十分的奇怪,倒不似是西楚女子会佩戴的!只是,西楚之大,又有那么多异族,他也不敢保证!且富贵人家均会给孩子打造金银项圈手环,上面亦会镶有铃铛,可一半是五岁以下孩童才会佩戴,如两位谢小姐这般的,倒是从未见过!”在方才结账之时,慕春早已是把事情打听清楚! 只可惜,那孟掌柜经营富贵堂这么久,亦是见多识广之人,却依旧没有见过谢氏姐妹的金镯! “去‘玉家当铺’!”而云千梦听完慕春的解释,却是吩咐外面的习凛改变车道,前去京都最大的典当铺! “是,夫人!”听到云千梦的吩咐,习凛立即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往另一条较为偏僻的道路上驶去! 只是此时云千梦是隔着车帘吩咐习凛,却没有看到习凛在听到‘玉家当铺’时,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小姐,您这是?”慕春不解,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当铺? 云千梦却是但笑不语,典当铺是最见多识广的地方,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均能够在典当铺中寻到! 而且,‘玉家当铺’可是京都最富盛名的典当铺,能在那里坐上掌柜的人,眼光定是不俗,或许能够帮助自己找到蛛丝马迹! 只是,这次走出马车,云千梦却是楚王满面笑容的立在当铺的门口,搓着双手看着她走下马车! “梦儿见过爷爷!”不明白楚王为何在此,云千梦眼中藏着小小的讶异,只是礼数上依旧周全! “梦儿怎么想到来看爷爷了?快随爷爷进去坐坐,可别冻着了!”楚王显然十分的开心,只是看着他轻车熟路的领着自己走进典当铺,穿过热闹的大堂,走进安静的后院时,云千梦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疑惑! “丫头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是不是想接手爷爷这间典当铺?爷爷正愁后继无人呢,丫头要是喜欢,大可拿去!”楚王十分大方的开口,大手一挥便把一叠厚厚的地契房契尽数的摆在了云千梦的面前,丝毫不见心疼的模样! 云千梦愕然,做梦也不曾想到这‘玉家当铺’竟会是楚王名下的产业! 尽管楚王总给人出人意料的感觉,可如今连这当铺也是他的,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丫头,吓傻了?”楚王伸手在云千梦的面前,晃了晃他那带着老茧的右手,心中却是偷笑着,能让云千梦吃惊一次真是不容易,这小丫头总是过分的冷静,如今她平静的眼眸中夹杂着的讶异却是生动了她眼中的神色,显得越发的好玩! 云千梦则是轻咳一声,继而转过脸看向桌上那一叠微微泛黄的房契地契,敛去眼底心中不小的诧异,浅笑着开口“当真是被爷爷吓了一跳!” 恐怕整个西楚也不会有几个人知晓,向来只会舞刀弄枪的楚王,竟也是个生意人,更是京都最大典当行的幕后老板! 只是云千梦的话音刚落地,便见楚王脸上的兴奋瞬间散去,换上一抹落寂,可怜兮兮道“没办法,儿子常年不在身边,孙子又凶我老人家,我自然只能自食其力!焦大,你说是不是?” 末了,还把忠心耿耿的焦大给拖了进来,一定要找个能证明他可怜的人来! “王爷、夫人,卑职去大堂帮忙!”可焦大跑的比谁都快,脚底的油抹得十分的到位,刺溜一下便不见了人影! “你……”见自己的属下竟这般的无视自己,楚王双目一瞪,却依旧阻止不了焦大的离去,只能颓败的重新坐下,拨弄着圆桌上铺着的锦缎桌布,显示着自己的可怜! 云千梦则是喝着手中的清茶,假装并未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免得楚王浑身不自在! “丫头怎么知道爷爷在这里的?”可楚王依旧是耐不住寂寞,厚着脸皮的抬起头来看向云千梦,眼中有着孙媳亲自来找自己的喜悦与欣喜! 云千梦抿下口中的茶水,放下茶盏,不忍心打击他的开口“马车正经过此处,正看到爷爷的身影,便过来了!只是,梦儿还有一事想请教爷爷呢!” 一听此话,楚南山立即来了精神,端正的坐好,一本正经的看向云千梦,认真道“是什么事?只要爷爷能做到的,定会帮着梦儿!” 闻言云千梦婉转一笑,从袖中掏出那张宣纸,打开递给楚王,轻声开口“梦儿想请当铺的掌柜帮忙识别这手镯出自何处!” 楚南山接过那宣纸,看着上面的镯子,银白色的眉却是微微皱了起来,眼中一闪而过的划过一丝冷意,瞬间却是恢复了正常,眼带笑容的看向云千梦“这是从何而来?” 云千梦注意着楚南山的表情,自然是捕捉到了那抹冷意,却也知楚南山并不会害自己与楚飞扬,便开口回道“是谢婉婉与谢媛媛手上佩戴的镯子!梦儿只是觉得有些稀奇,便想着人打听一番!” 楚南山听着云千梦的解释,面色中隐隐泛着一股肃穆之气,楚培带着家眷回京,但毕竟谢氏等人是女眷,楚南山与她们相处时间并不长,加上谢婉婉姐妹血缘更远些,素日里也见不上一面,自然是发现不了这样的细节,只见楚南山沉吟半饷才缓缓开口“丫头,爷爷会让掌柜的去识别,你且耐心的等几天!” 云千梦见楚王这般的回答,心中了然,笑着开口“爷爷心中有数,梦儿便放心了!” 瞧着云千梦已是洞悉了自己的心思,楚南山收起手中的宣纸放入衣袖之中,转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把面前的那一叠房契地契往云千梦的方向推了推,讨好道“丫头,收下吧!” 看着多出来的财富,云千梦却深觉棘手,略微有些为难道“这是爷爷的,孙媳怎能平白的接受?” 更何况,若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典当行,楚南山完全可以交给焦大处理,如今他却是亲自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这‘玉家当铺’之中定还有其他的秘密!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云千梦亦是不相信自己有那样的运气会被金砖砸中,便婉拒了! “怎会是平白的接受呢?一张地契换一顿饭,这样总可以了吧!”楚南山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只觉自己做了一件大买卖! “还有这个,这个也给你!”说着,楚南山手中便魔法似的出现一只锦盒,只见他微微打开锦盒的盖子,里面赫然放着云千梦当初典当的那一颗南海珍珠! 云千梦则没有想到那么久以前典当的东西竟会被楚王戴在身边,伸出手接过锦盒,指腹微微抚摸着里面珍珠光滑润泽的表面,这一颗珍贵的珍珠里面蕴藏的是曲若离的母爱与夏嬷嬷的忠诚之心,这样的价值早已是远远超过了珍珠本身的价格,让云千梦备感珍惜! 楚南山见她这般模样,便知自己做对了一件事情,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趁机把桌上的东西尽数的塞到云千梦的面前,爽朗的开口道“这些都是你和飞扬的,好好的替爷爷管理!” 听着楚南山这样的话,云千梦顿时抬起头来,只觉楚南山似乎是故意在安排着一切,王位即将让给楚飞扬、就连这么隐秘的当铺亦是交给了他们,一时间让云千梦心中划过一丝伤感,却又从楚南山的脸上找不出平静以外的情绪! 隐下心头突如其来的感觉,云千梦站起身,把手中的各色契约放回桌上,只拿着那只锦盒笑道“爷爷也得容我回去与夫君商量商量!”说完,不容楚南山挽留,便领着慕春转身离开…… “不…要吧!”楚南山的话只来得及说了个断断续续,便见疼爱的孙媳早已是走远,双目不由得瞪向那躲在暗处的焦大,怒道“看够本王的笑话了?” 焦大很委屈,只能充当炮灰的站出来,沉默的立于楚王的身后,任劳任怨的听着主子的牢骚“老夫的东西就那么烫手吗?这两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个逃的还要快!别人想要还没有呢?况且,老夫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顿饭而已……” 焦大静默于一旁,心中却是十分的不赞同自家主子的自言自语! 楚王这个位置的确是烫手山芋,看似尊贵无比,里面却是蕴含着无限的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满门抄斩! 况且,以少夫人的聪慧睿智,又岂会平白的接受这当铺,只怕少夫人早已是起了疑心,这才没有立即回答王爷! “慕春,今日之事切不可向他人提起!”坐上马车,云千梦低声嘱咐着慕春! “是,小姐!”慕春则是替云千梦收好那锦盒,恭敬的回答着! 马车在官道上快速的疾奔着,不一会便到达了楚相府的门口,洪管家见女主人回来,立即迎了上去,手上竟还拿着一张贴子! “夫人!”见云千梦下了马车,洪管家立即上前行礼! “洪管家,有何事?”看着那烫金的红帖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楚相府’三个大字,云千梦开口问着! “回夫人的话,这是兵部侍郎韩侍郎韩府的邀请贴!”见云千梦问及,洪管家立即送上贴子! 云千梦接过那贴子打开一看,心中却是狐疑,韩府为韩少勉荣升兵部侍郎而举行宴会,为何宴会的场地会选在端王府? “相爷可曾回来了?”把贴子交给慕春,云千梦一面走进相府中,一面关心的问着! “不曾回来!只是相爷派人回来,让卑职告知夫人,朝中有事,今夜会晚归,请夫人先行用膳!不过,云相府的柳姨娘带着云三小姐,此时正在前厅等着夫人!” 听洪管家如此说来,云千梦脚下的步子微微停顿了下,不明白是怎样的事情会让楚飞扬停留宫中这么长的时间! “知道了,你下去做事吧!”挥手让洪管家退下,云千梦则是领着慕春往前厅而去…… ------题外话------ 推荐非常特别《重生之美人凶猛》,哈哈,名字也很凶猛!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二叔一家消失无踪 云千梦领着慕春走进前厅,而原本坐在位置上的柳姨娘看到来人,立即与云嫣一同站了起来,面带浅笑的向云千梦福了福身,恭敬道“见过夫人!” 听着两人对自己的称呼,云千梦轻笑,随意道“姨娘与三妹妹坐吧!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拘礼!” 说着,云千梦则是走到首座,款款落座,目光不由得扫过柳姨娘看向云嫣,只觉如今云嫣的气色极好,想必没有了云若雪母女的欺负,她在云相府的日子过的十分的舒心吧! “谢夫人!”尽管云千梦如此的客气,可柳姨娘哪里敢把客气当福气! 曾经云千梦凭借一己之力扳倒了苏青等人,让原本不顾她死活的云玄之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 如今她嫁给了楚飞扬,成了楚相夫人,手中握有的权势更是当初云相府大小姐所不能相提并论,面对这样的云千梦,柳姨娘心中唯有更加的小心翼翼,哪里还敢在云千梦的面前玩心计! 只见柳姨娘与云嫣在云千梦落座后,这才小心的挨着凳沿缓缓的做了下来,沉定了下心情,把方才出门时所想的想重新在脑中过滤了一遍,柳姨娘这才笑着开口“夫人如今神色真是红润,想必再过不久便能为楚相添上一男半女!” 云千梦喝着手中的茶,目光却是透过那袅袅热气看了柳含玉一眼,随即笑着放下茶盏,淡笑道“多谢姨娘关心!近日府上事情较多,也没有顾得上回去看望姨娘与三妹妹,云相府一切都安好吧!” “都好!谢夫人关心!今日前来,一则是咱们许久没有见到夫人,相爷亦是十分的思念夫人,奴婢便大胆带着三小姐登门!二则却是有一个消息要告知夫人!”柳含玉看着前厅中只有云千梦的心腹慕春一人伺候,便大胆的开口! 见柳含玉说话时带着几分讨好,云千梦亦是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便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初十那日,押送囚犯的衙役则是来到相府报丧,说四小姐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柳含玉压低声音说出这件事情,只是神色却沉静,不见多少哀伤之情! 突然听到这则消息,云千梦瞳孔微微一缩,眉宇间瞬间散发出一抹肃穆之气,目光紧盯着柳含玉,浅声问着“此事当真?” 见云千梦这般认真的询问此事,柳含玉立即点头确认道“奴婢已经都打听清楚了,四小姐确实是受不住流放的苦,死在了路上!尸首亦是随意的被人丢在了路上!” 听着柳含玉再三的确认,云千梦微点了下头! 云易易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自小便没有受过苦,如今把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流放边疆,她的身子确实受不住!只是这一切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云易易紧盯着原本便不属于她的东西,若不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她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可有派人去苏城报丧?”云玄墨被流放后,云易珩兄弟便带着母亲祖母离开了云相府回到苏城云家!因此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派人前去报丧的! 说道这个,柳含玉的脸色便更加的有些难堪,只见她眉头微皱、身子更是微微向着云千梦的方向前倾,低声道“初十那日便已派人前往苏城,可回来的奴才却说苏城的云家早已易主,街坊邻居皆是不知他们搬去了哪里!” 说来真是奇怪,苏城的云家可是祖宅,却不知那云易珩与云易杰兄弟是怎么想的,居然卖了祖宅搬到了别人不认识的地方!即便是被剥夺了考取功名的资格,也不用这么自暴自弃吧! 可云千梦听着柳含玉的陈述,眼中却是稍纵即逝的闪过一丝担忧,云易杰是个花花公子,但云易珩却不是草包! 如今云玄墨被流放,老太太中风,李氏则是一介妇人,家中做主的便只有云易珩,云千梦是绝对不会相信云易珩是冲动之人,当初离开云相府时,他的心中定是含着极大的恨意,如今却连祖宅也卖了,怕是他已是想好了退路! 只是这么快的速度便处理好了一切,且能够不让人发觉,可见云易珩的确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父亲可知此事?”自己已是出嫁的女儿,再管娘家的事情,只怕会招来外人的非议! 而这件事情,能够做主的也只有云玄之! 却只见柳含玉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回道“相爷自然是气不过!尽管与二老爷一家关系不睦,可那毕竟是云家的祖宅,竟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被自己的子侄卖掉,心中定是含着怒气的!只是,京都距离苏城路程不短,加上相爷平日公务繁忙,倒也是顾不上这些!” 微点头,云千梦心中了然! 云玄之与云玄墨兄弟之间本就有隔阂,加上这半年间发生的种种,兄弟之间早已是反目成仇! 只怕在云玄之的心中,恨不能终生都不想见到云玄墨的家人! 尽管卖掉祖宅让他心头含怒,可想到不用再见到云玄墨的家人,云玄之心头只怕也是松了一口气吧! “唉!瞧我都说了些什么!本就是欢欢喜喜的来看望夫人的,竟说些有的没的,惹得夫人心情不爽!”见云千梦心中有数,柳含玉口风一转,抛去方才的沉重,换上一抹轻松! 只见她目光微微转向身旁坐着的云嫣,随即小心翼翼的开口“今儿个一早,府中收到韩府的请帖,只是不知为何韩府的晚宴会在端王府举行?不知夫人可知原因!” 如今云嫣是云相府唯一以为没有出嫁的小姐,即便她是庶女出声,即便柳含玉不适云玄之的心爱之人,但此时的云嫣却备受云玄之的宠爱,更是允许云嫣参加这样的宴会! 只不过,身为母亲,柳含玉担心的却比云玄之更多,云嫣身份不如云千梦高贵,又没有强而有力的外婆家作为后盾,进入端王府那样尊卑森严的府邸,柳含玉当真是有些担心云嫣会被人欺负,便领着女儿前来探一探云千梦的口风! 云千梦微抬眸,看到柳含玉眼底毫不隐藏的那抹担忧,唇角微微上扬,缓缓开口“三妹妹如今也有十六了,也该多多出席这样的场合!父亲定也是希望三妹妹多多露面!” 云千梦并未正面的回答柳含玉的问题,毕竟柳含玉心中的疑惑亦是她心中的不解,只是看着柳含玉眼中那片护犊之心,云千梦便开口说着“若是姨娘不放心,便让三妹妹随我一同前往端王府,不知姨娘意下如何?” 听到云千梦如此说来,柳含玉面上一喜,立即起身朝着云千梦福身谢道“多谢夫人!” 有了云千梦,即便旁人心中瞧不起云嫣,只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自己的女儿! 而云千梦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看了慕春一眼,只见慕春浅笑着走向云嫣,同时从衣袖中拿出一直长型的宝蓝色锦盒,开口“三小姐,这是大小姐特意为三小姐选的碧玉棱花双合长簪!” 说着,慕春把手中的锦盒交给云嫣,随即便退回云千梦的身边! 而云嫣与柳含玉则是万没有想到云千梦如今还想着她们,眼中不由得浮现一抹感动! 尤其云嫣看着手上那富贵堂独一无二的锦盒,玉手轻轻翻开锦盒的盖子,小心翼翼的捏起里面平放着的碧玉棱花双合长簪,更是喜欢的不知如何表达对云千梦的谢意,只能恭敬的福身“嫣儿谢大姐惦记!” 见一件小礼物便让这对母女这般感激,云千梦浅笑开口“你能喜欢,便说明我选对了!晚宴那日我会去相府接你,这几日你便好好的休息!” 尽管云嫣曾经也跟着自己出席过一些宴会,可身为庶女的她是断不可能被邀请参加宫宴与王府的宴会的,这一次莫不是韩府看着云玄之的面子,只怕也不会发送请帖! 柳含玉与云嫣听着云千梦的嘱咐,纷纷起身低声应下“是!” “天色也不早了,我便不留姨娘与三妹妹了!”见柳含玉再无别事,云千梦淡然的开口,随即看了慕春一眼,让她送她们离开! 回到梦馨小筑,本打算等楚飞扬回来讨论当铺的事情,却不想这一等竟又是到了半夜,直到午夜,才见楚飞扬披霜带月的踏进内室! 放下手中的书卷,云千梦起身迎向他,为他解下身上的披风,见楚飞扬眉宇间凝聚着一丝凝重,便出声问道“可是朝中出了事情!” 楚飞扬则是走到木架前,双手慢慢的浸入温热的水中,洗去手上的疲倦,随即才拿过架子上搭着的干净帕子擦拭干手上的水珠,这才拉着云千梦一同坐在软塌上,缓缓开口“近日南寻国内不怎么太平!” “南寻国?出了何事?”近日几番听到南寻国的名字,云千梦对这个国家自然是不陌生,但若要说到有多熟悉,却又是不甚了解! 只知南寻国国土面积狭小,盛产香米,且唯一的与西楚的通道则是经过幽州! 在楚王提出让位之后,南寻国便开始不太平,这说明了什么?倒是让人有些好奇! ------题外话------ 明日早八点更17000字,今日手上事情太多,大家见谅! 王位争夺战,拉开序幕!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南寻出事楚培离京 “南寻国国主身子素来不好,据探子回报,此时南寻国皇宫中已有异象出现,怕是那些皇子们开始预谋夺位!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会给西楚西南边境带来战争,今日朝堂之上便在讨论此事!更有大臣提出直接率兵攻进南寻!为此事,皇上亦是十分的头疼,总不能刚送走一个北齐,又忙着对付南寻,届时耗损的还是西楚的国力!”见云千梦掀开小桌上盖着的锻布,看着她为自己预留的晚膳,楚飞扬眉目间染上点点欣喜,方才的沉重似是减轻了不少,不由分说的便执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口清淡的小菜送入口中! “先喝口热汤!菜是不是有些凉了?我让她们拿下去再热一热吧!”见楚飞扬优雅的吃着,云千梦指腹轻轻碰触了下碗沿,见只是温热,心怕楚飞扬吃坏了肚子,便开口说着! 正要转身,却被楚飞扬一手按住,只见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面前的汤碗,一口喝光里面的热汤,随即笑着开口“坐着陪我说说话!” 见楚飞扬吃的这般的开心,云千梦便点头做好,时不时为他夹上一些热菜,嘱咐他多吃一些,心头却是想着他方才的话,微微皱眉道“到底是何人这般莽撞提出攻打南寻的主意?难道他们忘记当年的惨痛教训了吗?” “还能有谁!自然是当年在南寻国一战中吃了败仗的虎威将军!”眼中的冷芒一闪而过,楚飞扬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带着一抹冷气的缓缓开口! 闻言,云千梦轻蹙了下眉头,看样子这虎威将军当真是个糊涂的,竟拿国家的命运开玩笑,只为成全他个人的荣辱!殊不知,这一点,最是楚王与楚飞扬看不得的! 回忆起楚飞扬自北齐边境回来后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云千梦带着一丝狐疑开口“那虎威将军不会是想抽调北边边境的军队进攻南寻吧!” 见云千梦瞬间猜出这一点,楚飞扬轻嚼米饭的双唇不由得上扬,眼底浮现出一抹浅笑,夹菜的动作随即轻松了不少“还是梦儿深得我心!” 见到了这个时候楚飞扬竟还笑的出来,云千梦的心微微提起,若是事实真如楚飞扬表现的这般轻松,那他便不可能在皇宫待到这么晚! 那虎威将军此时手下的军队原本是由楚飞扬一手带出来的,若说这是楚飞扬的亲卫军,也不为过! 若是把这支军队派遣去攻打南寻,只怕以那虎威将军龇牙必报的个性,只怕这支军队只会是打前阵,届时成全了后面的西楚军,却是借由南寻的手尽数的消灭了楚飞扬的人,到时候楚飞扬的势力定会收到创伤,只怕这也是玉乾帝乐意见到的! 可楚飞扬的这支军队却是镇守西楚北边边关的灵魂,正是由他们在西楚北边边关守卫,这才让北齐这么多年来虽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西楚,却始终没有冒然的出兵攻打!若是此时把这支队伍抽调去南方作战,只怕正好给了北齐机会,届时南北两方只怕会同时受到两国的攻击!况且这支队伍早已是适应了北方的气候,此时竟把他们派往南方,将士们的身体状况定会调整不过来,反倒是影响了整支队伍的作战水平!如此的得不偿失,恐怕亦是玉乾帝最不愿看到的! 两种情况如此的矛盾,这才是玉乾帝分外焦急的原因吧! 云千梦心中快速的分析这一切,随即镇定的看向楚飞扬,见他神色悠然,便知自己能够想到的,他定是早已把利害关系在脑中过滤了一遍! 而正因为会威胁到西楚的国本动摇以及玉乾帝的皇位,因此玉乾帝此时定是没有应准虎威将军等人的奏请! 只是,若是让玉乾帝放弃这么好的铲除异己的机会,只怕他心中亦是所有不甘吧! “此时朝中最为了解南寻国状况的便是父亲,不知他有何见解!”云千梦关心的问着,楚培在幽州这么多年,最是了解南寻国的人,况且他此时还是楚王位的继承人之一,若说此次的事情与楚培无关,云千梦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他已奏明皇上,后日便启程返往幽州!”放下碗筷,楚飞扬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淡淡的回道,黑瞳中却是闪过一抹极淡的冷意! “皇上竟这般放心让他离开?毕竟,父亲可是姓楚,若皇上同意虎威将军攻打南寻,皇上难道就不怕……”只是,看着这样的楚飞扬,云千梦心口的疑问却是有些说不出口,总觉得楚培这一次的离开似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楚飞扬岂会不明白云千梦话中的意思? 若是玉乾帝拿着楚家人的军队首发其冲的攻打南寻,即便楚南山再忠心,只怕心里头也会有所不悦!加上楚培又十分的熟悉南寻,届时父子二人很有可能来个里应外合,反过来一举歼灭玉乾帝的人,那玉乾帝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失去了楚南山这个重臣,亦会损失他好不容易招揽的军队,更甚者会失去江山! 牵着云千梦离开小桌,搂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楚飞扬语气较为轻松的开口“放心吧,朝中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皇上亦是知道谢氏此时身受重伤不能长途跋涉!原本边疆大吏离开京都均要带走家属,可这次皇上却特准谢氏及其子女留京静养!准许父亲只身一人回幽州!在他的亲人均在京都之中的情况下,皇上是料定父亲不会起那造反之心!” 闻言,云千梦不得不佩服这君臣之间的猜心与较量,各种因素均是考量在了里头,这才做出这般的决定! “那咱们此时应该做些什么?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眨了眨晶亮的双目,云千梦浅笑开口,眼中闪烁着遇到困难时不屈不饶的光芒! 见她这般模样,楚飞扬眼底浮现一丝笑容,心中却早已从云千梦的神情中猜出她此时定是为他动了怒,想着自己的妻子这般的维护自己,楚飞扬心头如抹上一层蜂蜜一般,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轻轻刮了下云千梦微皱的俏鼻,笑道“树欲静而风不停,咱们耐心的等着,总会看清这阵风向!” 见他此时说的轻巧,云千梦却是皱鼻轻哼两声,也不知是谁方才进门时一副披霜带冰的模样,此时心情倒是便好了! 看着云千梦鲜少耍性子的模样,楚飞扬低头轻笑不已,随即抛开这个沉重的话题,搂着怀中的她闲话家常“今日可是带着楚洁几人前去富贵堂挑选珠钗?” 见楚飞扬问起这事,云千梦则是暂时放下南寻的事情,转而说出自己的疑问“我已问过孟掌柜,他竟也不曾见过那样的手镯!我本想去典当铺找人识别,却不想在‘玉家当铺’遇到了爷爷!” 说到楚南山,云千梦的语气中不由得夹杂了一丝无奈! 若说楚南山是老顽童,但他所做的每件事情却又仿佛透着神秘! 可仔细观察楚南山,他却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让人找不出蛛丝马迹,就连擅长观察对方表情揣摩心思的云千梦,亦是对楚南山钦佩不已! 还未说出后面的话,云千梦便发现楚飞扬在听到‘玉家当铺’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只是见他并未开口打断自己,便接着往下说道“爷爷想着把当铺的房契与地契交给我打理!飞扬,这件事情,你有何看法?” 若说前面听到当铺的名字时让楚飞扬心中划过惊讶,那么楚王大方的送出‘玉家当铺’这个消息,则是让他有了一瞬间的凝神! 看着楚飞扬露出少有的吃惊之色,云千梦便知那当铺定不会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的简单,给他时间消化着这则消息,云千梦则是老神在在的端起桌上的茶盏,吹开上面浮着的茶沫,随即轻轻的抿了一口,双目微眯的享受着茶香在唇舌之间的曼妙之感! “他倒是大方!”却不知,等了半饷,却只听到楚飞扬略带嘲讽的几个字! 黛眉微拧,云千梦双目中不禁露出不解的光芒看向楚飞扬,等着他的下文! “在西楚,‘玉家当铺’名声极大,却鲜少有人知晓那是爷爷名下的产业!”见云千梦乖巧的窝在自己的怀中,楚飞扬便知她是在等着自己的解释,也只有这个时候,云千梦是最为乖巧听话的,如一个好学生般静心的听着她所不知的事情,一反平日里那狡黠的模样,却同样让楚飞扬心动不已! 只是,云千梦显然对他的说辞不满意,见她眼中显出危险的光芒,楚飞扬立即接着开口“‘玉家当铺’表面上是一家普通的当铺,可背后却暗藏着楚家的情报网!没有‘玉家当铺’收集来的情报,想要在困难的时候出其不意给对手致命的一击,那可是十分的困难的!” “可爷爷为何要送给我?既然当铺是爷爷一手创立的,自然是由他亲自坐镇最好!”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其中耗费的心血怕是常人无法想象,可楚南山却是轻而易举的便尽数给了云千梦,当真是让人震惊不已! 可楚飞扬接下来的话,却更具震撼性,只见他勾唇一笑,缓缓开口“创立当铺的并不是爷爷!而是祖母!” 饶是云千梦冷静异常,却依旧不得不佩服当初的楚王妃!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够得到楚南山全部的爱意,在死后这么多年依旧能够让楚南山怀念不已! 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在这封建社会中,竟独自一人创立了那样一个地下王国! 想来,楚王妃定是一位极其聪慧的绝世女子吧! “我想,爷爷可能觉得你与祖母相似,便打算把这当铺交给你打理!”看着云千梦平静的表情,楚飞扬脑中不禁想起以往楚王在他的面前对祖母的描述,两者相互比较之下,只觉云千梦与祖母竟是出奇的相似,遇事总是那般的冷静,凭着自己的智慧解决身边出现的问题,即便是身陷险境,依旧能够坦然面对,不慌不忙的神情让对手丝毫察觉不到她已出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了所有的问题! 想必爷爷便是看中了梦儿这些特点,这才决定把当铺交给她打理吧!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有人早已是看中了那间当铺,想要从爷爷的手中夺走!”只不过,此时楚飞扬话锋一转,由方才的柔情瞬间转化成凌厉,微眯的眸子中泛出点点危险的光芒,只是那搂着云千梦身子的双手,却依旧是那般的温柔! 感受到他细微的情绪波动,云千梦微抬眸,看着此时面色微寒的楚飞扬,心中却早已是明白他所指何人! 既然‘玉家当铺’那般的神秘,只怕知晓楚王是幕后老板的人亦是只有楚家人!身为楚南山的儿子,楚培则不可能不知道这当铺的存在! 况且,除去当铺内隐藏的情报网,作为京都第一当铺,每日亦是日进斗金,想来任何人都不会放弃拥有它的机会! 只是,他们现如今并不知楚培与楚南山近日的独处中到底聊了些什么,对于这样的猜想,也只仅限于对各方面事情的总和而做出的推论! “希望我接受吗?”‘玉家当铺’背后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利益,若是落在居心叵测的人手中,只怕会掀起血雨腥风,云千梦注视着楚飞扬,淡然的问着! “你若是喜欢,自然可以接受!”看到云千梦眼底一闪而过的调皮目光,楚飞扬带着笑着回答! 云千梦则是耸耸肩,微敛眉坐在楚飞扬的腿上,心中考量着接受后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见云千梦一如既往的小心,楚飞扬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喜欢看她这般为了生活而努力的模样,这般的真实,有着其他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所没有的活力! 而此时,云千梦心中却已是下了决心,只见她抬起头来,清亮的目光带着浅笑的迎上楚飞扬的,随即莞尔一笑,瞬间把自己的决定告知了楚飞扬“既如此,那我便接受爷爷的好意!” 见识了楚飞扬的厉害,云千梦此时对‘玉家当铺’可是十分的好奇,不知这样的情报网与现代想必有何不同,若是条件允许,自己更愿意改造这情报网,让它变得更加的便捷有效率! 楚飞扬拥着她,仿若抱着他的所有,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耳边时不时的响起她低吟浅笑,一股满足之意顿时充斥他的胸膛,让他不愿松手放开这样的幸福,却也愿意为这样的幸福而努力奋斗! 楚培离京的决定顿时在各府之间传了开来,就在他动身离开的前一刻,文家则是派了文狄过来相送! 相较于如今身为太子少师而忙碌的文携,文狄则显得悠闲许多,因此才被文老夫人指派了过来! 原本沉默的楚王府的门口,因为文狄的到来而显得稍稍有了些气氛! “小侄见过王爷,王爷千岁!”相较于圆滑的文携,文狄则给人清贵之感,满身的书香之气衬得这位继文太师之后,在西楚最受学子们推崇的男子十分的儒雅高贵,眼底所萦绕的清雅之气更是让人对他的好感倍增!而他亦是在看到楚南山时,有礼的寒暄着! “今日怎么是你这小子前来?”楚南山看到他时则是淡淡一笑,见文狄一贯的只是打招呼而并未溜须拍马,便对他有些另眼相看,只觉在文家众多的子孙中,也唯有这文狄在学识与性情上与过逝的文太师最为相似! “回王爷是话,小侄是替兄长前来送楚大人离开京都!”文狄据实以告,文携如今要辅佐太子、监督太子每日的功课,每天天未亮便已进宫,此时自然是无法分身前来相送,文家则只有另派子孙前来! 闻言,楚南山点了点头! 而楚培则是浅笑着来到文狄的面前,拱手道“真是有劳文兄了!” 文狄见楚培前来搭话,双目淡淡的打量着面前的楚培,出口的声音却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楚大人客气了!” 几人正在楚王府的大门口离别致辞,前方的青石路上却是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那震天的声响,仿若要把长街给踏平,伴随着清晨的薄雾,众人看到虎威将军竟领着一纵士兵朝着楚王府直直的奔了过来! 只见那虎威将军一身戎装,骑着的战马直逼楚王府的大门口,这才缓缓的拉住缰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原本含着杀气的脸在看清楚王府门口站着的人时立即缓和了许多,大笑着走上前,对楚南山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相较于面对文狄时的和颜悦色,看到这虎威将军,楚南山的面色骤然一沉,只是冷冷的用鼻音回了一声,便斜眼扫了那虎威将军一眼,极其冷淡道“何时我这楚王府也有这样的面子,竟能够让将军不请自来!” 听着楚南山的一席话,那虎威将军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怒火,可楚南山地位崇高,莫说自己,就连玉乾帝见了亦会礼让三分,若自己在楚王府的大门口不给楚南山面子,这样的事情若是宣扬了出去,自己轻则会被玉乾帝责骂,重则只怕会遭到御史的弹劾,届时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更何况,楚南山此人深不可测,楚王府更是固若金汤如一座城池,自己若冒然的得罪了楚南山,只怕小命难保! 如此一想,那虎威将军立即收敛了方才故意外放的杀气,缓和了脸上的表情,恭敬的笑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前几日方从边关回京,皇上因为不放心楚大人,这才特意派下官护送楚大人回幽州,免得在路上发生楚夫人的事情!” “怎么,将军这是不相信本王人?还是说将军对自己的身手十分的有自信?”却不知,他的一番讨好的话却换来楚南山的一阵嘲讽! 可那虎威将军亦不是愚蠢之人,自然知道这是楚南山想气走自己而故意这般说的,便隐下心头被勾起的怒火,依旧浅笑着“王爷误会了,如今京都依旧有些不太平,王爷的侍卫自然要保护您!至于保护楚大人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下官!这可是皇上的隆恩啊,旁人可是求也求不来的!” 楚培听他这么一说,眼底顿现冷笑,只是长久的官场生涯却教会他如何去隐藏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只见他浅笑着走上前,看着眼中始终萦绕着不服的虎威将军,楚培客气道“那真是有劳将军了!只不过本官亦是带着家奴上路,看样子还是不需要再麻烦将军!” 明眼人均是看得出来,这虎威将军是玉乾帝的人,而幽州却又是楚培的地盘,他岂能让外人踏进他的地盘?更何况这虎威将军还是如此的不怀好意! 见楚培亦是拒绝自己护送他离开,虎威将军那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只觉这楚家父子当真是不识好歹,真以为自己愿意千里迢迢的护送楚培离京吗?若非皇上的命令,他更是宁愿呆在京都! “难道楚大人想抗旨吗?这可是皇上的恩宠,还请楚大人莫要抗旨不尊!本将军亦是奉旨办事,希望楚大人不要为难本将军!”众人只见那虎威将军面色一沉,眼中放出阴鸷的光芒,口气亦是冷硬的说道“如今解决南寻之事才是重中之重,还请楚大人莫要在浪费时间,早点上路便能早些回道幽州,更能早日为皇上排忧解难!” 听着他的话,莫说让楚家人心头不悦,就连文狄的眼中亦是划过一丝厌恶之色,只觉这虎威将军当真是不知死活!两皇上太后都敬重楚王,偏偏这虎威将军仗着皇上对他的恩宠,竟在楚王的面前耀武扬威,将来若是落难,即便楚王大人有大量的不与他一般计较,但那些试图讨好楚王的人,定会拼命的排挤打压他! 这么简单的道理亦是不明白,这虎威将军果真如他的长相一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既然大人如此盛情,那便有劳大人了!”楚培看了眼虎威将军带来的人马,又瞧见文狄此时的神色,便改口同意了此事,继而转身看向陪同楚王送自己出门的楚轻扬,嘱咐道“轻扬,你可要照顾好你的母亲与几位妹妹,莫要再出现上次的事情!” “是,父亲!孩儿定当谨记父亲的话!”见楚培对自己提出期望,楚轻扬顿时弯腰行礼,恭声回答! 得到儿子的保证,楚培这才点了点头,随即向楚王行了一礼,便坐进马车内,在虎威将军的护送下朝着城门口而去! “贤侄,若是无事,便进王府喝杯茶再走吧!”看着车队缓缓远去,楚南山收回目光,笑着对文狄开口! “小侄恭敬不如从命!王爷请!”文狄虽未在朝为官,但举止风度却是落落大方,其家教渊源可见一斑,也足可看出文太师对子孙在言行举止上甚为严格,这才培养出了满门的书香子弟! 楚轻扬亦是收回自己的视线,见自己的祖父已是领着文狄走进王府,心中想起昨晚父亲临行前对自己的嘱咐,便紧随其后,跟着楚王二人走进会客的偏殿! 文狄一路走来,只觉这楚王府当真是与众不同,与平日里的那些王爷富丽堂皇的王府相差甚远,这楚王府中所栽种的一草一木,看着朴质,却又蕴含温馨,虽没有百花争艳的美景,却给人生机盎然的春意!而楚王活到六十多岁依旧身体健朗、健步如飞,想必也与素日远离女色酒气,静心养生有关吧! “贤侄似乎对本王的花园十分的感兴趣!”见文狄走一路看一路,楚南山便爽朗的开口! 而文狄则是感叹的看着楚王府中这一片青葱的绿色,想着家中花园内那落败的百花,不由得感叹“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早知百花易败,便选择了长青的松树,如此才能长久!” 而楚南山听完文狄的夸赞,却只是放声大笑了一番,半饷才收起笑容,眼底流淌着娟娟暖流,缓缓开口“楚王府的一草一木,均是本王的王妃亲手栽种!真正有远见的是她,本王只是捡了个现成!” 看着这样的楚南山,文狄心中大为吃惊!谁人不知楚王在战场上的雄姿,尽管楚王妃过世多年他均没有再续弦,世人亦是认为楚王对王妃情深意重! 可当文狄看到楚南山这样的表情后,却深深的感到‘情深意重’四字,只怕是无法来形容楚王夫妇的! 尤其听到楚王说起这楚王府的所有草木均是王妃亲自栽种,更是让文狄对那位过逝多年的王妃产生了一抹敬重! “不说这些了,走走走,咱们去喝杯茶,你小子的棋艺可是不俗,今日可要陪本王好好的杀一局!”可楚王的缅怀却是稍纵即逝,转眼间却又变为以往的模样,更是迫不及待的拉着文狄往偏殿走去! ------题外话------ 很伤心,今天没有完成17000的任务!昨晚写到两点,本想熬夜,但10点钟的火车要去看望亲人,只能小睡片刻,待我惊醒时,已经早上七点了,好伤心,还差一万字! 晚上回来,剩下的一万字会在两三天内补齐,5555555555 能给张票票么?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场棋局一场师徒 谢氏有伤在身,自然是不能起身送楚培离开,便由楚洁等人陪着在内室闲聊解闷! 云千梦过来时,只见楚洁、谢婉婉、谢媛媛正坐在谢氏的床边轻松的闲话家常! “大嫂!”见云千梦前来,楚洁立即起身迎上前,脸上的神色比之谢氏昏迷的那几天可是好上许多,眉宇间均是沾染上了笑意! “见过表嫂!”谢婉婉与谢媛媛也随之起身行礼,云千梦均是点头示意,随后走到床前,看着谢氏渐渐在恢复中的脸色,便微微福了福身,轻声道“见过二娘!今日见二娘的气色,可是比前几日好多了,相信过不久,二娘便能够痊愈!” 看到云千梦,谢氏眼中的笑意更甚,忙抬手嘱咐一旁伺候的丫头们搬来凳子让云千梦坐下,随后抬手摸了摸发间插着的那支名贵的玉簪,客气的开口“这可都是托了梦儿的福气,我能够这么快便好起来,定是你让洁儿带回来的那支事事如意簪的功劳!只是,如今我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了,倒是你公公那边……” 说着,谢氏眼底不由得蒙上一层担忧,想必她定是听到虎威将军陪同楚培一同前去幽州的消息了,否则岂会这般的担心! 云千梦见她神色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便知谢氏亦是在楚培此去一路上的安全,低眉略微沉思了番,这才缓缓开口“父亲身边有侍卫,且虎威将军是奉皇命护送父亲前去幽州,想来这一路上定是安全无虞,眼下二娘最为重要的,便是养好自个的身子,莫要让父亲在千里之外还挂心!” 听着云千梦的分析,谢氏微皱的眉头不禁淡淡的舒展开,眼底渐渐的浮现一丝笑意,嘴角含着一抹浅笑的微微点了点头! “还是大嫂的话最是管用!方才我与表姐可是劝说了娘亲半天,可娘亲心中依旧十分的担忧,岂止嫂子三言两语,便让娘亲放下了心!”看着谢氏终于笑了,楚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立即出声夸赞着云千梦的厉害! “我也不过是说出实话而已!洁儿可别再打趣我了!”云千梦淡笑着把楚洁的赞美之语化解掉! “洁儿、婉婉、媛媛,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与你们大嫂聊一会!”谁知,谢氏却是出声打发掉楚洁三人,留下云千梦一人,想必是有重要的话与云千梦私下商量! 楚洁三人亦是听话,只是福了福身,便带着各自的丫头先后退出了内室! “不知二娘有何要吩咐千梦的!”看着内室只剩谢氏贴身伺候的几名嬷嬷与丫头,云千梦心中略微谨慎的开口! 而谢氏却是但笑不语,只是拉过云千梦的右手,轻抚了抚她的手背,这才缓缓开口“前几日,文家的几位夫人来探望我,闲聊时便说到王位一事!据说王爷元宵佳节在宫宴上,已是向皇上提起了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语毕,谢氏睁着含笑的双目,淡淡的看着云千梦,眼底一片良善,让人读不出她此时心中所想! 而云千梦则是毫不退缩的迎上谢氏的目光,眼底同样沁上善意的微笑,在听完谢氏的话后,这才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开口“确有此事!” 既然谢氏把文家的几位夫人都抬了出来,自己若是否定此事,只怕会被有心人用来制造矛盾,届时无缘无故的得罪了文家的人,那可就是冤枉至极! 况且,王位一事,是楚王当着玉乾帝及百官之面提出,铁证如山的事实,自己即便是想否认,也是无从下口! 只是,让云千梦好奇的是,既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谢氏为何又要单独留下自己谈论此事? 楚培方离京,谢氏便亲昵的与自己讨论此事,是怕楚飞扬在楚培不在的期间夺位而故意放低姿态向自己示好,亦或是在试探自己对那王位的态度? 云千梦的眸子如一汪清泉,看似清澈见底,却让人觉得这清泉底部却仿若幽潭一般深不见底,越是明晰却越是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谢氏在与云千梦对视之后,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 而眼前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那莹莹浅笑间的沉稳大气却仿若是身经百战一般,让原本因为她的年纪而略微有些低估她的谢氏,也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而云千梦在回答了谢氏的问话后便不再开口,眼底波光流转笑意盈盈,身上丝毫不见浮躁之气,耐心的等着谢氏再次开口! “唉,你父亲这一去,也不知何事能够回来!这王位始终是要传到飞扬的手中,但他这个父亲不在,只怕王爷也不能跳过夫君而交给飞扬!”谢氏秀眉微微轻蹙,看着云千梦始终沉默不语的等着自己开口,心头讶异着云千梦的好耐心与定力,却慢慢的说出这段话来! 闻言,云千梦却只是淡淡一笑,始终与谢氏对视的美目缓缓垂下眼帘,轻声回道“在宫中,后宫不得干政!咱们作为内命妇,自然是要以宫中的规矩要求自己,否则将来犯了事,只怕会被人钻了空子!作为女眷,梦儿一心所想便是打理好楚相府后院的事情,至于二娘说的这些朝堂之事,梦儿既不敢参与讨论,更不敢替夫君决定什么!还请二娘见谅!” 一番话,软硬皆施的把谢氏顶了回去,让她想发火却找不到源头,可要咽下这口气,却又不甘心! 只见谢氏向来含笑的脸色微微一怔,再次展颜笑时,脸上的笑容已是淡了些许,随即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你说的极是,我心中因为担心你父亲,倒是关心则乱了!让梦儿见笑了!” 见谢氏顺杆往下爬,云千梦亦不点破,只是点了点头笑道“二娘如此关心父亲,千梦万万不敢有嘲笑之心!” “过几日便是韩府宴请的日子,我这身子如今却是动不了,你那几个妹妹在京都小姐中又都是些生面孔,只能让她们虽梦儿一同前去,相互间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些,不知梦儿意下如何?”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谢氏则是说些一些后院的事情! 以楚王府的地位,自然是人人巴结的对象,如今楚王府中住着楚王的嫡亲孙女,韩府即便是出于礼节,也是会递贴子的! 既然谢氏已是开口,云千梦自然是要点头的,否则届时自己带着云嫣参加而丢下楚洁等人,只怕不但会落人话柄,更会让有心人趁机制造楚王府与楚相府之间的矛盾! 含笑着抬起双目,云千梦看着谢氏点下了头! 而此时偏殿之中,楚王正与做客的文狄在棋盘上厮杀着! 双方攻城掠地丝毫不肯退让,楚王的黑子与文狄的白字各占半壁江山,谁赢谁输在没有到终局时,只怕谁也猜不到! 楚王的布局大气磅礴,带着身经百战的气势,每走一步都能够为后面的布局埋下伏笔,老谋深算中的攻守戒备,让文狄的白子始终不能突破他的防线! 而文狄虽是一介文人,但他棋风厚重,布棋稳扎稳打,并未因为楚王棋盘上所显露出的战场杀气而心生胆怯有所退缩,亦没有因为楚王的刁钻用棋而乱了章法无从下手,他亦步亦跟的照着自己的想法落棋,看似平淡无奇的布局中却带着固若金汤的防守,让楚王一时间竟是攻不进他的城堡之中,不但让白子占据了棋盘上的半壁江山,更是隐有吞没黑子的势头! 双方势均力敌,丝毫不见退让,一场厮杀让两人均是沉浸其中,棋逢对手的喜悦让他们达到了无我的境界,整个偏殿之中徒留棋子落盘之声! 而楚轻扬则是观棋不语的坐在一旁静心观战,在双方的对局中,既学习着楚王的霸气,又用心记下文狄的儒雅,一盘棋,让他受益匪浅! “哎呀,还是你小子棋高一着啊,本王服了!”看着文狄以耳赤之妙手以一目之差险赢楚王,让楚王顿时朗声笑道! 而文狄却是含蓄一笑,儒雅之风尽显在那谦虚的拱手之中“王爷承让,小侄也是尽力才能险赢王爷,王爷棋风大气,实在是让小侄佩服欣赏!” 文狄看着棋盘上布局严谨的黑子,心中不禁感叹,也只有楚王这样在沙场纵横多年的名将,才能有这样巧妙的心思与谨慎的态度,虽然此次自己险胜,但楚王的黑子亦是一场名局,其中所包含的智慧只怕是自己穷极一生也无法学会的! 而楚南山此时亦是看着棋盘上的白子,虽然文狄布局看似平常,但把正盘棋连在一起看,文狄棋风平和而见韬略,既无诡谲,亦无煞气,却以堂正之师,布罗仙大阵,于渺无形处,隐肃杀之机!也难怪这小子在自己的穷追猛打攻守兼备之中亦能够以一目之差赢了自己,这文家的后人,果真不容小觑! 但更让楚王钦佩的,却是文狄在棋盘上全力以赴,并不因为自己是楚王而有所相让的行为,这样对于任何事情都一视同仁的态度,让楚王对文狄的印象顿时大好,更觉文狄此人正直可信! 只见楚王端起手边的茶盏,朝着文狄微微示意,随即饮下一口清茶,心情舒畅道“你这小子倒是与你爷爷性子相似,不为权贵所折腰,不管是面对何人面对怎样的事情,都会全力以赴!本王欣赏的便是你小子的这一点!” 若说以往西楚盛传的均是楚王的用兵之妙,那今日与楚王这棋盘一战,则是让文狄见识到了楚南山兵法之外的另一面,也难怪楚王能够教出楚相那般伟岸的男子,当真是让文狄心中佩服不已,立即执起手边的茶盏,与楚南山共同饮下一口茶水,两人继而热烈的讨论着方才的棋局! “爷爷,孙儿倒是觉得方才的黑子若是用跨,或许便是爷爷胜!”看着两人讨论的眉飞色舞,始终沉默观棋的楚轻扬缓缓开口,修长的手指捏起棋盘上的一枚黑子,随即放在另两枚白子之间! 而楚王与文狄则是耐心的看着那黑子落子的地方,再纵观全局,只觉当真有力挽狂澜之效,两人不由得对楚轻扬刮目相看! “想不到在楚相之后,王爷家中竟还藏着这么一名博学多才的二公子!”楚轻扬方才所显露的那一手,顿时让文狄看向他的眼中多了一抹笑意,只觉楚王一门,当真是人才辈出,一个楚飞扬已是惊才绝艳,此时的楚轻扬看样子也是不输其兄! 楚南山听着文狄的赞美,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不由得扫向一旁的楚轻扬,见他的注意力似乎始终放在棋盘上,便谦虚道“贤侄谬赞了,这小子还得多多历练!不过,虽说是旁观者清,也亏得这小子能够发现这关键的一步!本王倒是老了,竟漏算了这一步!” 楚轻扬见楚王这般开口,便谦虚的笑道“爷爷老当益壮,岂是孙儿能够超越的?孙儿也不过是讨了个巧,正巧发现了这一步而已!” 而楚南山听到楚轻扬这般话后,却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男儿当有自信,你方才在一旁静心观棋,又岂会是凑巧才发现这一步棋?” “贤侄亦是认为楚公子的棋艺定也是不凡的!”文狄依旧沉浸在楚轻扬那妙手之中,不由得点头顺着楚王的话说道! 而此时楚轻扬却是抬起头来,诚恳的看向楚南山,缓缓开口“孙儿有一事,想请爷爷与文世伯应允!” 闻言,楚南山与文狄纷纷不解的看向已经自座位上站起身的楚轻扬,见他神色肃穆,眼中尽是认真之色,楚南山瞳孔微微缩紧,右手不由得抚上自己的白须,缓缓开口“何事?” 而楚轻扬却是清雅一笑,目光自楚南山的身上转到文狄的身上,坚定的开口“孙儿从今日的棋局之中发现自身许多不足,加上父亲常说西楚文家书香门第,孙儿便想拜文世伯为师,希望爷爷能够应允,也希望文世伯能够收下轻扬这个徒弟!” 语毕,楚轻扬便立于两人面前,等着两人的回复! 听他这番言论,楚南山与文狄迅速的交换了眼神,只是楚南山的眼中却是狐疑的神色,而文狄的目光中却闪着犹豫! 对于楚南山而言,楚轻扬虽是他的孙儿,却不如楚飞扬来的亲近,加上楚培的关系,祖孙二人仅限于血缘关系,真论起感情,真真是没有! 而文狄则是不解,楚王这般才情的人,完全可以胜任楚轻扬的老师,为何又挑上自己,更何况文家虽会手下弟子,但却鲜少会收大家氏族的子弟,毕竟这些子弟身份尊贵,均是不易管教之人,而文家向来避免与朝中之人交往过甚! 只是,看到方才楚轻扬所显露的一手,文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抹惜才之感,对于有才之人,文狄向来是十分的珍惜! “求爷爷应允!”楚轻扬看出文狄眼中对自己的欣赏,便朝着楚南山直直的跪了下来! “你当真是有意向你文世伯学习?”楚南山的问话十分的隐晦,若不是熟悉楚家家事之人,是绝对听不出其中所隐藏的含义的! 楚轻扬闻言抬高自己的俊颜,双目坚定的看向楚南山,无比肯定的开口“是!” 楚南山观其神色、听其语气,却是突然笑了,眼中带着日积月累所形成的睿智,洞察一切的虎目把所有的事情看进心中,却是没有点明,反倒是转向文狄开口“这事本王可不能替贤侄做主,贤侄若是看得上这小子,便收了他!若是看不上,也不必为了给本王面子而勉强收下!” 语毕,楚南山便闭口沉默,不再插手此事! 文狄见楚南山这般开口,便知对于文家这条不成文的规定,楚南山心中定是十分的清楚,这才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本想拒绝的话在看向棋盘时,让文狄缓缓的咽回了肚中,看着眉目清朗的楚轻扬,文狄慎重的开口“既如此,从明日开始,你便寅时进入文家学习!” 见文狄同意,楚轻扬立即朝着文狄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郑重的唤了一声“师傅!” 云千梦离开谢氏的院落后,便听到外面的丫头们议论着二少爷成为文家弟子的事情,心中不禁微微诧异,转眼的时间,楚轻扬竟成为了文狄的徒弟,这倒是出乎人的意料! 原本谢氏会因为救人的事情而与文府提起联姻的事情,却不想竟是楚轻扬成为文家的弟子! 文家出了一个帝师,如今的文携又是太子少师,若是不出意外,如今的太子也将会成为将来的帝王,一家出了两名帝师,这样的殊荣可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 这不但说明文家学识渊博,更是说明文家在教导太子成为帝王一事上十分有心得,经过他们调教的弟子十之八九均是有用之才,那楚轻扬看中的是文家的名气、还是希望经过文家的教导成为有用之才亦或者是想成为一代…… 想到最后一种结果,云千梦的心骤然一紧,眉宇间瞬间染上凝重之色,立即领着几个丫头离开王府! 而此时楚飞扬却还未下朝,看着空无一人的内室,云千梦的心情早已在马车的狂奔中平静了下来,让慕春翻出一块银色印着茉莉花的锦缎来,学着迎夏的手势姿势配好丝线的颜色后,便把绣花针穿插在锦缎中,描绘着上面的图案! “这是什么?为何这般的奇特?”殊不知,心中想着事情,就连楚飞扬进来均没有发现! 直到耳旁响起楚飞扬那略带戏谑的声音,云千梦这才惊醒,抬起有些发酸的脖子看向弯腰在身旁的楚飞扬,云千梦发现原本呆在内室的几个丫头早已不见踪影,而楚飞扬那含笑的目光却是紧盯着自己手上的锦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云千梦看到那上好的锦缎上竟绣着一片绿色的叶子,只是针脚却是粗细不已一,形状有些怪异,也难怪楚飞扬会嘲笑自己! 看着自己又浪费了一块锦缎,云千梦轻咳一声,把手中的锦缎放在竹篮之中,这才坐直身子看向楚飞扬,为他倒上一杯热茶,浅笑开口“父亲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够回来!” 而楚飞扬却是接过茶盏,舒心的喝上一口,这才说道“怕是要呆上一段时日的!二弟今日拜文狄为师,可真是一个好手段!” 见楚飞扬提起此事,云千梦心中并不惊讶,以楚飞扬的能力,又岂会不知楚王府发生的事情,况且文狄此次收下的可是楚王的嫡孙,这样的消息,只怕此时京都早已传遍! 只是听到楚飞扬说到‘好手段’,云千梦细观他的神色,只见楚飞扬眉宇间只有温和的笑意,便微嗔道“你倒是自得其乐呀!” 闻言,楚飞扬耸肩,略带无奈道“文狄心不在官场,多年来只沉浸在书本棋局之中,他的学生均是身心淡泊之人!” “可他的名气却是现如今文家子孙中最富盛名的,即便他心不在官场,但他的名气却是很好的武器!”没好气的瞪了楚飞扬那毫不在乎的模样一样,云千梦故意说道! 只见楚飞扬一本正经的点下头,认真的回了两字“的确!” 见他这般不急不躁的模样,云千梦轻摇下头,随即拿出那锦缎与剪子,把上面不堪入目的绿叶拆掉,重新认真的绣上其他的花样! 而楚飞扬却是自身后搂住她,下巴轻抵在她的肩头,静静的看着绣花针在她的手间穿梭,低低的开口“韩府的宴会,我随你一同前去!” 手下的动作微停,云千梦不解的转头看向楚飞扬,见他眼帘微垂,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锦缎,却是不解的问道“为何?” 韩少勉只是三品侍郎,似乎还不没有到楚飞扬亲自出马的地步吧!即便韩少勉的身后有端王府,可毕竟只是联姻的关系,况且前一位端王妃更是去世十几年,楚飞扬为何这般的重视? 而楚飞扬却是抓住云千梦执针的手,与她一同把针尖刺进锦缎中,缓缓解惑“幽州的事情自然有父亲,王府的事情有爷爷,我自然是陪着夫人便可!” 看着楚飞扬悠闲的样子,云千梦摇头不语,心中却是安定无比! 二月二,龙抬头,韩府的宴会便是这一日! 这是新年后京都各府间举行的第一场宴会,尤其还是在鲜少举行宴会的端王府,各府的夫人小姐更是十分的重视,虽是晚宴,可晌午过后,端王府的门前却早已是停满了各府的马车! 楚飞扬则是让习凛护送云千梦先去端王府,他自己则是从皇宫与端王一同回府! 今日云千梦则是换了一辆极其宽敞的马车,与夏侯安儿一同接了楚洁三人,随后便又去云相府接上云嫣,这才赶往端王府! “嫣儿今日真是光彩夺目!”看着云嫣戴上自己为她挑选的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又见今日云嫣穿上的是新春京都中最为流行的衣裙,色彩明亮、裙摆上的绣花更是精致细腻,云千梦含笑着夸赞道! “在嫣儿眼中,姐姐永远是最美的!”被云千梦如此夸赞,云嫣面颊不由得微微一红,只是见云千梦眼底一片真诚,便知大姐是真心夸耀自己,让云嫣心头微微一喜! 只是,在云嫣的眼中,云千梦的美却是独一无二的,自信中带着睿智,坦然中带着真诚,即便是面对敌人的挑衅侮辱,云千梦依旧是冷静以对,这份独特的美,在云嫣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忆起这么长时间云千梦对自己的照顾,云嫣对她的感激更是无法用言语表述! “想不到大嫂娘家竟还藏着这么一位美人!”而此时,坐在云嫣对面的楚洁则是含笑开口,只是目光在看到云嫣发间的那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时,略微闪了一下! “嫣儿性子安静,鲜少出门走动,倒是不如洁儿与婉婉媛媛这般活泼!”云千梦避重就轻! 楚洁方才的话听上去似是赞美之词,只是却隐藏极深的暗讽! 云嫣身为庶女,自然是没有参加一些重要的宴会! 楚洁看似是夸赞云嫣貌美被藏于闺阁之中,实则却是在讥讽她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即便貌美如仙,庶女的身份只怕也为她的美貌打了折扣! 而谢婉婉与谢媛媛虽没有开口,但从方才见到云嫣那一刻起,她们二人却是与云嫣保持着一段距离,其中的排斥虽不明显,却也不难察觉! 而云千梦却是没有如楚洁的愿提及云嫣的身份,而只是淡淡的说着她的性格,随即又以楚洁三人刚回京便迫不及待的参加各种宴会的行为相比较,极其讽刺的反驳了回去! 夏侯安儿坐在云千梦的身旁,看着自己的表嫂三言两语便击溃了楚洁所设下的陷阱,双目好笑的看着面上虽挂着笑,但眼中却暗藏不服的楚洁,淡淡的开口“幸而我没有听爷爷的,否则一个人坐着公主的马车前去端王府,岂不是无聊!” 说完,夏侯安儿眼角余光轻瞥楚洁三人,见她们立即闭上了嘴,这才浅笑着看向云千梦! 看着夏侯安儿一副为自己与云嫣打抱不平的模样,云千梦心头暗笑,这夏侯安儿呀,看似长得貌美如花,却也是个火爆的性子,谁得罪了她在乎的人,她便会立即讨回来! 楚洁如今还未有郡主的封号,身份上自然是差夏侯安儿一截,一名公主愿意与她共坐一车,显然是楚洁等人的荣幸! 而公主既然不在乎与庶出的云嫣坐在一起,那楚洁显然也没有立场抱怨,更何况如今只是寄人篱下的谢婉婉谢媛媛姐妹! 云千梦转目看向夏侯安儿,笑道“今日的宴会想必十分的热闹,加上并非像宫宴那般的拘束,你倒是不用担心会寂寞!” 听云千梦这般说道,夏侯安儿在只有云千梦看到的方向吐了吐舌头,随即端正面色挺直腰背坐在马车内,等着到达端王府! 而云千梦则是掀起车帘,目光微微往外看去,只见这端王府的面子果真够大,这端王府前的半条街早已是停满了各色的马车,想必众人心中均是十分好奇端王对韩少勉态度如此好的原因吧! 见马车缓缓停止,云千梦让慕春先行下车,带着她的请帖交给端王府门前接应的小厮们! 一名小厮看了眼那请帖上的名讳后,立即跑进王府内,不一会便见一名老嬷嬷快步走了出来,亲自来到马车前,恭声道“老奴见过楚夫人、夏侯公主、楚小姐、云小姐!” 听到老嬷嬷的身影,元冬这才掀开车帘,小心的扶着云千梦走下来! “有劳嬷嬷带路了!”云千梦看眼面前五旬左右的老嬷嬷,笑着和气的开口! “夫人客气了!请!”那老嬷嬷不卑不亢,只是礼数周全的把几人领进了端王府! 端王府与别的王府并未太大的诧异,一样的富丽堂皇,一样的光彩夺目,这一年多云千梦见识了太过的官家府邸,如今再看这千篇一律的端王府,倒是少了一些新鲜感! 只是,越是往里走去,却只觉这内院之中的书香气越重,四周的景色布置的也越发的雅致,想来那冷僻的端王妃定是位极有品味的女子,能把充满俗气的王府改造的这般别具一格! 几人随着那老嬷嬷一同踏进端王府的花园之中,顿觉眼前姹紫嫣红、各府的莺莺燕燕早已是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聊的好不开心! 放眼看去,今日前来的小姐们均是一身新装,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京都此时最为流行的款式,彰显着她们的家世与地位! 而众人亦是在此时注意到进入花园的几人,尤其夏侯安儿一身的异族服饰加上那出众的容貌,更是让原本谈笑的小姐们停下了说笑的动作,又见被辰王退亲后竟嫁给楚飞扬的云千梦,众人或多或少带着羡慕嫉妒的瞪向这边! “楚夫人!”可除此之外,却还是有人热忱的上前寒暄! 没想到此次文家亦在被邀请之列,只见文家两位夫人便从凉亭中走下来,满面浅笑的走向云千梦等人! “两位夫人好!”云千梦则是带着妹妹们向她们福了福身! “二夫人伤势可好些了?”文二夫人走进云千梦与楚洁,关心的问着! “回二夫人的话,母亲今日已是能够坐起身了!多谢二夫人关心!”楚洁微微上前一步,美目含笑的回答着文二夫人的话,声音清脆如黄莺啼鸣,十分的动听! “近日府中事情多无法抽身,改日我与大嫂再去看望二夫人!”见楚洁进退得宜,文二夫人则是有些抱歉! “娘亲也是十分的想念两位夫人,常说与两位夫人十分的投缘!只是,这几日却是有些担心哥哥,生怕哥哥惹老师生气!”楚洁应对得宜,瞬间便找到与两位文夫人聊天的话题,更是不着痕迹的带着谢家姐妹移步至凉亭中,与两位文夫人坐在闲聊! “哼!”看着她们离去,夏侯安儿眼底暗藏不屑,有些不平的低声开口“嫂子,她们丢下我们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心有不甘,可以过去呀!”云千梦看着夏侯安儿这般的气恼,摇头好笑道! “算了,咱们还是去找妃卿姐姐吧!”可夏侯安儿却是立即摇头,晶莹的美目在诺大的花园中找寻着曲妃卿的影子! “表姐只怕还未前来呢!”若是早到,曲妃卿定会立即过来的,又岂会等到她们去找她? 三人正说着,却见谈氏与曲景清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 “想不到竟还能在这遇到楚夫人!”曲景清只要想起那日被曲长卿丢出辅国公府的偏门,心头的怒火便不可抑止的冲上脑中,看向云千梦的眼中尽是凶狠之光! “清儿,人家楚夫人可是最会往上爬的,当初没了辰王便攀上了楚相,如今端王府设宴,她又岂会不参加?也不知今日楚夫人又打算勾搭那位王孙贵族!”谈氏想起自己这个长辈在云千梦面前丢尽了脸面,便气不打一处来,如今看云千梦身边既没有楚飞扬又没有曲长卿,便大着胆子把污水往云千梦的身上泼,丝毫没有考虑到说出此话的后果! 夏侯安儿看着面前二人的德行与嘴脸,便知又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拉着想要上前与之理论的云嫣站到一旁,等着看云千梦如何的摆平她们! “舅母与表姐这些日子过的可好?见二位今日活蹦乱跳的,想必当日侯府的下人们是手下留情了,并未摔伤二位!只是,既然你们脑子没有受伤,为何说出的话却仿若是个没有脑子的人,这般的污蔑,难道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乱吃了药不打紧,乱说了话可是会要人命的!为何舅母与表姐就是记不住这一点,难道是因为表姐已过十七却无人问津,而焦急所致?”云千梦说话字正腔圆,弯弯绕绕让人头疼,但只要听懂了,便会让人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此时夏侯安儿正与云嫣站在假山后偷笑着,而谈氏与曲景清则是面红耳赤的怒瞪着云千梦! “楚夫人好厉害的一张嘴呀!竟把人辩驳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此时,从后面缓缓传来一声极冷的声音! 云千梦微转身,见一名身穿宫装的女子在一群奴婢的簇拥下款款莲步的走了过来! 那女子双十年华,一张脸蛋生的极其雅致,丹凤眼、柳叶眉、樱红的薄唇、挺翘的鼻子、肤白似雪、鬓发如云,一身淡青色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相得益彰,只是神色却是微冷,看向云千梦的眼中亦是含着强烈的敌意! 只是这样的女子,云千梦却是从未见过,莫说云千梦,即便是一旁的谈氏也是不曾见过! 看着众人均是看向那女子不行礼不说话,女子身旁的婢女立即大声呵斥道“大胆,见到海王世子妃为何不行礼!” 闻言,云千梦一记冷光瞬间扫向那狐假虎威的宫女,谁人不知海王府中掌权的是海王自己,而海王府的世子却是个只顶着世子头衔却没有实权的公子哥,这婢女倒是厉害了起来,在她们面前得意起来! “楚夫人是不满我的丫头吗?”洞悉到云千梦那凌厉的眼神,那海王世子妃不善的开口! 云千梦收回射向那婢女的视线,含笑着回视着那世子妃,淡然的开口“世子妃说笑了!只是臣妾有些不解,素问世子妃出声书香门第,海王爷亦是喜欢舞文弄墨之人,想必均是对礼仪规矩十分的重视,可世子妃身旁的这个丫头却是无力的很,看到夏侯族的公主不但不行礼,竟还大声呵斥,不知世子妃该作何解释!” 听着云千梦把自己拉了出来,夏侯安儿幽怨的看了云千梦一眼,却也只能从假山后面缓缓走了出来,只见她面色微沉,看向那婢女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凛冽,公主的威仪仅用一个眼神便表露无遗,在场众人均是刮目相看! 而夏侯安儿方才躲在假山之后亦是听清了几人之间的对话,只是没有想到那海郡王竟有这样的家人,只怕那海王府定也是龙潭虎穴不易生存,才会养出海沉溪那般亦正亦邪的男子吧! 那海王世子妃看着走出来的夏侯安儿,脸色微微一怔,近日便听闻这夏侯族的公主美丽动人,更是让瑞王在大殿之上请旨赐婚! 今日一见,这夏侯安儿的确有当红颜祸水的本钱! 只是,这海王世子妃自小便是被当作世子妃教导,心性自然是高傲的,如今看到这般出色的夏侯安儿,她的心中便不禁产生一丝嫉妒之心“公主当真是明艳照人,只是为何躲在假山之后,这可不是名门女子该有的行为!” “世子妃说笑了,我只是站在世子妃看不到的地方赏景,何来‘躲’字一说?”走到云千梦的身边,夏侯安儿看着远处走近的人影,目光微闪,浅笑着反问!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端王府宴疑惑重重 “可是为何公主在得知本世子妃前来没有立即现身?难道公主连最基本的礼仪也不懂吗?”海王府的世子妃可是出声书香门第,其父钱文博亦是当今太子太傅,家学渊源,出嫁前亦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口才更是出类拔萃,即便方才被云千梦与夏侯安儿抢白,但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反唇间已是找出了夏侯安儿的破绽,此时正是眼中带笑的盯着面前的夏侯安儿,看她如何回答! “来人,去禀报世子,就说世子妃正在假山旁!”可不想,夏侯安儿还未开口,众人便听见从后面传来一阵阴邪的男声! 那钱世子妃听到这熟悉的男声,精致的黛眉不禁微微一蹙,脸上却笑的端庄得体,随即领着婢女们转过身,笑道“原来是五弟,此时宴会还未开始,五弟怎就擅自来到这后院了?” 说着,钱世子妃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海沉溪的身边,在确定没有看到海王世子的身影后,心头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钱世子妃的眼神动作,海沉溪阴邪一笑,眼底划过一丝不屑,狂妄道“本郡王的行踪,难道还要向世子妃禀报吗?倒是世子派人找寻世子妃似是有事,想不到世子妃在此悠闲的与楚夫人等人闲聊,若是误了世子与海王府的事情,想必父王定会心生不快吧!” 见海沉溪在海王府外依旧这样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丝毫没有把自己这个海王世子妃放在眼中,钱世子妃那隐藏在衣袖下的玉手不禁紧紧的握成拳,心底闪过一丝恨意,脸上却笑的无懈可击,只是眼底的笑意微冷,带着世子妃特有的尊容缓缓开口“五弟可不要忘了,咱们可都是父王的子女,均不能给海王府抹黑!方才恰巧遇到楚夫人与夏侯公主,见二位甚是投缘,便闲聊了一会!既然世子有事,那我便先行一步!” 说完,钱世子妃浅笑转向云千梦等人点头示意,随即转身走向方才来时的路,只是在与海沉溪擦肩而过时却是微微顿足,看着纹风不动的海沉溪,钱世子妃眼底浮上一抹讥笑,低声道“夏侯公主的确是美人倾城,看样子五弟也是难过美人关呀!” 闻言,海沉溪阴鸷的双目中划过一丝讥讽,目光却是射向不远处的夏侯安儿,见她神色泰然,又瞧着身旁的钱世子妃眼底那藏不住的嫉妒,反唇相讥道“世子妃久居海王府,鲜少参加宴会,想必对京都的动向已是有些生疏了,难道还以为你能永远独占京都才女美女的头筹?方才本郡王一路走来,可是看到不少的清丽佳人,世子妃若是不赶快回到世子的身边,以世子的家世,想必那些大人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听着海沉溪威胁的话,钱世子妃顿时抬起那双美眸,眼底一片愤怒,但她心中却是清楚,海越的确有那个资本让别的女子投怀送抱,更何况这一年多来海越鲜少踏出海王府,尽管在自己生产后纳了几名美妾,可难保他不会再看上别的女子! 只是,这海沉溪果真是阴狠,丝毫不顾及海王府的颜面,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只怕是与天下为敌他都会执意的做下去,这样的不给自己面子,她倒要看看他会有何好下场! 狠狠的瞪了海沉溪一眼,钱世子妃踩着极重的步子,领着浩浩荡荡的婢女们暂时离开了端王府的花园! “舅母与表姐还有何事?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便去凉亭内用些茶点,免得无缘无故的再得罪人!”看到海沉溪并未随着钱世子妃离开,未免谈氏与曲景清再次造谣生事,云千梦冷声打发着二人! 而谈氏与曲景清虽不待见云千梦与夏侯安儿,但海沉溪那阴晴不定的个性却是如雷贯耳,她们自然是不会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得罪这么一名瘟神! 只见二人偷瞄海沉溪一眼,随后快速的朝着海沉溪福了福身,便转身从另一条小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而云千梦与夏侯安儿则是转目看向立于原地的海沉溪,两人对他行了一礼,便打算转身离开! “本郡王方才可是出言帮助了楚夫人与公主,想不到两位的态度这般的冷淡!”看着那两道纤细妖娆的身影即将离开,海沉溪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只是那微眯的双眸却丝毫不放过面前的身影,带着一丝讥讽的开口! 两人听到海沉溪所说的话,迫不得已的停下脚步,双双转身看向身后的男子,只见今日的他藏青长袍,衬得他身材颀长,又因容貌俊秀,只给人赏心悦目之感,若不是他的眼神太过阴邪,想必那远处偷瞄海沉溪的小姐们早已是蜂拥而上了! “不知郡王还有何事?”注意到看向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云千梦礼貌的开口,心中却是想着如何摆脱海沉溪!与海王府的人待的越久,只怕对楚相府越是不利,‘人言可畏’四字在古代是相当可怕的!尤其方才众人早已看到是海王世子妃主动过来的,若是这些无聊的千金小姐再发挥点想象力,编造点不利于楚相府的传言,即便自己与楚飞扬不在意,可玉乾帝只怕会多心的! “本郡王似乎不是洪荒野兽吧,为何楚夫人每次都急着离开?亦或者楚夫人看不起本郡王?”看着云千梦冷淡的模样,海沉溪却是不甚在意的一笑,那双原本阴鸷的眸子因为此时蓄满笑意竟是璀璨生辉,让正巧看向他的夏侯安儿只觉惊艳不已,想不到这向来阴沉的海沉溪竟也能有这般的表情! 云千梦亦是没有想到海沉溪竟在此时笑的这般的灿烂,眉心不由得微皱了下,随即抬起平静的双眸,有礼且生疏的回道“郡王说笑了!只是我们也该去向主家贺喜,不能在此久留,还请郡王见谅!” 语毕,云千梦则拉过云嫣,带着夏侯安儿一同转身离去! “郡王,世子请您回前院!”而这时,一名海王府的侍卫则是匆忙走过来,低头向海沉溪禀报着! “什么时候轮到他海王世子来命令本郡王了?或者他认为本郡王会为了海王府的颜面而给他这个面子!”收回自己的视线,海沉溪隐去眼中的笑意,换上一如既往的阴鸷目光,阴冷的射向那低头的侍卫,冷笑着开口! “这……”那侍卫自小跟随海越,自然是对海越忠心耿耿!但海沉溪如今亦是名副其实掌有实权的海郡王,亦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够得罪的,况且海王独宠海郡王,得罪海郡王便是得罪了王爷,为了不给世子添乱,即便面对海沉溪的刁难,这侍卫依旧是忍下了这口怒气! “想必是你们的世子妃娘娘又吹了枕头风吧!”看着侍卫沉默不语答不出话的模样,海沉溪径自开口,只是却转身朝着花园的入口处走去! “梦儿!”沿着曲径小路缓缓走向主屋,却听到一声低呼,云千梦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曲妃卿立于远处的荷塘边正对着自己挥了挥手中的娟帕,看到自己注意到她,曲妃卿便提着裙摆沿着荷塘边快步的走向自己这边! “表姐什么时候来的?”看到曲妃卿如今恢复了精神,云千梦则是放心的笑了! “与母亲来了一小会,看到楚相府的马车,我便先过来找你们了!”与夏侯安儿、云嫣相互见礼后,曲妃卿与云千梦并排走着! 几人正说着,便见花园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原本闲散的在花园各个角落中闲聊赏景的夫人小姐纷纷涌向那入口处,恭喜之声此起彼伏延绵不绝! “想来定是端王妃到了,咱们快去贺喜吧!”虽不愿挤进人多的地方,可风俗至此,几人也只能原路返回! 此时与端王妃一同走进花园还有韩府的夫人,韩少勉的母亲,放眼看去,端王妃如一朵青莲般遗世而独立,而韩夫人则是温和典雅,透着一股和睦的气韵! 只是端王妃面色始终冷淡,并未因为自己府上举办宴会而展颜一笑,跟在她身后的韩夫人亦是笑的和煦有礼,并未因为儿子的高中而忘形! 看着面前的二人,云千梦总觉得面和心不合! 只是这也难怪,毕竟韩家是前任端王府的娘家,可端王却在此时为韩家的孩子铺路,这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满意韩少勉,只怕这里面还包含着对前任端王妃的情义吧! 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恐怕都不会开心! “臣妇见过王妃,恭喜王妃、韩夫人!”云千梦领着夏侯安儿与云嫣一同上前,朝着端王妃微微俯身,浅声恭贺! “原来是楚夫人与公主,多谢了!请坐吧!”一如既往的冷淡,端王妃双目只是浅浅的扫了行礼的三人一眼,敷衍却又不失礼数的回了一句话,便不再开口! 只是,能让她开口说话,云千梦亦是极少数人中的一个,方才她进来时,面对那么多人讨好的贺喜,可是连眼角余光都吝啬给予,此时能够回了云千梦一两句话,在外人眼中,已是极大的面子! 而那韩夫人虽鲜少在宴席上露面,却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此时看到当朝左相的夫人既没有激动不已,亦没有因为畏惧楚飞扬的身份而胆怯退缩,而是朝着云千梦含笑淡雅开口“多谢楚夫人,楚夫人请坐!” 语毕,那韩夫人亦是闭口,虽眼中含笑,神色却显得有些寡淡! 云千梦抬眸在已经入座的人群中找寻到季舒雨与曲妃卿的身影,便含笑着将要走向二人! 而这时花园外围竟传来一阵吵杂的男声,听那声音一片溜须拍马,想必是端王领着众男宾朝着花园而来! 不消一会,便见一众男子出现在花园的拱门口,端王与辰王一袭同色的深紫色亲王服,身前的四爪盘龙威严而尊贵,显示着二人尊贵无比的身份! 楚飞扬一身黑色锦袍亦是不输给两者,尤其他始终含笑的唇角,更是艳压前面两者,让众千金的目光不由得跟随着他的身影而动! 只可惜楚飞扬自出现在花园入口处开始,那双隐含宠溺的眸子便紧盯着云千梦,对于其他莺莺燕燕爱慕的视线均是自动的漠视! 一个大胆的想法的顿时跳进云千梦的脑中! 而此时吸引住云千梦视线的却是与海沉溪走在一起的年轻男子,只见他一身的贵气逼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是暗藏着野心,尤其对于身旁与他同行的海沉溪更是带着与生俱来的排斥,想必他便是海王世子海越吧! 随着这几位身份高贵的王爷世子的进入,便见韩少勉与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长得极其的儒雅,韩少勉对他极其的尊重,想必便是韩少勉的父亲韩尉升吧! 只是,这父子两长的却不似相同! 云千梦的目光不由得转向那韩夫人,与韩少勉的容貌对比着,竟也是找不出一丝的相似之处! “哈哈,楚相所言极是,还是楚相思虑周全!”此时,不知楚飞扬在端王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只见一向严肃恭谨的端王竟放声大笑了起来,如此看到端王的笑容,云千梦眉梢微微一挑,再次看向与寒澈浅笑交流的韩少勉,只觉这韩少勉与端王的眉眼之间竟是如此的相似,尤其韩少勉身上始终带着一丝沉稳大气,仿若是浑然天成一般,那抹隐藏在骨子里的贵气与他平日的平易近人,让人过目难忘! 即便端王心中再如何的深爱着已故的王妃,即便他爱屋及乌的想帮衬着韩王妃的家人,可如此扶持韩家的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了,除非…除非韩少勉与端王之间有着血缘关系! 回想着端王妃与韩夫人方才的表情,云千梦眼底泛起一抹凝重,若果真如自己的揣测,那韩少勉是否知道此事? 目光渐渐收回,云千梦低下头,渐渐的消化着心头的震惊,想不到这皇家的秘密可真是多,莫说皇宫,就连王府之中亦是存在着这么多千丝万缕的关系! “梦儿!”此时端王已落座,曲妃卿见云千梦低头不语的模样,有些担忧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千梦闻言抬起头来,目光却是不期然的看到同桌的钱世子妃,而她此时正眼带敌意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夏侯安儿,让云千梦不得不放下端王府的事情,深究起这钱世子妃的态度! 若说自己与钱世子妃今日亦是第一次见面,更何况是自小便居住在洛城的夏侯安儿,更是没有机会见到钱世子妃,可她却是几次三番的向安儿表现出强烈的敌意,到底是为何! “这端王爷真是念旧情,韩王妃去世多年,竟还这般的照拂韩王妃的娘家,如今更是这般的提携韩侍郎,想必将来韩侍郎的仕途定会一帆风顺的!”邻桌一位夫人闲聊着说道,众人均是点头称是! 端王名气虽不及辰王,手中权利更不似楚飞扬,但他却多年如一日的稳坐着端王的位置而没有让玉乾帝产生一丝的疑心,可见其人深藏不漏又懂得明哲保身! 因此在朝中,大臣们对于这位端王爷已是十分的恭敬,凡事上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如今韩少勉得端王这般费尽心思的提携,相信有眼睛的人在将来的共事中均不会太为难韩少勉,他所走的仕途之路也不会太过艰辛! “嘘,小声点!没看见端王妃今日比往日还要冷上几分吗?端王妃的长子如今已是十四岁,可王爷还未有立他为端王世子的念头,如今又在王府内为韩王妃的家人举办宴席,也难怪端王妃今日脸色越发的冷淡,竟连一个笑容都不曾有!”尽管方才那名夫人说的是事实,但也有人怕得罪权贵而制止她太过大声的言论,否则连累了自家夫君,岂不是无妄之灾? 只是她们的对话却给云千梦提供了不少的消息,那看向主桌上的目光则显得更加的复杂深沉! 似是感受到云千梦射过来的目光,楚飞扬抬眸间便捕捉住了云千梦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如楚相敬端王一杯,以示友好!”而这时,江沐辰却突然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互动,更是举起手中的酒杯挡住楚飞扬看向云千梦的目光,冷声且强硬的要求着! “本相自有酒杯,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楚飞扬岂会不明白江沐辰的用意,修长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酒杯,朝着云千梦点了下头,便执起面前的酒杯,看向辰王,朗声道“不如王爷与本相一同敬端王一杯,以示同僚之好!” 说着,楚飞扬便举高自己的手臂,用衣袖遮住辰王紧盯着云千梦的视线,眼中含笑的看向江沐辰! “楚相倒是会有样学样!”一片黑色的衣袖挡住了自己的目光,让江沐辰咬牙低怒的讥讽着楚飞扬! “彼此彼此!”而楚飞扬却是扬眉一笑,暗讽江沐辰跟着自己一同看向云千梦的行径! “七弟与楚相客气了,少勉日后还请你们多多关照!”而端王仿若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相互的较劲,径自端起面前的酒杯,与空中的两只酒杯微微碰触,先行饮下了手中的酒! 同桌的海越则是面色温和的看着三人之间的碰酒,相较于海沉溪的阴沉,海越在外貌以及给人的感觉上更似海王,棕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和煦的光芒,一如他儒雅的外表般彬彬有礼! 虽然他鲜少在各大宴会中露面,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对朝中局势对各府各人之间利害关系的了解! 看着楚飞扬与江沐辰之间假惺惺的笑意,海越的眸光不由得转向让这两人转向敌对状态的云千梦,只是那温和的眸子却不禁停留在云千梦身旁的夏侯安儿的身上! 看着夏侯安儿眼眉带笑的与云千梦低声闲聊着什么,海越不由得想起之前的瑞王,难怪能让瑞王有当日的那般举动,这夏侯安儿当真是倾城美人,果真有让男子神魂颠倒的资格! 殊不知,在海越聚精会神欣赏夏侯安儿时,钱世子妃的目光亦是交织在自己的夫君身上,看着海越这般认真的凝视着夏侯安儿,钱世子妃心中惊怒交加,眉宇间更现一抹阴沉,却是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向夏侯安儿,浅声道“方才府中奴婢对公主不敬,还请公主莫要介怀!” 突然被钱世子妃敬酒,夏侯安儿眼中不由得露出狐疑之色,只是整桌的人均是注视着自己,若在公共场合不给钱世子妃面子,只怕会被京中众人所排挤,不得已,夏侯安儿在云千梦鼓励的目光下缓缓举起面前的酒杯,浅笑应道“世子妃客气了!” 钱世子妃优雅的喝掉杯中的酒,随即笑道“公主天人之姿,不知可许配了人家?” 此话一出,四周听到的贵妇小姐们均是发出一声低低的偷笑声! 瑞王在宫中求旨赐婚一事谁人不知? 尽管瑞王如今被玉乾帝终生软禁在瑞王府中,可与瑞王扯上了关系,京都之中只怕是无人敢再向夏侯安儿提亲! 尤其瑞王的事情又似乎牵扯出了曲妃卿,这让一些消息灵通的夫人小姐心中又是一阵的偷笑,一下子解决掉两个强劲的对手,对于她们而言可算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而这些人中,要以谈氏与曲景清最为开心,方才在云千梦面前所吃的亏,此刻钱世子妃倒是尽数为她们讨了回来! 听到钱世子妃状似关心,实则讥讽至极的话语,夏侯安儿眉头微皱,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而一旁的曲妃卿的面色更是渐渐的沉了下来,看向钱世子妃的眸子中透着一丝厌恶! “多谢世子妃关心!安儿年纪尚小,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急的!倒是听闻世子妃为近段时间为世子纳了几名美妾,可见世子妃当真是大家出身,仪容仪态胸襟气度当真是不凡,让我们望尘莫及!”云千梦则是捏着碗盖轻轻的刮着茶盏的杯沿,眼眸带笑的轻声回道,只是眼底却暗藏着一丝不悦与强硬!既然这钱世子妃这般要强,那她们也不能示弱!被人看轻事小,但被他人拿捏人生,却不是云千梦愿意干的事情! 钱世子妃岂会料到云千梦竟会当众羞辱自己! 海越身边的几名姬妾却是是她亲自挑选的送上海越的床榻的,可唯有这样,才能避免其他人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人手! 海王府中看似自己是尊贵无比的海王妃,可在海恬出嫁前,海王妃与海恬手中均是握着一半的管家权利,好不容易把海恬送去了北齐,海王妃却是一人独揽所有的大权,让她这个世子妃空有头衔却无实权! 而海王的其他几个儿子所娶的妻子也均是出身豪门,平日里看似相处和睦,可谁不想坐上世子妃的位置? 更何况,在海王府中,海王的心中眼里始终只有一个海沉溪,如今更是亲荐他为海郡王,这更是让钱世子妃备感自己地位受到威胁! 若不尽力的抓住海越的心,那她在海王府中只怕是举步维艰,这是云千梦这样好运的女子所不曾面对的,她又有何资格指责暗讽自己?若是她处在自己的位置,只怕会做的更甚! 听到周边那悉悉索索的议论之声,钱世子妃心中暗恨,面上却笑语盈盈,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端庄的回复着云千梦的话“能为世子分忧,自然是本世子妃的福分!在座的夫人们,不也是享受着这样的福分吗?只是楚夫人新婚燕尔,只怕还未想到这一层,不如本世子妃送夫人几名美婢,让她们为夫人排忧解难!” 一番话,让那些原本笑话钱世子妃的夫人们纷纷闭了口,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大家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看着别的女子过的不幸,再比照自己的日子,心中便平衡了! 殊不知,这样的不幸是这个社会造成的,即便她们想逃避,也是于事无补! 想到家中那些年轻貌美嘴甜心狠的美婢,众位夫人均是拧起了眉头,暗自咬着口中的贝齿! 而那些嫡出的小姐们更是对那些庶妹们心怀恨意,若不是这些贱人的娘夺走了爹爹的欢心,她们的母亲也不会如此的落寂! 如此一想,众人对钱世子妃倒是生出几分的同情,毕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这过程的揪心与痛苦! 再反观被楚飞扬捧在手心中的云千梦,只能暗叹同人不同命,当初那些嘲笑云千梦被辰王退婚的人,又岂会想到她会时来运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而钱世子妃最后那友好的一问,更是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不知这云千梦该如何的回答这个问题! 同意了,便要与其他女子共享自己的丈夫! 不同意,云千梦妒妇的威名至此便会传播开来! 不得不说,这钱世子妃当真是好谋算,不管云千梦如何的选择,都会有所缺失! 云千梦扫了眼众人那看好戏的眸光,却只是淡雅的一笑,半睁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是说不尽的睿智,只见她轻启红唇,缓缓道来“多谢世子妃美意!只是楚相府不比海王府那般富裕,我们平日的生计便是靠着夫君的俸禄,且夫君素来节俭,也时常叮嘱我们不可铺张浪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两再养活其他的人!倒不如世子妃,不但已经选了美妾侍奉世子,竟还留着备用的,当真是贤惠大度,堪称女子的楷模!” 众人岂会料到云千梦当真是拒绝了钱世子妃的提议,但却是从平日的用度说起,不但树立了楚相府清廉的形象,更是反比出海王府的奢靡! 尤其众人均知楚王与楚飞扬均不是贪图享乐之人,这番话从云千梦的口中说出,不但没有寒酸之味,更是增添了可信度,当真是运用得当! “既然夫人有这般的为难,那本世子妃也不勉强!”在所有人认为钱世子妃会强行塞人进楚相府的时候,她竟是反其道而行,骤然收回自己方才的话! 且云千梦刚才那般的做对比,却丝毫没有让钱世子妃动怒,可见这海王府的女子当真是一个赛过一个的厉害! “云三小姐头上这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可是富贵堂的珍品,想不到楚相府这般的节俭,云相府竟会一掷千金为三小姐置办头饰!据我所知,两位宰相的俸禄相差无几吧!”钱世子妃端起手边的茶盏,清冷的目光淡扫坐在别桌的云嫣,淡淡的开口! 随着她的话,众人转眸看向云嫣,目光均是聚集在云嫣发间的那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上,只见那玉簪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上面镶嵌的宝石更是天衣无缝,若非名家之作,怕是无人相信! 听到这钱世子妃如此精确的便找到云嫣,更是抓住那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云千梦不得不佩服她的观察能力,只不过,既然已经开战,她自然不能退缩,否则这群见风使舵的夫人们还不知如何的编派今日的事情! 云千梦的目光清淡的扫过云嫣的黑发,唇角挂着一抹了然的笑容,随即解释着“女儿家总要好好的装扮一番!在场的小姐们,可都是盛装出席今日的晚宴,钱世子妃更是明艳动人、富贵逼人,嫣儿这一支小小的簪子,恐怕连世子妃头上那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珊瑚珠也比不上!” 转瞬间,云千梦又把众人的目光转向了钱世子妃! 莫说钱世子妃头上那价值连城的珠钗,即便是那珠钗上镶嵌的一颗珠子,亦是常人难以寻到的! 看样子,这海王府果真是富可敌国啊! 始终注视着这边的海越则是在此时收回视线,笑着对楚飞扬开口“楚夫人当真是能言善辩!只可惜,她竟把送上门给楚相的艳福给拒之门外!可惜、可惜啊!” 楚飞扬一半的注意力始终是放在云千梦的身上,又岂会不知方才她与钱世子妃的对话内容,此时见海越帮着钱世子妃,他自然也不能落后,更是要积极的跟着夫人的话走! 只见楚飞扬暂时放下与辰王之间的斗争,转向笑的平和的海越,微扬的双唇丝毫没有因为海越的嘲笑而转向愤怒,反倒是心情大好的开口“夫人负责管家,对于相府的一切用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能够为相府着想,自然是相府的福气!况且本相平日里公务繁忙,不似世子这般清闲能与美婢赏花赏月,相府中自然不需要那么些无所事事的人!在这,今日可是端王府与韩府的好日子,咱们岂能只聊自己的事情,该为王爷贺喜才对!” 温和的回答中带着一贯的霸道,楚飞扬讥讽完海越的无所事事,竟还不让对方反驳的直接转换了话题,直接端着酒杯与端王对饮一杯! 而江沐辰却是冷眼瞥了海越一眼,见他当真是继承了其父的性格,即便被人当众嘲讽依旧浅笑不改,便冷笑着开口“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楚相何不成全了世子与世子妃的美意!或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本相与王爷年纪相同,总不能本相三妻四妾,王爷至今却是孑然一身吧!倒不如王爷收了那几名美婢,也可圆了太妃的心愿啊!”楚飞扬话中有话,寓意深渊,只不过众人心中却是心如明镜,元德太妃先前看上海恬郡主一事也并非什么隐秘之事,只不过却没有想到楚飞扬反应如此之快,瞬间便把这件不起眼的事情给挖掘了出来,用来堵住辰王的口! “楚相岂会不知本王心有已有一人,除此之外,其他的所有人均是胭脂俗粉!”冷睨楚飞扬一眼,江沐辰声音冷寒的开口,目光却是已经转向云千梦的身上!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有这样的荣幸?不过,王爷则可要加快速度,否则被别人捷足先登,岂不懊悔终生?”楚飞扬装傻,却又动作优雅的夹起面前的一块竹笋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慢慢品味,欣赏着辰王眼底一闪即过的懊悔,心情豁然开朗! “若说所有的小姐中,当属楚相的表妹夏侯公主最为出类拔萃!”而此时,海越却是缓缓开口,目光含笑温和,让人看不住半丝的企图! “怎么?世子竟是倾心于夏侯公主了?”海沉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专注的眸光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冷笑! 听到海沉溪的反问,海越没来由的微皱了下眉头,虽只是一瞬间的动作,却被主桌上的其他人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他顷刻间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因为海沉溪的话而笑着摇头道“五弟这般的紧张,不会是看上夏侯公主了吧!说来夏侯公主的确是倾城倾国,确实有让人一见倾心的本事!不知楚相意下如何?” “世子抬举飞扬了!安儿上有祖父、父亲,下有兄长,何时轮到我这个表哥做主亲事?即便是要议婚,也要前去洛城与我舅舅相谈,世子当真是问错了人!”楚飞扬推脱着! 但众人心中却是明白,以楚飞扬的影响力,别说是做主夏侯安儿的婚事,即便是此时把夏侯安儿嫁了,夏侯族亦不会反对! 可显然海王府的门第不是楚飞扬相中的,他只不过是拿长辈来推拖此事罢了! 而坐在一旁的韩少勉则是因为几人之间的对话,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看似平常打趣的对话,却是泄漏了太多的讯息! 若海沉溪当真娶了夏侯安儿,那海楚两家则是联姻,只怕这京中的局势又要改变,届时会发生什么时候,只怕无人知晓! 目光不由得看向身旁的端王,只见自己的姑父沉稳的坐在首座上,丝毫没有因为几人的争执而乱了方寸,神色间一如既往的淡然让人钦佩,难怪父亲常常教导自己多向端王学习! 注意到韩少勉看向自己的目光,端王冷硬的表情中挤出一抹笑意,伸手拍了拍韩少勉的肩头,笑道“少勉,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快向辰王楚相世子海郡王敬酒!” 得到端王的提示,韩少勉举杯站起身,浅笑着向几人一一敬完酒,目光却不期然的扫向远处那桌的寒澈,只见他一如往常那般冷淡的坐在自己的席间,对于身旁之人热切联络感情的举动视若无睹,即便旁人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夹杂着排斥,他依旧能够独处! 看着自己手中空了的酒杯,韩少勉含笑着坐下,心头却是有些羡慕此时的寒澈! 酒席刚刚开始不一会,便见乌大人竟直直的闯了进来,那双耿直的眸子顿时看到主桌的位置,带着身后的侍卫快步走了过来“卑职见过几位王爷、楚相、海郡王!” 众人见守卫皇宫的乌大人竟出现在端王府,心中诧异,端王冷静的问道“不知乌大人前来有何要事?若是无事,也请乌大人入席对饮一番!” 而乌大人却是摇头,紧接着低沉道“皇上请端王、辰王、楚相与海郡王立刻进宫!” “不知有何要事?”楚飞扬看着乌大人凝重的表情,他的神色也紧跟着慎重了起来! “相爷,皇上请各位立刻进宫,详细的情况,自有其他的大人向几位明说!”此时女眷众多,亦有不少品级低的官员,乌大人自然不能公然议论朝政,只能坚持自己的职责开口,只是看向楚飞扬的眼神却是微微暗了几分! “既如此,那咱们也只能奉命行事!”放下手中的酒杯,楚飞扬率先站起身,目光却是与云千梦在空中交接了一下,随即便与其他几人一同离开了端王府! “到底出了何事?”见乌大人离开,众人这才放声议论起来,方才看那乌大人神色凝重的模样,当真是有些吓人! “上歌舞!”可此时,端王妃的一声轻呼,却压住了这窃窃私语之声! ------题外话------ 明后开始封王,啦啦啦,偶滴票票啊,飞来吧……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被封楚王妃! 容华宫! ‘噹’一声,瓷碗摔碎在地上的声音,黄褐色的汤药洒了一地! 看着容贵妃越发憔悴的脸色,玉乾帝大怒的夺过鸳儿手中的药碗,使劲的往跪在不远处的太医身上砸去,怒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为何容贵妃的病情不见丝毫好转?你这个太医是如何当的?” 那太医浑身瑟瑟发抖,额头上均是冷汗,面对龙颜大怒却只能战战兢兢的开口“皇上息怒!微臣…微臣已是尽力…可容贵妃脉象始终虚弱,不知是何缘故呀!皇上息怒!” 太医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更是惹得玉乾帝怒从中烧“息怒息怒!朕养你们,就是为了听一句息怒吗?” 越是看面前的太医越觉得气恼,每年朝廷花那么大的心思甄选太医,可谁知选出来的尽是些草包,连一个小小的病痛也治不了,这让他如何能够息怒? “皇上!”而此时,帷幔后传来一声轻呼,带着一丝有气无力,让玉乾帝暂时放过那太医,心烦的挥手让他退出寝宫,这才命鸳儿掀起帷幔,露出容贵妃的容颜! “还是不舒服吗?”见容贵妃长发披散在肩头,那一头如瀑布一般的黑发垂满了整个玉枕,衬得容蓉原本便苍白的脸色越发的娇弱可怜,却又让她比往日的清冷多了一抹楚楚可怜的韵味,让玉乾帝一时间竟看呆了眼! “皇上,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与太医无关,还请皇上莫要怪罪于他!”递给鸳儿一个眼神,只见鸳儿立即手脚麻利的扶起浑身无力的容贵妃,在她背后垫了软厚的被褥,让她半躺着与玉乾帝说话! 看着容蓉这般模样,玉乾帝则是微微皱眉,随即拉过她的手,隐下心头的怒意,微叹口气的开口“你又何必为他们说情?调养了这么多日,再差的身子也该好了,可如今你却是越发的羸弱,让朕怎能不担心?这后宫中,也唯有你这容华宫最为清净,朕可是一直盼着你早日康复,能陪朕吟诗作对!” 听着玉乾帝话中对自己的特殊,容贵妃面上却依旧是浅淡的笑意,眼中并没有被皇恩眷顾的感激,亦没有对眼前天子的动情,只是淡淡的笑着,如一缕轻烟拂过那过分苍白的娇颜“皇上说笑了!吟诗作对臣妾可不擅长!只是病了这么久,臣妾尚不能好好的照顾瑶公主,不如请皇上开恩,让公主回到皇后娘娘的身边!毕竟臣妾这容华宫整日的熬药,气味着实不好,难免会熏到了公主!” 而她的话却是让玉乾帝微皱起了眉头,双目带着探究的射向面前虚弱的人儿,却只从容贵妃的眼中读到‘认真’二字,玉乾帝不由得拍了拍她的手,缓缓开口“你向来冰雪聪明,又岂会不明白朕的苦心?” 见玉乾帝如此说道,容贵妃顿时便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玉乾帝给制止,强按着她重新躺回床上,这才继续开口“瑶儿的事情,朕自会看着办的!你这容华宫最为清净,朕今日若不是烦了,也不会来叨扰你病重休养!” 注视着玉乾帝眼底淡淡的闪过一丝困扰,容贵妃谨慎的回道“这后宫尽是皇上的,岂有叨扰一说!” “你病了这么久,若是平日里觉得无趣,便宣家中的亲人进宫相伴,或许会好的快些!这几日朝中事情繁忙,朕只怕是顾及不到你这了!”看到鸳儿重新端来一碗新煎的汤药,玉乾帝便接了过来,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则是拿着汤勺轻轻的搅动着里面滚烫的汤药,双眉微垂的轻声开口! 容贵妃看着他那半敛的目光,却是有些猜不透玉乾帝为何突然在自己面前提及容家的亲人,又为何无缘无故的向自己说起朝政之事,心中不禁暗暗警惕了起来,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带着丝丝的病容,胜似西子三分! “祖母年纪大了不宜出行,家中的事情又繁忙,倒也不能常常让她们进宫!况且宫中衣食住行皆是最好的,臣妾岂能再招家人进宫相伴?且近日太妃时常过来探望臣妾,比起宫中其他的姐妹,臣妾已是十分的幸运!” 听着容贵妃小心谨慎的回答,玉乾帝却依旧是认真的搅拌着碗中的汤药,半敛的目光始终专注着那泛着热气的药汁,随即舀起半勺的药汁亲自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英挺的浓眉顿时紧皱了下,随即笑道“这药汁可真是够苦的,也难为你每日当作三餐的喝下去!朕已尝过,已不汤口,趁着能够入口,快喝了吧!” 语毕,玉乾帝让鸳儿扶起容贵妃,自己则是亲自一口一口的喂着她,眼神始终温和,看着容贵妃因为苦涩的药味而微微蹙眉的模样,他不禁舒展眉头淡雅一笑!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太君年纪大了,固然不便出行!不过朕听闻蓉儿与亲弟容云鹤的关系甚好,姐姐病了,容云鹤的确需要进宫看望一番!当日若不是他拎着绿豆糕进宫,想必蓉儿亦不会着了风寒吧!”见容贵妃听话的喝掉了所有的药汁,玉乾帝把药碗交给鸳儿,拿过宫女奉上的娟帕替容贵妃擦了擦唇角,状似无意的说着! 容贵妃的心跳微微乱了一拍,想不到事隔多日,玉乾帝竟还记得当日的事情,更是查清了表面上所发生的事情! 那么,依着玉乾帝的精明,对于当晚的事情,他是否亦是察觉出了什么?又为何会在今日无故的向自己提起这些? 就着鸳儿的手,容贵妃喝了半口温水漱了漱口,随后吐进小盂中,任由鸳儿替她擦掉嘴角的水珠,这才缓缓开口“他不过是小孩儿的心性,那日许是想念臣妾与太妃,便拎着几盒绿豆糕进宫,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臣妾以后定会叮嘱他不可随兴妄为!” 见容贵妃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玉乾帝却是笑了,带着暖意的指腹细心的为她拂去洒在额头的碎发,随即沿着她完美的脸庞缓缓往下,带着让容贵妃颤栗的暧昧,一手勾起她精致的下颚,自己则是迅速的低下头,在那略显苍白却仍旧不失诱惑的菱唇上印下一个重吻,随后不容容贵妃退缩的让她直视着他那满是威严又略带警告的眸子“朕可是觉得他是一个可塑之才,否则又岂会把容家的产业打理的这般的好?只不过,朕听闻他心仪的是楚夫人,不知这个传闻是否可信?” 容贵妃只觉那碰触到自己肌肤的手如一柄利刃正抵在自己的喉口,而那紧盯着自己的双眸又隐隐带着杀气,让她心头微颤,却强迫自己力持镇定,双目极其冷静的迎向玉乾帝,坚定的开口“既然是传闻,自然没有可信之处!楚容两家并无交集,又岂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只怕近日皇上太过恩宠臣妾,才会有了这样荒谬的传言!” 容贵妃缓缓道来,心中却已是有些明了,玉乾帝今日会出现在容华宫,又旁敲侧击的打听楚家与容家的关系,只怕是与前朝之事有关吧! “皇上,几位王爷与大人均已到大殿了!”而此时,余公公则是悄声走了进来,见玉乾帝竟与容贵妃互不相让的对视着,心中一时讶异,却还是尽职的把自己禀报的事情说了出来! “知道了,朕马上过去!”挥手让余公公退出寝宫外候着,玉乾帝继续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容贵妃身上“太妃向来谨小慎微,从不插手宫中的事情,希望朕的容贵妃能够多向太妃学习,不要让朕失望!” 说完,玉乾帝在容贵妃越发冷淡的目光下,含笑的再次轻吻了她的唇瓣,随后吩咐鸳儿好生照顾容贵妃,自己则是大步流星的走出容华宫! “人都齐了?”看着恭敬的守在宫门口的余公公,玉乾帝阴沉的问道! “都齐了!只是,皇上……”余公公下意识的想问出口,可他毕竟是宦官,朝政之事岂是一个太监能够过问的! 果然,听到他的‘只是’,玉乾帝眼中瞬间射来一道凌冽的光芒,随后冷冷的看了余公公一眼,这才抬脚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此时大殿之上站满了二品以上的官员,看着最后走进大殿的楚飞扬等人,众人均是点头示意,却都没有开kou交谈! 楚飞扬握着刚刚从习凛手中接过的密报,双目含笑的看着坐在前面的海王,随即走到队伍的最前列,与端王等人静候玉乾帝的到来! “皇上驾到!”一声高呼,百官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爱卿都平身吧!”玉乾帝头戴冕旒,面色凝重的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下面的百官,沉声开口“众位爱卿想必都知道朕此刻召集你们所为何事吧!” 闻言,百官沉默,却均是面色沉重! 玉乾帝看着众人,犀利的目光中透着一丝阴沉,见没有人率先发表意见,视线便交织在楚飞扬的身上,见他神色淡然,便出声问道“楚相有何见解?此时不但关乎到楚大人的性命,更是关乎西楚南边边陲的安定,若是处理不当,只怕幽州危险!” 见玉乾帝开口提问,楚飞扬面色稳重不见丝毫慌张之色,心中的说辞早已在踏进大殿之前便整理了一遍,此刻更显从容不迫,只见他沉吟半饷,清朗开口“回皇上!此次事出有因,本就只是南寻国皇族内部的争斗,可虎威将军却是自作主张率兵攻打南寻,此时更是连累了幽州的百姓,依臣所见,应当立即召回虎威将军!” 玉乾帝听着楚飞扬的表述,搁在龙案上的手指则是慢慢的敲打着桌面,神色平静,却又透着一丝冷漠,让人揣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与想法! “辰王,你有何看法?”半饷,才见玉乾帝转而问向站在另一列最前面的辰王! 江沐辰则是看了楚飞扬一眼,见对方面色淡然冷静,丝毫没有因为其父受伤昏迷不醒而有所动容,便冷然开口“回皇上!此时幽州边疆大吏楚培身受毒箭昏迷不醒,整个幽州已是陷入慌乱之中,虎威将军虽鲁莽,但由他坐镇幽州,只怕也会对南寻起到威慑的作用!如今之计,咱们只有先安抚幽州的百姓,让南寻看到我西楚不缺良将,让南寻不敢轻举妄动,随后再想其他的法子解决这次的冲突!” “笑话,王爷何时变得这般心慈手软了?虎威将军初到幽州便想带兵攻进南寻,这般的不知轻重,若是把幽州大权尽数交给他,只怕西楚与南寻之间终有一战!皇上,此次西楚好不容易安抚了北齐,若是与南寻再起争执,难保北齐与东羽两国不会再起争夺西楚之心,届时西楚三面受敌,只怕受苦的还是百姓!”不等江沐辰的话音落地,楚飞扬便嗤笑讥讽出声! 他岂会不知江沐辰的心思,若此时与南寻发生争执,只怕届时必定会动用楚家在京都隐藏的兵力,若是撤走了这一部分的兵力,那京都之中便仅剩辰王、玉乾帝与海王的人,到时候莫说楚家危险,就连整个京都亦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更何况,此事本就是那虎威将军之错,他又岂能助长了此人的威风? 听着两人各持己见的说法,玉乾帝却是冷静的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转向端王,带着一丝刺探的开口“端王有何高见?” 无端被点名,端王面色沉着冷静,不显山不露水的缓声回道“皇上,微臣认为此事既要让南寻看到我国的厉害,又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楚相与辰王虽各持己见,但均是有理有据!若此次退让,只怕南寻以为西楚可欺,但若一贯的强硬,将来引来战事,于西楚亦是没有半分的好处!不如取一折中的法子,既能够安抚南寻,又能够让南寻畏惧西楚!” “皇上,臣认为端王此言有理!虽南寻为小国不足为惧,但东、北两方却是有东羽与北齐虎视眈眈,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届时解决了南寻却让那两国钻了空子,只怕是得不偿失!”这时,原本沉默不语的朝臣们则是在找到最为妥帖的回答后,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端王之语虽折中,却保守,既不得罪楚飞扬、亦不开罪江沐辰,同时又能给玉乾帝一个交代,众人自然是全力的附议! 而立于最前列的几人却是静默不语的听着众人的争执,玉乾帝更是放任自己的臣子们讨论此事,只不过那双隐含精睿的眸子却是把二品以上官员的立场尽数的看进了眼中,心中瞬间便把他们的立场划分了出来! 一片吵闹之中,玉乾帝看向那始终面色平稳的海全,见他虽是坐在轮椅上,但气势却不输任何人,这种从战场演化而出的气场,只怕是这群文官穷极一生也无法达成的,只是看着海全的置身之外,玉乾帝却一个也不放过的点名提问“海王曾与先祖爷南征北讨,经历的事情最是复杂多变,不知王爷有何见解?” “皇上谬赞!当年乃是先祖帝英明指挥,才会有西楚如此繁荣的今日!微臣只不过听从于先祖帝的差遣而已!若说到对此事的想法,微臣认为端王的法子可行!只不过如楚相所言,虎威将军为人莽撞,不如另换他人前去幽州,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语毕,海全便如方才那般安静的坐在一旁,不再开口,只是那双温和中隐藏精明的眸子却是淡扫了楚飞扬一眼,见对方浅笑着同样回视着他,这才收回视线! 海全的话一出,大殿之上顿时恢复了安静,方才还面红耳赤争相表明心迹的大臣们,此时却又低头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虎威将军本就以凶悍出名,如今一入幽州地界便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此时皇上派他们前去幽州接替,只怕小命难保! 更何况,那南寻这些年出了按时上贡,其他的消息几乎鲜少流出,如今南寻连镇守在幽州二十几年的楚培都敢射伤,他们若是被皇命委派过去,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不如保持沉默! “海王谦虚了,朕倒是觉得海王的法子最为可行!”殊不知,玉乾帝竟是最满意海王的提议,众人心头一颤,只觉那坐在龙椅上的天子正冷漠的扫视着他们,似是在众大臣中挑选着可行的人选! “侯爷有何看法?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冷目的划过众臣的头顶,玉乾帝的目光落在挺直立于列队中的曲凌傲,淡淡的问道! 曲凌傲的目光却是极快的看了楚飞扬一眼,见对方面带浅笑,眼底波光流动,说不尽的睿智流淌在那一眼浅笑之中! 这让曲凌傲忆起楚王之前的决定,便试探性的开口“皇上,此次虎威将军不听楚大人规劝,执意攻打南寻,不知这其中可有何缘故?” “侯爷认为有何缘故?”玉乾帝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龙案,嘴角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只是那冕旒下的神色却散发着一丝冷意,带着令人心惊的洞察力,让大臣们的头压得更低! 曲凌傲却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拱手道“不如请皇上让传令官上来详细说明此事!” “请皇上传传令官上殿!微臣也很想知道此事的真相!毕竟,微臣如今还不知家父到底身受怎样的重创!”楚飞扬则是明白曲凌傲的意思,便出声声援! 玉乾帝见楚飞扬开口,又见他脸上神色微敛,加上楚培毕竟是楚飞扬的父亲,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知晓事情的真相! “传!”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自玉乾帝口中说出,众人便听见余公公那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不消一会便见传令官快步跑进了大殿! “卑职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且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朕听!”轻敲桌面的手指微微收起,玉乾帝龙目含威的看向殿下跪着的传令官! “是!”只见那传令官低头称是,随即便说出当日的情景“卑职随楚大人与将军一同进入幽州,当日夜晚,楚大人便与将军发生争执,卑职只在门外零星的听到将军似乎不服楚大人的管制,便怒气冲冲的走出房内,带着自己的人前去偷袭南寻!楚大人随后赶到,可双方已是进入交战之中,黑暗中楚大人不幸被南寻的弓箭射伤,将军这才撤了回来!” 大殿之上一片宁静,再笨的人也能听出此事是虎威将军之错,只是这虎威将军不服楚培的管制,只怕是因为两人的官品相当吧! “看样子,这一切都是虎威将军自作主张所致!”楚飞扬低声开口,只是在寂静如夜的大殿之上,即便是银针落地亦能够听的仔仔细细,又何况是他的声音! 而玉乾帝则在听到楚飞扬略带讥讽的低语后,目色之中闪过凛冽之色,却又如过水蜻蜓般瞬间隐去,缓缓开口“大家可有何看法?” 一阵细小的议论之声渐渐在大殿上响起,众人交头接耳各抒己见,却是无人敢面圣直言,只是在相互揣摩着各自心中的意思! “皇上!”而此时,立于一旁的文携却是站出队列,拱手向玉乾帝行礼! “文大人可是有好的建议?”看到文家的人站出来,众人心中虽诧异,却又深觉在情理之中! 楚培夫人与二子救下文家的两位夫人小姐,这是传遍京都的事情,此时见楚培被连累受伤,文家人断是不会视而不理吧!更何况以文家人向来清高孤傲的个性,亦是不会惧怕那虎威将军,如今文携又是太子少师,将来便是帝师,更是人人巴结的对象,岂有人敢开罪于他? 文携一身从一品官服立于大殿中央,脸上特有的书香之气衬得他清傲独特,只见他清朗开口“回皇上!元宵宫宴上楚王爷提出袭爵一事,如今楚大人又无端受伤,若是楚大人承袭楚王一位,想必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依微臣愚见,既然虎威将军不服楚大人的规劝,不如加爵楚大人,想必在幽州地界,没有人敢不服吧!”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哄然响起,众人心中虽也知楚王位一事,但如今被提上台面议论,却依旧是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楚培虽治理幽州有功,但与楚飞扬的功勋想必,却是不足挂齿,若是以功勋承袭爵位,只怕楚飞扬是第一继承人! 可是楚培毕竟是楚飞扬的父亲,承袭爵位又岂能越过父亲直接传给儿子的? 一时之间,众人争论不休,楚飞扬则是笑看文携一眼,随即朝着玉乾帝开口“皇上,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尽快让幽州边境平复以往的宁静,至于爵位一事,今日楚王并未再此,还是改日再议此事较为妥帖!” “楚相此言差矣,此事与幽州边境息息相关,岂能再议?若是此时封楚大人为王爷,对于南寻亦是起到威慑之用,让他们明白西楚对于幽州的重视!”江沐辰冷淡的开口,眉宇间则是带着一丝冷酷! “皇上,微臣倒是认为楚王一位应由楚相承袭!此时楚大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即便封他为王,亦是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反倒是让虎威将军心生不满!二则,若是楚相为王,以楚相治将之才能、协助皇上管理西楚之能力前去幽州,想必定能起到安抚的作用!届时虎威将军不得不服,而南寻亦是不得不看清现状,让他们再不敢冒然伤我西楚的官员!”殊不知,海王竟在此时开口公然的支持楚飞扬,只见他眼底含笑,看向楚飞扬的眼中尽是一片欣赏之意,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的算计! “多谢王爷美意!”楚飞扬既不骄傲自满,亦不谦虚退让,只是含笑着与海全相视一笑,其中流转的眼波只有两人知晓其含义! 只是海王突然的表明立场,却让其他人心生不解,却又不得不佩服楚飞扬的好运,有了海王这一票的支持,只怕楚王一位对于楚飞扬而言是囊中之物! 曲凌傲立于一旁冷眼旁观,看着众人看向楚飞扬的表情,便已是明白海王的用意,即便今日这楚王一位落在楚培的手中,可以楚飞扬的能耐,这王位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他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便把楚飞扬推上风口浪尖之上,借着这个风头,让海王府在风光这大半年后趁势隐退下去,也免得玉乾帝总是挖空心思的对付海王府! 而届时楚飞扬越过其父坐上楚王一位,尽管他有功于西楚社稷,可始终会落人话柄,只怕到时候连玉乾帝亦会怀疑其用心! 如此分析,让曲凌傲顿时皱起了眉头,看向海王的目光中多了一抹谨慎,尽管海全此时只能坐着不能行走,尽管他此事温文尔雅如同书生,可却怎么也抹杀不掉他当年驰骋沙场的威风、也无法改变他算计敌人的老谋深算! “向来子承父业,由楚大人承袭名正言顺!”文携毕竟是保守的太子少师,即便没有谢氏与楚轻扬一事发生,他亦会坚持己见的支持楚培登上楚王一位! “皇上用人唯贤,否则又岂会破格让韩状元坐上兵部侍郎一职?文大人还是莫要墨守成规的好!”海全一句话,堵住了文携的口,却又把端王拉了出来! “楚王一位极其重要,只怕不是海王一句用人唯贤便能够解决的!楚大人多年来治理幽州有功,且安分守己,这样的人才,难道不能够登上楚王一位?”江沐辰在此时亦是加入到文携的队列之中,坚决反对由楚飞扬继承楚王一位! “辰王似乎忘记了,此时的幽州光靠文治已是不行!而虎威将军的武治又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在西楚,文武兼备之中,楚相可是第一人,自然是由楚相承袭王位最为妥帖!”似乎是与辰王扛上了,今日的海全显得十分的活跃! 楚飞扬听着海全的‘好意’,心头却是冷笑,这种转嫁玉乾帝注意力的手段,不得不说海全心机之深! 自己手中本就有兵权,若此次再封为楚王,在玉乾帝的心中,楚家将会成为最大的心头大患,届时接踵而来的便是一系列的打击削权,届时便是海王府的出头之日,这样的心思,机关算尽,只是却让楚飞扬心头燃起了战斗欲望,看向海王的黑眸中尽是一片爽朗的笑意! 而大殿之上除了几人的争执,其他人均是在观摩着,不轻易的让自己陷入这种王位之争的旋窝之中,又揣测着几位高位者的心思,不明白这海王府与楚王府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的密切! 玉乾帝则是静心听着殿上的争执之声,心中却是对京中的局势一清二楚,看着此时站在风口浪尖却依旧从容不迫的楚飞扬,玉乾帝对身旁的余公公点了点头,便见那余公公立即恭敬的向玉乾帝行礼,随后悄无声息的从偏门离开了大殿! 端王府中! 少了端王等人,众千金的目光一时均是聚集在海越的身上,撇去海越的身份不说,他本就是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子,尤其他的眼神温和有礼,不似辰王的冷酷,亦是不像海沉溪那般的阴邪,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而此时海越脑中却是想着方才的事情,见楚飞扬几人被乌大人请走,而主桌上却只留他一人,海越的尴尬无人知晓,却又因为他无官衔在身不得参与政事,即便他心有不甘,亦不能表现出来! 而此时一名小厮却是悄悄的走进海越,随即弯腰在他身边低语几句,只见海越唇边的笑意稍稍凝滞片刻,随即便挥手让那小厮退离端王府花园,目光却是不由得扫向不远处的云千梦,却又在看到夏侯安儿时,眸光微闪了几分! 钱世子妃执起丝绢拭了拭嘴角,动作温柔雅致,透着一股尊贵,只是眼底却是冰冷一片,含霜带雪的扫过那些注视着海越的女子,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讥讽与恨意! 只不过,当她注意到自己的夫君凝视着自己对面的夏侯安儿时,钱世子妃心头不禁警铃大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顿时扑向她的身体、席卷着她的身心! 云千梦看到钱世子妃这冷淡中带着一丝焦躁的模样,微转目看向海越,却发现海越的视线竟是黏在夏侯安儿的身上,眉头不由得一皱,随即笑着开口“安儿、表姐,咱们去凉亭坐会吧!这端王府的美食可真是了得,竟有些吃撑了!” 本就是说笑的话,加上云千梦故意抚摸了下肚皮的动作,顿时引得曲妃卿等人轻笑不已,几人同时点头,随即便站起身往那建在荷塘之上的凉亭走去! 只是云千梦却是垫后,眼角的余光始终看向海越的位置,见他此时已是收回了视线,便不由得轻呼口气,加快脚下的步伐追上前面几人,浅笑着走向凉亭! “翩儿,去问世子,咱们何时回王府!”瞧着宴会已近尾声,而海王与海沉溪还没有回来的迹象,钱世子妃便唤过身旁的婢女,让她前去询问海越! “是!世子妃!”方才那嚣张的婢女,此时亦是温顺有加,朝着钱世子妃福了福身,便莲步款款走向海越恭敬的传话! “若世子妃乏了,便让她先行离去!”可得到的,却只是海越冷淡的回复! 想着方才小厮来禀报的事情,海越神色微沉,此时钱世子妃却又急着想要回王府,更是戳到了海越的痛楚,让他在含笑的面容下,极冷的吐出这一句话! 翩儿见自家主子口气极淡,心头不由得一紧,赶紧行了一礼便退回钱世子妃的身边,把海越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 钱世子妃的目光顿时含屈带冤的射向海越,心头万般委屈却只能咽进肚中,想起他方才看着夏侯安儿的眼神,心中更是泛起酸气,却依旧是举止典雅的站起身,领着身后的丫头往凉亭的方向而去! “圣旨到!”而此时,端王府的门口竟响起尖细的声音! 花园内的歌舞顿时尽数的停了下来,端王妃亲自走向花园的入口处,见是余公公到来,神色中透着一丝不解的开口“不知公公此来何事?” 余公公那精明的眸子扫视了众人一圈,却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影,便笑着对端王妃行礼道“奴才见过王妃!皇上刚刚下了圣旨,不知楚夫人此时可在端王府?” “不知公公有何要事?”而云千梦早已在余公公的声音传来时便转身走向花园! 看着云千梦气定神闲的走了过来,余公公立即开口“楚夫人接旨!” 众人见余公公面色严肃,又想起方才乌大人请走了楚飞扬,心中一时揣测连连,不禁暗想难道是楚飞扬犯了事,让皇上捉到了小辫子,打算拿云千梦开刀? 如此一想,那些嫉妒云千梦、羡慕云千梦的小姐夫人们均是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纷纷等着听候这圣旨的内容! “臣妇听旨!”云千梦微提裙摆,身姿优雅的跪在了余公公的面前,洗耳恭听即将宣读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氏温恭谦卑、聪慧灵敏、协助楚相打理相府有功,即日起赐封楚王妃,钦此!” 莫说旁人被这一道圣旨所吓到,就连云千梦亦是在听到楚王妃三字是,有一瞬间的一怔,心中不明为何突如其来一道圣旨,自己竟成了楚王妃! 那么说来,楚飞扬已被赐封为楚王了? “谢主隆恩!”心中存着无数的疑问,可云千梦面上却依旧平静,丝毫不见被赐封王妃的喜悦,却又是那般恭敬的接过余公公手中的圣旨,让人找不出半点的错处!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这可是皇上的隆恩,望王妃铭记于心!”看着宠辱不惊的云千梦,余公公淡笑着开口,随即与端王妃闲聊了几句,便带着身后的小太监匆匆离开了端王府! 花园内依旧一片安静,而云千梦却早已是收起了手中的圣旨,与最先回过神的端王妃相互贺喜! “到底出了何事?皇上怎么突然下了这么一道圣旨?”曲妃卿带着夏侯安儿与云嫣立于远处,心中不解的喃喃自语! “我也不知!先前可是半点征兆都没有!”夏侯安儿亦是不解的摇了摇头,却深觉此事并非表面这般的简单! 钱世子妃万万没有想到云千梦竟一跃成为王妃,硬是压了自己一头,手中的娟帕早已拧扭成绳,却依旧无法平复心头的暗恨!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海越,不知自己夫君的世子之位到底能不能够撑到封王那一日! 而海越却已是站起身,嘴角含笑的走向云千梦,和煦的开口“真是恭喜王妃了!改日定当备上厚礼,亲自上楚王府道贺!” “多谢世子!”已为王妃,对于海越自然也只是点头示意! 有了海越的开头,众人这才在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心头均不是滋味的看着如今身份越发高贵的云千梦,却又不得不起身向云千梦道喜“恭喜楚王妃!” “王妃!”而这时,去而复返的余公公竟有小跑着走了进来! “公公还有何吩咐?”即便是身为王妃,云千梦依旧温和有礼,并未因为身份的转变而趾高气扬! 余公公则是看了看四周的各位夫人小姐,微微凑近云千梦,低声开口“皇上已下旨,命王爷与王妃于二月初五启程前往幽州!” 殊不知,这个消息比起成为楚王妃,更让云千梦心头震撼!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免左相,封楚王! “皇上体恤王妃即将前去幽州,特命奴才转告王妃,这几日就请王妃在府中好生的休养,不必去皇宫谢恩!”见云千梦面色平淡,余公公紧接着把下面的话尽数讲了出来,随后再次注视着云千梦,并未像方才那般急匆匆的离去! 云千梦则是把余公公的话听进耳中,心头虽诧异,面色却平静,丝毫不见任何的破绽,即便是与余公公对视的眸光中,依旧是令人敬畏的冷静,让余公公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即便此时云千梦心头千头万绪想弄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可面对玉乾帝的心腹,她却深知不可泄漏半丝冷静以外的情绪,只见她淡淡的点了下头,脸上始终挂着端庄有礼的浅笑,盈盈出声“多谢公公提点!” 余公公亦是宫中人精,即便从云千梦的身上看不出什么,脸上亦不会表现出来,况且封妃一事本就是喜事,便见他此刻笑的如一朵花儿般,立即朝云千梦弯了弯腰,恭声道“王妃客气了!既然王妃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奴才便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朝余公公点了点头,看着他退出端王府的花园,云千梦这才收回视线! “楚王妃,请!”直到余公公离去,端王妃这才礼数周全的领着云千梦走向主桌,只见她神色见坦荡自若,完全没有因为云千梦突然被封为王妃有所吃惊亦或者不适应,可见这端王妃果真不是常人,也难怪她把这端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见凌乱! 只是,端王妃有这样的本事不透露自己此时的心情,其他定力较差的夫人小姐却是满眼稀奇的直盯着云千梦,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这被退过婚的女子竟会一跃成为王妃,而她此生所冠上的夫姓,较之皇姓亦是丝毫也不逊色!老天到底要厚待云千梦到何时,才能眷顾到她们这群身家清白、出身显贵的闺秀们! “恭喜王妃!”当两人一同走到主桌时,原本立于桌前的韩夫人则是含笑着向云千梦福了福身! “夫人请起!”云千梦微微抬手,示意韩夫人起身,随即与端王妃一同落座,一旁伶俐的丫头则早已是为云千梦换上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而端王府的管事嬷嬷则更是早一步的撤走了方才已经被人用过残羹,换上了一桌全新的佳肴,其速度之快却又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可见端王府亦是个不容小觑的地方,不管是端王妃还是端王本人,只怕对府内奴才的管教均是十分的严苛吧! “还未来得及恭喜夫人与韩侍郎,这杯酒,权当做本妃的心意,还请韩夫人莫要介怀!”既然已是王妃,在称呼上自然是要发生变化,云千梦端起面前的酒杯,动作优雅的举向韩夫人,声音如溪涧流水划过卵石般清冽动听,却又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威严,让韩夫人紧跟着便举起酒杯,与云千梦互饮下这一杯美酒! “多谢王妃!只是没有料到今日是王妃的好日子,竟来不及准备贺礼,改日定当备上厚礼为王妃祝贺!”相较于端王妃的清冷,韩夫人则显得更为温和! 云千梦注视着她这张虽柔美却与韩少勉完全没有相同之处的容颜,淡雅一笑,随即缓缓开口“夫人有心了!只是,韩侍郎的金榜题名,才更让人欣喜!生的这样出众的孩儿,夫人真是好福气!” 韩夫人静心听着云千梦的话,眼中的笑意却在话尾时微微一滞,随即又小心翼翼的覆上浅笑,淡淡的敛下眼帘,状似认真的听着云千梦说话,实则隐藏着自己的思绪,心中却是诧异这位年轻的楚王妃,只觉她小小的年纪,竟也是这般的厉害,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似一目了然,实则却是蕴藏乾坤,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有何意图! “王妃谬赞!勉儿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日后还需要王爷们的提点与栽培!”见云千梦话音落地,韩夫人这才缓缓开口! 只是,从她的回话中,却也能看出这位韩夫人亦是位心细如发之人,方才余公公前来宣旨,只是提到楚王妃一位,却决口不替楚王一事! 而韩夫人一句‘王爷们’,却是把所有人包括在了里面,既没有得罪在座的端王妃,亦没有开罪此时的云千梦! 这般小心翼翼的心思,当真是难为她了! 而此时,楚洁则与谢婉婉谢媛媛相携走了过来,只见三人笑意盈盈的站定在云千梦的身前,恭敬有礼的朝云千梦行了一礼,浅声道“恭喜王妃!” 看着楚洁三人毫不造作的表情与动作,云千梦亦是会心一笑,立即开口“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的拘礼!” 闻言,楚洁却是莞尔一笑,随即神色认真的开口“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洁儿再年少不更事,却也知应当向王妃道一声贺!还望王妃莫要嫌弃!” “怎会嫌弃?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的礼数?”云千梦亦是满眼坦诚的看着楚洁,说出的话十分的真挚,只是心头却微微冷笑! 楚洁此时出现,只怕是提醒众人,那楚王府中,还躺着一位舍己救人的谢氏,可偏偏谢氏没有登上楚王妃的位置,反倒是被自己这个儿媳捡了这天大的好处! 如今云千梦身份高贵,众人自然不敢放声议论,只是此时看向她的诸多眼神中,却夹杂了不屑、讥讽、嫉妒!想必众人均是觉得自己这个楚王妃坐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吧!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而这时,原本立于远处的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却也走了过来,两人浅笑连连的向云千梦盈盈一福身,标准的宫中礼仪瞬间向世人展现了她们良好的家世与教养! 尤其夏侯安儿容貌清丽绝俗,一人便把楚洁三人比了下去,让花园中男宾席上的男子们均是翘首以待的注视着这位身份高贵的夏侯族公主,一时间竟把楚洁三人抛诸脑后! “表姐与表妹怎也跟着打趣来了?”云千梦伸手亲自扶起面前的二人,此次的笑容中多了一份温暖,灵动的眸子与曲妃卿二人快速的对视了一下,一切话语尽在一笑之中! 曲妃卿与夏侯安儿的到来,则是让方才那些内心指责云千梦夺位的人看清了现状! 撇去云千梦曾经被辰王退婚是身份,她亦是云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更有辅国公府这座靠山,如今从那夏侯安儿的态度亦可看出,云千梦的存在,是夏侯族所承认的! 这般的一比较,楚洁等人顿时没了优势!加上楚飞扬本就是文武全才,上的战场、入的殿堂,能杀敌将、能战群儒,由他承袭爵位,亦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如此一想,众人便纷纷收回方才不善的目光,看着立于不远处的几名少女,看着她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不禁多了分看戏的心理,不知那云千梦是否能够坐稳楚王妃的位置! “怎会是打趣!我们可是真心来道喜的!”曲妃卿悄悄的朝云千梦眨了眨眼,音量却比方才提高了些,让所有人均是听清了她所说的话! 云千梦暗笑着曲妃卿的调皮,目光却是放在楚洁是身上,见她始终保持笑意,仿若没有察觉到周遭的一切! 只是从楚洁的身后却传来一道冷冽的目光,待云千梦的视线追过去时,却只见寒澈静坐在人群中,目光幽远带着一丝清冽,却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微微朝着云千梦点头示意! 云千梦眼波微转,继而看向曲妃卿,心中却是暗叹,不知表姐何时才能发现这世上除去亲人之外,还有一人曾经为她做过许多的事情! 见楚洁等人已是亲自向云千梦道贺,其余的女眷们也随之起身,面带笑容走向云千梦,一时间花园中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男宾席间也随之轻松了起来,相互敬酒寒暄,倒是其乐融融! 而此时朝堂之上亦是一片争执之声,几方派别对于楚王位的继承者一事而发生了辩论,殊不知在这一片吵闹声中,他们的立场早已是暴露在了玉乾帝的眼底! 而楚飞扬却是气定神闲的立于大殿之中,并未参与到这场论断之中,亦没有对楚王一位表示出热衷的态度,他双目清明、嘴角含笑,神色泰然的置身于一片喧嚣之中,却给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楚相,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待群臣争论的累了,大殿之上的声音稍小,玉乾帝沉声问着浅笑不语的楚飞扬! 收起脸上的淡笑,楚飞扬锐利的双目一扫所有的大臣,随后拱手回道“回皇上,方才的争执之中,已把利弊关系剖析的一清二楚,臣再开口便是画蛇添足!相信皇上心中早已有了论断,臣谨遵圣意!” 楚飞扬的一段话,却让大部分朝臣陷入不解之中,这可是涉及王位一事,即便楚飞扬功勋卓著,但宰相与王爷还是无法相提并论,他竟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这般悠闲轻松,当真是对那楚王一位嗤之以鼻还是故弄玄虚迷惑众人的双眼? 而立于队列之中的曲长卿,却在听到楚飞扬这般说话后,心底不由得松了口气,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想必相爷是不会如此开口! 立于楚飞扬身旁的云玄之则是更加松了口气,云相府与楚相府联姻,此事他不便开口,否则便有庇护之嫌,但楚王一位诱惑甚大,他自然是担心楚飞扬会放弃!此时看来,楚飞扬并非放弃,而是以退为进,把选择权交给玉乾帝,如此一来,即便他得到楚王一位,相信朝中反对的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强烈! 玉乾帝的右手食指轻敲龙案,冕旒遮挡的眼眸中流转出复杂的光芒,直到看到余公公匆匆赶回大殿,朝他点了下头,玉乾帝的嘴角这才缓缓扬起,随即朗声道“楚飞扬接旨!” “微臣接旨!”而楚飞扬却是早玉乾帝一步看到气喘吁吁的余公公,眼底一抹精光闪过,随即走出队列扬起前摆跪在大殿之上候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楚飞扬战功赫赫、忧国忧民,遂免左相,今特封楚王!于二月初五前往幽州,协助虎威将军处理幽州示意!” “微臣谢主隆恩!”楚飞扬下拜磕头,声音清朗如月! “都察院左都御史秦霍接旨!”还不等众臣自封王的圣旨中回过头来,余公公已是从袖中掏出第二封圣旨宣读! “臣秦霍接旨!”七旬高龄的秦大人脚步稳健的自队列中站出来,随即跪在楚飞扬身旁,目色肃穆的等着余公公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都察院左都御史秦霍为官清廉、一心为民,摄左相一职,即日起上任!” “臣谢主隆恩!”一抹诧异自秦大人眼底划过,却很快平复了下来,立即磕头谢恩,随即与楚飞扬一同站了起来! “此次科举亦是选出不少才学之人,秦大人可看他们平日的表现,加以磨练,选其可用之才担任都察院一职!”秦大人的为人自然是被人所信任,但毕竟年事已高,一人身兼二职,长久下来惟恐身体负担不了,玉乾帝这才体恤老臣说出这番话来! 自然,这其中亦是包含了其他的意思,此时满朝文武之中可堪能用之人不在少数,可心思纯良之人却只怕少之又少,倒不如大胆放权给年轻的学子们,或许能达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且都察院在朝中起着极大的作用,若是利用得当,对于玉乾帝而言,则是如虎添翼! “微臣遵旨!”秦大人恭敬的回道,随后便站回原先的队列之中,脸上的表情是看尽一生荣华之后的淡然,并未因为自己升迁左相而沾沾自喜,眉宇间浮现的竟是一抹沉重之色! 而此时云玄之却是微皱了下眉头,原本自己便与这都察院左都御史不合,多年来他亦是弹劾了自己多次,如今秦霍成了左相,只怕将来两人之间的矛盾还会加深! 真是一重欢喜一重忧,楚飞扬成为楚王固然是可喜可贺之事,可想到以后上朝站列亦要看到秦霍的老脸,云玄之心头便隐隐浮现一抹难受! 海王、辰王、海沉溪等人则早已在余公公掏出那两份圣旨时猜到了玉乾帝的心思! 只怕玉乾帝早已是拟好了圣旨,只是南寻一事事发突然,便提前让楚飞扬承袭了楚王的爵位! 只不过,看着玉乾帝此时端坐在龙椅上严肃的模样,几人心头不禁划过一丝不悦,只怕今日朝堂之上,众大臣均是被这位帝王摆了一道,而这些大臣身上印有的派别烙印,只怕也被玉乾帝看的一清二楚,帝王之道,当真是深不可测,却又让人防不胜防,果真是有趣之极! “既如此决定,那楚王便趁这两日好生的准备一番前去幽州,退朝!”见事情已定,玉乾帝冷声开口,随即在余公公的搀扶之下走回后宫! “真是恭喜楚相荣升楚王!”玉乾帝一离开,大殿上的气氛便瞬间活跃了起来,众人纷纷上前祝贺,楚飞扬则是浅笑着应对着! 只是辰王却在听完玉乾帝最后一句话后,原本阴沉的眸子中闪现出一抹异样的光芒! 而楚飞扬亦是没有放过他脸上的表情,婉拒了众人的邀请,楚飞扬缓步走到辰王身边,笑道“方才真是辛苦王爷了,那般卖力的争论,可惜圣意难测啊,倒是让王爷白忙活了一场!” 听到楚飞扬隐含讥讽的话语,江沐辰眼神微臣,面上露出一抹冷笑,随即反驳“楚相方才心中也定是十分的忐忑不安吧!哦,错了,是楚王!习惯了称呼楚相,真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楚王此次险胜,只是回去后不知该如何面对楚大人!” 素来王府王位的争夺一如皇位争夺般惨烈,子嗣众多的王府中,手足相残的例子数不胜数,更是出现过不少儿子谋害父王的先例! 即便楚南山再如何的狡猾聪明,只怕也难以教导出没有名利之心的儿孙吧!更何况,楚培离京多年,这期间到底有没有改变,无人可知! 闻言,楚飞扬勾唇一笑,唇角上扬的完美弧度一如他的人生般完美无缺,让人找不出半丝的瑕疵,清冽的目光中透着一抹沉稳冷静,眼底流转着的波光隐含睿智,让人心生敬畏“那王爷可得好好的习惯一番,毕竟,这个称呼可是要伴随本王一生,王爷若是不习惯叫错了,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一生?楚王竟有这样的信心?”江沐辰话中藏话,语意不明,却让人心惊不已! “难道王爷还有其他的打算?”楚飞扬似懂非懂,装作不懂,睁着双目看向江沐辰,微扬声调的反问! “不知两位王爷在谈论些什么!”而这是,海沉溪则是推着海王走了过来,父子两一同看向边走边谈的两人,海王浅笑着开口问着! “辰王正与本王谈论京中布防之事!毕竟在北齐之后,南寻也显得不甚安分,辰王忧国忧民,不忍看到京中百姓受苦,便苦思京都布防格局,希望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听到海王的声音,楚飞扬微侧身,淡笑着开口“海王可是排兵布阵的高手,辰王不如与海王讨论一番,想必定能有所收获!” 看着江沐辰因为自己的话而越发冰冷的表情,楚飞扬依旧坦然自若地把话说完! “楚王说笑了!本王退隐多年,那些兵法布阵早已过时,且城防与战事又不尽相同,岂能混为一谈?万一出了错,只怕遭殃 还是京中的百姓!况且,皇上把京中的防守交于辰王,定是信得过王爷的能力,又何需本王胡乱出策?”而海全却是摇头笑着推脱道,并未因为楚飞扬突如其来为他所出的难题而愁眉不展,谈笑间已是化解了所有的指向他的矛头! “那可真是可惜了!辰王爷,海王这般的谦虚,本王也是爱莫能助!”听着海全的婉拒,楚飞扬瞬间撇清方才挑拨离间的关系!不但让辰王认为海王故意拒绝,又让海王认为辰王能力不足便想请教于他,而楚飞扬却只是老好人的担当了一会说客! “楚王费心了!这般的心思不知能否打理好楚王府内诸事!”冷睨楚飞扬一眼,江沐辰早已洞悉了楚飞扬的算计,目光含冰的射向面前的楚飞扬,嘲笑的反击! 眼中笑意渐渐的冷却,楚飞扬毫不退让的回击“比不得王爷,这样的心思竟在为本王的事情烦恼,当真是让本王感激不已!只不过,本王好歹也已娶妻,王爷若是闲来无事,不如也尽早选一位情投意合的王妃,这才是正事!”也省的终日把目光放在别人的闺房之中,想着如何拆散别人夫妻! 话没有尽数说完,可意思却表述清楚,点到为止的含蓄则是因为双方心中有数,又岂能说明白了让海全看了笑话? “呵呵,可惜本王只有两个女儿,且均已出嫁!”此事,海全温和的出声“不过,夏侯公主可是世间少有的美人,楚王与辰王又如此投缘,若是辰王娶了夏侯公主,岂不是一桩美谈?” “小妹自小顽皮,最是受不得拘束,海王还是莫要拿她取笑了!且方才在端王府的晚宴上,辰王爷可已是说明他心中已有一人,我们怎能忍心拆散他们?岂不棒打鸳鸯了?”几句玩笑话,替夏侯安儿挡去了一段不合适的姻缘,又戳到了辰王的痛楚,同时还让海全闭了刺探消息的口,一箭三雕,也唯有楚飞扬能够做到! “现下时辰尚早,想必府中的晚宴还未结束,不如请几位王爷一同回端王府叙上一番!”这时,最后从大殿内走出来的端王则是走近几人开口询问! 此时几人已走近宫门口,楚飞扬看到习凛朝自己点了点头,便顺着端王的话笑道“既然王爷美意,本王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江沐辰见楚飞扬前去,想必此时云千梦还待在端王府,便冷淡的朝端王点了下头,与众人一起翻身上了马背,率先朝着端王府的方向奔去! “本王行动不便,就先回王府了!沉溪,你替父王去吧!”海王府的侍卫接手了海沉溪的事情,小心翼翼的把海王推上马车! “是,父王!”始终沉默着的海沉溪则是在目送海王府的马车离开后,这才飞快的坐上马背,紧随着已经远去的几道身影而去! 此时宴会还在继续,只是众人却不似方才那般拘谨的坐在席间用餐,小姐夫人们三三两两的散步于端王府的花园之中,而男宾们则是三两成群的立于墙边商讨着朝政之事,只是各自的目光却时不时的扫过来! 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则是相携着散步在端王府花园之中! “不知朝中又出了何事!”漫漫月色下、盈盈水波间,荡漾的均是一抹清冷的月白之光,却让夏侯安儿心中不安,不明白为何转眼间玉乾帝竟下了那样一道圣旨! 看似赏赐的是富贵荣华,实则却是无止尽的麻烦与危险! “唉!”而曲妃卿却是轻轻吐出一声叹息,并未对此事多加评论!毕竟这是端王府,还是小心为上!只是心中却依旧为云千梦担忧着,方才从楚洁的态度便能看出,看似无害的人,往往一句话便能置人于死地,而楚洁只怕也不是那般单纯! 只是,曲妃卿却不知,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中,却又一双清冷的眸子始终注视着她,那双眼眸中压抑着隐藏极深的热切,却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不让任何一人看出倪端! “寒兄,看什么呢?竟如此的失神?”韩少勉与寒澈立于蔷薇藤下相互交流着近日遇到的疑难杂事,却不想自己方说到一半,寒澈的心思却早已不知跑去了哪里! 韩少勉不由得放眼看向花园之中,只见端王府诺大的花园中站满了年轻貌美的闺秀,此时银色月光倾泻而下,朦胧的月色中只见她们身姿窈窕妖娆,带着不同于男子刚毅的柔美,展现着女子的轻柔! 韩少勉眼中不由得浮上浅笑,原以为寒澈一介书呆子,却不想亦是一名懂得赏花鉴月的风雅之人! “让韩大人见笑了!下官只是一时迷了眼睛!”寒澈在韩少勉的提醒声中回过神来,双目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冷静,面带浅笑的看向韩少勉,丝毫不见慌张狼狈的开口! “什么话!咱们同科中举,岂有什么下官之说?且你我一见如故,已是好友,岂能再说这等生分的话?”见寒澈如此的拘礼,韩少勉摇头纠正着他的说辞!若非他与寒澈两人如此投缘,今晚的宴会又岂会邀请他前来? 端王府中的晚宴虽比不得宫宴,可却也不是什么芝麻绿豆的官员都有资格踏进来的! “是我疏忽!韩兄方才说到……”只是,寒澈刚想接上韩少勉的话,却见一名韩府的小厮走了过来,躬身道“少爷,老爷请您与寒翰林过去一趟!” 韩少勉眼露不解,为何父亲突然会要求见寒澈? 而寒澈却是神色淡然,并未因为对方的邀请而显得心花怒放! “寒兄,请!”见寒澈这般稳重,韩少勉则是展颜一笑,随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领着寒澈走向主桌的方向! “父亲!”此时主桌上仅剩韩父一人,只见他正独自品酒等着韩少勉的到来! 直到韩少勉出声,韩正毅这才转过头看向来人,只见韩少勉的身后跟着样貌俊美却不乏沉稳之气的寒澈,一时间韩正毅眼中波澜起伏,却又在瞬间回归平静,和煦的朝着两人一笑,指着身边的座位开口“想必这便是寒翰林!请坐!” “寒澈见过伯父!”既然韩少勉认自己这个朋友,寒澈自然也不是扭捏作假之人,立即恭敬的朝着韩正毅拱手道! “呵呵,不用客气,请坐吧!”而韩正毅却似乎对寒澈十分的满意,手中原本端着的酒杯早已放下,只见此事韩正毅的注意力尽数的放在寒澈的身上!“早已从少勉的口中听闻过寒翰林的事情,想不到今日一见,寒翰林当真是一表人才,难怪能够高中状元!” “伯父说笑了!是韩兄不嫌弃寒澈出身贫寒以礼相待,能与韩兄结识,是寒澈的福气!”寒澈则是浅笑以待,有礼的回复着韩正毅的话! “哦?那既然寒贤侄如今已高中,可有把父母接入京都颐养天年?”一时间,韩正毅似乎对寒澈家中的父母十分的关心! 而寒澈却是淡雅一笑,随即回道“本有此意,只是父母舍不得离开家乡,暂时只是让小妹前来京都与寒澈相伴!” 韩正毅听完微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再问,只是略显热情道“寒贤侄闲来无事大可多去韩府走动,少勉素日里出了练习武艺,便是研究兵法,我可真是怕他会闷出病来!” 闻言寒澈却是点头浅笑,韩少勉人缘极佳,又岂是那种闷在家中的书呆子? 而被自己的父亲当着好友的面开玩笑,韩少勉却也不恼,带着武人特有的爽朗开怀一笑,全当作是调节气氛! “启禀王妃,王爷与楚王、辰王、海郡王一同回府了!”而这时,王府的管家则是匆忙的走了过来,弯腰站在端王妃的面前说道! 众人一听此时的楚飞扬已成了‘楚王’,便知云千梦这个王妃是坐定了,便纷纷起身,候着几位王爷进来! 直到四人一同踏进拱门,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同时朝着楚飞扬而去,可楚飞扬的目光却是从一开始便凝织在云千梦的身上,见她一脸端庄笑意的坐在端王妃的身边,楚飞扬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暖笑,随着端王走向韩正毅所坐的主桌! 寒澈与韩少勉早已在四人前来时站起了身,端王目光含笑的看了韩少勉一眼,却在收回视线时看清了寒澈的长相! 以往寒澈受封接旨参加过宫宴,但当时宫宴上官员众多,加上大多是晚上视线模糊,如此近距离清晰的看到寒澈的样貌,今夜却是第一次! 看着寒澈那双带着清冷幽静的眸子,端王眼中闪过诧异,却因此时还有几位难缠的王爷在此,便压下心头的异样,让韩少勉学着去招待其他的宾客,自己则是留下款待楚飞扬等人! “楚王此次前去幽州,不知逗留几日!”海越此时已从别处回来,看着如今已晋封为王的楚飞扬,脸上笑着,心中却颇有些不是滋味,不禁有些暗想楚飞扬的好运,不似自己家中兄弟四人,却还有一个最难解决的海沉溪! “世子不是寄情于山水之中吗?怎么今日也对朝政之事如此的关心?”果真,海越的话音刚落,海沉溪的声音便响起! 云千梦顺着海沉溪的声音看向他,只觉海沉溪此人当真让人分不出正邪,在这样的场合亦是不会因为顾及海王府的颜面而有所收敛! 与之相比,海越则更像其父,浅笑之下是让人察觉不到的深沉似海,不知将来这两人夺位时,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五弟说笑了,本世子自然是要替父王分忧的!”一句浅短的话看似普通,却隐含宣战的意味! 尤其如今海沉溪已是海郡王,不但拥有海王全部的宠爱,更是手握兵权的郡王,岂能让海越安心做他的世子? 加上海恬虽远嫁北齐,但毕竟与海越一母同胞,自然是向着自己的亲哥哥,这无形中也给了海越一份获胜的筹码,相较于以往在海沉溪面前的想让,今日的海越则显得高调的多! “世子与郡王至纯至孝,海王当真是好福气!”见两人之间隐有硝烟之味,端王缓缓开口! 听闻端王的夸奖,海越则是温和一笑,而海沉溪却是阴邪冷笑,随即站起身离席走向花园之中散步赏景,所到之处,均会受到闺秀们倾慕的目光,而他却视若无睹,目光阴冷邪魅,带着一股邪笑! 凉亭之中、窈窕之姿,却吸引住了海沉溪的目光,荷塘内粼粼波光反射着幽冷月光,却清晰的再现佳人妖娆身姿! 看清那凉亭中的身影,海沉溪心情一时大好,脚步微转便踏上凉亭的玉阶…… “真是幸会,得意见到曲小姐与夏侯公主!”看着坐在凉亭中交头接耳的两人,海沉溪笑着开口,眼中却是浮上兴味的冷笑,他倒要看看,少了云千梦的看护,面前两人能如何智对自己! 曲妃卿与夏侯安儿闻言侧脸,看着缓缓走进凉亭的海沉溪,两人眼底顿时竖起戒备,却又同时起身行礼“见过海郡王!” “两位怎么躲的这么远?怎不见两位去祝贺楚王妃?”捕捉到她们眼底对自己的敌意与警惕,海沉溪不以为意,洒脱的坐在凉亭的圆凳上,淡淡的开口! “郡王又何曾知晓我们没有去道喜呢?”夏侯安儿的性子更为火爆些,加上海沉溪眼底尽是对她们二人的不屑,更是激起了夏侯安儿的不服,便浅笑着开口,只是看向海沉溪的眼中却多了一抹挑衅! “公主这般的美人,眼中含笑则会更加的倾国倾城,只是这样含着一丝怒意,却也别有一番韵味!”殊不知,海沉溪却突然转移话题,丝毫不给夏侯安儿面子的戳穿她的伪装,而他自己却是好整以暇的举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原来五弟钟情于夏侯公主这般的美人!难怪当初母妃前去辅国公府时,五弟那般的不乐意!”殊不知,随着海沉溪的到来,钱世子妃亦是跟着走进了凉亭,而她显然是听到了方才两人的对话! “世子妃哪只眼睛看到本郡王钟情某人了?”可不想,海沉溪不但不给钱世子妃面子,竟连夏侯安儿也一同被他否决了! 一时间,夏侯安儿心头微怒,只觉这海沉溪为何生的这样一张毒舌,当真是见谁咬谁! “既然世子妃与郡王有事要谈,我们便先告退!”曲妃卿看着钱世子妃来者不善,又见海沉溪又不是省油的灯,便拉着夏侯安儿站起身想先行一步离开! “曲小姐这是何意?怎么本世子妃一来,曲小姐与夏侯公主便要离开?”先前宴席间有云千梦替她们挡着,让钱世子妃吃瘪,此时云千梦正与端王妃相伴,钱世子妃自然是不能放过两人,尤其夏侯安儿这张漂亮的脸蛋,竟让海越的目光停驻了半饷,怎能不让钱世子妃心头暗恨! “世子妃与郡王本就是一家人,我们外人在场,自然是不方便!却不想世子妃曲解了妃姐姐的好意,当真是让人伤心!”夏侯安儿同样不喜钱世子妃,若不是她莫名其妙的说出那番话来,何以让海沉溪小瞧了她? “我们所谈之事并非秘密,曲小姐与夏侯公主自然是可以留下的!”说着,钱世子妃便对身后的丫头使了个眼色,只见凉亭的入口处顿时站满了四名婢女,而其余的婢女则是分别站在了曲妃卿与夏侯安儿的身后! “世子妃不会忘记这是端王府吧!楚王妃尚且没有世子妃这样的排场架子,世子妃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用看也明白,钱世子妃这是打算强行按着她们两人坐下‘谈心’! 可夏侯安儿却是个倔强的脾气,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她越是想方设法的去做,只见她双目含威的射向那两名即将碰触到她衣衫的婢女,顿时吓得那两名婢女低下了头,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微微停顿不敢靠前,而曲妃卿亦是不示弱,盈盈浅笑间已是摆脱了旁人的碰触,面色微沉的冷视着面前面色不善的钱世子妃! “当真是小看了你们!”却不想,看戏的海沉溪却是突然含笑开口,随后只见他扬手一挥,那方才听从钱世子妃的婢女纷纷又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更 钱世子妃注意到海沉溪这一流串的动作,心口顿时一紧,再回头看向那些已经站在身后的婢女,心底不由得涌上一股寒气,从海沉溪方才的举止可以判断出,自己这些婢女显然已经是听命于海沉溪,可自己平日里那般严厉的管教下人,且如今海王府后院之事还尽数的掌控在海王妃的手中,让旁人无法在世子的院中穿插人手! 可海沉溪却是办到了,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些自己辛苦挑选出的婢女变成了他的人,这样的心机手段,让钱世子妃的目光不禁转向远处的海越,整个人竟一时笼罩在海沉溪带给她的无尽的压迫之中! 只是,钱世子妃却有些不明白,海沉溪为何会在这样的场合暴露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海王府的争斗素来不会让旁人看到,即便是兄弟间妯娌之间的摩擦,亦是不会让外人知道,且各院之间均是防备森严,想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别的院落,不但是极其不易的事情,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海沉溪竟如此轻而易举的让她知道自己身边到底有多少他的人,难道是想向她说明此时的他已不是海越能够抗衡的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钱世子妃心中纷纷冒了出来,可却又不能当着曲妃卿与夏侯安儿的面质问海沉溪,且又见由远而近走来的那尊贵的人,便生生的咽下这口恶气,面带冷笑开口“想不到五弟也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是吗?那父王可就不用替五弟的亲事烦心了!”一道温和的声音自玉阶上缓缓传来,带着一丝爽朗的笑意,顿时冲散了凉亭内方才过于紧张凝重的气氛,只是却又让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心头一紧,原本凉亭中便坐着海沉溪这头狼,却不想竟又把海越给引了过来,她们以二敌三,只怕是有些吃亏的! “世子说的极是,方才妾身想留曲小姐与夏侯公主说会话,五弟竟还不乐意,生怕妾身欺负了人家两位小姐似的!”钱世子妃立即朝着已经走进凉亭的海越福了福身,随即浅笑着开口,丝毫不似方才那般阴沉的模样,所表述的话语更是与之前发生的一幕相差甚远! 听着海越夫妇之间的对话,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心头顿时冷笑! 而海沉溪则是依旧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手中轻轻晃动着茶盏中的清茶,双目微敛、嘴角微扬,沉静的让人心头微颤,冷邪的叫人有些不愿继续呆在这凉亭之中! “世子既要替父王分忧,怎么不与几位王爷多多交谈,见世子妃在此,竟亲自来到这凉亭,岂不显得太儿女情长了?”在钱世子妃为海沉溪前半句话而暗喜之时,后半句竟让她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这海沉溪果真是一张毒舌,不但当众如此诋毁海越,竟还暗指自己霸占世子,不让其参与政事! 而海越却仿若没有听出海沉溪的弦外之音,只见他笑着优雅落座在海沉溪的身旁,和煦的目光淡扫夏侯安儿一眼,随即才开口“大家都在恭贺楚相荣升楚王,本世子既然已经道贺,便把那好位置让给别人吧!五弟不也是如此,才躲到这凉亭中来的吗?不过五弟自小便聪灵,即便是品茗,也是挑着如此赏心悦目的风景!” 所谓的风景,便是只夏侯安儿与曲妃卿,放眼此时的花园之中,唯有那谢媛媛与谢婉婉的容貌能够与夏侯安儿相较一二,但其二人身份却又不及夏侯安儿的尊贵,看来海沉溪挑人的眼光却还是精准的,既要美人、又要财富! 海沉溪微微抬眸,邪气外漏的双目冷笑的划过一旁世子妃淡笑的表情,随即毫不留情面的开口“比不得世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此言一出,便见钱世子妃含笑的美目微微半眯,带着危险的光芒射向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尤其是看到夏侯安儿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孔时,更是让她拧了下眉头,随即小心翼翼的看向海越,却只在海越的脸上看到浅淡有礼的微笑,让钱世子妃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只觉此时的海越如一潭深水,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哈哈哈……五弟真是爱说笑!你也不怕人家小姐害羞!”而海越却没有反驳海沉溪的猜测,反倒是更加大胆的盯着夏侯安儿的容颜,眼底尽是欣赏之色! 而相较于海沉溪的毒舌,此时海越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则更让夏侯安儿厌恶! 只是,她却也知,此时最忌开口,否则这两人口中的暗指便当真成了自己,届时还不知要生出多少闲言碎语出来! “不知世子与郡王在聊些什么,竟如此的开怀!”殊不知,他们几人在凉亭中闲聊了这么些时候,竟连原本坐在主桌上的人也给引了过来! 楚飞扬牵着云千梦的手款款跨上玉阶,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中,均是透露出对云千梦的呵护与细心,丝毫不在乎四周投注过来的异样视线! 而云千梦却也是浅笑着与他相携而来,并未因为旁人嫉恨的目光而充当一个只会以夫为天的懦弱女子,大方得体的伴随在楚飞扬的身边,即便只是一个带笑的眼神,亦是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楚王与王妃当真是伉俪情深,即便是几步路的距离,亦是这么小心的扶着王妃!只不过却少了往日战场上的雄风!”含笑的面孔下,说出的是极其讽刺的话语,海越眼神微闪的盯着优雅踏上玉阶的云千梦,只觉她的容貌比之夏侯安儿虽不占优势,但其眼底的神采却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在海王府也常听到下人议论这位云相府的大小姐,总是提及云千梦手段了得!在被江沐辰退婚后,竟又攀上了楚飞扬,其心机当真是让人害怕! 可如今一看,云千梦眼中浅笑透着一抹清冷之色,盈盈浅笑间的波光中散发的不是算计陷害,而是少有的睿智,且能让楚飞扬这般珍视的人,定也不会是那种整日只会勾心斗角之人! 这个女子,不容小觑! “世子尚未上过战场,又岂会知道本王在战场上的模样呢?”稳稳的牵着云千梦踏上每一个玉阶,楚飞扬朗声开口,丰神俊朗的身姿在银色的月光下犹如谪仙一般,但又因其穿着一身黑色锦袍,让这抹仙气蒙上了一层神秘,让人深觉他的厉害与手段! “王爷的事迹又何需亲眼目睹?百姓之中早已把王爷当作战神,当真是让本世子望尘莫及!”一来一回间,海越丝毫不落下风,想来他虽鲜少在宴会上露面,却也是个耳听八方的人物,且其反应极快,看样子尽管海王偏疼海沉溪,但对于其他儿子的教导,亦是没有丝毫的松懈! “海王爷才是百战百胜的战神!本王一介后辈,岂能与海王相比!世子谬赞了!”楚飞扬四两拨千斤的把海越扔过来的重磅火药给挑开,重新又回到了海越的怀中! “那些都已是过眼云烟,如今父王也不过是想安稳的渡过余生,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对于父王而言,只怕是恍若隔世了!而楚王却是风华正茂之年,将来也定有作为!”轻轻的点拨出海王的年纪与身体状况,再与年轻、体健的楚飞扬相比,别人自然是认为楚飞扬将来的作为更大! “本王倒是羡慕海王爷!幽居阳明山,依山伴水,子孙满堂,这样的福气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的!若是海王爷愿意,本王倒是不介意与海王交换府邸,倒是可以与王妃做一对神仙眷侣!”说着,楚飞扬微微低头看向身旁的云千梦,两人相视一笑,琴瑟和谐,却让匆匆追过来的江沐辰猛地皱了下眉头! 而楚飞扬的话却也是化解了海越方才强加在他头上的罪名,他本就已经荣尊王位,若还想有所作为,明显便是暗指楚飞扬有不臣之心,王位显然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只怕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才能入他的眼! 只是,楚飞扬精明强悍,以试探之语说明自己只一心想与云千梦平淡共度一生,却又刺探着海王府众人的心思,若阳明山只是海王修身养性的普通王府,那即便与楚王府交换亦没有损失;但若海王府内暗藏玄机,只怕海越是自打嘴巴了! “本郡王倒是觉得楚王的提议不错!终日生活在山上真是无趣的很,倒不如换个府邸!若是父王知道了此事,只怕也会褒奖世子吧!”却不想,此次竟是海沉溪开口! 暗瞪着自作主张的海沉溪,海越心头闪过一抹怒意,若是父王知晓了此事,只怕会勃然大怒,届时莫说褒奖,只怕自己的世子之位也会不保! 一旁的钱世子妃亦是面色苍白的瞪向海沉溪,万万没有想到,海沉溪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亦会如此的糊涂,不但把海王府内的争斗带到旁人的面前,更是借着此事想陷害自己的夫君,这样是非不分的人,为何海王那般的疼爱于他,当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如今海王府可是父王当家,似乎还轮不到五弟在此做主吧!”此时海越的脸上终于是有了笑容以外的神色,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面色微沉的瞪向满面轻松的海沉溪,眼底警告意味十足! “今日宴会,可是父王嘱咐我来参加的!”海沉溪丝毫不退让的反驳回去!却顿时让海越的眉头轻拧了下! 海王妃因为海恬远嫁北齐心中不舍,近日心情总不见好转,便命海越夫妇代她出席今晚的晚宴! 却不想,即让有海越出席,可海王却依旧派了海沉溪前来,两者的分量,不用比较也知孰轻孰重,这让海越脸上一时有些难堪,因此心中便更加的憎恨海沉溪! “海王府的确是一块瑰宝,钟灵毓秀、浑然天成!只是,楚王的眼光向来独到,总是盯着别人的好东西不肯放手!”江沐辰冷酷的声音传来,口中说的是海王府,双目紧盯的却是被楚飞扬护在身侧的云千梦,意有所指的话中带着心头的不服,看着曾经是自己未婚妻的人如今成了别人的王妃,让江沐辰恨不能拨开楚飞扬的手! “总比被人糟蹋的好!有些人分不清鱼目与珍珠,被旁人拾去了珍珠后,不检讨自己有眼无珠,竟怪旁人眼光精准,当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过,王爷天生高贵,想必王爷的身上定不会发生这样让人懊恼的事情!仅仅是瞧着太妃为王爷精挑细选的王妃人选,均是大家闺秀、淑女典范,相信王爷一定也是满意不已吧!”楚飞扬看着双脚刚踏进凉亭的江沐辰,颀长的身躯微微闪动,瞬间立于江沐辰与云千梦之间,替云千梦隔开了阴魂不散的江沐辰! 而听着楚飞扬讽刺的话语,江沐辰脸上的颜色却丝毫没有改变,只是眼神微冷的开口“即便那人捡到了珍珠又如何?那始终是旁人的,犹如小偷一般的偷了别人的珍珠,竟还四处炫耀,这样的人,行径可耻、为人恶劣,竟还反过来指责珍珠的主人,当真是无耻之徒,让人不耻!” 说着,江沐辰脚下的步子渐渐的转变方向,朝着云千梦所站立的方位走去! “若世子与郡王没有其他的事,我们便先回了!”而此时云千梦浅笑开口,随即牵过曲妃卿与夏侯安儿的手,带着一股从容不迫,从充满硝烟的凉亭中走了出来! “难得王爷也贪恋这凉亭月景,只是本王要回去陪着王妃,便不能与王爷品茗赏月了!”,楚飞扬则是面上带着一丝歉意对辰王开口,随即紧跟在云千梦身后离开了凉亭! “想不到一颗珍珠竟引发两位王爷这般热切的讨论,两位王爷口才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海越看着江沐辰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浅笑着说道! “难道鱼目与珍珠在世子心中没有产生任何想法吗?”对于海越的嘲讽,江沐辰瞬间反唇相讥! 尽管在面对云千梦的事情上,让江沐辰稍稍失去些理智,可其他的事情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凉亭之中亦或者今日宴会之上所有人的眼神、举止均在江沐辰的脑海之中,海越看了夏侯安儿几眼,那几眼中分别代表的含义,更是清清楚楚罗列了出来! 凌冽的目光扫过钱世子妃不及夏侯安儿的容颜,江沐辰心如明镜! 而海越却是但笑不语,目光却隐隐透着一抹冷冽之光射向夜幕中的银月…… 此时宴会已是结束,各府的夫人小姐纷纷道别,楚洁与谢婉婉谢媛媛则早已是与文家的夫人一同离开端王府,待云千梦与夏侯安儿云嫣坐进楚相府的马车时,她们三人早已是坐在了里面! 车轮滚动了起来,渐渐加速中,楚洁则是笑着开口“娘亲若是知道大嫂被封王妃,定会替大嫂开心!” “今日晚宴忙于与端王妃叙话,倒是没有顾得上你们三人,当真是我这个做嫂嫂的失职!”云千梦却没有回答楚洁的话,只是换个角度开口,轻而易举的转移了话题! “哪里,嫂嫂刚被封为王妃,自然是要与端王妃多多的亲近!”见云千梦嘴角虽含着笑意,但脸色始终微冷,楚洁便收了几分笑意,带着一丝小心的开口! 闻言,云千梦不再开口,直到马车停靠在云相府外,这才开口嘱咐了云嫣几句,随即让习凛驾车送楚洁几人回楚王府! 却不想,待马车最后回到楚相府门口时,开门迎出来的出了洪管家还有焦大! “卑职(奴才)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寂静的相府门口,响起整齐的恭贺之声! “都起来吧!”楚飞扬迎着月光骑在马背上,神色肃穆却是清朗出声! “谢王爷!”众人起身,便见上官嬷嬷领着丫头们上前,小心把云千梦与夏侯安儿扶下马车! “安儿,你且先回房歇息吧!”看到焦大的身影,楚飞扬飞身下了马背,轻声嘱咐夏侯安儿回房休息,随即牵着云千梦,领着焦大踏进楚相府的大门! “爷爷来了?”焦大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楚南山,此时出现在相府,想必楚南山正呆在相府中! “回王妃,老王爷正与族长在书房下棋!”焦大半低着头回答,只是没好意思说老王爷怕不被孙儿待见,便硬是把族长拖去书房陪他下棋! 而楚飞扬则是扫了眼略带心虚的焦大,心中早已对自己爷爷的行径了如指掌! “哈哈哈……老哥,你又输了,快快快,银子拿来!”还未走进楚飞扬的书房,里面便传来楚南山爽朗的笑声! “又输了!你双手伸出来让我检查一番是不是作弊了!”其中还夹杂着夏侯族长不甘心的嘟哝声! “我堂堂楚王,岂会作弊?”夏侯族长的质疑顿时惹得楚南山惊叫起来! “如今楚王已是我的外孙,你只不过是个老头儿罢了!”可紧接着便传来夏侯族长薄凉的声音! “呃……”无话可说的楚南山拖长语调“我是楚王的爷爷!” 可是这话总觉得别扭,明明楚王是自己,现在却成了楚王的爷爷,好绕口! 焦大额头不禁冒出冷汗,自家主子真是让人无地自容! 云千梦看着焦大略带不自然的表情,淡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抬手轻敲了敲门框,浅声道“爷爷、外祖父,我们进来了!” 殊不知,云千梦的话音还没有落地,楚飞扬早已是一手推开了门,看着两个老人趴在自己的书桌上下棋喝酒吃小菜,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楚南山看到孙子那不善的目光,顿时丢开手上抓着的那只肥嫩的鸡腿,双手往衣袖中一藏,毁尸灭迹道“啧啧啧,如今成了王爷,眼神也越发的凌厉了!” 而夏侯族长更是趁着楚南山把注意力放在楚飞扬身上时,把所有的食物通通推向楚南山,自己则是一身干净的自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面色沉稳道“飞扬来了!” “爷爷、外祖父!”云千梦憋着笑向两人福了福身,随即让慕春进来收拾好桌上的残羹,为四人奉上一杯热茶后,这才遣退了慕春,让焦大与习凛守在书房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你可知你父亲受的何种箭伤?”沉吟半饷,楚南山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浑然天成的威严瞬间充斥在周身,定会让人以为方才看走了眼! 楚飞扬目光看向自己的爷爷,见楚南山眼底有丝担忧,便轻点下头,从衣袖中掏出密报递给楚南山“是南寻特有的竹箭刺伤,银色的箭头上淬了剧毒,只怕要调养几个月!” 见楚南山打开那密报,云千梦则是侧目看去,只见那竹箭形状精小,不似普通的弓箭那般需要费力拉射,只需微微用力便能瞬间射出上面的竹箭! “这竹箭有多少射程?”虽然没有接触过古代的兵器,但长期握枪的经验与眼光,却让云千梦瞬间发现这竹箭的射程绝对是比一般的弓箭要远,且这竹箭短小,划空而来时几乎是听不到声响,若是一个不察,定会栽倒在这竹箭之下! “二百丈之外!”听到云千梦的问题,楚飞扬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些许,却是如实的告知那竹箭的威力! “那咱们弓箭手的射程呢?”云千梦的注意力依旧放在那张详细描绘着竹箭的密报上,细致的黛眉微微拧起,心中比较着各种武器的威力! “百丈!”相差甚远的射程,主要是取决于弓弦的质地,奈何竹箭上的弓弦只有南寻过才能产出,让西楚无处可寻,甚是让人头疼! 而云千梦听后却只是点了下头,随即静坐一旁不再开口! “丫头,这个给你!”楚南山则是收起那密报,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封交给云千梦! ------题外话------ 今天偶要讲课,先更6000,一会讲课结束时间若早再补上4000!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二更 “这是?”心中有些眉目,但却还是带着些许的疑惑,云千梦看眼楚飞扬,见他对自己笑着点了点头,便伸手接了过来,随即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枚手掌大小、牡丹图案的温润黄玉,黄玉的正面篆书雕刻着‘歌’字,反面则是隶书雕刻着‘玉家当铺’四字! 若是云千梦没有识错,这便是玉家当铺掌柜的令牌吧! “这玉牌是你的了!想必飞扬早已把当铺的作用尽数的告知你了,丫头,以你的聪明才智,好好的替爷爷管理这当铺,这不但能够让你衣食无忧,更能够在危急的时候救人性命!”楚南山见云千梦眼中闪着一抹疑惑,便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渐渐隐去笑意,闪过一抹沉痛,却又瞬间归于平静,缓缓覆上一层思念! 云千梦的心突然一跳,心中对楚南山的感情充满了好奇,对那位从未蒙面的楚王妃充满了好奇,是怎样的女子,能够让一个古代的男子为她做出这么多的不可能? 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捏着那玉牌,柔嫩的指腹细细的摩擦着玉牌上的‘歌’字,上面温润的触感一如楚南山沉淀的感情那般带着历史感,充满着神秘,却让人不禁在跟着他沉浸其中! “爷爷老当益壮,不如过段时日再交给梦儿吧!”见楚南山这般的不舍,云千梦缓缓开口! 却不想楚南山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瞬间收起脸上眼中所有的思绪,爽朗一笑,恢复了那老顽童的模样“好好收着,放你身边的用处可比我身边强多了,或许将来还有用处!” 云千梦与楚飞扬对视一眼,随即慎重的点了下头! 只见楚飞扬从茶几的小抽屉中取出一根红色丝线,替云千梦穿在玉牌上,细心的挂在她的脖颈间,这才转而看向楚南山与夏侯族长,冷静的开口“爷爷与外祖父还有何嘱咐的?” 两人这么晚还齐聚楚相府,想必也是担心自己南寻一行吧! “虽然洛城与幽州素来没有来往,但我也是听闻过,南寻国百姓身材娇小,但身手极其灵敏,使用的均是如竹箭这般小巧精致的武器,若是发生了冲突,万般小心!”夏侯族长细心的叮嘱着楚飞扬,看样子真是十分的担忧! 看着祖父与外祖父眼底隐藏的忧心,楚飞扬舒眉一笑“我们会小心的!只是这京中的事情,一切便靠爷爷与外祖父了!尤其是安儿,她身份特殊,如今也出席了几场宴会,只怕会成为他人看中!” 听到楚飞扬这般说,夏侯族长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心中却只希望孙女不要像女儿那般! “行了,有爷爷在,难道还怕那群兔崽子?你们也累了一整日,好好歇息吧!”楚南山则是拽着夏侯族长一起站起身,拉着他步出书房,对外面的焦大吩咐道“天色晚了,本王今晚便不回王府了!” 说完,便见楚南山熟门熟路的走向自己居住的院落! 看着两位老人相携着离开,云千梦心头一暖,双手不由得抚上胸前挂着的玉牌,随即放入衣襟之中贴身的收好! 楚飞扬却是认真的看着云千梦,见她收好玉牌,又瞧今晚月色甚好,便牵过她的手缓缓步出书房,以散步的方式走回梦馨小筑! “想问什么?”见楚飞扬在自己的面前鲜少的露出沉思的模样,云千梦缓步走在他的身侧,低浅开口! 而楚飞扬此时却是微微侧脸,看着沐浴在月光中的云千梦,只觉她浑身充满着神秘,一如自己第一次在皇宫见到她一般,即便那时的浑身狼狈,但那倔强自信的眼神,却是深深的吸引了他,让他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缓缓靠近她,越发的想了解她! 而方才在书房之中,云千梦又是再一次让他产生了好奇,浅粉的薄唇微微上扬,楚飞扬眼眸中带着一丝柔情的注视着云千梦,笑着开口“想不到梦儿会对弓箭感兴趣!”难怪上次在风墨斋看兵器书籍那般的专注! 而云千梦却是莞尔一笑,灵动的双目闪烁着数不尽的聪慧,谈及与自己专业有关的话题,云千梦的兴致忽而高涨,被牵着的手顿时反过来,紧紧的抓着楚飞扬的,兴高采烈的开口“飞扬,或许,咱们可以制造出比竹箭更为厉害的武器!” 看着云千梦熠熠生辉的容颜,那双总是冷静的眸子中闪耀着少有的激动与开心,感受着她真心与自己分享她的快乐,楚飞扬宠溺一笑,大手微微用力握紧她的,愿为她实现任何的愿望“说来听听,看看为夫能不能为本王的王妃做些什么!” 见楚飞扬略带着咬文嚼字,云千梦眼神微嗔,却难以阻止她心底的激动,脚下的步子微微跳跃,裙摆在月光下划过一片光华,娇颜迎着月光凝视着楚飞扬,缓缓开口“你也知咱们过年会燃放烟花爆竹!可这烟花爆竹却还有其他的用处!” 说完,云千梦笑的双目微眯,带着一丝神秘的看向楚飞扬,似乎是算准了他猜不到自己的想法! 而楚飞扬确实不知云千梦的小脑袋中想着什么,只是紧绷一日的心情却在此刻得到舒解,心情豁然开朗,见云千梦眼底似乎也不愿他猜出她的想法,便老实的顺从着夫人的意愿,努力的摇了摇头,认真且好学的开口“愿闻其详!” 而云千梦却在此时跳进他的怀中,让楚飞扬心惊的立即张开双臂搂住她扑过来的身子,眸色中带着些微的责备“小心点,若是磕着碰着,可不许哭鼻子!” 可此事云千梦整个人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只见她立即拉着楚飞扬快步走向梦馨小筑,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道“快回房,我细细的说与你听!” 楚飞扬抬头看了看夜幕中的月光,微微叹出一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了,却也是快步的跟在云千梦的身后! 而云千梦却是一进内室便把楚飞扬晾在一旁,自己则是快步走到书桌前执起毛笔聚精会神的描绘着什么! 楚飞扬则是走到软榻前坐下,双目凝神的注视着云千梦,看着那张千娇百媚却又聪明的容颜,心头始终萦绕着一股温馨! 这样认真的云千梦,莫说自己,只怕是天下男子看了,亦会心动吧,幸而他有先见之明,否则辰王如今的处境岂不就是他的下场? “可以了!”云千梦低低的开口,随即便见她捏起宣纸的两端轻轻的吹了几口气,待上面的墨汁未干,便迫不及待的走到楚飞扬的身边,献宝般的把宣纸放在桌前,让楚飞扬阅览! “这是?”看着宣纸上画着的物件,楚飞扬的浓眉不由得紧皱了起来,饶是他见多识广,却没有看到过这上面的事物,更是好奇他的夫人是如何想到的! 看到楚飞扬眼底的疑惑,云千梦神秘一笑,纤细的手指则是指向宣纸上画着的物件,缓缓开口解释“这是火枪!具体称为前装枪,是一种把火药倒入这枪管之中,通过压缩发力使之发射的一种武器,这里面的火药,便是我们常见的烟花爆竹!若是咱们研制出这前装枪,竹箭、弓箭则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它射程远,且不用近距离的搏斗,可是大大的减少了将士的死亡!” 云千梦尽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说法向楚飞扬解释着宣纸上的最为简单的枪支! 幸而她曾经研究过枪支的发展史,也幸而西楚所在的历史朝代中已是发明了烟花炮竹! 而她所画的这支前装枪则是最早期的模型,其中所需的材料亦是不难找到,相信以楚飞扬的能力,定能找到想匹配的材料! 只是相较于云千梦的开心,楚飞扬却是有些难解,看着宣纸上奇怪的枪支,只见他的眉头越发的皱紧,修长的手指则是沿着那前装枪的外形细细的描绘着,只不过他的心中却带着一丝喜悦,若真如梦儿所言,那西楚的军队可真正是天下无敌了! 只是这样的前装枪莫说旁人,只怕西楚亦是无人见过,也不知能够研制出! 云千梦见楚飞扬眼底闪过一丝希冀,便知自己方才的话被他听进了心中,脸上顿时一喜,心头跃跃欲试,双手讨好的环住他的脖颈,央求道“王爷……” “不准!若是这前装枪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那定也是十分的危险的!我自会派人研制,你只需指点一二便可!”楚飞扬岂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从方才在花园中看到她神采奕奕的模样,便知这丫头定是想亲自尝试,楚飞扬可以让她为所欲为,却绝对不会让她涉险,此时见云千梦显然想亲自尝试的模样,自然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回绝! 精致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云千梦撅嘴的想收回双臂,却不想楚飞扬动作飞快的便抱着她走向床铺…… 第二日待云千梦醒来时,楚飞扬一如既往的早已上早朝! 用过早点,却见米嬷嬷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浅笑着开口“王妃,今儿个一早端王府、辰王府、吏部尚书、礼部尚书等各大官邸均是送来了贺礼,恭喜王爷与王妃!” 云千梦放下正在画制的火枪模样,听着米嬷嬷所说的,微微点了下头,随即吩咐“各府的贺礼登帐入册,礼物尽数收于库房中!这一副字画送去秦左相府中,恭喜秦御史升为左相!” 秦御史为官清廉,向来不收贺礼,只是此次他荣升左相,自然不能怠慢,云千梦便挑了一副古人的真迹字画送去,这倒是能够让秦御史所接受! “是!”米嬷嬷小心的接过那装着字画的锦盒,立即便转身走出内室! 而上官嬷嬷却在此时与米嬷嬷擦身而过的走了进来,恭敬的朝云千梦福了福身,上官嬷嬷低声禀报着“回禀王妃,各府都递来了贴子,不知王妃可要出席?” 云千梦心中微叹口气,收起画好的十几张描摹,专心的处理起现在的家事“都回了吧!后日便要前去幽州,府中还有诸多事情需要打点,替我回了各府的好意!” “是!”上官嬷嬷领命而去! “王妃,习侍卫领着两人前来,不知王妃可见?”而这时,慕春则是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问着! “是何人?”云千梦自书桌后站起身,稍稍活动了下四肢便走向慕春! “习侍卫说是王爷一早便命他为王妃寻来的两人!”回想着那两人寒酸的穿着,慕春心中的同情心顿时泛滥,却不知王爷为王妃寻来这两人有何用! 可云千梦闻言,双目却是放出奇异的光芒,眼底浮上浅浅的兴奋,立即领着慕春踏出内室走向偏房,一面则是吩咐着同行的迎夏,把三人领去偏房! “卑职参见王妃!”习凛领着两名脸上肤色泛着古铜色的男子走了进来,三人齐齐的朝着云千梦行礼! “都起来吧!”云千梦从袖中拿出那一叠宣纸,声音端庄的开口! “谢王妃!”三人起身,偏房中的丫头这才看清那两人的穿着,只见在这寒冷的气候中,那两人尽是只穿着薄薄的短衫,让人不觉得浑身发冷,可那两人却似乎浑然不知此时严寒的天气! 而云千梦却是详端着两人的泛红的肤色,尤其他们双臂有力,想必是长期干重活所致! 而那泛红的肤色以及不怕冷的体质,只怕是长期铸铁的原因,因为高温的原因,他们体内热气较重,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中,亦是只穿着一件短衫! “你们可知王爷找你们来有何要事?”有些满意楚飞扬找来的两人,云千梦淡淡的问着! 听到云千梦的问话,那两人则是相视一眼,随即便见一人微微上前,恭敬的回道“请王妃明示!” 云千梦则是把宣纸交给慕春,让她拿过去给两人细看,同时开口“这是本妃闲来无事所画,你们二人看能不能造出这样的兵器!” 那二人小心的接过慕春手中的宣纸,随即便认真的看起手上的宣纸,眼中的惊讶与震惊却是随着宣纸的翻动而越发的明显,当看完最后一页,两人已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见他们不由得再次低头翻阅了一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王妃难道就不怕这些从草民的手中泄漏出去?” 他们当真是无法相信,一名养在深闺的女子,竟有这样的才华,只怕连朝廷的兵器库也无法想出这样的兵器吧! 而云千梦却是舒雅一笑,一手端起身侧茶几上的茶盏,缓缓开口“我更相信王爷看人的眼光!” ------题外话------ 这是补的昨日的,其实我是夜里一点十四分上传的,可是编编睡觉了,只能等早上审核通过! 稍晚会有今日的万更,谢谢大家今日对我的照顾,不过,乃们踊跃的发言啊,一个个都潜水,伤心中!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聪慧千梦设计火枪 云千梦的回答,再一次的让那两人心头一震,这般的爽朗自信,若不是万般的信赖楚王,只怕当真是做不到! 而云千梦丝毫不似大家闺秀扭捏的作态,更是赢得了两人的好感,只见两人亦不再怀疑什么,拿着宣纸再次的细看了起来,时不时的提出一些不解! “梅叶参见王妃,请问王妃,是如何想到这种兵器的?”两人之中,身材较之修长的年轻男子把目光暂时从宣纸上转向云千梦,满眼激动的开口,对于面前的女子更是多了一抹敬重! 越是看这些草图,他的内心越是澎湃,这些年西楚、北齐、南寻、东羽四国均没有研制出新的兵器,让他们这些酷爱兵器制造的人亦是意志有些消沉! 可是如今看到楚王妃交给他们的这些草图,怎能不让人心情激昂呢? 虽说前所未闻过这草图上的兵器,但凭着多年的经验与眼光,梅叶可以肯定这定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也能让西楚的军队雄霸天下! 云千梦放下茶盏,看着面前梅叶那双年轻的眸子中荡漾着激动的神情,便知这定是个真心喜爱兵器之人,只是至于自己为何想出火枪,云千梦只是笼统的说道“只是突发奇想,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够派上用场!” 毕竟,理论是一方面,实践又是另一方面,即便她的草图画的多么的完美无缺,若是西楚此时的工业水平不能够跟上,只怕也是制造不出火枪,届时只怕是空欢喜一场! “定能派上用场!”梅叶双手微微颤抖的捧着面前的宣纸,泛红的脸上扬起开心的笑容,双目珍惜的盯着宣纸上的草图,已是兴奋的不知该说什么! “左封参见王妃,请问王妃,这火枪之中所用的火药可是需要另行配制?”而此时,另一名偏瘦的男子则是在报上姓名之后开口提出自己的疑问! 但从他的表情中,亦是不难察觉其心中的激动,尤其云千梦的草图解释的十分的详细,不但画着火枪整体的外观,更是详细的一步步分解开,每一个零部件均是用一张宣纸细细的画好,旁边更是添加了文字说明,让看的人图文并茂,更是浅显易懂,丝毫不费力! 云千梦听着他的提问,微微点了下头,缓缓开口“的确是需要另行配制!只是这配制的比例与寻常的烟花炮竹不同,本妃手中暂时没有配方,待本妃研制出,自会着人送去给你们!” “不可!”却不知,一道带着严厉的声音却在此时从外面的走廊上传了进来! 听到那略带霸道的声音,云千梦心头微叹一口气,不禁暗道,这楚飞扬当真是无孔不入,为何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出现? 原本自己算准了他此时正在皇宫,便想把制造火枪的分工明确化,既然昨晚楚飞扬禁止自己制造枪身,那自己退而求其次配制火药总可以吧! 殊不知,计划被扼杀在摇篮中,刚说出口便被否决,让云千梦有些气馁有些懊恼,趁着众人的目光均放在偏房的门口时,美目圆瞪着入口处! 门帘被掀起,一身绛紫朝服的楚飞扬一身肃穆的踏了进来,带着楚王独有的尊贵与多年楚相的威严,让偏房中的人纷纷跪下行礼“见过王爷!” “都起来吧!”而楚飞扬的双目却是含笑着看着站起身向他微微福身的云千梦,从那纤细的身影不难看出,此时的云千梦心中正含着不服的倔强! “梅叶、左封,这火枪可否制造?”大步的走向云千梦,楚飞扬伸手扶起她,带着她一同落座,目光随即放在面前的两名男子身上,朗声开口! “回王爷,可以!若是成功,咱们西楚的军队便能横扫战场!”梅叶满脸难掩兴奋的开口,只是回答楚飞扬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尊重与崇拜,让云千梦略微不解,不禁转目看向楚飞扬,却见他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泛起一抹浅笑,表情轻松的开口“既如此,你们二人便回去好好研制,希望本王与王妃回来时,能够看到结果!” 这般的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面前的两人,而楚飞扬的表情中亦是充满了信任,更是让云千梦心头不解,不知这梅叶左封二人与楚飞扬有怎样的交集,竟能够让楚飞扬放下心防! “是!梅叶(左封)告退!”而那两人则在听到楚飞扬的话后,脸上的激动兴奋顿时隐去,换上一抹肃穆之色,仿若士兵对待将军一般的崇拜! “梅叶与工部尚书有何关系?”看着两人在习凛的带领下离开,云千梦亲自为楚飞扬倒了杯热茶,脑中一闪而过工部尚书的千金似乎也姓梅,便好奇的问着! “他是工部尚书的远亲!我曾经随着爷爷征战时,他与左封负责运输箭矢,后又随军一段时日,我发现他们二人对兵器的营造十分的有天赋,便举荐他们二人进了工部!”接过云千梦递过来的茶盏,楚飞扬舒心的喝了一口,这才重新开口“他们二人十分能够吃苦耐劳,且为人耿直,随军那段时日相当艰辛,却不曾见他们抱怨一句,相信凭着他们这股韧劲,定能够做出你的火枪!” 见楚飞扬如此解释,云千梦心头微微释然! 每朝每代对于兵器的管理与监造,都是相当的严格的!民间是不被允许私自制造兵器,否则将处以重刑,一般的百姓之家亦是没有这个财力与能力,更没有这个胆子! 如今玉乾帝正盯着楚家,楚飞扬自然是不会让他抓到把柄,更不会这个时候私自制造兵器! 而梅叶与左封虽是工部的人,但对楚飞扬却始终保留着最初的尊重,找他们过来既能够混淆玉乾帝的视线,不易让人产生怀疑! 且方才梅叶与左封最初见到云千梦时自称‘草民’,相信对于那些草图,那二人定不会泄漏! 不得不说,楚飞扬当真是眼光精准十分会揣测人心启用人才,往往对于高位者而言的举手之劳,对于那些底层之人却是天大的恩赐! 可楚飞扬却是总不会吝啬的给予这种举手之劳,让人发挥所长,虽没有想过让旁人知恩图报,但很多的事情却在偶然间因为自己曾经种下的善因,而得到了善果! 这也是比起那些总想着打压新人或者能力卓绝的大臣们,楚家总被人赞誉的原因! “启禀王爷、王妃,二小姐派人来请王妃过府一叙!”而此时,上官嬷嬷再次来到偏房,躬身禀报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是吗?那让他稍等片刻!”楚洁竟会派人请自己过去,只怕是谢氏的嘱咐吧! 而楚飞扬却是挥手让偏房中的丫头嬷嬷尽数的退下,自己则是快速的拉过刚站起身的云千梦,让她跌坐在自己的腿上,双臂不由得环上她的腰身,不肯放手道“我陪你!” 看着楚飞扬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云千梦清亮的美目中浮现一抹深笑,却是拨开他禁锢她的双手,浅声道“二弟此时只怕还在文府学习,爷爷又在相府中,那边尽是女眷,你若过去,岂不是不妥?我带着元冬,不会有事!” 说完,云千梦踏下踏板,唤过元冬与慕春二人,在习凛的护送下,坐进马车前往楚王府! 在谢氏贴身丫头的带领下,众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谢氏居住的院落,踏进温暖如春的内室,只见此时的谢氏已是坐起了身,经过这段时日汤药膳食的调理,谢氏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起来,眼中的神采已是渐渐放光,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定会痊愈! 看着这样的谢氏,云千梦脑中不禁想起宫中的容贵妃! 玉乾帝那样精明多疑的人,不知是否有怀疑容贵妃,自己从小聂大夫那拿来的药丸对身子虽无损伤,只是,若容贵妃因为躲避侍寝而长期服用,只怕身子亦会受不住! 那样一个高贵舒雅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她的真心只怕是早已遗落了某个霸道的男子身上,奈何身不由己,一入宫门深似海,她的身上有着她无法推卸的责任和义务,让她在家族与自身两难的选择下,利用这样的手段来维持着两者的平衡,却让旁观的云千梦不禁产生了一丝心疼,一声叹息、一句唏嘘,道尽容贵妃的艰辛! “参见王妃!”原本坐在床边的楚洁等人见云千梦前来,立即起身行礼! 就连那坐在床上的谢氏,亦是挣扎着要起身行礼,毕竟如今云千梦身份不同往日,自然是先君臣再父母! 云千梦浅浅的收回自己的思绪,微微勾唇,脸上的笑容端庄娴美,大气沉稳的气质完全能够撑起王妃的头衔! 只不过看着谢氏的模样,云千梦还是立即对身旁的米嬷嬷开口“嬷嬷,快扶起二娘!” 听到云千梦的吩咐,米嬷嬷则是微微朝着她福了福身,随后才走到床边,扶起正要下床的谢氏,伺候着她重新躺会床上! “二娘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拘礼?三位妹妹也请起吧!”见米嬷嬷扶好谢氏,云千梦缓缓开口,自己则是走到床边,在丫头们端来圆凳后优雅的坐下,详端着二娘的脸色,眼中关切的笑意更甚“二娘气色可比之前好多了,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便能够痊愈!” 如今云千梦成了楚王妃,身份上便压谢氏一头,谢氏自然是等云千梦说完后才能开口,只见她吩咐着丫头们奉茶,之后才脸带和善笑容开口“本应该是妾身前去看望王妃,可妾身身子不争气,还请王妃见谅!王妃请用茶!” 云千梦点头接过丫头奉上的茶,手指碰触茶盏边缘温热的触感,心头却是冷笑,若谢氏真有心思前去恭喜自己,又岂会只是让楚洁派人前去相府请她? 只是如今楚飞扬与自己被封为王爷王妃,已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云千梦岂能让那些心怀诡异的人揪着楚家的家事不放,既然要做戏,那便看看谁的演技更好! 一手轻轻的掀开碗盖,云千梦双目凝视着茶盏中碧绿清澈的茶水,只觉茶香扑鼻,唇角扬起浅淡的笑意夸赞道“真是好茶,让二娘费心了!二娘身子不便,自然是不能舟车劳顿的,否则伤口破裂,岂不是本妃的过错?况且,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然不必这么客气,昨儿个洁儿与两位表妹已是在晚宴上向本妃道过喜,二娘实在是不必介怀!” 一番话,被云千梦说的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听到她说伤口破裂之时,总觉着有丝幸灾乐祸之意,但前后句联系起来,却又是那般的真挚,让人只觉她当真是真心的关心谢氏的身子,一时间莫说楚洁三人,就连谢氏也微微一怔,有些看不清云千梦浅笑面容下的心思! 而云千梦说完这番话,却是微垂首轻吹手中的茶水,待那袅袅升起的热气微微散去些,这才浅浅的抿了一口,随即把茶盏交给身旁的慕春! “王妃觉得这茶如何?”而谢氏却并没有深究方才云千梦话中的意思,反倒是闲话家常的问起那被绿茶来! “清香扑鼻、香醇可口,当真是好茶!”即便是已经咽下了口中的茶水,云千梦亦能感受到茶香满齿,便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殊不知,谢氏在听到她的话后,原本浅笑的眼眸顿时黯淡了下来,脸上浮现一丝焦急哀愁,带着一抹心慌的开口“这是夫君最爱的茶!可昨日妾身听闻夫君在南寻受伤,不知此事是真是假,还请王妃如实告知!” 云千梦注视着谢氏的表情,只觉她周身沉浸在一股不安之中,眼底透着一丝焦灼与担忧,神情真切,看似的确是在担心着楚培,云千梦微点了下头,表情微敛转而变得有些严肃,缓缓开口“传令官的确是如此禀报的!父亲似乎身受毒箭,但具体的情况,还得等我与王爷前去幽州才能清楚!如今二娘身子不好,切莫为了父亲的事情担忧,或许幽州的情况,不似咱们想的那般糟糕!” 而此时谢氏却突然苦笑一声,随即看向楚洁三人,声音微低的开口“洁儿,与你表姐先回房休息吧!” 看着突然转移话题的谢氏,云千梦目光不由得看向始终立于床前的楚洁三人,只见楚洁眼底亦是盛满了对自己父亲的担心,而谢婉婉谢媛媛姐妹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一道凌冽的视线从身后射来,云千梦本能的转头,却只见谢氏面色尽是担忧,却让云千梦心中泛起疑惑! 床内坐着的只有谢氏一人,方才那视线显然是谢氏的,只是却不是针对自己,而她之前竟又想支开楚洁三人,只怕谢氏刚刚所看的便是楚洁三人!其中又以谢婉婉与谢媛媛给人的感觉最为怪异! “是!洁儿告退!”听到谢氏的叮嘱,楚洁与谢家姐妹同时则朝着云千梦微微福了福身,便退出了内室! “王妃此去幽州,不必带太过的冬日的衣衫,幽州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带的多反而是累赘!”而就在那三人退出内室后,谢氏的话题再次转移,此次反而是关心起云千梦的行程,把自己的经验告知云千梦! 云千梦更是关心道“二娘可有何话想要本妃带给幽州的亲人?若是二娘不方便说,也可写下来,本妃定会替二娘送去!” 闻言,谢氏目光瞬间看向云千梦,只是却只从她眼中看出善意与笑意,只见谢氏淡笑着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感叹道“我们出来的日子也不长,况且如今夫君病着,想必族人们也会去看望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让妾身放心不下的还是王妃,本就是千金小姐,怎能吃得了这长途跋涉的苦!不如请王爷回了皇上,还是让王妃呆在京都吧!” 见谢氏如此的谨慎,竟连口信也不让自己带,又见她积极的出谋划策为自己谋福利的模样,云千梦轻笑浅语“那岂不是抗旨了?二娘的心意,本妃心领了,可却不能为了贪图自己的享乐,而让王爷置身于危险之中!” “王妃说的极是!倒是妾身思虑不周了!”见云千梦如此坦白的拒绝,谢氏竟是有些接不上话,表情带着一丝讪讪然的闭了口! “听闻二娘的娘家,谢家掌控着南寻与幽州通商的要径,而谢家更是幽州有名的富商,不知此次南寻发生内乱,可有影响谢家的生计?”漠视谢氏表情的尴尬,云千梦反守为攻的开口,半垂的眼底散发出一丝丝精光,虽不明显却带着威慑之力,让谢氏心头顿时一震,原本闲散的表情顿时微微严肃谨慎了起来! 似乎云千梦这个问题十分的棘手,内室安静了半盏茶的时光,才见她换缓缓开口“王妃也知妾身嫁给夫君二十年之久,出了大哥大嫂去世时把婉婉媛媛姐妹接到楚府,与娘家的来往也只仅限于逢年过节的客套!若问起妾身娘家的生计,妾身当真是有些模糊了!且王妃亦知,夫君为官,妾身娘家从商,自然是少接触为好,因此这个问题当真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妃!还望王妃见谅!” 听着谢氏深思熟虑后的回答,云千梦淡笑着点头,却不解的提出疑惑“方才二娘可是提到谢家的族人会前去探望父亲,又怎能说两家平日里没有走动呢?” 此言一出,云千梦便见谢氏眼神一紧,亟待开口解释,却不想云千梦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随即又紧接着往下说道“其实,亲戚之间相互走动也是正常的,二娘又何必这般小心翼翼!本妃今日之所以问起此事,也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父亲如今伸手重伤,皇上命本妃与王爷前去幽州,便是希望与南寻化干戈为玉帛!若谢家真是掌控着通往南寻的途径,我与王爷自然也要前去拜访谢家此时的族长,还请二娘提点一二!” 云千梦口气真诚、面色坦然,却让谢氏产生了一瞬间的迷惑,当真是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仅有十六岁的女子,躺在锦被中的身子也随着云千梦问题的深入而微微紧绷,半饷才见她淡笑着开口“原来王妃是在担心此事!只不过此事极其的简单,多年来只要有朝廷的批文与幽州边疆大吏的印章,均可进入南寻,王妃倒是不必为这事忧心!且到了幽州,自然有地方官员为王爷王妃准备好一切!谢家只是商贾之家,在南寻与幽州的途径上往返最多,因此才会让外人以为谢家掌控了通商往来的途径,王妃可万万不能被道听途说的传言给蒙蔽了!” 看着谢氏诚惶诚恐的又要下地跪拜的模样,云千梦微微扫了眼米嬷嬷,只见始终立于床边的米嬷嬷立即伸手扶了谢氏一把,顺势把谢氏重新按坐在床上! 而云千梦却在此时浅笑着站起身,关心道“既如此,本妃便不打扰二娘歇息了!” 语毕,便带着身后的丫头们转身踏出内室! “王妃,咱们是回相府吗?”扶着云千梦坐进马车内,米嬷嬷关心的问着! 而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轻声开口“去玉家当铺!” “是!”听到云千梦的吩咐,米嬷嬷立即转身走出车内去告知习凛! “王妃,二夫人显然是有事隐瞒!听到王妃说去拜访谢家族长,她的神情便变得有些紧张!”慕春虽单纯,但跟在云千梦身边这么久,勾心斗角、逢场作戏看多了,自然是有些眼力的! 云千梦听着她的分析,则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确是怕我与王爷接触谢家的人!” 不过,依楚飞扬的聪明,的确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若自己不是嫁给他为妻,之前的自己不也是总有些想避开他的想法吗? 也难怪谢氏方才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只是却也说明她心中有鬼! “只是奴婢始终不明白,为何皇上会下旨让王妃去那么远的地方?”元冬此时开口!她虽冷静聪明,却还没有达到能够揣测圣意的程度,尤其玉乾帝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对手,自然不是这种小丫头能够看透的! 听着她们的闲聊,米嬷嬷则是为云千梦垫上一个软枕,让她做能舒服些,随即回头带着一丝严厉的瞪向元冬与慕春,微斥道“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嚼舌根了?竟还敢提到皇上,你们不想要命,难道还想着连累主子吗?” 被米嬷嬷一阵训斥,两个丫头顿时缩了缩脖子,猛然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云千梦瞧着米嬷嬷忙忙碌碌的双手,强行按着她坐下,笑道“嬷嬷不必动怒,她们也应该学着分析局势!我可不希望咱们相府的丫头走出去,一个个只空有美貌没有脑子,这才是连累得我没有面子呢!况且,她们此时多学一些,将来或许还能够拍上用场!这马车内外都是自己人,也不必太过拘束!” 而以云千梦对楚飞扬的了解,出了驾车的是习凛之外,只怕暗处还有暗卫保护着自己,这样的情况下还不敢说话,岂不是太憋屈了? 慕春与元冬听着云千梦的袒护,心中顿时一喜,双双抬起头来,嬉皮笑脸的搂着米嬷嬷的胳膊,眼神却是好学的盯着云千梦! 看着她们讨好的模样,云千梦摇头轻笑,随即开口“其实皇上的用意很简单,那便是与南寻解开误会!之所以下旨命我随王爷前去,便是对南寻的一种表态,有王妃相随,那便是和好的用意!” 毕竟,楚飞扬名声太大,不但是楚南山的嫡长孙,又是有名的将军,文武双全,难免南寻会多疑,因此便把自己给加了进去! 一如齐靖元当初带着齐灵儿前来西楚的用意一样,均是让对方放松警戒的一种手段! 而且,此时的玉乾帝只怕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发生战争! 毕竟如今朝中局势与各派的争斗在他的制衡下稍有平衡,若是发生战争,只怕会派出将领领兵征战,届时兵权定会落入其中一派的手中,壮大了那一派的势力,也就打破了现在的平衡! 只怕这是玉乾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吧! 尤其此次事情又是虎威将军挑起,届时若发生征战,虎威将军定会难逃一死,这对于玉乾帝而言,等于是损失了一枚棋子! 他定是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是后面的话云千梦却没有详细的说出来,毕竟涉及到与皇家的争斗,这些丫头还是不用知晓的太过清楚明白! “王妃,当铺到了!”说话间,马车已经挺稳,外面传来习凛恭敬的提醒! 米嬷嬷立即拿过纱帽替云千梦戴上,这才扶着她走下马车! “小的见过夫人!”早在马车进入玉家当铺的小巷时,当铺的掌柜便亲自迎了出来,看着云千梦走下马车,立即上前行礼! “免了,进去再说!”看着掌柜的一系列动作娴熟干脆,云千梦便知定是楚南山早已把当铺易主一事告知了掌柜! “是!夫人里面请!”那掌柜则是快速的侧过身子,把正中间的道路让给云千梦,自己则在云千梦的左边领路! 一行人走过大堂,走进后院,直到踏进前厅,这才停了下来! “奴才高平参见王妃!”云千梦刚一坐定,便见高掌柜朝着云千梦行跪拜大礼! “高掌柜请起!”说话的同时,云千梦则是摘下了纱帽,既然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不用伪装“今日前来,只是本妃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高掌柜!” “不敢!还请王妃吩咐,奴才定当万死不辞!”被云千梦一句‘请教’吓到,高掌柜立即肃然起敬! 看着他眼底的忠心,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心中不禁赞叹,果然是爷爷挑中的人,均是忠心耿耿之人! “这玉家当铺,只是单纯的只做当铺生意吗?”心中掂量着这高掌柜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云千梦斟酌着开口! “相信老王爷已把玉牌交给王妃!有了那玉牌,王妃可随意在玉家当铺支取银两,更能够从中得到消息!”高掌柜精明能干,在楚南山手下干了这么多年,才能不输焦大,自然明白云千梦所闻问何事,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回道! “是西楚所有的玉家当铺?幽州可有玉家当铺?”想要收集情报,自然不可能只有京都一家当铺,楚王妃果真是精明厉害,旁人均是以酒楼妓院作为据点,她却是以一个小小的当铺作为情报的中心,又有谁会料到,这整日收别人典当之物的地方,竟也有这样的用场? “回王妃的话,只要有这玉牌,王妃便能够在西楚所有的玉家当铺支取银两!只是,整个西楚,唯有幽州没有开设玉家当铺的分号!”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高掌柜把自己所知的尽数说了出来! “是吗?”听到他这般说,云千梦搁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敲打着节拍,双目微眯,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既如此,那便麻烦高掌柜替本妃注意两件事情!”秀眉淡淡的拧了起来,云千梦招手让高掌柜靠近些,低声交代着事情“切记,若是有风吹草动,立即派人告知本妃!” 只见那高掌柜在听到云千梦的嘱咐后,眼底却依旧是沉静如水,可见其性子沉稳,历练丰富,可堪大用! “奴才定会谨记王妃所言!”即便是面对如此年轻的云千梦,高掌柜依旧是恭敬不已,丝毫没有因为云千梦的年轻而有所怠慢轻视! “那就有劳高掌柜了!两件事情定当万分小心!”交代完,云千梦缓缓站起身,看着外面的天色已是不早,便立即离开了玉家当铺! 殊不知,刚到楚相府的门前,却见聂怀远与容云鹤双双赶了过来! “见过王妃!”两人看着如今身份不同的云千梦,立即行礼! “怎么今日有空过来?”看着他们二人,云千梦真心笑道,也带着他们走进相府的大门! “听闻王妃与王爷即将启程前去幽州,便过来看看,有何需要帮忙的!”聂怀远亦是笑着开口,如今荣善堂的生意有容云鹤替他打理,他只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医术更是精进了许多! 因此对于当初提出意见的云千梦,他的心中始终带有一份感激之情,今日过来便是想询问有何需要他帮忙的! “幽州是谢家的天下,容家若是想发展,或许那是一个好地方!”抛去对云千梦的那份心意,容云鹤亦是一名商人,自然是不会错过商机! “那就请二位进去详谈吧!”见他们如此认真,云千梦则是爽快的接话,随即转身问着跟过来的洪管家“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正在书房!”洪管家看着身旁这位似乎不受王爷欢迎的容公子,心中有些别扭,不知到底该不该放他进来! “那咱们便去书房吧!”却不想云千梦竟早他一步做出决定,领着二人便转变方向,直直的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啊?”看着远去的几道身影,洪管家片刻的诧异后立即跟上! “来了?”只是还未走到书房,便见原本紧闭的书房门竟被楚飞扬打开,换了一身月白长衫的他少了朝堂之上的算计,多了一抹儒雅,亲近中泛着贵气,如翩翩少年般让人移不开眼! “见过王爷!”除去云千梦,其余人均是行礼! 而云千梦则是注视着楚飞扬的神色,见他此时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身后的两人,便知定是楚飞扬请二人来的! “都起来吧!”低沉的声音微微响起,楚飞扬轻轻的牵过累了半日的云千梦,领着几人走进书房,口中则是不放心的询问着“王府没事吧!” 云千梦挑眉微笑,随即摇了摇头“没事,二娘只是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今日怎想到请聂大夫与容公子过来做客?” “有些事情要谈,梦儿也听一听,若有好的建议,大可提出!”几人分别落座,丫头们上完茶便小心的退下,只留习凛一人守在门外! “王爷是想打破谢家在幽州独霸的格局?”不用多想,容云鹤也知楚飞扬的用意! 虽对楚家家事不甚了解,但让容家插进幽州做买卖,这一点却是十分的清楚! “容公子觉得如何?”手指轻敲桌面,楚飞扬笑的温文尔雅,但眼底却透着一股精锐之气,想必除去容云鹤所说的理由之外,他心中亦有其他的想法! 而容云鹤却也是干脆之人,冷漠却不乏温情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笑,在与楚飞扬相视一眼之后,爽朗开口“容家本就是商贾之家,王爷能提供这样的机遇,自然是好事!” 得到容云鹤的回复,楚飞扬则是端起面前的茶盏,与他隔空相敬,两人轻抿薄唇,喝下一口清茶!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章 幽州之路充满荆棘 “可曾想好从哪方面下手?”见两个男子之间达成默契,云千梦转而问向容云鹤,也相信他在前来楚相府的路上,亦是慎重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听到云千梦的问话,容云鹤搁下手中的茶盏,淡笑着开口“幽州盛产玉!只不过谢家根基牢固,想必早已是垄断了玉器市场!咱们如果是以击败……” 说到这里,容云鹤微微停顿,目光随即看向楚飞扬,毕竟谢家的小姐可是楚培的夫人,不管楚飞扬与之有何矛盾,他们始终是一家人! 容云鹤虽与云千梦交情甚好,却也知孰轻孰重,更何况此时他的身份只是一名商人,自然是利益与家族的安危最为重要! 若是因为一句话而得罪了楚飞扬,岂不是得不偿失? 接到容云鹤的目光,楚飞扬却是淡雅一笑,笑容中给出一抹鼓励与保证,让容云鹤接着往下说! 看到楚飞扬点头示意自己继续往下说,容云鹤这才方下心中的担忧继续开口“如果是以击败谢家为目的,却不能操之过急!谢家掌控与南寻通商之路已久,而幽州相对于其他城池而言又显得闭塞,咱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在幽州站稳脚跟!其次在不引起谢家注意的情况下做一些的买卖,先摸清幽州的情况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的确,若是咱们一进入幽州便以击垮谢家为目的,只怕届时反而会引起谢家的封杀!况且,谢家本就掌握着幽州的经济,若咱们与谢家斗得太过激烈,只怕南寻国亦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到时候轻则咱们两面受敌,重则恐怕是南寻趁机攻占幽州,若是因此引起战事,只怕……”云千梦紧接着往下分析,但最后一句话却并未明白的说出口,只是那双隐含忧色的眸子却是转向楚飞扬,两人相视一眼,而楚飞扬却是朝她安抚的一笑! 毕竟,若是引发战事,便不只是两个富商之间的商战,而是牵扯到两国之间的争斗! 而玉乾帝此次派楚飞扬前去便是安抚战事,希望楚飞扬能够摆平之前由虎威将军引起的两国之间的紧张! 若是楚飞扬有负皇恩,只怕楚王这个位置在他们再次回京时便会被削去,届时西楚只怕便再无楚王一位! 而玉乾帝只需再派其他的使者前往幽州便可! 好个狡猾的玉乾帝,竟连这一步也是算计到了,这隐藏的极深的心思,竟是以削去王位为目的,一步步的蚕食楚家的一切! 看到云千梦眼眸中隐含的担忧,楚飞扬神色微敛,继而开口“想必此事虎威将军亦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否则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事,连累了幽州的百姓,届时不但他项上人头不保,只怕虎威将军府的所有人都会被株连,他虽是武将没有头脑,这一点却也是能够看得清的,因此近几日他倒是安分了不少,只是呆在幽州的驿馆中,却也没有再带兵挑衅南寻!” 丝毫不避讳容云鹤与聂怀远在场,楚飞扬缓缓说出现如今幽州的局势! 虽然楚飞扬话语不多,但却是耳听八方,心中亦是对朝中的局势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此时他才会寻来容云鹤商谈在幽州开设容家分铺的事情! 而容云鹤与聂怀远听着这对夫妻的对话,两人心中却是微微一叹,不得不佩服楚飞扬的手段算计! 在他们面前如此不避讳的谈论朝中大事,这楚飞扬是算准了他们会上他这艘船,更是不容他们拒绝的把话说的这般的明白清楚,让他们想假装没有听到都不行! “不知容公子有何好的建议?在进入幽州后,打算从哪一方面着手深入?”注视着容云鹤与聂怀远脸上的表情,楚飞扬自是知道两人定是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便笑着大方开口询问,把商场上事情全权的交给容云鹤! “既然此次聂大夫随王爷一同前去,我想不如还是开医馆最为妥帖!”容云鹤低头思索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幽州虽闭塞,但却也富饶!相信酒楼茶楼已是十分的常见,倒不如开设医馆,一来可以让聂大夫发挥所长,二来容家的名声过大,但在外人眼中却还未涉及过医馆,这样也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在一定的程度上倒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毕竟,云千梦与容云鹤涉及到聂怀远的荣善堂也只是去年年底的事情,如今京都之中所开设的分号在外人的眼中也紧紧是荣善堂的扩张,而知道其背后真正掌舵者的人却少之又少,这样在不起眼的角落进入幽州的商场,既能够降低自身所投入的成本,亦能够混淆对手的视线! 楚飞扬静心听着容云鹤的建议,随即笑看云千梦轻声问道“梦儿觉得如何?” 听到楚飞扬的询问,云千梦展颜一笑,点头开口“容公子的提议可比我想的远、想的深,且开医馆于百姓也是一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既如此,那草民便先回荣善堂准备一番!”想到自己的医术能够有所发挥,最为激动的自然还是聂怀远,只见他立即起身便打算离开! “聂大夫请留步!”却不想云千梦竟是叫住了他! 只见云千梦看眼容云鹤,这才出声叮嘱聂怀远“幽州气候与京都相差甚远,还请聂大夫多备些清心解毒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自然,王妃请放心!”再次对楚飞扬与云千梦行完礼,聂怀远这才转身踏出书房! “贵妃娘娘近日可好?”见书房中只剩容云鹤一人,云千梦便略微皱眉的开口问道! “谢王妃关心!贵妃娘娘近日身子不适,我们自然也不敢进宫叨扰!只是听闻皇上近日时常会去容华宫看望娘娘,又命太医小心伺候,相信过不了多久,娘娘亦会痊愈!”容云鹤如实说来,对于自己唯一的姐姐,他的心中亦是十分的担心! 看着容云鹤低垂的眼眸中泛出浅浅的担忧,云千梦自是知道他定是对容贵妃的处境十分的担忧!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容贵妃依旧病着,相信以容云鹤的智慧定能够猜出一些! 可容家除了钱财之外再无其他可依仗的资本,即便是他忧心忡忡亦是无可奈何! “近日朝政繁忙,皇上只怕是无暇顾及后宫,又有太医伺候,容公子倒是不必太为容贵妃担忧!”而此时楚飞扬却是冷静的开口,这是他对朝堂走势的一种剖析,又是对容云鹤的回答! “多谢王爷!若王爷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容云鹤便先告退!”听到楚飞扬的肯定,容云鹤为容贵妃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便起身告辞! “我送你!”云千梦随着他一同起身,对楚飞扬点了下头,便送着容云鹤走出书房! “打算何时起身前往幽州?”两人走在悠长的长廊上,云千梦看着外面已经有些春意的景色,轻声问着! “十日后吧!免得皇上对容家又有何想法!”相较于在面对楚飞扬时的谨慎,看着如今已是王妃却依旧以朋友相待自己的云千梦,容云鹤总是那么能够轻易的放下心防! 听到容云鹤这般毫不设防的回答,云千梦不禁抿唇一笑,随即开口“容贵妃的事情我会派人看着,你不必太过忧心!既然是我把娘娘牵扯了进来,我自会尽最大的能力护娘娘周全!” 看着云千梦这般用心,容云鹤心头一暖,心知若别人真心为她,云千梦定也会报之以李,看似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骨子里头却隐隐透着兰风梅骨! 只是,容云鹤却并不认为容贵妃如今的处境与之前那件事情有直接的关系,脚下的步子微微停顿,容云鹤双目柔和的凝视着云千梦,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谈及容家与皇室的关系“姐姐的容貌向来少有人能够媲美,即便没有上次的事情,皇上也一早便注意到了她!况且经过去年与北齐一战,朝廷自然是耗费了不少的银两,而要让容家心甘情愿的掏出那笔缺失,皇上必定是要宠爱姐姐的!这是必然的事情,王妃不必太过内疚!” 随着容云鹤的顿足,云千梦也渐渐停下脚步,嘴角含着淡笑的看向他,眼中清明真诚,没有对爱情的向往,独留对朋友的珍惜,听着容云鹤的分析,云千梦则是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只不过娘娘终究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受累了!” 看着容云鹤光风霁月的模样,云千梦吞下到口的话,再次迈动停驻的步子,沉默着把容云鹤送出楚相府! 殊不知,此时辅国公府的马车竟停靠在了相府的门口,季舒雨与曲妃卿则是先后下了马车! “参见王妃!”两人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却惹得云千梦秀眉微皱,赶紧上前搀扶起她们二人,佯怒道“舅母和表姐也打趣梦儿了?” “王妃说的哪里话!这相府门口,咱们总不能失了礼数!”看着即便成为王妃却依旧亲切待人的云千梦,季舒雨温和的笑道! “舅母与表姐快里面请!”云千梦自然是知道季舒雨的用心,便笑着领着二人走向大门! “乐瑶,你也帮着嬷嬷们,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吧!”而曲妃卿却低声交代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这才扶着自己的母亲,与云千梦一同走进楚相府! “那是?”看着辅国公府的丫头婆子从马车内搬出许多的包袱食盒,云千梦不解的看向季舒雨与曲妃卿!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季舒雨笑道“王妃与王爷即将远行,老太君担心王妃身子,便让我们准备了些吃食药材,免得到时候抓瞎!” 看着那一盒盒被装好的食材,云千梦心头百感交集,云玄之尚不知道替女儿准备这些,可辅国公府却是面面俱到的替她想到了! “多谢外祖母、舅母、表姐!”敛下眼帘,以蝶翼般的睫毛掩住眼中闪动的波光,云千梦低声道谢! “与我们还客气什么?若不是王妃,咱们侯府如今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呢!”想着曲凌傲的九死一生、想到曲长卿的死里逃生,若不是云千梦与楚飞扬暗中出力,只怕今日的辅国公府早已是一摊废墟! 看着如今云千梦能够嫁给疼她的楚飞扬,季舒雨当真是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祖母本也想过来,只是这几日偶感了风寒,一来怕加重病情,二来也怕传染给王妃,便只托我与母亲过来!”不知怎的,曲妃卿突然说起谷老太君! 惹得季舒雨眼带责备的看向她,而云千梦更是担心道“外祖母病了?可要紧?表姐怎不早说?我本应该前去探望外祖母的!” 被自己母亲瞪视一眼,曲妃卿微微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而此是季舒雨却是笑道“母亲已经好多了,只是大夫谨慎,便不让母亲出门罢了,王妃不用太过担忧!” 只是这时马车边却传来乐瑶的责备声“你们怎就这样粗心大意?竟把老太君去风寒的药也放进了食盒中?” 三人闻言,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季舒雨更是转身走出大门,让乐瑶打开那食盒,定睛一看,果不是谷老太君的汤药吗? “都是怎么办事的?”一声低喝,吓得原本忙碌的丫头婆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跪了下来!尽管季舒雨平日里温和仁慈,可她依旧是辅国公府的侯夫人,应有的威严丝毫不少,而她少有的严厉更是让丫头婆子们心头微颤,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乐瑶,你快把这汤药送回去,莫要耽搁了祖母用药的时辰!”这时,曲妃卿则当机立断的开口! 却被季舒雨给制止“算了,此事回府再说!还是我亲自回去较为放心!” 说着,季舒雨眼中带着一丝遗憾的看向云千梦,行礼道“今日不能陪王妃叙旧了,望王爷与王妃一帆风顺,待回京之日咱们再细聊!” 云千梦看眼曲妃卿,随即走上前拉过季舒雨的手撒娇道“多谢舅母吉言!待梦儿回来之日,定当亲自去拜见外祖母与舅母!” 季舒雨点了点头,留下曲妃卿陪着云千梦,自己则是立即登上马车赶回辅国公府! “表姐为何这般做?”云千梦可不认为曲妃卿会心血来潮的让乐瑶前去帮忙,又恰巧的看到装错药材的事情! 见云千梦早已识破自己的小伎俩,曲妃卿调皮一笑,两人并肩走在相府的花园之中,半饷才听到她浅声的问话“梦儿,我想知道那谣言是如何平息的?” 曲妃卿不傻,昨日出席端王府的晚宴,并未从他人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诋毁,便已知定是有人替她平息了宫中的谣言,而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这才使诈支开了季舒雨! 而听到她这番话的云千梦却是微微诧异,心想经过了这样的事情,曲妃卿也终究是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成熟了,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只看到结果而忽略了过程,这样的成长,对于曲妃卿这样的贵族少女而言是弥足珍贵的,也会让她受益良多! 回头扫了眼身后跟着的尽是自己与曲妃卿的心腹,云千梦便压低声音,把那夜宫中所发生的事情给细细的说了一遍,只不过其中却省略了容贵妃与寒澈二人! “想不到竟是这般的复杂!”听着云千梦说了半日,曲妃卿面带诧异,心中却又惊叹云千梦的计谋,忍不住便出声赞叹道! 而云千梦却始终注视着曲妃卿,见她并未向以前那般因为不公而暴跳如雷,眼底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试探性的开口“如今表姐心中可还是想着他?” 不知云千梦为何突然提到聂怀远,曲妃卿却是舒雅一笑,美丽的脸庞上虽有落寂却少了执着,继而淡淡的摇了摇头,坚定的回道“既然无缘,自然也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更何况,身份太过悬殊,即便他娶了我,对他而言也并非好事!且如果太后执意想要掌控我的婚事,若让她知道了我的心思,岂不是害了他吗?” 而此时曲妃卿却是突然看向云千梦,微眯着双眼笑道“梦儿今日怎就提起这事了?” 云千梦见被她发现自己的意图,便莞尔一笑,隐晦的暗示“不知这满朝文武百官之中,又有谁能入得了表姐的法眼!” 曲妃卿却是掩嘴一笑,反问道“敢情王妃已是选好了?” “那也得表姐相中才行!我倒是觉得金科考试中脱颖而出的几位考生不错,且前途光明,不失为好夫君的人选!”云千梦慢慢的引导着曲妃卿!并未突然提及寒澈,免得让曲妃卿的心中产生逆反的心理! “韩少勉与寒澈自然是前途光明!一个有端王府作为后盾,一个是皇上亲封的庶吉士,将来定会有所作为!”而曲妃卿却是一本正经的给予那二人中肯的评价! 却惹得云千梦暗自摇头,拉着曲妃卿走向梦馨小筑! 二月初五,辰时! 楚王与王妃在宫中禁卫军的护卫下,自京都出发,前往幽州! 此次护卫楚飞扬与云千梦的除了楚飞扬自身的护卫军外,亦有玉乾帝专门拨给楚飞扬的禁卫军! 而率领禁卫军的则是乌大人的副手夏大人,他是乌大人一手带出来的禁卫军副统领,对于玉乾帝的忠诚,丝毫不亚于乌大人! 只见这位夏大人面色肃穆的骑在马背上,带领着车队往幽州的方向前去! 云千梦与楚飞扬共坐一辆马车,彰显王爷尊贵的马车内,所有物件一应俱全,即便是奔跑着的马车,那搁置在小桌上的茶水亦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泼出一滴半点,可见古代贵族之奢华! “此次护送的禁卫军有多少人?”云千梦挑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自己与楚飞扬的马车旁放眼尽是穿着禁卫军服饰的士兵,便感叹的开口! “三千!”而楚飞扬即便是认真阅读着手中的书卷,对于云千梦的问题却又极其精准的回道! “禁卫军一共才八万人,皇上竟如此大方的拨了三千,可见皇上当真是十分的‘关心’王爷呀!”可恶的人头挡住了原本郊外美好的风景,让云千梦放下车帘,带着促狭的口气调侃着楚飞扬! 而楚飞扬的黑眸却始终盯着书页上的文字,只是在听到云千梦的话后,那紧抿的唇角不由得微微扬起,随即翻过一页,缓缓开口“皇上眷顾,本王自然是要领情的!” 见楚飞扬说话时那感恩戴德的口气,可眉宇间却闪过一丝戾气,云千梦不由得浅笑出声,随手拿过小桌上的一本纪事翻看了起来“夏大人是奉旨一路跟随我们返京吗?” “真是辛苦他了!”闲散的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楚飞扬口气极淡的开口,却让云千梦心头一紧,顿时夺下楚飞扬手中的书卷,凑近他身旁小声问道“难道?” “难道什么?”看着云千梦主动的靠近自己,楚飞扬大方的原谅她抽走自己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书本,长臂一伸便把云千梦搂进自己的怀中,低头含笑的反问着! 尽管这马车十分的宽敞,但毕竟不是家中,尤其此时面前还摆放着一张小桌,更让两人相处的空间变小,让云千梦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子,方要抬头,却见楚飞扬那双黑眸早已是盯住了她,脸颊不由得微红,脑子却清醒的问道“难道王爷已想好对策?” 毕竟,让这夏大人一路跟着,有很多事情的确不易办妥,而玉乾帝恐怕也是担心楚飞扬会私下有小动作,便派了自己的亲信一路监视! 而楚飞扬却并未立即回答云千梦,含笑的眸光中染上点点的思念,直盯着云千梦那饱满红润的菱唇诱惑的开口“娘子若是亲为夫一下,为夫倒是可以考虑告知娘子!” “我若是不答应呢?”云千梦怒中带俏,眼底泛着娇羞,别有的一番风情让楚飞扬瞬间刻进了心中! “那便只能为夫来亲娘子!”话音尚未落地,楚飞扬的薄唇便已是压上了云千梦欲将开口的红唇,趁着她微微张口的空隙瞬间攻入其中,与之在城堡之内翩翩起舞! 云千梦往后退去,而楚飞扬却是节节跟进,揽住她后背的手微微收紧,云千梦好不容易拉开的那点距离瞬间便被拉近,双手只能象征性的抵在楚飞扬的胸前捶两下,示意他适可而止! “怎么了?难道梦儿还想……”得到云千梦的提示,楚飞扬微微松开她的唇,双目裹着笑意的盯着面前的人儿,极力的压抑着心中对她的渴望,谁又知这几日忙碌的他有多久没有与她好好的耳鬓厮磨一番,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他岂会这般轻易的便放过! 而云千梦却是眼明手快的在他第二轮的攻势发起前,便聪明的用双手捂住楚飞扬的唇,眼中藏有懊恼的快速问道“咱们只有五百人,如何从那三千人手中夺得优势又不会引起皇上的疑心,还请王爷示下!” 可话音还未完全消失,手心中却传来酥麻之感! 云千梦抬头看去,却见楚飞扬正敛眉认真的撅嘴亲着她的手中,顿时让云千梦瞪向他那一副沉迷其中的模样,却又知此时若松手,楚飞扬定会得寸进尺,干脆便忍着心头被他撩拨起的异样情愫,面色微红的瞪视着他! “唉!”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从楚飞扬的唇间溢出,随之便见他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亦是把自己的唇撤离云千梦的手心,有些埋怨的看了云千梦一眼,这才拿过小桌上的一张羊皮地图展开来,正色道“方才出发前,夏吉便告知我,幽州距离京城甚远,但此次事情紧迫,我们必须在十日内到达幽州,便采用直线的路程,一共需经过二十三座大大小小的城池!” 闻言,云千梦眉头顿时紧皱,面色中带着一丝不悦,冷笑开口“想不到夏大人一个禁卫军副统领,竟有命令王爷的权利!” “唉,所以为夫方才是真的伤心了,却不想夫人不解风情!”孰不知楚飞扬见缝插针的述说着自己的悲苦! 云千梦冷睨他挤眉弄眼的模样,嘲讽的问道“王爷就这么听之任之?” 原本楚飞扬早已是选好路线,却不想这夏吉竟在临行前改变了路线,更是规定在十日内到达幽州,可见玉乾帝防人之心之强,竟是连这样的细节亦是考虑了进去! “既然是他们选的线路,且又是临行前才告知本王,那路上若是出现什么意外,自然是怪不得本王!”把云千梦拉进怀中轻轻的抱着,楚飞扬口气清淡,眼中却射出冷冽的光芒! “梦儿还记得为夫说过的有关和亲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吗?”侧着脸微微亲吻了下云千梦的额头,楚飞扬开口问着! 听着楚飞扬的提示,云千梦脑中顿时翻出以往的记忆,原本含着薄怒的眼底渐渐染上笑意“你不会把消息透露给了他吧!” 见云千梦会意,楚飞扬与她对视而笑,随即无辜道“他岂会坐等我的消息?只怕宫中发生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是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如今宫中变化的风向,根本不用我的提醒,他早已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只是,即便他知道我们前去幽州,又岂会冒险前来?更何况,他想要的,也不见得能够得到!”云千梦微蹙眉头,以这段时日对玉乾帝所作所为的分析判断,那个男人看似在群雄环伺中处于最弱,只怕这一切不过是一片假象,没有一定的实力,玉乾帝是绝对不会接二连三的打击海王、辰王与楚飞扬的!因此,在防备玉乾帝时,便更要用心小心,一丁点的错处便可能粉身碎骨! “梦儿,并非所有男子的心均是三心二意的!他已经做出那么多,又岂会在意这一次?”一如江沐辰在发现云千梦的美好后,总是想从自己的身边夺走梦儿,又为何顶着元德太妃的压力而执意不娶正妃! “看来,夫君是打算出手了?”看着楚飞扬眼中露出一抹危险的光芒,云千梦便知这次不管是夏吉还是玉乾帝,均是惹到了他,只怕不给这两人点哑巴亏吃,楚飞扬心头的怒气是难以平复! “为夫如今可是笼中鸟,即便拼命的扑腾,也是于事无补!”可他却是推得一干二净,一张俊颜瞬间埋进云千梦的脖颈间,努力的嗅着她身上清新的馨香! 一整日的狂奔,莫说骑马的人累了,即便是坐着马车的人也有些吃不消,看着外面的天色已是黯淡了下来,楚飞扬在马车内点亮一盏灯,免得云千梦不小心撞到! “王爷、王妃,驿馆已到!”马车外则是传来习凛的禀报声! 慕春几个丫头更是早已从后面的马车跑下来,侯在马车前扶着云千梦走下来! “王爷、王妃,晚膳已备好送入客房中!”两人的脚刚落地,那原本在四周视察的夏吉便走了过来,立即便让侍卫把楚飞扬与云千梦送入客房中! 可夏吉却因为鲜少与楚飞扬打交道,又因他肩负皇命,便擅自做主管起了楚飞扬的事情! 殊不知他这一开口,顿时引得王府侍卫的怒意! 而楚飞扬却是不甚在意,亦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把夏吉放在眼中,只见他双目平视着前方,嘴角始终含着荣辱不惊的浅笑,对面前的习凛开口“夏大人真是尽职!既如此,习凛,你让王府的侍卫以后如夜后便如房好生的歇息,相信以夏大人的能力,定能够护得本王与王妃的周全,你们就不用参合在里面碍手碍脚了!” “是,王爷!”而习凛能够跟在楚飞扬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笨蛋,既然王爷已是开口让他们休息,那他们自然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休息的好,第二日才有体力支撑一整天的奔波! 只是不知这夏大人的禁卫军到达幽州前会是怎样的模样! 满意的看着自己属下的答复,楚飞扬牵过云千梦的手,两人带着几个丫头走进驿馆之中! 而夏吉却也是沉稳之人,并未因为楚飞扬的话而动怒,而是领着自己的属下走到一旁布置着晚上的巡逻! “看样子,皇上选夏吉前来护送,的确是有原因的!”站在后院的阁楼上,云千梦隐隐看到夏吉面色冷静的带着侍卫巡逻驿馆四周,浅笑着开口! “这是自然,夏吉虽不及乌大人有名,但能够在乌大人手下这么多年,又让乌大人欣赏提拔起来的,他可是第一人!没有几把刷子,乌大人又岂会用他?更何况,皇宫重地更是马虎不得,性情急躁、丢三落四之人是万万不可用的!这夏吉心情平稳,也算是心细如发,自然是能堪大用!梦儿,快过来用膳,你这一日可没吃多少!”面对自己此时的敌人,楚飞扬亦是毫不吝啬的夸赞,也算是奇葩一枚! 云千梦半合上木窗转身,却见楚飞扬既是给自己盛汤、又是给自己夹菜,面前的小碟中已是堆满了自己爱吃的菜色,娇颜微微舒展,随即迈动双脚走到圆桌旁坐下,执起面前的竹筷为他夹了块鱼肉“你也多吃些!” 一夜无事,驿馆夜间寂静的听不到半分的响声,就连那巡逻的队伍,亦是不曾发出声响! 云千梦梳洗完毕后再次推开窗棱,见那些禁卫军已是整装待发,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乌大人与夏吉倒是把这群禁卫军训练的不错!”不知何时,楚飞扬已是走到了云千梦的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腰,一面低低的开口,双目更是与云千梦一同看向楼下等待出发的队列! “走吧!”云千梦则是关上窗棱,与楚飞扬一同转身走出客房! 一连五日竟均是这般平静的渡过,夏吉除去公事公办限制楚飞扬等人的行动之外,并未在吃食住行上苛待所有人! 一连赶路五日,即便夏吉安排的合理,那三千的禁卫军已是已经面现疲惫之态! 只是在走过平原之后,队伍在第五日进入了丘陵一带,四处的山坡虽不高耸,却也极易能够躲藏起来让人察觉不到! 即便明知自己属下的疲倦,夏吉却还是命所有人提起精神,小心为上! 毕竟,楚飞扬并不是普通的人,若他受到丝毫的伤害,只怕老楚王定不会放过自己,而楚南山即便没有了楚王的封号,他的手中依旧握着常人所不能及的权利! 加上此次幽州出事均是虎威将军之错,若楚王与楚王妃在此时又遇险,只怕所有的矛头均会指向皇上,届时君臣不合,便会有人坐收渔翁之利! 云千梦看着夏吉骑马的背影挺直紧绷,便知这样的地带最是需要小心应对,一个不小心只怕便会全军覆没,而那些禁卫军的脸上尽管含着疲倦之色,却依旧强打起精神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而今日一早,楚飞扬便下命撤掉原本守在马车旁的禁卫军,改由王府的侍卫守护,以防万一的夏吉则是没有提出异议的默认! “他会在此地出现?”双目环顾四周环境,云千梦只觉这山谷之中寂静的让人心惊,空旷的山谷中徒留侍卫的脚步声与马蹄声,让人只觉毛骨悚然,而楚飞扬却是神情淡定自若的坐在马车内阅读诗篇! 只是,还不等云千梦放下车帘,敏锐的直觉却让云千梦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只觉有人正紧盯着自己,仿若她轻举妄动便会令那人出手! 而楚飞扬原本看似闲散的表情顿时也凝重了起来,眨眼间便出手扯过窗边的云千梦…… 与此同时,一道厉箭竟划空而过直直的朝着他们做成坐的马车射了过来,瞬间插进马车的顶部…… “有刺客!”四周的侍卫与禁卫军顿时朝着中间的几辆马车围了过来,而王府的侍卫更是有所防备的举起手中的盾牌挡在身前护住马车! 几乎是一瞬间,山谷中顿时射出一阵箭羽,四周不断有人哀嚎倒下,弥漫的血腥味让空气中多了一抹死亡的气息! 云千梦被楚飞扬紧紧的护在怀中,心中虽因为方才那一箭而有些心悸,但有楚飞扬在自己的身边,却显得心安了许多! 只是,与冷静的云千梦想必,楚飞扬此时却是紧绷着下颚,紧抿双唇,眼中放出危险的杀气,而他的手中却是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剑! ‘嗖嗖嗖……’箭雨一阵阵的射来! ‘咚咚咚……’箭矢射在马车上的声响,由于用力过猛,那原本平稳中行驶的马车则不住的摇晃着,可见对方则是下了死手! 不知何时,那箭羽渐渐的停止了下来,耳边又响起兵戎交战的声响,各种砍杀之声冲耳欲来,肢体破碎的惊心动魄亦是让人几欲呕吐! “习凛!”楚飞扬却在此时阴沉的出声! “王爷!”一直守在马车旁的习凛应声钻进马车,半跪在楚飞扬的身边听候指令! “保护王妃!”可楚飞扬却是留下这句话便放开云千梦! 只是还未从云千梦身边离开,便被原本抱在怀中的云千梦拉住,脸上的杀气微微散去,楚飞扬正要转身解释,却不想云千梦竟更快一步的开口“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 语毕,便放开楚飞扬的手,不让他担忧的坐在习凛的身侧! 深深的看了云千梦一眼,楚飞扬这才转身出了马车! 耳畔传来一阵铁骑追赶的声响,随着那声响越来越远,充斥着整个山谷的砍杀之声也随之隐去,除去漫天的血腥之气,便再无其他! “王妃,您没事吧!”半饷之后,慕春几个小丫头则是面色苍白的冲了进来,却发现马车内不见了楚飞扬,几人的脸色则是闪过讶异! “没事!你们没有受伤吧!”既然慕春几人能够过来,那外边定已是安全,云千梦投给习凛一个眼色,示意他处理外面的事情! 习凛向云千梦行完礼,便快速的转身出去! “王妃,王爷他!”几个丫头仍旧是不放心的检查着云千梦的周身,确定她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后,这才放下了心! “去擒王了!”而此事云千梦则是面色沉静,只是眉宇之间却是泛着一丝怒意! 即便是做戏,这个玩笑可真是开大了,拿她的命去换去夏吉的信以为真,那人以为楚飞扬就此会放过他?当真以为他们少了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她也不过是不希望看到自己欣赏的女子就此孤独凋零罢了! “启禀王妃!”正在这时,清点了受伤人数的习凛则是快速来到马车旁禀报! “说!”此时的云千梦心头含怒,语气不似以往的云淡风轻,带着不输于楚飞扬的凌厉,干脆利落的开口! “王府五百侍卫受伤九十人,无死亡!禁卫军受伤八百人,死亡一千九百人!夏大人已受伤昏迷不行!”习凛立于车外如实以报! “王爷带走了多少侍卫?”而此时云千梦最为关心的却是楚飞扬的安危,方才虽知情况紧急不得不放他走,可此时想来,她的心头依旧是担心不已! “一百人!”车外传来习凛的声音! 云千梦顿时站了起来,眼底的担忧毫不掩饰的便浮现在了眼眸之中,他为了留下侍卫保护自己,竟只带了一百人! 若是对方来一个计中计,那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禁卫军留下两百人照顾伤员,王府剩下的侍卫尽数前去支援王爷,其余的禁卫军随本妃前去驿馆等候消息!”云千梦立即把没有受伤的六百多人做了一个规划“习凛,把夏大人抬去后面的马车内,立即前去驿馆找人医治!”夏吉可以受伤,却不能死去,否则定会有人就此事挑拨离间! 听到云千梦的命令,习凛即刻开始分配任务,不消片刻,马车再次狂奔起来,朝着下一站的驿馆而去,而车内却是寂静一片,云千梦坐在方才楚飞扬的座位上,凝眉思索、独自担忧……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敢伤吾妻要你小命 车内一片寂静,慕春几人安静的坐在一旁守着云千梦,而云千梦却更是凝眉不语,只是周身却渐渐浮上一层寒意! 一百多人的队伍,因为没有伤员拖累,极其快速的奔跑在山谷之间,两个时辰不到便已是到了江州的地界! 而早已得到楚王与王妃今日会在江州落脚歇息消息的祝知州,已是率领江州的官员迎接在路口! 只是,看到仅仅只有一百多人的队伍护着几辆马车疾奔而来的情景,所有人均是愣住了! 只见众人面面相觑,楚王与楚王妃出巡,皇上又十分体恤的拨了禁卫军,可为何只有一百多人,而看其状况又十分的紧急,不知到底出了何时! “吁!”领队的习凛在看到路口弯腰站着的官员后立即勒紧缰绳,右手高高举起,放缓了队伍前进的速度,待来到那祝知州的面前时,马蹄正好停住! “哪位是祝知州!”楚飞扬不在,自然是习凛代替云千梦开口! “下官祝钟参见楚王、王妃!”听到面前这位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神色肃穆的侍卫问话,祝钟立即率领官员朝着马车下跪行礼! “祝大人请起!”马车内传出的并非楚飞扬的声音,而是云千梦清冷含有威严的严谨之声,众人心中不禁又是一愣,却不敢怠慢的在行完礼后,这才小心的站起身! “祝大人,驿馆在何方位!”习凛看出众人眼底的不解,却并非立刻解释,如今还有上千人留在山谷之中,夏吉又身受重伤!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回到驿馆,让聂大夫为夏吉治疗,另一方面让祝钟派州立驻防军前去山谷把伤员尽数的接回江州,否则拖的时间越久,那山谷中的伤员便会越危险! “就在前方三里地的集镇上!”那祝钟亦是个聪明人,习凛的问题刚说出口,他便准确的说出驿馆的方向与距离! “那就有劳祝大人上马带路!”习凛的目光顿时扫向一旁的属下,只见那人立即牵过一匹战马交给祝钟! 祝钟掌管江州大小事宜,虽是文官,但骑马一事对于他而言并不陌生,听到习凛的话便二话不说的骑上马背,干脆利落的领着车队往集镇奔去! 一阵狂奔之后,马车渐渐挺稳,外面传来一阵吵杂之声,随后车外响起习凛的声音“王妃,驿站到了,请下车!” 慕春几人听到习凛的提醒,纷纷担忧的看向云千梦,只见此时云千梦目若寒星,面色微沉,却在下车之前把那张羊皮地图收于衣袖之中! 看着云千梦起身,几个丫头伶俐的先行走出马车,快速的拿过踏脚凳放在马车前,小心的扶着云千梦走下来! “下官祝钟参见王妃,驿馆客房已准备妥当,请王妃进内歇息!”而此时祝钟则是上前弯腰开口! 虽此时楚飞扬不在场,但云千梦一身王妃朝服却描勒出她高贵的身份,尽管云千梦头上带着纱帽,但她周身所散发出的大气稳重的气息,却让祝钟在不经意间便有所折服! “不急!习凛,请祝大人进内商讨事宜!”云千梦隔着面纱,双目凛冽的扫向祝钟,只见此人相貌堂堂、四十岁的年纪让他看起来沉稳冷静,眼中光芒淡定沉着,不似海王的老奸巨猾、也不似云玄之的奸诈狡猾! “是!王妃!祝大人请!”习凛此时则是全然听从云千梦的安排,不由分说的便把心头微怔的祝钟请进了驿馆的议事厅! 而云千梦却并未立即跨步走进驿馆,而是转身看向后面的马车,看着浑身是血的夏吉被人抬了下来,而聂怀远则是亦步亦跟的守在一旁,便对聂怀远点了下头,这才领着慕春等人走进议事厅! “不知王妃有何要事吩咐下官?”祝钟看着款步走进厅堂的云千梦,只觉这位楚王妃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先前京中盛传楚王妃在出嫁前曾因为辰王退婚一事而撞柱寻死,可如今看着气度沉静的楚王妃,当真是判若两人,亦或者那传闻当真是虚假的! 真正的云千梦便是面前这般模样,年纪虽不大,但观其气势却如身经百战之人,沉稳之中带着一抹冷肃之气,威慑之息顿时让人下意识的便听命于她! 而云千梦亦知祝钟正在打量自己,却也并未立即开口,不拿出点真本领,只怕一会被这些地方官员看扁,即便云千梦心中断定祝钟并非那种以貌取人之人! “祝大人想必也不解为何此次前来江州只有一百多人吧!”在慕春的搀扶下,云千梦缓缓落座,随后才淡淡的开口,语气冷冽中隐含威信,全完不似一名十六岁女子的稚嫩! 祝钟猛然从云千梦的气度仪态中回过神,立即垂下眼眸拱手回道“请王妃明示!下官见方才夏吉副统领身受重伤,不知是何缘故!” 云千梦端坐首座,压下心头对楚飞扬的担忧,静心听着祝钟的提问,随即缓缓开口“本妃与王爷方才在前来江州的山谷之中遇袭,夏大人为保护本妃与王爷受伤!此时山谷之中尚有八百多伤兵,请祝大人召集州立驻防军前去山谷接应!” 听着云千梦冷静的陈述方才的生死一劫,祝钟心头不由得佩服这楚王妃,这临危不乱的本领可不是普通女子能够做到的! 而她不但冷静的让男子汗颜,更是睿智的调兵遣将,难怪这楚王身边的第一侍卫习凛亦是对这位楚王妃言听计从,十分的恭敬! 只是,楚王与王妃奉皇命前去幽州,竟还有人敢在半途之中劫杀,这样一则消息却让祝钟震惊不已,后背不由得冷冷渗出冷汗,若是楚王与王妃出了事情,又是在临近自己所管辖的地界,只怕届时圣上怪罪下来,祝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将会不保! “那王爷?”祝钟早已是扫视过前来江州的一百多人,并未见到楚飞扬的身影,难道是还留在了山谷之中? “王爷带领侍卫前去剿匪!接应王爷的事情,习侍卫自会去安排,祝大人只需安排好伤员便可!”楚飞扬的事情自然不能交由外人接手,既然此时已到江州,相对而言云千梦的四周也显得安全了许多,安排好祝钟前去接应伤员,便可放心的让习凛沿途前去支援楚飞扬!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见云千梦这般安排,祝钟再也不敢再次逗留,直接向云千梦行完礼便转身大步走出驿馆,与江州的官员商妥救治伤员的事情! “王爷方才是朝着西北方向而去,习凛,你带上仅剩的王府侍卫,尽快的找到王爷,莫要让王爷受伤!”见厅中只剩楚相府的众人,云千梦这才站起身,快速的交代着习凛! “王妃,王爷交代过卑职,不可离开王妃一步!”可习凛却是死守楚飞扬的命令,不肯离去,只是抱剑守在大厅的入口处,不让外面的吵杂之声影响云千梦分毫! “王爷若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还能护得了本妃吗?还不赶紧前去支援王爷!”而云千梦的声音却徒然骤冷,严厉之中带着最为精确的剖析,让习凛顿时如被当头一棒,再也不敢浪费时间,留下几人守护云千梦,自己则是领着剩下的人骑上战马,朝着方才楚飞扬消失的方向奔去! “王妃,您也休息会吧!”见云千梦既要应对地方官员,又要对习凛分析局势,慕春几人心疼的劝解着! 而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侧身问着身旁的元冬“夏吉方才被抬去了哪间客房?” “回王妃,奴婢看到夏副统领被抬进了后院的西厢房!”元冬快速的反应过来,立即出声回道! “既如此,咱们便去看看吧!”现在岂是休息的时候,云千梦心底担心着楚飞扬,可夏吉受伤过重亦不能出事,且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叮嘱聂怀远的! 语毕,便见云千梦摔向朝着驿馆的后院走去! 江州在西楚的州县之中地界并非十分的辽阔,但却极其的富饶,但这驿馆却建造的十分的雅致,不见丝毫的奢靡,却带着一抹清新,从前堂到后院的一段路上,均是种植着各种鲜花植被,假山凉亭虽不多见,但少有的几处却隐见其精致曼妙,甚是赏心悦目! 一路走来,驿馆中的丫头们则均是礼数周全的向云千梦行礼让路,不似京都那群小姐贴身丫头嚼舌根的模样,这些丫头均是沉默不语,只专注的做着自己手上份内的事情,可见祝钟在管理下人方面十分的到位! “王妃,您怎么来了?”还未走到西厢房的院落,便见聂怀远走出正屋,正就着丫头们手中端着的铜盆洗着手上沾染的血迹,看到云千梦竟亲自前来,聂怀远立即擦干手上的水渍迎上前! “参见楚王妃!”听到聂怀远的声音,又见云千梦一身正红的王妃朝服,院中的丫头们立即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云千梦端庄开口,探寻的目光顿时放在聂怀远的身上“夏副统领如何?可有生命之忧?” 虽因为纱帽的原因让聂怀远看不清云千梦的表情,但能够让云千梦亲自跑一趟,想必不仅仅是关心夏吉伤势这么简单! 只见聂怀远斟酌了下夏吉的伤情,又见此时院中站着许多祝钟派来伺候的丫头,便缓缓开口“夏大人身上多处剑伤,肩胛骨处又被利箭穿过,导致失血过多,只怕要昏迷许久!如今咱们又在赶路之中,若是强行移动夏大人,只怕会让伤口扩大,届时性命只怕难保!况且幽州气候炎热,实在是不适合养伤,更何况夏大人身上有些伤口深则见骨,只怕届时会溃烂!” 云千梦听着聂怀远深思后的回答,面纱下的眉头渐渐的轻拧了起来,看来夏吉这一受伤,势必会影响他们的进程! 这虽方便他们行事,但以方才自己对祝钟的了解,只怕明日一早自己与楚飞扬遇袭一事的奏折就会送到玉乾帝的龙案上,届时朝中定会又掀起一阵争论之声! 届时,夏吉是被护送回京都养伤还是继续跟随他们前去幽州,只怕会成为争议的重点,玉乾帝平白的损失了近三千的禁卫军,恐怕亦会震怒吧! “那就有劳聂大夫好生照看夏大人,若有何需要尽管提出,务必让夏大人活下来!”最后一句话,云千梦吐字极轻,却万分的清晰,落在聂怀远的耳中,亦是一种指示! “是,草民定当尽力,请王妃放心!”聂怀远反应灵敏的回道,表情却是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映秋,你留下协助聂大夫,缺了什么药材,只管从王府的马车中取用!”云千梦看着聂怀远忙了半日竟连身上沾血的衣袍也没空换下,便留下映秋,让她协助聂怀远! “是,奴婢遵命!”映秋既懂得医术,又懂得云千梦的心思,且亦是楚王妃的贴身丫头,有她在,这驿馆中的丫头便近不了夏吉的身,也是防止有人趁机投毒陷害! 云千梦看着两人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这才点了点头,领着剩下的三个丫头走向祝钟为自己准备的东厢房! 东厢房中早已是备好了热水热茶,待云千梦走进正屋后,几个丫头便伺候着她梳洗了一番! 让慕春用柔软的锦帕拭干玉手上水珠,云千梦拿出袖中的羊皮地图,细细的查看着附近山脉的走向,在心中判定着那人可能会藏身的地点! “王妃,您受了惊吓,喝杯热茶压压惊吧!”见云千梦忙碌了半天竟还费神的查看地图,迎夏端着早已泡好的茶水轻轻放在云千梦的手边! “迎夏,可有检查过这茶水?岂能什么人泡的茶水都端给王妃饮用?”还未把锦帕放入盆中的慕春,见迎夏端着旁人泡的茶给云千梦,顿时如临大敌的出声责备道! “慕春姐姐放心啦!奴婢已经仔细的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的异常!”而迎夏则是嘻嘻一笑,随即用只有几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解释着! 见她们这般小心谨慎的伺候自己,云千梦紧抿的红唇微微勾起,显出一抹绝美的浅笑,只是那落在地图之上的美眸却依旧是认真严谨! 只是云千梦这不期然的淡然一笑,却让原本伺候在东厢房的驿馆丫头们纷纷看呆了眼! 原本这楚王妃摘掉面纱后的模样已是让她们惊为天人,这样绝俗的美貌配上楚王妃一身清贵的气质,顿时让丫头们的目光黏在了云千梦的身上! 可如今云千梦这清雅一笑,如出水芙蓉般的淡雅气息瞬间沁入人的心脾,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行了,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都退下吧!”慕春看到这些丫头眼中的惊艳之光,但却不希望云千梦的容貌被太多人看去! 毕竟,如今王爷与习侍卫均不在王妃身边,若这些丫头把王妃的美貌传了出去,引来那好色之徒,只怕是烦不胜烦,倒不如从一开始便杜绝这样的事情! 那些丫头听到慕春的驱逐声,有些不舍的把目光自云千梦的身上收回,却发现这楚王妃身边的丫头亦是一等一的美人,便纷纷低垂下了头,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悄声退出了正屋! 有慕春三人打理这一切,云千梦自是放心的思考着正事,犀利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地图,凭着以往与毒枭周旋作战的经验,瞬间在地图上找到一处极其隐秘的山脉,虽这山脉的方向并非西北方向,但难保那人不是采用迂回路线! 只不过,这山脉虽隐秘,但相信习凛定会从王府侍卫留下的记号找到楚飞扬! 此时天色渐晚,夜幕代替白日升上了天空,山谷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狂奔之声,骑马之人手上举着的火把则是这山谷之中唯一的亮光! 而在这山谷与山谷之间的岔路口上,这几十人却是同时勒紧缰绳,让奔跑中的马儿停了下来,更有十几人快速的下了马背,放低手上的火把在山谷之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而为首的习凛则是坐在马背上,双目肃穆凌厉的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凭着以往随着楚飞扬征战的良好方向感快速的便在这片昏暗的天地间分辨出了方向! “报!发现王爷留下的记号!”而楚飞扬手下的侍卫均是训练有素,只是片刻之间,便已是从黑暗中找到了楚飞扬命人留下的细微记号! 习凛迅速的下了马背,在属下的指引下一一查看着地上的记号,随后双瞳猛然一缩,立即发令“立即上马,朝西南方向追!” “是!”所有侍卫应声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昏暗的光线中瞬间扬起一股尘土…… 而云千梦的推断确实无错,楚飞扬率部追着那群撤走的杀手离开了禁卫军的视线后,看着那群杀手竟只是在山谷之中兜圈子,便立即让所有人停下来,脑中瞬间调出这江州附近的地图,找出这片山脉之中的突破口,瞬间调转马头,往云千梦所猜测的那座隐秘的山头奔去! 果不其然,那山头本是一座山寨,而如今这山寨之中的主人却已是换了他人! “楚飞扬,看来你还不算太笨,竟比我们的人早到片刻!”一身黑色劲装打扮,齐靖寒把手中的马匹交给侍卫后,手中拿着马鞭冷笑着的看着只带着区区一百人赶来的楚飞扬! 当真以为这是西楚的京都,这楚飞扬竟只带着百号人便敢直闯他们的地盘,是胆子太大还是看不起他们北齐! 楚飞扬冷笑着看着齐靖寒,目光中渗着慎人的寒气,嘴角的笑意亦是冷寒的让人心中发颤,只见他让身后的一百名侍卫守在山寨的入口处,独自一人骑马冲了进来,一手紧勒缰绳,一手紧握长剑,耳中听着齐靖寒的讥讽之声,却是狂妄的不给予回应! “楚飞扬,你什么意思?居然无视本皇子!”尽管这是西楚的地界,可此时这山头上尽是北齐的将士,齐靖寒有了这层后盾,胆子自然是越发的大! 加上楚飞扬轻藐他的行径在先,他自然是恼羞成怒,恨不能用手中的马鞭把楚飞扬抽下马背! “让齐靖元出来!”看着尚且幼稚的齐靖寒,楚飞扬阴冷着声音命令道! 那犹如阎王从黑暗深处传出的阴寒之声,竟让齐靖寒心头一震,眼中的嚣张顿时散去,不由得抬起眼看向那马背上一身绛紫亲王服的男子! 只见楚飞扬此时连脸上的冷笑亦不见了,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在黑暗之中如一颗星辰般璀璨亮丽,却又带着最深的漩涡想把所看之人吸进那不知是地狱还是深渊之中,让人心头顿时产生一股最深的恐惧! 看着这样的楚飞扬,齐靖寒方要出口讽刺的话语不竟然的竟全部咽回了肚中,一时间在气势上全然的被楚飞扬给压倒! “十皇子似乎还没有学乖!难道还想做一会人质?”拿剑的手微微一转,剑身上的寒光顷刻间射入齐靖寒的眼中,让他不由自主的抬臂遮住那看似无害,却让人心惊胆战的剑光! 只是齐靖寒却还是北齐的皇子,他的身上依旧有着皇族的傲气,看着楚飞扬竟这般的放肆,心头顿时大怒,紧捏这手中的马鞭,黑暗中的俊颜涨红如血,冲着楚飞扬便吼道“楚飞扬,你以为你还能狂妄多久?你可知这里埋伏了多少人?竟单枪匹马的便闯了进来,找死!” 可他的威胁却丝毫下不了楚飞扬,只见他坐下的黑马在齐靖寒的话音还未落地之前,竟朝着月光的方向仰天长啸一声,狂妄之气瞬间彰显在齐靖寒的眼中! 而面对这样一匹具有灵性的马儿,楚飞扬竟只用单手便把它制的服服帖帖,待马儿平静后,黑暗之中再次响起楚飞扬那森寒的声音“埋伏?别忘了,这是西楚境内!本王即便是把你们碎尸万段,北齐亦是无话可说!让齐靖元出来,本王的耐心有限,再迟只怕这山寨当真要血流成河了!” “想不到楚王竟这般会驯兽!将来若是楚家没落,想必楚王也不会饿死街头!”楚飞扬的话刚说完,便见齐靖元字面前的木屋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嗖……’几乎是一瞬间,楚飞扬手中原本拿着的长剑亦是变为软剑缠在腰间,而他更是快速的从马背上拿过弓箭,尽在一个眨眼的瞬间便朝着齐靖元射出一箭! “哥……”齐靖寒的动作根本便跟不上楚飞扬的速度,只能呆立在原地,双目惊恐的看着那支箭矢射向齐靖元,口中本能的喊出一个字来! 相较于齐靖寒的失态,齐靖元则是沉着应对,只见他一个闪身便躲过楚飞扬射过来的一箭! 殊不知,楚飞扬岂会给他喘气的机会,就在齐靖元侧过身子之时…… ‘嗖……’ ‘嗖……’ ‘嗖……’ 楚飞扬竟是连拉三次长弓,连着射出了三支强而有力的箭羽! 其动作之快,用力之猛,让齐靖寒根本来不及喊出第二声,脚下的步子更是如定住一般挪动不了! 而齐靖元毕竟是上过战场之人,耳聪目明的他即便是没有看到楚飞扬射箭的姿势,但却已在开门之前便已是算到楚飞扬心头压抑的怒气! 只见他轻松的躲过第一箭,亦是灵活的闪过了第二箭与第三箭,却依旧没有躲过第四箭,那银色的箭头自他的左臂穿透而过,直直的陷在肌肉之中! 直到此时,齐靖元的眼眸之中才浮上怒意,没想到楚飞扬竟是这般刁钻之人,而自己算到他会紧接着射出三箭,却没有料到,这几乎是同时射出的三箭,竟是从同一个方向射向不同的方位,楚飞扬在射箭之时,已是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让他即便躲过三面三箭,却依旧是无法躲过最后一箭! 且只要细听这四支箭矢飞来之声,便知前三支只不过是混淆视听,唯有自己被射中的这支,是用尽楚飞扬全身力气所射出的! “楚飞扬,你果真是名不虚传!”之前的儒雅、浅笑均不过是这个男人的伪装,此时看着楚飞扬那张森寒中带着嗜血的脸庞,便知这个男人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好说话,只消是踩到了他的底线,只怕楚飞扬毁天灭地亦不会放过对方! 只不过,即便楚飞扬是这样可怕的人,他齐靖元却也是同样的人! 齐靖寒立于原地,手中的马鞭不知何时已是掉落在地而不自知,只见他心有余悸,却双目茫然的看着眼中同样泛着冷芒的两个男子,只见楚飞扬那拉弓的手指缓缓的滴下血来,而自己兄长的左臂更是被利箭穿透,整支左臂的衣袖上已是染满了鲜血! “太子也不逞多让!”寒声开口,楚飞扬眼中目光坚定,并未因为齐靖元此时受伤而轻视了对方! “哼!少了你,本宫自有其他的人可以联手!”齐靖元却恍然不觉自己此时手臂受伤,仿若平常般挺直腰背立于门前,与马背上的楚飞扬相对峙! “本王从不需与人联手!”可楚飞扬却更加张狂的开口,眼底泛出的冷意中更是带着不可一世的孤傲! 只见他此时收起方才的长弓,在齐靖寒以为自己眼花之时,楚飞扬的手中已是紧握了方才那柄银剑! “这么说来,王爷是想与本宫分道扬镳?”齐靖元一手折断箭羽,随即面色淡然的拔出那原本陷在手臂中的箭身,扯出一块干净的锦帕用力的包扎着流血不止的手臂,口气却阴森可怕! “是太子不守信诺,岂能责怪本王!”身含剧痛却隐忍至此,尽管楚飞扬对齐靖元恨之入骨,但心中对这样的他却也是产生了一丝敬佩! 放眼四国,能够做到齐靖元这般的寥寥数人,莫说女子无法承受箭羽之痛,即便是男子亦是在受伤后大呼小叫,这样的齐靖元,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看样子,陵孝帝能够放心让齐靖元带兵打仗,亦不是因为他出身高贵,只怕是这北齐的太子身上,亦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品质吧! 而在楚飞扬打量齐靖元时,对方亦是从细微之处细细的评价着楚飞扬! 出手不凡、胆量过人,这是齐靖元对楚飞扬的第一印象,而方才那顷刻间射出的四箭,更是说明楚飞扬聪明绝顶、心思细腻,竟在瞬间便已是算准了他下一步躲避的方向,而用最后一箭作为赌注射中了自己! 而楚飞扬亦是一个很好的猎人,竟耐心的射出前面三支探路的利箭,用最后一箭定下乾坤! 楚南山调教出的人,果真不容小觑! “只是,这计划却是王爷与本宫共同制定!本宫只是按照计划行事,王爷又何必恼羞成怒!”况且,在他的心中,除了容蓉之外,其他人的生死均与他无关,更别说他与楚飞扬只是暂时联手! “恼羞成怒吗?”却不想,齐靖元的话竟让楚飞扬轻笑出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楚飞扬的笑声清朗出尘,却又带着点点寒意,让人心头微颤,不敢轻举妄动! 齐靖寒不明楚飞扬为何而笑,但单从楚飞扬方才露出的那一手,便已是震慑到了齐靖寒,让他不再不知天高地厚的顶撞面前这个心头藏有怒火的男人! “本王是恨之入骨!”殊不知,楚飞扬的笑声嘎然停止,随即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手中的银剑瞬间指向齐靖元,楚飞扬表情凌厉、声音森冷道“太子只消在本王手下走过三十招,本王便饶你一命!否则,今日白天你射向本王王妃那一箭,本王会如数奉还!” 楚飞扬的话一出,齐靖寒双目圆睁,莫说楚飞扬方才已是射出了四箭,此时他与受伤的齐靖元过招,根本就没打算让齐靖元在他手中走过三十招,压根就是想要了齐靖元的命! 如此一想,齐靖寒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正要大着胆子上前阻止,却见齐靖元竟抽出腰侧的佩剑,嘴角阴冷的一笑,满眼嗜血的迎向楚飞扬的冷目,讥讽道“三十招!若本宫过了这三十招呢?” “计划依旧进行!”楚飞扬亦是不拖泥带水,爽快的开口! “哼!王爷是否太自大了?以为本宫会听从你的指挥,任由你搓圆捏扁?”却不想齐靖元却是嗤笑反唇相讥! “计划也由不得太子随意更改!既然在我西楚的境内,太子还是稍安勿躁,惹得本王心情不好,定让你们有来无回!”楚飞扬却不是被吓大的,能有这样的胆量,自然也有这样的实力! 两人同时闭口,却让齐靖寒感受到两者之间暗自的较量! 只见楚飞扬自马背上腾空而起,脚尖轻踏马背,手中银剑已由一条银龙一般的刺向不远处的齐靖元…… 而齐靖元亦不是吃素的,虽左手手臂受伤,但握剑的右手却异常的灵活,在楚飞扬那如电光火石飞向自己之时,他已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噹’!两剑相击之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清彻刺耳,一串火花如昙花般随着声音的响起而被摩擦出来,却让一旁的齐靖寒看傻了眼! 只是,还不等齐靖寒自两人第一次的交锋之中回过神时,楚飞扬与齐靖元早已是从木屋内飞身上了屋顶,刀光剑影间见真章! 楚飞扬身手灵活刁钻,战场上磨练出的机警让他从容以对,对敌时一招一式演练而成的精华让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却又没有多余的花拳绣腿,攻其要害、防己重点,即便是一旁看着的齐靖寒,亦是学到不少,却不得不佩服这西楚大名鼎鼎的楚飞扬! 而齐靖元亦不是只会贪图享乐的皇族太子,他自幼习武,虽在战场上的时间不比楚飞扬,但宫中明刀易躲、暗箭难防,特有的敏锐让齐靖元总能条件反射的知晓楚飞扬的下一步动作,攻守兼备的闪过了楚飞扬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手臂上的伤口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两人手中的长剑时而相击、时而相抵,两名同样出色的男子在月光夜幕之下进行着一对一的生死相搏,两人同样冷峻的表情、阴沉的眸子,攻向对方的招式均是辛辣狠毒不留半丝的情面! “十皇子,是不是放箭?”齐靖元的侍卫看着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的齐靖元,低声问着身旁的齐靖寒! “蠢货!”而齐靖寒却是突然出声骂道! 此时放箭,即便是杀了楚飞扬,齐靖元亦不是放过他们! 在齐靖元应下楚飞扬的单挑时,齐靖寒便知这件事情只有这两个男子才能够解决,其他人插手只会让他们二人联手诛之! 因为楚飞扬与齐靖元同样的高傲不可一世,他们岂容他人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噗哧……’血流喷涌而出的声音顿时让地上的人纷纷抬眼看向屋顶! 只见月光之下,楚飞扬手中的银剑正刺中了齐靖元的右胸,血液顿时自那银剑四周喷涌而出,空气之中瞬间弥漫着血腥之气! 而齐靖元手中的长剑却也是刺进了楚飞扬的右臂,锋利的剑锋划过楚飞扬的朝服,直直的刺进他的手臂之中,一条血柱随之留了下来! “太子……” “王爷……” 双方人马顿时惊呼出声,若这两人出事,他们这些侍卫也不用活了! 而楚飞扬却是冷静异常的收起自己手中的长剑,看着依旧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齐靖元,儒雅笑道“太子果真厉害,本王佩服!” “王爷谬赞,王爷的身手才让本宫佩服!”齐靖元则是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只见他抬起左手,快速的点住受伤部位的穴道,不让血再流出来! “听说她最近在宫中的处境艰难,玉乾帝想让她成为他的女人!”见楚飞扬并未立即离开,齐靖元低声开口! “容贵妃本就是皇上的女人,太子又何必这般愤怒!”尽管齐靖元身受两处重伤,让楚飞扬心头的怒气消散了些,可仍有些余气让他口气微冷的反驳道! “他也配?”只听见齐靖元咬牙切齿的低吼,眼中却是闪过从未有过的狼狈与心疼! “他是九五之尊,有何不配?”楚飞扬眉头微皱,冷笑反问! “哼,你说的轻巧!若让云千梦进宫,你可甘心?况且,蓉儿的事情本就是云千梦挑起,本宫讨回一箭又有何不可?”听着楚飞扬轻松的语气,齐靖元心头隐忍的怒火顿时尽数发了出来! “不要把你的怒气迁怒到旁人身上!若有下次,本王不会再手下留情!”只见楚飞扬眼中瞬间射出冷厉之光,盯着齐靖元的双目清清楚楚的警告道! “手下留情?”听到这句话,齐靖元似乎才感受到身上的痛楚,若说这样也算是手下留情,那楚飞扬的手段可真是让人心生寒意! “但若再让蓉儿涉险,本宫亦是不会手下留情!”可齐靖元何曾被威胁着长大?楚飞扬拥有的,他一样不少,可如今看着楚飞扬与云千梦伉俪情深,他却忍不住的想去破坏他们的幸福! 而楚飞扬却是飞身下了屋顶,瞬间又坐在马背之上,同时袖中朝着夜空发出一支信号,随即勒紧缰绳,一如方才单枪匹马闯入这山寨之中一般,又堂而皇之的骑马离开了此地! “太子!”看着楚飞扬骑马离去,齐靖元脸上却是显出一抹苦楚,随之身子便直直的倒在屋顶之上…… 京都,丑时! “快开城门!”此时正是一夜之中最为寂静之时,可紧闭的城门之外竟响起男子大声的呼喊之声! “来者何人?”巡逻的城防军顿时举起手中的灯笼往城楼下看去,只见传令官服饰的男子身后背着一只竹筒,骑着良驹满脸焦急的等在城外! “八百里加急!”听到有人询问,那男子立即出声回道! “快去辰王府通知王爷!”殊不知这城防军的主子是辰王,如今楚王与楚王妃前去幽州,辰王却是下命所有八百里加急的折子一应必须通知他!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辰王抉择江山美人 巡夜的城防军立即转身朝着城楼下奔去,而余下的人则是应付着城外的传令官! “王爷!”夜深人静,却也总有夜不能寐之人,江沐辰近几日除了上朝便是独自一人呆在书房之中,往往一呆便是一整个晚上,却让人猜不透他在书房到底做了些什么! 而宁锋则是被江沐辰责令守在书房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只是,看到辰王府的管家领着城防军的士兵过来,宁锋还是大着胆子提醒着江沐辰! “何事?”低沉微冷的声音自书房内传了出来,一如江沐辰给人冷峻的感觉一般,这声音亦比这二月的夜晚还要冷寒几分! “王爷,八百里加急!”那传令官忍着周身的寒气,小心翼翼的开口! ‘轰!’书房的门应声而开,江沐辰一身宝蓝锦袍站了出来,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城防军,冷声问道“何处的八百里加急?” 被江沐辰如此一问,那城防军顿时一愣,方才只听到八百里加急便匆匆的赶了过来,却是没有问清楚,尤其此时辰王目若寒星的紧盯着他,让他的额头不由得沁出一层薄汗! “回王爷的话,许大人正在城楼上细问,特命卑职前来请王爷前去!”否则城门一开,那传令官定会立即赶往皇宫,城防军根本就没有全力拦下八百里加急的文涵! “走!”而江沐辰根本就没有耐心听他讲完,立即抬腿大步流星的走向辰王府的大门! 宁锋看眼那被吓出一头冷汗的城防军,随即便紧跟在辰王的身后步出王府,快速的飞身上了马背,两人飞快的朝着城楼而去! 那城防军何时见过这般迅速的动作,诧异的顿时张开了嘴,半饷才回过神,立即跟在后面赶往城楼! 辰王府、太妃院! “太妃,王爷方才带着宁锋出了王府!”王府深院,没有入睡的又岂有江沐辰一人,近日辰王的反常旁人看不出来,但作为他的母妃,元德太妃岂会不知? 只见辰王与宁锋刚踏出王府的大门,蒋嬷嬷便立即走进内室,向元德太妃禀报这一切! “朝中出了事?”元德太妃斜靠在床头,往日凌厉的双目半阖着,身上的朝服早已换成了入睡前的装扮,少了素日里的严厉,多了一抹宫妃的柔美,只是方才那低浅的问话,却又带着不易疏忽的凌冽,让人不敢糊弄! 只不过,元德太妃在听到自己的问话后,却是不着痕迹的轻蹙了下精致的眉头,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 只怕是朝中出了大事,也不会让辰儿那般的焦急吧! 执子莫若母,自己又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是城防军许大人派人前来请王爷去了城楼,似乎是有八百里加急!”蒋嬷嬷跟在元德太妃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对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十分的了解,便立即把辰王离开的原因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元德太妃在听到这则消息后,缓缓的睁开双眸,目光含着凌厉的杀气,却又冷静的让人心颤,让一旁的蒋嬷嬷也不由得闭上了嘴,恭敬的立于一旁不敢再开口! “什么八百里加急值得让辰儿亲自赶去城楼?他是西楚的王爷,这种小事什么时候轮到他去操心了?”元德太妃一连串的问话,让蒋嬷嬷屏息不敢看向她! “替本宫更衣!”看眼床边恭敬立着的蒋嬷嬷,元德太妃亦知定是自己的儿子下了封口令,否则王府的事情怎会瞒过太妃院的人? “是!”蒋嬷嬷立即拿过一旁叠好放着的外衣走到元德太妃的身边,替她轻挽起垂放下的黑发,随即把手中的外衣小心的披在她的肩头,随后扶着元德太妃下床坐到梳妆台前,拿过桌上的牛角梳,小心谨慎的为主子绾发! “太妃,这么晚了,外面更深露重,要不等明日一早再出门吧!”蒋嬷嬷方才自外面回来,虽说现如今已经开春,可冬日残留的阴寒依旧沁人心脾,冷的让人心头发颤,便试探性的开口! “把本宫那件貂皮大氅拿来!”可此时元德太妃却是执意的站起身,双目含着威信的盯着蒋嬷嬷! “是!”见元德太妃心意已决,蒋嬷嬷只能依言行事,快速的从木柜之中小心的拿出那件造价连城的貂皮大氅为元德太妃披上,随即立即低声嘱咐婢女们照好前面的路,莫让太妃摔倒了! 而元德太妃则是领着众人来到辰王的书院,书院的门口依旧守着两名辰王的贴身侍卫! 两人见元德太妃竟在此时前来,在一瞬间的诧异之后立即半跪行礼“参见太妃!” “起来吧!”极冷的声音传来,而元德太妃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放缓,直直的朝着入口处走去! 却不想这两名侍卫竟同时快速的起身,只见他们身影一闪,瞬间挡在了入口处,其中一人恭敬却坚守自己职守的开口“请太妃留步!王爷吩咐,不准任何人踏进书房一步!” “让开!本宫是他的母妃!”只见元德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脸上的神色骤然一沉,随即厉声开口! “请太妃移步!王爷吩咐,不得让任何人踏进书房一步!”只是,比起元德太妃的命令,这两名侍卫却是听命于辰王,没有辰王的命令,他们是绝对不会闪身让路! “来人,把他们给本宫带下去!”可不想元德太妃亦是有备而来,早已料到江沐辰会死守他的书房,元德太妃早已把跟随自己多年的侍卫也带了过来! 而那两名侍卫显然不能对元德太妃动武,否则王爷定会要了他们的命,却又不能如此便放任何人进书房,便只能面不改色的挡在元德太妃的面前,任由他人把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依旧是一副坚定不移的模样! 而元德太妃身边的侍卫亦是身手敏捷的高手,在那两名侍卫不敢在元德太妃面前放肆之时瞬间点了他们的穴道,随即把两人带了下去! 而对于阻拦自己道路的人,元德太妃向来不会多看一眼,随即便领着蒋嬷嬷踏进书院,锐利的目光顿时射向那还来不及吹灭烛火的书房,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留下众人,只带着蒋嬷嬷便踏进书房! 此时书房烛火摇曳,带着微微的挑动,把书房的景致摇晃在它的烛光之中! 一如往常的摆设,让元德太妃提着的心微微放了些许,可书桌上平铺着的一张地图与一副画像却让她猛地皱起了眉头! 顾不得宫中的走路礼仪,只见元德太妃三并两步的来到书桌前,保养得宜的玉手捏起那画像的两端举高细看了起来! 只见那画像上的女子轻颦浅笑,眉宇间所展现的并非少女的娇羞,而是少见的傲气与睿智,那一身湖蓝色的曳地长裙飘逸俊秀,与女子那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 尤其那眼眸之中泛起的疏离与淡然,更是这幅画像的点睛之笔! 只是,看着画像上女子熟悉的面孔,元德太妃原本放松的双手竟在一瞬间紧握成拳,冷凝的双目之中顷刻间放出危险的光芒! 若她没有记错,这是云千梦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装扮! 辰儿竟对一名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这般的思念,他可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冷冷的盯着画像上双目远眺的云千梦,元德太妃周身气息顷刻间冷骤,让蒋嬷嬷心头大骇,这样充满杀气的太妃,她也仅有在当年玉乾帝夺得皇位时见到过,如今太妃竟为了这幅画像而动怒,可见这画像上的人定是犯了太妃的禁忌! 如此一想,蒋嬷嬷悄然的抬起眼帘,快速的扫了眼那画像,心头却是一震,双目不由得浮现不可置信的光芒,眉头紧跟着也皱了起来,心中不禁感叹,王爷他…… 而此时元德太妃却是冷笑一声,双手随即卷起那画像置于烛火之上,看着手中的画像消失殆尽…… “太妃,王爷回来的话……”蒋嬷嬷担忧的看着元德太妃,立即出声制止,不希望最近本就紧张的母子关系,因为一张画像而再生破折! “明日早膳,把各府小姐的画像送到本宫的寝室!”而元德太妃却是不以为意,极冷的吩咐着事情! “是!那文府几位小姐的画像是否也……”蒋嬷嬷则是极快速的列出一些较为棘手的府邸,其中要以文府最为突出! “不必!文家不过是皇帝用来抑制各派系的棋子而已,不必太过在意!”话虽如此,但元德太妃在提及‘文府’二字之时,眉头依旧是微蹙了下! 有谁会想到,这玉乾帝与西靖帝一样,竟用同样的手段同样的方式来压制各派系之间的争斗? 当年西靖帝见四大家族势力愈加强盛,便只封四大家族送进宫的女儿为四妃,随后更是出人意料的选了文家的女儿为皇后! 这不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是让四妃心中含恨! 试问如今仅剩的三人,又有谁能够坦然的面对文府的人? 而如今,玉乾帝竟也学着西靖帝的手段拉拢文家,其用心再过明显不已,一是用文家来牵制其他的家族,二是利用文家在满朝甚至西楚学子心中的地位与威望来巩固自己的皇位! 只不过,如今楚家与文家走的那般近,玉乾帝只怕还要想着如何去破坏两府之间的关系,只怕对文家的信任也不似从前,这样即将成为弃子的家族迟早会灭亡,即便拉拢亦没有可取之处! “奴婢明白了!”听着元德太妃的话,蒋嬷嬷垂下眼眸,双手扶着元德太妃步出书房,随即吩咐身旁的婢女熄灭书房的烛火,免得引起火势! 城楼之上! 江沐辰与宁锋赶到城楼上,那许大人依旧在谨慎的问着传令官,直到看到辰王前来,众人这才送了口气! 只见许大人立即领着众人下跪行礼“卑职见过王爷!” “此人来自哪里?”顺着烛火往城楼下望去,只见黑暗之中一人骑着良驹徘徊在城门口,似是十分的焦急! “回王爷,来自江州!”许大人据实以报,不敢有半丝的隐瞒! 江州? 闻言,江沐辰眼中放出寒光,心头却是微微一颤,随即下命道“立即把他带上来!” 语毕,便转身走进城楼的办事厅中! 许大人有丝不解的看向宁锋,却发现对方给他一个速去速回的眼神,便赶紧压下心头的不解,亲自领着手下跑下城楼,把那江州的传令官带上城楼! “卑职参见王爷!”那传令官一身尘土,想来从那么远的地方奔过来,速度定当十分的惊人! “除宁峰外,其他人都退下!”看着站满办事厅的城防军,江沐辰冷声下命! 待所有人退出之后,才见他重新开口“起来说话,江州出了何事?” 问话之时,江沐辰心中却是算计着楚飞扬与云千梦的行程,如若没有耽搁行程,今日傍晚,他们应是已到江州! 那传令官看眼满面肃穆的辰王,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楚王与王妃在前来江州的路上遇袭!死伤无数,祝知州便立即文书,让卑职前往京都禀报圣上!” “什么?”殊不知,比起传令官面对辰王时的畏惧,江沐辰在听完他的禀报后竟是失态的站了起来! 只见他双眉紧皱,眼中顿时充满暴戾,周身的气息瞬间随着心头的怒意而骤降,更是冲到那传令官的面前,一手拎起他的衣襟怒道“楚王妃可有受伤?” “啊?”那传令官不解的看着辰王,不明白为何突然问起楚王妃,只觉自己在无意中似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心头猛颤,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 “说!”可江沐辰此时所有的精神却集中在云千梦的身上,一手拽着那传令官疾言厉色的低吼着! “王爷,卑职只知王妃被人护送回了驿馆,其余的事情并不知情,祝知州已把详细的经过写进文涵之中,请王爷放卑职前去宫中复命!”那传令官的额头已是滴下一颗冷汗,看着面前辰王阴冷的表情,只觉心头发冷四肢畏寒! “王爷,皇上定会为此事做出决定的,还是让他先去皇宫!否则延误了情报,只怕……”此时,站在一旁的宁锋则快速开口! 只是心头却是不由得叹息,从几何时开始,王爷的情绪会为了那位楚王妃而波动,今日之事若是传扬了出去,只怕众人均会对王爷侧目,毕竟,那云千梦已经嫁给楚王,若王爷过分的关怀,只怕会让众人所不齿! 一道冷光却在此时射向宁锋,但江沐辰不得不承认宁锋所言极是,手中的力道缓缓放松,那传令官立即跌坐在地上,只是还未等他喘息,头顶却传来阴寒至极的警告声“今晚见到本王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小心你的小命!” 说完,便见江沐辰如一阵劲风一般的离开了办事厅! 一路狂奔回到辰王府,可江沐辰却是掏出随身携带的腰牌交给宁锋,吩咐道“即刻前去皇宫,便说本王感染风寒,请假数日!” 宁锋拿着那印有‘辰’字的腰牌,却是皱眉不肯离去,只见他苦口婆心的劝阻着“王爷,卑职认为此事不可!楚王与王妃一出事王爷便称病,这定会让他人钻了空子!届时众人定会怀疑此事定是与王爷有关!还请王爷三思,莫要……” 只是,宁锋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江沐辰抬起了右手制止他出声! 宁锋不解的顺着江沐辰的目光往前看去,这才发现原本守在书院门口的两名侍卫竟不知去了哪里! 而原本书房中点燃的蜡烛也已被熄灭,这让宁锋脸上的神色立即变了,若是自己的手下如此疏忽给王爷带来危险,那他也难辞其咎! 只见宁锋立即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身形瞬间挡在江沐辰的身前,全身紧绷的一步步小心的靠近书院的入口处! 而直到宁锋把院中仔仔细细的搜查过一遍,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恭敬的把江沐辰迎进院中! 看着自己的人突然消失不见,而书房的烛火又显然是被人吹灭,且王府中并未有打斗的痕迹,甚至管家并未向自己禀报此事,江沐辰心中已然有数,点燃那燃烧了半截的蜡烛,他的目光瞬间射向桌面,却见桌上仅剩一张西楚的地图,而原先平放在桌面上的画像已不翼而飞,江沐辰的眼中顿时掀起怒意,转身便出了出院! “太妃,您一夜未睡,还是再躺一会吧!”此时天已蒙蒙泛起了亮光,元德太妃自书房回来后便坐在软榻上闭目冥思,直到蒋嬷嬷命人悄声的把众多的画像搁在圆桌之上,这才走到元德太妃的身旁,小声的提醒着她! 可元德太妃却是摇了摇头,双目微微睁开,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多来的,即便是躺下,脑中依旧是思索着朝中的事情,又岂有真正能够休息的时候? “画像都拿来了?”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画卷,元德太妃端起小茶几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去掉一些疲倦后才缓缓开口! “都备齐了,请太妃过目!”扶起元德太妃,蒋嬷嬷低声回话! ‘轰’! 可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却被人用力的推开,即便与内室只见隔着外间,却依旧能够清晰的听到! “是谁这么放肆?来人……”蒋嬷嬷立即朝着帘子外厉声呵斥,却发现厚实的门帘顿时被人掀起,辰王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口中的话立即咽回肚中,蒋嬷嬷恭敬的朝着江沐辰行礼道! “出去!”江沐辰的目光始终与元德太妃对视着,冷然的出声让蒋嬷嬷出去! 只是,看着元德太妃略微发白的脸色,蒋嬷嬷脚下踌躇的不知是该走该留! “你先退下吧!”看着倔强的儿子,元德太妃眼中有丝失望,却还是保有太妃应有的高贵,从容不迫的对身旁的蒋嬷嬷开口! “是!”朝着两人福了福身,蒋嬷嬷领着内室伺候的丫头们快步的走了出去! “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母妃吗?从小学的宫规都忘记了?”直到那门帘被放下,元德太妃的脸上才显出一抹怒意,看着今日莽撞行事的江沐辰,冷声责备道! 却不想,她的责备竟只换来自己儿子的一声冷哼! “那母妃硬闯本王的书房,烧毁本王的画卷又是何意?难道宫规便是这般行事的?”看到那落在桌脚的灰烬,江沐辰心中便充满怒意,那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却被他的母妃当作废纸一般的烧毁了! 被儿子点出自己所做的事情,元德太妃的脸上并未有过多的惊讶,毕竟,江沐辰是她含辛茹苦生下养大的儿子,他有怎样的能耐,身为母妃的她又岂会不知? 只见元德太妃面色冷静的坐在桌前,漂亮的手指拿过最上面的一副画卷,优雅的打开那画轴,低声说道“辰儿,女子与天下,孰轻孰重,母妃相信你心中有数!只是,如今的你却被美色所迷惑,接二连三的做出许多有违你身份的事情,母妃如今不过是替你矫正过错,难道做错了吗?” 江沐辰即便不用看那画卷中的内容,也只元德太妃心中的打算,只见他目色一沉,眼中泛出讥讽之色,冷淡的开口“母妃何必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找借口?” ‘啪’!一声,元德太妃手中的画卷顿时被她拍在桌面上! 只见元德太妃面色阴沉的抬起头,目光危险的射向江沐辰,极寒道“如今你大了,再也不需要母妃的庇护了,便可以这般的顶撞母妃?你可曾想过,在这个世上,除了母妃,还有谁能够真心待你?你画了那么一副画像公然的放在自己的书桌上,是想向楚飞扬宣战还是向让世人以此为借口诟病于你?你别忘了,云千梦如今已是楚王妃,她生是楚王的人、死是楚王的鬼!而你一旦与她牵连上关系,毁掉的只会是你的前途!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可那些跟随你的将士、那些寄居在王府内的谋士,你置他们的处境于何地?你这样率性妄为,你可知迟早有一天这些忠心于你的人会离你远去!辰儿,你已不是孩童,难道这些事情,还需要母妃一一向你说明吗?” 被元德太妃一阵抢白,江沐辰神色间顿时阴鸷了起来,衣袖下的双手渐渐的握紧了起来,难道为了所谓的民心,便要让他放弃最心爱的东西吗? “母妃承认,云千梦却是聪慧异常!但大家氏族之中,聪慧的女子何其之多,你只看到云千梦的特别,为何不试着去看看别家的小姐?她们之中,总有身份地位、才学极致、样貌身段不输于云千梦的!”看着江沐辰的眼眸之中似有闪动之意,元德太妃再接再厉的说着! 殊不知,她的这番话却是让江沐辰瞬间抬起头来,双目之中神色坚定,口气硬朗的反问“她们再好,也不是云千梦!” 语毕,便见江沐辰转身将要离去…… “辰儿!”见他这般神色,元德太妃心头大怒,大喝之下让江沐辰微微顿足,身后传来元德太妃的威胁“你若是再这般任性妄为,那就别怪母妃出手!” 江沐辰猛然转身,双目微眯的射向元德太妃! 而元德太妃却是神色冷然的回视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尽是一片认真之色,看到江沐辰眼底的震惊,元德太妃忽而笑了,随即缓缓开口“你知道,母妃的话,向来言出必行!” 而江沐辰却也跟着勾唇一笑,冷峻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笑容,显得苍凉悲惨,却见他轻启薄唇,反唇相问“母妃是打算失去江山还是失去儿子?” “你!”元德太妃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眼中顷刻间充满震怒,捏着帕子的双手更是在看到辰王淡笑的一瞬间紧紧的握了起来! “母妃似乎弄错了方向!本王并未说放弃这么多年的计划!本王已是在这局势里面身不由己!只是,难道本王连自己的心也要尽数的交给所有人吗?”语毕,江沐辰冷笑着转过身,在掀开门帘之前,带着特有的冷漠缓缓开口“本王话已至此,母妃若是执意如此,本王定不会坐视不理!届时,出了何事,母妃莫要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说完,便见江沐辰掀开门帘,快步的走了出去! “王爷!”候在外面的宁锋见江沐辰走了出来,立即上前! 而江沐辰却是拿过宁锋手中捧着的腰牌,重新挂在腰间,随即低声吩咐道“准备马匹,去上朝!” “是!”见江沐辰改变心意,宁锋心中微微一喜,立即行礼下去准备! “太妃!”蒋嬷嬷见江沐辰离开,便快步走进内室,却见元德太妃面色苍白的呆坐在桌前,神情间似乎瞬间老了几岁,让蒋嬷嬷心头顿时一疼,微皱眉上前关心道! 被蒋嬷嬷唤过神,元德太妃右臂撑在桌上,手指微微按住额头,眉头紧皱的伸出坐上,指着桌上的画卷摆手道“先撤下去,待本宫心情好些,再翻阅!” “是,太妃!”蒋嬷嬷方才侯在外间,自然是听到了这对母子之间的对话,心中为元德太妃心疼着,可王爷这样的处境,亦是有着他的身不由己,若不是与曲家相对峙,兴许今日娶到云千梦的便是王爷了,唉! 而离开山寨的楚飞扬则是领着汇合的王府侍卫一同朝着江州的方向奔去! 习凛已在见到楚飞扬时把云千梦的安排细说了一遍,却在看到楚飞扬右臂的伤口时大吃一惊! 楚飞扬顺着习凛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臂,看着自己一身上好的朝服被齐靖元给划破,心头暗骂一声,随即抬起眼眸警告的看向习凛,威胁道“不准告诉王妃!” “王爷,还是先找医馆包扎伤口吧!况且,以王妃的聪慧与灵敏,又岂会看不出您受了伤?”若是有所隐瞒,只怕倒霉的还是他们这群侍卫! “先瞒着,瞒不过再说!”可楚飞扬却是暗瞪不懂变通的习凛,随即改由左手勒紧缰绳,驾着自己的战马朝着江州奔去! 离开了京都的喧嚣,这江州倒是寂静舒心! 只是,如此好的地方,却因为云千梦心中惦记着楚飞扬的处境而整夜都未合眼! 只见她坐在内室之中,手中拿着一本从相府带来的书卷漫不经心的看着,烛泪一滴滴的滴落,而云千梦眉间的褶皱却是渐渐的加重! “王妃,您上床躺会吧!相信王爷一会便回来了!”起早的慕春看着云千梦一夜未睡,立即心疼的走进内室,用剪子剪掉一些蜡,让烛光更加明亮一些,免得云千梦看书伤了眼睛! 而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 江州不比京都那般熟悉,虽然楚飞扬与齐靖元之间有协议! 但齐靖元为人向来乖张,且十分的心狠手辣,尽管云千梦相信楚飞扬的能力,但人生地不熟加上摸不清齐靖元此次所带的人手,她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只是却不想自己坐着静思所有的问题,竟已是到了天亮! 放下手中的书卷,云千梦不由得有些好些,看了一夜,竟只翻过一页,可见自己是多么的不用心! 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云千梦顺着打开的窗子往外看去,只见外面那清凉的空气随之扑进满是热气的内室,带来一股清爽,而远处的公鸡则是准时的啼鸣,天边已是蒙蒙的泛着白光,相信再过不久夜色便会尽数的褪去! “梦儿!”殊不知,在云千梦有些痴迷的欣赏着外面的景色之际,外间竟传来楚飞扬清朗的声音! 心中顿时一喜,云千梦立即收回视线,提着裙摆便朝着外间走去,见楚飞扬一身干净的朝服站在自己的面前,虽一夜未睡,但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倦意,这让云千梦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怎么?为夫太有魅力,让王妃竟这般看傻了眼?”见云千梦只立于内室门口静看着自己,楚飞扬薄唇微扬,顿时调侃着笑道! 微嗔的瞪了楚飞扬一眼,云千梦立即走上前,主动的张开双臂抱住楚飞扬,双目微眯的埋首在他的胸膛,直到听到他胸口强劲有力的心跳后,这才莞尔一笑,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松气缓缓开口“你可算是回来了!” 只是,云千梦笑了,楚飞扬却是皱起了眉,黑眸紧盯着云千梦那略显疲态的小脸,低沉的开口“你一夜未睡?” 云千梦则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嗯!心里有些担心!” 一句坦诚的话,却让楚飞扬的神色瞬间软化了下来,眼中的严厉转化成柔情,左臂更是把云千梦紧揽在自己的身侧,带着她走进内室! “再担心,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心中暖暖的,可楚飞扬的表情却是臭臭的,隐去眼底的那抹感动,换上威吓的神色,却让云千梦轻笑出声! 只是,楚飞扬却从云千梦的笑声中听到了她放松的心情,若非现在自己还未回来,只怕云千梦定会更加的担忧他的状况! “喝口茶!”亲自为他斟了一杯热茶,云千梦放在楚飞扬的面前让他放松身体!奔波了一天一夜,想必楚飞扬也已是疲倦了,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便总以最好的状态示人! “夏吉如何?”只见楚飞扬左手端起茶盏,喝茶的空隙还问着旁人的生死! 看着他奇怪的动作,云千梦眉梢微挑,却依旧是浅声回道“有聂大夫和映秋守着,应该不会有生命之忧!你可是见到他了?齐靖元当真是胆大妄为,把西楚当作是他北齐的狩猎场了,竟下杀手射杀了这么多的禁卫军,若是皇上追究起来,只怕会把江州的地翻一遍,也要找出他的下落!” 楚飞扬喝光茶盏中的茶水,随即把茶盏搁于桌面之上,听着云千梦的细问,点头的同时给予答复“他的确胆子不小!” 说话之时,却见他双目半眯,眼眸之中射出的冷光让人心寒! 可只消楚飞扬脑中回忆起那射向云千梦的箭时,便觉自己只向齐靖元射出一箭刺出一剑当真是太过便宜他了! “不过,我看你的胆子也不小!”殊不知,云千梦此时却目露寒光的冷睨着楚飞扬,嘴角的冷笑让她原本便清冷的气质更显寒意! 楚飞扬不解的看向云千梦,不知自己犯了何错,竟让她用这样的神色! 脑中飞快的转动着自己回到驿馆之后的一切行动,楚飞扬随即展颜一笑,快速的解释着“右手握着缰绳太久,有些累了!方才便改由左手喝茶!” “我有问你吗?”却不知云千梦完全不领情的反问道! 楚飞扬随即便见云千梦纤手指着那茶盏外沿上留下的一抹淡粉色的口脂冷笑道“王爷,可否向妾身解释一下,您的唇上为何会有女子的口脂?” 闻言,楚飞扬立即顺着云千梦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那瓷白的茶盏外沿上印着自己方才喝茶时留下的口脂印,又见云千梦一副惊怒的模样瞪着自己,一向能言善辩的楚飞扬头一次觉得词穷,浓眉紧皱的看着面前的铁证如山,双唇开合半天也发不出半个音“我…这是…我…不知…” 而云千梦却是二话不说的站起身,随即走到楚飞扬的右手边,小心的执起他的右臂放在桌上,在楚飞扬略显紧张是神色下慢慢的卷起他的衣袖,只见那藏在衣袖下的右手食指被白色纱布层层包住,云千梦眼底顿时浮现一丝心疼! “没事,只是小伤,都怪习凛大惊小怪,硬是包成这个模样!让你担心,一会本王便让人把他拖下去军棍伺候!”右手顿时紧握成全,不让云千梦看到自己的伤口! 只是,云千梦会相信他的话才怪,卷起衣袖的动作虽轻柔却没有停止,直到看到上臂那即便缠着纱布却依旧渗出血丝的伤口,云千梦眼底的担忧瞬间转化成了凌厉,带着一丝怒气的直视着楚飞扬讨好的笑脸,娇颜上尽是怒意! “有本事瞒着我,就别让我发现呀!”忍不住的,云千梦还是开口责备道,只是双手却是轻捧他的伤口,检查到底是否伤到了胫骨! “已让聂怀远诊断过,休养几日便会没事!”拉着云千梦坐在自己的腿上,怀中抱着生气的她,楚飞扬心头却是荡着柔情! 曾几何时,他会想到自己在受伤之时,会有一人真心以对?曾经的痴梦变为现实,又怎能不让他感动? “是吗?那你这唇上的口脂,也是他给你的?为了掩饰你苍白的唇色?”掏出袖中的丝帕,云千梦轻轻的替楚飞扬擦去唇上的口脂,少了淡粉色的口脂,楚飞扬此时的唇色泛着苍白,想来那右臂上的一剑定是极重,否则岂会这样? 楚飞扬却是但笑不语,心中感激着云千梦对他全心的关注与关心,不愿放过任何想看到她眼中只盛放自己的机会,苍白的唇依着心中的感觉微微向前倾去,楚飞扬只觉自己已许久没有碰触面前这张诱人的红唇! “不好意思,王爷!妾身正在生气,若您没事便请躺回床上!”殊不知,云千梦双手顿时挡住楚飞扬的唇,随即跳下他的双腿,一手指着身后的床命令着! “梦儿,我很好,真的没大碍!”看着到手的福利没了,楚飞扬懊恼之际,心中暗恨聂怀远提供的东西不够好! “是没什么大碍,没大碍到联合属下大夫一同欺骗我!”云千梦冷笑,人却已是走到床前,掀开锦被的一角,用眼神命令着楚飞扬上床! 楚飞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云千梦的神色,见她眼底尽是一片冷光,便自动脱去外衣,在她的目光下躺回床上! 而云千梦则是替他放下帷幔,随即悄声走出内室,唤过外间的慕春“慕春,你让厨房今日多加一道菠菜猪肝汤!” “是,王妃!”慕春立即领命去办! 而云千梦则是留下元冬伺候,带着迎夏前往西厢房! ------题外话------ 亲爱的们,给点动力吧! 乃们都成万年潜水的了,比我还会潜,留言区啊留言区,都成墓地了,静悄悄的!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谋诡计爷爷化解 习凛始终守在东厢房的院落之中,见云千梦面色微沉的走了出来,立即行礼“卑职见过王妃!” “起来吧!”可云千梦却是丢下这句话,连脚步也不停便越过习凛走出院子! 随手招过那守在园口的王府侍卫,云千梦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牌,低声在那侍卫耳旁低语了几句,随即把玉牌交给他,便见那侍卫立即对云千梦行一礼便转身离去! 而习凛在听到云千梦那微寒的嗓音以及走过自己身旁时所带的寒气,顿时转头看向东厢房,却见此时天色已大亮,可东厢房的内室却门窗紧闭,且王爷并未跟着王妃一同出来,看样子,王爷受伤的事情还是被王妃发现了,唉,他早就提醒过王爷的,偏偏不信邪,王妃岂是旁人能够糊弄的? 哀怜的看了眼东厢房内室一眼,习凛果断的起身跟随在云千梦的身后,保护主子才是他的肩负的第一职责! 祝钟派遣过来的丫头小厮十分的勤劳,清晨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后院之中各人尽职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待云千梦踏出东厢房的院落时,外面的青石路已被小厮们冲洗了一遍,看着那略带湿漉漉的露面,一股清新之气顿时扑鼻而来,吹走了云千梦一夜未眠的疲倦与担忧! 而这些丫头小厮显然是训练有素,即便是向云千梦行礼,却依旧是极其小声却不失礼数,倒是让云千梦满意不已,免得毛手毛脚的打扰了楚飞扬的休息! 一路踏过空气清爽的花园,穿过曲径幽长的走廊,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之中,云千梦一脚踏进夏吉休养的西厢房,却见聂怀远正指导着映秋往药罐之中添加草药! 映秋最先看到云千梦的身影,见到自家主子,只见映秋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立即站起身,朝着云千梦行礼“奴婢见过王妃!” 闻言,聂怀远快速的转过身,只是目光却并未立即看向云千梦,反而是越过云千梦与迎夏,与跟在最后面的习凛交换了下眼色,在看到习凛眼中的暗示之后,聂怀远这才把手中拿着的草药交给映秋,自己则是迎上前朝云千梦拱手道“见过王妃!王妃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若有需要,直接差人吩咐一声便可!” 云千梦看着特意迎上来,面上鲜少带着讨好之意的聂怀远,随即冷哼一声,清雅的气质中瞬间透出一抹冷意,让聂怀远嘴边的笑意瞬间一顿,立即闭上嘴低头立于一旁,不再言语! “聂大夫的医术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居然还学会了易容之术!当真让本妃佩服!”云千梦早已注意到聂怀远看向习凛的那一眼,便开门见山的开口! 只是话中却只有提及聂怀远的医术,却并未提到楚飞扬! 有些事情,给他们一个警告便可,但自家夫君的颜面,云千梦还是要顾及的,尤其如今的楚飞扬已是楚王,更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信,这也不利于将来统领众人! 只见聂怀远被云千梦一阵明褒暗贬的话奚落之后,面颊微微泛红,不由得小心抬起眼眸扫向习凛,却见对方同样是紧紧的压低着脑袋,又看着云千梦面色泛着寒意、目光之中尽是严肃之色,便只能在心底微叹口气,老实的开口“是草民的疏忽,请王妃息怒!” 见聂怀远主动承认错误,云千梦也不予追究,毕竟,这事若不是楚飞扬让他们缄口,只怕他们也不会那般做! 看着院子中仍旧有一些驿馆的婢女进出忙碌着,云千梦微微走近聂怀远,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着“王爷伤势如何?可有伤到筋骨?” 见云千梦恩威并施,聂怀远心中却是不由得松了口气,谁说西楚的女子温柔贤淑的,至少面前这位楚王妃便是一个特例! 冷静之中带着惊人的洞察力,温顺之中又夹杂着少有的雷霆手段,且这般的会掌控人心,在让他感受到压迫感时,又适当的给予信任,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奇女子,让人看不清摸不透,总是带着一层神秘之色! 只是,看着年纪十六的云千梦竟已是这般的厉害,聂怀远心中除了佩服便再无他想,只见他微微躬身,用极小声的声音回答着云千梦的问题“王爷右臂那一剑较为严重,不过只要王爷按时服用汤药、勤换药布,加上王爷身子强健,相信不出五日便能够结痂!至于右手食指的伤口乃是拉弓所致,只要勤换药、不遇水,两三天便可愈合,王妃不用太过担心!” 闻言,云千梦悬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了下来,看眼西厢房内守着的丫头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问道“那夏副统领的伤势如何?” 顺着云千梦的目光看了眼那西厢房,聂怀远的眉头微皱,却还是据实以告“夏副统领伤势严重,但好在他底子不错,相信这两日便会醒来!” 云千梦细细的听着聂怀远的诊断,适时的点一下头,心中却是算计着京中局势与他们如今所处的环境,半饷才缓缓开口吩咐道“夏副统领尽心尽职,为了保护本妃与王爷才身受重伤!且此时他皇命在身,只怕醒来定会不顾自身的伤痛而强行赶路!忠心之至,日月可鉴!只不过,本妃当真是不忍看到夏副统领这般的辛劳,在王爷右臂伤口结痂之前,就有劳聂大夫,让夏副统领好好的休养,莫要让他为难!” 听到云千梦的吩咐,聂怀远心中诧异,却依旧是拱手低声应下! 见聂怀远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云千梦则是微点下头,这才领着迎夏几人离开西厢房! 目送着云千梦离开,聂怀远却是吩咐映秋先封了炉子,自己则是转身出了园子走向自己乘坐的马车,从里面翻出另一包药粉,重新添加在药罐之中! 映秋看着那倒入药罐中的淡褐色粉末,但从那粉末的气味中却已是判断出是何药材,便有些不解的盯着聂怀远,低声问道“聂大夫,这……” 聂怀远却是手执竹筷在药罐中搅了半会,这才开口“与其让夏副统领醒来痛苦,不如就让他多睡几日,待身上的伤痛减轻些醒来,也少受些罪!咱们医者父母心,不能只想着如何医治好病患,更要思索如何减轻病患的痛苦!” 说完,聂怀远把煎药的事情交给映秋,自己则是有些汗颜的返身走进西厢房内…… “说吧,到底是谁伤了王爷?”了解完楚飞扬的伤势,云千梦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带着习凛重回东厢房偏房内,面色凝重的坐在一旁,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目光却是凌厉的盯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习凛! “卑职失职,让王爷受伤,请王妃责罚!”习凛知道云千梦是个赏罚分明之人,方才对聂怀远的恩威并施已是让他了解了这位女主子的厉害,心中便知王妃在关心完王爷的身体之后,下一个便会来责问自己! “责罚了你,就能让王爷完好如初吗?”却不想,云千梦竟是浅声轻问,那敲打着桌面的手指微微收起,随即端起手边的茶盏,有些口渴的抿了一口热茶,这才继续问道“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与本妃听!” “是,卑职遵命!”闻言,习凛快速的把之前发生的经过极尽详细的陈述了一遍,就连从属下那听来的对话亦是一句不漏的说了出来,语毕便不再开口,只是低头跪在云千梦的面前等候她的责罚! 而云千梦却始终保持着冷然的表情,只是在听到习凛说起楚飞扬与齐靖元之间的对话时,那颗原本平静的心顿时有了一瞬间的凌乱,心中千头万绪,沉淀之后浮现的却是一抹感动与疼惜! 迎夏看着沉静如水,不发一言的云千梦,心中微微有些担忧,不知王妃会如何的处理此时! 而云千梦却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藏好自己的情绪,微抬眼帘射向习凛,不带一丝情感的开口“王爷方才可是说了,让你自己前去领军棍,你可服?” “服!”丝毫没有犹豫,习凛的头一低,铿锵有力的给出答案! “既如此,你便出去吧,好生的守着这园子,若再让王爷涉险,两次责罚一同领受!”可云千梦却突然话锋一转,在习凛诧异的目光之中款款站起身,面上寒气依旧,口气却不似方才那般肃穆,只是却让习凛心头一震,随之一股暖流涌上心中,立即朝着云千梦干脆利落的点了下头,摆正腰间的佩剑,带着一身的职责踏出偏房! “王妃,您累了这么久,休息会吧!”迎夏担忧的看着云千梦,轻声提醒着! 殊不知,方走出去片刻的习凛竟有折返了回来,只见他恭敬的向云千梦禀报着“王妃,祝知州求见王爷!” “他可说有何要事?”目光不禁顺着窗子看向外面,只见祝钟一身官服,身躯笔挺的立于东厢房的院子门口,等候着召见! “回王妃,祝知州只说商讨王爷与王妃行程以及禁卫军死难者一事!”早已是问明缘由的习凛,知无不言的尽数说了出来! 而云千梦却是收回视线,带着一丝威严的开口“想必祝知州已是把昨日之事上报朝廷,你且去告知他,王爷的行程均是听从皇上的皇命行事!至于禁卫军的抚恤问题,自然是根据朝廷的惯例行事,这种事情,何时再需与我们再次商讨!今日之内,除了圣旨前来,否则一应回绝!” 语毕,却见方才被云千梦派出去的王府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后双手奉上之前的玉牌,云千梦接过那玉牌收于袖中便快步走出偏房,在元冬掀开门帘后,小声的走进内室! 内室由于没有打开窗子,便显得视线有些昏暗! 云千梦悄声的走到床前,一手轻轻的勾起床头的帷幔,看到楚飞扬听话的闭目睡觉,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缓缓坐下身,伸出那纤细柔嫩的手指轻抚上楚飞扬的眼眉,只觉即便是沉睡之中,楚飞扬的五官依旧是精致的无可挑剔,只是那浓密的黑眉却又似乎想世人展示着他的刚毅,让人无法忽略掉他身为男子的俊美! 只不过,由于受伤的原因,此时他面色微微泛白,薄唇更是失去了以往的神采,指腹沿着他脸庞的轮廓微微下滑,轻柔的摩擦着他略显干燥的唇瓣,红唇中却是几不可闻的溢出一抹轻叹,这样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报仇的楚飞扬,让她即生气又心疼,他可知,在他担心自己会受伤时,自己亦会因为他的受伤而担忧? 突然间,一个天翻地覆的转变,让云千梦坐着的身子被原本沉睡中的楚飞扬压在身下,螓首枕在他的左臂上,云千梦惊魂未定的瞪着头顶那张笑的万分邪魅的俊颜,娇颜上尽是一片冰霜! “让开!”还在生气中呢,岂能那么容易便原谅他,否则下次岂不更加变本加厉了? “不让!”殊不知,做错事的人底气亦是十分的足,更是伸出右臂把身下的人儿让怀中揽紧了几分,直到两人鼻息间的气息交融,这才满意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如墨般漆黑的双目,闪着笑意与感动的凝视着脸上犹有怒容的云千梦,心底却早已是一片柔情似水! “方才想什么呢?竟那般的出神?”行军打仗时早已是练就了几夜不合眼的本领,只是一晚不睡,尚不会影响楚飞扬的精神,此时便见他目光柔和、脸带浅笑的直视着云千梦,语气之中尽是一片讨好之意! 被楚飞扬这么炽热的目光凝视着,云千梦则是伸手推了推他不断压上来的上身,随即没好气的开口“受伤了就要有伤者的模样!” “没事,只是手臂流了点血,过一两日便会恢复!”继续埋下头,以自己笔挺的鼻尖摩擦着云千梦挺翘的鼻头,那柔嫩的触感几乎让楚飞扬身心舒服的叹出一口气来,那紧揽着她腰身的右手更是有些蠢蠢欲动,往尴尬的部位小心翼翼的摸索而去! “王爷若是无事,不如还是去见一见祝知州!他可是有要事请教王爷!”在楚飞扬的面前,云千梦自知自己的身受半点派场也用不上,便只能冷笑的开口! 果真,那原本要摸索的攀上她胸前柔软的手掌微微一顿,只见楚飞扬的眼眸之中顿显一抹无奈,只能耍赖的低下头,埋首在她的脖颈之间不肯起身,撒娇道“头晕晕的!” “可妾身怎么觉得王爷方才的精气神十分的好?”想伸手拨开拿横在自己腰间的右臂,可云千梦的脑中顿时又浮现出他受伤的讯息,只能就此作罢,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怒意缓缓开口! “真的头晕,若是梦儿不信,亲一下为夫便知道真假!”那紧贴在她雪白脖子上的薄唇微微轻启,故意吹出热气的同时又借机亲吻着她的肌肤! “若真是如此,妾身便让迎夏把聂大夫请来为王爷针灸,想必定是伤口牵动了筋骨,也唯有针灸的见效最快!看着王爷这般的痛苦,妾身真是恨不能亲自动手!”抬手点了点楚飞扬的额头,本想推开他紧贴在自己脖间的唇,却发现他的额头微微发烫,想来定是右臂上的伤口所致,让云千梦眼中的怒意尽消,眼底不禁浮上一抹忧色,面色严肃的便要朝着内室外唤道“迎夏……” “嘘!”却不想楚飞扬竟是一手点住云千梦的唇,眼角含笑的看着这个把担忧藏在最心底的丫头,随即出声宽慰道“没事,这点小伤只需睡一觉便没事了!” 语毕,便见他拉着云千梦起身重新躺好,为两人盖上锦被后便揽过云千梦,随即安心的闭上双目! 而云千梦却也在他合上双眼时,一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腰间,带着一颗安定的心缓缓闭上双眸…… 而此时京都朝堂之上却已是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怎么,都没有话可说吗?”玉乾帝看着正在遣词造句的大臣们,讥讽的开口! “回皇上,既然此次是夏吉失职没有保护好楚王夫妇,不如再派三千禁卫军让夏吉将功补过!”看着玉乾帝动怒的表情,江沐辰站出来率先开口! “皇上,依臣所见,既然与楚王随行的王府侍卫没有太大的损失,不如便让他们护送王爷与王妃前去幽州!”如今已是左相的秦大人却在江沐辰的话落音后站出来就事论事的开口! 他年纪虽大,但脑子却清楚,禁卫军一共才十万人,又肩负着守卫皇宫与皇上的重任,如今已将近折损了三千,是断断不能再抽调人手前去保护楚王与王妃,否则以如今几王不安之心的举动看来,皇宫与皇上定会陷入危险之中! “哦,这么说来,秦左相是认为楚王与王妃的安全便不重要?江州距离幽州路程甚远,以区区几百人护送王爷与王妃,这是想告诉旁人可以任意的来刺杀王爷与王妃吗?况且,江州亦是富饶之地,祝钟这些年的管辖也并未出过大的纰漏,却独独在王爷与王妃行至江州地界时发生这样的事情,已是向我们说明这是有预谋的刺杀,若依秦相所言不但不加大防备,反而要削弱对王爷王妃的保护,这岂不是让王爷王妃陷入危境之中?”而这时,沉默不语的云玄之却突然开口反驳秦相,一字字一句句均是带着证据,让百官均是点了点头! 而立于一旁的曲凌傲与曲长卿却是在听完云玄之的话后抬眸看了眼他,只觉往日总是不参与楚飞扬事情的云玄之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想必他定是担心楚飞扬与云千梦若出事,他的右相一位也会变得危险! 而秦相却并未因为云玄之的一番话而动怒,多年来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职位让他看多了世间不公之事,他亦是早已习惯了朝堂之上莫名的暗箭伤人,若此时动怒,正中云玄之的下怀! 且他本就与楚王夫妇没有任何的个人恩怨,此时所说的话亦是站在一名臣子的角度上,因此亦不必为此心虚畏惧! 只见秦相淡然的扫了云玄之一眼,随即紧接着开口“云相可知,禁卫军、城防军、州立驻防军的人数,可都是有限制的,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岂能随意的调配人手,若是宫中出了事情,这个责任,该有何人担当?” 被秦相一阵义正言辞的话语所反驳,云玄之的眉头微皱,他只是说明派人前去保护楚飞扬与云千梦,却并未提到禁卫军! 如此一想,云玄之凌厉的目光瞬间转向江沐辰,却见方才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竟一脸冷淡的立于大殿之上,冷眼旁观着旁人的争论,这让云玄之心头微微一沉,微转的眸光淡淡的审视着今日过分沉静的江沐辰! “三千禁卫军,竟然折损了近两千,八百人受伤,副统领夏吉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说明什么?说明夏吉统军无能还是禁卫军软弱可欺?亦或者朕的西楚危机四伏,那些盗匪竟连王爷王妃的车碾也敢挟持刺杀?还是说明朕养的大臣一个个昏庸无能,连这小小的地界也不能打理好?”殊不知,方才的争论竟让玉乾帝发起火来,怒吼之声让大殿之上瞬间恢复了寂静,只余玉乾帝的大吼之声回荡在这空旷的金殿之上! “微臣罪该万死!”百官心头大骇,顿时异口同声的开口下跪! 只是看着这群只会说‘罪该万死’,却给不出一个具体解决办法的大臣,玉乾帝却是满身怒火的自龙椅上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直指着底下那跪拜的黑压压的人群怒道“去年皇宫失火、宫女被杀,禁卫军失职!乞巧节,北齐太子带人杀伤京都百姓,城防军失职!科举考试期间,寄宿考生的客栈失火,城防军失职!此次楚王与楚王妃遇刺,禁卫军、州立驻防军失职!你们到底要让朕失望到何种田地?” “微臣罪该万死!”可玉乾帝得到的,永远都是一尘不变的‘罪该万死’! “海郡王,你有何看法?”而玉乾帝此时最不想听到的,便是那句‘罪该万死’! 既然他们喜欢跪着,那就好好的跪着! 海沉溪被点名,在百官之中站起身,沉静的脸上少了以往的阴邪,沉稳的气势一如一名沉浮官涯多年的老臣,带着他独有的精明与稳重缓缓开口“回皇上,微臣认为此事不易太过宣扬!一来,皇家车队遭人袭击本就有损皇室的颜面,若是传扬出去,百姓定会以讹传讹!二来,此次既然有禁卫军护送却还是出现这样的事情,若是让百姓得知,定会对朝廷失去信心,届时有心之人定会趁机散播谣言,有损皇上与朝廷的体面,以此来动摇民心,于国本之巩固毫无益处!三来,祝知州的文涵之中亦是说明楚王已是前去追击匪徒,倒不如再等一等消息,或许以楚王能征善战的本领,已是为江州除去一害!” 海沉溪的话合情合理,更是让大部分朝臣顿时恍然大悟,此时只觉玉乾帝在听完海郡王的分析之后,方才那压迫在大殿之上的怒意已是消褪了些许,众人心头不由得轻松了些! “那依海郡王的意思,我老头子的孙子被人偷袭之后,竟还要单枪匹马的前去擒贼?”殊不知,海沉溪的话还未完全的消散在大殿之上,门外便传进楚南山强健有力的声音! 众人闻言,更是压低头颅不敢吭气! 楚南山地位崇高,即便如今没有楚王的头衔,却依旧是西楚百姓称颂的老楚王,而先祖爷更是特意赏赐了他随意出入皇宫的腰牌,如今西楚,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堂而皇之的闯入大殿的,恐怕也唯有楚南山一人! 而紧跟在楚南山之后的便是夏侯族长,已经七旬高龄的他,跟在大步流星的楚南山身后,竟只是落后一步,可见其身受也定是不凡,而此时夏侯族长脸上更是杀气腾腾,带着极强的寒意怒视了那跪了一地的朝臣一眼,这才把目光转向玉乾帝! “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而楚南山在说出那句针对海沉溪的话后,竟一改方才的嚣张,毕恭毕敬的朝着玉乾帝行跪拜大礼! “余公公,快扶王爷起来!”看着楚南山先给一巴掌再送一颗枣的行为,玉乾帝也只是有怒火却找不到发泄口! 毕竟,楚南山即便没了王位,他的威望依旧能够震撼朝野! 况且方才他一路硬闯大殿之时,手上举着的,可是先祖爷钦赐的腰牌,且这么多年来,楚南山几乎没有用过这块腰牌,一是显示出他对皇家的尊重、二也是说明他并没有不臣之心! 而这次启用这腰牌,只怕也是因为心系自己的孙子与孙媳,自己若是在此时怪罪于楚南山,只怕朝野上下均会认为皇帝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楚南山这一跪更是讲究至及,既给了自己面子,又给他的闯入找了台阶而下,如今整个西楚,能有楚南山这般七窍玲珑心思的人,只怕是找不出几个来! 而玉乾帝的出言亦是不让楚南山下跪,否则自己过河拆桥、以皇权压制有功之臣的名声,只怕会深入人心! 只见余公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楚南山的身边,眼明手快的扶起缓缓下跪的楚南山,笑道“王爷快请起!” 楚南山亦是毫不客气,既然是小皇帝让他起来的,那他自然是不用跪拜! 几乎是在余公公的双手碰触到他的身子时,楚南山满面谢主隆恩的站直了身子,凌冽的目光顿时扫向海沉溪,严肃道“不知海郡王方才那番话是何意思?” 海沉溪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楚南山,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随即恢复了方才的淡定,沉稳应对着狐狸一般的楚南山“还请王爷莫要多心!微臣方才也只是就事论事!楚王与王妃遇袭一事,均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当务之急,能够制止事态演化严重的唯一途径便是找出贼窝,否则只怕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这不但威胁了王爷与王妃的安全,亦是会动摇西楚的民心!” “你这是在诅咒我孙儿与孙媳再次遇袭吗?况且,此次遇袭的大部分是禁卫军,难保是有人借着飞扬与梦儿出行的机会,对皇上的人下杀手!还请皇上明鉴,莫要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小细节!”楚南山反应极快,瞬间便扳倒了海沉溪的言论! 莫说旁人,即便是海沉溪亦是对这六旬的楚南山刮目相看,看来楚南山的威望并非浪得虚名,真正能够坐在楚王位置上这么多年的男人,当真是一个十分棘手难缠的人物! 而楚南山的一席话,却是瞬间转化了话题,百官只敢听其二人辩论,却丝毫不敢插嘴,否则说错了话,连累的将是一家老小上下九族! 如今朝中局势渐渐明朗化,各派势力渐渐的浮出水面,几王的野心也是缓缓的显露了出来! 可能够在大殿之上点出这层关系的却唯有楚南山一人,禁卫军损失惨重,看似是为了保护楚飞扬与云千梦,但亦有可能对方确确实实是针对禁卫军而去,而禁卫军所保护的人却是皇上,一旦皇上没了禁卫军,那便是笼中的金丝雀,任人宰杀! 这样的话,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敢说出,可楚南山却全然不知害怕的说了出来,皇上听完他的言论后,不但没有龙颜大怒,竟是静心听着他接下来的分析,可见即便楚南山没有了王位,其分量亦不是任何人能够替代的! “皇上,微臣认为王爷所言极是!”既然方才玉乾帝称楚南山为‘王爷’,那众人自然也应以此敬称楚南山!只见曲凌傲此时站起身,附和着楚南山开口“乌统领带兵向来严格,禁卫军亦是训练有素,有怎样的山贼能够伤及八百禁卫军、又让一千九百禁卫军丧命,微臣实在是费解!况且,江州一带向来安稳,鲜少出现山贼,又怎会突然出现大批的山贼放着平民百姓而去专门埋伏皇家的队伍?且祝知州的文涵中亦是提及,王爷与王妃马车中的物件一样不少,可见这山贼根本不是打家劫舍,而是有蓄谋的便是要屠杀!还请皇上明察,万万不能让有狼子野心之人逍遥法外!” 曲凌傲的分析更是证实楚南山方才所言的真实性! 朝中的风向顿时变得诡异莫测,若说有狼子野心之人,这朝中倒是能够细数出几人来,可百官亦不是傻子,岂会真傻傻的说出那几人的名讳?只怕今日一下早朝,他们一家老小便会命丧黄泉! “皇上也知飞扬手握兵权,为皇上镇守边关!若此次行动又能够出去飞扬,那边关的定会危险,届时只怕有人会趁机里应外合,这才是真正的危险!”楚南山却又在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吓得众人再次低下了头! 楚南山这话明显便是带着携带私仇的用意,以报方才海郡王不理会楚王夫妇生死的言语! 只是,偏偏楚南山的每一句话都有根有据! 如今,西楚唯有海王府的和顺公主被和亲远嫁北齐,若此次行动是海王所安排,那其心当真是可怕至极!不但除掉一部分禁卫军,更能够除掉楚飞扬,届时边关防卫一旦松懈,北齐与海王里应外合,只怕西楚将会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如此一想,百官心头猛然一颤,幸而方才没有附和海郡王所言,否则被划入海王府的行列之中,只怕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 海沉溪双目微眯的看向越说越兴奋的楚南山,却没有立即开口反驳,否则即便自己反驳成功,在玉乾帝与百官的心中怕也是坐实了海王府里应外合的罪名! “不知王爷有何好的建议?”玉乾帝在此时缓缓开口,锐利的目光扫过海沉溪沉静的脸庞,随即又放在楚南山的身上! “皇上!”而此时,立于楚南山身后的夏侯族长却是突然走上前朗声道“如秦相方才所言,各州县的驻军均有名额限制,不可随意的调派,不如让夏侯族出兵一千护送王爷与王妃前往幽州!且江州与洛城相隔数座城池,比之与京都的距离要近上许多,既能争取让王爷与王妃早日前往幽州解决相关事宜,又能在这调兵的几日之内让夏副统领休养几日!” 众人一听夏侯族长的提议,一个个面面相觑,竟不想这件事情竟把夏侯族也牵连了进来! 而玉乾帝却没有立即回复,只见他面色微沉,带着一丝审视的盯着夏侯族长,心中却在判定他所言的真是性! 虽说区区一千人,想要做什么事情有些捉襟见肘! 但往往一件事情的成败,却只需一两人便能办妥! 一时间,玉乾帝陷入沉思之中,看向夏侯族长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怀疑! “兵部侍郎韩少勉听旨!”半饷,却见玉乾帝出声! “微臣在!”韩少勉立即站出列朗声回道! “着兵部侍郎韩少勉前去洛城领夏侯族一千精兵赶往江州,护送楚王与王妃前往幽州!”沉吟片刻,玉乾帝下旨道! “微臣遵旨!”韩少勉立即下跪行礼! “谢皇上!”而此时,楚南山与夏侯族长则是立即向玉乾帝拱手道,随即便功成身退的退出大殿! “礼部尚书拟旨,命江州知州祝钟,彻查此次遇袭一事!其他州县若发现可疑之人,立即通缉,不得延误!”而大殿之上,依旧响起玉乾帝颁发的一道道圣旨! “你是如何知晓飞扬出事的?”夏侯族长十分好奇,一个整日拖着自己下棋的老头,为何消息这般的灵通! 而楚南山则是灵活的翻身上了马背,悠哉的骑着自己的爱马朝着宫门口走去,含笑的双目之中带着丝丝的精明,回味半天才缓缓开口“还是梦儿聪明,出事了便知道让人通知我这个爷爷!” 否则以海家那个混小子的精明,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飞扬的身上! 届时不管飞扬是不是这场遇刺之中的受害者,以他常胜将军的名声,单枪匹马却没有捉到匪徒,只怕到时候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定会落井下石! 闻言,夏侯族长紧绷的心也不由得微微放松,有云千梦在楚飞扬的身边,至少是让人放心的,只希望此次幽州之行能够顺利! “王爷今日在朝堂之上鲜少出声,不知是为何?”见玉乾帝单独留下韩少勉,海沉溪与江沐辰同时跨出大殿的门槛,慵懒的开口! “本王自然不希望像海郡王这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江沐辰冷眼旁观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一切,冷淡的开口! “老楚王的话,可不仅仅是针对海王府,辰王府的嫌疑也是不小!”淡淡的扫了眼身旁今日始终沉静的江沐辰,海沉溪的眼光微转,精明之光隐于瞳孔的最深处! “错,皇上会怀疑海王府,却不会怀疑本王!禁卫军已损失近三千,皇上是断不会再冒险派出禁卫军,而城防军已是进入京都的第一道防线,皇上自然更不会随意抽调!且本王要防的可不止是皇上一人,那住在阳明山的海王爷,只怕也是位深藏不露之人吧!一旦这两方的人马损兵折将,那京中最大的胜者便不言而喻!”江沐辰丝毫不避讳的分析着海沉溪心中的算盘,完全不似其他官员的小心翼翼! “是吗?或许吧!王爷可真是神机妙算,让本郡王佩服!”一声浅笑,隐藏了海沉溪心中真正的意图,只见他再次看眼沉稳冷峻的辰王,随即迈步走向宫门口! 而江沐辰却是在他转身之际,眼中神色骤然阴沉,半饷才松开衣袖下已是握了半天的双拳……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票票,继续努力! 偶也继续努力!╮(╯3╰)╭ 推荐好友宅斗文:白色蝴蝶——《重生之嫡女无双》!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齐靖元你死了没 日影西移,一轮极淡的月光慢慢的浮现在夜空之中! 云千梦一个翻身,却猛然惊醒,双目骤然睁开,却发现身旁的位置已空,心口一紧瞬间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楚飞扬正坐在内室的书桌前,面色沉静的手中把玩着一段明黄色的布缎! 看到云千梦已经坐起身,楚飞扬丢下手中的布缎,端起手边的茶盏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左臂一伸便把床上的人揽进自己的怀中,低声询问着“醒了吗?要不要再躺会?” 云千梦却是在楚飞扬坐在自己身边时,立即抬起手覆上他的额头,在确定他头上的温度正常后,这才摇了摇头,渐渐清醒的意识让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便知自己定是睡了大半日,便有些沙哑着声音问道“那是圣旨?” “喝口水!”听着她的声音,让楚飞扬略微皱起眉,把碗沿对准云千梦的红唇,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口水润润喉,这才缓缓开口“咱们五日后出发!” 闻言,云千梦抬手推开唇边的茶盏,目光看向楚飞扬,淡问“五日后?” 见云千梦不肯再喝水,楚飞扬便搁下茶盏,从一旁拿过她素日里在家中常穿的小袄,替她披在肩头,随后笑着开口“皇上已派韩少勉在前来江州的路上,届时他会与夏侯族派出的一千精兵在半途中汇合,送我们前去幽州!” 阻止楚飞扬用受伤的手为自己穿衣,云千梦快速的穿好衣衫,套上绣花鞋,嘴角含着一抹讥讽的笑意缓缓开口“这么大方?不但让我们前去幽州,竟还派了外祖父的人护送,皇上难道就不怕我们起了其他的心思?” “所以这才派来了韩少勉!端王向来不管朝中各派系之间的争斗,韩少勉作为韩王妃的娘家人,自然也会得到他的耳提面命!加上楚王府与端王府素来也无恩怨,我自然不会太过为难韩少勉!皇上如此做,则是最保险的做法!况且,如今局势越发复杂,有这样的机会让韩少勉历练一番,对于新人而言也是好事!”跟在云千梦的身后走到桌边,楚飞扬浅声说着现下的情况! 听着楚飞扬的分析,云千梦缓缓点了下头,接口往下说着“海沉溪的手上如今也握有一部分的兵力,虽然这些均是皇上拨给他的,但如今帅印却在海沉溪的手里,这部分兵力便驻扎在距离京都不远处的郊外,若是此时抽调城防军或者禁卫军,只怕海王会有所行动!而夏侯族是楚家的姻亲,调用夏侯族的精兵,若是再遇到昨日的事情,损失的等于是楚家的兵力,朝中各大派系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够看着楚家损失一千人,想必也没有人会反对吧!而若夏侯族的人把我们安全的送到幽州,那皇上在朝中也会赢得赞誉,毕竟能够如此放心的让本就有姻亲关系的夏侯族护送我们,便足可见玉乾帝的心胸!届时,只怕在百姓的心中,皇上的威望也会更高一些吧!” 楚飞扬朝着伺候在一旁的慕春点了下头,随即才笑着看向沉思在分析时局的云千梦,只见她此时半低着螓首、娥眉微微拧起,眼神之中却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睿智与冷静,让此时并未盛装打扮的她更加的吸引人,却越发的让楚飞扬庆幸当初在大殿之上开口助她退婚! “既然咱们已经远离京都,又有这几日可喘息的机会,那便暂时抛去这些烦恼,我已让习凛准备好普通的马车,明日咱们上集市好好的游玩一番,可好?”修长的手指轻柔的点在云千梦的眉间,为她揉去那微微蹙起的眉峰,楚飞扬浅笑温柔的开口! 却不想,他的话让云千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只见她双目含着凌厉之光的射向楚飞扬的右臂,丝毫不领情的开口“受伤的人就好好的躺着,哪也不许去!” “已经好多了!你摸摸,额头也不烫了!”说着,楚飞扬便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云千梦的面前,不等她拒绝的便用自己的额头紧贴在云千梦的额头上,让她检查自己的身体! “别闹!”伸手轻轻的推开突然贴上来的楚飞扬,云千梦微嗔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指着他挂彩的手指与手臂凉凉的开口“什么时候这两处的伤口好了,咱们再出门!” 见云千梦言辞犀利的拒绝,楚飞扬眼中神色一暗,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 云千梦看着慕春等人布置好晚膳,便出声问道“王爷的药煎好了吗?” “回王妃,已经煎好,是否现在便端上来?”慕春看眼面色阴沉的楚飞扬,立即毕恭毕敬的回答着云千梦的话,生怕自己的回答会惹得楚飞扬动怒! “待用过晚膳半个时辰后再端上来吧!”语毕,云千梦挥退内室的丫头们,自己则是执起面前的汤勺,为楚飞扬盛了一碗菠菜猪肝汤,随即放在他的面前,淡声道“把汤喝了!” 可楚飞扬竟只是坐在那边动也不动,只是目光却是跟随着云千梦的表情而走,立即讨价还价道“喝汤可以,但明日随我出门!” 云千梦岂会如此的好讲话?只见她眼中冷光微闪,还未离开汤碗的手立即便要端走那碗汤,却被楚飞扬半路中劫走! 只见楚飞扬小心的把汤碗放在自己的面前,确定没有洒漏一滴后,这才放心的看向云千梦,小声的嘀咕道“这也是体察民情!多了解民间的疾苦,对将来的治理也有帮助!这点小伤,几天便能恢复,如此闷在这驿馆,当真是以为我这楚王只是一个摆设,将来谁还会相信楚飞扬曾经也是带兵打仗之人?况且此次遇袭的动静这般大,只怕百姓中亦是议论纷纷,咱们倒不如趁机多听听多看看,总是闭塞的呆在驿馆,倒显得矫情了!” 云千梦却是闭口当作没有听到他的碎碎念,只是抬起左手,猛地轻拍楚飞扬受伤的右臂,只见楚飞扬虽没有开口叫痛,但那两道浓眉却是瞬间微皱了下,随即抬眼看向云千梦,只是还未开口却被云千梦抢白“疼吧!知道疼就乖一些,快把这汤喝了,凉了有腥味!” 只见云千梦连眼皮都为抬一下,便把那汤碗往楚飞扬的面前推进了些,随即便执起自己面前的筷子,为他夹了些清淡有利于伤口愈合的热菜! 楚飞扬心中微叹口气,立即开口“梦儿,我真的……” 可话还未说完,一口热菜便被送进了他的口中! 云千梦收回筷子,眼中含笑的看着楚飞扬少有的发愣的表情,声音却依旧冷淡“快吃!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你若表现好,明日的事情我自会好好考虑的!” 殊不知,她的话刚说完,一道黑影被朝着她的身侧挨了过来,只见楚飞扬细嚼慢咽着她喂给自己的佳肴,脸上一片痛苦之色,只是那泛着亮光的双眸却是紧盯着她手中的筷子,随即引着云千梦的视线看向他包扎的右手委屈的开口“受伤了!” “然后呢?”云千梦目光微冷的扫了眼他的右手,心中却有些好笑,现在知道自己受伤了,先前的英雄气概哪去了?不是挺厉害的吗?联合聂怀远与习凛共同骗自己,现在又来扮可怜,晚了! “喂我!”可某人却丝毫没有自觉,也直接忽略掉云千梦眼中的讥讽,直接开口说出自己的意图,更是可怜兮兮的用左手捧起汤碗,小心的喝着手中宝贵的猪肝汤! “筷子不方便使用,那就改用勺子!”可云千梦亦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一招差一招,拿走楚飞扬面前的筷子,直接把瓷勺塞进他的右手,随即自顾吃着自己面前的晚膳! 楚飞扬放下喝光的汤碗,幽怨的拿着手中的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碗中的米饭! 见他这般模样,云千梦唇边溢出一抹叹息,手中的筷子却是多夹了些菜放入他的碗中,嘱咐道“多吃些,否则一会喝药容易伤胃!” 楚飞扬看着云千梦微敛眉眼的表情,见她没有笑意的唇角,顿时放下手中的勺子,握住她忙碌的为他布菜的双手,面色中带着一丝严肃的开口“梦儿,你不开心?” 见楚飞扬谈起此事,云千梦便搁下手中的碗筷,正色的看着眼中带着小心之色的楚飞扬,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观点“有点!事情的经过我已听习凛说了,虽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双面性的,反之我必定会担心你!与你担心我的心思一样,我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夫君受伤,即便是为了我,亦是不希望你如此的冒险!若非此时容贵妃仍在宫中,你认为齐靖元的人不会出手吗?还是说,你希望我改嫁他人?” “不许!”可云千梦的话还未全部讲完,便见楚飞扬霸道的把她揽进自己的怀中,用尽力气却丝毫没有弄疼她的紧紧抱住,总是淡笑舒展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紧张之色,沾着些许油渍的唇便猛地吻上云千梦的,混合着菜香的气息让他越发的沉迷,几乎是恨不能把面前的她嚼碎了吞进肚中一劳永逸! 云千梦双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身,在他毫无顾忌的在她面前展现出他的担心之时,她亦是向他坦诚着自己的担忧,两人口中的菜香饭香交融在一起,混合着些微的喘息,这才见楚飞扬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只是额头却是紧紧的贴着她的,墨黑的瞳目紧盯着眼前那双灵活至极的美眸,再次轻声低柔却坚定不移的开口“梦儿,我不许!” 接受着他的霸道,云千梦亦是坚守着自己的立场,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即便见她抬起双眸,水眸望进楚飞扬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倒映出她眼中的神采,却又泛出他心底的思绪,让云千梦忽而莞尔一笑,微肿的红唇轻轻开启,淡淡诉说“那你还敢不敢单枪匹马闯入敌营?还敢不敢联合其他人欺骗于我?” 用力的摇了摇头,楚飞扬眼神真挚的保证道“不敢!一会便去责罚习凛,本王糊涂,他也不劝着点!” 只见云千梦扑哧一笑,随即推开楚飞扬,重新坐好,执起面前的碗筷继续着方才的手上的动作,口中却淡然的开口“你若是惩罚了他,明日谁保护我们去集市?” 闻言,楚飞扬脸上笑容一顿,眼中随即放出光芒,顿时满意的享用着面前的晚膳! “咦,习侍卫,你怎么了?为何突然打了个哆嗦?”慕春从厨房返回东厢房,却见守在外面的习凛突然猛地颤抖了下,便关心的问道! “没事!”而习凛却是秉持一贯的多做少说,只不过心头却不禁的暗自纳闷,难道是今日的衣衫穿少了? 而此时北齐国,太子府中!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堂堂西楚的公主,难道就被你们当作犯人般的关押着吗?”如今的和顺公主,海恬命自己的贴身婢女打开偏殿的大门,却见偏殿外守着重重的北齐侍卫,顿时让海恬火冒三丈,纤细的手指指着一名侍卫的脸便厉声责骂道! “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请公主进内歇息!”殊不知,这里不是西楚,更不是海王府,这些侍卫更不是听命于西楚皇室,面对这位他国的和亲公主,他们自然没有好脸色,亦是更加的听从与齐靖元的命令,严防紧守着偏殿的大门,不让这可能是细作的和亲公主有机会踏出一步! “胡说八道!咱们公主可是你们的太子妃,岂能容你们这般的放肆?我们来到北齐也有一月有余,可太子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偏殿之中,难道就不怕我们派人回西楚禀报此事吗?”见那领头的侍卫挥手让另两名侍卫靠近海恬,原本立于海恬身后的婢女立即走上前,言辞激动的怒斥着齐靖元的人,而其他的婢女则是团团把海恬围住,不让这些侍卫碰触到她的身子! 可那些侍卫却根本没有把海恬放在眼中! 一个刚进太子府便被太子丢进废殿的太子妃,他们着实没有心情去讨好! 更何况,这个太子妃还是西楚的人,他们自然是把她当作敌人来看待! 只见几个侍卫轻松的拨开那挡在海恬面前的婢女,顺手便要拎起海恬的衣襟把她丢进废殿之中,却突然听见海恬放声怒喝“大胆!你们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就敢对本公主动粗,告到你们的陵孝帝面前,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海恬双目圆睁的瞪着面前丝毫不知怜香惜玉为何意的侍卫,厉声呵斥着他们粗鲁的行为,心中却是对齐靖元更加的憎恨! 既然他不承认她太子妃的身份,那她亦是不屑成为他的太子妃! 待大业完成那日,她定要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千倍万倍的还给齐靖元,将他与容蓉那个贱人的丑事公布于天下,受尽天下人的谴责与唾骂! 只是,海恬这一声厉喝虽有威严,却吓不倒齐靖元的人,只见几名侍卫仅仅是在她出声时微微停顿了下,随后便又开始向她直直的走来…… “你们……”曾几何时,海恬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自小便是天之娇女的她,哪一次出行不是众星拱月? 莫说海王府人人巴结于她,即便是京都之中那些官宦女眷亦是看着她的脸色行事! 却不想,如今到了这该死的北齐,竟被几名侍卫逼到这份上,这让海恬在节节败退之下心头怒意更甚,紧咬着的下唇渗出点点的血丝,却依旧无法平息她心头的怒火! “这是做什么?太子就是这般管教下人,让你们这么对待和顺公主的吗?”而此时,废殿的入口处竟走来一道暗黄色的身影! 几名正与婢女纠缠着的侍卫见着来人,眼中神情立即警惕了起来,却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毕恭毕敬的朝着来人行礼“见过大皇子!” “你们几个大男人也够可以的,欺负几个小女子上瘾了?更何况,她们可是你们太子妃的人,难道太子以往都没有教你们尊卑礼仪吗?若是不会,本皇子倒是可以向父皇请旨,撤了这太子府的侍卫,另换一批懂事的!”齐靖暄的目光却是吝啬的连一眼也不曾给那跪在地上的侍卫,只见那双含着阴险笑意的眸子紧盯着海恬! 随着他的走近,海恬仿若被包裹在一层阴谋之中,这让原本怒火冲天的海恬在一瞬间打了个激灵,快速的压下心头的情绪,面色极冷的看着靠近自己的齐靖暄,随即便领着婢女转身走回废殿之中! “太子妃这是何意?本皇子来太子府做客,太子称病不见,而太子妃竟又这般的冷淡,难道是本皇子得罪了二位?”看着海恬转身离去,齐靖暄却是丝毫也不着急,以极其闲散的口气想海恬输送着极其重要的消息! 果不其然,海恬听到齐靖元称病的消息,顿时停下了脚步,随即缓缓侧过身,皮笑肉不笑的冷淡开口“大皇子可知男女之防?既知本宫是太子妃,又岂有像大皇子这般闯入本宫宫殿的?更何况,这是太子府后院,岂容大皇子这般放肆?届时引得旁人闲言碎语岂不是连累了本宫,认为大皇子对本宫有何企图?” 齐靖暄看着依旧美丽却变得更加尖酸刻薄犹如刺猬一般的海恬,却是冷笑一声,随即毫不留情的戳破海恬极力伪装的表象,残忍的开口“和顺公主当真是个聪明狡猾的人!本皇子顺口说了太子妃,公主便顺杆往上爬,这样的本领当真让人望尘莫及!只不过,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只怕有损的还是和顺公主的颜面!毕竟嘛,本皇子可是北齐的皇族血脉,比起西楚的和亲公主,自然是能够让人信服!届时,北齐的百姓定会认为是公主不得太子的欢心,转而色诱本皇子,公主可想知道这等淫妇的下场?” 齐靖暄的一顿话,让海恬的脸色顿时失去了血色,娇艳的花朵若是没有了悉心呵护的人,迟早也有凋谢的一日,海恬的面色更是因为今日怒火中烧而显得苍白无力,此时却又被齐靖暄一顿威逼利诱,当真是让她心头恨透了北齐的一切,可心中最深处,最恨的,却还是那个被楚飞扬选中的云千梦! 强压下心中种种的恨意,海恬深吸口气,这才缓慢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齐靖暄看了眼立于一旁的太子府侍卫,双目中射出冷笑,随即开口“自然是好心来通知公主,你这位太子妃应该前去关心太子的病情,否则又怎能体现你远嫁北齐的用意呢?” 几乎是一瞬间,海恬凌厉的目光射向齐靖暄,只是紧抿的双唇却不似她的目光那般含霜带刀! 只见两人相隔一丈之远冷冷直视着对方,齐靖暄的气定神闲比之海恬的心思深沉,让一旁的侍卫们顿时皱了下眉头! 海恬看着似乎察觉出什么的齐靖暄,突然淡笑着开口“大皇子这是想邀请本宫一起前去看望太子吗?” “公主既然是太子的太子妃,自然是要去关心太子!”说着,齐靖暄便侧过身子,等着海恬踏出偏殿! 只是此时一条手臂却是横在了海恬的面前,只见方才那领头的侍卫面色坚决的开口“公主,太子殿下吩咐过,不准你踏出偏殿一步!还请公主不要让我们为难!” 海恬的目光瞬间含着毒意的瞥向那侍卫,面色因为他的丝毫不给情面而隐隐泛上怒意,更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是吗?方才大皇子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本宫是太子的太子妃,岂有太子重病而太子妃不去关心的?这若是传出去,外人定会认为太子府的侍卫排挤本宫这西楚的和顺公主,导致本宫与太子夫妻失和,届时破坏了西楚与北齐之间的条约,违背两国和亲的用意,你有几条命够赔?” 海恬既然能够管下半个海王府,自然有她的一套手段,其口齿的伶俐程度更不是这些只会拿刀舞枪的侍卫能够相比,只见她几顶大帽子一扣下来,只见那侍卫的脸色顿变! 见他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海恬冷笑一声,随即便抬腿往外走去! 殊不知,那侍卫在最初的为难之后却神色坚定的再一次拦住了海恬的去路,执意道“来人,送公主进去!” “你敢!”海恬身上的气息顿时骤降,面带含霜的与那侍卫对峙着! ‘哐’!而此时,一柄长剑却是抵在了那侍卫的脖子上! 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剑身,海恬力持镇定的看向满面阴笑着的齐靖暄,只听见他带着暴戾的开口“以下犯上,找死!” ‘噗哧’!一条血柱顿时喷涌而出…… “啊……”四周看到这般场景的普通宫女纷纷惊吓过度的尖叫起来,纷纷再也不敢踏出偏殿,唯有面色惨白的海恬竟是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地,双目圆瞪的死盯着面前少了一条胳膊的侍卫以及漫不经心把长剑收回剑鞘的齐靖暄! “太子妃,请吧!”讥讽的看着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的海恬,齐靖暄面色依旧的开口,随即朝着那硬是没有吭气的侍卫猛地踢了一脚,让出一条路来,让海恬离开…… 此时的正殿内,齐靖寒焦急的看着浑身发起高烧的齐靖元,促催着大夫赶紧熬制汤药为齐靖元降下体温,自己则是拽着太子府的大夫低吼道“太子到底如何?已是过了两天,为何太子依旧高烧不退!” 那大夫被齐靖寒猛力的摇晃着,只觉身子骨即将散架,却又只能开口回道这位十皇子“回十皇子的话,太子此次受伤过重,加上中途亦没有调理便赶回北齐,途中失血过多不说,更是因为在马上颠簸引得伤口迸裂,尤其那一剑又伤在心口,若是调理不好,只怕会留下病根!” 大夫极其委婉的说着齐靖元的伤势,否则让这脾气火爆的十皇子知道太子此时危在旦夕,还不立即要了他的老命! 可即便如此,那大夫依旧能从齐靖寒的身上感受到排山倒海而来的压力,那长着皱纹的额头竟已是沁出了一层冷汗…… 齐靖寒岂会不清楚齐靖元此时的伤势,在他倒下后,自己本想带着齐靖元潜入江州找人医治,可齐靖元却是应咬着牙骑马日夜兼程的回到了北齐,如今可好,已是整整昏迷了两日,若这高烧不退,只怕当真是危险了! 如此一想,齐靖寒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一嘴巴,当初他就该打晕太子,免得齐靖元任性妄为! 手中的力道加重,齐靖寒紧拽着那大夫的衣襟正要开口,却见一名侍卫匆忙见从偏殿的小门跑了进来,看到齐靖寒立即下跪禀报“十皇子,方才大皇子闯入废殿,此时正带着和顺公主前来正殿!” “你说什么?”手上的力道一松,那大夫只觉自己捡回一条命,立即跑进寝殿内照看齐靖元! “他倒是挑着好时机前来太子府,带人守着正殿,在本皇子没有出面前,绝不能放他们进来!若是问起太子的病情,就说前日太子出去狩猎时不小心被误伤,没有大碍,让齐靖暄滚回他的大皇子府去!”吩咐完,便见齐靖寒亲自领着自己的侍卫布置着正殿的防卫,不让齐靖暄有丝毫可趁之机! 海恬跟在齐靖暄的身后,一路无话的走在太子府的路上,与西楚大部分官家府邸相差无几,但比之海王府的钟灵毓秀却又是少了几分味道! 如此一想,海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整个天下,又有几家府邸能与海王府相比? “怎么,我们北齐的太子府竟这般不能如公主的眼中?”齐靖暄虽走在海恬的身前,却仿若脑后也长了一双眼睛般,把海恬所有的神情均看在眼中! 闻言,海恬却是冷然一笑,并未因为齐靖暄注意到她的表情而吃惊,心中虽还是因为方才看到的血腥场面而打颤,但却也知将来这种场面只怕是只多不少,她除了适应之外并无他法! 而得不到海恬的回应,齐靖暄竟也没有动怒,反而是双唇微微扬起,玩笑似的建议道“本皇子的大皇子府邸,比之太子府可是好上数倍,公主若是住不惯太子府,大可前来本皇子的府邸!” 听到齐靖暄这看不出有何心思的邀请,海恬紧绷的心更是戒备了起来,双唇紧抿,吝啬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来回应齐靖暄! 只是此时的齐靖暄亦没有耐心等着海恬的回复,只见他领着海恬转过一个墙角,便已是到了齐靖元平日里居住的正殿! 而此时正殿的外围,已是被齐靖寒派兵重重包围守护住! “十弟果真是太子的好弟弟,竟这般的关心太子!只不过,十弟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依旧是皇子,这么做难道不怕外人趁机制造谣言,指责你软禁太子,有弑杀储君之嫌吗?”还未走进,齐靖暄便已开始向守在正殿正门口的齐靖寒发起进攻! 齐靖寒看着走来的两人,双目微微眯起,他虽不是楚飞扬与齐靖元的对手,但对付齐靖暄却是绰绰有余! 少了往日的浮躁,此时的齐靖寒看上去冷静睿智,手中紧握的长剑虽未出鞘,且给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只见他面色平静的开口“真是稀客,向来不与太子府走动的大皇子,今日又是被哪阵风吹来的?竟还与和顺公主一起,看两人走路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和顺公主是大皇子的侍妾呢!” 一阵夹枪带棒的诋损,并未让齐靖暄变色,亦只是让海恬冷笑一声,随即便听到她的反驳“十皇子未老先衰,连本宫的模样也看不清了吗?这个样子,如何担当的起守护正殿的职责?” 海恬出口的话更是恶毒,堂堂北齐的十皇子,到了她的口中,竟成了替人看守正殿的侍卫! 可她并不知,齐靖寒自小便仰慕齐靖元,即便真为齐靖元守卫正殿,只怕齐靖寒亦是心甘情愿! “听说这几日太子均是称病没有早朝,本皇子担心太子,便前来探望,十弟还是让开吧!莫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叨扰了太子的静养!”齐靖暄看着四周至少五百人的守卫,心中嗤笑着,区区五百人便想挡住自己的脚步,这齐靖寒当真还是个小孩子,做事向来没有头脑! “既然不想叨扰太子,那二位便哪来回哪去!看不到你们,太子兴许明日便好了!”看着齐靖暄阴沉的表情,齐靖寒心头突然泛起不安,只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挡住这两人,其他的事情只能待太子醒来再议! “十弟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们探望太子,可你却是派重兵守在正殿,你到底有何居心,难道想让我禀报父皇出面吗?”见齐靖寒说话越发的没有了分寸,齐靖暄也收起脸上的假笑,目光阴毒的盯着面前已经拔出长剑的齐靖寒,义正言辞的开口! 可齐靖寒在听到他这番言论后却是仰天长笑一声,随即举起手中的长剑横在正殿的正门口,正气十足的回敬着“到底是谁黄鼠狼给鸡拜年,齐靖暄,你自己心里清楚!可别把这种没用的谣言推到我的头上!今日这正殿,有我在,你就别想踏进一步!来人,把和顺公主压下去,若她再反抗,就地正法!若有人追究起来,便说和顺公主蓄意谋害太子,被本皇子发现就地正法了!届时,相信西楚为了两国的安定,也不会太过追究你的死因吧!” 海恬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而齐靖寒身后竟当真走出两名侍卫,只见那两人面色肃穆的朝着她直直的走来,让海恬的脑中一时混乱极了,目光不由得看向把自己带过来的齐靖暄,心中猛然起疑,难道这齐靖暄是故意为之?带自己过来,便是想借齐靖寒的手杀了自己? 接收到海恬的目光,齐靖暄却是阴沉一笑,随即便见他挡在了海恬的面前,同时从袖中掏出一份圣旨来丢给不远处的齐靖寒,冷笑着开口“蠢货,好好的看看这份圣旨!” 伸手接住那圣旨,齐靖寒却并未立即打开,而是挥手让侍卫们把齐靖暄与海恬等人团团围住,这才快速的展开圣旨,一目十行的看着上面的旨意! “齐靖寒,这回可以让你的人滚了吧!难道你想抗旨?本皇子的话你可以不听,但父皇的话你难道也想违抗?你死了没关系,连累了你那太子哥哥,可就万万不值得了!”欣赏着齐靖寒变得犹豫的脸色,齐靖暄冷嘲热讽着! 当真以为他愿意来这刺眼的太子府,若没有齐靖元,这太子府本就是他齐靖暄的! 可陵孝帝那个老糊涂,明知自己心头的隐恨,竟还特意下了圣旨让他跑一趟,他不好好的搅乱这太子府,又怎能对得起他此时心头的痛? 语毕,便见齐靖暄一手拽过跟在后面的太医快步走向齐靖寒! “站住!”却不想,齐靖寒竟是这般的顽抗,圣旨交给身后的侍卫,自己手中的长剑却是直指仅有三步之遥的齐靖暄,冷声道“太子此时正在歇息,等他醒来再见你们!” “可笑!论三纲五常,我是皇长子,何时轮到等他醒来?论君臣之道,父皇的圣旨已到,难道还要让父皇等他吗?齐靖寒,抗旨的罪名可不会因为你是皇子就会网开一面!”说着,齐靖暄便拽着那太医又上前一步,可齐靖寒手中的长剑更是丝毫没有退缩的抵在了齐靖暄胸前的锦缎上! “大皇子、十皇子,太子如今重病,你们在此兵戎相见只怕不利于他的休养!本宫既然已是太子妃,由本宫照顾太子,想必是合情合理的吧!难道说,十皇子还不放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是说十皇子想要拆散我们夫妻?”看着面前对峙的两人,又见齐靖寒的剑尖已是隐有穿透齐靖暄外衣的迹象,海恬突然开口! 毕竟,若是让齐靖寒此时伤了齐靖暄,只怕自己亦会跟着危险! 若是让陵孝帝知晓了此时,自然不会怪罪自己的儿子,只怕到时候难逃一死的还是自己! 海恬生性聪明,自然瞬间便看透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既然自己已被这齐靖暄算计了进来,那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哼,本皇子凭什么相信你?”可齐靖寒则是坚持己见的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对齐靖元带来危险的人!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此时伤了大皇子,被你们的父皇知道了,只怕这守护正殿的人便要撤换了!十皇子好好的想一想,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海恬却是不急,只要齐靖元不死,她有的是时间陪着他们耗! 直到此时,齐靖寒的眉头才微微皱起,只见他细看海恬数眼,半饷之后才唤过身后的侍卫,在他耳边低语片刻,随即收回手中的长剑,看着海恬开口“随他进去,若是你有其他的企图,本皇子不介意血溅太子床榻!” 而海恬却只是冷笑一声,随即面色冰寒的跟在那侍卫的身后踏进被开启一闪侧门的正殿! 踏进正殿,只觉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海恬眉头瞬间一皱,只怕齐靖元的伤势不轻吧! 不由得掏出袖中的丝绢捂住唇鼻,海恬有些嫌弃这正殿之中浓重的药味,只是随着越发的靠近齐靖元的寝室,这药味竟是越发的浓烈! 而此时一名大夫正在齐靖元的寝室内忙碌着,见海恬走近,那大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继续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海恬慢慢的靠近床边,只见此时齐靖元被锦被盖着,但从那微微露在外面的右边肩头的纱布可以判断出,他只怕伤势过重,否则岂会面无人色? 看着面前这张几近透明的脸色,海恬甚至怀疑他是否是活着的,如此一想,便见她不由得探出自己的右手,伸向齐靖元的鼻下……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海恬你找瘧啊! 只是海恬的手指还未探向齐靖元的鼻下,一双充满血丝满含嗜血光芒的鹰目竟在此时猛然睁开…… 海恬双目圆睁,看着突然醒过来睁开眼的齐靖元,被他那双如千年冰封的阴鸷眼眸紧盯着,身子不由得猛然一颤,心头一紧,这才想其要收回自己的手! 可齐靖元的速度竟比她还要快上一些,还不等海恬撤退,一只有力的大手便以闪电般的速度擒住海恬的手腕,只见他左手骤然发力,猛地拉着想要后退的海恬瞬间冲了过来,重重的趴在他的胸前,却丝毫看不到齐靖元痛苦的表情! 只见他双目立即泛起危险血腥的光芒,面色阴霾的犹如地狱阎王般让人心神俱颤,盯着收到惊吓而脸色苍白的海恬,齐靖元沙哑却依旧带着狠意的声音缓缓在她面前响起“想不到海王府的娇贵郡主竟是这么耐不住寂寞的人,怎么,那没有废殿的男人满足不了你吗?还是说需要本太子亲自为你找几个男人,让你排解空虚?” 齐靖暄与海恬在殿外的动静早已是惊动了昏迷中的齐靖元,尤其是海恬那带着浓郁香气的手袭向他的面庞时,更是让齐靖元本能的展开了对自身安危的保护,只是让他兴味的是,这齐靖暄倒是很有胆量,趁着自己重伤便找个女人联手对付他,可惜这算盘打的太响,吵醒了他! 被齐靖元那双满是暴戾的眸子死死的盯住,海恬只觉自己此时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般,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可就这样让她认输,却不是海恬的作风,只见她扬起苍白如雪的脸蛋,美眸中同样泛着恨意的射向面前这张虽俊美却阴毒的脸,冷笑的讥讽道“太子这是在反思自己的无能吗?连自己的太子妃都不能安抚,太子这一国的储君当真是无用的很,难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选入宫中,成为他人的妃子!太……” 话还未说完,海恬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猛然一疼,仿若要被人捏碎一般,洁白无瑕的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薄汗,唇上血色如被抽干,让海恬浑身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栗起来,饶是这样,面对嗜血凶残的齐靖元,她依旧是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射向他的目光尽是鄙视嘲讽“恼羞成怒?看来本宫的话都是对的!那容蓉果真是你的旧情人!可惜啊,太子这辈子只能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中,只能遐想着她躺在别人身下承欢!齐靖元,别忘了你的身份,让本宫不好过,本宫亦不会让你好过!别以为容蓉是贵妃,我就奈她不何!只要我想,容蓉明日就会成为一具死尸!” 发狠的说完,海恬突然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想齐靖元竟是用尽全力的紧捏住她的手腕,只见他手上关节突出泛白,瞪向海恬的眼中已是泛起了杀意,只是在看到海恬那无为的挣扎之后,阴鸷的眼中浮上一丝残忍的冷笑,随之抬起另一只手掐住海恬精致的下颚讥讽道“威胁本太子?海恬,你还不够这个资格!你以为本宫为何偏偏选中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以为本宫看不出你心心念念的都是那楚飞扬?可惜,楚飞扬此生钟爱的都不会是你!像你这等看似娇艳欲滴,实则心狠手辣的女人,只怕是个男人都不会多看一眼!哦,对了,废殿之中没有镜子吗?难怪你看不到自己此时的丑陋,当真是让本宫恶心不已!” 被齐靖元一步步的戳中心事,海恬眼中的得意与傲气有了一瞬间的松动,一抹惊慌一闪而过,只不过,随之脑中随之一想两人的处境,海恬竟忍痛冷笑起来,满是恨意的盯着面前同样仇恨着自己的齐靖元,海恬缓缓开口“这么说来,我与太子是五十步笑百步了!既如此,我们不如合作,事成之后,容贵妃便是你的!” 齐靖元猛然甩开海恬的手腕,另一手更是毫不怜香惜玉的推开完全没有资格碰触他身体的女人,待看到海恬因为失去重心而跌坐在地的丑态后,血腥的瞳孔中泛出残忍的冷笑,更是不顾一旁大夫的阻拦径自坐起身,露出那缠绕着层层纱布却依旧能够看出血迹的胸膛,坐在床头目光阴鸷的俯视着地上的海恬,狂妄道“就凭你?也配与本太子合作?” 海恬惊讶的看着他右胸口的伤口,虽被纱布包着,但从纱布上的血迹看来,齐靖元伤的定是不轻,且那血迹更有扩散的迹象,想必经过方才的一番动作,那伤口怕是裂开了,如此一想,海恬突然笑了,随即仪态万千的自地上站起身,只是双手却是藏匿于衣袖之下,反唇相讥道“有没有资格,可不是太子说了算的!太子胸口的伤只怕是极重,却向你的父皇谎称病重,若是大皇子知道了此事,你说他是会向陵孝帝告密还是率兵直接闯进来?没有了锋利爪牙的老虎,也不过是只温顺的小猫,太子以为就凭那没有头脑的十皇子,就能挡住大皇子的脚步?哼,届时莫说夺回容贵妃,只怕你这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吧!” 听完她的分析,齐靖元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起来,声音虽略显沙哑,却依旧掩盖不了其中所具有的霸气,如鹰隼一般锐利的双目猛然射向故作镇定的海恬,毫不在意的开口“是吗?那本太子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走出去告诉齐靖暄你如今所看到的一切!去吧,本太子等着你的好消息,看看齐靖暄是不是真的会相信你所说的话!” 盯着面前嚣张的不可一世的齐靖元,海恬袖中的双手早已是克制的紧握成拳,不得不承认,齐靖元的确狡猾如狐,看来他早已是算准齐靖暄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话! 而齐靖元则是冷笑的看着不曾移动脚步的海恬,眼底的讽刺之味更甚,丝毫没有感受到胸前伤口的剧痛而径自拿过一旁的里衣套上,随即擅自离开床铺走向眼中含着防备的海恬,一手扯过她的胳膊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阴冷道“看样子,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哼,太子这般厉害,身为太子妃的我,又岂能逊色?”海恬反应极快的反驳道! 只是她的话却引得齐靖元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立即丢开她的手臂,踱步到窗边,透过窗子看向正殿之外依旧对峙的两人,阴沉的开口“海王府没落了吗?竟派个女人前来商讨事宜!” 闻言,海恬的眉头顿时皱起,一来是为齐靖元对海王府的轻蔑,二来是为齐靖元对自己的轻视! 只不过,见向来不听别人建议的齐靖元竟主动开口说起此事,海恬便强压下心头对他的恨意,平复着心情与音量冷然的开口“太子工于算计、细心如尘,又有什么能够逃过太子的眼睛?海王府实力如何,只怕太子心如明镜!我只不过是想成全太子与容贵妃的一番真情相付!” “说的真是好听!海王府把本太子当猴耍吗?如今整个西楚最为难缠的便是楚南山与楚飞扬这对祖孙,你们不过是想利用本太子来对付他们吧!届时本太子与楚家斗的两败俱伤,海王府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你认为本太子会蠢到相信你的话吗?”含怒的眸子盯着外面不依不饶的齐靖暄,齐靖元的语气冷漠如冰,隐约间竟还带着一丝杀气! “可太子也莫要忘记,如今海王府的郡主可已是你的太子妃!不管我们之间关系如何,在外人的眼中,海王爷与北齐可已是联姻的关系,届时海王府出了事情,北齐只怕也难逃世人的揣测,到时候北齐又将如何逃避悠悠众口呢?”今日既然来了,海恬心中便从未想过争取齐靖元此人! 尽管她的心中恨极了齐靖元,可此时还没有到除掉他的地步! “那本太子便只能大义灭亲了!皇室之中,最为忌讳的便是谋权篡位,海王府若有这样的心思,那北齐自然不能让海王府的人存活,届时本太子定会亲自压着和顺公主上断头台!想必到时候全天下的百姓将会称赞本太子这番举动吧!”语毕,齐靖元憔悴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嗜血的笑容,萦绕着杀气的眸子自窗外收了回来转而射向海恬,不带一丝暖意的目光,让海恬浑身如掉入冰窖之中,心头亦是忍不住的浮现一抹畏惧! “你……”胸口因为齐靖元那残忍的话而起伏不定,海恬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这般冷血无情,即便是联姻的关系亦是不能牵制他半分,必要的时候竟弃车保帅,所有的事情只为他自己所考虑,这般的自私冷酷,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发指的让海恬恨不能此时便了结了他的性命! 只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在西楚皇宫之中,用这双嗜血凶残的眸子深情的凝视着那向来冷情的容贵妃,虽不可思议,却是海恬亲眼所见,因此才让她有恃无恐的以容蓉为要挟向齐靖元提出条件! “想不到太子竟是这般胆小如鼠之人!不但能够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侍奉别的男人,更是只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太子之位,也难怪连那大皇子如今也敢来挑衅,也难怪容贵妃选择入宫为妃,看来……啊……” 海恬的话一瞬间的刺激到了齐靖元,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她那纤细的脖子已成了他手中的猎物,巨大的冲力让海恬双脚胡乱的后退,直到撞到寝殿内的红柱才停住了脚步,可齐靖元的右手却并未因此放开,那越发用力的右手死死的掐着海恬,却没有立即捏断她的脖子! 海恬满面涨红、呼吸困难,随着齐靖元右手力道的加重,她的双脚渐渐离开地面,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而双脚更是乱踩着想找到地面,此时的她只觉自己心口的那点气息即将被挤压掉,求生的本能让她瞬间没了平日里的傲气,眼泪鼻涕口水尽数的出现在她精致绝美的脸上,大张的红唇更是奢望的想吸进新鲜的空气…… 可齐靖元又岂会让她如意?他一点一滴加重着手上的力道,看着海恬脸上的表情随着他力量的加重而变得越来越痛苦,他眼中的腥红便变得越发的明显,而面前这张脸上喷出的眼泪鼻涕更是刺激了他的这一感官,让齐靖元下手的力道更重,心情愉悦的享受着海恬死亡之前的痛苦! “你…我…若…死…了…容…家……”海恬双目开始翻起了白眼,却是憋着一口气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听她提到容家,齐靖元眼中嗜血的光芒这才散去一些,立即如丢开抹布一般的扔开海恬,随即掏出衣袖中的丝绢擦了擦手,双眼阴鸷冷看着趴在地上不断咳嗽的海恬,一脚瞬间踩在她的背上,阴冷道“说!” “咳咳咳……”好不容易救下自己的脖子,海恬整个人虚软无力的趴在冰凉刺骨的地上猛烈的咳嗽着! 可还未等她喘气直起身子,背后竟猛然一疼,齐靖元那用尽全力的一脚直接把她踹的趴在了地上,柔嫩的脸颊直接与冰冷的地面紧贴着,头皮瞬间传来剧痛,只见齐靖元已是一脚踩在她的后背蹲下身,冷漠无情的抓着她的发丝,拽着她的头往后用力的拉着,随后只觉耳边传来一道让人心生寒意的声音“本太子没有耐性,说,你若死了,容家会怎样?” “嘶…”剧痛让海恬一时无法承受,眼中不由得流下泪来,搁在地面上的双手死死的握紧成拳,借以转移头上背部的痛楚,半饷才断断续续的开口“容…蓉…之所以入宫…还不是为了容家…即便你派人暗中保护她…一旦容家因为你的关系…而…而灭门…你认为…她还会…爱……爱你吗?” 而海恬的话却让齐靖元的双目瞬间半眯了起来,眼中的神色诡异莫测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思绪,只是那抓着发丝的手却越发的用力,直到海恬以为自己的头皮即将被齐靖元揭掉,他竟突然松了手,离开她背部的脚却是朝着她的腹部猛地踹出一脚! “啊……”所有的痛楚加诸在一起,让海恬尖利的惨叫一声后便晕厥了过去…… 而此时齐靖元竟是面色阴沉的对身旁的侍卫命令道“明日之前,本太子不希望看到废殿内所有西楚的婢女还有活口!至于你,既然你想合作,那本太子便答应你!只不过,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可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拖回废殿!” “是,太子!”得到齐靖元的命令,那侍卫立即面无表情的把海恬拖了下去! “太子,您的伤口!可不能再随意下床走动,否则……”见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那大夫立即上前,看着齐靖元脚边滴落的血滴,眉头紧皱的想把他拉往床边! 却不想齐靖元竟只是拿过另一件太子的朝服披在身上,挡住了外人窥视其伤口的视线,便面色铁青、头冒虚汗的走出寝殿! “齐靖寒,你这么为齐靖元,难道真是兄弟之情?皇室之中,岂有真正的兄弟之情?”正殿外传来齐靖暄挑拨离间的声音,让齐靖元苍白略微开裂的唇角不由得浮现一丝讥笑! “什么时候大皇子满口仁义道德了?难怪大皇子没有成为储君的潜质!这般的心慈手软,即便登上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只怕也是威慑不了那般刁钻的大臣吧!”齐靖寒身后的正门瞬间被打开,齐靖元出乎意料的走了出来,尽管面色苍白,却让齐靖暄心头闪过一丝怒意! 明明得到消息说齐靖元身受重伤将不治,可此时却见这个瘟神竟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让齐靖暄先前脸上的得意瞬间烟消云散,转而换上一副关心的口吻,笑着开口“太子说的什么话!本皇子受父皇之命前来探望太子,自然是要关心太子的!只是想不到竟让太子亲自出门迎接,真是让本皇子有些受宠若惊!” 说话的同时,齐靖暄那双精明的眸子却是细细的打量着齐靖元,见他面白如纸、神色疲倦,但身形却依旧挺拔有力,尤其那双向来蓄光的鹰目更是藏着极深的算计,而海恬进去许久也不曾出来,这让齐靖暄心头顿时竖起戒备,脸上的浅笑也渐渐的淡去了一半! “既然大皇子已经看到本太子,就回宫复命吧,免得让父皇等久了!”齐靖元却是丝毫也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尤其在看到那立于齐靖暄身后的太医时,他的眸子中瞬间射出一道冷寂的光芒,吓得那太医顿时低下了头,只觉自己真是苦命,无端的成了皇位之争的牺牲品! 齐靖暄又岂会漏掉齐靖元眼中的目光,只见他扬唇一笑,反应灵敏的开口“既然太子已经出来,不如让太医好好的诊断一番,这样本皇子回宫也能向父皇回复的详细一些!” “不必!”而齐靖元却是想也不想的便拒绝,这般的霸道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定会引起众怒,可齐靖元向来如此,且其身份尊贵又深受陵孝帝的疼爱,当真是让人不敢对他心存怨念! 可既然齐靖暄今日来了这太子府,有岂会轻而易举的便被打发回去?且此时他还未证实手中消息的真伪,便更加不可能随意离开“据说太子是在射猎途中被猎物所伤!只是本皇子有些好奇,太子向来精于射猎,怎么这次竟会在射猎途中被猎物所伤?” 齐靖元满目兴味的看着齐靖暄,知道此人阴险狡诈,但可惜他遇到的是自己“本太子精于射猎,这还多亏了大皇子!若不是大皇子喜欢射猎,本太子的骑射只怕也不会变得这般的精湛!只是,本太子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怕却让大皇子失望了!” 只见齐靖暄仿若没有听懂齐靖元的话,反而和善的一笑,拉过身后的太医开口道“有些猎物的爪牙可是含有剧毒的,离宫前父皇可是嘱咐太医带了不少的解毒圣药,太子还是让太医检查一番,我们也可放心!太子也可少受些痛苦!” 齐靖元看着齐靖暄假惺惺的模样,丝毫不给其颜面的戳穿道“是解毒圣药还是要命的毒药,只怕只有齐靖暄你自己心中有数吧!来人,送大皇子与太医出去!” 语毕,便再也不看齐靖暄一眼转身走回正殿,只见正殿大门瞬间关闭,阻绝了外人窥视的目光!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两人丢出太子府,难道要本皇子亲自动手吗?”在齐靖元离开的瞬间,齐靖寒飞快的站到了齐靖元方才站立的位置,随即命令着太子府的侍卫把杵在正殿门口的人给‘请’了出去! 待确定齐靖暄离开太子府后,齐靖寒这才立即跳开,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他的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随即转身推开正殿的大门走了进去…… “哥!”试探性的轻呼一声! “咚”!而大殿之中传来的却是身形跌倒在地的声响! “太子!”一旁的侍卫们蜂拥而上,纷纷面色紧张的把跌倒在地、再次陷入昏迷状态的齐靖元抬回床上! “该死的海恬!该死的齐靖暄!”浓烈的血腥味如何也掩盖不了,让立于床前的齐靖寒暴跳如雷! 而一旁的大夫则是双手灵敏的解开齐靖元胸前,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纱布,手中瓷瓶中的金创药尽数的洒在那血流不止的伤口上,随即又满头大汗的拿过干净的纱布小心的缠绕在齐靖元的胸口! “到底如何?”齐靖寒看着齐靖元的面色已近透明,吵着那大夫便吼道! “十皇子,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太子方才实在是鲁莽了,伤口本就难以愈合,他竟不听老夫的劝说执意下床,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要看太子自己的意志力了!”那大夫从医这么多年,何时见过齐靖元这般不听话的病患,一面摇头叹息,一面则是从药箱中拿出一颗药丸放入茶盏中化开,喂入齐靖元的口中,只希望能够尽快的让他的伤口愈合! 齐靖寒则是面色惨白的呆坐在床边,想起把自己哥哥伤成这样的楚飞扬,心头的那抹震撼再次席卷而来,只觉那样一个谈笑风生的男子,才是真正让人感到畏惧的…… 西楚江州市集! 用过午膳,云千梦亲自替楚飞扬换了手臂上的草药后,两人换上普通的衣衫,这才带着习凛与几个丫头坐上马车,赶往江州的集市! 一路上,各种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且因为是江州的口音,众人倒是觉得新奇好笑! 相较于京都长街青石路的平坦,这江州集市的路面则显得有些颠簸,幸而习凛驾车的娴熟,倒也算是平稳! 云千梦抬手掀开车帘,看着江州的集市,只觉这集市路面较窄,两旁小贩中间的街道仅够两辆小型的马车通过,但即便如此,这集市却是十分的热闹,即便已是下午时分,集市上亦是人头攒动,可见这江州百姓的生活倒真是富裕充足! “咱们下去走走吧!”近几日忙着赶路总是坐在马车之中,此时看着这般热闹的街市,云千梦倒是想下车走走,舒展下筋骨! “习凛,找一个转角处停下马车!”楚飞扬看到云千梦眼中蠢蠢欲动的光芒,便笑着吩咐车外的习凛! “是,主子!”得到楚飞扬的命令,习凛双目则是快速的找着相对于安全一些的地带,这才缓缓的把马车停靠在一条巷子中! “习凛,你保护慕春她们去别处逛逛!”却不想,待所有人下车后,楚飞扬竟是分开行动! “主子……”习凛却是在听到楚飞扬的话后不赞同的想要反驳,却见云千梦则是朝他摇了摇头! “就这么办吧!咱们这么多人走路上定会引起注意,还是分开较好!”云千梦缓缓开口,随即放下纱帽上的面纱,与楚飞扬转身走向集市!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闲逛集 市苍蝇不断 只不过,即便少了习凛等人的跟随,即使云千梦的容貌用纱帽遮住,但楚飞扬颀长俊挺的身姿一出现在江州拥挤的集市上,依旧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楚飞扬早已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依旧是逍遥自在的牵着云千梦的手慢慢的散步于集市,心情甚好的陪着身旁的娘子闲逛着四周的小摊! 云千梦看着四周投注过来的目光,却见楚飞扬丝毫不受影响,便笑着顿足在一个小贩的面前,伸出纤细光滑的手轻轻的捏起小摊上的一盒胭脂细细的闻着! “夫人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桃花碾成的胭脂,里面参杂了珍珠粉末、杏花粉末、人参粉末,摸在脸上可使肌肤细嫩光滑,最是适合夫人使用!”那小贩一看这对装扮金贵、长相俊美的男女停足在自己的摊前,便立即卖力的吹捧着自家的胭脂水粉,尤其面前这位身穿浅粉裙装的女子气质清贵,更是让他深觉贵客临门,夸的也更加的用心! 云千梦也不扫他的兴致,且好不容易能够这么舒心的在外面散步,她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便心情大好的打开那胭脂的盖子,用小指挑了一些粉末放在手背上,随之用指腹轻轻的晕开,果真是细腻通透,难怪这小贩这般的自信向自己推销这款胭脂! “当真是不错,这胭脂的香味也相当的素雅,闻着十分的舒心!”淡淡的出声夸了这胭脂一句,却不想对面的小贩与四周的百姓更是瞪大眼看向云千梦这边! 本已就十分惹眼的两人,因为云千梦那珠玉落盘的嗓音而再次引得众人纷纷低语议论不休,尤其云千梦此时蒙着面,更是引起路人的揣测与好奇! “嘿嘿!谢夫人夸奖!小的这胭脂,可是江州一绝!就连江州几位大老爷家中的夫人小姐,也是十分的喜欢!若夫人用了,定当比现在还要美艳上十分,只怕咱们西楚第一美人非夫人莫属了!”见云千梦如此的夸赞自己的东西,那小贩心头一喜,更加毫不吝啬的赞美着云千梦! “我说李二,你这张嘴倒是讨巧,见着人就夸第一美人!前儿个,你可还在咱们府上夸咱们的大小姐为天下第一美人,怎么今日这第一美人就换人了?况且,这位不知是夫人还是小姐的人还戴着面纱,你又怎知道她不是一个面有瑕疵的丑女呢?”此时,一道略带尖刻的女声从另一边穿插了进来,那一声声极尽诋毁的言语直指云千梦,让原本守在云千梦身边的楚飞扬顿时阴沉下了目光! 感受到楚飞扬气息的变化,云千梦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才转身看向渐渐走进自己的几名女子,只见方才开口说话的女子一身普通的丫鬟装扮,而她的身后则是缓缓走来一名样貌清秀的女子,想必这便是那丫鬟口中的大小姐吧! 至于那大小姐的身边则站着其他几名同样是小姐装扮的女子,而一旁的路人看着这几人便纷纷有意识的让开,想必这几位定是江州官家的小姐吧! 而此时,这迎面走来的女子们,目光均是有意无意的朝着楚飞扬那俊美绝伦的容颜上飘着,可惜楚飞扬此时没了素日的儒雅,眼高于顶的他甚至连对面走来的人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只一心注视着云千梦,惟恐自己的爱妻受了委屈! “既然李二如此夸我,我又十分的喜欢这胭脂,这样吧,今日你这摊上的胭脂水粉都给我打包起来吧!”看着盛气凌人的冲到自己面前的丫鬟,云千梦丝毫不受影响的开口! 而楚飞扬听到云千梦的话后,却是乖乖的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在那小摊上,全力配合着爱妻! 只是,此时楚飞扬那阴沉的眸子中却泛起了一抹笑意,不愧是他看中的梦儿,一句话便气的那道行尚浅的丫鬟面红耳赤! 此时包圆了这李二摊上的所有货品,让那丫鬟口中的大小姐一件也买不到,更是别想听到那李二夸赞的话,这第一美人的称呼依旧稳稳的落在云千梦的头上,让这些尖酸刻薄的小女子听得到却得不到,只怕会咬碎她们那一口银牙吧! 那李二岂会料到云千梦竟是这般大方的买主,竟然不讲价钱便买下了自己今日所有的存货,看着摊面上那一锭足足有五十两的银子,立即让他点头哈腰的把所有的胭脂水粉小心翼翼的包装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了那眼中冒着怒气的小丫鬟! 那丫头看着面前的男女一出手便是五十两,心头微微有些害怕! 虽然这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长相,但这男子长的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且出手大方,难保不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氏族,若是无端的得罪了有权有势之人,只怕老爷会揭了她的皮,因此口气也渐渐的软了些,只是带着一丝不甘心朝着云千梦嚷道“喂,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么人?竟敢这般的放肆!” 云千梦扫了眼面前嚣张的丫鬟,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随即反唇相讥“那我倒是不明白了,我在此买胭脂水粉,到底有何放肆的?我是没有给足银两还是偷抢这位小二哥的物品,让这位姑娘这般的气恼?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若是没有证据便随意的诬陷于我,我可不会善罢甘休,届时闹到衙门,我倒要看看这江州的青天大老爷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云千梦的声音清脆细腻,却又带着少有的清冷声线,加之她一身浅粉丝缎长裙乃京都如今最为昂贵的冰绢制成,价值连城且尊贵不已,即便众人没有看到她的容貌,却依旧被她显贵的气质所震撼住! 尤其云千梦所说之话条理清晰、句句在理,更是堵得那小丫鬟气结不已,一时想不起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双目喷火的瞪着面前的云千梦! 只不过,这小丫鬟一时动气却忘了云千梦身后还站着楚飞扬此人! 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人瞪视,楚飞扬满面冰霜的走上前,一手揽过云千梦,把她牵到自己的身侧,挡住了那小丫鬟的视线,随即眼色阴鸷的紧盯着那小丫鬟,硬生生的把那小丫鬟吓得倒退了几大步,面色惨白的回过头求救似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大小姐! 只见那大小姐温婉一笑,伸手点了点自己丫鬟的额头,便浅笑着走上前,朝着楚飞扬与云千梦致歉“家奴放肆了,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语毕,便见那大小姐目光含着憧憬与爱慕痴痴的凝视着楚飞扬,雪白的脸颊上微微的泛起一抹红晕! 可楚飞扬却仿若没有她这个人存在一般,一手接过那小贩递过来的包袱,一手牵着云千梦转身离开了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祝姐姐,那是谁?为何长的那般俊美?天哪,咱们江州可没有这样卓尔不群的公子!”注视着楚飞扬挺拔的背影,一群小女子顿时涌到那祝小姐的身边,纷纷打听着楚飞扬的身份! 唯有方才开口说话的祝小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目光紧盯着渐渐远去的两人,在江州还从未有人这般给她难看,今日自己当众出丑,指不定这些千金小姐们回去后会如何的嘲笑于她! “要我说啊,也只有祝姐姐这样的大美人才配得上方才那位公子,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其中一名小姐看出祝小姐眼底的不悦,便立即改口夸赞起她来,而目光在触及到云千梦那纤细高挑的身段后,又开始对云千梦进行诋毁“那公子身边的女子,或许只是他的妹妹!只怕也是个丑八怪,否则这青天白日的,何必蒙着面?” “说得极是!咱们江州,就属祝姐姐的家世最好,身份最高贵,岂是那等丑女所能比拟的?”其他的小姐见状也纷纷转换话题,捧高那祝小姐的同时用力的贬低着云千梦! “小姐,要不奴婢前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哪家的商户搬来了咱们江州!”而那小丫鬟更是自告奋勇的要求前去跟踪楚飞扬与云千梦! “不了,咱们一起去吧!近日爹爹忙着楚王与楚王妃的事情,咱们好不容易偷空出来散心,不如就在这集市上散心,反正回府也无趣的紧!”说着,那祝小姐竟是踩着方才楚飞扬所走的路面一步步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众人看着她眼中势在必得的目光,便知定有好戏可看,顿时纷纷跟在其后,等着看这祝小姐揭开那丑女的面纱! “唉!”走在前面的云千梦则是微微叹了口气! “梦儿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楚飞扬完全忽视掉身后跟着的一长串的苍蝇,注意力只在云千梦一人的身上,奈何这是集市上,否则真想把云千梦纳入怀中好好的安抚一番! 而云千梦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带着感叹的开口“想不到我的夫君是这般的受人欢迎、招人喜爱!妾身在想,夫君日后出门,是不是也戴上面具较为安全一些!” 云千梦感官向来敏锐,又岂会不知那跟在身后的千金小姐们? 楚飞扬出现在这小小的集市上本就引起不小的轰动,此时身后又跟着这一长串的蚂蚁,当真是让人心中不悦,好好的一次踏青游玩,又要开始驱赶苍蝇了! 听着云千梦口气中的叹息,楚飞扬含笑的眸底闪过一丝杀气,周身的气息瞬间冷降了下来,只是对云千梦开口的语气却依旧温柔“若是觉得烦,不如咱们回去吧!” 惹得他的梦儿心烦,那几个自以为是的苍蝇好日子也到头了! “我让你跑…还敢不敢偷跑…小贱人…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也是你报答老子的时候了…让你去绿楼吃香的喝辣的…你个小贱人居然还敢偷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云千梦正要开口,不远处竟传来一阵叫骂声,随后传入耳中的则是一声声巴掌拳脚踢打在身上的声音! 云千梦抬眼看去,只见那发出声响的地方早已是围满了百姓,而那阵叫骂声竟因为人群越聚越多而更加的猖狂,那污秽的词语更是不分场合地点的从口中冒了出来! 只不过,从那谩骂声中,云千梦已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尤其那声音中透着浓重的不清晰,只怕那下手打骂的定是嗜酒之人,而此时为了几个酒钱便想卖掉亲生的女儿! 围观的百姓均是对那施暴的父亲指指点点,可是却无一人上前劝解! 而此时,一道小小的身影却是突然冲进那人群中,不要命的推开那中年男子,随即拉起趴在地上浑身是伤的少女冲出人群! “小兔崽子,居然敢推你老子,你活的不耐烦了?”那中年男子岂会料到竟会被自己的儿子给推倒,脚下一个趔趄立即转身追了出来! 直到此时,云千梦才看清那只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只见他费力的拉着身后十五六岁的少女,满目慌张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却不知往哪里躲去,可身后却又紧接着追来他们的父亲,让那小男孩只能咬着牙拉着自己的姐姐朝着云千梦的方向跑了过来…… “啊……”云千梦还未出声,那跟在她身后的几位小姐倒是先叫了起来,随后便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想必定是奴仆们把这些小姐保护了起来,免得被这粗鲁的一家三口给误伤! 只是这样一来,云千梦与楚飞扬身后的道路却完全被堵住,让小男孩情急之下只能拉着自己的姐姐躲在楚飞扬的身后! 而此时楚飞扬看着冲过来的三人,亦是快速的与云千梦交换了位置,把她揽在自己的身体内侧,不让外人碰触到她分毫! “滚开!”那手中拿着木棍的中年男子满身酒气的冲到楚飞扬的面前,张口便是一句不敬! ‘轰!’可他的话音还未落地,闻声赶来的习凛便立即赏了他一拳,直直的把那中年男子打趴在地! 只见那中年男子口中顿时吐出三四颗牙齿,血水顺着漏风的嘴角缓缓流了下来,半边脸更是瞬间便肿了起来,一时间趴在地上竟起不了身,却换来围观百姓的一阵叫好之声! “习凛,把此人拖去见官!”楚飞扬看都没有看那男子一眼,把手中的包袱交给习凛,随即疾言厉色的命令道! “是!”只见习凛立即拖起那中年男子往江州知府的衙门走去!而他的心中却清楚的很,王爷让他把此人交给官府,其罪名并非逼良为娼,而是冲撞了王妃!只怕这条罪名被坐实,此人的性命也就到头了! “爹爹……”殊不知,看着中年男子被拖走,始终没有开口的少女竟眼中含泪的轻声喊道,随即不顾身体的疼痛,拽着弟弟冲到楚飞扬与云千梦的面前便要下跪! “姐姐,你干什么?”却不想,小男孩竟是十分的有骨气,无论他姐姐如何的拽他,依旧是挺直腰背不肯下跪,甚至是用力的拉着他姐姐的双手,亦是不肯让她下跪! “走吧!”方才楚飞扬出手亦不是为了这对姐弟,因此云千梦无意去接受旁人对他们的感恩戴德亦或者去欣赏小男孩无为的倔强! 不管面前这一对姐弟发生了怎样的分歧,云千梦却只是重新迈开步子,与楚飞扬继续往前走去! 而集市上热闹的买卖亦没有因为方才那一幕而发生变化,既然坏人有了应有的报应,看热闹的围观者便重新走回自己的轨道! 云千梦与楚飞扬则是沿着街道缓步而行,却在看到挂有‘容’字牌匾的米行时,楚飞扬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下! 云千梦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家米行,‘容’姓在西楚并不多见,而能够堂而皇之的挂着‘容’字牌匾的,只怕也只有京都的容家吧! “这米行倒是很大!”看着米行内的占地与里面所陈设的所有种类,楚飞扬淡淡的开口! 闻言,云千梦则是微微点了下头,随即轻声开口“不愧是容家!江州属于丘陵地带,不适合种植稻谷之类的农作物,容家便在此开设米行,自然是日进斗金!加上容家家大业大,从这米行的规模便可看出,只怕江州种类最为齐全的便是这一家,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还不止这些!一如咱们这次从京都前往幽州的路线之中,江州便在其中,这也可看出江州在地理位置上较为重要,若是发生战事,除去苏启这漕运使水路陆路所运输的粮草之外,其余朝廷无法负担的部分,只怕也是需要靠容家来支援,容家在重要的州县开设米行,一来是得到朝廷应允的,二来也是朝廷用来应对不时之需的!”看着人进人出的米行,楚飞扬眼底流光溢转娓娓道来! “这便是你今日出来的原因吗?”而云千梦却是含笑开口,口气之中却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楚飞扬猛然回神,透着朦胧的面纱看到爱妻那泛着冷芒的双目,顿时讨好道“怎么会呢?今日最重要的便是陪着梦儿散心!只不过是巧遇容家的米行罢了!走了这半日,想来梦儿也累了,咱们去那酒楼歇息会!” 语毕,便见楚飞扬护着云千梦走到集市上门面最大的一座酒楼,两人一踏进那酒楼的门槛,便见小二热情的跑上前招呼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有雅间吗?”楚飞扬环视这酒楼一眼,只见大堂宽敞明亮且十分干净,小厮上菜亦是井然有序,只是私心里还是希望云千梦能够得到更好的休息! “真是不巧,今儿个雅间都满了!不如这样,两位客官请上二楼,二楼的座位有屏风遮挡,比大堂要少些吵杂!”那店小二脑子转的极快,瞬间便提出建议! “就这样吧!”云千梦则是担心楚飞扬走了这么半天,生怕他右臂的伤口会裂开,便做主的跟着那店小二上了二楼! 不过,这二楼虽不是雅间,制景却也十分的雅致,四处的角落均是放着精致的盆栽,每一张桌子前均是隔着一闪屏风,虽不及雅间密封,却也很好的起到了阻隔的效果,且屏风上所绘制的鸟语花香也是相当的别致,更加提升了用餐的水准! “客官可喜欢临窗而坐?”耐心的等着云千梦与楚飞扬打量二楼的景致,那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临窗而坐吧!”云千梦则是笑着回道,随即挑了一块画有苍松的屏风,与楚飞扬坐了下来,这才发现窗外一片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射下,窗外的湖面上泛着鱼鳞般的光芒,简直让人睁不开眼,景色堪称一绝! “上最精致的糕点以及一壶龙井!”见云千梦的神色已被外面的风景所吸引,楚飞扬淡然的开口! 那店小二闻言,立即笑着快步走下二楼前去准备茶点! “这酒楼倒是有意思,竟是一面环湖,难怪雅间爆满!”看着湖面上渔人撒网打渔的洒脱,云千梦不由得赞叹道! 只是双手却是小心的抚向楚飞扬的右臂,带着关心的语气询问道“伤口可有发疼?” 心头一暖,楚飞扬不由得扬唇浅笑,带着轻柔的开口“无妨!已经止血,过不了几日便会痊愈,不必太过忧心!倒是你,从京都到幽州,一路上气候从极寒到极热,我倒是担心不已!幸而此次……谁!” 可楚飞扬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他神色突然警惕了起来,凌厉的出声顿时让云千梦的目光转向屏风外,却只见方才集市上遇到的那对姐弟竟走上了楼梯,朝着他们的座位走来! 直到此时,云千梦看清了这对姐弟的容貌! 两人的相貌有着惊人的相似,而与京都的小姐们不同的是,面前的女子拥有的是小麦色的肤色! 只见她身材娇小玲珑,容貌却是极其的漂亮,只是那两道黑色的浓眉却是淡化了她脸上的柔美,显出少有的英气,让这女子看上去带有一副不屈不饶的神色! 而她更是有一双璀璨晶莹的眸子,看向云千梦与楚飞扬的目光中带着丝丝的神采与傲气,想必也是这一抹傲气,让她不愿屈服于她的父亲被卖入青楼吧! 而她身边的小男孩则是一副浓眉大眼的清秀模样,年纪尚小的他虽还未张开,却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孩子,肤色与他姐姐的相同,虽在京都不常见到,但却给人健康的感觉! 云千梦隔着面纱打量着站立在面前的这对姐弟,见他们身上衣衫破旧,有些地方更是被其父打开裂,幸而此时气候寒冷,否则女子的肌肤裸露在外,在这保守封建的古代,这女子定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只不过,当云千梦注意到那女子脸上的一条伤痕后,目光却微微半眯了起来,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能不能请你们放了我爹爹!”那女子拉着自己的弟弟,声音极低的请求着面前坐着的云千梦与楚飞扬! “姐姐,你何必为他求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咱们被他卖掉,你还要为他卖命?”不等楚飞扬开口,那男孩却率先嚷嚷了起来,坚决不同意他姐姐为自己的父亲求情! “他毕竟是我们的爹爹!”听着自己弟弟反对的话语,女子低头小声的开口“求你们放过我爹爹,我愿意卖身给公子做牛做马!” 闻言,云千梦面纱下的眉头微微蹙起,只觉这女子的眼神与其的举动十分的不相符! 一个拥有那般灵活眼神的人,岂会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 “我们家不需要牛马!”而楚飞扬则是瞬间驳回那女子一厢情愿的请求,随即执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里面刚刚泡好的龙井! “你们平日里是怎么维持生计的?”殊不知,云千梦却在此时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显然对方亦是没有料到云千梦会有此一问,只见那姐弟两的身影微微一顿,那女子才缓缓开口“家中有几亩田,平日里便种些红薯、玉米,换些粮食维持生计!” 听她如此说,云千梦点点头,但目光却是看向女子那细腻光滑的手背,随即转向那小男孩,无一例外的也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你们回去吧!官府自会对你们的父亲进行判决,我们并非官府,自然不能做主放人之事!且这件事情是你们的父亲有错在先,若你们决定既往不咎,我想官府亦是不会太过为难于他!与其在这里请求我们,不如速去衙门来的有效!”云千梦缓缓开口,语气清冷微寒,透着一抹让人察觉不出的冷寒,却让人无法违抗她话中的意思! 没有料到云千梦会如此开口,那女子的眼中一闪即过一抹诧异,只见她立即抬起头来看向云千梦,却因为云千梦蒙着面纱,让她窥视不了云千梦的表情,更是揣测不到云千梦此时心中的想法,只能皱眉为难的立于原地,正想开口再次求饶,身后却传来一阵吵杂的脚步声!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是江州知州的千金,只消您愿意,我们老爷定能放了他们的爹爹!”方才那名小丫鬟在自家小姐的授意下立即靠近楚飞扬,讨好的同时却又故意向楚飞扬说出自家小姐高贵的身份! “何时你家小姐成了这江州知州了?”可鲜少开口的楚飞扬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的冷声讥讽道! 那双狭长的眸子含霜带雪的射向靠近自己的小婢女,眼中的凌厉之色让那婢女顿时不但停住了脚步,更是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公子所言极是!只不过他们父女情深,我若是开口,爹爹也许会网开一面!”只见那祝小姐暗瞪自己婢女一眼,随即亲自走上前,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站定在桌前,执着丝绢的手微微举起撩起耳边的碎发勾于耳后,状似无意的一个动作,却让人闻到了她衣袖间所熏染的香味! 云千梦闻着这略带浓郁的香气,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浮现一抹讥讽,淡淡的开口“祝小姐这身上的熏香似乎是去年京都小姐流行的香味,怎么祝小姐这般喜欢这种味道,竟把别人淘汰的香味当作珍宝!” 此言一出,那祝小姐面色一红,而她的身后则是传来一阵低低的嘲笑声! “你们若真是有心救出你们的父亲,不如求一求这位祝小姐!”云千梦丢下这句话便站起身,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即便是胜了也没有成就感,只是有些厌烦这样无休止的被纠缠,好好的半日光景就这么被浪费了! 楚飞扬看着云千梦起身,便立即跟上,两人瞬间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环儿,你是死人啊,还不赶紧跟上去打听清楚那是谁!”半饷,方从气恼之中回过神的祝小姐这才回过神来,冲着自己的丫头大骂一声,随即狠狠的瞪了眼面前寒酸的姐弟两,趾高气扬的离开了酒楼! “王妃,这是什么?”慕春几人早已在马车上候着,见云千梦与楚飞扬坐进马车,便好奇的指着那包袱问着! “一些胭脂水粉,你们拿着用吧!”除了重要的宴会,云千梦除了基本的保养,几乎不沾这些胭脂水粉,便大方的赏给了自己的几个丫头! 而慕春几人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亦是十分的谦让,并未因为映秋此时不在便哄抢包袱里面的东西,而是重新包好那包袱,待回去后四人再进行分配! 马车渐渐的驶出集市,经过一阵奔跑来到驿馆的门口! “飞扬,你可觉得那对姐弟有什么不妥!”换了一身家居的裙衫,云千梦摘掉头上的纱帽,顿时觉得头上轻松了不少,只是心头却是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见云千梦说起此事,楚飞扬则是点了点头,随即开口“我已派暗卫跟踪他们!不过,若这是一个局,只怕不会这么容易便让我们发现异样!梦儿是从何处发现不妥的?” 语毕,楚飞扬则是好奇的问着云千梦,心中却是猜测着两人所注意到的是否为同一个地方! 闻言,云千梦则是微微蹙眉,回忆着方才打量那对姐弟的细节,缓缓开口“若是乔装,一般人都会注重脸部与衣衫!却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双手!若那对姐弟家中当真是种着红薯与玉米,那他们的手岂会那般的细腻光滑?指甲中亦是干净透亮,完全不是庄稼人干裂的手!且那女子虽极力的掩饰自己的眼神,但眼底的那抹与生俱来的傲气,却不是她一时的伪装便能够骗得了人的!” 楚飞扬赞赏的看了眼云千梦,随即朝着慕春点了点头,让她下去准备晚上,自己则是接着开口“的确如此!不过,即便他们的设局如何的完美,却总有露出蛛丝马迹的一刻!” “只是让妾身吃惊的是,人家居然想做牛做马的报答夫君!”想着今日楚飞扬的飞来艳福,云千梦便觉好笑!若是楚飞扬看得上那些等级的千金小姐,那他这么多年的左相也算是白当了! 听出云千梦话中的调侃,楚飞扬则是苦笑不已,看来下次出去前,他真该为自己戴上面具,免得被自己的夫人嘲笑! 只是下去准备晚膳的慕春还未回来,却见习凛走到外间有事禀报! “有何事?”看到习凛的身影,楚飞扬出声问道! 听到主子问话,习凛立即走进内室,恭敬的行完礼后禀报着“王爷,方才祝知州派人来禀报,今晚江州官员将在驿馆为王爷王妃接风!” “那位祝小姐派来跟踪的人是如何处置的?”云千梦掀开碗盖,优雅的喝了一口,这才缓解了半日的疲劳,淡淡的出声问着习凛! “卑职命人打晕丢进了祝府!”习凛一如既往尽职的回答着两位主子的问话! “既如此,你便回了那祝知州,王爷身子不适,今日不能赴宴了!”并不是非去不可的宴会,加上楚飞扬身份高贵,自然可以推掉! 况且那祝小姐并不知楚飞扬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这些古代的小姐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届时反倒是平白多了祝钟这一个敌人! 毕竟,祝钟为官还算清明,江州在他的管辖之下也是富饶平静,不过只怕是爱女心切,竟把那祝小姐养成那般死皮赖脸,倒是让人有些吃惊讶异! 听着云千梦的吩咐,习凛立即出声应下,随即转身出了东厢房! 只是不想那祝钟并不气馁,竟亲自跟在习凛的身后来到东厢房求见楚飞扬! “让他回去!”闻言,楚飞扬面色如常的为云千梦夹了一块鱼肉,嘱咐她小心鱼刺,自己则又忙着为她盛了一碗汤放在一旁! 习凛偷偷的看了眼楚飞扬,正打算转身,却被云千梦叫住“请祝知州前去偏厅坐会!” 说罢,云千梦则在楚飞扬哀怨的目光中继续用餐,吃下碗中那块鱼肉,云千梦这才缓缓开口“既然连着请了两次,那咱们总要知道他们有何目的!” 不过,不管他们有何目的,自己均是不会让他们心想事成! 祝钟自然是带着目的而来,见自己的小女儿向他吵闹着说要见楚王,他便只能利用职务之便邀请楚飞扬参加今晚的宴会! 谁知楚飞扬精明强悍,竟只派贴身的护卫前来通报,让祝钟只能舍弃一张老脸上门邀请,至此他均是不知自己的女儿是如何看上楚王的! “让祝知州等久了!”陪着云千梦用完晚膳,楚飞扬大步流星的踏进偏厅,见祝钟手中虽端着茶盏,但神色明显在发愣,便故意出声提醒道! 听到楚飞扬的声音,祝钟猛然回神,立即搁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恭敬的朝着楚飞扬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起来吧!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竟让祝知州这么晚了还跑来驿馆!”看着外面天色早已黑沉了下来,楚飞扬淡淡的问着! 听着楚飞扬如此平淡的语气,祝钟拿捏不准楚飞扬此时的情绪,压下心头的私心,拿出办公时的大公无私开口“回王爷,江州官员久闻王爷威名,便想今晚邀王爷一同共用晚膳,一来向王爷讨教为官之道,二来也是大家想见识王爷的风采,还请王爷赏脸!” 楚飞扬坐在首座,手中捧着一碗热茶,目光凌厉的盯着低头的祝钟,缓缓开口“祝知州有心了!只不过,本王方才已陪王妃用过晚膳,祝知州倒是不巧,来晚了一步!” 被楚飞扬那精明的双目紧盯着,祝钟总觉自己已被看穿,却又不敢露出马脚,只能继续往下开口“无妨无妨,除了酒宴,下官还准备了一些余兴歌舞,请王爷务必赏脸!王爷为朝廷奔波效命,想来定是辛劳不已,不如便趁这几日放松一番,也不枉江州一行啊!” “祝知州的余兴歌舞是指什么?”殊不知,祝钟的小心思还是被云千梦事先洞悉,只见她手中端着一碗汤药走进偏厅,在祝钟的行礼中走到楚飞扬的身边,随即双目含笑的转向祝钟,等着他的回答! “回王妃的话,只不过是请了江州有名的歌姬舞姬前来助兴而已!”不知怎的,尽管这楚王妃亦是笑着面对他,可祝钟却只觉自己身上的压迫力更大! 这让他想起前日云千梦前来驿馆的那一番调度,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紧,对面前的女子由一开始的忽视变为敬重! “祝知州也知王爷此番前来被人袭击,更是身受重伤,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几日可以好好的养伤,又岂能再沾酒吃‘肉’?届时若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皇命,这个责任谁担当的起?”语毕,云千梦右手则是执起勺子,轻轻的搅动着药碗里的汤药,适时的把过多的热气吹散,好让楚飞扬能够尽快的喝药! 祝知州岂会料到云千梦是这般难缠的女子,三言两语便能够把人打发走,奈何那坐在首座的楚王竟是一言不发,任由楚王妃替他决定一切,更是让祝知州心头懊恼,只是响起女儿那哀求的目光,眉头便不由得紧皱了起来,脑子则是快速的转动起来,半饷才开口“王妃所言极是!不过,下官只是请王爷观赏歌舞,绝不会劝王爷饮酒的,还请王妃放心!” “祝知州有心了!只是这一曲歌舞也要费上不少时辰,王爷如今身上带伤,岂能晚睡?”云千梦慢慢的搅动着眼底黄褐色的液体,眼角余光却是冷睨楚飞扬一眼,随即笑着继续开口“前不久端王府晚宴,海王世子妃却也是好心的想送几名婢女给王爷,却也被王爷给回绝了!毕竟嘛,这酒肉是最能令人丧失心智的,咱们又都是出门在外,更是要严防紧守,万一让朝廷抹黑,这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厚爱吗?不过呀,幸而世子妃大度和蔼,并没有计较,否则王爷与本妃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祝知州,您说是吧!” 云千梦搬出钱世子妃当作挡箭牌,让祝钟知难而退! 毕竟海王府与一个知州想必,那自然是云泥之别,而钱世子妃被拒绝后亦不敢生气,那祝钟更没有资格动怒! 况且,云千梦的话虽含蓄,却也是带着她惊人的洞察力,亦是点明了祝钟来不及说出口的目的,虽然是回绝了祝钟,却也是保全了他的面子! 这让祝钟心中不由得对这位楚王妃钦佩不已,难怪楚王自始至终都未开口,有这样一位王妃,当真是贤内助!挡去麻烦之际又能够不树敌,果真是聪慧至极的女子! “下官明白了!今晚叨扰王爷与王妃了,还请王爷与王妃莫要见怪!”心思瞬间便转了过来,祝钟朝着两人弯腰行礼! “祝知州客气了,若是没有别的事,祝知州就请回吧!”亲自尝了口汤药的温度,云千梦浅笑着开口,只是此时的她却已是收起了方才外露的压迫,又变为往日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王妃! “是,下官告退!”祝钟则是带着汗颜的行礼退出东厢房! 而云千梦则是转身把手中的药碗塞进看戏的楚飞扬手中“王爷,喝药吧!” 楚飞扬看着碗中那黑漆漆的汤药,眼底划过一丝无奈,随即讨赏的开口“王妃替本王回绝了那么好的机会,那今晚是不是?” 云千梦则是面带和煦微笑的看着讨要糖吃的楚飞扬,继而接口“妾身自然会看着王爷入睡!” 语毕,便见云千梦转身出了偏厅! 祝府内,祝小姐则是满面期待的等着自己爹爹的到来,尽管自家的下人并未打听到那男子的身份! 可这几日来到江州的除了楚王便再无他人,且那男子样貌俊秀、气质尊贵,定是楚王微服出巡! 只消爹爹劝说楚王参加今日的宴会,她定要拼尽浑身解数得到王爷的青睐! “小姐,老爷回来啦!”此时,那环儿则是快步的跑了进来! 祝小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不等环儿开口说出祝钟回来时的脸色,便欣喜若狂的跑出后院,来到大堂,甜甜的朝着祝钟喊了一声“爹爹!” 祝钟看着女儿这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心头微叹,只能强打起精神的开口“怎么跑出来了?别忘了你可是小姐,岂能这样鲁莽!”如今一看自己稚气未脱的女儿与那稳重大气的楚王妃一比,当真是天地之别! “爹爹,您怎么才回来?王爷呢?他是不是答应参加宴会?”祝小姐则是殷勤的走到祝钟的身边,伸手为他垂着肩头,随即打探着消息! “王爷身子不适,已经早早的歇下了!”不想让自己女儿知道太多的事情,祝钟只是敷衍的开口! 语毕,祝钟便皱眉走回自己的书房! 而祝小姐却是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长廊之中,眼中瞬间泛出一抹嫉妒之心,定是那楚王妃阻止王爷,这样一个嫉妒心重的女子,有何资格站在天人之姿的楚王身边,改日她定要去问个究竟,看那楚王妃有何颜面稳坐王妃的宝座! 而此时临州城外! 一身宝蓝锦袍的韩少勉则是骑着马匹带着自己的属下候在临州城外! 半饷,才听到一阵铁骑之声由远而近滚滚而来,那震天的声响让临州城楼上的守城军,纷纷伸长了脖子努力的试着从黑暗的光线中去查看来者何人! 而韩少勉一行人则是举高手中的火把,看着那领头奔来的人后,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欣慰! “韩少勉!”待那领头之人勒住缰绳把马匹停在自己的面前,韩少勉立即自报名讳,双目正直的拱手看着对方! “夏侯勤!”而对方亦是爽朗之人,见对方亦是朝廷派来与自己汇合之人,便大方的报出自己的姓名! “夏侯王子,请!”透过火把的亮光,韩少勉看到马背上的男子有着不输于夏侯安儿的容貌,只是相较于夏侯安儿那太过女性化的容颜,这夏侯勤则略显粗狂,带着男子特有的气概,尤其那双含笑的眼中更是透着一股爽朗,丝毫不做作的行为顿时赢得了韩少勉的好感! 而夏侯勤更是聚精会神的打量着韩少勉,只见这位在京都长大的翩翩贵公子在等候自己这么长时间后不但没有丝毫的怨言,更是以礼相待主动与他寒暄,几乎在一瞬间便让夏侯勤对韩少勉充满了好感,立即笑着开口“让韩侍郎久等了,请!” 语毕,两人骑着马儿朝着共同的目的地而去! 北齐太子府中! 海恬浑身疼痛的醒了过来,此时的她被人丢在冰冷的地砖之上,没有焚烧炭炉的废殿寒气重重,让海恬浑身发冷的慢慢爬了起来! “来人,点灯!”沙哑的声音透着干涸的苦涩,完全不似往日的莹润水滑! 海恬抚着隐隐发痛的腹部缓缓坐在冰凉刺骨的地上,放眼望去,大殿之上一片漆黑,寂静的让人心生畏惧! “来人,点灯!”可饶是如此狼狈的现在,海恬依旧是摆出公主的架势,朝着空荡荡的废殿大声喊着! “鬼叫什么!三更半夜的吓唬谁呢?”而这时,门外的侍卫却是突然出声骂道,这女子还得他们的侍卫长被大皇子砍断了手臂,这笔帐留着以后慢慢的算,她竟还有脸面在此大呼小叫! “放肆!我是你们的太子妃,快让人来给本宫点灯!”海恬猛然回头看向大殿外,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依旧是冒着火红怒火的眸子如一只野兽般让人害怕,奈何她此时浑身发疼站不起身,否则定会要了这些偷懒婢女的小命! “太子妃?凭你也配?告诉你,你的人已被太子下令诛杀!从今往后,这废殿就你一人生存,你若是活不下去,就直接悬梁自尽,可千万别脏了咱们北齐的土地!”那小侍卫最是看不得这样气焰高涨的女子,明明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如此的嚣张? 况且听闻太子正殿的侍卫议论,若不是她与大皇子前去闹腾太子,太子又岂会再次的晕厥? 这样的红颜祸水,太子没有一刀了结了她,真是太过仁慈了! “什么?”海恬心头一颤!冷汗顿时浮上额头,她带来的几千人,齐靖元竟然说杀便杀,这样的阴狠毒辣,竟是半点颜面也不给海王府! 天杀的齐靖元,你这样狠毒的对我,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海恬此时浑身颤抖,越是想到自己从今往后便独自一人在这太子府生存,她心中的恨意便更重! 双手早已因恨握成了拳,紧咬着牙关站起身,拖着满身的伤痛走到废殿一处没有侍卫把守的偏门,从衣袖中掏出一支烟火,打开火折子点燃那烟火,只见那极淡的烟气瞬间冲向黑暗的天空之中……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更 日夜兼程,韩少勉与夏侯勤仅仅只用了两日的时间便赶到了江州! 祝钟接到通报立即领着属下侯在江州城门口,看着不远处扬起的滚滚尘土以及震天的铁骑之声,便知定是夏侯族的王子与兵部侍郎已到! 只见那阵马蹄之声瞬间便到了眼前,众人便见领头的两名男子是出乎意料的年轻! 那身穿夏侯族服饰、长相俊美、身姿挺拔的定是那夏侯族的王子夏侯勤,只见他单手紧勒缰绳、神色肃穆,虽是骑马奔驰之中,但那双隐含精睿之光的眸子却是谨慎的四处打量着,向来定是一名慎重之人! 而另一名与夏侯勤同时进入众人眼帘,身穿朝廷三品侍郎朝服的,想来定是去年刚成为武状元,被玉乾帝钦点为兵部侍郎的韩少勉! 只见他目色严肃、脸色严谨,在马背上的身姿竟与那夏侯勤不分伯仲,可见其定也是有真才实学之士,否则又岂会获得玉乾帝的青睐? 看着这两名出色的男子共同勒马停在自己面前,祝钟立即拱手笑道“江州知州祝钟见过夏侯王子!韩大人,久仰大名!” 夏侯勤与韩少勉则是同时向祝钟拱手“有劳祝知州为我等带路前去参见王爷!” “这是自然!”祝钟牵过属下手中的马,快速上了马背,领着两人朝着驿馆的方向而去! “王爷与王妃可好?”夏侯勤看着江州街市上的热闹,心中对于祝钟的感官有了些许的改变,尽管祝钟让楚飞扬在江州的地界遇险,但他却把江州整治的不错,至少能够看出百姓丰衣足食! “王爷与王妃均安好,本官已派人前去禀报王爷,相信王爷此时已知王子与韩大人到达江州!只是没想到,王子与韩大人竟会提前一日到达江州!”祝钟走在最前面,听到夏侯勤的问话,则微微侧身谦恭的回答着! “自然是担心王爷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吩咐,我与王子商讨后决定中途不作歇息,免得届时时间紧迫手忙脚乱!毕竟,已经发生了一次意外,皇上对王爷与王妃的安危十分的担忧,我们自然不敢再有所失!”韩少勉微微加紧马腹,让马儿紧跟在祝钟的身后,同时说出他与夏侯勤的担忧! “这是自然!”见这兵部侍郎年纪轻轻便设想周到,祝钟不由得对韩少勉有丝另眼相看,毕竟同朝之中,能够如此年轻便成为状元又被圣上重用的,当真是寥寥无几,且此时听韩少勉的分析面面俱到,祝钟便明白韩少勉能够得到这样的厚待,果真是有些本领的! “夏侯王子、韩大人,这边请!”穿过集市,祝钟则是调转马头,领着二人往东面而去,相较于南面热闹的集市,东面则显得幽静的多,且此处又有重兵把守,想来自从楚王遇袭一事之后,这祝钟在防守上是十分的重视的,只见此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想来楚飞扬的安危亦是成了江州此时最重要的事情! 马儿行走不过百丈的距离,便见楚飞扬的贴身侍卫习凛早已是立于驿馆的门口等候着众人! 看着夏侯勤与韩少勉的到来,习凛立即单膝跪地行礼“卑职见过王子,见过韩侍郎!王爷正在大堂等着王子与韩侍郎!” “起来吧!”夏侯勤率先下马,把手中握着的缰绳交给前来牵马的侍卫,随即大步流星的朝着驿馆内走去,而韩少勉与祝钟则是立即跟上! 而此时楚飞扬则是端坐在堂上查看地图,听到脚步之声传来,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走进大堂的几人! “夏侯勤见过楚王!”“韩少勉参见王爷!” 看着一身绛紫朝服的楚飞扬端坐在堂上,夏侯勤与韩少勉立即行礼! “有劳夏侯王子与韩侍郎了!”看着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楚飞扬淡笑着开口,随即便让跟进大堂的众人落座,商讨着后天出发后所经过的路线,以及路上应当注意的事项! 而此时祝府的花园内,祝小姐则是坐在荷塘边,百般无聊的转动着手中的丝帕,时不时的用手指捻起碟子中的鱼食撒进荷塘之中! “小姐…小姐……”环儿一路狂奔的来到祝小姐的面前,还未站稳身影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奴婢打听清楚了…楚…楚…” “楚王怎样?”祝小姐立即丢下手中的鱼食,满眼充满期望的盯着面前的贴身婢女,等着她下面的话! 可谁知那环儿竟来了个大喘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急得那祝小姐端起手边的鱼食便往她身上砸去,怒道“你怎么回事?居然让本小姐等你半日!” 环儿被砸的冤枉,却又不敢抱怨,只能猛地举起拳头在胸口猛捶了几下,待气息平稳之后,立即开口“小姐,奴婢打听到了!楚王后日便要离开咱们江州了!” “什么?后日便要离开?这消息可靠吗?”那祝小姐一时惊慌的站起身,想着那样谪仙一般的男子将要离开,心头顿时难舍不已,更是无法原谅强行霸占着楚王的楚王妃! “奴婢偷偷塞了些酒给老爷身边的师爷,这才打听出来的!小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若是楚王走了,只怕今生再也不会来咱们江州了!您又不能离开江州,这以后……”看着自家小姐着急的模样,环儿心头也不由得跟着着急! 毕竟,若是她家小姐能够成为楚王的侧妃,那她的身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届时由小姐指婚嫁给楚王府的侍卫管家,那她岂不也成了半个主子了? 可谁知楚王后日竟要离去,这怎能不让她着急的? 而那祝小姐此时却早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楚飞扬即将离开的事实让她心乱如麻,可那驿馆四周却又被爹爹派重兵把守,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是怎样也奈何不了那么多拿着长剑的侍卫! 一时间,祝小姐泄气的坐回长廊的长凳上,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小姐!”而此时,环儿却是轻声开口! “小姐,楚王总要出驿馆的,否则他又怎么离开江州呢?不如咱们前去拦住楚王的车队……”看着自家小姐焦急的神情,环儿则是胡乱的出着主意! “这…”听着自己贴身婢女的意见,祝小姐则是犹豫了! 她毕竟是出生在官府之家的小姐,丫头们不懂的事情,她却是自小便被父母耳提面命,即便她再如何心仪楚王,以她的身份去拦住楚王的车队,无疑是找死,只怕届时连自己爹爹也要跟着她倒霉! 祝小姐虽见不得那楚王妃独占楚王,便想占上侧妃的位置,但祝钟毕竟是疼爱她的父亲,她岂能为了自己的心愿而把父亲推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呢? 眼中的失望敛去,一道凌厉的目光瞬间射向立于自己身旁,忙着讨好自己的环儿,祝小姐疾言厉色道“不懂便不要胡说!若咱们拦了楚王的车队,只怕咱们当场便会人头落地,爹爹也会跟着革职查办!若再有下次,你便滚出祝府,再也不许踏入祝府一步!” 环儿岂会想到事情竟会这般的严重,听完祝小姐的分析后,她连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顿时双膝跪了下来,浑身哆嗦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小姐不要赶奴婢出府!奴婢家中早已没了亲人,若是再被小姐赶出府,当真是再无去处!” 只见环儿双手紧紧的拽着那祝小姐的裙摆哭诉道,眼中豆大的泪珠不值钱的滑落下来,一如她卑微的身份般得不到任何人的怜惜! “行了,起来吧!”有些烦躁的拽开自己的裙摆,祝小姐带着一丝厌烦的瞪了环儿一眼,思绪却依旧沉浸在楚飞扬那张绝世俊美的容颜之中…… 殊不知,这刚刚发生的一幕,却是丝毫不差的落进了旁人的眼中…… “王妃,听说那夏侯王子与韩侍郎已经到驿馆了,此时正与王爷在前厅商讨事宜!”活泼的迎夏总是闲不住,在慕春与元冬尽心伺候云千梦时,她却早已是跑出后院打探消息了! 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早在夏侯勤与韩少勉进入江州地界时,她便已从玉家当铺的情报网中得到了消息,而楚飞扬此时只怕正与他们二人谈论后日启程的事情! “慕春,吩咐厨房准备家宴!”能让夏侯族派出一名王子前来保护楚飞扬,便可看出夏侯一族对楚飞扬的重视,他们则更不能在礼节上怠慢了人家! “是!王妃一会可需换上朝服?”慕春看着云千梦这一身半旧不新的家居装扮,有些为难的开口! “不必!去把今年元旦时刚做的长裙取出来,一会换上便可!”云千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离晌午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想起方才得到的另一个消息,云千梦便放下手中的握着的书卷站起身开口吩咐“慕春,一会前去知会习凛一声,让他转告祝知州,明晚王爷与本妃在驿馆设宴,请江州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女眷,以此感谢这几日的照顾!” “王妃,您这是?”慕春等人早已知晓那祝家小姐觊觎楚王侧妃的用意,可临行将至,王妃为何要这般做?万一那祝小姐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来,岂不是让王爷王妃难看? “让你去,你就去办!本妃心中有数!”云千梦却是唤来迎夏为自己换上一身全新的裙衫,随即领着迎夏与元冬走向厨房! 与众人商讨完后日的形成与需要注意的事项,恰巧此时习凛已从后院返回前厅,在楚飞扬耳边低语几句,便见楚飞扬站起身,领着夏侯勤与韩少勉走回后院,而习凛却是来到祝钟的身边,恭敬的把王妃的意思传达给了祝钟! “习侍卫,王妃为何突然要设宴?”祝钟始终是想不明白,更是看不透云千梦的心思! 前几日这楚王妃刚刚拒绝了自己为楚王设的宴席,怎么现在又改变了注意? 习凛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祝钟为此为难的表情,淡淡的开口“祝知州可是漏听了?方才卑职已说明,这是王爷与王妃为感谢江州官员这几日细心照顾而专门设的晚宴!还请祝知州代为传达,届时可不要让王爷与王妃等诸位!” 语毕,习凛便转身出了前厅,尾随楚飞扬等人的身影而去! 随着楚飞扬等人走进东厢房,云千梦则是洗干净手上沾染的油渍,领着丫头们端着沏好的热茶走进偏房之中! “这定是让你不顾辛劳而赶回京都娶回家的王妃吧!”夏侯勤兄弟情深的在楚飞扬的背上拍了两下,目光却已是看向缓缓走近的云千梦! 只见今日云千梦一袭胭脂红点赤金线宫缎而制的长裙,墨发绾成髻,发间插着一根镏金扁簪,鬓发边则是别着一朵京都此时最为时兴的橘红绒花,面上妆容淡雅,又因此时云千梦面带浅笑,给人典雅高贵却又不失平和之感! 就连见惯了夏侯安儿那样美人的夏侯勤,也不由得在看到云千梦的第一眼时,眼中流露出一抹欣赏之色! “云氏千梦见过表哥!”而此时云千梦则是在丫头的搀扶下款款走到楚飞扬的身边,抛去王妃身份,以弟媳之身向夏侯勤盈盈福身,声音清浅通透,带着一股清幽之冷却又暗含一抹尊敬之意! “哈哈哈!飞扬,你可真是好眼光啊!”看着不骄不躁并未因为王妃身份而摆谱的云千梦,夏侯勤从一开始的欣赏瞬间转化为敬重,双目含笑的赞叹着楚飞扬独具一格的目光! “这是自然!”而楚飞扬却是丝毫也不客气,直接便收下了夏侯勤的赞美! “下官韩少勉见过王妃!”相较于夏侯勤的放松,韩少勉则显得拘谨一些,只见他在看到云千梦进来时便快步上前,朝着云千梦行礼! “韩大人一路幸苦了!今明两日在此休息,咱们后日便启程前往幽州,路上的事宜便有劳韩大人了!”云千梦看着一路奔波而来却不见疲倦的韩少勉,眼中浮现一抹赞赏之意! 身为大家公子,他有的不仅仅是精湛的武艺,还有坚韧的毅力,这对于韩少勉这样出身的人而言,是相当宝贵的!亦是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的最重要的原因! “王爷,已经备好了午膳,还请入席吧!”云千梦此时浅笑开口,随即走到楚飞扬的身边,与他一起以主人之姿的态度把两人请入席间! “都是一些家常的小菜,还请表哥与韩大人不要嫌弃!”语毕,云千梦对身后的几个丫头微点了下头,只见几人立即上前,小心的掀开佳肴上的盖在,一阵温馨的菜香顿时飘入众人的鼻中! “嗯,真是好香啊!”夏侯勤不由得半眯起双目,享受的闻着半空中的菜香,随即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其丝毫也不做作的动作却是引得慕春几个小丫头的低头偷笑! “有这么好笑吗?”相对于方才在面对江州官员时的冷峻,此时的夏侯勤则带着夏侯安儿的活跃,眉眼之中的神色则是亲切了许多,即便是被这些小丫头笑话,亦是没有动怒! “慕春!”可云千梦却是微皱眉提醒身后的丫头,随即淡笑着向夏侯勤致歉“是弟媳管教不严,还请表哥莫要见怪!” 而夏侯勤却是摆摆手,随即执起面前的筷子,就近夹了口菜送入口中,脸上神色顿时变得眉飞色舞,待咽下口中的佳肴后,便立即看向云千梦,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这掌勺的是哪位厨师?这菜肴着实美味!” 楚飞扬看着夏侯勤这般满意的模样,便也跟着他夹了一口菜,眼中随即浮现一抹暖笑,代替云千梦回话“这是梦儿亲自做的,没想到竟能让表哥满意!” 听到此话的两人则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嘴角含笑的云千梦! 相较于在洛城生活的夏侯勤,韩少勉则更加了解京都小姐的习性! 大家氏族的小姐,只被家族教导得精于琴棋书画以及工于心计,对于这种在他们眼中是下等活计的事情,那些小姐则是不屑于做的! 却不想,今日竟能让他看到身份尊贵的楚王妃亲自下厨,且一手好菜更是让夏侯族的王子赞不绝口! 这般独特的女子,难怪能让楚王视若珍宝! 而楚飞扬能够发现云千梦身上旁人所看不到的好,可见其眼光之精准,当真是少人能敌! 一时间,韩少勉心中对于楚飞扬的敬重不由得又加深了一重! 而夏侯勤则是把桌上所有的菜式尝了一遍,眼中的满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喝口放凉的汤,这才见他再次开口“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弟妹家中可还有未出阁的姐妹?” 闻言,云千梦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诧异,脑中浮现出云嫣那张含羞带怯的娇颜,只是看着夏侯勤这张类似于夏侯安儿的脸,顿觉这对兄妹想性情亦是有些相似,便笑道“尚有一位妹妹未出阁!” “表哥不关心我的伤势,倒是关心起云相府的小姐,可真是见色忘义呀!”楚飞扬则是爽朗的开口笑道,瞬间便转移了话题! 听说楚飞扬受伤,夏侯勤的目光顿时转向他,眉头微皱、语中带着关切的开口“伤势如何?能伤你之人,想必定也是高手!” “无妨!这几日便可痊愈!明日的晚宴,可是需要表哥为我多多挡酒,否则只怕我还要多喝几贴那苦药!”一席话,让席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就连向来严谨的韩少勉亦是微微露出笑容! 而用完午膳,楚飞扬则与夏侯勤韩少勉继续商讨事宜,云千梦则是回到内室,亲自拟定着明晚宴会的佳肴! “慕春,把朝服拿出来熨烫平整后熏香,明日晚宴本妃要穿!”拿起写满菜单的宣纸吹干,云千梦递给迎夏,让她拿去交给厨房准备,自己则是拿起桌上看了一半的书卷继续品阅着! “是,王妃!”得到云千梦的吩咐,慕春则是欣喜一笑,顿时开心拿出淡紫色宫装,小心敞开挂在衣架之上,随后用点了熏香的熨斗轻轻的烫平晾干,只等云千梦明日赴宴时穿! “王妃,您头上的发簪可太过素淡了!明日可要佩戴那八翅凤钗?”忙完衣衫,慕春则又开始替云千梦操心头饰,来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放满首饰的紫檀木盒走到云千梦的面前,挑出一只金光灿灿的八翅金钗独独放在云千梦眼前问着! 毕竟,明日她家小姐可是以王妃的身份设宴款待江州官员,自然是要彰显王妃的气度与气势,岂能让那些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乡野村姑占了上风? 云千梦的目光微微从书页上移目,看着慕春略带不平的表情,莞尔一笑,随即点了点头“既然要配戴着金钗,那就把母亲留下来的翡翠耳环取出来吧!” 云千梦素日打扮清淡典雅,但并不代表在有人对她的夫君表现出强烈的占有之意后,她亦能够淡然处之! 必要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会打击对手,既然那祝小姐那般的注重容颜衣着装扮,那她自然是投其所好,在那祝小姐最为得意的地方让其深受打击! 殊不知,有着同样心思的可不知祝小姐一人,江州但凡得到邀请的官员家中,均是卯足了劲的打扮着家中未出阁的女儿! 以至于第二日晚宴尚未开始,便见驿馆的花园之中早已是站满了莺莺燕燕,一道道美丽的风景一时间迷煞了众人的眼! ------题外话------ 今天华丽丽的卡文了,从早上写到现在,删了无数遍,最后就剩下这点,不想应付了事! 晚间会有二更,睡着的亲可明日看,我尽量以最好的状态写出最精致文!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二更 其中,最为突出的依旧是那祝小姐,只见她头挽百花髻,点缀着赤金嵌八宝的金钿,右鬓斜插着一根赤金吐珠金钗,珍珠流苏摇坠而下! 身着红色撒浅金花的对襟短襦,领口用金线绣着精致的剑兰纹饰,下着红色石榴裙,裙裾处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繁复华丽,行动间只见头上头下一片金光灿烂,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容貌,被这片金光一遮掩,半点也瞧不见了,远远望去,倒像是专门为金饰银线做招牌来了! 只是这祝小姐却是自我感觉良好,只觉此时花园中众人的目光均是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心中顿时不由得有些得意,转向众人的目光之中不禁多了些轻藐! “小姐,今儿个晚宴,就数小姐的装扮最为耀眼精致了!”环儿立于祝小姐身旁,心头为自家小姐得到众人的目光而雀跃不已! 而被环儿这么一夸赞,那祝小姐不禁脸颊一红的笑了笑,旁人的目光如何不打紧,只消一会楚王的目光能够放在她的身上,她便心满意足了! “楚王妃到!”正在这时,花园的入口处传来高呼之声,原本叽叽喳喳的花园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起身,态度恭敬的等着云千梦的入场! 众人只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待那走在最前面的人落座后,所有人才齐声行礼“参见楚王妃!” “都起身吧!”一道清浅的声音带着微冷的声线缓缓响起,却让所有人在没有看到云千梦的容颜时,先感受到了这位楚王妃无形之中带给人的压力! “谢王妃!”异口同声的回答后,众人这才站起身! 随即便见所有人好奇的看向那端坐在首座的女子! 雅致的玉颜上雕刻着绝美的五官,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却又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出尘的脸蛋上露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而今晚,云千梦身穿一袭紫色的宫装! 淡紫色的狐狸毛领口,衬着她容颜娇艳如春花,含笑的眸子散发着睿智的光芒、玫瑰色的唇瓣带者婴儿皮肤般的柔嫩、肌肤光滑白皙、丝绸般的长发柔顺美丽、千万青丝用被轻轻挽起、发间别着一支尊贵异常的八翅凤钗,显示出云千梦楚王正妃的身份! 而此时,云千梦的一双纤纤玉手大方的露在外头,并不似旁的小姐夫人般藏在衣袖之中,左手腕上挂着一串打磨得圆润的珊瑚珠串,更是衬得她肌肤胜雪! 只见她在众人好奇揣测的目光之中从容不迫的执起面前的茶盏,优雅的掀开碗盖轻抿一口,待咽下口中的茶水后,这才含笑开口“众位夫人小姐请坐吧!今儿个本就只是晚宴,诸位不必太过拘礼!” “谢王妃!”听到云千梦开口,众人这才福了福身,随后坐下! 只是经过方才一番的打量,众人心中原本含着的某些念头不禁瞬间打消! 看着那上座的楚王妃,又瞧瞧自家的女儿,不管是从气韵、气度还是待人接物上,皆不是这楚王妃的对手,若是让自家的女儿嫁入楚王府,只怕会被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楚王妃给压死! 更何况,楚王妃的父亲可是当朝的右相,又有太后与辅国公府这样的靠山,这般尊贵的身份,当真不是他们所能够比拟的! 一时间,有自知之明的夫人小姐均是低头喝茶,不再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免得无端的得罪了面前的云千梦,到时候只怕连眼前这种富裕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了! 只不过,这世上有懂得进退之人,却也有不知轻重之人! 那祝小姐眼中含着妒火的盯着云千梦绝美脱俗的容颜,隐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早已是抓皱了自己的衣袖,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日蒙面的女子竟有这样惊世的容颜,莫说是她比不上,只怕今日在座的这些小姐之中,也无人能敌吧! 可越是盯着云千梦的容颜,那祝小姐心头便越是不服,只见她忽而展颜一笑,大胆的朝着云千梦开口“王妃真是天人之姿,让臣女自愧不如!” 听到那祝小姐忍不住出声,众人的目光不禁由之前的畏惧转向兴味,这祝小姐在江州可算是身世最好的千金小姐,如今却被楚王妃压住,想必心高气傲的她心中定是不服吧! 只是不知这楚王妃该如何的应对这祝小姐,是否像她方才所展现出的沉稳般,聪慧的化解眼下的处境呢! 见那祝小姐竟这般放肆的擅自开口与云千梦搭话,慕春几个丫头眼中顿时泛出一抹不悦,王妃的身份岂是她一个小小的知州之女所能够攀比的,这祝小姐的嫉妒是不是弄错了对象! 而云千梦却是气质雍容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执起手中的娟帕擦拭了下唇角,暗藏凌厉的目光含笑的扫向那祝小姐,淡淡的开口“祝大人身为江州的知州,在此次接待王爷与本妃一事上尽心尽力,对王爷与本妃恭敬有加,祝小姐有这样的父亲,当真是好福气!想必祝小姐家教渊源,定也是承袭了祝知州谦卑恭顺的品质吧!” 清冷微寒的话语,却透着淡淡的讽刺,尽管祝钟对楚飞扬与云千梦毕恭毕敬,但这祝小姐可就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分量了,哪有王妃没有开口,而她一个知州之女率先说话的? 一时间,花园中的夫人小姐则是纷纷低头偷笑,只是这一幕却也是落在了云千梦的眼中,看似平静的江州,其实这些小官吏之间的争斗一如京中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从未停止过! 而被云千梦不带痕迹的讥讽,更是让那祝小姐暗恨在心,却又碍于云千梦的身份,不能说出更加难堪的话来! 云千梦目光流转,收回落在那祝小姐身上的视线,只静心品着自己手中的茶水! 而花园之中的这些夫人小姐也是因为不了解这楚王妃的性情,又有这祝小姐当了出头鸟,便让她们更加不敢随意的开口,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用着面前的茶点! 本应是热闹的晚宴,却因为双方的不熟悉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有些沉不住气的夫人们则是频频的张目望向花园的入口处,盼望着自己的夫君能够早日到来! 相较之下,云千梦则是气定神闲的很,只见她一口一口抿着茶盏中的清茶,享受的齿间香醇的气息,神色淡然的仿若这花园之中只有她一人般,丝毫不受花园之中沉寂气氛的影响! 众位夫人小姐不禁折服于云千梦的镇定之中,想来也唯有高门大户,才能养育出这般沉静的女子! 只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还有那位祝小姐,原以为她会因为楚王妃的话而进行反驳,可她此刻却是收起周身的尖刺,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发一言,这倒是让所有人心中好奇不已,不禁猜想难道这祝小姐放弃了? “楚王到!”而此时,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楚飞扬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之下领着夏侯勤、韩少勉以及江州的官员踏进花园! 众位夫人小姐同时起身,目光不禁凝结在一身亲王朝服的楚飞扬身上,只见他一头乌发用金冠束住,剑眉斜斜的飞入鬓发之中,高挺的鼻梁、完美的薄唇、顿时勾勒出他五官立体的俊美! 而最为吸引人的,便是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如墨一般的瞳目,散发着点点寒星,其中所隐藏的睿智无人能敌,所蕴含的机警更是让所有人趋之若鹜,更是打动了花园中许多小姐的放心! 奈何方才云千梦所露的那一手却又让许多人心中明白,如楚王这般伟岸绝世的男子,若非是楚王妃这样的女子,只怕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与他比肩站在一起! 这让许多千金顿时收起衍生出的心思,纷纷低下头,随着大流朝已经走向首座的楚飞扬行礼! “见过王爷、王妃!” “都起来吧!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晚宴,大家都可自在一些!”说话的同时,楚飞扬的目光却始终是落在今日稍作装扮的云千梦的身上,只觉今日的她给人惊艳之感,但她眼底的那抹淘气与灵动却让楚飞扬发自内心的一笑,愿意陪着她而胡闹一回! 云千梦见人已到齐,便对慕春点了点头,只见慕春立即转身走出花园,不一会便见驿馆的婢女手捧一碟碟的佳肴走进花园! 有酒有菜的情形之下,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江州的官员自然是不会放过与楚飞扬套交情的机会,只见众人纷纷起身走到楚飞扬的桌前敬酒,而夏侯勤则早已被云千梦那顿饭所收买,只能卖命的为楚飞扬挡酒! “臣女江州知州之女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殊不知,此时那祝小姐竟是款款走向楚飞扬,只见她面带羞涩的朝着楚飞扬盈盈行礼,柔软的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妩媚之气,顿时让花园之内的交谈之声渐渐的停了下来,而她的父亲祝钟却是面色涨红、眼带焦急的盯着自作主张前去行礼的女儿! 却不想,面对这祝小姐的大胆,楚飞扬却是充耳未闻,此时的他正为云千梦布菜,劝着身边不听话的爱妻多吃一些,哪里顾得上闲杂人等! 倒是那夏侯勤与韩少勉两人兴味的看着那始终半蹲在楚飞扬面前的祝小姐,只觉此女当真是胆大妄为,竟想以这样的方式赢得楚飞扬的注意! “王爷,这位是祝知州家的千金!”而让众人不解的是,出口替那祝小姐解围的,竟是方才出言讥讽的楚王妃! 只见楚王妃已是搁下了手中的筷子,目中含笑的看向倔强的不肯离去的祝小姐,浅声开口为楚王介绍! “哦!”可楚飞扬的反应却是冷淡的让人心寒,一声清浅的语气词,让祝钟的后背渗出了冷汗,更是让那祝小姐的心往下一沉,只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臣女愿为王爷献舞一首!”压下因为楚飞扬的态度而挑起的难堪情绪,祝小姐缓缓开口! 说话的同时,只见那环儿已是在远处的亭台上摆好了古琴,更是在亭台之中点燃了熏香,此时袅袅香味顺着夜晚徐徐的清风飘散在花园之中,让人心旷神怡! “那就有劳祝小姐了!”再次开口的依旧是云千梦,而对于云千梦的开口与决定,楚飞扬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反对,这也让众人心中明白这楚王妃在楚王心中的分量与位置! “是!”尽管是云千梦开口,可只要楚王不拒绝,自己依旧是有希望的,只见那祝小姐咬牙应下,随即直起双膝转身朝着不远处的亭台走去…… 云千梦嘴角含笑、态度大方得体的目送那祝小姐走向亭台,楚飞扬则是全神贯注的凝视着云千梦的侧面,众人则是屏息的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却是半句话也不敢再说! 只见那环儿缓缓落座,只见她微微抬臂,双手轻抚琴弦,一串音符行云流水般的从她的指尖滑了出来,而那祝小姐则在那亭台之内随着琴音的响起而翩翩起舞,其柔软的身段、灵活的动作、满含深情的表情顿时引得众人眼露讶异,但却让云千梦的双目顿时浮现出了笑意,而楚飞扬的眼底则是闪过一丝不耐与不悦! 只见云千梦满眼兴味的看向楚飞扬,却见他面色淡然,只有在注视到她时,那双冰冷的眸子中才会显现出一抹暖意,这让云千梦不禁为那卖力起舞的祝小姐默哀! 一曲终了,那祝小姐气绪微喘,却是满面潮红的走下亭台,在众人钦羡的目光之中再次来到楚飞扬的面前,款款开口“臣女献丑了!” “祝小姐的舞、婢女的曲,当真是不错!”含笑的眸子望进楚飞扬的黑瞳之中,云千梦浅笑着开口! “不及梦儿展颜一笑!”却不想楚飞扬竟是丝毫不避讳的开口! 闻言,那祝小姐脸上的血色顿时凝固,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尖细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柔嫩的手掌之中,却是不服抬起头来……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主动一回我在上 花园中的低声细语顿时因为楚飞扬的一句话而尽数暂停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被楚王捧在手心中的云千梦,只见她面色平和,并未因为楚王的一句赞誉而沾沾自喜,又因为她方才不软不硬的顶回了祝小姐的发难,便对这楚王妃更加的敬重与畏惧! 毕竟,楚飞扬的名声在西楚广为人知,他的聪明与才能更是被人津津乐道! 而方才自楚王踏进这花园那一刻开始,楚王的目光便只放在楚王妃的身上,便可看出楚王妃定是楚王心仪的女子,否则又岂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赞美自己的王妃? 但这也可看出,这楚王妃也定是一名厉害的女子,其手段心机只怕不是面前这莽撞的祝小姐所能够比拟的! 如此一分析,众人纷纷闭上了嘴,看向那祝小姐的眼神中带着鄙视、轻藐、不自量力以及可怜! 而此时的祝小姐则是在看到楚飞扬满眼柔情的注视着云千梦时,祝小姐的眼中顿时浮现出极度憎恨的目光,恨不能取代云千梦此刻所坐的位置! 而她更是感受到四周众人看向自己时眼神的变化,那些素日里总是围着自己转的人,如今却是用嘲笑的目光盯着她,等着看她的笑话,这让祝小姐怒火中烧,顿时抬起不服的脸蛋,双目含着怒意的射向云千梦,丝毫不顾面前女子高贵的身份而冲撞道“难道王妃不认为以色侍人不能长久吗?况且王爷此次是奉皇命出行,王妃却始终跟随在王爷的身边,就不怕耽搁王爷办事?” 此言一出,花园之中顿时响起一阵阵的抽气声,各种怨恨的目光纷纷射向那祝小姐! 这祝小姐是不是当真以为自己有个做知州的爹便为所欲为? 如此大胆的顶撞楚王妃,不但出言不逊,更是讽刺王妃用美貌媚惑楚王,这样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不但这祝家完了,只怕连整个江州都要跟着倒霉! 听到这祝小姐一副大义凛然要为楚飞扬除妖的模样,云千梦的目光微微转向她,眼中的淡笑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的隐去,清冷的脸上泛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却让所有人看到了她不怒而威的模样,更让除了祝小姐以外的人看清了这楚王妃绝非是好欺负的人! 就在云千梦即将开口时,原本坐在一旁,此时却满头大汗的祝钟快速的起身,‘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楚飞扬与云千梦的面前! 只见他立即磕头谢罪道“下官教女不严,让她冲撞了王爷王妃,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云千梦原本到嘴边的话因为祝钟不顾自身性命为女儿求情的动作而微微停住! 原本在现代,她的父母亲很早便过逝,唯有亲姐姐与她相依为命! 而来到这古代,虽有了云玄之这么一名父亲,可父女之间除了冷漠与算计之外却丝毫没有父女亲情! 如今看着这祝钟如此为了自己犯错的女儿求情,云千梦心头微微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祝小姐有这样的父亲却不惜福,今日当众顶撞了自己与楚飞扬,即便自己想放过她,但自己夫君的名誉与这祝小姐相比,孰轻孰重顿见高下! 而一旁的楚飞扬则是始终注视着云千梦的反应,当看到她眼底一闪即逝的那抹惆怅时,楚飞扬心头微微一疼,原本较为温和的面色顿时转向阴沉,目光凛冽的射向那跪在自己面前的父女,浑身冷冽的气势让在场所有人均是屏息不敢出声,免得被这祝小姐所连累! 而此时的云千梦却早已是收起了自己心底的那抹忧郁,面色冷淡的看向那趾高气扬的祝小姐,不顾祝钟担忧的神色,径自开口提问“本妃倒是有些好奇,为何祝小姐会认为本妃以色侍人?” 注意着云千梦的神色,祝钟正要伸手想去拉住女儿,而祝小姐却是早一步开口“难道不是吗?楚王可是西楚的栋梁,岂能被一名女子绑住?但凡心胸大度为夫君着想的女子,均不会只想着独占自己的夫君!王妃身为王爷的正妃,更应当有此肚量,而不是一味的排挤我们这些官家小姐……” ‘啪’! 可祝小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祝钟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闭嘴!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只见祝钟顿时朝着自己女儿一声低吼! “爹爹……”那祝小姐不敢相信的看着打了自己一耳光的父亲,心中的对云千梦的成见则是越发的深重! 只是不等她开口,便见祝钟顿时双手撑地、态度恭敬谦卑的跪在楚飞扬面前,诚恳的求饶“王爷王妃恕罪,小女自小娇惯,今日冲撞了王妃,还请王爷王妃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回去后,下官定当好好管教于她!” 只是,祝钟却不知,若说先前楚飞扬把决定权交给云千梦,是因为相信云千梦有应对这种事情的能力,但并不代表楚飞扬能够忍受旁人对他的王妃指指点点,甚至是无中生有! “祝知州这是何意?为何不让祝小姐说完?本王倒是十分的好奇,还能从祝小姐的口中听到多少诋毁楚王王妃的话语!”楚飞扬冷淡的开口,只是那双如墨的黑眸却闪着极其危险的光芒,周身的寒气更是让所有人只觉这开春后的天气又倒回了寒冷的冬季,也成功的让那祝小姐闭上了嘴! 即便那祝小姐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可看到这样带着杀气的楚飞扬,祝小姐心头顿时一颤,捂着被自己父亲打红的脸颊便直起身子,却不期然的看到楚飞扬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让那祝小姐一时间红了脸颊,眼底闪着痴迷、心有却含着不甘的开口“臣女并未诋毁王妃,只是想教王妃为人正妃应当注意些什么!况且,如今王爷只有王妃一名正妃,但以王妃独占王爷的心思,只怕将来亦是会阻拦王爷纳侧妃,这样有损女德的事情,还请王妃自行反省,免得届时遭世人辱骂!也希望王妃能够以身作则,成为臣女们学习的典范!” 渐渐的说出自己的用意,那祝小姐无不得意的抬眼,满目挑衅的看向云千梦! 殊不知,云千梦却是面色平静,并未因为她这幼稚的话语而恼羞成怒,只是有些好奇楚飞扬接下来会有何反应! 而一旁的夏侯勤与韩少勉则是同时看向首座的两人,只觉楚王夫妇此时竟是同样的表情,只是相较于云千梦的冷静,楚飞扬的面色则稍显阴沉,看来楚王妃的确是楚王的软肋,旁人一旦触及到他的这根软肋,只怕唯有挫骨扬灰才能平息楚王心头的怒意! “本王此生唯有梦儿一位王妃!”面对这些地方官员,楚飞扬一如既往的少语,即便是表明自己的心迹与立场,亦是干净利落的让人只觉是幻听! 但他仅仅的一句话,却是让所有人瞪大了双眼,满面不可置信的盯着坐在首座,长相俊美、手握重权的楚飞扬! 他竟然为了一个楚王妃,宁愿放弃男子应该享受的一切,这到底是因为他此时心仪楚王妃而一时做出的决定,还是为了敷衍这祝小姐而故意说出的言辞? 只是,仅仅只是这一句话,在座的江州官员也不曾对自己的夫人说过,即便只是一句敷衍骗话,在座的女眷也不曾从自己的夫君口中听到过! 说不羡慕这位楚王妃,只怕是违心的话! 而花园之中,唯一确定楚飞扬是真心说出此话的外人,只怕也只剩夏侯勤与韩少勉! 一个身为楚飞扬的表哥,自然是对他的为人处事了如指掌! 一个则是与楚飞扬同朝为官,更是清楚楚飞扬言出必行的行事作风! 只不过,在西楚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只怕除了那位老楚王,也只有楚飞扬一人了!这让韩少勉在心中对楚飞扬又不禁多了一抹佩服! 只怕楚飞扬亦是借着今夜的晚宴,向众人宣布这件事情,不但防止日后有人心怀攀龙附凤的心思往楚王府塞人,亦是免去了以后有居心叵测的人想往楚王府送人的目的! 而此时开口,更是打消了面前这位尚且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祝小姐心中的算盘! 一箭三雕,却只是用一场晚宴便做到,也唯有楚飞扬了! 花园中所有人的面色之中,此时最为难看的便是祝小姐,与她浑身的珠光宝气相比,她的脸上虽涂了淡粉的胭脂,却依旧无法掩盖住泛白的脸色,眼底的惊讶与怒意更是毫无遮掩的流露了出来,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更是泛着无法抑制的嫉妒! 不管楚王方才所言是真是假,但他却是当着江州官员的面拒绝了江州知州家的小姐,一时间让那祝小姐颜面扫地,更是让她沦为众人心中嘲笑的对象! 不自量力的下场便是死的比谁都惨! “祝小姐还有何不服的吗?”而这时,云千梦却是嘴角含笑的问着! 既然对方已是这般的诋毁她,竟还要劳烦这位知州家的小姐教导自己这个王妃做事,云千梦自然要好好的回敬一番,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位祝小姐的美意! “王妃,小女年幼无知,还请王妃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而祝知州却是比自己的女儿清楚此时面对的是什么人,这楚王妃被辰王退婚,却凭着自己的能力一路坐上楚王妃的位置,心机手段岂是自己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所能够对抗的? 莫说她现在顶着楚王妃的头衔,即便她只是云相府的大小姐,想必这云千梦亦是能够在这样难堪的境地之中扭转乾坤,把自己的劣势转为优势! 云千梦目光微冷的看向护女心切的祝知州,眼底划过一丝冷笑,继而淡漠的开口“本妃却不认为祝小姐年幼无知!方才祝小姐可是想着教导本妃如何为人妻!想来祝小姐平日里定是学习了不少女则、女戒,定能够成为一名被人称赞的主母!不过,以祝小姐的出身,若是嫁的低了,可就是委屈了祝小姐,但高门大院又似乎是有些勉强!不如让本妃与王爷为祝小姐保媒,为祝小姐挑选一名如意郎君!祝知州觉得如何?” 云千梦的声音轻轻浅浅,没有用王妃的身份刻意的去欺压方才对她出言不逊的祝小姐,却也没有示弱的让在场的官员、女眷看低,带着她独有的强硬,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均是清清楚楚的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更是让那祝小姐原本挺直的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子不仅仅有着楚王妃的头衔,她的手中更是握着大部分人的生杀大权!只见那祝小姐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寻求着帮助! 祝钟亦是看不得自己的女儿难受,正要开口求饶,耳边又响起云千梦的冰冷的声音“祝知州教女不严,顶撞本妃,按照西楚的律例,不知该当何罪!” 闻言,祝钟的身子猛然一抖,心中本还抱着云千梦不会太过深究此事,却不想对方竟是一步步的引着他们走向早已挖好的陷阱之中,而他们竟还为方才短暂的胜利而沾沾自喜! 只见祝钟颤抖着抬起手臂,猛力的擦着额头不停滴下的冷汗,整个人战战兢兢的开口“革职查办!” 听着祝钟咬牙吐出这四个字,云千梦却只是冷淡的开口“江州在祝知州的管辖之下,百姓丰衣足食,本妃自然是不希望朝廷少了祝知州这样的官员,只是祝小姐今日冲撞本妃在先,本妃倒是想听听祝知州有何提议?” 见云千梦把这个难题扔给自己,祝钟心中更是乱作一团,更是后悔让自己的女儿参加今晚的晚宴,否则岂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事! 只是祝钟却是不知,祝小姐早在这场晚宴之前便已是惹到了云千梦,今晚只不过是云千梦收网的一刻! 只不过让云千梦诧异的是,在她网罗到的一堆小鱼之中,竟还包含着一颗南海珍珠! 楚飞扬方才的宣言一如曲若离留给云千梦的珍珠般珍贵,让此刻云千梦的心头萦绕着说不出口的感动,也不负她把真心托付给他的初衷! “臣女愿听从王妃的安排!”而这时,那祝小姐却是代替自己的父亲开口! 尽管云千梦鲜少利用手中的权利,但她的一言一行,在无形之中却早已有了楚王妃的气势,而她身后所屹立着的楚王府更是让众人畏惧的根源所在! 即便是胆大包天的祝小姐,在面对轻易能够掌控她父亲生死存亡的云千梦的面前,亦是不得不低下头来,心中只希望楚王妃对事不对人,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牵连了父亲! “本王倒是认为阮府的公子不错!阮公子至今未娶,与祝小姐倒是可以成就金玉良缘!”而沉默良久的楚飞扬却在此时开口,用冷峻的声线诉说着一段姻缘! 只是,楚飞扬的平静却显出他人的震惊,谁会想到这祝小姐在得罪了楚王与楚王妃之后,竟能够透过这二人嫁入阮府! 那可是玉乾帝生母阮淑妃的娘家,此时的皇后娘娘更是那阮公子的亲姐姐,若是祝家攀上了这门亲事,那才是真正的飞黄腾达,只怕祝钟这知州也是不用做了,直接便会被调遣进入京都成为京官! 一时间,整个花园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众人在羡慕这祝小姐好运之时,却又是猜不透楚王夫妇的用途,难道真是以德报怨? 就连原本以为楚王会乱点鸳鸯的祝家父女亦是呆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却又不敢再随意的出声得罪面前的二人! 而在座的众人之中,却只有韩少勉平静的眼眸之中划过一丝笑意! 谁说楚王以德报怨? 只怕这些江州的官员还不知道,那阮家的公子早已成了一名哑巴,至今被阮家的姜老太君锁在阮府之中,免得他出门丢人现眼! 这也难免旁人不知那阮公子的现状,甚至有人眼露出钦羡的目光看着那祝家的小姐! 只是,楚飞扬的话却只说了一半,在众人嫉妒、祝小姐窃喜之时,他竟又高深莫测的缓缓开口“只不过,相较于阮家的门第,祝小姐的出身则显得略低了,即便是本王保媒,正妻只怕也是无望,贵妾倒还是有几分希望!” 闻言,云千梦喝茶的唇角顿时弯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心中暗笑这些官员的天真,却又不得不佩服自家夫君的腹黑! 果真,听完楚飞扬所有的话,花园中羡慕的目光淡了些许,而那祝小姐更是面色难堪的望向把自己推向别的男人的楚王,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恳求道“王爷,臣女只想承欢于爹娘膝下,且从未想过会成为贵妾!” 贵妾,说的好听,也是别人的妾室,一辈子都会被正室压在身下不得翻身! 即便是楚王保媒又如何?那阮家可是皇上的外戚,更是出了一位皇后,将来的主母定当是出身名门,自己想要挣出一个出头之日,只怕是难上加难!这让向来在祝府随心所欲惯了的祝小姐,心中顿时升起不愿意的情绪! “这么说来,祝小姐是看不上王爷与本妃为你保的媒了?”放下手中的茶盏,云千梦手指轻瞧着桌面,面色冷淡隐含凌厉之光的开口! “王妃说笑了!臣女岂会看不上!只不过,虽臣女出身不高,却也是清白女子,自然是希望能够与夫君举案投眉、相敬如冰!更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如王爷待王妃这般真挚!”只见那祝小姐含有爱慕的视线顿时偷偷的看向楚飞扬,凝视着楚飞扬那虽冷峻却俊美的面容缓缓说来! “原来祝小姐是不愿与人共侍一夫!但方才祝小姐可是义正言辞的指责本妃有损女德,怎么此时祝小姐竟也痴心妄想的做起不切实际的梦来!”云千梦则是丝毫不放松的紧咬着祝小姐的言辞不放,字字在理、句句清晰,有理有据的反驳让周围的夫人小姐均是露出了一副嘲笑的面孔看向那祝小姐! 而那祝小姐又岂会料到云千梦竟是算计好了每一步,到了收网的时候,又把所有的问题归于她之前的话,让她自打嘴巴,无话可反驳! “自然,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妃与王爷亦只是一番好心!既然祝小姐心中不愿,本妃亦不会勉强!只是今日祝小姐冲撞本妃、祝知州教女不严一事,本妃与王爷自是不能姑息养奸坐视不理,否则万一皇上出巡惹得龙颜大怒,届时祝知州只怕唯有奉上项上人头方能让圣上息怒!”云千梦表现的一派大度,可却是让祝家父女犹如深陷冰窖,一层层的寒气源源不断的扑上脸庞,让他们眼前一片迷茫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惟恐别处还有更深的陷阱! 半饷,祝知州这才皱眉看口“下官多谢王爷与王妃!” 此言一出,便是答应了楚飞扬与云千梦为祝小姐介绍的这门亲事! 但祝钟亦是有自己的考虑,若女儿嫁入阮府,今日她冲撞楚王夫妇的过错只怕也不会再被人提起!况且,经过今晚这么一闹,只怕江州甚至是临近的几座城池,均没有哪户有头有脸的人家愿意娶自己的女儿! 与其让女儿被人嘲讽,倒不如接受楚王的提议! 怪只怪,自己平日里太过宠爱这个女儿,养成她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闯下了大祸,却又是赔上了她自个的一生! “爹爹……”祝小姐怎会想到,自己的父亲竟同意了逼迫自己的云千梦,就这样把她推入了云千梦事先挖好的陷阱之中! 想着自己不但没有坐上楚王侧妃的位置,更是被人设计成了旁人的贵妾,那祝小姐眼中顿时噙满泪花,不由分说的便拔下头上的珠钗,尖细锋利的簪尾直抵着自己的脖子站起身…… 只是她还来不及站直身子,那踩在地上的右脚竟不小心踩住了过长的裙摆,整个人瞬间朝着前面铺满鹅卵的小径上扑去…… “啊……”一道惨烈的惊呼之声顿时响彻整座花园,众人纷纷捂住了双眼不敢看向那蜷缩在地上的祝小姐! 云千梦皱眉站起身,看着原本抵在脖子上的簪子却在祝小姐跌倒前划过她的脸庞,此时那祝小姐正满面鲜血的躺在地上打滚,剧痛更让她不顾场合的大声喊叫着…… “这…这…”祝钟顿时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可当他看到女儿右脸从眼角延伸至下巴的伤痕时,祝钟面色顿时惨白了起来,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请聂大夫过来!”看着面前的突发事件,云千梦对习凛吩咐道! 只见习凛应声离去,不一会便领着聂怀远过来! 而那些见不得血腥场面的夫人小姐们则是纷纷避开方才想以死威胁楚王的祝小姐,免得被她所牵连! 唯有祝钟始终守着自己的女儿,紧张的看着聂怀远为自己的女儿诊断疗伤! “聂大夫,如何?她的脸……”祝钟自己都未发现,他此刻的声音是颤抖的! 而聂怀远则是为祝小姐清理干净脸上的血渍,在查看了她伤口的深浅之后,这才慎重的开口“幸而小姐手上没有太大的力道,否则必定破相!只是这伤口定也要细心养伤半年,否则极其容易留下大的疤痕!” 说话的同时,聂怀远把药瓶中的粉末洒在那祝小姐的伤口上,随即又剪了几条纱布绑在她的脸上,这才站起身,对楚飞扬与云千梦行了礼,面色淡然的离开了花园! “王爷、王妃,下官先告退了!”让环儿扶起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的女儿,祝钟忍痛对楚飞扬与云千梦行礼! “本王的话依旧有效,祝知州不必太过担忧!”殊不知,楚飞扬的一句保证,让祝钟心存感激,却让那祝小姐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呆愣的任由环儿扶着她离开驿馆! 晚宴如一场闹剧,看完热闹便曲终人散! 云千梦沐浴完坐在梳妆台前,轻轻的擦拭着依旧滴着水珠的墨发,铜镜中则是折射出她一尘不染的气质与晶莹透亮的双目,好一副美女出浴图,丝毫不差的落入谈完事情,踏进内室的楚飞扬的眼中! 只见此时云千梦肌肤莹润剔透,如刚剥的鸡蛋般白嫩无暇,而脸颊上的肌肤却又透着点点的粉晕,娇嫩的一如婴儿的肌肤让楚飞扬心头一跳,一股勃发的情欲控制不住的便要冲破体内! 看着云千梦费力的擦着身后的三千青丝,楚飞扬忍着对她的思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接替了她手中的事情,耐心的替她擦拭着云发!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撅起她的一束黑发,随后用帕子轻柔的擦拭着,动作小心轻缓,带着对她的珍惜,丝毫没有弄疼云千梦! 而此时的云千梦亦没有闲着,透过铜镜,她那被温水浸泡过的,依旧含着氤氲水汽的美眸则是包裹着浅笑的凝视着楚飞扬,只见他此时神情专注的替她擦拭着身后的长发,那微敛的眉目之中仿若没有比拭发更能吸引他的事情了! 脑中想起他今晚在众人面前的宣言,云千梦不由得肚子莞尔一笑,却不知她这情不自禁的绝美一笑,却是落进了楚飞扬的眼中,让他原本便压抑的情绪瞬间膨胀了起来,捧着长发的左手立即从她身后穿过,轻柔的捏起她的下颚,小心的转过她的娇颜,自己则是快速的俯下身,微凉的薄唇瞬间捕捉到她蕴含水汽的柔嫩红唇,厮磨半饷后便探出舌头抵开她的贝齿,引诱着躲藏在里头的丁香,迷失在那满是芳香的柔嫩之中…… 直到云千梦感受到一丝凉意,这才睁开眼看清楚自己此时的处境! 楚飞扬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而自己则早已是坐在他的怀中,双手自然而然的环着他的颈项,承接着他源源不断的亲吻! 而楚飞扬的双手亦是没有闲着,早已是解开她的里衣,抚上了最里面的肚兜,带着挑逗的一寸寸的探向被包裹着的柔软…… “头发…湿的……”凉意让云千梦微微回神,立即拉开与楚飞扬的距离,红着脸颊的提醒道!她可不想湿着发丝睡觉,更不想第二日头疼! 而她突然的抽身,让楚飞扬十分不满的皱了下剑眉,右手顿时环到她的背后,把她重新纳入自己的怀中,额头抵着云千梦的,薄唇时不时的啄一口近在眼前的美食,适时的平复着自己压抑好几日的欲望! 而云千梦却假装没有看出他的忍耐,环着他脖颈的双手微微收紧,主动的抬起那张总是能轻易挑起楚飞扬情绪波动的娇颜,睁着那双如雾般的水眸,嘴角含笑的低声开口“我想,从明日开始,西楚便会流传楚王为妻不纳妾的美谈!届时,还指不定有多少小姐夫人会暗恨妾身呢!” 楚飞扬则是微抬眼,泛着点点柔情的黑眸中倒映出云千梦巧笑倩兮的模样,心头却因为她的俏皮而温暖着,只见他低哑着声音回答着“我的梦儿何曾在意过旁人的目光?” 闻言,楚飞扬只听见云千梦低浅的笑了起来,那近在咫尺的红唇泛着柔亮的光泽,让他一时心猿意马,手掌中的温度不由得节节攀升,却在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前,只能安分守己的紧贴着她后背柔嫩细滑的肌肤缓缓舒解着忍耐的痛苦! 而云千梦却是有意挑战着他的意志力与忍耐力,只见她竟主动的贴上他的唇,却在他即将反守为攻时缓缓向下移去,那带着温热的唇瓣如一缕热风般划过他的周身,却又是该死的停在致命的喉结处不肯离去! 云千梦感受着楚飞扬身体的温度随着她的举动而快速的提高,尤其自己双唇紧贴着他喉结的动作更是让这个向来洒脱的男子绷直了身子,这让云千梦一时起了逗弄楚飞扬的心思,只见她张开双唇,精准的把那突出来的一块给含进了口中,温热细滑的舌轻轻的顺着喉结的形状描绘着! 殊不知,她的恶作剧却让楚飞扬如受大刑,只见他双手瞬间收紧,微喘粗气的把她从腿上抱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向床铺,随即小心的把怀中这个撩拨的他欲火焚身的丫头放入锦被之中,自己修长的身躯随之紧压上去,不等云千梦反应过来时便攫住她的红唇,惩罚性的按着她方才的套路勇往之下…… “不要……”却不想,他这一番讨好的行为却只换来这两个字! 云千梦的声音虽细微,却异常的坚定! 这让楚飞扬的身子一顿,十分不满的抬起头来,一手扯过锦被覆在她几近半luo的身躯上,眼中却是泛着哀怨的瞪着身下突然喊停的坏丫头! “别忘了,你受伤了!”可云千梦却是丝毫也不畏惧楚飞扬的瞪视,只见她睁着那双纯洁无比的美目,用极其正经的声音提醒着楚飞扬的身体状况! “我很好,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忍耐了几日,又见此时的娇妻这般的挑逗自己,楚飞扬会屈服才怪,据理力争的为自己谋取原本便属于他的福利! 可云千梦却也是坚决的摇了摇头,身子紧裹着锦被仅露出一张清水芙蓉般的脸来,眼底的神色除去担忧便是忧心,瞬间冲散了楚飞扬蓬勃的兴致! 见她这般的坚决,楚飞扬受挫的脱去外衣,踢掉脚上的靴子,放下帷幔,随即拿过另一条锦被盖在身上,闷闷不乐的说了句“睡吧!” 便见他转过身对着床外闭目休息! 而此时的云千梦却在看到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后,眼底荡漾出一番笑意,掀开自己身上的锦被快速的钻进楚飞扬的被褥之中,却没有听话的躺在他的身侧,反而是坐在他的腰间,猛地俯下身贴着他的薄唇含笑开口“今晚,我在上!” 楚飞扬则是由不置信转化为宠溺的浅笑,在她一点一滴的尝过他之后,他的双手则是扶着她细致的腰身,让她慢慢的沉入低端,带着她陷入一场癫狂之中…… 太过放纵的下场便是第二日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云千梦睁开眼时,楚飞扬早已是离开,守在内室的慕春见她醒来,立即放下手中绣着的绣品走上前,小声道“王妃,您醒了!” 云千梦抬起手臂微微挡住眼前此言的光线,双目微眯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早已大亮,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卯时刚过!王爷吩咐说,今日可晌午出发,王妃可以多休息会!”见云千梦已经坐起身,慕春则是拿过一旁早已备好的衣衫开口回答着! 只是云千梦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即便不是在京都,自己有岂能真的睡到晌午?届时还不被人给笑话? “车马可都准备好了?”如今气候渐渐转暖,云千梦只套了一件亮橘色的小袄便下地,只是刚想弯腰套上绣花鞋,腰间却传来酸疼之感,这让她想起昨晚自己的大胆与两人之间的疯狂,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懊恼! “奴婢来!王爷早已命习侍卫准备好了一切,王妃不必担忧!”而慕春却没有发现云千梦的异样,只是尽职的蹲下身,为她穿好鞋子继续问着“王妃早膳是清淡点还是香甜点?王爷一会便回来与王妃一同用膳!” “清淡点!让迎夏去准备,你替我更衣吧!”云千梦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桃木梳轻轻的疏散身后的青丝,只见铜镜中映照出一张眉角含俏、眼底泛情的自己,一时间让云千梦展颜一笑,有他那句话,她心中足矣! 重新启程,夏吉则是被安置在马车内,尚未清醒的他始终由聂怀远照看着,只不过身上的伤势却是稳定了不少,加上马车即便在狂奔之中亦十分的平稳,倒也不会影响他的伤势,让众人放心不少! 而此次楚飞扬则是与夏侯勤、韩少勉一同骑马,留下云千梦与贴身的几个丫头共乘一辆马车! “王爷今日容光焕发呀!”告别了江州的官员,夏侯勤趁着韩少勉前去督促行程的空隙,双眼含笑着看着今日神清气爽的楚飞扬! “哪里,只不过是休息的好!不知表哥昨日休息的如何?”楚飞扬嘴角上扬,眼眸之中暗藏着对某人的情愫,却丝毫没有让夏侯勤看出倪端! “自然是比不得你,美人在侧自然是神清气爽,哪像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只能独守空房!”夏侯勤则是调侃着开口,瞧着前几日楚飞扬那憋屈的脸,又见今日这般的得意洋洋,定是在王妃那边尝到了甜头,否则岂会给好脸色给自己! “弟妹那未出阁的妹妹是何模样?”夏侯勤转头看来眼后面的韩少勉,见他即将回来,便立即凑近身子,在楚飞扬的身边低声的问着! “不清楚!”可得到的却是楚飞扬干脆利落的回答,却让夏侯勤垮下了一张俊颜,双目含着无限同情的看着无可救药的楚飞扬,摇着头夹紧马腹冲到队伍的最前面! 而楚飞扬却是勒住缰绳停止前进,在云千梦乘坐的马车来到他的身边时,这才与之同行! 五天四夜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幽州的地界,而众人在进入幽州之前,也早已因为气候的变暖而换上了单薄的春装! 车队一路走到幽州的城门口,则见虎威将军领着幽州的官员早已侯在城下,见着楚飞扬等人,众人均是行礼参拜“下官见过楚王!” “起来吧!”看眼闯祸的虎威将军,见他面色坦然,楚飞扬语气冷淡的开口! “王爷,驿馆内早已准备妥当,请王爷与王妃前往休息!”虎威将军见楚飞扬面色平淡,又见这车队之中不乏伤兵,便立即开口替楚飞扬做主! “怎么,本王的行程何时轮到将军安排了?”殊不知,楚飞扬却是丝毫不领情,凌冽的目光俯视着马下的虎威将军,淡然的口气中却是暗含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章 进入幽州夫妻齐心 “下官不敢!”感受到楚飞扬话中的冷意,虎威将军立即低头认错,心中却是含着万分的不服! 有谁能够想到,就在他前往幽州的这段时间,楚飞扬竟然从左相晋升为楚王! 这样的跨越,瞬间便凌驾在虎威将军之上,即便楚飞扬战功赫赫,但这般年轻又并非先皇子嗣便坐上了王位,怎能让虎威将军心头服气? 只是,西楚尊卑森严,即便虎威将军心头暗恨,却也不得不向楚飞扬低头,免得将来回到京都被人借题发挥,自己岂不是罪上加罪? 隐忍下心头的各种不甘,虎威将军沉声严肃道“请王爷王妃入城!” 语毕,便领着身后的幽州官员左右分开站好,恭敬的迎着楚王的车队进城! 楚飞扬目光微敛,把虎威将军那不甘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的神色收于眼底,随即夹紧马腹,骑着马缓缓踏进幽州的城门! 夏侯勤则是满眼兴味的看着那立于城门口的虎威将军,只觉这样的人竟还敢与楚飞扬较量抗衡,当真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韩少勉则是骑马护在车队的最后,虽离得远些,却也是眼尖的看到了方才那一幕,虽并未引起争论,但虎威将军此举实在是有些欠考虑! 楚王此行本就是来为他处理由他引起的事端,此时他竟还不夹紧尾巴做人,只怕将来回京,这虎威将军的日子也不好过! “王妃,咱们进城了!”元冬轻轻的放下车帘,随即转头轻声向云千梦禀报! 云千梦微点了点头,漂亮的双手却是轻捧着‘玉家当铺’的玉牌,细腻的指腹微微拂过玉牌的纹路,随即把玉牌收入怀中! 进入幽州,这玉牌便没了用处,自此之后的一切消息也只能靠着他们自己一点一滴的收集和打听,只怕这是一场硬仗! “元冬,掀起车帘!”把玉牌放入衣襟内,云千梦则是开口吩咐着元冬! 清亮的目光顺着那帘子掀开的一角往外看去,只见高耸巍峨的城楼之上站满了城防军,视线缓缓下移,便见城门口亦是恭敬的站着巡查的士兵,只看他们每人腰间均是佩戴着佩剑,对过往的百姓车辆进行着严密的检查! 只怕心怀不轨之人想要趁机混进幽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足可看出楚培素日在管理幽州时的严谨与小心,也难怪外界之人对幽州知之甚少,这样严密的管辖之下,幽州早已是固若金汤、牢不可摧了! 那虎威将军见车队中的几辆马车均已入城,便立即翻身上了马背,小跑的跟在楚飞扬的身边,却是聪明的没有再擅作主张的为楚飞扬做主接下来的事情! 由于一纵上千人的车队突然进入幽州,过往的百姓看着那些手持长剑长刀的侍卫,又见那骑在马背上仪容尊贵、神色肃穆、衣着鲜亮高贵的几人,立即不由分说的自发的让开前面的路,退到道路的两旁,让车队先行经过! 楚飞扬骑在马背上,虽目光淡然平静看似只直视前方,却是眼观八方的审视着眼前的幽州! 只见这幽州百姓衣衫整齐、大部分女子的头上均是带着银簪,而男子亦是长袍布缎,可见幽州在楚培的管理之下,百姓则是丰衣足食! 且看那道路两旁的小商贩们所贩卖的商品,亦是玲琅满目的让人目不暇接,而四周所林立的酒楼茶楼更是数不胜数,便可窥见幽州的富裕程度! 不过,这些百姓之中,却还有身穿异族服饰之人,只怕幽州除了西楚的百姓在此生活,其中还包含了南寻的百姓! 而楚飞扬等人在审视幽州情况之时,云千梦则也是坐在马车内细细的观察着幽州街市上的一切! 虽楚培对楚飞扬过于冷漠,但不得不说,他把幽州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从百姓的衣着上便可看出一二! “王妃,这幽州百姓的肤色可真是暗沉发黄!”迎夏趴在车窗边,双目紧紧的盯着外面的景色,在发现一点不同之后便立即献宝的说着! 而她一旁的元冬则是要沉稳的多,只见她抬起右手,在迎夏的头上轻轻敲了下,随即提醒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若是让外面的百姓听到了,岂不是让人议论王妃吗?” 听着元冬的指责,迎夏微微缩了缩脖子,顿时垂下眼眸向云千梦认错“奴婢知错!” 只不过,迎夏的发现却是提醒了云千梦,只见她顿时把目光放在马车外的行人身上,只见这幽州百姓的肌肤当真如迎夏所言暗沉发黄,与京都百姓那略白的肤色相比,瞬间便能够区分出两者的生长之地! 只是,更加引起云千梦注意的,则是那穿着明显不是西楚服饰的路人,他们的肌肤比之其他的幽州百姓还要暗黄一些,尽管他们身高上略低于幽州的百姓,但古铜色的肤色让他们看起来健康具有生命力! 这让云千梦的眼中瞬间闪过了然之色,难怪之前‘玉家当铺’没有查到那对姐弟的身份,原来谜底便在幽州! 整个西楚唯有这防守森严的幽州没有开设‘玉家当铺’,而从方才进程的检查看来,外人想要进入幽州也是极其不易的事情! 如今看到眼前这一幕,云千梦几乎可以确定,那姐弟八成是南寻国之人,而他们出现在自己与楚飞扬的面前,也绝对不是偶然! 虎威将军吕鑫则是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走了大半个幽州的集市,却见楚飞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便微皱眉头的开口“王爷,想必王妃舟车劳顿也累了,不如前去驿馆,让王妃好生的休息片刻!” 说完,吕鑫则是观察着楚飞扬的神色,心中有些担忧这位楚王又会借题发挥! 而听到他这番建议的楚飞扬则是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目光微含凌厉的扫向吕鑫,双唇却是紧抿着没有开口! 看到这样的楚飞扬,吕鑫心头不由得一紧,便立即改口道“王爷是否担忧楚大人?亦或是王爷与王妃打算住进楚府,下官这就派人前去安排!” “不必!”殊不知,吕鑫的自作主张却没有博得楚飞扬的夸赞,异常冷淡的回复更是让吕鑫心中划过不悦! “习凛!”而此时,楚飞扬却是叫过身后的习凛,随即吩咐道“你护送王妃先回驿馆歇息,本王则有要事与吕将军商谈!” “是!”闻言,习凛立即停下勒住缰绳,随即调转马头来到马车旁,低声开口“王妃!” “何事?”云千梦示意元冬放下车帘,这才开口问道! “王爷命卑职护送王妃回驿馆,请王妃先行休息片刻!王爷有要事与吕将军商讨!”习凛则是尽量放慢语速,让车内的云千梦能够听清楚! “知道了!”淡淡的回复自马车内传出,云千梦心中却知进入幽州之后楚飞扬便要开始忙碌了! 车队顿时一分为二,由吕鑫的副官带领云千梦等人前往驿馆,而吕鑫自己则是领着楚飞扬等人前往平日里处理政事的将军驿馆! 马车行驶一段时间之后平稳的停下,四个丫头则是先行下了马车,随后摆正踏脚凳,这才小心的扶着云千梦步出车内! “奴才们参见楚王妃!”而此时,驿馆的门口早已是站满了小厮丫头,见云千梦走出马车,众人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云千梦淡然的开口,目光却是穿过前排的丫头小厮看向那守在驿馆外的侍卫,只见仅仅只是驿馆的大门口便站着八名侍卫,云千梦眼底划过一丝冷笑,随即领着身后的丫头们踏进幽州驿馆! “奴婢姓郭,是吕将军派来服侍王妃的嬷嬷,奴婢见过王妃!”而此时,一道灰蓝的身影闪到了云千梦的面前,只见那四旬左右的嬷嬷低眉敛目、弯腰低语的向云千梦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只是,她这样冒然的闯出来,断然的拦住了云千梦的去路,却让习凛心头大怒,正要拔出腰侧的长剑,却被云千梦所制止! 只见云千梦用眼神示意习凛退后,随后却见她缓缓走到那郭嬷嬷的面前,见那郭嬷嬷肌肤较为白皙,且身段纤细高挑,想必年轻时也是位美人,便浅笑着“郭嬷嬷可是来自京都?” “回王妃的话,奴婢确是来自京都!将军担忧这幽州驿馆的奴才伺候不好王妃,便特命奴婢前来服侍王妃!”听着云千梦的问话,那郭嬷嬷则是极小心的咬字回答,只是见她面色平静,便也知这女子定也是身经百炼之人! 慕春等人听到这郭嬷嬷竟坦白自己是那虎威将军的人,纷纷眼带敌意的瞪向那郭嬷嬷,唯有云千梦面色不改,依旧淡笑以对,声音如空谷百灵般清脆悦耳“既然郭嬷嬷是虎威将军的人,又与本妃同样来自京都,怎么这尊卑礼仪却是不懂?如此挡了本妃的路,该当何罪?” 云千梦言辞并不犀利,语气也并非凌厉,却依旧让那郭嬷嬷原本平静的脸色便了色,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云千梦的面前,磕头认错“奴婢知错,请王妃息怒!” “行了!自己下去领二十杖责吧!”看着这郭嬷嬷反应灵敏的认错,云千梦面上的浅笑慢慢隐去,淡然的说出对她的惩罚,目光却是一扫面前所有的奴才们,见他们眼底均是闪过一丝畏惧,这才朝习凛点了下头,领着慕春几人走进驿馆! 幽州四季如春,气候温暖,云千梦等人早已在进入幽州前便已是换了轻薄的裙装! 而由于气候极好,鲜少有寒冬之日,当云千梦一行人跨进幽州驿馆后,便闻到阵阵鲜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众人穿过驿馆的前厅,入目的则是五彩斑斓的各色花卉,整个幽州驿馆的花园中则是种满了鲜花,此时只见那花园中蝴蝶翩翩起舞,为这原本静态的花园添加了一抹生气! “王妃,这边请!”郭嬷嬷被习凛带下去受罚,则由原本便在驿馆中伺候的另一位嬷嬷领着云千梦走向花园的南面! “这是南苑,奴婢们已经打扫干净,请王妃进入!”有了郭嬷嬷的先例,此时领路的史嬷嬷则显得老实的多,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为云千梦带路,做好自己的事情,再也不敢有非分的想法和意图! “这驿馆内出了南苑,还有其他的院落吗?”看着那一人高的围墙上爬满了紫藤花,云千梦缓缓开口问着! “回王妃的话,驿馆中共有东南西北四苑!王妃的南苑则是驿馆中景致最好的一处!”史嬷嬷见云千梦问话,立即开口回道! “映秋、迎夏!”而云千梦却是站在南苑的拱门口,出声唤过自己的两名贴身婢女! “奴婢在!”映秋与迎夏立即上前,等候云千梦的吩咐! “你们随聂大夫前去西苑,看看有何需要帮助的!顺便嘱咐聂大夫,让他好生的照顾夏副统领!”云千梦则是快速的下着命令,见映秋与迎夏福身而去,这才踏足南苑! 南苑的院落中一如外面的花园那般馨香扑鼻,唯一不同的是,这庭院之中有一池清澈见底的荷花池,那碧绿的水上漂浮着各色的睡莲,让初次见到这般美景的人不由得流连其中! 而那荷花池的一旁却是栽种着一棵榕树,而榕树下竟还荡漾着一支秋千,此时正值晌午时分,气温亦是一日之内最为炎热的时候,众人看着那树荫下的秋千,浮躁的心头不由得平静了下来! “若是郭嬷嬷受刑结束,就带她前来南苑见本妃!”走进南苑的正屋,里面各色的花卉盆景依旧如外面那般绚烂耀眼,云千梦则是沉声对那想跟进来的史嬷嬷开口,随即便径自走进内室! “是,王妃!”见元冬挡在自己的面前,史嬷嬷识趣的朝云千梦的背影福了福身,随即转身步出南苑! “王妃,既然处罚了郭嬷嬷,直接把她遣回虎威将军身边便可,做什么还要见她?”慕春与元冬忙里忙外的把云千梦在幽州会穿到用到的衣裙首饰小心的放在衣橱中,只是两个丫头却是不理解云千梦方才的做法! 那郭嬷嬷之前怕是仗着虎威将军,便大胆的挡住王妃的路! 只是,既然那郭嬷嬷是虎威将军的人,王妃又寻着她的错处,又何必要再次见她?直接把她打发出驿馆,岂不更好,也免得整日有人在驿馆之中监视她们的行为! 而云千梦却是拿过元冬递过来的团扇坐在窗边,目光沉静的望着院子内清凉舒心的景色,又见习凛已派人守住了南苑的入口处,这才淡淡的开口“没了郭嬷嬷,只怕还有其他的人!与其把敌人放在暗处,甚至是猜测着谁是敌人,倒不如把他们放在眼皮子低下,这样咱们岂不省去了许多的功夫!更可况,方才那一顿板子,不但能够让郭嬷嬷记住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更是杀鸡儆猴,让这驿馆的奴才们心中响起警铃!” “只是,奴婢怕那虎威将军会心中不服,届时万一他从中作祟,只怕……”慕春拿出自楚相府带来的茶具,为云千梦倒了一杯清茶端过来,面色之中带着一丝担忧,毕竟王爷不可能整日的守在王妃的身边! 况且,在云千梦身边久了,慕春自然是知道那些大家氏族之中为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当真是防不胜防,让人心生胆颤! 而云千梦却是面色坦荡的端起茶盏,掀开碗盖轻吹散些热气,嘴边泛起一抹浅笑的低声说道“他是王爷的事情,我只需打理好后院之事,不让王爷劳心便成!” 不管虎威将军有何反应,今日之事本就是郭嬷嬷不对,自己以王妃之尊责罚一个不懂礼数的嬷嬷,难道还需要虎威将军批准? 且虎威将军心中自然也是清楚,他安排这郭嬷嬷进入驿馆有何居心,即便今日自己命人乱棒打死那郭嬷嬷,只怕他也不会有所反应! 只不过自己若真那么做,一来楚王妃残暴的名声只怕会瞬间传遍幽州,将会给楚飞扬接下来的行事所带来不便! 二来,也让虎威将军抓住了把柄,只怕将来回京之后,他将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以转移众人对他的责备! 可是,这虎威将军始终是武将,后院之事岂有这般简单便能够让他插手? 他以为安排一个郭嬷嬷进入驿馆,自己便会感激他的设想周到而让郭嬷嬷把持驿馆的生活起居? 殊不知,她自由办法让他费心安排的这颗棋子变为弃子! “王妃,郭嬷嬷与史嬷嬷求见!”几人刚坐定喘了口气,便听见习凛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进来吧!”闻言,云千梦则是站起身走到正屋坐下,看着那郭嬷嬷一手扶着自己的臀部一手叉着腰,一歪一扭的忍痛走了进来! 而与她同时踏进正屋的史嬷嬷却是目不斜视的径自来到云千梦的面前,恭敬的朝着云千梦行跪拜之礼“奴婢见过王妃!” 那郭嬷嬷见这土生土长的史嬷嬷竟先自己一步向楚王妃行礼,眼底闪过一丝愠色,身子也立即笨重的跪了下来“奴婢见过王妃!” “都起来吧!”看着两人面不合、心更不合的模样,云千梦却是态度依旧平淡的开口! “谢王妃!”看着又比自己快一步起身的史嬷嬷,郭嬷嬷暗咬牙关的自地上爬起来,与那史嬷嬷分庭抗礼的立于云千梦面前,等候云千梦开口! “本妃随王爷初来幽州,许多事情不甚了解,日后还有许多地方二位提点!”看着面前相互较劲的二人,云千梦不动声色的开口,既没有因为方才郭嬷嬷的冲撞而再次为难于她,亦没有因为史嬷嬷的示好而另眼相看,一碗水端平的行事作风,让相互比较的二人,心中顿时有些七上八下,摸不准这位楚王妃此时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 只是,既然云千梦这般的客套,她们作为奴婢自然不能够让主子的话冷场! 只见郭嬷嬷反应极快的开口“能够伺候王妃,是奴婢的福气,岂敢担上提点二字!还请王妃莫要折煞了奴婢!” 而慢了半拍的史嬷嬷则是不落人后的紧接着开口“王妃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她们二人急于表态的模样,云千梦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手中的团扇一时转了个面,这才重新开口,只是语气却骤然转冷,腔调更是带着谨慎“既如此,那本妃便放心了!只不过,有几点本妃要提醒你们,王爷素来不喜外人打扰,因此能够进出南苑的,唯有本妃带来的这几个丫头,你们若是有事禀报只需告知习凛!其次,西苑内住着禁卫军副统领夏吉,但夏副统领因为保护王爷与本妃而受伤,此时正是他疗伤休养的重要时刻,平日里除了送膳食及换洗衣物,均不得前去打扰夏副统领!否则出了事情,皇上怪罪下来,只怕这幽州驿馆中的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亦不要仗着自己身后的人,而起了什么坏心,惹得龙颜大怒,在西楚可没有人能够担当的起!” 两人听着云千梦说完,面色虽没有改变,只是那低垂的眼眸之中却是早已是换了几种不同的光芒,只是最终却还是平静了下来,低低的回了声“是,奴婢谨遵王妃教诲!” 见她们二人均是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中,云千梦这才缓和了口气,带着一丝暖意的开口“那这驿馆中的事情,便有劳二位多多费心了,至于管辖的范围,你们二人商量妥当后再来回禀本妃吧!” 就在两人以为云千梦口气缓和而不再有难题之时,却不想云千梦瞬间又抛给她们一个更大的难题! 一个是楚培亲自挑选的史嬷嬷,掌管这幽州驿馆多年! 一个则是虎威将军从京都带来的郭嬷嬷,在楚培受伤之后便被吕鑫派遣来幽州驿馆掌权! 两人身后代表着不同的主子,又因为同样的一份权利而争夺不休! 云千梦瞬间看出两人之间存在的矛盾,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两人更深的成见,相信这往后的日子,这两人出了要费尽心思的窥视南苑内的一切行踪,更要挖空心思的陷害自己的对手吧! 只见云千梦的话刚说话,那两人之间便隐隐浮现一股争夺之味! 而云千梦却是视而不见,继续下一个话题“这幽州驿馆与楚府相隔多远?” 闻言,那史嬷嬷顿时浅笑着回答“回王妃,咱们这幽州驿馆距离楚府可是需要一个时辰的车程!而吕将军现如今所居住另一处驿馆,距离楚府却只需一刻钟的车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史嬷嬷在回答完云千梦的话后,竟还多加了一句! “回王妃,吕将军所选的驿馆只有一个院落!当时将军则是不希望劳烦楚大人,且方便与楚大人议事,便住了进去!”郭嬷嬷则是立即出声解释道,含笑的眸子微微转向那史嬷嬷,瞬间射出一抹警告的神色! 而云千梦却始终面带浅笑着听着二人的回答,并未阻扰两人之间的争斗,却是细心的从两人的斗嘴中收集消息! “那距离谢家的主宅有多少路程?”想起谢淑怡那十分不希望自己接触谢家人的模样,云千梦则是感兴趣的问着! “谢家?王妃是指哪一个谢家?”听着云千梦的问话,那史嬷嬷心头却是猛然一颤,顿时收起与郭嬷嬷对立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史嬷嬷,你既然是父亲选中管理这幽州驿馆的人,怎么连本妃口中所说的谢家也不知?是太过失职还是故意糊弄本妃?”而云千梦却是容不得她装傻充愣,手中的团扇立即搁于桌上,目色深沉的射向那企图蒙混过关的史嬷嬷,带着一丝凌厉一抹洞悉,让那史嬷嬷只觉自己似是被这楚王妃给看透,浑身竟在着温暖的午后沁出一层冷汗! “是奴婢糊涂了、是奴婢糊涂了!只是王妃有所不知,这谢家乃是咱们幽州的首富,家财万贯,田产地产自然不少,奴婢一时半会也是说不完谢家到底有几处宅子!”那史嬷嬷立即垂下脸来,嘴角伶俐的述说着谢家的一切,却始终没有说到重点上! 看着这些老嬷嬷一个个欺负自家的王妃,慕春顿时柳眉倒竖,言辞严肃的指责那不把云千梦看在眼中的史嬷嬷“放肆!王妃面前岂容你糊弄?你刚刚没有听到,王妃所说的是谢家的主宅吗?难道要王妃问两遍,你才听的清?竟还在此胡搅蛮缠,难道你也想挨二十大板?” 那史嬷嬷的话被慕春这么一个小丫头打断,心头自然不悦,正要抬头反驳慕春,却发现云千梦只是专心的喝着手中的茶,丝毫没有因为那小丫头的出声而动怒,更没有开口制止那小丫头,可见那小丫头所说的正是楚王妃心中所想,只不过是通过那小丫头的嘴告诉自己罢了! “慕春,怎么说话呢?”而待慕春骂完,云千梦一口茶也咽进了肚子,只见她眼角余光微飘向目光,随即才看向闭口不说的史嬷嬷,青葱玉手执起丝绢轻轻的擦拭了嘴角的茶渍,这才轻声开口“史嬷嬷若是记不得这些,那就回去好好的问清楚再来回话!只不过,本妃可不需要记性如此差的奴才,办完这件差事,本妃自会向父亲禀明,让嬷嬷告老还乡!” 那史嬷嬷一听云千梦的话,面色顿时巨变,苍白着脸色便跪了下来,口中不停的求饶道“王妃息怒、王妃息怒,是奴婢糊涂了!今儿个天热,奴婢又穿的多,便一时糊涂了!奴婢想起来了,那谢家的主宅在咱们幽州的南面!” 说完,史嬷嬷便不敢再胡乱的开口,若说之前她的心中还存着些看不起云千梦这个小王妃的心思,此时却已是见识到云千梦的厉害,三言两语便能掐住人的命门,当真是可怕之人! “既如此,你们二人退下吧!”挥挥手,云千梦让两人退下! 那史嬷嬷与郭嬷嬷哪里还敢再呆在着南苑,尽管那楚王妃长相柔美,可却也是个手段了得的人,她们自然是要赶紧回到各自的主子身边回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而这时映秋则与迎夏二人走了进来,两人对云千梦行礼后则立即禀报“王妃,奴婢打听到一些消息!那谢家的主宅在这幽州城的南面,最是接近幽州与南寻途径的地方!而咱们这幽州驿馆则是在幽州的北面,从这出发去南面,少说也要三五个时辰!” 听着迎夏的禀报,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看着迎夏的额头已是沁出些汗渍,随即笑着开口“你们二人辛苦了,坐下休息会吧!” “慕春!”而云千梦却是叫过慕春,拿出一份拜帖交给她,吩咐道“送去楚府,便说晚膳时王爷与本妃将去府上看望父亲!” 而此时到达另一处驿馆的楚飞扬等人正要踏进办事厅,却见夏侯勤竟依旧坐在马背上,只见他爽朗一笑,随即对楚飞扬开口“王爷,此等军国大事,本王子还是不参与了!方才看那市集相当的热闹,本王子便去逛逛,待用膳的时候再回来!” 语毕,不等虎威将军派人跟着他,便见夏侯勤带着几名亲卫骑马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王爷,下官立即派人前去保护夏侯王子!”吕鑫眉头微皱,立即拱手对楚飞扬说道! “不必!”殊不知瞬间便被楚飞扬否定,只见楚飞扬转身便踏进驿馆,迫使虎威将军亦是只能紧随其后! “近日幽州形势如何?”端坐在首座,楚飞扬面色沉静的问着虎威将军! “回王爷的话,近日到还算平静!南寻也再无士兵在两国的通商口挑衅,只不过下官已加派了兵力严防紧守通商口,以防南寻趁机偷袭!”见楚飞扬问起,那虎威将军则是面带得意之色的缓缓回道! 闻言,楚飞扬面色不改,而韩少勉却是微微蹙了下眉头! 此次事情本就是这虎威将军一手造成,害得楚王的父亲身受重伤不说,更是差点引起两国的战事,可他此时却是沾沾自喜的不知悔改,若是惹怒了楚王来个先斩后奏,即便是皇上也救不了他! “哦?那依吕将军所言,我们只要维持现状便可,是吗?”楚飞扬浅笑开口,眼中亦是泛着笑意,却同时让虎威将军与韩少勉心头不由得发怵,不明白楚飞扬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韩侍郎,皇上此次派你前来,自然是有心锻炼你,那依你之见,我们现下应当做什么?”果真,楚飞扬把问题丢给韩少勉,含笑的黑眸泛着幽深的光芒,如一口深潭望不见底,又如汪洋大海般摸不着边! 韩少勉这一路上除去观察楚王等人,便是思索着这次幽州发生的事情,此时楚飞扬问起,他倒也显得不慌不忙“回王爷的话,下官认为吕将军所举不可长久施行!南寻与西楚原本交好,且此次事件亦是因为误会引起,若咱们把兵力始终集中在通商口,只怕南寻定会以为咱们有攻打之意,这岂不是辜负了皇上派王爷与王妃前来的用意?” 韩少勉自是对这不知悔改的虎威将军颇有微辞,他参加武举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报效朝廷、保家卫国! 可这虎威将军竟为了自己多年前的败仗,为了他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置这幽州的百姓于不顾,当真是让人反感不已! 听到韩少勉竟公然反对用武,吕鑫瞬间拍案而起,指着韩少勉便破口吼道“韩侍郎,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是在责怪本将军动武?你可知那帮南蛮子有多可恶?楚大人至今因为身受剧毒而卧床不起!王爷,此仇不报,岂不是让天下人嘲笑王爷不忠不孝?” “这不过是本王的家事,何时轮到虎威将军指手画脚!且虎威将军不要忘了,本王的父亲之所以会受伤,这一切都是谁之过?难道这一切还需要本王一一细数吗?韩侍郎,本王想,你此次前来,应该不止是护送本王这么简单吧!”似笑非笑的双目中折射出凌厉之气,顿时射向那虎威将军,楚飞扬则是冷哼一声,随即转向静坐一旁的韩少勉,等着他拿出圣旨的那一刻! 韩少勉心头一顿,为楚飞扬的神机妙算! 只见韩少勉脸色肃穆的点了下头,目光严肃的看向虎威将军,随即站起身朗声开口“奉皇上口谕,虎威将军于幽州一事处理偏妥,遂命楚王前往平息此事,虎威将军则协助左右,不得有误!” 虎威将军岂会料到这韩少勉竟还藏着这一张王牌,奈何韩少勉的话不仅仅是当着楚飞扬的面说出口,此时幽州的大小官员均在,众人听的清清楚楚,这让虎威将军即便心头不愿,也唯有接受这一条途径! “将军还有何要辩解的?”目光冷睨虎威将军那颓败的模样,楚飞扬淡漠开口,随即把注意力放在下面坐着的那一众幽州官员身上! “下官谨遵王爷指派!”圣旨已下,虎威将军则是不敢违抗圣旨! 且皇上没有立即查处自己,而是给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虎威将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在楚飞扬的面前则只能低头认错! “你们都是幽州的父母官,如今幽州出现危情,你们就没有好的建议与想法吗?甚至连此时幽州的形势也不向本王说明,是打算弃幽州百姓于不顾吗?”而这时楚飞扬的注意力早已是转向幽州的官员,看着他们低头坐在下面,楚飞扬沉声开口,虽严厉却又带着一丝鼓舞之气,让一些官员不由得抬起了头看向楚飞扬! “王爷,此时幽州虽还与南寻通商,但由于虎威将军派重兵把守通商口,以至于已有不少南寻的商人撤回家乡!这样一来,幽州的税收定会受到影响,只怕朝廷规定的银两,今年是要拖欠了!”一名官员缓缓开口,看向虎威将军的眼神之中隐隐透着一丝恨意! “是啊,王爷,且幽州百姓与南寻百姓之间亦有通婚之人,此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百姓之中亦是怨声载道,只怕时日一长,百姓定会闹事,届时百姓流连失所,这样的后果谁来承受?”另一名七品官员则是大胆的开口,他的官衔低,接触到的自然是底层的老百姓,自然是明白百姓的苦! 想着往日的幽州富裕平静,可这虎威将军一来竟是乱搅一气,又害得楚大人受伤,怎能不让他们气愤? 而楚飞扬亦不是真心想问出些什么,毕竟这些幽州的官员自然是与楚培同一个鼻孔出气,即便他想问什么,只怕也只能问出些表面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事情! 他只不过是通过这个问题,看清这些人的态度,以便想出的应对的策略! “本王明白大家的忧心,此时便交由本王处理!至于幽州的一切事务,希望各位能够尽心打理好!”语毕,便见楚飞扬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驿馆,却是留下一头雾水的幽州众官员,不明白这楚王为何只听了几句话便走了! “如何?”回驿馆的途中遇到夏侯勤,楚飞扬浅笑问道! “这虎威将军可真够厉害的,整座幽州城均在他的掌控之中,四处都是他的兵力!只怕驿馆内外亦有他安排的人吧!”夏侯勤则是喘口气的回道,几乎疾奔了整座幽州,莫说他坐下的马儿累了,即便是他也有些疲倦! “多谢!”难怪方才那些官员不敢开口,只怕一家老小的性命均是捏在吕鑫的手中吧,只可惜此次来的是他,那吕鑫无法一手遮天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谢家挑衅将军使坏 两人骑马赶回幽州驿馆,习凛则是立即迎上前,牵过楚飞扬的马交给身后的侍卫,自己则是紧跟在楚飞扬的身后! “这是驿馆的侍卫?”看着驿馆门外门内站着的八名带刀侍卫,楚飞扬冷笑着开口! “回王爷,这是虎威将军为保护王爷与王妃派来的侍卫!”习凛亦是冷目扫向那立于驿馆门口的侍卫,心头划过一抹杀意! “是吗?真是不错,想必虎威将军定是精挑细选后,才把这八人送过来的吧!”精睿的目光扫过那八人身上所带的浓烈杀气,顿时明白唯有经历过在战场上杀伐之人,才会有这样的气势!而从这八人的站姿亦可看出,此八人的身受不凡,只怕是吕鑫特意挑选过来看守自己的!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的冷芒却是隐隐乍现,楚飞扬随即踏进驿馆,边走边问“王妃住在哪里?” “王妃住在南苑,夏吉在西苑!”习凛紧跟在楚飞扬的身后低声回话! “既如此,那本王子便住进客栈吧!你这驿馆与大牢有何区别?当真是让人气恼!”谁知夏侯勤却是突然出声,眼角余光冷冷的瞥了身后的八人,口气不善的说道! 而楚飞扬却是先一步拦住夏侯勤的身影,随即对身后的习凛吩咐道“让人把东苑打扫干净,让夏侯王子住!至于北苑,则让韩少勉住进去!” 闻言,夏侯勤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满的开口“你自个受罪就算了,居然还要拖着我,真是……” “你唯有在驿馆内,我才能保证你的安全!”而楚飞扬却是更加快速的截去夏侯勤的话! 只见他此时面色冰冷,清亮的黑眸中泛着森寒之气,虽然从方才的局势之中可以看出幽州的官员并未被吕鑫所收买,但不可否认,楚培受伤之后,吕鑫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在幽州各处安插了他的人手,若此时让夏侯勤单独住进客栈,只怕是凶多吉少!而韩少勉此时虽然仍旧保持中立的态度,但楚飞扬把他拉进这驿站,让他亲眼目睹吕鑫的所作所为,想必以韩少勉正直的心态,定会有所偏向! 尽管楚飞扬并未把吕鑫放在眼中,只是这人嚣张太久,是该给点教训了! 夏侯勤并非没有想到这一层,只不过他本身亦是从洛城领了一千精兵进入幽州,本想住在客栈远离吕鑫的监控替楚飞扬办事,只是此时见楚飞扬神色严肃,便知吕鑫定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所顾忌,楚飞扬的态度更是让夏侯勤明白,让吕鑫有这等气焰的后盾,只怕便是京都那坐在龙椅上的人! 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夏侯勤换上一副肃穆之色,目光认真的看向楚飞扬,只是见对方此时已是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洒脱,便知楚飞扬心中只怕早已有了对策,便懒散的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看向习凛问道“得,就听你家王爷的,本王子去东苑歇息会,真是累死我了!” 见夏侯勤同意了楚飞扬的建议,习凛立即拨了两名侍卫,领着夏侯勤前往东苑,自己则是继续跟着楚飞扬把云千梦进入驿馆后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目送楚飞扬走进南苑,自己却是守在南苑的院外! “参见王爷!”楚飞扬踏进内室时,云千梦正换好一袭干净的衣裙,几个丫头看着走进来的楚飞扬立即行礼,随即为两位主子斟完茶便退出了内室! “要出门?”见云千梦换了一袭浅绿曳地长裙,青丝绾成圆髻仅用两三根翠玉簪子固定住,又见内室的圆桌上放着打包好的礼物,楚飞扬不解的问着! 云千梦看着铜镜中没有疏漏的自己,这才含笑的转过身,一手拉过不解的楚飞扬,浅声道“我已让慕春递了帖子,一会咱们便去楚府!不管家中的关系如何,咱们可不能让那虎威将军趁机钻了空子!我已让丫头准备好了干净的锦袍,赶紧换下身上的朝服吧!” 说着,云千梦则是抬起手臂亲自为楚飞扬解开身前的纽扣,为他脱下最外层的淡紫色烟纱外罩! 而楚飞扬则是趁机搂住她的身子,关心道“若是看不惯那郭嬷嬷与史嬷嬷,找个理由把她们打发出去吧!” 闻言,云千梦便知定是习凛把下午发生的事情都告知楚飞扬了,红润的菱唇莞尔一笑,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灵活的十指继续松开他腰间的镶玉锦带,低浅的声音缓缓传入楚飞扬的耳中“不用那般麻烦,本就是两股势力,咱们只需看着她们斗法便可!况且,咱们出来幽州,许多事情还需要打听,留着她们也是有用处的!” “若是她们做出不得体冲撞你的事情,大可交给习凛,别累着自己!”可楚飞扬依旧是不希望云千梦太过操劳,娶她本就是希望能让她过的更好,却不想竟又把她卷入自家的这些事情当中! 而云千梦只是但笑不语,待替他换上一袭藏青色的长袍后,拿出雕刻精美的羊脂玉佩仔细的为楚飞扬挂在腰间,云千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淡淡的说道“无妨!平日里倒也无趣,看着那两人相斗的模样,倒也有趣!方才在驿馆之中,可有商量出解决幽州事宜的方案?” 一股清风透过打开的窗子穿进内室,掀起一室的清凉,让楚飞扬心头顿时舒畅,轻拥着云千梦一同落座在软塌上,享受着忙碌一日之后的清闲,亦是喜欢在忙碌一整日后,与自己最爱的人分享一日的点点滴滴! 只见楚飞扬嘴角微微扬起,半眯着的双目却是看着云千梦玉白莹润的脸颊,以慵懒的语气缓缓开口“一如这驿馆中的情形,幽州的官员与吕鑫亦不是同一条心,这倒是好机会,他们斗法,咱们办事!只需把幽州与南寻的事情办妥,咱们便回京!至于其他的事情,自有韩少勉盯着!” “只是,你不觉得幽州与南寻之间的关系有些让人耐人寻味吗?今日进城后,你是否觉得上次那对姐弟的容貌与行走在集市上的南寻百姓十分的相似?若那对姐弟当真是南寻国人,只怕南寻早已知晓咱们会前来,亦或者,这场出行,是在他们的算计之中的!”自楚飞扬的怀中坐直身子,云千梦蛾眉轻蹙、眼中泛出幽冷之光,把自己的想法一点一滴的说给楚飞扬听,希望能够为他提供线索! 一手轻轻握住云千梦的手,楚飞扬则是抬起另一只手,食指指腹轻柔的按向云千梦眉间的褶皱,温柔的揉散她心底的担忧,转而浅笑开口“自然是有这样的可能!若真是如此,那虎威将军只怕成了替死鬼,这个黑锅怕是背定了!而让我好奇的是,楚培在这其中扮演的怎样的角色,知情还是被利用!只不过,这一切待咱们见过楚培再下定论也不迟,一会把聂怀远一同带上,看看他到底是中了怎样的毒!” 闻言云千梦轻轻一笑,右颊上的梨涡漂亮的呈现在楚飞扬的面前,带着云千梦独有的甜美与聪慧,让楚飞扬低头一亲芳泽,随即拉起她站起身对外头的慕春吩咐道“备车!” “是,王爷!”见楚飞扬下命令,慕春立即转身出了正屋,前去告知习凛,而迎夏等人则是快步走进内室,小心的拿起桌上的礼物转身走了出去! 却不想,除去聂怀远同行之外,韩少勉竟早已候在驿馆的外头,等着他们出来! “王爷,下官奉皇上之命,前去探望楚大人!”见楚飞扬与云千梦一同步出驿馆,韩少勉立即上前躬身回道! “韩大人有心了,那就请韩大人与聂大夫同坐一辆马车吧!”看眼面色平静的韩少勉,楚飞扬对聂怀远点了下头,随即便扶着云千梦坐进马车! 一番想让之后,韩少勉与聂怀远则是坐进第二辆马车内,此时幽州的气候已近夏日,虽是傍晚时分,但外面却是一片火红的晚霞,只见那晚霞铺天盖地般的把大地笼罩在它的光辉之下,映照着这片土地红霞似火,却也让终日埋头于医理之中的聂怀远一时看呆了眼,只觉世间万物,当真是妙不可言,一时间竟把同乘一车的韩少勉忘在了脑后! 而韩少勉亦是静心观察着聂怀远,这段时日忙于赶路,聂怀远又终日守在夏吉的身边,让两人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但如此近距离的相处,倒是让韩少勉觉得这聂大夫是个心静如水之人,只怕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当日的宫宴上拒绝加官进爵,只愿身在市井之间吧! 而这样的人竟愿意为了楚王远离京都,一路相随,更是让韩少勉对楚飞扬充满了好奇之心,只觉那总是淡笑冷静的男子,在他的身上却总能看到一股凝聚力,让人不自觉的便想向他靠拢! “聂大夫当日辞官一举,当真是让韩某佩服!”盯着聂怀远那被笼罩在红霞中却平静的侧面,韩少勉淡然却发自内心的开口! 听到韩少勉对自己的夸赞,聂怀远收回视线,浅笑开口“韩大人过奖了!聂某只是不习惯身在官场而已,且与韩大人具有报效朝廷的能力不同,聂某所学的医术则是更适合呆在宫外,救助更多的百姓!” 听他这般的谦虚,韩少勉脸上紧绷的线条微微放松,随即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可聂大夫拒绝了皇上的好意,却愿意跟随楚王,这一点却让韩某不解!” 见韩少勉提到此事,聂怀远心头的轻松渐渐的散去,戒备之心顿时升起,只见那双诚实的眸子紧盯着对面的韩少勉,细细的观察着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却发现韩少勉神色之中当真只有好奇的模样,聂怀远这才慢慢的开口“韩大人并未去过洛城,想必没有见到当时被封城的洛城实际就是一座死城!被关在城内的百姓,即便是没有染上天花,最终只怕也会被活活饿死!而满朝文武百官之中,除了老楚王与王爷,再无人愿意前去洛城!而王爷却又在得到药方之时,第一个愿意以身试药,当真是让聂某钦佩不已!世人都说医者父母心,可王爷即便不是医者,却也是心系百姓!聂某自然是乐意为他效劳!” 聂怀远的话说的相当的直白,若是韩少勉把此话转述给玉乾帝,只怕聂怀远的项上人头将不保! 可韩少勉却在听完他的话后震惊不已,只见他双目紧盯着聂怀远,看着聂怀远诚实的眸子中丝毫没有闪躲之意,心头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半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慢慢的开口“你的意思是说,那药方是王爷的?” 看着韩少勉吃惊的模样,聂怀远则是坦然的一笑,微点了下头,只是却没有说出那药方真正的主人!毕竟云千梦当时待字闺中,若让人知晓太多,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破坏云千梦的名节! 而韩少勉却在知道这件事情后陷入沉思之中,直到聂怀远提醒他下车,这才发现已到楚府! 早已接到云千梦拜帖的楚府管家则是领着府内的奴才们候在门外,见楚飞扬与云千梦走下马车,众人立即行礼“参见王爷、王妃!” “都起来吧!”楚飞扬面沉如水,目光却是一览面前的楚府,当真是一派大家氏族的模样,一丈高的围墙彰显着豪门大户的威严,两旁延伸开的长度更是一望无垠,大门的正上方则是高高的悬挂着紫檀木雕刻而成的匾额,上面的‘楚府’二字苍劲有力,烫金的字体更是让人不容小觑! 只是,这一切对于早已见惯了一切奢靡府邸的楚飞扬等人而言,已失去了它原本含有的威慑的意义! 那楚府的管家在楚飞扬沉声的开口后站起身,眼眸微微抬起看向家中老爷的这位嫡长子,却见楚飞扬与云千梦面色淡然,丝毫没有表现出吃惊讶异之色,这让管家原本便小心的心思变得更加的谨慎,立即走到楚飞扬的身旁,恭敬的开口“王爷、王妃,请进!” 此时已是晚膳时分,天边的晚霞早已被一轮明月所取代,而楚府内却点亮了无数盏的明灯,把原本昏暗的天地瞬间照亮的如白昼一般! “父亲身子如何?可有清醒过来?”看着脚下被照的十分清晰的道路,云千梦见楚飞扬面色沉静,狭长的眼眸中泛着微微的寒光,便浅笑着开口问着领路的管家! “蒙王妃记挂,老爷身上毒素未清,尚未清醒!”见楚王妃问起楚培的状况,管家则是忧心谨慎的回道,只是在回话之时却是仔细的观察着楚飞扬的神色! 只见这一行人中,唯有楚王妃面带浅笑,其余人均如楚王般脸色紧绷! 可是,也唯有这楚王妃敢在楚王这般严肃时说话,而楚王亦没有因为她的开口而表现出不悦! 这足以说明,楚王妃对于楚王是相当重要之人,而这女子定也不会如她所表现的这般温和柔美! “王爷、王妃,这便是老爷所居住的院落!”一路穿过楚府的前院,朝着东南方向的后院走去,一行人来到一处摆满盆景的院落之中,只见这院落寂静如夜,只是却能从徐徐吹来的晚风中嗅到一股中药之味! 看着正屋内亮起的烛光,偶有人影在那屋中走动,却不曾发出一丝声响,看来楚培当真是没有清醒过来,却让云千梦含笑的眼微微垂下,紧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走进屋内! “参见王爷、王妃!”屋内的人见楚飞扬等人走进,立即停下手上的事情行礼,但声音却极低极小,似是怕吵到楚培一般! 而此时一阵阵浓烈的药香却从偏房中飘了出来,看来这管家亦是聪明之人,知道虎威将军与楚培相对,便十分小心的把大夫安排在这院落中,免得楚培被人下毒手! “老爷就在里面!”见楚飞扬与云千梦的目光纷纷看向偏房,楚府的管家则是走到偏房的对门处,小心的掀起珠帘,恭候两人进入! “聂怀远,你去偏房!”楚飞扬扫眼极其安静的内室,随即冷声吩咐聂怀远! “是,王爷!”聂怀远则是闻了闻飘出来的药味,随即抬脚朝着偏房走了过去! 那管家见楚飞扬居然径自下令,又见聂怀远已是走向偏房,正要开口,却发现原本在两丈之外的楚飞扬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面前,只见他微微垂下那双冷目,寒声开口“还不带路?” “是,王爷!”心头因为楚飞扬突然的正视而吓了一跳,管家立即低下头把众人带到楚培的床前! 只见楚培此时如睡着般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脸色憔悴! 而受伤的胸口则是被身上的薄被盖住,让人看不出伤口的愈合程度! 云千梦目光微微转动,见楚飞扬神色一如踏进楚府时的冷静,又见他没有开口的迹象,便略带关心的问着“可查出父亲是中了怎样的毒?” “回王妃,没有!”听到云千梦的问话,管家只能据实以报! 只是他的回答让楚飞扬的眼中划过一丝寒意,而云千梦的目光中却是闪过一抹了然,只见她双目看向管家,状似不解的开口“按理说,幽州与南寻往日的关系不错,为何在父亲受伤后,没有派人前往南寻求解药?你们可知父亲可是边疆大吏,若他出了事情,定会引起西楚与南寻之间的矛盾,届时战火一起,遭殃的还是幽州的百姓!你身为楚府的管家,虽只管理府内的事宜,但如今父亲卧床不起,二娘又在京都受了重伤不能回来管理楚府,你自然是要为父亲与二娘分忧,岂能任由父亲一直昏迷不醒?” 那管家岂会想到云千梦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来,看似是不解的话语,却透着责备与精准的剖析,又因为楚飞扬周身散发着寒气,迫使那管家不得不开口回话“王妃所言极是!只是奴才也曾想派人前去南寻寻找解药,但吕将军却早已是命人严守住了路口,奴才实在也没有办法!” 云千梦听完那管家的话,精致的眉头微微皱了下,眼角余光却是与楚飞扬一样瞬间扫向了后面的韩少勉,随即带着为难的开口“是吗?吕将军可真是忠心为国!只是,父亲身为朝廷命官,若真是出了……” 剩下的话云千梦却是没有说出口,方才她已把一切分析清楚,相信韩少勉也是听入了耳中,自然没有必要重复第二遍,只见她缓缓的转换话题,目光柔和的看向楚飞扬,浅声提议“王爷,不如让聂大夫为父亲诊断一番,或许能够找出是何种毒!” “王爷、王妃,这可万万使不得,老爷的病一直是……”听到云千梦想用他们的人,管家自然是不肯,只见他忙不迭的便出声拒绝,神色见尽是一片焦急! “本王自然是信得过聂大夫的医术!”而楚飞扬却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句极冷的话便让那管家住了口! 不管楚培与楚飞扬之间实际的父子关系如何,两人之间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管家若是太过阻扰,只怕会落人口舌,且如今楚飞扬身份尊贵,亦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家所能够阻拦的! “管家倒也不必担心,聂大夫可是治好了曲侯爷所中的毒,即便不能解开父亲身上的毒,亦是不会加重父亲的伤势!”云千梦则是加了一句,随即与楚飞扬一同落座在一旁的圆凳上! “王爷、王妃!”这时,聂怀远则是从偏房回到内室,见楚飞扬与云千梦已落座,便行礼道“草民方才已看过楚大人的药方!只是保命的方子,却不能清除楚大人体内的毒素!” 见聂怀远这般说,楚飞扬则是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你为父亲诊断一番,看有没有接触这样的毒物!” “是!”聂怀远应声,立即小心的走到床边,从薄被之中拿出楚培的手,修长的手指搭在楚培的手腕上,细细的把脉,只见他神色严谨肃穆,眉头微皱,目光则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的发沉,让一旁紧盯着他的管家不由得提起了心,不明白这楚飞扬带来的大夫到底发现了什么新状况! 半饷,聂怀远才缓缓放开楚培的手腕,只见他转身对云千梦轻点下头,便见云千梦起身暂时离开了内室,这才见聂怀远抬起右手轻轻的撑开楚培的双目检查着瞳孔的状况,随即又细心的翻开他的衣衫查看着伤口的愈合状况! “王爷,楚大人所中的毒,草民当真是没有见过!”待一切结束后,聂怀远沉思片刻之后才开口“草民方才已询问过,此毒十分的凶猛,楚大人中箭之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昏迷不醒,足可见此毒相当的霸道!而这样的毒一旦进入体内,若得不到解药,仅凭着一些清心保命的方子续命,只怕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唯有在毒素完全扩散开之前找到解药,否则楚大人性命堪忧!” 聂怀远如实说着,楚飞扬虽面色冷静,目光却已变得幽深冷寒,一旁的韩少勉更是眼露忧色! 方才楚王妃已是分析的十分清晰,楚培的生死也许是小,但他却是朝廷任命的边疆大吏,不管那虎威将军与楚培是否有私人恩怨,但他放任同僚的生死所不管,更有可能引起两国的战事,不但会引起楚家人的憎恨,只怕都察院便不会放过他! 而此时,云千梦却是领着习凛进来,只见习凛见着楚飞扬便立即快步走到楚飞扬的身侧,在他耳边低语道“王爷,方才得到消息,吕将军的人扣留了谢家运往南寻的货物,此时双方正在对峙之中!” 习凛的语气虽小,却让原本便立于楚飞扬身侧的韩少勉听的清清楚楚,只见韩少勉眉头一皱,对那虎威将军的印象又是坏了几分! 而楚飞扬却是不温不火,面色沉静,并未因为这突发的事情而显出慌乱之色,反倒是在看到韩少勉始终沉默地立于一旁后开口道“韩大人也请坐吧!” 随即楚飞扬的目光却是落在那管家的身上,开口问道“以往均是谢家掌握了通商之路,如今这路口被虎威将军守住,岂不是影响了谢家的生计?” 管家岂会料到楚飞扬会公然的问出这样的话来,这本是楚家的家事,可此时听着这位楚王问话的态度与口气,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又是当着那兵部侍郎的面问起,让管家自然不敢有所怠慢,但毕竟在楚培的管辖范围内,私自让谢家掌控通商路口多年已是有违朝廷的律例,若此时从自己的口中承认了此事,岂不是平白的给谢家与此时的楚府惹上罪名? 一时间,管家被楚飞扬的态度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明白楚飞扬的葫芦里面到底装的什么药! 只能恭敬的立即三人的面前,心下快速的思索了片刻,这才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回王爷的话,原本西楚与南寻关系融洽,两国之间互有通商从未发生过争执,官府亦是十分放心通商口的安全,并未有多派兵力在通商口,而谢家因为是幽州的大商户,来往通商口次数多,难免会给人掌控路径的错觉!只是至于谢家的生计一事,奴才本就是楚府的管家,着实是不太清楚此事,还请王爷见谅!” 这管家心思细腻,瞬间便理清了自己所能说的话,对于朝廷大事却是一概不提,一来他只是一个管家,这等大事还轮不到他在楚飞扬与韩少勉的面前大放厥词;二来谢家楚家与那虎威将军早已是结仇,但未免落人口舌,即便他们恨透了吕鑫,亦不会在外人的面前说出对吕鑫不利的话! 毕竟此时楚培昏迷不醒,他们与吕鑫则完全是民与官,自古民不与官斗,管家心中自然是十分的清楚!且,即便此时他逞一时之快而说了吕鑫的不是,可又有谁知这话落在楚飞扬与韩少勉的耳中,到底会起到怎样的效果? 因此,不如选择保守的方式,不沾任何的是非上身,免得遭人利用! “王爷,不如让下官立即前去查看情况!”韩少勉则已是站起身开口说道! 楚飞扬则是点头“本王与你同去!” 语毕,便见楚飞扬对云千梦稍点下头,随即留下习凛,自己则是与韩少勉一同离开楚府! “在京都之时,见洁儿与两位表妹关系十分的融洽,倒是让本妃钦羡不已!想来素日里楚府与谢府的关系亦是十分的和睦吧!”云千梦则是走到桌边重新坐下,口气温婉柔和,不带半丝的凌厉之气,亦没有让人因为她突然转变话题有所不适! “回王妃的话,两位表小姐自小与大小姐便感情深厚!夫人亦是对两位表小姐视如己出!”看着楚飞扬突然的离开,管家只能收起心中的讶异,把注意力放在这位楚王妃的身上,小心的应答着! “二娘向来宽厚待人,自然更是舍不得自己的侄女!本妃见两位表妹亦是楚楚可怜,却有些好奇谢家当初为何没有养育她们?”谢淑怡口风极紧,自然是探不出什么消息,而这管家却又是楚府的老人,想必知道的事情定是不少! “王妃,这些都是主子的事情,奴才哪有胆量过问,还请王妃恕罪!”却不想这管家也是狡猾如狐,一句主子奴才,便推掉了所有的难题! 云千梦见他如此,便知不好对付,只是却越发让她对谢婉婉与谢媛媛的身份感到好奇! 只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是把面前的人逼急了,只怕会节外生枝! 且自己此时已身在幽州,还怕打探不到想要的消息吗? “既如此,你便忙吧!本妃乏了,先回驿馆,好生照顾父亲,莫要出了差错!”一手轻轻的撑在桌面,云千梦缓缓起身,再次看眼昏迷中的楚培,随即转身离开了楚府! 幽州作为西楚南边的边陲之城,其与南寻的通商口则被设置在幽州的最南边! 即便楚飞扬与韩少勉快马加鞭的赶路,却依旧是整整奔驰了两个时辰才从那幽幽小径之中看到通商口便泛起的萤萤之光! 而此时那通商口处则是分庭抗礼的站满了两队人马,一列则是以虎威将军为首的西楚军,一列则是以谢家为首的家丁! 虽说是家丁,但在火把的照映之下,可清晰的看到他们手中所持有的刀剑,可见素日里在运货途中,谢家定是训练了不少的好手,一面被劫匪抢劫货物! 只不过这时这些人却是与吕鑫等人对抗着,那立于最前方的年轻男子更是面红耳赤的斥责着吕鑫等人! “谢家经商这么多年,往来这条道路这么多年,凭什么今日扣下我们的货物?我们手中可是有朝廷批下的公文,你们凭什么无端扣押这匹货物?你可知,你方才打破的那几件玉器价值几许?”只见那年轻男子怒气冲冲的开口,手中更是拿着几件被打碎的玉器,恨不能扔在那笑的极其嚣张的吕鑫脸上! 而面对他的怒气,吕鑫却是冷笑以对,看着他手中被摔成几瓣的玉佩,又见他的身后那装满货物的推车,吕鑫顿时抽出腰间的佩剑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本将军叫板?你信不信本将军现在把你就地正法,也无人敢说什么?你真当本将军不明白?这半个多月,你们谢家从未出货,可偏偏今日楚王一进入幽州,你们便行动了!怎么,仗着楚王与你们谢家有联姻关系,你们便开始肆无忌惮了?” “好笑!楚王是楚王,谢家是谢家!我们尚不认识楚王,又何来仗势欺人一说?倒是吕将军口口声声提到楚王,难道是畏惧楚王,特来提醒在下?”那男子不愧是经商之人,一张利口顿时把吕鑫说的哑口无言! “来人,给本将军查封了他们的货物!若是再有人敢反抗,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就地正法!”而吕鑫纵横沙场多年,又岂会被一个后辈小生给驳的颜面尽失,只是吕鑫此时却是掌管着幽州所有人生杀大权,此时那男子惹怒了他,只怕会引来一场灾难! 只见吕鑫的话音还未落地,他手中的长剑便已挥下,瞬间便落在那男子身侧的马车上,惊得那马匹四只蹄子顿时胡乱的踩着脚下的土地,那货队之中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众人纷纷上前安抚那匹受惊的马,一时间各种声音响起,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天空! “王爷!”韩少勉见场面快要失控,便有些担忧的看向楚飞扬! 只是这一看,韩少勉心头不由得浮上一层寒意,只见此时楚飞扬整个人笼罩在树林的阴影之中,虽然那爱笑的唇依旧是向上扬起,但黑曜石般的双眸之中却是射出一抹寒芒,让人心头一颤! “韩侍郎,此事由你去解决!”半饷,楚飞扬才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感,一如方才在楚府询问楚培伤势时一样! “是!”韩少勉则是立即应声,随即扬起马鞭,领着身后的侍卫朝着那通商口奔去! 而楚飞扬的目光却依旧放在那吵闹的最凶的二人身上! 很好,一个则是故意借着今晚的事情想把自己引过去,届时即便自己一言不发,定会被人认为自己与谢家一条心,只怕从今往后这谢家仗着楚王的声名便能够在幽州便真能独霸一方了! 另一个则是恨不得自己立即出现,以此来认定自己包庇谢家,借此让自己滚出幽州,好成全他攻打南寻的私心! 奈何,这世上除了梦儿之外,他楚飞扬尚没有心思让第二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便只能让他们倒霉了! 只不过,此时让楚飞扬更加注意的,却是该如何处理此事的韩少勉! 今日自己可是大方的让韩少勉观察了许久,此时也该轮到他被自己审视的时刻了! “住手!”一阵马蹄之声急促传来,韩少勉面色冷漠的勒住缰绳停在众人的面前! “韩侍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垂下手中已经出鞘的长剑,吕鑫双目微眯,语气十分不屑的开口! “吕将军难道忘记皇上的口谕了?还是说,吕将军认为此处天高皇帝远,便打算违抗圣旨?”韩少勉冷目迎向吕鑫,口气硬朗,带着坚定不移的意志,却让吕鑫不禁收起看向韩少勉的轻藐之色,改而换上一副深思! 而在吕鑫沉思之时,韩少勉凌厉的目光早已是转向那谢家带头闹事的年轻男子,只见这男子长着一张精明的脸孔,浑身上下均透着浓浓的铜钱之味,而面对韩少勉这样凛冽的打量,那男子竟是丝毫没有畏惧,反倒是率先开口“大人,你也看到我们谢家今日的损失,若不按时交货,只怕我们将会赔偿对方五万两白银,而方才的争执,吕将军等人又打碎了我们多件名贵的玉器,这笔赔偿,应该怎么算?” 果真是利欲熏心的商人,即便是这样的时刻,那男子心中所想还是今日的损失! 而韩少勉却是面色冷沉的一挥手,随即寒声开口“把带头闹事者押回衙门,谢家的货物暂时封存,待本官回禀王爷后再做定夺!至于吕将军,既然皇上已把幽州的一切都交给王爷处理,还请将军不要擅作主张,否则不要怪本官回京后一一写进奏折中!”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火烧货物断其后路 而这时,那幽州的官员才姗姗来迟,却在听到韩少勉提到奏折时,几名官员则是安静的立于一旁不曾开口! “你敢!今日之事本就是这虎威将军之错,凭什么要扣押我们谢家的人和货物?难道你们想官官相护?即便你们是京官,可无凭无据凭什么私自扣押我们的东西?难道你们就不怕这件事情传出去被幽州的百姓所耻笑吗?”那男轻男子见韩少勉挥手让身后的侍卫上前扣押货物,一时间顿时急了,立即挡在所有的马车之前,丝毫不退让的抬头瞪着马背上的韩少勉,不让他把这一批相当贵重的货物押回衙门封存起来,更是语出惊人的威胁着韩少勉! 奈何韩少勉并非那些收受了谢家贿赂的幽州官员,即便今日没有楚飞扬对他能力的试探,他亦会公事公办,绝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只见他微微侧目,便见那原本因为那口出狂言的男子而顿足的侍卫们重新又迈开了步子,半点犹豫也不存的便持剑走到那男子的身侧,冷声道“请随我们回衙门!” “我看你们谁敢!”眼见着两名侍卫手中带鞘的长剑即将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男子立即厉声喝到,只是他的脚步却是微微往后退了两步,垂在身后的左手却是朝一旁的家丁打着手势,企图传递着某种讯息! 只是偏偏他今日碰到的是韩少勉,习武出身之人,敏锐度自然是高于常人,毕竟在比武场上刀剑无眼,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落下终生的残疾,更有可能丧失性命,因此不管是在何时何地,韩少勉总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尽管他往往沉默寡言,却始终能够凭着武者的灵敏而察觉出最危险最诡异的地方! 而那男子不合时宜的动作,便让坐在马背上的他瞧得一清二楚,只见韩少勉目色骤然一沉,瞬间发号施令“所有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尽数带回衙门!所有货物均押回封存!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拷问犯人,任何人不得私下拆拿领取货物,违纪者,本官将先斩后奏!” “是!”在韩少勉这带有军令的命令之下,所有侍卫应声高呼,随即手脚麻利的清点着面前谢家的马车货物数量以及人数! 而那男子见韩少勉竟一个人也不放过,心头顿时大怒,可自己的人尽数被擒,他只能无可奈何的立于原地,目光喷火的看着那些侍卫举着手中的长剑粗鲁的敲打着货箱,只能忍着怒气的开口“大人,怎么说我们谢家在幽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的玉器可是幽州最精美最价值连城的,你的手下这般的鲁莽,若是打碎了一件,大人可赔得起?若是赔不起,还请动作轻缓一些,免得丢了朝廷的人!” 虎威将军见那男子把矛盾改而指向韩少勉,又忆起韩少勉今日白天刚来幽州便给自己排场吃,便骑上马背,冷笑的看着这两方之间的对峙,更是举手阻止自己的士兵加入协助韩少勉的队列之中! “有头有脸则不是成为你们违令的借口!如今西楚与南寻只见关系微妙,你们冒然前去南寻,若是让南寻国认为你们是细作,届时两国交战,幽州数十万百姓遭殃,你认为你们谢家在幽州还有立足之地吗?不用皇上下旨赐死,只怕幽州的百姓亦会恨死谢家!既然是有头有脸之人,为何做事情不能三思而后行?在明知如今两国形势复杂的情况下却依旧固执己见,甚至违抗朝廷钦派大臣的命令,谢家是打算抗旨不成?”别看韩少勉素日话少,但能够在京都上流社会保有好名声的他,又岂是泛泛之辈?几句话,便已让那男子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只能眼中包含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却再也没有开口,免得被这突来的京官贴上投递叛国的罪名! “既然是吕将军先来阻止此事,那善后的事情,自然也应有将军来做!”而韩少勉亦不是傻子,解决掉那男子之后,便把目光转向一旁看戏的虎威将军! 那双沉静冷淡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显出极其清淡之色,让吕鑫脸上的冷笑一愣,顿时收起幸灾乐祸的表情,神色戒备的扫了已经清点完所有货物与人数的侍卫,再看着韩少勉认真肃穆的表情,吕鑫改口道“这本就是韩侍郎的功劳,本将军岂能抢人功劳?韩侍郎可是身负皇上的恩宠,岂是本将军所能比拟的!且韩侍郎方才也已说,今晚之事,韩侍郎定会与王爷商妥之后再下定夺,那更没有本将军的事情,韩侍郎又何必把本将军卷进这件事中?皇上派本将军前来,本就是保护楚大人,如今楚大人身受重伤,本将军力所能及的便是守护好着南寻与西楚唯一的途径,其他的事宜,则还是多要靠韩侍郎与王爷多多担待!” 吕鑫虽鲁莽,可沉浮官涯这么多年,又在战场上数次捡回自己的命,可见他还是有些头脑的,在必要的时候,自然知道避锋芒! 若这时他接受谢家的人与货物,不但得罪了谢家,更是把韩少勉与楚飞扬给得罪光了,将来回了京都,这两人若是联名上书弹劾自己,只怕他的身家性命将不保! 倒不如此时推掉此事,一来让谢家与韩少勉楚飞扬结怨,二来缓和这段日子自己与谢家楚家的冲突,转移这两家的注意力,又为自己将来回京留了一条后路,何乐而不为呢? 韩少勉岂能看不透吕鑫的心思,只不过把这谢家的人交给吕鑫,韩少勉自然是不放心的,他不过也只是借着这件事情,让吕鑫自动放弃参与幽州政事的权利而已,既然目的达到,韩少勉则不在多言,只是转身对那始终立于一旁的幽州官员开口“看守之事,便有劳几位大人了!” 语毕,便见韩少勉直接挥手,让侍卫们压着谢家的车马,在那几名官员的带领下往幽州的衙门走去! “将军,那咱们今晚不就白忙活了?”看着走远的车队,虎威将军身旁的副将则是惋惜的开口! 本想着借着今晚的事情强行扣下谢家的货物,届时倒可以发一笔横财,谁知道半路竟跑出韩少勉这个程咬金,当真是可恨之极! “银子和命,你要哪个?”而吕鑫却是半眯着眸子盯着越行越远的车队,声音极其阴寒的问道! 那副将一时被吕鑫的口气给吓到,只觉在这燥热的夜晚竟有一股刺骨的寒风钻进自己的衣襟,不由得抬起手来摸了摸受凉的脖子,口中嘟哝着“自然是要命!” “既然要命,就咽下这口气!只要那韩少勉抓住了谢家的把柄,那谢家定会有求于楚王,若是楚王顾及亲戚的颜面而出手相帮,届时韩少勉绝对不会是楚飞扬的对手,到头来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得益的还是我们!那谢家不过是一块肥肉,最后自然是落在最后的赢家手中!这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别说银子,先摸摸你的脑袋和脖子粘的牢不牢固!”极其低声的说完,吕鑫不再开口,转身吩咐守夜的士兵打起精神来,自己则是率先扬起马鞭,策马冲进漫漫夜色之中…… 而那始终立于隐秘小径上的楚飞扬,则是在把所有的一切看进眼中之后,继而调转马头,双脚夹紧马腹,快速的顺着来时的道路奔回驿馆! 只是当楚飞扬赶回驿馆,却也是子时,除去驿馆外笔挺站立的八名侍卫,其他的奴才们早已是歇息下! 楚飞扬快步走回南苑,却见正屋早已熄灯,唯有云千梦的内室还留着一盏昏黄的烛灯,这让楚飞扬眼底涌上暖色,不由得放轻脚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踏进内室! 果不其然,在没有等到楚飞扬回来之时,云千梦是绝对不会上床,而此时的她竟还精神奕奕的斜躺在竹榻上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见楚飞扬走进内室,便见云千梦立即放下书卷,自竹榻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边,那双含着担忧的美眸先是细细的查看了楚飞扬的周身,随后才笑着轻声开口“累了吧!” 见她这般等着自己,楚飞扬却是微微责备道“以后若是晚了,你便先睡,如此熬夜,对身子不好!” 而云千梦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顺手为他脱去身上的长袍搁在竹榻上,随后才嘴角含笑的浅声道“不碍事,正好我也睡不着,便让丫头们寻来些书籍看看!我已让人备好了热水,你回来的倒是凑巧,那热水怕早已是温水,你快去沐浴吧,解解身上的疲乏!” 看着云千梦不动声色间便已把后院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楚飞扬舒心的呼出一口气,却是一手揽过正要转身的她,带着一丝媚惑道“好累,梦儿陪为夫说说话吧!” 云千梦本欲转过的身子被楚飞扬单手一勾,便有些失去平衡的跌进他的怀中,本想顺手推开他,却不禁问道楚飞扬晚膳时刚换的衣衫上竟又沾染了浓重的尘土味,心头顿时有些不舍,便微点了下头,随他一同走到内室中的小偏方内,让他在屏风后脱掉衣衫坐进浴桶中,云千梦则是转身走出去,把早已备好放在床边的里衣拿了进来! “梦儿……”室内一片安静,偶尔听见微微的水波之声传来,楚飞扬不确定的轻呼一声,希望能够得到某人的主意! “嗯,怎么了?是不是水凉了?”听见楚飞扬的声音,云千梦把手中的干净里衣搁在屏风上,美目则看向那屏风后隐隐透出的人影浅声问着! “进来陪我说会话!”楚飞扬却是极其低声的开口! 那低浅的声音让云千梦心头一跳,立即转到屏风之后,却见楚飞扬此时正闭目靠在浴桶内壁,双臂撑开架在浴桶的边缘上,温热的氤氲水汽自浴桶中袅袅升起,把楚飞扬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可别在这睡着了,否则明日定会着凉!”见他面色平和,眉宇舒展,想必十分享受紧张时刻下的沐浴,而云千梦却是微微卷起衣袖,探手进浴桶中试了试水温,随即提醒道! “若是着凉,倒也省事了!”殊不知,楚飞扬竟还盼着能够卧病在床! 这让云千梦有些哭笑不得,有些没好气的微嗔了他一眼,却还是拿过浴桶上挂着的帕子,沾湿后轻轻的替他擦拭着手臂,顺便回着他的话“只怕好些人盼着你病呢!方才前去通商口,发生了何事?” “这里!”可楚飞扬却是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让云千梦擦拭! 只见他突然自浴桶中坐直身子,顿时掀起一阵不小的水花,云千梦一个躲闪不及,被那溅出来的水花弄湿了大半个身子,本就只穿了一件淡粉的冰绢里衣,此时又半湿的贴在那莹润的肌肤上,让楚飞扬看向她的目光顿时一暗,一簇幽暗的冥火已隐隐在他的黑眸之中点燃…… “你……”云千梦低头看向自己此时的狼狈,只见胸前的衣衫尽湿,虽里衣是斜襟短衫,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她穿在最里面的珍珠白的肚兜竟也若隐若现,尤其再瞧楚飞扬的眼神,云千梦顿时认定这是他故意为之,双足不甘心的跺了跺,便见云千梦转身便想走出屏风重新换一件干爽的里衣! “别走!”可楚飞扬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伸出右手,精准的捉住云千梦的右手,把她稍稍退离的身子瞬间拉向自己,随即邪魅的一笑,目光带着压抑的一览云千梦胸前印出的倾听戏水的图案,把她整个人捞到自己的面前,温热的薄唇擦过她泛着桃粉色的脸颊,带着一丝暧昧的轻含住她小巧精致的耳垂,用舌尖逗弄着那细嫩的耳垂! “别闹!”身上沾着湿衣,云千梦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双手不禁抵在他精瘦结实的胸膛,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眼中虽因为他方才的举动带着少有的迷离之色,但身子却因为沾着微凉的湿衣而有些难受! 楚飞扬见她微蹙娥眉,便伸出长臂拿过一旁干爽的帕子,嘴角含笑、却动作迅速的替她擦拭着里衣上的水珠…… “哎呀,我自己来!”可恶的楚飞扬,那拿着帕子的手到底往哪里擦! 云千梦看着楚飞扬的双手不断的在自己的身上点火,轻而易举的便挑起她最为敏感的部位,顿时一手夺过他手中的帕子,后退到他触摸不到的地方,径自拭干身上的湿衣! 而楚飞扬则是眼中含笑的盯着云千梦脸带红晕的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自己则是舒服的靠在浴桶上,以闲聊的口气缓缓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 闻言,云千梦手上的动作微微放缓,原本含羞的眸子已是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红润的菱唇隐隐透出一抹笑意,带着一丝赞赏的开口“韩少勉确实聪明!也头脑清楚的看清此时幽州的状况,更是摆正了自己的身份!尽管他是皇上派来的,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三品的兵部侍郎,自然是逾越本分做了亲王应该做的事情!可见在这一点上,韩少勉比那虎威将军聪明的多!也足可见皇上也的确有看人的眼光!” “只不过,还是稍微嫩了些!他认为一招激将法便能够让吕鑫放弃对幽州的管制,可见韩少勉还是把事情的想的太好了些!吕鑫这样的用兵老将,威名虽不及海全与爷爷,但却也是位善用兵法之人!兵书之中便有一招:兵不厌诈!用在他的身上最是合适不过!即便他今日答应韩少勉不插手此次谢家的事情,但下一次定不会再让步!更何况吕鑫本是粗人,儒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之说,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玩笑,想要他守住诺言,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想到吕鑫对韩少勉所说的那番带有歧义的话,便可看出吕鑫并非他所表现的那般鲁莽蠢笨! 奈何韩少勉初入官场,虽生性秉直,却仍旧是少了一份历练的火候,才会被吕鑫的一番话所蒙蔽! 此时,云千梦见身上水珠已被拭干,便走回楚飞扬的身边,捞起那漂浮在水面上的帕子为他继续擦拭身子,头脑却还是清晰的分析着“看来能让皇上重用之人,定都有可取之处!只怕明日衙门内便有好戏可看了!那谢家定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吕鑫定是以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咱们出丑!” 而此时楚飞扬被云千梦柔若无骨的双手一阵抚摸,心中顿时升起酥麻之感,只见他的脸神色放松的偏向云千梦的腹部,脸颊微微蹭着女性独有的纤细柔和的身躯,享受着属于他的福利,半饷才低沉开口“谢家家大业大,何时在意那赔偿的五万两?那被扣下的货物,不过是他们想用来收买我的好处!也是在刺探着我对谢家以及幽州楚家的态度!若是收了,那便与他们站在同一个阵营;若是不收,那自然是敌人!” 听着楚飞扬这般透澈的分析,云千梦眼底划过一丝冷芒,声音带着一丝厌恶的开口“好一个谢家,当真是无奸不商,算计的滴水不漏!不但从今晚的事情探清京官的关系,又能够窥视到咱们对他们的态度,怎么算,这谢家都不亏!” “是不亏!且楚培是谢家的女婿,楚谢两家自然是联姻的关系!若是我以‘通敌卖国’之罪处理谢家,届时株连九族,只怕楚家也会被牵连在其中!这样做,岂不是让许多人称心如意?而他们只怕是算准了我不会以此手段行事,便这般胆大妄为的演了今晚这一场戏!果真是幽州的首富,多年来又与楚培官商结合,这官场上的手段,他们亦是学会了不少,此刻倒是用在了我的身上!”半垂的黑眸中射出极冷的光芒,楚飞扬看着眼前渐冷的温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听楚飞扬这般说来,云千梦便知他定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唇间不由得溢出一声叹息,为得罪楚飞扬的谢家感叹着! “那接下来的几日,我便只需呆在驿馆中,不用接见任何上门的宾客吧!”既然楚飞扬决定出手,那谢家在攻不下楚飞扬后,定会把目标放在她的身上,只怕届时谢家的女眷均会纷纷登场,为自家的未来铺路! “知我者,梦儿也!”眼底的寒芒瞬间被瓦解,楚飞扬低声满足的溢出这一句! “只是有一点我却不明白,还未离开京都之时,我曾去王府探望谢氏,只是瞧着谢氏的神色语气,却是不希望我们与谢家多有接触!可如今谢家竟为了探知我们的态度而大费周章,这里面到底又有何意图?”忆起离京之前自己曾前去楚王府看望谢氏时两人之间的对话以及谢氏当时的神情与态度,云千梦心中便有些不解! “无妨,他们隐藏的再深,一旦有机会让他们暴露野心,自然是会迫不及待的露出水面!且我已让那五百假扮夏侯族侍卫的暗卫行动,相信不久便会掌握幽州的形势!”见云千梦的手因为泡在水中有些微微褶皱,楚飞扬不舍的夺过她手中的帕子搭在浴桶之上,随即突然站起身…… 云千梦只听见‘哗啦’一声,水倾泻而下的声响…… 而云千梦好不容易拭干的衣衫却又被渐起的水花所沾湿,而比之方才,此时的她浑身湿透,里衣袭裤紧紧的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完美玲珑的曲线,却也让她的春光尽数暴露在楚飞扬的眼底…… “你!”轻轻摸去脸上的水珠,云千梦怒目射向楚飞扬,却见他此时竟一丝不挂的立于她的面前,更是面色无辜的迎上她的怒视,眉头微皱颇为为难的开口“梦儿,你看这,多不好意思!” 云千梦双颊涨红,顺手便扯下搭在屏风上的里衣长袍塞进楚飞扬的手中,自己则是打算转身出去换下这一身湿透的衣衫! 殊不知,还未走出一步,云千梦的肩头便被披上了一件男子的里衣,身子顿时离地而起,一个旋转便已被楚飞扬抱在了怀中,而此时的他则是随意的披着那件乳白的长袍,一头墨发滴着水珠的披散在肩头,微微敞开的衣襟处露出那精瘦却蕴含力量的胸膛,此时那胸膛上竟还挂着几滴水珠,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让云千梦脑中不由得浮现‘秀色可餐’四字! 再看楚飞扬一张颠倒众生的俊脸,此时那泛着淡粉光泽的薄唇竟又是微微上扬,显出一抹邪魅的浅笑,当真是有让人一见倾心的本事! “梦儿可满意你所看到的?”捕捉到云千梦那打量自己的视线,楚飞扬心情大好的扬起唇角,毫不吝啬的向怀中的人展现着他的魅力! “你累了一天,还未用晚膳,我让丫头备好了晚膳,快去…楚飞扬,你做什么?”云千梦本想转移话题,却不想楚飞扬竟是充耳不闻的把她压在床上,只见他一手抽走她肩头的里衣,温热的身子瞬间便覆上她微凉的身子,低头啄了下那还想开口的菱唇,浅笑着开口“好饿!” “那就快去用晚膳!”身子湿答答的着实难受,有因为楚飞扬故意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更让云千梦不舒适的动了动身子,顺便努力的转移着楚飞扬的注意力“打算用何方式对付谢家此次给我们所出的难题?” 却不知,她此时几近半luo的模样加上扭动的身子,对于楚飞扬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只见他大手伸出微扯帷幔,与此同时低下头来含住那欲将开口的红唇,嘟哝道“自然是火攻!梦儿,为夫哪里都饿,不过长夜漫漫,咱们不用着急,一样一样慢慢来……” 帷幔遮住让人想入非非的一床旖旎,却止不住两人之间的情意绵绵…… 寅时刚过,楚飞扬便起身穿戴整齐,看着床上沉睡中的云千梦,那张玉一般的娇颜上却是印着两道浅浅的阴影,楚飞扬眼底划过一丝疼死,轻声坐在床边,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替云千梦拉好薄被,这才转身出了南苑! “何事?”刚踏出南苑,便见韩少勉面色沉重的迎了上来,楚飞扬惟恐吵醒云千梦,则是压低音量问着! “王爷,昨夜官衙仓库起火,谢家的货物尽数被烧毁!此时那暂时被关押的谢家家奴已是闹了起来!”韩少勉的神色极其的严肃的把昨夜深夜发生的事情禀报给楚飞扬! 只是韩少勉看向楚飞扬的目光中,却透着一丝探究!若非这次火灾不是偶然,那吕鑫、谢家、楚王只怕均由纵火的嫌疑! 而楚飞扬却是坦然的接受着韩少勉目光中的怀疑,淡漠的对他所说的话点了下头,便迈开步子,带着韩少勉步出幽州驿馆,飞身上了马背,朝着那出事的官衙奔去! 而此时的官衙内早已是吵闹之声一片,这般大的动静,竟连周围的百姓也被吸引了过来,众人不明为何好端端的到了半夜,这官衙竟起了大火,除了关押犯人的牢房因为在衙门的后面没有被牵连,那仓库与衙门早已是成了一片废墟,断垣残壁的景象让围观的百姓不由得心有余悸,纷纷躲在远处窃窃私语! “放开我们!我们要见楚王!我们要楚王为我们做主!我们谢家冤枉啊,请王爷为我们做主!”而此时已经被带出大牢的谢家众人则是被侍卫们看守在衙门的外围一角,而此时高呼冤枉的便是昨夜那带头闹事的年轻男子! 竟他这么一喊,四周的百姓则更是议论纷纷,不明白幽州第一世家谢家何时得罪了官府,不但被扣押了货物,竟连那谢家总管之子也被关入了大牢! 而那公子口口声声说冤枉,只是谢家与幽州官员的关系一向融洽,而自从那虎威将军进入幽州之后便状况百出,楚王等人昨日刚进城谢家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这些京官有意为难谢家? 楚飞扬立马疾奔而来,自然是听到那男子的喊叫之声! 只见那男子寥寥几句喊冤,不夹带任何的人名便已让周围的百姓揣测连连,看来谢家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一阵马蹄之声传来,百姓纷纷让道,只见那领头的黑马上端坐着身穿绛紫亲王服的楚飞扬! 虽然众人均没有见过楚王的真面目,但那一身极显尊贵的朝服却已是说明了一切,这让百姓纷纷朝着楚飞扬下跪行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 “都平身吧!”楚飞扬眼神较为温和的扫过那下跪的百姓,却在转向那男子时瞬间转化为凌厉之色,森冷的目光让那原本还想再开口喊冤的男子顿时停住了口,一时间仿若被楚飞扬那蕴含气场的目光所吸住,尤其在触及到那黑眸之中所暗藏的冰封之时,让那男子心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昨夜到底出了何事?”看着面前已经被烧焦的衙门,楚飞扬并未下马,而是厉声询问着那看守犯人的牢头! “回王爷的话,昨夜丑时衙门突然起火,火势凶猛,卑职们扑救不及时,衙门与仓库内的货物尽数烧毁!”那牢头毕恭毕敬的向楚飞扬禀报着事情的经过,却不知怎的,在面对楚王尤其被他那双平静的双目注视时,总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可有人员受伤?这是所有的衙役吗?可找到起火的原因?是自燃起火还是有人蓄意纵火?”楚飞扬则是继续发问,任由那谢家的人干站着,却是半分的注意力也并未分给他们! “回王爷的话,并无衙役受伤!事发突然,卑职们只来得及把犯人带出衙门,尚不曾去查看原因!”被楚飞扬这么一问,那牢头的头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只觉这楚王给人的压迫力太大,让他已是有些承受不住! “这些人岂需动用整个衙门的衙役看守?若是不找到起火的原因,难保不会再起火,届时若烧到百姓的家中,你们谁担当的起这样的责任?”殊不知,楚飞扬的口气骤然冷降,凌厉的口吻吓得众人纷纷不敢抬头,却让四周的百姓露出了感动之色! 韩少勉看着楚飞扬仅用一句话便扭转了百姓对京官的印象,心头不由得佩服起身前的男子,当真是绝顶聪明,也难怪楚飞扬竟能在弱冠之年坐上左相的位置,其能力当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见楚飞扬瞬间便赢得了百姓的好感,那男子心头不服,立即迎着楚飞扬所给的压力开口“王爷,我们谢家……” “昨夜之事本王已从韩大人处听说,谢家无视朝廷之命私下运输货物前往南寻,藐视朝廷威严其罪一!其货物之中多为玉器,而包裹玉器的多为宣纸、稻草、锦盒,在这样的夏日最是能够引起火灾,其罪二!这样的罪名之下,你们还有何冤屈可诉?难道要等到因为你们谢家为了赚取一次的钱财,而还得整个幽州陷于战火之中,让全幽州城的百姓跟着你们喊冤才肯善罢甘休吗?”殊不知,楚飞扬的口才在朝堂之上无人能敌,又岂是那男子能够辩驳的过的? 一番话,楚飞扬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声音坚定沉着,让四周的百姓清晰的听入耳中,顿时众人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之中,不由得多了一分憎恶! “王爷,您和韩侍郎怎还在这里?那谢家的族长可已是在驿馆之中等候二位了!”而此时,骑着马儿慢悠悠过来的吕鑫则是眼带笑意的开口,似是在诉说这十分好笑的事情,与面前那断垣残壁的衙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有何事让吕将军这般开心?这幽州此时不是在吕将军的守护之中吗?为何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最先向本王禀报的却是韩大人?吕将军这般姗姗来迟,心中可有百姓?可有朝廷?可有皇上?”而楚飞扬竟是丝毫颜面也不给吕鑫,几句严厉的反问,顿时让吕鑫面色骤变,双目中的笑意早已隐去,一抹阴毒浮上眼底,可楚飞扬句句在理,他若在此时反驳楚王,便是罪加一等! 只见吕鑫顿时收起身上的散漫,低头认错“下官知错!” “知错?知错便能弥补谢家的损失?看样子这笔帐,得吕将军亲自与谢家族长商谈了!”楚飞扬似笑非笑的盯着吕鑫已经变黑的脸色,随即调转马头,瞬间扬起马鞭,朝着驿馆的方向奔去! 韩少勉看着吃瘪的吕鑫,心中却有些可怜起他,与那般精明强悍的楚飞扬作对,只怕这吕鑫会死的很惨啊! “将军,这……”看着扬长而去的身影,吕鑫的副官焦急的开口,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演变成现如今的场面! 明明这看守一事是韩少勉揽去的,与他们没有了任何的瓜葛! 可是,怎么到了楚王的口中,他们竟是要付上全部的责任!若真是要赔付谢家的货物,那虎威将军手中的大军只怕三个月不用吃饭了! 吕鑫则是面色铁青的盯着楚飞扬与韩少勉的背影,手中握着的马鞭‘嘎嘎’作响,半饷,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他以为本将军会束手就擒,乖乖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吗?哼,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幽州驿馆、南苑! 云千梦本就睡的不踏实,尤其此时外间竟还传来自己几个丫头的低声议论之声,便不由得皱着眉头的坐起身! 几个丫头见她起来,便纷纷停住口进屋伺候,慕春伺候云千梦梳洗、迎夏则是布置着早膳、元冬则是跟前跟后的打水端茶! 洗净脸后,云千梦则觉得精神头好了许多,趁着慕春为她绾发的空隙,便问道“王爷何时出门的?” “回王妃,王爷寅时便出去了!只是让奴婢们不要叫醒王妃!”慕春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根紫玉簪,在云千梦的鬓发间比了比,见云千梦朝着铜镜点了下头,便小心的把簪子插进她的发间,固定住云千梦那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再挑了几支紫色花纹的小钗把碎发尽数的收拾好,这才扶着云千梦站起身! “这么早?”响起昨夜楚飞扬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用火攻的方式对付谢家,只怕这便是他这般早离开的原因吧! “是呀,王妃!咱们听习侍卫说,似乎那谢家被扣押的货物,昨儿个夜间被大火尽数烧毁,王爷赶着去处理此事了!”慕春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告知云千梦,却惹得迎夏与元冬偷笑不已! “慕春姐姐,习侍卫可只对你说了此事,可不曾对我们透露半点口风!您可别把我们加进去!”迎夏为云千梦盛了半碗小米粥,这才偷笑着开口! “小蹄子,在王妃面前胡说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见迎夏竟胡说八道,慕春一时恼了,满面通红的便扑过去想捂住迎夏的嘴! “嘻嘻,当真没有什么吗?可为何习侍卫不对我和元冬说?”迎夏一面躲开慕春伸过来的双手,一面不依不饶的细问着慕春,眼中尽是笑意! 而云千梦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却是摇头笑了笑,若习凛与慕春之间有发展,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习凛虽只是侍卫,但长久跟在楚飞扬的身边,又深得楚飞扬的信任,其品性自然是不在话下,若两人真有可能,也算是一件喜事! 只不过,此时占住云千梦思绪的却是方才听到的消息,楚飞扬动手之快,怕是让任何人都始料未及,那自己岂能落后太多?不回敬一下谢家的‘好意’,岂对得起他们挖空心思的想对付自己的夫君! “元冬,你去磨墨,我一会要用!”慢慢的搅拌着手中的粥品,云千梦眼中含着点点冷芒开口! “是,王妃!”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谢家族长对抗楚王 简单的用了些早膳,云千梦便让慕春等人撤下了桌上的吃食,自己则是走到早已备好笔墨纸砚的书桌前坐下,执起蘸了墨汁的毛笔,秀眉微拧,低头思索了片刻,这才在那洁白无瑕的宣纸上落笔! 外面鸟语花香,内室寂静如夜,云千梦写完满满一张烫金宣纸后,随即把它折叠好用信封封住,随即在上面落上收件人的性命! 随后又重新执起毛笔重新书写了另一封信件,把方才那封信与这次的信件封在另一只信封之中,这才开口吩咐这慕春“慕春,让习凛进来!”而此时云千梦自己则是站起身朝着外间走去! “是,王妃!”此时慕春已恢复第一侍女的模样,不再是方才那与迎夏等人打闹的小丫头,听到云千梦的嘱咐,立即福了福身走出南苑! “卑职见过王妃!”习凛始终守在南苑外,听到云千梦的传唤,则是立刻走进正屋,笔挺的立于云千梦的面前,等候她的差遣! 而慕春等人则是守在正屋之外,以防有人趁机偷听! 云千梦则是款步走到习凛的面前,把手中的信件以及玉牌交给他,低声道“派人出城前去最近的玉家当铺,把信件交给掌柜,他自会知道该怎么做!” “是,王妃!”尽管不知云千梦要做什么,但这位王妃向来谨慎小心却足智多谋,素日的点点作为已是让习凛敬佩不已,此时见云千梦吩咐此事,自然是更加用心去办,收好信件与玉牌,便见习凛转身走出正屋,在踏出南苑之时,更是吩咐门外守着的侍卫小心守护,不得有半点差错! 只不过,并不是守住南苑,便没有了纷争与是非! 习凛刚领着几名侍卫离开,便见郭嬷嬷与史嬷嬷二人来到南苑求见云千梦! “她们二人有何事?”重新走到书桌前,云千梦把计划一条条详细的书写下来,眉眼紧盯着宣纸上所罗列的条案,检查着是否有漏掉的地方,顺口问着进来通报的慕春! “奴婢本想打发她们离开,只是那两人倒是好性子,竟是站在南苑外候着,说是有要事求见王妃!”慕春一时也为难了! 那郭嬷嬷与史嬷嬷可真是黏人的紧,自己与迎夏早已是说明今日王妃不召见任何人,她们竟还是死缠烂打的守在那南苑的门口,当真是让人气愤不已! “是吗?”轻轻的吹了吹桌上的宣纸,见上面的墨迹渐渐干涸,云千梦这才折叠起来夹在书页之中,抬起那双清亮明透的眸子看向窗外,只见今日烈日当头,那二人竟能在这般热的天气中站那么久,想来也是有些能耐的! “那就领她们进来吧!”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云千梦执起手边的绣有紫藤花的圆形团扇站起身,缓缓走向正屋,她倒要看看那二人又想掀起怎样的风浪! “奴婢见过王妃!”两人跟在慕春身后走进正屋时,却见云千梦悠闲的立于窗边,一手轻摇着团扇,一手则是轻托着木架上垂下的吊兰,眼神专注的凝视着手中的吊兰,一副美人香花图瞬间便展现在二人的面前! 而此时云千梦那聚精会神的神色却并未因为二人的行礼而有所改变,仿若这天下再大的事情也比不过她手中捧着的吊兰,神情闲逸却又透着认真,让人不敢轻易出声打扰她这份宁静,只见那郭嬷嬷与史嬷嬷则只能毕恭毕敬的立于原地,等着这位楚王妃回神的一刻! 而屋内的几个丫头则也是静立于各个角落,尽忠的守在云千梦的身边,把京都贵族家中的礼仪展露无遗在郭嬷嬷与史嬷嬷的面前,让她二人即便心存不满,却也不敢再在云千梦的面前造次! “还未到三月,这幽州便已是这般的热,若是到了仲夏,花草只怕也耐不住这样的高温吧!”放下手中的吊兰,云千梦则是微微站直身子,浅淡的目光自窗外满园的艳丽花色中收了回来,轻摇手中熏染着宁神解热药草之香的团扇,缓缓转过身,浅声问着始终垂眸立于一旁的史嬷嬷! 终于在半柱香之后听到云千梦出声,那史嬷嬷立即跨出一小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恭敬的开口回道“回王妃的话,幽州的老百姓早已是习惯了这样的气候,倒也没有觉得有多热!若是王妃觉着不舒服,奴婢则让冰库每日送冰块过来!” 见那史嬷嬷回答的这般小心,云千梦则是淡淡的笑了笑,表情柔和气质高贵,无形之中让面前的二人感受到了压力! “不必麻烦,此时待在南苑中倒也舒适!只不过,本妃有些不明白,有何事让你们二人顶着烈日也要见本妃!”款步从窗边走到桌前,云千梦缓缓坐下,一手放下原本摇着的团扇,随即端起慕春奉上的清茶,优雅的抿了一口! 而她的问题则是让郭嬷嬷与史嬷嬷对看一眼,只见两人的眼神之中无形中充斥着火药的味道,就连那想抢先回答问题的心思亦是一模一样! 慕春看着两人互瞪的动作,立即厉声呵斥“王妃面前,岂容你们这般放肆?” “是!”两人岂会料到这楚王妃身边的丫头竟也是这般的难缠,便立即收回各自的目光,重新低垂下眼睑,低低的回了一句! “史嬷嬷,你先说!”云千梦的目光则是在两人身上微微转了一圈,随即点名史嬷嬷,让她先开口! 见云千梦先提到自己的名字,那史嬷嬷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得意之色,随即弯腰低声开口“回王妃,方才奴婢收到幽州各世家递上的拜帖,那些夫人小姐均想拜见王妃,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郭嬷嬷,你是跟着虎威将军从京都来的,礼仪规矩最是清楚不过!对此事,你有何看法!”而云千梦却没有立即回答史嬷嬷,而是转而问着一旁急于表现的郭嬷嬷,口气清淡的让人半点也听不出云千梦有何打算! 得到云千梦的点名,那郭嬷嬷立即站出来,面带一丝得意的开口“回王妃的话,王妃乃是千金之躯,岂是那些世家夫人小姐说见便能够见的?若是每个人都递上帖子想见王妃,那王妃只怕是不用歇息了!史嬷嬷,这事你办的便有欠考虑,王妃的身份岂是那些夫人小姐所能比拟的?若此事发生在京都之中,这样的帖子,王府的管家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何况是像此时,为了这样的小事前来叨扰王妃休息的道理!” 被那郭嬷嬷一顿冷嘲热讽,史嬷嬷脸上神色顿时有些难看,这些规矩她自然是懂,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这楚王妃竟拿郭嬷嬷的话来堵自己的口,当真是不容小觑的女子! 心下略微思索了片刻,只见史嬷嬷带着一丝试探的再次开口“王妃息怒!此事是奴婢思虑不周!只不过,这其中还夹杂着谢家的拜帖!谢家则是想以家宴的方式,为王爷与王妃前来幽州接风!” 说完,史嬷嬷便安静的立于一旁,等候云千梦的回复! 毕竟,谢家与楚家联姻,楚王妃若是拒绝,只怕也是抹了楚培的面子,届时让自己的公公难为,只怕不是做人儿媳应有的举动吧! “本妃以为,方才郭嬷嬷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难道史嬷嬷没有听明白,需要郭嬷嬷再重复一遍?”而云千梦却是半点意见也不发表的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那郭嬷嬷的身上! 而她自己则是悠闲的品着手中的清茶,神情相当的闲适,时不时还伸手去触摸一下桌上摆放的盆景,继而从慕春递过来的装有清水的茶盏,为那盆景洒上一些清水滋润着盆景内的土壤! 郭嬷嬷则是在听到云千梦此话时,才意识到自己被这楚王妃当枪使了! 可方才的话的的确确是从她的口中,一字不漏的说出来的,一如那泼出去的水一般让人收不回来,即便此时郭嬷嬷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也是于事无补! 只是她的心中却是越发的胆颤,即便她在踏进南苑时已是告诫自己万分小心的应对这位楚王妃,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掉入了她所挖好的陷阱之中! 一时间,郭嬷嬷进退两难,不知是该重复方才的话还是装作哑巴不开口,神色之间尽是犹豫之色,与她方才踏进正屋时的冷静坚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史嬷嬷则是眼带憎恨的瞪了那郭嬷嬷一眼,只怪这郭嬷嬷没事把京都的规矩搬到幽州,让她难办! 尤其见这楚王妃的口气与面色,却又让她猜不透楚王妃是因为规矩礼仪不肯应下谢家的家宴,还是故意为难自己! 若说郭嬷嬷是因为说错了话而两面不是人,那史嬷嬷则是因为猜不透云千梦的心思而显出少有的焦躁! 想了片刻,史嬷嬷这才又重新开口“王妃,谢家则是楚夫人的娘家,按理说,亲戚之间自然是要多多走动的!” “本妃倒是想要问问史嬷嬷,这是什么地方!”却不想,云千梦西大一锤、东打一棒,此时又问起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 史嬷嬷的脸色微微一滞,眼中有些不解云千梦竟会问出这样明知故问的问题,却还是恭敬的回道“回王妃,此处是幽州驿馆!” 闻言,云千梦轻点下头,拿过迎夏递过来的帕子擦拭掉手上的水珠,继而缓缓开口“既然知道这是幽州驿馆,自然也明白本妃此次是随王爷奉皇上之命前来幽州办事,岂能抛开正事不办而私下参加家宴的道理?” 史嬷嬷也是个极其灵敏之人,瞬间便从云千梦的话中嗅出一些可以反驳的漏洞,立即反驳道“王妃,这谢家的货物昨儿个夜间被大火烧毁,只怕谢家递上拜帖便有打听此事该如何解决的用意!恰巧王妃与王爷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幽州的百姓,不如便听一听谢家夫人的说辞!” “史嬷嬷!”殊不知,云千梦听完史嬷嬷的话后神情骤然一冷,满身的凛冽之气瞬间迸发而出,正屋之中的气压顿时一低,让所有人纷纷低下了头! 只见云千梦面色肃穆,眼神冷冽的射向那神色瞬间一紧的史嬷嬷,口气亦是一改方才的清浅转化成凝重“是谁给你过问本妃与王爷行程的胆子?本妃一切行为举止均听从王爷的安排,本妃尚且不敢冒然的议论这幽州发生的种种事情!又是谁给你胆子在本妃的面前公然议论朝中之事的?难道你不知道,就连太后,亦是严守后宫不得干政!你这么做,是想诱导本妃知错犯错还是想以下犯上的代替王爷安排本妃的日常起居?” ‘普通’一声,史嬷嬷浑身颤抖的跪在云千梦的面前,口中带着颤音的快速为自己方才的鲁莽的行为澄清着“王妃息怒,奴婢失言,请王妃息怒,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也只是一片好心,请王妃看在奴婢为王妃着想的一片真心上,饶恕奴婢这一回吧!” 说完,史嬷嬷便用力的磕头求饶! 而立于一旁的郭嬷嬷却是抿嘴不言,早已见识过云千梦雷霆手段的她,心中十分清楚,此时自己不管是出言为史嬷嬷求情还是落井下石,这楚王妃定能从中找到借口连同自己一同责罚,因此郭嬷嬷聪明的不开口不说话,心中尽管因为史嬷嬷的倒霉而开心,脸上却是摆出一副更加谨慎的神色! 云千梦则是冷冷的扫过两人截然不同的神色,自然是看穿了郭嬷嬷的心思,却也并没有那么好心成全郭嬷嬷的小算盘,目光最终放在史嬷嬷的身上,冷声道“那日郭嬷嬷亦是犯了同样的错,你便照着本妃那日对郭嬷嬷的惩罚,自行去领二十杖责,好好的长一长记性,别弄混了自己的身份!” 而此时的史嬷嬷却早已是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的立即再次磕头谢恩“谢王妃、谢王妃!” “都退下吧!近日忙着赶路,本妃身子乏得很,一切的请帖拜帖都推掉,没有重要的事情,你们也不必整日的出现在南苑!”说罢,云千梦则是站起身,越过二人踏出正屋,朝着院中的秋千走去! “是,王妃!”两人只觉劫后重生,史嬷嬷浑身湿透,而郭嬷嬷亦是心口紧揪一刻也不敢放松,在云千梦遣退她们时,两人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迅速的退出了南苑! 而此时另一处驿馆之中! 楚飞扬领着韩少勉骑马奔至驿馆,却见一名年约二十八岁的英俊男子领着家丁正立于驿馆的门前候着! 而那男子看到楚飞扬前来,那双沉静的眸子顿时便望向楚飞扬,眼中带着打量与审视,心中更是评估着楚飞扬的能力与作为! 轻松的翻身下了马背,楚飞扬则是早已猜出此人身份,嘴角带笑的走向那男子,尊贵的气质与优雅的举止顿时让附近的幽州官员纷纷折服! “参加王爷!”众官员见楚飞扬走近,纷纷行礼! “谢家族长谢英萍见过楚王!”而那原本立于原地的男子亦是在众人的行礼之中随之行动,朝着楚飞扬行礼道! 韩少勉随着楚飞扬走上台阶,心中却是惊讶于这位谢氏族长竟是这般的年轻! 只是转念一想,楚王在弱冠之年便是百官之首,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必太过惊讶,毕竟世上能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京都虽人杰地灵,却也有不少厉害之人藏于山野边城之中,着实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都起身吧!”而楚飞扬脸上虽挂着笑意,眼中神色却是极其的疏离,看着向自己行礼的众人,只是淡然的出声,随即率先走入驿馆的办事厅中! 看着楚王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所侧目的行为,谢英萍却是面色坦然,不见半点尴尬与愤怒,而是跟在楚飞扬韩少勉身后走进办事厅,至于那幽州的官员,却是紧跟在谢英萍的身后,这才缓缓的落座在各自的座位上! 韩少勉端坐在楚飞扬的左下手,看着幽州的官员竟以谢家马首是瞻,眼底顿时闪过一丝不悦,目光随即转向楚飞扬,却见他竟只是埋首在桌上的奏折之中,脸上神色淡然,丝毫不见愠色,让人察觉不出他此时的想法,一时间让韩少勉好奇不已! 他自是相信,以楚飞扬的能力,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方才那细微的细节,又怎么可能对这样的现象置之不理? 而那谢英萍亦是耐得住考验的立于众人的面前,不言不语的等候着楚王开口! 办事厅中一片寂静,众位官员只觉心头发怵,不管是那坐在首座的楚王还是此时立于面前的谢英萍,均让他们不愿面对! ------题外话------ 我的电脑不知道是不是使用时间过长,下午突然自动关机,启动不了了…… 今天先更这些,等晚上凉透了偶再接着码,争取明天更15000,55555555555555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更 时光在楚飞扬批阅一本本折子间流逝,在座的幽州官员不由得觉得这办事厅内的气压着实是过低,有些人更是耐不住气压的压迫而几次掏出娟帕擦拭着头上流下的冷汗,就连韩少勉的目光亦是不由得在楚飞扬与谢英萍的身上转了几圈! 只是这两人一个高深莫测稳如泰山,一个平静如水不见波澜,让人窥视不出半点情绪的波动,也难怪这些官员会受不了! 而其余的官员则只能闭紧自己的嘴,小声呼吸,免得同时得罪了面前的两人! 谢英萍则是始终打量着面前的楚飞扬,见他虽神色淡然的批阅着面前的折子,对自己却是视而不见,这让谢英萍心头划过不悦,即便楚王如众人所传那般厉害,可在幽州这般无视自己的人,楚飞扬却是第一个! 只不过,此时的楚飞扬太过冷静,竟让向来善于揣测人心的谢英萍有些摸不准他这是故意给自己难看还是在与自己较劲? 而楚飞扬则是端坐在桌案后,目光冷静的扫视着折子上的内容,时不时的提笔在一旁留下批语,直到看完最后一本折子,这才搁下手中的毛笔,抬起那双始终深如大海的眸子看向立于面前的谢英萍,淡笑道“谢族长今日前来驿馆,有何要事要申冤?” 楚飞扬的开口,顿时化解了厅内过于凝重的气氛,却让谢英萍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与诧异! 不管楚王方才不理会自己的原因为何,但他此时率先开口,不但没有给人示弱之感,反而让人看到了他的洒脱与与生俱来的尊贵! 更让谢英萍明白,自己此时所面对的这个男子,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得势论输赢,仿若这世间万物,只有引起楚飞扬兴趣的事情,才会值得他开口! 这让谢英萍那平静的眸底顿时竖起了更深的防备,只见他冷冽的目光对上楚飞扬浅笑的眸子,缓缓开口“多谢王爷体恤!只是昨日韩大人与吕将军扣下谢家的货物,却没有妥善的看守,导致谢家这批货物被烧毁,草民敢问王爷,这件事情,官府如何向谢家解释?谢家的损失又如何计算?” 楚飞扬看着对自己提出难题的谢英萍,见他语气坚定、神色自然,便知这男子也是习惯于发号施令之人,尤其方才进入驿馆之时,幽州的官员均是等这位谢家的族长先行进入才敢迈步,便可看出,若不是自己此次奉命前来,这谢英萍在幽州的地位只怕是楚培之下,众官员之上! 楚飞扬虽不是重视礼教之人,但对于这样的现象,却依旧有些不悦! 百姓交的银子供养着这些官员,可到头来,这些官员真正伺候的却是谢家这样的家族,怎能不让楚飞扬痛心? 一时间,楚飞扬那含着笑意的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冰面,脸上表情虽柔和,却泛着冷光,让人心头不由得微微发颤! “谢族长这是在与本王算此次谢家的损失吗?那本王倒是想问一问谢族长,在虎威将军严命不得私自运输货物前往南寻之际,谢家为何还要趁夜运货送往南寻?谢家这是仗的谁的势?还是说,幽州天高皇帝远,以为皇上管不着幽州,你们便可胡作非为罔顾朝钢?”此言一出,楚飞扬脸上笑意顿失,凌冽的目光一扫下面所有的官员,带着洞察一切的凌厉与手握权势的尊贵,顿时让所有人低下了头,不敢看向谢英萍,更是不敢与楚飞扬对视! 楚飞扬的反问滴水不漏,直接便掐住了谢家此次不听朝廷调令私自往南寻运输货物!此罪不但罔顾朝钢,更是藐视皇权! 但落在谢英萍的耳中,却是含着另一种意味! 楚飞扬这番话,无非便是明确的告诉他,楚王一派始终是不可能与谢家站在同一阵营,不管他们用怎样的手段试探拉拢,楚飞扬态度坚决,家国之分清理明了,断不可能为了楚谢两家的联姻而做出有违人臣之事来! 这让谢英萍原本平静的眸子淡淡的起了烟波,流转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怒意,但面对同样面色肃穆的楚飞扬,他却是忍下这口怒气,继而快速的开口“王爷有所不知,这批货物可是有朝廷的批文以及边疆大吏的印章,亦是楚大人之前亲自点头同意的!谢家一切手续均是按照朝廷的律例行事,这样也叫罔顾朝钢吗?草民不知谢家在何处得罪了几位大人,为何要这般的为难谢家?我们只是一介商贾之家,自然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但在官言官、在商言商,商场之上亦有信誉一说,谢家虽是低贱百姓之家,却也知答应对方的事情自要完成,否则岂不成了没有信誉之人?将来如何与他人相交?” 谢英萍虽不曾入朝为官,却是多年经商,口才早已是无人能及,反应力更是让人望尘莫及,尽管楚飞扬给他出了难题,但他显然是有备而来,顷刻间便从衣袖之中拿出颁给谢家的批文以及那盖有楚培印鉴章的通行令! “既然商誉重要,为何不提前做足准备?况且,此一时彼一时,此时两国存在误会尚未解决,谢家竟不停劝阻冒然前去南寻,这是故意挑衅圣上的威严还是认为有人能够保住谢家才如此大胆?你们只想到自己的商誉与利益得失,可曾想过,若南寻因为此事故意诬赖西楚借由谢家运货一事往南寻遣送细作,从而挑起两国一触即发的战事,这样的罪名谢家可担当的起?亦或者谢家执意前往南寻,是想把西楚的情报送给南寻,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谢族长,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若谢家因为此事被满门抄斩,你们可还有命去享受自己赚取的那些钱财!”只不过,谢英萍今日遇到的是楚飞扬! 只见楚飞扬丝毫没有被谢英萍手中的那两张公文吓到,仿若是看笑话似的的盯着面前一本正经的谢英萍,黑眸之中闪出讥讽之笑,几句话便辩驳的在场的官员面色苍白,就连谢英萍亦是皱起了眉头,那张平静的俊颜上终于因为楚飞扬字字见血的分析而有了其他的表情! “我谢家向来行事磊落,何来通敌一说?王爷莫要凭空想象,坏了我谢家的名声!”谢英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楚飞扬的巧舌如簧,难怪西楚人人把他日渐的神话,也难怪这样的男子在朝堂之上能有这样的作为与成就,不可小觑四字,已完全不能形容谢英萍此时的心情与感受! “让本王有这番说法的,是谢家之前的行为!若谢族长依旧执意把货物运往南寻,那就不要怪本王公事公办!且此次谢家货物被烧原因还未找出,但若不是谢家不听虎威将军等人规劝触犯朝纲,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不幸!谢族长应当好好的想想,损失货物与丢掉性命,孰轻孰重!这笔帐,是不是应该找朝廷替谢家结账!本王话已至此,谢族长便请回吧!”楚飞扬冷眸扫了眼谢英萍,随即便又埋下头,拿过一旁的公文细看,只是心中却是评估着谢英萍此人,是个人物,却是糊涂的在办错事! 一个理不清朝廷与自身利益大小的人还想着称霸西楚,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是富可敌国的容家,亦不会这般的狂妄! 谢英萍则是没料到什么自己竟会在楚飞扬这边吃一个软钉子,不但没有讨回谢家的损失,更是差点被冠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这让一向精明的他一时词穷,尽管他准备充足,但楚飞扬却是把百姓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这让谢家的损失在这两者面前一比较,顿时从了沧海一粟,瞬间石沉大海! “王爷,草民还有一事请教!”可谢英萍既然是谢家的族长,自然不可能这般轻易的便被楚飞扬大发,多年横行幽州的谢家,必定是让谢家人养出了一些类似皇族的习性,只是却忘记他此时面对的却是真正的王爷! “说!”楚飞扬却是好性子的开口,冷漠的双眸离开公文,再次看向谢英萍,看他还有何可辩驳! “可否请王爷放了谢家的奴仆!”谢英萍绝不认为昨夜的事情是偶然,且这幽州的官员哪一个没有拿过谢家的好处?他们岂敢背着谢家烧毁那些货物?除非他们想让自己把他们的把柄交给楚王! 唯有这虎威将军、楚王与韩少勉三人是刚从京都来的京官,这三人又同时反对谢家把货物运往南寻,若说谢英萍不怀疑他们三人,这是绝对不可能! 正因为怀疑,因此他更是要把自己的人要回来,免得再发生意外! 而楚飞扬听完他的要求后,则是抬手摩擦着自己的下巴,隐含精明的目光却是射向那群始终低头不语的幽州官员,带着一丝笑意的开口“此事不在本王的管辖范围!总不能本王一来幽州,这大小事宜均要本王亲力亲为,那朝廷还需要供养这么多官员吗?” 只见楚飞扬的话音刚落地,便见那坐着的官员中便有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弯腰面对楚飞扬低声道“王爷请放心,下官会处理好此事!只是,这谢家的货物被烧,且谢家没有做出其他过激的行为,下官认为,那些人关押几日,让他们长长记性便可,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那官员的话虽是对楚飞扬所说,但眼睛却是轻轻的看向谢英萍,待说完所有的话,这才重新低下了头! “你是这幽州的父母官,自然是根据西楚律例酌情而定!本王自是不会多加干涉!只是,此次事件非同小可,若是处罚过轻,只怕不能起到威慑之用!本王倒是有一个提议,为免日后还有商家如此行事,这一次便从严处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楚飞扬看似好说话,实则难说话;看似把所有的权利都推给幽州的官员,实则却是影响着他们的决定! 奈何他所言字字在理,实在是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误,只见所有的人均是抬头看了那面色已是隐隐泛黑的谢英萍,又见楚王面含浅笑、眼带幽芒,便只能纷纷站起身,顶着压力低声应道“谨遵王爷的教诲!” 而韩少勉则在此时看到门外守着的侍卫朝他使眼色,便立即起身走出去,在门外极其低声的与侍卫交谈了一会,这才重新返回厅内,随即沉声开口“王爷,有要事禀报!” 听到韩少勉严肃的声音,楚飞扬则是收起嘴角的笑意,大手一挥,气势磅礴的开口“都退下吧!谢族长若是很闲,大可前去探望自家的奴才!” “下官告退!”众人如死里逃生般,立即开口,迅速退场! 而谢英萍则是面色铁青的朝楚飞扬行完礼,随即大步流星踏出驿馆,立即骑上马背返回谢家! “何事!”看着空无一人的办事厅,楚飞扬这才转而问着韩少勉! 韩少勉则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才把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说出来“方才通商口传来消息,南寻国公主与太子则派人前来邀请王爷与王妃前往南寻皇宫一聚!而此人刚到通商口,南寻国摄政王爷则也派人前来请王爷与王妃前去摄政王府一聚!” 说话间,韩少勉则已是拿出两张不同的请帖放在楚飞扬的面前,等候着楚飞扬最后的决断! “哦?本王竟如此的受欢迎?想不到这公主太子与摄政王爷这般的厚待本王!想必虎威将军也知道此事了吧!”而楚飞扬却只是扫了眼桌案上摆着的两张请帖,却没有伸手去拿任何一张,反倒是问着吕鑫的情况! “是!虎威将军的人把守通商口,自然是最先知晓此事的!便是他命人把这两份请帖送来驿馆,不知王爷有何看法?”莫说楚飞扬没有伸手去碰触那两张请帖,即便是韩少勉亦是觉得那两张烫金大红请帖着实是烫手,接受哪一张均是得罪另一方,着实不好选择! “自然是不能接受!本王此次前来则是奉皇命,代表西楚而来,岂能接受他们单方面的邀请?不管是接下哪一方的请帖,世人均会认为本王偏帮那一方,届时西楚定会卷入南寻的内变之中!本王岂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算计到西楚的头上?韩侍郎,劳烦你把这两张请帖还回去,就说除非是凤景帝下旨相邀,否则本王是绝对不会应下任何邀请的!”一手同时推开面前的两张请帖,楚飞扬眼色清冷,口气微寒的开口,却让韩少勉心头一紧,为楚飞扬的精明、也未楚飞扬身在局中却依旧清晰的判断力! 若是由他来选择,只怕是会从两张中挑出一张,届时不但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也会给西楚惹出无法想象的祸事! 而这样棘手的问题到了楚飞扬的手中,却是在瞬间做出作为明智的选择,若说此时韩少勉的心情,那也只有叹服二字可以形容! 立即收起那两张请帖,韩少勉向楚飞扬恭敬的行完礼,随即便转身亲自前往通商口! 而此时习凛则是完成了云千梦交代的事情,只见他把玉牌交还给云千梦,随后便面色严谨的退出院子守在门外,不让任何居心叵测之人靠近! “王妃,这会子日头大,还是回屋吧!”慕春看着头顶的日头越来越毒,便走近云千梦低声提醒着! “不用,这大树底下好乘凉,比之屋内更让人舒心!”云千梦却是坐在秋千上,手中拿着那本还未看完的书卷,静心的阅读着!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自头顶倾泻而下,毫不吝啬的照射着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交错的树叶间零星可见那闪烁的光芒,如星辰般耀眼璀璨,让人目不暇接爱不释手! 楚飞扬踏进南苑,便见云千梦一身紫色曳地轻纱长裙坐在那翠绿的榕树之下,云发间简单却不失典雅的簪了一支紫玉簪,鬓发旁则是用几支小钗点缀,莹润玉白的脸庞在点点星光映照之下泛着珍珠光芒,此时她双手环过秋千的两根绳索,绝美的小脸微微半垂,认真的盯着手中捧着的书卷,那双莲足则是脚尖着地,轻点地面前后轻轻摇摆着那秋千,裙摆则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飘起,美的不似真人,只让人觉得此时身在仙境之中流连忘返! 慕春察觉到楚飞扬的靠近,正要行礼,却被楚飞扬摆手阻止,只见他悄无声息的走到云千梦的身后,双手牢牢的握住两旁的绳索,轻轻的推着身前的秋千…… “今儿个怎么晌午便回来了?”早已察觉到楚飞扬的到来,云千梦则是嘴角微微上扬,继续翻阅书卷的同时浅声问着身后的楚飞扬! “驿馆着实无趣,便回来陪娘子!”楚飞扬则是双目平视着前方的荷塘景色,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低声回答着云千梦的话! “用过午膳了吗?今儿个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清淡的膳食!”合起手中的书卷,云千梦交给慕春,让她下去传膳,自己则是微微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楚飞扬,晶莹剔透的美目闪烁着不输于阳光的璀璨,让楚飞扬差一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自然是陪娘子一起用膳!”拉着她的手,让云千梦站起身,随后牵着她缓缓朝着正屋走去,路上不忘把方才驿馆发生的事情当作笑话说给云千梦解闷! “看样子,咱们的确是被南寻给盯上了!”听完楚飞扬的话,云千梦则是轻笑出声“只怕江州的那对姐弟,便是南寻的探子吧!不过,他们倒也有几分能耐,在虎威将军这般严密的防守之下不但踏上了西楚的土地,竟还能离开幽州前往江州,果真是有些本事啊!” 听着云千梦的夸赞,楚飞扬嘴角笑容不减,继而开口“的确是有些能耐!把我们引来这幽州,他们的目的便暴露了出来!只是咱们会不会趟南寻国的浑水,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说话间,楚飞扬的眼神微微一闪,一抹冷光稍纵即逝,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云千梦闻言则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若凤景帝下旨邀请,只怕咱们还是要前往南寻,毕竟,此次前来便是处理此事!不管南寻国各势力有何打算,咱们还是必须先处理吕鑫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只是这谢家倒也是十分的不省事,竟公然的想挑战西楚的律例,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愚蠢?” 见云千梦说起谢家,楚飞扬嘴角浮上一抹讥笑,随即缓缓开口“今日一事之后,想必谢家会消停一段时日!也正巧给了容家准备的时间!” 提到容家,云千梦亦是把自己今日所做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按照日程算来,还有四日他们便可进城!既然今日那谢英萍提到商誉一事,那他们此次逾期没有交货,自然是商誉有损!咱们在开设医馆之时,也可针对谢家此次的失利而作出对策,即便谢家在幽州根基牢固,但幽州的商家定不会只有谢家一家,不服谢家的也定是大有人在,咱们届时可以联合其他的商家对抗谢家!这不但降低了咱们的风险,也可节省许多时间,也总比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在幽州四处碰壁来的强些!” 楚飞扬低头看着云千梦缓缓说出心中的计划,眼底占满宠溺之色,他的梦儿可知,这岂止是强些!她又可知,她低头深索问题之时的模样,才是最为吸引人的,百看不厌的冷静睿智,让他永远愿意放手让她一展聪慧! “梦儿已是设想的这般周到,为夫自然是全力的配合!”还未开始,他便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日子,想必在幽州的这段时间,他们定不会闲着,亦或者还会缔造出想象不到的辉煌! 听到楚飞扬对自己的认同,云千梦莞尔一笑,随即带着一丝困惑的请教她的夫君“容云鹤等人进入幽州,定会引起吕鑫的注意,若是住进客栈,只怕有些危险!” 尤其容云鹤竟还是一头白发,想不引起旁人的主意都难! 更何况,容家家大业大,西楚无人不知,若是谢英萍等人知晓容云鹤进入幽州,定会有所警觉,说不定还会采取极端的行动,这是云千梦最不愿看到的情景! “放心,此事我自会安排!”楚飞扬说的轻描淡写,随即与云千梦一同踏入正屋,见丫头们早已是摆好了午膳,两人这才停下讨论,细嚼慢咽品尝佳肴! 西楚皇后宫中! “娘娘,您在吃点吧!您近日吃的太少,人可是憔悴了不少!”宫女看着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午膳,心里头有些焦急的劝着皇后多吃一些! 而皇后却是摆摆手,懒洋洋的开口“撤了吧!” 皇上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踏进她的宫中,自己的亲生女儿又被容贵妃所领走,身旁的两个贴身宫女更是死的死、惨的惨,这样的情况下,皇后哪里还有心思用膳! 一手撑着桌面站起身,皇后正要走进自己的寝宫,却见门外快步走进一道身影,只见皇后眼神瞬间一亮,立即转身走向那身影,急切的问道“如何?皇上可有开口解开本宫的禁足?” 那走进来的身影看着面带喜色的皇后,只是面色黯淡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今儿个在殿外候了半日,却没有看到皇上的影子,后来才从那打扫御前龙案的小太监说,皇上下了早朝后便去了容华宫看望小公主与容贵妃!” 说完,那太监便不再吭声,跟在皇后身边久了,哪里不知道宫里的这些事儿? 这些娘娘们,不管是品级高的还是品级低的,都在争着那龙椅上的天子,可天子只有一个,那些得不到垂怜的人自然是会吃醋生气! 可怜皇后娘娘,没了两个心腹不说还因为宫女犯下的错被皇上禁足,如今连小公主亦是被带离身边,当真是凄惨不已! 而皇后却在听完太监的禀报后变得极其的冷静,虽面色泛白,却异常的清醒,只见她神色阴沉的转过身,缓步走向自己的寝宫! “小陆子!”不一会,寝宫中竟传出皇后的轻唤声! 那小太监一听,立即快步走进寝宫,躬身立于皇后的身侧,恭敬的开口“娘娘有何吩咐!” 只见皇后从面前的木箱中拿出几套崭新的小薄袄交给小陆子,随即嘱咐道“你替本宫把这几件小衣服送去容华宫吧!就说本宫不能踏出自己的宫门,便只能差你送去!” “娘娘!”看着手上针脚细腻、做工精湛的小袄,小陆子心中有丝难受,若不是想极了小公主,皇后娘娘又岂会用这样的方式? “娘娘,不可!”却不想,那小陆子还未转身,身后竟又传来一声阻扰! 两人同时不解的回头,竟见方才劝皇后用膳的宫女快步走了进来,见着皇后则是福了福身,随即开口“娘娘,您憔悴了这么多,可不能再消沉下去!小公主万一没有亲娘的扶持,即便容贵妃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可她又岂会真心的对待小公主?” 那宫女说的头头是道,却是说进了皇后的心中,只见皇后原本便没有血色的脸上,更是显出一抹担忧,只见她此时皱眉深思,若想保护瑶儿,那自己必须在宫中再次站起来,否则是无法与那正得享隆恩的容贵妃想对抗! “娘娘,奴婢有一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说!”见皇后因为自己的话陷入沉思之中,那宫女则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说来听听!”而皇后的目光却是转向那宫女,见她长相伶俐不输于自己之前的两个心腹,便点头让她说话! 而那宫女也却是聪明伶俐,只见她双目在寝宫内扫视了一圈,这才靠近皇后,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只见皇后听完后双目顿时一亮,随即却又黯淡了下来,带着一丝不确定道“不行,此事太过危险!皇上本就责怪本宫没有照看好小公主,即便本宫这么做,只怕皇上也不会怀疑容贵妃!”尤其之前那件事情,皇上则是怀疑是自己为了争宠连自己的女儿也敢利用,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自己就是跳进河中也洗不清这个罪名! “娘娘……”那宫女见皇后竟是否定了自己的主意,便有些为难的皱了下眉头,口中状似无意的说出近日容华宫中的种种“娘娘深居宫中,想必并不知容贵妃患病卧床多日,不但没有照看小公主,竟还让小公主住在容华宫的偏殿!皇上每次前去容华宫,也只是看望容贵妃,对于小公主却是冷淡的很!小公主是娘娘的掌上明珠,怎能遭受这样的待遇?况且,在宫中,这些个奴才哪一个不是捧高踩低、跟红顶白的?只怕小公主早已是被亏待了!” 说着,那宫女竟嘤嘤哭泣了起来,似是为那瑶儿公主抱不平,又似是见不得那么小的孩子受罪! 只是这话却是说进了皇后的心坎中,即便公主是女儿家,却也是皇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自己的女儿过着这样的日子,她岂会不疼不难过? 可皇后始终是皇后,这些日子小公主在容华宫中没病没灾,便也足以说明容贵妃即便没有善待公主,却也没有虐待她! 况且有了自己两个心腹的事情之后,皇后对任何人都不再全然的相信,凌厉的目光扫向面前的宫女,皇后冷声道“你且先退下吧!小陆子,你亲自把衣服送到容贵妃的手上,途中不得经由旁人之手!” “是!”那小陆子则是看了那宫女一眼,随即两人同时退出寝宫! 而此时的容华宫中! 玉乾帝看着脸上已渐渐恢复生气的容贵妃,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赞叹的神色,心中却是感叹,这容家果真是会藏人,若不是这容蓉早已被内定送入宫中,又有谁会知道容家竟藏着这样一位绝世的美人? “皇上,国事繁忙,您又何必每日前来?臣妾这一切安好,实在不值得皇上这般的费心!”容贵妃已是能够下地走动,此时她正陪着玉乾帝用完午膳,两人一同朝着小公主暂住的偏殿走去,只是见玉乾帝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颊,便借故转移他的注意力开口说道! “爱妃这是不愿见到朕?”感受到容贵妃对自己的抗拒,玉乾帝眼神微转,阴沉之气隐隐浮于眼底,嘴角虽含笑,语气却已有些不快!身为帝王,最不需要的便是看别人的脸色,而他的一个细微的表情,却能够吓死一群大臣! 容贵妃见玉乾帝口气已有些不悦,便立即低垂下眼眸,借由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光芒,镇定中带着玉乾帝想要听到的恭维“臣妾不敢,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还请皇上见谅!” 说着,容贵妃便要屈膝下跪,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扶住了手臂! 身子被人轻而易举的抬了起来,玉乾帝不满着手中的重量,对身后的余公公吩咐道“吩咐御膳房,多上些有营养的菜,莫要亏待了朕的贵妃!” 余公公紧随在玉乾帝的身后,自是听到了方才两人的对话,在容贵妃几次三番拒绝皇上之后,却还能让皇上对待,足可证明此时的容贵妃的确是引起了皇上的兴趣! “是,奴才立刻着人去办!”只见余公公立即应下,转身便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前去御膳房吩咐此事! “蓉儿,你这般轻盈,可当真是要好好的调理身子,切勿不可马虎!”而此时玉乾帝却早已是放开了容贵妃的手臂,转而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皇上体恤臣妾,臣妾自当为皇上好好的保重身子!只是皇上,皇后娘娘禁足已满一月,还请皇上为皇后娘娘解禁,想必娘娘定也十分的想念小公主!”看着自己的手被玉乾帝紧紧的握住,容贵妃心底始终有些不舒服,只是若此时抽手,只怕会惹怒玉乾帝,届时更会连累容家! 听到容贵妃为皇后求情,玉乾帝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停顿,亦没有回复她的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却微微加重,拉着始终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的容贵妃靠近他的身边! “父皇……”清脆稚嫩的声音则在此刻传来,一道粉黄的小身影如乳燕般飞入玉乾帝的怀中! 只见玉乾帝立即松开握着容贵妃的手,张开双臂接住飞奔而来的瑶公主,瞬间便把可爱的小公主抱了起来,随即掂了掂她的重量,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小公主秀气的鼻头,打趣道“瑶儿最近又重了,父皇都快抱不动你了!” 而小公主却是伸出双臂揽住自己父皇的脖子,粉嫩的脸颊贴上玉乾帝的,撒娇道“父皇好久没有来看过瑶儿了!母后也好久没有来看过瑶儿了!父皇和母后是不是不想要瑶儿了?”说话间,瑶公主那双清澈的大眼却是带着哀怨的看向跟在玉乾帝身后的容贵妃! 容蓉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只是里面却盛装着不属于她年纪的成熟,心中顿时有些了悟,却没有过多的同情! 这深宫之中,给予你尊贵身份的同时,自然是要从你的身边夺取一些! 小公主是玉乾帝的掌上明珠,自幼便深得玉乾帝的宠爱,但她生于深宫、长于深宫,身边又环绕着心思复杂的宫人,又岂能单纯的了? 如今皇后的禁足已到期,想必所有人的均会蠢蠢欲动吧! 听着小公主落寂的声音,玉乾帝亲亲她的小额头,随即疼爱的开口“父皇怎么会不要瑶儿呢?你母后近日忙,改日便让她来看瑶儿,可好?” “瑶儿想母后了,想和母后住在一起!父皇,好不好?”却不想,瑶公主竟在此时皱起了眉头,大大的双眼透着楚楚可怜,眼中包裹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脸庞,看得玉乾帝心疼不已,顿时掏出黄色的帕子为她擦拭眼泪,只是却没有立即回答小公主的要求! 毕竟,有之前的事情为例,玉乾帝自然是不忍心把自己心爱的公主放入危险的环境之中,而容蓉在这个宫中算得上是最聪慧的女子,且容家向来不会争权夺利,放眼整个宫中,也唯有众人认为不能生育的容蓉最不是对手,即便她长的再国色天香,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威胁! 因此,把公主放在容华宫中,则是最好的选择! “瑶儿乖!你母后近日忙,怕是无暇照顾你,你在容贵妃这好好的呆着,待你母后有空了,便过来陪你,可好?”抱着小公主坐下,玉乾帝把她搂在怀中,耐心的哄着哭闹的小公主! 而小公主则是在听到玉乾帝再次开口说出同样的话后,渐渐停住了哭闹,抽噎着抬起自己已经哭花的小脸,聪明的不再开口说出会惹怒玉乾帝的话来! 见她这般的懂事,玉乾帝则是轻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立于一旁的容贵妃开口“你也坐吧!” “谢皇上!”容贵妃平静的看眼停住哭闹的小公主,却并未插话进入这对父女的对话之中! “皇上,皇后娘娘派小陆子给公主送衣衫来了!”而这时,余公公则是跨步走进偏殿,恭敬的禀报着外面的事情! ------题外话------ 别拍偶,一会二更5000字……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二更 余公公的话顿时让人小公主紧张了起来,只见她再次抬起头看向玉乾帝,那双圆圆的大眼之中紧张的藏着担忧,却让一直注视着她的容贵妃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毕竟年纪小,尽管有人在一旁教导着小公主,在紧张的时刻,却还是容易露陷! 而玉乾帝的目光却是扫过容贵妃的表情,见她眼底浮现少有的笑意,只见玉乾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抱紧怀中的小公主低喃了句“皇后?” 他这低声的问句,却让坐在他怀中的小公主顿时僵直了小身子,那小小的身板顷刻间挺背坐直,两只小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漂亮可爱的小脸眨眼间便严肃了起来,整个人紧张的等着玉乾帝的结论! 而她的变化,亦是引起了玉乾帝的注意,只见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怀中坐着的小公主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望进小公主那双极力想掩藏不被人看出紧张的水眸,玉乾帝不由得笑了,随即抬头来对面前余公公吩咐道“让小陆子进来吧!” 果真,玉乾帝的话一出口,小公主眼中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就连那红润的小嘴巴也不禁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可爱的圆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一丝浅笑,已是弯成弯月的双眼则是期待的盯着偏殿的大门,当看到小陆子的身影跨进偏殿的大门时,双眼中顿时绽放出两道欣喜的光芒,直直的盯着小陆子! “奴才参见皇上,见过容贵妃!”小陆子毕恭毕敬的捧着手上的衣衫走进偏殿,在余公公的带领下来到玉乾帝的面前,恭敬的行跪拜大礼! “起来吧!皇后让你来做什么?”玉乾帝双目淡扫了下小陆子手上的衣衫,口气较为冷淡的问着! “谢皇上!皇后娘娘嘱咐奴才为小公主送来几件薄袄,现下气候渐渐的暖了,娘娘担心小公主衣裳不够,便特意连夜赶了几件,特命奴才送过来!”小陆子始终压低着头,玉乾帝问一句,他才回一句,显得十分的恭顺小心! “父皇,瑶儿想母后了!”而此时,小公主则是轻轻的扯了扯玉乾帝的龙袍,眼中带着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想念,只是碍于玉乾帝此时的脸色,却又不敢太多的表现这样的思念,只能小声的要求着! 玉乾帝则是抬起手来,轻抚了抚小公主的脸颊,这才开口问着小陆子“皇后近日可好?这一个月,她可有想透?” 小陆子没想到玉乾帝会突然问起皇后娘娘的事情,又想起方才小公主的那一句话,心头不由得一热,立即回道“回皇上的话,娘娘这一月来茶不思饭不想,已是想明白了,还请皇上开恩!” 说完,小陆子再次跪了下来,高高捧起手中的衣衫,身子却是低低的伏在地上,为皇后求情! “容贵妃觉得呢?”而玉乾帝却是没有立即回复小陆子的话,反而是问着容贵妃,含着淡笑的眸子中却射着探究的目光! 容贵妃则是浅浅笑靥,莹润的眸子淡定的回视着玉乾帝,清浅开口“皇后娘娘乃是小公主的亲生母后,母女情深,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容贵妃回答的极其巧妙,若是说出‘希望皇后与小公主母女团圆’,这自然是得罪了玉乾帝! 因此便挑着最为平常的话回答,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却又表明了她的立场,堵住了玉乾帝的话! 只见玉乾帝在听完她的回答后,则是低低的笑了,随后看向余公公吩咐道“前去宣旨,解了皇后的禁足!” “是,皇上!”余公公立即弯身应道,转身接过小陆子手中的衣衫递给一旁的奶娘,这才退出偏殿! “奴才谢皇上大恩!”而此时,最为激动的便是小陆子,只见他整个上身紧紧的贴在地上,大声的替皇后谢恩! “谢容贵妃吧!还是蓉儿想的周到,瑶儿与皇后毕竟是亲母女!”而玉乾帝却是不屑于看向小陆子,目光始终放在容贵妃的身上,却让容贵妃心头一颤,怎么也抹不去心头的那抹紧张! “奴才谢贵妃娘娘!”小陆子亦是聪明之人,既然玉乾帝开口,他自然是跟着玉乾帝的话走,双腿立即改变了方向,朝着容贵妃拜去! “不必!”而容贵妃则是一如她常给人清冷的感觉,两个极清浅的字却是把自己从是非圈划分了出来! “父皇,瑶儿是不是可以去看母后了?”而此时小公主最为在意的还是能够看到自己的母后,又见玉乾帝始终盯着面前的容贵妃,让小公主不由得撅了撅嘴,轻轻的问着! 玉乾帝这才注意到小公主,见她满眼的渴望,便小心的把她从自己的腿上放到地上交给小陆子“小心的伺候公主,晚膳时分送公主回容华宫!” 闻言,容贵妃眸色微微一紧,顿时明白玉乾帝这般做到底是为何,袖下的双手不由得轻轻握成拳,面色虽冷淡,神色却已隐隐能够让人窥出紧张! “奴才遵命!”而小陆子听到玉乾帝的吩咐,那紧贴着地面的脸亦是微微一愣,只是今日能够让皇后娘娘解禁,又能让皇后娘娘见到小公主,亦是出乎意料,他岂敢再质疑玉乾帝的决定,便迅速的接话,小心的扶着小公主退出偏殿! “蓉儿近日身子大好,也可让容家的亲人进宫多多陪伴!”楚飞扬的离开,一时间让京都朝堂之上的硝烟之味淡了许多,玉乾帝看向容贵妃的眼神中也是多了一份纵容与宠溺! 而容贵妃却把那抹纵容与宠溺当作毒药,百般推却不了后,只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慢慢的化解“回皇上,后宫乃重地,岂能随便的进出!祖母年纪大了,臣妾的弟弟又是男子,着实是不方便进出后宫!且宫中一切安好,实在没有劳师动众的必要!” 容贵妃病了这么久,加上上一次玉乾帝的警告,自然是不敢再让容家之人进宫,免得引起玉乾帝更深的怀疑! 面对容贵妃的知书达理,玉乾帝却是深深的一笑,继而开口“不过,朕却是听说容云鹤近日出了京都,不知有何需要他离开京都的大事!” 闻言,容贵妃心头一跳,双手猛然一紧,随即暗暗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这才小心的回道“想必是外面店铺的帐出了事情吧!臣妾久居容华宫又卧病在床,着实是不清楚容华宫外所发生的事情!” 容贵妃躺在容华宫中这么长的时间,岂会知道宫外发生的事情! 但她亦不是傻子,朝堂上的大事亦是略知一二,楚王与王妃出京前往幽州,继而玉乾帝便前来询问云鹤的事情! 想必云云鹤出京一事定于楚王等人有关! 见她回答的小心却也坦诚,玉乾帝则是爽朗一笑,随即站起身,朗声道“朕倒是忘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未踏出过容华宫,又岂会知道外面的事情!既如此,你便好好的休息吧,朕先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容贵妃则是立即跟着玉乾帝起身,朝着他的背影款款福身,只是低垂的美目之中却是忧心尽显…… “母后……”皇后坐在床边继续为小公主做着新衣裙,禁足虽解,但要见到小公主却还是让皇后有些头疼,却不想突然听到一声由远至近的呼声…… “嘶…哎呀……”手中的绣花针因为分神而扎进指头中,皇后低头看向冒着血珠的指尖,却只是胡乱的放进口中,随即丢下手中的衣料站起身,朝着寝殿外快步走去…… 一道淡黄的小身影却在此时扑进她的怀中,娇嫩的声音开心的叫着她“母后、母后……” “瑶儿……”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岂会想到能够立即见到自己的女儿,可怀中温热柔软的小身体却是告诉她这一切是真实的,这让皇后喜极而泣,双手不由得紧紧抱住小公主,情不自禁的亲着女儿那红扑扑的小脸蛋!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小陆子看着重逢的母女,则也是跟着暗自落泪! “小陆子,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同意瑶儿回来?”皇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女儿周身,见小公主依旧是健康活泼,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这才想起这些问题! 小陆子擦擦眼泪,带着一丝哽咽道“回娘娘的话,皇上看小公主思念娘娘,便让奴才带小公主前来,只是,却吩咐奴才,晚膳时分把小公主送回容华宫!” 满腔的欣喜却因为小陆子的最后一句话而被浇灭,皇后眼中的笑意淡去一半,抱着小公主站起身,这才缓缓开口“本宫知道了!” “娘娘……”看着这样的皇后,小陆子想开口说些好听的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着皇后珍惜的与小公主在一起…… 日影西移,不知不觉中到了小公主该回容华宫的时辰,皇后依依不舍的站在宫门口,看着余公公接走小公主,失魂落魄的立于原地却不知回宫! “娘娘,夜晚风大,还是回去歇息吧!”宫女再次来到皇后的身边,为她添了件披风的同时出声提醒着她回宫休息! 而皇后却是摇了摇头,目光不舍的盯着前方早已走远的人影,眼中浮上一层淡淡的水汽,却是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娘娘,您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如今您已经禁足,依旧是这后宫的皇后,容贵妃再独大,见着您还是要行礼!”那宫女自是把皇后的神情看在眼中,见此时四处没有人,便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分析着! 而皇后听完她的话却是自嘲的一笑,容蓉是什么人?那可是容家的嫡出大小姐! 容家虽是一介商贾,却是西楚首富,富可敌国,国库中的银两一半都是容家所缴纳,皇上都要依靠容家,容贵妃又岂是他人能够摆布的? 而自己呢?不过是阮家巩固外戚地位的棋子!她虽姓阮,可却只是阮家的旁支,自己这个皇后若是没了,阮家依旧能够再找出第二个来顶替自己,比之容蓉,她当真是没有半丝的胜算,更何况容蓉有着女子梦寐以求的容貌,这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而皇上今日的表现,不正是说明容貌的重要吗? 虽不见皇后说话,但她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那宫女眼神一转,继续低声开口“娘娘,容贵妃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她若是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只怕只有过继旁人的孩子!此时看皇上的态度,只怕是有意让小公主成为容贵妃的孩子!娘娘,小公主可是您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您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大,怎能便宜了容贵妃?况且,奴婢听说容家的容云鹤与楚王等人来往过密,若是将来出事,难保不会连累到小公主!娘娘,为今之计,只怕也只有斩草除根,方能让小公主回到您的身边啊!” 这宫女的提醒,让皇后顿时联想起几大世家以及王府之间的纠葛,细致的眉头微微蹙起,那扶着宫墙的双手不禁慢慢握了起来,眼中水雾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决,随即侧身让宫女靠近,皇后在她耳侧低低的交代了一番! “娘娘放心,奴婢定当为娘娘办妥此事!”听完皇后的嘱咐,那宫女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随即恭敬的扶着皇后返回寝宫中…… 而此时尚在前往幽州路上的容云鹤等人,则是暂时坐在酒楼之中暂作休息! 雅间的房门在此时被人敲响,容家酒楼的掌柜则是在听到里面出声后这才开门走了进来,目光尊敬的看着立于窗前的白发少年低声道“少爷,有人找您!” “何人?”容云鹤缓缓转过身,淡泊的脸上镶嵌的是一双淡然的眸子,却依旧俊美的让人失神! “那人只说是从幽州而来!”鲜少见到容家少爷的掌柜,自然是被容云鹤的容貌晃的稍稍失神,随即便立即恭敬的回道! 幽州? 闻言,容云鹤立即点头“请他进来!”他们还有四日才到幽州,而楚王等人却早已去摸清状况,此时幽州来人,只怕是云千梦派来的! 只是听闻他们在江州遇刺,不知此时他们的现状如何,是安全放心还是险象环生? “是!”看着容云鹤脸上隐隐浮现的激动,那掌柜心头虽有不解却还是即刻转身离去! 不一会,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便走进雅间,见着容云鹤,只见那男子微微拱手,随即把手中的信件交给他! 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容云鹤心头微微颤动,能够平心静气的给自己写信,想必云千梦此时的处境相对而言应该算是安全的! 只是,当他看完信件,容云鹤脸上则是一片肃穆! 看眼依旧立于面前的沉默男子,容云鹤淡然开口“我知道了,快到幽州时,定会与你们联系!” 那男子见容云鹤说完,便微点下头,随即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容云鹤却是冷声开口“肆儿!” “少爷!”始终守在一旁的肆儿见容云鹤叫他,快速的来到他家少爷的身边! “陪我去钱庄!”而容云鹤却是小心的收好信件,随即抬腿走出雅间! 肆儿不太明白发生了何事,但他家少爷的脸色十分的严肃,这让肆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立即跟在容云鹤的身后,招手让容府的家丁跟上,这才护着容云鹤坐上马车,前往容府在这镇上开设的钱庄! “两个时辰内,集齐五千万两的银票!”却不想,刚进入钱庄,容云鹤的一句话却是吓傻了肆儿! 那钱庄的掌柜则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生见到东家,还未擦亮眼睛看清楚容云鹤的长相,耳朵却是立即被吓了一条,五千万两,这可是天文数字!而少爷竟要他们在两个时辰内集齐! 那掌柜满头大汗,却也知必须办妥,立即让小厮们关门打烊,搬出钱庄内所有的银票细数一遍,随即派人前去临近城镇暂借剩下的银票! “少爷,这……”即便此时容府大部分的事宜已经从老太君的手上交到了少爷的手上,可五千万两却不是一笔小数目,少爷此次出行之前本就带了不少的银票,此时却是追加了五千万两,这万一是折本,他们容府只怕要搭进去十分之一啊! 可容云鹤却是心意已决,此时岂容肆儿在他耳边聒噪,一道冷芒射向快要跳脚的肆儿,顿时让肆儿老实的呆在一边,而容云鹤则是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品茗算账! 并非他不知此次前往幽州做买卖带着风险,但他却更相信云千梦的眼光与策略! 之前的医馆则是快速的被京都的百姓所接受,更是受到百姓的欢迎,相信以云千梦信上所说的计划,他们定也能在幽州开创一片天地! ------题外话------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全身酸疼,骨头散裂,痛不欲生…… 一会洗个澡,正好赶上伦敦奥运会开幕式,得,今晚甭想睡了…… 偶都这么拼命,乃们手里的票票砸还捏的那么紧捏?好歹也是月底了,乃们就算想珍藏,也珍藏不到下个月,所以,给偶吧…给偶吧…给偶吧……(无数的碎碎念中)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容家VS谢家 北齐、太子府! 昏睡了整整五天五夜,齐靖元终于在痛苦与呓语之中缓缓转醒! “哥!”守在床前这么多天的齐靖寒看着齐靖元醒过来,眼中顿时噙满泪水,孩子气的鼻子一酸,差点便哭了出来! “我这样几天了?”看着床前开心不已的弟弟,齐靖元略微皱眉,只是却并未去在意身上的疼痛,而是头脑瞬间清晰起来,开口问着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 “哥,你喝口水!”看着自己依赖多年的哥哥醒来,齐靖寒甚至是有些手足无措,只见他立即接过大夫手中的茶盏,小心的抬起尚且不能乱动的齐靖元,喂他喝了几口水,让他滋润下干涸的嗓子,这才重新开口“自从齐靖暄前来闹事之后,你已经昏睡五天五夜了,幸好你醒过来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齐靖寒甚至是带着庆幸与感激,若齐靖元就此昏迷下去,不但朝堂会被齐靖暄控制,只怕那远在西楚的容贵妃亦是只能一辈子呆在皇宫之中! “该死的楚飞扬,下手居然这么狠!”而听完齐靖寒的回答,齐靖元出口的却是一声低低的咒骂,刚刚苏醒的神志中立即浮现出楚飞扬那张欠扁的脸来,阴鸷的眸光之中瞬间便划过一丝冷意,双臂撑着身下的被褥便想起身,却不想立即牵扯到左臂上的肩上,让毫无防备的齐靖元顿时冷吸一口气,立马出口骂道“可恶的楚飞扬!” “太子,您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可不能再裂开,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原本立于床边的大夫从未见过齐靖元这般不听话的病患,但对方毕竟是北齐的储君,若是再让齐靖元陷入昏迷,只怕自己一家老小都要跟着倒霉,那大夫也只能顶着齐靖元一身的阴沉压力开口! 齐靖寒则是在看到齐靖元微微的抽气声时,便立刻上前扶着齐靖元半坐起身,一手拿过床内的锦被垫在他的背后,让齐靖元能够舒服一些“哥,这几日你且好好的休养,我不会让齐靖暄得意的!” 说话间,齐靖寒的眼中射出不属于他的阴霾! 这几日,齐靖暄在朝堂之上也风光够了,如今太子醒来,他也有可放心一些,可以拿出更多的精力对付那趁虚而入的小人! 而齐靖元在听到十弟的话后,只是淡然一笑,若齐靖暄真有夺走自己太子之位的本事,这五天五夜的时间足以让他成就一番大事! 可这么久过去,齐靖暄却依旧原地踏步走,这样的人又有何惧?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 “这几日,容华宫可有何消息传来?”而让齐靖元忧心的,却是这一件事情!他身在北齐,距离西楚皇宫千里之遥,即便自己能力卓绝,可毕竟鞭长莫及,想要在第一时间保护容蓉,只怕是力不从心! 见齐靖元又开始提到那容贵妃,齐靖寒微微抬起双目看了眼他胸口被缠绕了层层叠叠的纱布,心中略微思索了下,这才开口“一切正常!” 而齐靖元却是双目犀利的盯着立于床前的弟弟,见他虽然快速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可明显语气有些降低,便冷笑一声,极其冷峻的开口“是吗?我再问你一遍,容华宫有什么情况?” 被齐靖元那双带着冷芒的眸子紧盯着,即便是齐靖寒亦是心头发怵,可若是说实话,以自己对齐靖元的了解,只怕他会不顾自己身上的重伤再次做出过激的行为,一时间,齐靖寒心头矛盾极了,不是不明白这份守护中的焦急,可至少要把身上的伤养好吧! “说!”可齐靖元并不是好耐心的人,他的暴戾亦不是因为容蓉而来,亦或者说,也许只有面对容蓉时,他才会收起浑身的尖刺! 一声隐而带威的低喝,顿时吓得齐靖寒猛地抬起了头,眼底的犹豫顿时落入齐靖元的眼中,在他哥的厉目之下只能坦白“昨天传来消息,玉乾帝解了皇后的禁足!” 这足以说明一切,容贵妃受宠,即便她再如何的低调行事,宫中怨恨嫉妒她的人定是成千上万! 而此时玉乾帝竟还让她抚养小公主,这更是在无形之中得罪了皇后,只怕那凤座上的皇后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吗?她不会是蓉儿的对手!”可齐靖元却是肯定的给出这样的答案! 只不过,转瞬间,齐靖元英挺的眉头却是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皇后固然不是容蓉的对手,但这两人代表的是四大家族中的两派,只怕想要看到她们闹得水火不容的人只多不少,相较于冷情不与人交往的容蓉而言,掌管后宫凤印的皇后则更容易让人接近,届时几方联手,只怕吃亏的还是容蓉!更可况,在容蓉的心中,容家始终是她的根,外人若是以此为目标打击容蓉,难保容蓉不会失了方寸! 而玉乾帝让容蓉抚养小公主,这里面又藏着怎样的动机? 以小公主为借口接近容蓉吗?这只怕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后宫女子皆是皇帝的,他又何必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去掳获一个女子的心? 只怕玉乾帝早已是看出容家有偏向楚家的迹象,因此才让容贵妃抚养小公主! 一则,按照西楚皇室祖例,容家女子入宫为妃者不得诞下皇嗣!而玉乾帝却是送了容贵妃一个孩子,等于是给了容家一颗蜜枣,让容家感恩于心! 二则,玉乾帝的举动无疑是为容蓉树敌,届时容家定会忧心于宫内的容贵妃,而无暇估计旁人,等于是削弱了楚家的势力! 这一招不费吹灰之力的计谋,运用的当真是好,却触及了他齐靖元的底线! “海恬近日怎样?”阴鸷的双眸微微半眯,齐靖元提及一个众人均不喜欢的名字! “自然是在废殿自生自灭!”齐靖寒同样是没好气的开口!对于那个女人,若不是齐靖元留了她一口气,齐靖寒早在前几日她与齐靖暄前来正殿闹事时,便想命人把她拖下去砍了! “把她带过来!”而齐靖元却是冷哼一声,随即下命! “哥,你疯了?那女人可不是个好东西,你见她做什么?”闻言,齐靖寒神色大变,立即出口拒绝齐靖元的命令! 只是,齐靖寒在如何的反抗,却在看到齐靖元射过来一记狠辣的目光时乖乖的转身走出正殿,一面低低的诅咒着海恬,一面生着闷气! “这伤还有多久才能痊愈!”看着齐靖寒转身离开,齐靖元这才开口问着一旁立着的大夫! “回太子的话,若像这样静养,以太子的身体状况而言,一月足矣!”那大夫虽没有抬头,但依旧畏惧于齐靖元的压力,只因齐靖元即便不开口说话,他身上的冷寒之气依旧能够从骨子里渗透出来,让人心头发寒! 而齐靖元却在此时有些力不从心的闭上双目养神,失血过多不仅让他脸色惨白,更使得他精神有些不振,若非心中挂念着远方的人,只怕他也撑不了这么久! ‘轰’一声,废殿的大门被齐靖寒一脚踹开,一缕阳光自大开的门外倾泻而入,照亮了原本死气沉沉的废殿,把坐在废殿首座上的海恬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 “想不到你还没有死!”看着面色憔悴但眼神依旧狠毒的海恬,齐靖寒冷嘲热讽恶意诅咒道! “本宫若是死了,谁替你那太子哥哥守寡?”殊不知,海恬一张口便是诅咒齐靖元! 只不过,海恬心中却是很恨透了齐靖元,那日在这废殿中国冰冷的地上醒来,海恬差点便认为自己即将死去,可心头的恨却让她咬牙走了过来,对,她怎么能死?还没有看到齐靖元死,还没有看到云千梦死,她怎么能先趴下来? 而面对这样的海恬,齐靖寒却是出奇的冷静了下来,他自是没有必要在这个女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真实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微微一挥,只见原本立于齐靖寒身后的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架起海恬,拖着她往殿外走去…… “齐靖寒,你这是什么意思?放开本宫!”海恬奋力的挣扎,却依旧挣脱不开两人的挟制,只能朝着走在前面的齐靖寒吼道,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刻薄的口气! 可齐靖寒却是充耳未闻,只是觉得有些吵闹的命人堵住了海恬喊叫的嘴,直到把她丢在齐靖元的床前,依旧没有拿出她口中的破布! “齐靖元,你什么意思?”双臂被人放开,海恬立即拿出口中气味难闻的破布,双目爆红的瞪向斜躺在床上的齐靖元吼道!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有让你学乖嘛!”齐靖元在海恬的吼声中缓缓睁开双目,墨黑的眸子中闪烁的是无止尽的阴冷,嘴角溢出的是渗进骨子里的狠毒,周身散发着让所有人畏惧的冷酷,让殿内的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亦是成功的让海恬闭上了嘴,徒留那双原本美丽的双目泛着恨意的直盯着他! 而面对海恬的反应,齐靖元则是满意的点了下头,以至高无上掌权者的身份缓缓开口“继续上次的谈话!你说,若是海全发现自己的女儿死在北齐,他会有何举动?” 闻言,海恬眼底的怒意顿消,瞬间浮现出惊恐、不解的神色,有些不明白齐靖元今日特意见自己的目的! 而齐靖元却是不甚在意,只是冷然的一笑,随即又开口“放心,本太子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盯着面前的齐靖元,海恬心中警铃大响,心中带着算计、眼中闪着警惕,只是在发现与齐靖元有联手的可能时,聪明的没有再去触及这只野兽的底线! 而齐靖元则也是满意着海恬今日的态度,只是眼中的冷傲依旧,俯视着海恬的眼神中依旧充满着不屑与厌恶,只是这些却没有影响他心中早已成型的计划“海王府的心思,本太子了如指掌!而本太子的心思,想必你也清楚!或许,我们联手是不错的选择!” 齐靖元声音极轻,但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惊得齐靖寒瞬间抬起了头,满目不解的看着他,半张的口更是显示出齐靖寒的震惊与讶异! 莫说齐靖寒会有这样的表情,就连已有些心理准备的海恬亦是长大了双目,脸上表情微愣的打量着床上表情依旧阴冷的齐靖元,心中却是估量着他说出此话的真实性! 四日之后,幽州城中驿馆内! 等待了四日,容云鹤终于在楚飞扬的安排下进入驿馆,而环顾驿馆东南西北四苑,能够让容云鹤住下的,也唯有夏侯勤的东苑! 尽管夏侯勤更喜欢一人住在东苑,但在崇尚武力制胜的古代,楚飞扬则以绝对的优势压制住了本有怨言的夏侯勤,让他只能心甘情愿、满面笑容的接受容云鹤的到来! 只是当云千梦见到一头黑发混迹在一群夏侯族侍卫中走进南苑的容云鹤时,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真挚的笑容,与楚飞扬一同迎向容云鹤! 几张熟面孔,在看到彼此都安然无恙后,自然是少了官场商场上虚伪客套的寒暄,几人同时走进南苑的偏房,而云千梦则是翻开一本书籍,拿出里面的早已罗列好的一些列的计划让容云鹤过目! “这几日,谢家没有任何的动静吗?”在容云鹤细看计划之时,夏侯勤则是面带浅笑的问着楚飞扬! “他们既然已经摸清了我的态度,自然不会再冒然出手!”而楚飞扬则是怕云千梦饿着,捏起手边茶几小碟中摆放的新鲜糕点放进云千梦的手中,让她先垫一垫! 云千梦优雅的咬了一口糕点,随即喝了一口清茶,神情闲逸的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目光则是看了看容云鹤,见他已是看到最后一页,便放下手中的糕点,含笑的开口“如何?” 而容云鹤却没有立即回答云千梦,而是再次的把手中那一叠信纸翻阅了一遍,眼底浮现的是少有的惊讶与满意,半饷才抬起双目,带着少许激动的开口“可行!” 得到他的认可,云千梦则是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开口“有何要修改的地方吗?我已让人四处打听店铺,若是下定决心,咱们的速度必须快!要让谢家在察觉到此事之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以我们在幽州的影响力,只怕谢家在知道后的第一时间便会封杀我们!” 容云鹤则是静心的听着云千梦的分析,时不时的点头附和“只不过,你却把一切都考虑了进去!尽管容家在西楚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但幽州素来封闭,谢家则是一家独大,容家想要插足幽州的商场,只怕会受到谢家的抵制!虽说这幽州不服谢家的人众多,但容家一旦进入幽州,只怕那些人反过来会与谢家一起对抗容家!毕竟幽州本就只有这么大,除去谢家,那些小的商户本就是僧多粥少,若再添上容家,只怕他们连生存都难以维持!因此他们定会认为,与其为了整垮谢家而帮容家,倒不如帮着谢家赶走容家,维持原状!” 一席话,仅仅是在容云鹤看完云千梦的书信之后便侃侃说出,却让夏侯勤对面前的尚未弱冠的男子另眼相看,也不得不佩服楚飞扬与云千梦识人的本事,也难怪容家能够成为西楚首富,当真是有其道理,而容云鹤的一番话,则是最好的证明! 云千梦则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继而接着容云鹤的话开口“因此咱们先开设医馆,不求谋利,先求善名,相信谁都喜欢和气生财!届时医馆中将推出一系列针对幽州各世家夫人小姐保养的产品,先笼络住她们的心,继而攻下她们一家之主!” “我看没有这么容易!他们同是幽州之人,自然是同仇敌忾,岂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的,便改变了心意?况且方才容公子已分析的清楚,我看这些精明的商人不见得会上当!”这是,夏侯勤却是开口反驳道! 不是他不相信云千梦的实力,而是这个计划着实有些冒险好笑,对于那些只有牟利的商人而言,没有什么比眼前利益更重要的事情,此时幽州商场分隔早已定型,想要分解这样的布局,又能让所有人满意这样重组这里面的利益分配,只怕是难上加难! 听着夏侯勤的反驳,云千梦却是勾唇一笑,目光浅浅望向身旁的楚飞扬,缓缓开口“这只不过是众多手段中的一种!想要别人为自己卖命,自然是要攻其心!只不过,最重要的一步,便要仰仗夫君与表哥!” 说完,云千梦含笑的眸子则是暗藏精明的看向夏侯勤,一如盯上猎物的狐狸般狡猾的笑了! 而被云千梦这么一瞧,夏侯勤则是浑身一颤,顿时坐直了身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目光则是瞬间扫向楚飞扬,看自己这个王爷表弟有何高见! 而楚飞扬永远是楚飞扬,不管遇到怎样复杂的状况,始终是一副轻描淡写浅笑纵身的模样,只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册子交给云千梦,随即带着隐藏的极深的宠溺开口“只是各世家女眷的情况,兴许对你的计划有帮助!” 云千梦则是满眼赞叹的接过那册子,一面浅笑一面翻开册子扫了几眼,这才开口“这只是一部分!” 容云鹤看着云千梦手中的册子,心中却是诧异着楚飞扬的行动能力,只不过转瞬间容云鹤却是笑了,心中不免有些自嘲自己的大惊小怪,这世上怕是没有能够难住楚飞扬的事情吧! 楚飞扬则是嘴角上扬的注视着云千梦眼中的狡黠,丝毫不犹豫的开口“难道梦儿还有更好的主意?” 听着楚飞扬的口气,便知他已是同意,云千梦则是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谢家不但是幽州最大的玉器商,但这么多年来他们能够独霸玉器市场,最大得益于他们能够自行挖掘美玉!这边奠定了他们在幽州的地位,一般的玉器商没有这样的财力与势力,因此想要从事玉器买卖,自然是要从谢家进货!而我们想要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不但速度要快,还要在最根源上切断谢家赖以生存的手段!一般采掘玉器,均是需要朝廷的批文与地方官员盖章!楚大人身为幽州的边疆大吏与谢家的女婿,这一点办起来不费吹灰之力,这也是谢家能够独行至今日最大的原因!” 说道这里,云千梦口渴的执起手边的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目光则是看向容云鹤,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而我们现在所能够做的,一是请王爷收回谢家的私下采掘玉石的权利,第二则是让谢家出售的玉器出现问题,一旦谢家的信誉被人质疑,那我们则可以以低价收购那些已经打磨雕刻好的玉器,再以容家的名义出售,一举打响容家在幽州的名声!”容云鹤见云千梦把机会让给自己,则也不负云千梦所望的缓缓开口! 却让夏侯勤眼中露出一抹震撼,谁说这容家好欺负? 殊不知商场如战场,这容家小小的公子在谈及如何对付谢家时的表情一如那战场上面目表情厮杀敌人的战士一般,充满杀气! “只不过,在谢家玉石出现问题之前,官府自是不能插手,免得被那谢英萍反咬一口!”云千梦则在此时补上一句,浅笑中的从容淡定完全看不出是会说出这番话的女子! “而王爷进入幽州,如今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怕谢家亦会多加防范,不管是采掘还是雕刻,只怕这一系列的过程,均会派人多加看守,不会再出现前几日的事情!”容云鹤则是紧接着云千梦的话开口! “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计高一尺,咱们则是策高一丈!他们防范的越加严密,将来若是出了事,只怕也是怨不得旁人!”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右颊的梨涡若隐若现,闪烁着调皮与聪慧,让楚飞扬但笑不语只听她展现自己的魅力! 而云千梦与容云鹤的合作无间,却是让夏侯勤眼界大开,着实不相信这世上竟有云千梦这样的女子,也不由得钦佩楚飞扬独具一格的目光与眼力,当真是从京都那群胭脂俗粉中挑出了一颗遗世明珠! “难道弟妹想用赝品替代谢家的真品?”夏侯勤则是试探性的开口,着实有些想不出能够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让谢家认栽! 毕竟,方才他们也已分析,谢家因为楚飞扬的到来,必定会从各个方面加强防范,若想插手,只怕也只有以假换真! 而听他此言的容云鹤,却是摇了摇头,毕竟是从商多年,尽管没有太过接触玉器这一行,但容云鹤却也比夏侯勤了解的多,只见他温和一笑,缓缓开口“谢家的玉器,定会在打磨雕刻中形成谢家的风格,届时行家只要拿到手一看,便知真假,这一方面,咱们是无法以假换真的!否则一个不好,便会被他们反咬一口,岂不得不偿失!” 而云千梦则是满眼信任的看向楚飞扬,淡淡的开口“但若用谢家的下等货出售给上等货的卖家,想必到时候定有一番热闹可看!” 既然要做,自然是要手脚干净利落,免得被人捉住小把柄! 于其浪费时间浪费成本的重新制造一匹赝品去取代谢家的真品,倒不如直接用谢家的下等品替代上等品,届时谢家只怕是百口莫辩吧! 而楚飞扬手中的暗卫,此时却是派上了用场! 夏侯勤则是没有想到云千梦竟来了一手空手套白狼! 但却不得不承认,这女子果真是聪慧,心中亦是提醒自己,日后莫要惹到了她! 而此时慕春则是悄声走了进来,见着几人微微福了福身,恭敬的开口“王爷、王妃,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楚飞扬点了点头,几人同时起身走向餐桌,一顿午膳过后,夏侯勤则是领着容云鹤前去东苑休息,云千梦与楚飞扬则是走回内室! 只是,不等两人稍做休息,便见习凛匆匆走进正屋,楚飞扬见状步出内室,与习凛低语几句,这才返回内室! “出了何事?”见楚飞扬返回内室时的神色稍显严肃,云千梦停下手中摇着的团扇走到他身旁坐下,低声问着! “方才北齐传来消息,齐靖元打算与海王府联手!”楚飞扬接过云千梦手中的团扇,为她轻摇扇风,口气却是淡然的说着这件大事! 闻言,云千梦却是心头一紧,目光之中难掩诧异,不明白齐靖元此举有何目的“他岂会不知海王府的打算?” 而楚飞扬却是淡雅一笑,眼底流光溢转熠熠生辉,带着说不尽的睿智,张扬着数不尽的自信,随即凑近云千梦的耳旁,低声的说了几句! 殊不知,这几句话比之方才的消息更让云千梦吃惊,但见楚飞扬眉目中的自信,提着心也不由得微微放下,只是想起容云鹤方才的模样,却是有些忍俊不禁“看惯了他白发的样子,一时间倒有些不适应!” 听她这么一说,楚飞扬却是低低一笑,清朗的笑声瞬间传入云千梦的耳中“太过显眼,也只能委屈他把白发染成黑发!” 云千梦正要开口,却见习凛再次来到外间,便出声“进来吧!” “是,王妃!”习凛微点下头,便立即走进内室,对楚飞扬与云千梦禀报道“王爷,虎威将军与韩大人正在前厅等您!” “他们二人?”楚飞扬把玩着手中的团扇,低声反问了句! “可知是何事?”见楚飞扬兴致缺缺的模样,云千梦则是代其开口问着! “虎威将军与韩大人神色严肃,似乎与南寻国有关!”吕鑫自然是不会告知习凛真正的目的,可他却忘记习凛善于察言观色,自然能够从他们的神色中窥视出一些情绪! “南寻吗?看来那两派中有人说服了凤景帝吧!”把手中的团扇还给云千梦,楚飞扬则是嘱咐她午休会,自己却是与习凛一起步出正屋! 而此时前厅之中,韩少勉与吕鑫分列而坐,两人静默的品茶,在等待楚飞扬前来之时并未有过多的交流! 只不过,吕鑫却也知韩少勉是玉乾帝看中的人,相较于自己此时的处境,与韩少勉处好关系确实有益无害! “韩大人,端王爷的身子还好吧!”轻刮着碗沿,吕鑫吹了吹茶盏中冲出来的热气,面色和善的问着韩少勉! 而韩少勉却是放下了茶盏,面色平淡的回道“谢将军挂念,王爷一切安好!” 而吕鑫却没有因为韩少勉的冷淡而退缩,只见他喝了一口茶,随即缓缓开口“上次王爷为韩大人举办的晚宴,本将军因为护送楚大人前来幽州未能参加,当真是有些可惜!” “将军客气了,只不过是一场晚宴,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回话的同时,韩少勉已是看到楚飞扬带着侍卫踏进前厅,立即站起身,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看着韩少勉对楚飞扬所表现出的尊敬,吕鑫眼底闪过阴狠,却同样站起身,躬身行礼“见过王爷!” “不知虎威将军与韩大人此时前来有何要事?”楚飞扬一身墨黑的锦袍,银丝的包边却顿时打破了黑色的沉默,让楚飞扬看起来深沉似海却又尊贵无比,只见他浅笑着走进前厅,动作洒脱的落座在首座上,目光却早已在踏进前厅的那一瞬间便把面前两人的神色动作一览无遗! “请王爷过目!”而韩少勉则是立即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份折子交给楚飞扬! 打开手中的折子,楚飞扬快速的扫了一眼,便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缓缓开口问着“南寻国国主请本王与王妃前去南寻皇宫做客,不知虎威将军与韩大人有何看法?” 闻言,韩少勉则是半低着眼眸静心思索着楚飞扬的问题,而吕鑫却是扫了韩少勉一眼,率先开口“回王爷,皇上此次派王爷与王妃前来便是与南寻国解开误会!此时凤景帝却是主动抛出橄榄枝,咱们何不顺坡而下,借着参加宫宴的机会解开两国的误会?” “下官却有些其他的想法!”听着吕鑫的分析,韩少勉却是眉头微皱的反驳“此时南寻国形势复杂,王爷与王妃若是冒然前往,只怕会有危险!届时若与南寻谈不拢,王爷与王妃极有可能成为人质,届时不但王爷与王妃有性命之忧,西楚亦会受制于南寻!” 楚飞扬听着二人的解释,均是点了点头“吕将军想要尽快解开两国的误会,这一点没错!而韩大人为了本王与王妃的安危着想,这一点亦没有错!既如此,那便只能劳烦吕将军护送本王与王妃前往南寻直至回来,而幽州的一切事宜则尽数交给韩大人,希望韩大人不要辜负本王所托!” 语毕,楚飞扬便站起身打算离开…… “王爷!”殊不知,那虎威将军对楚飞扬的安排并不满意,见楚飞扬即将离开,便紧跟着站起身出声拦住楚飞扬! “还有何事?”见吕鑫似乎还有话说,楚飞扬离开的步子微微停顿,却没有重新坐回首座,只是双目微冷的盯着吕鑫,看他还有何话要说! “王爷,皇上可是命下官守护幽州城,这前去南寻一事,只怕不在下官的职责范围内吧!”楚飞扬好不容易能够离开幽州,吕鑫怎么能够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闻言,楚飞扬则是微挑眉毛,神色中带着几分凌厉的看向吕鑫,随即冷声道“吕鑫,不要忘记,本王此次前来是为谁收拾烂摊子!既然要前去与南寻议和,西楚自然是要拿出一点诚意,你这当事人不去道歉,难道要本王与王妃替你道歉?还是说你的权利已经大过皇上,能够命令本王行事?” 见楚飞扬隐有动怒,吕鑫双眉一皱,见识过楚飞扬的厉害,他岂会与楚飞扬发生正面冲突! “下官遵命!”而此时韩少勉却是出声,惹得吕鑫心头大怒,却又是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是!” “至于此事,就劳烦韩大人书写文涵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吕将军便在这几日整顿好幽州成内的将士,护送本王与王妃前往南寻!”语毕,楚飞扬再也不看面色难看的吕鑫,随即转身走回后院! “韩大人,皇上重用于你,却不让你为楚王做事的!”看着楚飞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吕鑫也看明白韩少勉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与自己作对,口气徒然一转,变得阴冷无比,带着尖锐的说道! “本官与王爷将军同朝为官,所做之事均是自己份内之事,皆是为了西楚为了朝廷为了皇上!况且王爷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此事本就是将军挑起,将军自然是要陪同王爷一同前往南寻!难道将军想要本官前去,凤景帝只怕也不会接受本官的歉意吧!本官还要回驿馆书写文涵,就不陪将军闲聊,告辞!”语毕,韩少勉亦是面无表情的踏出前厅,骑马离开了吕鑫的视线! 楚飞扬离开前厅却没有立即回南苑,反而是带着习凛走向东苑! 而此时夏侯勤却是跟在容云鹤的身后研究着这位容家的大公子,似乎想从容云鹤的身上看出些什么,即便楚飞扬踏进屋内,夏侯勤依旧没有察觉! “咳咳!”用声音提醒夏侯勤,楚飞扬则是径自走进夏侯勤所住的东阁坐下,缓声道“表哥的好奇心何时变得这般重?” 被楚飞扬那促狭的目光一看,夏侯勤面色微微不自然,随即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这才开口“方才前厅出了何事?” 楚飞扬为两人分别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开口“过几日我便要与梦儿前去南寻!” 见楚飞扬如此说,夏侯勤眼中则是浮现一抹忧色,想着目前幽州的状况,难以放心的开口“你若走了,以吕鑫的蛮横,只怕这幽州无人能够压制住他!” 而楚飞扬却是端起面前的茶盏放在鼻下微微闻了闻,眼中竟是享受之色,半饷才开口“所以我把他带在身边!为了他的性命着想,只怕吕鑫至少会带走一半的侍卫,这幽州城的防守则会变得薄弱许多,表哥只需在这段时间找出谢家的仓库,把他们的货物相互掉包便可!” 见楚飞扬早已是安排了一切,不但能够看住吕鑫,防止他留在幽州伺机报复,又能够抽调走吕鑫的一半人马,让幽州城能够有喘息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楚飞扬,夏侯勤则是无话可说,只能举起面前的茶盏与他微微碰杯“一切小心!” ------题外话------ 唉,商战不好写啊,委屈我这本就不聪明的小脑袋了! 我敲我敲我使劲的敲,本想敲的聪明点,后来一想,万一敲的更笨可咋办啊…… 哭……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千梦身世被楚知 八百里加急文涵不到两日便又送到了楚飞扬的手上,文涵里面的字体是玉乾帝的御笔,不但同意楚王与楚王妃前往南寻,更是同意虎威将军同行一事! 至此,南寻一行便敲定下来,任由吕鑫想着怎样的法子,也是不敢抗旨不尊的! 既然要前往南寻,云千梦自然是不能丢了西楚王妃的面子,四个丫头一个不留的带在了身边,只不过聂怀远却是留在了幽州驿馆,一来防止有人投毒,二来夏吉亦是需要人照理,否则夏吉出了事情,吕鑫只怕会趁机发难! 只是,在临行前一晚,聂怀远却是来到了南苑! “是不是夏吉的伤势有变化?”待丫头们上完茶,楚飞扬率先开口问着! 听着楚飞扬的询问,聂怀远却是摇了摇头,只见他沉默的从衣袖中掏出一方白色的娟帕,随即打开娟帕,让楚飞扬与云千梦看清被包裹在里面的草药,这才缓缓开口“上次去楚府,我趁那大夫不注意,便拿了些楚大人素日吃的药渣回来,却不想在里面发现了这一味药!而这味药却没有出现在药方之中!” 说着,聂怀远连同娟帕一同交给了楚飞扬,让他与云千梦好好的研究一番! 楚飞扬与云千梦相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既然是聂怀远前来亲自点明此事,又是这般的慎重其事,只怕那楚府之中的人也不尽干净! 楚飞扬用两指捏起一根干枯的草药,只见那药草类似于谷穗但体型却远比谷穗小上一些,虽形状普通常见,但颜色却是呈现出淡粉色,着实有些怪异! 云千梦亦是挑出一株拿在手中细细的详观着,随即便把那药草凑近鼻尖微微一嗅,一股强烈的晕眩敢立即充斥大脑,让云千梦身形微微一晃,立即拿开那草药,一手更是立即扶住太师椅的把手稳住身子,眼中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看向聂怀远“这是mi药?” 楚飞扬见云千梦差点摔倒,则是快速的夺过她手中的药草,用娟帕重新包裹好放在桌上,眼底淡淡的放出冷光,随即说出自己的定论“是有人在楚培的汤药中放了这种草药,才致使他昏迷不醒吗?” 见面前两人早已从那草药的特性中猜到了此药的作用,聂怀远便慎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这的确是mi药,药性十分的霸道!只稍放进一点点,便能让人昏迷不醒,且此药无色无味,即便是宫中的御医,所不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只怕也是发觉不了!更何况,我在西楚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mi药!” 这最后一句才是最关键的,西楚没有,却出现在幽州楚府,那最大的可能便是从南寻流出而用在了楚培的身上! “那依你的意思,父亲之所以昏迷不醒,便是这药的原因,与身上的剧毒无关?”云千梦神色虽镇定,心中却是震惊,她方才闻过那草药,的确是无味,且仅仅是吸了一口气脑中便传来天旋地转之感,只怕这草药当真是极其的霸道,也难怪聂怀远过了这么多天,待找到了这根源才来见自己与楚飞扬! 对于云千梦的问题,聂怀远却是不能给出正确的答复,只见他眉头深锁,似是在斟酌着该如何的回答才能给楚飞扬与云千梦正确的信息,半饷才缓缓开口“楚大人却是身受剧毒,依我推断,只怕是有人担心大夫会解开楚大人身上的毒,这才以防万一的加了这一味药进去!” 聂怀远的回答则是让楚飞扬淡笑了起来,只见他眼中冷芒渐渐转寒,带着一丝凌厉之气缓缓开口“这岂不是更加有意思了?只怕咱们此去南寻一路,也定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听楚飞扬说出这番话来,云千梦微微转目看向他,心知楚飞扬怕是有些不悦了,尽管与楚培之间没有父子情分,但父子的关系却是世人所知,而此时却有人在楚培的药中做手脚,怎能让楚飞扬当作无事一般? “王爷、王妃,南寻国与世隔绝,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太医在遇到不认识的药草时亦十分容易被暗算,草民已准备了足够的薄荷叶连同清毒的药丸封在荷包之中,此次草民不能同行,还请王爷与王妃万事小心!”此时,聂怀远则是站起身,从袖中重新拿出两只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的荷包递给楚飞扬与云千梦,算是对二人的提醒! 云千梦拿过其中一只荷包,不由得凑到鼻尖细细一闻,薄荷的清香顿时沁入心脾,让人神清气爽,立即出声谢道“多谢!劳你费心了!” “王妃言重了!这对于草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若是无事,草民便先行告退了!”既然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云千梦与楚飞扬,以这二人的聪慧想必定会制定策略,而这些均不是聂怀远应该管辖的范围,便见他行完礼便要离去! “聂大夫请稍等!”殊不知,云千梦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与他! 只见云千梦让慕春取来一本书籍,翻开书籍,拿出夹在书页中的一叠宣纸,浅笑着交给聂怀远“我知你一心为百姓看病,但我与王爷即将离开,回来之日尚不确定,这开设医馆一事便全权交给你与容公子!这里面写的是一些针对每家女眷容颜所定制的方子,相信会派上用场的!” 聂怀远则是打开手中的宣纸,细细的看了第一页,不得不说楚王妃办事却是认真仔细且十分的迅速,前两日王爷刚交给她的册子,她便已是整理完所有人的状况写出了相应的对策,当真让人钦佩! “王爷王妃放心,草民定当尽力而为!”心中讶异于那方子的奇特方法,但对于云千梦的能力,聂怀远却是丝毫没有疑问,立即应下云千梦所托之事,随即退出了南苑! 见聂怀远离开,云千梦则是站起身,微微舒展了下久坐的身子,却把桌上的娟帕连同草药一同收于衣袖之中! “梦儿,你……”楚飞扬看着云千梦的动作,眉梢微微挑起,眼中立即浮现一丝不赞同! 而云千梦却是调皮的吐吐舌头,俏皮的开口“以防万一!” 另一边的吕鑫则是在接到京都传来的文涵时皱起了眉头,鹰隼般阴狠的眸子中射出一抹狠毒,只是圣旨已下,他即便是胆大包天亦是不敢抗旨! 只是此次前去南寻却让他心底有些慌张,与南寻不合、与楚飞扬亦是矛盾重重,难保到时候楚飞扬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报复自己! 而自己这一走,只怕幽州便落在了韩少勉的手中,加上夏侯勤此时竟还住在幽州驿馆之中,若这两人联手,只怕等自己回来便可直接回京认罪! 一时间,吕鑫脑中浮现出现如今所有的局势分析,却无一条是对自己有利的! “将军,您此次前去南寻,只怕那南寻国与楚王定会故意刁难于您!”跟在吕鑫身边多年的副将亦是忧心忡忡,一旦吕鑫倒了,那他们的好日子也便到头了! 楚飞扬表面上温文尔雅带有儒生之气,实则却是心狠手辣之人,对于与他为敌的人,向来均是被他算计的团团转! 就连辰王那样精明的人,亦是在楚王妃一事上,在一天之内,被楚飞扬算计的满京都乱窜,这足以说明楚飞扬的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要阴冷狡诈! 而将军几次三番的与楚飞扬作对,只怕此次一同前往南寻,楚飞扬定会趁机报复将军! 至于南寻,这笔帐只怕要追溯到十几年前,尽管当年南寻取胜,但双方的梁子却已是结下,且当年南寻率兵出征的便是如今南寻的摄政王,此次将军以戴罪之身前去南寻,只怕那摄政王定会伺机报复! 不管如何的分析,此次将军这南寻一行,只怕是前途坎坷令人担忧! 吕鑫则是看眼自己的副将,对于他的担忧,吕鑫心中一清二楚,只是此时自己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清点此时幽州城内军队的人数,抽调一半随行!”一如楚飞扬之前的算计,吕鑫果真是抽调了自己一半的兵力! “将军,这……”殊不知,他的决定却让那副官心头一颤,抽调一半的兵力,那可是几万人啊,难道将军真想保护楚王等人? “无妨,按照本将军的话去做吧!”可吕鑫却也是有着他的打算! 留下几万人监视幽州城,自然是防止韩少勉与夏侯勤趁机作乱,亦有威慑他们的意思,不至于自己去了南寻便立即失去后盾,也让楚飞扬心中明白,楚培等人依旧是在他的手中,让楚飞扬在行事之前能够看清此时的形势! 而带走几万人,一来是让楚飞扬明白自己对他的重视,二来西楚出动如此多的兵力前往南寻,而楚飞扬又是作为此次出使南寻的大使,届时凤景帝见之这样的状况,定会认为楚飞扬没有诚意,若是双方谈判破裂,到时候自己与楚飞扬的处境便会扭转过来,只怕连在京都的老楚王也是无法为楚飞扬开罪吧! “不过,此次你留下监视住韩少勉与夏侯勤,莫要让这两人兴风作浪!尤其是夏侯勤,此人竟还带着夏侯族的一千精兵进城,待我们离开幽州后,便找机会把他幽静起来!即便没有机会,也制造出机会!此人是夏侯族的王子,与楚家又是联姻的关系,而洛城与幽州又相隔不远,断不能让他回到洛城搬救兵!”吕鑫想了想,又重新吩咐了这件事情! “将军放心,卑职一定办妥此事!”那副官面色严肃的应下此事,随即便转身步出驿馆清点此时留在幽州城的士兵! 第二日寅时,云千梦与楚飞扬则是在布置好一切的情况下,踏上了车撵,在三万将士的护卫下前往南寻! “这通商之路的地势,倒是与前往江州的地形有些相似!只是这两面的山谷却是更加峻峭高耸,若是从顶端落下,只怕会粉身碎骨!”云千梦抬手微挑开车帘,双目锐利的扫视着一路上的风光,用心的记下南寻的地势! “南寻常年气候宜人,极其适合花草生长!因此,即便是陡峭的悬崖上,亦是长满了树木,这也在作战时,给他们提供了藏身之处,想要在那么多茂密的树枝之中找到他们的身影,当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这也是当年吕鑫吃败仗最大的原因!”楚飞扬倒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放在云千梦的手中,顺便放下那掀起一角的车帘,口中则是顺着云千梦的话开口说道“况且,南寻国人身材娇小,体型均不大,想要藏匿在草丛树枝中,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加之他们肤色较暗,便更加有利于这样的作战方式!” 闻言,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且那竹箭射程远,又极易操作,比之我们的弓箭更加的方便,即便他们是藏身于树林之间,也能操作自如!只是不知左封与梅叶二人是否做出火枪,若是能够成功,即便是在这样严峻的地理环境下,咱们也是有极大的胜算的!” 见云千梦说到那火枪便两眼放光,楚飞扬眼光柔和的一笑,亲自喂她喝了一口酸梅汤,这才开口“他们二人最是喜欢研制兵器,兴许咱们回去便能够听到好消息!只不过,世人均是没有见过这火枪,只怕届时还要……” “飞扬,这事我早已想过,你手中暗卫无数,不如咱们挑一批最为灵敏的学习火枪,可好?”说道这个问题,云千梦突然变得柔情似水,只见她乖巧的窝进楚飞扬的怀中,睁着那双清澈见底却隐藏诡计的美目,丝毫不眨的紧盯着楚飞扬,似有讨好之意! 楚飞扬识人无数,若说没有拆穿过云千梦的小诡计,也是因为舍不得看到她眼中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面对这个问题,楚飞扬却有着自己的立场,只见他搂住云千梦的腰身,口气却丝毫不改“我会让习凛学会再教授他人!” 见楚飞扬丝毫不让步,云千梦皱眉坐直身子,眼中的倔强与坚定显而易见,亦是不肯让步“那我只能培养玉家当铺中的暗卫了!” 这一回却是轮到楚飞扬皱眉,看着云千梦说完话便转过身不再看自己,楚飞扬只能放软口气,苦口婆心的劝着“乖,听话!即便梅叶与左封做出火枪,又岂知与你原先设想的相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让我着急?” 说完,楚飞扬便从身后搂住云千梦,把面前这道橘黄色的身子揽进自己的怀中,薄唇贴着她莹白的耳畔,低低开口“梦儿,听话!” 云千梦岂是听话的乖宝宝? 头轻轻的侧过,正要开口,却与楚飞扬来了个面对面,四目相撞,云千梦看到他眼底最深处的不放心,心头的坚持渐渐的软化,最后折中道“那待一切万无一失之事,让我试试嘛!好不好?我好久没有握过枪了,好想念它们啊……” 殊不知,云千梦的撒娇却在无意中说漏了嘴,待她回过神时,楚飞扬却已是把所有的话都听进了耳中,正用不解的目光凝视着怀中的她! 一只温柔的手微微抚上云千梦如玉的脸庞,几乎是带着低喃,让楚飞扬不确定却又带着一丝肯定的开口“你是云千梦?却又似乎不是云千梦!” 被那双近在眼前的黑眸紧盯着,又听到楚飞扬的低语,云千梦的心猛然一跳,眼中闪过一丝为难,也跟着低声问着“如果,如果我不是云千梦却又不得不是云千梦呢?” 语毕,云千梦只觉自己屏足呼吸,似乎只在等待楚飞扬的回答! 相信楚飞扬爱她是一回事,但楚飞扬毕竟是古人,若是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知他该有何反应,这也是云千梦不能确定的! ‘扑哧’而楚飞扬却在此时笑了出来,一道低浅的笑声顿时化解了车内过于凝重的气氛,只是笑过之后,却又见他神色肃穆的注视着云千梦,手掌下的属于她的肌肤细腻光滑,这样的触感告诉楚飞扬,这的确是云千梦! 可是眼前这双自信睿智的不输于男子的眸子却又同时不属于那个怯懦的云府千金! 而此时,这双最是吸引楚飞扬的美目深处却是泄漏出一丝丝的紧张,让楚飞扬心头微微泛疼,几乎是没有半丝犹豫的开口“你现在是楚王妃,是我的王妃!而我只认这一点!” 听到楚飞扬这样的回答,云千梦心头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断裂,眼中泛起一抹感动,心底却是充满了愧疚,她早该告知他一切的! 看着楚飞扬眼中那毫无理由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神,云千梦淡淡一笑,拉下他的双手紧握住,随即缓缓开口“这身体,的确是云千梦的!但住在身体中的灵魂,却不是她!” 此言一出,即便楚飞扬早已有些预感,眼中却依旧是露出惊讶的目光…… 见楚飞扬竟也会露出惊讶的神色,云千梦心头竟是莫名的轻松了,随即莞尔一笑,挽着楚飞扬的手臂继续开口“飞扬,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吗?” 楚飞扬在看到云千梦嘲笑自己之后,立即收起眼底的惊讶,只是心中却依旧震惊,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具身体里住着的并不是那云府的小姐! 只不过,从云千梦这些日子反常的表现却也能够说明,那原本的云府小姐是绝对不会做出扭转自己在他人心中印象的事情的! 也难怪,在皇宫第一次见到云千梦时,她眼中的神色早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不信,可见着你之后,便信了!”见云千梦此时乖巧的窝在自己的身侧,楚飞扬心情甚好,便痞痞的开口! 而云千梦却是抬手轻掐他的胳膊,说正经事呢,他竟也能这般的开心! “我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只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却不幸中枪,从而进入了这云千梦的身体之内!”螓首轻靠在楚飞扬的肩头,云千梦缓缓道来自己的来龙去脉“西楚这个国家,并不在我所学的知识范围内,我想时空定是错开的,自己竟阴错阳差的来了这里,既然回去的希望渺茫,那也只能努力的活下来!” 原本楚飞扬面色冷静的听着云千梦说着自己的来历,只是在听到那‘中枪’以及‘回去’两个词时,他的身子明显一僵,随即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头,眉目微敛目光柔和平静的云千梦,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紧张,立即开口问着“你是中枪身亡而来到这里的?那枪是不是类似于火枪?” 肩头的小脑袋在听到他的问话后微微点了两下,耳边随即响起云千梦肯定的回复“是啊,我想定是内部出现了尖细,否则我们那般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会被那批毒枭所发现?而我却不幸的被人射中!” “这么说来,那火枪威力当真是厉害,既如此,你便更不能去碰触!”殊不知,楚飞扬此时想的却是这件事情! 闻言,云千梦立即抬头,眼中闪烁着不屈不饶的坚决,只见她立即反驳道“不行,左封与梅叶即便再精通兵器,可火枪不同于冷兵器,若是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即便是他们也有可能丧命!而这个世上唯一能够摸透火枪性能的就只有我,我岂能让别人送死?且那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若不是出现了尖细,我又岂会被人打中?我……” 可还未说完,云千梦的身子便被楚飞扬用力的抱紧怀中,只感觉他的双臂不断的收紧,似要把她揉碎了嵌进他的体内,那喷着热气的唇微微贴着云千梦的耳旁,带着一丝紧张与从未有过的害怕低低的开口“梦儿,我怕,我怕你再次受伤,从而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云千梦身子微微一震,从未想过会从向来自信洒脱的楚飞扬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这样几近哀求的语气,让云千梦眼底渐渐浮上一层水汽,不由得伸出双手紧紧的环住楚飞扬的腰身,埋首于他的胸膛,努力的闻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半饷才笑着开口“傻瓜,我怎么可能再次离开?虽然我不信鬼神之说,但既然被送到了这里,我相信冥冥之中定有等着我的缘分!又有谁能说,你不是我的缘分呢?” “可你却执意要碰触那火枪!”这是最让楚飞扬此时心悸不已的东西,想到是它把云千梦送到自己的身边便开心不已,可若反之,亦有可能把云千梦带离他的身边,楚飞扬心头不免一阵紧张! 云千梦则是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我只是测试它们的性能,绝对不会拿着它们上战场的!飞扬,好不好?” 说着,云千梦主动的侧脸在楚飞扬的脸颊落下一个火热的亲吻,眼中尽是讨好之意! 而面对这样的她,楚飞扬却只能在心头暗叹口气,只怕自己不同意,届时她还是会偷偷的前去找梅叶等人! 只是,想用一个亲吻便让他点头,似乎太过便宜了这丫头,大手轻轻的扶住云千梦的后脑勺,楚飞扬则是立即加深了这个吻,似是想在云千梦的身上永远的印下自己的记号与味道,吻得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正在此时,马车却因为前面队伍停止前进而缓缓停了下来! 不一会便听见吕鑫在外面禀报道“王爷,南寻的礼部尚书前来接应我们!” “知道了!就劳烦吕将军与礼部尚书带路吧!”闻言,楚飞扬只是淡漠的开口,口气中的高贵让人望尘莫及,却彰显着西楚楚王无以伦比的尊贵! 而坦白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云千梦心头压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此时见南寻只是派出礼部尚书,可见此时南寻内部的争斗亦是相当的激烈! “看来,凤景帝虽然身子羸弱,但对朝中的局势却是了如指掌!毕竟公主与太子年幼,而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若是此次派公主与太子前来,只怕会得罪摄政王!而若是拍摄政王前来,怕是南寻所有官员均会以为凤景帝怕了摄政王!因此,最好的法子,便是派出其他的官员,既不失了礼数,也能够平衡朝中的局势!”挑起车帘看了眼远处带队的礼部尚书,云千梦缓缓分析道! 而楚飞扬却是始终注视着身边的云千梦,趁着现在两人还有独处的时间,便把她搂在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鬓发,淡然的开口“只怕咱们进入驿馆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届时两方人马定会送上请帖,这可比上一次的事情要难办的多!毕竟是在人家的土地上,咱们可不能太不给面子!” 云千梦却是低低一笑,随即靠在楚飞扬的怀中闭目养神,等待着接下来的战斗! 马车一路沿着山谷前进,在穿过那一条长长的山谷之后进入南寻最边境的城池,随即沿途前进,直至傍晚时分到达南寻国的都城--南城! 当云千梦等人乘坐的车碾缓缓走进南城时,即便没有掀起车帘,却依旧能够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 不愧是四季如春的南寻,花卉的培植比之西楚更为的用心,这大街小巷之中飘逸的只怕均是这或浅淡或浓郁的花香之气吧! “王爷,南寻国摄政王的侍卫与公主的婢女同时骑马前来!”而此时,习凛的声音恭敬的在马车外响起! 一时间打断了云千梦的养神,自楚飞扬的怀中坐直身子,便听见楚飞扬开口“一切听从礼部尚书的安排,除去两国的政事,本王不见任何私人派遣而来的人!” “是,王爷!”习凛应声策马奔向前方,在那礼部尚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队伍丝毫没有停顿,便直往驿馆而去! 而由于吕鑫所带的三万将士,南寻的百姓即便是好奇这西楚的楚王与王妃,却也无人敢上前! 因此,当云千梦走下车碾时,外面除去炎热的温度,倒也显得清净,而屹立在眼前的则是一座雅致的驿馆! 只见这南寻之人当真是把花卉发挥到了极致,即便是驿馆的外墙上,依旧是种满了爬山虎,一眼望去,只觉一股清凉之感浮上心头,夏日的燥热之感顿消! “奴婢们见过楚王、楚王妃、虎威将军!”而此时,那驿馆的门口早已是一字排开整齐的站满了驿馆中的奴才们,看着三人终于到来,众人立即行礼道! “王爷王妃,将军,里面请!”那礼部尚书额头微微流着汗,一下马背便快步走到几人的身边,打算领着三人走进驿馆! “且慢!”殊不知,偏偏就是有人不让他如意! 只见那摄政王身边的侍卫飞快的下了马背直奔楚飞扬的面前,拱手道“见过楚王,我们摄政王有请王爷进摄政王府一叙!” “奴婢见过楚王、王妃!我们公主让奴婢请王爷王妃在驿馆好生的休息,若缺了什么,请王爷王妃告知奴婢,奴婢定会为王爷王妃办妥!”而此时,那原本坐在马背上的侍女亦是快速的走到三人的面前,缓缓开口,柔和有礼的声音比之方才的侍卫更让人有好感! 云千梦细观那侍女的长相,虽肤色略微发黄,但容貌却是极佳,身段玲珑有致十分的赏心悦目! 而听她方才所言,似乎是有意留在驿馆之中,而南寻国的公主却是派了这么一位美人过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本王方才已说过,除去两国的政事,本王与王妃均不会私下见任何人!摄政王与公主的美意本王心领了,也请两位回去把本王的意思带到!”语毕,楚飞扬再也不看面前挡路的二人,直接带着云千梦跨进驿馆的大门! “王爷,公主殿下并未其他的意思,只是担心王爷王妃会有不便,才命奴婢前来伺候!”却不想,那婢女竟不死心,直接跑到楚飞扬的面前跪下,低声开口! “公主这是担心南寻待客不周吗?对自己的国家均是这样的不放心,可见南寻前途让人堪忧!”只是那婢女不知,除去云千梦,楚飞扬对于其他的女子均是毫不留情,即便今日她跪死在驿馆的门口,只怕楚飞扬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而云千梦却是丝毫也不同情她,从那公主的用意便可看出,美人计的确要比摄政王的宴请来的有利的多,若是楚飞扬定力差些,这美人只怕亦会成为安插在楚王身边的棋子,将来用来收集西楚的情报亦不是不可能! 只是,可惜啊可惜,楚飞扬不是平常人,他识人无数,连海恬均能够视若无睹,又岂会在意一个婢女? 若此时不是身在南寻,只怕这婢女早已没了性命! 冷冷的瞥了那婢女一眼,云千梦便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踏进驿馆! “王爷,皇上今晚也宫中设宴,请王爷与王妃稍做休息,下官晚宴时分再来接王爷王妃与将军入宫!”那礼部尚书说完,便让驿馆中的婢女领着几人前去各自的厢房,自己则是立即步出驿馆骑上马背,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想不到王爷这般忍不住,在宫宴之前便想邀请楚王!”所有人均散去,那宫女面色讥讽的站起身,看着身旁的摄政王侍卫冷嘲热讽道! “比不得公主殿下,这么着急便想把人塞到楚王的身边,结果人家连正眼也不曾瞧一下!”那侍卫亦是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 两人互看均是不顺眼,若不是急着赶回去报信,只怕还会相互争论一番! 而驿馆之内,虎威将军则是冷笑的看了楚飞扬一眼,随即转身进了自己的厢房! “慕春,把东西都搬进厢房,平日里出去你们四人,内室不得让任何人进入!”而云千梦则是立即转身对四个丫头吩咐道! 从方才的情形看来,那公主定是不会死心,只怕连摄政王亦是动了往楚飞扬身边塞人的心思,刚才那一幕只怕是双方人马派出来探路的,只是为了摸清楚飞扬的心思与态度,接下来的日子里才是真正的刀剑相交! “是,王妃!”慕春等人岂会不明白云千梦的意思,方才在驿站门口,众人亦是把那婢女的模样神情以及说话的态度看的一清二楚,心中虽然生气,但王妃没有开口之前岂容她们放肆,此时见王妃下命,四个丫头自是卖力的干活,心中更是小心提醒自己,绝不能让那嚣张的婢女得逞! 一如云千梦所分析的那般,此时的摄政王府中一片寂静,丝毫不见举办晚宴的热闹,而南寻摄政王南奕君则是坐在花园的八角凉亭中赏景品茶,听着身旁侍卫的禀报,南奕君阴鸷的眸子中射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想不到咱们的小公主也有了这样的计谋,难怪能够躲过本王的人,真是有趣!” “王爷,那楚王亦是狂傲自满!”想起楚飞扬竟当众拒绝自家王爷的邀请,那侍卫心头便浮上怒意! 却不想,南奕君竟举起右手阻止了他的抱怨,只见他手中原本端着的茶盏却早已是成了碎片,脸上一片狠绝之色,口气却是轻柔无比“楚飞扬么!你不是他的对手,或者说,这四国天下,楚飞扬鲜少有对手,他的狂傲不是无知,而是有这个实力!” “是!”见自家主子这般评价楚飞扬,那侍卫不再多言,静立于南奕君的身后不再开口! 而南寻宫中的公主殿,此时亦是在分析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奴婢有负公主所托,请公主责罚!”那婢女回到宫中便跪在自家公主的面前,请求公主的责罚! 只见那坐在桌前的南寻公主南蓝却是了然的笑了笑,随即开口“起来吧,本宫早已知晓他的为人,他又岂会轻易的接受旁人送给他的女子!” “谢公主!”那婢女抬眼看了南蓝一眼,这才站起身! “走,咱们去看看太子,既然是贵客要来,本宫与太子自然是不能失了礼数!”只见南蓝随即站起身,在那宫女的搀扶之下出自己的宫殿! 夜幕降临,一轮弯月渐渐升上黑幕之中,旁边点缀着无数的繁星,衬得月光莹润柔和,倾泻而下的银色光芒如痴如醉,让人沉溺其中! 楚飞扬则是拒绝了礼部尚书乘坐南寻马车的邀请,依旧与云千梦坐上来时的车碾,一同朝着南寻的皇宫而去! “不知今日凤景帝是否会出席宫宴!”夜色淡淡,因为楚王的到来,南城全城禁严,街上出去南寻护送楚王等人进宫的侍卫,丝毫不见百姓的身影!云千梦看着外面寂静的景色,无趣的放下车帘,闲聊的问着楚飞扬! 而楚飞扬则是勾唇一笑,只见他拉过云千梦的手,缓缓开“既然是礼部尚书告知我们,那凤景帝即便身子不适,也应出席!否则便给了我们借口,即便原先是吕鑫的错,届时也成了南寻的错!” 闻言,云千梦轻点头,只觉马车已是缓缓驶进皇宫,随即不再开口!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尽管南寻面积狭小,但皇宫的规模却可与西楚一较高下! 马车缓缓通过外墙往内宫驶去,一路上花香不断,即便没有下车,依旧仿若置身于仙境一般! “请楚王、楚王妃、虎威将军进内宫!”一声高呼,在马车慢慢挺稳后响起,楚飞扬浅笑着牵着云千梦走下马车,只见面前早已是站满了宫女与太监,均是恭候着他们的大驾! 楚飞扬与云千梦对视一眼,率先往宫内走去,而虎威将军却被门外的侍卫给拦住! “作何!”看着楚飞扬与云千梦越走越远的身影,吕鑫心头不悦,立即横眉冷对那拦下自己的侍卫! “请将军卸下佩剑!”那侍卫却是不卑不吭的提醒吕鑫! 这是皇室的礼仪,即便是在西楚皇宫,武将上朝亦是不能够佩戴长剑,更是要脱去盔甲穿上朝服,才会被允许进入大殿! 可吕鑫今日却是仗着自己是西楚的将军,便故意佩带着长剑而来,殊不知这南寻虽小,却也有自己的尊严与坚持,还未等吕鑫进入宫内,便把他拦了下来! “本将军并非南寻官员,凭什么要求本将军卸下佩剑?”吕鑫向来蛮横,从未把小小的南寻放在眼中,又岂会听一个小小侍卫的要求? “将军,楚王爷可是没有携带兵器进入皇宫!”既然吕鑫不是南寻的将军,那侍卫自然不会畏惧于他! 面对这样嚣张跋扈的客人,自然是没有必要太过客气! 见那小小的侍卫提及楚飞扬,吕鑫却是不得不解下腰间的佩剑,尽管自己与楚飞扬不合,但此时楚飞扬却是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若是因为这种小事惹怒他,着实是不划算! 吕鑫怒瞪着把手中的佩剑丢进那侍卫的怀中,随即跨步走进内宫! “这凤景帝可真是会享受,一年四季均能够见到满园的鲜花,当真是一大美景!”踏过覆满馨香的小径,云千梦目光扫过一片被灯火笼罩在其中的鲜花,不由得的赞叹道! 楚飞扬则是微微勾唇一笑,牵着她的手越发的用力,似是有些防备的把云千梦紧紧的带在身边,不让她有机会远离自己! “王爷与王妃当真是鹣鲽情深啊!”而云千梦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不远处的长廊上传来一声醇厚的男声!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灯火阑珊处,站着一名身穿暗黄朝服的男子,这男子约有三十五六岁的模样,脸庞硬朗带有一股摄人的威信,那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射出的却是不善危险的目光,高高在上的神色仿若帝王般让人心中打颤! “摄政王好雅兴,竟在此处迎接本王与王妃!”而楚飞扬却是面色不改的含笑以对,小心的牵着云千梦一步步的走进南奕君,浑然天成的贵气丝毫不输于南奕君,镇定自若的表情更是比南奕君来的要亲切一些,尤其他细心的护着云千梦走路的模样,更是让来往的宫人们微微顿足侧目! 注意到楚飞扬的动作,南奕君那隐含阴冷的目光顿时转向云千梦的身上,只见这西楚的楚王妃长得清雅脱俗,面带浅笑的她与楚飞扬牵手走来,气定神闲的模样不似养在深闺没有见识的女子,尤其那双冷静的美目中更是隐含着不已察觉的睿智,让南奕君的目光微微一闪,随即笑着开口“王爷客气了!王爷与王妃均是我南寻的贵客,本王自然是要代替皇上前来迎接!王爷、王妃,这边请!” 看似是礼貌的话语,却是隐隐露着霸气与说不出的嚣张! 此次本就是礼部尚书带领云千梦与楚飞扬进宫,这边说明凤景帝是把此事交于礼部尚书,而南奕君却是横插一脚!不但是让楚飞扬等人明白这南寻是谁做主,更是让南寻之人看清楚他手中所握的权势! “方才听见王妃赞美着园中的景色,若是王爷与王妃在驿馆住的不习惯,大可搬去本王的摄政王府,王府别的没有,那奇花异草倒是可以让王妃满意!”而南奕君却是从方才极小的动作中看出楚飞扬对云千梦的爱护,便攻其所好,面色温和的看着云千梦缓缓开口! 而一旁的礼部尚书则是紧紧的跟在三人之后,额头不禁沁出一丝冷汗,不明白这好端端的,为何摄政王竟会突然出现!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礼部尚书更是一阵头痛,只希望这摄政王不会在楚王见到皇上之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云千梦则是浅笑以对,美目看了眼南奕君,态度端庄大方满含礼仪的开口“多谢王爷美意!只是本妃此次随我家王爷前来南寻自是为了南寻与西楚之事,而并不是因为私交前来,自然是暂住驿馆较为妥帖!” “哈哈哈!王妃所言极是!是本王的疏忽!只是,国事归国事,本王对楚王可是十分的钦佩,一直想找机会与楚王切磋一番,此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不想放过!且政事谈完之后,王爷与王妃也不必急着会西楚,在本王的王府多住几日,也可让本王尽一尽地主之谊!”南奕君掌控南寻朝政多年,不但是文官,亦是武将,当年抵御吕鑫进攻南寻时则是最大的功臣,想要三言两语便击退他,只怕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而云千梦却也是枪林弹雨中闯过之人,此时楚飞扬又在她的身旁,自然更是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见她转目看向面前这条通往大殿的幽长走廊,带笑的目光中闪着清冷的神色,嘴边的笑意未减,但话中的语气却是多了几分坚持的味道“王爷美意本不该婉拒!只是本妃与王爷皇命在身,岂能在外贪图享乐?还请王爷体谅啊!” 最后一声感叹,带着为人臣子的无奈,即便是南奕君想要强行扣下他们二人,只怕亦是找不出更好的借口了! “王爷若是闲来无事,不如随本王与王妃回西楚一游!待本王向吾皇禀明此次两国之事后,定会陪着王爷游历西楚,让王爷尽兴而归!”而楚飞扬则是目光直视前方的淡然开口,不但附和了云千梦的话,亦是试图把南奕君请去西楚游玩! 只不过,在两国关系紧张的现在,南奕君是否有这个胆量前去西楚,却是未知! 见身边的这对夫妻一唱一和配合无间,尽管是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但南奕君脸上却不见怒意,微抿的唇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即便是释放出的气息亦是平和冷静! 而楚飞扬回复完南奕君的话后,注意力却又重新放在云千梦的身上,只见他的步子虽紧跟在南奕君之后,却又顾及着身旁的云千梦,让她不至于因为快走而踩到曳地长裙! 而云千梦却是面带享受的闲逛着南寻的御花园,丝毫没有因为身边站着手握重权的南奕君而心生胆怯! “皇姐,想不到这楚王竟与皇叔勾结在了一起!”而此时长廊的一处转角处,南寻国太子南鸿烨则是眼带恨意的盯着远处的几道背影,恨不能用眼神戳穿那几人的身子! “皇叔只不过是与楚王等人走在一起罢了!”而南蓝却是面色平静的收回目光,虽然此时天色黯淡看不太清楚,但那楚王的心思明显是在楚王妃的身上,而南奕君虽与他们二人走在一起,却显然形单影只,对方并未把他放在眼中! “难道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被皇叔抢了先机?”南鸿烨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看到这样的情况难免心急,说着便要冲出去,却被南蓝给拉住! 只见南蓝拉着他从小径转而走向今日的宴会现场,看着心急不已的亲弟弟,则是宠溺一笑,继而开口“你急什么?别忘了,你是太子,我是公主,岂有我们私自前去见西楚的楚王的?万一被南奕君以此为借口,抹黑我们觊觎父皇的皇位,接近楚王只为谋权篡位,届时惹得父皇责罚我们事小,若是加重了父皇的病情,岂不是中了南奕君的诡计?” 被南蓝点醒,南鸿烨面色顿时苍白,半饷才朝着南蓝作揖开口“多谢皇姐提醒!” 见南鸿烨孺子可教,南蓝隐下心头的担忧,扬起笑脸扶起他继续开口“咱们的身份,该什么时候出场,便什么时候出场!咱们先去看看父皇可准备好了!烨儿,你莫要忘了,外援虽然重要,但父皇才是我们的依靠!楚飞扬聪明决定,我们找上他固然是好事,但却也不能忘记他的身份!且先看看皇叔与他如何相处,若是皇叔败下阵来,咱们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摸清了楚飞扬的心思吗?” “可是皇姐,听说你今日向楚王送人,却被他拒绝!你可知,楚王早已向世人表明他的心迹,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惹怒了他?”南鸿烨固然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即通,也能够融会贯通,此时反而是反过来提醒自己的姐姐! 而南蓝美丽的脸上却扬起张扬自信的笑容,看着始终被南奕君压住一头的弟弟,南蓝心疼的伸手抚上他那张稚嫩的脸孔,低喃道“傻弟弟,你可是姐姐的全部,为了你,姐姐自然是愿意尝试一切不可能的事情!” ------题外话------ 最近一直在修文,55555,太悲剧了,修文比码字还要痛苦,偶要崩溃了! 这两日可能更的少些,这不是我愿意的,我现在是恨不得连睡觉的时间都舍弃了,等过了这两天就恢复正常,请大家见谅!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待三人走进宴会现场时,凤景帝竟已是坐在龙椅上! 只见这凤景帝年约四十,只是身形单薄消瘦,脸色极其的苍白,与身强体壮的玉乾帝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只觉即便他坐在龙椅之上,亦没有给人太过的压迫感! 看来外界所传南寻国主身体羸弱一说,绝非是空穴来风! 但让人好奇的是,这凤景帝竟也是拖着这样一具病体,坐在南寻国主的龙椅上这么多年,而身旁的南奕君在手握朝政大权后,居然还是屈居于摄政王的位置! 一时间,云千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这才随着楚飞扬立于大殿之上,只听楚飞扬含笑朗声道“西楚楚王携王妃见过南寻国主!” 楚飞扬话音刚起,便见原本已是坐在宴会两旁的南寻百官纷纷注视着楚飞扬,均是惊叹的看着面色沉静的楚飞扬,眼中不由得露出打量探索的目光! “王爷与王妃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坐吧!”只见凤景帝在楚飞扬开口后,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口气微弱的说了一句,便略微歪在一旁的软枕上,看其神色似乎十分的疲倦与劳累,与此时立于殿内的南奕君截然相反! 楚飞扬则是略点头,随即带着云千梦在礼部尚书的引领下坐与南奕君相邻而坐! “楚王此次与虎威将军一同前来,怎不见虎威将军?”却不想,这座位还没有坐热,那南寻的大臣便开始发难!兴许是仗着此时是在南寻国,即便楚飞扬名扬四海只怕也是瓮中之鳖,因此才这般的大胆放肆! 云千梦顺着声音看向对面,只见发难的则是南寻的一名武将,而对于他的开口,凤景帝则是半眯着眸子微微点着头,而南奕君则是面带看好戏的浅笑品着手中的美酒! “想不到邱将军这么想见我们的虎威将军!”而楚飞扬却只是淡笑的开口,清楚的点出那名武将的姓氏! 这让南奕君摇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眸扫了眼那名武将,目光随即放在楚飞扬的身上,笑道“想不到王爷对南寻这般的了解,当真是厉害!” 而那被楚飞扬正确点名的武将则也是一愣,他在南寻只是三品武将,且这西楚的楚王从未来过南寻,却在第一次见面便准确的说出自己的姓氏,这让那武将瞬间意识到自己此时面对的不是闲杂人等,能让玉乾帝派往南寻和谈之人,定是深藏不露!即便心中不服此时有西楚之人坐在南寻的大殿之上,但自己与对手实力悬殊,让那邱将军不得不服的重新坐了下来! “摄政王说笑了!本王也只不过是蒙的!”而今日,楚飞扬却显得十分的谦虚! 只不过,他的说辞却无法让人信服,那么多的姓氏之中,他脱口而出一个‘邱’字,若人人如他这般蒙,岂不都成了神算子! 看来这楚王在来南寻之前,定也是做足了准备,竟连一个三品武将也记得这般的清楚,此人当真不容小觑! 云千梦看着那名邱将军坐下,并未因为方才的唐突而道歉,便知这定是南奕君早已计划好的,用来试探楚飞扬的深浅! “西楚虎威将军见过南寻国主!”正在这时,随后而到的吕鑫则是大步的跨进门槛走入大殿,只见他声音洪亮的向凤景帝微微行礼,只是那不标准的宫廷礼仪却让在座的南寻大臣眼露不悦! “将军幸苦了,也请坐吧!”只是凤景帝却是精神不济的模样,对于吕鑫的不敬也没有太多的挑剔,只是轻轻的抬了下眼帘扫了吕鑫一眼,便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坐在龙椅之上! 看着凤景帝竟是这般不济的样子,吕鑫的眼中顿时浮现嘲讽,也并未随着太监的引导走向自己的席位,而是转而看向方才的邱将军,冷笑道“邱将军方才似乎提到了本将军的名字!只是不该劳烦我们楚王!” 言下之意,便是吕鑫有讨好楚飞扬的倾向! 方才邱将军无端提问实在是失礼,但凤景帝与南奕君均没有表态,实则是仗着人多欺负楚飞扬! 而现如今楚飞扬掌握着吕鑫的生死,他自然是要在所有人的面前表态,也让楚飞扬了解他此时的巴结之意! 见今日吕鑫竟改变了态度,云千梦与楚飞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均是沉默的看着吕鑫演戏,看这南奕君如何应对吕鑫这般蛮不讲理的武将! “吕将军说笑了!王爷王妃与将军来者是客,本将军没有看到将军,自然是处于一片好心询问王爷,这怎来劳烦一说?莫非是吕将军心虚,不敢踏入我南寻的大殿?”而那邱将军亦不是好惹的,面对两次吃了败仗的吕鑫,那邱将军眼中不由得浮上讥笑,若不是摄政王要求他这般做,他还真看不上吕鑫这样的小人! “邱将军言重了!今日是皇上专门为三位贵宾所设的宫宴,咱们只谈风花雪月,不提刀锋剑影,更不要把朝堂上的事情拿到此时此景谈论,否则扰了皇上的雅兴,该当何罪,邱将军心中想必是清楚的!”南奕君果真是有几把刷子,在吕鑫变脸之前立即开口,一时解了邱将军的困局,却又成功的堵住了吕鑫的口,让吕鑫不得不暗瞪那邱将军一眼,这才转身坐到了楚飞扬的身后! “摄政王,既然贵客已到,那就开宴吧!”面对方才即将发生的争执,凤景帝自始至终都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在南奕君化解了这场斗嘴之后,才见凤景帝微微抬了抬他那干瘦的右手,浅声吩咐着南奕君! “是,皇上!”对于凤景帝,南奕君表现却如一代忠臣般恭敬,即便只是回复凤景帝的话,亦是站起身作揖回道! ‘啪啪啪’三声击掌从他的双手间传出,则见大殿外候着的宫女们立即鱼贯而入,把手中的御膳一份份小心翼翼的放在众人的面前! 只是比之南寻的大臣,楚飞扬三人面前的食物则是更加的精致,看之便让人食欲大振,更别说那银碗之中盛放的香气扑鼻的米饭,其清香的味道与晶莹剔透的米粒最是让人垂涎欲滴! 南奕君见此时米香已经传遍整个大殿,便笑着介绍道“王爷、王妃、将军,这可是我们南寻最有名的香米!而这香米中亦是分了等级的,三位面前的则是最上等的香米,色泽晶莹剔透、口感滑爽、香气浓郁、松而不粘!即便是南寻,这样的香米,一年也产不了多少!京都的贵族们,可是十分的喜欢!三位请尝一尝!” 而楚飞扬三人却并未表现出的太过的关注,吕鑫常年在外征战,岂会分得出普通的米与香米的口感之别?在军营中,能够按时吃上一顿饭便已是奢侈之事,何来这么多的讲究? 而楚飞扬与云千梦则是看出南奕君的目的,想借着香米羞辱他们贪图享乐,这手段显得有些幼稚! 两人只是淡淡的扫了眼面前的米饭,只见云千梦笑着婉拒“王爷说笑了,我们平日在王府吃的是西楚百姓种的白米,倒也觉得很好!一时换了口味,倒还有些不习惯!且爷爷总是教导我们勤俭持家,我们又岂能违背爷爷的训斥呢!” 云千梦的拒绝让南奕君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看来这楚王妃当真是十分的敏锐,顷刻间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只不过,见云千梦提到楚南山,南奕君却是突然闭了口! 楚南山可是西楚的开国功臣,即便是南寻国之人,亦是对这位老王爷十分的敬重,且楚王向来深居简出,也的确如这楚王妃所言一般,让南奕君一时没了劝吃的心情,只见他挥手让宫女撤下三人面前的香米,上了普通的米饭! “皇上,公主与太子殿下来了!”而此时,凤景帝身旁的太监则是轻声提醒着皇帝,适时的伸出手扶住了凤景帝快支撑不住要跌下龙椅的身子! “宣!”只见凤景帝强打起精神,声音微扬,带着一丝帝王的尊贵坚定的开口! “宣蓝公主与太子进殿!”得到凤景帝的首肯,那太监则立即站直身子,朝着大殿门外尖声喊道! 众人的视线顿时从面前的酒菜之中抬起,只见漫漫月色的笼罩之下,一名少女牵着一名男孩神情肃穆的款款走进大殿! 而云千梦却是在注意到那两双倔强高傲的眸子时,勾唇一笑,向同时转目看向自己的蓝公主点了下头! 南蓝被云千梦那含笑却暗藏锐利的目光一看,顿时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却也是不慌不忙的朝着云千梦微微点了下头,这才领着身旁的弟弟跪在凤景帝的面前“蓝儿(烨儿)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吧!”相较于对于旁人的漠视,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凤景帝却是高兴了起来,就连声音亦是变得有活力,此时见他微抬手,指向楚飞扬等人,缓缓开口“蓝儿、烨儿,这是西楚的楚王与楚王妃以及虎威将军!”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章 “见过楚王、楚王妃、虎威将军!”南蓝与南鸿烨则是立即有礼的与楚飞扬三人寒暄,态度大方,举止高雅,带着皇族的气势与尊贵! “见过太子、公主!”云千梦则是代为开口,虽不是皇室公主出身,但良好的教养、应对得宜的端庄以及淡笑中所表现出的冷静自信,顿时让众人对这位楚王妃刮目相看,也难怪方才这位楚王妃在面对摄政王时竟能够这般的冷静机智!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均是聚集在云千梦的身上,而云千梦的目光却是落在面前的南蓝与南鸿烨的身上! 只见这对姐弟均是面带浅笑,但相较于南蓝眼中所散发出的镇定,南鸿烨则显得稚嫩许多,眼底的不服与淡淡的排斥瞬间便被云千梦洞悉! 而南蓝亦是在观察着云千梦,面前的女子如一株空谷幽兰般散发着高雅的气质,眼中的微笑看似柔和,却又凝萃着镇静与聪慧,让人一眼便能看出点她的特别,更是不受控制的会被这样的女子所吸引! 而从云千梦方才对自己的表情看来,想必这位聪慧的楚王妃定早已是猜到她的身份,却没有立即拆穿,不知她会不会以此来要挟自己! 如此一想,南蓝心头不由得一紧,握着南鸿烨的手微微缩紧,半饷才又浅笑着开口“初次相见,想不到王妃竟是这般惊艳脱俗的女子,当真是让南蓝心生佩服!” 见南蓝竟是这般开口,云千梦便知她是有意不提双方已在江州相遇一事! 只是,南蓝不愿提及,并不见得云千梦不会提,尤其在对方之前明显带有算计他们的前提下,云千梦自然是不能让旁人平白的利用了! 只见云千梦雅致的一笑,双目认真的看进南蓝那略有波动的双目中,浅声开口“公主才是真正的美人,尤其这双明眸,当真让人过目难忘!” 云千梦的话,让南蓝心头一跳,立即便反应了过来,随即解释道“王妃过奖了!” 而南奕君虽一直独自品酒,目光却始终放在对话的两名女子身上,见楚王妃说出这样的话来,南奕君看向南蓝的眼底划过一丝讥讽,随即转开了双目! “蓝儿、烨儿,你们二人坐到父皇的身边来!”而这时,凤景帝却是突然开口,众人看去,只见他正朝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招手! 南蓝朝着云千梦礼貌的点了下头,这才拉着对面前三人有着敌意的南鸿烨走向龙座的方向! 一段歌舞响起,舞女们在众臣把酒言欢之时身形轻盈的自大殿的偏门快步走进来,五彩的舞衣更是让原本肃穆恢宏的大殿瞬间变成了人间仙境,丝丝飘带随着轻柔的动作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一时间迷花了众人的眼,一些定力差的大臣更是把持不住的把目光紧紧的放在舞女妖娆妩媚的身姿上,久久不能回神! “王爷可喜欢这段歌舞?”一曲未尽,南奕君便已开口! “若摄政王问及行军打仗一事,本王倒还能说出个一二,这歌舞一事,本就是闺中女儿家的玩意,摄政王可是问错了人!”楚飞扬岂能不明白南奕君的心思? 这些舞女虽出身低贱,但长相却是美丽动人,尤其难得的是身段亦是玲珑有致,加上这南寻众臣方才的反应,想必这些女子定是南奕君煞费苦心为自己寻来的,目的便是用来迷惑自己,从而把自己争取进入南奕君的阵营! 只可惜,南奕君的打算却是落空了,不但没有引起楚飞扬的兴趣,反倒是让南寻这些官员在西楚使臣的面前丢进脸面,也难怪吕鑫竟会放肆的大笑起来“舞女虽美,但身份太低,岂配得上我们楚王!” 吕鑫此言一出,只见大殿之上原本沉迷于女色中的众人纷纷回神,众人纷纷面露愤慨的瞪向吕鑫,对他这番言论极其的不赞同! 尽管这些舞女出身不高,但毕竟是摄政王亲自挑选培养,若是送给其他大臣,定会让他们感恩戴德,当作一种荣誉以及摄政王对他们的一种肯定,殊不知到了这吕鑫的口中,竟这般的不屑,怎能不让他们怒目而视! 而南奕君却并未看向吕鑫,仿若没有听到他方才的言论般,南奕君的目光始终放在楚飞扬的身上,见对方老神在在的坐在席间,继而开口道“王爷太过谦虚,谁不知王爷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兵书倒背如流、兵法诡异莫测,当年更是一举夺下文举武举的状元!可是真正的才子!相信王爷在音律舞蹈方面亦是有一定的见解!” “梦儿以为方才的歌舞如何?”楚飞扬却是目不斜视的凝视着云千梦,见她嘴角含笑,眼底却是泛起对南奕君浓浓的鄙视,便知南奕君的举动已是惹得云千梦不悦,即刻把开口的机会让给自己的爱妻! “曲不如和顺公主,舞不如齐灵儿公主!只不过摄政王毕竟是一番美意,咱们便随意的观赏一番!且此次皇上派咱们过来可是详谈国事,咱们自然是不能沉溺在歌舞升平之中!”见楚飞扬把机会让给自己,云千梦则是不负他期望的开口! 众人闻言,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去了一半! 南寻国再小,却也是听过海恬与齐灵儿的名字! 尤其西楚与北齐联姻,海恬的名字更是广为人知,而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古琴更是让文人墨客向往不已! 至于齐灵儿则是北齐的公主,不但身份尊贵,更是北齐的第一美人,尤其听说齐灵儿的舞蹈亦是天下一绝,更是让儒生才子们追捧不已! 若说楚王同时看过这两人的表演,也难怪看不上他们摄政王所搜罗到的美女,也难怪这楚王妃口气如此之大! “皇上,微臣曾听闻楚王妃可是弹得一手古琴,竟把和顺公主也比了下去,更是让西楚海王赞不绝口,不如请楚王妃为我们弹奏一曲,让我们能够听一听天籁之声!”而此时,坐在对面的南寻国宰相竟站了起来朗声开口! 闻言,云千梦的眉头微微一拧,随即面色坦然平静的看向那宰相,心中却是狐疑不已! 海王府向来神秘,当时能够受邀前去的小姐公子非富即贵,闲杂人等是万万不可能混入海王府! 可这位宰相却是知晓自己曾在海王府弹奏古琴的事情,更是事无巨细的说出海王对当时的琴曲夸赞不已,这让云千梦顿时便对这位宰相起了好奇之心,不知他是从何方得来的信息! 楚飞扬的目光亦是在此时危险的射向那名宰相,嘴角的浅笑已是泛着寒意,眼底的幽芒渐渐凝结成冰面,此次南寻国一行,当真是收获颇丰,竟连一个小小的宰相,也敢让他的王妃当众表演,当他楚飞扬是死人吗? “万宰相若是觉得摄政王安排的宫宴无趣,是不是需要本王当众舞剑助兴?”只见楚飞扬缓缓开口,淡淡的口气中泛着极冷的味道,让那南寻国的万宰相顿时闭上了口,目光带着探寻的看向楚飞扬与南奕君,打量着这两位王爷此时的心情与表情! 而云千梦却在楚飞扬开口之时缓缓抿上了红唇,既然这万宰相惹得楚飞扬不悦,那自己自然是交给他处理! 且楚飞扬一句话便让万宰相立即意识到方才他出口的话中,已是得罪了两个人! 一来楚王不愿自己王妃当众弹奏,而万宰相却是触及底线,自然是得罪了楚王! 二来,方才众官对于摄政王安排的歌舞均是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唯有这万宰相提出让云千梦弹奏一事,可见他心中怕是对南奕君的安排有所不满! 不管如今这位万宰相是站在谁的阵营,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南奕君,只怕这后果也不见得是他能够吃罪的起的! “本王倒是不知,万宰相竟对西楚的事情这般的清楚!竟连楚王妃用琴技赢过和顺公主一事也是了解的这般透彻,当真是让本王佩服!想必皇兄心中也是十分的诧异吧!”南奕君则是慢慢的开口,音量虽小,但此时大殿上鸦雀无声,却是无比清楚的落入众人的耳中! 而那万宰相在听到南奕君的这般言论后,脸色骤变,这摄政王好快的反应,竟在眨眼间便从楚王的话中分析出楚王的意思! 这楚王亦是精明厉害,阴谋算计当真是无人能敌,一句简单的话便让南奕君转移了矛头对付自己,更是让南奕君认为自己勾结西楚,加以陷害! 万宰相的目光顿时坦诚的看向凤景帝,生怕凤景帝误听了南奕君的话,以为自己与西楚之间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父皇,舅舅可是一国的宰相,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比旁人要多些!且和顺公主琴技高超,即便是在南寻亦是备受瞩目,这样的人物,旁人多些关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咱们一直生活在宫中,自然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舅舅却是住在宫外,知道的自然是比咱们多些!蓝儿倒是还想听舅舅说说这和顺公主的事情,真真是好奇不已!”而这是,坐在凤景帝身旁的南蓝公主却是撒娇的对凤景帝开口,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万宰相的尴尬与凤景帝的疑心! 见已无热闹好看,云千梦则是收回视线,与楚飞扬相视一眼,随即心若了然,静坐席间!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而出了纰漏的万宰相则是不再开口,独自坐在席间低头品酒,只希望不会再引起南奕君的注意! 奈何他方才的失误却已是落入南奕君的眼中,此时南奕君虽是含笑的看着众人,但偶尔扫向万宰相的目光中却是透着一丝冷意! 至于方才为万宰相开口的南蓝亦是为自己的舅舅不由得捏了一把汗,目光却是不由得放在楚飞扬的身上,只觉这楚王当真是深不见底,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便能让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若是因为他脸上的笑容而掉以轻心,只怕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半饷,众人才听到南奕君开口说道“本王倒是忘了,万宰相的夫人则是西楚人吧!” 此言一出,云千梦嘴角淡淡一勾,楚飞扬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波光,而南蓝脸上的笑容却是微微一顿,不明白南奕君接下来想说什么! “王叔,今日可是父皇专门设宴为楚王、王妃以及虎威将军接风,您在宫宴上谈论朝中大臣的家私,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南蓝亦是命聪慧的女子,转眼间便已是找到了借口,想替万宰相挡掉南奕君此时所处的难题! 而那万宰相却不曾想到南奕君竟会当着凤景帝的面谈起自己的夫人! 心中虽因为南奕君的举动而动怒,眼底却无丝毫的波澜,面色坦荡荡的坐在原处,并未开口回答南奕君的问题! 毕竟,这些年南寻与西楚关系融洽,通商之外亦有通婚的现象,他一国的宰相难道就不能娶西楚的女子吗?这南奕君把此事拿出来说项,当真是有些好笑! 况且,在座的这些大臣中,除去凤景帝,有几个家中没有养西楚小妾的?只怕连南奕君自己也是藏着几个西楚的美人吧! 思及此,万宰相的面色便更加的坦然,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也不畏惧南奕君此次所出的难题! 而南奕君面对南蓝的指责,却只是收敛了嘴边的笑意,淡淡的寒气从微抿的唇边溢出,又见这万宰相竟是这般不怕死的模样,便接着开口“公主何必急着替万宰相回答!本王也只是一时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万宰相休掉原先的夫人,而娶了现在的夫人?想必万夫人定是贤淑良善,这才入了万宰相的眼吧!” 南奕君话中有话,却又是那般的明显,云千梦与楚飞扬如此聪慧,自然是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毕竟,在南寻人的眼中,养几个西楚的侍妾不足为奇,但若是把原配的夫人休掉而另娶西楚的女子为正妻,这倒是让人有些好奇! 难道是那女子家财万贯,亦或是貌美如花,还是说能够给这位万宰相带来更大的利益和权利? 而万宰相又缺少什么?一国宰相,权钱在手,身边亦是不乏美女环绕! 一时间,云千梦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目光缓缓的转向那万宰相,今晚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此人的样貌,虽一进入中年,但相貌儒雅,竟不似大部分南寻人那般短小黑瘦,修长挺拔的身材配上较白的肤色,立即让他成为一位儒雅的男子,而眉梢间所透露出的风流韵致更是让他成为一名风流倜傥的美男! 相信这样的男子所生的子女,样貌定也是出众的! 那万宰相本不想理会南奕君的挑衅,但突然感觉到对面的席间射来两道极浅但却带着打量的目光,这让他立即抬头寻着那目光看去,却只见那楚王妃浅笑着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随即便于身旁的楚王低低交流着! “怎么?本相就不能娶西楚的女子为正妻吗?这事王爷不是早已知晓,何故今日又当作新鲜事拿出来取笑本相?难道王爷以为本相是这般好戏弄的?”云千梦的目光让万宰相心头微微一紧,不明白那总是含笑的楚王妃到底在想些什么,而方才楚王夫妇机智巧妙的对答南奕君的表现却让万宰相心头立即警惕了起来,只见他立即出声转移话题,不希望众人的目光始终停驻在自己的身上! “父皇,您可是累了?”而正在此时,南鸿烨却是突然出声! 南奕君与万宰相闻言立即停住争执看向凤景帝的方向,却见脸色原本便极差的凤景帝此时已是渐渐有些泛青,神态极其疲倦的歪在龙椅上,一旁的南蓝与南鸿烨则是满脸担忧的跪在凤景帝的身旁,却又怕会碰坏了凤景帝而不敢碰触他的身子! “乖,父皇没事!楚王、王妃,朕身子不适,便先回去休息了!”而凤景帝却是提着一口气的安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随即对楚飞扬抱歉的说了一声,随即在随侍一旁的御医的搀扶下缓缓走回后宫! “让王爷与王妃见笑了!”南奕君则是在凤景帝离开后,以摄政王之姿招待着楚飞扬与云千梦! 这高傲的姿态,即便是身为公主的南蓝与太子的南鸿烨,亦是没有提出异议,只是两人眼中那含恨的神情,却是昭然若揭! “既然皇上身子不适,那本王与王妃便不打扰了!且今日赶路匆忙,明日又有要事相商,还是回去歇息较为妥当!”而楚飞扬的目光却是从凤景帝那单薄的身影上收了回来,随即带着云千梦站起身,缓声开口! 凤景帝的突然离开,看似是身体不适,只怕是有意刺探楚飞扬的态度! 若自己留下来继续参加宫宴,那这时主导宫宴的则是南奕君,只怕自己会被凤景帝视为与南奕君是站在同一阵营! 而楚飞扬却没有心情配合凤景帝做这种无聊的把戏,且云千梦此时确实已是现出疲倦之态,自然是以爱妻为重! “既如此,那本王便不强留三位!”南奕君见楚飞扬早已是洞悉了凤景帝的手段计谋,便也不留他们,亲自领着三人便往大殿外走去! “且慢!”却不想,此时从身后传来南蓝公主的声音! 只见她让宫人们把南鸿烨带回后宫,自己则是领着宫女步伐微急的走了过来,看着面前的云千梦,则是笑着开口“王叔,不介意蓝儿送王爷与王妃出宫吧!” 南奕君则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与楚飞扬踏出大殿! 而南蓝则是跟在云千梦的身边,笑道“楚王接下来则是要谈论国事,王妃若是觉得烦闷,大可进宫,蓝儿自当尽地主之谊!” 见她有意讨好自己,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随即聪慧的婉拒“多谢公主美意,本妃素来也没有什么爱好,平日里闲来无事倒也坐得住,只消有一本书便能打磨掉一整日的时光!且公主如此繁忙,本妃怎能叨扰公主呢?” 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云千梦若是单独进宫发生了意外,只怕楚飞扬便失去了谈判的立场,云千梦是绝对不会做出让楚飞扬受制于人的事情的! 可南蓝却是不死心,脸上的笑容亲切纯善,身子更是靠近云千梦几分,低低的开口“以王妃的聪慧,又岂会看不出我与烨儿的身份?如今王妃却没有拆穿我们,难道不是说明王妃对我们亦是有好感的?” 闻言,云千梦含笑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冷光,随即缓缓开口“公主说的什么?本妃怎么听不懂?不过,有一点公主却是说对了,本妃对你们姐弟的处境却是深有感触,却也佩服你们的勇气!但也仅止于此,希望公主不要会错了意!” 见云千梦说的这般坦白,南蓝的眼底划过一丝讶异,更是有些看不透身旁的女子,只见她总是浅浅的笑着,即便是方才,也仅仅只是静坐在席间,却不想所有的一切均没有逃过她那双看似温柔实则锐利的双目! 忽而,南蓝竟是爽朗一笑,随即自信的开口“不要会错意吗?我本以为王妃是喜欢我们姐弟的!但若是王妃不喜欢,我自然是要找旁人的!” 听出南蓝话中的威胁与挑衅,云千梦脸上表情始终未变,反而是鼓励道“那本妃就预祝公主能够成功!” 语毕,便见楚飞扬扶着云千梦上了马车,趁着月色离开了宫中! “看样子,今日公主是空手而归呀!”收回投入在黑夜中的视线,南奕君冷笑的看着南蓝,冷声开口! “王叔不也是吗?咱们彼此彼此!”收起脸上的笑容,南蓝冷芒扫过南奕君,随即领着宫女快步走回后宫! 而马车内,云千梦的确是有些疲倦的窝在楚飞扬的怀中,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抬一下,口气嘟嘟哝哝的说着“飞扬,看样子,这件事情总算是有眉目了!” 而楚飞扬则是双手环住她此刻软软的身子,让她能够更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中,薄唇在听到她的嘟哝后微微扬起,随即低声回道“是他们自己耐不住说了出来!看来南寻的内讧可不比西楚简单,一个小小的公主太子,竟也能够翻出这么多的浪来!” “只怕人家的目标已是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想起方才那南蓝公主的宣言,云千梦则是痴痴一笑,闭上双眼用脸颊蹭了蹭楚飞扬胸前的衣料,随即安心的睡了! 听到云千梦的调侃,楚飞扬却是摇头一笑,随后拿过一旁的披风轻柔的盖在她的身上……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送走了云千梦与楚飞扬二人,韩少勉便负责起幽州的治安等一系列的事宜! 而夏侯勤与容云鹤则是开始着手计划云千梦临走之前制定的计划! 两人呆在东苑中详细的策划着所有的事情,相对于夏侯勤看完云千梦书写的书信后随便放在桌上的行为,容云鹤则总是在他丢开前抢回手中,随后折叠好收入自己的衣袖之中,珍惜之意显而易见! 这让夏侯勤不由得皱了皱眉,放下手中握着的毛笔,双手托腮的看着奋笔疾书的容云鹤,眼神之中带着强烈的探索与不解! “夏侯王子,咱们现在便是与谢家争夺时间,谁先动手谁就能赢,可没有闲工夫盯着旁人的脸看!”容云鹤虽武艺不高,但神经却十分的敏锐,加上他天生对所有事物的敏感,更是在夏侯勤的目光转向他时便察觉到了! 被容云鹤发现并点破,夏侯勤却完全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是更加大方的打量着容云鹤,随即懒散的开口“容公子,你家中可有妻妾?” “怎么,夏侯王子该做替人拉媒牵线了?”对夏侯勤的问题嗤之以鼻,容云鹤脑中则是翻出云千梦写在纸上的内容,润色后再书写在眼前的宣纸上,让这套计划变得更加的完美无缺! 夏侯勤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含笑的眼眸中泛出一抹了然的神色,继而接着开口“一般而言,男子家中没有妻妾,若不是身体有隐疾……” 说到这里,夏侯勤的身子微微直起往后仰去,一双精明的眼睛则是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容云鹤坐的笔直的身躯,随后又转向容云鹤的脸上,见他神色一如方才专注着笔下的内容,便转向另一方面“或者便是心中有了喜欢的人!” 说完,夏侯勤双目紧盯住容云鹤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只等着容云鹤开口! “夏侯王子,这一部分麻烦您一会拿去西苑交给聂大夫!”却不想容云鹤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无病呻吟,直接把已经写好的十几张宣纸整理好放在夏侯勤的面前,面色平淡、眼波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本王子有些好奇,容公子为何千里迢迢赶来幽州这个是非地?容家已是西楚首富,又何必在意这小小的幽州?”只是身为男人的敏感,却让夏侯勤意识到一件危险的事情,对已经摆放在面前的宣纸视而不见,夏侯勤依旧是直视着容云鹤的双目! 听他一席话,却让容云鹤不由得展颜一笑,本就带着仙风傲骨的模样因为这一笑更是泛出一丝谪仙的味道,随即便见容云鹤淡淡的反问道“对于皇帝而言,疆土再小也不会舍弃!那对于容家而言,商场再小也是有利可图!这便是我为何千里迢迢赶来幽州的原因!夏侯王子难道不清楚,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吗?” 夏侯勤听着容云鹤的回答,看着他的浅笑,却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任何唯利是图的铜钱味,心中便越发的不认为容云鹤说的是真话,再次带着刺探的开口“容公子家中若是没有妻妾,不如本王子为你介绍几位!虽然不及我那弟妹那般聪慧,却也都是善良的姑娘,与容公子倒是郎才女貌!当然,若是容公子都喜欢,大可全娶回容家,反正以容家的财势,亦是不介意多几口人!” “多谢王子美意!只是云鹤尚未弱冠,且婚事均是家中长辈与宫中的太妃做主,却是由不得自己!王子生的这般英俊潇洒,大可全部包揽,也可享齐人之福!”容云鹤则是面不改色的把夏侯勤丢过来的难题又抛给了他,心中亦是知道夏侯勤想打听什么、在担心什么,但这均是他的私事,也是他心中最为隐秘的事情,自然不愿拿出来与人谈论! 见容云鹤已是说的这般的清楚,夏侯勤心中便已明白,对方早已是洞悉了自己的目的,却也是巧妙且强硬的回绝了他的探索! 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话,却让夏侯勤进一步的了解了容云鹤,只觉这容公子虽只是一介商贾,但身上并未卑躬屈膝奉承谄媚的恶习,那双看似冷漠的眸子中所透露出的透澈,更是让人明白他的为人! 仅仅凭着这两点,便已是打消了夏侯勤之前的顾虑与担忧,随之爽朗一笑,只见夏侯勤执起面前的宣纸,折叠好收于衣袖之中,随后开口“我已打听清楚,这幽州地处独特,各处均由玉矿石!只是这些玉矿石的等级却是参次不齐,虽说朝廷规定私下采集玉矿石要经过朝廷的批文,但楚培是谢家的女婿,这个身份当真是好办事!其实幽州最好的两处早已被独具慧眼的谢家买了下来,常年开采,这才让谢家成为这幽州成最大的玉石商人!” 夏侯勤的这番言论倒是让容云鹤对这位夏侯族的王子有些刮目相看,这几日总见夏侯勤呆在东苑中游手好闲,却不想他早已在暗中把一切都打听清楚,这让容云鹤的心情顿时大好,与聪明之人打交道,总是不用太过费神! “我也打听了一些消息!谢家财力的确不俗,不仅仅拥有最好的两处玉矿石,这幽州八成以上的玉矿石均是他们家在开采!”而这么大的动静,幽州官员竟无一人向朝廷举报,可见这幽州在楚培的整治下早已是上下一条心,只怕这些人也是纷纷收受了谢家的贿赂!只是关于这一点,容云鹤却没有说出来! 他毕竟只是容家的子孙,时刻谨记着容家中立的态度,从出生到现在,只关心经商,不注意政事,否则一旦落人口舌,容家只怕会遭来祸事,更是会连累在宫中孤立无援的容贤太妃与容贵妃! “尽管谢家在幽州已是无人能敌,又有人护航,但谢家依旧是十分的谨慎,打磨玉器的地点始终很神秘,只怕这幽州的百姓也没有几人知晓!”缓缓说出剩下的话,容云鹤则是抬眸看向夏侯勤! 夏侯勤则是没有想到,看似只会经商的容云鹤,打听消息竟也这般的厉害灵通,更可怕的是,他来幽州也不过短短几日,打听的事情竟不必自己少,可见这容家能够坐上西楚首富的位置,当真是有一套办法!而这容云鹤小小年纪便已是如此的精明,只怕在西楚也难以找到几人能够与相媲美!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即便是挖地三尺,本王子也会找出谢家的老巢!”联手之人这般的厉害,让夏侯勤也不由得斗志高昂! 语毕,便见夏侯勤率先站起身,随即走出东苑,朝着西苑而去! 看着空无一人的东苑,容云鹤方才集中的精力一时间有些涣散,算算日子,云千梦与楚飞扬已是到了南寻,也不知他们二人会遇到怎样的困难! 而此时的云千梦则是独自坐在南寻的驿馆中看着书,楚飞扬一早便与吕鑫进宫与南寻协商两国之事,这诺大的驿馆之中便只剩下自己与四个丫头! “王妃,您已经看了一上午的书了,要不奴婢陪您在这驿馆四处走走?”慕春担心云千梦闷得慌,便端着一盘鲜果走了进来,小声的建议着! 云千梦这才意识到已到了晌午,不由得抬起有些泛酸的脖子,随手把书本倒扣在桌上,随即站起身走了一会让血液流畅一些,这才开口“王爷可有派人回来?” “不曾!兴许王爷被留在宫中用膳!要不王妃先用膳吧!若是饿坏了,王爷定会心疼的!”说完,慕春不由得偷偷一笑! 云千梦见这丫头越发的调皮,便抬手微点了点她的额头,想起慕春进来时所说的第一句话,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不禁嘱咐道“以后若是无事,尽量待在这园子中,莫要四处乱走!你一会子出去,也告知迎夏三人!这不是西楚,很多事物咱们都不熟悉,万一冲撞了谁或是被谁冲撞了,到时候即便是有理也说不清!” 其实,云千梦本想说担心四处的植物,只是惟恐慕春几人一惊一乍的把自己保护的密不透风,便改了口! “是,奴婢知道了!”慕春则是立即福了福身,心中却还是佩服她家小姐的聪慧,许多事情旁人均是后知后觉,而她家小姐却从一开始便洞悉了一切! 而这时,迎夏则是快步走了进来,见到云千梦立即行礼,随即低声道“王妃,习侍卫在门外求见!” 云千梦听到习凛回来,眼神顿时一紧,立即开口“带他去偏房,本妃一会便到!” “是!”闻言,迎夏则是无声的退出内室,前去告知习凛! 云千梦则是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从那首饰盒的底层拿出一张纸来,随即领着慕春走向偏房! “卑职见过王妃!”习凛一早便候在偏房,看到云千梦神色郑重的走了进来,便立即行礼道! “起来吧!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云千梦则是指着一旁的座位让习凛坐下回话! “果真如王妃之前所猜测的那般!”而习凛则是环视了偏房四周,见全是云千梦的心腹丫头,这才放低声音开口!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万更! 闻言,云千梦则是淡然一笑,随后等着习凛把详细的情况复述一遍! “卑职收买了万宰相府上的一名嬷嬷,打听到一些可靠的消息!据说万宰相现今的这位正室夫人,曾经是西楚幽州人,后来为万宰相生下了女儿成为了如今的万夫人!那嬷嬷并非内院的婆子,有些隐秘的事情知道的并不详细,只能确定这位万夫人的确是西楚人!”习凛极小声的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云千梦听,耳目却还是时刻注意着偏房内外所有的动静,所说的话也是一段接着一段,极其的小心谨慎! 见他这般的慎重,云千梦也知,只怕这驿馆的四周均是被安插了南寻各派势力的人! 虽说他们此次前来只为南寻与西楚两国之事,但显然南寻并不这么认为,才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各方便已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那摄政王南奕君在昨日的宫宴上所表现的种种,无非便是想让自己与楚飞扬认清一些事实,继而达到不让楚飞扬与南蓝等人联手的目的! 而那南蓝公主更是有意示好,即便是他们离宫,她亦是亲自相送,不放过任何的机会! 奈何,这两方人马却是不知,自己与楚飞扬当真没有被卷入南寻皇位之争的想法,若不是这南寻与幽州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均与楚培有关,只怕楚飞扬定不会趟这趟浑水! 只是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却让多少人癫狂,让那些追逐权力之人纷纷为了自己的荣耀把无辜的人拖下水,云千梦心中划过一抹寒意,若他们不择手段,那就不要怪自己不留情面! 嘴边的浅笑渐渐的隐去,云千梦眼中泛出一抹凉意,随即也以极低的声音询问着习凛“这位万夫人所生的孩子如今可还生活在宰相府中?她与万宰相共生有几名子女,都是多大的年纪,这些可有打听到?” “听那嬷嬷说,那位万夫人为万宰相生的第一位小姐却是不幸夭折,如今宰相府的三公子则是出自这位万夫人的肚子,已有十三岁,比之长姐小了两三岁的样子!因为这位万夫人第一胎是在西楚待产,即便是宰相府内院的嬷嬷也不清楚具体的时间!而那婆子还说了一件事情,据说那万夫人在生完三公子后,身子便十分的虚弱,几乎是足不出户,即便是宰相府中的人,也有许多人不曾见过这位夫人的容貌!”习凛尽量说的清楚些! 而云千梦在听完他的禀报后,却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从衣袖中拿出方才取出来的几张宣纸交给习凛,随后小心的吩咐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习凛接过云千梦手中的纸张打开一看,眼中不由得浮现惊讶,不禁低声开口“王妃,这是……” 见习凛这般模样,云千梦便知他定是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浅笑,却是叮嘱道“此次前去定要倍加小心,不可大意,若是被发现便撤回,切不可以命相赌,本妃与王爷身边可是少不了你,知道吗?” 见云千梦竟这般关心自己的安慰,话语间又是这般信赖自己,习凛心头涌上一抹感动,面色顿时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朝云千梦行了礼退出了偏房! 看着习凛离开偏房,云千梦则是扫了眼伺候在一旁的慕春,只见小丫头的目光则是紧随着习凛的身影飘到了门外,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收不回来了! 这一发现倒是让云千梦一时起了捉弄之心,只见她坐直身子,纤纤玉手则是轻敲着桌面,试图引起慕春的注意,却不想那小丫头一经的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竟完全无视云千梦的提示! 云千梦继而改变了方式,一手轻掀开碗盖,随后猛地松手,只见那原本与茶盏分开的碗盖顿时落下,与茶盏发出一声极其清脆的声响! ‘啪……’ “慕春,发什么愣?没看到本妃的茶盏中需要添些茶水吗?”云千梦面色严肃,眼神犀利,似是带着责备之意的射向慕春! 这让慕春顿时醒过神来,面色微微一红,随即低着头走到云千梦的面前,双手捧过那茶盏,打算退下去添些茶水! 可云千梦却不打算放过这丫头,就在慕春的手即将碰到茶盏时,一根青葱手指却是轻轻的点在那茶盏的碗盖上,不让慕春接过茶盏! 慕春不解,脸颊微红、眼中迷茫的看向自家小姐,懵懂的开口“王妃……” 云千梦则是压下心头的好笑,神色一板,目光却是学着慕春方才的模样望向门外,有些好奇的开口“方才你走什么神?难道是天上下银票了?” 此话一出,只见慕春脸颊更加如抹了一层胭脂般红如朝霞,却又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扑哧!”可那守在门外的迎夏却是率先笑了出来,而站在另一边的元冬亦是眼中含笑的盯着慕春局促的模样! 以往慕春跟在云千梦的身边也很是沉稳,像今天这般失态倒也是第一次,也难免会让这几个丫头笑话! “王妃,慕春姐姐定是想某人了!”迎夏性子最为活泼,见慕春已是连耳根也跟着红了起来,又看出云千梦眼底藏着的笑意,便直接点破慕春的小心思调皮的开口! “迎夏,你作死啦,在王妃面前胡说什么!”见迎夏这般说来,慕春顿时满口否定,可那满面的朝霞与眼中属于女子的羞赧却是泄漏了她的心思! 而云千梦却是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很好,至少这样的慕春让云千梦心中明白,她的丫头并不是一味愚忠之人,拥有七情六欲之人才懂得情感的珍贵,比之愚忠更加的能够做到‘忠心’二字! 脸上的严肃渐渐被浅笑取代,云千梦跟着迎夏逗弄着慕春“那你说说看,方才看什么呢?怎么习侍卫没有离开时不见你露出那般的表情?还是说本妃方才没有答应你四处逛逛而憋坏了你?” 慕春本因为云千梦方才的脸色而心中发怵,可此时一看她家小姐竟也跟着迎夏笑话自己,顿时双脚跺了跺,双手有些难为情的不停揉着手中的娟帕,忙不迭的解释道“王妃怎也跟着迎夏作弄奴婢!奴婢只是有些好奇习凛今日怎么没有随着王爷进宫!” 却不想,慕春的解释在云千梦的眼中则是成了掩饰,只见云千梦此时静静的打量着慕春,只见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一年多,也是出落的越发的漂亮,而习凛是楚飞扬身边的人,秉性若是不好,相信楚飞扬亦是不会用他,若是两人有情,云千梦自然是乐意把慕春许给习凛! 只是,云千梦半天不开口,却让慕春更加的有些不知所措,紧皱的脸蛋已是恨不得埋进自己的胸前,免得被迎夏和元冬笑话! “习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似乎在这样的事情上有些迟钝,你若是有心,本妃自然是乐见其成!”半饷,云千梦这才缓缓开口! 话中只是告诉慕春,习凛在自己眼中的印象,却没有直接赐婚! 毕竟,若是慕春有意,习凛无意,届时赐婚尴尬的是习凛而难过的是慕春! 而说出对习凛的评价,只是希望慕春能够把握住习凛,若能够两情相悦,这比直接赐婚可是好上百倍,届时自己与楚飞扬再赐婚也不迟! 说到底,云千梦对慕春亦是有着姐妹之情,自是不愿委屈了慕春! 而慕春则是万万没有想到云千梦会这般说道,心头一暖,眼中不由得浮上一层薄雾,有些哽咽的开口“王妃说什么呢!奴婢可是打算一辈子伺候王妃的,即便王妃赶奴婢走,奴婢也定是宁死不走!” 云千梦却是淡雅一笑,随即拉过慕春的双手,查看着她的手,见她的手上如今虽已没有裂伤,但当初干重活落下的疤痕却是赫然在目,让云千梦心头微微一疼,带着一丝疼爱道“傻丫头,我又怎忍心看着你为了我一辈子不嫁?你我虽然是主仆,但却情似姐妹,我怎会不为你打算?不过,你若想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嫁给习凛则是不错的办法!我会向王爷提个醒,不让他乱点鸳鸯谱,接下来则就看你自己的了!我们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云千梦的一番话,发自肺腑,让慕春哭出了声,更是让门口的迎夏与元冬红了眼眶! 而云千梦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随即转向迎夏与元冬,清声道“你们二人与映秋,我亦是一视同仁,将来若是有了心上人,大可向我禀报,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害羞的,知道吗?” “王妃……”原先还取笑慕春的二人,此人却是因为云千梦的话羞红了脸颊! “启禀王妃,南蓝公主来了!”而这时,原本守在院外的侍卫则是来到偏房外,低声禀报着! “知道了!”闻言,云千梦微挑眉,随即拍了拍慕春的手,笑道“下去洗把脸吧!” 说着,便见云千梦站起身,领着迎夏与元冬走出偏房! 却不想,那南蓝的动作甚快,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已到了院门口,云千梦稍稍向院门口守着的侍卫点了下头,这才放了南蓝进来! 而被拦在院门口一小会的南蓝却丝毫不见怒意,反倒是满面笑容的走向云千梦“王妃的院子可真是清净呀!” “本妃素来喜静,倒不如公主活泼的性子!”云千梦走出偏房,同样笑着走向南蓝! 闻言,南蓝则与云千梦相互见礼,这才随着云千梦走进正屋“王妃不会嫌本公主不请自来吧!” “怎会?公主金枝玉叶,能来驿馆,本妃自然是欢迎的!”云千梦浅笑以对,回答的话语十分的得体,让人寻不出半点的错处! 而这时,慕春则是端着两杯茶上前,小心的把茶盏放在两人的面前,这才无声的退下! 只是,尽管已经擦过脸,可方才哭过的红眼圈却依旧被南蓝给扑捉到,只见南蓝执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关心道“王妃的丫头这是怎么了?似乎是哭过呀!难道是在驿馆受了委屈?若是被人欺负了,王妃可一定要告知本宫,本宫定会给这丫头一个交代!” 云千梦见南蓝一进门便这般热情的想为自己出头,目光则是淡扫慕春一眼,示意她退出正屋,这才缓缓开口“多谢公主关心!驿馆一切安好,是这丫头自己不小心,方才磕到了膝盖才哭的鼻子,倒是让公主操心了!昨日宫宴上见公主那般护着太子,当真是姐弟情深,让本妃钦羡不已!” 淡淡的回了句,云千梦便不着痕迹的转开了话题,也瞬间切中要点,看这南蓝公主趁着楚飞扬不再驿馆而过来的目的! 南蓝早已在江州见识了云千梦的厉害,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随即笑着开口“本宫与太子一母同胞,感情自然是深厚些!本宫在江州也曾听闻,王妃对家中庶妹亦是关爱有加,这份亲人间的血缘关系,相信王妃亦是明白的!” 而云千梦听完南蓝的话后,眼帘却是微微垂下,长而密集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泛起的寒光,让人窥视不到她心底所想,而嘴边始终保持着的浅笑却又让她不会失礼于人前,就连自小便会揣测人心的南蓝,亦是不敢保证此刻能够看透云千梦的心思与想法 “公主所言极是,血缘关系的确是妙不可言!” 说出这句充满意境深远的话后,云千梦则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的吹开上面浮着的茶沫,这才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 若说南蓝对南鸿烨,在云千梦眼中自然是姐弟情深! 但是谈及自己与云若雪等人的态度,若如南蓝所说关爱有加,就连云千梦本人都会笑出声! 自己初来这西楚之时,面对云若雪与苏青百般的刁难陷害,自己为了自保,自然也是出手反击! 而对于云嫣,只怕也是相互利用的成分多于姐妹之情!只是云嫣向来乖巧,云千梦自然也是回以真心相待! 因此南蓝方才的话听进云千梦的耳中,却显得有些好笑! 南蓝则是没有想到自己说了半天,云千梦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用一句话概括了,让她心头有些恼怒,但面上神色依旧,自小生活在宫中,自然是最会掩饰自己的心思的! 只是,尽管云千梦不开口,却并没有阻止南蓝说话,如今见云千梦眉目间神色较淡,也让南蓝知晓,自己若是再扯些不着边际的话,只怕这楚王妃亦是会跟着自己随意的聊天,恐怕双方即便说到明日,也不会讲到南蓝心头担忧的事情上! 如此一想,南蓝放下则是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神色微微凝重的开口“只是,本宫也听闻,王妃昔日在云相府时的处境一如本宫与亲弟这般艰难,如今见王妃位及楚王正妃,享受荣华富贵、受世人尊敬爱戴,定也知王妃苦尽甘来,能够走出困局,相信王妃定是位聪明绝顶的女子!奈何本宫心有余而力不足,做不到像王妃这般改变自己的现状!” 闻言,云千梦却是抬起了双眸,如水波荡漾波光粼粼的眸底,闪现的是大浪翻过之后的平静,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看不出深浅,而嘴角的淡笑却是恰到好处的点缀出她的待客之道,出口的声音虽清浅,却带着她的原则“公主如此的聪慧机警,想来定会有好结果的,又何必担忧呢?” 南蓝的话,不过是想让云千梦想起自己的曾经,让云千梦与她之间能够产生共鸣,也是想借由云千梦身为女子的恻隐之心,达到让云千梦帮助她的目的! 殊不知,云千梦并未闲置的心情去关心皇室的皇位之争! 毕竟,此事一旦沾上了身,只怕再也无法摆脱,一个弄巧成拙,赔进去的不但是自己,京都中的亲人只怕亦会跟着自己遭殃! 只是南蓝似乎是没有听懂云千梦话中的意思,执意的开口“昨日宫宴,王妃也已是看到,本宫父皇身子羸弱,而摄政王却是身强体壮手握大权!本宫只是一介女子,弟弟又尚且年幼,四周虎狼环伺,这日子过的如何,相信王妃心中定是有所感受!即便本宫再聪明绝顶,只怕也是不能力挽狂澜!” 云千梦则是一面听着南蓝的说服之词,一手却轻捏着碗盖,无声的刮过碗沿,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十分飘渺,让人琢磨不定她的决定与心意! 而正在这时,外面的慕春则是走了进来,先是向云千梦与南蓝福了福身,这才开口“王妃,摄政王派人送了些新鲜的瓜果来!” 南蓝一听慕春的话,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焦虑与紧张,神色间不由得凝重了起来,双目更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云千梦,似乎在等着她的回复,也希望云千梦能够把自己方才所说的种种听进心中而改变心意! 而云千梦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只见她只是点了点头,继而吩咐慕春“是吗?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此言一出,南蓝心头顿时划过一丝恨意,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亦没有方才的温和,红润的双唇渐渐抿紧,等着看这位楚王妃如何接待南奕君派来的人! 正屋的门口则在这时走进一名年轻的女子,只见她浅笑倩兮的跨过门槛,精明的双目一览里面所坐的两人,并未因为南蓝再次而露出诧异的神色,只怕南奕君是早已得到了南蓝前来的消息,特意派人过来的! “奴婢见过公主,见过楚王妃!”朝着面前身份尊贵的二人恭敬的行礼,那女子却并未立即起身,而是等着她们开口! 南蓝则是不屑与摄政王府中的人说话,便借着喝茶的动作而并未理会面前的女子! 云千梦见南蓝这般表现,目光微转,再次看向那女子时,眼中则是载着莹莹笑意,只见她伸出一手轻做‘起’的动作“请起吧!” “谢王妃!”而那女子则也是针对开口的人而答谢着,又是惹得南蓝心头一阵怒火! 只见那女子站直身子后便缓缓开口“奴婢是摄政王府的管事,王爷今日特嘱咐奴婢前来为王爷王妃送些南寻特有的新鲜瓜果,让王爷与王妃尝尝鲜!” “王叔想的可真是周到,人在宫中,却还不忘吩咐你把东西送到驿馆,这心思想的可真是多,只是一心几用,不知王叔可忙得过来!”南蓝却是在云千梦开口之前讥讽的说道! 那女子却是临危不乱,即便是面对南寻的公主,依旧是笑的得体,回答的语气亦没有因为南蓝与南奕君之间的对立,而让人听出丝毫对南蓝的不恭“公主说笑了!摄政王只是好客之心,想让楚王与楚王妃能够更多的了解南寻的风土人情,只是举手之劳,并无繁琐之处!” “金嬷嬷真是会说话,也难怪王叔放心把摄政王府交给你打理,如今更是允许你打理到南寻国的驿馆中来了!”殊不知南蓝却是话中有话,最后一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一个嬷嬷,既然被摄政王看中,那便打理好府内的事情! 可此处却是南寻国的驿馆,说到底,楚飞扬与云千梦则是凤景帝的贵宾,而摄政王府的下人竟堂而皇之的把楚飞扬与云千梦当作了他们的客人,更是把这驿馆当成了摄政王府,忙不迭的便把府内的瓜果送了过来! 这样的事情,若是往严重的地方说,只怕是这南奕君则是怀有不臣之心吧! 面对人家的内讧,云千梦则是气定神闲的端坐在原处,嘴角抿着浅浅笑意的听着,并未因为南蓝强势的进攻而对那金嬷嬷施以援手,亦没有因为金嬷嬷的应对得宜而夸口称赞,只是始终保持着置身局外的身份,却也时刻警惕这两方把自己拖下水! 而南蓝的威胁,却并未让那金嬷嬷慌了手脚,只见她微微压低些身子,半垂着眼睑浅浅回道“公主言重了!奴婢只是听从摄政王的吩咐行事!且皇上放心把朝政交给王爷,王爷自然是要为皇上分忧!” 语毕,便见那金嬷嬷安静的立于远处不再开口! 而她的回答则是让云千梦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初见南奕君便可看出是个厉害的人物,想不到他府内的一个管事嬷嬷竟也有这样的口才和机智,当真是个人才! 只是金嬷嬷的对答如流,却是让南蓝神色微变,脸色亦是不如方才的好看,捏着娟帕的手微微缩紧,只见那名贵的丝绢顿时被揉出了痕迹! 半饷,才见南蓝挤出一抹笑容看向云千梦,淡淡的开口“本宫今日出宫急了些,倒是没有王叔想的周到!咱们南寻的瓜果与西楚不同,王妃可要好好品尝一番,若是王妃喜欢,本宫则会派人每日为王妃送些过来,以显西楚与南寻的友谊!” 见南蓝一时词穷的把目标转向自己,云千梦则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对那身旁的慕春开口“让侍卫们把瓜果送去厨房!” “是,王妃!”慕春领命,随即便转身离开,而云千梦的身边伺候的位置则由迎夏顶上,小心的保护着云千梦的安危! 这时云千梦才对着南蓝与金嬷嬷开口“如此就多谢公主与摄政王的美意了!” “奴婢定当把王妃的话带给王爷!如此,奴婢便不打扰王妃歇息,先告退了!”那金嬷嬷见云千梦收下自己送来的瓜果,便朝着南蓝与云千梦福了福身,随即缓缓退至门口,这才转身离去,礼数之周全,让人眼中不由得划过赞叹! 而那金嬷嬷一走,南蓝的目光则是聚集在云千梦的身上,开口的话中少不得含有一些挑拨离间的意味“王妃也看到了,本宫刚刚离宫前来驿馆,摄政王便已是知晓了此事,更是派人前来!直到此时,难道王妃还认为仅凭南蓝一人之力,能够扳倒所有人吗?” 立于云千梦身后的迎夏听着这位南寻公主的语气,心头顿时有些不悦,如此的咄咄逼人,真当她们王妃是软柿子,随意便可搓扁捏圆吗? 而云千梦却是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让南蓝有任何的幻想与期望,神色只见除去坚韧的表情,丝毫没有被南蓝再三要求的怒意,平静的如古潭之水,静止不动“万宰相是公主的舅舅,公主又岂是一人之力?且太子可是南寻之根本,相信在南寻百姓的心中,早已认定太子这位储君定会是将来的圣上,旁人若想取而代之,只怕也不是易事!公主又何必这般的急迫?况且你我并非同族,异族之间还是少些牵绊较好!” 如此说来,云千梦算是明确的给出了南蓝答案,坚定的回答,让南蓝的眼底划过一丝失望,没想到自己努力这么多,这楚王妃竟还是紧咬着不松口! “当日王妃在江州救下我们姐弟,本宫则以为王妃也是有血性之人,但凡看到不公之事,定会伸出援手,想不到是本宫看走了眼!”脸上的笑意骤然冷却,眼中绽放出冷芒,南蓝此时心中极为的恼火! “公主的确是看走了眼!本妃的确是这样的人!当日出手相救,只不过是以为公主与太子是我西楚的百姓而已!而公主方才所说一事,牵扯的已不是个人的恩怨情仇,自然是置身事外较好!”云千梦岂会看不穿南蓝的激将法! 可惜这些手段在云千梦的身上却是统统不奏效,平静的外表下是冷静的心,除去那霸占住她整颗心的楚飞扬,这世上是鲜少有人能够让她表现出大起大落之色! 对于云千梦的回答,南蓝却是有些吃惊,但凡贵族女子,谁不希望能够有个好名声,即便不是那样的人,众人为了被世人称赞,亦是会乔装成那样! 却不想云千梦这人当真是生冷不忌,竟是什么也不怕,是无欲则刚还是什么?一时间,南蓝看向云千梦的眼中充满了探究,不明白这楚王妃心中到底是作何打算的? “难道王妃就不怕本宫对宫中的那位下手?”一甩袖,南蓝瞬间站起身,目光含着冷意与胁迫的直逼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是款款起身,把王妃的尊贵展现无疑“公主是指虎威将军吗?尽管虎威将军年纪稍显大了些,却也不失为一名大丈夫,公主若是有意,相信将军也是乐意之至!还能够轻易的解开两国之间的误会,真是喜事一桩!” “你……”南蓝何曾想到云千梦竟会这样胡搅蛮缠,明明知道自己指的是楚王,竟把矛头转向了那满面横肉的吕鑫,心头压抑的怒火顿时浮现在脸上,半眯着双目危险的直视着云千梦冷静的娇颜,缓了口气才低声开口“楚王可是英俊潇洒的人物,手中更是握有大权,他的身边却只有一位正妃,当真是有些可怜!王妃,您想一想,若是本宫的父皇要求楚王娶本宫为唯一的正妃,王妃您该何去何从?” 闻言,房内的迎夏与元冬的脸上顿显怒意,这南寻的公主当真是太过分了,今日不但紧紧的逼着王妃答应帮助于她! 在王妃拒绝后竟还出言威胁,更是想出这样的办法想逼走甚至害死王妃,这样歹毒的人,难怪落得被那摄政王打压的境地! 只是面对这样的威胁,云千梦却已是司空见惯,当初的海恬,后来的齐灵儿,哪一个背后不是家财万贯手握大权,与之相比,南蓝当真是不够看了! 粉嫩的唇瓣溢出一抹幽叹,云千梦眼中带着一丝可怜的看向南蓝,随即开口“公主技穷到卖身的地步了吗?” 语毕,云千梦便对一旁的迎夏吩咐道“本妃累了,送客!” 看着云千梦的背影,南蓝面色铁青,不想这楚王妃这般的难缠,难怪当初在江州,那祝家的小姐输的一败涂地! 只不过,她南蓝不是西楚的百姓,亦不是身份不高的祝小姐,她以江山为嫁妆,难道还收服不了楚飞扬的心吗? 如此一想,南蓝瞬间带着宫女转身离去…… 而云千梦则是走回内室,拿过方才反扣在桌上的书卷,随即斜躺在竹榻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下面的内容! 只是,云千梦心神平静,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却是心急如焚,尤其当慕春从迎夏元冬二人口中听到那南蓝的宣言后,更是着急的走进内室,皱着眉头的蹲在竹榻便,焦急的开口“王妃,那公主太过分了,没想到她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当真是没脸没皮!” “没错!”见慕春开口,迎夏也跟着附和,元冬虽未开口,却是点了点头! 云千梦见自己看书被打断,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忠心的丫头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没看到她好端端的吗? 把书本搁于胸前,云千梦浅笑道“放心吧!她的魅力没有那般大!难道你们认为,她的容貌是能比过和顺公主呢,还是说南寻的实力能够赛过北齐?” 闻言,几个丫头脸上愤慨的神色这才稍稍平息了些,三人相互看了几眼,不由得腼腆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味道! “行了,我这也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也去外间休息休息吧!”最主要的是,不要打扰她看书! 三个丫头见云千梦当真是神色如常,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内室! 见内室终于恢复了安静,云千梦这才举起书卷打算继续看下去,只是脑中却不禁想起南蓝最后的话,不禁让云千梦勾了下唇角! 她方才对慕春等人所说的理由,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 若真那么算起来,自己亦是容貌比不得海恬,身价比不过齐灵儿! 只是,这三人却是用错了方法! 楚飞扬这样的男子,岂会看得上女子带给他的虚荣?那些以为条件便是感情的人,用最愚蠢的一种方式去对待这样一名骄傲的男子,难怪一个个输的那般惨! 云千梦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把目光重新放在书卷的字体上…… 西楚,辅国公府听雨轩内! 云千梦随楚飞扬前去幽州,楚相府中便只剩下夏侯安儿一人,而辅国公府内亦是只留曲妃卿一人! 素日无事可做,夏侯安儿便成了辅国公府的常客,与曲妃卿倒是十分谈得来! 今儿个曲妃卿则是向几位平日里交好的小姐们发了请帖,算是举行一次小型的茶话会! 看着外面如今已是显露出春天的气息,曲妃卿让乐瑶撤走了冬日烧的铜炉,更是打开了暖阁的窗子,与被邀请的几位小姐们共同坐在窗边闲话家常! “想必楚王与王妃如今已是到了南寻了吧!”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孙女管思柔则是品了口香茶后缓缓开口问着曲妃卿! 看着外面树枝上已是悄悄的冒出了嫩芽,曲妃卿心情亦是好了不少,见管思柔问起云千梦的事情,便笑着回道“是啊!据说南寻气候与西楚不同,也不知梦儿在那边有没有受苦!” “楚王妃那般聪慧的女子,定不会委屈了自己!”而开口宽慰曲妃卿的则是礼部尚书的千金沈丛烟! “唉,此去不但路途遥远,更是险象环生,只希望表哥与表嫂能够平安归来!”而夏侯安儿却也是有些担心,毕竟那两人还未到幽州便发生被袭一事,此次所去的更是南寻国,也不知那南寻的人会不会趁机刁难表哥与表嫂! 如此一说,倒是让几位小姐顿时没了声响,虽然众人心中清楚楚王与楚王妃均是极其聪明之人,但再聪明,身在异国,也是势单力薄呀! “小姐,点心来了!”而这时,乐瑶则是领着众丫头,把刚做好的点心摆放在桌上,这才恭敬的退至一旁伺候着! 那管思柔看着众人担忧的神色,则是笑道“妃卿,今日咱们就不聊沉重的话题!也免得浪费了这么好的一次茶话会!” 闻言,几人纷纷展颜一笑,唯有始终沉默的秦易安静坐一旁! “易安,你这是怎么了?今日竟还未开口说话,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曲妃卿发现了秦易安的异样,顿时关心的问道! 而秦易安却只是摇了摇头,但那眉宇间的担忧却是显而易见! “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难道说,秦相为你找了一门不满意的亲事?”如今这些小姐纷纷都大了,亲事自然是提上了日程,但如今都察院左都御史的秦大人已是西楚左相,按理说,若给秦易安找亲事,定也不会太差,为何这秦易安满面愁绪? 而秦易安听完曲妃卿关心的猜测,却是摇了摇头,向来坚强的她,眼中竟不禁浮上了一层泪珠,真真是急死了一旁的几位小姐! “到底是出了何事?若是我们能够帮上忙,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向来慢性子的管思柔看到秦易安快要哭了,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沈丛烟更是站起身,走到秦易安的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宽慰着秦易安“咱们几人自小一起长大,之间的情分比之亲姐妹一分不差,有什么难处是连我们也不能说的?你难道想急死我们吗?” 见众人这般的关心自己,只是却关心错了方向,倒让秦易安不由得笑了出来,随即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珠,缓缓开口“让大家担心了!我只是在担心爷爷的身子!” “秦相?秦相的身子一向很好,可谓是老当益壮呀!我爹爹前几日还说,左相在大殿上发言可是铿锵有力!”见秦易安说出这样的原有,管思柔微微蹙眉,继而宽解着她的心! 闻言,秦易安却是皱眉摇了摇头,随即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爷爷年纪大了,近日来夜间突然总是咳嗽,且越发的频繁,让家中各人担忧不已!却又是察不出个原因,当真是着急死人了!” 而众人听之秦易安的话,却是纷纷相互看了一眼,秦相已是七十高龄,身上有些小毛病不足为奇,但若真如秦易安所言是突然咳嗽,那可真的小心些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依旧万更 “听说皇上最近很宠容贵妃!”见暖阁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重,沈丛烟则是浅笑着岔开话题,与几位小姐说着宫中的动向! “容贵妃样貌出众,自然是能够得蒙圣宠的,只可惜,唉……”说到那如空如幽兰一般的容贵妃,便让人想起那一辈子安静的生活在深宫之中,连子嗣都不能拥有的容贤太妃,管思柔则是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这宫中的女子,再得宠也没用,没有子嗣,一切都是空谈! 皇上一旦驾崩,不是跟着殉葬便是出家为尼亦或者被关入冷宫! 容贤太妃的命运还算是好的,至少有个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娘家,而这个娘家又被皇上所倚重,因此才得以在宫中颐养天年! 而那些没有家世背景的,身世当真是凄凉可悲可叹啊! “只是,听闻近日瑶公主均是养在容华宫,或许这容贵妃能够打动皇上呢?”此时的秦易安则是收起沮丧的心情,好不容易出府散心,自然是不能辜负了妃卿的好意,便也加入了议论之中! 而曲妃卿听到大家的议论,却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此时的她对于皇宫的一切,心中均是十分的厌烦! 若说容贵妃真能打动皇上,那皇上又何必把瑶公主放在容华宫养着?摆明了便是既想要美人,又不愿看到容贵妃诞下皇嗣,干脆让已经长大有意识的瑶公主养在容华宫,给容家一个交代! 这样的心思,不可谓不深,但却是极其的残忍,用着容家的银子,却不好好的待容家的女儿,这江家的帝王之道,真真是让人心寒啊! 如此一分析,曲妃卿不由得想起太后,心中先前对太后的怨气渐渐的散去一些,只觉太后亦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哎呀,怎么大家尽是挑些沉重的话题呢?”见几位小姐说着说着面色又跟着凝重了起来,夏侯安儿浅笑着打趣道! 众人不由得抬眼看向这位夏侯族的公主,只见她眉目如画,真真是一位不输于容贵妃的美人,只是想起之前大殿之上瑞王的请旨赐婚,几人心中均是为这位公主有些不值! 毕竟,不管瑞王如今是否被玉乾帝终身软禁在瑞王府中,他当日的举动却已是害得这位夏侯族的公主声誉受损,将来要选择夫家,只怕也是有些困难的! 而如今看着夏侯安儿这般活泼开朗的个性,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心中不由得对夏侯安儿多了几分敬佩! 秦易安注视着夏侯安儿眼底灿烂的笑意,第一个笑了,目光随即转向曲妃卿,浅声开口“妃姐姐,这安儿公主真不愧是楚王的表妹,性子与楚王妃倒是有些相似!” 当初云千梦被辰王退婚后亦是没有自暴自弃,大方的出席各种宴会,端庄的举止、聪慧的应对,让人在潜意识里便对云千梦先前的印象发生了转变! 而如今这位夏侯公主亦是表现的这般乐观开朗,当真是让人喜欢不已! 曲妃卿听之,目光随即放在夏侯安儿的身上,继而笑着回道“被你这一说,倒真是有些相似!只是,梦儿的性子更为沉稳,安儿则是更加活泼一些!” 毕竟这两人生活的环境不同,夏侯安儿自小是夏侯族的公主,有爷爷、父亲、哥哥们的疼宠,自然是开朗活泼! 而云相府中虽人丁不多,却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当初的苏青等人均是不会放过云千梦,因此才使得云千梦的性子越发的稳重谨慎! “只是大家发现没有,那寒翰林的妹妹亦是个有趣的人呢!”这时,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孙女管思柔则是抿着浅笑的开口“素日爹爹回府时不时会提到今年新晋的几位考生,其中最是看中寒翰林与孔翰林!说这位寒翰林沉稳机智且博览群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咱们参加了几次宴会,看到那寒翰林的妹妹倒不似其兄那般冷静,倒是有些可爱!” 说到寒玉,几位小姐便想起今年元宵宫宴上,寒玉竟趴在席间睡觉的模样,一个个不由得捏着帕子掩嘴而笑,暖阁的气氛一时因为管思柔的话而变得轻松了起来! “是呀!这位寒小姐当真是一朵奇葩!这西楚不管是公主还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对自己的仪容十分的重视!偏偏她,竟在宫宴上睡着了!虽有些不雅,可却透着憨厚可爱,不似一些小姐拿捏腔调,做作恶心!”秦易安素来直言直语,对于不喜欢的人便丝毫不给情面,这一点与秦相倒是十成十的相似! 而此时曲妃卿则是想起云千梦曾经对自己提起的那件事情,想象着哥哥被那寒小姐辩驳的哑口无言的模样,便也跟着几位小姐浅笑了起来! “只不过,我倒是觉得寒翰林前途不可限量!”而这时,管思柔再次开口! 寒澈为翰林院的修撰,是管大人的直隶下属,管大人自然是对寒澈的能力最是清楚,因此管思柔亦是较为清楚寒澈将来的仕途! 而曲妃卿则是接着开口“皇上封寒澈为翰林院修撰,赐庶吉士,想来寒翰林将来定会有所作为!” “听说近日老太君为妃姐姐的婚事操心不少,妃姐姐难道就没有相中中意的人选吗?若这寒翰林如大家所揣测的那般能够从储相成为真正的宰相,妃姐姐不如考虑看看!毕竟,在西楚,能够配得上妃姐姐的,当真不多!我听爹爹说,那寒翰林素日里便只除了在翰林院中学习,便是待在寒府中,就连各府之间的宴会,亦是鲜少参加!且寒府之中人口简单,妃姐姐倒不如考虑考虑!”见曲妃卿对寒澈并无排斥之感,管思柔则是笑着开口! 毕竟,在座的几位之中,就属曲妃卿的年纪最大,加上上次皇宫中传出的谣言,最后虽然是证实是宫女所为,但毕竟把曲妃卿牵扯了进来,对她的闺誉亦是有些损害! 而寒澈出自寒门,曲妃卿嫁过去便是下嫁自然不会被亏待,加上寒澈那被众人看好的仕途,将来若是有所作为,曲妃卿当上宰相夫人甚至是王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是出自哪方面的考虑,管思柔倒是觉得寒澈是个不错的人选! 而曲妃卿却没有想到会从管思柔的口中听到这番话来,心头不禁闪过一道略显清瘦却铮铮傲骨的身影,一抹酸涩涌上心中,却只能强装着佯怒道“你这丫头,尽是胡说!我与那寒翰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你也能乱说!若非你近日均没有来府上做客,不然我定以为你是祖母派来的说客了!” 管思柔则是立即靠近身子,双手搂着曲妃卿的手臂,讨饶道“好啦,是我的不是!妃姐姐可不许气恼!” “你呀!”曲妃卿被管思柔摇晃的无法,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几人正聊着,却见秦相府的一名管事的嬷嬷在辅国公府管事嬷嬷的带领下来到外间,只见她面色焦急,眼中尽是担忧,让心情好不容易转好的秦易安顿时不安了起来! “嬷嬷,你怎么来了?”席间的笑声因为这嬷嬷严肃的表情而停止,众人的神色亦是跟着凝重了起来! “小姐,相爷今儿个下朝后便略感身子不是,老爷特命奴婢接小姐回府!”那嬷嬷则是略微走近秦易安的身旁,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闻言,秦易安眼中划过一丝担忧,立即转身对曲妃卿抱歉道“妃姐姐,爹爹命人来接我回府,去便先告辞了!” 曲妃卿见秦易安虽面色冷静,但眼底却浮现着焦灼,便起身谅解道“本想留你用了晚膳再走,既然令尊有事,那我便不留你了!” 语毕,便与其他几人一同起身,亲自把她送到辅国公府的门口,众人小声的宽慰了她几句,这才目送着秦相府的马车离开! 见秦易安离开,沈丛烟与管思柔看着外面的天色也已不早,便也相继告辞离去! 曲妃卿与夏侯安儿正转身回听雨轩,却见曲长卿骑马来到了辅国公府! “哥哥!”曲妃卿有些惊喜能够在天黑之前看到回府的哥哥! 自从曲长卿接手刑部尚书一位,便兢兢业业,总是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府休息,今日能够这般早的看到自己的哥哥,让曲妃卿心头一阵高兴! “妃姐姐,我也回楚相府了,改日再来看你!”夏侯安儿见曲妃卿开心的模样,便笑着开口,随即对已经下马走过来的曲长卿福了福身,便转身上了楚相府的马车! 待楚相府的马车消失在眼前,曲长卿的目光才转到妹妹的身上,见她只穿了一件浅粉色斜襟小袄,便有些责备道“怎么出来也不多加件披风?如今虽已开春,但早晚的寒气还是颇重,小心感染了风寒!” 曲妃卿看着如今亦是刑部尚书的哥哥,虽然比之以往,曲长卿更加的严肃认真,但对于自己这个妹妹却依旧关怀备至,让曲妃卿心头一暖,随即跟在曲长卿的身后一同踏进辅国公府的大门! “只是出来送客而已!这一会子的功夫,不碍事的!”曲妃卿虽这么说,但伺候她的丫头婆子却不敢疏忽,众人立即拿过早已备好的披风为她披上,免得一会被大少爷责问! 兄妹二人则是缓缓走在辅国公府的花园之中,如今花园中已是渐渐显露出春色,枝头嫩芽均是冒出了头,就连鸟儿也开始栖息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相互畅聊,望之让人心情顿好! “今日不是邀请几位小姐共进晚膳吗?怎么这会便纷纷告辞离去了?”曲长卿平日虽忙,但对于曲妃卿院中的动向却是了如指掌!尤其是经过宫中那件事情之后,他更是万分小心的护着自己这个妹妹,以防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见曲长卿问起原因,曲妃卿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住,低眉思索了片刻,这才小声的开口“易安方才提及秦相近日身体突感不适,方才匆匆离去,怕也是因为此事吧!” 闻言,曲长卿眼底划过一丝讶异,他每日上朝,均见秦相说话铿锵有力,怎会身子突感不适? “可有大碍?”秦相一生节俭正直,虽与各府之间关系不甚亲密,但却是曲长卿所敬佩的人,自然是关心起他的身子状况! 见自己哥哥这般的担心,曲妃卿却只能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方才那秦相府的嬷嬷前来接走易安时,亦是极小声的在易安耳边禀报,我们几人并未听清!哥哥,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事!咱们去瑞麟院吧!许久没有向祖母请安了!”曲长卿压下心头的感觉,严肃的神色稍稍缓解,淡淡的浅笑展露在妹妹面前,领着她一同走向谷老太君的瑞麟院! 因为楚南山暂居楚相府中,如今的楚王府中,倒是只剩谢氏、楚轻扬、楚洁以及谢家两姐妹! 而楚轻扬却是早出晚归的前去文府学习,平日里,真正待在府中的却只有谢氏四人! 春暖花开的日子,谢氏的身子也渐渐的在康复中! 虽然此次受了重创,但调理得当,让谢氏如今的脸色红润光滑,比之前更添韵味! “孩儿见过母亲!”楚洁陪着谢氏在楚王府的花园中散步,却见楚轻扬下课归来,路过花园才长廊,看到母亲与妹妹走在花园中的鹅卵石路上,便立即过来请安! “回来了!洁儿,咱们回屋吧!”谢氏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眼中不由得浮上一抹为人母的骄傲,便领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回到自己的院落! 而楚洁与楚飞扬却是清楚谢氏的用意! 尽管自己的爷爷近日不在这楚王府中,但他们的一言一行只怕均是逃不过楚南山的双眼! “近日在文老师那边都学了些什么?”回到内室,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丫头婆子,谢氏为儿子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开口问到! 面对自己的母亲与妹妹,楚轻扬嘴角总是含着一抹笑意,此时见谢氏问起自己的功课,便谦虚的回道“近日儿子钻研的则是围棋!老师的棋艺真是举世无双,孩儿输的心服口服之际,亦是学到了不少,棋艺亦是精进了不少!而文少师今日回来之时,却告知老师,秦相似乎是……病了!” 说话时,楚轻扬始终含笑看着母亲,深邃的眼底含着让人猜不出的想法! “是吗?秦相已是七十高龄,生老病死实属正常!只是现如今他所领的两个官职却是至关重要,都察院左都御史乃是引导朝中舆论的方向,而左相一位更可以说成是皇上的心腹!若是秦相出了意外,这两个官职一空,不知该是何人填补!”谢氏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但是看着楚轻扬的眸光中尽是满意之色! “娘亲,这秦相是病了,却不知这病有多重!”楚轻扬自是清楚秦相所占的两个官职的重要性,但现今他更加关注的是秦相难道只是单单病了?这让楚轻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娘,这里面倒是有些奇怪,明明……”比之楚轻扬,楚洁则是性急一些,差点便忍不住的把心头的事情说出来,幸而谢氏一记冷光瞥向她,才让楚洁住了口! “这事倒也蹊跷!只是如今楚飞扬远离京都,各方的势力却也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皇上招楚飞扬进京,只怕届时他会领着手中的大军一同入京!有他在,谁敢在皇上面前放肆?轻扬,你也不用想的太过,这日子该如何过,就怎么过!好好的与文老师下棋,知道吗?”谢氏话中藏有玄机的对楚轻扬说着! “是,娘亲!”只是,楚轻扬在听到自己母亲提到楚飞扬的名字时,眼中依旧是瞬间划过一丝不服! “唉,只是你爹爹却也是让人不放心!这么多天了,竟还没有清醒!”说到楚培,谢氏心中却是一阵担忧,随即把刚刚从幽州传来的信件从衣袖中拿出来递给楚轻扬! 楚轻扬接过信件,快速的看了一遍,英挺的双眉顿时紧皱了起来,思索了半饷,这才开口“不该如此的,这应该……” 说到一半,楚轻扬却是停了口,她已从母亲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疑惑,只是如今身处楚王府中,有些话自然是不能明说,免得被人听去! 楚洁则是揉着手中的娟帕,满面担色的开口“娘,爹爹难道会有性命之忧?” 话一出口,楚轻扬与谢氏均是眼带责备的看向楚洁,楚轻扬更是低声呵斥“小妹,别胡说!爹爹怎么说也是楚王的父亲,他岂会看着爹爹而不救?难道他不怕被天下人所唾弃吗?” “可是……”楚洁秀眉紧蹙,却因为楚轻扬眼中所表露出的狠意而吞下了剩下的话! “行了,你辛苦了一日,也回房休息吧!”而谢氏却在此时让楚轻扬回房休息,自己则是起身走回床铺,在楚洁的服侍下缓缓躺回床上,随即有些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楚洁与楚轻扬见自己母亲精神有些不济,便纷纷行了礼退出了内室! “咦,姑母现在便睡了吗?”正巧,谢媛媛与谢婉婉两人来到外间,见楚轻扬与楚洁双双面色沉重的坐在那,便轻声问着,并没有冒然的闯进内室! “表姐怎么来了?”见是谢家两姐妹,楚洁面色稍缓,低声问着! 而此时谢婉婉与谢媛媛的目光却是注视着楚轻扬,见他眼底潜藏着阴霾,两人心头一跳,立即低下头缓缓回道“本想是来陪姑姑说会话的,既然姑姑睡下了,那我们明日再来吧!” 说着,两人不等楚洁开口挽留,便退出了外间! 皇宫,容华宫! 本是晚膳时分,却不想今日皇后竟带着宫女亲自前来看望瑶公主,容贵妃自当是全程陪在一旁! 只是迟迟不见皇后回宫用膳,容贵妃便吩咐身边的宫女下去准备晚膳! “既然皇后在此用膳,那朕也与你们一同用膳吧!”正在此时,玉乾帝竟没有让余公公通传一声,便大步的踏进容华宫的偏殿!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见玉乾帝前来,心中一喜,立即牵着瑶公主走上前,领着容贵妃一同行礼! “都起来吧!”玉乾帝看着瑶公主开心的模样,又扫了眼容贵妃那清丽脱俗的容颜,这才半弯着腰对着瑶公主张开双臂,慈爱道“瑶儿,到父皇这里来!” “父皇!”瑶公主终于同时看到自己的父皇与母后,自然是欣喜若狂,瞬间便扑进玉乾帝的怀中,搂着玉乾帝的脖子撒娇道“父皇,瑶儿最喜欢见到父皇与母后!” 说着,便见那瑶公主向一旁的皇后伸出一手! 皇后则是看出亲生女儿的努力,又见玉乾帝眼中并未显现出不悦之色,便小心的走向瑶公主,握住了女儿的小手,一时间,这原本属于容贵妃的容华宫,倒是显得容贵妃有些多余! 只是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容贵妃始终淡然的立于一侧,眼中没有失落、脸上没有嫉妒,平静的表情一如不曾发觉皇后母女对她的排斥,虽没有立于玉乾帝的身边,但却又因为出众的容貌,而让人无法忽视,让玉乾帝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让御膳房好好的准备晚膳!”玉乾帝一面抱着小公主走向容贵妃,一面则是向余公公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听到玉乾帝的吩咐,余公公则是立即退出偏殿,在门口低声嘱咐着下面的小太监,让他们好生的准备晚膳,切不可让玉乾帝扫兴,随后才立于偏殿的门外,随时等候玉乾帝新的命令! “皇后今日怎么来这容华宫了?”把小公主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玉乾帝拿过桌上碟子中的一块糕点,一口一口的喂着小公主,同时还抽空问着皇后! 皇后与容贵妃则是在玉乾帝落座后,两人才小心的坐下! 只不过相较于容贵妃小心的挑着远离玉乾帝的座位而坐,皇后则是小心翼翼的挑着距离玉乾帝近些的位置落座! 此时见玉乾帝开口问自己,皇后脸上端着得体的浅笑,目光柔和的看了眼容贵妃,这才轻柔的开口“回皇上的话,容贵妃照顾小公主多日,臣妾心中多有些过意不去,正瞅着今日天色暖和了不少,便到容华宫坐坐!还望皇上不要责怪臣妾的自作主张!” 说着,皇后便要起身下跪…… “起来吧!”而玉乾帝却是不甚在意的开口,见小公主有些噎着,便命乳娘把瑶公主抱下去喂些水! “谢皇上!”见玉乾帝并未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皇后心头则是松了一口气,随即起身,挨着凳沿缓缓落座,随即浅笑着开口“皇上,容贵妃待瑶儿真是尽心尽力,臣妾方才竟有些抱不动瑶儿了!” 皇后自是聪明的,也看出在玉乾帝的心中还是十分疼爱小公主的,只要她的话题不离小公主,玉乾帝自然是不会冷落她而只专注于容贵妃! 虽然她在家世容貌上比不过容蓉,但胜在玉乾帝愿意让她为他诞下皇子皇女,仅凭这一点,容蓉在这宫中便永无出头之日! 即便如今容蓉得宠,但有朝一日玉乾帝驾崩了,这笑到最后的人,依旧是自己! “皇后娘娘谬赞!这一切不过是乳娘与宫女的功劳,臣妾不敢居功!”容蓉却只是淡雅的起身向皇后福了福身,出口的话一如平日的清冷,让人听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皇后却并未因为她的冷淡而动怒,毕竟,这容贵妃即便是面对玉乾帝,依旧一副平静的表情,而玉乾帝亦是包容了她的失礼,皇后又何必自讨没趣,即便是因为礼数惩罚了容贵妃,只怕也是间接的得罪了玉乾帝! “坐下吧!一家人,何来这么多的规矩!”玉乾帝却是有些厌烦这两人动不动便起身行礼,示意容贵妃坐下,随即对皇后开口“既然瑶儿在蓉儿这边这般好,皇后想必也放心了吧!” 皇后则是没有想到玉乾帝会说出这般话来,心头猛然一颤,脸上的浅笑变得有些勉强,摆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的拧着手中的娟帕,好半饷才缓过神,轻声开口“皇上说的是,瑶儿被容贵妃照顾的很好,臣妾的确是放心!只是,还有一点,却是臣妾担忧的,不知该讲不该讲!” “说吧!”玉乾帝则是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随口恩准皇后说出心中的疑虑! “是!”皇后看眼不远处玩得开心的瑶公主,秀雅的脸上浮现为人母的担忧,随即缓缓开口“皇上,小公主如今大了,亦是知晓臣妾是她的生母,平日里也只听臣妾的教诲!若让她长久呆在容华宫,只怕在教导孩子的事情上会有所欠缺!毕竟,容贵妃并非瑶儿的生母,臣妾担心瑶儿心中对于容贵妃的教诲会有所不服!瑶儿是皇上的公主,日后长大成人便是天下女子学习的楷模,在教导一事上当真是马虎不得,还请皇上三思,能够让臣妾带着瑶儿,臣妾定当尽心尽力!” 说着,皇后眼中含泪的朝着玉乾帝跪了下来,誓有玉乾帝不答应便不起身的架势! 而玉乾帝在听完皇后的话后,却是微皱了下眉头,目光随即带着些许复杂的射向坦然坐在最远处的容贵妃,见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头顿时闪过不悦,随即开口问着“容贵妃,你如何说!” 闻言,皇后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玉乾帝的侧面,眼底尽是诧异与悲痛,想不到了这个时候,玉乾帝最先问的居然是与瑶儿没有任何关系的容贵妃! 而此时的玉乾帝却是全神贯注的紧盯着容贵妃,更是让皇后心痛不已,缓缓垂下的眼眸之中尽是一片恨意! 而经过这段时间与玉乾帝的相处,容蓉早已是习惯了他那落在自己身上灼热的目光,可是再如何的炽热,却依旧无法让她心动! 尤其此时玉乾帝的身旁还跪着另一名为他情伤的皇后,容蓉从未觉得玉乾帝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是一种荣幸,而是深觉皇后的今日,也许便是自己的明日,亦或者自己的明日还不如今日的皇后! 这样薄情的人,又如何能够让她心动呢? 只见容贵妃缓缓站起身,随即跪在地上清浅开口“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与瑶公主乃是亲母女,臣妾自然是乐意见到她们母女二人相亲相爱!且皇后娘娘字句之间均是为了瑶公主的将来,这也只有亲生母亲才会为自己的孩子设想这么多,也足见皇后娘娘对瑶公主的用心与疼爱!” 尽管容贵妃不喜玉乾帝,却也并不代表她会被皇后牵着鼻子走!这一番回答,看似是向着皇后,却也没有得罪玉乾帝,聪明之处,足以证明! “是吗?”听完容贵妃的回答,玉乾帝却是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半眯的双眸渐渐的泛出高深莫测的气息,轻搭在桌上的手指则是有节奏的点着桌面,让皇后与容蓉心中顿时一紧,明白这样的玉乾帝,才是最危险的! “容贵妃是认为自己不能比过亲生母亲吗?”半饷,玉乾帝这才低低的问出这一句话,却让皇后脸色顿时惨白了下来,原本跪得笔直的身子瞬间便改成跪坐在地上! 容蓉亦是没有料到玉乾帝会反问自己,而这个问题,不管是肯定的回答还是否定的回答,均会得罪面前两人中的一个! 而玉乾帝却不给容贵妃开口的机会,只见他把玩着面前茶盏,缓缓开口“朕与太后亦不是亲母子,可太后却待朕如亲子!只要用心,相信即便不是亲母子,亦不是大问题!容贵妃向来聪慧,相信皇后方才所说的担忧,以容贵妃的聪明才智定会妥善的处理好,皇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只觉自己头顶顿时头来两道极冷的眼神,与地面平行的容颜上已是沁出点点冷汗,哆嗦的双唇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若是肯定了玉乾帝的话,那便是把瑶公主拱手让给了容贵妃! 但若是否定了玉乾帝的话,那便是抗旨不遵的罪名,即便她是皇后亦是吃罪不起! 一时间,皇后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只是却硬咬着下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在冲动的情况下冒失的回答这个让她左右为难的问题! “皇上!”正在这时,门外的余公公却是快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得不到皇后的回答,让玉乾帝心头有丝不悦,随即便有些迁怒的瞪向余公公,希望他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回皇上,方才秦相府的人来报,秦相病了!”余公公方才站在门外,却也是听到皇后等人的话,也是知道皇上此刻心情不好,若非真有急事禀报,他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自个撞上来! “病了?今日早朝秦相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病了?”说完,玉乾帝则是满眼狐疑的紧盯着余公公,审视着他脸上是否有慌张的表情! 余公公跟在玉乾帝身边这么多年,又岂会不明白皇帝此时的表情明显是怀疑他收了皇后或者容贵妃的好处,才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冒死跑进来! 可是他真是冤枉的很,明明就没有拿到一个铜板,却还要被皇上怀疑,更没有人能够为他出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皇上,秦相今年可是七十岁了,身子骨自然是比不得年轻一辈!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只怕也是如秦相这般吧!” 见余公公眼神丝毫没有躲闪之意,玉乾帝这才把目光转开,随即站起身,对皇后与容贵妃开口“你们自己用膳吧!至于瑶儿的事情,不必再提!” 语毕,便要抬腿离开…… “皇上……”可皇后却是突然扑上来,紧紧的抓住玉乾帝的衣摆,抬起楚楚可怜的容颜,双目哀求的望着玉乾帝,泣不成声的说不出话来…… 玉乾帝见她这般模样,又想起自己的外祖母家,眉心微微一跳,继而改口“此事改日再提吧!” 说着,便转身离去,唯留皇后喜极而泣的恭送他离开! “既如此,那本宫便先把瑶儿带回宫中!”擦拭掉脸上的汗珠与泪水,皇后仪态万千的站起身,看向容贵妃的目光却是透着一抹寒意! 尽管容贵妃方才并没有落井下石,但玉乾帝之前的种种表现,却是说明这容贵妃是个有心机手段的,自己若是不先下手为强,只怕最后这皇后的宝座亦会不保! “是!”却不想,容贵妃却是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 这让皇后心头更加的窝火,只觉这是容蓉对她的挑衅,仗着皇上的宠爱,便不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中,这般大方的让自己把瑶儿带回去,只怕是为了更加理直气壮的把孩子带离自己的身边,以显示她如今在宫中的得宠程度! 容贵妃看眼皇后极力掩饰情绪的表情,心中明白她此时所想,却没有点破亦没有开解! 她没有看人笑话的心情,亦没有九玄师太普渡众生的大慈大悲!况且,即便她出言开解皇后,只怕皇后也不会领情! 冷眼看着皇后命令宫女们收拾好小公主的衣衫,容蓉半屈着双膝送走了这些不速之客! 待她走出偏殿时,抬头这才发现月亮已是升上了半空之中,这好好的一日,竟又在无尽的猜测嫉妒之中渡过,可见这宫中的女子,当真是可怜的无趣…… “主子,还是回寝宫歇息吧!这外边风大,小心着了风寒!”贴身宫女走上前,小心的扶着容蓉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云鹤想必已是到了幽州了吧!”容蓉抬起右手,把落在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极小声的问着身边的宫女! “算算日子,公子怕是已到了好几日了!”那宫女是容蓉的陪嫁丫头,知道的事情自然多些! 闻言,容蓉却是微微展颜一笑,不由得感叹,容家人看似冷情,却最是深情啊! 即便知道云千梦已嫁人,云鹤依旧是一门心思的扑了进去,这般的无怨无悔,看着虽心酸,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而自己,却连这样的幸福也不敢奢望! 自嘲的摇了摇头,容蓉淡淡的开口“回去吧!” 而此时的楚相府中,曲长卿坐在书房中,而楚南山则是坐在书桌后奋笔疾书着,半饷,才开口唤进门外的焦大! “王爷!”这么多年下来,焦大已是习惯称楚南山为王爷! 楚南山则是把信封密封好,随即交给焦大“送出去吧!” “是,王爷!”接过信件,焦大便收于胸口,随即转身离开! 见自己的事情已经办完,曲长卿也随之站起身,朝着楚南山拱手道“王爷,下官也告辞了!” 楚南山见正事办完,又见府中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会武的曲长卿,又岂会轻易的放过他,直接走上前,勾肩搭背的拽着曲长卿来到院中,朗声道“你那爹爹只是个文人,你小子却是文武双全,让爷爷我十分的喜欢,今天就陪你练练手,全当做你跑路的打赏!” 话音还未落地,楚南山的掌风已是逼近曲长卿的面门! 而曲长卿在楚飞扬的手下被调教了这么多年,武艺自然不差,瞬间便反应过来,一个侧身躲过了楚南山的攻击,心头在讶异楚南山如此敏捷的身手时,更是不敢因为楚南山的年纪而轻视这位驰骋沙场的猛将…… 而焦大则是趁着月色出了楚相府,策马奔向长街,继而转向一条偏僻的小巷之中,随即来到‘玉家当铺’的门口,亲自把楚南山书写的信交给了高平…… ------题外话------ 今天是兔兔的生日,撒花…… 祝兔兔又在人生的道路上老了一岁,大大的撒花……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宰相府中有蹊跷 月色无边,楚飞扬因为讨论事情被留在宫中用膳,而云千梦则是简单的用了一些晚膳,便领着慕春三人在院中纳凉! 漆黑一片的小院,被隐秘在花丛中的宫灯打照的格外的有情调,既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美感,又不会让人在黑暗中跌倒,恰到好处的处理,让几个丫头一时看呆了眼,纷纷陷入这美景之中! 偏偏此时云千梦竟还穿着一袭银白的冰绢长裙坐在月光下轻摇团扇,为这静谧的一角添加了动感,银色的月光扑洒在她的身上,把那清冷脱俗的容颜笼罩在莹润的光辉之下,美的不似人间女子…… “王妃,外面蚊虫多,还是回屋吧!”慕春见眼前飞过一只蚊子,担心云千梦那一身的细皮嫩肉会被叮咬,便出声关心道! “再坐会吧!今日白天在屋内坐了许久,正好晚上出来透透气!”而云千梦只是摇了摇头,盈盈目光在月光的映照下如一汪清泉涓涓流入人的心中! “咦,那是萤火虫耶!”而这时,贪玩的迎夏却早已是眼尖的看到隐藏在花丛中闪着亮光的萤火虫,兴致不错的立即踮着脚尖走过去,拿着手中的团扇想扑到那不断飞舞的萤火虫! 慕春见状,亦是玩心大起,与迎夏二人在这一方小院中追逐着萤火虫的影子,玩得不亦乐乎! 云千梦见方才还劝阻自己回屋的慕春竟也跟着迎夏玩闹了起来,便浅笑着摇了摇头,端起石桌上搁着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目光却是时不时的看向院门口! “王妃,习侍卫回来了!”这时,始终守在门口的元冬则是快步走了进来,在云千梦的耳边低声回禀着! “带他进来!”语毕,云千梦便站起身走向偏房,慕春与迎夏亦是收起好玩之心,紧跟在她的身后! “卑职见过王妃!”不一会,习凛便在元冬的带领下走进偏房,恭敬的向云千梦行礼! “起来吧!事情办的如何?”看着习凛站起身,云千梦却发现他额头满是汗珠,清冷的目光微微一暗,随即检查着他的周身“受伤了?慕春,拿药箱来!” 而习凛却是满面惭愧的单膝跪在云千梦的面前,出言否认道“卑职没事!” “既然没事,为何满面虚汗?”而云千梦却是不给他掩饰的机会,直接便点出习凛的破绽“可别告诉本妃,这是热出来的汗!即便南寻天气炎热,也不至于让你唇色苍白吧!” 说话间,慕春已是抱着药箱匆匆的跑了过来,云千梦双目敏锐的扫了习凛一圈,见他原本拿剑的右手此时改由左手,便知定是上了手臂,便命迎夏打一盆清水来,让慕春打开药箱,从中挑出止血的药膏,又把纱布一应准备好,随即亲自倒了一杯水,从荷包中掏出一颗解毒的药丸递给习凛“把这药丸吃下去!你此番受伤,也不知那利器上是否抹有剧毒,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习凛岂会想到云千梦不但亲自为自己倒水,更是设想的这般周到,一时间心头感悟良多,正要开口,却被云千梦用眼神制止,示意他赶紧吃了这药丸! 而慕春则是待迎夏端来清水后,小心的卷起习凛的衣袖,见右臂竟是箭伤,幸而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饶是这样,习凛的手臂上依旧是血肉模糊,慕春与迎夏二人合力,才替他敷药包扎好! “王妃,那万宰相的府上可是设有机关的!卑职正靠近那万夫人居住的卧室,本想挑开窗子看一眼,却不想从里面射出一支利箭,卑职不得不暂时撤了回来!不过,卑职却清楚的看到,那卧房内并无人居住,且里面已经许久没有让人打扫清理过,屋子里尽是尘土与蜘蛛网!”习凛自己放下衣袖,随即向云千梦禀报着自己方才遇到的一切“卑职倒是看到了那宰相府三公子的容貌,与万宰相十分的相似!” 云千梦冷静的听着习凛的禀报,心中却是冷笑一声,看来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的,在听到南奕君在大殿上提及自己的夫人时,便早已猜到外人定会好奇那位从未露过面的万夫人,便命人把她藏了起来,更是连机关都已是设置好了! 亦或者,习凛之前收买的那名嬷嬷,也是受了万宰相的意思,故意说些让人起疑的话,让他们自投罗网,而那万夫人所居住的宅院,也极有可能根本便是一座废弃的院子,把自己的人引去,只为杀一儆百! 当然,这其中并不排除,或许那万宰相的府中,根本就没有万夫人这一人,亦或者万宰相与南奕君联手,等着除掉此次前来南寻的楚王,这样西楚等于是少了一半的支柱,届时南寻想要对付西楚,只怕也是更加的容易一些! 只不过,比起最后一种可能,云千梦则是更加相信前面的假设! 毕竟南奕君在南寻一手遮天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南蓝与南鸿烨会对他有敌意,也是最为寻常的表现! 且万宰相作为太子公主的舅舅,自然是会向着他的亲外甥! 即便是在这人情淡薄的古代,只怕与南奕君相比较,万宰相也是更加相信南蓝与南鸿烨吧! 这两者之间,万宰相若是选择南奕君,助南奕君登位成功,只怕他会是第一个被砍杀的人! 而若选择了南蓝与南鸿烨,甥舅之间的血缘关系,相信南鸿烨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帝王名声,也不会太快对万宰相下手! 只是,不管这里面隐藏着怎样的阴谋,此次习凛前去探寻消息虽然失败,也有可能已经让对方察觉到了异样,但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至少知道这万宰相的府邸之中,是藏着某个不愿被自己所知道的秘密的! “王妃,不如卑职趁夜再去一次?卑职想,对方定不会料到我们会连着有两次行动!”习凛内疚没有办好云千梦交代的事情,便自告奋勇的想再去探寻一次! 而云千梦却是淡笑着摇了摇头“你且回去好好的歇息!这夜探宰相府的事情,咱们暂时缓一缓!那万宰相不愿我们夜探,难道我们还不能明着进去吗?只不过,在那之前,你且先把手臂上的伤养好,届时本妃可还需要你的护卫呢!” 云千梦的话中不带任何的责备,句句透着关切,让习凛心中感动不已,却又无以为报,只能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即退出了偏房! “王爷回来了吗?”看了看外面的月色,见已是戌时,便开口问着慕春! “回王妃,没有!”见慕春抱着药箱送习凛出去,而迎夏则是端着铜盆出去,元冬开口回答! 而此时,两国经过一整日的细谈,却依旧是没有说到重点之上,南奕君则是始终把话题停留在吕鑫侵犯南寻的问题上,而楚飞扬则是把这个话题转向南寻的内政影响了西楚幽州边境的稳定这个敏感的话题上,双方争执不下,只见那在后宫中休养的凤景帝竟派人送来了晚膳! “王爷,咱们还是先用膳吧!”一改方才在谈判桌上丝毫不让的模样,南奕君笑的温文尔雅,有礼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把楚飞扬请去偏殿用膳! “竟然已到了这个时辰!真是让皇上费心了,竟还为本王准备了晚膳!”而楚飞扬亦是一改方才在南寻官员面前据理力争的样子,笑的如沐春风,谦虚的与南奕君相让了一会,这才率先走进偏殿! 只不过,这送来晚膳的,竟是南寻国的南蓝公主! “南蓝见过楚王、王叔!”指挥着宫女们摆放好一应的餐具,在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后,南蓝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随即笑语盈盈的向两人福了福身! “公主不呆在后宫,怎么跑到这前朝来了?”南奕君看着南蓝细心装扮过的模样,含笑的眼底隐见寸寸冰棱,也并未因为南蓝是南寻的公主而给她面子! 而相反的,在南奕君的眼中,南蓝正因为身为南寻国的公主,才应该呆在后宫之中,而并非像现在这般出来抛头露面,更是对那楚飞扬怀着不轨之心! 奈何南蓝却也是见不得南奕君一整日与楚飞扬面对面谈话,即便他们二人之间谈论的是两国的政事,但南蓝对南奕君的能力却是十分的了解,只怕除去敌人的身份,这楚王亦会对南奕君产生敬佩之意! 而这便是南蓝最不愿见到的,即便楚王不能成为自己的盟友,但她也决不允许南奕君争取到楚飞扬! 嘴角的弧度端庄完美,南蓝并未因为南奕君的话而露出尴尬难过的神情,反倒是落落大方的向前走了几步,随即笑着解释道“父皇身子不适,又担忧王叔与楚王忙于政事而忘了用膳,便让南蓝代替他前来,王叔不会怪罪南蓝吧!” 南蓝话锋一转,顿时让人觉得她只是奉皇命而来,即便是南奕君这个摄政王,亦是不能因为此事而责怪于她! 而此时楚飞扬却是冷冷的扫了南蓝一眼,他一整日呆在宫中,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驿馆中发生的事情,他甚至知道她对梦儿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这样的女子,怎能与梦儿相媲美? 收回视线,楚飞扬则是面无表情的越过南蓝,随即与南奕君相互落座在席间,之后才见他们二人身后的官员小心的坐下,徒留南蓝一人立于偏殿! “昨日是宫宴,自然是不能开怀畅饮,今日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本王可是要与王爷不醉不归啊!”南奕君似是没有看到南蓝的不悦,径自开口与楚飞扬交谈着,手中的酒杯也随之举了起来! 而楚飞扬却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浅笑道“摄政王盛情,只不过本王此次前来南寻可是身负重任,最忌便是酗酒坏事,还请摄政王能够谅解,本王在此以茶代酒,敬摄政王一杯!” 楚飞扬何等的精明,不管对方是否怀有居心,他皆是不会给出任何的机会,语速极快的表述完自己的立场,随即轻抿了一口茶盏中的茶水,让南奕君连见缝插针的机会也找不到! 南奕君也不气恼,大方的与楚飞扬水酒相击,随即仰头饮下手中的美酒,继而缓缓开口“今日王爷留在宫中用膳,想必王妃定会有所失落吧!” 语毕,便见南奕君执起手边的筷子,就近夹了自己喜欢的菜色放入口中,享受的品着宫中的御膳! “摄政王白日命人送去了新鲜的瓜果,而公主又亲自前去陪梦儿解闷,想必这一日,梦儿过的十分的充足!”楚飞扬则是放下手中的茶盏,并未用面前的佳肴! 只是他状似不经意的回答,却让所有人明白,即便是身在南寻,他亦有办法知道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也不要企图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或者利用他身边的人来达到目的! 这句话落在南蓝的耳中,让那原本便因为楚飞扬那一记冷芒而发寒的心底,此时更加有些无措,只是看着那嚣张的南奕君,南蓝却是捏紧衣袖下的双手,笑着来到桌边坐下,柔声道“王妃当真是有耐性,竟能一整日便待在房中!虽然娴静典雅,只是稍稍有些沉闷啊!王爷若是不介意,本宫倒是可以前去与王妃相互为伴,毕竟,王妃可是我们南寻的贵客,我们又岂能怠慢了王妃!” 说着,南蓝的双目则是望向楚飞扬,这才惊觉,这楚王长的当真是俊美无比! 若说之前自己是因为楚飞扬手中握有的权势而靠近他,那么此刻这般近距离的一看,楚飞扬无愧于一名美男,如雕刻般的侧面展现着男子的坚毅,深邃的目光泛着幽芒,略微勾起的薄唇更是展露出一抹邪魅之气,就连那被南寻女子成为第一美男的南奕君,在楚飞扬的面前,只怕也要认输! 而楚飞扬的目光却是平静的直视着前方,半饷才开口“梦儿喜静,而本王也不希望她太过劳累!” 一句简短的话,掐灭了南蓝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用意,也适时的让众人明白他对云千梦的爱护之心! “王爷与王妃的情意,当真是让本王羡慕不已啊!”闻言,南奕君则是朗笑道,手中的酒杯再次向楚飞扬举起,随即自己先干为敬! “贵国的万宰相对夫人亦是关爱有加啊!”楚飞扬的薄唇只是微微动了两下,那原本只想安静用膳的万宰相变成了众人注视的重点! “王爷说笑了!”万宰相放下手中的筷子,小心的应对着楚飞扬的话! 若说以往只是听说楚飞扬十分的厉害,那经过今日两国之间的辩驳,南寻众人这才真正了解楚飞扬的厉害之处,更明白这楚王口中所说出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均是含有深刻的意思的! 一如方才那句话,他先后有两名万夫人,但楚飞扬却只是盛赞他对夫人的好,却没有点名是哪一位! 若旁人认为这万夫人是指后来的那位,楚飞扬的话便是褒义! 若有人想歪了,认为这指的是前面的那位,而自己偏偏又因为后来的夫人休了前面的夫人,这句话明摆着便是一句贬义! 因此,万宰相也只是十分小心谨慎的回了一句极为保守的话,免得被楚王笑话,也丢了南寻的脸面! “王爷怎么不用膳?难道是觉得我南寻的饭菜不合胃口?”南蓝适时的出声为自己的舅舅解围,只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是紧盯着楚飞扬的侧面,心中亦是希望自己的出声能够让楚飞扬转眸相视! “摄政王,本王今日乏了,便先回驿馆!至于虎威将军的事情,咱们明日再谈!”而楚飞扬却是突然站起身,随即带着身后的官员,便转身离开了偏殿! 南奕君本也无心用餐,便紧随着楚飞扬站起身礼貌的送他偏殿! 南蓝则是看着渐行渐远的楚飞扬,强忍着半天的眼眸中,瞬间便冲上一股占有欲,随即便见她嘴角溢出一抹浅笑,楚飞扬,你以为南寻是西楚吗?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够让你随心所欲的! “来人,把这晚膳撤了!”冷淡的出声,便见宫女们立即低着头走上前,把只用了几口的晚膳尽数撤了下去! “怎么,今日在楚王妃那边吃的钉子还不够,非要在两国官员面前丢尽你南寻公主的颜面,你才肯罢休?”却不想,去而复返的南奕君却在南蓝离开偏殿时拦住了她的去路,只见此时南奕君眼底的笑意早已被一片冰霜取代,看向南蓝的神色中更多的是不屑! “王叔这是在说你自己吗?见本宫前去驿馆,便也巴巴的派金嬷嬷送瓜果过去!继而又在皇宫中与楚王交涉两国之事,王叔这样做,岂不是让人认为巴结楚王,又有何立场与楚王谈判?还是说王叔生怕被本宫抢了先机,便恨不得在南寻的每一个角落都安插自己的人手?可王叔别忘了,这南寻,是父皇的南寻,可不是你摄政王的!你也不过是在父皇生病期间代理国事而已,待太子能够处理朝政之后,王叔也该从摄政王之位退下来了吧!”南蓝亦是憋着一肚子的气! 若不是南奕君派了那金嬷嬷前去搅乱自己与楚王妃的对话,或许楚王妃已是应下了自己的要求! 每每事情到了最关键的一刻,这南奕君的人便会出来捣乱,如影子一般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让南蓝的心中更加的憎恨南奕君,若非自己现如今手中势力不够,她当真想亲手手刃了这个夺权的男人! “退?本王退了,你们二人便能够震住下面那群大臣?就能抵御西楚、北齐、东羽的野心?还是说,你要靠你那个舅舅为你震住一切?公主,你聪明伶俐,怎么就看不透皇兄的用心呢?若是本王能够退下来,皇兄当初就不会启用本王!你以为除了本王之外,这南寻的大臣便皆是忠良之士?眼光放远点,与其盯着本王不放,不如找找其他包藏祸心之人!”南奕君冷笑出声,看着天真的南蓝,再想想那沉默寡言却智慧超群的云千梦,也难怪南蓝会在那楚王妃的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的回来,当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可两人这么多年的争斗,却让南蓝对南奕君的恨意渗透进了骨子里,听到南奕君这番言辞,南蓝却是嘲讽不已“怎么,王叔这么快便怕了?可惜啊,王叔的摄政王府中至今没有一男半女的,即便是想笼络楚王,只怕也是拿不出手!也难怪王叔心中着急了,便想着法子想转移本宫的注意力!可惜,这南寻国,最包藏祸心的,便是王叔你!其他人与你相比,着实是有些不足为惧!” 语毕,南蓝便想迈开步子走回后宫…… “那祝家的小姐是如何出丑于人前的,公主心中清清楚楚!楚王对他的王妃如何,你更是看得真真切切,何必一股脑的往上扑,小心飞蛾扑火,到头来把自己搭了进去!”而南奕君却在南蓝的背后说了这么一串话! 惹得南蓝心头暗恨,脚下的步子越发的用力! 云千梦久等楚飞扬不回,便先行洗漱后斜躺在竹榻上,一面思索着整个事情的经过,一面等着楚飞扬! 楚飞扬一路狂奔回到驿馆,此时馆内一片寂静,除去巡逻的士兵与值夜的侍卫,已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王爷!”守在院门口的侍卫见楚飞扬回来,便立即行礼! 而习凛也并未听从云千梦的话回房休息,而是尽职的守在院门口,见楚飞扬回来,便立即行礼! 而楚飞扬却是皱眉看了习凛一眼,随即命令道“今晚你下去休息吧!莫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片用心!” 习凛神色一怔,随即明白楚飞扬所说何事,便只能安排好其他人守夜,自己返回客房! 一盏明灯,一卷书本,便是云千梦等待楚飞扬必备的两样东西! 见她斜躺在竹榻上看书,楚飞扬的眼中闪过一丝责备,脚下的步子立即加快的进程,眨眼间便来到云千梦的面前,伸手抽走了她手中的书卷,语带心疼道“哪有这样看书的,小心看坏了眼睛!” 说话间,那书卷早已被楚飞扬合起来搁在一旁的小几上,随即便见他半蹲下身,仔仔细细的凝视着已经一整日没有看到的娇妻! “哎呀,正看到关键的时刻,你竟夺走了我的书!”而云千梦却是秀眉紧蹙,粉嫩的红唇微微嘟起,神色不悦的便想伸手去够那本书…… ------题外话------ 今明两日日更6000,后天开始恢复万更! 因为前两日怕大家看的不过瘾而万更,结果稿子没有修,俺今天熬夜修出来,后天就能恢复正常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六章 而楚飞扬却是立即抓起那书卷往胸前一挡,云千梦并未多想,便朝着那书卷扑过去,却不想被楚飞扬抱了个满怀! “好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微扬的嘴角溢出一抹满足的叹息,随即拥着云千梦走到桌边,掀开盖在碗碟上的缎布坐下来! 云千梦却是摇头笑了笑,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执起面前的筷子,为楚飞扬夹了些素菜“就知道你不会在宫里用膳!定是饿坏了!” 楚飞扬则是含笑着夹过素菜放入口中,待吞进腹中才开口“确实饿了!面对着那南奕君,当真是咽不下去,便只能忍着回来用膳!” 而云千梦此时却是忙着为他盛汤,淡黄的烛光把她的侧面晕染的格外的温婉,少了面对敌人时的凌厉与冷静,多出一抹女子的婉约,让楚飞扬心神荡漾,不自觉的便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不由得扶住云千梦的纤腰,似有把她往怀里带的意思! “别闹!小心汤洒了!”可云千梦却是全神贯注的为他盛了满满一碗的汤,随即小心的放在他的面前,双眼紧盯着楚飞扬,监视着他喝下去! 楚飞扬无法,只能无奈的收回手,端起面前的汤碗,一口气喝光,随即开口问着“今日南蓝来过!” 云千梦把一些易消化的食物夹给楚飞扬,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则是点了点头,缓缓开口“来过!看来,她还是不死心!只是那样的性子,被人稍稍撩拨便已是露出了怒意,这可并非好事!倒不如南奕君府上一个嬷嬷能够沉得住气!” 闻言,楚飞扬不由得勾唇一笑,柔情似水的黑眸中,淡淡的泛出一抹对打扰到自己妻子休息之人的狠绝,随后才开口“南奕君可不笨!今日在朝堂之上便可看出此人心思细腻狡猾难缠,若非是生在这小小的南寻,若是在西楚亦或者北齐,只怕作为更大!而他手下的几员大将,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均是十分出挑的人才!且从他的行事作风看来,亦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想必他府中所用之人,也定不会太差!至于那南蓝,却还嫩的很,几句话便能让她显露心中所想,还妄想能够从南奕君的手中为南鸿烨夺回大权,简直是痴人说梦!” “凭她一己之力许是无法做到!因此,这才积极的找外援!甚至为了这个外援,不惜搭上她一生的幸福!”云千梦则是淡笑着开口,想到白日南蓝的那番宣言,便觉得有些好笑,往往意气用事之下,均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而南蓝虽不笨,却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见楚飞扬已是喝了汤,云千梦则是端过早已盛好的绿豆粥放他的面前“这南寻天气炎热,吃些绿豆可消暑!” 而楚飞扬则是云千梦给他什么,便吃什么,半丝的不情愿也没有,吃的不亦乐乎! “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凤景帝身子羸弱已不是一天两天,南奕君强悍也不是一朝一夕,且太子年纪尚小不足为惧,南奕君为何这么多年来甘愿屈居在凤景帝之下?若是他有心称帝,又岂会等到凤景帝的一双儿女长大成人?”当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西楚辰王是因为年幼与皇位失之交臂,这么多年则与元德太妃小心翼翼的生活在玉乾帝的眼皮子低下,如今羽翼丰满这才有了反抗之心! 可南奕君为何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而非要等到南蓝与南鸿烨长大成人呢? 而在云千梦提出这个问题之时,楚飞扬则是用膳结束,拿过手边的丝绢擦拭了下嘴角,喝了半碗茶之后,楚飞扬这才舒服的呼出一口气,随即开口“凤景帝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稳坐龙椅,想来也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往往人的厉害程度与他们的身体状况是没有直接关系的!毕竟,南寻的百姓早已先入为主的认为凤景帝是他们的皇帝,而他也聪明的一早便立南鸿烨为太子,即便南奕君想要篡位,这民心还是会有所顾及的!否则届时赢了皇位失了民心,百姓反他,只怕不会有好日子过!况且,南寻虽小,却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盛产稻米,可是一块肥沃的土地!莫说西楚盯着南寻,只怕北齐与东羽亦有心染指!南奕君若冒然的发动战事造成南寻内部动荡不安,只怕也给了其他三国机会!到时候,别说做皇帝,只怕这摄政王也是做不成的!” 听他这么一分析,云千梦不由得点了点头“由此看来,那南蓝当真是过分的天真了!若今日她所求的是对南寻有野心之人,只怕她不但是赔了自己,连南寻的江山,也会葬送在她的手中!” 说到这里,云千梦心头顿时闪过一丝了然,目光闪着亮光的转向楚飞扬,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如此说来,今日南奕君派那金嬷嬷前来最主要的目的并非担心我们与南蓝联手,而是担心南蓝年轻气盛,为了与他争权而断送了南寻的江山!” 难怪南蓝这般着急的想把南奕君从摄政王的位置上拉下来,也难怪南蓝把南奕君当作最大的敌人,这南奕君果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这也是凤景帝放心把政事交给南奕君的最大原因!相较于南蓝的年轻气盛,南奕君则是老谋深算,且对南寻有着一颗无比热爱的心,这样的情况下,他是断不会冒险出手,亦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从他的父皇手中传下来的江山!只可说,那凤景帝看似弱不禁风,却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晚风徐徐吹进内室,一室的闷热随之消散,一如从朝堂回到这温馨的小窝,让此时的楚飞扬身心放松,即便依旧是与云千梦谈论着局势,但语气之中的轻松却是显而易见! 云千梦亦是察觉到楚飞扬的放松,笑着拧了块湿帕子递给他,让他擦干净脸,两人随之坐在窗边纳凉赏月! 而云千梦则是把习凛从万宰相府上看到的遇到的一切尽数说了一遍! “梦儿,你是怀疑万宰相与谢家有关系?”虽然云千梦的字里行间并未提到谢家,但楚飞扬却是明白,云千梦绝不会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即便她再怎么好奇,她也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做危险的事情! 加上前来南寻时聂怀远的发现,让楚飞扬立即联想到这一点! 若真如梦儿所猜想的那般,那楚培可真是惹了一个大麻烦! 云千梦则是轻摇着团扇,秀致的眉微蹙着,淡淡的开口“现在还不能肯定,毕竟,若公公与南寻之人过往密切,他又为何会被下药?而南奕君之前在我们面前故意提及万夫人,又是何意?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亦或者他打算与万宰相联手先除掉我们?既然对方已对我们下套,自然还是小心为上!” 楚飞扬则是赞同云千梦的分析,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的确是以不变应万变是最上乘的计策,自乱阵脚则是兵家大忌,而敌人等的,只怕也是这一点吧! 而此时的万宰相府邸! 楚飞扬的离去也让南寻的官员得以休息! 万宰相坐着马车回到相府,只是双脚还未踏入自家大门,后面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清亮的马蹄声! 不由得转身看去,只见南奕君竟带着侍卫直直的朝着他冲了过来,在距离万宰相只剩一丈远时,才见南奕君勒住缰绳,险险的让马儿停了下来! “摄政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双方争斗已久,万宰相自然不可能给南奕君好脸色! “本王只是路过而已!只不过,看着万宰相这么辛苦,每日回相府均是这么晚,本王真是于心不忍!想来,万宰相这些年的心思全都用在公主与太子的身上,而自家的几个孩子,只怕是难以得到万宰相的教导吧!”南奕君话中有话,骏马上的他自由一股大将之风,笼罩在月光下的身影却又泛着一丝神秘,让人轻易不能看穿! 万宰相细细的品味着南奕君突如其来的话,忽而淡然一笑,心中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开口“摄政王实在责怪本相与自己的外甥们太过亲密吗?可惜啊,摄政王不能给他们信任,这可不能全怪本相!摄政王应从自身找原因,而不是一味的指责本相!” 南奕君见万宰相笑的万分的舒心,却并未动怒,而是跟着朗声笑道“的确!本王在南寻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遭人嫉妒陷害是难免的事情!只不过,万宰相作为外戚,对于皇室之事是否干涉的太多?当年皇后担心太子之位,便让皇兄封自己的兄长为宰相,可惜啊可惜,万宰相做了这么多,依旧是毫无进展!” 闻言,万宰相心头微怒,射向南奕君的目光中透着簇簇火焰,只面上依旧淡雅轻笑,心中平复半饷,才缓缓开口“让王爷操心了!只是,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与西楚谈判,王爷还是莫要总把目光放在本相的身上,届时被西楚钻了空子,只怕王爷即便深受皇上的器重与信任,只怕也无法向皇上交代吧!” 南奕君把万宰相方才的神情尽数的收入眼底,清冷的目光中折射出迫人的寒意,即便是在这炎热的夏季,依旧能够让人如置身于冰窖之中,只是,这样的感觉却又仿若只是错觉,转眼间,南奕君的神色已与方才无异,只听见他平静的语气中透露着让人无法琢磨的心思“楚王倒不失一名君子!本王倒是担心腹背受敌!” “哼!王爷若是这般担心受怕,倒不如趁早向皇上请辞,届时归隐山林,少了世俗的牵绊,便不会这这么多的困扰!还是说,王爷放不下的,是手中握有的权势利禄?”万宰相则是当作没有听出南奕君话中的一丝,只挑着表面的含义予以回复,眼底的淡笑早已变成了讥讽,丝毫没有因为南奕君的身份而有所顾忌! 而南奕君却出乎意料的坦诚道“本王的确是放不下拥有的一切!若是没有这些,本王只怕早已是一堆白骨,又如何能够享受世间一切呢?” “既如此,本相便无话可说了!王爷请便吧,本相回府了!”见南奕君今日竟反常的前来自己的府邸,万宰相心头早已是升起了戒备,也不愿在相府门口与此人辩解,便转身离去! 此次南奕君却没有叫住他,看着他略显仓皇而逃的背影,南奕君的嘴角扬起一抹深沉的冷笑,随即夹紧马腹,调转马头,朝着摄政王府而去! “奴婢参见王爷!”府中的金嬷嬷早已是立于大门口迎接南奕君,见主子归来,立即上前行礼! “今日辛苦了!”把马匹交给小厮,南奕君跨进王府的大门对恭候一旁的金嬷嬷开口! “奴婢不敢当!”金嬷嬷依旧是低眉敛目,举止十分的得体,紧跟在南奕君的身后细说着在驿馆所见的一切! “哼,这楚王妃倒是狡猾!借着见你的名头,把南蓝的矛头推向了本王,也难怪玉乾帝会派她和楚飞扬前来南寻,这对夫妻倒是厉害!”听完金嬷嬷的叙述,南奕君冷笑着开口! 金嬷嬷却只是静立与他的身后,并未发表自己的任何观点! “下去休息吧!”脱掉外衣,南奕君则是走入屏风之后,这才继续脱掉里衣,坐进浴桶之中! 而金嬷嬷却是细心的替他收拾好衣衫、腰带、挂件等物,这才小声的退了出去! 而南奕君却是闭目靠在浴桶内壁上,心中细细的计量着,以这两日自己对楚王夫妇的相处可以判定,那楚王妃便是楚飞扬的软肋,如若楚飞扬此次并非诚心前来谈判而是带着其他的目的,那自己也不是没有与他谈判的筹码…… 万物俱息,不管是南寻的街道上还是驿馆内,均是一片寂静! 只是,寅时之时,楚飞扬却是突然的睁开了双眼,见身边的云千梦依旧睡着,便拿过外衣,本想小声的下床,却见云千梦揉着眼睛的嘟哝道“天色还早,怎么起来了?” 见云千梦的睡眠如此的浅,楚飞扬心中微微一阵心疼,随即俯身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下,柔声道“再睡会,我一会便回来!”说完,便见楚飞扬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而云千梦竟他这么一闹腾,哪里还有什么睡意,只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才让楚飞扬这般早便起来! 指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云千梦自床上坐起身,随意的披了件夏日的外衣,随后斜靠在床柱上,半眯着双目等着楚飞扬回来! 而楚飞扬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半盏茶功夫,便踩着极轻的步子重新回到内室,却见云千梦并未听他的话多躺一会,眼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坐到云千梦的身边,把她的身子揽进自己的怀中,又把薄被细细的盖到她的胸前,楚飞扬这才开口“梦儿,若是困就再睡会!” 云千梦却是摇了摇头,闭着双目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吗?方才是不是习凛前来禀报的?” 楚飞扬早已知道定是瞒不过她,便浅笑着开口“是啊,习凛带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闻言,云千梦顿时睁开双目,自楚飞扬的怀中坐直身子,眼中带着一丝疑惑的问着“什么消息?是京都传来的?是辅国公府还是王府?” 楚飞扬见云千梦在关心辅国公府之外还关心着王府中的爷爷,心中一阵感动,长臂一伸,重新把她纳入怀中,这才开口“放心,他们都很好!只不过,爷爷命人传来消息,秦相病了!而且据秦易安说,秦相是突然染病,先前毫无征兆!” 见楚飞扬说出来,云千梦一颗心落地的同时面色却又凝重了起来,半垂的眼帘下是思索的光芒! “秦相病了?咱们离京之时,秦相身子可是十分硬朗的,怎会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便病了?爷爷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尤其如今他们并不在京都之中,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当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爷爷已请聂太医前去为秦相看病,相信不久还会传来消息!只是,这病倒是来的蹊跷!秦相并不像其他士大夫整日的沉溺于酒色之中,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他向来严于律己,家中也只有一位妻子,身子断不可能这么差!”楚飞扬微微皱眉,眼底的光芒渐渐转冷,脑中则是极快的分析着如今京都的局势! 而云千梦则也是顺着楚飞扬的话渐渐展开思路! 秦霍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多年,弹劾无数行为品性不良的官员,自然是结怨于人,如今坐上了左相的位置,看似是玉乾帝信任于他,可背地里多少人眼红,却是无法算计的! 加上秦相始终是文官,不似楚飞扬手中有兵权,平日里均由侍卫保护,外人想要对他下手,只怕是易如反掌! 只是,让人猜不透的是,秦霍虽得罪不少人,但他的立场却始终坚定,并未站进任何一派的阵营之中,到底谁会对他下手? “或许,他的存在,妨碍了别人坐上左相的位置!”唯有这个可能,才能让他人对秦霍狠下杀手! ------题外话------ 明天补1000……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楚飞扬听之,则是慎重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极有可能的!除去秦霍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玉乾帝在朝中可就少了一只耳朵!若左相再换上别人,只怕玉乾帝又少了一只臂膀,届时,这朝中的大权落入谁的手中,便不得而知了!” “而那人可真是狡猾,趁着你前来南寻之时行事,即便咱们知道了此事,只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咱们回到京都,黄花菜都凉了!况且,秦相已是七十高龄,即便是病了,外人只怕也只道是年纪大了,身子不行!恐怕无人会往旁的方面想去!”冷然的一笑,云千梦的眼眸之中尽是一片冰凌! 只是,提到秦相的年纪,云千梦突然想到楚相府中的楚南山与夏侯族长,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不知爷爷与外祖父一切可安好!” 楚飞扬则是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有焦大在,不用担忧!” “王爷、王妃,奴婢有事禀报!”此时,已经起来的慕春则是走到门外,轻声开口! “何事?”不希望两人相处的时光被打断,楚飞扬则是开口询问,并未让慕春进来! “万宰相府上的管家此时正在驿馆外,请求见王爷与王妃!”门外传来慕春的禀报声! 而云千梦则是与楚飞扬相视一眼,这才寅时,这万宰相就迫不及待的派了管家过来,是因为昨日南奕君派了金嬷嬷过来,他怕失了礼数还是习凛夜探宰相府之事被发现,因此特派人前来刺探情报? 只见楚飞扬眼底滑过一丝冷意,双手却是扶着云千梦的双肩把她往床上按去“再睡会,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可云千梦早已清醒,哪里会听了楚飞扬的,便见她拽下楚飞扬扶在自己肩头的手,顺着楚飞扬的力道坐起身,笑道“他既然是命宰相府的管家前来,便说明并非是因为朝堂上的事情!若是因为宰相府的事情,那自然还是我出面较好!难不成,你这楚王还要分心去管后院之事?传出去,只怕南寻之人又会借题发挥了!” 可楚飞扬哪里舍得她这般辛苦,昨夜本就因为思考事情睡的晚了,如今外面天色才泛白,楚飞扬自然是希望云千梦能够多趟一会,正要开口驳回,却见云千梦已是手脚快速的穿好了外衫,此时正拿着他的朝服为他穿上,同时对着门外吩咐道“慕春,打洗脸水来,顺便让侍卫请他去偏房稍等!” “是,王妃!”听到云千梦的吩咐,慕春即刻转身去办! 楚飞扬见云千梦已是开口,便只能宠溺的摇了摇头,随即自己拿过腰带系好“一会我与你一同过去!” 闻言,云千梦便知楚飞扬心中定是恼怒那管家打扰了她的休息,这才想去好好的‘招待’宰相府的管家! 半垂的眼眸中泛出淡淡的浅笑,纤纤玉手则是为他整理着胸前的衣衫,见整理完毕,云千梦这才点了点头! “王爷、王妃,洗脸水打来了!”而此时慕春则是已经端着铜盆立于门外,时间恰恰好! “进来吧!”云千梦坐到梳妆台前,径自拿过木梳,细细的梳着一头青丝! 慕春把铜盆放在木架上,随即走到云千梦的身后,接过云千梦手中的木梳,细心的为她挽发“王妃,那管家已经在偏房了!” 云千梦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根双翔凤簪递给慕春,继而淡淡的开口“知道了,一会你与迎夏去为习凛换药!” “是!”接过那支金簪,慕春抬眸看向铜镜,比照着铜镜里云千梦的发髻,小心的把簪子cha进她如云的发间! 而楚飞扬却早已是梳洗完毕,只见他坐在桌边,目光含情的看着对镜梳妆的云千梦,神情轻松自然,脉脉深情流露其中! 而云千梦却也是不急着立即去见那名管家,洗漱结束又与楚飞扬用了早膳,两人这才缓缓走向偏房! 那宰相府的管家则是等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楚王妃的身影,心头憋着气,奈何门口却站着两名面带杀气的侍卫,便只能忍着怒气,一口一口喝着丫头们端上来的茶,直到喝光第三杯茶,竟见楚王携楚王妃走进偏房! “见过楚王、楚王妃!”那管家立即搁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拱手向走近的楚飞扬与云千梦行礼! 只是心中却有些不解,这个时辰,楚王不是应该前去皇宫了吗?怎么会与这楚王妃一同过来? 而楚飞扬却是带着云千梦从他的面前走过,双双坐下后,这才开口“万宰相派你前来,有何要事?” 见楚飞扬已是开口询问,那管家立即收起多余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回复着“宰相见王妃整日在驿馆无趣,便于后日设宴,请王妃前去一聚!” 只是,他再小心的回答,楚飞扬亦是能够从中挑刺,更何况,这管家的话中,的确是漏洞百出! 只见楚飞扬听完他的话,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泛起一抹寒意,如星辰般闪亮的眼底蓄满冰棱,极其阴沉的反问道“万宰相是不是逾越了自己的身份?岂有他独自款待本王的王妃?他有何居心?难道他不怕这种事情传出去,有损本王王妃的名誉?况且,本王虽不是南寻之人,但对南寻朝政之事却也有些了解,万宰相与摄政王不合,本王的王妃若是参加了宰相府的宴会,岂不是向世人说明我们的立场?万宰相可真是会算计,拿本王王妃的名誉做赌注以此来要挟本王!” 那管家哪里会料到楚飞扬竟是这般不给面子,更没有想到他弯弯绕绕的会说出这么多理由出来,而这些理由,不管是哪一条,即便是自家的主子,只怕也是吃罪不起! 直到这个时候,这管家才明白,难怪相爷吩咐此事时特意嘱咐他趁着楚王不在驿馆时前去,却不想他这般的倒霉,竟这般快的遇到了楚王! 只见那管家立即压低腰身,快速的出声澄清“王爷多虑了!相爷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相爷只是一片好意,那一日更是邀请了南寻许多官员的女眷,也算是尽地主之谊!绝没有要挟王爷与王妃的意思!” 云千梦见那管家被楚飞扬的气势所压倒,却没有出声! 不管那万宰相有没有楚飞扬所说的那层意思,这一次的宴请,只怕也是鸿门宴!或许万宰相早已发现有人潜去宰相府一探究竟,因此借着宴会的名义来观察各府的反应! 而之所以没有报官,只怕是因为仅仅只存在于人们口中的万夫人吧! “虽然万宰相这般的热情,但本妃还是不去叨扰了!本妃与王爷此次前来南寻可是身受重负,岂能贪图享乐?且方才王爷也已说明一切理由,而此次负责与西楚谈判的却是你们的摄政王,若是被他知晓此事而误了两国之间的事情,那万宰相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了?”那管家原以为云千梦开口是缓解气氛,却不想这楚王妃的口才丝毫不比楚王逊色,更甚者,她竟是把这点小事夸大到了两国之间,连一点退路都不给相爷,这楚王夫妇当真是让人胆颤! 只不过,若说这管家之前是因为楚飞扬的突然出现而有些乱了阵脚,此时却也是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反而变得镇定不少! 只见他再次拱手,十分虔诚道“王爷与王妃所言极是!是小人方才没有转述明白!摄政王与相爷同朝为官,自然是不会落下摄政王!还请王爷王妃亲临!” 只不过这管家此时是低着头,但凡他微微抬眼,便会看到云千梦与楚飞扬此时相视一笑,调皮的眼波在云千梦的眼底翻转流传,而楚飞扬则只能冷声开口“此时待本王见过摄政王再给万宰相答复!你且回去吧!” 听到楚飞扬模棱两可的回答,那管家心头一阵恼火与焦急,还想再开口,可门口的侍卫却已是进来把他带出了驿馆! 而此时天边已是大白,楚飞扬有些不舍的站起身,凝视着云千梦嘱咐道“若是累了就休息会!” 云千梦则是笑着自座位上站起来“我倒是好奇那宰相府中到底有没有万夫人!也想看看那位三公子长的如何!” 听她这么一说,楚飞扬了然的一笑,随即点了点头,领着侍卫步出驿馆! 却不想在宫门口遇到了骑马而来的南奕君! “摄政王今日怎么来的这般的晚?再晚,只怕赶不上早朝了!”日光渐渐照耀在大地上,楚飞扬扬起浅笑,双目半眯折射出金色光芒,一抹算计却是隐藏在那绚烂的神采之中,让人察觉不出! “多谢楚王关心!只是楚王今日也似乎晚到了!难道是昨日的谈判累着了楚王?也难怪我们万宰相一早便命管家前去驿馆!”南奕君早已来到皇宫,只不过却停驻在宫门口等着楚飞扬! 见南奕君问起,楚飞扬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微转,心下却已是明了“本王正是因为此事头疼不已!只是不知万宰相是否也邀请了王爷?” ------题外话------ 突然间网线好了,万幸……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楚王辩论摄政王 南奕君瞧着楚飞扬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又听出他并不想卷入南寻内政之中,脸上原本的寒气渐渐消散了些,这才开口“王爷王妃若是前去,本王自然是作陪!” 见南奕君竟这般爽快,楚飞扬则是爽朗一笑,清朗开口“既如此,那本王便应下万宰相的邀约!本王先去议政殿等候王爷!” 语毕,楚飞扬勒紧缰绳、双腿轻敲马腹,骑着骏马在南寻侍卫的带领下前往议政殿! 南奕君则是坐在马背上,目送楚飞扬离开,心头却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消楚飞扬不插手南寻的内政,他自然是不会与楚飞扬为敌! 毕竟,他虽未与楚飞扬在战场上相见过,但楚南山兵法天下无双,相信得到楚南山真传的楚飞扬定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自然是没有必要冒险与这样一个强大的人撕破脸,否则将来遭殃的,只怕是南寻的百姓! 只是,南奕君的心头想起南蓝与万宰相,浓黑的墨眉却是不经意的皱了下,只希望这两人不要再惹出事端,楚飞扬此时没有动作,并不代表他们在触及了楚飞扬的底线时,那个面如狐狸、实力如猛虎的男人还会坦然笑之! “王爷,早朝的时辰快到了!”那牵马的侍卫见摄政王竟是紧紧的盯着西楚楚王的背影,心头一阵纳闷,却又不敢点明,只能隐晦的提醒南奕君上早朝的时辰! 南奕君收回视线,随即下马,把马匹交给侍卫,自己则是徒步走向大殿…… 而此时的议政殿中,西楚的官员已到期,众人正在针对昨日与南寻谈判的内容进行热议! 只是,挑起此次事端的吕鑫却是端坐在议政殿的一端,冷眼讥讽的看着那群没用的文官反复的议论着同一件事情,心中却是计算着楚飞扬何时到来! “楚王到!”一声高呼,众人立即闭上了嘴,随即纷纷站起身迎向大门,朝着走进来的楚飞扬拱手行礼“参见王爷!” “免礼!”楚飞扬一身绛紫的亲王服,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大步跨进议政殿的门槛,目光一扫殿内的一切,稍稍在远处的吕鑫身上停顿了下,随即走上首座,拿过文官递上来的折子细细的阅读着! “王爷今日怎么来晚了?往日不管是上朝还是皇上召见,王爷可都是最先到的,从未延误过时辰,今日怎么竟是最后到达?难道是因为今日一早万宰相府上的管家前去驿馆相邀的原因?”吕鑫看着楚飞扬一本正经阅读折子的模样,心头便不由得冷笑! 好一个楚飞扬,可真是会假装! 那南寻的宰相都已经上门邀请了,他竟还装作没事人一般处理着西楚与南寻的政事! 楚飞扬以为他不说,旁人便不知晓吗? 大家同住在驿馆之中,虽不是同一个院落,但稍有风吹草动,岂能逃过众人的眼?他以为众人不说,旁人便不知道了吗? 吕鑫眼中隐隐浮现阴鸷,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明显,知晓他参上一本,楚飞扬别说是坐稳楚王的位置,只怕身家性命也难保了! 而其他人亦是因为吕鑫的话而眼露疑惑,纷纷不由得偷偷扫了眼神情淡然的楚飞扬,虽他们均不喜吕鑫的张扬跋扈,但他方才所言的确是事实,若楚王有意勾结南寻,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只是,吕鑫的挑拨离间在楚飞扬看来却显得十分的幼稚! 只见他神色平静的拿起手边的毛笔,在折子的左下角写下批语,待墨迹微干这才合上手中的折子,从而拿过另一本! 众人等了半饷却不见楚王出口澄清,而吕鑫眼底的阴霾却更甚,继而重新开口“王爷这是心虚吗?难道不该向众位大人解释一番吗?咱们此时虽远离京都,王爷自然是认为天高皇帝远便为所欲为,可我们却不会任由王爷随心所欲!众位大人与本将军深受皇上恩典,领朝廷俸禄,自然是尽心尽力的为皇上办事,还请王爷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就不要怪本将军不顾同僚情分上书皇上!” 说着,吕鑫满面义正言辞的站起身,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朝着西楚的方向恭敬的拜了拜,出口的话更是对楚飞扬此番沉默的声讨! “吕将军认为本王应该向你交代什么?”吕鑫说话的期间,楚飞扬已是阅读完三本折子,待他拿过第四本折子时,这才冷淡的开口,只是微垂的眼眸却依旧紧盯在折子上,丝毫没有把吕鑫放在眼中! 吕鑫见楚飞扬连眼睛都不敢与自己对视,出口的话便更加的铿锵有力“王爷认为呢?昨日南寻国公主亲自前去探望楚王妃,南寻摄政王又命王府管事送去瓜果,今日寅时南寻宰相又派了宰相府的管家秘密前往驿馆见王爷与王妃,不知这其中到底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还请王爷解释一番,免得大家误会了!毕竟,我们均是西楚的子民,最是见不得通敌卖国之事,即便王爷是清白的,但旁人却不会这么认为!” 吕鑫一一点出这两日驿馆中的动静,更是添油加醋的把原本光明正大的事情说成了私密之事,落在旁人的耳中,即便是没有的事情,只怕也是变了味道! 而此时在场的文官,虽佩服楚飞扬的学识胆量,但对于‘通敌叛国’四字,却是十分的敏感! 尤其他们本就是文官出身,最是会抠字眼,加上吕鑫故意的误导,致使这些人看向楚飞扬的眼神均是有了微妙的转变,虽未开口,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若楚王真有其他的用心,那知道了此事的他们只怕也危险了,以楚王的实力,想要灭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此一想,众人心头一阵后怕,既是怪这吕鑫挑明此事,又希望楚飞扬能够出面澄清误会,免得他们食不香寝不眠! 几乎所有的目光均在同一时间聚集在楚飞扬的身上,却只见楚飞扬依旧是神情自若的批阅着折子,待合上最后一本,才见楚飞扬缓缓的抬起头,淡淡含笑的黑眸中却是萦绕着丝丝寒气,亮如黑玉的眼瞳中散发的是镇定的光芒,只见楚飞扬那狭长的眸子一扫众人那略显紧张的表情,最后落在满眼冷笑的吕鑫身上,这才缓缓开口“吕将军操的心可真是多!既然连将军都知道这些事情,那又何来隐瞒大家一说?吕将军不把心思放在如何解决两国事宜上,整日像无知妇孺一般捕风捉影,又如长舌妇一般的乱嚼舌根,本王倒是有些怀疑将军的用心!况且,此次本王奉旨前来南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不是吕将军你吗?若非吕将军擅自带兵侵犯南寻,本王倒是宁愿呆在京都,各位大人又何必长途跋涉的前来南寻为你善后?吕将军不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竟还诬蔑本王,当真是让人寒心!” 楚飞扬句句属实,均是眼前发生的一切,比之吕鑫的空穴来风,可是更加的深入人心! 众人眼中的神色因为楚飞扬的话再次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一双双眼眸中所闪现出对吕鑫的厌恶更加的明显,而对于行得正坐的端的楚飞扬,众人心中的疑虑却是消散了不少! 吕鑫亦是察觉到议政殿内气氛的转变,两道飞入鬓发的浓眉瞬间紧皱了下,射向楚飞扬的眼眸之中隐含杀气! 这楚飞扬一张嘴皮子当真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更能把白的抹成黑的! 一段话,便让这些向来多疑的文官心中发生了转变,所有的矛头再次的指向了自己! 尤其那最后一句话,更是轻易的挑起了这些人对自己的怒火! 只怕此时这些文官心中均是憎恨着自己,若非南寻的事情,只怕这些人还呆在京都府邸,过着舒适的日子,却因为他而来到危险的南寻! 只是,楚飞扬若以为这样就能把之前的事实掩盖过去,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吕鑫眼底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继而冷哼一声,朗声开口“王爷何必顾左右而言其他!为何那公主独独只探望楚王妃,那摄政王独独只给楚王妃送去瓜果,宰相府的管家更是只邀请了王爷与王妃?难道本将军与在座的大人均不是南寻的贵宾吗?还请王爷解释一番,否则别怪本将军不留情面!” 吕鑫的咄咄逼人让在场的文官心头一颤,这才意识到吕鑫即便此时犯了错,但他手中依旧握有兵权,能够与楚王这般理直气壮的理论的人,均不是他们小小的文官能够得罪的! 如此一分析,那些文官不由得纷纷低下了头,不再参与楚王与吕鑫之间的分歧争执,免得把自己卷入进去,届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楚飞扬却是好整以暇的盯着今日气焰十分嚣张的吕鑫,兴许是南寻这两日的行为让吕鑫以为有了对自己进攻的理由,亦或者自己昨日在与南寻的谈判上,自己并未赞同南奕君处罚吕鑫,而让他产生了以为自己不敢动他的想法!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想法,均是十分危险的揣测,他楚飞扬的心思何时这般容易被人猜透过? 嘴角扬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却是冷的让人心寒,即便是此时气焰高涨的吕鑫,依旧是微微一怔,不明白在这般不利的条件下,楚飞扬为何还笑得出来! “看来,吕将军的虎威将军做的实在是委屈至极!本王倒是认为吕将军应当担任都察院的职责,专管官员与敌国之事,想必这定是十分的适合吕将军!至于将军一职,不如让贤,免得让外人认为西楚的虎威将军是一个只会嚼舌根的妇人!”楚飞扬缓缓开口,浅笑中的冷血让吕鑫浑身热腾的血液顿时冷却了下来! 在都察院担任职位哪有虎威将军威风! 且不说虎威将军手握重兵让人胆怯,单单是自己常年带兵在外,也比做京官要舒坦的多! 更何况,那都察院根本就是一个得罪人的官位! 直到此时,吕鑫这才意识到即便楚飞扬有把柄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怕这个男人亦会扭转乾坤,化被动为主的! 只是,此时话已从他的口中说出,吕鑫又岂会放过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一声冷笑,带着不依不饶的纠缠,如毒蛇般张嘴便要咬向面前的人“王爷真是会说笑,本将军从来只会带兵打仗,又岂会朝廷上的这些事情!况且,皇上亦是放心本将军,倒是王爷此番反常的举动让人生疑!” “既然吕将军只懂带兵打仗,那就做你擅长的事情!莫要因为管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连自己擅长的事情都办不好,届时贻笑大方,丢的可是西楚与皇上的脸面!楚家自西楚开国便存在,却始终谨守为人臣的本分,相信这一点,满朝文武百官心中均有数,吕将军今日的猜测当真是无知至极,若是再这般诬蔑楚家,本王定当上奏皇上,相信皇上定会给楚家一个交代!”楚飞扬沉声开口,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眼底的冷静让人不敢直视,字字铿锵、句句有力,却也向众人展示了楚家的根基! 吕鑫面色一变,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满身阴沉的重新坐下身…… “让王爷与各位大人久等了!”而此时,南奕君却是带着南寻的官员走了进来! 楚飞扬扬唇一笑,一抹淡笑瞬间浮现在俊颜上,随即站起身,领着身后的文官走向南奕君“摄政王来的倒是时候!” 此话不言而喻,楚飞扬岂会不知南奕君已在门外偷听了一会,这才出言讥讽! 而南奕君却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笑着与楚飞扬一同落座,这才开口“王爷说笑了,本王可是一下早朝便赶过来的!” 语毕,便见南奕君接过文官奉上的议事记录,继续昨日的话题“不知王爷与各位大人相议的如何,此次贵国虎威将军率先侵犯我南寻,我国完全有理由让贵国赔付一切损失!” 楚飞扬却是神情淡定的坐在南奕君的对面,面前并未放议事记录,脑中却早已整理好了所有的笔记,不管南奕君发起怎样的进攻,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爷真是会说笑!此次挑起事端的本就是南寻!西楚与南寻向来交好!且幽州与南寻又互通商路,此次却因为南寻内政问题影响了我幽州通商口,许多商家家中堆积了无法输往南寻的货物,这一批滞留的货物不但会遭到退货,商家更是要赔偿不少的银两,以至于此时幽州商场一度低迷,本王倒是要与王爷算算这笔帐!我国百姓的损失是不是该让贵国买单?更何况,本王心中一直有一个疑虑,此次南寻内政出现问题,但本王前来就几日,却发现南寻一切正常,难道这一切均只是一个圈套,只为让我国赔付银两?还请摄政王解释一番!”楚飞扬语速平稳,声音清楚,让议政殿中众人均是听的明明白白! 且面对方才南寻摄政王的先声夺人,楚飞扬不慌不乱的便反劣势为优势,瞬间便占据了上风! 莫说南寻的官员心头一震,即便是西楚的官员亦是对这位为了西楚利益据理力争的楚王充满了敬佩,尤其楚飞扬根本不看会议记录,方才所言均是腹稿,更是让所有人对他佩服不已,即便是南奕君亦是对楚飞扬赞叹不已,也难怪楚飞扬的名声在西楚无人不知! 只是,佩服是一回事,现在更重要的则是与楚飞扬谈拢两国之事,南奕君收起心中的讶异,面色冷静,眼底波光如镜面平静,并未因为楚飞扬一连串的反问与质疑而动怒,冷静的形象与他摄政王的身份完全符合“王爷可不要忘了,是虎威将军率先禁止两国通商,而并非是我国不愿意通商!况且,王爷方才所说的理由亦是两方面的,我国亦有不少商人家中囤积了许多本应运往幽州的货物,这一笔的赔付应当如何计算?而违约的银两又该如何计算?虎威将军率先侵犯我国边境,这一点贵国又该如何向我国交代?” 南奕君的反问顿时赢得南寻官员的用力点头,却让西楚的官员微微蹙眉! 这南寻的摄政王果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即便是面对楚王,依旧是冷静自若的让人害怕,且此人思路清晰、口才伶俐,与楚相相比也毫不逊色,尤其他反应灵敏,竟是顺着楚王的话进行反驳,只怕这接下来的事情要难办了! 如此一想,众人不由得为楚飞扬捏了一把汗,生怕楚飞扬会在谈判桌上败下阵来! 就连方才嚣张不已的吕鑫,也在此时识趣的闭上了嘴! 楚飞扬却是不骄不躁不紧不慢的缓缓开口“摄政王此话差矣!若当初贵国发生战事,难道奉皇命前去护卫幽州的虎威将军还要视而不见吗?封锁通商口实为无奈之举,万一贵国的战火影响了幽州边境的安危,连累的将是我国的百姓,摄政王执政这么多年,想必心中也是十分的清楚!且贵国伤我国边疆大吏楚培在先,不知对于这一点,贵国该如何向我国交代!” 听着楚飞扬的反驳,南奕君不由得抬头看眼面前的男人,从容淡定是楚飞扬此时给人的感觉,而他眼底的自信更是让南奕君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似是需要考虑楚飞扬方才的辩论,南奕君端起手边的茶盏,一手掀开碗盖,轻吹上面的茶末,这才缓缓的喝了一口,继而重新开口“楚王可不要忘了,若非虎威将军有意挑起事端,楚大人又岂会被误伤!这一切,只怕虎威将军要付上大部分的责任吧!况且当时天黑,误伤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王爷不会是因为这样的误会而紧揪着不放!亦或者,王爷此次根本便是假公济私,只为为其父讨回公道!” 而此时的楚飞扬却是轻敲着桌面,修长漂亮的手指轻点着缎布,闲情的表情似乎不是坐在谈判桌上,见南奕君终于说出这一点,楚飞扬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冷笑,不慌不忙的进行着反驳“本王前来南寻乃是奉皇命!我朝皇上英明果断,王爷方才的话难道是在质疑我朝皇上的决定?且摄政王方才亦说是误伤,那为何到现在都不交出解药?这与摄政王的说辞完全相悖,这让本王不禁有些怀疑贵国的用心!难道是想用解药要挟我国让步?这样的手段,若是传扬了出去,只怕会遭世人所不齿吧!摄政王又如何在南寻百姓之中做表率?” 听着楚飞扬的反驳,西楚的官员心头澎湃,差一点便控制不住想鼓掌赞叹,心中也更加明白,皇上为何会派楚王前来!先不论他与边疆大吏的父子关系,仅仅是楚飞扬在谈判桌上滴水不漏的心思,也足以让玉乾帝抛弃其他的因素而重用他! 而楚飞扬的反问亦是让南奕君目光渐渐凝成冰凌,似一柄柄利刃射向对面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穷追猛打的楚飞扬,心中愈发的谨慎小心起来! 毕竟,这样的楚飞扬值得他拿出所有的注意力与精力来应对,而棋逢对手的感觉也让南奕君心头微微澎湃了起来! “虎威将军亦是伤及我国将士性命,可也不见贵国交出虎威将军!这也让本王十分的怀疑贵国的用心!难道贵国本就是想趁着我国出事之时趁火打劫?还请王爷解开本王心头的不解!”南奕君神情专注,面对这样的楚飞扬,带着敬意却又含着敌意,心心相惜却又立场对立,让人惋惜! “南奕君,你那几个小兵岂能与楚培相提并论?”而听到南奕君提出让楚飞扬交出自己的条件,原本坐在一旁不语的吕鑫顿时抬起了头来,满目凶狠的盯着斜对面的南奕君,吼道! 一道冷芒瞬间射向吕鑫,让吕鑫心头一颤,待他顺着拿到目光看去的时候,楚飞扬的眼神早已是变得平静如湖面,不见一丝涟漪! 见吕鑫识趣的闭上了嘴,楚飞扬这才浅笑着转过目光看向南奕君,淡淡的开口“虎威将军出于护国之心,在当时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手下留情!而贵国却对前去劝解的楚大人下手,是不是有些小人途径了?” 即便心中厌恶吕鑫,但若此时把吕鑫交给南奕君,只怕楚飞扬还未进京便会被玉乾帝押着三司会审了! 况且,此次事件,吕鑫所有错,却还未到把他交给南寻的地步,南奕君走这一步,只怕是因为方才在门外听到了他与吕鑫的争执,料定自己与吕鑫不合,便想着先从内部瓦解他们,从而各个击破! 可惜,南奕君能够想到的问题,他楚飞扬亦不会漏算,更何况,他虽与吕鑫政见不合,却还未到靠着把吕鑫交给南寻的地步! 即便是要收拾吕鑫,那也是回到西楚之后,此时便下手,只怕京都朝堂之上的迂腐文人又会借题发挥! 吕鑫原本以为楚飞扬会趁此机会把自己交给南奕君,却不想他竟是把南奕君所出的难题给挡了回去,这让吕鑫不由得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但对于楚飞扬这番举动却也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 楚飞扬亦是没有想过要吕鑫会感激自己,他这番做亦是有他的理由与立场,吕鑫糊涂办错事,可他却头脑清楚,更是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趁机击垮楚家! 南奕君见楚飞扬轻轻松松便挡回了自己的难题,英挺的眉终究还是微微皱了下,心中却是算计着一切事情,只是,即便他算好所有的步骤,这个楚飞扬亦能够不按常理出牌! 原以为楚飞扬会轻轻松松的交出吕鑫,却不想此人却维护起那满面横肉的吕鑫!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记录,南奕君犀利的反问“这么说来,王爷是不打算交出虎威将军?” “同样的话,难道摄政王想让本王重复两遍?摄政王正值壮年,难道已到了眼瞎耳聋的地步?”楚飞扬凌厉的接踵驳回! “那就由不得本王怀疑贵国此次侵犯我国的动机了!”南奕君‘啪’一声合上面前的记录簿,冷目盯住楚飞扬! “贵国对于解药一事亦是没有给我国一个明确的答复!摄政王,彼此彼此,贵国的用心,我国亦是有权怀疑!”楚飞扬则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已是晌午,便率先站起身,顺便变回复了南奕君最后一句! 而南奕君则早已注意到外面送午膳的太监不敢进来,便对身旁的文官点了点头,让他下去布置午膳,自己则是收起方才谈判时的严肃,淡笑着对楚飞扬开口“王爷昨晚没有用我们南寻皇宫的御膳,今日可要好好享用一番,想必不会比西楚皇宫差!” “这是自然!有摄政王作陪,本王自然是要给摄政王面子!”楚飞扬已是扬起唇角,与南奕君似是哥俩好的一同走向议政殿左边的偏殿! 待众人依次坐定在餐桌前,桌上早已是摆满了香气扑鼻的佳肴! “想必南寻皇宫是搬出最好的御膳了吧!也不过尔尔,与我西楚相比相差甚远!”吕鑫却是始终记恨着南奕君想要惩罚他的举动,便趁机挖苦南寻的待客之道! 只见他伸手拿过桌上的筷子,挑剔的拨弄着面前碗碟中的佳肴,动作带着十分的挑衅! 南奕君却是仿若没有听到吕鑫的话,径自用着面前的午膳! 楚飞扬更是当作没有吕鑫此人,优雅的用着眼前的佳肴! 吕鑫本以为能够挑起南奕君的怒火,自己便可趁机指责南寻待客不周,却不想对方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眼底的戾气瞬间聚集,却又因为楚飞扬此时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未免引起楚飞扬弃车保帅的举动,即便心底不甘,吕鑫也只能硬生生的眼下这口恶气! 只是,南奕君只用了小半碗饭,便见一名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向众人行完礼后来到南奕君的身旁,在他的耳边极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便见南奕君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方下手中的碗筷,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自己则是浅笑着对楚飞扬开口“王爷慢用!本王有事,去去就回!” “摄政王请便!”而楚飞扬则是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继续气定神闲的用着面前的午膳! “公主此时在哪?”南奕君大步走出议政殿,同时询问着方才的小太监! “公主正与皇上在百合殿中用膳!”那小太监回完这句话后,便向南奕君行了礼,随即先行退了下去! 听完小太监的回复,南奕君却没有立即抬脚赶往百合殿,反而是立于议政殿外思索着! “王爷怎么站在殿外?难道是今日的午膳不合胃口?本相让人给王爷重新做!”这时,万宰相却不知从哪里而来,看到南奕君此时正立于议政殿外,便出言讥讽道! 看着万宰相走来,南奕君便知对方定是有备而来,脸上不由得端上冷笑,极其冷淡的开口“万宰相什么时候成了宫内的总管了?” 一句话,让万宰相原本看好戏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怎能忘记,南奕君这个男人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任何时候都能呈现出他的攻击性! 居然暗骂他是太监,好好好,自己倒是要看他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 只见万宰相不怒反笑,神情悠哉的开口“王爷何必恼羞成怒?即便是谈判不顺,也用不着把怒气撒在本相的身上吧!” “万宰相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回去布置宰相府,后日本王可是要亲临的!”南奕君的率先开口却让原本得意的万宰相脸色一沉! 只见万宰相双目随即扫了眼议政殿,见此时西楚众人均在偏殿,这才开口“王爷倒是神机妙算,早已是算准了本相此番前来的用意!不知王爷那日可有空前来相府!” “万宰相邀请,本王即便是百忙之中,也是会抽出时间前去相府!”南奕君双目含笑的盯着万宰相,眼底的光彩早已是洞悉了一切,也明白万宰相此番前来不仅仅是因为此事,只怕阻止自己前往百合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也不知那位南蓝公主又想出了什么法子! 百合殿! “父皇,今日午膳可合您的口味?”见凤景帝把面前的午膳每样都用了一点,南蓝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随即开口问着! 凤景帝漱完口,挥手让宫人们把面前的小桌撤掉,这才淡笑着点了点头“蓝儿准备的,自然是合父皇的心意!说吧,如此讨好父皇,到底是因为何事?” 见凤景帝点明自己的用意,南蓝亦是没有难为情,只是有些小女儿姿态的坐到凤景帝的身边,红唇凑到凤景帝的耳边低语了一番,随即脸带微微红晕的搭在凤景帝的肩头,等着她父皇的回答! 而凤景帝却在听到南蓝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浮上一层深沉,却丝毫不见半点喜悦! 南蓝则是满心喜悦的等着凤景帝回答自己,只是等了半饷,也不见凤景帝开口,这让她原本欣喜的心情渐渐的浮上一抹担忧,随即坐直身子,眼带担忧的看向凤景帝,带着一丝试探的开口“父皇……” 而凤景帝则早已在她坐直身子之时便调整好了脸上的笑容,此时落入南蓝眼底的是一个宠爱她的慈父,只见凤景帝双眼含笑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儿,大了,果真是不中留! “父皇,您是不是不同意?”见凤景帝只是盯着自己瞧个不停,南蓝心中早已是由原先的开心转为忐忑不安,面对南奕君时的倔强早已变为恳求,只希望凤景帝能够答应自己! 凤景帝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臂,轻抚南蓝一头的青丝,带着一丝叹息的开口“蓝儿,那个人可不好掌握!况且他手中的兵权连玉乾帝都惧怕,父皇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嫁个好夫君,只是,他的权利已是超出了皇帝的控制范围,即便是父皇下了这道旨意,只怕他也不会听从!” 听完凤景帝的分析,南蓝心头一阵失望,眼底的失落显而易见! 这一幕落在凤景帝的眼中,却是他这个父皇的失责,若非他身子太弱,亦不会看着南奕君坐大,从而让一双儿女这般的被动为难没有安全感! “父皇,女儿是真的很喜欢楚王!只消让女儿嫁给他,即便是与那云千梦同为正妃,女儿也不会有所怨言的!更何况,知晓嫁给楚飞扬,以女儿南寻公主的身份,难道还不能治云千梦的罪吗?届时,这楚王正妃依旧是女儿的!还请父皇成全!”可南蓝却是不死心,即便在江州早已是听到楚飞扬对云千梦的维护与宣言,但她依旧不死心! 更何况,若非云千梦几次三番的拒绝于她,她还不至于跟她抢一个男人! 要怪,便怪云千梦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便是丢了夫君没了性命! 可凤景帝却不似南蓝这般乐观,见女儿已是想到治那楚王妃的罪,凤景帝心头闪过一丝担忧,从前几日的宫宴便可看出,楚飞扬极其宠爱自己的王妃,而那楚王妃在面对南奕君的挑衅时亦是展现出了极其聪慧的一面,蓝儿固然聪明,但却缺少圆滑的一面,往往认死理不懂转弯,这便是她与楚王妃最大的区别! 更何况,楚飞扬心思深沉,绝非池中之物,西楚局势比之南寻更加的复杂,凤景帝自然是不希望南蓝嫁给楚飞扬,只见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口气也比方才强硬一些“南寻这么多的青年才俊、士族公子,你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盯着一个楚飞扬?更何况,你舍得离开父皇?咳咳咳……” 见凤景帝咳嗽了起来,南蓝眼底划过一丝矛盾,可云千梦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拒绝,更是尊严的折辱! 更何况,南寻的那些青年才俊、士族公子均是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们的手中握有政权吗?他们手中握有兵权吗?他们之中有人能够与南奕君相提并论相抗衡吗? 只见她轻轻的替凤景帝抚着背顺气,随即从宫女的手中接过茶盏,小心的让凤景帝喝了一口,这才哀求道“父皇,仅此一次!您至少要让女儿试一试吧!只要父皇答应女儿这个要求,若是那楚王拒绝女儿,女儿绝不会再提此事!” 凤景帝见南蓝这般恳求自己,而自己这个做父皇的也的确没有为自己的儿女做过什么,便只能艰难的点了下头,叹出一口气后问道“说吧,到底想用什么法子!” 见凤景帝松口,南蓝心底一喜,顿时凑近凤景帝,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宰相府遇险 驿馆中,夏日炎炎,屋外艳阳四射,云千梦则是摇着团扇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思索片刻把守在外间的迎夏与慕春唤了进来“你们二人去把本妃的宫装与王爷的朝服取出来!” “王妃现在要穿吗?”慕春不解,这外边可热了,虽说宫装亦是十分的轻薄,但与平日的居家衣裙相比,宫装里里外外要穿好几层,这滋味可不好受! 云千梦却是淡雅一笑,随即摇了摇头“先取出来吧!一会再吩咐你们怎么做!” 说着,云千梦把团扇搁在卓山,从腰间取下那只荷包放在鼻尖闻了闻,这觉里面的薄荷香气十分的怡人心脾,不由得会心一笑! 从桌上取过一只干净的茶盏,云千梦打开荷包,把里面的薄荷叶倒出一些在茶盏中,而此时,迎夏已是取来宫装立于云千梦的身侧“王妃,宫装取出来了!” 看眼淡紫色的宫装,云千梦稍点下头,继而吩咐道“先搁床上吧!” 随即,便见云千梦拿过茶壶,把里面温热的白水倒在茶盏中,不一会,便见薄荷叶渐渐的舒展开,一阵阵清凉的香气顿时弥散在内室中,为这酷热的天气带来一丝凉爽! “王妃是想?”见云千梦这般做,迎夏与慕春同时反应了过来! 见她们这般聪慧,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随即点了点头,轻声道“后日本妃带元冬与映秋赴宴,一会你们把本妃的宫装与王爷的朝服连同元冬映秋那日要穿的衣衫,拿去染上这薄荷的香气,记住,那日我们三人所穿、所佩戴的一样不得落下!” 见云千梦如此慎重的吩咐,两人同时认真的点头,只是听到云千梦只带元冬一人赴宴,两人却又有些担忧“王妃,让奴婢也去吧!” 见她们这般忠心,云千梦则是淡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拒绝道“连习凛都受了伤,你们二人不懂武艺,去了岂不添乱!元冬向来谨慎,身手也不错,有她在本妃的身边,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况且那日王爷陪着本妃一同前去,你们还有何可担心的!而且,这驿馆也不能没有人守着,你们二人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本妃自然是信得过你们独当一面的能力!” 见云千梦这般说,迎夏与慕春两人相视一眼,这才勉强的点了下头,随即捧起床上放着的衣衫走出内室! 南寻万宰相宴请西楚楚王及同朝同僚这一日,宰相府门前人声鼎沸,各官家女眷随同各自的夫君父亲前来赴宴,一时间百姓纷纷顿足相望,均是对这豪门大宅的生活充满了好奇! 而更让南寻百姓感到好奇的,便是近日在南寻传的沸沸扬扬的西楚楚王与楚王妃! 尤其楚王之前便已是南寻百姓间茶前饭后的谈资,如今这位传说中的王爷已是来到南寻,更是让众人对这位英明神武的楚王充满兴趣,纷纷躲在宰相府的四周想一堵其容颜! “王妃,这万宰相可真是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瞧这马车竟已是排了五十丈之长!”元冬陪着云千梦坐在马车内,轻挑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情景,随即开口禀报! 云千梦却是但笑不语,尽管南奕君是摄政王,但万宰相的地位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加上其亲姐又是凤景帝的皇后,公主与太子又纷纷与他交好,其身份自然是非富即贵! 而南寻的这些官员想要在朝中生存,是既不能得罪南奕君,又不能开罪万宰相,加上今日南奕君也将亲临宰相府,他们自然是巴巴的赶来参加宴会! 这样的心思,与西楚的官员并无二致,大家不过是在夹缝中生存而已,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梦儿,到了!”而此时,车外响起楚飞扬的声音! 待马车停稳后,元冬与映秋则是先行跳下马车,随即扶着云千梦缓缓走了下来! 而此时,那躲在一旁的百姓们这才看到楚王妃的真容,当真是美不胜收,与南寻绝大多数女子暗黄的肤色不同,这位楚王妃肌肤晶莹剔透泛着粉嫩的白皙,眉目如画、身材纤细高挑,一身淡紫色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显得飘逸似仙、高贵不容侵犯,尤其看着她身旁的丫头扶着她缓缓走下马车的那一幕,当真是步步生莲、款款生姿,让人过目难忘! 再观立于楚王妃身旁,小心呵护着她的楚王,更是英俊潇洒,一袭深紫朝服称得他身材颀长、眉宇之间隐见睿智,眼目之中又浮现柔情,神色之间又带着让人无法比拟的尊贵,这样的男子,高贵不可攀、遥远不可及,真真是只可远观! 而这楚王妃立于楚王的身旁,却是异常的般配,只觉两人如画中走下的谪仙般,虽置身于尘世之中,却又超然于俗尘之中,赏心悦目之余,却又让人自行惭秽! “王爷与王妃大驾光临,真真是让本相的相府蓬荜生辉!”而此时,得到管家通报的万宰相则是立即从与旁人的谈话中抽身走出相府,满面笑容的迎向立于马车前的楚飞扬与云千梦! “怎么,相爷的眼中竟只有王爷与王妃吗?看来本将军是入不了相爷的眼了!”不等楚飞扬开口,一道极其蛮横的声音横插进万宰相的话中,带着不屑与讥讽,让万宰相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顿时一顿,目光瞬间转向立于楚飞扬身后的吕鑫身上! “看样子,对于万宰相而言,本将军当真是一个不速之客啊!”见万宰相在看到自己时竟眼神一暗,吕鑫心头划过一丝怒意,立即出口讽刺道! 万宰相见吕鑫故意挑衅,只是此时立于自己府邸门前,不光同僚们正看着这边,更有不少的百姓盯着这方小天地,自己若是退缩,则显得懦弱;若强硬,又显得不友好,一时间,万宰相对于吕鑫则是越发的憎恨,只觉这武将当真是蛮横不讲理! 只是,心中虽恼火,但万宰相的脸上却是重新扬起了笑容,目光坚定不退缩的迎上吕鑫,客气道“将军何出此言?本相对于将军可是佩服不已,若非将军当日的一番举动,本相今日只怕还请不到楚王与楚王妃做客呢!” 一席话,则是提醒所有人,这吕鑫便是罪魁祸首!只是话中却又带有一丝向楚飞扬示好之意! 而楚飞扬则是全程关注着云千梦,丝毫没有介入这两人的争斗之中! “王爷、王妃、将军,里面请!”万宰相亦是不愿与吕鑫这样的兵痞多加争论,在吕鑫再次开口前,则把三人迎进大门! 南寻虽是小国,但其皇宫的规模与西楚皇宫相差无几,而这万宰相的宰相府,与楚飞扬的楚相府相比,更是金碧辉煌的多! 各色的花卉从踏入大门便映入眼帘,五彩缤纷的色彩让人眼花缭乱,一时间只觉置身于花海之中! “万宰相可真是惜花之人,府中的花卉竟打理的这般夺目!”楚飞扬以花代人,意有所指,却又隐含讥讽与刺探! 万宰相则是淡然一笑,浅浅的回了句“王爷过奖了,这府中的花卉均是下人们打理的,本相素日忙于政事,当真是没有这个时间打理,王爷王妃这边请!” 说着,万宰相领着三人踏上从前院通往花园的长廊,只见这长廊弯弯绕绕九曲回肠,而所路过之处的外面空地上均是亭台楼阁轩榭,甚至还有几处是引用活水作为泉水流下假山,加以四处怒放的鲜花,当真是美不胜收! “万宰相当真是懂得生活,这样的景致,当真是让人流连忘返!想必万夫人定当是一位贤内助,竟把相府打理的这般井井有条!”云千梦淡笑开口,明察秋毫的水眸自那一片美景中划过,随即扫向万宰相含笑的脸庞,带着一丝打量的把万宰相此时的表情收于眼底! 见这楚王妃提及自己的夫人,万宰相眼底笑意微微一怔,随即又覆上浅笑,谦虚的开口“王妃谬赞!内人身子不好,鲜少踏出房门,这些不过是府内几位姨娘与管家在打理罢了,比不得王妃的聪慧,只是些上不得厅堂的小玩意罢了!” 闻言,云千梦只是淡雅一笑,随即与楚飞扬继续沿着脚下的长廊往前走去,而这时,已是隐约传来花园内各色的交谈谈笑之声,想必这南寻的官员亦是来了不少! 而那宰相府的管家亦是十分的机灵,在楚飞扬与云千梦即将达到花园时,已是先行一步前往花园通禀,待几人踏进花园,方才的谈笑声早已不见,众人则是已经起身看向拱门口“见过楚王、楚王妃!” 几人放眼看去,这占地甚广的花园内比之前院更加的精致,而此时立于花园内的众官家女子与方才在相府门口看到的百姓相比,则显得养尊处优的多,肤色较之普通的百姓亦是白皙了不少! 还未入座,便见相府的管家接到小厮的禀报,脸色骤然一变,立即在万宰相的耳边低语“相爷,摄政王到了!” 万宰相只能让丫鬟领着楚飞扬等人先入席,自己则是转身出了花园! 一时间,花园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众家夫人千金则是第一次见到西楚楚王与王妃,与南寻的百姓相同,众人莫不是为楚飞扬的风采所痴迷,只是看到端坐在他身旁的云千梦时,竟又是一阵懊恼,直怪自己貌不如人,便草草的收回了视线! 而南寻的官员则是在之前的宫宴上见识过楚王夫妇的厉害之处,加之今日是万宰相所举办的宴会,倒也小心的揣着自己的心,免得说错了话,间接的得罪了万宰相! “她们倒是比那公主识趣的多!”云千梦接过元冬递过来的团扇,借着摇扇的动作挡住红唇,低浅的戏言! 而听到云千梦这句话的楚飞扬则是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眼角余光柔和的转向身旁浅笑着的云千梦,见她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不由得宠溺一笑,双唇未动但声音却已是传进了云千梦的耳中“这南寻的官员,也比江沐辰可爱多了!”至少明白自己楚王的身份,不会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的王妃看! 云千梦不由得咧嘴一笑,团扇后的娇颜如鲜花般绽放,却又比鲜花耀眼夺目! 两人窃窃私语间,南奕君则是与万宰相两人面和心不合的走了过来,众人行礼后纷纷入席就座,相府的丫鬟们则手捧佳肴鱼贯而入,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食物一一放在众人的面前! “本王来晚了,还请楚王与王妃见谅!”南奕君则是大方的举起手边的酒杯,先行饮下一杯,算是来迟的自罚! “摄政王客气了!”而楚飞扬却依旧是滴酒不沾,以茶代酒的轻抿了一口,话语间的生疏客套可见一斑! 而这时,原本立于花园外查点一切的管家则是满面严肃的小跑了进来,只见他跪在主桌前禀报着“相爷,公主与太子突然到访!” 众人闻言,心中虽有些微的诧异,却又能够了解,毕竟万宰相是公主太子的亲舅舅,且甥舅关系向来和睦,相互走动也实属正常! 而南奕君听完管家的禀报却只是径自饮酒,微垂的眼目中是了然的笑意,楚飞扬与云千梦则是相视一眼,随即静坐席间,等着那位阴魂不散的南蓝公主与太子! 而当南蓝踏进花园时,众人的目光纷纷一怔,不由得看了眼那坐在主桌的楚王与楚王妃,随即全部垂下了眼眸,当作什么都没有发觉! 唯有原本安静饮酒的南奕君突然开口“公主今日真是明艳动人,一袭紫色宫装更添尊贵!” 众人听摄政王竟把看到的说了出来,心头微颤,原本以为这是结交权贵的好机会,殊不知这宴会暗藏玄机,而他们只不过是被当权者设计了一番却还在沾沾自喜! 南蓝公主之用心,只怕已是通过这件紫色宫装便已昭告所有人,但若那楚王拒绝,今日看到这一切的他们,只怕是危险了! 这才是众人方才选择沉默的原因,当作没有发现这一现象尚且能保命,而摄政王竟是戳穿这一层薄纸,当真是不给人留一点退路,也似有拖所有人下水的意味! 而这时万宰相的脸色同样不甚好看,这南奕君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即便南蓝有这个心思,但大家意会便可,岂有像他这般说出来的?这岂不是把南蓝往死路上逼吗? 如此一想,万宰相的目光瞬间转向楚王与楚王妃,却见此二人正眉目传情的自说自话,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花园中发生的这一幕,这让万宰相心头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却又因为这不正常的现象而提心吊胆了起来! 相较于众人的谨小慎微与尴尬,南蓝却是大方了许多,只见她与南鸿烨二人款步走向主桌,一路凝滞在楚飞扬身上的目光这才转向一旁的南奕君,带着一丝冷意的缓缓开口“难道王叔认为本宫没有资格穿紫色宫装?” 一句话含着几层意思,带着咄咄逼人的攻向南奕君! 南奕君则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双目一扫置身事外的楚王夫妇,随即浅笑道“公主认为呢?” “王叔这是何意?难道是不欢迎本太子与皇姐前来相府?”而南奕君暗晦不明的反问却是让南鸿烨的眼中浮现一抹怒气,小小的身体内已是散发出一抹寒气直逼南奕君! “公主与太子请坐吧!你们不坐,各位大人夫人小姐也是不敢落座的!”只是南奕君却并未把南鸿烨这个太子放在眼中,功力尚浅的他连南蓝都比不上,又拿什么与南奕君相抗衡,除去一身的傲气,他也仅剩一个太子的身份! 见南奕君这般的瞧不上自己,南鸿烨正要出声反驳,却被南蓝拉住,只见她浅笑着转身,对立于花园中的众人清声道“大家都请坐吧!” “谢公主、谢太子!”众人战战兢兢的落座,随即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面前的餐具,尽量不让自己听到主桌上几人的对话! 而南蓝则是领着南鸿烨,浅笑倩兮的走到云千梦的身旁款款坐下,随即开口“原来王爷才是让王妃走出驿馆的原因!难怪本宫那日相邀多次,均不见王妃点头呢!” 云千梦早已料到南蓝会挑着最接近楚飞扬的位置坐下,可惜楚飞扬一边坐着南奕君,一边坐着她,两者相比较,南蓝自然是挑比较好下手的自己! “王妃熏的什么香,竟是这般的好闻!”刚坐下,南蓝便开口! 淡笑着看着南蓝坐在自己的身侧,而对方的目光却是越过自己炽热的射向楚飞扬,云千梦抿嘴勾唇,半饷才浅声开口“本妃初来南寻,自然是有夫君在一旁陪着较为妥帖!当真是比不得公主,竟这般轻易的出宫!想我们在西楚,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见得会轻易出门见人,公主这样豪爽的性子,倒是让人钦羡!” 语毕,便见云千梦略有些羞涩的举起团扇,微微遮住自己半边的脸颊,似是十分羞于见人,唯有坐在她身侧的楚飞扬捕捉到云千梦嘴角噙着的那抹坏笑,这让原本因为南蓝对云千梦的出言不逊而略有怒气的楚飞扬,也不禁因为云千梦的回答而心情大好,既然她爱玩,那他自然是甘愿当陪衬! 只是,云千梦的话却让南蓝的脸色一沉,南鸿烨的眼底更是冒出怒火,却被南蓝在桌下用力压住他想要起来辩驳的身子,深吸口气,南蓝脸上微微闪现出失落之感,丝毫不见怒气的反击道“王妃所言差矣!本宫则是因为与王妃一见如故,这才频频出宫,却不想王妃误会了本宫,倒把本宫认为是那轻浮的女子,这让本宫将来如何嫁人?王妃,难道你想赔给本宫一个夫君吗?” 语毕,南蓝眼中含泪,而花园中的官员却因为她的话而对云千梦颇有微辞,毕竟云千梦只是西楚的王妃,这般出言重伤他们的公主,自然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硝烟味因为南蓝的一句话,便弥漫在整座花园之中,剑拔弩张的紧张之感却并未让主桌的几人感到压迫! 云千梦则是待自己笑够之后,这才缓缓放下团扇,面色沉静如水,眼神坚定如初,声色更是带着不容侵犯的高贵“公主说的什么话?本妃岂有替公主选择夫婿的资格?公主乃金枝玉叶,婚姻大事自有贵国皇上做主,且本妃是西楚王妃,岂能逾越本分插手别国事宜,又岂能干涉朝政?公主这番话,岂不是想陷本妃于不义?若是旁人误解了公主的话,引起两国的猜忌争斗,公主岂不成了罪人?” 云千梦的一番话,让南奕君举杯的手微微一顿,若非这楚王妃是西楚人,他当真是想为她鼓掌,这般精彩的辩论,也难怪楚王始终沉默不语,怕是放心的很呐! 南蓝岂会料到云千梦这般的巧言令色,被泪水模糊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鸷,随即冷笑道“王妃似乎很不喜欢本宫!” “公主多想了!本妃只是就事论事!公主还是认清现状,莫要执着一些虚幻的假象,免得将来后悔莫及!”云千梦亦是声音冷然道,并未因为此时身在南寻便有所畏惧,丝毫没有丢了西楚王妃的面子! 云千梦的话旁人或许听不懂,但南蓝心中却是明明白白,只是云千梦越是这般的抗拒,她却越是执迷不悟,尤其在见识到楚飞扬的厉害与出色的容貌后,更是一头扎了进去,即便是凤景帝也只有暂时妥协的份! “想不到今日会在相府见到虎威将军!”而这时,南奕君却是突然开口,目光一扫那脸上蓄满阴霾的吕鑫,南奕君笑的有些明了! 见南奕君与自己说话,吕鑫则是收回看向云千梦与南蓝的视线,心中却是因为方才两人的对话而抓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阴沉的眸光瞥了眼径自沉默的楚飞扬,吕鑫心头冷笑,随即端起面前的酒杯,举向南奕君,笑道“摄政王欲取本将军的人头,而楚王则是力保本将军的性命,本将军自然是紧跟在楚王的身边,免得被人暗算了!” 语毕,便见吕鑫仰头豪爽的饮下手中的酒,咧嘴冷笑的盯着面前的南奕君! “将军说笑了,想取将军头颅的,可不止本王一人!”而南奕君则是自斟自酌的饮下一杯,唇间溢出的这一句话让吕鑫身上的戾气更重,却没有再开口,免得把楚飞扬引出来,届时这两人若是联手,只怕倒霉的只是他! 且他方才已是发现了一个极重要的秘密,自然是要留着性命回京奏请皇上,届时看楚飞扬如何利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解释这一切! 楚飞扬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不动神色的情绪下已是把所有人的反应看进了眼中,即便是不开口,出众的外貌加上高贵的气质与压迫感已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万宰相则是微皱眉看着自己的外甥女暂时落于下风,正要开口帮腔,却见一个老嬷嬷从花园的偏门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表情一看便是出了事情! 只见那嬷嬷慌张的在众人中扫视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万宰相的身影,眼中顿时一喜,立即朝着万宰相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万宰相的面前,哭道“相爷……” 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嬷嬷,万宰相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只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早已是因为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便只能沉声对身旁的管家命令道“哪个院子的奴才,这般没有眼力见?难道没看到本相在宴客吗?拖下去!” “是,相爷!”那管家得命,立即挥手招来两个小厮,只见那两名小厮快速的跑了过来,二话不说的便拖着那嬷嬷往花园外跑去! 可那嬷嬷却是奋力的挣扎,挣脱开两名小厮的挟制,爬到万宰相的脚边,抱着他的双腿哭道“相爷,出事了,夫人出事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万宰相的脸上,纷纷有些不相信万宰相会不管嫡妻! 而万宰相也似乎懵了,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只见他立即踢开那嬷嬷,怒道“你既不是夫人院子里的嬷嬷,又不伺候在夫人的跟前,岂会知道夫人的状况?况且,夫人跟前一堆奴才,又有大夫随叫随到,岂会出事!” 那嬷嬷却是丝毫听不进去万宰相一连串的反问,只顾低着头落泪哭诉“奴婢方才路过夫人的院落时,便见夫人的院子已是乱作一团,看着夫人贴身侍女端着一盆水出来,那水已是染成了红色……” 听着那嬷嬷的复述,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谁会料到这万夫人竟会挑在万宰相宴请贵客之时发病,且这楚王与楚王妃一踏进宰相府,这万夫人身子便不好,看来这两人定是不祥之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带着责备的转向楚飞扬与云千梦! “舅舅,与其在这浪费时间问她,不如赶紧去看看舅母!”此时,满面担忧的南蓝则是快速的开口,这也提醒了万宰相! “各位,本相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得到南蓝的提醒,万宰相则是朝着众人拱手,随即领着那嬷嬷转身快速的走出花园! 而云千梦摇扇的手却在此时极其细微的一顿,只觉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不过,既然他们也是有备而来,自然也不怕对方给他们下绊子! 只是,不知接下来谁给他们出难题! 有些无聊的转着手中的团扇,云千梦双目盯着团扇上的青竹刺绣等着下一轮的进攻! 一只温热的大手却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只见那大手微微收紧,便把她的左手尽数的包裹在他的手心中! 与此同时,云千梦缓缓的抬起头来,与楚飞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两人尽数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想法,随即相视一笑! “也不知舅母此时到底如何了!”万宰相走过不久,南蓝便有些担心的开口,眼眸之中尽是忧色! “皇姐,舅母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定会没事的!若是这相府的大夫不中用,那咱们便传太医,总会有办法的!”南鸿烨则是在此时安慰着南蓝,言语之中的沉静与方才的浮躁相比判若两人! “来人,传太医!”得到南鸿烨的提醒,南蓝则是立即唤过贴身的宫女,拿出自己的牌子递给那宫女,在她耳边又低声叮嘱了一番,这才让那宫女快去快回! 南奕君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却是自顾饮酒,并未因为众人的骚乱而有所动容,稳如泰山的气势顿时压住了所有的交头接耳,让所有人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即便这万夫人的病是因为楚王与楚王妃的到来而复发,但他们身为南寻的贵族,岂能人云亦云的,有失身份不说,传扬了出去引起百姓的怒意,只怕两国之间这一战是再说难免了! 南蓝与南鸿烨岂会看不出南奕君正在压住众人,只是这一幕却是真真实实的落在众人的眼中,他以为凭借一己之力便想改变? “王叔难道不担心舅母吗?”心中一阵得意,南蓝便开口问道! 只是话一出口,便觉自己有欠考虑,这样的问话岂不是给了南奕君发难的机会? 只见南奕君面色平淡,手中的酒杯缓缓搁在桌上,随即带着一丝好笑的开口“公主说的什么话?本王自然是会替皇兄关爱南寻的所有百姓!” 四两拨千斤,挡回了南蓝所出的难题,又在所有人的心中树立了好的形象! “皇姐,与其在此处干着急,不如咱们去后院看望舅母吧!”南鸿烨则是看眼南奕君,出其不意的没有出言反驳南奕君,反倒是安慰着南蓝! 而南蓝则是皱眉想了好半会,这才点了点头“是啊,与其在此着急,不如咱们去看看情况!” 说着,便见南蓝与南鸿烨同时站起身打算离去! 只是南蓝却在此时稍有顿足,看着南鸿烨,却是开口“太子,你毕竟是男儿,去看舅母怕是有所不便!不如请王妃陪本宫前去吧!” 语毕,南蓝则是转身看向云千梦,眼中带着一丝恳求,完全不复方才她与云千梦争锋相对的模样! 见南蓝相邀,云千梦则是展颜一笑,眼眸之中洞悉一切的睿智让南蓝眼神一花,再次注视云千梦的眸子时,对方却已是转开了脸,只见楚飞扬暗自轻捏了下云千梦的手,示意她小心行事! 而云千梦则是清浅的点了下头,随即带着元冬与映秋,与南蓝一同离开花园! “王妃与王妃真是恩爱有加,即便是离开这么一小会,竟还是依依不舍!”南蓝十分熟悉的走在相府的小径上,神情已不似方才在花园中的那般紧张与担忧! 而云千梦则是在得到映秋的暗示后,三人均是以丝帕掩鼻子,缓缓走在这四处均是花草的小径上! “王妃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模样?”南蓝回头一看云千梦竟是这番模样,心头翻过一丝紧张,又想起方才在云千梦身上闻到的那抹清香,随即开口问道! 把南蓝的这丝紧张看进眼中,云千梦不动声色道“本妃有些花粉过敏!”一句话,巧妙的隐去了自己已经洞悉一切的真相! 见云千梦微微蹙眉,不停用团扇扇风的模样,南蓝心底虽有狐疑,却并未再次开口,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是加快了些,朝着相府后院走去! 此时正值正午,日头最为毒辣,最是让人头昏眼花的时刻! 但,也仅有在这个时候,日头是垂直而下,任何的事物想要逃过日光的照射,皆是不可能! 一阵清风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刮过众人路过的花丛,元冬立即警惕了起来,随即拉着映秋护在云千梦的身后,极小声的提醒“王妃小心!” 云千梦自是察觉到这花园中的不正常,早已在元冬出声前便警惕了起来,灵活的双目则是四下找寻着诡异之处,一道黑影却在此时掠过众人的头顶,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众人的步伐,随即落在走在最前面的南蓝眼前…… “啊……”一阵尖叫顿时响彻在花园之中…… 几人放眼看去,四周已是在眨眼间站满了持刀的蒙面人,而那与南蓝不过一丈之远的蒙面人则立即举起手中的长剑刺向南蓝,吓得所有的宫女纷拥而上保护南蓝! 而云千梦这边的情况亦是不容乐观,几名黑衣人已是盯上了她们三人,早已团团围住,元冬则是从衣袖之中掏出匕首,护住云千梦与映秋! “快,都去保护楚王妃!”却不想,这种关键的时刻,南蓝竟让身边的宫女前去保护云千梦,而她自己则是险险的躲过那蒙面人对她的砍杀! 云千梦则是早已朝着天空放了一支烟雾,同时四下快速的观望了一番,随即对元冬命令道“咱们退去方才那片花丛中!” “是,王妃!”元冬反手挡开一名黑衣人的进攻,护着云千梦与映秋往后退去! 而她却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背后,只见云千梦一手奋力拉过挡在身前的映秋,随即抬起一脚,以一个跳踢的姿势,瞬间挡开了那名蒙面人快要落在元冬背上的长剑,映秋脸色早已是惨白,但却极力压抑着自己此时的情绪,不给王妃与元冬添乱! 几名围攻云千梦三人的蒙面人见她们之中竟有人身手不错,便纷纷加快了进攻,身上的杀气也越发的浓重! “王妃,小心!”却不想,云千梦三人好不容易退回方才那片花丛,南蓝竟不要命的奔了过来,而原本护在她身后的宫女早已是被砍杀的差不多了! 而此时南蓝独自跑过来,无疑也把更多的蒙面人引向了云千梦这边! 而此时南蓝的身后竟是飞来一名刺客,只见他举高手中的长剑,便朝着南蓝的头顶看去,这让云千梦猛地皱了下眉头,二话不说便拔下头上那支极重的金簪,猛地朝着那刺客手中的长剑掷去…… ‘噹……’那刺客见有暗器朝着自己扔过来,立即挥剑挡去金簪,可却也因为这个动作而让他气绪不稳的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那刺客见是云千梦坏了他的好事,便暂时放过南蓝,举剑朝着云千梦刺了过来…… ‘扑哧’!却不想胸前喷血的却是他自己! 待他转头时,却见南蓝手持一把长剑刺进了他的背心! 只见那刺客朝着南蓝胸口挥出一掌,这才倒地不起! 而此时,南奕君与习凛早已是加入了打斗之中,只见南奕君身手灵活,不需侍卫动手,便与习凛二人制服了所有的刺客,其他留着活口的刺客见事情败露,竟是纷纷咬破藏于牙缝间的毒药,服毒自杀! 而楚飞扬则是拉过云千梦,把她紧紧的搂在身侧,维护之情显而易见! “想不到万宰相也喜欢这样的把戏!公主这出戏唱的不错,本王与王妃可等着公主再唱一回!”楚飞扬满眼布满戾气,阴沉的神色射向昏迷倒地的南蓝! “摄政王,虽然是万宰相的府上出了事情,但却让本王的王妃遇险,此事本王不会这么算了!”楚飞扬继而转向南奕君,冷硬开口! “这是自然!本王定会调查真相,给王爷王妃一个交代!”南奕君亦是狐疑的看了南蓝一眼,随即回复着楚飞扬! “习凛,抽调五百人,协助摄政王查案,至于这宰相府,只怕也要监视起来!”却不想楚飞扬张扬的留下五百人,懒得看南蓝一眼,便搂着云千梦离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章 “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的脸色怎会这般的难看?”却不想,还未走出宰相府,便被吕鑫挡住了去路! 楚飞扬面色冷肃,神色中的杀气让原本想看笑话的吕鑫瞬间闭了口,身子不由得往一旁退去,让开了前面的路! 而楚飞扬则是冷冷的盯着吕鑫好半饷,这才搂着云千梦离开宰相府! “我没事!”被楚飞扬抱着坐回马车内,云千梦则是乖乖的坐在他的身侧,耳朵紧贴着他的胸口,聆听着他此时絮乱的心跳声,左手手心轻贴在他的心口,低浅的开口! 而楚飞扬却是依旧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即便她的身边早已有暗卫护着,但方才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依旧是让他的整颗心都吊了起来,若是晚那么一点,那此刻窝在自己怀中的便不是完整无缺的她了! 如此一想,楚飞扬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再次的收紧,直到云千梦的身子紧贴在他的胸前,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是额头上微微沁出的冷汗却依旧说明他无法平复的心情! “飞扬,我真的没事!即便南蓝没有刺出最后一剑,我也有能力躲过去!”被他的手臂勒得有些喘不过起来,云千梦不禁微微抬头,却发现那原本抵在自己头顶的俊颜早已是一片铁青,总是泛着浅笑的黑眸中更是覆上了一层嗜血的杀气,只怕此时若非自己坐在他的身旁,楚飞扬早已是一身戾气让人闻风丧胆! 心中微微一叹,云千梦抬起双手捧住他仍旧动怒的脸庞,同时坐直自己的身子,主动的献上自己的双唇,轻触那紧抿冰冷的薄唇,本想给点安慰便抽身,却不想面前的人一手霸道的圈住她的身子,一手则是扶住她的后脑,毫无征兆的便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反侧间一点一滴加入他此时所有的感受,迸发的怒意忽而尽数的转化成了对她的爱惜与不舍,直到她的双唇隐隐红肿,这才不舍的暂时放开了她! “可恶,你让我一会如何出去见人?”轻捶楚飞扬的肩头,云千梦立即用手遮住自己隐隐泛着热意的双唇,含着情愫的水眸则是微微怒瞪着面前依旧没有消气的楚飞扬! 而楚飞扬却是拒绝她的瞪视,大手一罩,顿时把她的脸蛋压向自己的胸口,平复了半天的心情,这才开口“梦儿,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同意第二次!” 闻言,云千梦贴在他胸口的秀眉则是轻蹙了起来,完蛋了,这回摸到老虎的屁股了,只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在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摸清敌人的底细! 双手主动的环住楚飞扬的腰身,云千梦的脸蛋乖巧的在他的胸前蹭了蹭,随即轻柔的开口“飞扬,你明知我来自哪里,也知我最看不得有人为了咱们的事情出事,自然也应该了解我为何这般做!” 话说到一半,只觉耳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云千梦赶紧赔不是“当然,我今天也有疏忽的地方,当时应该多选几名武功不弱的侍女跟随,这样就不会出现你最后看到的那一幕!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况且,今天咱们也是有收获的!此次宰相府监视了起来,想必咱们动手也方便了许多!而且以南奕君与万宰相水火不容的关系,想必他也会彻查宰相府的一切,是不是?” 说完,云千梦则是小心的抬起头看眼面前的祖宗,却发现这祖宗依旧是绷着脸,好似自己欠他一条命似的,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这男人可真是难哄啊!自己说来一箩筐的好话,竟是换不回他半点笑脸! 见她难得的知错就改,楚飞扬心头的怒意正一点点的消褪,只是紧绷的脸色却依旧明晃晃的摆在她的面前,浓密的眉紧皱起来,丝毫不似他以往洒脱的形象! 心中虽知云千梦所说的一切均是事实,但想起那最后一幕,他的心依旧会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若非为了让事情顺利的进行,从而只能让暗卫在一旁暗暗的帮衬着她们三人,又岂会让她陷入危境之中? “飞扬!”见楚飞扬半饷不开口,云千梦放柔声音,螓首窝在他的颈窝,一手则是改而攀住他的肩头,目光柔和、神情放松的任由他抱着“我知道,你是不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的!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笃定,我才能放手一搏!你是我的后盾,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所以,你也要相信我,即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语毕,云千梦不再言语,双目半眯的靠在他的身上,全身放松的享受着如此静谧的一刻! “唉!”一声极低的,带有无奈的叹息溢出楚飞扬的唇角!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责备她,见此刻的她如此乖巧的靠在他的肩头,心中哪里还有怒气?早已是泛滥城楼一汪春水! 微微侧脸,在她的鬓发间落下一个宠溺的亲吻,算了,宠都宠了,只不过他的怒气还是需要有人来承受的! “可有发现其他不寻常的地方?”想起云千梦让丫头给自己的衣袍熏香,楚飞扬便知她定是有所发现,否则岂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见楚飞扬终于开口,云千梦半睁开双目,如黑玉般柔亮的眸子中绽放着点点柔情,继而抬起头来,看向楚飞扬已经恢复正常的表情,双手改由搂住他的脖颈,随即莞尔一笑,这才开口“我之前让慕春和迎夏把咱们的衣衫尽数的熏上薄荷香,便是以防那宰相府中会有mi药之类的草药!却不想,还真让我遇到了!南蓝以为我不识那mi药的本来面目,便故意带着我从那隐藏着草药的花丛中走过,幸而我早有准备,那药草药性极强,即便是被百花挡住了,却依旧有让人迷失心魂的药效!” 这也是在遇到刺客时,云千梦命令元冬与映秋退回那片花丛的原因,若是让那些刺客闻之,或许能令他们失去战斗能力,却不想南蓝竟来了那么一手! “而这些还不是重点!”见楚飞扬并未打扰她的分析,云千梦继续往下说“父亲的汤药中被人加入了mi药,而宰相府中却是隐秘的种植了这样的草药!虽说这两者之间可能是巧合,但是无巧不成书,咱们可以缩小范围!或许父亲汤药中的mi药,便是万宰相命人添加进去的,亦或者是有人不希望看到他们两者之间有关系而借用了万宰相的手!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这个万宰相,确实是事情的关键!而这些推断若是成立,那便说明有人不希望西楚与南寻之间有任何的关联,那谢氏之前在前往普国庵遇刺一事,只怕咱们也是追错了方向,那或许,也是南寻的一次警告!飞扬,你还记得吗?父亲当时的神色十分的怪异,想必他心中已是隐约有些不对劲了!” 云千梦娓娓道来,自己办案多年的经验加上今日的发现,便连成了这一串分析,虽还没有具体的人证物证能够证明她所说的正确性,但这番推理却是有理有据,让人深信不疑! 尤其楚飞扬对于云千梦的能力向来予以肯定,自然是把她这番看似没有根据却隐含惊人洞察力的推理听进了心中,尤其此时云千梦眼神肃穆,更是让楚飞扬深信不疑! “看来,这南寻之人中,也是有聪明的人!竟能让我们从一开始便追错了方向!”嘴角浮现的笑意中带着丝丝寒意,楚飞扬缓缓开口! 而云千梦却是轻叹口气,这才复而开口“咱们是人,自然有顾及和思虑不周的时候!更何况,幽州向来与外界隔绝,具体情况咱们自然是不清楚!加上当时谢氏等人刚回京都,而京都局势复杂,她遇刺,咱们的目光自然是放在京都各氏族各王府,岂会料到,他们竟已是惹上了南寻的皇室!而从谢氏被刺、父亲被人下药,南蓝极力拉拢我们一系列的举动看来,难道南寻的皇室打算放弃谢氏等人,改而与我们合作?亦或者,这一切的一切,均是为了把我们引来南寻所做的陷阱?” 云千梦的反问不无道理,从现如今发生的一切看来,有这样的结论也是非常正常的! “万宰相、南蓝倒是好解决!倒是那南奕君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或许父亲被下药,与南奕君有关!毕竟,此时最不希望南蓝与西楚有所瓜葛的,便是南奕君!只是他却没有料到竟会节外生枝,不但吕鑫想借机攻打南寻,皇上更是派我们前来南寻和谈!只不过,这样的结果,却是南蓝与万宰相所希望的!”楚飞扬反应极快,快速的消化了云千梦的分析,继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这么说来,咱们倒是小看那南蓝公主了!”眼中的光芒渐渐冷却,云千梦浅笑的冷然! 而楚飞扬却在此时重新把她纳入怀中,低声道“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我吧!你且待在驿馆中,不可再让自己遇险!” “可是……”云千梦却是不服输的想辩驳,却突然了悟了楚飞扬的话,立即抬眼看向面露阴沉的楚飞扬“你是想……” 楚飞扬勾唇一笑,笑容之中带着一抹冷酷,一手轻抚她如玉的娇颜,缓声道“放心!” 而此时的宰相府中却是乱作一团,万宰相接到下人的禀报,匆匆忙忙从后院跑了过来,还未踏进花园,便见南奕君命令宫女抬起被掌风所伤的南蓝回宫,而跟随在一旁的南鸿烨则是眼含泪水执意不让南奕君的人护送自己与南蓝回宫! “到底发生了何事?”见自己的外甥紧紧的拽着那抬起的躺椅,万宰相厉喝一声,随即面色铁青的走向脸色同样难看的南奕君“摄政王,本相的府邸,何时轮到摄政王干涉了?难道摄政王今日的酒喝多了,竟分不清这是什么地方?” 南奕君看着义愤填膺的万宰相,脸上显出一抹冷笑,随即冷酷道“方才的事情,想必万宰相心中有数,又何必问本王!今日公主被偷袭,西楚楚王妃遇刺,本王作为当朝摄政王,自然有权利处理这一切,给皇上给楚王一个交代!莫说干涉宰相府,本王即刻便命人软禁这宰相府内所有的人!” “南奕君,你敢!”万宰相一声大喝,吓得所有人纷纷低下了头,毕竟,万宰相即便手中没有兵权,却始终是国舅,而将来的天子与他的关系又十分的密切,若是把人得罪透了,将来南鸿烨继承大位,只怕遭殃的便是自己! “把公主抬去后院,命人回宫请太医为公主诊脉!”见所有人均是畏惧自己,万宰相立即出口命令道! “来人,护送公主与太子回宫!除了这样的事情,想必皇兄早已知情!万宰相此番举动实属掩耳盗铃,与其在此与本王争执,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早朝如何向皇兄交代、如何向楚王解释这一切!若是因为你们那点小心思而搭上南寻,万宰相就不要怪本王不留情面!”语毕,南奕君随即便朝着顿足不前的宫女们挥手,只见宫女们立即抬着南蓝踏出花园,而挣扎不已的南鸿烨更是被侍卫给架着走出花园! “南奕君,你竟敢挟持当朝储君,你不要命了?”见南鸿烨挣脱不开侍卫的挟制,万宰相怒火中烧,抬起双脚便要追上前,却被南奕君手中的长剑拦住去路! 而南奕君却是冷笑着走近万宰相,用仅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你这个宰相,真是白当了!你可知,此时站在这院中的,出了本王的人,亦还有楚王留下的人!如今你得罪了楚王,而他竟是不顾两国情面嚣张的留下侍卫看守住别国的宰相,你以为你还有胜算?引狼入室这个典故,你至少还听过吧!殊不知,楚王比之狼,更加的可怕!” 语毕,南奕君立即退后两步,朝着身后的侍卫冷声道“来人,送万宰相回后院!” 暂时送走了万宰相,南奕君凌厉的目光则是扫向带兵立于花园中的习凛,随即出言“习侍卫,这是南寻宰相府,可不是西楚的相府,即便楚王权力滔天,亦不能冒然的派兵驻守我国宰相的府邸吧!届时万一出了事情,想必楚王亦是无法向吾皇交代!” 习凛看着万宰相被不甘不愿的送回后院,而南蓝与南鸿烨更是被南奕君的人护送回了皇宫,便知这摄政王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想起自己王妃受到这样的威胁,习凛心头亦是憋着一股气,只见他面色冷肃,带着军人特有的杀气,加上跟随在楚飞扬身边这么多年的机灵,立即反驳道“一国宰相连自己府邸的安全都不能保证,既如此,不如我西楚将士来‘保护’这宰相府!况且,此时涉及我国王妃,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说完,习凛便朝着身后严阵以待的侍卫挥手,只见训练有素的侍卫得命立即分散开,十分有秩序的把守住宰相府的每一个出入口! 只是这一切落在南奕君的眼中,却成了挑衅! 他的心中甚至怀疑楚飞扬便是等着这样的机会而出手,尤其有谁会在赴宴之时带上这么多的侍卫,这些侍卫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本王也知让楚王妃受惊,楚王爱妻心切才会下此命令!但此处乃是我南寻宰相府邸,岂能让他国侍卫看守!况且此时两国正进行和谈,难道楚王忘记自己前来南寻的初衷了?”南奕君亦是大风大浪过来之人,即便习凛此时身上萦绕一股浓烈的杀气,却依旧没有让南奕君显出害怕之色,沉稳之色在这紧张时刻展露无遗,更是彰显了南奕君摄政王的威信! 而习凛却也不是好糊弄之人,自他懂事之日起,便跟在楚飞扬的身边,与楚飞扬一同接受楚南山的教导,虽天资不如楚飞扬,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聪明男子,更何况,这么多年的沙场经验更是锻炼了他坚定的心智,此时见南奕君丝毫不放松,习凛亦是半步也不退缩,冷硬的反驳道“摄政王心中有数,是谁破坏了两国之间的和谈!摄政王乃是此次和谈的大臣,却在此时阻拦本将执行命令,难道这件事情与摄政王也有关联?” 习凛的话让南奕君猛地皱了下眉头,目光蓄满阴鸷的扫了眼面前容色肃穆的习凛,心中却是有些诧异,想不到这总是跟在楚飞扬身边的侍卫竟也有这样的口才! 不过,南奕君随即便对此事释怀,楚飞扬那样的人,手下又岂会有弱兵? 只是,对于习凛强硬的态度,南奕君却也是半步也不相让,脸色坚定道“本王自会派人好生看管宰相府中一切,且万宰相府中亦有病患,难保不会被人冲撞了!届时若出了事情,有理的,可不是楚王了!” 习凛见南奕君如此说来亦是有理,不管这宰相府中是否真有病着的万夫人,若对方依旧小动作不断,一盆污水拨在王爷王妃的身上,只怕解释说不清! 只见习凛朝着南奕君拱手道“多谢摄政王提点!只是此事还需等回禀王爷后再回复摄政王!” 语毕,便见习凛交代身边的侍卫好生的看住宰相府,自己则是立即转身前去驿馆禀报此事! “来人,派一千精兵护住宰相府,任何一个角落出入口都不许放过!”半眯着双目看着习凛离开,南奕君立即对身旁的侍卫下命! “是,王爷!” 而楚飞扬听完习凛的转述后,却只是冷然一笑,随即吩咐道“不必急着回复南奕君!既然你没有说明期限,那本王便好好的思索一番,那五百人就好好的看住宰相府,也不枉他们千里迢迢跟随本王前来南寻!” “是,王爷!”见楚飞扬已是给出了答案,习凛自当听命,只是心中却有些疑虑“王爷,卑职是否需要前去督促他们?” 见习凛不放心,楚飞扬则是十分放心的摇了摇头,随即缓缓开口“放心,他们会替本王好好看住那宰相府的!咱们又何必费神?你且过来,本王另有事情交代!” 西楚、辰王府! 宁锋接到侍卫的飞鸽传书,却是紧紧的捏在手中,并未立即踏进书房禀报江沐辰,神色间的踌躇让他向来冷静的气息也发生了改变,一时间变得有些焦躁,手中的纸条已是快被手心的冷汗给浸湿,却还未下定决心! “怎么回事?为何气息变得这般不稳?”殊不知,他絮乱的气息却已是让书房内的江沐辰发觉,只见江沐辰悄无声息的打开书房门,见宁锋微皱着眉头的模样,随即冷声问着! “王爷!”没想到会被辰王发现自己的失态,宁锋立即低下头,不敢直视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辰王,那捏着纸条的右手更是紧了几分,免得被王爷发现自己的不寻常! 江沐辰则是观察着宁锋,平日的他素来稳重冷静,今日却是心事重重,又见他那右手不寻常的握紧,便冷然出声“到底出了何事?难道还想瞒着本王?” 见辰王隐有发怒的征兆,宁锋立即双膝跪地,无可奈何的举高手中的纸条交给江沐辰! 看宁锋果真有事情瞒着自己,江沐辰一手夺过他手中的纸条随即打开粗略的扫了一眼后,眼神顿时骤变,随即又细细的精读了一遍,这才冷声开口“此事当真?楚飞扬干什么吃的?竟敢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宁锋听自己主子这般询问,便知辰王心中依旧是没有放下那楚王妃,如今楚王妃只是遇险却没有受到伤害,他便这般激动,当真是让人担忧不已! “说话!”见宁锋只是低头不语,江沐辰浓密的眉紧皱了起来,眼中顿时射出冷峻的光芒,浑身的寒意让宁锋心头一抖,只能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王爷,楚王妃此时已安全!”语毕,宁锋加上这一句,并不希望自家王爷的心思依旧放在那楚王妃的身上! 而此时,书院的拱门口竟走来一名侍卫,只是没有辰王的命令,那侍卫自是不敢冒然的闯进来! 宁锋见状,立即起身走向门口,与那侍卫低语了几句,随即才面色难看的重新走到辰王的面前,硬着头皮禀报着“王爷,楚王已经下命将那万宰相的府邸给看守了起来!” “是吗?梦儿遇到危险的时候怎不见他想的这般透澈?哼!”心头依旧因为方才看到密报上的消息时而微微发紧,江沐辰此时的面色冷肃危险,心中对楚飞扬相当没有好感! 而宁锋的话却只说了一半,虽然辰王的脸色已是这般的难看,可接下来的事情却更加的重要,只见宁锋紧皱着眉头,顶着压力的开口“王爷,楚王派去看守万宰相府邸的侍卫,正好是咱们安插在吕鑫身边的人!” 语毕,宁锋不再开口,只是周身骤降的温度却是提醒他,此时他家主子怕是真正的动怒了! “该死的楚飞扬!”半饷,江沐辰这才咬着牙关的骂出声! 只听见江沐辰的声音顿了顿,却再次开口命令道“传令下去,好好的看住那宰相府,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们提头来见本王!” “是!”忽而听到辰王竟下了这样一道命令,宁锋不由得松了口气,只却也深觉楚飞扬的厉害,竟是一箭双雕的解决了自家王爷安插在楚王妃身边的侍卫,只怕王爷亦是知道这点伎俩骗不过楚王的眼睛,只是比起让吕鑫的人前去看守宰相府,王爷怕是宁愿是自己的人吧! 此时的文府中! 楚轻扬的聪明得到文狄的赏识,每日对他的指点亦是十分的用心! “老师!”闲暇时分,楚轻扬与文狄端坐在文府的凉亭之中对弈,一盘棋局,黑白子各占一方,却因为文狄稳扎稳打的下棋方式,轻松了赢了楚轻扬! “轻扬,你虽聪明,进步也堪称神速!可近日以来,你的心绪却不稳,下棋时亦是求快,尚未建立好自己的堡垒便冒然的进攻,难怪今日输了为师五目之多!”围棋之精妙,便是即便仅剩半目,双方依旧会为此厮杀惨烈! 可近日楚轻扬的心思明显不在求学上,下出的棋局求快不求好,手法虽带杀气却不见沉稳,这种下棋方式则是最危险的,揠苗助长的结果便是会毁了一个有前途的孩子! 楚轻扬见文狄仅仅从一盘棋中便能看出自己的情绪,心中不得不佩服,也明白为何今日文狄会在课业结束后单独留下自己! 只见楚轻扬双目一扫面前的棋盘,上面黑白子的差距已无法挽回! 但棋局是棋局,这盘下的不好,下一盘再扳回便可! 而人生的赌注却往往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便不会再有! 楚轻扬见文狄的确是有心留下自己谈心,而这凉亭地势较高,无人能够窥听到一字半语,便恭敬的朝文狄拱手低声道“老师,想必您也听到近日秦相生病的消息了吧!” 见楚轻扬竟提起此事,文狄整理棋盘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神色淡然的分开棋盘上混淆在一起的黑白子,把它们一一放入容器中,这才淡然的开口“秦相年事已高,有些小病小痛实属正常,你又何必大惊小怪!” 楚轻扬始终注意着文狄的表情,见他神色轻松,似乎没有感受到近日京都之中压抑的气氛,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继而重新开口“老师所言极是!秦相的确是年事已高,但那左相的位置,却是永远存在的!若秦相辞官,不知左相之位会由谁坐!” 楚轻扬的话,让文狄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觉此时的楚轻扬虽极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但心情平静的文狄却能够一眼看穿他眼底深处的渴望与焦急,便试图开导着他“你所说的这一切,皆是朝中大事,于我们何干?如今你年纪尚小,一切均该以学业为重,岂能好高骛远?即便你心比天高,没有真才实学,也坐不上那样的位置!反之,若你潜心修学,总会有发光的一天!” 见文狄这般开导自己,楚轻扬便知文狄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赶紧开口解释“老师误会学生了!学生自知学识浅薄,又岂会贪图那样的位置!学生的意思是,老师绝对有这个实力坐上左相的位置!” 闻言,文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当更多的是一抹寒意,脸上的云淡风轻因为楚轻扬的一句话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肃与认真,看向楚轻扬的眼眸中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与打量! 而此时的楚轻扬却是任由文狄紧盯着自己,既然话一出口,他自然知道文狄会用这样的眼神审视他! 虽然在文府学习的时间不长,但楚轻扬对文狄亦是有所了解,文狄此人学识渊博、谦虚谨慎且性子淡泊!素日里绝对是极好的老师! 但这样的一个男子,却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往往一眼便能够看穿学生的弱点并加以改善! 换句话说,出去文狄的个性不适合做左相,他的一切条件,均是十分的符合为官! “为师倒没有这样的野心!况且家中已有大哥为太子少保,这已是让文府成为京都各府间的谈资,又岂能再出一名左相?届时是福是祸,可是由不得我们说了算了!”一句话,便回绝了楚轻扬的提议! 文狄虽未为官,也未入朝,却并没有阻止他关心朝政,只是平日里谨言慎行并未表露罢了,此时听他一言,便知他对朝政知之甚解,也对当今的局势看得十分的透彻! 见文狄把话说的这般的明白,楚轻扬却是皱起了眉头,半饷才又缓缓开口“学生知道老师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只是,如今天下局势复杂,文少保虽说是太子少保,却也明显的已成了太子一党,这也让众人看到文家此时是站在皇上的阵营之中!但万一……” 说到这里,楚轻扬的音量再次降低,以极小声的声音继续说道“万一将来出事,文家只怕也只会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地步!但若老师成为左相,在朝中处于中立的位置!将来朝中即便发生大事,一来老师立场中立不会受到牵连,二来文家一门风高亮节为天下儒生楷模,旁人自然亦不会多加为难的!” 楚轻扬的话极其隐晦却又十分的大胆,其中的野心让文狄心寒,只觉自己亦是有看错人的一日! “你可知,你这番话若是落入御史的耳中,可是大逆不道!不但你自身性命难保,只怕你爷爷老楚王的一世英名,也被你给毁了!”文狄看向楚轻扬的眼中已是浮现担忧,不由得揣测,难道是因为楚飞扬太过优秀而盖过了这个弟弟的风头,竟让楚轻扬起了谋逆之心? 楚轻扬早已料到事情不会这般容易就解决,也知文狄是心性坚定之人,却仍旧劝解着“学生只是就事论事!正因为学生说的均是事实,老师才这般紧张吧!” 只见文狄站起身,目光犹若寒冰直视楚轻扬,声音清朗正直不带一丝转弯“明日你不必前来,好生在家中思过,待想明白了,再来见为师吧!” 语毕,便见文狄带着一身浩然正气骤然转身离去! 而楚轻扬的脸上却不见丝毫难过,目送文狄的身影走进文府后院,他却是浅笑着站起身,随即步下凉亭踏出文府,坐进楚王府的马车中! 只是接下来的两三日内,南寻的大街小巷之中,竟是流传出南蓝公主为救西楚楚王妃而被刺客重伤的传言! “真是过分,明明是那南蓝公主故意引得王妃涉险,外面竟把她捧得如此之高,好似是咱们王妃连累了她!”慕春一早从外面回来,便气冲冲的说道! 而一旁的元冬映秋与迎夏,每个人的脸上亦是充满了愤慨! 尤其是当时在场的元冬与映秋,心中更是为云千梦抱不平,若非那南蓝公主与万宰相联手设计王妃,她们又岂会涉险? 况且,那南蓝公主明知王妃不会武艺,竟还在当时那般紧迫的情况下把刺客引向她们这边,分明便是居心不良! “有何可气的?”云千梦则是放下手中的书卷,满身平静的站起身! “王妃,明明是咱们被算计了,可那南寻的百姓却把那南蓝公主当作女英雄一般!”见云千梦起身,慕春立即上前扶起她,心头依旧是堵着一口气! 闻言,云千梦却只是淡雅一笑,随即伸手拍了拍慕春的手“她的确是被那刺客的掌风所伤!况且,她是南寻的公主,此番举动,自然是会得到南寻百姓的支持与爱戴!” 而即便南蓝救自己的举动并未为她争取到楚飞扬的青睐,但她却在百姓中树立了威望,只是不知这是在南蓝的算计之中还是意外的收获! 而此时,习凛却是快步走到正屋外禀报道“王妃,凤景帝派了公公前来!” 闻言,四个丫头眼中纷纷显出惊讶之色,唯有云千梦淡笑以对,清声吩咐着习凛“请他进来吧!” “王妃!”慕春最先开口,心中不由得泛起担心,难道是那南蓝公主受伤,凤景帝想要为难王妃? “没事!”云千梦却是淡定的吐出两个字,随即带着四个丫头步出内室,与此同时,那被派来的公公立即朝着云千梦行了一礼! “参见楚王妃!” “公公请起!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有何要事?”让元冬给那公公搬了张圆凳,云千梦款款落座,轻言询问,落落大方的端庄、神情自若的镇定让那公公眼神微微一阵,随即才浮上笑容! “多谢楚王妃!奴才今日是奉皇上之命,请楚王妃进宫赴宴,以安抚楚王妃受惊之心!”那公公笑容得体,一看便是凤景帝身边的老人,说出口的话漂亮舒心,即便是云千梦想出言拒绝,亦是找不出婉拒理由! 更何况,此次是凤景帝相邀,云千梦断不能拂了南寻皇帝的面子! “让皇上惦记了!只是不知我家王爷此时身在何处?”去皇宫可以,但却适时的提到楚飞扬,让对方收了一些没必要的心思! “回楚王妃的话,楚王与摄政王议完事,也会前往宴席!”那公公自然是明白云千梦的威慑之意,立即开口回道“王妃,轿子已在外备好,请王妃上轿!” 说着,便见那公公已是站起身,恭敬的请云千梦上轿! “请公公稍等,本妃换件衣衫!”而云千梦又岂是任人摆布之人,随着那公公站起身,却是让那公公稍等,不等对方开口,便领着慕春与迎夏走进内室,只见那内室的门瞬间被慕春关上,隔绝了外面窥视的目光!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便见云千梦换了一身亮橘色的宫装走了出来,对那公公点了点头,仅仅只带了元冬一个丫头便上了轿子!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悬崖惊魂 一路短暂的颠簸,便来到南寻皇宫,那公公则是小心的领着云千梦走进御花园旁的秦风殿中,只见此时大殿中早已是坐满了两国的官员,而传闻病着的南蓝,此时亦是娇俏的坐在凤景帝的身旁,与南鸿烨伺候着凤景帝用膳! “西楚楚王妃到!”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云千梦领着元冬,踏着从容不迫的脚步款款走入秦风殿! 一如既往的淡定冷静,嘴角的浅笑始终保持着王妃的端庄美丽,高贵的气质、得宜的举止,让原本杯酒交错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均是再次看向这位前不久差点丧生刺客剑下的楚王妃,只觉这女子当真是与众不同,那双黑如美玉的眸子中的平静睿智即便她没有开口,却依旧能够瞬间抓住所有人的视线! 南蓝听到太监的禀报,原本替凤景帝夹菜的手微微一紧,筷子顶端的菜肴瞬间掉入了碗碟中,只见她双目半眯了起来,带着危险光芒的紧盯着今日更加光彩夺目的云千梦! 那一身亮橘色的长裙外罩着一层橘粉色的薄纱,裙摆衣襟处的剑兰雅致精美,冷色与暖色的搭配恰到好处,让云千梦看上去既高雅端庄又带着亲和力,配上云千梦原本清冷脱俗的气质,当真能够让人目不转睛! 尤其云千梦本就肌肤白皙细腻,而那亮橘的色彩更是衬得她脸如白玉温润、眉目如画,瞬间便压住了今日亦是精心装扮的南蓝! 只见南蓝低头扫了眼自己一身淡紫色的装束,虽尊贵,但比之亮橘色却少了一抹活力! 原本想着与楚飞扬身穿同色衣衫向世人暗示自己即将得到的身份,却不想被云千梦一身亮色的衣裙压住了风采! 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南蓝重新端起浅笑,重新夹起方才掉如碗碟中的素菜放入凤景帝面前的小碟中,孝顺的开口“父皇,这是御膳房特意为您做的笋尖,您尝尝!” “西楚楚王妃见过南寻凤景帝!”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云千梦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大殿中央,动作优雅的朝着凤景帝福了福身! “王妃客气了!请入座!”凤景帝则是看了眼南蓝的脸色,随即有礼的开口! “谢凤景帝!”得到凤景帝的答复,元冬则是立即扶起云千梦,两人见楚飞扬坐在大殿右边的席位上,便走入席间! “辛苦了!”而此时楚飞扬则已是放下了手中端着的茶盏,见云千梦落座在自己的身旁,浅笑着开口! 一抹浅笑缓缓浮上云千梦那如莲的娇颜上,随即朝着楚飞扬微微点了下头,却并未开口! 南奕君见这楚王夫妇今日变得这般的客气,倒是有些好奇,目光不由得多在云千梦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这才满面和煦的转向楚飞扬“楚王,今日吾皇特意宴请王爷与王妃,便是希望能够化解王爷与王妃心中的误会!” 语毕,南奕君的目光继而转向凤景帝与南蓝,随即开口“皇上,微臣方才的话,没有说错吧!且今日楚王妃答应赴宴,想必亦是有心想解开双方心中的膈应!南蓝公主,您说呢?” 见南奕君竟是抢在自己父皇之前开口,俨然把自己当作这宫宴的主人,南蓝心头闪过怒意,面上却是笑的绚丽,和善的朝着南奕君点了点头,代替身子不好的凤景帝开口“王叔真不愧是我南寻的栋梁,倒是替本宫把心中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说着,南蓝端起面前的酒杯转向云千梦,继而举高手中的酒杯,对云千梦浅笑着开口“王叔已是派人查明,前几日的刺客乃是前朝余孽,我南寻已是派兵围剿!惊扰了王妃,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闻言,云千梦则是与楚飞扬相视一眼,只是却并未见云千梦端起面前的酒杯,反倒是楚飞扬冷笑着开口“当真是稀奇,这前朝余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着本王王妃前往相府的时候出现!且万宰相明知那日有摄政王等身份显赫之人到场,为何不做好防备?这岂是一句道歉便能够化解的?若是出了差错,谁能负这个责任?” 却不想,楚飞扬竟在两国朝臣面前丝毫不给南蓝面子,几句反问顿时让南蓝脸色泛白,握着酒杯的指关节更是明显的凸起,若非此时要注意公主的身份,只怕她早已是发怒了! “楚王乃带兵之人,自然也是明白这些前朝的余孽最是无孔不入!即便那日万宰相做足了准备,只怕他们也是有其他的法子混入宰相府!且那日公主亦是间接的救了王妃一命,难道这样还不能消除楚王心头之怒吗?”见南蓝一时语塞,南奕君立即出言援助,言语之中亦是提醒楚飞扬莫要忘记南蓝对楚王妃的救命之恩,提醒楚王夫妇莫要忘恩负义! 而听到南奕君如此说的楚飞扬,眼神骤然一冷,脸上早已是密布寒意,只见他清冷微寒的声音缓缓响起“那日若非公主把刺客引向本王王妃处,本王王妃又岂会遇险?若非公主邀请本王王妃前去相府后院,本王王妃又岂会受惊?摄政王,你不认为这一切太过凑巧了吗?本王之前虽并未开口议论此事,但并不代表本王心中不明白!” 南蓝见楚飞扬咬住云千梦受惊一事不放,更是有挖掘真相的趋势,而一旁的云千梦却是冷静的坐着,便转移目标,对今日显得异常安静的云千梦开口“楚王妃,本宫当日就你一名且今日又已是道歉,还请王妃劝解楚王,莫要紧揪着此事不放,让西楚的侍卫撤出万宰相的府邸!” 元冬见南蓝竟说出这番命令自家王妃的话来,眼底不由得升起一抹怒意,随即却有些担忧的看向坐在身前的王妃! 只见云千梦抿唇一笑,随即清浅出声“公主似乎忘了,当公主引着那刺客跑向本妃时,本妃亦是救了公主一命!不但救了公主一名,更是损失率本妃母亲留给本妃的一支金簪!如此算来,是本宫欠公主的多呢,还是公主欠本妃的多,想必在座的各位大人心中亦是有数了吧!”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不管是西楚的官员还是南寻的朝臣,均是没有想到南蓝公主救楚王妃之前竟还有这一幕,若这楚王妃所言属真,那南蓝公主当真是有些厚颜无耻了! 本就是楚王妃先救的她,而对方却是闭口不谈此时多日,不想引起过多的争议! 而南蓝公主却是大肆的宣扬自己救人之举,方才更是威胁楚王夫妇,此举真是有失一国公主的风度,实在是丢尽了南寻的脸面! 而这其中,议论之声最大的便是坐在楚飞扬身后的西楚官员! “敢问公主,我们王妃所言可是事实?”一名因为气愤而脸色微微涨红的文官站起身,带着一丝怒意的大声询问着此时面色尴尬的南蓝! “凤景帝有所不知,我们王妃自小失去母亲,云夫人的遗物对于王妃而言弥足珍贵,可王妃却用夫人之物救了公主,可见王妃心怀大义!却不想公主竟是这般的逼迫王妃,难道是欺负我们此时身在南寻吗?”另一名文官紧接着便开口,义愤填膺的模样恨不能用眼中的怒火烧穿南蓝! “摄政王方才所说是前朝余孽作祟!而摄政王替贵国皇上把持朝政多年,却依旧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可见摄政王不堪此大任,不如早换他人!”而这时,始终阴笑着看笑话的吕鑫却突然开口,而他的矛头却是直指南奕君,似是不把南奕君整垮他便不会死心! 却不想,南奕君却不是南蓝,听到几句难听质疑的话便已是气绪不稳,他面沉如水、神色淡然,即便是看向吕鑫,却依旧是浅笑着,并未开口回应吕鑫的挑衅! “虎威将军,你这是何意?我们摄政王深受皇上的信任打理朝政多年,你有何资格这般污蔑我们摄政王?”南寻的大臣自然不会让西楚的官员占据上风,一名南奕君的心腹便在此时出声质问吕鑫,言辞之中尽是对南奕君的维护! 而此时楚飞扬则是扫了眼上面坐着的凤景帝,只见他面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只是那看似无神的双眼却在那大臣开口时抬了下眼眸,想必凤景帝亦是趁着此时两国朝臣的争论而收集着自己想要的情报吧! 只是南奕君又岂会让自己的人尽数的暴露在凤景帝的眼皮子底下,手中的酒杯微微转动,南奕君目光如剑的射向吕鑫,平淡的开口“即便是前朝余孽,亦是我南寻的内政,与虎威将军有何干系?有这样的闲情关心他国政事,虎威将军还是多为自己想想退路吧!” 而吕鑫却无惧南奕君的威胁,冷笑的脸上尽是一片狰狞之色,随即反唇相讥“既然摄政王如你们所说这般厉害,为何直至今日还未剿灭前朝余孽?还是说南寻的军队整体均是一群懦夫?” 语毕,大殿之上顿时弥漫住一股浓重的硝烟味,两国朝臣均是互看不顺眼,尤其是南寻的官员射向吕鑫的目光宛若一把把的利刃,恨不能立即取下吕鑫的项上人头! “怎么,虎威将军想见识我南寻军队的实力吗?恐怕以虎威将军的身份,还不够格吧!”被人嘲笑,南蓝身为一国公主,心头自然是暗恨不已! 今日若非自己棋差一招被云千梦占了先机,又岂会连累南寻被那五大三粗的吕鑫嘲笑侮辱! 一时间,南蓝的心中充满怒意,恨不能立即点名南寻的武将与吕鑫对打一番! “楚王、王妃,不如这样!既然虎威将军对我南寻出言不逊,那西楚与南寻便进行一场狩猎比赛!若是南寻赢了,此次楚王妃受惊一事就此作罢,西楚侍卫必须撤出宰相府!如何?”南蓝不等南奕君开口,与凤景帝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开口询问楚飞扬与云千梦! “如果西楚赢了呢?”而楚飞扬却是淡然的反问! 而楚飞扬的开口,更是让西楚的大臣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其中以吕鑫表现的最为明显! 南蓝看眼坐在楚飞扬身边的云千梦,微咬下唇,半饷才开口“那就等西楚赢了再议!” 这般的抵赖,让西楚官员着实不满,纷纷面现愤色! 只是楚飞扬尚未开口,他们自然是不敢太过造次,只等着楚王能够为西楚争取更多的利益! “不知凤景帝与摄政王有何看法!若此次狩猎是西楚取胜,那贵国打算如何?”看不上南蓝的回答,楚飞扬则是朗声问着凤景帝与南奕君! 南奕君则是与凤景帝相视一眼,两人心中均是明白,楚飞扬定是趁着此次的事情想为西楚在谈判中增加筹码,两人心中顿时暗恼,这楚飞扬当真是精明无比,无时不刻都在为西楚着想! 若此时不说好条件,西楚若是赢了,只怕楚飞扬会狮子大开口,不但宰相府保不住,只怕连谈判亦是会受牵连! 如此一想,南奕君与凤景帝再次以眼神交换双方心中的一件,只见南奕君淡笑着开口“若西楚赢,那本王便不强求王爷的侍卫撤离宰相府!王爷心中亦知,万宰相乃一国宰相,王爷却派兵围住宰相府,岂不是让我南寻难堪!这也是我们最大的让步!” 在国家与个人之间,南奕君与凤景帝同时做出了决定,那便是保南寻,弃相府! “王叔!”而南蓝听到南奕君对楚飞扬的回复,竟是失态的惊叫起来! 只见她正要起身走向南奕君,却被凤景帝拉住“蓝儿,国家大事,岂容你一个女儿家胡乱参与?” 凤景帝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信,即便是南蓝亦是心头一震,随即面色难看的朝着凤景帝福了福身“儿臣谨遵父皇之命!儿臣先行回宫换装,一会便回去狩猎场!” 语毕,便见南蓝立即带着宫女拂袖而去…… 南寻皇家狩猎场内…… 早在双方决定狩猎开始,宫人们便已是搭建好了临时的帐篷,供凤景帝歇息! 众人用完午膳,便纷纷移步来到这气派宽敞的狩猎场! 此时正值南寻夏季,狩猎场上草坪绿油油,远处的树林郁郁葱葱,偶有小鹿闲散的奔过,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只是由于这充满敌意的双方人马的来到,让这原本平静的狩猎场瞬间陷入一股争斗的旋窝之中,四处弥漫着硝烟竞争之味! “王爷,此次双方各出十人,在三个时辰内,谁猎到的猎物多便胜出!如何?”众人来到遮荫的帐篷内,由南奕君说出比赛的规则! 这则规则对于西楚而言却是有失偏颇的! 毕竟西楚此次前来南寻的官员中,唯有楚飞扬与吕鑫二人是武将出身,而其余随行的均是文官! 众人听到南奕君竟是挑着西楚的漏洞而出规则,每道看向楚飞扬的目光中均是闪烁着担忧,心底对钻空子的南寻则是益加的不满! “王爷,下官身边的侍卫倒是可以派上用场!”吕鑫再是没有头脑,在这样的时刻,却还是知道轻重! 只见他靠近楚飞扬,低声说出自己的打算! 楚飞扬却始终淡笑以对,让南寻所有人摸不清他的底细,只见他淡然的听完吕鑫报出的几个名字,随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吕鑫推荐的人,这才回复南奕君“既如此,便按照摄政王的规则狩猎!” 语毕,楚飞扬便看向坐在一旁的云千梦,对她点了点头,率先踏出帐篷! 外边的太监们早已是备好了双方要用的弓箭,两方人马的箭羽上均是做着不同的标记,以免出错! 随着楚飞扬与南奕君同时骑上马背,帐外立即响起号角之声,显示此次比试开始! 只见楚飞扬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浅笑,随即双腿夹紧马腹,立即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树林之中…… 而南奕君却是有些狐疑的看着身后只跟着一名面生侍卫的楚飞扬,又想起他今日与楚王妃之间那较为冷淡的相处,南奕君不由得回头看了眼此时坐在帐内悠闲品茶的楚王妃,随即按下心头的疑惑,亦是不落后的扬起手中的弓箭,用力敲下马身,便见身下的骏马飞快的奔如丛林之中…… “哎呀,想不到王叔与楚王竟已出发!”半盏茶后,南蓝一身火红色骑装走进帐篷,见里面只坐了凤景帝、南鸿烨、云千梦,便讶异的开口! “皇姐,你来晚了一步,王叔与楚王早已进入树林狩猎!只怕此时他们已是瞄准猎物了!”南鸿烨见自己姐姐进来,便笑着开口! “当真是来晚了!我本还想看楚王的箭法呢!据说楚王百步穿杨,弓箭在他手上出神入化,却不想是错过了!”见南鸿烨回答自己,南蓝有些失落的半垂下双眸走到凤景帝的身旁! “你呀,就是闲不住!你看楚王妃这般镇定娴静,你也该好好向楚王妃学习,别总是像个孩子一般!”凤景帝则是难得的开起女儿的玩笑,只是那含笑的双眸却是淡淡的瞥了静坐一旁的云千梦,心中亦是有些纳闷,这楚王妃今日可真是安静,半日不见她开口! 云千梦见凤景帝这般夸赞自己,则只能放下手中的茶盏,浅笑着开口“多谢凤景帝赞美!公主有凤景帝宠着,性子自然是活泼些!” “不知王妃在西楚时可有参加过狩猎?”南蓝见此时帐内既没有楚飞扬亦没有南奕君,便径自走到云千梦的身旁坐下,笑着开口询问! 云千梦微微抬眸,见南蓝此时长发挽起,身穿一袭火红色的骑装,手中亦是拿着一条马鞭,看上去十分的干练,与素日那宽袖曳地的宫装装扮简直判若两人,心中却也明白南蓝这身装扮的用意,便淡然开口“不曾!” “楚王身手了得,兵法亦是一绝!王妃作为王爷的正妃,岂能只识闺中之乐?”听到云千梦否定的回答,南蓝眉眼一挑,眼眸之中微微闪现轻视之意,随即出言挑衅! 而南蓝的嚣张,则是让元冬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衣袖下的双手不禁轻轻的握紧,十分看不惯这南寻公主小人得志的模样! 只是比起应对此时的南蓝,元冬则是更加的担心王妃,毕竟此时王爷不在此,帐内又尽数是南寻之人,若南蓝此时对王妃不利,只怕仅凭一己之力亦是不能护她周全! “王爷身手了得,自然有护妻的能力,本妃又何必费神!公主身负国家兴亡之责,学的自然要比旁人多!且本妃看南寻最为出色的男子便是摄政王,奈何摄政王为公主的王叔,也难怪公主挑选驸马竟是挑到了别国!”云千梦话中含着讥讽,当仁不让的让南蓝吃了个软钉子,即便是凤景帝心中不满却又不能挑明此事! 毕竟,南蓝看上楚飞扬在先,且三番两次对楚王夫妇进行暗示,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南寻国公主的颜面何存?只怕连南寻国的脸面也被她连累的丢尽了! 这个哑巴亏,即便是咽不下去,南蓝也只能当作蜜枣的吞了! 而元冬见身前王妃竟这般伶牙俐齿,心头的担忧微微散去,眼中更是浮现一丝浅笑! 只见南蓝手中的马鞭被她扯得笔直,半饷才平复好心情,勉强笑着开口“王妃所言极是!可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有王妃的好运,能够得到这样好的夫婿!可王妃一人独占,岂不显得太过自私了吗?” 语毕,南蓝眼底划过一丝嫉妒,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尽是嫉恨! 而云千梦却是悠闲的端起面前小桌上的茶盏,一手端着,一手轻掀开碗盖,吹散上面的热气,这才清浅的开口“公主何尝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说完,便见云千梦微微低头饮下一口热茶,双目清明透亮,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不迫,黑玉的眼瞳中则是倒映出南蓝那焦急却又极力隐藏的表情,眼底不由得浮上一丝讥讽! “让王妃干坐在此等候结果,当真是朕的疏忽!”这是,凤景帝则是淡淡的开口,透着虚弱的语气中却又总是带着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精睿! 云千梦则是放下手中的茶盏,浅笑着“皇上说笑了!这是本妃的荣幸!” 南蓝见自己的父皇开口帮着自己,眼底的焦躁瞬间消散,立即笑着开口“王妃既然没有体验过射猎的乐趣,不如今日本宫带着王妃前去树林游历一番!相信王妃定会喜欢上狩猎的!” “不可!”而云千梦还未开口,便见元冬皱眉拒绝!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而云千梦则是不等凤景帝与南蓝趁机发难,率先呵斥了元冬“还不快向公主道歉!” 云千梦的疾言厉色让凤景帝与南蓝均是微微一愣,纷纷没有想到这楚王妃的反应竟是这般的快,不等他们开口以宫廷礼仪教训这她身边的侍女,她竟已是为那侍女铺好了后路,一声道歉便能够抵消那侍女顶撞公主的重罪,这楚王妃算的可真是精明! “奴婢知错,请公主恕罪!”而元冬亦是知晓自己方才冲动了,立即走到南蓝的面前跪下! “公主,本妃的丫头被本妃宠坏了,不小心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与皇上见谅,回去后,本妃定当好好的惩罚她!”而云千梦则是立即接着元冬的话开口,丝毫不给南蓝开口的机会“还不快谢公主,看本妃回去如何治你的罪!” “奴婢谢公主不杀之恩!”元冬始终低着头,完全是顺着云千梦的话开口,语毕便见她立即起身,重新又立于云千梦的身后! 见完全没有自己出手之处,南蓝心头暗恼,只能勉强笑了笑,这才开口“王妃的丫头倒是十分的忠心护主!不过,本宫也只是邀请王妃一同骑马赏景,你又有何可担忧的?难道是怕本宫在途中暗算了你们王妃?” “公主误会了!只是本妃从未骑过马,冒然上马,只怕会失了仪态,还请公主见谅!”云千梦则是微微直起身子,挡住了南蓝射向元冬的视线,直接接下南蓝所出的难题! 见云千梦这般说,南蓝倒是笑了,继而劝着云千梦“本宫亦不是十分擅长,且大家均是女子,王妃有何担忧的?况且,本宫已是换了衣衫,总不能又让本宫换回宫装吧!本宫自会让人给王妃选一匹最为温顺的马匹!” 凤景帝见南蓝已是开口,便朝她微点头,随即转向云千梦热情相邀“王妃不如试试,这马背上的感觉可是与平地上不同!朕若非身子不好,也是希望能够如楚王一般!” “这……”见凤景帝加入游说的行列,云千梦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南蓝见状,立即热情的拉着云千梦站起身,直接往帐外走去“王妃不必担忧害怕,这马儿可是最为温顺的,王妃只需安静的坐在上面,自然不会出错!” 说话间,只见外面的太监已是牵来了几匹毛色纯白的马儿,一看便知是良品! “如何?这马儿很是漂亮吧!”南蓝拽着云千梦来到马前,拉着她的手轻抚那马儿的毛发,不由得出声赞叹道! 云千梦看着面前毛发浓密的马匹,眼中不禁赞美的笑道“的确是良驹!” 南蓝则是趁机让宫女太监扶着云千梦坐上了马背,随即自己亦是一个翻身上了马背,动作只灵敏快速,一看便是骑马的高手! 元冬见云千梦被逼着架上了马背,立即跑上前,从太监的手中抢过缰绳,随即抬头看向云千梦,担忧道“王妃,奴婢定要与王妃在一起!” 南蓝本要带着云千梦离开,却不想半路竟跑出一个程咬金,便对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太假重新牵来一匹品种一般的马儿交给元冬! 元冬看眼那马匹的毛色,便知比之云千梦与南蓝坐下的那两匹,自己这匹在脚程上完全跟不上,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可此时也别无他法,总比步行要快上一些! 如此一想,元冬随即一个轻巧的跳跃,眨眼间便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护在云千梦的身边! 南蓝见元冬竟有这样的身手,又想起那日在相府花园中亦是这个丫头为云千梦数次挡去危险,拉紧缰绳的手微微一紧,随即抬起一手,指着前面青葱一片的树林开口“王妃,咱们去那树林中走走吧!这晌午的日头最是毒辣,树林之中阴凉无比,倒是消暑的好去处!” 说着,南蓝径自牵过云千梦的缰绳,领着云千梦走向那充满危险的树林之中…… ‘嗖……’一支利箭从隐秘的树丛中射出! ‘嗷……’一头狼连挣扎都没有便倒地不起! “王爷真是好箭术,竟是一箭便让猎物倒地不起,更是穿透猎物的咽喉,当真是让本王佩服不已!”原本分开的两队人马,却又在这片茂密的树林中相遇! 南奕君双目细细的看了眼那被一箭贯穿咽喉的野狼,出口盛赞楚飞扬! “王爷说笑了,这不过是雕虫小技!想必摄政王定也是轻车驾熟!”楚飞扬收起长弓,单手拉住缰绳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同时应付着‘巧遇’的南奕君! 见楚飞扬的侍卫把猎物收入袋中堆在马背上,南奕君收回视线,浅笑着“王爷的箭术自然是值得称赞,但一箭穿喉,王爷不觉得残忍吗?难得王爷对王妃竟是那般的体贴用心!” 楚飞扬则是警惕着四周的动静,抽空回复着南奕君的挑衅“摄政王有所不知,正是因为不想看到猎物被箭伤所苦,便干脆一箭穿喉,让它们在死前免去遭罪!难道摄政王喜欢看到猎物在面前垂死挣扎的模样?这在本王的眼中,才是真正的残忍!” 南奕君则没有想到楚飞扬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心头微震,眼睑不由得微微垂下细想楚飞扬的话,心中却是渐渐的认同了楚飞扬的观点! “想不到王爷箭术了得,见解也是这般的独到!”握着长弓的手微微收紧,南奕君不禁产生了与楚飞扬一决高下的念头! 而楚飞扬却是不紧不慢的寻找着猎物,并未因为此时在比试而露出紧张之感,似乎是在等着其他的事情…… “王爷心中有事?”总觉得今日的楚飞扬有些异样,这也是南奕君紧跟着楚飞扬的原因! 见南奕君的感觉竟这般敏锐,楚飞扬扬唇一笑,随即反问“本王心中的事情太多,不知摄政王所指何事?” 楚飞扬的坦言,让南奕君眼现狐疑,定神打量了楚飞扬一番,却又见这楚飞扬的脸上挂着一如往常自信淡然的浅笑,虽然出手机会不多,但离手的箭却是百发百中,若非全神贯注,想必是难以一箭便射中移动中的猎物的,这让南奕君又有些怀疑自己的感觉,难道是楚飞扬太过多变的表情,让他产生了错觉? “摄政王若还不出手,这场比试可是本王赢了!”而楚飞扬却在此时出声提醒径自沉溺在思绪中的南奕君! 待南奕君抬起头时,却发现楚飞扬早已是策马飞奔了起来,朝着一头逃窜的猛虎追去…… “王妃是否感觉凉爽多了?”领着云千梦越发的往树林深处走去,南蓝的嘴角不由得高高扬起,声音中透着一丝轻快,扬起头来看了看树叶间洒下来的阳光,星星点点的让人沉醉,更是让她的心情高扬了起来! 云千梦看着南蓝的动作与突然变好的心情,唇边溢出一抹冷笑,只是却转瞬即逝,随即面色淡然的开口“咱们还是回去吧!此时正在比试之中,若是被不长眼的长箭所伤,咱们可是怨不得任何人!更何况,此处隐藏着无数凶残的猎物,万一误伤了公主,本妃亦是无力救公主!” 南蓝见云千梦竟是这般的胆小懦弱,眼底瞬间划过藐视,继而关心的转过脸,笑着保证道“王妃且放心!本宫自小在这片树林中长大,最是熟悉这里的路!况且,这身边不是还跟着这么多的宫女吗?有何可怕的?待咱们穿过这片树林,便会看到一片空地,那景致才是真正的震撼人心!” 语毕,不等云千梦开口,南蓝对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随即便举起手中的马鞭,朝着自己坐下的马狠狠的抽了几下,只见那马儿吃痛立即朝着前方奋力的跑了起来! 而南蓝的马奔跑了起来,自然是带动着云千梦的马儿快速的跑了起来! “王妃,等等奴婢!”元冬见状心头大急,立即狠抽坐下的马匹,紧随着云千梦而去! 在这茂密的树林中,南蓝的马儿竟是畅通无阻的径直往前奔去,可见这里的道路定是被人所清理过,而四周的猛兽也定是被人所驱赶走! 云千梦抓紧马鞍的扣子,尽量压低自己的身子,顺便时刻注意着南蓝的一举一动,见她此时的注意力竟只在赶路之中,想必南蓝的目的并非在这树林中解决自己,而重点只怕是在那片空地之上! 如此一分析,云千梦立即转过头看向紧紧跟在身后却还是被甩开一截的元冬,而之前还跟在南蓝身边的八名宫女,此时却仅剩四名! 云千梦瞬间便夺过被南蓝牵着的缰绳,用力的拉住缰绳,身形不稳的停住了马儿! “王妃,你这是作何?你可知,方才有多么的危险?”南蓝看眼在马上摇晃了几下却并未摔下马的云千梦,口中虽责备,眼底却浮现狐疑! 云千梦则是眼现恐惧,双手猛地拍了拍胸口,惊吓道“本妃哪里知道这些,若非公主跑的这般快,本妃岂会有此一举?” 而此时,元冬则是追了上来,只见她急得满头大汗,此时终于见云千梦安好的呆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松了口气“王妃,真是吓死奴婢了!” “没事!公主只是与咱们闹着玩呢!”云千梦冷睨南蓝一眼,却是示意元冬紧跟在自己的身旁,莫要落单了! “既如此,王妃,咱们还是赶路吧!”见云千梦停下来竟是等这个丫头,南蓝耐着性子的开口! “走吧!”云千梦略点头,牵过元冬的缰绳,两人并肩而行,跟在南蓝身后一同向树林的边缘走去! 见云千梦这般小心提防着自己,南蓝心头暗恨,只是转念一想那片旷阔的空地,继而释然! 越是接近树林的边缘,外边的热风越发的明显,明晃晃的阳光刺眼的射进人的眼眸,让人睁不开眼,树叶之间的星星点点看似美妙却隐含寒光! “王妃,如何?”热浪扑面而来,南蓝却是指着这片虽种满鲜花却依旧热辣的空地问着云千梦的感受! “自然是美不胜收!”眼前的花海让人沉醉,但云千梦却是眼尖的看到这片花海竟是种在悬崖边,含笑的目光中亦是隐藏着警惕与寒芒! 元冬亦是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靠近云千梦,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云千梦的后背,免得云千梦被暗箭所伤! 一抹寒光却是夹杂在树叶中的阳光中,让人分不清真真假假! 风声不断的崖边让人辨不出树叶婆娑而动的响声中竟还藏着其他的动静! ‘嘶……’云千梦身下的马突然受痛的大叫了起来,瞬间便朝着前方的悬崖奔去…… 云千梦瞬间松开牵着元冬缰绳的手,整个人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缰绳,面色凝重的看着越发靠近悬崖…… “王妃……”元冬惊叫出声…… “公主……”而此时南蓝的宫女却也跟着尖叫了起来…… ------题外话------ 嘿嘿,大家不要怕,梦梦不会有事滴! 明天开虐,啦啦啦!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南蓝的丢人现眼 殊不知,在云千梦的马朝着悬崖边奋力奔去的同时,南蓝见状竟是猛地狠抽自己的坐骑,朝着云千梦奔了过去! 而她更是松开一只握紧缰绳的手侧身想抓住云千梦,却不想云千梦的坐骑吃痛后失去了平日的温顺,一面疾奔竟还不停的摇晃着马上的云千梦,恨不能把云千梦甩下自己的背狠狠的践踏! 这也让南蓝即便有心救人亦是抓不住云千梦的半片衣袖,直到那马儿两只前蹄失去了重心,带着云千梦在一瞬间掉入了悬崖,南蓝这才收回双手! 只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的状况,只顾着救云千梦,她的坐骑亦是来到了悬崖边,不等她双手勒紧缰绳,她竟是跟在云千梦的身后第二个掉入悬崖的人! 元冬见大事不好,而悬崖上竟还站着四名南蓝的宫女,深知此时自己即便是想原路返回寻找救兵只怕也是奢望,便毫不犹豫的在那四人拦截住她之前策马跳入了悬崖中…… “快…快下山找公主……”那四名宫女看着南蓝跌入悬崖,首先想到的不是返回大营寻求援助,而是想凭着她们四人的力量找南蓝,只见她们站在崖边看了眼深不见底的谷底,瞬间翻身上了马背,随即调转马头,沿着一旁崎岖的山路一路往下而去…… “王爷,不好了,方才有人来报,说是在悬崖边听到有宫女惊呼楚王妃与公主的名字!”始终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而这时,一名侍卫从不远处策马奔来,在南奕君的耳边极小声的禀报着! 闻言,南奕君面色一凛,紧拉着缰绳的手微微泛白,双目如剑般射向那侍卫,在确定楚飞扬此时正全神贯注的射杀那只逃窜的猛虎,这才压抑着心头的震惊与怒意,极低声的反问“到底出了何事?” 语毕,便见南奕君微微扯动缰绳,让马儿调转了方向,拉开了与楚飞扬之间的距离,这才怒瞪着身边的侍卫,等着他详细的禀报! “回王爷,在王爷等人离开大帐后不久,公主便强行带着楚王妃进入树林中,后有人看到公主一路领着楚王妃前去狩猎场的悬崖边,方才那边竟传出了惊呼之声,待卑职的人赶去察看时,那悬崖边亦没有了人影!而卑职已经派人在狩猎场四下找寻公主与楚王妃的身影,却均没有找到!王爷,这狩猎可只剩一个时辰了,如果再找不到人,楚王回到大帐内看不到楚王妃,这可如何是好?”那侍卫已是急得满头大汗,在自家皇宫中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而那楚王妃竟还有一个势力强盛的夫君,若是她掉入了悬崖下面,凭一个弱女子是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的! 南奕君在听到侍卫说是南蓝强行带着楚王妃进入树林之中时,心中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只怕这一次是南蓝早已计划好的一切,或许自己的皇兄凤景帝亦是参与其中! 真是想不到,他们为了对付自己,连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难道他们都没有仔细的去想整件事情的后果吗? 且不说那悬崖深不见底,有武功的人尚且难以保命,更何况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楚王妃,此次摔下悬崖,只怕是凶多吉少! 若是楚飞扬知道了此事,只怕…… 如此一想,即便向来稳如泰山面不改色的南奕君,此时亦是变了脸色,眼神之中不禁染上紧张与担忧,不由得转头看了眼已经拉起长弓的楚飞扬,随即低声吩咐侍卫“抽调本王的人下山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速度要快!” 那侍卫见此时连摄政王的脸色亦是变了,心头猛地一跳,再看那楚王仅仅是凭着一支箭便射杀了一头猛虎,浑身不由得如置冰窖,额头的冷汗瞬间滑入了衣襟之中,快速的向南奕君点了下头,随即便转身离去! 而此时前方那支猛虎被一箭贯穿咽喉,呜咽一声后,身子仅仅是摇晃了两下便倒地不起! “王爷!”那原本要前去收起猎物的侍卫则是骑马靠近楚飞扬,提醒自己方才所发现的异样! 楚飞扬微点头,收起手中的长弓挂在马背上,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前方已经咽气的猛虎,低声吩咐道“让习凛下山找人,务必找到!” “是!”那侍卫立即点头,随后才下了马背走向那头猛虎,随即拿出身上所带的绳索把那猛虎的四肢捆绑在一起,与此同时,他的右手竟在不经意间向天空中发出一抹极淡的信号弹…… “摄政王若是有要事就请便!这片树林虽不小,但也不足以让本王迷失了方向!”吩咐完这边的事情,楚飞扬则是调转了马头,朝着面色仍旧阴沉的南奕君走了过来! 却不想,竟把南奕君那阴鸷的眼神看进了眼中,让楚飞扬勾唇一笑,随即关心道“摄政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看到本王猎到了猛虎心有不甘?” 楚飞扬的突然出声,让南奕君瞬间回神,眼睑微微垂下又再次抬起,眼底的阴霾已是消失无踪,只见他面上一片镇定,浅笑淡然的开口“楚王说这话便有些见外了!楚王乃是我南寻的贵客,本王自然有责任相陪!想不到王爷箭术如此精妙,连老虎这样的猛兽竟也能够一招制胜,当真是厉害啊!” 转瞬间,南奕君便已是转换了话题! 楚飞扬见南奕君把情绪尽数的隐藏了起来,唇角不禁微微勾起,心知肚明却没有拆穿南奕君的把戏,他们以为不说自己便不知道了吗?现如今他们隐瞒的越深越久,只怕事情暴露之后,他们要承受的后果便越发的严重! 这南寻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整个南寻国都没有男子了吗?身为公主却不知收敛,除了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人而谋害他人性命,那南蓝对南寻可有半点的贡献? 凤景帝亦是病糊涂了吧!竟跟着那是非不分的南蓝谋害他国使臣之妻的性命,一国之君这般卑鄙,当真是让人所不齿! “本王收获不少,可摄政王似乎还没有出手!这倒是让本王对摄政王的身手十分的期待!”见侍卫已是把猛虎装进了袋子中且驮在了马背上,楚飞扬这才轻拍马身,让坐骑继续往前走去! “楚王箭术精妙,本王自是不敢在楚王面前班门弄斧!”楚飞扬嘴角的笑意让南奕君心头微微一颤,只觉这总是以浅笑示人的楚飞扬,今日的笑容中却是参杂了一抹锐利的洞察力,这让南奕君变得有些担忧,却也只能祈祷那摔下悬崖的楚王妃能够奇迹生还! 见南奕君说的这般的谦虚,楚飞扬则是缓缓开口“这本就是比试,摄政王这般的谦虚,若是输了,岂不难堪?况且,贵国凤景帝此时还在大帐中等着摄政王的好消息,王爷若此时便认输,岂不是让凤景帝失望?” 南奕君见楚飞扬再三的邀请,若他再拒绝只怕会引起楚飞扬的怀疑,便只能微点下头,笑道“既然楚王盛情邀请,那本王便只能献丑了!” 语毕,便见南奕君平静的眼神骤然射出精睿之气,屏息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沙沙沙……’不远处的草丛之中传来些微的声响,茂密的树叶微微晃动,可见那被树木花丛遮挡住视线的地方,定是藏着某种猎物! 南奕君取出长弓与箭羽,瞬间摆好射击的姿势,在一团灰色的绒毛闪过眼界时立即出手,只见那离弦的箭羽精准的射中了一只小野兔的后腿! 那小野兔被射中,原本向前奔跑的动作戛然停止,瞬间倒在原地垂死挣扎! ‘啪啪啪’! 一阵鼓掌之声响起,楚飞扬毫不吝啬的赞扬道“摄政王真是深藏不露!在那般隐秘的情况下竟也能够射中,让本王佩服!凤景帝有摄政王这样的臣子为其打理朝政,想必也是十分的放心吧!” 见楚飞扬无缘无故提及凤景帝,南奕君挂起长弓的手些微一顿,总觉从方才起楚飞扬便话中有话,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没有点明直说,英挺的眉没来由的一皱,极力的隐藏住心底的焦躁与担忧,勉强一笑的开口“王爷谬赞!见王爷似是十分喜欢射猎猛兽,不如咱们去那边转一转!” 看着楚飞扬的坐骑渐渐的朝着悬崖的方向走去,南奕君立即开口,手指着树林的反方向,指引着楚飞扬转变前行的路线! 而楚飞扬的手腕则是轻轻的用力拽住缰绳,清亮的目光顺着南奕君的手看向树林的另一面,随即拒绝道“本王倒也不是非猛兽不可!若非方才那猛虎让我的马儿受了惊吓,本王又岂会置它于死地?且这毕竟是一场比试,本王即便怀有慈悲心肠,但为了西楚,也是要出手的!” 淡然的语气、平静的表情、冷静的语气,却让南奕君心头一震,楚飞扬从方才开始所说的话便暗藏玄机,这让南奕君顿时提高了警惕,看向楚飞扬的眼神中更是多了一抹探究! 或许,这总是打着哑谜的楚王,已是知晓了楚王妃的事情! 南奕君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对着楚飞扬亦是少了一丝轻松,多了一抹小心,半饷才开口“王爷忘记了,除去本王,南寻出赛的还有九人!他们均是射猎的高手,本王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如此说来,摄政王只是看不起本将军的人了?”殊不知,吕鑫却在此时从南奕君手指的方向骑马奔了过来,粗犷的嗓音顿时惊飞了树林中栖息的鸟儿,亦是让南奕君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看来虎威将军收获不小!”扫了眼吕鑫身后三四名侍卫的马背上均是驮着不少的猎物,南奕君淡淡的开口! 而吕鑫此时却没有理会南奕君,只见他目光中参杂着幸灾乐祸的看向楚飞扬,随即带着担忧的开口“王爷,下官方才射猎的沿途中听到南寻有人议论王妃坠崖,不知王爷可知此事?” “什么?”闻言,楚飞扬低喝一声,脸上的闲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阴狠之气,周身迸发的冰寒让本就阴凉无比的树林立即陷入阴冷之中,让吕鑫心头暗笑不已,却让南奕君心中暗叫不好! “难怪摄政王想引本王去别处,难道是想掩饰本王王妃坠崖的事实?”冷笑着看向南奕君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楚飞扬手指关机微微泛白,眼中的光芒已是一片冰面,森森寒气让人不敢直视! 吕鑫见楚飞扬似是不知情,顿时讶异道“摄政王真是好计谋,引得我们前来狩猎,却在暗处对王妃下手!真当我们西楚怕了南寻吗?还是欺我们西楚此次没有派更多的武将前来?” 嘲讽完南奕君,吕鑫则是义愤填膺的对楚飞扬拱手道“王爷,下官自请下山寻王妃!” 而此时的楚飞扬哪里还有心思与南奕君斗嘴,只见他瞬间扬起马鞭,朝着那悬崖的方向奔去,而他身后的侍卫亦是丢下所有的猎物紧跟其后! 吕鑫见南奕君难得的露出难堪的脸色,心中一阵得意,随之也跟在楚飞扬的身后下山寻人! 唯有留在原地的南奕君面色阴沉,立即对身边的侍卫下命“加派人手全力寻找楚王妃与公主,一定要在楚王之前找到楚王妃!” 语毕,便见南奕君快速的调转马头,朝着大帐的方向奔去…… 涓涓细流淌过悬崖下的小溪,而几匹品种上好的马匹则是摔死在小溪旁,从马身上被刮的遍体鳞伤的状况看来,这断崖不但陡峭更是布满了尖锐的石子! 见状,楚飞扬眼底顿时翻过一阵风暴,随即便翻身下了马背,顺着水源往前走了一段,却并未发现云千梦等人的足迹,只留一行血迹顺着小溪往上游的方向而去…… “王爷,想必王妃还活着!”吕鑫跟在楚飞扬的身后下了马,四下寻找了半饷,虽有血迹,却没有发现云千梦的尸首,心头一阵失望,却又碍于楚飞扬的身份只能出言宽慰,目光却还在四处乱瞄,企图找到云千梦掉落在这片乱石之中的首饰衣角…… 楚飞扬却是没有理会吕鑫,他的目光早已是紧盯在不远处的一匹白马上,只见那马匹接近臀部的地方有一点出血的圆孔,这让楚飞扬快步的走进那匹已经摔死的马定睛一看,紧抿的嘴角瞬间溢出一抹极冷的淡笑“很好!” 见楚飞扬半饷竟吐出这两个字来,吕鑫不由得上前一看究竟,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便小心的询问道“王爷,难道是发现王妃了?王妃难道还活着?” 虽然是带着小心的刺探,但口中泄漏的一丝失望却是出卖了吕鑫的心思,亦是让楚飞扬冷目瞥了吕鑫一眼,随即下命道“吕将军,你去那边找人,本王继续往前走,看能不能不找到梦儿!” 见楚飞扬脸色极其的不好,吕鑫心头亦是有些畏惧,便点了下头,不在多言转身朝着小溪的上游走去…… “情况如何?”见吕鑫走远,楚飞扬这才收起周身骇人的气势,只是眼底的戾气依旧,语气略带阴寒的问着身旁的侍卫! “王妃此时正与元冬在一起!”说着,那侍卫的手指微微指向远处一处树叶茂密的地方低声开口! “走!”眉头微微一皱,楚飞扬则是立即抬起脚,大步朝着那极其隐秘的山洞走去…… 此时大帐内的凤景帝在接到太监的禀报后,脸色亦是变得凝重了起来,单薄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大帐的外面怒吼道“还不赶紧去找公主与楚王妃,找不到人,都不用回来了!” “皇兄这是演的哪一出?演给本王看还是楚王看?”却不想南奕君却在此时踏进帐内,目光幽冷的紧盯着已是气的面色涨红的凤景帝! 若非此时南奕君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只怕他的怒意早已是超过了凤景帝! “王叔,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父皇何需演戏?皇姐与楚王妃双双坠崖,难道父皇不该着急吗?倒是王叔这般悠闲自在,若是被楚王看到,定会以为是王叔在其中做了手脚!”南鸿烨见南奕君一踏进大帐便开始欺压自己的父皇,心头窝火的便反唇相讥! 只是南鸿烨的反问与陷害太过幼稚,对南奕君尚不足以构成威胁,让他心头恼火的,是坐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凤景帝! 双目紧盯着已是气红了眼的凤景帝,南奕君则是冷笑道“公主当真是胆大妄为,以为以这种方式除掉楚王妃,她就能够得到楚飞扬?还是说皇兄这么多年不理朝政,竟连最基本的分析能力也丧失了?玉乾帝派楚飞扬前来,便是对楚飞扬能力的肯定,而楚飞扬能够平安的从西楚京都来到南寻,亦是向世人说明了他的能耐!可皇兄竟为了南蓝的一己私心便要断送整个南寻国,你要父皇在天之灵如何能够安息?至于太子,是非不分、忠奸不明,这等紧急关头竟还想着陷害本王,当真是让本王寒心!” 南奕君的话,字字真心,这也是他与南蓝南鸿烨姐弟相斗这么多年来,吐出的真话,即便是凤景帝听之,也有片刻为之动容! 当初自己身子不好,之所以启用南奕君,便是看准了他真心守护先皇留下来的这片江山,却不想随着自己这双儿女的长大成人,他也随之担忧起南奕君有朝一日会夺权篡位! 只是,南蓝毕竟是他真心疼爱的小公主,此时生死未仆,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先找到人,才能细想接下来的事情“先派人下山找人,待找到了再说吧!” 一时间,凤景帝极累的闭上了双眼,没有去看南奕君凌厉的目光,亦没有去看南鸿烨焦急的哀求! 南奕君见凤景帝仍旧拒绝对南蓝的处罚,冷笑一声便转身出了大帐,而南鸿烨却是焦急万分,双手紧握成拳便要站起身出去…… “站住!坐下!”却不想凤景帝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厉声呵斥南鸿烨坐下! “父皇!若是南奕君找到皇姐,只怕……”南鸿烨则是沉不住气的又想抹黑南奕君,却见凤景帝突然睁开双目,那双黝黑的眸子中透着玄冰寒意,让南鸿烨不由得吞下了下面的话! “你是一国的太子,就要有太子的样子!你皇姐胡来,难道你也要跟着胡来?这若是落入百姓的耳中,你太子的威信还要不要?天子素来稳重,你这般猴急,将来如何担当大任?你以为在你陷害南奕君的时候,他就会乖乖的束手就擒?看到你看不出,引你出去难道就不是他的报复吗?”凤景帝厉目冷射南鸿烨,一点一滴冷静的剖析着南奕君方才从进来到离开一系列举动背后若透露的目的! 闻言,南鸿烨心头一惊,额头不由得沁出一丝冷汗,眼底的焦躁微微散去一些,可那毕竟是他的亲皇姐,他岂能袖手旁观? “父皇,您向来疼皇姐,可不能让她出事啊!”南鸿烨眉头紧皱,只希望为自己的姐姐做最后的努力! 而凤景帝却是摇了摇头,继而叹出一口气,缓缓开口“你皇姐此次办错了事情,接下来,她也应该去承担做错事情的后果!烨儿,若父皇不这么做,只怕你连太子都做不成!你以为南奕君方才进来只是单纯的指责你吗?他一面分析局势,一面则告诉朕,此事他早已知晓,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见凤景帝也无能为力,南鸿烨面色瞬间惨白,不由得喃喃自语“难道连父皇也阻止不了南奕君吗?” 此言一出,南鸿烨只觉周身一冷,一股杀气顿时弥漫在大帐之内,随之看向凤景帝,只见平日里虚弱病重的父皇,此时面色肃穆充满杀气,让南鸿烨心头不禁产生一丝畏惧,心中不明,这杀气是因为自己方才那句话还是因为南奕君此时当真是无人能挡了! 见南鸿烨脸色苍白,凤景帝心中终究有些不忍,收起外泄的杀气,缓和了口气说道“不是父皇阻止不了南奕君,而是,这件事情,不管是父皇还是南奕君,都必须给楚王一个交代!否则两国交战,你忍心看到因为你皇姐一人而让黎明百姓遭受战火波及?烨儿,有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 之前自己的确是有私心,若是南蓝能够得到楚王的青睐,无疑便是让南鸿烨增加了筹码! 可惜他低估了楚王对楚王妃的用情之深,又是太过放纵了南蓝,如今闹得这样的局面,这才不得不断其臂膀保其全身! 语毕,凤景帝似是真的累了,缓缓闭上了双眼,仍有外面闹得人仰马翻,依旧是沉稳镇定,不见丝毫凌乱! 而此时山下的另一处山洞之中,南蓝身披一件红色披风,焦急的在山洞中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出声询问“来了没有?” “回公主,暂时还没有人前来!”守在山洞外的宫女则是低声的回道! 闻言,南蓝则是失望的停下脚步,难道是她们留下的血迹不够明显,没有让楚飞扬发现倪端? 心绪紊乱的坐在山洞中的石床上,放眼看去,这山洞被布置的一派喜气,石床上早已铺上了红色绸缎锦被,而一旁则是燃烧着紫铜香炉,里面冉冉升起醉人的香气,闻之让人心神激动、血脉扩张,似有催情的效果,更是让南蓝此时的脸色看上去泛着些微不正常的潮红! 只见她略有些难受的动了动身子,双手不禁想解开身上的披风透气,可想起披风下的自己仅着一件薄如蝶翼的透明纱衣,便咬着下唇隐忍着!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南蓝吸入心肺的香气越多,身子的承受能力便越差,只见她此时已是趴在了床上,面颊涨红、口中时不时竟会溢出一丝让人听之脸红的娇吟,尤其此时南蓝身在山洞之中,极小的声音一会传出无数的清亮回声,即便是守在洞口的宫女,眼中亦是浮现一抹尴尬! “将军,卑职似乎听到有女子的声音!”而被楚飞扬指派着前来找寻云千梦的吕鑫却‘误打误撞’的领着侍卫渐渐靠近山洞! 吕鑫自是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只见他立即抬起手臂让队伍停止前进,侧耳倾听着这时断时续的声音,从而判别着声音的方向…… “在前面!”吕鑫虎目一聚,顿时抬手指着前面那条幽长的小路走去,如果他多年行军的经验没有出错,那声音定是出自山洞之中! 只是让人不解的是,这悬崖之下怎会传出女子的声音?听那喘息之声,又不似是楚王妃的声音! 且此处虽是悬崖下,但仍旧是皇家的地界,想必没不会有平明百姓误闯其中,那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那位与楚王妃一同跌入悬崖的南蓝公主! 想到南蓝,吕鑫心头闪过冷笑,真是天赐良机,若此番救了南蓝,只怕南奕君亦没有为难自己的立场! 如此一想,吕鑫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脚下的步子越发的矫健! “呀!”只是,他的到来却引起宫女的惊慌! 只见洞口站着的几名宫女相视一眼,留下一人继续盯梢,另几人则是快速的返身回到山洞中,却发现此时的南蓝已经径自解开了披风,那双玉手正毫不知觉的游走在自己那美丽的身体上…… 几人一见这情景,吓得立即跑上前,拿过一旁被丢在地上的披风想把南蓝过于裸露的身体遮挡起来,殊不知南蓝吸入了过多的3,此时正是难忍的时候,岂会让她们得逞,手中的马鞭顿时挥出,竟是狠狠的抽在一名宫女的脸上…… “啊……”那宫女冷不丁的被鞭子抽中,一条从右边眉角到左边嘴角的伤痕让她疼的大叫一声,随即便捂住自己的脸颊,缩到山洞的石壁上再也不敢靠近南蓝! 而其余几名宫女见已有人受伤,手下拉扯南蓝的动作不禁放轻,不敢再强行的为南蓝披上披风,免得落得毁容的下场! 却不知,妨碍那宫女的尖叫之声却是为吕鑫等人提供了准确的位置! 听到这一声凄厉的寒声,吕鑫眉色一正,脚下的步子微微放缓,随即带着身后的侍卫紧贴在崖壁上悄无声息的朝着声源处快速的走去! 而那原本立于洞口的宫女则是见方才靠近的人不见了,一时间眉眼间尽是焦躁之色,有些不明白对方是离开还是打算偷袭,只能转过身对着山洞内的几人轻声提醒道“咱们还是尽速带公主离开吧!此地不宜久……”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她便被一名侍卫拦腰抱住,一柄匕首瞬间划破了她的咽喉,让她死于非命! 山洞内的几人见洞口有些蹊跷,顿时提高了警惕,却不想这时,吕鑫竟是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了山洞的洞口…… “想不到南寻国的公主竟是这般yin荡之人!”当发现山洞中竟只有南蓝与几名宫女后,吕鑫眼中的警惕瞬间解除! 而当他看到南蓝竟是几近全果的横躺在不远处的石床上,加之山洞内焚烧的香片亦是被他吸入体内,一时间吕鑫只觉体内热血沸腾,尤其在注意到南蓝那雪白的dong体在那大红丝绸上翻滚所带来的视觉震撼后,吕鑫双目瞬间凸出,喉结不禁上下滑动数次,体内最原始的欲望瞬间被撩拨了起来…… “将军,小心有诈!”而此时,立于洞口站岗的侍卫见吕鑫已有些被迷失了心知,便立即出声提醒! ‘啪!’吕鑫见侍卫提醒自己,却又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有了反应,便抬起手来,猛地朝着自己的脸狠狠的打了几下,强硬的压下体内奔腾的热血,双目阴鸷的盯着身上已经被宫女覆上锦被的南蓝,冷笑道“当真是龌龊!堂堂一国的公主竟这般耐不住寂寞,说出去只怕南寻国的百姓一会唾弃你吧!” 说这话时,吕鑫并未再向前走去,即便他此时十分想用南蓝的身体舒解自身的难受,但却也知,若此时他碰了南蓝,只怕原本是南蓝的错尽数会转嫁到他的身上! 届时,他要么娶了这南蓝,要么就把头留在南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而即便他娶了南蓝,他回到西楚亦是无法向玉乾帝交代,万一楚飞扬再从中作梗,‘通敌卖国’的罪名可就落到他的头上! 而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只怕也是南蓝设计云千梦想勾引楚飞扬在先,而楚飞扬只怕是依计行事,顺便想借机除掉自己! 好个老谋深算的楚飞扬,对这样的人,当真是不能有半点的松懈! “将军既然已经知晓这是公主,为何不退避三尺?难道想毁坏公主的名节?”一名宫女见南蓝的身子被挡住,却又发现吕鑫竟是站在洞口挡着,便厉声呵斥道! 而吕鑫却丝毫没有把她的呵斥放在眼中,瞧着南蓝那一张涨红的脸以及已经意乱情迷的双目,吕鑫看向她的眼神如同看待一名青楼女子一般,随即讥讽道“她也配称为公主?来人,去请南寻国摄政王过来,便说本将军找到了南蓝公主,请他过来一睹公主的风采!” 一名侍卫闻言立即转身离去…… 而山洞内的宫女却是气红了眼,若此事让摄政王看到这样的情景,别说自己,即便是公主也难逃皇上的责罚! 如此一想,那宫女便对身后的几人做了眼色,示意她们扶着南蓝跟着自己硬闯出去…… 只是这样的小动作岂会逃过吕鑫的眼睛?只见他微微抬手,洞口便站满了侍卫,即便是那宫女想硬碰硬,只怕也是自寻死路! 一阵对峙后,山洞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见南奕君面色铁青的带着亲卫走到吕鑫的面前,冷声道“虎威将军速度可真是快,竟比本王这个南寻的摄政王还要熟悉这里的地形!” 吕鑫却是挥手让自己的侍卫让开道路,让南奕君看到山洞内的情景,却也是毫不示弱的反击“摄政王误会了!并非本将军熟悉这里的地形,而是公主的叫声实在是太挠人了!摄政王若是不信,大可让那宫女掀开锦被,看看你们南寻的公主,到底是以怎样的姿态示人!” 南奕君顺着吕鑫的话看向山洞内,那被丢在地上的披风与透明的纱衣,顿时让南奕君怒上心头! 而此时一声娇吟之声却是从锦被中传了出来…… 只见南奕君二话不说的便走上前,奋力的掀开锦被的一角,却见南蓝不但脸色泛红,就连露在外面的脖子亦是透着红色,那涣散的眼神一看便知是闻了过多的催情香料,南奕君忽而举高手臂,猛地朝着南蓝的脸颊打去…… ‘啪!’一声,让南蓝连同搀扶着她的宫女一同跌坐在地上,只见南蓝嘴角流出一条血痕,娇嫩的脸蛋更是因为撞在石床的棱角上而磕出了一个洞,血瞬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了下来,眨眼间便染红了包裹住她的锦被,让那大红的颜色越发的鲜艳慎人! 而南奕君打出那一巴掌亦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此时的他更是气喘吁吁,面色阴沉的紧盯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南蓝,若她还不反省,他自然是不介意把她打醒,免得丢人现眼! “公主…公主……”见摄政王竟发了这般大的怒气,几名宫女早已是吓破了胆,纷纷跪下爬到南蓝的身边搀扶着她坐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替她临时包扎着头上的伤口…… 而头上的疼痛却也让南蓝的意识渐渐的苏醒,只是首先印入她眼帘的却是南奕君那张已是泛黑的脸,只见南奕君蹲下身,伸出一手用力的掐住她的下颚,极其残忍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中清楚!这一次,就连你父皇也救不了你!” 语毕,南奕君嫌弃的丢开南蓝,大手一挥便让自己的亲卫护送南蓝先行离开山洞,而他则是走到始终立于一旁看戏的吕鑫面前,冷然道“虎威将军怎会这么好心通知本王前来迎接公主?本王回去可是要好好的让人替公主检查一番,免得被人欺负了却也不知!” 听南奕君这番说辞,吕鑫心中暗叫不好,脸色也立即变得凶残了起来,怒道“摄政王,贵国公主自己不检点,本将军好心派人前去请王爷,却不想摄政王竟还想着公主的罪责尽数推到本将军的身上!这南寻国当真是女的下贱,男的无耻!” “吕鑫!”南奕君岂会料到吕鑫发起狠来竟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口,一句话把南寻国上上下下尽数骂了个遍,顿时让南奕君心头大怒,似有与吕鑫大动干戈之意! “王爷!楚王找到楚王妃了!楚王妃一切安好!”而这时,一名侍卫却是匆匆跑来,向南奕君行礼后立即禀报刚刚发现的消息! “哼!他们二人倒是会讨巧,本将军刚找到公主,他们就现身了!这嫌避的可真是好啊!”被楚飞扬设计,害得自己被南奕君诬陷,这口气,吕鑫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便立即出言挑拨二者之间的关系! 只是有些事情不用吕鑫挑拨,南奕君心头亦是带有怀疑,明明自己已是下了命令,让自己的人全力找人,却发现自己的人竟在半途中便被人拦截,继而便是出现南蓝的事情! 而不懂武艺的云千梦却是一切安好,这一切,看似是南蓝设的局,可却又让人觉得南蓝的局只是这大局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走,去看看楚王与楚王妃!”大手紧紧的握着长剑,南奕君懒得看吕鑫,随即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这肮脏的山洞……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众叛亲离南蓝下场 “走,去看看楚王与楚王妃!”大手紧紧的握着长剑,南奕君懒得理会吕鑫,随即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这肮脏的山洞! 吕鑫见南奕君对自己是这般无理的态度,却也没有挑刺,毕竟,对于一切安好的云千梦,他的心中亦是充满了好奇! 那楚王妃虽聪明无比且机智过人又有一张利嘴,可身为武者,他岂会看不出云千梦并不懂武艺! 走出山洞,吕鑫抬头看了看悬崖,虽称不上万丈深渊,但毫无武艺的人在骑马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跌落谷底,只怕也会四分五裂! 更何况这崖壁上尽是尖锐的石子,而谷底虽有湍流的小溪,但除去这条小溪,四周布满碎石,就连那皮厚肉粗的马匹已是被磨的血肉模糊,即便云千梦侥幸活着,却不可能一切安好! 如此一分析,吕鑫越发觉得此次的事情太过蹊跷,只觉那楚王夫妇,只怕是把所有人都算计在了里面! 而方才南奕君倒打一耙的本领,亦是让吕鑫皱了下眉头,目光阴狠的射向走在最前面的南蓝,只怕这南寻公主连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吧! 而此时,一抹亮橘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只见楚飞扬扶着云千梦,小心的走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两人缓缓朝着南奕君等人走来,而他们二人的身后,则是跟着受伤颇为严重的元冬! 众人的视线立即凝织在云千梦的身上,只见她依旧是之前那一身亮橘色宫装,只是裙摆处却有些破损和污渍,其他处却是完好如初,而她发间原本簪着的几支金簪,此时却仅用一根玉簪挽发,想必是落崖后发髻散开,被楚王等人找到后暂时绾起的发髻! 再观其走路的姿态,虽是走在碎石上,但依旧是端庄得体步步生莲,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这一切,让南奕君与吕鑫顿时皱起了眉,射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凛冽! 而云千梦却在此时抬起头来,目光冷冽的回视着不远处的几人,眼神镇定冷静,面色却是带着少有的凌厉,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心中微颤! “云千梦,你不是死了吗?”南蓝是最为失控的一人,看着云千梦全身上下竟只有裙摆处微微磨损,其他竟是完好无缺,而此时的她更是被楚飞扬捧在手心中的款款朝着自己走来,让南蓝犹如看到了鬼魅一般,顿时失态的大叫了起来! 殊不知,她这一叫,竟是坐实了她陷害谋杀云千梦的罪名,即便是一心想救她的南奕君,眼中亦是闪过懊恼! 而楚飞扬听到这一声诅咒自己妻子的喊声,目光竟是极为冷静的看向南蓝,随即勾唇一笑! 只是这极为正常的表情,落在南蓝的眼中,却是带着无限的恐惧,过于冷静的目光让南蓝脸色骤然一变,心底蓦然升起一抹寒意,不知是因为楚飞扬这样看似寻常却透着诡异的反应,还是因为自己接下来即将面对的一切! 见南蓝被楚飞扬的气势所吓倒,云千梦冷笑道“公主就这么希望本妃死吗?还是说公主见到本妃活着,十分的失望?” 两句反问,让南蓝眼底闪过惊慌,想转身离去,可楚飞扬那双黑如玄玉的眸子却如冰封一般让她迈不动脚步,双手紧紧的拽着身上唯一蔽体的锦被,身子瑟瑟发抖却是不知如何自圆其说! “王妃所言差矣!公主自然真心担心王妃的安危!亦是因为没有照顾好王妃而自责不已!只是,公主亦是受伤自顾不暇,倒不如王妃竟是完好无损让人称奇!”这时,南奕君竟是出言为南蓝解围! 这让南蓝心头划过一丝诧异,目光不禁转向缓缓走上前的南奕君,对发现对方的视线始终落在楚飞扬与云千梦的身上,对于她竟是吝啬连一个眼角余光也不曾给予,这顿时让南蓝明白,南奕君不过是为了南寻才出此计策,否则以他对自己的狠,只怕会做出比之方才在山洞中更为残暴的事情! 而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均是云千梦所造成的,一定是她设计自己,让自己成了替罪羔羊,而她却是享受着楚王的关怀与爱怜! 这个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为何方才在悬崖上没有摔死她?为什么老天不开眼,不让她摔的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如此一想,南蓝心头的很瞬间冲上脑门,浑身气的发抖发颤,双目爆红狠狠的瞪着不远处的云千梦,恨不能扑上去对着云千梦的心头刺伤一刀! “都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公主冷的发抖?还不赶紧带公主回宫中?”尽管南奕君的目光没有看向南蓝,但她身上气息的转变却是引得所有人的注意,未免节外生枝,南奕君立即冷然出声! 南蓝自然不愿离去,可身边尽是南奕君的人,即便她想反抗,亦是没用!更何况,楚飞扬的脸色让她畏惧,她亦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这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何她亲眼看着云千梦与元冬掉下悬崖跌入湍流的小溪中被冲走,可此时她们却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为何她让宫女以血迹做引导,想让楚飞扬前来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山洞中,最后到来的竟是虎威将军? 一时间,南蓝心乱如麻,又见锦被下的自己不着寸缕,便脸色难堪的任由宫女扶着,在侍卫的护送下匆匆转身离开! “摄政王什么时候这般心疼公主了?”见南蓝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楚飞扬冷言讥讽道,右手改由轻轻的搂住云千梦的纤腰,把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不再让她涉险,只是落在南奕君脸上的目光却是夹霜带雪,冷寒的让人心颤! “楚王说笑了,公主受伤,自然是要即使治疗!倒是没有想到王妃竟是安然无恙,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南奕君自然明白楚飞扬所言何意,可惜此时不是计较他与南蓝之间矛盾的时候,若处理不好楚王妃坠崖的事情,只怕这爱妻如命的楚王当真会冲发一怒为红颜! 云千梦见直到此时,南奕君亦是睁眼说瞎话,心头冷笑,继而极其冷声开口“本妃之所以安然无恙,均是多亏了身边的丫头拼命相救!摄政王难道没有看到,本妃的丫头身受重伤,只怕没有两三个下不了床吗?倒是没有想到南蓝公主竟真是希望见到本妃死无全尸!本妃也一直想不明白,本妃与南蓝公主素无恩怨,她为何非要把本妃带去那悬崖边?她居心如何?用意如何?难道置本妃为死地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幸得本妃的丫头舍命相救,否则本妃今日怕是死于非命,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云千梦恼了,这么久以来,她均是冷静平静,心静的总能游刃有余的解决一切的困难,可是当她看到为了救她而断了一条腿的元冬时,云千梦体内的怒气顿时迸出体外,丝毫不退让的厉声反驳南奕君,看这群直到此时还想抹杀真相的人还想再找出怎样的理由为南蓝脱罪! 而云千梦的质问,却是让南奕君皱起了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若南蓝得罪的仅仅是楚飞扬,那在楚王妃这边下点功夫,或许还能够安抚楚飞扬! 可从目前的状况看来,这楚王妃心中的怒意比之楚王更甚,此事只怕不能善结! 双唇微微紧抿,南奕君这才开口“王妃受惊了!本王见这丫头受伤严重,不如先回宫中就医,否则延误了时辰,只怕……” “不必了!公主能够陷害我们一次,自然亦会有第二次!南寻皇宫中的一切充满危险,本妃自己的丫头,自己会照料!来人,把元冬抬回驿馆!”云千梦当真是动怒了,直接指挥着身后的侍卫,让他们小心的把坐在架子上的元冬抬回驿馆,全程竟是看也不看南奕君一眼,只是紧绷的脸色已是说明她此时的情绪! “王妃!”元冬见对方人数众多,有些不放心的出口! 而云千梦则是轻轻朝她摇了摇头,随即嘱咐道“回去让映秋好好诊断,可千万别落下病根!” 语毕,云千梦便让侍卫抬走元冬,自己则是重新站直身子立于楚飞扬的身边,目色深沉的直视前方的南奕君等人! 楚飞扬则早已察觉云千梦冷静表情下强压的怒意,除了给予她坚实的后盾外,他只是静立于她的身旁,不再插手爱妻的决定与举动,只消能够消除妻子心头的怒意,即便是让他立即挥师南上,亦有何不可? 更何况,江沐辰的人只怕亦是把梦儿坠崖的消息传入京都,即便自己不动手,只怕江沐辰亦会有动作,而他最是不愿意看到有他人插手梦儿的事情! 只是,云千梦的直白与笃定的认为此事是南蓝计划好的结论,却是让南奕君一时头疼了起来,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女子,仅仅是用话语便堵得人无路可退,可偏偏这位楚王妃的身旁,竟还站着手握大权的楚王,让人想发火都找不到机会! 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南奕君平复着微乱的心绪,这才开口“王妃,此时还未经调查,还请王妃莫要这么快便下定论!据本王所知,当时公主亦是因为想要就王妃而坠崖!若是公主有心加害王妃,她岂会亲自冒险?” “险中求胜,这样的手法并不稀奇!公主若是不想被人怀疑,自然是要以身犯险!只消在悬崖边以及谷底布置好一切,即便是坠崖,相信也不会受伤!且从方才公主开口的第一句话不难看出,公主想置本妃于死地的心,怕是真的!而那救本妃的举动,只怕是假的!做戏谁不会,但也要做的真切让人抓不住把柄!摄政王与南蓝公主长久以来的关系如何,与公主又是如何相处的,相信日久见人心,摄政王定是对南蓝公主的为人与手段有所了解,难道还需要本妃细说吗?且今日是本妃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尚还有讨回公道的余地!若是平常百姓被南蓝公主这般的欺压,只怕以方才摄政王助纣为虐的行为,早已是寒了南寻百姓的心吧!这只怕是与摄政王长久以来为民着想的心意想违背的吧!”云千梦字字珠玑,分析透彻,让南奕君的眼神一变再变,最终不由得佩服这位楚王妃,即便是在盛怒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如此清晰的分析眼下的局势,更是提醒他与南蓝只见敌对的关系,点明他始终位居摄政王之位的良苦用心! 不得不说,云千梦的这番话,当真是戳中了南奕君的心窝子,让他原本想为了皇室的颜面而维护南蓝的举动有所缓解,亦是不得不佩服云千梦字里行间那对准旁人软肋的说辞,难怪楚王对她视若珍宝,可见她的确有这个价值! “只是本将军有些好奇,王妃的丫头是如何保护王妃,竟能让王妃毫发无伤?而那丫头居然只断了一条腿!”见南奕君隐有败下阵来的趋势,吕鑫立即出言反问!若非方才楚飞扬的算计,他又怎会被南奕君所威胁?此时见云千梦这般的能言善辩,他倒要看看这位楚王妃如何解释这不寻常的现象! 只见云千梦厉目一扫吕鑫那小人般的嘴脸,冷声呛道“将军这般好奇,不如亲自尝试一回!” 没想到向来小心翼翼的云千梦今日的火气竟这般大,这让吕鑫神色一变,继而注意到楚飞扬那似笑非笑中射着冷芒的眸子竟是紧盯着自己,便立即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梦儿,你今日受了惊吓,咱们先回驿馆吧!”楚飞扬见南奕君与吕鑫均已是闭上了口,便出声强硬道“摄政王,此事本王不会善罢甘休!贵国公主不但对西楚使者动手,更是想要本王王妃的性命,这笔帐,咱们有的算了!与其在这里质疑本王王妃,摄政王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贵国公主身上,问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竟这般歹毒的想取本王王妃的性命!” 语毕,便见楚飞扬牵过云千梦的手,小心的扶着她上了马背,只是在他自己即将踏上马背时,却突然转头提醒南奕君“本王王妃之前的坐骑,摄政王大可让人检查一番!” 说完,楚飞扬翻身上了马背,搂紧胸前的云千梦策马离开了这满是硝烟的谷底! 一路奔至驿馆,云千梦下了马背便快速的走向自己暂居的院落,只是还未踏进拱门,便见慕春与迎夏喜出望外的跑了过来! “王妃,您终于回来了,真真是吓死奴婢了!”慕春看着已经泛黑的天色,眼圈微红的扶过云千梦,担忧的开口! “元冬情况如何?”云千梦则是拍了拍两个丫头的手,给出一抹放心的浅笑,随即关心的问着! “映秋已经给元冬接骨,只是接下来的几个月,元冬是不能动弹了!她手臂上已是伤了一片,幸而不是背后,否则只怕是不能躺着了!”迎夏则是把元冬的状况详细的说了一遍,比之慕春,迎夏看到元冬受伤心中更加的难受,毕竟两人之前同样出自容府,感情自然是更加的深厚一些! 而云千梦听之,却是蹙起蛾眉,二话不说便朝着元冬的厢房走去! 此时厢房外的檐廊下,映秋正为元冬煎药,见云千梦前来,便要放下手中的蒲扇行礼,却被云千梦噤声阻止,随即便走进厢房,见元冬面色惨白的斜躺在软塌上,右腿则早已被两根木板固定住,而因为右臂亦是受伤的缘故,此时的元冬只能用左边的身子斜躺着,可想而知即便是躺着亦是十分的痛苦! 尤其这南寻的天气炎热难忍,若是在身下垫上过多的棉被,只怕过不了一两天,元冬的身上便会出疹子,但若是垫的少了,如此躺上三个月,这骨头只怕也会铬得疼! “王妃!”没想到云千梦竟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元冬挣扎着想坐起身,却被云千梦轻柔的按躺下! “让你受苦了!”看眼元冬头上沁出的汗,云千梦拿出丝帕,仔细的为她擦去,随即接过慕春手中的团扇,轻轻的为元冬打扇! “王妃,这可使不得!”见云千梦不但为自己拭汗,竟还做起丫头们的事情来,让本就保守的元冬恨不能立即起身下跪! 云千梦见她这般的惊慌失措,不由得板起面孔威胁到“好好的躺着,不准乱动!” 随即又对慕春吩咐道“去外面告诉南寻的侍卫,说天气炎热,多送些冰块过来!” “是,王妃!”得到云千梦的吩咐,慕春立即转身离去! “今日真是辛苦你了!以后这几个月,你便好生的养着,可万万不得乱动,腿上的伤最是不能马虎,可千万不能落下病根!”想起为了配合自己演戏,元冬硬咬着牙关陪自己在山洞中渡过好几个时辰,云千梦心头便浮上感动,而对于南蓝亦是越发的厌恶! “王妃折煞奴婢了!保护王妃本就是奴婢的责任,又岂有辛苦一说?王妃安然无恙,才是最重要的!只是那乔影……”想起另一个受伤更重的人,元冬心中不禁担忧道! 当时若非乔影用身子护着她,即便元冬身手不错,但从那么高的悬崖掉落,只怕也是没命! 而乔影身手矫健,轻功亦是了得,若非是为了保护她,也不会落得满身是伤,因此也让元冬内疚不已! 云千梦则是轻摇着手中的团扇,见元冬问起,便据实以答“习凛已经护送她回幽州,由聂大夫诊治!你伤在腿上,此时不宜移动,这段日子我便让映秋和迎夏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且放宽心,南寻距离幽州不远,相信明日一早便能到达,有聂大夫在,乔影不会出事的!” “是!”对于云千梦,元冬则是全然的信任,既然王妃已说乔影没事,那定会没事! 云千梦见元冬面色惨白,也知她累了,把团扇交给迎夏,自己则走出厢房对映秋吩咐多加照顾,自己返身回了正屋! 楚飞扬早已回到内室,此时已是换下一身朝服,穿了一件淡蓝丝质长袍坐在桌边候着云千梦,见她进来,便见楚飞扬立即抬起担忧的眸子站起身,快速的迎向云千梦,直到牵到她的手,这才松了一口气! “唉,还是连累了元冬与乔影!”本不想把过多无辜的人牵扯进南蓝的事情之中,可现状如此,云千梦也知自己即便是把散打练到登峰造极的状态,亦是斗不过这些会武的古人,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同意楚飞扬启用乔影和元冬! 只是看着两人均是为自己而受伤,云千梦心中何尝好受?目光扫过一桌的晚膳,却丝毫没有胃口,神色间有些落寂与担忧! 而楚飞扬见云千梦竟没有怪他,反倒是自责起来,心中一阵疼惜,轻轻的揽过她劳累了一整日的身子,带着她坐在桌边,小心的安抚着“若非乔影与元冬联手,只怕坠崖的是你与元冬,届时,别说是断腿,只怕你们二人均是有去无回!梦儿,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即便是受伤,也比死亡要好!况且元冬的伤亦是指责南蓝行凶最有力的证据,此次南蓝再也没有借口推卸责任,咱们也是杜绝了她无休止的纠缠,是不是?” 轻叹口气把云千梦搂在怀中,楚飞扬低低的劝解着,梦儿哪一点都好,就是十分的重情重义,有时候亦会自责!这让楚飞扬心疼之余,亦是在渐渐的接触着她曾经受到过的熏陶,试图去了解她的世界和心理! 见楚飞扬这般细心的宽慰自己,云千梦也知他所说均是事实,不禁点了点头“这南蓝果真不愧是皇室中人,当真是心狠手辣!不但对敌人狠,更对她自己狠!竟也敢跟着跳崖,这般的狠心,可见她是真心想除掉我!” 可惜南蓝并不知,自己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 之前自己直言拒绝南蓝进宫解闷,便让南蓝没了其他的借口! 之后便见南蓝联合万宰相,在宰相府出演一场刺客的戏码,随即便是凤景帝以抚慰为借口请自己进宫,从而演变成两国之间的射猎比试,从而方便南蓝对形单影只的自己下手! 殊不知,南蓝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楚飞扬手中的暗卫中,竟有能够模仿自己如此逼真的乔影! 那乔影既然能在当时骗过辰王的目光,自然也能够骗过南蓝! 虽不能猜到南蓝会以哪种方式对付自己,但幸而楚飞扬之前便已命习凛把南寻皇宫内外的地形打听清楚,这才能够让乔影与元冬坠崖后直接跳入小溪中,顺着溪流离开了南蓝的视线,这不但防止南蓝在崖底再次对她们下毒手,也是用诈死引开南蓝的注意力! 而当时的自己则是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内,待习凛与侍卫抬着乔影出现时,自己则与乔影交换身份,马车直接奔出南城前往幽州,而习凛则是带着自己前去崖底的山洞中,等候楚飞扬! 虽然他们的计划已是几近周密,万无一失! 但为了能够让南奕君等人相信,不得已只能让受伤的元冬留下,幸得那丫头意志力极强没有在楚飞扬寻来之前出声,否则若是南奕君的人先寻到她们,只怕如今的局势又要发生变数! 见云千梦这般说道,楚飞扬却是没有开口,只是把云千梦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双臂不禁紧紧的收紧,仍旧有些害怕的不愿松手! 对他而言,今日坠崖虽是乔影,但若非有乔影,只怕便是真正的云千梦,届时谁来赔给他一个机灵聪慧的云千梦?只怕是灭了南寻,也不能消了他心中的这口气! 而此时的百合殿中,已换上一身宫装的南蓝在处理了头上的伤口后,手中的长鞭毫无目的的胡乱挥舞着,心头的怒意早已不是言语能够形容,没有弄死云千梦,却让自己失态于吕鑫那个老匹夫的眼前,怎能让南蓝咽下这口气? “公主…公主息怒……”服侍着南蓝的宫女均是被南蓝的怒火所波及,身上脸上无一幸免的被抽出一条条的血痕,可面对盛怒中的公主,她们亦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啪……’一长鞭狠狠的抽在一名宫女的手臂上,瞬间划开单薄的布料,露出皮开肉绽的肌肤! “说!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人出卖了本宫?为何楚飞扬没有前去本宫所待的山洞?为何云千梦那个贱人居然还活着?本宫计划了这么久,算谋了这么久,牺牲了这么多,居然在最重要的关头出了差错,不是你们之中有细作,便是有人见不得本宫好!”说到这里,南蓝不但想起自己赤身果体的被吕鑫看光,更是被南奕君当着众人的面掌嘴,心头的怒意又是席卷而来,看也不看便挥出手中的鞭子,百合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哀嚎求饶之声! “皇姐!”而这时,南鸿烨却是带着自己的宫人走了进来,见百合殿中一片狼藉,所有的宫女均是跪在地上低声哭泣求饶,南鸿烨立即出声,随即挥手让自己的宫人收拾残局,自己则是把南蓝拉至寝宫,厉目紧盯着南蓝,半饷才开口“皇姐此时竟还有心思责罚宫女?” 听南鸿烨这般的问自己,南蓝心头一震,目光不由得转向自己的弟弟,却见只是半日不见,南鸿烨的眼神竟是被幽深所取代,当初那双充满傲气却不失天真纯良的眼神早已不见,满身的阴沉称得南鸿烨竟不似十二岁的少年,让南蓝心底的怒意瞬间消散一般,不解的问道“烨儿,皇姐一定要讨回今日所受的侮辱!你难道忍心看着皇姐被人这般欺凌?” 南蓝相信,她与南鸿烨自小相依为命,自己的弟弟定会站在她这一边,即便南鸿烨变得让她不再熟悉,却还是她的皇弟! 可南鸿烨听完南蓝的话,却只是冷笑一声,随即甩开拉着南蓝的手,冷声道“皇姐,你以为出了今日这样的丑闻,你还有机会报复别人吗?你可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已是被吕鑫的手下传扬了出去!只怕明日一早,这南寻的都城中均是议论当朝公主如何的放浪形骸,如何的在山洞之中勾引男子!” 闻言,南蓝面色惨白如纸,岂会料到自己的亲弟弟前来竟是告知她这样的事情? 她方才亦是对被云千梦的算计而气昏了头,竟是把最重要的事情抛诸脑后,此时被南鸿烨提醒,南蓝的心猛地一跳,双唇哆嗦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力的抓住南鸿烨那明黄色的衣袖,眼中含着委屈道“烨儿,你可一定要帮皇姐!皇姐这般做,可全是为了成就你的大业!” “哼!”殊不知,南鸿烨却是嫌弃的甩开南蓝的双手,满眼阴狠的低声吼道“皇姐,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这是在帮本太子吗?我看你这明明是想让天下人嘲笑本太子有一个不知羞耻的皇姐!你可知父皇知道此事后是多么的震怒?你以为南奕君会放过你犯的错吗?为了给楚王夫妇一个交代,他定会把你当作替罪羔羊,皇姐,你的罪名已定,还想着拖累本太子,你当真是在帮本太子吗?” 看着南蓝六神无主想依靠自己的模样,南鸿烨心头亦是难受,可皇姐与皇位相比,孰轻孰重,南鸿烨心中自是有数! 更何况当时在大帐之中,许多事情父皇已是提点了他,他怎能为了微不足道的姐弟之情,而枉送了自己登上大宝的机会? 见自己自小捧在手心中的弟弟,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竟这般落井下石,南蓝心如刀割,怪只怪自己没有看透人心的本领,如今竟是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眼底对南鸿烨的哀求瞬间消散,南蓝亦是冷笑的看向南鸿烨,极其冷淡道“既如此,你来百合殿还有何意义?仅仅是为了指责本宫?” 说话间,南蓝的身子亦是往外走去,却不料被南鸿烨所带来的宫人做拦住! 满眼怒火的转过身瞪向南鸿烨,南蓝指责道“你什么意思?” “皇姐,你也知我现在还不能与南奕君相抗衡!而你此次得罪了楚王,难保他不会转而与南奕君联手!为了保住皇位,本太子必须大义灭亲,既不能让你去见父皇求情,亦不能让你逃跑,届时没了顶罪的人,你让我们如何想楚王交代?”压下心头对南蓝的心疼,南鸿烨极其残忍的开口! “南鸿烨,你……”被两名太监强压着坐回寝宫的床上,南蓝怒目而视,心中却是悲凉不比,竟被自己的弟弟所出卖,亏得自己之前十几年想方设法协助他,真是看走眼了,还当真以为这皇宫之中存在着亲情,这一切不过是在你还有利用价值时所呈现的假象! 含怒的眼泛出一丝寒气,南蓝怒极而笑,既然没有人能够救自己,那她只能自救,随即开口“若本宫说,当时虎威将军对本宫意图不轨呢?” 见南蓝不死心,南鸿烨的面上闪过一丝难过,随即摇了摇头“这样的话,方才父皇在大殿上已是质问过吕鑫,可他却说公主这般的放荡,说出去,只怕百姓更会相信是皇姐勾引西楚的将军!皇姐,你就安心的坐着,相信过不了过久,父皇的圣旨便会到了!” 听到‘圣旨’二字,南蓝猛地抬起头来,眼底带着一丝畏惧的看向南鸿烨,尖锐着声音问道“圣旨?什么圣旨?” “圣旨到!”正说着,殿外便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不一会,便见凤景帝身边的大太监手捧明黄色绸缎圣旨立于南蓝的面前“南蓝公主接旨!” “什么圣旨?我不接!”看出那太监眼中的严肃与戾气,南蓝立即尖叫出声! 只是她身旁的两名太监却是压着她跪了下来,任由她如何的反抗,亦不过是做些无用功罢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女南蓝公主,行为不端、心思不纯,剥夺其封号,降为庶人,永世不得入宫,钦此!” 听到这道圣旨,南蓝身子一软,顿时瘫在了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公主,接旨谢恩呀!”宣旨的公公见南蓝半天没有反应,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眼中亦是浮现出一丝厌恶之色! “给本宫吧!”南鸿烨则是怕节外生枝的替南蓝接过圣旨,打发了那公公离开,随即又命宫女替她收拾了一些衣衫细软,连同圣旨一同塞入南蓝的怀中,这才低声道“皇姐,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看着手中多出的一份圣旨与一个包袱,南蓝的眼底顿时浮上泪水,竟是突然从地上弹跳了起来,二话不说便要冲出殿外,口中拼命的喊着“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父皇…我是蓝儿呀…唔唔唔……” 只是,她只喊了几句,便被人用帕子塞住了口,只见南鸿烨一挥手,便见那原本立于南蓝身后的太监猛地挥出手刀,打晕了她,随即扛着南蓝消失在百合殿! “太子真是好手法,竟连自己的皇姐也能弃之!”南鸿烨踏出百合殿,却发现南奕君竟是立于殿外对他冷嘲热讽,想必方才发生的一切,均被南奕君看进了眼中!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南鸿烨看向南奕君的眼中毫不掩饰的呈现着自己的恨意“王叔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本宫的皇姐已经是庶人,再也不会成为王叔的威胁了!” 南鸿烨的直面相对,让南奕君眼底闪过一丝奇异,随即隐藏在那浅笑之后,缓缓开口“太子将来登上宝座,若还顾念姐弟之情,自然还可以恢复公主的封号!” 闻言,南鸿烨顿时怒视南奕君,却见对方稳如泰山的表情,耳边不由得想起父皇的教诲,努力的深吸口气,这才开口“王叔好算计!若王叔有心阻止,虎威将军的人又岂会在宫外四处散播对皇姐不利的谣言?本宫即便登上宝座,只怕百姓也不会让本宫恢复皇姐的封号!” 语毕,便见南鸿烨转身走向自己的宫殿,不再与南奕君对峙! 而南奕君却是凝视着南鸿烨的背影许久,这才收回视线,心下不禁暗叹,若说狠,这太子的心思只怕才是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看似是为南蓝打点了一切,只怕那太监会把南蓝丢在闹市口,届时百姓见了定会纷纷指责南蓝!而南鸿烨也不过是想借着百姓的手,让南蓝再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即便凤景帝知晓了,也是无法怪罪于南鸿烨的,而他却是除掉了丢人现眼的南蓝! 殊不知,此时的宫门口,却是守着另一批人,见那太监趁夜抬出南蓝丢在大街上,那批人竟是带着南蓝上了马车,半饷才重新把她丢在原先的地上,只是此次南蓝身上的宫装,竟已是换上了在山洞中所穿的轻纱,美丽的dong体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却让百姓更加的厌恶南蓝……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楚王态度拒绝和谈 驿馆内一片宁静…… 云千梦用完晚膳,再次去陪了元冬一小会,这才返回内室,沐浴完便斜躺在竹榻上静静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而楚飞扬则是一袭蓝衫坐在书桌后,手执毛笔批阅着兵部呈上来的折子,只见他眉宇平展、面色冷静,睿智在不经意的挥毫间扑洒开,让有幸目睹的人能够对此时的他怀有最高的敬意! “王爷!”夜幕早已降临,可院外的侍卫却依旧尽职的守在原地,一名黑衣侍卫则是在此时来到正屋门外,轻声提醒主子! 闻言,云千梦翻页的手微微停顿,随即坐起身看了眼楚飞扬! 而楚飞扬则是待勾勒完最后一笔,这才抬头对云千梦安抚一笑,让她继续看书,自己则是站起身大步走出内室,与那侍卫私下交流片刻,这才返回内室! “南寻皇宫出事了?”既然不是习凛的声音,那必定不会是乔影的事情,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打扰楚飞扬休息,只怕也只有南寻国的事情! 楚飞扬见云千梦已经聪明的猜到一切,不由得勾唇一笑,随即坐在竹榻上拿过云千梦手中的书搁在一旁的小几上,这才缓缓开口“凤景帝下旨,南蓝被贬为庶人!此时人已经被丢在南城的大街上,只怕明日清晨,整个南城的百姓均会看到他们曾经敬仰的公主,如今是何种模样!” 闻言,云千梦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想不到凤景帝的速度竟这般快,不等他们发难便已是下旨处置了南蓝,一方面堵住了他们的口想息事宁人,一方面则也是对南寻百姓的一种交代,更是让所有人认为他是一名大公无私的皇帝,无疑在百姓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 “是南鸿烨的人亲自送南蓝出宫的!”而此时,楚飞扬则是再加了一句解释! 听之,云千梦则是摇了摇头,颇有些感叹的开口“自顾帝王多无情!南鸿烨此时虽还不是南寻国的皇帝,但他身为太子,自小便被教以帝王之道,只怕狠心程度不亚于凤景帝!他们这般做,也不过是弃车保帅,免得被南蓝的名声多连累,成为日后与南奕君争夺皇位的弱点!” 只可惜南蓝却始终没有看透这一点,为了自己的弟弟拼尽全力,到最后最先抛弃她的,却是她最亲近的人! 可是,这一切亦不过是她自找的,若非她肖想原本便不属于她的人和事,若非她一而再的为了自己心中的欲望陷害他人,又岂会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 只能说,因果报应当真是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我想,此时万宰相想必也是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再去烦心南蓝的事情!最主要,南蓝毕竟只是公主,只消南鸿烨没事,万宰相自然也是不会冒着得罪满朝文武与凤景帝的风险,去为南蓝说情!而南鸿烨亲自派人送南蓝出宫,只怕也是向百姓表明他大义灭亲之举吧!”螓首微微靠在楚飞扬的颈项间,云千梦半眯着双目分析道,心中却是有些冷笑,凤景帝以为这般做便会让他们不提此事?那乔影与元冬的伤岂不是白受了?他可以随意的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她却是舍不得自己的婢女受伤! 楚飞扬见她双手有些微微泛冷,揽着她的手臂不由得稍稍收紧,薄唇轻触她光洁无暇的额头,这才低低的开口“在南蓝被丢在大街上时,有人替她换了衣衫,只怕明日南城有一番热闹可看了!” 听出楚飞扬语气中的冰冷,云千梦不解的睁开双目,抬头看向他,却见楚飞扬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随即低头附唇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当真?”眼底划过讶异,云千梦见楚飞扬给予肯定的点头,不禁缓缓收起心头的惊讶,只怕明日南城之中掀起的是一番讨伐的口水之战,而并非简单的热闹! “梦儿,累了一整日,早些歇息吧!明日咱们去看热闹!”语毕,便见楚飞扬打横抱起云千梦走向大床! 云千梦见他这般说,便知明日楚飞扬已是不打算前去南寻皇宫,这样的举动,已是拒绝与南寻皇室谈判,不但是对凤景帝与南奕君的无言抗议,也是向凤景帝施压,这次南蓝设计谋杀自己的事情,不会单凭凤景帝下旨贬南蓝为庶人而结束! 南城的清晨,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过层层云朵洒在黑暗的土地上,照亮了每一个角落,鲜花的清香弥漫在整座南城,让这座历史悠久的鲜花之城又开始了一日的忙碌…… 只是,今日却又有些不同,早起的百姓还未开始各自手上的活计,便见南城最为热闹的大街上竟横躺着一名只穿一件红色轻纱的女子,玲珑有致的身躯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引得男子目不转睛,却让女子谩骂不已! “咦?这不是南蓝公主吗?”聚集在女子身边的人愈发的多,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男声,似是刻意的提醒周围的百姓,又仿若是不经意间的诧异! 闻言,所有人均是眼露震惊,想不到南寻国的公主竟真如昨日传言的那般不堪,不但公然勾引男子,此刻竟还赤身果体的横躺在大街上,这简直是丢尽了南寻国的脸面! “她不配做我们南寻的公主!皇上昨日已是下旨,贬她为庶人了!”而人群中早有见不管南蓝这般模样的卫道夫,只消有一个人喊出讨伐南蓝的声音,其他人的胆子自然也跟着大了起来,更何况,此时城门口宫门口已是张贴了昨夜凤景帝所下的那道圣旨,没有了封号,南蓝连普通的老百姓都不如,又有谁会畏惧她? “真是丢人现眼,此时西楚的楚王还在咱们南寻,她居然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简直就是丢尽了咱们南寻国女子的脸面!还说是公主,也不知平日里她的生活是多么的糜烂!”一名抱着孩子的中年女子,一手捂住自己孩子的双眼,不让孩子看到眼前让人羞涩的景象,一面则是出言声讨南蓝,眼底尽是厌恶与嫌弃!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南蓝就是为了勾引楚王,才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可惜即便是只穿一层薄纱,人家楚王还是没有多看她一眼!”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一双双带着极度明显厌恶的眸光,毫不留情的射向南蓝,凌厉的目光让昏迷了整整一夜的南蓝终于在吵杂的环境下幽幽醒来…… 只是,此时的她不仅仅肩颈处隐有疼痛,就连头也是昏昏沉沉的,若非身下那坚硬冰冷的路面让她浑身酸疼不已,只怕南蓝还处于沉睡中…… 四周的惊讶谩骂声在南蓝转醒后瞬间压低了不少,但即便如此,冷冽的视线依旧灼热的交织在她的身上,让南蓝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瞬间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竟被一群穿着普通的百姓围在中间,心头一时大怒,南蓝不禁怒喝道“大胆!” 只是,她的大喝却没有换来众人胆战心惊的表情,一张张嘲讽的脸瞬间浮上众人的面上,更有胆大之人出声讥笑道“还真当自己是南寻国的公主啊?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德行,即便是唱春楼的姑娘,也没有你这般yin荡无耻吧!” “放肆!居然敢出言污蔑本宫,来人!”看到众人眼中对自己的不屑,南蓝怒上心头,能得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方才开口侮辱她的女子厉声道,凌冽的眼神让周围对她指指点点的百姓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即便今日的南蓝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长久以来所凝聚的威信却还是能够威慑到普通的老百姓! 尤其这南蓝此时穿成这样竟还如此的嚣张,更是让人深觉此女已是没脸没皮,即便是再难听的话落在她的耳中,只怕她也是无动于衷! “哼!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公主吗?也不看看如今自己的德性,只怕青楼女子,也不会如你这般大胆吧!”只是,亦有不让南蓝好过的人存在,只见一名男子讥讽的开口,眼中的嘲讽让南蓝这才注意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猛地低头一看…… “啊……”尖锐的尖叫声瞬间直冲云霄,南蓝满面羞红,立即抱着自己的身子蹲在了原地! 可她的身上仅有一件透明的薄纱,即便是护着前面,背后却依旧让人一览无遗! 宝!书!网! w!w!w!.!b!a!o!s!h!u!2!.!c!o!m 只见她骤然抬起头来,满眼阴狠的瞪视着久久不散的人群,怒骂道“贱人贱人贱人,都给本宫滚!再看本宫一眼,本宫便让人挖了你们的狗眼!” 殊不知,本来因为她的举动而心生怜悯的百姓,因为她这番凶残的话,眼中对她的可怜瞬间褪去,纷纷开始指责谩骂这位有辱皇室尊严的公主! 南蓝抱头蹲在原地,承接着所有人的指责,心头怒意横生,突然猛地站起身便朝着一名较为柔弱的女子伸手打去…… 不想她的举动更是点燃了百姓心中的怒意,所有人蜂拥而上,对她踢打谩骂,更有甚者趁着这样的机会,轻薄着如此穿着的她…… 而方才出言故意挑衅南蓝,引得百姓对南蓝有更深怨恨的几名男子却是功成身退,在百姓涌上前时急流勇退了下来,瞬间消失在大街上! 看似寻常的现象,却是透着不寻常的诡异,身在其中的百姓虽没有察觉,但坐在大街斜对面茶楼上的云千梦与楚飞扬,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几人,只怕不是同一拨!一人借机提到了你的封号,只怕是向抹黑咱们!而另一人则是不断对百姓提及南蓝所作所为,只怕是铁了心的想置她于死地!”云千梦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捧着一杯清茶,把方才不远处所发生的一切收于眼底,随即缓缓分析道“只是那向抹黑咱们的人,却又似乎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毕竟,咱们若是在南寻出了意外,他也必定讨不到好处,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想必吕鑫定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只是另一拨人,便不知是南鸿烨与南奕君两人中哪一位的!” 语毕,云千梦蛾眉微蹙,眼底却是闪过狡黠的目光,想必心中定是有数,却又留给楚飞扬发挥! 见慕春把带过来的早膳一一摆放在面前的木桌上,楚飞扬则是嘴角含笑的为云千梦盛了一碗米粥,随即夺过她手中的茶盏,微带责备道“尚未用早膳,岂能喝太多的茶?小心伤了脾胃!” 说完,便把粥碗往云千梦的面前推进了几分,狭长的眼眸扫了眼外面声势浩大的场面,这才缓缓分析“应当是南鸿烨的人!比之南奕君,南鸿烨更不希望南蓝活在这个世上!对于他而言,南蓝的存在是一个污点!而这个污点极有可能会成为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毕竟,南寻国公主与太子同出一母,自小感情深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南鸿烨自然要趁此时除掉南蓝,免得将来坏了他的大事!只是,他毕竟年纪尚小,有些事情思虑不周,即便是想与南蓝撇清关系,他对自己的皇姐这般冷漠无情,只怕将来的名声也不会太好听!” 见楚飞扬分析,云千梦则是执起瓷勺,轻轻的搅动着碗中微烫的热粥,随即点了点头,继而接着开口“倒是那凤景帝让人诧异不小!看似羸弱的人,做事却是果断明快,却在南鸿烨办事不周的情况下,没有伸出援手!” “他无非便是想锻炼南鸿烨!如今南鸿烨身旁又少了一个可以协助他的人,凤景帝自然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南鸿烨成长起来!只怕这件事情,也是他对南鸿烨的一个考验,身为帝王,最不需要的便是骨肉亲情!”冷然的目光与外面日渐炎热的气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次把视线转向云千梦时,已是柔情似水不带一丝凌厉,楚飞扬为她夹了一些可口的点心小菜,督促着云千梦尽数吃进口中! 闻言,云千梦则是让慕春暂时关上窗子,杜绝外面难听的谩骂声落入耳中,而另一间酒楼中,却是端坐着满脸阴笑的吕鑫,只见他一面品茗,一面欣赏着南蓝被南寻的百姓踢打指责! “将军,昨晚为何不直接办了那南蓝?”替吕鑫布置好一桌的早膳,侍卫则是不解的开口! 昨夜他们守株待兔的守在宫门口,见太监把南蓝送出宫扔在大街上,便悄然无声的把南蓝带回马车内,替她换上当时在山洞中的纱衣,随即把她送回大街上! 只是,南蓝虽可恶,却也是一名娇滴滴生活在宫中的公主,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亦是让几名吕鑫的亲卫心血澎湃险些把持不住,却不明白将军为何拦着他们! 见自己的侍卫这般不解,吕鑫好心情的解释道“你以为南奕君是傻子?即便他与南蓝不对盘,却是个以国家利益为重的人!如今是南蓝做错了事,凤景帝迫不得已才把她贬为庶人!若是被那二人发现本将军动了南蓝,只怕所有的矛头均会指向本将军,到时候这局势可就被他们逆转了,莫说本将军或许不能活着回西楚,即便回到了京都,皇上也不会放过本将军,那御史的一张嘴指不定会把本将军编派成什么模样!” 而自己之所以派人替南蓝换衣,也不过是要坐实南蓝yin荡的罪名,让南奕君即便是有心栽赃于他,也是没有任何的证据! 那侍卫见吕鑫竟分析的这般透彻,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世人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美色,当真是会要了人的命! 这也难怪将军昨日宁愿去青楼,也不愿碰那南蓝一下! “楚王今日可有去皇宫?”阴狠的目光透过木窗看向大街,只见此时南蓝身上唯一的纱衣早已被人撤下,此时的她当真是不着寸缕的立于众人的面前,竟还这般理直气壮的与百姓撕扯打架,可见此女真真是没脸没皮,也难怪楚飞扬连正眼也没有瞧她一下! “楚王不曾去皇宫!据说楚王一早便带着楚王妃出了驿馆,但具体的去向却没有打听到!”那侍卫的目光亦是飘向了大街上,在南蓝那富有弹性的身躯上流连了一番,这才收回视线,认真的回答着吕鑫的问题! “哼!若是连你也能打听到楚飞扬的去向,那他就不是楚王了!”听着侍卫的答复,吕鑫恨恨的咬了一口包子,脸上的阴霾却是更重了几分,眼底的算计缓缓浮出表面,半饷才开口“昨日派出的人可已经安全出了幽州了?” “是!昨夜便已离开幽州!”见吕鑫对自己露出不屑的神情,那侍卫心中亦不敢有埋怨! 毕竟,楚飞扬的能力毋庸置疑,就连将军亦是在楚王的手中吃过不少暗亏,自己自然更没有资格与楚王相提并论! 闻言,吕鑫则是阴笑了起来,看样子,经过这段时间,幽州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下,那韩少勉说到底也只是富家公子不顶用,自己只是留下的副将便能够对付他,只怕将来上了战场,依旧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而此时窗外已是打闹声一片,众人看着如泼妇一般不要脸面的南蓝,一个个均是不停的朝着南蓝吐着口水,十分不齿这样的人曾经居然是宫中的公主! “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若是在民间,早已是被处以火刑!”一名在方才的打斗中被南蓝打中的中年女子柳眉倒竖的怒骂道! 而她这番言语一出,围观的百姓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对南蓝怒目而视,脚下的步子更是渐渐朝着南蓝靠拢! “火刑!火刑!火刑!”不知是谁起了头,所有人纷纷开口高呼,似是把南蓝当作妖女,欲处置而后快! 南蓝见势不妙便想转身逃跑,却不想四周尽是南城的百姓,就连附近的茶楼酒楼上,也站满了看客,一时间,南蓝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被凤景帝从皇族的族谱中除名,如今的她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着片缕的身子更是让她明白,此时的她连最低贱的贫民也不如! 只是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火刑’,却让南蓝心头发寒,求生的欲望让她四下逃窜,可惜她的四面早已是人群,不管她往哪一个方向逃去,均会被人群所堵住,那双总是孤傲的眸子此时已是被惊慌失措所填满,可身为皇族公主的骄傲又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朝面前这些刁民下跪求饶! 只见她双手紧紧的护住胸前,被不断逼近的百姓逼入绝境之中,却不敢再胡乱咒骂这些百姓,免得更加激怒他们! “还真当自己是公主?瞧她那眼神,摆明便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百姓!”见不惯南蓝那傲慢的眼神与表情,又瞧着她故意用身子勾起在场的男子们,一名女子猛地冲上前甩了南蓝一耳光,随后便见四周的百姓纷纷上前开始新一轮的拳打脚踢,最后由几名孔武有力的男子压着南蓝走向大街的尽头! “放开我!把你们的脏手拿走!本宫乃是金枝玉叶,岂是你们能够碰触的!你们这群刁民,我要让父皇杀了你们……”双手被几名男子用力的反拽着,毫无怜香惜玉的动作疼的南蓝满头大汗,让她扯着嗓子便大声吼道,浑身的怒意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宫墙,亦是能够强烈的感受到! 奈何她之前的举动已是激怒了四周的百姓,且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见宫中有人出来解救南蓝,百姓心中自然明白若非南蓝当真是做了另皇家蒙羞的事情,何故会对此时的南蓝置之不理?这也更加激怒了众人,若不严惩这样的女子,只怕整个南寻将会被她拖累! 而外面这般大的动静,即便是隔着木窗,亦是能够清晰的听到! 云千梦放下手中的碗筷,示意慕春撤下桌上的早膳,自己动手轻推木窗,从里往外看去,只见愤怒的百姓压着南蓝往大街的另一端走去,想必便是要对南蓝施以火刑! 虽知古代刑罚残酷,即便是民间的旧俗依旧令人发指! 可云千梦却丝毫不同情南蓝,若非她的一己之私,若非自己事先洞察了她的心思与手段,只怕真正坠崖的便是自己,亦或者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亦会被自己所连累而命丧黄泉! 对于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云千梦的心中当真没有半丝的怜悯之情! “卑职参见王爷、王妃!”而这时,风尘仆仆的习凛竟出现在茶楼,朝着二人行礼! “起来吧!一路辛苦了!乔影情况如何?”楚飞扬微点头,随即开口问道! “回王爷,聂大夫诊断后说幸而大部分是皮肉伤,休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较为严重的是乔影在坠崖时为了保护元冬而让自己垫底,肋骨断了几根,幸亏没有伤及心肺,但也需好好的静养!”见楚飞扬问及乔影的情况,习凛则是一字不漏的转述着聂怀远的原话! 听到聂怀远的诊断,云千梦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幸而没有留下病根,否则自己难辞其咎! 看出云千梦有些自责的表情,楚飞扬则是抬起手覆上她搁在桌上的右手,无言的给予安慰,继而又问着习凛“其他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近日幽州可有何变动?” “韩侍郎已经听从王爷的命令,让虎威将军的人离开了幽州,同时韩侍郎已是在王爷书写好文涵上加盖印章,八百里加急跟在虎威将军的侍卫之后,相信不日便能抵达京都!至于容公子与夏侯王子也已是开始动手!只是,容公子在听到王妃险些坠崖后有些激动,不小心被韩侍郎发现了他住在夏侯王子的东苑内!”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习凛则是小心的看了眼楚飞扬的脸色,随即才缓缓说完,心头却是有些把握不准主子的心思,生怕此时提到容公子,会让王爷不开心! “韩少勉不是多话之人,且他在幽州这些日子,定也是看出一些蹊跷!若是官府执意介入到谢家的生意之中,只怕会逼反谢家!倒不如以商治商!而整个西楚,最有实力也能够稳操胜券能够赢过谢家的,唯有容家!相信以韩少勉的聪明,不难分析出其中的缘由!更何况,表哥亦在幽州,有他在其中周旋,相信韩少勉暂时不会把此时上报朝廷!”此时,云千梦心中在感谢容云鹤对自己的关心之余,亦是冷静的分析着! 楚飞扬则是在听完云千梦的分析后,浅笑着点了点头“梦儿所言极是!” “只是,那吕鑫派人前去京都,难道是想把此次发生的事情禀报皇上?”而真正让云千梦担忧的,则是习凛方才禀明的另一件事情! 闻言,楚飞扬神色中转瞬即逝一抹杀气,随即消失无踪,握着云千梦微微握紧的手缓缓开口“想必他是想告发本王为了王妃而拒绝与南寻和谈,想必他的折子送入京都,定会掀起一番口水之战!” 云千梦见楚飞扬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他定是想好了对策,否则岂会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 而他为了摆吕鑫一道,竟是故意嘱咐韩少勉晚吕鑫侍卫一步进京,只怕是想看看吕鑫先得意后失望的表情吧! “好……”正分析着眼前的形势,远方却传来震天的喊声! 一抹映照天际的红光即便是隔着一条长街,亦是看的清清楚楚,朝霞的光芒更是被那红光所掩盖,妖冶的红色中泛着让人心惊的诡异,响彻天际的呼喊声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王爷、王妃!”正在此时,另一名侍卫则是走上二楼,低声想楚飞扬云千梦禀报着“方才南蓝被南城的百姓用火刑烧死了!” “知道了!”楚飞扬则是挥手让侍卫退下,随即与云千梦相视一眼,两人便起身离开了茶楼! 凤景帝得知南蓝被百姓施以火刑后,便把自己关在宫中一整晚! 南鸿烨得到太监的禀报,则是立即赶往殿中,见凤景帝只是静坐在窗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已经没有了皇姐,若父皇再出现意外,那他当真没有与南奕君想抗衡的资本了! “父皇!”见凤景帝凝神于窗外的景色,南鸿烨轻声开口,脚步则是慢慢的走向自己的父皇! “楚王今日有何举动?”而凤景帝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询问南蓝此时尸首在何处,却是问着楚飞扬的反应! 面对凤景帝的询问,南鸿烨却只能摇了摇头“据驿馆的侍卫禀报,楚王只在早膳时分出了驿馆,其余时间均是呆在驿馆中!父皇,若楚王坚决不与南寻和谈,只怕久而久之,西楚便会明白楚王的心思,届时,只怕咱们与西楚定会有一战!” 而这是南鸿烨此时最不愿看到的!他根基尚浅,若是南寻过于动荡,对于他将来的继位亦是十分的不利! 凤景帝岂会不明白南鸿烨的心急,原以为自己先下手为强的贬南蓝为庶人便能够消了楚王心头的怒气,却不想楚王丝毫不领情!亦或者,楚王等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契机? “烨儿,此事便全权交给你王叔去办!你切莫再要深陷其中,否则没有第二个皇姐能够保你!”南蓝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南鸿烨此时若插手此事,只怕会被人误解为亲姐善后,即便处理得当,亦不会得到百姓的称赞! 不如把这棘手的事情交给南奕君,做得好是份内的事,做的不好,自己亦是有借口处置于他! 身心都有些累,凤景帝随即站起身走向龙床! 南鸿烨见状,则是恭敬的向凤景帝行完礼,无声的退出内殿! 西楚、辰王府中! 江沐辰听着宁锋的禀报,目若寒光、脸若玄冰,周身气息骤降,却是冷笑道“那南寻国的公主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连她也敢算计?” 宁锋见自家主子露出这样的表情,便知王爷这是动怒了,却只能开口“据说王妃安然无恙!想必楚王早有准备,王爷不必太过担忧!” 闻言,江沐辰却是冷哼一声,以楚飞扬的心机城府,自然是能够算到那南寻公主的心思! 可惜啊可惜,好不容易有一个身份相当的看上楚飞扬,但那公主着实是笨了些,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连自己的小命也搭了进去!若她引诱楚飞扬成功,梦儿是不是便会回心转意? 如此一想,江沐辰眉头猛然一皱,随即开口问道“据说吕鑫派人送来文涵,里面可是提及到此事?” “是!据说楚王为了王妃遇险一事,已经拒绝与南寻和谈,近几日竟没有踏出驿馆一步!王爷,想必今日早朝,皇上便会提及此事,王爷还是早做打算,免得皇上趁机……”剩下的话宁锋并未说出口,尽管这是辰王府,但难保四周没有细作,若是落入玉乾帝的耳中,岂不是给王爷添乱? 江沐辰则是沉稳的点了下头,玉乾帝何时放过自己?不管是再小的事情,他亦是不会放过试探或者陷害自己的机会! 只不过,此次事情却需要好好琢磨一番,毕竟梦儿此时还是楚王妃,若自己一味的要求玉乾帝出发楚飞扬,那梦儿是否也会跟着受罚? 沉思的同时,江沐辰整了整身上的朝服,领着宁锋往外走去! “秦相的病情如何?”秦霍突然染病,已有几日不曾上朝,朝中拉帮结派的现象也越发的明显,而各派之间盯的最紧的,便是秦霍那左相的位置! “回王爷,秦相的病情似乎加重了!”宁锋亦是为此事担忧! 辰王手下谋士不少,但真正走入仕途的却不见得有多少!原本苏源与曲赋则是依附于辰王府,但苏源早已人头落地,曲赋却又是个目光短浅的只盯着一个侯爷之位的人,这样的人若是坐上了左相的位置,一来不好控制,二来才华机智不够,怕也难以扶持王爷! “楚王府与楚相府近日可有什么异样的举动?”楚飞扬此时虽不在京都,可楚南山却是一只狡猾成仙的老狐狸,若是对他放松警惕,只怕会输的很惨! “一切正常!只是那楚轻扬本是每日前去文府授学,这几日却是每日呆在楚王府并未出府!”看似是一件小事,却又透着不寻常! 文府向来与世无争,即便文携当上了太子少保,却也没有改变文家不问世事的态度,那些前去求学的儒生均是一副心止如水的模样,虽谈论政事却从不参与政事,这也是朝廷允许文家存在的原因! 但如楚轻扬这样的状况倒是少见,除非在他在文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命人去查一查他在文府发生了何事?”若秦霍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那这左相一位必定会重新挑选他人,满朝文武百官中,能够得到玉乾帝信任的并不多,向秦霍这般中立耿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倒是那文家的文狄,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立场均是十分的出挑,而此人正是楚轻扬的老师,这其中的关系,倒是令人寻味! 殊不知,他们的对话却让远远躲着的蒋嬷嬷听进了耳中,见江沐辰领着宁锋离去,蒋嬷嬷便立即转身走回元德太妃的屋中,把自己听到的一切尽数转述给元德太妃! “文府?”听到蒋嬷嬷听到文家,元德太妃首先露出一抹讥笑,眼底不经意的划过一丝嫉恨! 文家的功在社稷尚未超过四大家族,西靖帝却是娶了文家的小姐为皇后,怎能不让四大家族憎恨? 因此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宫宴上四大家族的人迫不得已碰面,却依旧是有默契的闭口不谈当日的成贤文皇后! 不管是出于女子的嫉妒也好、出于对西靖帝的怨恨也罢,不管是她还是容贤太妃甚至是太后,均是不愿面对文家的人! 可今时今日,这文家倒是成了香饽饽,先是出了一个太子少保,如今那文狄亦是有可能问鼎左相之位,当真让人担忧! “太妃,咱们可以换个方面想想!文携此时是太子少保不假,但那文狄无论是才华亦或者声望均是超过其兄!王爷若是要登上大宝之位,最缺的便是声望!而那文狄却享有所有儒生的尊敬,这样的人岂能落入皇上的手中?”蒋嬷嬷见元德太妃的脸色,便知她定是想起当年的事情,心中不禁暗叹,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太妃可是为了王爷熬了这么多年,既然已经忍辱负重了这么些年,难道还差一点事情吗? 果真,蒋嬷嬷的话立即听入元德太妃的耳中! 她虽恨文家的人,却必须为辰儿的将来做打算! 那文狄的确是天下儒生效仿的楷模,拜入他门下的学生只多不少,将来辰儿若是兴兵反抗则必须有一个借口,而文狄却是最好的智者,有他在,儒生又岂会反抗,这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况且,将来王爷事成,这文家便没了用处,届时还不是任由咱们杀之剐之吗?”见元德太妃神色间已有松动,蒋嬷嬷则是再接再厉的开口!看两位主子苦了这么多年,她自然不希望他们再仰人鼻息的过活,况且如今局势是越发的复杂,太妃与王爷若是再不拉拢各士族,只怕这朝中便再无可拉拢的人了! 见蒋嬷嬷说的在理,元德太妃的嘴角少有的露出一抹极淡的浅笑,缓缓的点了点头,想来心中定是有了计谋……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摆了文武百官一道 “下官见过辰王!”还未到早朝的时辰,众位大臣则是呆在平日里议政的偏殿中,见辰王踏进门槛,纷纷朝着江沐辰行礼! 只是相较于平日的平静,今日殿内却显得有些压抑,众臣的脸上均是凝重的表情,唯有几位重臣依旧是面色平静的坐在一旁,一面品茗一面欣赏着其他人的表情! 对于旁人的行礼,江沐辰早已习以为常,面色冷峻的走到最前方的座位上缓缓坐下,宫女立即奉上香茶,随即无声有礼的退下! “王爷,您可听说了?”此时,曲炎则是小心翼翼的走到辰王的身侧,旁敲侧听的低声询问着江沐辰,脸上虽露出担忧的神色,但眼底的幸灾乐祸并非他极力的隐藏便能够躲过江沐辰的眼神! “听说什么?曲尚书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吞吞吐吐了?难道是户部账上出现了疏漏?”江沐辰岂会看不透曲炎的小心思,不过是楚飞扬拒绝与南寻和谈一事,曲炎便以为这点小事能够影响楚飞扬在朝中的威信?若非早预留了一手,楚飞扬岂会这般大胆?更何况,当初楚飞扬可是接下了圣旨,奉命前去南寻和谈,此事若是谈不下来,不但是对楚飞扬能力的一种侮辱,更是变相的抗旨!楚飞扬那般精明的人,岂会看不透这一点?只怕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这群等着看楚王出丑的人,只怕是要失望了! 曲炎小心的观察这辰王的语气脸色,见与平时那冰冷的模样没有差别,悬着的心不由得微微放松,随即靠近江沐辰一些,这才开口“今儿个一早幽州传来急报!楚王此时正拒绝与南寻和谈!王爷,这楚王是不是疯了?皇上派他去南寻便是要促成和谈,他竟在这个时候拒绝和谈,这万一若怒了南寻,两国之间发生战事,这银子可就如流水般往外流了!咱们西楚经过去年与北齐一战,又加上封妃大典、和顺公主和亲一事,国库已是日渐见肘,万一再发生战事,当真是负担不起啊!更何况,楚王此行亦是国库拨款,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曲炎并未指责楚飞扬的抗旨不尊,只是以他户部尚书的身份阐明户部账面上的事情,紧皱的眉显示出他对西楚国库财政的忧心,全然一副为朝廷打算的大公无私的模样! 江沐辰却是端起手边的热茶,面色平淡的轻抿一口,即便曲炎说的这般动情,可依旧无法掩饰他内心对楚飞扬等人的抹黑! 奈何,这曲炎狡猾有余,聪明不足! 楚飞扬此次之所以奉旨前往南寻,则是解决虎威将军惹出的祸事! 那吕鑫可是玉乾帝的人,曲炎这般抹黑楚飞扬,岂不是间接的指责吕鑫,等于是无形的打了玉乾帝一耳光! 搁下手中的茶盏,江沐辰厉目一扫此时偏殿中的众臣,只见海沉溪面色沉静的坐在一旁,曲凌傲则是与曲长卿坐在海沉溪的对面,两人同样沉静如水让人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端王径自坐在他的另一边,却也是不言不语只顾喝茶! 六部尚书中除了曲炎与曲长卿,其余的则是依次坐在这几人的下首,只是相较于其他几人的沉稳,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的有些凝重,微微紧绷的脸上显示着对此事的重视! 至于其他的官员,则是散落的站在偏殿的各个角落,纷纷极小声的议论着! “曲尚书想说什么?想向圣上指出楚王抗旨吗?你莫要忘了,楚王是为了谁才去的南寻?”出乎曲炎意料的是,今日辰王竟是为了楚飞扬说话! 只是,待惊讶过后,曲炎便缓过神来,与其说楚飞扬是为吕鑫收拾烂摊子,不如说是为玉乾帝收拾烂摊子,自己若是冒然的弹劾楚王,只怕届时倒霉的却是自己! 幸而得到辰王的指点,让曲炎在惊出一身冷汗时,心中却又不禁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在上朝之前先询问辰王的意见,否则一会在大殿之上便要出丑了! “多谢王爷提点!下官受教了!”深深的朝着江沐辰行了一礼,曲炎则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眼底萦绕的精明却是再次的浮上眼眸,再次小声的开口“王爷,今日秦相又是请了病假!” 而江沐辰却只是淡漠的点了下头,随即不再开口! 曲炎见辰王面色有些冷淡,便也不再自讨没趣,随即走到尚书之位,见唯有曲长卿身旁的位置空着,便冷笑着坐下! 注意到曲炎眼中的得意,曲长卿却是目不斜视的端坐其位,丝毫没有受到曲炎挑衅的影响,沉稳大气之势,让曲炎眼底划过一丝厌恶,随即阴阳怪气的开口“侯爷与曲尚书想必也知晓楚王一事了吧!” 其余人一听曲炎的话,目光均是投向这边,只见曲家的三个男子同坐一起,只是曲侯爷与刑部尚书面色平静,而户部尚书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便知这是辅国公府内部的事情,众人没有兴趣也没有胆子参与其中,纷纷又转开了视线,沉默的等候一会的早朝! “户部尚书这是认为自己有资格管楚王的事情?”曲长卿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是直接置对方于无话可说的境地! 楚王位列亲王之列,而户部尚书仅仅是二品大员,孰轻孰重,曲炎再糊涂也不会弄错两者之间的份量! 曲长卿此言不过是提醒曲炎莫要贪图一时口头之快而惹出祸事!更何况,此时殿内坐着的辰王、端王亦没有开口对楚飞扬的事情加以评论,曲炎又有何资格公然的谈论? 被曲长卿顶了回来,曲炎面色略显难堪,却也知自己若是表现的太过,只怕会与当时的苏源一般落得头身分家! 更何况,方才自己已是试探过辰王,对方却似乎没有借由此事大做文章的意向,这让曲炎不得不好好的沉思一番!或许辰王今日的沉默,是与云千梦有着莫大的关系,毕竟楚王一旦获罪,身为楚王正妃的云千梦自然是难逃其咎!而辰王的沉默,只怕是为了那个云千梦那个丫头! 心思已是翻了几番,曲炎一时间沉静了下来,不再开口,心头却是揣测着各方势力一会在大殿上会如何回复玉乾帝! “上朝!”短暂的安静后,殿外响起太监的高呼声! 只见所有人分列而站,由辰王、端王、云玄之等人领着,迈着宫廷步伐朝着金銮殿走去!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待众人列班站好,玉乾帝则在余公公的搀扶下沉稳的迈着步子踏着红毯走向九五之尊之座,百官立即行跪拜大礼,行礼之声响彻大殿,直冲云霄! “众爱卿平身!”走上玉阶,玉乾帝立于龙案之后,双手微微抬起,朗声威严开口! “谢皇上!”齐声站立起身,百官静立于原地,等着玉乾帝开口! 玉乾帝双目淡然的扫视了百官一眼,见最前面的几人面色冷静不见波澜,而后面有些大臣的脸上则是微微浮现忧色,这才缓缓开口“想必众卿均已得知,楚王自前几日开始,便已拒绝与南寻和谈一事吧!” 众人没想到玉乾帝开口便提到楚王一事,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回答! 毕竟,楚王在朝中声望过大,若是此番指出楚王之错,只怕也未必能够撼动楚飞扬在朝中的势力! 但若是任由楚王这样以公徇私,只怕亦会得罪玉乾帝,毕竟他们领的是朝廷的俸禄,是玉乾帝的朝臣! 一时间,大殿之上静如子夜,绣花针落地亦能听见清脆的响声! 玉乾帝见自己的这般朝臣又开始装聋作哑,眼底不禁划过寒意,声音却是平和的开口“众卿但说无妨!此次楚王乃是奉命前去南寻议和,但却不想那南寻国公主竟是胆大妄为,企图置楚王妃于死地,这也难怪楚王动怒!只是,楚王夫妇恩爱有加实为我朝典范,但若公私不分延误朝中大事,可就另当别论了!” 玉乾帝一件事说两种话,一则是赞扬楚王夫妇感情身后,二则却是暗指楚飞扬公私不分,竟为了自家后院之事而延误朝中的大事! 语毕,只见玉乾帝的目光特意在辰王的脸上停顿了下,见今日江沐辰始终冷静异常,不似往日急着找寻楚飞扬的错处,满面的平静倒是耐人寻味! 听之玉乾帝方才的话,众臣心中微微有些明了,皇上虽然欣赏楚王为妻动怒,但却不赞同楚王为妻放松国家大事! 毕竟,在所有人心中,男子应当以国家社稷为重,可楚王这样因公徇私当真是实属少见,更何况这是两国之间的大事,岂能任由他妄意为之? 但玉乾帝的话却让曲凌傲与曲长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皇上方才那番话,虽没有明确的指出楚王为了梦儿而耽误国家大事,但却明显让众臣心中明白此事的确是楚飞扬之过!一名胸怀大志的男儿,岂能被女子阻断了脚步,更何况楚飞扬代表的是西楚,更不应该做出这般轻率的举动! 此时虽还没有大臣站出列指责楚飞扬之过,但曲凌傲与曲长卿却知,恐怕玉乾帝是想借由此事破坏楚飞扬在朝中众人心中的威望吧! “皇上!臣有话说!”曲长卿自己父亲的暗示,随即朗声开口,亦是稳重的站出列! “说!”收回看向辰王的目光,玉乾帝见是曲长卿,便微点头示意他开口! “是!”沉吟片刻,曲长卿这才缓缓开口“皇上,此次是南寻国公主有错在先!自古两军对垒不斩杀使者,更何况楚王与王妃此次是奉命前去和谈,且两国之间并无战事,但南寻国公主竟是设计谋杀楚王妃,这亦不是楚王后院之事!这件事足以呈现在朝堂之上,明显便是南寻不把西楚放在眼中,竟对楚王妃暗下杀手!楚王若在此时还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出入南寻皇宫与之和谈,那楚王颜面何存?西楚颜面何存?难道我们的百姓遭人杀害,我们还要与敌人把酒言欢吗?更何况楚王妃亦不是平明百姓,此次出使南寻,她便是使者,岂有让南寻这般欺负的道理?” 曲长卿微皱眉头沉声说出自己的观点,却是切中要害! 岂有挨打还不还手的道理?更何况西楚实力本就强于南寻,何必如此畏惧南寻? 百官听之,亦是微微点头,直觉的这刑部尚书言之有理! 玉乾帝见曲长卿义正言辞的模样,却没有动怒,原本严肃的脸上微微一笑,淡然出声“刑部尚书,朕知楚王妃是你的表妹,你有所偏袒亦是人之常情!但你可曾想过,即便南寻再不如西楚,两国一旦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战事,遭殃的则是两国的百姓!更何况,南寻亦没有尔等所认为的那般不堪一击,那南寻的摄政王亦是个能文能武之人,足智多谋不说更是孰知兵法,虎威将军几次在此人手上吃亏,可见尔等还是不要妄自称大,免得将来后悔莫及!况且,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发兵南寻,你们让西楚的百姓如何看待朝廷?”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之声,众臣亦是矛盾非常,一面是面子问题,一面则是江山社稷稳定的问题,冒然的出兵南寻,的确会引起百姓的反感,若战线拉长,百姓赋税定会加重,没准没有攻下南寻便又要开始面对自家百姓的反抗了! “皇上所言极是!但此事亦是虎威将军所引起!若非他冒然举兵想攻占南寻,亦不会出现如今让皇上进退两难的局面!皇上方才这一番为百姓着想的言论,当真是让臣感动不已,但虎威将军的所作所为竟是与皇上的意愿相违背!此次楚王回来,还请皇上严惩虎威将军,免得此人拥兵自重而忘了皇上平日里对臣等的训斥!”却不想,始终沉默的辰王竟在此时开口! 他并未就楚飞扬的举动进行评论,而是紧揪着吕鑫一事不放! 那吕鑫本就是玉乾帝的人,他能够胆大妄为到举兵攻占南寻,一则是此人原先在南寻手中吃亏想要讨回这笔帐,二则怕也是玉乾帝平日里的放纵! 且江沐辰说出此话,便是指出虎威将军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西楚的黎明百姓,不但承接上了玉乾帝方才那番大义凛然的话,更是断绝了玉乾帝想为吕鑫脱罪的后路,用玉乾帝自己的话,堵住了他的口! 辰王此言一出,朝堂上原本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时销声匿迹,众人瞬间低下头重新站好,不再参与辰王与皇上之间的对话! 玉乾帝即便是等着辰王开口,却也没有料到他竟说出这番话来! 看似是执意要惩罚吕鑫,可实际上却是帮着楚飞扬! 这让玉乾帝那隐藏在旒冕后的双目顿时闪过一丝狠光,看来他之前的话在江沐辰的心中并未产生效果,亦或者,这辰王对那楚王妃当真是动了真情,竟在朝堂之上替楚王说话! “辰王可知,那南蓝公主为何有此行为?若是楚王妃贤良大度愿意与南蓝公主共侍一夫,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般让人头痛的事情!”玉乾帝却是惊出惊人的爆出这样一个内幕! 殿内众人顿时面现震惊,他们只知南寻国公主设计陷害楚王妃,却不想这里面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如此说来,这一切,不过是楚王妃自己招来的?人家堂堂一国公主愿意与之同享楚王,她却是出言拒绝,难怪会惹得公主大怒,这才狠下杀手! “难道就因为不遂了那公主之愿,便要对楚王妃狠下杀手吗?这是何道理?看来,那南寻国的公主当真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若是此女来到西楚,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波!皇上倒不如说楚王妃慧眼识人,认清了那南寻公主的真面目,这才替楚王拒绝了她!况且,楚王妃拒绝南寻公主实属正常,南寻向来神秘,万一那公主包藏祸心来到西楚,届时出了事情,威胁到皇上的安危,岂不是引狼入室?如此说来,楚王妃倒是为西楚杜绝了潜在的危险!”殊不知,看似沉默寡言的辰王,今日竟是字字珠玑,能言善辩的让大殿上所有的大臣纷纷刮目相看!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辰王今日竟是铁了心的替楚王与楚王妃开罪! 只是,却不知皇上听完这番话,会有何反应! 云玄之则在此时微微侧目看了辰王一眼,只见他一如既往的冰冷表情,只是在提及云千梦时,眼底稍稍划过一丝暖意! 就因为这一丝稍纵即逝的暖意,让云玄之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若今日连辰王亦是要严惩楚王与楚王妃,那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一旦楚飞扬倒了,首当其冲被连累的便是自己,幸而那辰王对梦儿还是有些感情,否则今日这一关可是难过了! 而自己作为楚王妃的父亲,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言相助,否则便会如那曲长卿一般,被玉乾帝堵的无话可说,届时更是多了一条‘包庇’的罪名! “皇上,臣亦是觉得辰王所言有理!这本就是两国之事,但那公主竟是为了私怨而谋杀楚王妃,不但是不尊重此次出使的楚王夫妇,更是亵渎了我朝和谈的用心!”见玉乾帝与辰王两人陷入僵持之中,此时端王却是突然开口“且楚王此次前去南寻的目的便是和谈,又岂能放着国家大事不管而想着与那南寻公主之事?况且,此时楚大人依旧是卧病在床,岂有父亲病重,而儿子娶妻的?” 见端王站出来打圆场,玉乾帝的面色微微好转,目光不再凌厉阴狠,只是音色依旧带着不悦“端王所言倒是有理!只是如此僵持却不是长久之计,众爱卿可有良计?” 被玉乾帝问到,所有人又开始低头不语,心中纷纷揣测着圣意,不明白玉乾帝到底是想罚楚王还是有其他的用意! “皇上,幽州八百里加急文函!”这时,余公公则是在玉乾帝的耳边轻声提醒着! “幽州八百里加急文函?谁书写的?”闻言,玉乾帝厉目一扫身旁的余公公,心中却是划过韩少勉的名字! “回皇上!是楚王亲笔书写,上面加盖韩侍郎的印章!传令官正侯在殿外!”见玉乾帝似有迁怒的模样,余公公则是立即低下头据实以报! “宣!”语毕,玉乾帝却是似有若无的扫了端王一眼! “卑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传令官听到通传之声,立即背着文涵跑进大殿,低头便朝着龙座上的玉乾帝磕头行礼! 余公公则是立即走下玉阶,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封好的文涵,随即快步走回玉乾帝的身边,恭敬的把文涵放在龙案上! 玉乾帝收回目光,看着文翰上龙飞凤舞的大字以及韩少勉的印章,便面无表情的拆开,随即阅读里面的内容! 众臣纷纷立于大殿之上等候玉乾帝说出文涵的内容,却不想等了半饷,也不见玉乾帝开口,心中不免有些恐慌,难道南寻又出现了其他的变故? 而此时玉乾帝却是执起手边的毛笔,在文涵上朱批了几句,便让余公公把文涵交给那传令官! “众爱卿还未回答朕的问题!此次楚王一事该如何解决?”就在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传令官退出大殿之际,玉乾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曲炎见辰王已是开口替楚王开口,此时又见玉乾帝问起,便大着胆子站出列,试探性的开口“回皇上!据闻那南寻国凤景帝已经下命贬南蓝公主为庶人,也算是给楚王一个交代,不如此事便大事化了,免得再生枝节!” 听着曲炎的提议,玉乾帝则是微点了点头,复而开口“还有其他的提议吗?” 曲凌傲则在此时站出列,朗声道“臣斗胆请问皇上,方才楚王的折子中,是否已提到解决的法子?” 玉乾帝前后情绪虽不大,但从此时他耐心等待众人回答的表情便可看出,楚王方才的文涵中,定是提及了让玉乾帝满意的解决方案,否则他不会轻易放过方才紧揪着的问题! 曲凌傲这一番揣测圣意却是猜的极准,只见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大殿上便响起玉乾帝的朗朗笑声! “曲爱卿可真是神机妙算!楚王的文涵中,的确是涉及到解决是办法!只是,想必与众爱卿所想相差甚远!”玉乾帝心情竟是大好,满面满意的表情“想必众位爱卿方才心中所想要么是让楚王退一步,要么便是带兵攻占南寻吧!” 语毕,果真看到大部分的大臣低下了头,可见玉乾帝是说对了! “而方才楚王的文涵中,却是提到附属国!若是以此次事情为出发点,在不耗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岂不是大快人心?”作为帝王,岂有墨守成规的道理?开阔疆土,才能成就霸业! 尽管传到玉乾帝手中的疆土已是四国中最辽阔的,但又有谁会满足现状?又有哪一位帝王不愿一统天下? 因此在看到楚飞扬的文涵后,玉乾帝心情大好,况且相信以楚飞扬的能力,定不会让他失望! 而此时殿内众臣的表情却是五彩斑斓,尤以辰王最为明显,他可以肯定,楚飞扬这一次绝对是故意的! 以他的能力,又岂会让吕鑫的折子先传到玉乾帝的手中? 只怕他是猜中了吕鑫禀报的内容会在朝中掀起争执,这才故意往自己的文涵晚到一步! 而楚飞扬的目的,只怕则是为了让玉乾帝更加容易接受让南寻成为附属国! 毕竟,这样比直接派兵攻占南寻要省事,则是一场没有伤亡的硝烟之战! 而自己竟是关心则乱,为了云千梦而为自己的敌人说情! 思及此,江沐辰眼底划过一丝懊恼,只怕这满朝文武包括玉乾帝,均是被楚飞扬摆了一道吧! “微臣恭贺皇上!”云玄之趁着玉乾帝心情大好,立即出声恭贺! 其余大臣随即收起心底的想法,随着云玄之齐声道“臣等恭贺皇上!” “皇上,如今秦相身染重病,只怕短时间内不能担当起左相一职,不知皇上有何示下?”看眼自己身旁空着的位置,云玄之再次开口! 秦霍年纪本就是朝中最长,如今病了只怕也是难以根治,即便是勉强上朝,也是办不了事情! 倒不如趁机换下秦霍,改有其他人顶上,这对于云玄之而言,却也是一件喜事! 见云玄之提及秦霍的事情,玉乾帝的目光则是往大殿门口的位置扫了一眼,随即皱了下眉头,对身旁的余公公交代道“让太医院首亲自去秦府为秦相看诊!至于左相一职,暂且还是由秦相担着,待朕考虑清楚再议!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退朝吧!” 语毕,便见玉乾帝自龙椅上站了起来,领着余公公走下玉阶,朝着后宫而去…… “臣等恭送皇上!” 见玉乾帝离开,众人不由得送了口气,而辰王的脸色却是凌冽含冰让人不敢靠近! 海沉溪随着众臣转过身走出大殿,扫向辰王的眼中带着一丝讥笑,今日朝堂之上,辰王可真是做了一回小丑,苦心相帮,可人家却是早有打算!幸而自己方才没有多言,否则亦是会出丑! “海郡王心情很好?”心头虽懊恼,却并不影响辰王对四周状况的观察!尤其海沉溪那满眼嘲讽的模样,更是勾起他心底的怒意! “王爷说笑了!本郡王何德何能敢嘲笑王爷!”迎着殿外的朝阳勾唇一笑,海沉溪笑的极为内敛,却又带着一丝睿智! “海郡王可是海王最珍爱的儿子,岂能用‘何德何能’来形容?只是本王倒是好奇,海王府此次竟没有落井下石!”楚飞扬拒绝了海恬,让海恬远嫁北齐,想必海全心头亦是恨着楚飞扬与云千梦,却不想这次海全竟没有授意海沉溪打击楚飞扬! 闻言,海沉溪却是洒脱的一笑,不知是因为辰王猜对了还是猜错了,海沉溪这一笑却是包含着让人猜不懂的情愫在里面! “王爷,海王府路途遥远,本郡王先行一步!”语毕,便见海沉溪接过侍卫牵过来的马翻身上了马背,随即朝着宫门口奔去! 辰王看着海沉溪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又见余公公果真是领着太医院院首走向宫门,便也接过宁锋牵过来的马朝着辰王府而去! 而此时幽州驿馆内,韩少勉却是来到东苑,与夏侯勤、容云鹤共坐一桌! “想不到容公子竟会来到幽州!”容家身份特殊,尽管韩少勉愿意相信楚王,但还是小心为上! 容云鹤则是坦然的接受韩少勉审视的目光,眼神毫无闪躲的与韩少勉凌厉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随即才缓缓开口“能有机会在幽州发展,容家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希望韩大人能够明白!” 说着,容云鹤执起摆放在桌上的茶壶,为三人依次斟满了茶,径自端起面前的茶盏,神态淡定的喝了一口! “容家为皇商,又何必在意幽州?”韩少勉怎么也忘不了,那日看到容云鹤自东苑中冲出来想要询问习侍卫有关楚王妃的那一幕! 想必此次容云鹤前来幽州是以为了协助楚王与楚王妃吧! “哎呀!本王子整日面对云鹤这个木头桩子已经够无趣了,却不想韩侍郎此时竟又板起了脸!不知道笑一笑十年少吗?更何况你们二人年纪又不大,为何要学着朝中的那帮老学究呢?”夏侯勤眉头一皱,眼底闪过精光,随即出言帮着容云鹤“皇商也是要衣食住行的!不开拓自家的领域,怎能保持屹立不倒?万一容家不行了,不能按时向朝廷缴纳银子,连累的可是容府满门!对不对,韩侍郎?” 面对夏侯勤,韩少勉总是保有一份敬重,这位夏侯族的王子可不是纸糊的人物,与自己前来幽州的路上,更是让他见识了夏侯勤的毅力!这也是夏侯族能够成为洛城各族领袖的原因! 见容云鹤始终是超凡脱俗的模样,只是那头黑发却是让韩少勉微微有些闪身,随即放缓口吻“希望容公子不要介意!本官也只是例寻询问!” 闻言,容云鹤则是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转向韩少勉那张过于正直的脸,淡然道“此次前来幽州,便是受楚王与王妃所托!韩大人在幽州数日,想必对其中的状况亦是有所了解,幽州官员均是官官相护,即便想插手,只怕也是很难找到机会!那谢家有了他们的掩护,自然是风生水起!与其僵持着,不如让容家试一试,或许能够有新的突破!” 容云鹤此言一出,夏侯勤面色顿时一变,他没有料到容云鹤会说出实情! 只见夏侯勤眼神略沉,双手则是摆弄着面前的茶盏,看似闲情逸致,实则蕴满玄机! 韩少勉亦是没有料到容云鹤会实话实说,眼眸深处的诧异显而易见,但见容云鹤从方才开始便毫不躲避的神色,便知容云鹤是向自己交了底! 一时间,韩少勉心头却是有些摇摆不定! 容云鹤的真话等于是把他拉入了楚王的阵营,而这一切,虽说可能与楚王无关,却也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容公子难道不怕本官把这一切都呈报朝廷?”不得不说,此时的韩少勉是佩服容云鹤的胆量的! 却见容云鹤舒雅一笑,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仙化的笑容,随之反问道“韩大人对幽州的事情心中有数,对南寻与虎威将军的事情亦是心如明镜,否则又岂会协助王爷办事?且云鹤只是前来经商,却不曾触犯西楚的律法,韩大人即便是想呈报朝廷,想必也要找一个好的借口!” “况且吕鑫虽去了南寻,但他手下第一副将却是留在了幽州,韩大人一面要应对吕鑫的人,另一面又要调查谢家,本王子不认为一心二用能够完美的完成所有的事情!倒不如官对官、商对商,咱们各自发挥所长,岂不是两全其美?”夏侯勤缓缓道来,分析亦是头头是道! 韩少勉虽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但此时却也不得不佩服面前的二人,一个是容家的嫡长孙,精明之处早已是看穿了此时的局势,一个则是夏侯族的王子,强悍的提出一分为二的法子,倒是让韩少勉心头有些蠢蠢欲动! “不知韩大人意下如何?”容云鹤却不勉强韩少勉答应,毕竟有些事情均是随缘,他并没有资格要求他人完全听命于自己,只是尽量的为云千梦楚飞扬拉拢人才! “容公子是想知道谢家在官府手中购得多少玉矿吧!”能够被玉乾帝看中,韩少勉自然也不逊色,既然已经知晓了他们的盘算,更何况他们亦是有共同要对付的人,何不联手,免得让他面对那些让人头痛的账本! 闻言,容云鹤则是与夏侯勤相视一笑,两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虚无缥缈的浅笑褪去,换上一抹真是的淡笑,这才缓缓开口“韩大人真是让本王子佩服,瞬间便猜中了我们的心思!” 这几日他们暗访多处,却没有摸清谢家到底有多少玉矿,而唯一有记载的册子则是存放在幽州的衙门里!如今韩少勉自己送上门来,他们怎能不好好的利用一番? 见方才老谋深算的两人,此时竟露出孩童般的笑容,韩少勉不由得也跟着一笑,随即摇头道“这个简单,我自会让人送来!只是,那册子我已经点看过一遍,只怕记载的数量与实际的数量相差甚远!” “或许真正的册子,不是在楚府便是在谢家!”夏侯勤双眼放光,如今韩少勉站在他们这边,也省的他每日提心吊胆的担心被韩少勉发现自己的东苑中藏着人,更加的能够让他一展身手为姑母报仇! “而楚大人如今昏迷不醒,只怕册子不会在楚府!但谢英萍绝不是简单的角色!只怕真正的册子早已经被藏匿了起来!”看着夏侯勤的表情,韩少勉便知他有心大闹一场,可幽州不是洛城,他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吃亏,必要的时候,韩少勉则是提醒他注意! “此事自然是要好好的筹谋一番!”闻言,夏侯勤招手让二人靠近,三人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断提出新的提议! 南寻、驿馆内! 奏折送出去几日,楚飞扬便呆在驿馆几日,而虎威将军亦是每日守在驿馆内,跟着楚飞扬而动! 可这却是苦了南寻的官员,没想到南蓝公主的自作主张竟让他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况下,如今南蓝已死,却依旧没有让楚王改变心意,朝中的气势一度极其低迷,凤景帝却又在此时宣布身子不适,近日的朝政大事均是全权交由摄政王处理! “王叔可要好好的处理,不要辜负父皇的一番信任!”南鸿烨自南奕君身旁走过,语气之中的冷然让一旁的太监紧紧的压低了头! 而这时,一名侍卫却是快步走向南奕君,随即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却见南奕君瞬间便了脸色,二话不说便越过南鸿烨,朝着凤景帝歇息的殿宇走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细雨如丝,渐渐转化成淅沥的瓢泼大雨…… 雨滴随着狂风拍打在木窗上,发出阵阵声响,街上的百姓早已是收起了摊子,这样的大雨,想必也不会有生意上门! 吕鑫却是在自己的书房内大发脾气,房内的古董摆饰碎了一地,却依旧没有让他消气! “将军!”守在门外的侍卫听见响声,满脸担忧的跑了进来,却发现这书房内早已没有立足之地,顿时有些畏惧的看向吕鑫,生怕他一时不快对自己下手! “出去!”去不想,此时的吕鑫不想见到任何人,书桌上摆放的那一份刚刚从京都返回的折子更是让他心情骤降! 原以为能够借由楚飞扬拒谈一事扳倒他,却不想楚飞扬竟是留了一手,以拒谈为诱饵而想要收南寻为附属国,如此一来,莫说自己的计划不能得以施行,更是要听从皇命配合楚飞扬,自己手中的几万大军更是要保护楚王夫妇的安全! 更可恶的是,本来已经稳操胜券的事情,半途中竟跑出辰王这个程咬金,竟一反常态的帮着楚王说话!这可不妙,万一这两王联手,只怕皇上坐下的龙椅便危险了! 更何况,早朝时,端王与海郡王均没有开口赞成自己的提议,可见这两人的心思亦是让人难以琢磨! 一时间,吕鑫心头只觉窝囊,想不到在关键时刻竟让楚飞扬反败为胜,手中的长剑猛然一挥,原本挂在墙上的古画立即翩然落地,横尸在一片尖锐的碎片之上…… 而此时南寻皇宫中亦是一片凝重的气氛! 南奕君来到凤景帝的寝殿,见凤景帝斜躺在软榻上浅眠,便沉住心头的焦急静立于一旁! “朝中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怎么有空过来?”早在南奕君走向自己寝宫时,凤景帝便已是收到了消息,此时不过是在考验南奕君的耐性,从中观察南奕君对自己的皇位觊觎几分野心! 却不想南奕君即便心中焦急如焚,面上依旧冷静异常,见凤景帝开口,便躬身作揖行礼道“皇上,方才臣接到来自西楚的密报!” 闻言,凤景帝的双目微微半睁,见南奕君眼底藏着一丝焦虑,身子不由得坐直,带着一抹严肃开口“密报?看样子楚王妃发生的事情,楚王已经上报西楚朝廷!玉乾帝有何决定?难道是想召回楚王,不再继续和谈?” 如果真是这样,那两国之间谈判破裂,唯有一战! 想到此,凤景帝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向来苍白虚弱的脸上亦是充满了戾气,目光不由得转向南奕君,等着他开口! 而南奕君的目光中却是闪过一丝无奈,半饷才缓缓开口“楚王向西楚朝廷提议,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并派兵驻守南寻!皇上,如果这消息可靠,咱们要么背水一战,要么便是接受楚王的提议!以南寻的实力想与西楚一战,只怕是以卵击石!更何况,现如今吕鑫更是带着三万大军驻守在南城内外,如此一来,咱们原本的优势也等同没有了!” 说到这里,南奕君缓缓闭上了嘴,心中对南蓝则是越发的厌恶,人死了还能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若非她为了坐上楚王妃的位置不择手段,南寻何以落到今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听完南奕君的分析,凤景帝的脸色越发的惨白无力,眼底的担忧瞬间染上眼眸,消瘦的身子更是自软榻上站起来,目光幽远的看向窗外,只见风雨渐渐势大,花园中的鲜花被雨点打落地上,御花园中早已是一片狼藉,一如此时南寻面临的困难般让人一筹莫展! “还请皇上示下!一旦楚王进宫,咱们便没有可以想对策的时间了!”见凤景帝竟直盯着窗外的残花独自赏析,南奕君心头暗恼,却也只能出声提醒! “你有何想法?”凤景帝收回目光,双目镇定平静的看着南奕君,冷静的开口问着! “战或者降!难道我们还有第三种选择吗?”南奕君微微冷笑,眼神中却又带着一抹无奈,或许在楚王前往南寻之前,便已是设计好了一切!自己向来自负,却不想人外有人,一个楚飞扬便足以让所有人自行惭秽! “你先回去吧!让朕好好的想一想!”看出南奕君的不甘心,凤景帝却是疲倦的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径自走进内殿! 看着凤景帝披着龙袍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南奕君猛地皱了下眉头,随即转身离去! “来人!”却不想,待南奕君离去后,凤景帝却是出声唤进贴身太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雨夜,风雨依旧狂肆的拍打在窗棱上,狂风中摆动的树影映照在木窗上让人心生畏惧,可内室却又是一片宁静,烛影憧憧,静谧祥和,云千梦则与楚飞扬好心情的下着围棋,慕春伺候一侧,浅笑着看着自家小姐已是从晚膳后开始便一路输到现在! “哎呀,不陪你下了!一点都不让我!”看着棋盘上黑白子优劣势已定,云千梦两指间夹着的黑子蓦然收于掌心,随即收回右手,双颊微微鼓起,拒绝做陪衬楚飞扬的小草! 见云千梦竟也有耍赖的时候,慕春则是捂嘴偷偷笑着,楚飞扬见云千梦那明媚的水眸在烛火下波光粼粼闪着柔情,粉嫩的脸颊更是因为赌气而泛着胭脂红,嫣红的唇瓣微微嘟起,一时间竟有些失神,挥手让慕春退了下去,楚飞扬握住她即将收回的右手,逗弄着云千梦“梦儿,再陪为夫下一盘!” 闻言,云千梦原本落在棋盘上的目光转向楚飞扬,不由得微微瞋目,那覆在手背上的温热气息让她心头一跳,心中不由得坏笑一声,右手随即紧握成拳反手翻出楚飞扬的轻握,复而快速的攻向楚飞扬的俊脸! 而楚飞扬则是邪魅一笑,一个轻松的侧身便躲过了云千梦的攻击,见她眼底暗藏懊恼,便知自己躲的太容易,让他的爱妻心头产生了挫败之感,竟是突然恢复了方才的坐姿,一动不动的等着云千梦再次偷袭他! 见楚飞扬有意让自己,云千梦手上的力道不减,再次朝着他的脸颊攻了过去,却在距离他脸上肌肤半寸时停下了攻击! 看着楚飞扬面对她的攻击,含笑的双眼竟是眨也不眨,云千梦不觉得撇了撇嘴,随即收回拳头,把藏在手心的黑子放入容器中,心头却是暗恼自己对楚飞扬的心软,万一打坏了他的脸,心疼的还是自己! 带着一些怒意的开始收拾棋盘上的黑白子,霹雳扒拉的响声与窗外的雨声遥相呼应! 楚飞扬见云千梦眼底隐藏着一丝不服气,不禁摇头宠溺一笑,随即伸手与她一起收拾棋子,却又总是故意抢在云千梦拾起棋子之前,夺走她看中的棋子! 两人你抢我夺,四只手在小小的棋盘上展开一张别开生面的争夺之战,直到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最后一颗白子上,楚飞扬却是突然收回手,云千梦见机不可失立即夺过那一颗白子,却不想楚飞扬早已暗藏一手,在她收回手时立即伸手握住她的手,强劲的手腕微微用力,眨眼间便把云千梦拉进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唉……”幽幽的叹出一口气,云千梦把手中的白子放入盒子中,心头却是摇了摇头,当真是不能比!自己的身手在楚飞扬的面前真真是不堪一击,若非他只是存着与自己玩耍的心思,只怕自己在他的手下一招也使不出,亏得当初自己还是散打冠军,真是有些伤心了! 楚飞扬则是趁着云千梦低头拨弄棋盘时,双目紧盯着她的侧面,昏黄的视线晕出她柔和静美的侧面,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翘起,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而颤动着,清澈的眼瞳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清幽的光芒,却因为方才的一番动作而含着些许懊恼与娇俏,淡化了她素日过于冷静的清冷,只是此时她的眼中却是浮现丝丝挫败,想来定是对方才两人的对垒有些不服! 心思微微一动,楚飞扬正要低下头朝着那一抹柔嫩的唇瓣吻去,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脸上的散漫闲适顿时消散,双目含神的直视向内室门口! 与此同时,云千梦亦是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立即自楚飞扬的怀中站起身,与他对视一眼,便见慕春掀开珠帘低头走了进来“王爷、王妃,习侍卫求见!” “让他在外间候着!”听到习凛有事求见,楚飞扬则是站起身,留下云千梦一人在内室,自己则是暂时走向外间! “王爷!”不一会,习凛便匆匆走了进来,肩上的衣衫亦是被雨水打湿,可见是其一直忠心的守在院门口! 楚飞扬则是对慕春点了点头,只见慕春立即递出早已备好的干爽帕子,让习凛擦干头山脸上的雨水,这才问道“外面有何动静?” 这个外面,不仅仅指的是南寻的皇宫!而是指这驿馆内,除去他与云千梦所居住的小院外的所有动静,即包括了吕鑫院落的动静! 习凛略微擦了下脸上的雨水,随即开口回复“虎威将军今日得到京都返回的折子,在书房内大发雷霆!而南寻皇宫此时却还算平静,并未见凤景帝召集百官,只是南奕君却是在下午时分前去凤景帝的寝宫,两人密谈了半饷,随之便见凤景帝吩咐自己的贴身太监去见了万宰相!想必凤景帝与摄政王定是打探到咱们欲收南寻为附属国的消息,但未免在朝中引起大波,这才暂时把此事强行压了下来!” “亏得他们在这个时候竟还这般沉得住气!你且先下去吧,若有变故,立即前来禀报!”听完习凛的禀报,楚飞扬则是淡然一笑,眼底一环扣着一环的算计并未因为敌人的平静而有所松懈,满是兴味的神色更是诠释着他的自信! “是!”朝楚飞扬微点头,习凛立即拿过搁在门口的斗笠重新穿戴在身上退了出去! “看样子吕鑫这次是恼羞成怒了?”这时,云千梦则是掀开珠帘缓缓走了出来,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 仅是听习凛的禀报,便也能够想象吕鑫的怒气,等了这么久,终于抓到抹黑楚飞扬的把柄,还未来得及高兴与邀功,却被对手轻而易举的化解,换做是他人,想必心头亦是不甘吧! 况且,此时的吕鑫只怕还等着整垮了楚飞扬,他便能够成为和谈的使者,届时所有的事情还不是他一手包办?又有谁会多说一句?只怕到时候连同幽州的事情,均会再次的落入他的手中,这其中的好处只多不少! 可是临近射门一脚,却突然被对手铲球,吕鑫心头的不甘早已是化作怒气,也难怪会大发雷霆! “既然他这般恼怒本王坏了他的好事,那本王便只能送佛送到西天,好人做到底,让他这口恶气,一辈子也咽不下去!”楚飞扬见云千梦出来,便让慕春关上正屋的大门,免得狂风夹杂着细雨灌进来让云千梦着了风寒! 眉梢微挑,云千梦见楚飞扬说的云淡风轻,便知他早已为吕鑫想好了结局,可怜那吕鑫只怕连怎么被算计的也不知晓,而玉乾帝更是没有料到自己会在无形之中损失了一员大将! “王爷!”而习凛却在此时去而复返,只是此次却没有踏进正屋,只是立于屋外轻唤一声! “何事?” “王爷,南寻万宰相此时正在院外求见!”风声不止,习凛的声音却是极其清晰的传入屋中! 听之,楚飞扬便对云千梦点了下头,让她先回内室歇息,自己则是开口让习凛把人带去偏房! 云千梦领着慕春回到内室,让慕春把摆放在桌上的棋盘与棋子收起来,自己则是坐在桌边静候楚飞扬! “王妃,那万宰相这个时候来,不会是想对王爷不利吧!”慕春忙完云千梦吩咐的事情,又怕她饿着,便挑了几样素淡的点心端上桌,为云千梦倒了一杯热茶,这才不解的问着! 闻言,云千梦却是舒雅一笑,万宰相挑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过来,便是不希望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也必定是有要事与楚飞扬密谈! 而据之前习凛的禀报,想来定是凤景帝授意万宰相半夜前来,只怕所说之事,定与楚培的伤势有关!或许凤景帝是希望能够用解药换取南寻的自由! 毕竟,虽说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后,南寻依旧是南寻,但从此却是受制于西楚,每年不但要上贡不少的钱财物品,更是有西楚的大军驻守南寻,时间一久,只怕南寻的百姓亦会认为自己是西楚人,届时南寻自然而然的便成为西楚版图上的一块疆土,加之南寻本就与幽州通商通婚,文化经济政治军事一点一滴的渗透进去,南寻灭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可惜,凤景帝此招却是行不通! 楚飞扬则是先一步来到偏房,坐在桌边等着万宰相的到来,对于他的来意,心中却已是了然! 一股湿意随着来人的走进偏房而被带了进来,只见万宰相头戴蓑笠身穿蓑衣的走了进来,随即卸下一身湿漉漉的装束,这才面色平淡的看向楚飞扬“希望没有打扰楚王歇息!” “若说打扰了呢?”楚飞扬却是淡笑的反问! 只是言语间的平静让万宰相略微收起平日在众人面前的高高在上,转而谦卑的一笑,径自落座在楚飞扬的对面,这才开口“王爷想必已经猜到本相今夜前来的原因吧!” “本王并非南寻国人,又从不曾与万宰相同朝为官,又何以能够猜到万宰相的来意?”而楚飞扬却是不急不缓的反问了一句,随即便见他抬起右手执起桌上的茶壶,为万宰相斟了一杯茶“请用!万宰相冒雨前来,可千万不要着了风寒!” “王爷这般细心,想必定也是位孝子!”接过楚飞扬递过来的热茶,万宰相浅浅的抿了一口,继而意有所指的开口,琉璃茶盏被他握在手中微微的转动,在淡黄的烛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一如人的心里,每一个角度均是藏着不同的心思! “本王自幼跟随在祖父身边,自然是十分敬重他老人家!难道万宰相今日前来便是夸赞本王的孝心?若是如此,恕本王不能相陪!万宰相饮完这杯茶,也请回吧!”语毕,楚飞扬便放下手中的茶盏作势起身,却被万宰相出言挽留! 见楚飞扬要离去,万宰相原本冷静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焦虑,瞬间抬起头来看向楚飞扬,同时着急的开口“王爷请留步!” 随即万宰相深吸口气,沉声道“王爷既然见了本相,想必也是猜到本相的来意!那本相便开门见山的说,王爷呈报西楚朝廷的提议,吾皇已是知晓,但请王爷能够三思而后行,莫要弄得两败俱伤!” 闻言,楚飞扬再次坐下,只是眉梢却因为万宰相的话而微挑,眼底的笑意浮上一层寒气,带着摄人的冷,却又因为他嘴角的浅笑而往往让人产生幻觉! “两败俱伤?”颇有些玩味的重复着万宰相方才的话,楚飞扬继而回复道“本王便是慎重的三思后,这才向朝廷递了折子!难道万宰相认为本王是把国家大事当作儿戏之人?还是在怀疑本王办事的能力?” 见楚飞扬总是能够把话题带离原来的轨道,万宰相的眉头微微一皱,心思翻了几番,这才交出老底“王爷又何必与本相打哑语?王爷心中吾皇不愿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却依旧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不是为了楚大人中毒一事?若真是这样,我们立刻便交出解药,且每年均会向王爷进奉三十万两白银,只希望附属国一事就此作罢!” 见万宰相说的真切,神色赤诚,楚飞扬自然是相信此时的万宰相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弄虚作假! “凤景帝给出的条件当真是诱人,不但有解药更有银两!只是,这岂不是让本王出尔反尔,本王回京后,如何向皇上向百官交代?若是将来此事泄漏,只怕楚家均是牵连其中,本王岂能因为一时的荣华富贵而不顾家人性命?更何况,区区三十万两,还入不了本王的眼!”唇边的笑意依旧,出口的话却是越发的犀利,也让万宰相第一次感到与楚飞扬谈判的压力!尤其原本是他们眼中的筹码,到了楚飞扬的口里却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当真是让人头疼! “将来若是出事,南寻便是王爷的家!王爷认为呢?”万宰相反应极快的借口,虽有讨好之意,却是合情合理! 而楚飞扬却是摇了摇头,随即说出另一种可能“届时,只怕南寻更是欲杀本王而后快!” 听楚飞扬这般现实,万宰相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随即反问“难道王爷不顾楚大人的安危吗?若让世人知晓王爷有机会救自己的父亲,却没有施以援手,王爷认为天下百姓会如何的看待王爷?” “楚大人的伤势是如何造成的,万宰相心中不会不清楚吧?与其在这担心本王的家事,万宰相不如多关心关心宰相府!”目光骤然一冷,楚飞扬收起唇边的浅笑,言辞凌厉的反击着万宰相,无形之中展现的王者之风让万宰相心头一颤,一时间竟只顾着盯着楚飞扬的神色,而忘了接话! 而楚飞扬却亦是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抿一口,目光专注着茶盏中被清水泡开的茶叶怔怔出神,丝毫没有受到万宰相方才的威胁影响! 见楚飞扬收敛了身上的霸气,万宰相衣袖下的双手微微捏成拳,半饷才重新开口“王爷,吾皇已是下命把南蓝公主贬为庶人,如今公主已是被火刑烧死,难道王爷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一激起了民愤,南寻与西楚之间势必会有一战!难道王爷希望西楚的百姓因为王爷的一纸奏折而受到战火的侵袭?亦或者王爷希望西楚的百姓了解王爷这般做,完全是为了替楚王妃出气?到时候,王爷与王妃如何在西楚的土地上立足?又如何面对西楚的百姓?且王爷方才的担心我们均可给予保证,知晓王爷点头,吾皇定会书写秘书,以求南寻与王爷之间的友好!” 一抹冷笑自楚飞扬的唇边荡漾开,厉目一扫万宰相那义正言辞的脸,心头只觉讽刺“得饶人处且饶人?南蓝当时想置本王王妃于死地的时候,万宰相怎么不去规劝于她?而楚大人中毒箭卧床不起之时,怎不见南寻主动送出解药?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万宰相又有何资格要求他人?况且,南寻与西楚之间是否有一战,这完全取决于南寻!若凤景帝同意本王的提议,南寻每年只需按时纳奉,其余几乎没有改变,说不定在西楚的管辖之下,南寻会比现在更加的富饶!万宰相又何必急着否定本王的提议?更何况,此时掌管朝中大事的是摄政王,他亦没有开口,万宰相这般做万一出了事情,岂不是让摄政王为难?” “王爷既然知晓这么多的事情,那不可能不知道谢家楚家与南寻的关系?届时若是流出什么流言蜚语,王爷就不怕有损老楚王辛辛苦苦积累一生的好名声?”万宰相见协商不成,便阴沉下脸色冷硬的开口! “习凛,送客!” 语毕,便见楚飞扬站起身,再也不看面色难看阴沉的万宰相一眼! 而万宰相见密谈没有成功,脸色骤变,却再也找不到能让楚飞扬心动的话题,只能暂时退出驿馆,匆匆赶往皇宫! “走了?”见楚飞扬回到内室,云千梦则是示意慕春下去休息,自己站起身迎向楚飞扬,低声开口“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希望咱们高抬贵手吧!” 楚飞扬则是返身关上内室的门,这才拥着云千梦躺会床上,一手轻轻的拍着云千梦的后背,同时把方才与万宰相的对话尽数复述了一遍“休息了这些日子,明日也该前去谈判了!” 云千梦则是被他拍的有些昏昏欲睡,不由得揉了揉双眼,窝在他身侧懒懒的开口“想来凤景帝也是不希望两国发生战争!但成为附属国,他等于成了藩王,南寻也丧失了自主权,将来一切均是看西楚形势!或许若干年后,皇上撤藩,他连藩王都做不成,因此才拿楚家谢家的事情做文章!只不过,父亲与谢氏的确是给咱们出了个难题呀!只希望你明日的谈判,能够顺利进行!否则吕鑫可是等着揪出咱们的错处呢!” 见云千梦分析的透彻,楚飞扬则是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随即拉过床内的薄被替她盖上,这才灭了烛火闭眼歇息! 连绵不断的大雨并未因为已经下了一整日而停止,待楚飞扬与云千梦睁开眼时,内室一片黯淡,外面的风雨声依旧,只怕这样的雨天还要持续上好几日! “昨晚睡的晚,再躺会吧!”见云千梦跟着起身,楚飞扬则是把她按到床上,阻止她跟着自己这么早起来! 为让他放心,云千梦便遂了他的愿重躺会床上,只是嘴巴却没有闲着“一会记得坐马车前去皇宫,让习凛备好斗笠,可别被雨淋着!” 说着说着,云千梦的身子便由原先的平躺变为侧躺,随即演化成斜躺,最终已是坐起了身,手指着一旁的衣衫让楚飞扬多穿几层! 楚飞扬见她只着一件白色绢质里衣便坐了起来,昏暗中,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放下已经拿在手上的纱衣,快步走到床前坐下,正要伸手拿过床内的薄衫为云千梦披上,却见她里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浅粉的肚兜,那起伏的呼吸动作更是带动了女子的柔媚,让楚飞扬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滑动了片刻,回头看眼内室房门紧闭,这才伸出一手勾起云千梦精致的下颚,低头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 半饷,楚飞扬的神志才在云千梦的娇喘声中回神,微微放开她,只是黯淡的视线却依旧无法掩盖她泛红的脸颊,忍不住的再次贴上她的菱唇,舌尖轻轻勾勒出那完美的唇形,再次侵吞进了口中! “王爷,时辰到了!”而正在楚飞扬激情飞扬之时,门外竟是响起习凛的提醒声! 云千梦则是立即抽身,低头看眼已经被拉开的衣襟,立即伸手整理好,随即推了推楚飞扬,低声道“去吧!一切小心!” “唉!”看着眼前的美景消失,楚飞扬幽怨的叹出一口气,这才扶着云千梦躺下,拿起方才被他置于桌上的纱衣穿戴整齐,随即抬腿离开了内室! 可还未走出驿馆,却见吕鑫领着侍卫疾步走了过来! “王爷想必是去南寻皇宫吧!”只见吕鑫一身蓑衣,想必早已是得到消息,这么快便做好了准备! “虎威将军的消息倒是灵通,不愧深得皇上的信任!”楚飞扬暗藏讥讽的开口,见习凛已是架着马车来到驿馆门前,便径自往门外走去! “今日大雨,王爷不介意下官搭乘王爷的马车吧!王爷也知本将军是武将,鲜少乘坐马车,自然是没有准备,却不想这南寻气候这般异常,已是下了一天一夜竟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虽是询问楚飞扬,但吕鑫却是率先一步走到马车前,为楚飞扬掀起了车帘! 见吕鑫一脸笑意,楚飞扬亦是大方的开口“既如此,那吕将军便请吧!” 闻言,吕鑫心头一喜,随即跟着楚飞扬坐进马车内,只是还未坐稳,楚飞扬便有开口“想不到吕将军身为武将,竟是这般的娇气!看样子吕将军这些年磨练的还不够啊!等回了京都,本王定会向皇上美言几句,让吕将军多多锻炼一番,才能担当起守卫边境的重任!” 一席话,让吕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终只能硬着头皮挨着车门的位置坐下!只是待他坐定后,脑中便反应出楚飞扬方才所说的话似乎暗藏玄机,不禁皱了下眉头,眼神带着刺探的开口“王爷真是厚爱下官!只是下官在边疆这些年,倒是得到不少锻炼!皇上亦是看在眼中,这才召下官回京!王爷的美意,下官只能心领了!” 见吕鑫这般厚脸皮,楚飞扬怎能让他好过?论起嘴上的功夫,又有几人抵得过楚飞扬?端坐在平稳行驶的马车内,楚飞扬淡笑着开口“这可由不得将军做主!咱们都是朝臣,一切事宜自然是以皇上为重!岂能有我们自行想象?那朝中岂不乱了套?一如此次南寻一事,不就是因为将军的意气用事闯下的大祸?本王的王妃亦是差点被将军所牵连命丧黄泉!却不想有人急功近利,竟颠倒是非的奏写折子,差点蒙蔽了皇上与朝中百官的双眼!” 此言一出,吕鑫面色一紧,神色警惕的看向楚飞扬! 今日他本是向打听楚飞扬对附属国一事有何打算,却不想楚飞扬竟是提起旧事,翻出他私自往京都派发奏折一事! 此次和谈本就是楚飞扬的事情,而他只不过是沿途护卫楚王等人,若是过分插手此事,只怕有越权的嫌疑! 更何况,他的折子更是被玉乾帝返了回来,更是让楚飞扬抓到了把柄! 只怕待南寻的事情完结后,楚飞扬便会想着法子整自己了! 见吕鑫皱眉低下深思的模样,楚飞扬则是微微冷笑,就凭一个吕鑫,还不值得他单独动手! 车内顿时恢复了宁静,车轮滚过石路,溅起地上的积水,迎着瓢泼大雨朝着皇宫快速的驶去…… 而此时南寻的早朝却是一片死寂,当南奕君说出西楚的用意之后,南寻的文武百官均是一脸震惊,他们原以为楚王拒谈只是因为楚王妃一事,却不想,这是对方在等候玉乾帝的圣旨! 这道圣旨一下,便不再是楚王一人的事情,而成了西楚的事情,届时即便楚王反悔,西楚百官亦是不会同意! “王爷,既然事已至此,咱们唯有一战!”一名武将面色涨红,想来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国家成为他国的附属国,毫无尊严的活着! “不可!南寻与西楚实力悬殊,如此一战不但没有获胜的希望,还有可能造成灭国!更何况,那虎威将军此次前来便是领着三万精兵,若他那三万人与西楚大军里应外合,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届时这南寻的百姓该怎么办?就不怕那虎威将军屠城吗?”另一名文官却是出言反对,双方虽是各持己见,却均是有理有据! “王爷,出了这样的大事,为何不见皇上?王爷,南寻生死关头,还请让皇上出来主持大局啊!”另一名文官则是已经带着哭腔朝着南奕君喊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其余的人均是纷纷朝着那空着的龙椅行跪拜大礼,求凤景帝出来主持一切! 见此状况,南奕君向来平静的脸上终于皱起了眉头,虽早已知晓让这群大臣得知西楚的用意定会造成动荡,但这样的事情早说或许还有时间让他们准备,若是晚了,以楚飞扬那迅雷不及掩耳的行事作风,只怕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干什么?那楚王还未提出此事,你们便这般哭丧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寻要亡国了!还不都赶紧起来,难道等着让西楚看我们的笑话不成?”这是,万宰相却是满面怒容的匆匆走进大殿,目光阴沉的射向那立于玉阶上的南奕君,似是在指责他不经皇上的同意,便擅自把此事告知满朝文武! 而南奕君此时亦是看着万宰相气急败坏的走进大殿,紧皱的眉微微舒展开,随即冷笑道“万宰相竟会在早朝迟到!看来昨夜刮风下雨定是让万宰相受惊了!” 阴沉的眸子紧盯着面色难看的万宰相,南奕君话中带着讥讽的开口,却也让原本吵闹不休的满朝文武百官纷纷停下了声,有些不解的看着打哑谜的两人! 可还不等万宰相开口,门外便跑进一名小太监,只见他急急忙忙的朝着南奕君行了一礼,随即开口禀报“王爷,西楚楚王与虎威将军此事正在议政殿等着王爷!” 此言一出,除去南奕君与万宰相,其余人均是眼露惊慌,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不到这楚王的速度竟这般的快! “此事还未下定论,众人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待本王见过楚王再行告知你们!”南奕君大手一挥让众人回到各自的衙门办事,自己则是大步朝着议政殿走去,而万宰相见南奕君前去见楚飞扬,便也跟在其后快步走向议政殿! “想不到王爷今日竟是不请自来!”抖去衣摆上的湿气,南奕君跨步走进议政殿,见楚飞扬早已是面色沉静的坐在席间,便朗声开口! “摄政王也是好速度!既然大家都是明人,那便不用说些暗话,自然是尽快把事情办妥,免得夜长梦多!”锐利的眸子扫了眼南奕君身后的万宰相,楚飞扬嘴角含笑的开口! “王爷的话倒是让本王听的糊涂了!”拉开椅子坐好,南奕君浅笑回话,在楚飞扬的面前装着糊涂! 而楚飞扬却是收回看向万宰相的目光,淡淡的开口“万宰相与凤景帝均知晓的事情,又怎能瞒过摄政王的眼睛!王爷请看吧,这是我朝玉乾帝刚下的圣旨!” 说着,楚飞扬打开竹筒,从里面抽出封好的明黄色圣旨,打开后推到南奕君的面前! 南奕君一扫上面的内容,又见那圣旨的左下方果真盖着玉乾帝的玉玺,眼神骤然一暗,桌下的双手微微一紧,随即放松的抬起合上圣旨,面色冷静的开口“王爷不怕北齐与东羽嘲笑吗?竟因为私人恩怨想要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这个理由当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这已不是私人恩怨!贵国公主不尊重使臣,便是藐视两国和谈!这样的事情即便是让外人知晓,只怕也是指责南寻!更何况,是战还是和,想必摄政王心中亦是有数!”楚飞扬收起圣旨,小心的重新放入竹筒中,免得受潮花了字迹! “将心比心,楚王亦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国家成为附属国吧!”见楚飞扬态度这般的坚决,南奕君目光一凛,直直的射向面带浅笑的男子,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王爷,跟他们废话什么?想必皇上已经派兵前来幽州,届时他们降也好,和也罢,总归是咱们西楚的领土!本将军届时定会领兵冲锋陷阵,不丢西楚武将的脸面!”此时,吕鑫却是拍着桌子站起来,粗犷的声音中透露着嗜血的戾气! 闻言,南奕君与万宰相同时冷目射向吕鑫! 而楚飞扬则是淡淡的扫了眼吕鑫,缓缓开口“虎威将军是不是太过激动了?放心,这事自然是需要虎威将军出力!届时南寻成为附属国,驻军方面则是全要仰仗虎威将军!” 听完楚飞扬的安排,吕鑫的嚣张之气顿消,满眼不可置信的瞪向身旁这个笑的云淡风轻的男子,久久不曾回神……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王爷,您说笑呢!下官的职责仅仅是护卫您与王妃的安全,这南寻国的驻军何时轮到下官负责了?况且此事皇上亦不知情,王爷怎能随意的安排下官的去处?”半饷,吕鑫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皱眉强硬的搬出玉乾帝,想以此压制住楚飞扬! “既然如此,吕将军就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之前已经越权向京都送去奏折,险些酿成大祸,难道虎威将军还要一意孤行,不听从本王的调派吗?或者吕将军现在便回京,本王绝不强留!”语毕,楚飞扬不再理会吕鑫,目光重新转向南奕君,等着他的回复! 而吕鑫却是面色难看的瞪着楚飞扬,若是现在回京,只怕楚王定会给他加上一条擅离职守的罪名,届时所有的罪名加在一起,只怕皇上无心责罚自己,但朝中文武百官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也难逃责罚! 尤其,如今辰王竟也是出言相助楚王,有他在京中坐镇,自己只怕比留在南寻还要悲惨! 再加上楚王府中还有一个楚南山,虽然他如今已经没有爵位,但威望却依然存在,一呼百应的能力当真不容小觑,要是他再搀和进来,只怕自己人头不保! 这么多的不利条件一分析,吕鑫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虽面色阴沉,却没有再紧揪着这件事情与楚飞扬进行争执,免得又被这狡猾如狐的楚王又揪住新的错误! 南奕君的视线则是从楚飞扬的身上扫到吕鑫的脸上,见原本张扬跋扈的吕鑫亦是被楚飞扬治住,南奕君心头的担忧渐渐扩大! 只怕在前来南寻的途中,楚飞扬已是把所有的可能均是考虑过了,如今不但解决了南寻的问题,更是把吕鑫顺便解决了! 看似把吕鑫留在南寻天高皇帝远,是件常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但南寻与吕鑫之间的关系却是十分糟糕,届时双方闹的天翻地覆,即便传到玉乾帝的耳中,也只是吕鑫管理不善的原因! 英挺的眉紧皱了起来,南奕君双唇紧抿,眼神带着一丝敬畏的看向面色平淡的楚飞扬,第一次真正感觉到楚飞扬的恐怖! “本王的话已经说的这般明白,不知王爷给本王什么回复?”见南奕君久久不回答,楚飞扬好耐性的开口,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清浅的声响落在南奕君等人的心中,却如死神一步步走来一般,让人心头发寒,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还请王爷三思而后行,莫要做出后悔的决定!”此时,万宰相却是抢先一步开口,那双眼瞳中却是担忧与威胁并存,直直的朝着楚飞扬射去,说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懂的话! 勾唇浅笑,楚飞扬微抬头扬起眼眸,眼中闪耀的自信让人窒息,浅浅回道“本王自然知道兔子急了亦会咬人,只是,万宰相不觉得这样的反抗太过微不足道了吗?” 楚飞扬亦是没有点明何事,尽管此时吕鑫已是眼露疑惑的扫视着他与万宰相,但楚飞扬却没有义务说明所有的事情! 玉乾帝只是想把南寻收于囊中,而他不过是想完美的解决南寻的事情,仅此而已! 只是,吕鑫不明白的事情,并不代表南奕君不知晓!带着些许怒气的暗瞪了眼径自开口的万宰相,南奕君谨慎的开口“若我国拒绝呢?王爷是否当真愿意看到两国兵戎相见?当真愿意看到两国的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而他的只言片语中,却丝毫没有提及万宰相口中的那件事情,只是就事论事的谈论着两国之事! 毕竟,此次是他代表南寻与西楚和谈,岂能夹杂个人恩怨在国家大事中?更何况,楚飞扬明显不愿谈及那件事情,说的多了,反而对南寻更加不利,这万宰相当真是糊涂至极,竟连这样的事情也不顾及! 只不过,兴许万宰相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又明白是自己掌握谈判大权,因此有意搅乱,以便让凤景帝治自己罪名! 看着即便是在谈判桌上,这南寻的摄政王与宰相之间亦是争斗不断,楚飞扬却是视而不见,径自说着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两国是否会兵戎相见,这完全取决于南寻的决定!若南寻同意归附,又何来战事一说?” 见楚飞扬轻而易举的把所有问题尽数抛给南寻,南奕君眼神暗了几分,心知此次的谈判,南寻已经落于下风,西楚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他们竟在楚飞扬的眼皮子底下唱了这么一出闹剧! “既然摄政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便只能战场相见了!届时南寻可就不是西楚的附属国,而是西楚的疆土,从此南寻国将会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吕鑫自然是看出了南奕君的矛盾犹豫,可他同样不愿待在南寻! 南寻距离京都何止千里之外?更要命的是,南寻与京都之间还隔着幽州,而幽州却又是楚培所管辖的范围! 楚飞扬把自己留在南寻,等于是变相的把自己圈禁了起来,将来京都若是出了事情,自己自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倒不如在此时激怒南奕君,让他一怒之下与楚飞扬谈判破裂,届时战场相见,以西楚的兵力难道还制服不了南寻吗? 届时自己也便不用驻守南寻,看楚飞扬的阴谋如何得以进行! 楚飞扬冷睨大义凛然的吕鑫一眼,随即冷然的开口“虎威将军莫忘,这是谈判的地方,不是战场!打打杀杀的事情,也要等摄政王给出答复后再做决定!虎威将军岂能代替摄政王回答本王的问题?亦或者虎威将军怀有二心?” 轻轻松松的几句话,瞬间让吕鑫原本嚣张的脸色惨白了下来,若是楚飞扬的话传入京都,只怕定会掀起对他的讨伐之战! 此次楚王奉命前往南寻本就是因为他擅自与南寻起了冲突,若再出现这样的谣言,只怕那些善于捕风捉影的文官定会认为自己是有意为之,故意把楚王引来南寻!而以玉乾帝多疑的性子,只怕从此对自己的信任亦会有所降低! “下官失言,望王爷见谅!”只见吕鑫立即站起身,拱手朝着楚飞扬行礼,随即不再开口! “兹事体大,已不是本王一人能够擅自做主的事情!还希望楚王能够多宽限几日!”一时间,南奕君亦是愁眉不展,只能暂时拖住楚飞扬! 不过,幸好方才楚飞扬与吕鑫的对话让他明白这两人亦是意见不合,而与喜战的吕鑫相比,楚飞扬则是更加倾向于归附,否则也轮不到自己安定的坐在这里与他和谈! “这是自然,三日,本王只给出三日的时间!三日后恭候摄政王的答复!”语毕,楚飞扬站起身,领着习凛便离开了议政殿,留下满脸为难的南奕君…… 而楚飞扬一离开,一道黄色的身影却是冲进议政殿! “王叔,这是真的吗?西楚想要把南寻收为附属国?你为何不拒绝?难道你想让我们成为亡国奴吗?”南鸿烨满面憎恨的盯着此时已是头痛不已的南奕君,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块! 一道满含阴鸷的眼瞬间迎向南鸿烨的双目,让怒火冲天的南鸿烨心头一怔,竟是有些不敢直视南奕君此时的眼神,可身为当朝太子的尊严岂能让一个摄政王威慑住? 一声冷哼,南鸿烨走进南奕君,讥讽道“王叔可是南寻的摄政王,向来足智多谋,没想到竟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说出去只怕会贻笑大方吧!本宫可是听说了,面对楚王的进攻,王叔可是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国家兴亡之际,太子竟还想着内斗,即便本王有通天的本领,也会被你们所拖累!”却不想,向来自制的南奕君竟是霍然站起身,双目含冰的射向南鸿烨,声音极寒的开口! “你……”被南奕君的话羞辱的满面通红,南鸿烨眼中记恨的瞪着南奕君,心中却是痛恨自己为何不能早日长大,否则亦不会受制于人! “太子,您怎么过来了?皇上不是让您呆在后宫好生的跟着老师学习治国之道吗?您怎么擅自跑了出来?”见南鸿烨也跟着添乱,万宰相立即出声提醒道! 扫了眼一旁委曲求全的万宰相,南鸿烨却是冷笑一声,随即开口“宰相难道没有听到王叔方才的话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本宫乃南寻储君,岂能看着自己的国家毁在摄政王的手上?若非今日本宫无意间听到附属国一事,难道要等到西楚的大军进驻南寻皇宫才告知本宫真相?本宫怎还能安静坐在殿宇之中学习治国之道?只怕被人卖了也不知晓吧!” 当着南奕君的面便是一番冷嘲热讽,奈何此时南奕君却是无意与他发生口头上的争执,只见南奕君双唇紧抿,冷然的越过南鸿烨,径自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太子,您又何必非要横插一脚?此事皇上已是全权让摄政王处理,您此时出来,将来若是出了事,百姓定会埋怨您的!”看着南奕君消失的方向,便也知他定是去找凤景帝商量此事,万宰相则是规劝着南鸿烨,希望他在此时能够稍安勿躁,莫要跟着添乱! 可南鸿烨岂会听从他的劝解,眼神更是一沉,略带不悦的冷声道“舅舅糊涂了吧!此事不管是归附还是一战,对本宫可是没有一点好处!归附之后,只怕南寻也是名存实亡,本宫即便登上皇位,也只是个摆设!若是一战,双方实力悬殊,南寻毫无胜算,即便倾南寻全国之力侥幸赢了,留给本宫的也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南寻!若是败了,西楚最先斩杀的,便是皇族!你认为这个时候,本宫还有心思坐下来听老学究的之乎者也吗?” 说到这里,南鸿烨稍作停顿,见万宰相被他一番指责后脸色有些尴尬难看,眼底不由得浮起一抹不屑,继而重新开口“本宫不明白,舅舅既然是百官之首,为何总是被南奕君所压制住?且楚谢两家的把柄亦是在我们的手上,舅舅难道就不会私下找楚王谈条件?” 闻言,万宰相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不是他不谈,而是对方根本就看不上他们提出的条件,更是无惧他的威胁! “太子所言极是!只是,皇上有先见之明,早已让臣试探过楚王的口风,奈何楚王口风极紧,不管是金钱还是威胁,均是不放在眼中,着实让人头痛!”未免南鸿烨再派人前去与楚王接洽,万宰相迫不得已只能据实以告,以往南鸿烨能够平心静气,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差池! 听之,南鸿烨眉梢一挑,锐利的眼神瞬间射向皱眉的万宰相,却没有再次咄咄逼人的询问万宰相! 一时间议政殿内安静入夜,南鸿烨缓缓落座在南奕君方才坐过的凳子上,双手十指交差而握,眉宇间沉静冷睿,似是在想其他的法子! “皇姐用过的法子,咱们自然不能再用!”南蓝欲杀楚王妃,这才惹得楚王对南寻步步紧逼!这还是楚王妃活着的局面! 若当时死的真是楚王妃,只怕此时西楚大军早已是兵临城下了! “舅舅,那虎威将军与楚王关系不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南鸿烨嘴角不由得浮上一丝阴笑! 万宰相见南鸿烨似是想到什么计谋,只是看他的脸色,却让万宰相心底渐渐的不安起来,便出声阻止“即便吕鑫与楚王不合,那也是西楚的事情!与咱们南寻又有何干?太子不会以为咱们能够在他们二人之间挑拨离间吧?那楚王自来到南寻与摄政王和谈开始,便处处维护吕鑫,足可见他们二人即便是不合,但楚飞扬的心中却还是分得清轻重!太子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多多学习治国之道方才是正事!” 见万宰相还未听自己的计划便摆出一副长者之姿教训自己,又句句不离治国之道,南鸿烨心头暗恼,对万宰相已有些不耐之色,只是如今没了皇姐,南鸿烨办事自然是要依靠万宰相,便压下心中的不悦站起身,在万宰相耳边低语几句…… “太子,这……”听完南鸿烨的话,万宰相眼底闪过诧异,心中却是燃起希望,或许这个法子可行,届时西楚与南寻的位置将会颠倒,自是不用担心西楚会强行让南寻归附! “舅舅有时间在此处惊讶,不如早先去准备吧!”抬眸看了看殿外,见雨势渐小,南鸿烨则是大步跨出议政殿,在宫人的护卫下走向后宫! “王妃,这雨势渐渐小些了,看来过不久就会停了!”拍打在窗棱上的声音渐小,慕春则走到门口微微打开一条缝隙看了看,随即返身走进内室开心的说着! 云千梦则是把指尖捏着的黑子放在棋盘上,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见天色比之早上已是亮白了许多,看来的确是快放晴了! “元冬今日可好些了?映秋那边可缺药材?”一连的大雨,把云千梦困在内室中,只能稍慕春过去探望元冬,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 慕春则是拿起方才搁在桌上的刺绣继续落针,同时恭敬的回答着云千梦的话“好多了,今早一去,她们三人倒是有说有笑的!奴婢见元冬气色极为精神,王妃放心吧!” 闻言,云千梦浅笑着点了点头,最近今日总是下雨,而元冬偏偏又是伤在腿上,万一调理不当,是既有可能落下病根的!只不过,此时她身边有映秋与迎夏照料着,倒也是让人放心不少! 正出神,正屋的大门便被人推开,一股水汽随之飘进房内,慕春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立即放下手中的刺绣走出内室,却见是楚飞扬走进正屋,便急忙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楚飞扬见慕春自内室走出,便知云千梦此时定是在里面,便朝慕春微点下头,把手中的斗笠交给慕春后大步走进内室! “今儿个倒是早啊!”才过了未时便回来了,想必谈的不顺利吧! 云千梦站起身,见楚飞扬鬓发上沾了些水珠,便拿出娟帕走到他面前,在他落座后轻柔的拭去那点点雨水,笑道“听闻今儿个一早,吕鑫竟与王爷共坐一车前去皇宫,不知他心中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娟帕拂过鼻尖,留下一缕自然的清香,楚飞扬见云千梦这般细心,眼底的凌厉尽收,点点柔情展现在她的面前,见她收回手,便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浅笑着开口“自然是想套交情!只不过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只不过是让他驻守南寻,回来时便立即与我分道扬镳,可见是气的不轻!” 见楚飞扬说的这般轻松,云千梦则是摇头莞尔一笑! “不知那南奕君与凤景帝作何回答的?若是他们不同意归附,只怕咱们只能一战了!”心中终究是有些担心,毕竟这种国家大事并不可能尽数照着他们原先写好的步骤一一进行,云千梦便是担心这中途还会发生变故! 楚飞扬则是抬手替她把耳边垂下的青丝勾到耳后,这才笑道“南奕君正左右为难!不管是战还是归附,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局!尤其如今凤景帝竟还把所有的大事全权交给他处理,无论将来结局如何,被骂的始终是南奕君!给他们三日时间讨论,相信南奕君定会给出最好的答复!” “三日吗?会不会太长了?万一那万宰相散播一些不利的谣言,只怕届时又会生变!”云千梦始终是有些放不下心,毕竟谢家的事情牵扯到楚家,她最是不愿看到爷爷辛苦一辈子积攒下的好名声被毁! 楚飞扬则是拍了拍云千梦的手背,心中明白她为何担忧,继而出声宽慰道“无妨!他既然知晓此事奈何不了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万一因为他的疏忽出了纰漏,这个黑锅可就要改由他来背,万宰相虽不及南奕君聪明,却也不笨,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闻言,云千梦稍稍放心,而楚飞扬却是想起早上未完的事情,一个倾身,在她浅笑的颊边落下一个轻吻,随即带着暗示的开口“梦儿下了一整日的棋,想必是累了,还是上床躺一会吧!” 语毕,不等云千梦开口,便打横抱起她走向不远处的大床…… “将军,难道咱们要一辈子呆在这南寻吗?”此时的吕鑫却是坐在唱春楼的厢房中喝着闷酒! 一旁的侍卫听到吕鑫转述楚飞扬的话后,脸色顿时变了,极其难看的问着吕鑫! 这可比不得在西楚驻守边疆,毕竟即便是边疆,那也是西楚的领土! 可南寻却不是他们的故土,怎能让他们安心留下?万一将来南寻起兵反抗,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这些驻军,又有谁愿意呆在这里? “急什么?本将军还未着急,你在一旁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去,把这唱春楼的头牌叫上来,本将军倒要看看这南寻的女人有何让人着迷的地方!”心中一阵烦闷,吕鑫二话不说便朝着那侍卫的腿上踢出一脚,指挥着侍卫下去抓人! 只是那侍卫去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又匆匆返回厢房,脸红脖子粗的抱怨道“将军,那老鸨居然说唱春楼的头牌还在歇息,即便是王孙贵族前来也是要按照她唱春楼的规矩行事!” “啪!”手中的酒杯顿时被吕鑫掷在地上,清脆的瓷器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美酒亦是洒了一地! 本就在楚飞扬的面前受了一肚子的气,此时竟还要听从妓女的命令,这让吕鑫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顿时抽出腰间的佩剑,领着自己的侍卫便冲出厢房,一路杀气腾腾的来到那老鸨的面前,长剑瞬间架在那老鸨的脖子上,面色嗜血的怒道“敢跟本将军谈条件,你们活腻了?” 那老鸨亦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的,也不是没有见过王公贵族的,这样的架势亦是遇到过无数次,只是今日一看吕鑫身上的衣衫以及那满是戾气的脸,老鸨心底不由得微微一颤,随即陪笑道“将军息怒!并不是老身不让姑娘见您!而是唱春楼亦是有唱春楼的规矩,怎不能为了将军一人破了规矩吧!” 说着,那老鸨便抬起手想推开肩上的长剑,却不想吕鑫持剑相当的稳,即便那老鸨用尽全力,那剑锋依旧是紧贴在那老鸨脖颈间的领口上! “本将军没有耐心,说吧,头牌的房间是哪一间?”说话的同时,吕鑫抬起头来看向唱春楼五层的建筑,环视着每一层楼上的客房,找寻着头牌的房间! “将军何不再稍等一会?唱春楼酉时便接客了,您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见吕鑫满身煞气,老鸨则只能好言好语的相劝着,只是言辞间的拒绝却是显而易见,似乎当真是不给吕鑫半点面子,语气虽软,但口风却是极紧,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吕鑫见那老鸨敬酒不吃吃罚酒,双目猛然微缩,手中的长剑已是割破了老鸨的衣襟,势有隔断她咽喉的趋势,却又在突然间收起了长剑,转而带着自己的侍卫朝着方才的厢房走去! “将军,您为何收剑?那老鸨竟这般大胆,连将军的路也敢拦着!”侍卫不明,回头看眼那老鸨,只见那老鸨此时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随即松了口气,可眼底却似乎又含着一丝失望! 吕鑫却是经过方才的醒酒早已冷静了下来,如今自己已经被楚飞扬加诸了不少的罪名,若此行又在南寻犯下杀人的罪名,只怕自己这条命当真要被老天收回了! 更何况,不管他愿不愿意驻守南寻,玉乾帝想要让南寻成为附属国的心思却不会改变,若自己此时阻挡了玉乾帝扩展疆土的步伐,只怕第一个想让他死的人,便是玉乾帝!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妓女赌上自己的性命! 手中的长剑重重的搁在桌上,吕鑫重新拿过一只干净的酒杯斟了一杯美酒,双目阴鸷的思考着所有的事情,企图从中找出破绽,能助他离开南寻回到京都! “哎呦,陆大人您来啦,快里面请!莺姑娘可是等您半天了!”陆陆续续的有恩客前来唱春楼,而在声响渐大的唱春楼中,那老鸨的声音则是最为响亮! 随即听到一阵踏上楼图的声音,想必那老鸨定是迎着那位陆大人前去莺姑娘的房间! 只是吕鑫身后那名侍卫的脸色却在听到莺姑娘的名字后微微皱了下眉,半饷才恍然大悟,怒道“将军,那莺姑娘便是唱春楼的头牌!想不到今日她早已有客,竟还让咱们在此干坐着!更何况,此时还未到酉时,那老鸨可真是热情!” 闻言,吕鑫眉头一皱,随即对身后的侍卫道“去把那莺姑娘‘请’来本将军的厢房!切记,不可伤任何人的性命!” “是!”那侍卫得命,立即转身走出厢房,紧随在那老鸨与身材枯瘦的陆大人的身后,走到莺姑娘的房前! “姑娘!陆大人来了!”那老鸨满面红光,伸手轻敲了几下门框提醒里面的人出来接客! “来了……”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门还未打开,众人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味…… “陆大人,奴家等您半天了,您怎么这个时辰才过来?”只见一名二八年华的女子衣着暴露的自那打开的门后走了出来,随即便如一条水蛇般覆上那陆大人的小身板,螓首更是搭在那陆大人的肩头撒娇道! “老鸨,你似乎已经答应我们,酉时一到便让莺姑娘伺候我家主子,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陆大人?” 那侍卫的剑往两人面前一横,顿时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只见他面色不善的瞪着一旁的老鸨,冷声反问! “哎呀,这位客观,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陆大人可是一个月前便交了银子约了今晚,您这又是从哪来的,没有银子也想与奴家共度春宵?”那莺姑娘微微站直身子,手中则是抓着那陆大人方才塞给她的银票,尖酸的冲着侍卫刻薄的开口! “哼,没有银子,爷照样能够享用你!”那侍卫岂会浪费时间跟他们白费口舌,只见他即快速的出手,那莺姑娘便已是被他抗在肩头朝着吕鑫的厢房而去! 殊不知,那陆大人人小身子瘦,却突然挡在侍卫的面前,暗黄的脸上则是一副欲求不满的饥渴,只见他张开双臂挡在二人的面前,怒道“放下她!” “滚开!”那侍卫则是谨记吕鑫的嘱咐,只抢人不杀人,拿剑的手朝着那陆大人的胸口微微一推,却没有想到那陆大人竟连这样的力道也吃不住,整个人往后倒去,顺着三楼的楼梯直接滚到了一楼! 一楼的龟奴则是抬头看了三楼一眼,随即快步走到那陆大人的面前想搀扶起他,却不料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鼻子,才发现这陆大人竟是摔死了…… “妈妈,不好了,死…死…死人啦……”那龟奴吓得顿时爬里陆大人的身旁,脸上尽是惊慌之色…… 天色早已暗沉,大雨在傍晚时分渐渐停止,楚飞扬则是拥着累的睡着的云千梦躺在床上,见她鼻尖沁出一些汗珠,不由得微微一笑,随即拿过床内的羽扇,轻轻的为她扇风! “王爷!”正在考虑要不要叫云千梦起来用晚膳,门外却响起习凛的轻呼声! 拉过薄被为云千梦盖好,楚飞扬这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地,套上靴子穿上一件素日在家常穿的月白长衫,这才踏出内室,嘱咐慕春搬些冰块放在内室,随后才领着习凛走进偏房“何事?” “王爷,方才传来消息,说虎威将军在唱春楼与南寻的朝臣争妓女,他的侍卫竟失手把那名陆大人推下楼,结果人却死了!”习凛面色极其的难看,堂堂西楚的二品大将,竟为了烟花女子命手下打死嫖客,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西楚男儿的颜面均是丢尽了! 而楚飞扬听完习凛的禀报,却是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真是有意思的说辞!” 那吕鑫又不是笨蛋,岂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玉乾帝的大事,他吕家又没有先祖的庇佑,又没有卓越的功绩,即便平日里再狂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逆着玉乾帝的心思而动! 更何况,当时他尚且知道南蓝不能动,又岂会随意的杀了南寻的人?只怕是有人不希望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这才出此下策,借此来为难自己吧! “王爷,那唱春楼的人得知虎威将军是西楚之人后,便立即报了官,只怕不一会便会前来驿馆交涉!”见自家主子竟是满面轻松,习凛却是有些焦急!本以为三日过后便能离开南寻,却不想却是节外生枝,这虎威将军当真是不省事,这样的紧要关头竟还有心思前去青楼寻花问柳,着实是丢人现眼! “但凡有人前来,均安排在前院,不得叨扰王妃歇息!”而比起吕鑫的事情,楚飞扬却是更加担心来人会吵到云千梦! “是!”习凛则是立即转身出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只希望虎威将军闯的货不会让王爷难办! 而楚飞扬却是静坐在偏房片刻,这才起身返回内室,些微的脚步声吵醒了浅眠的云千梦,只见她眨了眨眼,这才全然的睁开眼看向坐在床边的楚飞扬,昏暗的视线中察觉出他神色的专注,云千梦右手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微哑着声音问道“怎么坐在床边?” “天色还早,你再躺会,我让慕春下去为你准备晚膳!”说着,楚飞扬则是接着为云千梦打扇,轻抿的嘴角则是含着点点力量,却让云千梦察觉到一丝异样! 轻轻的摇了摇头,云千梦披上外衣轻声开口“可是出事了?” 心头微叹口气,楚飞扬则是抬起左手轻点云千梦的鼻尖,随即浅笑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吕鑫在青楼与人争夺妓女,他的侍卫却失手把另一名嫖客推下楼,导致那人死了!想必一会南奕君便会过来,你且再休息会,我去会会南奕君!” 见楚飞扬有要事要办,云千梦自是不会在小事上让他分心,听话的点了点头,让他专心的去对付南奕君,自己却是在楚飞扬走后穿戴整齐的下了床! “王妃怎么不多躺一会?”慕春正搬着一盆冰块走进内室,见云千梦已是坐在窗边,便低声道! “前院情况如何?”此时已是晚间,后院除去屋内摇曳的烛火均是一片宁静,但从这窗边看向前院的上方,却是火光重重,想必局面定是十分的紧张吧!尽管相信楚飞扬,但此时云千梦却依旧有些紧张担心! “似是来了不少的人!奴婢方才去冰库,可是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只是这前院与后院隔得远,倒是听不清说些什么!”忙完了冰块的事情,慕春则是走到外间,把早已备好的晚膳端了进来“王妃,用些晚膳吧!王爷方才离开时,亦是叮嘱奴婢一定要看着您用膳!” 瞧着慕春说的一本正经的模样,云千梦则是淡雅一笑,却也没有坚持,起身走到桌前执起碗筷,一口一口的用着晚膳! “想不到今天竟能与楚王见上两面!”待楚飞扬走进前厅时,南奕君与万宰相早已是坐在一旁等候!只是相较于万宰相那张气愤的脸,南奕君则显得平静的多,看到楚飞扬一袭月白长衫走进前厅,南奕君的眼神微愣,随即平静的起身与楚飞扬打招呼! “是啊,本王也没有想到竟能在一天只能见到摄政王两次!难道是摄政王与凤景帝已经相商好,这才趁夜前来告知本王结论?”楚飞扬却是不给南奕君发难的机会,径自说着自己负责的事情,狭长的眼眸淡扫此时立于驿馆外的南寻侍卫,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亦是与手中灯笼散发的热气一般愤怒,便知吕鑫的事情只怕是在一瞬间传遍了这个南寻朝堂! 而更有穿麻戴孝的几名女子与孩子立于南奕君与万宰相的身后,只见他们面色惨白凄哀,低低啜泣的声音让人心碎难受! “楚王,你我两国尚在商谈阶段!可虎威将军却俨然把自己当作是南寻的守军将领,竟在唱春楼为了一名烟花女子,杀害我朝四品陆大人,这样卑劣的行径,如何让我南寻百姓同意归附于西楚?”而此时万宰相却是忍不住的开口,眼中的愤慨让外面的侍卫顿时整齐的大吼起来“杀人偿命!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楚飞扬却是冷然的扫了做戏的万宰相一眼,目光始终停留在南奕君的脸上,面色冷淡道“本王今夜始终呆在驿馆之中,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摄政王即便是要问罪,起码要告知本王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王爷,这样的时期还需要说吗?我家老爷出门时还好好的,结果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见家奴回来回禀说,我家老爷竟被西楚的大将军给打死了!王爷,您即便是西楚的王爷,也不能如此偏袒自家的将军啊,否则我家老爷死的可就是太冤了!”见楚飞扬只是问题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原本立于南奕君身后的女子顿时拖着自家的孩子跑到三人面前跪下,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吕鑫的暴行以及那位吕大人的无辜! 只是,她的楚楚可怜却没有得到楚飞扬的怜悯,只见楚飞扬目光一扫在座的二人,淡淡的开口“夫人还是请起吧!此时本王自会把来龙去脉弄清楚,至于你家老爷是不是枉死的,那可是要等事情水落石出后才能知晓!不过这位夫人,事情发生后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一家老小竟已是披麻戴孝,这样的准备是不是太快了些?还是说你们早已是备好了这一切?” 却不想楚飞扬竟是反将对方一军,细致的观察立即点出对方的破绽,那女子一听楚飞扬的反问,拭泪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惊慌,随即哭的更大声了…… “楚王这是何意?难道认为有人为了陷害虎威将军,而故意拿自家夫君的性命开玩笑?即便吕鑫是那心狠手辣之人,我南寻的百姓却是善良之辈,还请王爷不要把我们与吕鑫混为一谈!”万宰相见那女子在楚飞扬的面前竟连一招也接不下,顿时出言帮腔! “万宰相激动什么?本王只是好奇,并未怀疑什么!难道是万宰相心虚,因此才这般的激动?更何况,有南蓝这个先例,本王还当真不敢相信这边的任何人!摄政王,还是请你尽速的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吧!咱们不能冤枉了好人,亦不能放过任何栽赃陷害之人!”面对万宰相的激动,楚飞扬冷然以对,而他话中暗藏的玄机,亦是让南奕君侧脸微微扫了万宰相一眼……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接收到南奕君怀疑的眼神,万宰相立即闭上了嘴,眼中暗藏憎恨的瞪了楚飞扬一眼,随即把注意力放在那陆大人的家人身上不再开口! 见万宰相安静了下来,南奕君的视线却是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人,见她们穿戴整齐,身上披麻戴孝亦是十分的周全,也难怪楚飞扬会有这样的疑问!普通的人家,岂会时刻准备着这些用在丧事上的东西?仿若是知晓自己老爷会出事一般,当真是有些蹊跷! 只是既然已经找上了楚飞扬,双方自然是要解决此事!况且,有那么多的南寻百姓看到是吕鑫的侍卫打死了那陆大人,即便楚飞扬此时为了维护吕鑫而故意挑刺,亦是改变不了南寻要求制裁吕鑫的决心! 如此一想,南奕君收回落在那群遗孤身上的目光,平淡的转向楚飞扬,缓缓开口“本王亦是刚刚才接到的消息!陆大人虽只是四品官吏,却也是我南寻的官员,况且两国如今还在和谈期间,虎威将军的侍卫便已是这般的嚣张跋扈,是不是太不把南寻放在眼里了?楚王还曾想让这样的人驻守南寻,岂不是丝毫不理会我南寻百姓的死活?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过早,既然王爷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本王亦是把那唱春楼的老鸨、龟奴以及陆大人身边的小厮带了过来,有什么问题,王爷尽可询问他们!” 此言一出,万宰相心头一愣,随即抬头看向南奕君,不满的开口“王爷,如今事实已经摆在我们面前,哪里还有需要再审问一遍?那陆大人的尸首,如今可还是躺在唱春楼里呢!” 语毕,万宰相突觉两道厉目射向自己,待他从那两道极寒的目光中回过神时,却发现楚飞扬面色平静,眼神只是冷淡的直视着前方,听完他的反对后亦只是淡淡的开口“万宰相说的什么话?即便是杀人偿命,也要让本王知晓这事情的原委吧!否则本王回到京都,也无法向吾皇交代!更何况,本王倒是十分的钦佩,如今南寻面临困境,那陆大人竟还有心思闲逛青楼,丝毫没有思国之心,而二位竟还为了这样的官员劳师动众这么多官兵前来驿馆,当真是感情深厚!” 一顿暗讽,让南奕君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而万宰相的脸上亦是有些难堪,只能借着喝茶的动作遮住自己尴尬的表情,免得又被楚飞扬这张毒舌绕进去! “来人,把唱春楼的老鸨、莺儿、龟奴以及陆大人的小厮带上来!”见万宰相逃避楚飞扬的问题,南奕君只能开口转移话题! 不一会,便见两名侍卫领着风情万种穿着暴露的莺儿,穿红戴绿的老鸨以及弯腰驼背的龟奴走了进来,而走在最后面的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想必便是那陆大人的小厮! “草民参见各位王爷、大人!”三人站定在那陆家人的身旁,随即纷纷朝着楚飞扬四人跪了下来! “今夜唱春楼到底发生了何事?”楚飞扬则是漫不经心的扫了四人一眼,随即端起茶盏,十分轻松的开口! “您是?”楚飞扬进入南寻鲜少在南寻百姓眼中露面,也难怪面前四人均是不认识他! 尤其此时楚飞扬虽面容俊秀尊贵,却只是穿着一件半新的月牙白长袍,惹得那老鸨与莺儿有些不解,不明白面前这位长相俊美的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一时大着胆子紧盯着楚飞扬,似要挖掘出他的身份! 见那老鸨与莺儿眼露不解的神色,万宰相顿时放下手中的茶盏想要开口,却不想被楚飞扬所抢先一步! “摄政王,想不到本王审问老鸨,倒是先要自报家门!”看出万宰相想提醒那老鸨的意图,楚飞扬紧接着对南奕君开口! 却是惹得南奕君眉头微微一皱,面色猛然肃穆了起来,朝着那老鸨便低声斥责道“楚王问话岂容尔等质疑?还不快回答王爷的问题!” 见摄政王满脸严厉的模样,那老鸨哪里还敢放肆,却也是收到她想要的讯息,立即低下了头,低声开口“今儿个虎威将军领着侍卫进入唱春楼找乐子!但当时唱春楼还未开始接客,草民便让人领着虎威将军进厢房喝酒,过了一会,虎威将军的侍卫便出来寻到草民,说将军想要莺儿姑娘服侍!可王爷,这青楼虽是个下贱的地方,但却也有它的规矩,姑娘们均是酉时才能接客,老身岂能坏了青楼的规矩?便好言劝着那位官爷离去!却不想那官爷怒气冲冲的回到厢房,眨眼间便见那将军手持长剑冲着老身而来,王爷,您看看,老身这衣襟可的的确确是被那虎威将军所割破的!” “是啊王爷,那官爷好是粗鲁,竟把莺儿的手腕给捏红了,王爷您看!”此时,那莺儿也跟着开口,只是那双看向楚飞扬的眸子中却带着一股野心! 语毕,便见那老鸨与莺儿竟是跪着走到楚飞扬的面前,两人挺直上身探出脖子伸出手腕,想让楚飞扬看清楚自己的伤势! “倒是奇了,这青楼的老鸨与姑娘,竟也是这般的大胆!难道不知面前坐着的是两位王爷一位相爷吗?举止竟也这般的轻浮,你当这驿馆是唱春楼,任由你胡来吗?”却不想,此时一道清亮却含着冷意的声音自后院的入口处传来! 众人听之,面色微微一怔,楚飞扬则是看也不看那老鸨径自站起身,朝着缓缓走进来的云千梦走去,见她一身穿戴整齐,微冷的眼眸中含着点点的怒意,便关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小心着了风寒!” 云千梦那双在烛光下显得水波荡漾却暗藏玄冰的美眸却是一扫在场的所有人,随即冷笑道“摄政王与万宰相亲临驿馆,本妃自然是要出来招呼一声,免得失了礼数!” “王妃说笑了!本相与王爷前来则是有要事与楚王相商,却不想叨扰了王妃对清净!”万宰相见云千梦出来,想起南蓝在这位楚王妃身上所吃的暗亏,便立即起身笑道,心中则是愈发的小心应对! “摄政王不会责怪本妃不请自来吧!”云千梦的目光却是射向沉默不语坐在一旁的南奕君,询问声中却是带着少有的强硬! “本就是本王与万宰相不请自来叨扰了楚王与王妃,怎能责怪王妃呢?王妃请坐!”南奕君则是暂缓端茶的手,承接着云千梦的话,只是眼底的谨慎却依旧没有褪去,经过之前的事情,他心中亦是对这位楚王妃产生了极高的警惕,聪慧如楚王妃,又岂会莫名的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云千梦自也不客气,稍稍对南奕君点了点头,便与楚飞扬一同落座,随即看向那双手抓着衣襟便想想楚飞扬看清楚的老鸨,不由得冷笑道“映秋,替这位老鸨检查一番,看她脖子是否受伤!” “是,王妃!”闻言,映秋与慕春同时上前,在那老鸨还想反抗时,映秋对慕春做了个眼神,只见慕春顿时抓住那老鸨有些挣扎的双手,而映秋却是出其不意的摸准那老鸨的经脉轻轻一弹,那老鸨顿觉手臂一麻有些使不上劲,两个丫头则是趁机检查了她被衣襟包裹的脖子,随即转身对云千梦禀报“回王妃,这老鸨的脖子被刀锋所划伤!但伤口不大,不足以致命,涂上药膏过几日便可结痂!” 随后又见映秋目光转向那莺儿,快速的捉住她的手腕翻转查看一番,又细心的捏了一会,这才谨慎的回道“王妃,这莺儿手腕上有些淤青,但骨头却为受伤,两三日后这些淤青将会消失!” 见映秋给出答案,云千梦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同时示意她们回到自己身边,而映秋回到云千梦的身边时,却又在云千梦的耳边极其小声的低语了一番,之后才见云千梦重新开口“既然没有受太大的伤,那就接着说吧!摄政王与万宰相日理万机,岂容你这青楼老鸨在此放肆浪费二位的时间?” 话中丝毫不提自己与楚飞扬,却是把矛头引向了南奕君与万宰相,而云千梦说完这一句却只是接过慕春递过来的热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半垂的眸子遮住了眼底过多的聪慧,却让那老鸨心头一颤,目光盯着这位美丽异常的楚王妃,再也不敢有所疏忽,赶紧与那莺儿退回方才的位置,重新开口“老身原以为这次是死定了,便试着与那虎威将军说理!老身告知将军,唱春楼酉时接客,还请他稍等片刻,虎威将军却也是同意了,随后便转身回了厢房!可不想,待到了酉时,老身领着陆大人前去莺儿姑娘的房间时,那虎威将军的侍卫竟突然冲了出来,拦腰便把莺儿扛在肩上强行带走,陆大人自是不肯,便挡在那侍卫的面前,却不想那侍卫当真是蛮横不讲理,居然手持长剑便砸向陆大人,直接把陆大人从三楼打下一楼,待龟奴想去搀起陆大人时,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龟奴,老鸨说的可属实?”见那老鸨说完整件事情,万宰相则是立即出声询问,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搁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极其清脆的声响,极有官威的模样让前厅中跪着众人的身子微微一抖! 只可惜,这样的官威,尚不足以能够入楚飞扬等人的眼,在座的哪一位不是位高权重,又有谁会把万宰相的威风放在眼中? “是是是!我们老板娘说的全部属实!当时三楼的动静太大,即便是一楼的客人姑娘们,也全部看的清清楚楚!那陆大人只是想让那侍卫放下莺儿姑娘,却不想那位官爷心狠手辣,竟置陆大人于死地!”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大人物,让那龟奴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隐隐颤抖,却也是完整的回答完了万宰相的问话! “那你呢?当时你家老爷去找那位莺儿姑娘,你又在何处?”云千梦却是一手轻搭在桌面上,纤细嫩白的手指沿着茶盏光滑的表面缓缓滑动,声音清浅温润,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般散发着温和的气息,全然不似方才出来时的凌厉! “回王妃的话,小的被老爷留在了一楼,正与这龟奴闲聊,却不想自家老爷竟被人残害!”说着,那小厮便低垂着脑袋低低的哭诉了出来! “请王爷王妃为我家老爷做主!二位虽不是南寻的王爷王妃,但王爷王妃心中定是心系百姓,这才细心询问此事!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请王爷王妃能够公正断案,给我家老爷一个交代!”而这时,那陆家的夫人则又开始喊冤,只见她声泪俱下、哭声中却又带着坚毅,当真是让人动容,就连驿馆外站着的众多士兵均在听到她的哭诉后面露怒色! “王妃还有何可说?此事人证均在此,难道王妃还打算包庇那虎威将军?”见那陆家的夫人哭声阵阵,不禁心有戚戚焉的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双目凌冽的射向云千梦与楚飞扬! 而楚飞扬却在云千梦出来后便不再开口,心知这件事情由梦儿出面的确是较为好解决! 毕竟楚王此时代表的是西楚,一旦他拖延此事便有包庇吕鑫的嫌疑! 而楚王妃却只是内命妇,她以女儿家的眼光断案,又因为身份尊贵,即便万宰相与南奕君想阻拦亦是需要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因此倒不如交给梦儿!况且,这些天让梦儿总是呆在驿馆,也的确是闷坏了她! 云千梦岂能不明白楚飞扬的心思,只是转向他的目光中却还是带着一丝微瞋,若非她即使出现,那莺儿的爪子便要碰触到楚飞扬的手臂了,亏得他坐得住! 如此一想,云千梦不由得抿了抿红唇,右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别样的美丽,更为云千梦平添一抹动人的风韵! “万宰相所说的人证,却没有虎威将军与那名侍卫!既然是对簿公堂,那自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摄政王,您说是吧!即便当真是那侍卫失手犯错,咱们也要听一听他的陈述,免得冤枉了人!否则我们王爷回京该如何向皇上述职呢?” 南奕君早已料到这对夫妻不会这般容易便认输,便微微皱眉为难道“王妃所言极是!只是,那虎威将军与侍卫见打死了陆大人,两人竟守在那陆大人的身边,执意否则此事,还不准我朝侍卫靠近,此时双方正僵持着!本王此行前来,也是希望楚王能够劝解那虎威将军,莫要如此的蛮横,难道还不准陆家人抬走自家老爷的尸首?” 闻言,云千梦与楚飞扬则是相视一眼,看来那吕鑫还不是太笨,知道自己入了人家的圈套,便死守着那尸体不让人搬走,否则他纵容手下杀人的罪名便坐定了,由于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只怕已是激起南寻民愤,想要私下解决更是无望! “王爷,咱们既然管了此事,自然是要弄个明明白白,既要给陆家人一个交代,咱们即便是理亏,也要知道的清清楚楚,否则糊里糊涂的如何向皇上交代?更何况,这老鸨方才也说了,之前虎威将军气势汹汹的手持长剑下楼找她理论,方才映秋也已检查过,老鸨性命无虞!这便也看出,虎威将军却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人命关天的事情是碰不得的!而他的侍卫在强行带走莺儿时虽粗鲁,却也没有扯伤莺儿!这足以看出,他们二人心中对于生死之事亦是十分小心,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亦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去一趟唱春楼,莫要让虎威将军受了委屈,寒了他的心!”云千梦缓缓开口,声音清浅柔和,却是带着让人不能违抗的硬气,尤其她那双冷静的眸子淡扫老鸨与莺儿时,顿时让那二人心中一紧,赶紧压低脸色,不敢与云千梦对视! 而云千梦的话看似是对楚飞扬说的,却是说给南奕君与万宰相所听,让他们明白,即便是事出突然,自己与楚飞扬亦不会被这些雕虫小技所蒙蔽! 楚飞扬见云千梦这般的有底气,便知她心中定是想好了对策,薄唇微微扬起,看向云千梦的眼中多了一抹暖意,继而开口“习凛,备车!本王与王妃亲自去唱春楼!” 见这楚王妃竟不怕自身名誉受损便要出入青楼,南奕君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而他身旁的万宰相却已是开口阻拦“王妃,那唱春楼可是青楼女子所住的地方,您身份尊贵,如何能够踏足?” 云千梦却是不受影响的与楚飞扬站起身,浅笑道“多谢万宰相关心!此次有夫君相陪,又有摄政王与万宰相相随,咱们又是前去办事,相信无人会误解的!与其在此担心这些小事,不如赶紧前去唱春楼,莫让那陆大人的尸首躺在冰冷的地上!” 语毕,便见云千梦与楚飞扬相携首先踏出驿馆,而习凛正巧亲自架着马车来到驿馆的大门口,只见映秋与慕春则是动作敏捷的拿出马车外的凳子放在地上,两人小心的扶着云千梦走进马车,待楚飞扬坐进去后,这才陆续的登上马车! 南奕君却并未立即起身,只见他冷目射向万宰相,低声却冷硬的开口“本王也很想知道,此事到底谁是主谋!” 闻言,万宰相面色一沉,眼中射出一股阴毒,随即反唇相讥“王爷若是能够阻止楚王吞食南寻的脚步,本相倒是不愿意为王爷收拾烂摊子!来人,带上这些人去唱春楼!” 说完,万宰相用力的一掷衣袖,随即转身出了驿馆! 一路狂奔来到这烟花之地,还未掀开车帘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粉之气,却让云千梦不由得轻笑出声! “怎么独自乐了?”楚飞扬见她嫣然一笑,不由自主的伸出长臂轻轻把她揽进怀中,免得有酒鬼撞到马车让车子晃动而摔了云千梦! 云千梦则是摇了摇头,随即笑意盈盈的开口“记得那次带着齐靖寒去青楼,瞧他那模样,可真是狼狈至极!” “他的模样不就是你的杰作吗?”见云千梦如此开心,楚飞扬亦是心情大好,轻拥着她,心底却是无比的充实,想着当时的她那般调皮,亦是让楚飞扬的心中充满疼惜! “他若是如齐靖元那般精明,就不会挑着我的马车了!”说着,云千梦接着摇了摇头,笨蛋齐靖寒,那么多进宫的马车不挑,竟是进了自己的马车,活该被自己捉弄被楚飞扬软禁! 不过,世间事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若非齐靖寒误打误撞的进了自己的马车,只怕也不会有之后的一连串的相遇,也不会那般快的替曲长卿洗清叛国通敌的罪名! 楚飞扬则是轻抚她的发丝,眼神中尽是爱惜之情,心中却是为当时的齐靖寒哀鸣,惹上了梦儿,也只能怪齐靖寒没戴眼睛出门! “王爷,到了!”正在两人低低私语之事,慕春则是轻敲车外壁,立于车外提醒着里面的两人! 两人微微收起脸上闲散的笑意,随即走出马车! 烟花之地尽管不尽然尽是鲜花,但天空中所飘散的脂粉味却让它担得起这个名字! 浓郁的味道让云千梦微皱了下眉,看着空气中漂浮的颗粒,便知这里定是聚集了不少的青楼,双目半眯了起来,朝着那门口堵着无数百姓的青楼走去…… “杀了人竟还这般嚣张,这西楚的虎威将军当真是该杀!” “可不是,那死的可是陆大人,是咱们南寻的朝廷命官,想必摄政王定不会放过那吕鑫!” “你们别忘了,如今西楚的楚王可是在南寻,他岂会让那虎威将军被咱们杀了?我看啊,那楚王定会徇私!” 还未走进那最大的唱春楼,围观的百姓便迫不及待的议论了起来,一路走来,云千梦与楚飞扬均是听进了耳中,看来在南寻百姓的心中,早已认定是吕鑫杀了那陆大人! 而跟在两人身后的习凛等人亦是皱起了眉,均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前面的王爷王妃! “都让一让!楚王楚王妃到!”万宰相却是从后面赶了上来,指挥着身旁的侍卫驱赶着围观的百姓,更是大声的报出楚飞扬与云千梦的身份! 所有人纷纷眼露诧异的看向楚飞扬与云千梦,虽然让开了道路,但众人脸上的怒意却是显而易见! 楚飞扬则是视若无睹的牵着云千梦走进那亮如白昼的唱春楼,里面早已没了歌舞调笑,印入眼帘的赫然是以吕鑫为主的西楚侍卫与南寻的侍卫僵持的场面,而双方所抢夺的便是那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陆大人! “下官见过王爷王妃!”看到楚飞扬与云千梦的到来,吕鑫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拱手朝着楚飞扬与云千梦行礼! 见吕鑫一身理直气壮的模样,楚飞扬则是拍了拍云千梦的手,把她留在原地,自己则是走上前,沉声开口“到底出了何事!” 见楚飞扬问起,而唱春楼的大门处不但走进南奕君与万宰相,就连方才被带走的老鸨等人亦是重新走了进来,而这次更还多了几名披麻戴孝之人,吕鑫便知此事定是闹到了楚飞扬的面前! 只是,楚飞扬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并非责骂而是询问,看来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让吕鑫瞬间老实了许多,老老实实的回答着楚飞扬的问话“下官只是前来青楼放松,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情!连累王爷王妃前来,是下官的过错!” 云千梦见吕鑫这一次倒是乖巧,问什么答什么,便带着映秋走上前,平静道“方才这唱春楼的老鸨已是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本妃与王爷听的有些糊涂,吕将军若是不嫌烦,就再说一遍吧!” 吕鑫见云千梦语速平缓,目色亦是淡然,却是给了他辩解的机会,更何况,自从楚飞扬与南奕君等人进来后,这唱春楼里的叫骂声便尽数停止,自己若此时为自己申冤,或许旁人便能听进耳中! 如此一想,吕鑫顿时回想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继而缓缓开口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与那老鸨所说几乎一致! 唯一不同的是,吕鑫不断强调自己的侍卫并未杀人,但到了老鸨等人的口中,却成了有意杀人! “王妃还有何问题?这虎威将军方才所说与老鸨所言相差无几,难道王妃还在怀疑老鸨等人诬陷虎威将军吗?”万宰相听完吕鑫的话便立即朗声开口! 而他这一开口,却是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就连那原本呆在楼上看热闹的嫖客们,亦是朝着吕鑫大声骂道…… “明明就是他杀人的,居然还不承认,西楚的将军就是这般没脸没皮吗?” “想不到西楚竟这般会抵赖!我南寻竟然与这样的小人和谈,当真是丢人丢脸!” “严惩虎威将军!杀人偿命!”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人偿命,其余所有的人均是跟着大声嚷嚷了一起,场面一时间尽数的倒向了南寻! 吕鑫见这万宰相故意落井下石,顿时恼羞成怒,又仗着此时楚飞扬在此,便少了方才的顾虑,仰天朝着所有人怒吼“胡说八道!本将军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还不屑在你们南寻动剑!” “可虎威将军却是对着唱春楼的老鸨拔剑相向!更是伤了她!这是连楚王楚王妃也知道的事情!”却不想,南奕君微微抬了下手,便立即控制住了场面,随即冷目盯着张狂的吕鑫冷静的开口! 闻言,吕鑫顿时竖起眉毛,睁大双眼瞪向南奕君,吼道“本将军并未伤她!那剑锋只是刮破了她的衣襟,却没有伤她分毫!” 只是,这样的吕鑫蛮横而无礼,即便是有理也变得无理,尤其他此时怒吼的对象还是南寻的摄政王,更是激起了百姓的怒意,一声高过一声的谩骂声顿时充斥在唱春楼内,久久不曾消散! 而此时的云千梦却是对映秋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进那陆大人,见此人面色极其的暗黄,且从三楼滚下来却并未有明显的伤痕,想必那侍卫也只是顺手想拂开他,却不想他竟失足滚下楼梯这才酿成悲剧! “可有何发现?”仅凭观其面色让云千梦难以断定这陆大人真正的死因,便低声询问着映秋! 而映秋亦是摇了摇头,即便她是神医,只怕也无法凭借肉眼从死人的面相看出死因“王妃,看样子只能请仵作,奴婢愿意与南寻的仵作一起检验!” 见映秋说的认真,云千梦思索片刻,这才慎重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神色认真的对南奕君开口“摄政王,如今双方相持不下,还是请仵作来验尸吧!本妃身边的丫头也是精通医术的,两人合作,想必定能够找出陆大人的死因!” “不行!”却不想,此时那原本立于远处的陆夫人却是突然朝着那陆大人的尸体冲了过来,只是却被习凛给拦住! “为何不行?陆夫人,不能因为陆大人死了,便要随便找人偿命!即便虎威将军的侍卫当真是凶手,也要遵循步骤验尸,待仵作与映秋给出答案证实当真没有问题,本妃与王爷便不再插手此事!”眼角余光瞟到吕鑫又渐渐开始得意的嘴脸,云千梦便说出模棱两可的话,即不让南寻借题发挥,也不让吕鑫得意! “不行!王妃,我家老爷已经死于非命,岂能再让他尸骨未寒又要被人验尸?这岂不是太残忍了?即便王妃为了袒护虎威将军,也不能这般的折腾我家老爷!更何况,方才虎威将军与老鸨所说几乎一致,王妃为何还不相信?为何还要这般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可那陆夫人的态度却是十分的强硬,即便是被习凛挡住,亦是没有松口! “娘…爹……”而这时,那原本站在远处的几个孩子则是冲到陆夫人的身边,凄凄惨惨的哭喊着…… 一时间,这陆夫人顿时获得了所有人的同情,众人几乎是把憎恨的目光转到了云千梦的身上! 只是,那陆夫人越是阻拦,便说明里面猫腻越大,云千梦冷笑着环顾四周出声讨伐之人,随即极其冷淡道“若是夫人不愿意验尸,那本妃与王爷便要把虎威将军带走!双方当作什么事情都未发生!毕竟,我们也不能让虎威将军死的不明不白!凡事讲究一个理字,夫人不能让我们心服口服,我们自然也不能盲目的交出吕鑫!” 见这楚王妃说的这般强硬,那陆夫人拭泪的动作微微暂缓,顿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走下一步!目光不由得看向云千梦,只希望她方才的话只是吓唬自己的,可视线触及到楚王稳重的立于楚王妃的身后,一如一座高山让楚王妃有所依靠的模样,那陆夫人心中顿时慌了,双目下意识的便想去找万宰相的身影…… “既然王妃已是这样说,那本王便尊重王妃!来人去请仵作前来!”南奕君见那陆夫人已是在楚王妃的攻势下渐渐露出倪端,心头虽不齿万宰相的作为,却只能为其打掩护,立即出声,让侍卫前去请仵作! “既然摄政王决定如此,那不如便把陆大人的尸首搬进就近的厢房中,咱们也能坐等仵作与映秋的结果!”总不能让云千梦出面,楚飞扬适时的开口,低沉冷肃的声音向所有人展现着他说一不二的行事作风,不等南奕君开口,便见习凛转身走向那陆大人! 万宰相则是立即朝着自己的侍卫递了个眼色,只见那侍卫亦是立即上前,与习凛一同把那陆大人搬离原地! 而吕鑫则是领着楚飞扬与云千梦转身上楼,走进他方才待过的厢房,三人依次而坐! 南奕君亦是抬腿跟上,至于万宰相却是狠瞪了那陆夫人一眼,也跟着南奕君走进厢房! 厢房内一片宁静,几人均是耐心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只是万宰相却是频频的看眼外面的状况,有些担忧的开口“楚王、王妃可曾想过,如果验尸显示的确是虎威将军的人杀了陆大人,只怕今日王爷与王妃是走不出这唱春楼了!” “本将军没有伤人,我的侍卫更没有杀人!”不等楚飞扬与云千梦开口,便见吕鑫冷声道,语气中的笃定是前所唯有的坚定,比之方才在混乱的大堂中还要强硬! “万宰相不如担心,万一这是唱春楼与陆家联合起来陷害西楚将军的事情,南寻该如何向西楚交代!”比之吕鑫的迫不及待的为自己脱罪的行为,楚飞扬则是冷静平淡的多! 闻言,万宰相有些无趣的闭上了口,握着茶盏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微锁的眉头似是在思考楚飞扬方才的问题! 厢房中又是安静了下来,没了挑衅的人,众人静品清茶,神色闲淡,似乎没有受到此事的影响! “王爷!”一个时辰过后,便见习凛领着映秋与南寻的仵作走进厢房! “把其他人都带进来!”在最后结果尚未公布之前,楚飞扬则是让习凛把那陆夫人、老鸨等人均唤进厢房,待所有人都到齐后,这才问道“有何结论?” 那仵作似是十分的心急,不等映秋开口便说道“回王爷的话,陆大人的确是因为滚下楼梯而死!” 经他这么一说,那陆夫人的表情则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万宰相眉间的褶皱亦是浅了许多,看向吕鑫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得意! “映秋,你说呢?”云千梦的目光却是始终放在映秋的身上,在那仵作说完后便开口询问映秋! “回王妃的话!那陆大人的确是因为滚下三楼而死!但死因却不仅仅因为是滚下楼梯!奴婢方才验尸时,发现那陆大人有心悸之病,此病是最受不得刺激或者剧烈的动作的!这也是那陆大人为何面色暗黄的原因!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陆大人与那莺儿行房事,只怕他的心脏已是承受不住,极有可能死在莺儿的床上!”说着,映秋不由得红了下脸颊,毕竟是没有出格的姑娘家,说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羞涩不已! “陆夫人,映秋所言可属实?”云千梦则是对映秋微微一笑,鼓励着她的坦诚与勇敢,随即语气转向那脸色微微转白的陆夫人! “这……”被人查出自家老爷的身体状况,那陆夫人一时间左右为难,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实话,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揪着娟帕,十分的难以抉择! “王妃莫要忘记,即便陆大人身有隐疾,但平日里却是好好的,如今却也是因为虎威将军的侍卫而死,这一点却是不能改变的!”看出陆夫人的害怕,万宰相出声相助! 云千梦则是静心听着各方的言论,始终沉着冷静让人看不住她心中的打算! 而映秋在听完万宰相的话后,却是摇了摇头,随即更正道“宰相有所不知,那陆大人的心悸病已经极为严重,即便是一个极小的跳动,恐怕也会要了他的命!” “这病本妃也是有所了解,的确如映秋所言,否则这位仵作为何不进行辩驳呢?”云千梦示意映秋回到自己身边,随即缓缓开口“况且,那陆大人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不但不知在房事上节制一些,竟还出来拦住侍卫的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当真让本妃不知该说些什么!” 转瞬间,云千梦便转变了双方的势态,原本占理的陆大人瞬间变为故意陷害他人之人! “王妃此言差矣!有谁会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那陆大人之前的确是好端端的,却在那侍卫出手后滚下楼梯送了命!而虎威将军与其侍卫同时伤了那老鸨与莺儿却也是事实!”万宰相见云千梦张口便扭转了乾坤,又瞧着南奕君竟只是静坐一旁不曾开口,眉间紧皱的开口反驳道! “是吗?老鸨与莺儿的伤当真是虎威将军与侍卫所伤?”云千梦却是冷淡的反问道!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是吗?老鸨与莺儿的伤当真是虎威将军与侍卫所伤?”云千梦却是冷淡的反问道! 见云千梦这般的笃定与自信,万宰相神色一凛,转而冷笑道“王妃这是有所怀疑?” 见万宰相质问的神色中带着些许的紧张,云千梦则是展颜一笑,淡雅脱俗的浅笑让人顿时冲淡了厢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所有人的目光与注意力均是集中在这抹浅笑上,忽而忘了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意识渐渐的被云千梦所牵引! “老鸨与莺儿请过来!”并未因为万宰相的质问而恼羞成怒,云千梦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只是浅笑中暗藏凌厉的目光却是瞬间扫向一旁的老鸨与莺儿,点名让这二人走上前! 而一旁的南奕君则是把所有人的表情收于眼底,万宰相的紧张、吕鑫的张扬、楚飞扬的淡定、云千梦的自信,让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 只消楚飞扬不插话,那他自然也是不会多言! 此事由楚王妃出面,的确是比让楚王出面要容易解决,否则牵扯进两国之间的交涉,只怕对于南寻而言亦不是好事!尤其此时明眼人均是看得出来,这楚王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而万宰相却已是处于下风! 自己既然是此次和谈的大臣,自然也不便出面,不如与楚王一样冷眼旁观,也是给南寻留一条后路! 如此一分析,南奕君心底虽有些怒气,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并未当场发作,只是手中的茶盏与碗盖却是清脆的相触着,似是把不能发泄表现出来的心情,尽数的交织在着瓷器的碰触之中! 楚飞扬亦是注意到南奕君的动作,心中微微感叹,这南寻终究还是有聪明人存在!奈何南奕君的身边尽是些给他扯后腿的人,只怕如今的南奕君亦是累了! 淡然含冰的黑眸忽而转向此时紧紧盯着老鸨与莺儿的万宰相,楚飞扬心头冷哼一声,这样拙劣的手段也想瞒过梦儿的双眼,难怪这万宰相这么多年联合南蓝南鸿烨亦是斗不垮南奕君! “王妃!”被云千梦点名,只见那老鸨与莺儿畏畏缩缩的慢慢走上前,在距离云千梦一丈远时便停下了步子! 云千梦见她们停下步子,却也不勉强她们再靠近,毕竟二人身上脂粉味当真是有些重,闻着便不舒心! “方才本妃已让映秋替你们二人检查过!老鸨伤在脖颈,而莺儿则是手腕上有淤青!当时是当着摄政王与万宰相的面检查的,相信没有什么疏漏了吧!”锐利的双目淡扫面前的二人,随即转向一旁坐着的南奕君与万宰相,似是在征求他们二人的意见! 闻言,南奕君盯着茶盏的目光则是隐晦一暗,而万宰相却是眼露谨慎的打量着云千梦的表情,只觉这楚王妃在之前便已是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他与南奕君点头,随后便开始追击反攻! 只不过,那老鸨与莺儿的伤均是真实的,即便这楚王妃聪明绝顶,只怕也是不能颠倒是非黑白胡乱的推翻两人身上的铁证吧! “王妃这是何意?什么叫没有疏漏?若是西楚百姓受伤,王妃还会如此淡然处之吗?”狡猾的双目不着痕迹的扫了老鸨与莺儿一眼,只见那二人立即抚着受伤的地方,露出痛苦的表情,万宰相则是略带怒意的开口“还是说西楚这样的泱泱大国,竟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虎威将军这样威震四方的大将,竟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吗?当真是匪夷所思,让人啼笑皆非!” ‘啪!’而万宰相的话音还未落地,便见吕鑫面满怒色的拍桌而起,右手指着万宰相便怒道“欺人太甚!本将军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做过!没错,那老鸨的衣襟的确是被本将军的剑锋所割破,但本将军却并未伤她分毫,你凭什么往本将军的身上泼污水?至于这莺儿,本将军也是问过自己的侍卫,亦是没有伤到她!却想不到南寻之人这般阴险狡诈,居然弄些伪证让本将军服罪!王爷、王妃,我吕鑫虽粗俗,却并不是是非不分不知轻重之人,岂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让皇上难为的事情?请王爷王妃为吕鑫做主!” 说着,吕鑫便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作势便要朝着楚飞扬与云千梦跪下…… 只见习凛眨眼间便闪身到了吕鑫身旁,一手扶住吕鑫的手臂,用力的托住他直直要跪的身子,而楚飞扬的声音却也在这片争执声中缓缓响起“虎威将军这是作何?即便是被冤枉,也不可失礼于人前!若非本王与王妃心存疑虑,又岂会出现在唱春楼,你又何必这般激动,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一句浅淡的话,却是让万宰相脸色瞬变,方才的得意忘形渐渐收起,目光不禁在楚飞扬与吕鑫身上打转,不明白素日里不合的二人,为何在一方出事后,另一方却又鼎力相助! 而楚飞扬的话对于吕鑫而言却是含着重重的警告! 即便今日吕鑫是被冤枉的,而自己与云千梦既然出现在了唱春楼,那自然是会想办法为他洗清嫌疑!而他方才那般作为,明显便是在胁迫自己与云千梦!仗着玉乾帝亲信的身份,便想在南奕君等人面前给自己施压,当真是愚蠢至极!做戏也要做的适可而止,过之便会让人厌恶! 一席话加上习凛那连吕鑫自己也诧异的身手,让吕鑫心头一颤,后背没来由的沁出一层冷汗,再也不敢与习凛暗自较劲,立即站直了身子,低声回道“是!” 看着这样的吕鑫,云千梦眼底则是划过一丝讥讽,从吕鑫的口中听到‘泼污水’,当真是让她想捧腹大笑! 吕鑫大概是忘了,他这一路上,往自己与楚飞扬的身上可是泼了不少的污水,有些污水更是传入了京都,传到了玉乾帝的手上!若非他们二人小心谨慎防微杜渐,只怕早已被他给整垮! “摄政王,既然万宰相心中有疑虑,不如请仵作再为这二位检查一番!”收回视线,隐去眼底的讥讽,云千梦淡漠的对南奕君开口! 相较于始终激动紧张的万宰相,今日的南奕君太过安静,似乎是打定主意置身之外,只是陪着看一场闹剧,丝毫不参与到这场争论之中! 只怕这也是万宰相输于南奕君的地方,他不屑于弄虚作假,也不屑参与到这样的丑事之中!但为了国家的利益,却是不得已的出现在这里,只因此处还坐着一位楚飞扬,南寻国中,除了凤景帝,能与楚飞扬身份相当的,便是他了! 南奕君却是冷笑一声,手中的茶盏缓缓放在桌上,这才开口“既然映秋姑娘已经检查过,且方才映秋姑娘与仵作验尸得出的结论亦是与仵作相同,本王自然是相信映秋姑娘的结论的!还请王妃继续!” 此时,南奕君倒是有些好奇这楚王妃还有什么花招!毕竟那老鸨脖颈上的剑伤以及莺儿淤青的手腕,他的确是看的真真切切,这一点的确是无法骗人的! 见南奕君没有问题,云千梦则是对他轻点头,随即在吕鑫不注意的情况下,竟快速出手拿过他搁在桌上的佩剑,气势恢宏的抽出长剑,细细的看着剑身与剑锋,这才淡淡的开口问道“老鸨,你的伤是这把佩剑所伤吗?” 不知这楚王妃有何目的,只是既然事已至此,那老鸨自然也只能顺着云千梦的话点头“回王妃,老身这伤,的确是这虎威将军的佩剑所伤!王妃若是不信,大可问老奴身边的龟奴,当时他可是一直跟在老身的身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只是,她后面加上的那句话,却是让南奕君神色骤然一冷,而万宰相的眉头则是紧紧一皱,心中暗骂这老货真是糊涂!这楚王妃明显是挖了坑等她跳下去,她居然还如此多的废话,殊不知,以楚王妃的聪明才智,即便是一个字,亦是能够解释成许多其他的意思!因此,在楚王妃的面前,除非必要,最好是闭嘴不说话,免得被她利用了去! 而云千梦见那老鸨说的这般肯定,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借着把佩剑交给映秋,让她拿着走向那老鸨! 那老鸨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更何况此时摄政王与万宰相又在场,若是这楚王妃为了那虎威将军而命那丫头杀了自己,只怕摄政王亦不是多说一个字,眼见着映秋越走越近,老鸨则是节节败退,面色越发的苍白,双手更是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脖子,不让映秋有可趁之机! 殊不知,映秋却只是立于她脖子受伤的这一面,抬起一手轻轻的翻开她的衣襟,再次看了眼她脖子上的伤痕,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佩剑上,这番几次的比对之后,这才肯定的开口“王妃,这老鸨脖颈间的剑伤,并非是虎威将军的佩剑所伤!” “你胡说!那么多人看到这把剑抵在老身的脖子上,怎么可能不是这把剑所伤?姑娘,你不能因为自己是西楚人,便如此作贱我们南寻的百姓吧!”老鸨见映秋竟得出这样的结论,一颗心猛地一跳提的极高,却是奋力的反驳着,又见此时摄政王亦是坐在此处,胆子便不由得大了几分,不禁拿出平日里对付唱春楼姑娘的淫威来,面色阴狠的瞪向映秋! 而映秋亦是不惧她此时凶狠的表情,眼神淡然镇定,气定神闲的对云千梦再次开口“王妃,奴婢绝不会诊错!这老鸨的伤的确不是这把佩剑所伤!据奴婢的观察,她的伤口较为细小,不会是这种长而宽的佩剑所留下的伤痕,倒像是匕首所伤!” 语毕,映秋便走回云千梦的身旁,小心的把剑反过来,以剑柄的位置交给云千梦,随即立于云千梦的身后不再开口! 而云千梦却并未立即把佩剑还给吕鑫,而是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剑锋,纤细的手指沿着剑身缓缓滑动,半饷才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瞬间射向那老鸨,冷然的开口“虎威将军所佩戴的佩剑,是西楚兵部统一发放的!这样的佩剑,除去西楚的将军,其他三国之人是绝对不会拥有的!更何况这佩剑上亦是印有西楚二字,即便是他国想仿造,也不可能尽数相似!方才老鸨自己也说的确是这佩剑所伤,亦有龟奴作证!可却与本妃这丫头的结论相反!两者均是有理有据相争不下!既然如此,习凛,去唱春楼的厨房寻一块生肉来,咱们做个试验,比较一番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语毕,云千梦不再看老鸨越发苍白的脸色,而习凛却早已是身影迅速的闪身出了厢房,连让万宰相开口阻拦的机会也不给!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见习凛拎着一块生猪肉走进厢房,把那生肉放在桌上,云千梦则是亲自执起手中的长剑,在那肉身上留下一条痕迹,只见那肉身被剑锋轻轻的一划,顿时露出一条极粗的伤痕,而那老鸨脖子上的伤痕却是极其的细致,全然不似是被这佩剑所伤! “摄政王与万宰相认为这两者之间,是谁说了谎?”把沉重的佩剑交给吕鑫,云千梦掏出丝绢擦了擦手,面色平淡的问着! 南奕君在云千梦让习凛前去寻肉之时,便已知这楚王妃心里定是有十分的把握,只是此时事实真相摆在面前,他的脸色则是相当的难看,这唱春楼本就是肮脏污秽之地,如今竟又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南奕君心头怒意更甚,紧抿的双唇却在云千梦的逼问下缓缓开口“王妃好细致的心思,竟能发现两者之间的不同!” “本王的王妃的确心细如发!只是摄政王不觉得这老鸨的把戏太过幼稚吗?即便是想要污蔑人,至少也要做的像些!否则那脖子上的伤,岂不白受了?”楚飞扬则是接下南奕君的话,淡笑着开口,心中却是感叹云千梦细腻的心思! 她之前的一席话,亦是堵住了南奕君的口,这佩剑的确是西楚独有,而四国对于自家的武器均是十分的看中,各自的武器均由特点!而对于上战场的将军而言,那种细薄的长剑实则是不实用的,唯有宽厚的长剑方能在战场上抵挡一切的袭击! 而据那老鸨所言,她脖子上的伤口乃是虎威将军手中的佩剑所伤,可事实证明,那伤口却与剑锋的宽度相差甚远,一看便知是老鸨说了谎! 而此时的吕鑫在看完云千梦的试验后,满面惊讶的紧盯着她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虽知这楚王妃向来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可此次遇到这样让他亦是喊破喉咙也无法说清的事情,她竟只是用一个小小的试验便说明了一切,竟让吕鑫第一次对这楚王妃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意,身上的扈气更是慢慢的收敛了起来,不敢在楚王夫妇面前显露! “这肉定是做了手脚!”那老鸨见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却是为了保命只能继续扯谎,那涂满大红丹蔻的手指直直的指着桌上的生肉,力求所有人能够听她一言! “这肉是从唱春楼的厨房拿来,难道老鸨认为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南寻的百姓会帮着我们而对付自己人吗?”云千梦却是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大胆刁民,居然弄虚作假糊弄王爷王妃,来人,把她带下去关起来,严刑拷问,定要问出她的阴谋!”万宰相却在这时极怒道,只见他大手一挥,本就立于厢房外的侍卫立即走了进来,不等那老鸨申诉便把人拖了下去! 吕鑫见万宰相此时想息事宁人,眉头猛然一皱,可却见楚王与楚王妃均没有开口,心中虽有疑惑,却不再造次,只能静等着接下来的事情! 南奕君的面上亦是冷了几分,楚飞扬与云千梦此时不开口追究,只怕是为了之后的事情吧! 而此时最担心受怕的便是孤零零立于厢房中央的莺儿! 她哪里会想到连老鸨那样狡猾的人均是斗不过这个楚王妃,而万宰相更是在事败之后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若是她也败露了痕迹,是不是也落得与老鸨一样的下场? 如此一想,那莺儿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不敢直视那楚王妃太过清亮的双目,紧紧的压低自己的头颅,双手更是下意识的藏于衣袖之中,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那受伤的手腕! “莺儿,你手腕上的伤,当真是侍卫所造成的?”云千梦却是悠闲的抿了口热茶,这才开口询问已是露出惧色的莺儿,口气比面对老鸨时则是温和了些许,但夹杂在其中的锐利,却也是让人不容疏忽! “是!”低浅的声音自莺儿的口中传出,极其不自信的表现,顿时让人产生了怀疑! “既如此,那你就露出手腕,再让大家一看究竟!”搁下茶盏,云千梦淡淡的开口,目光却是射向莺儿那已经用衣袖藏起来的手腕! “王妃,莺儿还未出阁,岂能在众人面前露出手腕?”兴许是心头畏惧,莺儿竟说出这样惹人嘲笑的话来!一双玉手千人枕,她还有何可怕的? 一时间,厢房内的男子,绝大多数均是露出了讥讽的嘲笑! 云千梦却是不勉强,即便是青楼女子,靠着自己的劳力赚钱,没有什么可羞耻的!这比那些坐吃山空,靠着祖上庇佑的纨绔子弟而言,可是好上许多倍! “映秋方才也已替你检查过,只是,你手腕上留下的那五指的痕迹,却显示那人手掌不大!本妃也只是想让那侍卫的手,与那手印相比较一番,看看你所说的是否属实!”云千梦则也不强迫她露出手腕,只是轻声陈述着这个事实! 而听到云千梦此言的吕鑫,却是立即朝自己的侍卫扫了一眼,只见那侍卫立即上前,向众人伸出自己的双手,只见那手掌宽厚,上面布满了厚茧,一看便知是常年握剑之人!且方才众人也已看过西楚的佩剑十分的宽大沉重,手小之人根本无法握起! 此时一看这侍卫的双手,又想起楚王妃方才的话,倒是十分好奇那莺儿手腕上的伤痕! 那莺儿瞬间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均是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额头不由得渗出一层薄汗,双手更是死死的捂在衣袖之中不肯拿出来示人,这样的举动无疑便是说明她心虚,更是证明了那侍卫的无辜! “万宰相,这莺儿与老鸨一样污蔑我西楚将士,是不是也应该关起来?”云千梦却是突然开口,闲淡之中带着一丝鄙视的看向万宰相,平静的脸上亦是渐渐凝聚起凝重之色! 万宰相岂会料到万全的准备下竟也能被这楚王妃一一破解,心烦意乱的直接朝着侍卫挥了挥手,让侍卫把人拖了下去! 只是,即便吕鑫与侍卫没有伤及老鸨与莺儿,那陆大人的死却也是由这二人所引起,看着满眼通红的陆家人,万宰相不禁开口“此次死的可是南寻的朝廷命官,王妃与王爷是不是也该给南寻一个交代?即便方才的事情证明虎威将军等人是清白的,可陆大人的死却的的确确是这侍卫所造成!人命关天的事情,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那侍卫见万宰相一脸绝不轻饶凶手的模样,却是突然插话“王爷王妃,卑职当时见那陆大人挡住了道路,本只想出手拂开他,却不想他竟滚落楼梯,无心之失却是让他命丧黄泉,但此事与将军毫无干系!卑职前去请莺儿姑娘时,将军便已提醒卑职,不可伤人性命!卑职又岂会在明知不可行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王爷王妃明察!” 方才云千梦对付老鸨与莺儿的手段亦是让那侍卫心中万分的钦佩,可那陆大人毕竟是死了,与那些肌肤之伤相比严重的多,那侍卫便尽力撇清吕鑫的干系,同时又极力的为自己争取有力的局势,希望足智多谋的楚王妃能够救自己一命! “哼!人死不能复生,且当时厢房中只有你与虎威将军在,你们二人说的话别人岂能听到?至于你方才所说的虎威将军提点你的话,也不知到底有没有说过!更何况,你是虎威将军的侍卫,你的过失难道就不是虎威将军的过失?若非他往日不严谨军纪,又岂会出现今日的悲剧?难道就凭借你一句‘无心之失’,便能抹杀你杀死陆大人的罪名?还是说,需要本相再把老鸨与莺儿传上来对于呈堂对供?”万宰相咄咄逼人,只是一连串的反问却也是让人头疼棘手的地方!若非只是受伤还好说,奈何却偏偏发生了命案,当真是让人烦恼! “经过方才的伪证,万宰相认为那老鸨与莺儿的供词,还有可信之处吗?”却不料,许久不曾开口的楚飞扬,却在此时缓缓出声!只见他面色平淡,并未因为万宰相的反问而露出头痛的表情,亦没有因为西楚侍卫的失手杀人而显现的焦躁不安,运筹帷幄的淡雅让他显得极其的平静,却让对手渐渐乱了阵脚! 万宰相一时语塞,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楚王妃先解决了老鸨与莺儿受伤一事,原来她早就料到陆大人的死对吕鑫十分的不利,便从一开始便扳倒了两个证人,想渐渐化小这死人的事情! “陆夫人,你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披麻戴孝,想必对于陆大人的病情,亦是十分的清楚!这才早已准备好这一切办理丧事的行头,以备突发状况,是不是这样?”云千梦则是不理会万宰相的反问,径自出声问着一旁的陆夫人! 被这楚王妃问起,又因为之前那映秋与仵作纷纷证明自家老爷心悸之病严重,那陆夫人只能硬着头皮的点了点头,低声的回了声“是!” “这唱春楼中,唯有虎威将军与他的侍卫是西楚之人!而方才老鸨与莺儿的栽赃陷害不难看出,这本就是一出别人设计好的阴谋,目的便是陷害虎威将军!之所以选择陆大人,只怕也是因为他身有隐疾,极其的容易死去,更加的方便陷害虎威将军!若非如此,万宰相与摄政王又岂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去驿馆问罪?而即便此时没了老鸨与莺儿作证,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也皆是南寻的百姓,这样一面倒的证词,如何让本妃与王爷相信?又如何真正能够证明是虎威将军的人杀害了陆大人?本妃倒是想要请教万宰相,既然要求王爷与本妃给南寻一个交代,但这件事情的人证物证皆没有除去南寻西楚的第三国证人的证词,这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这样如此便下论断,万宰相就不怕冤枉了虎威将军?”殊不知云千梦竟是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其中的维护之意显而易见,反守为攻的话语让万宰相哑口无言! 他岂会料到,云千梦居然先声夺人,还说出什么‘第三国证人、证词’? 一时间,万宰相面色中露出不解之色,不知这楚王妃从哪里听到这样新奇的词汇,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而楚飞扬却是神情闲逸的喝着手中的茶,不用想便也知梦儿定是把她那时空的话经过改编转而用来对付万宰相! 不过,此时也唯有这一招可行! 毕竟,不管那陆大人是否真的有隐疾,也不管他的病到底有多重,毕竟是好端端的人在遇到吕鑫的侍卫后被推入楼下致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侍卫无法推卸的错误! 但梦儿这一招却使的十分的讨巧! 当时唱春楼中的确只有吕鑫与那侍卫两个西楚人!此时南寻又面临生死存亡之际,自然有人不希望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又不想看到南寻与西楚之间发生战争,便想出这样的法子,让西楚理亏从而放弃之前的计划! 只是他们却漏算此次前来南寻的队伍中却又一名女警,即便这边的法子不管用,梦儿自然是拿出那个时空的办案方式! 在证人尽数是南寻百姓的情况下指责侍卫杀人,这自然是有失偏颇,也失去了公正性,让此次的事情变得蹊跷诡异,变得是有心之人的有意陷害! “王妃所言极是!只是,方才那侍卫亦是承认是他失手把陆大人推入楼梯的!这侍卫可是虎威将军之人,他已是认罪,想必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吧!”而这时,南奕君却是突然开口,指出那侍卫方才所说的话来抑制云千梦的反问! “但摄政王却也不能否认本妃方才所言的可行性,是不是?”不畏南奕君的强势反攻,云千梦则是淡然处之、从容应对,而她身后则是坐着稳如泰山的楚飞扬,彰显着她的坚强后盾! “王妃希望如何解决?”此时已是没有万宰相说话的余地,满屋子的人均是看着南奕君与云千梦之间的交锋,而两人似乎也不愿把过多的精力与时间浪费这样的事情上,速战速决的对话让万宰相皱紧了眉头,亦是让吕鑫抿紧了双唇! 云千梦则是微侧脸看向楚飞扬,两人平静的眼神交流却已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便见云千梦重新端坐在原处,浅笑道“这次的事情,谁是主使者,想必摄政王定是心中有数!而这侍卫的确也是失手致陆大人死亡!既然双方都有过错,本妃与王爷自然是希望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摄政王有何看法?” “王爷,这可是杀人的大事!”不等南奕君开口,万宰相则是紧张的提醒道!若南奕君此次答应了这楚王妃,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白费了? 南奕君却是冷目一扫万宰相,第一次没有理会他,注意力始终方才楚王夫妇的身上! 既然有楚王妃的保证,而楚飞扬亦没有开口反对,那此次的事情便有可能和平的解决,看着楚飞扬淡定却认真的表情,南奕君不由得点了点头“既如此,便按王妃所言行事!” 说着,南奕君站起身,目光一瞥立于一旁的陆家人,再次看向楚飞扬与云千梦,淡笑道“今日这事没想到会劳烦王爷与王妃,耽搁二位休息的时间,当真是我们的不是!” “哪里!若非是这侍卫不懂事,又岂会劳动摄政王?既如此,本王便回驿馆了!”此时楚飞扬则是扶着云千梦站起身,神情轻松的与南奕君告辞,目光亦是扫了沉默不语的吕鑫一眼,淡淡开口“虎威将军也一同离开吧!免得再出差错!” 而此次吕鑫却是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即领着自己的侍卫跟在楚飞扬的身后出了厢房! 几人一踏出厢房,外面所有人的视线均是集中在吕鑫的身上,奈何这楚王身上的气势太过慎人,让原本想借助人多势众而为难他们的南寻百姓,亦是纷纷的闭上了嘴! 加之有南奕君的侍卫为其带路,几人畅通无阻的便离开了香气袭人的唱春楼! “累了吧!”看着外面的星空,又见虽然雨已经停止,但湿气极重,楚飞扬不由得改而搂住云千梦,带着她缓缓往停靠马车的地方走去! 而云千梦却是心情甚好的跟着楚飞扬故意放缓的步伐往外走去,远离了唱春楼,此时的空气也越发的清新,经过雨水的洗礼,更是带着丝丝青草之味,闻之让人心神舒畅,淡淡的展颜一笑,云千梦缓缓的摇了摇头,随即抬头看了看被雨水洗刷之后的天空,只觉夜幕更加的透澈,星辰亦是越发的璀璨,让人的心情豁然开朗! “下官谢王爷王妃!” “卑职谢王爷王妃救命之恩!” 而这时,跟在后面的吕鑫与那侍卫却是同时出声,两人朝着楚飞扬与云千梦的后背鞠躬行礼,显得格外的真诚! 闻言,楚飞扬与云千梦则是缓缓转身,见两人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便见楚飞扬淡然的开口“你们既然是西楚的将士,便应该明白此处是南寻,到处充满陷阱,更应该小心自己的行为举止!可这次你们却是险些被人抓住把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却差点犯了大错!本王与王妃救你们,也只是因为你们是西楚的将领,更不愿因为你们所做的事情,而让西楚背负被人谩骂的名声!此番做为,也并未想让你们心存感激!只是希望你们谨记此次的教训,日后莫要再这般鲁莽!” 语毕,楚飞扬便搂着云千梦上了马车! 云千梦却是看得真切,那吕鑫,这一次的道谢却是真心的!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吕鑫始终是尽忠于玉乾帝,若非玉乾帝几次三番的打压楚飞扬,两者之间倒也没有矛盾冲突! 奈何玉乾帝疑心极重,竟连楚南山与楚飞扬也怀疑,这也难怪两者之路越走越远! 而即便吕鑫感动于此次他们的救命之恩,但将来若是站在各自的政治立场上,却依旧会与楚飞扬想敌对! 倒不如平淡处之,免得徒增各自将来的难过! 而唱春楼中,目送着楚飞扬等人的离开,众人均是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摄政王与万宰相这般容易的便放走了西楚的虎威将军,一时间,窃窃私语之声顿时响起! 南奕君则是挥手让侍卫把陆家的人带了下去,随即命人关上厢房的房门,冷目扫向万宰相,冷嘲热讽道“想不到万宰相活了这么多年,到了这样的年纪,竟是相出这样幼稚的把戏!当真是丢尽了南寻的脸面!” 万宰相却是丝毫也不畏惧南奕君,且此时厢房内只剩他们二人,他也无需再作伪装,撤下脸上的平静,换上阴沉之色,目光阴毒的转向南奕君,亦是冷笑道“本相这可是在帮摄政王!摄政王不感激,居然还指责本相!若非摄政王不能一举拿下那楚王,又岂会让南寻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让南寻进退两难的是你们万家!”却不想,南奕君此时却是冷静了下来,重回桌边坐下,南奕君执起自己方才用过的茶盏,在万宰相顿变的脸色中缓缓轻抿一口,继而重新开口“别以为你和南蓝南鸿烨做的那些事情本王不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竟是变本加厉,如今还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这样百姓如何看待我们皇族?又让百姓如何信服朝廷?即便是想要栽赃陷害,手段也未免太过卑劣,也不想想那楚王妃是什么人?几次的交锋难道还没有让你们长脑子吗?累的本王跟在后面替你们收拾烂摊子,若非那陆大人当真是死了,否则今日那吕鑫定会血洗南城!” 一席话,说的万宰相面色愈发的难看,眼底的阴鸷已无法遮掩,毫不保留的射向南奕君“这么说来,摄政王打算如何处置本相?又有何证据证明此事是本相所为?” “哼!”重重的搁下手中的茶盏,南奕君双目半眯,缓缓开口“那老鸨与莺儿怕已经被灭口,你做的这样干脆,倒是把所有的隐患清除的干干净净!只不过,你别忘了,本王才是南寻的摄政王,而你既没有通过科举走上仕途,仅仅是因为长姐为皇后而一步登天的坐上了宰相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于国家社稷毫无建树,本王自然有这个权利剥去你宰相一职!” “南奕君,你敢!”见南奕君说话的神态极其的冷肃,万宰相心头一急,顿时自座位上站起身,怒目瞪视着面前还有闲情拨弄茶盏的男子! “来人!”而南奕君却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出声把门口的侍卫唤进来,冷酷的开口“万宰相如今身子不适,你们送他回宰相府,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放他出宰相府!” “是,王爷!”而那几名面无表情的侍卫,却是不让万宰相有丝毫辩解的机会,直接打晕他扛上肩,快速的出了唱春楼!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醉疯魔《重生之锦绣嫡女》!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章 “王爷,万宰相被南寻摄政王软禁了宰相府,并且没有摄政王的命令不得离开宰相府一步!”翌日一早,习凛便在楚飞扬与云千梦用早膳时禀报了此事! 云千梦则是为楚飞扬夹了一块紫玉糕,自己随后执起瓷勺轻轻的搅拌着粥碗的米粥,细细的品味着习凛带来的这则消息! “看来,万宰相的确是把南奕君给惹火了!”若非万宰相做的太出格,想必南奕君也会看在凤景帝的面子上不与他一般计较!只是这万宰相却是不知轻重,明知自己实力不足以抵抗南奕君,且又是外戚,竟还这般的胡来,纵容南蓝之后又是设计陷害吕鑫,让南奕君一度的为难不已,若此时南奕君再姑息养奸,只怕这南寻过迟早会葬送在万宰相的手里! 楚飞扬则是夹起云千梦放在面前小碟中的紫玉糕慢慢品尝,待细嚼慢咽吃完一块紫玉糕后,这才开口“凤景帝既然已经把朝政大事的决定权全权的交给南奕君,那万宰相便不应该再次插手,如今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也难保他不是代人受过!毕竟,南寻的皇宫中虽没了南蓝,但还有一个对南奕君恨之入骨的南鸿烨!这甥舅二人联手,南奕君自然是先从比较好对付的万宰相下手!毕竟南鸿烨是南寻的太子,他这个储君的身份对于南奕君而言,还是有些棘手的!更何况,凤景帝虽身子不好,如今却还活着,他亦不能做的太明显,免得遭人诟病!” 云千梦舀起半勺温热的粥送入口中,在听到楚飞扬的分析后缓缓点了点头,只是却有些疑惑“不知南奕君如此做,是为了做给我们看,还是真的想对万宰相下手!既然他已经跨出这一步,那南鸿烨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已经没了南蓝,他当然不能再失去万宰相这个后盾,不管万宰相是否真正能够对抗南奕君,但对于南鸿烨来说,这满朝文武中,官位最高的是万宰相,又是他的亲舅舅,自然是最得他的信任!如今却被南奕君软禁了起来,只怕南鸿烨又会闹腾一番了!” “这便是他们的事情了!我们的任务则是让南奕君点头,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其余的事情,他们闹腾的越厉害,那将来吕鑫的精力也尽数会投入在这方面,免得他又想出一些诡计暗中使绊!岂不是两全其美!”楚飞扬却是对南寻内部的事情兴趣缺缺,手中的竹筷则是为云千梦夹了些小菜,让她伴着米粥吃! 只是,话虽如此,楚飞扬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兴味,这也让云千梦想到任由五百人听命守在万宰相的府邸! 而南奕君软禁万宰相的话一出口,那五百人岂不也被软禁了起来? “那五百人,是打算交给吕鑫还是继续留在万宰相的府邸?如今他被南奕君软禁,想必南奕君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拔去万宰相在朝中的势力,更会暗中清除他的党羽!万宰相等于是成了没有爪子的猛兽,即便是以后被放出来,也是无法伤人!那他与谢家的关系,是不是也会中断?以谢氏的精明,只怕不会冒险与没有势力且被南奕君盯上的万宰相再次联手吧!”云千梦缓缓开口,话虽这般分析,但心底却还是觉得无法说服自己,尤其是想到谢媛媛谢婉婉姐妹两姐妹,总觉得有些蹊跷!但这些日子一来,却又没有从宰相府中窥测到一点内幕,当真是有些奇怪,是他们漏掉了细节,还是说对方隐藏的太好了? 而楚飞扬却是微叹口气,随即放下手中的竹筷,伸手轻按云千梦因为想问题而微微蹙起的眉心,揉化了那倒浅浅的沟壑,这才略带责备的开口“吃饭的时候也不专心!梦儿,你脑中心中所想的事情,总是与手上所做的事情截然不同!” 伺候在一旁的慕春听到楚飞扬的话,不禁有些忍俊不禁,霍然发现王爷说的极对,她家小姐的确时常会犯这样的小毛病! 耳尖的听到慕春那隐忍的笑声,云千梦面颊微微一热,双目微瞋的扫了楚飞扬一眼,继而低头喝粥,不再说话! 见云千梦终于听话的开始专心用早膳,楚飞扬则是浅笑着摇了摇头,这才重新执起竹筷,为她继续添加小菜! 待用完早膳,楚飞扬随即开口吩咐习凛“一会你去宰相府,撤回那五百人!” “是,王爷!”见楚飞扬给出命令,习凛则是立即转身去执行! 而云千梦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明白了楚飞扬的用意“你是想让他们自动的露出狐狸尾巴?因此才撤走那五百人,方便他们行事?” 楚飞扬却是浅淡一笑,微扬的唇角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流韵致,却又因为他眼底生人勿近的光芒,让人只觉只可远观! “南奕君的命令是昨晚下达的,直到今日也不见凤景帝出面,可见他说的话还是有效用的!只怕万宰相已与弃子无异,手中的权利也将被架空,咱们再让人守在宰相府也只是多此一举,免得让人认为咱们以大欺小!至于他们心中的算计,无非还是想通过谢楚两家扳倒南奕君,只是我倒是有些好奇他们会用怎样的方式!”淡淡的收起脸上的浅笑,楚飞扬娓娓道来,言辞之间并不畏惧敌人给他出的难题,却也没有过分的轻藐弱小的敌人,严谨的态度是他不败的关键,不看轻任何人的行事作风是他运筹帷幄最基本的道理! 见他提到谢楚两家,云千梦倒是想起那躺在楚府中的楚培! 在世人眼中,楚培是楚飞扬的生父,众人潜意识里便会认为楚飞扬会听从楚培的,那如果…… 习凛则是手拿楚飞扬的腰牌先行来到南寻皇宫,把楚飞扬嘱咐的事情告知南奕君! “楚王怎会突然想撤兵?之前的态度可是十分的坚决啊!”南奕君扫了眼习凛手中的腰牌,淡淡的开口! “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在外人的面前,习凛总是保持严肃的表情,想要冲他的脸上找出半点蛛丝马迹,几乎是没有可能! 南奕君缓缓收回视线,心中不禁感叹这楚王的侍卫亦是拥着这般坚毅的个性,尤其昨晚在唱春楼习凛制服吕鑫的那一手,更是落在南奕君的眼中,让他更加明白不能因为习凛是侍卫而小瞧了他! 立于殿门口,南奕君看着同朝的大臣们一一走进偏殿等候早朝,注意力却始终放在习凛的身上,不期然的便会问出一个问题“楚王没有再说什么?” “王爷只是吩咐卑职带回西楚的侍卫!”一尘不变的语调,显得刻板生硬,却也带着独有的坚决,不管南奕君如何询问,习凛口中回答的永远只是奉命行事! 见面前的男子这般的坚定,南奕君便知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楚飞扬的心思,还不如直接与楚飞扬面对面的交谈! 而西楚那五百人留在宰相府中的确是十分的不妥,更何况,此时的南奕君亦是担忧万宰相即便是被关在宰相府中,却依旧会相处其他的法子,倒不如先清空宰相府多余的人,看万宰相还有何诡计! 凛冽的目光忽而射向习凛,见他依旧如一颗青松般立于自己的面前,南奕君微点了下头,随即松口道“既如此,你便去宰相府把西楚的人尽数的带回去吧!” 语毕,便见南奕君低声唤过自己的侍卫,拿出自己的腰牌交给侍卫,让他陪同习凛一同前去宰相府! “多谢王爷!”拱手向南奕君行礼,习凛尾随那侍卫的步伐转身出了皇宫! “王叔现如今对自家人开刀,却向西楚摇尾巴,是打算做叛国贼吗?”殊不知,不等南奕君转身走进偏殿,南鸿烨的声音竟从他的背后穿了过来! 单单只听那几近咬牙切齿的阴霾之声,便知此时的南鸿烨定是忍着极大的怒意! 南奕君即便是不转身,亦是能够想像得到南鸿烨此时的表情! 自己断了他的一条胳膊,南鸿烨不痛恨自己才怪,只可惜,如今南寻处于生死关头,他即便是恨极了自己,只怕也是无可奈何! 扬唇转身,南奕君看到一张彻夜未眠双眼通红的稚嫩的脸,只是那双暴红的眸子中所射出的却尽是对自己的恨意,看着立于不远处的南鸿烨,南奕君缓缓上前,直至两人之间只剩三步之遥,这才站定身影,这才发现昔日的小婴儿如今已是长大成人,如今已是到了他的胸前,让南奕君不禁有些感叹时光飞逝,却又不由得微叹,随着慢慢长大,南鸿烨对自己的厌恶,亦是成倍的增加! “怎么?被本宫说中心事,让王叔无话可说了?”见南奕君用浅笑代替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南鸿烨倔强的抬起头,双目含着凌厉之光射向南奕君,恨不能让他明白自己如今的强势! “太子可是熬夜熟读经书才把双眼熬的通红?即便是想立即手掌大权,太子还是应该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像皇兄那般,赢了皇位输了身子!”剩下的话南奕君并未说出口,众人心中却是心知肚明! 凤景帝坐上龙椅又如何?身子羸弱不堪,依旧是南奕君把持朝政!以至于自己的一双儿女自出生开始便想着把大权从南奕君的手中夺过来,如今却已是折损了一个女儿,剩下的太子却还年幼,上不足以与南奕君想抗衡! 但尽管南奕君说出口的话不多,却极大的打击了南鸿烨! 即便南鸿烨经过南蓝的事情后成长成熟了不少,却依旧无法与南奕君相媲美,两者之间的学识阅历相差太大,以至于南奕君在听到南鸿烨的话后勾唇一笑,而南鸿烨在听到南奕君的话后却是气红了脸! “太子怕是熬夜操劳导致气虚浮躁,还是早点回宫休息吧!莫要让大臣们看到你这般模样,身为储君,便要有储君的样子,即便是敌人兵临城下,亦要临危不惧,方显帝王气势!”看着南鸿烨始终过于浮躁的表情与心性,南奕君骤然冷降声调,面色肃穆的说出这番话来,让跟在南鸿烨身后的太监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却让南鸿烨的面色越发的难堪!明知自己是南寻的储君,但南奕君却总是以上位者之尊教训他,让他颜面何存? “王叔今日倒是神清气爽!难道是因为软禁了本宫的舅舅,心情才如此的愉悦?本宫倒是不明了,王叔有何资格软禁当朝宰相,难道王叔就不怕百官揣测你的居心吗?”南鸿烨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昨夜得到消息时已是深夜,宫门早已落锁,让他无法派人出宫,今日好不容易逮到南奕君,岂能这般轻易的便让他给打发了? 一手拂开本想上前搀扶他离开的太监,南鸿烨上前跨近一步,抬头猛然直视南奕君,等着他的回复! 殊不知,两人的距离这么一拉近,南奕君此时已是俯视的看向南鸿烨,更让人轻易的看出两人之间的差距! 而他们二人站在偏殿门口早已是让里面的朝臣门纷纷侧目,如今又见太子当众质问摄政王,一时间偏殿内议论的声音顿消,众人纷纷转目看向门外,看看摄政王与太子之间,到底谁赢谁输! “时辰到了,各位大人先行去大殿等候!本王与太子说几句话便过去!”却不想南奕君处事老练,丝毫不给旁人看笑话的机会,淡淡的一句话便打发了众人,又因为他尊贵的身份,让所有人不得不从! “摄政王这是想在本宫面前树威?让文武百官知道本宫这个太子只是叫着好玩,手中并无实权!而你虽名为摄政王,却统管国家大权,让他们看清楚应该臣服于谁、应该抛弃谁?”看着那群朝臣竟是十分听话的纷纷从南奕君的身边悄然离开,南鸿烨心头大怒,双目半眯危险的盯着众人的背影,阴险的开口! “如果太子前来只为说些无谓的话,那还是请回吧!况且,如果皇上认为太子有能力接掌国家大事,想必他定会提出来的,又何须太子在此不依不饶浪费你我的时间?”当作没有看到南鸿烨的眼神与动作,南奕君作势便要转身离去! “王叔至少要说明为何要软禁舅舅吧!难道在王叔的眼中,南寻就没有国法没有尊卑了?一国宰相竟被摄政王软禁于宰相府中,这说出去只怕是遭人非议吧!”见南奕君转身要走,南鸿烨立即收回视线,随即便开口逼问! 昨夜南奕君突如其来的一步棋,让他们方寸大乱,只怕南奕君定会借着此次的事情而把朝中属于万宰相的势力一并拔除,届时他们可再去力量与南奕君相抵抗了! 闻言,南奕君缓缓转身,却是捕捉到南鸿烨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紧张与担忧,只是眨眼间,南鸿烨便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满身戒备的盯着转过身的南奕君! 见他对自己如此的防备,南奕君却是突然一笑,随即冷声开口“本王不软禁万宰相,难道软禁太子吗?亦或者太子已经做好为万宰相牺牲的准备?” 听之,南鸿烨面色大变,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猛然想起南奕君只怕是早已知晓了陆大人的事情,这才借机从万宰相下手! 只是,为何不从自己下手?是因为证据不足还是南奕君对自己有所忌惮? 心中一时间千头万绪,南鸿烨却是陷入迷茫之中,不明白南奕君这般做的理由与动机! 而南奕君却是懒得与他浪费唇舌,如今楚飞扬身在南寻,他又岂能因为陆大人的事情动了国家的根本? 一个国家若是没了太子,而凤景帝又没有其他的子嗣,这边说明这个国家后继无人,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别说楚飞扬会有其他的行动,只怕南寻的百姓首先便会慌了! 届时引起南寻的内乱,岂不是自取灭亡? 更何况,即便他知晓陆大人之死是太子一手策划又如何?难道还要光荣的四处传播,让所有人知晓南寻的太子是个为了权利不择手段残害朝臣之人?只怕到时候百姓便会因为皇室的残暴而起而诛之,岂不是让楚王等人坐拥现成的成果? 因此,南鸿烨即便是手中没有实权的太子,也好过南寻没有太子,再次看眼陷入沉思中的南鸿烨,南奕君蓦然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宰相府中却是热闹异常! 被强行关押在宰相府中,今日的万宰相少了一身一品大员的官府,只着儒衫坐在堂中,看着南奕君的侍卫领着楚飞扬的侍卫走进自家大院,冷笑着盯着这两人清点着西楚派守在宰相府的五百侍卫,随即开口“想不到本相如今被摄政王陷害,连楚王也不把本相放在眼中了!” 习凛与南奕君的侍卫分别清点了五百人,确认无误后,便让侍卫官领着所有人先出去,随即自己则与那侍卫交接了一番,打算离去! “习侍卫请留步!”见习凛不理会自己,万宰相微微皱眉,却还是拉下面子站起身走向习凛! 而此时,那南奕君的侍卫却是率先转过身看向万宰相,冷漠的眼中带着凛冽之气,防备之意跃然于神色之中! “摄政王只是软禁本相,并未不准本相说话!”暗瞪那侍卫一眼,万宰相低喝道!当真以为自己是南奕君,充其量不过是南奕君身边的一条狗! 习凛亦是察觉到那侍卫对于万宰相与自己的防备,面上的冷淡一如既往,即便是转过身依旧是肃穆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万宰相的开口挽留而惊慌失措,沉稳大气的作风让南奕君的侍卫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屹立在原地的身子却依旧没有移动分毫! “天伦亲情,本相只是希望王爷能够好好的斟酌斟酌!”而万宰相却只是隐晦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脚下的步子便朝着后院走去! “习侍卫,可知万宰相口中的‘天伦亲情’是何意?”心中有丝不解,南奕君的侍卫则是冷然的开口询问,不放过习凛脸上的丝毫表情! “主子的事情,何时轮到我们议论了?”而习凛却是抬起冷淡的双眸,平静的直视着面前的人,随即吐出这句话,便出了宰相府,领着那五百人朝着驿馆的方向而去! “王爷,习侍卫求见!”去而复返,习凛让慕春代为通传,自己则是立于正屋的门外等候楚飞扬的召见! “让他进来吧!”楚飞扬则是与云千梦一同步出内室,见习凛已是踏入正堂候在一旁,便开口“人都回来了?” “是,王爷!”见楚飞扬与云千梦过来,习凛立即行礼,随后才开口把一路发生的事情细致的说了一遍,最后才说出离开宰相府时,万宰相想通过他传达给楚飞扬的那句话“万宰相在卑职离开时曾说‘天伦亲情,本相只是希望王爷能够好好的斟酌斟酌’!随后卑职便见他回了后院!那摄政王的侍卫曾还询问卑职‘天伦亲情’是何意!” 云千梦细细的听着习凛的转述,不禁想起早上楚飞扬提到的谢楚两家,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思绪一时间有些明了却又还未尽数的拨开云雾,只觉快要抓到谜底却发现抓住的是一团白雾,让人懊恼! 楚飞扬则是在注意到她的神色后,挥手让习凛退了下去,自个却是浅笑凝视着沉浸在思索中的云千梦,只觉这样的她当真是美丽不可言语,自信聪慧的光芒源源不断的从那双似水美眸中流淌出,让人不觉得更想靠近于她! 两道含情的眸子始终黏在自己的身上,又是这般的靠近,即便云千梦方才专心于思考事情,却也是被楚飞扬所打扰,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楚飞扬这张俊秀英挺的模样,云千梦心头微微一跳,带着一丝假设的开口“聂怀远发现mi药一事,足以说明南寻有人不希望父亲醒过来!他们当时定是想着手握父亲的生杀大权,便能让你乖乖就范!但如今看来这一条计谋却是行不通,只怕会改变策略!如今那万宰相却又故意通过习凛带话给你,飞扬,如果父亲就这么醒来,身上的毒素又清除了,你说,皇上与满朝文武百官会如何的看待楚家?我们当真是不得不防!更何况,如今谢氏还在京都,难保不会出现其他的事情!” 听完云千梦的分析,楚飞扬亦是神色一凛,梦儿说的对,自己父亲的命还捏在南寻的手中,如果和谈尚未得出结论而楚培却醒来,的确会引起玉乾帝的怀疑! 而对方显然是做了两手的准备,把楚培利用的彻彻底底,既然威胁不成,那便改用拉拢!知晓拉拢了楚培,便是间接的拉拢了自己,毕竟,自己是楚培的儿子,这一点事实是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他们倒也算聪明,直到不会把事情做绝了,凡事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而父亲那原本苟延残喘的命,便是他们的退路!一旦父亲醒来,他们定会让我承受这份情,更笃定我会听从父亲的话,继而与他们联手!”缓缓开口,语气清浅却透着寒意,楚飞扬自然是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只可惜,他与楚培虽是父子,却与路人无异,除了那一抹无法改变的血缘,他们二人没有半丝的父子情分!更甚至,比之自己,楚培更不愿意看到他吧! “只是,在外人看来,你们不但是父子,更是楚家人!若是再加以谣言的传播,只怕真会把白的说成黑的!清者自清固然好,但也仅止于智者!京都龙椅上的那一位,可是宁愿错杀三千,亦不会放过一个!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云千梦缓缓分析,心中则是快速的想着所有的对策! 楚飞扬却是闲散的拉过她一同步出正屋,大雨过后,天色放晴,蔚蓝的天空中飘过朵朵白云,阳光灿烂、金光缕缕,让人的心情也变得十分的舒畅! 而相较于楚飞扬的慵懒,云千梦此时竟还在思索对策,看着低头走路的小妻子,楚飞扬眼底的宠爱渐渐聚拢,随即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让她把注意力稍稍分散在他的身上,却发现抬起的依旧是一副认真思考问题的小脸,顿时让楚飞扬朗声笑了出来,半饷才在云千梦蕴含警告的眼神中收住笑意,慢慢开口“梦儿,既然他已经说出这番话,只怕他早已下手,岂会在说出这番话后还傻傻的等着咱们防范于他?为夫今日可是忙里偷闲的陪你,瞧你这小脸皱的,快笑一个!” 云千梦却是拨开他的手,双目微瞋,两只莹润玉白的耳朵却是因为楚飞扬的话红了起来,在亮丽的阳光下显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迷人! 而云千梦恼怒的则是楚飞扬在这样的状况下竟还有心思逗弄自己,只不过,细细一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万宰相既然打算摊牌,自然不会傻傻等着他们去防备他,只怕在昨夜亦或者更早的时候,便已是下手了! “那……”见楚飞扬的模样,似是胸有成竹,云千梦此时则是平静的抬头看他,等着他说出来! 却不想楚飞扬竟只是耸耸肩,随即揽住她的纤腰,把人带入自己的怀中,这才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是挡不了,那就只能委屈娘子陪着为夫抛弃这荣华富贵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听到楚飞扬这一番话,云千梦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有着震惊与诧异,只是转瞬间却是释然一笑,以楚飞扬的性情,又岂会让人白白的冤枉误会?况且,即便这样又如何,洒脱如他,何时在意过这些身外之物?平平淡淡才是真,比之荣华富贵,当真是好上不知多少倍! 轻靠在楚飞扬的怀中,云千梦抬起右手遮住太过刺眼的阳光,暂时抛开那些烦心琐事,云千梦浅笑开口“那夫君日后可想好做些什么养家糊口?不过,暂时也不用为生计而烦恼,我与容公子合作的医馆尚有盈利,倒也能支撑起这个家!” 话音还未落地,云千梦便觉腰间一紧,方才那只轻轻搭在腰上的手臂已是紧紧的把她搂在怀中,迎着阳光看向楚飞扬,却见向来洒脱的他竟也有拧眉的一刻,心中不绝好笑,却也知他为何如此,便装着十分认真的思考着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 “岂有让夫人抛头露面的道理?为夫自会担起养家的责任!”怀中的丫头,明显就是不相信的他的能力嘛!楚飞扬这话说的极其认真肯定,甚至是带着一丝保证,恨不能云千梦立即点头! 却不想云千梦竟在此时偷偷的笑了,虽然右手遮住了她的眼眸,但那微扬的唇角却是显示出她此时的好心情,也让楚飞扬明白她方才的作弄,只是见她笑着这般开朗,让楚飞扬本想处罚她的想法,竟又下不了手,只能紧搂住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笑的放肆而大胆…… 幽州楚府! ‘啪!’碗碟碎裂的声音顿时引得原本站在外间管家的注意! 一阵珠帘碰触的声响凌乱的响起在寂静的内室中,楚府的管家厉目射向那被吓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却又用手指着床上的婢女,目光随着那婢女的手指看向躺在床上的楚培,只见一如往日般,楚培如睡着般躺着,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这让那管家顿时皱起眉头,若非这是楚培的卧房,而楚培此时又昏迷不醒,只怕管家早已是出声呵斥了那名失了规矩的婢女! 只见他朝着身后的两名嬷嬷使了个眼色,那两个身材魁梧如男子的嬷嬷顿时上前,一左一右架着那仍旧说不出话来的婢女,便出了内室!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知此时大人最需要静养,竟如此的大意打碎了药碗,以往的规矩都学哪去了?”刚出内室,便见管家对那两名嬷嬷微点了下头,随即径自走到外间的太师椅上坐好,面色肃穆的紧盯着那跪在堂下的婢女,冷声责备着! 那婢女自被带出内室后,这才渐渐恢复了正常,面色亦是慢慢的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只是眼中却闪着畏惧,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管家激动的开口“管家,奴婢、奴婢方才看到大人醒了!虽然他的双眼只是睁开了一下,但奴婢看的极其的清楚……” 说到最后,那婢女的身子竟是微微颤抖了起来,许是十分的害怕楚培的突然清醒,亦或是这院中的奴才们早已被告知楚培身受重伤只怕此生无法醒过来,殊不知他竟突然睁开了眼,也难怪会吓坏素日只在院中干活的小婢女! 而管家在听到那婢女的话后,竟也是霍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双目含着危险的射向那婢女,见她神色动作皆是十分畏惧的模样,猛然的抬起脚步,朝着内室走去! 珠帘微微作响,管家的脚步极快但却极轻,只见他三并两步的来到床前,眼眸带着一丝希望的看向楚培,却见他一如既往的躺着,双目紧闭,神色平静,脸颊却因为长久的昏迷而深深凹陷,除此之外,却没有发现他有清醒的迹象,让守在床边许久的管家不由得从希望变为失望,蓦然转头看向外间,再次转身出了内室,踱步来到那婢女的面前,细细盘问着“你可是看清楚了?大人当真是睁开了眼?” 那婢女见管家似乎并未全信自己的话,不由得用力点了点头,保证道“不会有错,奴婢绝对不会看错的!管家,大人当真是睁开了眼啊!” 可管家听到她的重申后,却没有立即下定论,而是让一名嬷嬷把正在煎药的大夫请了过来,正要领着大夫一同去看楚培,却见原本守门的小厮快步跑了进来…… “出了何事?为何这般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看着家中的奴才一个个均是毛手毛脚的样子,管家顿时皱起眉头,眼底尽是责备! 那小厮莫名的被管家责备了一顿,却也不敢反驳辩解,只能低下头禀报着“管家,那夏侯族的王子领着那日与楚王一同来过的聂大夫又来了咱们府上!” 听到小厮的禀报,管家只觉头疼,那夏侯族的公主是楚培的发妻,自然与楚府是姻亲的关系,断是不能把夏侯族的王子堵在门外不让其进门! 但这大人的病情刚有好转,夏侯族便来了人,还把那聂怀远给带了过来,难道是算准了大人会醒过来?他们是如何有这样的笃定的?难道府中已经有了他们的细作? 如此一想,那管家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外间站着的所有人,这些人均是精挑细选,才被允许进入大人的院落,伺候病后的大人,也是他的心腹,断不会轻易的被人给收买! 而除去这座院子外的下人们,均是不明白大人的病情到底到了何种程度!即便夏侯族的人收买了他们,只怕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管家……”那小厮许久得不到管家的回复,一时间有些焦急,便低低的出声询问! “请他们去前厅,我一会便去!大家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方才发生的事情,待我回来后再处理!”既然是夏侯族的王子,自然是要亲自去迎接,否则一般的下人是挡不住夏侯勤的硬闯的! 语毕,便见管家领着方才的小厮快步走出院落,而方才聚集在外间的嬷嬷丫头们,则是在瞬间散去,纷纷默默的坐着自己手上的事情,那打碎药碗的婢女则是从新取出一只新的碗来,随着那大夫一同回到药房重新煎药! “没想到夏侯王子会亲临楚府,快请进!”快速的穿过楚府的后院,管家看着立于大门口的夏侯勤,立即热情的迎上前,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把门口的两人请进了楚府! “管家这般忙还亲自出来,真是难为你了!”夏侯勤见过了这般就,才看到管家出来,便淡笑着开口,只是语气中却有些嘲讽之味!一个府中的管家即便再忙,只怕也不会他这个王子要忙吧!却让他在门外候了这么久,看来这楚府在谢氏的管理下,当真是松懈无序的很哪! 面对夏侯勤的暗讽,管家亦是只能陪笑着,两人身份悬殊,他自然不能与夏侯勤硬碰硬,毕竟得罪了夏侯勤,仅凭一个以下犯上,便能要了他的命,更何况,如今的楚王与夏侯族亲厚,却与自己的父亲不亲,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届时出了事情,楚王会站在哪一边,这是明摆的事实! 见这管家也是聪明人,只是赔笑不说话,夏侯勤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停住前往前厅的脚步,目光却是盯着那通往后院楚培院落的小径开口“王爷与王妃前去南寻多日,楚府之中也没有人能够主持大局,当真是辛苦管家了!因此本王子今日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大家都是一家人,管家也不必客气!你看,本王子还把聂大夫请了过来,他可是曾经的御医,相信定会对姑丈的病有所发现!” 夏侯勤几乎是不停顿的说完这一串话,惹得聂怀远微微侧目扫了他一眼,只觉此人当真与楚王是同出一个母族! 而唯有那管家心中却是渐渐的紧张了起来,只脸上依旧浅笑着婉拒着“多谢王子关心!只是老爷自有人照料,倒是不必劳烦王子与聂大夫!王子与聂大夫百忙之中竟还想着老爷,奴才相信老爷若是知道了,定会欣慰!二位请这边走,奴才已命人备好了茶水!” 只是夏侯勤岂会听从他的安排? 只见夏侯勤一摆手,随即大气的指向另一条小径,干脆的开口“没有看到姑丈,本王子哪有心情品茗?怀远,走,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姑丈,再看看你这段时日研制的解药是否有用!” 语毕,不等管家阻拦,便见夏侯勤扯过立于一旁文质彬彬的聂怀远,便朝着楚培的院落走去…… ------题外话------ 撒花撒花撒花,二百章诞生,好辛苦啊,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与鼓励,么么! 推荐好友新文:蔓妙游蓠《重生之侯府嫡女》 白色蝴蝶《重生之嫡女无双》 素锦流年《棒打鸳鸯之休夫有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零一章 “夏侯王子,请稍等!”却不想,那管家身形竟灵敏的转到夏侯勤的面前,瞬间便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夏侯勤的目光瞬间转到那管家的身上,双目含着兴味的上下打量着满脸腆着笑意的管家,浅笑着开口“管家身手倒是不错,竟能这么快便挡住本王子的路!只是,不知管家心中在担忧什么?难道怕本王子会毒害自己的姑丈?还是不放心聂大夫的医术?前者么,本王子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毒害自己的姑丈!至于后者,相信王爷之前已经向管家介绍过了,聂大夫可是去年瘟疫的大夫,他的医术可是得到了皇上的认可!不知管家在担心惧怕什么!” 见夏侯勤这么快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管家眼底神色一凛,但笑意却是不减的恭敬开口“王子说的哪里话!奴才岂敢拦住王子的去路!只是,大人的确是需要静养,况且,大人病了这些日子,除去院中伺候的下人,其他人均是不得入内,以免把冷气带入内室让大人着了风寒,届时便是病上加病,岂不是让大人遭罪?奴才们也无法向王爷交代啊!还是请王子与聂大夫去前厅用茶,两位定是口渴了吧!” 说着,管家便做出请的姿势,只是自己的身子却是挡在了夏侯勤的面前,不让他有机会走向楚培的院落! 只不过,以夏侯勤的身份,是决计不会听从一名管家的安排!更何况,这管家不但不是夏侯族的,更是楚府的,夏侯勤又岂会给对方面子? 只见他收起脸上的浅笑,面色缓缓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微皱的浓眉显示着他此时的心情,泛着寒意的唇角缓缓溢出心中的质问“管家这是不给本王子面子咯?本王子是什么人?你们大人又是什么人?楚家与夏侯族乃是姻亲关系,难道本王子前来看望自己的姑丈也要经过你管家的点头?京都楚王府的规矩也没有这楚府的架子大!本王子可是听闻我那妹妹说了,楚王府即便是对待谢家的两位小姐,亦是如自家小姐一般!怎么到了这楚府,竟是这般糟蹋本王子的好意,当真是让人心寒!还是说,如今本王子的姑丈不省人事,楚府主母又远在京都,府中没有主事的人,你们这群奴才便想着欺主称大,为了掩饰你们的野心,因此才百般的阻扰本王子的去路?” 一番质问,硬是让那管家变了脸色,眼中的笑意褪去,肃穆之色充斥眼瞳,但饶是这样,却也是无法吓退夏侯勤! 盯着不见楚培誓不罢休的夏侯勤,管家便知此人只怕是软硬不吃,正苦恼着该如何的开口,却不想夏侯勤竟是拽着沉默不语的聂怀远飞快的侧过身子,瞬间绕过管家硬挡在小径中央的身子,朝着楚培的院子快步走去…… “王子……”只是一个不留神,便见夏侯勤与聂怀远早已甩开自己几丈之远,管家心头大急,急忙想追上夏侯勤的步伐,可对方亦是丝毫不放松的朝着里面走去,对于他的呼喊声却是充耳不闻! 待管家追上夏侯勤的身影时,对方已是站在院落的门口,院中忙碌的众人惊见夏侯勤,手上的动作纷纷停下,朝着夏侯勤行礼“见过夏侯王子!” “都起来忙自己的事吧!”丝毫没有做客的自觉,夏侯勤熟门熟路的拉着聂怀远走进正屋,只见扑面而来的中药味让两人默默的相视一眼,聂怀远则是走进那煎药的偏房内,夏侯勤却没有立即进入内室,而是立于大堂之中等着管家进来! “王子的身手当真是灵敏,眨眼间便把奴才甩在了身后!”过了半饷,才见管家进来,只见他话中有话的对夏侯勤开口,先前因为夏侯勤随意进入这院落的不快早已是消失无踪,脸上的笑意谦卑真挚! 夏侯勤自然明白管家话中的深意,夏侯勤不比管家多年生活在楚府,对楚府的路径了如指掌,却在方才准确无误的找到楚培的院落,可见夏侯勤并非像表面看的那般好相处,只怕这段日子他也没有乖乖的待在幽州驿馆之中吧! 只是,即便管家心知肚明这一切,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无法指证夏侯勤,只能用言语旁敲侧击! “我们常年在外奔走,方向感自然是无可挑剔!况且,本王子与姑丈本就是亲人,亲人间的心心相印是只能体会不能言传的,本王子即便是站在楚府的大门口,也依旧能够感受到姑丈所在的位置!管家亦是有亲人,想必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深有体会的吧!”夏侯勤避重就轻,满嘴说着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却又是让人无从反驳!管家更是不会推翻他的话,免得落得六亲不认的罪名! 见少了聂怀远,管家便知他定是去找楚培的大夫,便让婢女上了两杯好茶,自己陪着夏侯勤坐在大堂中闲聊“王子所言极是!亲人之间自然是有心灵感应之效的!只是,这样的事情,一般出现在父母子女之间,像王子这般的,倒是少见!” 辩论了半天,夏侯勤早已口渴,即便管家等着他开口,他却依旧先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掀茶盖吹去茶末,优雅的抿了几口热茶,待香醇的茶水滑入腹中,这才缓缓开口“本王子与王爷感情甚好,一如亲兄弟,更是视姑丈为父亲的位置,这样的感觉自然是强烈一些!本王子倒是认为,我们这样的人家,多些亲情自然是没有错处的!” 正说着,那熬药的偏房中竟传出一阵争执声,让管家眉头一皱,夏侯勤则是眼神一凛! 两人同时站起身,朝着偏房走去,掀开门帘,却见聂怀远手中拿着一颗药丸想要放入正在煎熬的陶罐中,而楚培的大夫却是阻止着聂怀远的动作,丝毫不让他碰触到陶罐! “怎么回事?”管家的视线聚焦在聂怀远的手上,只见他的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则是捏着一颗棕色的药丸,正与那大夫推搡着,固执的想把药丸放入陶罐中! 听到管家的询问,那大夫一面紧紧捉着聂怀远的双手,一面则是为难的看向走进来的两人,皱着眉头回答着管家的问话“管家,大人的药均是草民亲自拟方、亲自晒干、亲自煎熬的,从未出过差错!可这聂大夫方才一进来便擅自做出的拿出这药丸要添加在汤药中,这岂不是视人命如儿戏吗?更何况,楚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更是楚王的父亲,若是出了事情,这样的责任由谁来承担?” 闻言,管家的目光顿时射向聂怀远,凝神紧紧的盯着聂怀远的一举一动以及面上的表情,沉思一会随即开口“聂大夫,我知你是好意想救大人!可这正常人亦是不能随便的服用汤药,更何况大人如今这样的情况,又岂能随意在本就搭配好的汤药中添加其他的药丸?万一大人因为服用了这药丸而出了事,楚王怪罪下来,是怪罪奴才等人的失职还是怪罪聂大夫的自作主张?更何况,聂大夫虽在洛城的瘟疫中研制出了配方,但却从未接触过大人的病情,又岂能这般随意的给病人服用不知名的药丸,这般草菅人命,难道聂大夫就不怕自己的清誉受损?” 管家以为聂怀远的医德医术作为赌注而威胁着聂怀远,亦是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否则一旦夏侯勤介入此事,只怕那颗药丸吃药会被放入陶罐之中! 见夏侯勤与管家同时进来,聂怀远顿时站直身子,甩开那大夫的阻拦,药丸被握在手心背于身后,神色清傲,丝毫不为管家方才的威胁而显出畏惧之色,反倒是冷笑道“管家放心,既然我已是决定把这药丸放入陶罐之中,自然也是有十成的把握能够治好楚大人,清除他身上的毒素!我身为大夫,自然是医者仁心!当时也是因为希望能够为天下百姓多做善事,这才向皇上请辞御医一职,一心为宫外的百姓看病救伤!数日前看到楚大人卧床不起,我回去亦是日夜研究药方,终于在今日研制出这解药,也与夏侯王子一起喂过小狗,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拿出来给楚大人服用!但楚大人昏迷过久,这样的药丸自然是不能吞咽,便想出把药丸融合在汤药中让他喝下,相信定会令楚大人好转起来!” 见聂怀远竟是这般的能说会道,本想开口的夏侯勤顿时立于一旁不再出声,谁会想到那个整日呆在西苑埋头在医理中的呆子竟也有这样的一面,倒是有些出乎夏侯勤的意料! 不过细细回想方才管家对聂怀远所说的话,夏侯勤顿时明了,只怕那管家是触及了聂怀远的底线,竟当面质疑他的医术,这才令聂怀远心情不好,出言反击的! 只是,相较于夏侯勤此时的冷静,管家与那大夫却是满面震惊,只见那大夫眼露责备的看向聂怀远,不满道“楚大人身份尊贵,你岂能用喂牲口的药丸来让他服用?难道聂大夫连‘以下犯上’这四个字的含义也不明白吗?” 见那大夫这般的大惊小怪,聂怀远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随即反问“你们均是医者,难道为了救活一名患者,而让其他的人为他试药?万一那药丸是没有经过改良过的配方,万一那药丸之中有置人于死地的草药,那岂不是草菅人命?况且,给小狗喂食这解药,本就是测试里面是否含有混合的毒素,如今一切正常,自然是要给楚大人服用!我想,没有一名大夫,是愿意看到自己的患者永远躺在床上吧!” 一席话,带着感性与理性,既让人感动,又让人心服口服! 即便是那提出疑问与嘲讽的大夫,此时亦是微微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唯有管家双眉紧皱,看向聂怀远的眼神中满是提防与警惕,脑海中充斥着聂怀远方才的回话,想方设法的从中找寻着破绽…… “管家还有何疑问?”此时聂怀远却是不急着把药丸放入陶罐之中,见那管家宁神静思的模样,便知定是在挑自己的刺,加之他方才亦是怀疑了自己的医术,让聂怀远心中有些恼火,竟有些与他对上的架势,更让夏侯勤双手抱胸斜靠在墙壁上,欣赏着聂怀远脸上出去平淡外少有的微怒之色! 而管家听之,心头却是微恼,抬起略显担忧的眸子淡淡的开口“依聂大夫方才所言,只是检查这药丸中是否含有剧毒,但万一这药丸本就没有剧毒,但与这汤药融合后却产生了剧毒,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不但害了大人,更是毁了聂大夫你自己?所以,凡事还是小心为上,莫要因为一方面无事便认为此事可行!” 夏侯勤认真的听着管家的话,略微点了点头,看向管家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抹探究,这般卖力的阻止自己与聂怀远,且句句在理,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难怪楚培受伤这么久,谢氏又领着一双儿女待在京都,这楚府依旧是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因为没有主人而乱了规矩! 而聂怀远听完这番话后,却是淡淡的一笑,儒雅的俊颜上彰显的不是辰王的冷峻、亦不是楚飞扬的张扬,带着他独有的谦虚与谨慎,展现着属于他的自信! 只见聂怀远目光平静的看向管家,缓缓开口“管家许是太忙!记得上次我陪王爷前来时,已是见过楚大人的药方,只消在配制解药中避开会与他们产生毒素的草药,这解药自然能够安心服用!” 此言一出,夏侯勤眼底多了一抹笑意,而管家的脸色却是忽而一变,渐渐的难看了起来,凌厉的双目紧盯着面前的陶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既如此,那便抓紧时间让姑丈服用吧!”夏侯勤却在这时出声,身影更是快速的来到聂怀远的身旁,不等另两人阻拦便见他从聂怀远的手中接过那药丸,瞬间便投入到那已经沸腾的汤药之中,只见那药丸眨眼间便融化在了黄褐色的汤药中,连让管家捞起的机会也不给! 见事已至此,管家只能另寻他法,正要唤过外面的婢女进来端药,夏侯勤的声音竟又横穿了进来“怀远,还不赶紧把汤药倒出来端去让姑丈服下?” 而此时的聂怀远却早已是恢复了以往的表情,沉默稳重的拿过一旁的瓷碗以热水烫洗了一遍,随即用白布包住陶罐的把柄,把里面的汤药缓缓倒入进瓷碗中,不多不少正好是大半碗的汤药,这才对夏侯勤点了点头,由夏侯勤护在他的身后,两人朝着内室的方向走去…… 门帘掀起又放下,只见管家满目责备的瞪了那大夫一眼,随即跟在后面快速的出了偏房! 内室一片宁静,加之门窗均是紧紧的关着,即便是白日,但此时看起来却犹如黄昏一般黯淡! “王子,这汤药太烫,不如先放在桌上凉会吧!”跟着进来的管家见聂怀远手上的汤药冒着滚滚热气,便开口提醒! 可让他失望的是,聂怀远的确是把药碗搁在桌上,可他的人却也是坐在桌边,一手轻扶着药碗,一手则是拿着瓷勺轻轻搅动着里面的汤药,让其能够迅速的散去热气! “管家若是没事,便忙去吧!这里有我们不必担心!”夏侯勤则也是跟着坐在聂怀远的身旁,眼中含笑的看向管家勉强维持着笑容的脸,开口建议道! “王子客气了!岂能让王子与聂大夫做我们下人的活计,而我们却在一旁享福的!况且,若聂大夫的药丸当真有效,奴才自然是希望第一个看到大人睁眼的人!”说着,管家眼中不禁有感而发的噙满泪水! “既然你这般的忠心,那就在一旁看着吧!”而此次,夏侯勤却大方的应下了管家的要求,微垂的双眸敛去眼中的精光,只独独直视着聂怀远手中的那碗汤药,眉头在不经意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而聂怀远却显得平静的多,双目只是专注的盯着手中的汤药,看着里面的热气一缕缕的减少,触手之下的热度正好可以入口,便端着药碗站起身,与夏侯勤一起走向楚培,由夏侯勤扶起楚培,聂怀远则是一勺一勺的把里面的汤药尽数的喂进楚培的口中…… “好了!大概过一个时辰,楚大人便能够清醒了!”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聂怀远则是肯定的开口! 管家立于一旁,看着他们把那碗汤药全部让楚培喝下,一颗心却早已是提了起来,于是便紧跟着聂怀远的话开口“既如此,王子也累了,不如去前厅休息片刻!这里有奴才等人看着,若是有事,奴才再命人前去请您和聂大夫!” 语毕,便见管家走上前,替楚培盖好被子,又做出请的姿势,想把床前坐着的两人请走! 可夏侯勤却如泰山一般坐在床边,淡笑着摇了摇头,坚定的开口“多谢管家美意!王爷此时不在幽州,我既然是王爷的表哥,自然要替他尽孝,王爷不能亲眼看着姑丈醒来,那便由我代替他看着,将来等王爷回到幽州,我也能详细的把经过告诉他!至于聂大夫嘛,有他在床前候着,姑丈有任何的情况均能得到解决,你我均能放心!管家想必也站累了,一同坐下等会吧!相信姑丈体内的毒素定能够清除否极泰来的!” 被夏侯勤这番话一堵,管家饶是还有千百种理由,亦是枉然,只能按照夏侯勤的话落座,目光平视着床上的楚培! 夜幕渐渐降临,婢女们见内室一片漆黑,便大着胆子走进内室,点亮里面的烛火,这才纷纷无声的退了出来! 有了烛火的照耀,夏侯勤与聂怀远这才真正的看清楚培的面貌,此时的他比之前看到的模样更加的消瘦,深深凹陷的脸颊,发黄的肌肤,让此时的楚培少了以往的风采与风度! “王子与聂大夫想必都饿了吧!不如先出去用晚膳,想必大人还要过一会才能清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管家建议道! 夏侯勤亦是转头看了看外面已然全黑的天空,随即对聂怀远开口“怀远,你且先出去用膳吧!我先在此守着,一会再交接!” 闻言,管家面色微微一沉,而聂怀远却又已经站起身朝着外间走去,让管家心头一阵扼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就这般交替着用完了晚膳! 内室再度陷入沉静之中,三人安静的等着楚培的醒来…… 只见楚培那许久没有睁开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似乎沉睡了过去,过了半饷,双眸眼皮再次轻动,让坐在床边的三人同时站起了身,尽数位在床边等候着楚培的清醒…… 许久的沉睡,让楚培的双眼无法接受太过强烈的光线,即便是晚上所点的蜡烛,依旧是让他的视线变得十分的敏感,翻动的双目反复的睁开合上十几次后,这才真正的睁了开来…… “老爷……”看到楚培果真是清醒了过来,管家顿时热泪盈眶,瞬间跪倒在床边潸然泪下不能自已! 而一旁的聂怀远则已是坐在床边,执起楚培的手腕开始细细把脉,又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只小小的包裹打开,从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手法娴熟的刺进楚培的虎口处,过了半饷才缓缓捻动银针,随即举高银针仔细的观察了片刻,这才肯定的回道“楚大人身上的毒素已尽是清除!接下来的日子只需好好的静养,定会很快的恢复的!” 语毕,便见聂怀远收好银针站起身,立于夏侯勤的身后! 而夏侯勤则是看着睁眼的楚培,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随即笑着开口“恭喜姑丈!管家,姑丈就交给你了,希望王爷回来时,能够看到健健康康的人!” “是!”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管家这才站起身,朝着夏侯勤的背影行了一礼! ------题外话------ 今天去医院看病的,从早上待到晚上,六点才回家码字,明天争取多码点!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零二章 “真是不明白飞扬让我们赶过来救人到底有何用意!”走出楚府的一路上均是看到奴才们听到楚培清醒的消息而高兴的模样,让夏侯勤心情骤然一降,十分不开心的抱怨着! 而一旁的聂怀远却是淡然的听着他的抱怨,对于楚王家中的事情,他并不如夏侯勤知道的那般多,但若王爷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他自然会全力以赴,其余的时间则是全心全力的研制着各种疑难杂症,比之八卦别人的家事,在他眼中则是有意义的多! 只是夏侯勤却不满足自己的喃喃自语,见聂怀远只是浅笑着与他并肩步出楚府,夏侯勤袖中的暗号始终没有向黑幕之中发出,与聂怀远上了马车,这才皱眉瞪向聂怀远“你何必那般好心,当真研制出解药!他那般躺着反倒是好事,免得醒来又添乱!” 见夏侯勤一出楚府便变了个样子,聂怀远则是淡雅一笑,随即低声开口“那并非是解药!” 自来到幽州后,自己仅仅只见过楚培两面,又怎么可能凭空研制出解药?即便当时看过那大夫为楚培所开的药方,也绝对没有这样的把握,更不敢随意的拿着凭药方配制的解药给楚培服用!先不论楚培的身份,自己的医德也是不允许他做出这般不严谨的事情! 只是夏侯勤却在听到聂怀远的真言后瞬间凝神盯着对面的人,眼底的不耐顿时消散,转而换上一抹兴味与不解,既然不是解药,那楚培为何会清醒过来,且以自己对聂怀远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胡乱说楚培体内的毒素尽数被清除的话来! 一切的一切,让夏侯勤的脸上顿时蒙上一层迷茫,心头的好奇瞬间被勾了起来,半饷才重新开口“不是解药?那为何他会醒过来?” 若非自己亲眼所见,当真是不能相信聂怀远的话! 见夏侯勤这般着急,聂怀远却只是淡淡一笑,眼底划过一丝不明了的敬佩,缓缓解释道“方才我替楚大人把脉时,楚大人的脉象已经趋近平稳,且银针刺进他的肌肤中,亦没有呈现出黑色,这说明潜伏在他体内多日的毒素已经被清除了,如今的他已经开始慢慢康复!但是当初我也替楚大人诊断过,他体内的毒素十分的霸道,不可能仅凭一颗药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让人清醒!” 说到这里,聂怀远暂且停了下来,让夏侯勤能够消化掉他方才的话! 听这聂怀远的解释,夏侯勤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眉宇间的严肃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尊贵,一丝不苟的处事态度更是显示出他夏侯族王子的身份,细细的消化着聂怀远方才的话,夏侯勤快速的理清所有的事情,继而开口“也就是说,在我们前去楚府之前,楚培身上的毒素便已清除干净,只是人还未清醒过来!而飞扬让我们过去的目的,便是看着他清醒过来!只是,我却还是不明白飞扬有何用意,为何非要我们看着他清醒?你那颗药丸又有何用处?难道只是单纯的补药?” 见夏侯勤这么短时间内便明白了过来,聂怀远唇角微微扬起,然后才重新开口“那不是补药!虽不是解毒的解药,却是另一种解药!” 绕口令般的说辞一时间又把夏侯勤绕糊涂了,什么叫做不是解毒的解药,却是另一种解药? 见夏侯勤面色一点一滴的变得郁闷不已,聂怀远也不再打哑谜,开诚布公的揭示谜底“那只不过是能令人清醒的药丸!王爷与王妃前去南寻前,我从楚大人的药渣中发现有人在里面添加了一味mi药,此种mi药无色无味,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大夫也难以察觉,更别说本就处于昏迷中的楚大人!因此便着手研制这mi药的解药,并制成了药丸以备不时之需!不想昨日王爷竟是发来暗号,让你我二人前去楚府让楚大人清醒,便想或许能够派上用场,便携带在身上!而据我方才的诊断,楚大人已有清醒的迹象,只是体内mi药过多,若非没有药丸只怕还要再等上几日!我想,王爷命我们前来救醒楚大人,定是有他的理由与原因!” 闻言,夏侯勤恍然大悟,楚飞扬不愧是楚飞扬,即便是逆境依旧有扭转趋势的能力,所有的小细节亦是没有放过! 而至于今日的事情,恐怕楚飞扬并非心血来潮,只怕他与云千梦在南寻定是遇到了问题,这才让楚培清醒过来,亦或者,楚培的清醒会带来麻烦,他便让自己与聂怀远先去楚府探知情况!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楚飞扬是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左手轻掀车帘,右手则是伸出车窗外,一道银灰色的烟花顿时朝着夜幕中冲去…… 而此时的楚府中,管家则是领着院中的奴才齐齐的朝着床上醒过来的楚培磕着头! “老爷,您总算是醒过来了!”管家老泪纵横,哭腔阵阵,面对清醒过来的楚培,脸上百感交集,磕完头便立即让两个婢女上前,把躺在床上的楚培轻轻的扶了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两条柔软的锦被,随即又见管家吩咐一旁的嬷嬷“让厨房尽快熬些米粥来,老爷刚醒,莫要再饿着老爷了!” 那嬷嬷听见管家的吩咐,立即福了福身便赶忙步出内室! 楚培方醒,一时间意识还有些迷糊,尤其这阵子始终被人灌着mi药,虽然吃了聂怀远配制的解药,但依旧感觉头脑昏昏沉沉,所有的思绪还停留在夏侯勤离开前的那两句话上! 正要开口,却只觉嗓子如冒烟般疼了起来“咳咳咳……” 不住的咳嗽声让管家亲自端来一杯温水,茶盏微微凑到楚培的唇边,让他喝些温水润喉,自己又吩咐内室的婢女前去请大夫进来为楚培把脉! 见内室暂时只剩管家和自己,楚培待头上的晕眩感消散一些后,这才无力的靠在锦被上,虚弱的开口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二十多年呆在封闭的幽州,楚培连自己的父亲儿子均也只在京都见过,自然是不可能见过夏侯勤!加上当年的政治联姻让他极度的反感,自然而然的也便更加的排斥接触道夏侯族的人! 管家听着楚培那沙哑低浅的问话,则是尽职的替他擦了擦嘴角,随后为他掖好被角,免得外面的冷气不小心灌入内室让此时身体羸弱的楚培再次病倒,做好这一切,这才想起来擦干自己眼角激动的泪水,缓缓开口解释道“那是夏侯族的王子,夏侯勤,是楚王…” 说到这里,管家稍稍停顿,有些担忧的看了楚培一眼,见他此时半眯着双目,神色依旧十分疲惫的斜靠在锦被上,便建议道“老爷,您刚刚醒来,大病初愈,还是莫要担心这些事情!为今之计便是好好的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咱们来日方长!” 只是,他的话音还未落地,便只觉一道厉芒瞬间射向了他,只见楚培早已是睁开了双眼,眼中含着一丝严厉的紧盯着他,出口的话虽沙哑却带着无比的坚定“快说!” 既然管家已经说了一般,那就该把剩下的话说完,况且自己连昏迷了多久都不清楚,若不尽快的了解目前的状况,只怕真会落人之后! 而更让楚培担忧的是,他记得虎威将军当时是与自己一同前来幽州的,自己中毒箭昏迷,想必虎威将军也并未离开幽州,也不知此时的幽州有没有被那吕鑫搅和的乌烟瘴气! 加上方才管家提到‘楚王’二字时便住了口,这便越发让楚培心中升起了疑惑! 而管家被楚培这凌冽的目光一射,心头微颤,又见楚培脸色虽然还十分的难看,但精神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便把将要出口的话在心中微微润色,以最温和的词句讲述着近日所发生的一切“老爷,那夏侯勤是楚王的表哥!在您中毒箭昏迷后,老楚王便从王位上退下,由皇上亲自下旨,封楚相为楚王!而您中箭后,西楚与南寻的关系便变得十分的微妙,楚王与楚王妃便奉皇命前来幽州与南寻和谈!此时楚王与王妃正在南寻!” 语毕,管家便不再开口,而是小心翼翼的盯着楚培的表情,却见楚培此时竟十分的平静,原本睁着的双目在听完他的话后缓缓的半眯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虽然此时的他沉默的让人捉不准心中所想,但整个人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模样,显得十分的虚弱! “大人!”此时那大夫则是悄声走了进来,看到楚培已是坐起身,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讶异,随即朝着楚培行礼! “给大人把脉,看看大人的身子到底如何!”而楚培却是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微皱的眉头让他较之方才的平静多了一些凌厉,却因身上病气极重,倒是让人不觉得畏惧! 那大夫闻言,则是立即点了下头,随即坐到床边,轻轻的拿过楚培的手腕,细细的把脉,又见此时楚培已是有了些精神,这才开口“大人只需好好静养,定会恢复!” “你先退下吧!”楚培眼皮微微掀起,扫了那大夫一眼,冷淡的命令道! “是,草民告退!”虽然仅仅是一眼,却也让那大夫心中一紧,收拾好药箱便快速的退出了内室! 而楚培的注意力却在大夫退出后转向管家,缓缓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我这样昏迷多久了?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既然皇上下旨让楚王与王妃前来幽州,那此事又与夏侯族有何关系?我记得,夏侯族的族长在我离开京都之前,还呆在楚相府中,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夏侯勤?你一五一十的尽数说给我听!” 管家看着楚培不弄明白誓不罢休的样子,也不敢多加阻拦,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近段时日发生的一切缓缓说了出来“老爷,您可是昏迷近两个月了!楚王与王妃在奉命前来幽州的路上,在江州竟被人袭击,而皇上派去保护楚王的禁卫军尽是死伤大半,这才让夏侯族出兵,由夏侯勤与兵部侍郎韩少勉领兵前去江州护送王爷王妃前来幽州!只是,王爷王妃倒是平安的来了幽州,但夏侯勤与韩少勉却也留了下来,如今楚王前去南寻,这幽州的大小事宜,可全是韩少勉在管理!” “韩少勉?”听到这个名字,楚培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深思,随即才想起此人的来历! 韩少勉的姑姑是曾经的端王妃,有端王这个后盾,即便他是刚刚上任的武举状元,皇上依旧是给此人兵部侍郎这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可见在玉乾帝的心中,不但端王有着极其重要的分量,只怕亦是十分看中韩少勉能力! 只是,那韩少勉倒是好气魄,一个三品的侍郎也有胆量接手自己的幽州,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当真把这幽州当作是他韩家了? “是啊,老爷!如今那韩少勉则是住在幽州驿馆中!在江州为了保护楚王与王妃而受伤的禁卫军副统领夏吉亦是住在驿馆!只是那夏吉倒也奇怪,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按道理理应醒来,却还是昏睡不醒,不知到底伤的有多重!”顺着楚培的疑惑往下说,管家在想起夏吉时也是多了一份疑惑! “吕鑫呢?此人不会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后,把这个烂摊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了吧!”想到当时与南寻士兵对峙时吕鑫嚣张跋扈的模样,即便此时楚培没有力气,心中却猛然的涌上一股怒意! 自从吕鑫跟随他来到幽州,便不断生事,屡屡与自己对着干不说,竟还挑衅的原本关系融洽的两国差点兵戎相见! 若非吕鑫的一意孤行,自己又岂会受罪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只是,南寻既然知道伤的是自己,为何不早早的送来解药? “虎威将军带着三万人马护送楚王与王妃前去南寻了!如今还未回来!”说到那吕鑫,管家倒是松了一口气,幸而那人随着楚王去了南寻,若是留下,还指不定又会生出多少事情来,届时仅凭一个韩少勉,只怕是无法压制住此人的! “这倒是奇怪了,吕鑫与楚王不合,怎么会让他陪着前去南寻?这不会是皇上的圣旨吧!”局势渐渐的变得负责,楚培甚至觉得自己此次昏迷不醒更是藏着什么玄机! 只是,转目一想如今朝中的政局,楚培便明了玉乾帝的用意,只怕是因为担心楚飞扬与南寻联手,因此便派了自己的心腹以保护的名义跟着前去南寻,以免楚飞扬通敌叛国吧!但是,以吕鑫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当真能胜任这个任务吗? 管家见楚培刚刚苏醒便开始费神,便只能把之前谢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老爷,吕鑫可不是省油的灯!楚王刚来幽州,他便在通商口拦住了谢家打算送往南寻的货物!而此事却是由韩少勉出面调解!最后把货物押在幽州的官衙内,竟不想夜晚竟发生了火灾,谢家那批货物尽数的被烧毁!谢英萍更是在第二日找上楚王理论,却被楚王给打发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与我以及谢家扛上了!”面色渐渐的变得凝重,让原本便暗黄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楚培想起自己醒来时看到夏侯勤与聂怀远,眼皮猛地抬起,口气凛冽的问着“我的解药是从何而来的?夏侯勤与聂怀远经常前来楚府?” 闻言,管家则是摇了摇头,慢慢替楚培解答“这是他们第二次来!第一次是随着楚王进入幽州后来的,今日是第二次,聂大夫在您的药中添加了一颗药丸,说是能够解开您身上的毒素,另您尽快的清醒过来!” 说到这里,管家原本坦诚看向楚培的眸子却是微微垂下,目光微闪的敛去眼底的一丝慌乱,口气尽量保持这原有的冷静! 只不过此时楚培的目光太过凌冽,倒是让原本平静的管家变得有些失常,表现的不尽人意! “这么说,这解药是夏侯勤与聂怀远送来的?南寻那边竟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吗?”见管家第一次露出这样不自信的表情,楚培心底顿时起了疑心,只觉自己这次醒来,许多的事情已经是超出了他的掌握,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尤其这管家回答自己的问题又是闪烁其词,更是让楚培对他所说的话只信了一半,另一半则是靠着自己的直觉去判断! 被这样问及,管家心头微乱,不知作何回答,此时又见婢女端着粥碗走了进来,便借势开口“老爷,您这么多天没有进食,还是先用些热粥吧,先养好身子,以后方能处理幽州的一切事宜!” “你出去吧!”而楚培却是在那婢女放下手中的托盘后赶人出了内室,继而重新定睛盯着管家,复而开口“先回答我的问题!如今南寻的情况如何?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 冷汗渐渐的爬上额头,在楚培那双鹰隼的目光下,管家只能回道“楚王与王妃本是前去和谈,但前段日子南寻的公主竟为了想当上楚王妃而设计谋害云千梦,最终凤景帝下旨废了南蓝公主,把她贬为庶人,后被南寻的百姓用火刑烧死!而那万宰相也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情,竟又被南寻摄政王软禁了起来!如今凤景帝下旨,南寻的大小事宜均由摄政王全权处理!而楚王为了替王妃报仇,竟上书玉乾帝,要求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 “什么?”听到这里,楚培的神色终究还是发生了变化,一张脸涨的通红,无力的身子猛然直起,却因为虚弱至极而朝着床外侧跌去…… “老爷……”管家心头一急,立即上前扶住楚培的身子,重新让他躺会床上,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楚培的胸口为他顺气,皱眉宽慰着“老爷,您还是听奴才的好生将养着,身子好了才能干大事!” 可楚培却是心烦意乱的拂开管家的手,随即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则是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管家见楚培此时神色不好,可见他眉宇间已有不耐之色,便只能暂且先退出了内室,并吩咐外间的婢女,一旦楚培喊饿,便进去伺候! 而楚培的脑中却是翻出方才与管家的对话,细细的分析着所有的事情! 看样子,楚飞扬在与南寻谈判中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 南蓝那个蠢货,竟是这般的碍事,为了自己的私欲让南寻沦为西楚的附属国,对她有何好处?难道她还痴心妄想的成为楚王妃?单凭她那点小伎俩,便不是云千梦的对手,更别论在楚飞扬的心中,只有云千梦一人! 只是,从方才管家支支吾吾的表情中,却让楚培不得不信,只怕南寻的人是不希望自己醒来,否则自己岂会昏迷这么久?而自己受伤一事更是促成楚飞扬登上了楚王一位! 烛火跳动的光线中,楚培的眼神渐渐的露出危险的光芒,看来自己差点成为弃子啊,而自己的身边,只怕也不干净…… “王爷,方才接到夏侯王子的回复,楚大人已经清醒!”夜幕降临,习凛在接到属下的禀报后,便立即前来告知楚飞扬! 夏日贪凉,用完晚膳,楚飞扬便与云千梦在驿馆的院落中散步消食,此时听到习凛的消息,便轻点下头,随即唤过习凛靠近,在他耳边又低低的吩咐了一串事情! “是,卑职这就去办!”谨慎的朝楚飞扬点了下头,习凛便转身出了院落! “看来咱们的分析没有错!父亲身上的毒的确与万宰相有关!而万宰相则是一早便命人开始给父亲喂食解药,这才使得父亲这般早的便清醒了过来!”同样听到习凛的禀报,云千梦踏着院中的鹅卵石路,低眉凝思清浅开口“幸而咱们提早防备,让聂怀远与表哥前去楚府,用mi药的解药让父亲最先清醒过来,否则届时谣言一起,只怕便棘手了!” 见云千梦已是分析出事情的始末,楚飞扬则是与她并肩走在小径上,两人的衣裙扫过院中的鲜花,划过梭梭之声,随后接着云千梦的话开口“方才我已吩咐习凛,让那谣言连掀起的机会也没有!” 云千梦轻点头,却知道即便把谣言扼杀在摇篮中,解除了可能在西楚引起的混乱,但楚培的清醒却也表示他们可能会面对新一轮的挑战,不知她那公公在得知楚王已经是楚飞扬,心中会做何感想! 翌日…… “老爷,您刚刚苏醒,岂能亲自前去驿馆?万一中途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是好?”楚培用完早膳便提出前去驿馆,却得到管家全力的阻止! 瞧着他眼露担忧的神色,楚培却是淡然的擦了下唇角,经过一晚的歇息恢复,楚培虽然不便立即下床走动,但精神却已是大好,只见他不顾管家的阻拦,径自对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准备软轿和马车!” 那婢女却在听完楚培的吩咐后,有些犹豫的看了管家一眼,不知该作何回答! “怎么,本官是无法命令你做事了?”把那婢女所有的神色看进眼中,楚培冷笑着反问道! “还不快去准备?”见楚培面色不善,管家暗暗的朝着那婢女踢出一脚,自己则是腆着笑容替楚培拿出一件貂毛大氅,关心道“老爷,您身子虚,可不能受寒!尽管如今已是三月,可还是要小心些!” 正说着,便见小厮匆匆来到内室的门外,朝着管家打着眼色! 见那小厮满面焦急的模样,管家把手中的大氅交给婢女,让她们伺候楚培穿上,自己则是告了声罪暂时出了内室! “又出了什么事?”眉头在转身时已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管家心头窝着一团火,却又不能随意的发泄出来,只能面色阴沉的低声问着面前的小厮! 那小厮见管家面色不好,应对的便更加的小心翼翼,又见内室的楚培似乎正张望着这边,便极其小声的开口“谢家族长来探望老爷,管家,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小厮的禀报,管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犹豫,不知那谢英萍此时前来有何要事,难道外边又发生了重要的事情,让他这般着急的在楚培刚醒来时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心中琢磨着谢英萍此次前来的目的,内室却响起楚培的声音“都进来回话!” 见楚培如今所有的事情均要过问,管家则是笑着回道“老爷,不是什么大事,奴才便可打发了!” 可楚培却也不是这般好糊弄的,让婢女扶着他下床,两个月没有走路,双腿在落地的一霎那找不到感觉,差点便跌倒在地,幸而有婢女架着他,这才险险的站稳,随即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外间,见管家与一名小厮立于外间,便出声“说吧,出了何事!” 见无法瞒过楚培,管家只能实话实说“老爷,谢英萍来了,说是想见您!可您病了这么久,谢家却是没有派人来过,奴才本想打发他回去,您看……” 听着管家的话,楚培目色中划过一丝戾气,却是和缓的开口“带他去前厅,我一会便过去!” “是!”得到楚培的首肯,那小厮立即转身跑了出去! 而管家则是从一名婢女的手中接过楚培,扶着他一步步走出正屋,朝着前厅而去,心中却是有些担忧“老爷,谢英萍只怕是因为那批货物而来!只是,他这样便是有些迁怒,那批货物本就是在韩少勉收押后出的事情,如今他竟是找上咱们,实在是有些牵强!” 而楚培却并不这么认为,经过昨夜的分析,他倒是觉得谢英萍不过是用那批货物来试探楚飞扬的态度! 况且,当时自己中毒病倒,谢英萍在明知是吕鑫把持通商口的情况下,又岂会自投罗网的把货物运往南寻,万一吕鑫往谢家的头上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谢家即便是在幽州根深蒂固,只怕也是难逃抄家灭族的命运! 只怕今日谢英萍前来是有其他的要事吧! 虚软的脚踩在青石路面上,甚至是听不到半点响声,楚培暂时收起思绪,半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阳光,有些不习惯的眨了眨双眼,心中却是希望如今的幽州不要像自己的身子这般不习惯阳光,让他摸不着头绪! “夫人与公子小姐最近可好?”见自己还要走上一段时间才能到达前厅,楚培顿时想起留在京都的谢氏与楚轻扬楚洁,心中的牵挂顿时被勾起,则出声询问着! “夫人伤势已好!少爷则是拜文狄为师!小姐与两位表小姐则是待在楚王府中!老王爷近段时日则是居住在楚相府中!只是,少爷的来信中却是提到,近日原本接替楚王左相一职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秦大人却是病了,许久没有上朝,百官已经就左相一职频频向皇上推荐人选!”挑着重点回复着楚培,管家则是放缓脚步,让楚培慢慢的适应用双腿走路,也让他能够多些锻炼! “玉乾帝倒是有眼光,挑了秦霍这个帮理不帮人的人做左相!可惜……”不用想也知是何事,只是为何只是单纯的病了? 阴鸷的目光与灿烂的阳光形成鲜明的对比,楚培没有再开口,管家亦是专心的扶着他一步步往前走去…… 谢英萍坐在前厅中,端着茶盏透过窗子看着楚培一步步走进来,见他面色苍白,但眼神明亮,便知这楚培已是恢复了! 在楚培踏进前厅时放下茶盏站起身,淡然的开口“楚大人当真是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瞧着谢英萍一如既往的冷傲,楚培却是不在乎的笑了笑,如今幽州局势渐渐复杂,他自然是没有必要再为自己树敌! 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落座,挥退了所有人,只留自己与谢英萍单独坐在前厅中,楚培执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开口“谢族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想应该不是特意来祝贺本官的吧!” 见楚培开门见上的问起自己的来因,谢英萍亦是没有过多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寒暄以及打太极上,便也直截了当的开口“楚大人当真是病了许久,想必对如今幽州的情况也是有所疏忽和不解吧!” 闻言,楚培含笑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满,极快的速度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随即又见他笑道“这是自然!本官病了这么久,也不见族长前来探望,如今本官刚醒,族长便来了,想必定是出了让族长也难为的事情吧!只是,如今掌管幽州大小事宜的是兵部侍郎韩少勉,谢族长似乎不该来找本官!” 听出楚培对自己的不满,谢英萍眼中的寒气越发深重了些,却并未立即拂袖而去,反倒是静心开口“大人本就是这幽州的父母官!韩侍郎不过是在大人病中时代为管理幽州,如今大人身子好转,自然是要担起父母官的责任!” 听着谢英萍的话,楚培却是笑了笑,他还从未知晓,谢英萍竟是这般希望自己立即赴任! 只是楚培并非吕鑫,不可能不计后果的便应下谢英萍的提议,尤其在不清楚谢英萍到底有何目的的情况下! “韩侍郎能够掌管幽州大小事宜,便说明这是皇上授命!如今本官虽然清醒,但没有皇上的旨意,又岂能随意从韩侍郎的手中夺权?莫非谢族长希望本官抗旨不尊?别忘了,谢楚两家可是姻亲,本官万一触怒了龙颜,谢家也是会跟着遭殃的!”语气极淡的分析着官场上的门道,楚培的目光却是紧盯着谢英萍的神色,细细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可谢英萍既然有胆量与楚飞扬对峙,自然亦是不会惧怕楚培,尤其他深知楚培与楚王之间的父子感情极其的浅薄,更是不必担心楚王会为楚培讨回公道! 冷峻的脸上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谢英萍清浅的开口“楚大人想必还不知道,如今幽州不但官场被韩侍郎所掌控,就连商场亦是出现了异动!我只是商人,自然不懂官场上的规矩,但商场上的变动却是逃不出我的眼睛!大人也说楚谢两家是姻亲,谢家若是落末了,相信对楚家也没有半点好处吧!更何况,如今南寻亦是快成为西楚的附属国,楚大人难道还要置身事外,继续充当好人吗?” 听着谢英萍越发凌厉的口吻,楚培眉宇间的神色渐渐的慎重了起来,昨夜时间有限,他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加上管家的态度让他起疑,即便是问了,他也并非会尽数相信! 但谢英萍却不同,若非当真是出了异状,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找上自己的,尤其听他的口气这般严肃,想来事情定是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神色间猛然凝重,楚培皱眉问着“到底出了何事!” 看着不再置身事外的楚培,谢英萍脸上并未露出欣喜之色,心中担忧的事情也并未尽数说出来,只是简单的复述着今日自己感受到的异状“近日幽州开了一家医馆,一开始并未引起我的注意,但这医馆却是以救人为宗旨,引得百姓十分的喜爱,就连许多的幽州官员的夫人小姐,亦是频频前去探病!而我让人调查过,却是打探不出这医馆的真正老板,这才觉得蹊跷!” 见谢英萍说的这般认真仔细,楚培亦是跟着严肃了起来! 而一间小小的医馆竟能够在短时间内凝聚这么多的人气,的确是让人生疑,若不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那便是有备而来,亦或者是冲着谢家而来! “你有何怀疑?怀疑是谁做的?”最让楚培放心不下的,便是那医馆竟还吸引了幽州官员的夫人小姐,看来,那小小的医馆很得人心啊! “这医馆是楚王离开幽州前去南寻后冒出来的!我想请问大人,楚王与容家关系如何?”谢英萍心中有些怀疑,但没有得到楚培的肯定前,却不愿冒险吐出心中的疑惑! 眼底划过一丝凌厉之色,楚培顿时明白了谢英萍的意思,回想着在京都时谢氏在聚会中听到的消息,缓缓开口“容家向来特立独行!但与楚王府楚相府倒是相安无事!” “既如此,那这医馆的幕后主使者,便极有可能是容家的人!也唯有容家的经商手段会这般的厉害!更何况,自从楚王入住幽州驿馆后,据说那东南西北四苑便被保护了起来,就连虎威将军的人也不得入内,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有了楚培这一句话,谢英萍心中的疑团便渐渐的解开,但眉头却同时紧紧的皱了起来! 容家吗?的确有这个实力与手段! 但同样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只是不知此次出手的是容家的什么人,而幽州也尚未传出有白发之人进入幽州,只希望此次出面的,不是容云鹤! 见谢英萍脸露凝重之色,楚培的心头同样是沉重不已,枯瘦的双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只见楚培扶着桌沿缓缓站起身,浅笑着对谢英萍发出邀请“本官正要前去幽州驿馆,若谢族长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如一同前往!” 若幽州驿馆中当真藏着容家的人,还怕找不出来吗?或许看到谢英萍看到容家人,更能激发他的斗志! 谢英萍则是当仁不让的站起身,同样回以浅笑,微点头道“楚大人请!”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零三章 “来着何人?”马车停靠在幽州驿馆的大门口,管家忙命小厮们把软轿抬了出来,小心的扶着楚培坐进软轿中,正要踏进幽州驿馆,却被门口的侍卫喝止住,两柄长剑交叉挡在大门口,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放肆,连楚大人都不认识了?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楚大人才病了这点时间,就忘记谁才是你们的长官了?”见那两名侍卫面色冷峻的拒绝他们进入,管家心头恼火的呵斥道,作势便要拂开挡在面前的两柄长剑,却不想竟从门内奔出六名侍卫,齐齐的站立在驿馆的大门口,堵住了整个入口处,让管家脸上顿时浮现怒意,正要大声怒骂,楚培的声音却从软轿中传了出来! “停轿!”楚培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涸的从软轿中传了出来,两名轿夫一听,立即小心翼翼的放下软轿,随即替楚培掀开车帘! 厉目顿时扫向那门口站着的八名侍卫,见他们身上的服饰与幽州官兵的服饰有所区别,楚培心中了然,干瘦的脸颊上微微露出一抹冷笑,随即冷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守在这幽州驿馆?” 那八人自是见过楚培,眼中诧异这边疆大吏不是身中毒箭昏迷不醒吗?为何如今却是好端端的坐在软轿中?尽管他此时看上去稍显虚弱,可眼底的那抹寒芒却提醒这他们眼前的事实! 只是想起虽然此时虎威将军身在难寻,但将军却把自己的副将留了下来,如今更是掌控着幽州的军务大事,八名侍卫顿时底气十足的开口“我们是虎威将军的侍卫,奉命前来保护楚王与王妃!楚大人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强硬的态度让楚培眼中寒意更甚,而一旁的管家却是早已大怒的吼道“放肆,既然知道是楚大人,你们居然还敢拦住大人的路,难道忘记楚王乃是大人的儿子吗?还是想等着王爷回来收拾你们?史嬷嬷呢?让她出来!” “奴婢见过楚大人!”而出来的,却是一名眼生的嬷嬷,只见她态度恭敬礼数周全的向立于门外的楚培福了福身,又见楚培的身旁站着幽州首富谢家的族长,便笑道“大人来的不是时候,王爷王妃均是前去南寻了!” “你是何人?”看着面前笑得极其老道的嬷嬷,楚培半眯着双目,带着一丝危险的开口! “奴婢郭嬷嬷,是将军留下伺候王爷王妃的!今日见大人亲自前来,便赶忙过来向大人行礼!只是大人却是白跑了一趟,王爷王妃此时均在南寻,只怕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够回来!大人不如待王爷王妃回来后,再过来吧!”见楚培面色不善,郭嬷嬷心口微微一紧,则是更加小心的应付着面前的人! 毕竟,之前有楚王妃的例子在,郭嬷嬷心中自然是明白能够娶进那样儿媳的家门,家中的人定也不容易对付!尤其这楚培看着虽还在病中,但那双眸子却十分的摄人! “郭嬷嬷?你倒是好胆量,竟敢把本官拦在门外,还企图打发走本官!你别忘了,这幽州是本官的管辖范围,你们虎威将军如今犯了事还不知能不能回来,你们倒是狐假虎威的在本官面前嚣张了起来,是不是想让本官一本奏折递到圣上的面前,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楚培亦不是好惹的,孤身一人来到偏远的幽州,更是站稳了脚跟,没有手段与心机,又岂会成功?若是连一个下人都威慑不住,那他这二十几年的边疆大吏也就白做了! 见楚培已是动怒,那郭嬷嬷自然也知强硬把人挡在门外,这楚培定是会说到做到,况且如今的确是将军犯了事,楚王此次前去南寻,便是替将军收拾残局! 看眼动怒的楚培,郭嬷嬷微皱了下眉头,心中却是暗叫邪门,明明已经不行的人,此时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但将军当时临走时却是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入驿馆,若是让这楚大人进去,只怕受罚的便是自己! 左思右想,郭嬷嬷的身子均是堵在门口,而楚培却是没了耐性,尤其在谢英萍的面前,只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幽州便变了个样,怎能让他咽下这口气? 只见楚培冷笑一声,不顾那郭嬷嬷的阻拦,拂开管家的搀扶,一步一步的踏上门前的台阶,朝着挡在面前的九人走去…… “楚大人,您这样岂不是为难奴婢?这让奴婢如何向将军交代啊!”眼见着楚培的身影已是逼近自己的面前,那郭嬷嬷则是十分为难的往后退了一步,毕竟楚培的身份特别,既是边疆大吏,又是楚王的生身父亲,加上此时他的身子看着似乎还未完全康复,万一在冲突中磕着碰着,届时将军定会为了给楚王一个交代而把自己推出去的! 因此,这郭嬷嬷到也是聪明,只是一面口中阻拦着,一面瞧瞧的往后退去,即便让楚培进来,届时也可推脱是他执意如此,自己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哪里敢拦住他的去路? 而说话间,楚培却已是带着谢英萍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扫视着面前依旧想拦住自己的侍卫,又见那郭嬷嬷偷偷的对身后的八人轻摇了摇头,随即便对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接到楚培眼角的余光,管家立即上前,用力拂开依旧杵在楚培面前的几人,随即搀扶着自家老爷往里面走去…… 还未走出前厅,便见一道身影匆匆走来,看到楚培立即行礼“奴婢见过大人!” 久别重逢的激动,让史嬷嬷不由得红了眼眶,音色中更是透着丝丝颤抖,毕恭毕敬的朝着楚培福了福身! 楚培则是微侧脸看了看此时立于自己身后,脸色变得有些难堪的郭嬷嬷,随即才把注意力放在史嬷嬷的身上,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语调低斥道“让你好好的伺候王爷王妃,怎么这幽州驿馆竟成了别人的私人别院了?” 史嬷嬷岂会听不出楚培的指桑骂槐,加上这些日子她被郭嬷嬷等人排挤欺压,心头自是窝着一股邪火,今日见楚培前来,便趁此机会诉苦“大人信赖奴婢,把这幽州驿馆交给奴婢打理!可奴婢势单力薄,双手难敌四拳啊!奴婢自知失职,有负大人的厚望,请大人责罚!” 说着,史嬷嬷便扑通一声跪在楚培的面前,只见她腰杆挺直,虽是受罚之姿,但那射向郭嬷嬷的眼神中却是带着挑衅之色,让郭嬷嬷心头顿时恼火,更是有些紧张的把目光转向楚培,有些担忧楚培借题发挥的惩戒自己! “起来吧,等我看过驿馆的情况再做决定!只是,这驿馆的确是要整顿一番了,免得有些人鸠占鹊巢,忘了自己的身份!”语毕,楚培便不再理会郭嬷嬷等人,在史嬷嬷的带领下,朝着后院走去! “快去通知……”而郭嬷嬷则是不放心的看着几人走进后院,随即对身旁的两名侍卫低声的吩咐着,随后才急急忙忙的跟在楚培的身后进了后院! “大人,王爷与王妃来到幽州后,便住在驿馆的南苑,夏侯王子则是住在东苑,韩侍郎住在北苑,禁卫军副统领夏吉与那聂大夫则是住在西苑!此时南苑已经空了出来,里面并未居住人,但奴婢则是每日带人前去打扫一番,免得王爷王妃突然回来没有住处!”一路走到后院,史嬷嬷则是不停的解释着驿馆的状况,也是把此时幽州的外来之人尽数对楚培细数了一遍! “据说那夏副统领至今还未清醒,不知伤的有多重!”听到夏吉住在西苑,楚培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随后才又缓缓往前走去,只是却已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京都时,他亦是见过夏吉,习武之人身子骨自然不会太差,即便是伤的再重,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只怕也早已恢复,可那夏吉竟还是昏迷不醒,只怕这里面有些问题了! “大人有所不知,王妃当初踏进这驿馆时便立了规矩,咱们的人只需负责每日的三餐,其他时间不得传唤便不能进入那四苑之中,奴婢虽说是这驿馆的管事,却也不能违背了王妃的意思!更何况,当时刚见面,奴婢便因为伺候的不好挨了一顿板子,这心中,便也更加的畏惧王妃了!至此之后,奴婢也只能尽心的伺候主子们的三餐,对各院的情况也不是十分的了解!若非王爷王妃去了南寻,那南苑奴婢也是进不去的!”说到这个问题,史嬷嬷心头便是一腔的怨气,见楚培也是面色不善的模样,便大着胆子的把所有的不满尽数说了出来,随后低头躬身的跟在楚培的身后,走在驿馆的花园中! “她倒是摆起王妃的架子了,我派来的人也敢打!”楚培看着花园中慢慢苏醒的花朵枝叶,淡淡的吐出这句话来,眼神在灿烂的阳光中显得格外的阴沉,却又因为笼罩着一层金色阳光,让人摸不清他心中的想法! “这驿馆中,除了这些人,可还有其余的人进出?”见楚培沉浸在对自己儿媳的厌恶之中,谢英萍则是开口询问这史嬷嬷! 听着谢英萍的提问,史嬷嬷抬头看了眼面色肃穆的他,随即努力的回想了这段日子进出驿馆的所有人,这才慎重的摇了摇头“没有!韩侍郎每日均是早出晚归的前去虎威将军的驿馆,其他人鲜少出门!” 紧盯着史嬷嬷的脸色,见她回答的极其小心,谢英萍便知她并未说谎! 但她虽没有说谎,却不代表对方没有使用障眼法! 这幽州的酒楼茶楼客栈,他已是尽数的查过,并非发现容家的人,那最有可能的,便是藏在这无法寻常人无法触及到的幽州驿馆之中! 想不到那楚王妃这般的有先见之明,把所有眼线均是挡在四苑之外,让人窥视不到里面的动静,他们便可偷天换日! 而此时韩少勉不在北苑,西苑之中又住着夏吉与聂怀远,南苑空着,那最有可能藏身的,便是夏侯勤所居住的东苑,且也只有夏侯勤的身份最能阻挡好奇之人的探视! 思及此,谢英萍则是开口提议道“大人,韩侍郎暂时不在,咱们不如先去探望夏侯王子!他远道而来,与楚家又是姻亲的关系,自然不能怠慢了!” 楚培心中也正有此想法,四苑之中,唯有夏侯勤的身份最高最特殊,加之他昨晚去楚府探望自己,自己自然是要回礼的! 顺着谢英萍的话点了点头,楚培则是领着所有人往东苑走去! “姑丈的病刚好,怎就过来了?如今王爷与王妃又不在此,姑丈只怕是白跑了一趟!”只是夏侯勤却如长了顺风耳一般,还未等楚培与谢英萍走进东苑,他的身影便已出现在院门口,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着看着面色沉重的众人,心中泛起一丝冷笑! “昨日王子登府拜访,我自是要回礼的!”看出夏侯勤眼中的轻藐,楚培自然是知道为了何事,却是隐忍下心头的不快,淡淡的开口! “不必了!昨日不过是聂大夫研制出了解药,我们想着姑丈的命这般的金贵,自然是需要尽快的就医,便赶去楚府的!姑丈若是想要感谢,那就多谢聂大夫吧!本王子只是带了个路而已!”夏侯勤言语间,竟是让楚培以及所有人认为楚培身上的毒是聂怀远所解,让听到此话的管家眉头一皱,目光中带着一丝刺探的射向夏侯勤,只可惜对方笑的云淡风轻,任何的焦躁、怒气均窥测不到半点,让管家心头微微失望,这才把视线转向楚培! “老爷,您走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进东苑歇息会吧!此时虽是三月,外面亦是十分的暖和,但您的身子还在静养中,得仔细着些!”管家搀扶着楚培的手臂,领着他一步步走向夏侯勤的东苑! 只是夏侯勤的身子却是屹立在园口,并未因为畏惧楚培的身份而退让半步,嘴角的笑意绽放的无懈可击,只是眼底的冷意却随着楚培的靠近而越发的冷寒“本王子最讨厌替主子做主的奴才了!昨日若非本王子执意进入姑丈的内室,只怕姑丈还吃不到聂大夫的解药,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眼中寒芒大盛,夏侯勤冷不丁的射向管家,但口中的话却让管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扶着楚培的手微微一紧,虽只是一个极小的动作,却在瞬间引起了楚培的注意! 只不过此时要对付的是夏侯勤,楚培却没有表露出对管家的任何不满,走到距离夏侯勤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这才缓缓站定脚步,浅笑道“咱们进去再谈吧!” 说着,便要越过夏侯勤走进东苑…… 只见夏侯勤身子一转便挡在楚培的面前,冷笑道“本王子最忌讳别人随意进出我的居所!楚大人若是累了,还是请回楚府好好的休养吧!” “夏侯王子这般的推三阻四,这东苑不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谢英萍在这时上前一步,立于楚培的身旁,周身气势强劲的与夏侯勤相互较量着,出口的话却是极其的直接! “谢族长觉得这东苑藏着什么?”懒洋洋的靠在拱门上,夏侯勤打着哈欠不甚在意的问着,只是身形却十分坚决的挡在几人面前,丝毫不见退缩! “若是没有什么,夏侯王子何必畏惧我们进去?更何况,楚大人已是累了,东苑近在眼前,而回楚府却要一段时辰,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尽管夏侯勤的身子挡住了去路,但谢英萍的目光却早已是越过夏侯勤射向东苑内,见这院中一草一木均如以往,但那正屋的大门却是紧闭着,让谢英萍更加的有所怀疑! 闻言,夏侯勤缓缓站直身子,正色道“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进去后没有见到那见不得人的东西,谢族长打算如何?” 见夏侯勤的神色突然间变得这般认真严肃,甚至是带着一抹肃杀之意,谢英萍坚毅的眼神中划过一抹不详的预感,只觉夏侯勤话中有话,因此对夏侯勤的一举一动便越发的上心,回答的也极其的小心“本族长只是担心夏侯王子住的不舒心,仅此而已!” 见谢英萍这般小心翼翼,夏侯勤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即让开身子“既然几位非要进来,那就多坐一会,免得说本王子待客不周!” 楚培与谢英萍则是相视一眼,眼中均是对夏侯勤突如其来的好说话显出诧异之色,随后缓缓走进东苑,由管家推开正屋的大门,里面的摆设一如以往的模样,内室与偏房均是整理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凌乱,而除去夏侯勤则再无旁人,这让谢英萍一时间皱起了眉,目光如炬的射向夏侯勤,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窥出一丝破绽! “谢族长在找什么吗?不会是觉得本王子这东苑中藏着什么吧!”扫了眼谢英萍的神色,夏侯勤径自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边细品,一边发问,神情闲逸的不似在与敌人周旋一般! 只是夏侯勤的问话滴水不漏,让谢英萍抓不住半点错处,只能放松脸上的神情,缓缓开口“王子误会了!本族长只是有些好奇,王子竟能把这东苑收拾的这般整洁!” “这是自然!连自己的住处都收拾不好,将来如何率领夏侯族?这就好比一个人连自家的那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又岂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姑丈,您说是吧!”说完,夏侯勉露出一抹极善的笑容看向楚培! 只是他意有所指的话却让楚培眼神一沉,随即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盏自顾的喝着茶! “下官见过楚大人!”却不想,此时门外竟走进吕鑫的副官,只见他一身盔甲,手持长剑的大步走了进来,见到楚培也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本官放坐下,你们就来了!虎威将军在我这幽州倒是按了不少眼线啊!真把这幽州当作自己的军营了?还是说他还想掀起什么风浪,再害本官受一次伤?”看着那副官气势汹汹的踏进正屋,楚培‘砰’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极其难看的开口! 而夏侯勤则是始终保持着浅笑的模样,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厌恶,却也显示出对那副官不经通报便随便闯入行为的责备! “楚大人说笑了!本将过来,只是有事禀报大人!”无惧楚培突如其来的怒火,那副将却是一脸的镇定“大人受伤后,这幽州便由吕大人接管,如今幽州的治安均是我们在负责,尤其幽州驿馆中住着夏侯王子与夏吉副统领,更是不能让任何人随意的进出!还请大人莫要让下官为难!” “若本官没有记错,皇上早已下命,这幽州大小事宜均是由韩侍郎接掌!何时轮到吕鑫来管了?又何时轮到你们来管了?”楚培却是精明的反击着!若非是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他岂会随意的走出楚府前来会会这些趁他重伤时开始瓜分幽州权力的人! “有楚大人这句话,下官自会尽心尽力的为大人打理幽州的一切!”却不想,楚培的话音还未在众人的耳畔消失,门外便传来韩少勉正直清朗的声音! 闻言,楚培顿时皱起眉头,看着一身官服的韩少勉踏进正屋,手中的马鞭还未交给小厮,可见他是赶回幽州驿馆的! 又见这韩少勉面沉如水,整个人比之在京都见到时更加的沉稳内敛,而他踏进屋的第一眼竟是看向夏侯勤,这让楚培心头顿觉有些不妙,只怕这韩少勉已是被夏侯勤蛊惑,一旦他倒想夏侯一族,那端王的态度可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下官见过楚大人!”相较于那副官的鲁莽,韩少勉虽是武举出身,却十分的有礼,良好的教养在举手投足间展露无疑,让人欣赏也让人钦羡! “韩侍郎这些日子辛苦了!”对方如此有礼,楚培自然也不能失礼,勉强笑了笑,应付了韩少勉“韩侍郎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听到楚培的问话,韩少勉坚定耿直的目光却是转向了谢英萍…… ------题外话------ 南寻之事快结束,剧情放送:接下来便会轮到容姐姐了,喜欢容姐姐的亲不要错过哦! 明天更14000!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零四章 按着计划走 听到楚培的问话,韩少勉坚定耿直的目光却是转向了谢英萍! 感受到韩少勉的视线,谢英萍目光沉着的迎上去,却发现韩少勉却又转开了目光,让他心头微微有些不解,不明白这兵部侍郎方才那一眼有何用意! 楚培自是把韩少勉方才的神情看在眼中,又见此时此处又站着吕鑫的副将,自己方来这幽州驿馆,这两人便匆匆赶来,足可见吕鑫与韩少勉并不齐心! 至少,这样对自己而言,却并非是坏事! “大家都请坐吧!我这东苑小,都站着显得拥挤!”夏侯勤却是在此时懒洋洋的开口! 方才看到谢英萍前来,便知对方定是察觉到近日幽州商场上的异样,只怕是起了疑心,这才跟着楚培亲自过来一探究竟! 至于楚培嘛,有那吕鑫的副将和韩少勉当着,自己倒也不必费心! 相较之下,此时东苑内最为悠闲自在的便属夏侯勤,只见他一杯一杯的品着手中的清茶,半敛的目光中尽是兴味的神色! “韩大人的消息倒是十分的灵通,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便巴巴的赶来驿馆!”副将见韩少勉已然坐下,便也跟着落座,只是字里行间的挑衅与嘲讽却是显而易见!并非副将不清楚韩少勉的背景与身份,只是自从韩少勉接替将军管理这幽州之后,他们便处处受到韩少勉的压制,心中自然是憋着一口气! 索性今日楚培在场,倒不如挑起这两人之间的矛盾,让楚培与韩少勉斗的你死我活之后,自己再替将军出手,岂不是省事? 韩少勉始终面色沉稳不见波澜,即便是听到这样挑拨的话语,亦是维持着平静的心情! 目光冷静的看了那副将一眼,这才转向楚培,正直而认真的开口“楚大人醒来本就是可喜可贺之事!本官既然奉皇命替楚大人暂管幽州,如今楚大人醒来,自然是要亲自登门探望!不想楚大人体恤下官,大病初愈竟亲自前来驿馆,本官自然是要赶来相陪!倒是不知副将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此?你们既不住在这幽州驿馆,如今又是被虎威将军暂时留在幽州候命,此时竟出现在夏侯王子的东苑,不知有何贵干?” 韩少勉虽是武举出身,但家学渊源,出自书香门第,因此口才学识亦是不会落人之后,一串条理分明的分析与犀利的反问,倒是问倒了那名副将,让他一时间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阴毒的射向韩少勉,这才深知这兵部侍郎的厉害之处!只怕皇上重用此人,不但是看中了端王这颗大树,更是欣赏韩少勉文武皆备的才能吧! 夏侯勤心中却是丝毫没有诧异之色,从这些日子与韩少勉的相处便可看出,此人的的确确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些事情!虽参加的是武举,但却文武皆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且只要是他真正交心的朋友,他亦是肝胆相照,是十分随和容易相处之人! 只可惜,这副将不但是吕鑫的人,更是个蠢笨的笨蛋,落得被韩少勉奚落的地步,也只能怪他脑子里面装的是一堆稻草了! 只不过,既然韩少勉是来救场的,自己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让他单打独斗,夏侯勤轻声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睑微微抬起,神色淡然却又含着凌厉之气的射向那副将,继而转向楚培,缓缓开口“楚大人方才进门时怕也发现了,这驿馆如今可不是我们管辖的范围!虎威将军尽管已经随着王爷王妃去了南寻,可留下的人却守在驿馆内,本王子整日呆在驿馆中还算方便,倒是韩侍郎着实不易,每日进出均要看他们的脸色!本王子心中替韩大人着实抱不平,不明白为何这虎威将军已经离开,为何还要派人监视这驿馆中的一举一动,不知他到底有何居心!楚大人既然已经清醒,又曾是这幽州的父母官,还希望大人能够替我们解释一番,难道这幽州驿馆不属于幽州的地界范围之内?” 狡猾如夏侯勤,一段话便把这火吹向了楚培与吕鑫,自己则是落得干净的与韩少勉相互举杯品茗,丝毫不在意副将变色的面色与楚培微皱的眉头! 什么叫做‘曾是这幽州的父母官’? 一个‘曾’字,让楚培心头不悦,看向夏侯勤的眼光中更是带着些微的厌恶! 那副将注视着楚培的神色,又见夏侯勤点燃这把火后竟不管不问的悠闲模样,心中暗恼,随即冷笑道“韩侍郎尚且没有觉得麻烦,夏侯王子又何必这般急着出头?更何况,将军当日留下我们,便是想确保各位的安全!想不到一片好心竟这样被夏侯王子误解,真是让人寒心!” “虎威将军这份心操的有些过界了!幽州在本官的治理下向来井井有条,从未出现过伤人之事,况且夏侯王子与楚王前来时亦是带有禁卫军与夏侯族的精兵,虎威将军这般做虽可以说成是好心,但也容易让人误解,不明白事情原委的百姓,定会以为虎威将军软禁了幽州驿馆中的各位大人呢!如此传出去,不但是对本官能力的质疑,亦是破坏了同僚之间的友谊!”此时,楚培则是缓缓开口! 他虽不喜夏侯勤,但相较于害得他卧病在床两月的吕鑫,夏侯勤则显得亲切的多! 更何况,此时有外人在场,他与夏侯族始终是联姻的关系,即便关系不睦,楚培也不愿被人看出来成为他人挟制自己的把柄! 见楚培出言暗讽吕鑫的猖狂,夏侯勤浅淡一笑,称呼瞬间转变“姑丈可别提这些了!王爷王妃在时他们亦是有这个胆量,更别提如今王爷王妃不在这驿馆之中!想必方才姑丈进来时也被拦在门外吧!这虎威将军并非地方官员,倒是管的极宽啊!” “夏侯王子,将军与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这话说得也太过了!如今南寻与西楚关系微妙紧张,难保有南寻之人趁机进行报复!将军一片好心却被你这般的误会,这传了出去,难道你就不怕百姓指责你忘恩负义吗?”一时间那副将恼了,尤其是看到夏侯勤一副说着风凉话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眼中的火焰簇簇燃烧冲向夏侯勤! “夏侯王子,我们今日前来,可不是专程看你们斗嘴斗气的!”此时,谢英萍却是突然开口! 这东苑他已经全部打量过,似乎真只住了夏侯勤一人! 只是今日幽州商场上细微的变动却让他心头一紧,直觉的确是有事情发生了! 而如果不尽快的找出事情的根源,只怕谢家会遭受到外来势力的冲击,如今时间宝贵,浪费一刻的时间,在商场上便可能遭受毁灭的打击,因此谢英萍无意在此继续听夏侯勤与那副官耍嘴皮子,凛冽的目光瞬间射向夏侯勤,警告他认真严肃一些! 而夏侯勤却始终是这般闲散的模样,微微转动手中的茶盏,唇角勾起,坏心的反问“谢族长并非官场中人,今日若非跟着楚大人,只怕连这驿馆的大门也跨不进来!此时倒是好大的架子,既然不是来看我们斗嘴的,难道是来找我们品茶的?本王子只是奉皇命护送王爷王妃来回幽州与京都之间,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是本王子能够管辖的范围!谢族长心中不快,也用不着撒在本王子的身上吧!” 几句话便点明了谢英萍的身份与地位! 若非有楚培撑着,谢英萍在他们这些贵族的眼中不过是低贱的商贾,哪里有资格与他们同桌而坐? 可谢英萍却是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以为如今的幽州还是他谢家称王称霸的幽州而横行霸道,当真是让人厌恶不已! “本官今日前来,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想看看夏副统领!听闻他在护送王爷王妃的路上而被人袭击,至今昏迷不行,心中着实不安!如今在此歇息了半饷,也该前去探望夏副统领!”楚培老谋深算,看出夏侯勤对谢英萍此举的阻拦,便变着法子开口,还怕找不到切入口吗? 更何况,此时那吕鑫的爪牙亦是在场,最好便是先把此人糊弄走,免得被他看出些苗头惹祸上身! “想不到楚大人这般的忧国忧民!自己还病着,心中竟还想着夏副统领!”那副官见楚培起身,自然也跟着站起来,作势便要转身先步出正屋,却不想被夏侯勤接下来的一句话所噎到,那踏出的右脚差点落空摔了一跤! 只见夏侯勤则是放下手中的茶盏,与韩少勉一同站起身,清亮的双目却是看着那副官的背影缓缓开口“既然楚大人只是来看望夏副统领,那就不耽搁韩大人的时间!至于这位大人,既然你方才那般替虎威将军表态要好生的看管驿馆,那也请回到自己的职位上,莫要再次浑水摸鱼,届时出了事情,本王子可是会如实的禀报皇上!” 想不到那夏侯勤一张嘴竟颠倒了所有的话,一时间让那副官无言以对! 而此时的韩少勉则是面色淡然的走到他的身旁,随即对楚培行了一礼“那下官先告退了!” 语毕,便率先离开了驿馆! 见韩少勉这名正言顺接掌幽州事物的人这般干脆的离开,那副官无法,只能面色阴沉的握紧腰间的佩剑,狠狠的瞪了夏侯勤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离开驿馆! 几人沉默的一路从东苑来到西苑,里面的中药味漂浮在院落之中,几名从楚相府跟随而来的侍卫则是在院中忙碌着! 只是在听到脚步声后,众人这才停下手中的事情,有些戒备的盯着院门口,见是夏侯勤领着旁人进来,这才微微放松了警惕,齐齐的朝着夏侯勤行礼“见过夏侯王子!” 看这些侍卫这般谨慎,夏侯勤眼中尽是赞赏,随即开口“继续干活吧!本王子只是领着楚大人四处转转!” 说着,便领着楚培与谢英萍走向屋内! 一路上,谢英萍的双目则是细细的打量着西苑的情况,只见那颇大的院子中则是晒满了药材,而在院中忙碌的不是婢女却是侍卫,想必楚飞扬定是怕人会借机毒害刺杀夏吉,才这般安排的! 只是,当谢英萍与楚培来到夏吉的床前,两人始终没有看到聂怀远! “聂大夫毕竟救了本官,怎不见他人影?难道是身子不适?”左右张望了半天均不见聂怀远的身影,楚培与谢英萍相视一眼,两人心中有数的交换了想法,这才开口询问! “姑丈不是来看夏副统领吗?怎么又扯上聂大夫了?”早已料到这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夏侯勤却依旧是装傻充愣的反问道,耐心的等着两人显露出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闻言,两人暂时闭口,四目朝着床上看去,只见那夏吉如睡着一般躺在床上,面色比之楚培却是红润的多,想必经过这段时间聂怀远的调理,夏吉的身子已经好转! 只是…… “本官看夏副统领面色泛着红光,想必身子早无大碍,为何还不清醒?”询问中带着极其尖利的逼问口吻,楚培射向夏侯勤的目光中亦是多了一抹深沉! 只是即便此时面对三堂会审,夏侯勤依旧是散漫的模样,顺着楚培的视线看了眼沉睡中的夏吉,夏侯勤淡淡开口“夏副统领当时受伤严重且失血过多,险些丧命!与楚大人的情况却是不同!大人只需解了身上的毒素便可清醒,但夏副统领伤的可是身子的根本,岂能这般快便恢复?如今这样已是聂大夫拼尽全力的成果,楚大人还是莫要太过强求!咱们则是尽人事听天命!即便皇上知晓了,也不能怪罪于我们!” “既然夏副统领这般虚弱,为何不见聂大夫伺候在左右?身为医者,他岂能这般玩忽职守,不顾病人而消失不见呢?”屋内浓重的药味让谢英萍皱了皱眉,眼神却是极其犀利的刺向夏侯勤,出口的话越发的想要致人于获罪的境地! 只见夏侯勤好笑的看着谢英萍,见他今日始终带着一丝浮躁之意,只怕是被那医馆闹的,让他心中不但起了疑心,更是想趁着幽州局势发生转变之前而让楚飞扬麾下的所有人纷纷获罪,以绝后患吧! “谢族长似乎没有弄清楚状况!聂大夫是自愿前来照料王爷与王妃的身子的!如今王爷王妃为了夏副统领的伤势着想,这才留下了聂大夫!这般重情重义的举动,想不到到了谢族长的眼中竟还要挑刺!你可别忘了,夏吉即便是禁卫军副统领,但与王爷王妃相比,却有着天壤之别!不过,今日见谢族长似乎十分的心浮气躁,这驿馆中可是什么都有,不如抓几贴清心的药回去熬着喝!兴许对身子有益!毕竟幽州气候炎热,人往往会变得十分的烦躁,谢族长可莫要为了赚银子而疏忽了自己的身子!” 听着夏侯勤这一番明嘲暗讽的话,谢英萍面色顿时一沉,心中却觉得夏侯勤早已是洞悉了他们今日的来意,所以这才做好了防备,且所说的话亦是带有玄机,堵得他连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不必了!”极其冷淡的回了一句,谢英萍沉下心,尽快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楚培 ! “本官听闻近日聂大夫在幽州开了一间医馆,不知可有此事?”看着向来冷静的谢英萍竟被夏侯勤气的无话可说,楚培则是渐渐摸清了夏侯勤的脾性,对待此人,若是拐弯抹角的提问,只怕他永远答不到点子上,倒不如开门见山的询问,或许效果会更加好些! “楚大人这才醒了半日便把幽州的情况打听的这般清楚,竟连一间小小的医馆也了如指掌,实在是太让本王子佩服了!只是不知大人为何有此一问?难道幽州有公文规定外地人不能在此开设医馆吗?我朝皇上与太后可是一心为民,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多加鼓励与嘉奖!聂大夫本有机会一跃成为宫廷御医,只是却心系贫民百姓,这才当众辞官!当时皇上可也没有多加为难于他!只是不想到了这幽州,这般义举竟不被允许了!”多日来的无聊,让夏侯勤今日一次性说个够,更是举例说明朝廷对开设医馆的肯定与支持! “哼!”却不想,夏侯勤的话却引来谢英萍的冷笑,不等楚培开口,便听见谢英萍的反驳之声“若真如夏侯王子所言,那我们自然是赞同聂大夫这般做!只怕有些是借着开设医馆的名头做其他的事情吧!既然是为了百姓开设医馆,为何幽州官员的家眷亦已成为医馆的常客?聂大夫不会以此为掩护吧!” “谢族长这话说的便有些好笑!一来,聂大夫只是一介平民,官家女眷前去他岂能把人赶出去?二来,难道官家女眷就不是这西楚的百姓了?还是说幽州封闭多年,已是忘了是西楚的城池想要另谋出路……” “夏侯王子!”一声低喝打断了夏侯勤接下来的话! 两个斗嘴之人顿时看向楚培,却见楚培此时面色极其难看,眼中原先的儒雅早已被阴沉取代,射向夏侯勤的目光中尽是警告之色“夏侯王子,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即便楚家与夏侯族是联姻的关系,也不能信口雌黄!这万一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你以为以我们两家的关系,夏侯族能够幸免于难吗?” “那就多谢楚大人提醒!也希望楚大人永远记得您曾经说过的话!”此刻夏侯勤脸上的笑意也已是尽数收起,眼中所散发出的犀利更是毫不畏惧的迎向楚培! 看着这样的夏侯勤,谢英萍心知今日是断不能在他这边探听到任何的消息,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亲自去医馆! “既然聂大夫不在,那我们不如去医馆吧!大人的病方好,又是聂大夫调制的解药,让聂大夫再替大人把脉看一看,岂不更好?”谢英萍缓缓开口,只是身子却已经转向了门外! 楚培自是看出夏侯勤并不欢迎他们,也深知在夏侯勤这边打探不到消息,便点了点头,由管家扶着走了出来! 目送这二人上了马车,夏侯勤这才淡然一笑,只是却是转身走向南苑! “走了?”殊不知,那被史嬷嬷整日打扫的南苑偏房中,竟走出满头黑发的容云鹤! 此时听到门外响起熟悉有节奏的敲门声,容云鹤便面色淡然的走了出来,果真见夏侯勤快步走了进来! “不走难道留在这用晚膳?”夏侯勤则是辛苦的坐到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这回才算是真正的享受的细品着! “谢英萍只怕已经起了疑心了吧!”否则又岂会前来幽州驿馆? 想当初楚王与王妃进入幽州时,也不见谢家人上门拜访,而谢英萍更是只有在那批货物被火烧毁后露过一次面,足可见谢英萍对谢家在幽州的地位十分的放心! 而此次楚王与王妃不在驿馆,而他却陪着楚培前来,足以看出此人定是有所怀疑,只怕这矛头已是瞄准了容家! 听着容云鹤的分析,夏侯勤则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他的确是有所怀疑,把东苑与西苑尽数看了个遍!只怕便是想找出容家的人!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却是漏算了这没人居住的南苑!且之前又有楚培信任的史嬷嬷作证这南苑此时无人,且每天有他们的人负责清理打扫,他们便放松了警惕,竟只去了我的东苑与聂怀远的西苑!” 说到这里,夏侯勤则是浅笑着摇了摇头,这楚培虽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可比之楚飞扬的面面俱到与容云鹤的心细如发,只怕还是差了些!这般轻易的便不去南苑检查一番,可见他当真是大病初愈啊! 至于韩少勉所居住的北苑,只怕在楚培的心中,被玉乾帝派遣而来的韩少勉,理所当然的是玉乾帝的心腹,自然是不可能替楚飞扬藏人! 当真是失策,而这样的失策,便有可能让他们满盘皆输! 只是相较于夏侯勤的放松,容云鹤则显得小心谨慎的多,微皱的眉头显示出超乎年龄的稳重,眼中的精算则是泛出商人的精明,夏侯勤的任务已完成,那接下来便是容家与谢家之间真正的较量! “不过,仅凭一个医馆便察觉出商场的异样,这谢英萍也不是泛泛之辈!不过,这也足以说明,谢家在幽州的确是做到了一手遮天,任何的风吹草动均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不过,幸而当初他们商定先开医馆转移谢家的注意力,如今看来,这条计策十分的成功! 容云鹤倒不是畏惧自己的身份被谢英萍发现,只是幽州对于他而言自然是比不得京都那般熟悉,若是冒然的与谢家抢生意作对,只怕对方定会从一开始便扑死自己!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便是这个道理! 而在谢英萍想着揪出医馆幕后老板的时候,他们只需抓紧时间办事,定能够打得谢家措手不及! 看出容云鹤眼中对谢英萍露出一些赞赏,夏侯勤则是笑道“话虽如此,但一个医馆便让他显得有些急躁,看来谢英萍也不过尔尔!只不过,楚培现在这个时候醒来,加上谢英萍触觉这般灵敏,两者一旦开始联手,咱们可要格外的留心了!” “王爷吩咐我们这样做,定是有他的理由!咱们只需打赢与谢家的商战便可!”对于这一点,容云鹤却是丝毫也不担心! 当初云相府尽数入狱,辰王趁势向云千梦逼婚,楚飞扬竟也能在千里之外的洛城赶回京都截下新娘,这便足以说明楚飞扬本身的能力!相信他是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的! 听着容云鹤的话,夏侯勤咽下一口热茶,随后点了点头,连容云鹤都对楚飞扬充满信心,自己这个表哥断不会对自己的表弟失去信心的! “谢家近日最大的一笔买卖大概什么时候交货?”夏侯勤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谢英萍傻眼的表情了! “我想,他大概会后悔花这么多的精力在揪人这件事情上吧!”容云鹤却是但笑不语,并未说出准确的时间,而是拭目以待的等着与谢家的交锋…… 而楚府的马车则是穿过热闹的集市,朝着僻静的小巷中驶去…… “医馆并没有开在集市,而是选了相对幽静的地段!只是,也不知那聂怀远有何能耐,短短数日内,医馆便成为幽州最大的谈资!就连谢家旁支的几位夫人小姐,也在宴会上谈论过!”惟恐楚培不了解情况,谢英萍简短的把医馆的境况说了一遍! “你不会是在担心一个小小的医馆便会抢了谢家在幽州的地位吧!”楚培闭目养神,双耳却是聆听着谢英萍方才的话! 只是相较于谢英萍对于那医馆的紧张与在乎,楚培心中却是有些眉目! 今年前往京都后,他也听说过聂怀远的荣善堂十分受到京都百姓的欢迎,且里面别具一格的布局与尽然有序的看病方式,更是与往常的医馆所不同! 但是,让楚培好奇的是,聂怀远一看便是只知学医救人的呆子,那般独具匠心的点子,到底是出自他本人还是真有幕后高手指点? 谢英萍则是听出楚培话中的讥讽,也知自己此次的确是太过在意那个容家! 但楚培是官场中人,而他却是商人,在商言商,楚培又岂会知道容家真正的厉害之处? 而据说容家的小公子容云鹤更是容家老太君一手栽培出来的,小小年纪便已是接掌了家族中大部分的家产,并把这些家产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见那容云鹤当真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奈何自己始终居住在幽州,对于京都情况的了解也仅止于这些表面的传闻,若是知晓容家与楚王府楚相府的关系,想必能够做出更加精确的判断! 目光渐渐转向楚培,谢英萍眼底划过一丝冷笑,随即平静稳重的开口“大人与谢家可是姻亲的关系,如若谢家被击垮,大人只怕也是自身难保吧!况且,大人与楚王的父子关系到底如何,即便大人想隐瞒,恐怕也无法遮掩!楚王可是在前来幽州的第二日便已经向本族长表明了他的态度与立场,即便谢家通过大人与楚王有了姻亲的关系,但楚王却依旧是不给大人任何的面子!加之今日那夏侯勤的态度,大人还打算在谢家面临危境时袖手旁观吗?” 见谢英萍渐渐语露威胁之意,楚培双目依旧紧闭,只是嘴角却是浮出一抹讥笑,随即缓缓开口“即便谢族长不说这些,本官心中亦是有数!只是,本官的家事,还希望谢族长莫要过多的参与!若非你故意想试探楚王的立场,又岂会损失一批货物?如今却来与本官理论,岂不显得小家子气?更何况,楚飞扬岂是你能够试探的?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他是皇上亲封的楚王,即便我见了他亦是先行行礼,再是父子之亲!如今他没有用以下犯上之罪治你,就该偷着笑了!” 一段话,楚培虽未睁开双目,却是能够感受到谢英萍变色的脸,向来站在最顶端的谢英萍,何时受过这样的冷嘲热讽! 但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低头,楚王这个称号可不是他一个谢家便能够撼动的,若非当时楚飞扬刚来幽州,一切均还在熟悉之中,只怕谢家早已被楚飞扬给严惩了! 想到此处,谢英萍原本平展的双眉猛然紧皱了起来,心中只觉如今的局势真是越发的复杂难以看清,若是再加上一个京都容家,那谢家在幽州的基业,只怕是有些危险了! “大人,医馆到了!”此时,车外响起车夫的声音! 楚培在此时缓缓睁开暗藏凌厉的双目,而谢英萍则早已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面色平静的走出马车…… 虽是僻静的小巷,但此时那医馆外却是排起了长龙,而里面亦是一片热闹的场景,小药童忙着招呼病患,而唯一的大夫聂怀远则是坐镇大堂,耐心的为每一位病患诊脉看病! 而医馆的布局也与别家不同,虽然病患极多,却不见凌乱,抓药、煎药、看诊等步骤均是井井有条,十分的井然有序! 这让早已听闻这医馆有所不同的谢英萍,更是用心的观察着一切,直觉觉得仅凭那只会看病抓药的聂怀远定是想不出这样好的法子! 一路走来,因为楚培竟还身披大氅,让所有人纷纷侧目与低声议论,成功的也引得原本认真看病的聂怀远的注视! “聂大夫的医馆当真是与众不同,难怪这么快便引得百姓的喜爱!”与楚培一同来到聂怀远的面前,谢英萍瞅了眼排成长队的百姓,则是淡淡的开口! “来人!”却不想,聂怀远的注意力竟是尽数的放在诊脉上,此时见谢英萍开口,便出声唤过一旁的小药童吩咐道“请两位大人去后堂少坐片刻,待我诊断完再与两位大人深聊!” 语毕,便见聂怀远不再对身旁的人开口,而是细细的询问着病患的病状,一面微微点头,一面执起手边的毛笔,快速的在药方上写下一串草药的名字…… 看着聂怀远忙碌的模样,两人皱着眉头跟在那药童身后走进后堂,殊不知,这一等竟是等到天黑还不见聂怀远过来! “聂大夫呢?”渐渐的失去耐性,楚培因为尚在休养中,长时间的坐着让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而谢英萍更是因为心中有事,却又被聂怀远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面色愈加的显出不耐的神色! 小药童则是有些歉意的开口“还有几名患者,请二位再稍等片刻!” 闻言,楚培与谢英萍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这聂怀远当真是个疯子,为了那些病患竟把他们晾在这里这么久! 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怒气,便见谢英萍猛地站起身,却见谢家的管事竟在此时满面焦急的从大堂走了过来! “见过楚大人!”看到楚培在此,那管事眼中露出一抹诧异,随即老成的向楚培行礼,脸上的焦虑亦是稍稍收敛,却也是立即起身在谢英萍的耳边极其低声的说了好长一番话! 只见谢英萍的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变得越发的难堪,眼底的盛怒已取代了方才的冷静,如刀的目光瞬间射向守在门边的小药童,怒道“这医馆的主人是谁?” 小药童有些畏惧的看着盛怒中的男子,双腿不由得有些发颤,身子紧贴在门框上,一手则是指向那大堂的位置,战战兢兢的开口“就是聂大夫呀!” 背在身后的双手骤然紧握成拳,谢英萍猛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对方给他下的圈套,而他却是傻傻的跳了进来,直到事情发生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出了何事?”看着面色骤变的谢英萍以及他满身的怒意,楚培自是发觉了他的异常,难道是谢家出了事情? “我看那聂大夫还有几个时辰才能过来,楚大人不如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吧!”闭上双目深吸口气,谢英萍尽量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与动怒的情绪,一个商人一旦失去理智,是无法解决所面对的困境的! 见谢英萍鲜少露出这般沉重的表情,楚培则是点了点头,随即让管家扶着他站起身,一同登上马车,朝着谢英萍所说的地点奔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楚府的管家骑马而行,此时车内只剩自己与谢英萍二人,楚培这才开口! 谢英萍抬眸看眼面色有些不解的楚培,冷笑一声解释道“大人昏迷这么久,竟连消息也变得这般不灵通了?不会是有人在大人昏迷时对楚府的下人做了手脚吧!” 见谢英萍无视自己的好意,楚培面露怒色,潜伏在体内的官威瞬间迸发了出来,神色凛冽的射向谢英萍,冷声道“谢族长还是关心自己的事情吧!本官的事情,何时轮到谢族长指手画脚了?” 楚培的话一时间让谢英萍冷静了下来,怒火已是烧毁了他的理智,如今看着同样动怒的楚培,这才平静下心情,缓缓开口“谢家今日向商户提交的那批玉器出了问题!此时正闹得不可开交!我怀疑,是有人趁机在打谢家的主意了!大人想想,以往幽州一向太平,可自从虎威将军、楚王等人进入幽州之后,这段时间生出了多少事情?就连谢家也深受其害,难道大人不想揪出那幕后黑手?” 谢英萍开口前,楚培便已是猜到到底出了何事,而对方方才的猜测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只是这件事情,还是必须等到了现场才能下结论,免得落入有心之人的耳中,将来成为他人的把柄! 车内一时间陷入沉静之中,月色之下,马车平稳且快速的疾奔着,车轮滚过青石路转向郊外的小径,在黑暗的树林中穿梭着…… 随着点点亮光的出现,车上的人也是由远至近的听到不少的争执声…… “你们说,这批玉器怎么办?幸而我们方才仔细的验货了,若非当面查看,我们可就被你们谢家给骗了!” “是啊!难怪让我们晚上提货,原来是等着坑骗我们!竟拿下等货充当上等货交给我们!我知道你们谢家家大业大,又有楚大人撑腰,但你们这般欺人,难道就不怕我们进京告御状吗?” “没错!听闻前不久谢家运往南寻的玉器被尽数烧毁,难道是元气大伤,便开始昧着良心赚钱?大家本是信任谢家,这才答应你们晚间提货,却不想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如果你们谢族长再不出来,我们便去幽州商会告发你们!况且如今掌管幽州的是兵部侍郎韩大人,我相信韩大人一定不会让我们受委屈的!”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就连我们谢家也不知为何这批货物会出这样的纰漏!大家相视这么久,谢家的信誉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况且,以往并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还请大家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查清真相!”一道年轻的声音在众人发泄过后则是努力的平复现场过于激动的气氛,若是仔细看去,便可发现此人便是当日被韩少勉关入幽州衙门的男子! “哼!这话就不对了吧!这幽州的玉矿可是尽数掌握在谢家的手中,我们不问谢家买,还能向谁买?况且,我们在你们这受的气还少吗?需不需要我一一细数?”中年男子高亢的声音顿时压过那年轻男子的音量,兴许是太过气愤,此人更是面满涨红,尤其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面前那堆不值钱的下等玉器时,更是火冒三丈,指挥着家中的奴才纷纷把那货物看好,免得被谢家人拖走毁灭证据! “如果不服谢家,大可不做玉器生意!这可没有人逼着你买谢家的货物!”一道极冷的声音自众人的身后传来! 所有的目光顿时转向那声音的发源地,谢家人则是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意,而对方则是瞬间警惕了起来,尤其识别出谢英萍所乘坐的竟是楚府的马车,更是让买方脸色难看了起来! 谢英萍以谢家族长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轻松的下了马车,目色镇定的走向众人,淡然却带着一丝轻藐的目光扫过对方略显紧张的表情,随即站定在那批出了问题的玉器前,亲自从一只木盒中取出一件摆件细细的端详着! “族长,奴才已经检查过,的确是出了问题!今天出仓的本是谢家最顶级的玉器,却不想交到他们手上的,竟是最劣质的玉器!”那年轻男子见自家族长前来,便从小厮的手中接过火把,凑近谢英萍,让他看得更加的仔细些,自己则是趁机在谢英萍的耳边低低的解释着! “后山的仓库中可有检查过,那原本交出的玉器还存放在仓库中?只是,这玉器又是如何运过来的?”此处地处偏僻,却是谢家掌控的最好的玉矿之意,且后山仓库中的玉器亦是最上等的,断不会出现劣质的玉器! 况且玉器向来易碎,谢家为了保证玉器的质量,交货时均是选在玉矿的附近,这样出了问题,也是买家的错,与谢家无关! 却不想,这明明是存放好玉器的仓库中,交出的却是其他小玉矿产出的劣质玉器,让谢英萍那半垂的眼眸中射出肃杀之气,捧着玉器的手微微用力,指关节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的发白! 那年轻男子见谢英萍提到仓库的问题,本就微皱的眉如今则是皱的越发的明显,又见商户此时又紧紧的盯着这边,只能尽量压低音量的开口“已经着人检查过了,后山的仓库中仅有这一批货!否则奴才也不会不检查便交货,谁知道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闻言,谢英萍面色更加的难看,每座玉矿后的仓库中均是只存放这座玉矿所产的玉器,也难怪他们会弄错! 而今日之事着实诡异,谢家还从未在交货的环节上出错,却不想没有出错并不代表不会出错,亦或者是有人利用他们的这种笃定,才从这方面下手! 猛然想起昨日亦是有一座小玉矿向商户交货,难道说是调换了这两家商户的玉器? 想起这个细节,谢英萍便觉此事越发的可行,至于那贪到大便宜的小商户,自然是不会把此时大肆宣扬的! “谢族长不会是连自家产的玉器也不认识了吧!”那中年男子见谢英萍与谢家的管事交流半饷却不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便强忍着怒气出声问道! “我们两家合作多年,尚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希望给我们些时日查清事情的真相!”把手中的玉器交给身旁的年轻男子,谢英萍声音平稳的开口,镇定的神情顿时稳住了方才频临暴乱的场面,谢家族长的威信也在瞬间压住了想要趁机打压谢家的商人! “谢族长,不仅仅是谢家需要生存,我们这些小商户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您一句调查事情的真相,是想要告知我们为何交到我们手上的是这批劣等的玉器呢?还是会赔偿我们的损失?即便我们给了你们时日调查,那谁宽限我们的时日?我们该如何向自己的客人交代?况且,即便是您给我们一个事实的真相,又有谁会知晓这到底是真是假呢?”中年男子不依不饶,却也是怪不得他,花巨资购得的玉器,结果到手的尽是不值钱的劣等货,他又岂能咽下这口气?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谢家的管事见那中年男子始终紧揪着此事不放,心头大怒,朝着那中年男子低吼! “欺人太甚的是你们!这玉矿本就是幽州的,如今成了你们谢家独有的,你说是你们欺人还是我们?我们也不过是你们鼻息之下讨口饭吃,却不想连个公道也没有!”被一条谢家的走狗给咆哮,那中年男子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谢家的所有人便骂道! 而此时谢英萍却是微微抬眸看向那中年男子,只觉他今日的态度十分的异常,既然知晓是仰仗谢家而活,又为何这般的嚣张? 更何况,此事既然已经出了,双方只消商量出对策便可,但看他的架势,却是有心闹大此事! 而此时坐在马车内的楚培却是把双方的对话尽数的听入了耳中,加之方才前去禀报此时的那名管事亦是把前因后果细细的讲了一遍,楚培便知此事定是冲着谢家而来! 只是,此时自己若是出去,只怕是坐实了官商结合的说法,况且以谢英萍的能力,也无需自己这么快的现身!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是由远而近的传来,众人顿时停止了争执,目光纷纷看向树林的深处,只见那亮光处,西楚朝臣的官府若隐若现,随着马蹄声的越发明显,身穿三品侍郎服的韩少勉则是领着自己的下属奔了过来…… “想不到韩大人竟会深夜到访这玉矿附近,难道是在附近巡逻?”看着韩少勉勒紧缰绳放缓了马匹奔跑的速度,谢英萍冷笑的开口!他可不认为韩少勉会无所事事的跑到这深山之中巡逻,只怕是有人不甘心总是被谢家压制着,这才在出了此事之后立刻报官,把韩少勉引了过来! “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而那中年男子早已是认出韩少勉的官服,立即领着自家的奴才小厮跪了一地,只求韩少勉为自己做主! 韩少勉厉目一扫在场的所有人,自然没有落下那停靠在一旁的马车,且已从聂怀远口中得知楚培与谢英萍同时赶往玉矿,想来楚培此时定是坐在马车内,便平静的出声“本官接到商户的告状,谢家以坏充好卖给商户劣质的玉器,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大人,您看,这便是今日草民收到的玉器!这玉器顶多只值一两银子,可草民所付的可是三百两白银,请大人过目!”那中年男子则是迫不及待的便从一只木盒中拿出一只玉佩,小跑的来到韩少勉的马下,把那色泽混沌的玉佩高高的举到韩少勉的面前! 韩少勉接过那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玉质的确不好,没有水润感,也缺少光泽度,眼中的目光越发的严谨,把玉佩交还给那商户,韩少勉看向沉默不语的谢英萍,冷肃的开口“不知谢族长有何辩解的?” 谢英萍却是没有想到韩少勉竟会给自己辩解的机会,眉宇间划过一丝疑惑,继而冷静的开口“这不过是商户之间竞争的手段罢了!有人陷害谢家,但谢家却不会束手就擒!” 见谢英萍临危不乱的模样,韩少勉微微点头,能与楚王冷静的对峙,谢英萍自然是不容易对付,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只怕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怕此时的他也早已想通了一切,只是因为没有证据而不能指证凶手! 奈何自己亦是此事的参与者,容云鹤与夏侯勤早已洒下了渔网,自己这个渔人自然是要卖点力气用力的收网! “不管谢家是否被人陷害,本官都将秉公处理!所有货物均要收入幽州衙门内,待本官查清事情的真相,方能交换给你们!”说着,便见韩少勉举高右手轻轻一挥,他身后的侍卫便尽数上前扣押了这批货物! “那依韩大人方才所言,是否也会给谢家一个交代?”而谢英萍却是精明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也是精打细算的不让任何机会从指尖溜走! 只是韩少勉亦是有备而来,岂容谢英萍再次放肆无礼,只见韩少勉正色道“在此之前,本官却是好奇,这玉矿本是属于朝廷,但今日翻阅各种记录,却发现如今采掘玉矿的是谢家,而谢家却从未向朝廷缴纳过银两!待此事完结后,本官倒是想向谢族长讨教一番!” 语毕,便见韩少勉淡淡的扫了那楚府的马车一眼,那马车虽是安静的停靠在一边,但韩少勉却是相信里面的人定是听到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闻言,谢英萍眉头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这一点他早已想到! 只是当时楚培身受重伤,让吕鑫掌控了幽州的大权,自己想要补上这一项疏漏却始终没有适当的时机! 好不容易把吕鑫盼走,却不想竟又来了一个更加勤奋的韩少勉,让谢英萍扼腕不已! 因此这才在楚培刚醒过来便去了楚府,可不想对方的速度竟是这般的快,不等他下手便已是出了这样的难题! 目光不由得看向不远处的马车,只见马车内的人则是稳坐在其中,不知是不是已有了对策! “大人,货物已经清点完毕!”这时一名侍卫上前,朗声对韩少勉禀报着! “既如此,那就运往衙门!此次小心看管,莫要再发生上次的事情!”这次防的便是谢家人自己烧毁这些证据! “是!”那侍卫领命而去,带领着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押着这批玉器暂且先离开! 谢英萍冷然的看着那批玉器被押走,又听到韩少勉的嘱咐声,便知这是断了谢家挽回声誉的后路,心头猛然察觉,这韩少勉今日所做的一切均是与那夏侯勤相仿,只怕韩少勉早已是站到了楚王的阵营,如此一来,即便楚王身在南寻,但对于幽州的情况却也是了如指掌! 而如此想的不仅仅是谢英萍,马车内的楚培亦是立即反应了过来,只见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明的光芒,虽黯淡却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题外话------ 差了几百字,明天补齐,不收费!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零五章 暗通密道 “不知韩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发配我们?”见谢家的货物被韩少勉尽数的运回幽州衙门,谢英萍微眯的双目含着凌厉的光芒射向韩少勉,看他作何解释! “既然是两家商户之间出现问题,待本官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自会升堂秉公处理!只是这段时间内,两家商户均只能待在自己府中,本官亦会派侍卫守住两家府邸,以防有人心虚趁机逃走!”语毕,便见韩少勉一挥手,身后竟有走出两列侍卫,护送着谢家与那买家一同离去! “韩大人这是有备而来!”肯定的语气点出韩少勉的来意,谢英萍满脸冷意的盯着马背上的年轻男子,只觉此事绝对不会是弄错货物这般简单,只怕此次连官府也牵连在其中,否则岂会在事情刚一发生,韩少勉便出现在此?而谢家往日里孝敬给幽州大小官员的银子亦不是白花的,怕是这韩少勉早已是掌控了幽州的一切,亦或者这本就是一个陷阱,而谢家却是栽了进去! “谢族长多虑了!有人报官,本官自然要亲自前来处理!来人,暂且封了这玉矿,没有官衙的公文,任何人不得私自采掘玉石!”语毕,韩少勉不再理会谢英萍,双手微微抖动缰绳,只见坐下的马匹十分听话的调转了方向,韩少勉一扫那不远处的马车,便策马冲进树林中,身影渐渐的隐匿在黑暗之中…… “你可看到听到了?”登上马车,谢英萍面带怒色的开口! 楚培这才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的玉矿外已是站满了韩少勉留下的侍卫,而这些侍卫一看便知不是幽州官衙的衙役! 虽是夜晚,但外面却是灯火通明,烛火摇曳下,屹立不倒的玉矿却被两名侍卫贴上了封条,四处均是站着面色冷峻的侍卫,即便是谢家人亦是不能靠近! 而方才那另一户商户则是早已在侍卫的护卫下离开了此处,不出意料的话,这马车外亦是站满了侍卫,让楚培眼神中浮现一丝杀气,只是却也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只能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意,放下车帘,这才冷静的看向已经濒临发怒的谢英萍,冷淡道“这点小事便让你失了理智,若是被外人知晓,你以后还如何坐稳谢家族长这个位置?还如何震住那些刁钻的商户?更何况,此时我们的敌人可不紧紧那商户,韩少勉才是我们真正要注意的人!你若是失了方寸,那不如尽早认罪,免得被人查出来丢了谢家的脸!” 见楚培坐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谢英萍眼露讥笑,冷笑的反问一句“认罪?难道楚大人就是清白的?这幽州的官员有哪一个是清白的?认罪?即便是认罪,我也会拖着你们一起认罪!大人不会是想着与谢家划分界限吧!想想这些年所有的开支,想必这个界限也是无法划分吧!大人想学壁虎断尾,那也太小看谢家了!” 闻言,楚培目色中的冷淡消散,转而换上一抹深沉与冷冽,并未立即开口反驳谢英萍,而是平心静气的反思着谢英萍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 以楚培对谢英萍的了解,此人向来说到做到,若是因为今日的事情而与谢英萍闹翻,到时候局面对于自己亦是不会乐观! 更何况,谢家与楚家联手这么多年,对彼此均是知之甚多,许多隐秘的事情虽没有明说,但双方心中均是有谱! 加上这么多年过去,两家联手也没有错过大的差错,楚培自然不希望在这一件事情上与谢英萍产生分歧与隔阂!免得到时候韩少勉等人坐享渔翁之利! 只是,相较于弄错货物一事,玉矿这件事情才是真正让人头痛的! “楚大人怎么不说话?即便我再生气也是无法改变如今的局势,不如静下心想出其他的法子!”见楚培一时沉默了下来,谢英萍强忍下心头的怒气,注视着楚培眉宇间的神色缓缓开口! 见谢英萍此时已是冷静了下来,楚培则没有说气话,一切的思绪早已是转向如何应对此件事情上,又注意到谢英萍眉色间的怒意已经淡去,这才带着一丝惋惜与不舍的缓缓开口“今日看韩少勉的架势,只怕是打算彻查到底!若是他真心想插手此事,恐怕没有什么是他查不到的!到时候,与其被定罪,不如趁早放弃这幽州的玉矿,方能保命!这只怕是最坏的打算!” 听着楚培的分析,谢英萍浓眉一皱,厉目瞬间射向面色同样为难的楚培,本要出口质问的话语却在注意到楚培同样带着难舍的目光时咽回了腹中! 只是如今幽州的局势已不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楚培说的最坏的打算,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只怕是最好的打算! 如果韩少勉紧揪着此事不放,这样的事情势必会闹到京都,届时龙颜大怒,只怕谢家满门均会被株连!即便是他们想放手,只怕对方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更何况,此次弄错货物本不算是大事,大不了谢家吃亏重新补上同等价值的玉器便可,但显然对方便是借题发挥,不但引来了韩少勉,更是封了玉矿押走了货物,此事只怕仅仅只是一个导火线,真正的目的便是整垮谢家! “今日只有韩少勉一人前来,而幽州的官员却是丝毫没有露面!只怕韩少勉已在短短的时日内,已经把心腹安插在各个衙门,才能使他这么快的便得到消息!况且,方才他开口便是玉矿一事,怕是早已对此事起了疑心!”说到此处,谢英萍则是停顿了下,见楚培面色正常,正静心听着自己的分析,这才又继续开口“韩少勉是刚刚上任的兵部侍郎,即便背后有端王这颗大树,但他在朝着的根基尚浅,足没有达到让人为他忠心卖命的地步!可如今他的手下竟有这么多忠心之人,而大人与端王又素无恩怨,加上今日白天在幽州驿馆那夏侯勤与韩少勉之间的互动,大人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 语毕,谢英萍不再言语,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均是点明分析清楚,顾及到楚培的面子,这才没有把最后一层纸给捅破,现在则是端看楚培如何想了! 只见楚培在听完谢英萍的分析后,只是静坐在马车内,车轮碾过碎石泥土的声音在黑夜中极其的清晰,不带一丝含糊的传入马车内,压抑的气氛甚至让车夫亦是紧张的手心冒汗,唯独那端坐在车内的两名男子面沉如水,让人窥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半饷,才见楚培那坚定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下,抬眸看向谢英萍,却发现对方亦是跟着他的动作而抬起头看向自己,各种不言而喻的心思均在这视线交织中传入彼此的心中,楚培则是缓缓开口“你是怀疑,韩少勉已与楚王联手?” 听着楚培的问话,谢英萍却是摇了摇头,随即低声反驳道“不是联手!以韩少勉的身份地位,只怕还没有资格与楚王联手!只能说,他已经站在楚王的阵营中,成为楚王麾下的一员大将!” 既然这层纸已经戳破,谢英萍则不再忌言,带着肯定的继续开口“既然他已经是楚王阵营中的一员,那么,今日的事情,只怕也是楚王事先安排好的!这样也能够保证他在南寻时,也能掌控幽州的一切!大人,不得不说,您这个儿子,当真是厉害至极!不声不响间,便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也难怪这楚王的王位,最终落在他的手中!” 耳边再次响起谢英萍的分析,楚培的心情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眼底的平静渐渐被打破,取而换之的是一丝阴鸷的冷意,有些事情他的确需要好好的整理一番,尤其是自己昏迷两个月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三月的幽州,已有了盛夏的气候,蝉鸣之声在入夜之后便悄然响起,亲眼看着那批货物收入幽州衙门后,韩少勉这才骑马奔回驿馆! “事情办的如何?”而他所居住的北苑内,早已是坐着三道身影,看着不请自来的三人,韩少勉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无奈,却也随即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笑着坐在八仙桌的另一面,回答着夏侯勤的问题“货物已经收押幽州衙门!谢家也已经派人守住,短时间内,谢英萍的行踪是被限制的,除非这件案子了结!” “哼!谢家家大业大的,这样的案子岂会难解决?他只需退还那商户的银两,相信那商户也不会太过坚持!届时咱们便是枉做了好人!”为韩少勉倒了杯清茶,夏侯勤则是嗤笑的开口,心中对谢家的厌恶比之在座的其他三位更加的明显与强烈! 听着夏侯勤明显带着负气的话,容云鹤则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接口分析道“这几日正是关键的时刻,只消限制了谢英萍的行动,我们便可从幽州的商会下手!这些年谢家在幽州独自称大,已是让很多商户不满,商会中亦是有许多反对谢家的人!只是这些人为了生存,却不得不与谢家做买卖!而他们的手中,则是握着谢家私自挖掘玉矿的证据,咱们只要收集到这方面的证据,谢家即便是找借口推脱,到时候也是百口莫辩!” “只是,到时候幽州的商场定会发生变化,若是动荡过大,定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更何况,我们虽知容家是西楚首富,但在幽州,百姓心中还是对谢家更加的了解熟悉一些,那些商户虽然反对谢家,但若是赶走一个谢家又来一个实力更强的容家,只怕他们也不会联手对付谢家!”韩少勉较为关心的是这一点,他并非商人,能想到的也仅指这一点,但却偏偏是这一点最是难办! 见韩少勉已经渐渐的有加入他们的意识,其余三人相视一笑,聂怀远则是为韩少勉解惑“这一点,王爷与王妃在前去南寻前便已想到!这医馆可不仅仅是悬壶济世之用,里面许多的美容用品亦是攻下那些官员富商女眷的法宝!不过这只是一部分,按照王妃的计划,玉矿的采掘权才是最为重要的!” “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收回玉矿的采掘权,绝不能再任由谢家私自采掘!这样一来,谢家赖以生存的根源被切断,那些货商付了定金却没有如期收到谢家的货物,定会闹的不可开交!届时,衙门出面公平竞争玉矿的采掘权!我们已经调查过,现如今幽州能够吃下中下等玉矿的玉器商还有一些,但那几座最好的玉矿却是无人能够拿下!到时候容家出面,则显得顺理成章,那些商户反对的声音也会小些!”容云鹤见聂怀远只说明了医馆一事,便主动把之前与云千梦商讨的一系列的行动计划尽数的说了出来! 而听完这一整套计划的韩少勉,却是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心知楚王妃是名极其聪慧的女子,可这般的灵敏睿智,那份连男子都自叹不如冷静淡然,如今在听到这个计划全然是出自她的脑子时,韩少勉依旧是被震撼住了! 难怪楚王那般的珍惜这位王妃,难怪如今的辰王会露出后悔的表情! 而此时的谢家却亦是忙的不可开交! 谢英萍坐在谢家主宅的书房中,听着各个玉矿的管事不停的进出禀报着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沉默的脸上渗着骇人的寒气,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前! “族长,这可如何是好?”那名年轻的管事则是满面愁容的开口询问谢英萍! 原以为只是那一处的玉矿在交货时出了问题,却不想,昨夜交货的所有玉矿均是出现了问题! 细数下来,一整个晚上,仅仅交货的差错便已达到三十件! 其中上等玉矿五件,中等玉矿则是二十件,其余的小玉矿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五件之多! 而官府之中亦是派出了大队的人马,把那些出了问题的货物尽数的押入了幽州衙门内,让他们连调换货物的时间都没有! 而此次若是尽数赔偿,只怕谢家将会元气大伤! 看着沉默不语坐在书桌后的谢英萍,所有的管事均是愁眉不展,只觉这天是不是要塌了,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巧合? “不是让你们小心看管货物吗?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如今出了这样的纰漏,官府亦是插手在其中,你们以为还能够安然的渡过?”憋了整整一夜的怒气瞬间爆发了出来,谢英萍双目通红的瞪着立于面前的众多管事,右手猛地朝着桌面一拂,那早已凉透的茶盏应声而碎,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看着那茶盏的下场,众人似乎想到自己的下场,纷纷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说话!一个个都哑巴了?这些年的管事就只会做缩头乌龟吗?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连回击的能力与胆量都没有吗?”看着这些管事一个个贪生怕死的模样,谢英萍不禁暗想,这些年谢家在幽州独大,也把这些管事娇惯的养尊处优只会享受,如今出了事情,便只会装哑巴,一点用处也没有! “族长,我们的确是按照您说的,每一个玉矿的人手均是加派了人手!每晚均是有人巡逻值夜,可谁知竟还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方才我们已经把这几十件弄错的货单的银两相加了一番,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族长,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楚大人那边能不能通融通融?”话虽如此,可现在谁不知道谢家被韩少勉软禁了起来,尤其是谢英萍,几乎是被困死在这谢家的祖宅中,一步也不得离开! “这样的事情竟是接连的发生,族长,是有人存心想整垮谢家!可这幽州城内却没有这样实力的人!族长,您心中可有数?也不知谢家得罪了哪路人,竟这样的想把我们逼入绝境!”一名沉默良久的管事缓缓开口,那双在商场浸渍多年的眸子透着精明与市侩,透着对金钱的渴望,与商人不择手段的阴狠! “莫管事说的是!若非谢家得罪了人,岂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如今楚大人已经清醒过来,对方竟还如此的大胆,只怕对方来头也不小!族长,趁着事态还未恶化,与谢家合作的商户还未尽数发现这件事情之前,您可要赶紧拿主意!否则,谢家则是赔了银两也失了信誉,将来在这幽州可就难以立足了!”见那名姓莫的管事开口,其他管事这才焦急的催促着谢英萍,每个人眼神中透露的均是对失财的心痛,都不愿看到站在顶端的谢家被不明的人物打压的没有还手之力! 看着方才还沉静如夜的书房一时间变得这般吵闹,谢英萍则是抬起右手让众人闭口,随即冷声问道“商会那边可有动静?” 只见那姓莫的管事则是皱眉摇了摇头,诚实的回道“这一整晚奴才们均是忙着玉矿与玉器的事情,还没有去商会那边打探消息!难道族长是怕商会里面的商户集体反对谢家?只是,那商会本就是谢家出银子办的,一向均是咱们谢家说一不二!那些商户中即便是最有实力的也无法与谢家相抗衡,族长现在担心商会倒不如担心咱们那些被韩少勉收押起来的货物!” 只是,那莫管事的话却没有得到谢英萍的认同! 此次的事情,对方完全是打的自己措手不及! 即便是在他有心防备、加强警惕的情况下,对方依旧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使出这一手,足可见自己此次面对的是心思细密、城府极深的对手,只怕即便是极小的把柄,对方亦是能够利用的恰到好处! 如今自家的货物在交货时出了这样的问题,而楚培与谢家因联姻关系让对方无法突破,那如今剩下的,便只有商会这一条路! 且商会中虽都是一些小商户,但大都数却均是玉器商,这部分商户又是从谢家购进玉器,对于谢家的亦是十分的熟悉,若是他们有心对付谢家而向韩少勉提供证据,只怕谢家这回当真是遇上麻烦了! 听到那莫管事事到如今依旧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口气,谢英萍面色紧绷的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厉目一扫书房内站着的十几名管事,浑身的寒意瞬间扑向他们,随即带着那名年轻的管事快步踏出书房…… “这…族长到底想干什么?”看着谢英萍丢下一群人径自离开,书房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明白事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谢英萍心中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谁知道啊!这个紧要关头,族长竟还在关心什么商会?他难道不明白,谢家要是垮了,这幽州便没有商会了!” “莫管事,您可是谢家最年长的管事,您说说,这族长到底有何打算?他可知,一旦韩少勉判定谢家有罪,咱们可是要赔上千万两的银子啊!这么一来,谢家可当真是元气大伤,届时幽州的玉器商定会趁机排挤谢家,咱们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众人你一口我一口的议论着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心急如焚却因为没有了领头的人,而显得极度的混乱,众说纷纭间却又没有想出一条有用的办法…… 谢英萍则是疾步走到谢家祖宅的大门口,正要踏出大门,却见门外守着的两名侍卫立即横出手中握有的长剑,冷声道“韩大人已下命令,谢家人不得随意出府!” 谢英萍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成拳,却没有与这两人争执,转而回身重新走进谢宅,朝着北面的侧门走去…… “韩大人已下命令,谢家人不得随意出府!”可得到的依旧是这样面无表情的回复! “如若不是谢家人,便可自由出入谢家,是不是?”好你个韩少勉,竟是把事情做的这般的绝,以为软禁了他的行动便可阻止谢家在幽州独大的脚步吗?当真是小看谢家了! “请谢族长回屋歇息!谢家人均是不可随意出入谢家!”语毕,便见那两名守在北门的侍卫给谢英萍面前的侧门锁上了门锁! “族长,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咱们可是出不去了!”出不去便意味着打听不到消息,这韩大人是真打算把谢家逼上绝路吗?只是这样对韩少勉而言,又有何好处? “你且去书房让那群管事稍安勿躁,待天明时,我自会回来!”语毕,便见谢英萍的身影已经走向谢宅后院,绕过那蜿蜒的九曲回廊,朝着更深处走去…… “老爷,您一夜未睡身子可吃不消,还是回房休息回吧!”而此时的楚府内,管家则是陪着楚培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品茗! 只是,今日的楚培却是十分的安静,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的眸子看似平静,却隐隐透着汹涌澎湃的杀气,只是暗夜却是极好的替他掩盖了这层杀气,让此时的楚培看起来只是一个久病初愈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病人…… “你方才来禀报的事情都是真的?”而楚培却是低声开口问着! 想起方才管家进来禀报的事情,楚培眼底的寒芒更甚! 想不到韩少勉当真有这个胆子,谢家只要出事,他便派人前去收押货物,只怕今夜一过,那幽州衙门内均是堆满了谢家的货物吧! 这谢英萍到底是怎么回事?竟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整成这样,说出去,当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即便此时是楚飞扬设计,但此时楚飞扬远在南寻,谢英萍连楚飞扬留下来的人都对付不了,那还能做成什么大事? “是的,老爷!衙门已经封了三十座大大小小的玉矿!这回谢家的损失可大了,若是官府认为谢家有罪,那些收押的货物不但会被充公,只怕谢家还要赔偿如数的赔偿那些商户的银两,这可是上千万两的银子,谢家即便拿得出来,只怕也是元气大伤!而此时韩大人更是派人谨守在谢家主宅外,只怕谢宅内早已是乱成一锅粥了!”详细的把这半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管家只觉此事当真是蹊跷的很,之前一切还好端端的,可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均是变了一个样!更何况,大人如今已经醒了,旁人即便是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可这次显然对方是僧面佛面都不打算给,只一心想斩尽杀绝! 听到管家的提醒,楚培则是微微转动了下手中握着的茶盏,随即淡然的开口“你先下去休息吧!” “老爷,您……”管家不放心的开口,身子却是没有挪动分毫!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茶盏中早已凉透的茶水随着杯身的转动而微微晃动,银色的月光映照在这浅黄色的茶水中,显得格外的圣洁高雅,却又透着清幽的寒意! “是!”见楚培如此的坚持,管家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抖开搭在手臂上的披风为楚培披在肩头,这才小声的退出院落! 看着管家退出自己的院落,楚培又在院中坐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缓缓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内室走去! 烛火早已烧尽,月光却是在此时透进窗子洒在内室中,把光线昏暗的内室映射的极其雅致,银色的光芒带着独有的幽冷称得幽暗的室内越发的孤寂! 只是,当楚培走进内室时,窗边却早已静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你来了!”楚培微微抬眼,看着立于窗边沐浴在月光下的谢英萍,低声说了一句! “你打算怎么做?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楚飞扬这般死命的打压谢家?夏侯盈的死与谢家没有丝毫的关系,楚飞扬与夏侯勤凭什么把怒气发泄在谢家的身上?”谢英萍侧过身子,月光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另一半则是隐藏在黑暗之中,但仅有的一半却也是让楚培看清了他脸上的愤怒与寒气! 只是此时的楚培却并不像谢英萍这般恼羞成怒,也知谢英萍此时利用两家之间的暗道前来,说明今夜所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惹怒了他! 只不过,谢英萍的话中,有一点楚培却是不赞同的! 以楚飞扬在京都对自己冷淡的态度也知,自己在楚飞扬的生命中是可有可无的人,若说楚飞扬为了夏侯盈而对自己报复,那他当时为何不趁着自己在京都的时候下手?何必千里迢迢赶来幽州,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挖空心思的对付谢家? “楚大人,难道你还打算一直沉默下去?”见楚培只是慢慢的走到自己的面前,谢英萍暗幕中的双目半眯了起来,点点危险之气缓缓从眼底流出! “你希望我怎么做?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早些想好对策!免得到时候在公堂上受制于人!谢家这些年仗着有官府撑腰,也没有少做欺压其他商户的事情,若是韩少勉顺藤摸瓜的连一点小细节也不放过,你认为谢家的下场会如何?”楚培目光淡淡的望向窗外,神色极其的冷静,虽没有看向谢英萍,却也知此时对方已经开始对自己步步紧逼,若是自己今日不答应他的要求,谢英萍眼中的光芒便足以说明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楚大人何必装傻?谢家这些年孝敬楚家那么多的银两,却不见楚大人穿金戴银修建府邸,那要银子做什么?还不是暗渡陈仓吗?”隐晦的话语点明了那些银两的用处,亦是让楚培平静的表情骤然一冷,凛冽的目光瞬间射向谢英萍,看到了对方眼底极其认真的眼神! 只见楚培忽而一笑,枯黄虚弱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极淡的浅笑,继而开口“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 “谢家这些年可不仅仅是只忙着赚银子!大人与谢家虽说是联姻,但谢家的把柄始终握在大人是手上,我们又岂能坐以待毙不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呢?”随着楚培而笑,只是谢英萍的笑容中多了一抹嗜血的光芒,在这幽暗的内室让人不寒而栗! 楚培却没有因为被人看出自己的秘密而动怒,神色依然那般平静,见谢英萍已是连最后的王牌也已用上,便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想亲自去见他?只是据说谢族长之前已经与他见过一次,只怕你再去十次,他亦是不会改变初衷!况且,谢族长自己方才不也说了,如果楚飞扬是为了替母报仇才这般打压谢家,你认为你前去见他有用吗?” 见两人之间已经开门见山的说到这个话题,谢英萍也不再含糊,直接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我自是知道楚飞扬不愿见我!因此我也不会前去南寻!今夜前来,只是希望楚大人前去见楚飞扬一面!幽州与南寻都成只有一日的路程,而我相信从楚府的秘密通道到达南城,只怕半日的时间也不需要!这么短的路程,相信对楚大人的身体也毫无损伤,希望楚大人为大局着想能够前去说服楚王!否则谢家获罪的同时,只怕楚家也脱不了干系,他认为他的楚王之位还能坐的稳吗?” 闻言,楚培脸上的淡定渐渐消散,一抹为难顿时爬上他的眉心,褶皱的眉宇让他半低下了头,凌厉的双目盯着自己的黑影怔怔沉思! 半饷,楚培这才抬起头来,目光远眺窗外静止的花草,出声拒绝谢英萍的要求“既然他已经在幽州动手,你认为他还会在意我的存在吗?如果谢族长打算前去南寻,本官自是会打开密道的入口处让人带你前去,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却还未到让本官出面的时候!”而且以他与楚飞扬淡薄的父子之情,他不认为楚飞扬会听从自己的话!换言之,一旦是楚飞扬下决心想做的事情,只怕鲜少有人能够去动摇他的想法! 只是楚培的拒绝与建议却是换来谢英萍的嗤笑“楚大人好计谋,你认为我单枪匹马赶去南寻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但楚大人却不一样,你们父子之情虽淡,却也是血浓于水,我不相信楚飞扬敢冒着天下之大韪而弑杀自己的父亲!还是说楚大人正是等着本族长自投罗网前去送死,这样也可与谢家撇清一切的干系?只可惜,你不觉得一切都晚了吗?想必此时京都的贵族均是知道边疆大吏楚大人娶了谢家的女儿,而楚洁亦是谢氏之女,谢婉婉谢媛媛更是与楚洁是表姐妹的关系!即便楚大人在幽州撇清了关系,你认为京都众人亦会相信你的话吗?” 谢英萍的话却让楚培渐渐的沉默了起来,他倒是忘记谢淑怡此时正带着几个孩子在京都的楚王府! 却不想,这竟成了谢英萍手中的利刃,谢氏如今已逐渐被京都贵族接纳,众人也知她是幽州望族谢家的小姐,若此时自己真与谢家撇清干系,只怕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均是白费了! 一时间,楚培心中交织着数不清的矛盾与犹豫…… 而谢英萍则是转过身,与他共同看着院中的花草,等待着他的答复! “我可以答应你!但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楚飞扬不是楚轻扬,他不是楚培所熟悉的儿子,楚培摸不清楚飞扬的性子、也不清楚他的思维方式,只能尽力而为! “楚大人是不是太过不负责任了?”可这在谢英萍的眼中,却成了敷衍和推脱! “你以为本官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只是不希望淑怡难过,这才应下了你的要求!况且,楚飞扬如今是楚王,本官见了他亦是要先行礼,你以为他会随意的任由本官摆布?”若楚飞扬是个傀儡,自己的父亲根本就不会交出手中的王位! 谢英萍却深知楚培所言极对,但有些事情,若是不逼着楚培去做,只怕对方当真会在遇到危险时,最先舍弃掉谢家! 平展的眉迎着月光微微一皱,复而又舒展开,谢英萍这才重新开口“那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出发?谢家的情况可是拖不得,或许明日韩少勉便会开堂断案,幽州商会只怕也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提出对付谢家的方法!楚大人若是去的晚了,那一切只怕早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了!” 看着步步紧逼的谢英萍,楚培隐隐然间有些头痛,却是强撑着有些累的身子屹立在月光中,待胸口的那抹怒意被压下后,这才开口“本官心中有数!但是本官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希望谢家把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尽数的销毁,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成为证据!” “这一点,请楚大人放心!谢家也不愿被人抓住把柄!也祝楚大人此行顺利!”语毕,便见谢英萍转身走出内室,眨眼间便消失在楚府内! 看着谢英萍来去均自由的模样,楚培方才还平静的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盛满阴霾的眸子中含着丝丝恨意,虽不甘心,却也必须依着谢英萍的话去做,否则两败俱伤的下场亦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不过,趁此机会,倒也可以去打探南寻此时的状况,想到自己中毒一事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楚培虽躺会床上,却依旧无法入眠…… 而此时的幽州驿馆内的北苑却是笼罩在一片灯火之中…… “一晚上便封了三十座玉矿,只怕谢英萍此时亦是气恼的不行了吧!”夏侯勤看着忙紧忙出的韩少勉,心头十分畅快的说道! 而刚从院中回来,便听到夏侯勤爽朗笑声的韩少勉却是紧皱着眉头,神色严肃的开口“一晚上便是三十座!足见幽州的确是产玉的好地方!当也说明,谢家手中掌握的可是全幽州玉器商的财路!可见谢家在幽州当真可以说是独大了!” 语毕,韩少勉则是抬眸看了眼正在核算账目的容云鹤,看着他未及弱冠便掌管了容家的产业,心中当真是有些钦佩! 而此时的容云鹤则是一手翻动着账册,一手拨打着算盘,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间格外的响亮,修长的手指灵活的上下拨弄,那一颗颗黑色的算珠却像是与他产生默契般的十分配合,直到他的左手翻过最后一页账目,而右手的食指则是拨下最后一颗算珠,容云鹤这才抬起头,浅笑着开口“我已算过这三十座玉矿的价值!再结合我所带来的银两与王妃留下的银两,想要拿下那产玉成色最好的五座玉矿不是问题!而其余的玉矿对于幽州商会的商户而言,他们若有实力大可一力承担,若是实力稍差,则可联合承担!咱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协助王爷王妃,既然已经拿到大头,自然没有必要独吞,免得引来旁人的嫉恨!” 几人听容云鹤这般分析,均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只见夏侯勤则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开口“明日还有得忙,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说着,便见他率先离开北苑……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零六章 随着一声鸡鸣,夜幕渐渐的退去,朝阳迎着清晨的第一滴露珠自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谢宅内忙碌了一整夜的众位管事,则是满面疲倦的坐在书房内打盹,凌乱的场面打鼾的声响却没有阻止他们沉睡的趋势,直到谢英萍重回书房,众人依旧是坐在凳子上趴在桌上睡的极沉…… “来人,为各位管事准备洗漱用具以及早膳!”看着众人一夜间便因为谢家的事情操劳至此,谢英萍自然不会亏待他们,便唤过一旁的婢女吩咐着! “是!族长!”那婢女听着书房内此起彼伏的打鼾声,立即朝着谢英萍福了福身,随即转身离去! “族长……”一名靠近门边的管事隐约听到谢英萍的声音,半眯着双目看向已经亮起的门外,果真见谢英萍面色微沉的走了进来,那管事立即抬起双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下,双脚则是不停的提着身边的其他人,眨眼间所有人均被吵醒,纷纷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精神抖擞的看向已经坐在书桌后的谢英萍! “辛苦大家了!”看着这些一路跟着自己的管事,谢英萍经过一夜的深思与心情的平复,已是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镇定,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稳住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再共同对敌! “不辛苦!谢家可是咱们的东家,岂有辛苦一说?”众人见谢英萍此时语气平常,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也相信谢英萍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谢英萍则是抬起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后才开口“如今谢家被人陷害,让我们措手不及!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既然无力改变那便只能接下对方所出的难题!” “一切谨听族长吩咐!”众管事则是在听完谢英萍的话后齐声开口! 既然他们昨夜商量了一晚上均没有讨论出一套具体的方法,此时自然是想听一听谢英萍有何意见! 况且,此次谢家只是被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并不能因此否定了谢英萍的能力,若是真正惹怒了谢英萍,即便是两败俱伤,恐怕也不会让对方得意嚣张! 见众人这般的齐心,谢英萍则是冷静的点了点头,随即缓缓开口“如今韩少勉已经派人守在谢宅的各个出口处,禁止谢家人出入谢宅!想必昨夜的事情此时已经传遍幽州,谢家其他的旁支定也会听到风声,你们现在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稳住谢家的旁支,以防他们在这个时候倒戈!至于这主宅内的各位长辈则交给我,相信他们心中也是明白,若是没了谢家,他们也只有上街乞讨的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过分的事情!” 话虽如此,但谢英萍心中却是清楚,那几位长辈最是势利,若非自己这些年把谢家的营生做的风生水起,他们亦不会把谢家交给年轻的自己!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首先要防备的便是谢家内部的内讧,只有把谢家旁支与主宅内那几位长辈隔离开,不让他们有机会接触,那自己便可集中精力对付韩少勉等人,谢英萍不希望看到,在谢家遇到困难的时候,自己还要忙着周旋在内部的争斗中! 众位管事静心听着谢英萍的吩咐,纷纷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相互间则是用眼神交流着,自然是明白谢英萍的用意! 如今谢家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刻,自然是不能再闹出分崩离析之事,否则敌人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瓦解了谢家? 看着众人均是同意自己的决定并未提出反对的意见,谢英萍稍作停顿后复而继续往下说道“这件事情你们亲自去做,无比要让他们相信谢家有这个势力对抗外来的敌人,亦有能力渡过这次的难关,若是他们在此时倒戈,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这些旁支依附这谢家而活,即便他们此时倒戈打压谢家,将来旁人上位,也未必会善待他们!又有谁会善待连自己亲人都狠下杀手之人呢?其中的利害关系就靠你们去分析!若是有不怕死的,我会在对付旁人之前,让他滚出谢家!第二点便是玉矿一事,你们手头一些紧要的账册立即交到我手里,如今大家均是坐在一条船上,若是船翻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如若韩少勉问你们一些事情,相信大家心中清楚,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 “族长,您放心!咱们自小在谢家长大,岂会做出对不起谢家的事情!更何况,咱们若是卖主求荣,将来在这幽州也不会有立足之地!”莫管事率先开口,脸上盛的是慷慨激昂!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即便谢英萍不提醒,他们心中已是明了!谢家在幽州虽独大,却也是招惹了所有商人的羡慕嫉妒,如今谢家遇难,最为高兴的是那些商户,只怕即便他们此时想退出谢家,那些商户只怕也不会答应! “既如此,这两件事情就有劳大家了!”说着,谢英萍则是拿过手边的账册,一一查点了起来,如果韩少勉借此机会收回玉矿,那自己必须清楚的知晓谢家损失多少,看着账面上的内容,谢英萍则是淡淡的开口“莫管事留下,其他人都去忙吧!” 见谢英萍吩咐完事情,除了那莫管事外,其他人均是有序的步出书房,每个人的脸上均是一片凝重,与外面的朝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此时的谢宅内,则也是因为昨夜的事情而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小厮婢女即便是如往常一样的干活,心头却是压抑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只觉头顶的照样似乎变了味道! “族长!”见谢英萍单独留下自己,莫管家则是走到门边关上书房的木门,随即来到谢英萍的书桌前,静立着等候谢英萍的差遣! “此时谢家外围均被韩少勉的人盯住,我无法出门!但据我的猜测,对方定会趁此机会从幽州商会下手!你速去商会,务必弄清楚此次事情的幕后指使者!况且,有你在,相信那些商户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谢家!如今,我们不但是要与对方争夺时间,亦是要拖延时间!”至少要等着楚培从南寻回来,否则待韩少勉一纸奏折呈上京都,一切就都晚了! 那莫管事是谢家资历最深的老人,如今见谢英萍面色凝重的交代自己这件事情,便知如果谢家在此处摔倒,只怕后果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一颗心瞬间一紧,莫管事则是慎重的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幽州驿馆内亦是一番忙碌的景象…… 一晚上的遣兵调将让韩少勉几乎没有合眼,正与其他三人用完早膳,便接到侍卫的禀报“大人,此时幽州衙门外已经有聚集了不少商户,均是要状告谢家,让官府为他们申冤!” “看样子,这谢家在幽州很不得人心啊!刚出了事情,众人便忙不迭的落井下石,如若今日主持大局的依旧是楚培,只怕即便是谢家故意弄错了货物,这些商户亦是只有把这苦楚当作蜜枣吃下去!况且,这样要么赔偿要么重新交货便能够解决的事情,他们却是告上衙门,可见谢家这些年虽然风光,却也是招来了不少的怨气,别人压根是不想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啊!”竹筷夹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夏侯勤面色红润的开口! 而此时容云鹤却已经是放下了碗筷,只见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已是卯时,便站起身开口“我现在便去商会,相信那边也聚集了不少的商户!” 闻言,韩少勉则是立即搁下碗筷想要拨几人贴身保护着容云鹤,却被他所阻拦“不必这般麻烦!若是被谢家的人看到,怕是定会趁机翻身,届时只怕处于劣势的便是咱们了!今日前去,我也只是探听情况,不会冒然的现身!免得引起旁人不必要的慌乱!” 以谢英萍的聪明,只怕早已是联想到了容家! 但这一切对于谢英萍而言却还只是猜测,只要容云鹤不现身,他就没有证据,而容云鹤亦不会在拿下玉矿前给谢家任何翻身的机会,因此所有的行动均是深思熟虑后才会施行,免得打草惊蛇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境地! 只是韩少勉却依旧有些不放心,紧皱的眉头下是闪烁着担忧的双目,而夏侯勤的手拍在他的肩头,耳边缓缓响起夏侯勤的保证“放心吧!谢英萍如今呆在谢宅无法出门,即便是去商会,也只会是他手下的管事!况且云鹤又不曾出现在幽州,如今银发又染成了黑发,相信这幽州能够认出他的人极少!我会派侍卫在暗处盯梢,你还是快去衙门审案吧!” 见夏侯勤这样保证,韩少勉又见容云鹤朝自己点头,这才隐去心头的担忧站起身,随着侍卫步出幽州驿馆! 只是却不想,韩少勉正要骑上马背,远处竟传来一阵马蹄声,定睛望去,只见吕鑫的副将则是一脸兴师问罪的骑马朝着自己奔了过来! 夹带着一股劲风,那副将把马匹停在距离韩少勉三步远的地方,随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韩少勉,口气极重的开口质问道“韩侍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幽州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为何不派人禀报本将?” 马蹄轻踏地面,掀起一股尘土,却并未让韩少勉因为对方的强势而变了脸色,只见他神色如常的踩着马蹬上了马背,英挺的坐姿立即彰显出他良好的修养,俊秀的脸上并未见任何的怒意,只是出口的声音却是极其的平静“将军只需做好虎威将军吩咐的事情便可!这幽州的大小事宜,本官自会秉公处理!将军若是再追问,只怕会有越权的嫌疑!当初虎威将军听到圣谕之后亦没有多言,难道将军认为自己已经超过虎威将军,能够抗旨不尊吗?” 一席不带任何争锋相对的话却让那副将顿时变了脸色,韩少勉话中方才提到的问题,他确实没有细想! 只是因为清晨接到侍卫的禀报,说是韩少勉在一夜之间竟是封了谢家的几十座玉矿,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尽数的进入韩少勉的口中,他心中便一着急,没有细想这件事情牵扯出的其他问题便匆匆赶来! 此时听到韩少勉这一番话,顿时让他陷入矛盾之中! 若是谨遵圣旨,那自己守在幽州这么长时间又有何意义? 但若是执意与韩少勉一争高下,又有谁知韩少勉会在奏折中如何的编派自己! 一时间,副将心头矛盾纠结了起来,只觉这韩少勉如今亦是越发的厉害,竟有能力辩驳得自己哑口无言! “如若将军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就请回吧!守护好幽州才是将军现如今的指责!”语毕,便见韩少勉勒紧缰绳打算离去! 而那副将却是极其快速的抬起头来,手中的马鞭轻敲马身便挡住了韩少勉面前的路,看着韩少勉那空无一人的身后,面色中带着一丝算计的开口“昨夜韩大人封了三十座玉矿,想必手下的侍卫衙役均是派去守住玉矿了,本将手中的侍卫虽不多,倒也可以调借一些给韩大人,免得韩大人找不到可用的人!” 殊不知,他的话竟引得韩少勉面色骤然一冷,顷刻间便义正言辞的冷声指责道“将军说的什么话?有什么事情是比守卫幽州百姓更重要的?况且,你我各司其职,将军只管守住幽州,本官则是处理幽州的事物,岂能如此的任性妄为随意的调动本应守城门的将士前来看守玉矿?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是治将军的罪还是治本官的罪?” 那副将岂会料到韩少勉说变脸就变脸,方才还一副平静的模样,竟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变得这般咄咄逼人,尤其这韩少勉不过才十八岁的模样,竟不尊长者当着侍卫的面呵斥自己,一时间让那副将面上无光,脸色亦是变得极其的难看,半饷才阴沉道“本将一片好心,韩大人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些?这玉矿本就是幽州的,本将派人前去看守也并无不可?韩大人这般的阻扰,难道是存了什么私心?如今楚王与将军不在幽州,楚大人又是大病初愈不能接管幽州事宜,而韩大人作为朝中新贵,想要借此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信自是能够让人理解!但个人的荣辱又岂能与朝廷的损失相比?若是有心存诡异之人趁机盗取玉矿,谁来负责?” 韩少勉本以为这副将是因为自己封存玉矿没有告知他而生气,如今听到他这番话,心中的疑团便尽数解开,只怕这副将担心的不是玉矿被人盗取,而是他由于虎威将军的利益受到损失吧! 这亦是让韩少勉明白,难怪吕鑫进入幽州后便把持了幽州与南寻的通商口,若是在通商口设置关卡收缴银两,这亦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况且,士农工商,商人向来处于最后的位置,所交的税赋亦是最重,即便皇上问及此事,吕鑫亦是十分的好找借口,届时税赋加重,他们大可中饱私囊,只怕也是无从查起! 难怪吕鑫在临去南寻前留下了自己的副将,原来是担心这幽州的财政大权落入旁人之首,手,便留下心腹盯梢,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出来阻拦! 而从现今这副将的态度看来,自己则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了! 对于副将的质问,韩少勉则是陷入长久的沉默,那副将面上虽强硬,但心底始终是有些担忧的,如今韩少勉把持幽州一切大事,若他执意不许自己参与,想必不管明着还是暗着均不会让自己得逞,更何况,有了今日的提醒,韩少勉定也会加倍的防备,到时候想要下手,只怕为时已晚,一时间,副将心中则是显得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何必与这后生晚辈这般较真,索性如今韩少勉手上没有多少可调用的人,幽州的进出关口又有自己的人把守,若是私底下行动,又有谁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呢? 如此一想,那副将便寻思着找其他的借口,却不料此时韩少勉却是率先开口“将军果真是深思熟虑!既如此,那本官便抽回一半的人马,将军填补进去那缺少的人数,也免得将来有人在圣上面前强词夺理!” 语毕,韩少勉不再理会他,手中的马鞭用力的抽打在马背上,掀起一阵尘嚣,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该死!”那副将岂会料到韩少勉会来这么一手,自己不但什么也捞不到,更是帮着人家做白工,只怕将军那边不好交代了!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副将身边的侍卫见自己的长官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随即也跟着皱眉望向韩少勉渐渐变小的背影,带着一丝试探的问着那副将! “快派人前去南寻把此事禀报将军,一切等将军的命令!”那副官则是立即调转马头,一面吩咐身边的侍卫,一面朝着城楼的方向赶去…… “肆儿,咱们也走吧!”如今夏侯勤与聂怀远均已在幽州露面,容云鹤自然是不能与他们同行,便唤过肆儿,两人从驿馆的偏门而出,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匹,朝着幽州商会而去! “肆儿,可都打听清楚了!”出了幽州驿馆外面的小巷子,容云鹤却没有快马加鞭的赶去商会,而是带着肆儿慢慢的走在幽州的集市上,精睿的双目四下观察着如今幽州百姓的表情与反应! “少爷,都打听清楚了!那商会便在集市的不远处!是谢家筹集银两筹办的,亦是由幽州官衙认同的,因此在幽州也是颇具名声!不过,因为谢家出的银子最多,加上幽州又是楚大人在掌管,因此商会中一般都是谢家说了算!”听到容云鹤的提问,肆儿立即收起好奇张望的目光,面色认真的开口! 容云鹤则是面色淡然的听着肆儿的禀报,握着缰绳的手则是轻扯绳索,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行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来到商会的门外,一座半旧的宅子顿时呈现在两人的面前,只是原本守在门外的小厮却因为如今幽州发生了大事而被差遣办事去了! 两人翻身下了马背,容云鹤待肆儿系好缰绳,这才抬腿走进宅子内,只是还未走到前厅,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声讨声…… “谢家实在是太过霸道,一夜间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长此以往,这幽州商界岂不是被他们搅和的一滩污水?大家伙还如何营生?”一道气愤的怒声自前厅中传出! “朱老板,你倒还有心情在此发泄不满?你也不想想,谢家的玉矿被官府封了,这以后咱们如何营生?官府打算是自行采掘那些玉石,还是重新交给其他人打理?这谢家可还有翻身的机会?咱们已经许诺的交货时间已到,却没有交出货该如何向买家交代?你可曾想过这些?”而另一道较为冷静却依旧难掩焦躁的声音则在此时反驳质问着! “杨老板,不是我不关心这些问题!只是如今谢家被那新上任的韩大人软禁了起来,莫说打探消息,咱们就连那谢族长的面都见不到,你说这事让我们怎么办?难道你还指望着我们指挥自家的家丁前去玉矿,与官府的侍卫衙役抢夺玉石?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那朱老板的声音再次响起,口气急冲想必早已是暴跳如雷了! “朱老板,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只有你朱家才以玉石为生吗?在座的各位,哪一家不比你朱家做的大?我们还没有动怒呢,你这倒蹬鼻子上脸的骂起来了?难道你想让那韩少勉看了幽州的笑话?”想不到自己的提醒竟换来对方的辱骂,那杨老板也怒了,立即用力的拍着桌子,以更大的声音吼着! “杨……” “行了!你们是觉得现在幽州还不够乱吗?”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插进两人的对骂之中“你们二位说的都没有错!只是,这韩少勉是京都来的,咱们对他知之甚少,加上楚大人如今尚在休养中,咱们自个闹翻了天,想必也是于事无补!今日我召集大家前来呢,是想问问各位,你们是如何想此事的?的确,昨日谢家在交货时出了纰漏,各位中亦有不少人因为一时气愤而报了官,但你们却没有想到,你们此举却有可能断了自家的财路啊!你们是想继续与谢家纠缠下去还是接受谢家的赔偿?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容云鹤领着肆儿避过院中小厮婢女走到那前厅的后门处,静立于墙外细细的听着那老者的声音,眉头却是慢慢的聚拢了起来…… “李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可是这幽州城内除了谢家最有实力的玉器商,但我听您的意思,是想与谢家私了?”那朱老板再次开口,而他的话则是得到前厅中绝大多数人的认同,众人纷纷不解,如果谢家倒了,李家便有可能称霸,可却不想这李家当家人却在此时帮着谢家说话! “李叔,咱们被谢家压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谢家出售的玉器,不管是极品的还是下等的,那价钱均是比外面贵了不少,难道您咽得下这口气?打算一辈子都被谢家踩在脚底下?”方才还与那朱老板争锋相对的杨老板,此时也是加入到朱老板讨伐李老板的行列中!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的又议论了起来,纷纷不解那李老板的举动! “你们呐,就看着眼前的好处!不瞒你们,方才那谢家的莫管事的确是来找过老夫谈及此次的事情!起先老夫的想法亦是与你们一样,但莫管事却是分析到,此次的事情来的这般突然这般蹊跷,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大家行商这么多年,暗地里使用的手段我就不说了,各位心中都有数!难道你们就不怕这是幽州以外的商人为了吞并这所有的玉矿而设下的陷阱?你们现在因为整垮一个谢家而高兴,但咱们又没有谢家的实力能够承担幽州的玉矿,这便宜的,只怕也是外人!届时,咱们依旧是仰人鼻息,只怕还不如现如今的境况呢!”那李老板却是个见过世面的,条理分明的向所有人分析着目前的状况,把各种利弊尽数的讲了个透彻,亦是毫不避讳的说出谢家有人找上门充当说客! 众人一听这样的分析,顿时慌了,他们忙着庆贺谢家的倒台,哪里想到这后面的深意,如今一被点拨,纷纷恍然大悟,满面惊慌的求助着坐在首座的李老板…… 而门外的肆儿听到他们这样的分析,却是气的满面通红,正要闯入前厅,却被容云鹤拽住! 只见容云鹤面色淡然的朝他摇了摇头,随即拉着满面愤愤不平的肆儿离开了宅子! “少爷,刚才为何不进去说清楚?万一这帮商人决定与谢家私了,那咱们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扶着容云鹤上了马背,肆儿这才骑上马,但脸上却依旧满是怒意! 容云鹤却是平心静气的一笑,淡淡的开口“这个头已经开了,岂是他们说不干就不干的?即便他们答应与谢家私了,但这玉矿的采掘权,官府却会照旧收回!谢家经过此事元气大伤,已是不具备竞争的实力!而那些散户的实力也仅仅只能够承担中等玉矿的采掘!这一点,容家则是稳胜的!” 只是,今日这一趟,却让容云鹤明白,那谢英萍的确还是有些手腕的! 即便被韩少勉软禁了起来,却依旧能够相处这样的法子说动这些商户,加上楚培如今已经清醒,若是他再夺走韩少勉手上的权利,只怕所有的事情均是发生转变! 看来,他们的确是要加快脚步了…… 双腿突然夹紧马腹,受到主人提醒的马儿瞬间奔跑了起来……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一看不是回幽州驿馆的方向,肆儿担心的问着! “去衙门!”而容云鹤却是脸色沉稳的开口,手中的马鞭早已是挥了出去…… 幽州早已是谣言满天飞,而楚府内却因为楚培大病初愈而依旧平静无波! 只是,相较于其他院落的安静,楚培的内室中却传来争执之声! “老爷,您又何必亲自前去?你身子尚未痊愈,不如奴才替您前去南寻?”管家苦口婆心的劝阻着整装待发的楚培,眉宇间的焦急显而易见! 看出管家眼中莫名的担忧,楚培不动声色的开口“不必,你打理好府中事宜便可!本官只是前去一两日,你不必担忧!” 语毕,便见楚培为自己披上一件披风,衣袖与靴子中更是藏了不同长度的匕首防身! “可是这一路上没人照顾您,万一您又病倒了,这可如何是好?”管家依旧不死心,看着楚培已经穿戴整齐,心中万分焦急,只希望对方能够听他一言! “出去吧!”可楚培却是不给他半点机会,只见一旁的侍卫听到楚培的吩咐,立即架着管家出了内室! 而楚培则是打开床内侧的微微凸起的开关,只见床后的地面上立即出现一道裂口,随着那道裂口缓缓的打开,一条极暗的台阶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一旁的几名侍卫则是立即点燃手中早已备好的火把,护着楚培一步步走进黯淡无光的密道之中…… 夜半无人,万宰相则是独自坐在书房内,尽管那日他对习凛说出那番话,也相信习凛会转告楚飞扬,但如今被南奕君软禁在宰相府中,却是让他不能亲自前去驿馆见楚王,如今已过去几日,也不知楚飞扬到底有何打算? 只是,近日的平静却是让他心头万分的不安,只觉这份宁静十分的诡异,带着一丝蹊跷,让他不由得猜想,难道楚飞扬当真不顾及自己与楚南山的名誉? 正想着,书柜后竟传来一阵轻敲之声,让万宰相心头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只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便见那原本紧靠在墙壁的书柜已是自动的转开,身披黑色披风的楚培竟是手持火把的走了出来…… “你……”看着突然出现的楚培,万宰相心头震惊,脸上亦是诧异不已! 这条密道本是用于逃难之时用,却不想楚培竟在没有得到他同意的情况下启用,让万宰相心头闪过一丝不悦! 而楚培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更是让万宰相心知,只怕是幽州出事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咱们好些年没有见了!万宰相身子还好吧!”相较于万宰相的吃惊与讶异,楚培则是镇定冷静的太多,面带浅笑的自密道中走了出来,看着自凳子上站起身的万宰相,见他虽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但忙着与南奕君相斗的情况下,万宰相的眉宇间已是起了褶皱,岁月的痕迹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脸上,虽儒雅却也显得沧桑! 而万宰相则是心惊的听着楚培开口的第一句话,见他音色平常,提着的心也随之渐渐放了下来,眼带浅笑的开口回道“是啊,许多年不见了!想不到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见!难道幽州出了事情?” 说着,万宰相的视线越过楚培,往他的身后看去,却发现楚培的身后空无一人,松了那口气又凝聚了起来,目光随即收回,带着一丝刺探的紧盯着缓缓走进的楚培! 注意着万宰相的紧张与不自在,楚培则是藏于心中,不动声色的继续开口“只是一些小事,只是听闻楚王如今身在南寻,又听到南寻发生的事情,便有些担忧!现在局势如何?” 万宰相亦是注视着楚培的表情,见他似乎当真是担忧南寻的情况,又想起两人之间的事情,便暂时放下心头的担忧,说起能够引起两人共鸣的事情“我被南奕君软禁在宰相府中!这一切均是拜那位楚王妃所赐!想不到楚大人的儿子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而儿媳也是不逞多让的厉害角色!本相与南蓝公主均是栽在这两人手上!如今宫中只剩太子一人,南奕君则是掌控了南寻的朝政,只怕这南寻易主是迟早的事情!咱们只见的协议,只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说着,万宰相不免故意哀声惋惜着,脸上一片凄哀之情,仿若是对被扼杀的协议无比的心痛! 楚培虽看出万宰相是故意放大个人情感,想引起自己的反面情绪! 但对于方才听到的消息,却是用心的分析着! 他与万宰相之间早已达成协议,如果这个协议不能施行,那万宰相亦会受到冲击,因此他方才所说的话亦是真话,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诓骗自己! 只不过,如今皇宫中除去一个病怏怏的凤景帝便只剩一个年幼的南鸿烨,这两人想要对抗正值盛年的南奕君,只怕是有些自不量力! 而南奕君则是他们这个计划最大的障碍! 想到此,楚培眉心一皱,略带责备的开口“你明知此事关系到双方的切身利益,当初为何不拦着南蓝?如今闯下这样的大祸,即便你帮助南鸿烨坐上皇位,这南寻还不是要对西楚俯首称臣?这样一来,南寻的一切均是掌控在西楚的手中,对我又有何好处?” 想到那南蓝为了自己能够坐上楚王妃的位置而不顾大局的举动,楚培心头骤然涌上一股怒气! “事已至此,南蓝也已死,咱们生气又有何用?何况,楚大人今日前来,想必也不是为了向本相发恼骚吧!”见楚培把所有的过错尽数的推到南蓝的身上,万宰相心头有些不快,却又因为二人的关系不得不压下怒火,转而转开这个话题,问着楚培的来意! 见万宰相问起,楚培则是想起自己身上的毒,便皱眉开口“当时吕鑫与南寻侍卫发生争执,本官前去劝阻,却身中毒箭!我想知道,那支毒箭是谁射出的?” 清醒的两日内,楚培则是想过许多的事情与可能! 而其中最让他怀疑的便是当时自己身上所中的那支毒箭! 若说一开始他相信这支毒箭是因为夜黑风高看不清的情况下不小心射中了自己! 但从楚飞扬前来幽州后,南寻所表现的一系列讨好的举动看来,自己似乎被万宰相等人算计了! 毕竟,比之自己,楚飞扬的实力的确是强盛太多,这也难怪南蓝想要除掉云千梦而独占楚王妃的宝座! 只怕万宰相等人早已是看中了楚飞扬的实力,因此才设计用毒箭射伤自己,让自己陷入昏迷的状态,趁机拉拢楚飞扬! 但他们却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一旦拉拢楚飞扬的计划不成功,则还可以救活自己,继续双方之前的协议! 不得不说,楚培活了大半辈子,竟还是被万宰相给算计了,差一点便成为别人的废棋! 思及此,楚培周身便弥漫起一股寒气,满面冷笑的紧盯着面色有些难看的万宰相,亦是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万宰相则是万万没有想到楚培竟是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若非南寻局势紧张,他们亦不会采取这样的举动,只是看着楚培眼中的阴鸷,万宰相则是垂下了眼眸! “怎么?无话可说了?你可别忘了,我若是出了事,你一样不会有好下场,其中,还包括……”剩下的话楚培并未说完,却已是让万宰相变了脸色! 只是,如果不试一试,只怕万宰相亦是不会死心,如今看着楚培亦是完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万宰相心中却是毫无愧疚,猛然抬起双眸,万宰相眼底坦荡的迎向楚培,冷声开口“放心,本相自有分寸,否则也不会让人救活楚大人!楚大人今日前来,不会仅仅是警告本相此事吧!” 而楚培则是在听到万宰相无意间透露的消息时,眼底神色骤然一沉……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零七章 藏起心底的心思,楚培稳住胸口的怒意,以最为平静的口气缓缓开口“这么说来,本官还要多谢万宰相的救命之恩了?还是说,万宰相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本官的生死?” 烛火跳动,拉长了两人的背影,掩盖了各自心中的算计,却是无法消弥书房内紧张冰冷的气势,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已是显而易见,只是两个老奸巨猾的人却是各自伪装,不愿率先露出挫败之感! 楚培此话却是饱含深意,一来是点明当日射箭之人是万宰相安排,亦是告诉万宰相,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于他在背后的小动作,自己则是看得一清二楚! 二则便是含着警告之意,告知万宰相切不要以为此时他单枪匹马闯入南寻,便想着赶尽杀绝!而他楚培又岂会束手就擒?若非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自己又岂会前来见他? 更何况,从自己方才那还未说完的话中便可窥测出,万宰相心中亦是存在着一丝犹豫,因此在对付自己时,只怕也不会多一分考虑! 而万宰相亦是聪明人,岂会听不出楚培的威胁与警告? 眼眸中的神色渐渐沉寂了下来,凝神思索的他则是想着接下来的步骤,亦是揣测着楚培此次前来的目的? 而楚培方才所透露的一切,亦是告知万宰相,自己此时所做的一切只怕均是逃不过楚培的双眼,亦或者,自己安插在楚培身边的人出了差错,泄露了马脚! 如此一想,万宰相的眉头猛然一皱,心头对于南奕君的恨意越发的深重,若非南奕君软禁了自己,又岂会让楚培占了上风? “楚大人不如说说看,有何需要本相协助的!”而楚培冒险前来宰相府,又挖空心思的警告自己,想必亦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这让万宰相眼底顿时充满防备,带着警惕之心开口问着! 此时相较于万宰相的紧张,楚培却是显得轻松自在,目光不由得投向窗外,见月色依旧长夜漫漫,这才开口“想办法送我去见楚王!” 闻言,万宰相脸上顿显难色,只见他十分为难道“如今本相被南奕君软禁在宰相府中自身难保,你认为本相还有送你前去驿馆的本事?” “万宰相既然能够命人救活千里之外的本官,那从宰相府到驿馆区区几步路的距离,又岂能难倒万宰相?还是说万宰相不想帮忙,只是在推脱借口而已!”楚培岂会看不清万宰相的心思,只怕他是担心自己伺机报复,因此才百般的拒绝吧! 见楚培这般紧咬着自己不放,万宰相心头越发的气恼,只是楚培方才所说的均是事实,自己若是推拒,只怕…… 更何况,对于楚培此次前来的行动,万宰相却是半点也不知情,自然是有些摸不准他在暗处安排了多少人,万一楚培在宰相府中再生事,只怕南奕君手中的刀定会朝着自己立即挥下! 头疼的看眼楚培,万宰相面色难看口气不善的回道“知道了,但你至少要给我点时间准备!如今宰相被南奕君的人尽数看管了起来,想要出去又谈何容易,至少要等我打听清楚状况再……” “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天亮前,我是一定要见到楚飞扬!不过,万宰相,你不要企图把本官送去驿馆后便撒手不管亦或者对你们的摄政王偷偷报信!别忘了我之前所说的话,我既然能够躲过所有人的目光前来南寻,那自然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若你打算与本官分道扬镳,本官亦不会手下留情!”楚培则是快速的截取万宰相的话,满面阴沉的开口,口气之中尽是阴狠之气! 而万宰相却是深知楚培言出必行的个性! 况且,楚南山是什么人?他既然能够教出一个足智多谋的楚飞扬,自然也能够把自己的儿子调教的丝毫不比楚飞扬差! 看来,想要暗中解决掉楚培的计划是不可行了,否则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万宰相注视着楚培极度认真肃穆的表情,便知对方早已是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不得不勉强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回道“知道了,那就麻烦楚大人在这书房中等候片刻吧!本相出去安排打点一切!” 语毕,便见万宰相转身朝着书房的门口走去,只是他的双手还未碰触到木门,身后竟有想起楚培的提醒“万宰相,您可要记好了,本官怎么去驿馆的,便要怎么回宰相府!这途中,本官可不希望发生变故!相信万宰相亦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听到楚培的警告,万宰相伸出的手猛然紧握成拳,背对着楚培的脸上布满怒意,半饷,才咬牙切齿的开口“楚大人放心吧!你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我岂会做那等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 说完,万宰相便猛地拉开雕花木门,踩着极重的步子走出书房,而楚培却没有乖乖的候在书房内,只见他一个转身,便重新走进密道之中,那书柜快速的翻了一个面,瞬间便恢复了以往的摆设! “大人!”密道中一片黑暗,那原本守在密道内的侍卫则是低声开口,右手则已是从衣袖中掏出火折子,打算点亮手中的火把! “不用!”楚培却是出声阻止,黑暗中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疲惫,只见他缓缓靠在冰凉的石壁上,脑中却是翻转着方才从万宰相的口中听到的那则消息! 自己与万宰相联手多年,既然已经拆穿了他命人射伤自己的把戏,那万宰相自然没有在救活自己的事情上作假! 但当日自己睁开眼时,的的确确是看到夏侯勤与聂怀远站在自己的床头,亦是亲耳听到夏侯勤说起解药一事,且管家也没有就夏侯勤的话进行反驳!可见自己身上的毒素亦有可能是聂怀远的解药所解! 但方才万宰相那般笃定的话,却让楚培不由得怀疑,自己身上的毒素,到底是谁解开的? “大人,卑职护送您去驿馆吧!”这时,守护在楚培身旁的侍卫则是低低的开口,方才万宰相与楚培的对话,他们亦是听在耳中,自然明白万宰相心中的算计,以防万一,更不能让楚培单独前去驿馆! 闻言,楚培却是摇了摇头,冷静的开口“不必!你们守在这里!万宰相还没有胆量暗算我!” 尤其此时南寻正面临大难,万宰相绝不会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做出另他自己后悔的事情! 楚飞扬能够这般快的便掌握南寻的一切,便足以说明这整个南寻的走向已经尽在楚飞扬的掌控之中! 如果这时自己出了意外,即便自己与楚飞扬之间的父子感情淡薄,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万宰相是聪明人,自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傻,更何况自己手上还捏着他担心的人,加上他这个时候的确需要自己的鼎力相助,自然不会傻到在太岁头上动土! 正说着,书房的门便被轻轻的推开,传来一道清浅的脚步声,侍卫们瞬间隐身在黑暗中,而楚培则是站直身子,等着密道口再次被打开……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月凉如水,轻薄的月光倾泻而下,笼罩着沉浸在黑暗中的一切,云千梦沐浴完走出屏风,见楚飞扬只是静立于窗边,便浅步走到他的身后,轻声开口! 听到云千梦的声音,楚飞扬则是浅笑着转过身,见她披着一头湿发的走向自己,双手拿着干净的帕子轻揉着发丝的模样,楚飞扬眼底的凌厉瞬间隐去,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把那一头滴着水珠的青丝包裹在帕子中,一点一滴的拭干上面的水珠,动作轻柔,充满宠溺! 而趁着拭发的空隙,楚飞扬则是缓缓开口说出方才接到的消息“容云鹤与表哥他们已经开始动手!这次谢家只怕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面对着月光的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谢家不过是个鱼饵,他们真正的目的却是引出楚培,希望他能够自动的放弃已经执行多年的计谋! “那父亲可有何反应?”谢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楚培不可能无动于衷!况且他如今已经清醒过来,岂会看着谢家一步步走向落末之路? 听到云千梦的问话,楚飞扬却是没有开口,只见他双目专注着手心中捧着那一缕青丝,干爽的帕子极其轻柔的拂过那如黑缎般光亮的发丝,神情极其的认真,仿若对于他而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王爷、王妃!”而这时,慕春却是从外边走了进来,见云千梦已经沐浴完毕,便朝着二人福了福身! “何事?”见发丝半干,云千梦接过楚飞扬手中的帕子交给慕春,随即问着! “习侍卫求见!”而慕春则是半垂着脸蛋,低声禀报着! 见她这般回答,云千梦回头看着楚飞扬,则见他沉声开口“让他去偏房候着!” “是,王爷!”再次行礼,慕春依言推了出去! 而楚飞扬则是走近云千梦,顺便拿过摆放在桌上的外衣一手抖开,为她披在肩头,轻声嘱咐道“困了就先睡下,我去去就回!” 语毕,便抬脚步出内室! “王爷!”偏方内,习凛则是恭敬的站在门口等候楚飞扬的到来! “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见习凛面色中带着凝重之气,楚飞扬则是沉声问着! 见楚飞扬问起,习凛眼中闪着不解,微皱着眉开口禀报“王爷,方才万宰相府上派人前来偷偷联系卑职,说是楚大人想要见王爷一面!” 语毕,便见习凛微微抬头看了楚飞扬一眼,却发现自己的主子面色沉静,丝毫不见意外的表情,心中的讶异却是越发的浓重! “那就见吧!”而楚飞扬却是立即开口问道! “王爷,小心有诈!那万宰相如今可是瓮中之鳖,他的话岂能尽数相信?万一这是一场阴谋,莫说王爷会陷入危境,只怕王妃的安危也会受到威胁!”习凛却是不赞同楚飞扬的决定! 那万宰相与南奕君之间的较量已是显出颓败之势,自然是会想着其他的法子,而南寻如今受制于西楚,就连南奕君亦是无计可施,万宰相自然是会想方设法的拉拢楚王! 但如果万宰相还存了其他的心思,王爷的安危只怕会受到威胁,习凛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楚飞扬却是摇了摇头,万宰相一而再的提及楚培,自然是有他的深意,况且据表哥传来的消息,楚培清醒后虽小动作不断,却仍旧没有大的举动,只怕这一切不过是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更何况如今谢家已是走投无路,楚培自然是会为谢家四处奔波,希望能够让谢家起死回生! 习凛见自家主子这般冷静的接受这样的现实,只能半低下头,低声回道“楚大人正在门外!” 听到这样的结果,楚飞扬则是勾唇一笑,薄唇间溢出点点寒意,楚培可真是聪明,知道如今这南寻国内,唯有这驿馆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便选择此地见面! 而即便自己与他没有多少父子之情,但因为驿馆之中有云千梦,自己亦是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免得牵连云千梦! 这足以证明,楚培亦是精于算计人心,把自己看中梦儿的心思看得极其的透彻! “请他进来吧!”走到首座的位置坐下,楚飞扬则是端起手边的茶盏,右手轻掀开碗盖拂去上面的茶末,目光却是直视着前方,透过木窗看向外面的月光,似是欣赏又仿若是沉思!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便见楚培一身黑色的披风踏进偏房,凛冽的目光一览偏房的景致,最后定格在楚飞扬闲散的身影上! “你先下去吧!”楚飞扬则是淡淡的看了楚培一眼,视线随即转向守在门边的习凛,吩咐道! “是!”习凛一个转身便替二人合上房门,尽职的守在门外! “父亲身子大好了?”并未起身相迎,楚飞扬看着楚培略显苍白的脸色缓缓开口询问着! 而楚培却是径自走到桌边坐下,见楚飞扬问话时并不尽心,亦是开门见山的开口“如果你们不对付谢家,我的身子会更好些!” 见楚培一开口便说到重点,楚飞扬脸上却丝毫不见怒意,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提起茶壶,为楚培斟满一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这才含笑道“父亲何出此言?本王身在南寻,又岂会针对谢家?” 见楚飞扬矢口否认,楚培心知此时即便自己动怒,亦是没有任何的用处,便耐着性子开口“夏侯勤此时可是在幽州,你敢说他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吗?” “表哥奉皇命护送本王前去幽州,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若是这样也能引起父亲的猜忌,那本王亦是无话可说!”右手食指轻柔的在茶盏的外壁滑动着,楚飞扬双目微敛并未看向楚培,而是凝视着杯中慢慢泡开的青翠绿茶,声音低沉的回复着楚培的问题,不骄不躁的气息让人平静,却让楚培暗自皱眉! 只见楚培始终注视着楚飞扬的表情,却发现他的脸上除去那一抹浅笑便不再有多余的表情,让楚培心头暗自焦躁,深知楚飞扬比之万宰相可是难以对付的多,暗暗稳住情绪,沉着冷静的开口“既然如此,你如今已是到了南寻,夏侯勤也该回到洛城!可这段时日内,他却依旧呆在幽州驿馆中,若说他没有任何的企图,谁又会相信?况且,谢家与你无怨无仇,你们又何必联手置谢家于死地?” 游走在茶盏外壁的指腹微微一顿,便见楚飞扬收回右手,双目含笑的抬起来,直视进楚培已然结冰的瞳孔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开口“皇上并未下命让表哥撤出幽州,他多留几日自然也无妨!况且如今接管幽州的韩大人亦没有对此事表示不满,父亲又何必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耿耿于怀?至于谢家的事情,父亲当真以为与楚家无关吗?还是说父亲不打算做楚家的子嗣,打算与爷爷断绝父子关系?若是如此,本王自是不会再插手此事!” 如此明言,楚飞扬便是承认谢家此番遇到的困难与他有关! ‘啪’! 闻言,楚培猛地拍向桌子,整个人瞬间自座位上站起来,一手指着楚飞扬的面孔低吼道“楚飞扬,你这是何意?这世上岂有你这样的儿子,竟逼着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爷爷断绝父子关系?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父亲这么多年对的栽培,看样子是白费了!” 见楚培一瞬间变得这般的激动,楚飞扬眼瞳中的神色骤然一降,黝黑的瞳孔中泛出一抹寒光,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冷寒“父亲难道忘记了,本王的母亲早已死于难产!至于祖父的教诲,本王自是牢记于心!只是不知父亲对于祖父的教导,如今还记得多少?祖父一生均为西楚百姓,忠心的依旧是西楚的百姓,此生所愿便是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可父亲心中却似乎不是这般想的,若是为了成就您的野心而让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岂不是与祖父的心愿想违背?还是说,父亲已经做好让祖父背负叛国的罪名?这样的情况下,帮助父亲的谢家又岂能是清白无辜的?难道本王看到这样的情况,还要因为你我之间的父子之情,让视而不见吗?这样不忠不孝之人,只怕祖父知晓了,亦不会再认本王这个孙子的!” 楚飞扬的话瞬间浇灭了楚培心头的怒意,眼中含着极大震惊的盯着面前的楚飞扬,双眉渐渐聚拢,楚培则是知晓,楚飞扬早已是洞悉了一切,为他此番所做的一切亦是为了楚南山! “我只是夺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带着一丝颓败的坐下身,楚培面色难看的缓缓开口,少了方才的盛气凌人,此时的楚培显得平心静气,一如一名与儿子谈心的父亲一般温和! 而楚飞扬却并未因为他一时的示弱而心软,谈判的手段见的多了,让楚飞扬始终保持着警惕的心里界限,尤其楚培的话更是毫无根据,让他心头隐隐冷笑,随即冷淡道“什么是属于你的?爷爷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为了不让楚培的行为被自己发现,爷爷甚至是拿走了梦儿请人画出的谢家姐妹的手镯之画! 可自己的父亲却是看不到爷爷的付出,一心只想着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但他可知,这一切本就不属于他,若是失败,赔上的是爷爷的一世英名! 闻言,楚培却是冷笑道“多吗?王位不是传给了你吗?我被发配到幽州二十多年,这就是我该得到的?凭什么楚家就该为西楚出生入死,而江家却可稳坐龙椅?若非当年父亲让出皇位,我们何必低人一等?” 而楚培偏激的话却是让楚飞扬面色一冷,声色亦是冰冷无比道“皇位就那么有吸引力?那龙椅下镶着的不是金玉锦帛,而是冰山火炉!玉乾帝看似坐在那龙椅上,实则是坐在刀尖上!海王、辰王等人早已是虎视眈眈,你以为那皇位当真是让人享受荣华富贵的?爷爷便是看穿了这一切,这才放弃了在别人眼中看似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放弃是他的事情!可却不能因为他不喜那个位置,便不顾及我的心愿!试问天下男儿,有谁不觊觎那个位置?又有哪个男儿,愿意仰人鼻息?”楚培却是丝毫听不见劝阻,一经的沉溺在自己的愤怒之中! 只是听完楚培的抱怨,楚飞扬眼中却是显出一抹不屑与讥讽“为何要顾及您的感受与心愿?这江山,是爷爷打下的,与我们何干?即便他把这江山拱手让人,这也是爷爷的事情,我们又有何资格指手画脚?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享受了爷爷所带来的福祉!” “你说的轻巧!你又懂什么,知道什么?”对于楚飞扬大方的言论,楚培却是嗤之以鼻,脸上顿时显出一副嘲讽之色! 而此时楚飞扬的脸色却是恢复了方才的平静,黑眸之中闪着冷静的目光,平静无波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见楚培这般说道,他亦是淡然的开口“本王自然知晓当年父亲是迫不得已才娶了母亲,也知您心里的不甘与委屈!可即便这样,你把所有的怒气撒在爷爷的身上,觉得对吗?你不顾爷爷的心酸而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就不愧对爷爷几十年的养育之恩?即便你我父子之情淡薄,但爷爷却是替身为父亲的你养育了我多年,你却以这样的方式回报他,可有想过他的感受?自己父亲的声誉竟还比不得一个谢家,您这是在为本王做榜样吗?希望本王一次效仿,将来也演绎这么一出?” ------题外话------ 今天一直在忙着填写表格,耽误了时间,明天补上! 明日收拾谢家! 谢谢所有为《楚王妃》做视频的亲们,真心觉得做的很好,辛苦大家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零八章 闻言,楚培心口一紧,面对楚飞扬的质问,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自是清楚这个儿子的实力,楚南山是什么人,岂会教导出无能的儿孙?况且,楚南山既然已是把王位传给了楚飞扬,那他手中的势力,只怕也是尽数了给了楚飞扬! 如此算来,楚飞扬的实力当真是不可小觑,也难怪万宰相打算违背他们之间的协议改而拉拢楚飞扬!奈何那南蓝竟是蠢笨的,居然拿云千梦开刀,这才惹怒了楚飞扬! 不过,那万宰相却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楚飞扬不易被拉拢,亦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没有让人趁他昏迷时下手,否则他一旦出了事情,只怕南寻与西楚之间一战必定会打响,届时莫说联手,只怕早已是反目成仇! 渐渐的稳住心神,楚培抬眸看向楚飞扬,希望父子之间的气氛能够稍微缓和一些,口气亦是放缓些“若是事成,这西楚的百姓又有谁敢在我们面前说三道四?届时父亲便是太上皇,又有谁敢当面指责他?况且……” 而楚飞扬却已是洞悉了楚培的心思,立即出声拦截了他接下来的话,缓缓分析着如今的局势“况且父亲您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始终与京都文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更是让楚轻扬拜文狄为师,只怕也是为了将来的起兵作准备吧!只不过,您的如意算盘只怕是要落空了,文狄虽只是一介文人,却不是没有主见之人,更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且文家毕竟是出了一个皇后的,岂会跟着你们起兵造反?本王劝父亲还是莫要再做这样的美梦,早日收手,对大家都有好处!” 只是他的劝阻却只换来楚培的冷笑,藏着野心的眼眸中绽放的是对二子的信任“轻扬认定的事情只怕也不会这么容易便放弃!我今日前来,便是希望你能够放过谢家,否则我们父子之间,只怕是……” 接下来的话楚培则是渐渐隐于口中,并未说出,但观其此时的神色肃穆中带着一丝戾气,便知这没有说出口的话,定是极狠极绝! 奈何楚飞扬亦不是被吓大的,神色坦然的接受着来自自己父亲的威胁,修长的手指又开始游走在茶盏外壁,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轻声开口“谢家,本王自是不可能放过!本王方才已经言明,只要威胁到爷爷的人或事,本王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不管谢家与楚家是否有关联,也不管谢家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否是受人指使,既然他们已经开了这个头,那本王自是不会放过他们!父亲您也好好的想一想,南寻如今已是西楚的口中肉,想要让西楚吐出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而那万宰相亦是南奕君的手下败将,你认为与这样的人联手还有胜算吗?即便你们击败了南奕君,只怕也不是西楚的对手!” 听着楚飞扬对局势极其精确的分析,楚培按捺住心头的怒意,却没有立即开口! 如今南寻的局势的确不容乐观,如果自己继续与万宰相联手,或许还要为南寻的事情分心,如此一来,等于是削弱了自己的实力,可是,若是就此放弃南寻的支持,亦是无形中减弱了自己的实力! “若非万宰相想拉拢本王,父亲以为您此刻有机会与本王坐在一起吗?”看出楚培眼中的矛盾,楚飞扬再次开口,口气中带着一抹冷淡与几分疏离,却因他此时身份尊贵,却又让人只觉相得益彰! 而听到楚飞扬这般开口的楚培却是心头讶异的猛地看向他,黝黑的瞳孔中泛着不易察觉的怒意,紧绷的脸上更是在无形中显出一抹紧张,双眉不禁微微皱起,楚培心中虽已有些明了,却还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对于楚培的态度,楚飞扬则是不甚在意,为自己添了些茶水,这才重新开口“父亲自认聪明无比,却也成了万宰相手中的棋子!此次他便是想用您的清醒威胁本王!一旦外界传出您的解药是南寻给出,您认为玉乾帝会怎么猜想?西楚的满朝文武又会怎样议论?只怕您刚清醒,皇上便已是下圣旨查封楚家!” “所以你便假意让聂怀远制出解药让我服用,这样万宰相即便是想下手,只怕也没了机会!”双目凌厉的射向楚飞扬,却发现对方早已是垂下了眼眸,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却并未开口给出肯定的答案! “父亲请回吧!谢家也好,万宰相也罢,只要不触及本王的底线,本王自然不会费神去收拾他们!只可惜他们太过高看自己,本王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至于父亲您,如果您一意孤行,那我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语毕,便见楚飞扬站起身,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均是尽数的透露了,也算是看在两人父子一场的份上,亦是体谅爷爷感受的份上,不希望因为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而让爷爷难为! “楚飞扬,如果有一天我们父子兵戎相见呢?”随着楚飞扬的起身,楚培亦是快速的站起来,目色中隐含肃杀之气的冲向楚飞扬,口气亦是带着隐忍的戾气! 可得到的却只是楚飞扬清浅的摇头,带着一丝坚定的口气,缓缓自楚飞扬的口中吐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语毕,便见楚飞扬头也不回的踏出偏房! 而习凛则是快速的走进偏房,把心有不甘的楚培请了出去! 只是,楚飞扬回到内室,却是打开窗棱,微抬起的衣袖中顿时冒出一抹极淡的焰火,冲进墨色的夜幕之中! “什么事这么紧急?”云千梦并不知方才来的是楚培,只是见楚飞扬面色凝重的走进内室,有这般快速朝着夜幕中放出暗号,便知定是发生了事情,快速的合上手中翻阅的书,云千梦自竹榻上站起身,快步走到楚飞扬的身边浅声询问着! 而楚飞扬则是察觉到外面的暑气竟汹涌的扑进内室,便立即关上窗棱,收起眼底脸上肃穆的表情转过身,牵着云千梦走到桌边坐下,状似无意的把方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云千梦的眉头却是随着楚飞扬话音的结束紧紧的皱了起来,谁会想到楚培竟会这般的大胆,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敢秘密的前来南寻,这万一被南奕君的人抓到,只怕楚家一门均会被受到牵连! 届时首当其冲会被捉起来的,便是京都的楚南山,即便他因为婚事而怨恨楚南山,但对方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也并未有过亏待他的地方,为何要这般偏执!那皇位就这般的有吸引力,能够让他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放弃所有? 美眸渐渐的转向身旁的楚飞扬,见他神色淡然,面色平静,云千梦心中却是微微发疼,即便是没有父子之情,但父子二人如今这样的对立,想必楚飞扬心中亦是不好受! 柔和的目光含笑的凝视着他,云千梦伸出手覆上楚飞扬放在桌上的手,淡淡的开口“一切都会过去的!” 闻言,楚飞扬嘴角的笑意则是越发的浓重,转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则是满含柔情,看出她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担忧与心疼,楚飞扬却是不甚在意的开口“一切的确都会过去的!明日便会了结谢家,我亦会向南奕君施压,相信南寻一事也会尽早的结束!楚培没了谢家在金钱上的支持,又少了南寻这个外援,定是元气大伤,自然不会对爷爷造成伤害!” 见楚飞扬这样安排,云千梦的心则是缓缓放了下来,他既然能够这般冷静的分析事情,那代表楚培的事情并未在他心中留下阴影! “只是,以后打算如何安排父亲?”楚培自然是动不得,否则楚南山定会伤心!而对于野心勃勃的楚培而言,这些年的精心准备亦不过是为了那一把龙椅,如今希望破灭,不知楚飞扬会如何安排楚培! 而楚飞扬却是反手握住云千梦的柔荑抵在自己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才开口“他有自己的亲人与家室,自然是与他们一起生活!我管得了朝政之事,可管不了别人的家事!” 说的这般轻巧,倒是让云千梦放心的笑了,能够开玩笑,便说明楚飞扬并未受到影响! 只是另一边的楚培却是阴沉着脸被人护送回了万宰相的书房! “怎么?在楚王面前碰壁了?”看了眼满身怒意的楚培,万宰相则是幸灾乐祸的开口!只是心中却是有些不解,楚培竟是不亲近那样出类拔萃的儿子!若是南鸿烨有楚飞扬一半的实力,又岂会让南蓝白送一条命? 耳边响起万宰相隐带嘲讽的问话,楚培瞬间收起眼中的狼狈,神色傲然的踏进书房,脑中响起楚飞扬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目色阴鸷的紧盯着坐在书桌后的万宰相,一字一句的开口“你曾经企图破坏老楚王的清誉?” 听此一问,万宰相眼中的讥讽顿时消散,带着一丝讶异的看向楚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与楚南山关系并不和睦!” ------题外话------ 抱歉,今天没有完成原定的字数! 我被那表格折磨的已经没有半点脾气了,从早上一直填写到晚上八点,唉…… 明天早起码字,保证更15000,今天让亲们失望了,抱歉!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零九章 听到万宰相这样的话语,楚培则是肯定了楚飞扬所说的话,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怒气,含冰的眸子瞬间射向万宰相,压抑着体内的寒意冷声开口“这是本官的家事,何时轮到万宰相指手画脚了?况且,楚南山毕竟是本官的父亲,本官岂能容你对他不利?万宰相,你是否太高看了自己?当真以为除了你,本官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看着楚培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万宰相眉头不着痕迹的微皱了下,楚家家事自己虽然不甚了解,但楚培独自待在幽州二十几年,又是娶了谢家的小姐为继室,难道这一切还不足以说明楚培与楚南山之间的矛盾吗? 只是此时楚培的质问,却是让万宰相心头的笃定渐渐有些动摇,缓缓站起身,万宰相在心中斟酌着即将出口的话,好半饷才慢慢开口“难道不是吗?本相以为,楚大人与老王爷之间并未有太多的父子之情!” “哼!”殊不知,万宰相的旁敲侧击却只是换来楚培的冷哼之声,看着面前眼中闪烁着刺探目光的万宰相,楚培则是警告的开口“想不到万宰相这般喜欢打探别人的家事!不过,即便本官与自己父亲之间关系稍差,也轮不到万宰相指手画脚!若是再有下次,万宰相就不要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楚培,你这是什么意思?”见楚培语出威胁,万宰相脸上的小心翼翼顿时换下,肃穆之气顿时弥漫整张脸,更是紧张的盯着渐渐走进自己的楚培,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是紧握成了拳,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诫万宰相,莫要自作聪明!你若是敢动楚南山一下,那京城中的姐妹花可就遭殃了!不要企图试探本官的耐性,你要知道,本官已经耐着性子等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再有好性子包容你的过失!”万宰相的怒声并未喝退楚培,反倒是用更加强势的声音回击着对方的进攻,此时的楚培面露冷笑,浑身笼罩在一股危险的气息之中,让人望而生畏,即便是位高权重多年的万宰相,亦是在看到这样的楚培时,心头猛然一颤,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 “这么说来,楚大人是有了更好的选择?还是说,楚大人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打算让我们成为弃子!”忍下一时的怒意,万宰相半垂下眼眸,掩盖中眼底的阴狠,尽量平缓着自己的语气,平心静气却又隐藏算计的开口! 楚培岂会看不出万宰相此时的隐忍,奈何如今是自己占了上风,他自然不可能给万宰相任何能够翻盘的机会! 只不过,即便是占了上风,楚培亦还没有立即与万宰相翻脸的打算,见对方眉宇间隐隐透着怒意,楚培则是收起浑身的凌厉之气,心平气和的开口“万宰相,你不要忘了,我们二人才是盟友!若此时我们之间发生争执,你认为这便宜的会是谁?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亦是为了各自的目的隐忍着,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互相拆台,你觉得划算吗?亦或者,你被南奕君软禁了这些天,已经学会妥协,不打算为你那外甥抢回宫中那把龙椅了?以往的日子里,我们皆没有发生大的摩擦,若这节骨眼上发生内讧,那只能说明我们之间的当真是连半点的信任都没有,这样的盟友,你觉得还有必要再联手吗?本官言尽于此,今日若非是不放心南寻的状况,亦不会冒险前来,若你觉得本官还不够诚心,那咱们也只能分道扬镳了!” 一番话,楚培说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万宰相却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不可否认,楚培的确有看透人心的本事,也有说服人的本领,短短的几句话便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亦是点明了如今双方十分被动的局势! 若是这样的状况下,他们之间再发生争执矛盾,那无疑便是便宜了另外两方! 与其如此,倒不如忍下这口气,待解决了南奕君与楚飞扬,再与楚培清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正要开口回复楚培的话,书房外竟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簇簇明晃晃的烛火更是瞬间照亮了外面漆黑的夜幕,而从那阵脚步踏地之声便可听出,这显然是军队前进的声响! 随着这阵脚步声越发的靠近书房,万宰相面色猛然一变,立即打开密道的入口处,焦急的朝着楚培低声道“不好,定是被南奕君发现了,你快进去!” 楚培则也是差距到外面的异样,尤其那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更不是普通的宅院家丁所能踏出的气势,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楚培心中对万宰相本是存着一丝怀疑,只是见他此时面带焦急的模样,便知万宰相并未出卖自己,这也说明,南寻的摄政王当真是不容小觑! “进去后便直接回西楚,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你!”密道的门应声而开,万宰相则是立即把楚培推了进去,随即又扭转开关,关上了书柜,自己则是从书柜上挑出一本书,快步走到书桌后坐下,细细的翻阅着! ‘轰’! 正在此时,书房的门应声而开,一名侍卫一脚踹开那被插上门栓的雕花木门,随即恭敬的退至一旁,与众多侍卫一起迎着后面面色冷然的南奕君走了进来! “摄政王深更半夜前来有何事?竟让侍卫踹开本相的房门,这又是何意?”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紧,万宰相平复了挑动的心绪,冷声开口! 而南奕君却并未立即回答他的话,如鹰般锐利的双目则是扫视着万宰相的书房,不放过半丝细节的审视着这间暗藏玄机的书房,半饷,才见南奕君面色冷沉的转向万宰相,见对方眉间已是聚拢了不少火气,便冷笑道“万宰相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难道还要等着本王替你揪出来?这深更半夜的,万宰相竟还不会寝室歇息,当真是让人好奇!” 说话间,南奕君则已是踱步走到书桌前,凌厉的双目微微垂下,看到书桌上竟是放着两本不同类别的书卷,一本则是被万宰相握在手中,一本却是盖在书桌上,南奕君眼底目光顿时凝结成了冰棱,讥讽的开口“想不到万宰相竟是这般的勤奋,这大半夜的竟还头悬梁、锥刺股呢!” 听出南奕君话中的嘲讽,万宰相亦是顺着南奕君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书卷,当看到另一本看到一半竟反盖在书桌上的书卷时,万宰相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却又瞬间恢复了正常,诚然的接下南奕君的讥笑,淡淡的开口“这一切可都是拜摄政王所赐,否则本相岂有这样空闲的时间博览群书呢?只是本相此时倒是十分好奇,摄政王半夜亲临相府,不知有何贵干?虽说如今本相被摄政王夺了权,可摄政王似乎也太过分了吧!难道软禁了本相还不够,还想着时刻闯入相府侮辱本相?” 说着,万宰相手中握着的书卷瞬间被他狠狠的砸在桌面上,只见万宰相亦是面带怒意的霍然站了起来,眼中更是含恨的瞪着面前的南奕君,恨不能用眼中的火焰烧死如今得势的南奕君! 只是,这一切落在南奕君的眼中却成了欲盖弥彰! 冷目盯着愤怒不已的万宰相,南奕君好笑的开口“万宰相以为本王愿意半夜赶来这宰相府吗?只不过,本王方才接到消息,说今夜的宰相府中似乎有些不太平!本王担心万宰相的安危,便亲自过来看看!万宰相毕竟是太子的亲舅舅,本王又岂能怠慢了!” 南奕君的话中无故的提到南鸿烨,这让万宰相本就紧张的心又是一紧,顿时抬眸看向面前笑的坦然的男子,心中揣测着对于楚培前来一事,南奕君到底知道多少! “王爷真是一心为民!只是,宰相府内外均是布满了王爷的亲信,本相纵然是放心的很,却不知王爷到底在担心什么!难不成,王爷还怕本相插上翅膀飞走了?”一攻一守,万宰相则是死咬着宰相府一切正常,而南奕君则是满心怀疑宰相府藏着其他的事情! 而万宰相的话则是引得南奕君一阵大笑,随即饱含深意的开口“本王倒是不怕万宰相插上翅膀,即便是飞上了天,本王亦会把你射下来!怕只怕,这飞不起来,只怕便要改为遁地而逃!” 语毕,南奕君双目笑意隐去,精明的目光紧盯着万宰相,似要从他的眼神与表情中揪出蛛丝马迹! 而万宰相却是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万不可在此时露出马脚,否则自己被楚培连累,只怕万家则会被满门抄斩! 微微挑动的烛火在两人的屏息间照亮各自眼底的神色,一览无遗的沉静与掩饰,让南奕君半眯起了双眼,而万宰相的眼中则是浮上了一层冷笑! “王爷对自己的侍卫竟这般没有信心?”之间此时的万宰相则是状似悠闲的重新坐下身,既然南奕君还有闲情逸致与自己打哑谜,那便说明他心中没有肯定自己今夜见了楚培!既如此,自己又有何可怕的,况且此时楚培只怕早已是走远,南奕君即便是翻遍相府,也只能空手而归! 而南奕君则是看出万宰相眼底的放松,神色间顿时变得凝重,目光重新凌厉的扫视着面前的这间书房,企图从中找出隐秘的玄机“来人,给本王好好的搜查这宰相府,不得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王爷!”门口的侍卫闻言,立即整齐的回答,随即训练有素的散开,快速的在宰相府中进行搜查! 而南奕君本人却是走到书架前,面色古怪的盯着眼前厚重的书架,细细的观察着书架与墙壁之间的缝隙贴合度,半饷,这才抬手从中抽出一本史记,踱步回到书桌前缓缓落座,与万宰相分别阅览着手中的书籍…… “大人,您休息回吧!”而此时密道中的楚培则是领着身后的侍卫快速往幽州赶去! 想不到南奕君的动作这般快,仅仅是几个时辰,他便已发现了蹊跷,若非自己没有离开书房,只怕此时早已是被南奕君抓住了! “不用!回去后,你们前去告知谢英萍,说此路不通!”毕竟是大病初愈,楚培的身子依旧有些虚弱,脚下的步子虽快,可面上已经浮上一层热汗,气绪更是渐渐不稳,可见这一夜的奔波,当真是用尽了他的全力! 待走出密道回到楚府时,此时天色早已大亮,楚培有些不习惯的抬起手遮住了透过窗子射进寝室的阳光,待眼瞳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这才缓缓放下右手,解开身上的披风搁于床上,随即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而守在门外的管家则是在听到内室中发出的瓷器碰触的清脆响声后,立即快步的走了进来! “老爷,您终于是回来了!”看到楚培完好无缺的回来,管家提着的心不由得放了下来,脸上的紧张之色亦是消弥了不少,只是眼底的担忧却坦诚的显露在了楚培的面前! “出了何事?”管家既然能够这么快便发现自己回来,想必定是守在院中,此时又满眼的担心,只怕谢家那边又是出了其他的事情! “昨儿半夜,韩大人便命人封了谢家名下的所有玉矿!现如今谢家的门口可是吵闹的不行,不能如期交货,那些散户早已是聚集在谢家门外大吵大闹了!”管家则是立即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好个韩少勉,当真是与本官对上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搁在桌上,里面尚未饮完的茶水则是尽数的泼洒了出来,淡黄色的茶渍渐渐在素色的桌布上晕染开,一如谢家此次的事情越闹越大,已是隐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只是,楚培口中提到的虽是韩少勉,但心中想到的却是楚飞扬,昨夜两人之间的谈话再次印入楚培的脑中! 尤其楚飞扬那最后一句话‘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这是在向他说明不会给父子战场兵戎相见的机会,亦是在说明不会给自己起这个头的机会! 只怕楚飞扬在自己转身的那一霎那,便已是吩咐韩少勉对谢家进行下一步的打击,从根源上断了所有的可能! 想到这里,楚培脸上的怒意淡去一些,眉头紧皱,目光凝重,心中明白,自己此次前去南寻找楚飞扬,只怕是人生最大的失误!不但没有让楚飞扬对谢家放手,反倒是把谢家逼上了绝路! “若非有官府的衙役挡着那些散户,只怕他们早已是冲进谢宅讨公道了!”管家则是细细的说着此时谢家祖宅的状况! “幽州商会有何反应?”既然谢英萍还未露面,那便说明事情仍旧有转机,而如今官府落在韩少勉的手中,谢英萍能够依靠的,只怕也只有幽州商会了! 且商会中的商户均是幽州有些影响力的人物,他们若是共同抵制韩少勉的封存玉矿的行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怕只怕…… 想起谢英萍之前的揣测,楚培眉心中泛出一丝为难,眼底的神色不再充满算计精明,反倒是显出一抹难色…… 而此时的谢家祖宅外,早已是聚集了不少的散户,他们均是幽州的玉器商,却因为实力不足,只能小批量的从谢家购买玉器,但即便购买货物不多的他们,亦是因为玉矿被官府查封,而面临着倾家荡产的境地! 这些人看着谢家族长已经是整整一日没有露面,先前的理智早已是被煎熬取代,渐渐变得焦躁不安,有的甚至是拖家带口的坐在了谢家的大门口,哭诉着谢家对发生事情后不出面解决的行为! 只是,门口有韩少勉派的侍卫守着,让他们不得而入,又担心官商结合让谢英萍脱罪,众人则是一步不离的守在谢家门口,誓死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殊不知,此时谢宅内同样是不平静! 原本被谢英萍安抚住的各大长老则在半夜得到消息后又开始焦躁了起来,众人聚集在谢英萍的书房内,面色沉重的坐在席间,虽然心中均十分的焦急难熬,可却没有人率先开口! 而谢英萍则是从昨日起便开始核算账目,从自己接手担任谢家族长开始,每一笔账目均是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压抑沉闷的书房内,只剩下他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虽清脆,却也让人显得心烦意燥! “英萍,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整日的拨弄那算盘做什么?难道你把算盘打通了,那韩大人就能放过谢家?如今谢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最重要的便是想出对策,你即便是把张算的再清楚,那韩大人不给咱们机会,一切都白搭!”一名白发白须的长老则是‘砰’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对谢英萍此时的举动十分的不满! 这都什么时候了,谢英萍居然还有心思在他们面前打算盘,莫非是他想不出什么法子,因此打算束手就擒吧! 这可不行,谢家私自开矿已是犯了西楚律例,若是再加上与楚家的官商结合,只怕这谢家的气数也尽了!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如此一想,方才开口的那位长老则是有些紧张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坐直身子,面色愈发凝重了起来,却也是想不出其他的法子,目光只能看向在座的其他几位长老,希望他们能够一些建议! 其他几人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着不断拨弄算盘的谢英萍,想着谢宅门外讨债的散户们,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以为年约六旬的长老看不下去的开口“谢英萍,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清算谢家还剩多少银两,打算逃跑吗?你可是谢家的族长,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一副坐视不理的模样,那些散户如今这么一闹,你认为谢家还有信誉可言吗?你让整个幽州如何看待谢家?你想把谢家逼上绝路吗?若你再这般执迷不悟,别怪我们重新选人!” 此话倒是引起了谢英萍的注意,只见他拨弄算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精睿的目光一扫算盘上呈现的数字,这才缓缓抬起头,神色冷静的看向已经坐在书房内几个时辰的长老们,带着谢家族长特有的孤傲缓缓开口“本族长倒是好奇,你们想要如何换人?如今幽州的局势,哪里还是我们说了算的?且看看谢宅外守着的侍卫,你们出的去吗?从哪些人眼中散发出嗜血的光芒,你们也知道,那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士兵,若真是与他们起冲突,你们认为谢家有胜算吗?届时官府再随意的给谢家定罪,谢家当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那也总比坐以待毙来的强吧!那韩大人不升堂,也不传召我们,若是随意的给我们定罪,那谢家岂不是太冤了?”一名脾气火爆的长老早已是猛力的拍着桌面,一张老脸气的通红,活了一辈子,临老居然遇到这样的事情,谢家若是栽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这些人死后后无法面对列祖列宗! “再等等!韩少勉还没有狂妄到不升堂便给谢家治罪的地步!”而回应他们的,却是谢英萍冷静的回话! 相较于各位长老的怒气冲冲焦急万分,此时的谢英萍却是冷静异常,只见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日头正毒,想来楚培应该已经在返途中,却不知楚培有没有这个能力说服楚飞扬! “等?谢家可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你之前亦是保证楚大人会处理此事,可是却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越发的严重了!”那名白发白须的长老再次开口,看向谢英萍的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却又含着一抹失望! 而长老的话却让谢英萍平静的表情微微一怔,平展的眉心瞬间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似乎抓到了一丝要点,捏着账簿纸页的手指更是泛着白光,一抹不好的预感顿时袭上他的心头! 他可以肯定楚培定是在他们的谈话结束后便动身前往南寻,而从现在的时辰看来,足够楚培往返与南寻幽州之间! 只是,昨晚下半夜时,韩少勉却又突然命人封了谢家所有在采掘中的玉矿,这一点实属蹊跷! 但此刻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却让谢英萍突然明白,或许楚培与楚飞扬之间的谈判破裂,导致楚飞扬提前下手了! 一时间,谢英萍平静的脸色微微发白,眉心不由得紧皱了起来,就连方才冷静的眼神亦是变得十分的骇人,让在座的长老面面相觑,虽不知谢英萍为何会如此,但众人的心却是紧紧的揪了起来! “族长!”而这时,在外奔波了已近两日的莫管事则是快步走进书房,看到众位长老都在,莫管事顿时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变得冷静稳重,亦是收回踏进书房的右脚,恭敬的只立于门外! 早已在莫管家出现在自己视线时便发现了他略带焦急的神色,谢英萍收起脸上外泄的表情,面色平淡的站起身,快步走到书房外,在众长老揣测狐疑的目光中走到花园中无人的角落,这才开口“何事?” 莫管事则是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这才走进谢英萍的身边,极其小声的回道“奴才方才接到楚大人的消息,他让人告知您,此路不通!” 闻言,谢英萍眼底的平静顿时碎裂,寒气渐渐涌上眼眸,背在身后的手则是紧紧的握成了拳,面色难看的低沉开口“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话吗?” 莫管事见谢英萍的神色骤变,便知此事不妙,可楚培相当于是谢家最后的希望,如果他也败了,那谢家岂不是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一时间,这安静的偏隅一角瞬间死寂了下来,两人则均是敛眉想着其他的法子! “商会那边情况如何?”楚培的事情,自然要见了面才能详谈,但商会能不能稳住,便要看莫管事的本领了! “除了谢宅外的那些散户,商会内的商户均被李老板稳住了!只是族长,此事不宜拖的太久,否则那些商户定会认为咱们言而无信!”眼前一片黑暗,莫管事也只能尽力而为! 谢英萍则是低声嘱咐“此事先不要张扬,免得被长老知道了又是吵闹不休!韩少勉如今已是对谢家狠下杀手,想必不日便会升堂审案,咱们只要与商会同心,想必韩少勉亦是拿谢家无法!” 莫管事听之则是轻点下头,却还是没有忍住说出自己的见解“族长,这韩大人只是个京官,即便他是奉旨前来掌管幽州事宜,但若是幽州其他的官员均是不承认此事,想必他也是无可奈何,若是咱们再……” “不可!”只是,莫管事的建议还未尽数说完,便得到谢英萍的否定“楚培与幽州的其他官员不同!楚谢两家是联姻,楚培即便是为了保住楚家,也会出面力保谢家!而那些官员却与谢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也只是每年拿着谢家孝敬的银子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若此时咱们再拉拢他们,难保韩少勉不会在这方面做手脚,届时被人反咬一口,只怕咱们是当真百口莫辩了!况且,不可不要小看了韩少勉,京都端王府可是他的后盾!且他又是玉乾帝看中的朝中新贵,而此次楚王南寻一行却是把幽州的大权交给韩少勉,你还看不出此人的能耐吗?咱们现在一面要做的便是不让人再抓住谢家的把柄,一面则是想方设法的脱罪!” 听着谢英萍的分析,那莫管事则是皱眉点了点头,的确如族长所说,此时若是再爆出谢家贿赂幽州官员的事情,只怕韩少勉不用再多做其他的事情,仅仅这一条便能打压的谢家永无翻身之地! “那门口的那些散户,该如何的处理?咱们是尽数退回他们所交的银两吗?”如今,若是银子能够摆平谢家所遇到的问题,莫管事等人自是不会心疼银子,怕只怕那些散户已是受人蛊惑,特意过来闹事,想要败坏谢家的名声! “即便我们现在愿意给银子,只怕他们收了银子还会再闹!相信这几日便会升堂,一切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议!你下去忙吧,至于那李老板,他是除去谢家在商会最有威望的,若是必要,给他点甜头!韩少勉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幽州,楚大人却是先皇赐封的边疆大吏,要让他明白,韩少勉回了京都,幽州依旧是掌控在楚大人的手中,恩威并施,相信李老板心中有数!”沉着的说出这番话,谢英萍则是转身离开偏角,重新回到书房内! 如今楚培已是触怒了楚飞扬,而谢家则是只能靠自己!不过,想必楚飞扬心中亦是会有所顾忌! 即便楚培没有参与谢家采掘玉矿一事,两家的联姻关系却是改变不了,若韩少勉执意追究此事,那楚家只怕也是难逃责难! 更何况,楚培自始至终都是此事的参与者,想要撇干净干系,只怕是痴人做梦! 推开书房的门踏进去,谢英萍带着一身阴鸷重回自己的座位,脑中却是反复思量着反击的对策…… 只是韩少勉的速度却更快,未时便命侍卫请谢英萍前去幽州衙门问话! 合上面前的账簿,谢英萍一扫满眼焦急的长老们,却是没有留下半句话便随着侍卫踏出谢宅! 当谢英萍面色平静的踏出谢宅时,门外守着的散户们却是蜂拥而上,纷纷面带气愤的指着谢英萍质问着,场面一堵混乱,幸而有侍卫挡住才没有发生实质的冲突! 这几日谢家发生的变故则是成为幽州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众人均在揣测这显赫一时的谢家会有怎样的结果?亦在猜测代替楚培掌管幽州的韩少勉会不会当真为了谢家得罪楚大人,而楚大人亦是当今楚王的父亲,老楚王的儿子! 待谢英萍随着侍卫踏进幽州衙门的大堂时,衙门的外面早已是站满了百姓,纷纷翘首以待的瞅着此事如何的结束! “草民见过韩大人!”既然是到了公堂之上,没有功名在身的谢英萍自然只能自称草民! 韩少勉一身正三品侍郎服加身坐在桌案之后,面色肃穆、神情严谨,虽年轻却亦是具备判断是非分析事情真伪的能力,耿直的性情更是让此刻的他看起来让百姓十分的信服! ‘啪!’一声,韩少勉手中的惊堂木立即拍向桌案,顿时让立于衙门外的百姓纷纷停止了议论,也让大堂之上恢复了安静! “谢英萍,你可知罪!”韩少勉朗声开口,中气十足的嗓音中透着正直的味道,清亮的双目中更是不参杂一丝杂质! 见韩少勉竟是拿出官威,谢英萍则是冷然的一笑,随即反问“草民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见事到临头谢英萍依旧是装聋作哑,韩少勉看着立于大堂中央气宇轩昂的他,却是冷静的开口“谢家私自挖掘幽州玉矿,其罪一!货物以坏充好出售给商户,其罪二!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想狡辩吗?” 韩少勉则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外围的百姓听的真真切切,刚刚安静下来的场面,顿时则是炸开了锅,纷纷议论了起来! “难怪谢家这几日被衙役看管了起来,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原以为他们家大业大,却不想是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别忘了,那楚大人可是谢家的女婿,他岂会不向着谢家……” “老头子,你胡说什么!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楚大人的事情你也乱说,不想活了?” ‘啪!’韩少勉手中的惊堂木再次敲响,听到百姓口中开始议论楚谢两家的关系,韩少勉心头微微一紧,随即严肃的开口“肃静!” 见如今的青天大老爷发话,百姓心中纵使有无数的疑问,却也是立即咽进了肚里,不敢再造次! 语毕,便见韩少勉严厉的目光转向冷静的谢英萍,再次开口“谢英萍,你还有何可说?” 看着满面肃穆的韩少勉,谢英萍却是冷笑一声,继而反驳道“草民自是不服!此次出现货物一事,本是有人从中作乱,大人岂能不问缘由便定谢家的罪?” 谢英萍亦是积累了一肚子的怒气,韩少勉压根就不给谢家查清真相的机会,便立即下手让人看住了整个谢家,即便自己想找出缘由亦是有心无力,如今他却是堂而皇之的问罪于自己,当真是好笑! 而韩少勉却也是有话可说“这么说来,谢家的一切均是冤枉的?那么请谢族长向本官以及幽州的百姓解释下,谢家如今所采掘的玉矿,可有官府的公文?本官已经命人清点过,幽州所有的玉矿均是由谢家经手采掘,可却没有找到相应的公文批示!谢家为了谋取暴利,竟私下采掘玉矿,此等罪名,谢英萍,你还有何可解释的?难道幽州就没有其他商户了?谢家竟置其他商户的生死于不顾,这般畸形的竞争手段,你还敢说谢家是无辜的?” 只不过此时的谢英萍早已是有了腹案,既然韩少勉这般的笃定,那他自然不介意拖着所有人下水! 面对韩少勉的质问,谢英萍亦是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平淡的开口“韩大人,您出来幽州,可知幽州有商会?若是商会对谢家采掘玉矿一事没有意见,那说明谢家在幽州的营生手段亦是正常的,您断不能因为谢家包揽所有玉矿的采掘,便定谢家的罪!况且,谢家亦是有这个能力,若是其他商户也有这般实力,想必也轮不到谢家坐大!还是请韩大人让商会中的商户出来说说看,免得草民说的话,不被大人信任!” 见韩少勉说的这般的肯定,韩少勉眼中的目光则是微闪,视线继而把此时端坐在堂上的幽州官员尽数扫了一遍,见他们虽没有开口,但眼底始终是担着一份小心以及谢英萍反驳自己后的得意,韩少勉便知在这幽州早已是官商勾结,自己想要从这些官员口中听到指控谢英萍的话,只怕是难于上青天! 而至于商会那边,就只能靠容云鹤等人了! 思索片刻,韩少勉则是依照谢英萍的话对身旁的侍卫点了点头,让他速去办理此事,大堂审案一度停止,所有人均是凝神等着幽州商会的众位商户前来! 韩少勉除去审案时必要的开口,一般状况下均是沉默不语,而谢英萍则是看清了此时的状况,亦知道自己每多说一句均会成为别人反驳攻击的证据,自然也不会开口,两人一坐一站,心思各异,却又怀着相同的目的,便是辩驳的对方无话可说! 半个时辰后,便见那侍卫领着十几名商户走进大堂! “大人,这幽州商会中的商户,卑职已尽数带到!”向韩少勉禀报后,侍卫便安静的退回韩少勉的身后,只是却又悄然呈上一份信纸交给韩少勉! 谢英萍自然是看到那侍卫的动作,舒展的眉忽而微皱了下,但因那侍卫并未开口说辞那信纸内容,他自然不能擅自质问韩少勉! “草民等见过大人!”十几位商户见到韩少勉,均是惊讶于他过分年轻的年纪,却又不得不对堂上的他行跪拜大礼! “都起来说话吧!”把信纸铺开,韩少勉则是看着上面的内容,同时开口“这幽州商会如今谁是会长?” “回大人,会长乃是谢家族长谢英萍!”最是年长的李老板则是站出来恭敬的回话,目光与谢英萍在半空中微微接触了下,眼波流动中的神采,只有当事人心中才明了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呼呼,一会更剩下的5000……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章 二更 韩少勉则是装作没有看到这细微的一幕,只是冷静的开口“如此说来,这幽州商会中的商户所做的一切,均是听从谢英萍的调遣,可是如此?” 颠倒是非黑白交错有谁不会,既然已经看透了对方的把戏,韩少勉自然是抓着对方的漏洞开口“既然如此,谢英萍竟是让本官请来各位,这样的人证,岂能让人信服?” “没错,韩大人说的好!这商会的人均是与谢家同一个鼻孔出气,他们的话岂能相信?” “就是,幽州的玉器均是掌控在他们的手上,如今让他们替谢家作证,岂不是儿戏?” 韩少勉的话音刚落,堂外的百姓便纷纷出声骂道,想必他们亦是看不惯谢家的所作所为,今日前来并非因为看热闹,而是为了解气! 闻言,谢英萍则是暗自瞪了那李老板一眼,随即开口“韩大人,这商会本就是大家自愿加入!草民并非勉强任何人!况且,大家同做玉器生意,未免幽州玉器市场混乱不堪,草民这才建议开设商会,这亦是有衙门的公文批示!草民一心为了稳定幽州的玉器市场,却不想遭到大人这样的质疑,当真是吃力不讨好!” “是啊,大人!谢族长的确是一片好心!幽州的玉器在质地上参次不齐,谢族长亦是一片好心,为了让百姓买到好玉,这才开设了商会!且当初这个建议则是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才得意施行!”那李老板则是极尽全力的替谢英萍说项,脸上的笑容与眼中的目光均是商人的谨慎小心,出口的话亦是百经磨练后的精华,让人寻不到半点错处! “是吗?”可对于他们的一唱一和以及其他人的默认与沉静,韩少勉却是丝毫也不曾动摇与相信,只见他目光渐渐转向那李老板,冷声开口“据说这几日谢家的莫管事频繁的与李老板接触,不知可有此事?” 听到韩少勉的问话,那李老板脸上是笑容顿时消散,一本正经的摇头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情!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整日忙着打理自家的玉器行,即便是与莫管事有所接触,那也完全是生意上的事情,还请大人明鉴!” 面对这李老板突然的变脸,韩少勉却是镇定冷静,脸上端着的是冷肃的表情,不管对方是激动还是求饶,他始终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平静,不让眼前的缭乱迷花了双眼而误导了他的判断! 而显然这位李老板则是说了慌,若非韩少勉没有十足的把握,又岂会突然提到此时,只见他对身旁的侍卫再次点了点头,只见那侍卫快速的走进后堂,从里面带出一名六旬左右的老汉,那老汉畏畏缩缩的看了那李老板一眼,又瞧见立于李老板身旁的谢英萍,身子更是缩了缩,这才赶紧朝着韩少勉行礼“小人见过大人!” “老汉,起来说话吧!”韩少勉则是叠起方才打开阅览的书信,清声开口! “谢大人!”那老汉在听到韩少勉的话后,这才起身站好,却因为畏惧堂上站着的人,不由得朝着另一面站了站,随即便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 “老汉,你把这几日李老板见过的人说一遍吧!”韩少勉一扫那李老板不解的目光,随即开口问着! 老汉见韩少勉问话,自是不敢有所隐瞒的开口“回大人的话,小人是李老板家的伙计,这几日经常看到谢家的莫管事常去寻找李老板谈事情!有一次,小人则是无意间听到莫管家对李老板谈及玉矿的事情,似是提到说只要李老板替谢家稳住商会的商户,那日后谢家定会送出几座玉矿作为谢礼!只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小人听的不太真切,也仅止于此!” “放屁!李二,我好心收留你,你居然当着韩大人的面污蔑我!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般的胡说八道!”那老汉的话音还未落地,李老板便嚷嚷了起来,怒气横生的恨不得冲上前对那不敢抬头的李二毒打一顿,就连一旁的谢英萍,眼中亦是渐渐结成了一片冰凌! 而其他商户却是在听到那老汉的话后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更有胆大的当着韩少勉的面便开始质问谢英萍与那李老板! “李叔,难怪之前你总是为谢家说好话,原来你们早已是串通一气,打算瓜分这幽州的玉矿了!”之前的朱老板则是阴阳怪气的开口,想想今天冒然的跟着李老板赶到衙门便觉得自己是冤大头,敢情自己忙活了半天,好处全是这李老板一人独吞了! 而这朱老板一开始,其他的商户也按耐不住的开始讨伐两人“李叔真是厉害,没想到心思这般的沉重!当真是把我们瞒的好苦啊!我们原以为大家同舟共济的渡过这个难关,却不想你们早已是暗渡陈仓了,当真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傻子?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原来竟是哄骗我们的!”当日与朱老板争锋相对的杨老板,此时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想不到自己也有被人当猴耍的一天,这谢英萍当真是好手段! 那李老板一时间百口莫辩,一张口哪里说得过其他十几人,更何况,这些人均是精明的商人,口才亦是伶俐的很,一人一口便没了他说话的余地,恼羞成怒之下,那李老板狠狠的跺了跺脚,只能指着那老汉骂道“李二,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胡言乱语?这些话,你是听谁胡编乱造的?大家也不想想,这样的人说的话能信吗?” “为何不能信?李二是你玉器行的伙计,难道他吃饱撑着,拿着没有的事情污蔑于你?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当真是可恶!我们大伙竟还差点被你所骗,实在是让人寒心!”那朱老板不敢对谢英萍发怒,便只能指着李老板骂道!只是看他眼中所泛出的嫉妒,只怕痛恨的并非李老板的欺骗,而是谢英萍那让出的玉矿并没有他的份,若是能够得到几座玉矿自行采掘,那朱家飞黄腾达便指日可待了! ‘啪!’ “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公堂,不是你们的玉器行!”清冷微寒的声音骤然在这片争执声中响起,韩少勉面色微冷的盯着面前快要打起来的众人,手中的惊堂木再次被拍响,顿时惊得众人回神,这才想起这是在公堂之上,而他们竟因为一时的利益得失而险些失礼于人前! 一场闹剧瞬间被韩少勉给压了下去,而谢英萍则是在这场争吵声中始终保持着沉默,既没有承认他对李老板做出的承诺,亦没有否认他以玉矿的采掘权为诱饵而让李老板为他办事,谢英萍的态度模棱两可让人琢磨不清,也正因为他的沉默,让其他商户心头顿时恼火,也让李老板成了众人的攻击对象,唯有冷眼旁观的韩少勉深知谢英萍如此寡言不过是在撇清关系,想必他对这李老板的承诺还只是仅限于口头承诺,因此在事情被揭发后仍旧能够这般的冷静坦然,丝毫不见慌张! “李二,本官问你,你可曾因为何事对李老板怀恨在心?”韩少勉从小事抓起,慢慢审问,既然已是升堂,自然不能够放过任何的小细节! 那老汉本是与李老板争的面红耳赤,此时突然听到韩少勉的问话,顿时咽下即将出口的骂语,改而恭敬的面向韩少勉,诚实的回答“回大人的话,李老板是小人的东家,自然没有矛盾!只是昨日有官爷前去问话,小人只是把自己听到见到的说出来而言,还请大人明察!” 见他说的实诚,话语中又是几番严肃,韩少勉不禁微点了下头,随即转向那李老板,问道“李老板,方才李二的话可属实?” 李老板听见韩少勉这般问自己,不禁又暗瞪了眼李二,这才不甘不愿的回答“是!草民与这李二的确没有矛盾,却没有想到他竟在背后捅了草民一刀,真是人心难测!” 而堂上坐着的韩少勉则是没有心情听李老板的抱怨,得到两人一致的回答后,韩少勉这才公正的开口“既然他与你无怨无仇,那他自然没有理由诬陷于你!况且,谢家一案牵连甚广,本官既然负责了此案,自然要彻查到底,派衙役前去各位玉器行与府上询问,也是必然的事情!各位说实话亦是做人的良心,莫要因为贪图一时的利益,让忘了做人的本分!” 韩少勉话中有话,但众人不难听出,他是信了李二对李老板的指证! 见韩少勉如今这样的态度,那李老板心中极了,若是韩少勉认为他因为好处而袒护谢英萍,这怕李家也会被牵连进去,一时间只见李老板频繁的朝谢英萍使着眼色,却不想对方竟是立于原地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解救他的意思,更是让李老板心头大怒不已,只能咬牙切齿的回着韩少勉的话“草民谨记大人教诲!” 韩少勉紧盯着那李老板眼中情绪的变化,已知此时到了问重点的时刻,便严肃的开口“既然知错,那你便把莫管事找你的事情说清楚!” 本低着头向谢英萍使眼色的李老板听到韩少勉的声音,顿觉周身被冷意笼罩,又因为谢英萍竟在此时对自己见死不救,心生恨意,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来,带着一丝冲动道“那莫管事则是希望草民能够稳住商会的商户,希望大家团结起来为谢英萍说好话,并且把幽州此时的局势向草民仔细的分析了一遍,让草民明白,幽州若是少了谢家,只怕还有其他的商户顶上,届时我们这些小商户的地位与待遇或许还不如现在,并向草民许诺以玉矿的采掘权,草民这才动心!” 韩少勉认真仔细的听着李老板的回话,目光同时看向面色沉静的谢英萍,见他神色极其的冷静,便又重新开口问着李老板“那莫管事可就是谢家的管事?” “回大人,是的!莫管事是谢家资历最深的管事,亦是谢英萍的心腹,既然他已是开了这样的口,那自然是谢英萍授意的,否则草民岂会动心?还请大人网开一面,草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且此事尚且只是口头约定,还请大人饶了草民!”语毕,众人便见那李老板扑通一声跪在堂上,朝着韩少勉不停的磕头,只希望谢家的事情不要牵连到自己! 而韩少勉却并没有赶尽杀绝,毕竟犯事的是谢家,这些商户亦是受害者,多年来均是被谢家压榨着,此时有这样大的利润摆在面前,自然会动心! 目光自冷漠的谢英萍的身上扫过,韩少勉对那李老板开口“你先起来吧,只要你方才所说的话均属实,本官自会从轻发落!” 得到韩少勉的保证,那李老板顿时感激的频频点头,不住的保证道“草民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大人明察、大人明察!” 而韩少勉此时的注意力却早已是回到谢英萍的身上,其他人均容易对付,但这个谢英萍却是个棘手的人物,此时堂上已是发生倒戈之事,但谢英萍的眼睛竟是眨也不眨一下,足可见此人定力极强,亦是个心性十分坚定之人,若非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只怕不会这有般的魄力! “玉矿本是朝廷所有,即便是开采一事,也应经由朝廷的批示,而从方才李老板所言中,谢家仿若已有了这样的权利!谢英萍,你当真把那玉矿当作是谢家的私有财产了?任由你谢家随意的决定玉矿归何人所有?你该当何罪?啪!”韩少勉的语速愈发的快,声音越发的肃穆,手中的惊堂木更是带着雷霆之势猛地拍向桌案,莫说那立于大堂之上的商户,即便是站在外围的百姓,亦是因为韩少勉的魄力而纷纷心惊胆战,不敢出声! 而唯有谢英萍一人面不改色的立于堂上,面对韩少勉的质问依旧是冷静的回道“草民不服也不解!众人皆知,谢家是幽州的首富,多年来均是以玉石生意营生!这必然会遭到同行之间的嫉妒与陷害!如今谢家遇到困难,本是希望商会中的同行能够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却不想众人竟落井下石,置谢家于不忠不义的地位,当真是让草民不服!而大人尚没有审请事实的真相,更没有询问草民的意见便有拍堂定案的架势,更是让草民不解!还请大人为草民指点一二!” 却不想谢英萍在方才的沉默中早已是想好的对策,一番话倒是合情合理,亦是显示出他谢家族长应有的冷静与气势! 而韩少勉亦不是被人糊弄之人,谢英萍方才所指出的均是小问题,真正的重点却依旧是玉矿的采掘权,如今谢英萍竟想避重就轻,那也要看韩少勉答不答应! 只见韩少勉抬眼迎上谢英萍直视的目光,缓缓开口问道“难道谢家开采玉矿,亦是旁人陷害的?” 而此时的楚府中,被楚培派去谢宅的侍卫则是快速的回到府中,脸上带着一丝焦虑的向楚培禀报着“大人,方才衙门传来消息,韩大人已经命人把谢族长带去衙门审问!此时幽州商会的商户们也纷纷被侍卫带了过去,只怕今日便要定案了!” “什么?”听着侍卫的禀报,楚培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斜,里面的茶水顿时倾泻而出,洒在地毯之上,却丝毫没有引起楚培的注意,只见他眉头深锁,即便猜到楚飞扬已经下手,却不想速度如此之快,在封了幽州所有的玉矿之后,竟还想在当天定了谢家的罪! 不行,若是谢家被定罪,那自己岂不是少了一条臂膀? 只见楚培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二话不说便领着侍卫朝楚府的大门走去! 守门的门童见自家大人出来,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却也不敢多话的赶紧打开正门…… 却不想,印入楚培眼帘的却是手持长剑的夏侯勤! 只瞧见夏侯勤手握佩剑,面带浅笑的立于楚府的门外,看着大门缓缓被打开,顿时朗声开口“想不到姑丈竟会亲自迎接本王子!”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谢家入狱 闻言,楚培面色微微一怔,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楚府的门外看到夏侯勤,而从夏侯勤此时的装扮看来,只怕是有备而来! 眼底渐渐筑起防备,却碍于大门外人来人往的百姓,楚培并未立即开口赶走夏侯勤,既然对方先礼后兵,他自然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探探夏侯勤的用意! “想不到夏侯王子大驾光临,只是本官此时正有要事,若是夏侯王子只是登门叙旧,只怕只能等下一次!”不着痕迹的便想打发走夏侯勤,免得他整装待发的模样吓坏了过往的百姓,尤其这夏侯勤的身后竟还整齐的站立着上百的侍卫,其阵仗莫说普通的百姓,即便是那些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文官见了,亦会心惊胆战! 听出楚培有意把自己拒之门外,夏侯勤却是丝毫也不恼怒,嘴角的浅笑则是在捕捉到楚培眼底的防备时越发的深沉,手中的佩剑则是被他别在腰间,这才缓缓开口“本王子今日前来,可是身负重任,姑丈难道不想听一听?还是说,您希望本王子当着百姓的面说出来意?” 这般赤果的威胁,让楚培心底对夏侯勤的厌恶瞬间加剧,可见夏侯勤如今的架势却也知他并非随口一说,目光触及到四周渐渐顿足围观的百姓,楚培不得不做出让步,微侧身,随即开口“既如此,那就请进府详谈!” 见楚培妥协,夏侯勤扬唇一笑,面色却是骤然一沉,满身肃杀之气的对身旁的侍卫命令道“好好守住楚府,不得放出任何人!” “是!”上百侍卫齐声应道,吓退了围观的百姓,让楚培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衣袖猛然往后一甩,带着一声冷意的率先踏进楚府的大门! 一路快步走向书房,夏侯勤则是亦步亦跟的随着楚培穿过花园走廊,丝毫不落人后的踏进楚府的书院! 只见楚培猛地收住脚步,隐带怒意的对身后的管家等人命令道“都在院中守着,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得随意进入!” “可是,大人……”管家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夏侯勤腰间的长剑,有些不放心的想跟进去! “在院中守着,听不懂本官说的话吗?”却不想,此时楚培的态度却是极其的坚决,任由管家不停的向他使眼色,但楚培依旧是独断独行的把除夏侯勤以外的人拒之门外! 此时的楚培虽气恼,却依旧冷静!夏侯勤这般前来早已是引起百姓的骚动,他又岂会在别人均知道他进入楚府后对自己下手呢? 那腰侧的佩剑也不过是起到威慑的作用,作为异族,夏侯勤还没有胆大到在西楚的土地上对朝廷命官下手! 被楚培阴狠的目光紧盯着,管家到口的话只能硬生生的咽进腹中,领着府中的小厮家丁老实的立于院中等候,不敢再发表任何的意见! 而夏侯勤则是对身后的贴身侍卫轻点下头,便随着楚培踏进书房! “说吧,你此番前来有何目的?难道也想把楚府软禁起来?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书房大门被紧紧的关闭上,楚培面色中带着一丝讥讽恼怒的射向方才在楚府门外耍尽风头的夏侯勤,他倒要看看夏侯勤打算多管闲事到什么时候! 夏侯勤却没有立即回答楚培的质问,神情闲散的他则是慢慢踱步到窗边,冷淡的眸子透过窗子看向院中,发现管家依旧是不死心的频频探头往书房内张望,眼底不由得升起一抹兴味的浅笑,随即缓缓开口“有没有这个本事可不是姑丈说了算的!本王子若是没有猜错,楚大人方才是想前去幽州衙门救谢英萍吧!楚谢两家的交情当真是让本王子钦羡,楚大人竟能够为了谢家,愿意把自己搭进去!” 夏侯勤的话顿时引起楚培的警惕,只是对方此时却是神情散漫的看向窗外,一时间让楚培有些捉摸不透夏侯勤的态度!不禁暗想难道夏侯勤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软禁楚府?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楚培皱眉走到窗边,与夏侯勤并肩看向窗外,口气却是冷淡异常带着一丝恨意! 夏侯勤亦不愿与楚培多加接触,只是奈何楚飞扬要求如此,他也只能照做,收起脸上的散漫悠哉,平淡的目光中隐藏的是少见的睿智,只见夏侯勤目不斜视的开口“本王子此番前来,的确是为了阻止楚大人前去幽州衙门解救谢家!” 清楚的吐词,明确的态度,却让楚培心生厌恶,结冰的眼底触及窗外那温暖的阳光,却依旧不能被融化,口气亦是变得越发的阴寒“这是本官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夏侯族在幽州指手画脚了?” “我想大人之前应该与王爷有所沟通,有些话,王爷亦是说的清楚明白!我们如今所做的,也不过是在救大人!否则,你一旦出现在公堂上,即便是王爷也保不了你!”面对楚培的指责,夏侯勤却是充耳不闻,并非他夏侯族愿意这般做,而是如今幽州的局势,能够保证楚培安全的,除去韩少勉手中的侍卫,便只剩自己的人了!而韩少勉的人则早已尽数派出去看守玉矿,迫不得已,才出动了夏侯族的侍卫! 只不过,夏侯勤隐晦的话却是触怒了楚培最为敏感的神经,只见他顿时转头看向夏侯勤,满目阴鸷的质问道“夏侯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楚培神情大变,夏侯勤缓缓侧脸,平静的脸上带着疏离的冷漠,但却好心的为他解开谜团“你若是出现在公堂之上,不但谢家救不了,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如此一来,楚家必定受到牵连!我想,王爷定是早已说过不会让您威胁到爷爷,若非如此,您认为夏侯族会多此一举吗?” 说的如此的直白,楚培不可能不明了! 只不过,如今这事亦不是楚飞扬阻拦便能够停止的,韩少勉可是已经升堂审案,即便谢英萍不透露口风,只要有心难道还查不出吗? 夏侯勤则是看穿了楚培的顾虑,随即开口“您只需呆在楚府内,事情总会解决的!” 夏侯勤的笃定与狂妄,让楚培冷笑不已,随即反问“那你们预备如何处置本官?” 听到楚培冷然的问话,夏侯勤却是转目继续看向窗外,冷淡道“您的事情,自然是等王爷回来再做定论!” 语毕,便不再见夏侯勤开口,楚培则是凝眉立于原地,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的转为黑色,院中渐渐被小厮们点上灯笼,直到管家满面慌张的敲响书房的门,静立于窗边的两人这才移动身影打开大门,让管家进来! “老爷,不好,谢家出事了!”有了夏侯勤之前的提示,楚培此时则是显得冷静镇定的多,只是心中却依旧微微揪起,看到管家惊慌失措的表情,一股不详之感顿时自楚培的心头升起! “老爷,韩少……”管家本想直呼其名,见夏侯勤亦在书房内,便猛地停住口,待气绪平复后,这才重新谨慎的开口“老爷,韩大人方才下命,封了谢家!一切与采掘玉矿有关的谢家人,全部下狱!就连谢族长也……” “谢英萍是谢家的族长,自然是要担起最大的责任,这样的事情有何可说的?”而接话的,却是沉默良久的夏侯勤,只见他一双厉目冷扫管家,有些责备他身为一府的主管,竟这般大惊小怪!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见夏侯勤出言责备自己的人,楚培心头闪过不快,随即开口转移话题! “奴才也只听说韩大人判处了谢家,至于其他的事情却并不清楚!”这也是让管家不解的地方,韩少勉仅仅只判处了谢家,对于幽州的所有官员却没有立即下手,是因为不敢吗? 夏侯勤注意到楚培在听完管家的话后,那强忍镇定的眼神中微微闪现出一抹放心,心头不禁冷笑,随即开口“既如此,姑丈就好生在府中休养吧!一切后续的事情,均等王爷回幽州后再做决定!” 语毕,便见夏侯勤转身出了书房,只是在临走出楚府时,却是留下了带来的那群侍卫! 此时的谢宅内则是哭声震天,那些无缘无故便被牵连进来的婢女小厮们则是不断的朝着前来押他们前往大牢的侍卫求饶,希望这些面无表情的侍卫能够看在他们只是奴才的份上网开一面! 奈何今时不同往日,这些侍卫均是韩少勉的人,又岂会听了他们的求饶而放过任何一个谢家人!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火把灯笼照亮了谢宅内的每一寸土地,精致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依旧,可里面所住着的人却将被押入大牢! 韩少勉亲自领着侍卫踏进谢宅,对于四处的哭喊声却是充耳不闻,直接便进入谢英萍的书房,命人小心的把里面所有重要的账册一一收集起来,作为将来定罪的证据! 狭窄的牢狱中,挤满了被押进来的谢家人,不管是主宅的亦或是旁支的,只消是姓谢,均是被侍卫衙役关了进去! 几位长老早已是耐不住性子的开骂,而谢英萍却是冷静的坐在稻草堆上,目光淡然的看着随着侍卫走进来的韩少勉,在一片喊叫声中开口“若说姓谢之人,似乎京都亦有三位!韩大人是否需要派人前去捉拿归案?”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二章 韩少勉自然明白谢英萍所指何人,这亦是所有事情最难处理的地方,看着如今已是阶下囚的谢英萍却依旧是一副傲然的模样,韩少勉只是严肃的开口“这是官府的事情,不劳谢族长费心!” “怎么,韩大人是怕得罪楚王吗?还是想包庇楚家?”对于今日楚培没有出现在公堂之上一事,谢英萍表面看似冷静,心中却早已是愤愤不平,更有心想把楚家满门牵扯进来! 而谢英萍的话则是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只见他身后站着的长老、管事、小厮,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全部集中在韩少勉的身上,更有胆大的跟着谢英萍便朝韩少勉叫嚷道“官官相护,我们不服,不服!” 这样的喊冤声一出,其他人亦是受到了感染,也跟在后面大吵大嚷了起来,一时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牢狱中又变得吵闹不堪,震耳欲聋的叫嚷声让狱卒纷纷皱起了眉,唯有此时被谢英萍推上刀口浪尖的韩少勉面不改色,音色中更是不见半点波澜“本官已命人彻查此事,谢家私自采掘玉矿一事已是事实,谢家已是罪责难逃,谢族长此时若还有心思陷害旁人,不如考虑考虑谢家的下场!” 语毕,大牢内的吵嚷之声顿消,原本以为能够让韩少勉改变心意的众人均是惊恐的看向眼前这名年轻俊秀,却浑身浩然正气的年轻男子,之前被挑起的怒意也在韩少勉的一句‘罪责难逃’被强压了下来,所有人不由得低下了头,纷纷寻思着在这场审判中,自己会被韩少勉判处怎样的罪名! “韩大人莫要转移话题!谢淑怡可是谢家嫡女,谢婉婉与谢媛媛亦是姓谢,楚轻扬楚洁身上流着一半谢家的鲜血,这些人,哪一个能够独善其身?为何不见韩大人把他们捉拿归案?否则岂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已是身在牢中,谢英萍自然不会再畏惧韩少勉,只见他口气态度极其强硬的开口,丝毫不给韩少勉喘息的机会! 只是这一次谢英萍的开口,却没有得到谢家人的支持,众人因为方才韩少勉的话还沉浸在对自己性命的担忧之中,又岂会在意旁人的死活!更何况,那谢淑怡嫁的是老楚王的儿子,即便是皇上,只怕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的放过她吧!与其在此想方设法的陷害他人,倒不如想想有何漏洞能够让他们逃避官府的问罪! 韩少勉则在听到谢英萍点明这几人后,沉静的目光微微闪动,深知此时谢英萍已是迁怒于人,便沉着应对“株连一事唯有皇上才有这等权利!本官身为朝廷命官,所能做的便是为皇上分忧,查清案子,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若是此时被关在狱中的谢家人并不知晓谢族长所做的一切,本官自会放他出去!但若有参与了此事却还未被捉住的,本官自然也不会放过!不过,这些均是官府的事情,谢族长难道还想越俎代庖不成?” 语毕,韩少勉便微侧脸对身旁的侍卫厉声交代“好好看管这狱中的犯人,若有人想趁机闹事,便立即前来禀报本官!” “是,大人!”众侍卫与狱卒自然看出方才谢英萍与韩少勉对峙时的气势,如今韩少勉特意的嘱咐,他们当然不敢有所松懈,否则出了事情,倒霉的便是看管犯人的他们! 韩少勉则是再次看了谢英萍隐含怒意的表情,随即面色肃穆的步出牢狱! “谢英萍,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看着牢狱的大门一开一合,黑暗的视线中仅剩木柱上吊着的几盏油灯微微晃动,谢家的几位长老顿时同仇敌忾的把矛头指向谢英萍! 而其余谢宅的奴才却因为韩少勉的话而缩在墙角暗自哭泣,不知道自己还没有希望看到明日的阳光! “好笑!当初赚取银子时,怎不见各位这般气恼?如今出了事情,倒是想把所有的罪过尽数推到我身上,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响!”谢英萍亦是恼羞成怒,没想到在自己已经点明谢淑怡等人的名字后,韩少勉竟还能找到反驳的话来,楚培的沉默无疑便是把谢家往绝路上逼,而楚飞扬的步步逼近,更是让幽州的官员不敢出手相帮,看来此次谢家当真是气数尽了! “你……”几位长老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谢英萍竟也能把人反驳的无话可说! 几人是眼神在昏暗的视线中相互接触了一番,这才由其中一人开口“英萍,你是谢家的族长,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应由你一人担下所有的责任,难道你想看着这么多人陪着你死?那韩大人方才话中的意思已是十分的明了,他不会滥杀无辜,却也不会放过一个!与其让众人陪你死,倒不如你一人……” 剩下的话,长老并未说完,但尽管牢狱内视线昏暗,谢英萍依旧能够感受到四处投注过来的殷切目光,想必这生死关头时,所有人脑中所想的便是怎样活命吧! 嘴角微微扬起,暗夜中,谢英萍的脸上浮现一抹嗜血冷酷的笑容,只见他缓缓走到众位长老身边坐下,这才残忍的开口“即便旁人无错,几位长老只怕也是难逃罪责!你们认为那韩少勉是傻子?只听取你们的一面之词便会放了你们?别做梦了!既然楚王已经出手,此事便断不可能这么容易便被解决!本族长做的事情,自然不会推卸到旁人的身上,但你们做的事情,也别想着尽数推到我的身上!” 语毕,谢英萍便闭上双目养神,把周遭的愤怒、怨恨尽数的摒弃在他的感官之外…… 忙碌了整整一日,韩少勉则是留下自己的心腹守住衙门大牢,自己先行返回幽州驿馆内! “如何,王爷可有消息传来?”刚踏进东苑,韩少勉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着夏侯勤! 谢家一事势必会连累楚家,如何让楚家在这件事情中脱身且保住楚南山的清誉,这几乎成了韩少勉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头,这也是他迟迟还未向谢家下手的原因! 在西楚,谁人不知楚南山的大名?又有谁不知楚南山为西楚立下的汗马功劳! 只是,这位曾经为了稳定江山而浴血奋战的老王爷,却被子嗣连累,害得他一生积攒的名誉即将被破坏,莫说楚飞扬心中不忍,即便是极其崇敬楚南山的韩少勉,亦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见韩少勉回来,夏侯勤则是招手让他坐下,这才开口“莫急,过不了多久,王爷便会有回复!今日幸而我去的早,否则楚培一旦出现在公堂之上,只怕一切都晚了!” 闻言,韩少勉则是沉着的点了点头,一旦楚培在公堂之上开口为谢家脱罪,只怕楚谢两家均会被牵连其中,即便楚王手段了得,届时只怕也无法自圆其说了! “那商会一事打算何事解决?”如今一切事情均是等楚飞扬的指使,韩少勉只能放在心中,转而问着把茶盏放在自己面前的容云鹤! “待谢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议!现在容家若是出面,只怕会遭人非议,也有可能会成为谢英萍翻盘的契机!等谢家的事情完全告一段落,届时官府出面提及玉矿一事,进行公平的竞争,到时候定会引来不少幽州以外的商户,容家在那时出面,这才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容云鹤这般布局自然是有他的思量,一来容家实力雄厚,即便多出一些商户参与竞争也不必畏惧! 二来,亦是为宫中的容贵妃着想!若只有容家参与玉矿一事,定会引起玉乾帝的猜忌和怀疑,届时为难的定是自己的姐姐,倒不如放出消息,引来所有对此事感兴趣的商户,分散玉乾帝的注意力,也等于是减小了容家的风险,这样姐姐在宫中亦会安全一些! 只是韩少勉在听到容云鹤这番坦诚的话后,却是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目光随即转为深沉,在聂怀远、夏侯勤与容云鹤身上尽数转了一圈,沉静的思索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偶尔会表露出的一些态度! 南寻驿馆内,楚飞扬则在发出最后一道命令后返回内室! 云千梦站在窗边,看着楚飞扬把手中的信号发向夜幕中,只觉楚飞扬神色虽淡然却还是夹杂着一丝凝重,便浅笑着问着“幽州情况如何?父亲还是一意孤行吗?” “谢家已经尽数入狱!不日便会审判获罪!至于幽州的官员,韩少勉则是等着我们回去再行处置!”见云千梦站在窗边,楚飞扬便知自己方才的表情定是被她看进了眼中,难怪有刚才那番关心的问话! 见楚飞扬在踏入内室时已是收起了脸上的凝重,云千梦心头却有些担忧“谢家的事情易解决,但父亲的事情却难办!若是一个不小心,还会把爷爷牵连进去!如今京都群雄争霸,各自打算,皇上自然是除掉一个是一个,断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若是他把事情严重化,只怕楚家当真会被牵连进去!” 听着云千梦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分析,楚飞扬也知楚培的野心引出了一连串麻烦的事情!即便谢家一事与楚培无关,但他作为幽州的边疆大吏,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也是难辞其咎! 更何况,私自挖掘玉矿本就是大事,楚培在幽州二十余年,不可能不知道,想要推卸责任亦是白日做梦! 若非此次前来幽州的是自己,只怕楚培与万宰相的事情早已被识穿,到时候赔上的可就是楚家满门的人头! 牵过云千梦的手,触及她肌肤微微的凉意,在这炎炎夏日竟是万分的舒心,让楚飞扬扬唇一笑,继而开口“以他这些年在幽州的功绩相抵,我想皇上会留他一条性命的!只是他心中想要成就的大事,今生只怕是无望了!” 身为人子,即便父子间感情淡薄,楚飞扬亦不会愿意看到楚培人头落地! 但父子间的感情却无法与祖孙间的感情相提并论,在楚培威胁到楚南山时,楚飞扬自然会出手打击他,直到他没有还手的余地,直到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见楚飞扬已是说出楚培的下场,云千梦则是神情平淡的点了下头,这样的结果,对于楚培而言或许是难以接受的,但对于楚家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 而宰相府中,万宰相面对满桌的佳肴却是食不下咽…… “幽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确切吗?”手中的筷子被用力的放在碗上,万宰相则是满脸烦躁的厉声问着立于身旁的侍卫,显然是不相信方才听到的那则消息! “回相爷的话,千真万确!此时谢家人已经被玉乾帝派去幽州的韩少勉关入大牢,择日便要宣判了!”那侍卫见自家主子面色难看,出口的话同样怀着不可置信之气,只能低头诚实的把方才禀报的事情再次重复了一遍! “该死的楚培!他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让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局势?”还不等那侍卫的声音落地,万宰相猛地便从座位间站了起来,面前的碗碟不小心被他的双手拂过,尽数被扫在地上,脆弱的瓷器在碰触到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瞬间四分五裂! 外面伺候的婢女听到声响便想进来收拾,却被那侍卫尽数挡在门外,打发了所有人之后,那侍卫才快步走到满脸阴沉的万宰相身边,极小声的提醒着“相爷,隔墙有耳!” 闻言,万宰相的眉头猛然一皱,只是心底被挑起的这口恶气却是无法下咽! 若谢家当真是出了事情,依照楚飞扬的个性,定会一个不留尽数铲除! “楚培不是清醒了吗?他怎么没有前去搭救谢英萍?居然让一个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压得死死的,他这么多年的边疆大吏白做了?”迫在眉睫的大事,楚培竟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谢家若是出了事,楚培以为他还能够平安无事吗? “相爷,据闻当时楚大人的确是打算出府前去衙门,可惜被夏侯族的王子给堵在了楚府的大门口!而那韩少勉便是趁着那段时间命人收押了谢家所有人!不过,楚大人的妻小与两位小姐此时均在西楚的京城,倒还较为安全!”那侍卫凑近万宰相,把事情的经过仔细的复述了一遍! “夏侯族?”听到侍卫提及夏侯族,万宰相微微敛眉,心中随即了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越发的阴狠道“果真是楚飞扬在捣鬼!夏侯族不就是楚飞扬母亲的娘家吗?这次他竟然连夏侯族都用上了,看样子是真不打算放过楚培了!可惜楚培竟还蠢笨的前来南寻,殊不知他早已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摆了一道!” “相爷,若韩少勉以亲族之罪判处,只怕两位小姐亦会被带回幽州!”现在的安全,并不是永久的安稳,若是以株连之罪判罪,只怕与谢家有关的人均会被牵连其中! 万宰相心中亦是清楚明白,只是,他却不相信楚飞扬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把与谢家有关的楚家也牵连进去! 但是,楚飞扬能够保住楚家,却是想方设法的打压谢家,最让万宰相担心的便是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姓谢的人! “派人告知楚培,本相不管他用什么法子,都要保住京都那二人!否则就不要怪本相向南奕君说明此事!”双手握拳用力的抵在桌面,万宰相则是心头冒火的吩咐着下面的事情! “不知万宰相想向本王说明何事?”却不想,那南奕君竟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偏房的门口! 只见他狭长的双目一扫地上残碎的碗碟,随即转向万宰相早已恢复平静的脸上,淡笑着走了进来! 见南奕君突然出现,万宰相心头一紧,没想到如今自己的宰相府竟是这般的不安全,只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南奕君便会立即出现,一时间,寒意侵上心头,万宰相快速挥手让侍卫退下,力持冷静的眸子中隐隐然透着一抹寒气,直直的射向南奕君! “看样子,摄政王已经把本相的相府当作自己的摄政王府了!”语带讥讽的开口,万宰相重新坐下,而跟着南奕君进门的婢女则是立即奉上新的碗筷,随后动作利落的收拾掉地上的碎渣,悄然的退了下去! “本王自然是因为关心万宰相,这才连晚膳也没用赶了过来!不知有什么事情触怒了万宰相,竟在自己的府中摔碗!”凌厉的双目始终没有离开万宰相多变的脸上,南奕君走到万宰相的对面坐下,执起婢女早已摆放好的筷子,就近夹了一块鸭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待吞下后才重新开口“这菜十分鲜美肥嫩,怎么就入不了万宰相的口呢?” 盯着南奕君用餐时优雅的动作,万宰相却是冷笑道“摄政王府的厨子想必厨艺更加了得,摄政王还是回自己府邸用膳吧!况且,如今西楚步步紧逼,摄政王却把心思放在本相这个废人身上,是不是太过不务正业了?” 说话间,万宰相则始终注意着南奕君的表情,心中亦是揣测着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昨夜南奕君在宰相府中并未搜查到任何可疑的人,想必心中定有不甘,这才加派了人手,如今自己不过是打碎了碗碟,他便能够在下一刻出现在宰相府中,可见宰相府中也越发的不安全,也或者,这南奕君已是有所洞悉自己的事情,这才一直派人紧盯着宰相府! 闻言,南奕君却丝毫也不气恼,手中的筷子继续夹起面前的佳肴,有条不紊的进餐,待喝下半碗汤后,这才见他缓缓开口“本王倒是认为,本王关心宰相府,便是关心南寻的朝政大事!方才万宰相亦是说有话要告知本王,不如现在便说来听听!或许本王能够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听这南奕君意有所指的话,万宰相一颗心猛地一提,只觉自己方才的分析的确没错,只怕南奕君早已在怀疑自己与西楚之人有勾结,否则岂会在昨夜那般巧合的出现,今日又是这般及时的进来? 只是,自己方才让人带给楚培的话却仅限于威胁,即便是给他机会,他也不会当真告诉南奕君! 强作镇定的眼底因为长久的思索微微呆滞,看出万宰相心中的矛盾,南奕君却是不急不躁的缓缓开口“看样子,当真是有让万宰相左右为难的事情!” 听到南奕君那关切的声音,万宰相顿时回神,集中精力应对着对面浅笑谈话的南奕君“摄政王多虑了,本相一切安好!如今没了国事的操劳,亦是过的潇洒安逸!又有摄政王时不时的过来关切一番,本相此生只剩幸福,哪有可操心的事情?” 语毕,便见万宰相表情轻松的伸手执起桌上的筷子,夹起面前的菜肴一一品尝,遇到心仪的菜式还会满意的点点头,表情十分的闲适享受,丝毫没有因为南寻此时陷入绝境而担忧的急切表情! 而南奕君却在此时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过一旁的帕子拭了拭嘴角,语带双关的继续说道“怎会没有操心的事情呢?人生在世,又岂会总是随心所欲安心快乐?如今万宰相不能随意出入相府,你我同朝为官多年,若是有困难处,不必拘谨,尽管告知本王,本王定会尽全力为万宰相办妥!” 而这番话落在万宰相的耳中,却让他心头冷笑! ‘全力办妥’? 只怕南奕君早已是等着这个机会要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若是让他知晓自己与楚培之事,一来可以以此要挟楚飞扬放弃收南寻为附属国一事,二来亦可以借机以通敌的借口除掉自己,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难怪南奕君这般殷勤的前来宰相府!只怕是等着让自己亲口承认此事,从而抓住把柄吧! 食不知味的搁下手中的碗筷,万宰相霍然站起身,面色平淡的开口“本相吃饱了!摄政王若是喜欢相府的膳食,那便好好的享用吧!” 说完,便见万宰相转身离去,而南奕君含笑的眸子亦是骤然阴沉了下来……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放下手中的筷子,南奕君盯着万宰相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随即招手让一旁的侍卫走近,面色阴沉的低声吩咐道“派人去把方才与万宰相说话的侍卫带过来!” “是,王爷!”那侍卫立即微点头,朝南奕君行完礼便转身出了偏房! 南奕君则也是随即自席间站起身,冷目一扫面前桌上的菜肴,双目再次转向万宰相消失的方向,心头却是泛上一阵失望与冷意! 国家兴亡之际,万宰相居然只为了儿女情长个人生死而置之不理! 如今楚飞扬步步紧逼,他竟然还只想着为南鸿烨保住皇位! 殊不知,一旦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这皇位也就形同虚设!若是吕鑫的军队再驻守在南寻,莫说百姓,即便是南寻的皇室,亦不是任由旁人随意宰杀? 体内渐渐燃起怒意,但浑然天成的尊贵却让此时的南奕君看上去仅止于面如寒霜,随即夹带着一身寒气步出偏房…… 阴寒潮湿的大狱内,一名侍卫被双手绑在‘大’字型的刑具上严刑拷打,皮鞭接触肌肤的清脆声响随着鞭子的落下响彻原本死寂的大牢之内! “说还是不说?”那手持长鞭的侍卫则是面色阴狠的瞪着眼前遍体鳞伤的侍卫,挥鞭的力道则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加重,皮开肉绽的血腥让狭小的牢房内顿时弥漫起一股令人作恶的气味,只是那被拷问的侍卫却是死死的咬住牙关,并未因为皮肉之苦而松口出卖自己的主子! ‘轰’!大狱的大门在此时被人推开,一股热气顿时扑了进来,与里面的阴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眼的光线则是见缝插针的射了进来,让牢房内的人看清了来人,亦是让来人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参见王爷!”随着南奕君一步步的走下台阶,牢房内的人均是暂停手上的事情,恭敬的朝着南奕君行礼! “都起来吧!”大门在南奕君踏入大狱时便被关上,此时牢房内光线昏暗,湿气深重,阵阵阴冷之风自墙角传来,但南奕君的目光却始终放在那被拷打的浑身血迹的侍卫身上! 在狱卒殷勤的打开牢房木门后踏进这流淌着鲜血的湿地上,南奕君看着那垂首闭目的侍卫,寒声道“他还没有招认吗?” “回王爷!不曾!卑职已经连续拷问了两个时辰,他的嘴巴却十分的紧,什么也不肯说!”见南奕君进来,牢房内的人均是屏息静气,不敢多发一言,唯有方才进行拷问的侍卫大着胆子开口! “倒是个硬骨头,这样严刑拷打都不肯说,看来对自己的主子十分的忠心嘛!”南奕君却并未恼火,只是冷笑的眼眸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只见他一手夺过那侍卫手中的长鞭,猛地朝面前受刑之人抽去…… ‘啪’!森森白骨顿时露出皮肉,四溅的血花另那原本紧闭着双目的侍卫猛地冷抽一口气,却依旧是咬紧了双唇,没有开口求饶含痛! 南奕君则是丢开手中的长鞭,立于那侍卫的面前,面色冷峻、口气阴沉的开口“不要妄想有人回来救你!你家主子如今呆在宰相府中自身难保,你若想活命,便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奈何那侍卫却只是摇了摇头,忍着身上的剧痛,微喘的开口“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知道,即便我在王爷这里逃过一劫,但在相爷的面前绝对还是以死谢罪!既然左右不过是个死字,那不如做个忠心之人,还请王爷,莫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说着,那侍卫表情瞬间一变,原本没有神色的双目猛地睁圆,唇角处缓缓流下一条血痕,待南奕君察觉到他的异样想出手阻止时,已是为时已晚,那侍卫早已是咬舌自尽! 阴冷的双目盯着面前没有任何气息的死人,南奕君不由得皱起眉头,断了这条线索,要想再从万宰相那边下手只怕是难上加难,而如今楚飞扬又开始紧逼着自己,难道南寻当真要成为西楚的附属国了? 与此同时,同样头疼的还有谢氏等人! 接到楚培传回京城的消息,谢氏面色苍白的独自坐在屋内半天,直到楚轻扬下学回到楚王府向谢氏请安,这才发现母亲的异样! “娘,您这是怎么了?”最近一段时日,楚轻扬苦思冥想着让文狄参与到朝堂之中,奈何对方却是早已心止如水,对于外界的争斗看得极清,却也是撇的极干脆,让楚轻扬十分的头痛! 听到楚轻扬的声音,谢氏这才回过神,微微收起脸上外泄的情绪,目光转向立于面前的儿子,谢氏淡然一笑,轻声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看外面的天色,距离楚轻扬往日下学可是整整提前了一个时辰! 见自己母亲问起,楚轻扬则是毫不隐瞒的说道“母亲也知近日秦相的身子越发的不好,已是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上朝!今日文少师提早回了府中,便命人把老师请去了书房,儿子这才能早点回来!不知母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方才怎么竟怔怔发呆呢?” 见楚轻扬丝毫不放松的紧紧问着自己失态的原因,谢氏心神一跳,却还未做好向儿子坦白的准备,便极力压下心头的不安,浅笑着开口“咱们如今身在王府中,母亲岂会遇到什么难事!不过是在考虑你那几位妹妹的婚事,她们三人也不小了,如今有你祖父的威名在,又有你兄长的势力在,为她们寻个好人家自不是难事!” 闻言,楚轻扬却是眉头一皱,看向谢氏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探究,带着一丝不解的开口“母亲糊涂了?小妹的婚事可是父亲一早便已定下的,怎能随意的更改?若是让对方知晓咱们背信弃义,只怕父亲难为,洁儿的终生也会被耽误!” 谢氏心头一紧,方才因为心中想着楚培的事情,便不小心说错了话,此时抬眼看向楚轻扬,却发现儿子眼中早已是蓄满了疑惑,只等着自己解惑,思绪顿时从得知的消息中离开,谢氏稳住心神的开口“我这坐了整整一日,精神都恍惚了!不过轻扬,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可有想过成亲?虽说你爹爹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但娘亲看这京都之中,亦有不少闺秀让人称赞,若是想要成就大业,你的婚事可是一门学问,万不可只盯着一人看啊!” 楚轻扬本以为谢氏的确是因为坐久了而有些烦闷,只是从他母亲的口中接二连三的听到成亲一事,纵然是楚轻扬,亦是觉得有些蹊跷! 只见他不再旁敲侧击,而是直言直语的问着自己的母亲“娘,是不是幽州又出了新状况?自从楚飞扬与云千梦前去南寻后,幽州与南寻便状况不断!如今玉乾帝已是下旨让楚飞扬务必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他若是办成此事,咱们则是前功尽弃了!也不知爹的状况如何!当真是让人担忧不已,若非我们留在京都还有要事,否则我早就……” “轻扬!”楚轻扬的抱怨还未说完,便被谢氏低声喝止! “你以为这是幽州楚府吗?别忘了,这可是楚王府!这里的奴才可都是你祖父的亲信,说话前,先好好过过脑子,否则透露了什么消息给对方,你认为你的祖父是会向着你我还是向着楚飞扬!”谢氏双目含着警告,口气带着凌厉的训斥着面前的楚轻扬,心头却微颤,只希望儿子在知道幽州发生的事情后不会做出莽撞的事情! 见自己的母亲竟把他与楚飞扬相比较,楚轻扬眼底划过一丝怨恨与阴鸷,原本平展的眉微微皱起,似是十分不愿听到这个话题,脸上的怒意半饷才缓缓的淡去,这才语带冷傲的开口“我自是不能与他相比!他可是祖父一手调教出来的,如今又贵为楚王,就连父亲见了也要行礼,我又有何资本与他相比?如今,他也不过是仗着楚王的身份,便看不得我们母子,巴巴的赶去幽州想做出一番大事让父亲刮目相看!” 听完楚轻扬这一番赌气的话,谢氏不由得敛眉沉脸,心中却是不赞同儿子的话,带着一丝责备的开口“轻扬,你向来冷静,即便是前去文家学习,你也能够平心静气!怎么今日却这般的浮躁?仅仅是因为我提到了楚飞扬?他就这么让你在意难受?你难道忘记往日你父亲对你的教导了?越是想打败对方,越是要冷静镇定,否则你是无法看穿对方!你今日这般沉不住气,还想如何赢过楚飞扬!况且,他此次前去幽州,可不是为了让你父亲刮目相看!若他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你父亲这些年的心血,可就是白费了!届时,你们兄妹二人,媛媛与婉婉二人又当怎么办?” 语毕,谢氏眉宇间顿时浮现一丝担忧,眼底的忧心让楚轻扬心头一跳,不好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再也顾不得方才的怒气,径自坐在谢氏的身边,诚恳的认错道“母亲教训的是!是孩儿莽撞了,孩儿以后绝不会再这般失去理智!只是,母亲这般担忧幽州与南寻,可是那边有消息传来?父亲的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楚轻扬的询问,让谢氏微叹口气,心知即便此时瞒住了他,过不了几日,他也定会知晓,便只能实话实说的开口“你父亲,已是清醒了过来,身上的毒素也尽数清除!” 闻言,楚轻扬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浅笑与放松,只是下一刻眼中却是露出一抹狐疑“是谁解开父亲身上的毒素?” 谢氏却只能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也是才知你父亲清醒过来!具体的经过却是不甚清楚!且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就在前几日发生了!” 说着,谢氏的右手则是情不自禁的抚上自己左手手腕,轻轻的抚摸着手腕上戴着的玉镯,神情间带着淡淡的心疼与焦急! 而楚轻扬则是在看到谢氏的动作后,心中似乎有些明了,顿时急切的开口问着“母亲,难道是谢家出了事?” 母亲所带的玉手镯均是谢家出产,如今母亲露出这样的神情,想必谢家定是出了大事,这让楚轻扬一时间心急如焚,双目紧紧的盯着谢氏,希望她能够快速的说出事情的始末原委! 谢氏见楚轻扬已是猜出了几分,眉心间的褶皱则是越发的深了几分,拉下衣袖遮住手腕上的镯子,这才沉声道“韩少勉已经下命封了谢家,谢家的玉矿尽数被查封,谢家主宅、旁支尽数下狱!如今没有被关进大牢的,只怕只有我和媛媛婉婉三人!” 想不到那新上任的韩少勉竟有这样的雷霆之势,竟在一日之内便把谢家从天上拽回了地上,百年谢家就在一瞬间化为泡影,加上如今玉乾帝把幽州南寻的事情尽数交给楚飞扬,这件事情只怕是难办了! 楚轻扬则是没有想到失态竟是这般的严重,谢家尽数下狱,玉矿被封,这等于是要把谢家连根拔起! “那韩少勉好大的胆子!难道只有他有端王这个后盾?他难道忘了,咱们楚家可是与先祖帝一同打下这西楚江山的!若非祖父当年相让,这西楚只怕也未必是江家的!韩少勉竟狐假虎威的拿谢家开刀,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此时的谢氏也是愁眉不展,只是比之楚轻扬,她却看得更加透彻一些,分析的也越加的深入一些“韩少勉有没有这个胆子我不清楚!但想要谢家倒的,可不止他一人!” “娘,您是说,楚飞扬也参与了此事?可是,如今他已是楚王,还有何不满足的?”楚轻扬有些不解,楚飞扬若真是这么做,对他又有何好处?谢家获罪势必连累楚家,难道楚飞扬愿意为了除去一个谢家,而搭上自己楚王的封号?天底下哪有这样愚蠢之人?而楚飞扬向来精明,又岂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谢氏却不赞同楚轻扬的观点“楚王又如何?你可别忘了,如今楚夫人可是我!而楚飞扬的娘亲早已成了一缕孤魂,你认为他能够咽下这口气?只怕,他早已是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为娘却是被云千梦那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给偏了,想不到她竟是嘴蜜腹剑的!当初咱们前来京都,表面上对咱们礼遇有加,竟不想却是个在背后给人使绊的主!若非她在你祖父面前讨巧,楚飞扬的楚王之位又岂会到手?如今这局势,只怕也是她从中挑拨而起!” 说着,谢氏脸上便浮现一抹狠色,眼底的光芒越发的阴沉! “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猛然站起身,楚轻扬极其阴寒的开口,双目中却尽是恨意! “你……”注意到楚轻扬眼底的神色,谢氏脸色骤变,生怕他会做出冲动的事情,立即拉着楚轻扬重新坐下,压下自己心头的担忧继而开口“现在韩少勉还未给谢家定罪,你爹爹也已醒来,楚飞扬又远在南寻,相信事情定还会有转机!” 可楚轻扬心中的想法却截然相反,双手握拳的放在桌上,重新整理了思绪,这才缓缓开口“若以娘方才的分析,那楚飞扬定是参与了此事!这足见韩少勉或许已是听从了楚飞扬的差遣,否则韩少勉与谢家无怨无仇,楚飞扬又身在南寻,又如何能让谢家入狱?而楚飞扬定已是在爹爹受伤这段时日内夺了爹爹手上的权力,只怕如今在幽州,爹爹的话亦是不管用了!若谢家私自采掘玉矿一事被呈报上了朝廷,娘,只怕谢家满门都危险了!” 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楚轻扬也绝没有夸大其词的意思,而是从事实出发,分析了整件事情,加上他们本就与楚飞扬没有任何的感情,对方自然不会为谢家留有半丝的情面! 若是再加上自己娘亲方才说的理由,只怕楚飞扬对于谢家则是与处置而后快,又岂容爹爹出面解决了此事? “况且,娘可别忘了!如今那吕鑫可是身在幽州!就算韩少勉被楚飞扬收买,可吕鑫却是玉乾帝的人,他只怕是等着揪出楚家的错处让玉乾帝借题发挥,又岂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直到此时,楚轻扬心中却是有些后悔近日只顾着秦霍的事情,若是分些心思在幽州的事情上,他们又何至于这般的被动! 谢氏此时却早已是面色惨白,柳眉紧紧的锁住,眼中的惊惧更是毫无掩饰的呈现在儿子的面前,双手死死的扭着手中的帕子,半饷才失了主见的看向楚轻扬,急切的问道“那该怎么办?楚飞扬如此绝情,只怕你爹爹亦会深受其害,届时,咱们的……” “娘,您让我好好想想!但近日你与三位妹妹还是待在王府中,如今这天下,也唯有楚王府最是安全!”楚轻扬自然明白谢氏那没有说完的话,只是为今之计,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有先保住自己再为他人想办法! 面色铁青的站起身,楚轻扬向谢氏行了一礼,随即转身出了内室!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四章 祖孙对峙 “你们王爷呢?”而这时的楚相府中,夏侯族长却也是四处找着楚南山,却发现找遍楚相府的大部分楼阁,均没有看到楚南山的身影,只能问着守在书房外的焦大! 焦大看眼神情隐带焦急的夏侯族长,一时有些心虚,只能面无表情的朗声回道“王爷在小厨房!” 闻言,夏侯族长顿时皱起眉头,再次看眼面色严肃的焦大,这才略带不解的离开! 难怪没有找到楚南山,原来是躲在梦馨小筑的厨房内,如今幽州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还有心思呆在厨房内,看样子这楚南山也是老了,居然没有心思去考虑国家大事了! 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梦馨小筑,却在院门口闻到一股菜饭的香味,夏侯族长不由得抬起头看看天色,距离晚膳时分还早,想不到这楚南山竟是躲在这里开小灶,而把最重要的事情抛诸脑后,心口顿时一阵恼火,面色冷沉的冲进院中,脚步极重的朝着小厨房而去! “嗯,这味道不错,有些梦儿做出的味道了!”还未走近小厨房,夏侯族长便听到楚南山的大嗓门正表扬着厨娘的手艺,更是能够清晰的听出他咀嚼食物的声音,让夏侯族长那花白的眉头顿时一皱,面色越发的冷寒,带着一股子怒意来到小厨房的门口,正看到楚南山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着汤勺品尝着刚刚盛出热锅的汤品! “老王爷真是越活越有精神了,这青天白日的,竟缩在自己孙子的院落偷吃食物,胃口这般的好,想必也不曾担心此时正远在天边的孙子吧!”冷言冷语一出,所有的下人纷纷朝着两位身份尊贵的老者福了福身便悄声退下,免得被卷入两人的口舌之争中! 楚南山看着煞风景的夏侯族长,却是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等把碗中的热汤喝完后,拿出袖中的帕子擦拭了嘴角,这才意犹未尽的回道“飞扬身边有梦儿,老夫有何可担心的?倒是那臭小子,一走这么长的时间,竟不记得给自己含辛茹苦养大他的爷爷写封家书,还指望着我老头子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哼,做梦!” 对于楚南山的说辞,夏侯族长本就紧皱的眉头再次纠结在了一起,与楚南山相处久了,自然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话是楚南山不敢说的,这颠倒是非的本事,楚南山若称第二,这天下只怕无人敢称第一,明明知道飞扬与梦儿正为南寻幽州的事情烦恼,他竟也能胡扯到家书上,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你是舍不得飞扬,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听说楚培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怕谢家的事情,他也会插手吧!”这便是夏侯族长今日着急找寻楚南山的原因! 如今楚培醒来,势必会插手谢家的事情,一旦他介入到谢家的事情中,只怕不会那么好解决! 况且,谢家犯的可是死罪,届时若是连累到飞扬,自己百年之后可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女儿! 夏侯族长自从接到孙子的书信后,便开始茶饭不思,却因为远离幽州而只能干着急,本想与楚南山商量出对策协助楚飞扬,却不想此人竟是大吃大喝的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问,当真是让人恼怒! “那又如何?若飞扬连这样的事情都解决不了,他也就不配坐上楚王的位置!你以为,楚王的王位就这般的好坐?以为只要冠上楚姓,身为楚家子孙,便能让老夫把王位传给他?若非飞扬有这个能力,老夫即便是把王位带进棺材中,也不会让他糟蹋了楚王的名声!”楚南山放在碗勺,脚步矫健的步出小厨房,见夏侯族长紧绷着脸色,也知他在担忧什么! “况且,如今飞扬的身边又有梦儿,那丫头又岂会让旁人欺负了她的夫君?想开点,他们二人不去欺负他人,就该万幸了!”说着,楚南山不由得咋咋嘴,似是在回味方才喝进腹中的热汤,脸上则是浮现一丝放心与信任,领着夏侯族长渐渐往院外走去! “可是,谢家与楚家始终是连着姻亲的关系!谢家出事,只怕楚家亦会受到牵连!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剩下指责的话,夏侯族长却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即便不说,以楚南山的精明亦是心领神会!况且,即便夏侯族长对楚培如何的不满,亦不会当着楚南山的面太过指责楚培!毕竟,当年为夏侯盈挑中楚培的,亦是他自己!若说楚培直接导致夏侯盈的不幸,那自己这个父亲,只怕也是间接的凶手!责怪旁人之时,夏侯族长常常亦会反思自己,这也是为何他迟迟不给夏侯安儿定下亲事的原因之一,担忧因为自己的失误,再让心爱的孙女重蹈女儿的覆辙! 听出夏侯族长的指责,楚南山没了方才的嬉皮笑脸,平静的脸上浮现出只有他这个年纪才有的睿智与看破红尘,冷静的双眸中隐藏着太多的情感,惊涛巨浪之后却是尽数的归于平静,如千年幽潭般看似一面平镜,却暗藏惊人玄机! “飞扬既然已经着手查办此事,想必也是已经想好了各种后果!咱们与其在此担忧,不如安心的让他放手一搏!况且,想必夏侯勤在信中亦是点明了事情的重点,若此时飞扬不出手,将来楚家才会被真正的牵连进去,届时楚家的境地只怕会比此时还要被动,到时候莫说楚家难保,你夏侯族亦是会深陷泥潭而不可自拔!”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楚南山在夏侯族长的面前也不再避讳一些犯大忌的问题,隐晦的点出里面暗藏的危机,亦是说出他们现今面对的难题! 见楚南山已向自己挑明此事,夏侯族长一时间则是陷入沉思之中,脸上方才端着的怒意渐渐消散,换上的是一抹深沉与思索! 两人沉静的走出梦馨小筑,却见焦大正守在院外,见楚南山出来,便立即上前,沉声开口“王爷!二公子求见!” 听到焦大的禀报,夏侯族长顿时抬头看向楚南山,却见对方面不改色的模样,便开口道“我去看看安儿!” 语毕,便见夏侯族长抬脚往另一侧的院落走去! “带他去书房吧!”楚南山看着夏侯族长走远,这才出声吩咐焦大,自己则是举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孙儿见过祖父!”被焦大领进书房,楚轻扬见自己的祖父立于书房的窗边,便立即恭敬的行礼,声音温恭有礼,举止稳重大方,名门公子的模样让人印象深刻,挥之难忘! 听到楚轻扬对自己请安的声音,楚南山的视线则是从窗外的景色转向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孙子,平淡的神色中让人瞧不出半点涟漪! “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相府请安?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文府学习吧!”淡淡的声音,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疏离,虽是祖孙,但因为楚轻扬自小生活在幽州,与楚南山之间的亲情自然比不得楚飞扬那般的深厚!一如楚飞扬与楚培之间的父子之情,自然也是无法与楚轻扬的相提并论! 见楚南山只是顺口一问,并未带有过多的关切之意,楚轻扬却也是不甚在意,毕竟两者没有共同生活过,他并未期望祖父对待自己一如对待楚飞扬那般亲切! 脸上始终端着恭敬慈孝的神色,楚轻扬一一回答着楚南山的问话“今日文少师提前回府与老师商量事情,老师便让我们先行回府!孙儿想多日未见祖父,便想着过来向祖父请安!不知祖父今日在相府过的如何?不如还是请祖父回王府吧!这样孙儿、母亲与洁儿也能随侍在旁,以表孝心!” 楚轻扬此话说的极其的用心,听之让人心暖,加上他此时表情真挚,眼神孝顺,若是换做平常的祖孙,定会其乐融融、上慈下孝! 可惜,楚南山并非普通的祖父,撇去祖父的身份,他还是曾经的楚王,他经历过太多的人与事,任何的表情在他的眼中均能够在一瞬间便瞧出最本质的目的,更何况,楚轻扬虽是他的孙子,但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祖孙情分! 因此,此时楚轻扬的恭顺在楚南山的眼中,尚没有楚飞扬对他的作弄来的让他窝心! 只是浅淡的点了点头,楚南山平淡的开口“你有心了!我在这里一切安好,你们不必太过担忧!倒是你不用时时记挂着我,能得文狄赏识收为徒弟是一件幸事,平日里多多向他讨教,对你而言定会受益良多!” “是!孙儿谨记祖父的教诲!”而楚轻扬却并未因为楚南山的冷淡而气馁,一如进来时对楚南山的尊敬,此时在听到楚南山的教诲后,更是认真的回话!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便先回去吧!”虽不是形同陌路,但祖孙二人的确没有过多的话题可说!见楚轻扬请安结束,楚南山便出口赶人! 而楚轻扬今日既然会来相府,自然便不会这般容易便被楚南山打发走,只见他抬头看眼楚南山此时的表情,见他神色虽淡然疏离,却也没有明显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便微微上前一步,拱手清声道“祖父,孙儿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请祖父为孙儿解惑!” 见楚轻扬不但不走,竟还有问题讨教,楚南山则是走回书桌后坐下,双目不禁射向立于桌前的小孙子,只觉楚轻扬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一看便是贵族公子,而他眉宇间的睿智亦是向世人说明自己并非纨绔子弟,行为举止亦是优雅高贵,可见谢氏的确是十分会调教孩子! 只是,楚轻扬的身上,却是少了楚飞扬的义薄云天!眼底的小心翼翼少了楚飞扬的神采奕奕,虽同样含着傲气,却缺少了霸气! “何事?”伸出手轻点一旁的椅子,让楚轻扬坐下,楚南山淡淡的开口,心中却已是从楚轻扬的表情中猜出是何事,更何况,此时谢氏等人住在王府中,又有何事情能够瞒过楚南山的眼睛! 楚轻扬则是朝着楚南山弯腰行礼,这才退到凳子前坐下,随即把即将出口的话再次在脑中细细的过滤了一遍,带着一丝刺探的开口“王爷与王妃前去幽州已有一段时日,孙儿今日前来,便是想询问祖父,不知父亲近况如何?孙儿与母亲多日来均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心中十分的不安!不知王爷可有为父亲找出解药!” 楚轻扬问的十分的谨慎,脸上亦是对楚培的关心与紧张,一眼望去,即便是外人亦会瞧出他与楚培父子情深! 楚南山看眼此时眼露焦急的楚轻扬,则是不露声色的回道“你父亲已是清醒过来!你回去告知你母亲,不必再为你父亲担心,幽州有飞扬在,乱不了!” 一句‘乱不了’,便把所有的情况包含在了其中,亦是堵住了楚轻扬即将出口的问话! 只见他原本半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目光中隐藏着一丝怨恨的看向楚南山,却见这个称为自己祖父的人一脸的冷淡,即便此时楚飞扬远在南寻,他对自己亦是没有半丝的亲近之意,一时间楚轻扬微皱了下眉头,向来高傲的自尊似是被人践踏了一般,让他难以接受,面色不由得有些冷淡了下来! 只是,想起如今被韩少勉关在幽州衙门的谢家人,楚轻扬却是不得不提起精神与面前的老狐狸斗智斗勇,咽下心头的这口气,楚轻扬收起心中偌大的差距,这才缓声开口“老师素日常在孙儿面前夸赞祖父与大哥!也时常鼓励孙儿多向祖父与大哥讨教!如今大哥不在京都,孙儿便腆着脸面过来,还请祖父莫要嫌弃孙儿!” 殊不知,楚轻扬自认掩饰极好的表情,却是尽数的落在楚南山的眼中,祖孙二人心怀各异,却又不得不面对对方! “祖父我不过是一介武将,岂能与你老师相比?文家乃是文学世家,家学渊源,你若是用心研究、苦心钻研,加上你老师人品的影响,将来也定是有用之才!但读书之人,最为忌讳的便是急功近利!心中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只怕是帝师也教导不出有学之士!人品贵重比之学识,可是更为重要,你可要切记这一点!”楚南山话中有话,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盯着不远处的楚轻扬,带着洞悉与明了,又带着一丝怅然与劝解! 楚轻扬听之,则立即起身拱手朝着楚南山行礼“多谢祖父教诲!孙儿定当以人品为重,不忘祖父今日的叮咛!” 说完,楚轻扬这才重新落座,只是眉宇之间却是夹带着一丝不解,从而轻声开口“祖父,孙儿在文府学习之余,也常与师兄师弟讨论朝堂之事!如今秦相卧病在床,左相一位空出!朝中重臣均是向皇上引荐自己的亲信,不知祖父对此事有何见解?” 借着讨论一说,楚轻扬则是提及秦霍一事,近日在文狄面前碰壁,但楚轻扬却并未死心,若是能得楚南山松口,或许文狄亦会回心转意! 闻言,楚南山却是抬手抚须,双目微眯,表情甚是深思之状! 而楚轻扬则是正襟危坐,微抬脖颈,双目含着讨教之色的紧盯着自己的祖父,等着他的回复! 而楚南山却是摇头晃脑半饷,这才莫测高深的开口“如今我已不是楚王,也早已从朝堂大事中退出,只想着颐养千年!这等大事,上有皇上做主,下有百官监督,又岂会有我说话的余地!况且,这毕竟是国家大事,文府之内虽多是学子,大家讨论朝政大事亦不受拘束,但你可不能忘却‘隔墙有耳’这句话!莫要因为谈至兴致高昂,而肆意的表述自己的意见,往往这祸事,便是从口出的!” 一段话,听似是回答了楚轻扬的问题,却是什么也没有透露,反倒是训斥了楚轻扬一顿,老谋深算又岂是初出茅庐的牛犊所能够算计的了的? 楚轻扬不软不硬的被楚南山顶了回来,心头一阵恼火,眼底的讨教之色渐渐蒙上一层极淡的焦色与薄怒,衣袖下的双手微微握紧,继而重新开口“孙儿自是明白祖父的意思!平日里也是小心应对!只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孙儿作为西楚男儿,又岂能置身事外?更何况,孙儿的父亲又是被南寻所伤,孙儿心中担忧,自然是希望朝廷能出现一名好左相,难道祖父心中不是这么认为的吗?孙儿认为,即便不是朝廷官员,即便只是黎民百姓,也应关心朝政大事!” 一番话,既是在表述自己对楚培的父子之情,又似是在指责楚南山对楚培淡薄的父子情义! 同时,却又巧妙的点出国家大事同样也是百姓的大事,有岂会有在朝与在野的身份之别? 只是,若楚轻扬想以此激怒楚南山,让他就此发表自己的意见与见地,便有些太过看轻楚南山了! 只见楚南山神色依旧,平淡的脸上甚至不见半点情绪的波动,只是微叹的一句话,便驳回了楚轻扬方才的进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只见楚南山微微叹出一口气,随即缓缓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又能管得了多少?难道等我百年之后,你们遇到问题,还要去我的坟上哭诉?” 一句话,堵得楚轻扬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接话“祖父身子健康,定能长命百岁,岂能说出这样晦气的话!若是祖父有个三长两短,大哥定会焦急的!” 闻言,楚南山却是摆摆手,带着一丝感触道“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你只需跟着文狄好好学习,我便放心了!” “只是……”见楚南山又要打发自己,楚轻扬心头一急,方才的冷静早已被心底的焦灼折磨的仅剩无几,顿时有些心急气躁的开口“祖父,孙儿与母亲妹妹在京都这些时日,却丝毫不知父亲与幽州的情况,还请祖父能说的清楚些!孙儿回去也好向母亲交代!否则,母亲在府中亦是食不下咽、寝不能眠,孙儿即便每日前去文府学习,亦是毫无心思!” 既然楚南山不吃硬的,那自然只能来软的,若拿亲情作为挡箭牌,即便楚南山不待见他们母子,但毕竟有这层称呼,他自己不能做的太绝,否则传出去,楚家的颜面何存?楚南山颜面何存?更重要的是,楚南山偏爱楚飞扬,他自会为楚飞扬打算,岂会做出让他心爱的孙子难为的事情? 听着楚轻扬方才的话,楚南山微敛的眼眸闪过一丝冷笑! 真是他的好孙子,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说谎了!他与那谢氏当真以为自己不在王府,那楚王府便是他们的天下了? 当真以为自己呆在相府中,便不知他们在王府中做了些什么吗? 明明早已得知幽州的状况,竟还在他的面前做戏,当真以为他这个祖父已经老眼昏花,两耳不通了? 面色微冷,楚南山看向楚轻扬的眼中已毫无温色,径自开口问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想知道你父亲的情况还是谢家的?” 极其坦白的问话,让楚轻扬顿时抬起了头,满眼无法遮掩的震惊,尽数的展露在了楚南山的面前,微张的双唇更是显示出他此时心底是诧异与震惊,怎么也不会想到楚南山竟会洞察了他的用意,更没有想到楚南山竟不顾祖孙情义直言坦白! 一时间,楚轻扬心头如一团乱麻,不知该坦言还是继续装作不知情,只是楚南山的眼神却锐利如一把刀,让向来冷静的楚轻扬亦是不由得乱了阵脚! 楚南山官场沉浮一生,沙场驰骋半辈子,又岂会看不穿楚轻扬的小心思?知晓一个眼神,他便看透了这个小孙子的心思! 虽有心疼之,但当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同样是楚家的子孙,却依旧无法像飞扬那般深得他心他意! 罢了罢了,已经有一个极好的孙子,他又在奢望些什么呢? “说吧!若是此时不说,今日你出了这道门,以后即便是再想问之,我也不会再开口!”最后的机会,端看这楚轻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而听到楚南山这般开口,楚轻扬却犹如背上突然被大山压住,让他有些喘不过起来,这才真正见识到自己这个祖父的厉害之处! 多年沙场凝聚而成的威慑,不是楚轻扬这样只会纸上谈兵的公子能够对抗的,尤其在楚南山有意释放身上的杀气时,更是让楚轻扬后背渗出一层的冷汗! 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楚轻扬亦是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心下一横,顿时抬起脸来与楚南山相视,随即开口“孙儿吉祥知道父亲的状况,亦想知道谢家的情况!” 见楚轻扬终于在自己的威压下说出实情,楚南山表情依旧冷淡,只是双目微微眯起,打量了楚轻扬半饷,这才开口“你父亲很好,近日均在楚府中休养!至于谢家,我想你们应该更清楚!” 见楚南山只说一半,楚轻扬微微皱眉,随即带着一丝凌厉的反驳“我与母亲妹妹呆在京都这么长的时日,又岂会知晓谢家的状况!” “不知道吗?”却不想,楚轻扬的反驳,却引得楚南山一声冷哼,随即冷声回击“我且问你,你敢说你们不清楚谢家在幽州所做的事情?你敢说你们不知谢家做的是何种买卖?你敢说谢家是清白的?” 一连串的问话,顿时让楚轻扬惨白了脸色,他虽知自己这个祖父十分的厉害,可哪里知晓他从未去过幽州,却对谢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心中巨颤,绝望之感顿时袭上心头,楚轻扬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怔怔的盯着面前白发白须的老人,只觉此时的楚南山深沉如海,让人触摸不到边际! 手心中已是沁满了冷汗,楚轻扬则是从楚南山的话中知晓对方早已弄清了幽州的状况,只怕那楚飞扬亦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心底不由得升起一抹不甘,他与父亲为了权势一步步艰难的走过,而楚飞扬却是轻而易举的承袭爵位,明明两人均是楚南山的嫡孙,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心头暗恨,眼底微红,楚轻扬心中始终不甘,猛地抬起头直盯着面前的楚南山,咬牙切齿的开口“祖父又岂会知道我们的艰辛?你与楚飞扬身在京都,享尽荣华富贵,又哪里知道我们的艰苦?我们若是不再为自己留条后路找一个后盾,只怕根本就不能在幽州立足!可你们却只会一味的指责我们,当真是让我们心寒!” 只是楚南山对于他这番话却是不苟同,眼中尽是失望之色的摇了摇头,楚南山心痛的开口“你何时看到我与飞扬享尽荣华富贵了?当你享尽父母之爱时,飞扬却死了母亲、没了父亲!当你在父母怀中撒娇时,他早已是身披战甲冲锋杀敌!当你们一家四口欢乐共处时,他始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轻扬,你怎能把亲情与地位权势挂钩?你以为有了地位权势便是有了亲情吗?你以为我是因为偏疼他,才把楚王一位传给他的吗?若你这么认为,那你实在是太嫩了!况且,你口中所说的留一条后路找一个后盾,却是肮脏不堪的交易!你自认为找到一个后盾,却是把自己推入不复之地!” 听着楚南山的反驳,楚轻扬眼底的畏惧淡淡的消去,换上满目的冰冷,那双夹带着不屑的眼眸直直的射向楚南山,甚至是隐藏着一抹杀气,此时此景的他,亦是听不进任何的意见,强硬的态度少了往日的谦恭温和,撕掉儒雅的外衣,此时的楚轻扬犹如一匹得不到满足的狼“祖父真是说笑了!即便是坠入不复之地!这也是祖父造成的,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况且,我们只是想抢回原本便属于我们的东西!既然祖父不能给我们,难道我们自己动手抢也不可以吗?” “抢?你也要有这个本事!就凭你们这些人,你以为自己能够成功?到时候莫说拖累整个楚家,只怕这天下的百姓,也会被你们所连累!”而楚南山却是不等楚轻扬说完,便满是怒火的吼道! 当初放弃西楚江山,便是不希望饱受战乱侵袭的西楚再起波澜! 却不想,自己的举动竟在子孙心中埋下了祸根,他们竟对那把龙椅念念不忘,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那把龙椅! “祖父眼中从来便只有楚飞扬一人!又岂会知道我们没有实力?您又了解我们多少?这么多年,您何时关心过远在异乡的父亲?此时竟还这般的指责我们,您可想过我们的感受?”楚轻扬心头亦是不服,凭什么所有的好事只留给楚飞扬,他明明也是楚家的子孙,为什么要活在楚飞扬的阴影之下?心中的不甘不服不断的扩大,让他此时双目微微泛红,不平的心理逐渐的占据了冷静的头脑! ‘啪’! 而此时,楚南山却是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宣纸扔在楚轻扬的面前,只见楚南山面无表情道“你自己好好看看!” 理智缓缓回到楚轻扬的脑中,只见他有些不明了的看了楚南山一眼,这才把目光转向脚边的宣纸上,带着一丝不解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宣纸缓缓打开一看,只见本就泛白的脸更加的惨白,捏着宣纸两端的双手不可抑止的紧紧的握了起来,连同宣纸一同握进了手心中…… “还想在我的面前演戏吗?你且说说看,那谢婉婉与谢媛媛到底是何人?这宣纸上所绘的手镯,是她们二人的吧!”冷然之声在楚轻扬的头顶响起,一道黑影把楚轻扬的身子尽数的笼罩在其中! 有些颓败的垂下双手,楚轻扬微微抬起头来,却见楚南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凛冽有神的双目正紧盯着他,仿若能把他吸进眼中一般,却让楚轻扬不敢再与之对视第二眼,心乱如麻的不知为何这般隐秘的事情会被楚南山知晓,而既然楚南山知道了,那么楚飞扬呢?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题外话------ 今日忙着写宣传语封面语各种语,写的少些,明日万更,让大家过瘾!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心头一时理不出头绪,面对如此凌厉的楚南山,楚轻扬不知该说真话还是继续装傻! 可手中宣纸上所绘画而出的手镯,却如铁证一般让他无法抵赖! 向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此时已是陷入绝望之中,两相矛盾的神色显而易见的暴露在楚南山的眼前,让他心中的怒意更甚! “你今日过来,本想兴师问罪吧!认为是飞扬阻拦了你们的好事,这才心中不平,想在我这讨回公道!可轻扬,你可曾想过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双目含霜的俯视着面前的楚轻扬,楚南山脸上一片寒意,原本仅存的一些疼爱,也随着楚轻扬方才咄咄逼人的语句而消失殚尽! 闻言,楚轻扬却是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的矛盾因为楚南山的话而消失,既然已经被他们知晓,他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脸上的清雅褪去,渐渐浮上一抹狠色,眼中闪烁着暗晦光芒,口气强硬的开口“那祖父可知,我们所做的一切,均是自己双手挣来的!您不能因为偏疼楚飞扬,而抹杀了我们的努力!他能够不劳而获的得到王位,我们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皇位,难道就错了吗?况且,此事本就与楚飞扬没有丝毫的瓜葛,可他却硬要横插一脚,这般喜欢多管闲事,摆明了便是讨人嫌,难怪父亲对他亦是没有父子之情,他还……” ‘啪’! 掷地有声的一巴掌瞬间打在楚轻扬的脸上,只见楚轻扬原本清朗的脸上顿时出现五指红印,整张脸更是被打偏了,可见楚南山这一巴掌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加上楚南山本就是武将出身,力气本就比旁人大上许多,这挥出的一掌更是让楚轻扬左耳发出嗡鸣之声,半饷,这声音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哈哈哈……”却不想,楚轻扬竟在反应过来后仰头大笑了起来,眼底的恨意肆意流窜,再也不是刚刚来到楚王府时那小心翼翼掩饰自己野心的模样,张扬嚣张的样子更是让楚南山皱起了眉头! “莫要在我的面前装神弄鬼!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你能够评判的!你得了这么多年的父爱,又岂会知道飞扬心头的滋味?楚轻扬,我看你是过的太过舒心,素日里得到的恭维太多了,因此也变得这般的张狂!那楚王一位,你以为你能够胜任吗?你拿什么让玉乾帝点头?拿什么让文武百官信服?又拿什么让天下百姓臣服?那是飞扬用血肉之躯,在战场上厮杀,建立功名威望后得到的!你以为这天下,真有便宜可捡?”给过楚轻扬机会,可这个孙子却与自己的儿子一样,对于那张龙椅始终是念念不忘想要染指,即便是把他送去文家,跟着文狄亦是不能消除他心头的这股贪念,这让楚南山万分的心痛,也越发的失望!措辞之间已是凌厉了许多! “我不行,那父亲呢?他是您的亲儿子,是您一手调教的!在幽州二十几年,把幽州管理的井然有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由父亲承袭爵位理所应当,可凭什么跳过父亲传给楚飞扬?他何德何能,能够夺走原本属于父亲东西?如今,他竟还利用这层身份,在幽州迫害谢家,阻扰父亲辛辛苦苦筹办的事情!我不服,祖父,您不可这般的偏心!”可即便是被楚南山打了一巴掌,楚轻扬却依旧没有悔悟之意,执迷不悟的他带着歇斯底里的质问,目光含恨的盯着楚南山,那张俊秀的脸庞上的温润有礼早已被狼子野心所取代,若对方不答应,只怕会誓不罢休! 奈何,人生百态,对于楚南山而言,见到的实在是太多了,楚轻扬这不到火候的恨意,让他连眼神都未改变分毫! 只是出口的话却是带着一丝冷笑“给他?让他用我的军队,与自己的百姓为敌?你们心底只有皇位,却不知,这皇位不是自己给的,而是百姓给的!就算你们侥幸得胜,只怕也是声名狼藉,到时候,只怕百姓会群起而攻之!那皇位,你们还做的稳吗?” 听到楚南山说到‘得胜’二字,楚轻扬眼底瞬间燃起希望,带着一丝希冀的开口“祖父,您不如放手让我们一搏,或许我们就真成功了!况且,我如今是文狄的学生,文家桃李满天下,我们只要把文狄收于麾下,这天下的文人,又岂会兴起讨伐之战?” 见事到如今,楚轻扬竟还如此的天真,楚南山直言不讳道“你以为文狄是没有想法、任人摆布的傀儡?你说什么,他便会照着你的话去做?若真是这样,为何不见他同意你的建议,去争取左相一职?轻扬,你也是个聪明孩子,但却因为这份聪慧,毁了你看待事物的目光!让你的眼中唯有傲气,却没有平等看人的心境!” 楚南山一一点出楚轻扬的不足! 向来生活在父母关爱中的楚轻扬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那皇位,只怕也自认为楚培将来会传给他! 这样高傲的性子,让他目空一切,根本不可能平心静气的看待周遭的一切,皆以为这世上之人唯有他才是最出色的,精心算计着身边的所有人,不把旁人看在眼中,认为所有人均是他的棋子! 只是,楚南山的话,却也是透露出,即便楚轻扬身在文府,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所说的话,楚南山亦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因此才提及近日楚轻扬劝解文狄竞争左相一事! “祖父真是厉害,竟连这样的小事也知道!只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您即便是想阻止,只怕也是枉费力气!”原以为楚南山不在王府中,自己便可脱离他的监视,却不想姜还是老的辣,那向来与楚王府没有任何关系的文府中,竟也有楚南山安插的人! 但楚轻扬心中却也明白,楚南山是不敢把自己怎样! 若是他把自己与父亲的事情传扬了出去,只怕整个楚王府楚相府均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届时辅国公府、云相府只怕也是难逃一死!既然他满心满眼的都是西楚的百姓,只怕也见不得这两府因为自己的儿孙而受到牵连吧! 况且,自己始终是他的孙子,虎毒还不食子,他若是对自己下手,就不怕天下百姓唾骂吗? 楚南山又岂会猜不出楚轻扬的心思,只怕这孩子已是认准自己被世俗所束缚,不敢对他怎样吧! 心头微微叹息一口,真是可惜了这孩子一番聪明的心思,可惜没有用在正途上! “不要小看了文狄,他虽不在官场,却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心静如镜,便是说的他这种人!也不要企图以金银珠宝荣华富贵打动他,他不是世俗凡人,岂会被这些俗物所收买?他虽身不在朝,但心却关心着朝中大事百姓民生!你的言辞举动均是看在他的眼中,只怕他早已有所洞悉,你以为你能够说服他?痴人说梦!”只可惜楚轻扬心不在儒学,只怕也不知能够被文狄收为学生是多么荣耀之事! 见楚轻扬又将开口反驳,楚南山则是紧接着说道“至于你指责飞扬阻扰了你们的脚步,那可真是无稽之谈!你们以为玉乾帝这个皇帝当真是懦弱无能之辈?他手中若是没有军队,你以为他能够在海王辰王这些强敌的手下稳坐皇位这么多年?到底是太天真了!以为联手南寻便能够扳倒玉乾帝?即便你们成功,又如何应付海全江沐辰?你认为他们会乖乖的看着你们相斗,等着一方胜利后甘心为人臣吗?幽州虽不大,却没想到你们竟也学会了坐井观天,以为这天下只有那井口那般大,以为这天下,只有你们才是最聪明的人!” 听着楚南山的评论,楚轻扬却是紧咬牙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父亲这些年的心血,在楚南山的眼中竟是一文不值,难怪父亲负气多年不曾回过京都! “楚飞扬难道没有阻碍我们吗?明知谢家是母亲的娘家,他刚到幽州便不待见谢家,如今更是指使韩少勉封了谢家,把谢家所有人关入大牢,这一切,难道不是他的报复?若非我和母亲妹妹此时在京都,他是不是也想让人把我们关入大牢?只怕他心中也是存着私怨吧!认为母亲抢了夏侯盈楚夫人的位置,想为夏侯盈报仇!如今更是想把南寻收为附属国,他这已不仅仅是阻扰了我们前进的步伐,更是断了我们的后路!还说什么大哥,有人这么顾及骨肉亲情的吗?”皇位已在楚轻扬的心口扎根发芽,再也无法剔出,因此只要是阻拦他们脚步的,楚轻扬一律会怀恨在心,更何况这人又是始终压他一头的楚飞扬,更是让他心中不甘不服! 此时夕阳西下,满窗的红霞铺洒进书房,映红了楚南山的背影,却让坐在他身影中的楚轻扬看上去越发的阴沉冷寒,阴鸷的表情让人心底畏惧,眼中的狠色更是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强烈跳动! 楚南山则以泰山之势稳压楚轻扬的怒意,丝毫不为所动的开口“谢家私下采掘玉矿,已是犯了死罪,没有飞扬,韩少勉依旧能够查办了谢家!只是,让我痛心的是,此事竟是你父亲一手操控的!你认为是飞扬阻拦了你们的脚步,却不想想,他这是在为你们收拾烂摊子!若非他前去幽州,谢家满门早已人头落地,岂会让谢英萍等人苟活到今日?你以为你们委屈?飞扬就不委屈?平白无故被你们牵连,只怕将来朝中亦会有人利用此事生事!至于那谢媛媛谢婉婉,若是有心之人查出她们的身份,你以为你还能起兵反抗?我们楚家满门早已被玉乾帝下旨处斩了!” 心头微痛,楚南山在楚轻扬的身上看到了楚培的影子,这样的自以为是,这样的只为自己考虑,这样的…自私…… “祖父当年马背争天下时,不也是没有全胜的把握?为何祖父能做的,我们不可以?凭什么就认定这西楚江山便姓江?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情,为何不让楚家称霸天下?祖父若是老了,那就颐养千年吧,儿孙自会为了自己的前途拼出一条血路来!”坚定的站起身,楚轻扬眼中有着倔犟与不服,心底的不甘早已让他不想待在楚相府中,只觉自己今日一行当真是可笑至极! 语毕,便见楚轻扬愤然转身步出书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楚相府! “王爷!”始终守在门外的焦大,自然是把方才对话尽数听进耳中,想不到公子竟这般误会两位王爷,这样的心胸即便是做了皇帝,只怕也并非百姓之福! “我没事!你且去王府告知众人,不得放走他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人,万不能让他们再生事端!”楚南山却是走回书桌后坐下,神情有些落寞的坐在夕阳之中…… 焦大看眼楚南山,有些不放心,但却还是听从楚南山的命令,立即转身追上楚轻扬,骑马朝着楚王府而去! “夫人,少爷方才着人禀报,说是不用晚膳了!”晚膳时分,管家则是走进偏厅,对正准备用餐的几人禀报着!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谢淑怡站起身,目色中带着焦急的询问着! 如今谢家出了大事,自己的夫君又不在身边,若此时儿子再出差错,谢氏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哥哥怎么了?不如命人送一份晚膳过去吧!免得哥哥饿着!”楚洁心中亦是担忧不已,兄妹之情尽在这平常的关怀之中! “不了!你们三人先用,我去去就来!”而知道楚轻扬方才曾去楚相府的谢氏则是领着贴身的嬷嬷丫头快步走出偏厅,朝着楚轻扬的院子走去! 待走到院子时,谢氏却是让所有人留在院中伺候,自己一人踏入屋中! “天色已晚,怎么也不点灯?”内室一片昏暗,只能朦胧的看到一道挺直的背影坐在桌边静止不动,谢氏吓得心头微微一颤,随即认出是楚轻扬的背影,便出声! 随即便见她熟门熟路的走到烛台前,拿过一旁的火折子点燃一只蜡烛,待盖上灯罩后,这才端起来走向楚轻扬! “我没事,娘,您还是陪三位妹妹用晚膳吧!”而楚轻扬却是有意无意的躲着烛火,似是十分不想让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 只是,他越是如此,谢氏心中的疑惑却越大,只见她立即把烛台放在桌上,快步走到楚轻扬的面前! “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谢氏哪里会想到自己儿子的左脸颊上竟赫然印着一道手印,平日里俊朗的脸上竟微肿发红,让谢氏心头大惊之时又是充满怒意,双手捧起儿子的脸,浑身怒意低喝道“到底是谁下的手?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楚轻扬却是烦躁的拂开谢氏的双手,带着一丝恨意,咬牙切齿的开口“此人即便是父亲,也是不敢出面的!” 想到方才在楚相府中遭遇的一切,楚轻扬便怒不可赦,为什么同样是嫡孙,得到的却是天壤之别的待遇?楚飞扬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而谢氏却是听明白了楚轻扬话中的意思,尤其在看到他眼底的怒意与不甘后,更加清楚是何人动手! 只是,她却是不敢相信,楚南山竟会对自己的孙子下手?难道在他的眼中,除了楚飞扬就没有别人了吗? 眼中的怒意渐渐凝聚,谢氏转身便打算往外走去…… “娘,你这是要去哪里?”楚轻扬见状,立即拉住谢氏,有些焦急的问着!谢氏不是自己,楚南山不可能会对一个外人手下留情,更何况,他对自己这个孙子,也没有网开一面! 谢氏被楚轻扬拉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扶着桌沿站好,却见楚轻扬已是转过身,双目冰冷的看着她,让谢氏心头一颤,心中对楚轻扬却是越发的心疼! “轻扬,你……”楚轻扬向来冷静自持,脸上总是儒雅谦和,鲜少会露出这样一副阴沉的模样,这让谢氏不由得担忧起这唯一的儿子! “娘,别去!”即便谢氏没有说明方才的去向,但楚轻扬却是深知他定是想去找楚南山争执!只是,以谢氏的身份,若与自己的翁公发生争执,只怕对自己母亲的名声不好,更会让楚飞扬报复的手段更加的猛烈! 谢氏一手甩开儿子的拉扯,面色猛然沉了下来,冷声道“我的儿子受了委屈,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为他讨回公道?即便他曾是楚王,也不能出手打人!更何况,你可是他的孙子!我就不相信,他会这么打楚飞扬!”说到底,还是意难平! 楚轻扬却是执意拉着谢氏坐下,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这才叹出一口气,带着一丝狼狈的开口“别去!我们的事情,他们一早便知晓了!” 语毕,谢氏双眼圆睁,双唇更是微微张开,眼神盯着楚轻扬认真的表情愣了半饷才缓缓回过神来,只是她的眼中装着太多的疑惑与不可置信,对着楚轻扬便开始摇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般隐秘的事情,楚飞扬与楚南山是如何知晓的! 沁着冷汗的双手猛地抓住楚轻扬的手臂,谢氏急切的问着“他们知道了什么?知道多少?” 楚轻扬看着母亲眼底藏着的那最后的一点希望,却是给出残忍的答案“该知道的,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在他们的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娘,我们被这两人当猴耍了!父亲还是楚飞扬的父亲呢,他竟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父亲的,为了楚王一位竟是这般的不择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骨肉相残,我算是见识到了!若是不除掉楚飞扬,将来父亲登上大宝,只怕还要费上一些力气!” 闻言,谢氏脸上的血色顿时被抽空,想不到他们在楚南山楚飞扬的面前竟如跳梁小丑一般,只怕这两人此时定在家中偷笑吧!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楚飞扬这般的针对谢家、为何他一去南寻,便逼得南蓝走投无路!这一切,只怕是他一早便计划好的!如今咱们这边方寸大乱,他定是得意非凡!好个阴险的楚飞扬,竟是这么对待你父亲的!”放开楚轻扬,谢氏搁在桌上的双手猛地紧握成全,涂满丹蔻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中,印出十道不同的印记! “他们也已经知晓媛媛与婉婉的身世!方才焦大奉命来到王府,已经下命,不得放出咱们五人!我们现在已是瓮中之鳖,只怕楚飞扬自南寻归来,便会处置我们!”一时半会,楚轻扬还未相处应对之策,只能把目前的情况分析给谢氏听! 谢氏此时亦是心乱如麻,紧握的双手不断的松开握紧,思索了半饷,这才皱眉开口“他们就不怕激怒了我们,把所有的事情抖出去,索性来个鱼死网破!” 到了现在,谢氏的心头依旧是存了一丝侥幸,都是楚家的子孙,相信楚南山不会这么无情! 楚轻扬却并不看好眼前的局势,对方已经占据了主导的地位,他们显得十分的被动,更何况他们在京中的根基尚浅,不足以与楚南山楚飞扬抗衡,若是硬拼,损失的只怕是己方! 何况,方才在与楚南山的对话中,楚轻扬已是明了,楚飞扬此次是不会放过谢家的,只是却不知他会如何的对付楚王府中的几人! 烛火挑动,母子二人均是深锁眉头,径自发呆! 谢氏的目光却在此时被面前红艳如血的蜡烛吸引,脑中灵光移动,随即开口“轻扬,不如,你现在便与婉婉成亲!这样,或许能够保住你父亲的大业!” 听自己母亲这么说道,楚轻扬顿时抬起眼眸,眼中尽是诧异的看着谢氏,却没有立即说出反对的话! 毕竟,如今万家与楚家虽有协议却没有任何的联姻关系,若是自己在此时娶了婉婉,楚万两家便是姻亲,楚飞扬总不会赶尽杀绝吧! 难道他忍心看着自己的爷爷也被推上断头台? 只是,楚谢两家不也是联姻,楚飞扬不也照样下手了吗? “轻扬!”见楚轻扬半天不回话,谢氏着急的再次开口轻唤他,等着儿子的回复! “娘,您再让我想一想吧!”眉心聚拢,楚轻扬难以抉择的开口,今日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他必须好好的思考一番! 谢氏注视着楚轻扬的脸色,生怕儿子拒绝,便再接再厉的开口“她们二人,你迟早要娶走一个,早晚都得娶,又何必在意这一时?更何况,那头南蓝已经死了,南鸿烨又被南奕君压制着,你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咱们只有趁楚飞扬出手之前行动,这样才能反败为胜!否则,你妹妹的事情,只怕是……” 说到这里,谢氏顿时满面愁绪,除了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女儿的婚事尤其重要,但前提是儿子能够让人满意,否则洁儿的婚事只怕是水中月了! 听着谢氏的分析,楚轻扬微微展眉,面对母亲,他心中则是不愿让母亲担忧,随即浅笑道“母亲放心,我只是再思索可有其他的法子,若是不行,定会按照母亲的意思行事!” 见楚轻扬并非排斥这门婚事,谢氏心口揪着的一口气终于是放了下来,这才伸手抚上楚轻扬的脸颊,带着心疼的开口“怎么也是自己的孙子,当真是下得了手!你这般模样,这几日可如何出门见人?” “我没事!娘还是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扶着谢氏站起身,楚轻扬送她走到门口,这才折返回了内室重新坐下,心中开始思量着其他的可能性! “娘,大哥没事吧!”待谢氏折回偏厅时,楚洁三人已是用完晚膳,只见楚洁担忧的走上前扶住谢氏问着! 谢氏疼爱的拍了拍楚洁嫩白的手,含笑的眸子却是划过一旁的谢婉婉,这才对女儿开口“没事,只是今日听文老师讲学有些累了,便早早的歇下了!” 闻言,楚洁则是甜甜一笑,随即搀扶着谢氏坐下,为她布菜…… 而此时寒府之中…… “大哥,该用晚膳了!”寒玉领着丫头踏进书房,却见寒澈依旧埋首在书文之中,便笑着开口! 听到妹妹的声音,寒澈这才抬起有些僵硬的脖子,转面看向窗外,竟没有发现外面的天色已是漆黑一片,搁下手中的毛笔,寒澈转了转脖子,双手则是交叉反手向前活动着十指,这才缓缓开口“竟是晚上了!” 见自己哥哥这么半饷才反应过来,寒玉则是抿嘴一笑,随即命丫头们把晚膳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挥退了丫头们,自己则是走到小桌便,重新把菜色整理了一番,笑道“是啊,大家都知道天色已晚,只有您这个书呆子大忙人不知道!快过来用膳吧!” 看着妹妹已经把饭菜送到自己的面前,寒澈则是微微一笑,随即合上面前的折子站起身走向小桌,一看桌上冒着热气的晚膳,深受感动! “快坐下吧!”寒玉为自己哥哥盛了一碗热汤放在他的面前,随后执起筷子为他夹着一些寒澈爱吃的菜肴,目光却是一扫他身后的书桌,见上面垒的高高的折子,目光微微闪动,却并未询问,只是细心的为寒澈盛饭! “对了,哥哥,方才韩府来人……”把满满的一碗饭放在寒澈的面前,寒玉淡淡的开口,半垂的眸子中则是隐去了耀眼的光芒! “韩府?”接过妹妹递过来的饭碗,寒澈轻声反问,随即想起之前在端王府的晚宴上,自己与韩少勉的父亲韩正毅有过一面之缘“有何事?” 寒玉这时才空闲了下来,见哥哥吞下一口米饭,这才开口“韩府的管家说他们老爷想见哥哥!” 咀嚼的动作微微放慢,寒澈抬眼扫了寒玉一眼,随即敛下眉目,继续用着手中的晚膳,脑中却是快速的转动着,如今韩少勉远在幽州,韩正毅断不会因为韩少勉的事情找自己,那么…… “哥哥,怎么吃饭也能发愣?”一时陷入沉思中,寒澈竟是双手举着碗筷却不见进食,让寒玉既好气又好笑,只能出声打断他的傻样! 寒澈则是猛地回神,失笑的摇了摇头,这才继续进食,顺便抽空问着“你是如何回复的?” 见寒澈问到重点,寒玉低头则是转动着手中的娟帕,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淡然的开口“我替哥哥应下了!韩老爷请您三日后前去韩府做客!” 闻言,寒澈点了点头,自己只是从六品的翰林修撰,门第比之韩府自然是低了不少,完全没有狂傲的资本,况且自己素日与韩少勉交情甚好,韩老爷相邀,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快速的用完晚膳,寒澈见寒玉收拾完一切离开,这才起身走到窗边,抬起头,只见那夜幕中的明月永远这般明亮,一旁的繁星则是忽闪忽暗,清晰的夜空一目了然,可人心却不似眼前的美景,那隐藏着的心思,最是让人出其不意! 渐渐收回视线,寒澈转而走到书桌后,重新坐下,看着那垒的极高的折子,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皇上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只不过,他既然已经选择了阵营,自然不会轻易的改变,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重新拿过一本折子,在烛光中,寒澈继续着方才的事情…… “老爷,天色晚了,该歇息了!”此时的韩府内,韩夫人则是走进自己的夫君,把手臂上搭着的外衣披在韩正毅的肩头,陪他一同立于屋檐走廊下看着今晚的月色! “三日后,便能见到寒翰林!”韩正毅则是抬头欣赏着今晚的夜色,口中低喃的对自己的夫人说着! 听之,韩夫人则是转目看向自己的夫君,眼中有着诧异亦是有着担忧,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半饷才缓缓开口“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自从端王府那场晚宴后,自家夫君便命人仔细的查了寒澈的身世,只是一切均是正常,却不想他始终不死心,今日竟派管家前去韩府邀请寒澈! 韩正毅听着自己夫人的问话,却是微叹口气,一手则是拍了拍韩夫人的手,缓缓开口“这世上,作假的事情太多了!不亲自问明白,我是不会相信的!” 可韩夫人却是不愿看着自己的夫君越陷越深,只能小心的规劝着“可别冒犯了寒翰林!他如今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若是他给出的答案与你所猜测的不同,岂不是平白的得罪了他!” 韩府正因为不似四大家族那般显赫,因此才能平安的渡过这么多年,韩夫人自然不愿看到自己的家被牵扯进这些是是非非之中,若是是劝得自己的夫君放手,这自然是好事! 听出自己夫人的忧心,韩正毅则是坦然一笑,收回看向天际的目光,转而柔和的看向一直陪伴在身旁的夫人,温和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心中总是存着一个疑问,不问清楚,寝食难安!若说寒澈是寒门子弟,但那长相却……” 说着,韩正毅径自陷入深思之中,眼神中带着怀念含着心疼! 而韩夫人见状,却也没有再多话,只是陪着他立于屋檐下…… 南寻,驿馆!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因着下雨的关系,今日的燥热也被压了下去,楚飞扬一早便起床,陪着云千梦用完早膳,便拿过一旁的斗笠,打算出门! “我来吧!”擦拭了嘴角,云千梦站起身,接过楚飞扬手中的帽子,在他弯下腰的同时微踮起脚尖,轻柔的把帽子戴在他的头上,随后轻轻的在他颈间系上一个蝴蝶结,这才开口“想不到楚轻扬对你的误解如此之深,唉……” 轻轻的一抹叹息,却是道尽云千梦此时心中所有的心情! 楚飞扬与楚轻扬,两者之间,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楚轻扬得到的更多! 只不过,在楚轻扬的心中,权势地位才是唯一追求的!亲情至于他,只不过是得到这些东西的手段而已! 而楚飞扬的心中,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 “何必叹气!何必为他叹气!”楚飞扬自行穿上斗笠,随即伸手刮了下云千梦的鼻尖,有些不赞同的开口,不希望云千梦因为自家的事情费神! 云千梦则是莞尔一笑,拉过楚飞扬温暖的手,有些惆怅道“想不到他们为了对付你,竟连成亲一事也能够想到!” 幸而得到爷爷的送来的消息,否则局势只怕会因为谢氏的提议而变得更加的复杂! “放心!为夫即刻进宫!”楚飞扬却是淡笑开口,并未把谢氏的出谋划策放在心中!更何况,如今万宰相与楚培之间一出现裂痕,以他对谢家姐妹的爱护,想必也不乐意让楚轻扬娶她们! 更何况南奕君与万宰相本就是敌对状态,他岂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敌人变得强大起来? 见楚飞扬口气轻松,云千梦浅笑着点点头,伸手替他整理了面前的斗笠,这才出言嘱咐“出门小心!” 送着楚飞扬走到门口,看着习凛打伞前来,云千梦这才转身回了内室! 马车一路踏过雨水泥泞,在磅礴大雨中来到南寻皇宫,楚飞扬在太监的领路下来到议政殿,却发现南奕君竟是坐在里面径自发呆! “摄政王这是遇到什么难题了?竟如此的苦思冥想!”摘掉帽子、脱掉斗笠,楚飞扬一身神清气爽的踏进议政殿,面含浅笑的开口! 听到声响的南奕君顿时抬起眼眸,见楚飞扬神采奕奕,又听他这般说到,心头一阵暗恼,如今南寻除去西楚的事情,哪还有让他苦思冥想的事情!楚飞扬明明直到自己才是他头疼的对象,竟还故意这般开口,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随着楚飞扬的笑声而笑,南奕君收起眼底的困色,起身相迎“王爷今日怎么前来了?” “自然是为了两国之事而来!本王已是满足摄政王的要求,给出了宽限的时日!却是不知摄政王是否也能给出让本王满意的答复!”皮笑肉不笑的走近南奕君,楚飞扬眼中寒芒大盛,淡然开口! “想不到王爷这般心急,似乎还未到最后的期限!”听到楚飞扬如此说,南奕君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反应敏捷的开口! “快了!也就几个时辰的时间,本王自然是可以等!”而楚飞扬却是径自拉开椅子,潇洒大方的落座在南奕君的面前,静心等着对方的最后答复!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七章 “若是楚王等到的不是令你满意的答复呢?”而此时,凤景帝竟在南鸿烨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身体干瘦的他即便是穿着龙袍,却依旧少了霸气,相较于南奕君的强势,凤景帝似是傀儡,任人摆布! 为了以示对凤景帝的尊重,楚飞扬则是面色沉静的站起身,冷静的盯着凤景帝走进议政殿,这才开口“楚飞扬见过凤景帝!皇上今日的气色似是好了不少啊!” 见楚飞扬并未立即回答自己的问题,凤景帝却并未动怒,只是一步一步走向楚飞扬,至高无上的身份赋予他的是尊贵无比的气质,眼底神色虽平静,但却暗藏傲然,即便此时的他被病魔缠身,但帝王的气势依旧是从骨子里散发了出来! “参见皇上!”南奕君亦是对凤景帝行礼,目光却是似有若无的扫过一旁的南鸿烨,只见对方对他挑衅冷笑,却让南奕君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 “摄政王平身吧!早朝时辰将近,摄政王还是尽早前去大殿吧!”而此时凤景帝的注意力却始终放在楚飞扬的身上,对于南奕君却只是冷淡处之! 南奕君抬起双眸,眼中隐藏着不解,不明白为何凤景帝会在这个时候支走自己! “还不去吗?想让文武百官心中不安吗?”低喝一声,凤景帝凌厉的目光射向南奕君,面上微显怒意! 南奕君看眼面前的几人,却又听到远处的钟响声,不得不朝凤景帝拱手,随即走出议政殿! 见没了南奕君,南鸿烨则是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宫人们尽数的退出去,自己亲自关上殿门,这才落座在凤景帝的身上,双目阴沉的盯着对面的楚飞扬,却并未开口! “我南寻与西楚这么多年来和平共处,并未发生过大的争执!若非南蓝一事触怒了楚王,想必王爷亦不会上书玉乾帝,想要收南寻为附属国!朕为了百姓安宁,国家安危,也为了给楚王楚王妃一个交代,朕忍痛处置了自己的公主!可王爷却是咄咄逼人!难道是欺我南寻无人吗?”凤景帝声音不大,却字字含力,字里行间却已是向楚飞扬表明他的态度! 听出凤景帝的拒绝,楚飞扬却面色如旧,并未因此而乱了章法,眉眼间淡然自信的神色,嘴角噙着的浅笑,让先声夺人的凤景帝神色一紧,心中顿时明白,楚飞扬只怕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打发掉,只怕这个男人认准的事情,也鲜少没有办不成的! 楚飞扬则是注意到凤景帝眼神中的高度警惕,一手掀开手边的碗盖,轻轻的刮着碗沿,半饷才缓缓开口“您身为南寻帝王,若非身子羸弱,难道不希望扩展自己的疆土?墨守成规,这恐怕是任何帝王都不愿看到的现状!如今天下四国,西楚强盛,吾皇自然希望西楚的版图在自己的手上扩张扩大!即便没有南蓝冲撞本王王妃的事情,只怕南寻迟早也是西楚的囊中之物!” 闻言,南鸿烨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气,却因为此时没有他开口的资格,便只能隐忍着坐在凤景帝的身旁! 而凤景帝在听完楚飞扬方才那番挑衅中带着轻藐的话后,面色微微一沉,继而反驳道“西楚的强大,难道需要用吞并邻国来体现?恃强凌弱,难道玉乾帝不怕这全天下的百姓耻笑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皇上,您的皇位不也是这么得来的?既然大家彼此彼此,又何必大动肝火?”冷淡的反唇相讥,楚飞扬面含浅笑缓缓道来! 楚飞扬的直言,让凤景帝一时间陷入沉静之中,隐含睿光的眸子则是从楚飞扬的身上转开,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半饷才复又开口“如今这天下,西楚看似强盛,但也仅止于表面吧!西楚诸王,均是手握兵权,若非玉乾帝懂得御下,只怕西楚早已是战乱四起,诸王之间相互杀伐,只为京都皇宫中的那一张龙椅!若南寻执意不肯同意,而王爷又势必要如此,到时候双方兵戎相见,楚王手中的势力只怕会因此一战而削弱!届时,王爷想,您与王妃还能安全的回到京都吗?” 凤景帝虽因病体长久幽居深宫,但天下时局却是了如指掌,对西楚内部的争斗亦是十分的清楚,脱口而出的分析,让楚飞扬眼中的笑意一凛,想来凤景帝能够在南奕君强势的存在下依旧稳坐龙椅,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而他方才的话,不但是在告诉楚飞扬,南寻虽小,却也不是任人宰割欺凌的!另一方面则是点出西楚如今的格局,一旦这个南寻与西楚发生战争,玉乾帝定会让楚飞扬出战,届时能用的自然是楚飞扬手中的军队,两国军队厮杀一番,定会有所损失,到时候楚飞扬手中势力削弱,只怕得意的便是海王辰王等人,加上楚飞扬本就引起了玉乾帝的忌惮,楚飞扬的势力一旦弱了,其他人定会趁机铲除楚家! 几句话,条理分明,分析得当,更是能够引起听者的共鸣,若是放在旁人的身上,只怕早已受用! 可惜楚飞扬不是旁人,他如凤景帝热爱南寻一般,亦是同样心向西楚百姓,又岂会因为他几句挑拨的话而动摇? 突然松开捏着碗盖的两指,寂静的议政殿中,瞬间响起瓷器碰触清脆的响声,让南鸿烨心头微微一跳,而凤景帝则是双目肃穆的射向楚飞扬,耳边却已是响起楚飞扬淡然的声音“皇上对西楚的事情真是知之甚详!只不过,既然此事是本王提起,本王又岂能出尔反尔?届时吾皇怪罪下来,本王照样人头落地!皇上好精明的打算,只不过,您以为除去一个楚飞扬,便能够保住南寻的江山吗?” 听着楚飞扬的话,南鸿烨心头涌上怒火,方才还平静的面色渐渐浮上怒意,正想方设法的想反驳楚飞扬,耳畔却已是灌进凤景帝的回答! “楚王以为没有这件事情,楚家就是安全的吗?楚培所做的一切,只怕楚家即便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冷淡中带着阴狠的声音自凤景帝的口中吐出! 南鸿烨见自己的父皇提到这件事情,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再也顾不得与楚飞扬置气,惊恐的双目早已是转向了凤景帝,不明白他的父皇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到楚培的身上! 只不过,南鸿烨神色太过紧张,却是忽略了凤景帝眼底的愤然与懊恼! 当这一切,却是没有逃过楚飞扬的眼睛,嘴角轻笑的弧度渐渐拉大,心中却知凤景帝这是出杀手锏了! “皇上以为谢婉婉与谢媛媛能成事?还是认为万宰相能成事?您认为,让楚轻扬娶了她们姐妹之一,便与楚家有了关系,若是楚家不顺着南寻的心意行事,便捅破此事,借玉乾帝的手除掉楚家,也可以此来威胁楚家!是不是?”却不想,楚飞扬却是坦然面对此事,更是大大方方的他们心中的算计尽数说了出来“但你们为了安抚楚培,只怕也是许出了太子妃之位吧!本王那位继母鲜少会带楚洁出席宴会,想必这太子妃的位置,是属意楚洁吧!只是,想不到这之间竟出了虎威将军的事情,让你们备受牵制,这才让南蓝把心思转到本王的身上,是不是?” 所有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便能够串联的起来! 双方均是许诺出儿女的亲事,这样才能够永结友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吕鑫一人便搅乱了局势! 这也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都没有沾上! “哼,既然你们知道的这般清楚,那应该清楚,一旦楚培的事情被人知晓,楚家遭到的便是灭顶之灾!倒不如我们各自让一步,你放过南寻,我们放过楚培,这样的条件,你们并不吃亏!”而此时,忍耐不住的南鸿烨则是冷声开口! “恕难从命!”而从楚飞扬口中吐出的,却是坚定的四个字! 凤景帝与南鸿烨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两人正要开口,却见殿外有人拼命的拍打着大门,随即传来惊呼之声“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眉头骤然一皱,凤景帝双目凛冽的射向楚飞扬,对方却是浅笑开口“皇上还是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莫要耽误了政事!” “烨儿,放他进来!”看出楚飞扬胸有成竹的模样,凤景帝心头蓦然升起一股不安,却是沉声吩咐着南鸿烨! “是,父皇!”此时的南鸿烨亦是双目狐疑的在楚飞扬的身上打转,半饷才站起身,快步朝着紧闭的殿门走去! “到底出了何事?竟这般莽撞,若是冲撞了父皇,你有几颗脑袋?”殿门被打开,南鸿烨怒瞪着气喘吁吁的太监呵斥道! 那太监却是哭丧着脸,还没开口便先朝着南鸿烨跪了下来“太子殿下,出大事了!那西楚的虎威将军竟是带兵围住了皇宫!” 说着,那太监看到凤景帝正端坐在殿内,立即跪着爬到凤景帝的面前,大声哭着“皇上…皇上…” “慌什么!”却不想,凤景帝竟突然大喝,吓得那太监身子猛然一抖,面上立即浮现恐惧,不再敢开口,只能抖着身子跪在凤景帝的面前! “没看到楚王在此?大惊小怪成何体统!”话虽如此,可凤景帝的脸色明显比方才暗沉了许多,眼底渐渐浮现阴狠之色,一手指着那太监便厉声问道“摄政王呢?他在干什么?” “摄…摄政王正想方设法从宫外调兵,咱们宫中的兵力,还不足……”正要说出实情,那太监却被凤景帝阴鸷的眸子一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闭上嘴巴低下头,不敢再胡乱开口! “滚出去,若是引起宫中的动乱,朕要了你的狗命!”不再看那太监,凤景帝扶着桌沿站起身,冷笑着看向楚飞扬,阴狠道“楚王好手段,竟早已做好了准备,等着逼我们就范!” 楚飞扬却是稳坐其位,扬眉接下凤景帝的阴狠,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淡雅开口“若不威慑南寻,只怕各位均认为本王是好欺负的!” 说着,楚飞扬便从衣袖之中掏出早已拟好的诏书放到凤景帝的面前,缓缓开口“皇上若是听从本王的安排,本王自然是好说话的!但若是执意如此,那就不能怪本王了!若非摄政王不忍百姓受苦,本王亦不会拖这么久!一切全看皇上的决定!” 语毕,便见楚飞扬站起身,脸上笑意尽消,双目含霜的走向殿门…… “若朕真把楚培通敌卖国一事抖出去,楚王也不在意?”看着桌上那摊开的诏书上赫然在目的‘附属国’三字,凤景帝心痛如刀绞,趁着楚飞扬还未踏出议政殿快速的开口! “本王能够如此做,便不怕被任何人所牵连!皇上,您认为被灭国与成为附属国,哪一个更适合现在的南寻?”背对着凤景帝说出这句话后,楚飞扬便大步跨出议政殿,朝着宫门而去…… 而此时凤景帝的面色比之以往却是更加的惨白,楚飞扬离去的那句话,则是明明白白的威胁!若是自己不同意诏书上的内容,那等待南寻的便是灭国!届时南寻被灭,哪还有人能够指证楚培的罪行? “父皇……”南鸿烨则是紧张的看着凤景帝执起桌上的诏书,焦急的出声! “来人…传御医…传御医……”还不等南鸿烨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凤景帝竟是紧紧的揪着那道诏书晕了过去…… 殿外守着的宫人们听到太子的呼喊声,顿时手忙脚乱的跑了进来,只是众人一看凤景帝此事已是面色铁青、双唇发白,心头大骇,纷纷争相往外跑前去请御医…… 而此时正在调兵遣将的南奕君在接到凤景帝晕倒的消息后,亦是心头一颤! 这般紧要的关头,玉乾帝可万万不能出事,否则西楚只怕会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届时这南寻的天下可尽数是西楚的了!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后宫伺候皇上!”见宫人们均是低头守在自己的面前,南奕君心头窝火,猛地大吼,吓跑了所有宫人! “王爷,您说这可如何是好?”谁会想到吕鑫竟会趁着早朝至极带兵围困南寻皇宫! 如今南寻的皇室、贵族均被困死在皇宫中,若是吕鑫攻进皇宫肆意掠杀,只怕这南寻的中流砥柱均会被灭口,到时候,南寻便成了任人宰割之地了! “当初就不应该把楚王等人放进来!咱们这是引狼入室啊!”否则凭着通商口的天然屏障,西楚也无法对南寻下手! 可如今,楚王与吕鑫均在南寻,又距离皇宫这般近,对于他们而言,皇宫就是他们口中的肉,想什么时候吞下,便什么时候吞下!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家已经打到咱们的宫门口了,抱怨有何用?”听完前两名同僚的抱怨,另一名大臣则是沉声说道,只是,他紧皱的眉亦是告诉旁人,他的心中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即便他们不攻进来,只消守住各处的宫门口半个月,只怕这宫中也会饿死不少人!”此时,南奕君却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楚飞扬这是在逼他啊,在楚飞扬的心中,亦是不愿动武,因此便用这样的法子! 奈何自己手中的军队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赶回来! 三日? 呵呵,三日的时间,足够楚飞扬拿下整个南寻了! “来人,传本王的令下去!没有本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打开宫门,不得放入放出任何人!违令者斩!”解下腰间佩戴的令牌,南奕君则是交给走上前的侍卫,冷声命令! “是,王爷!”那侍卫双手捧过令牌,随即便手持长剑走出大殿! 而南奕君却是留下一班心急如焚的大臣径自领着侍卫走向后宫! 一路上,宫人们面色肃穆害怕,只怕均是听到了吕鑫围宫的消息,只是此时出去唯有死路一条,这才阻断了他们逃离皇宫的念头! 看着凌乱的宫中,南奕君神色越发的凝重,只是双脚还未踏进宫殿,便听见里面南鸿烨暴躁的大吼声…… 楚飞扬领着习凛踏出皇宫,便见吕鑫身着战袍骑于马背,满面肃杀之气,手中长剑已是出鞘,只等时机! 而他的身后,则是整整齐齐的站着上万的将士,纷纷神色肃穆,眼含杀气,冲天的气势已是压过了面前庄严的皇宫! 而剩余的两万士兵则早已听从嘱咐包围了南寻皇宫,只怕这宫中的人是插翅也难飞了! “辛苦吕将军了!”接过习凛手上的雨伞,楚飞扬平静的开口! 磅礴的雨声中,楚飞扬的声音却是清楚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却让吕鑫本被杀意笼罩的眼眸顿时清醒,心知这是楚飞扬在告诫他不可乱杀无辜,双目立即看向楚飞扬,沉声道“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闻言,楚飞扬却是轻点下头,随即登上马车,吩咐习凛驾车返回驿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南寻降 而此时驿馆中的云千梦则是领着慕春收拾行李! 此时南城已是谣言满天飞,尤其吕鑫领着军队包围了他们的皇宫,更是让南城的百姓陷入惊恐绝望之中! 只是这南寻的军队绝大多数都掌握在南奕君的手中,这些军队又恰恰被南奕君派遣在南寻边疆,即便此时调兵遣将,只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至于其他零散的军队,只怕无法与吕鑫相抵抗! 驿馆内安静如常,而外面却早已是兵荒马乱,百姓们要么便是紧闭自家的大门,要么便已是收拾了细软打算逃走,往日热闹的街市已无人气,淅沥的大雨落在青石路上,溅起点点水花,冰凉剔透孤寒冷澈! “王妃,看样子,咱们过几日便可以回去了!”虽说南寻距离幽州仅一日的路程,但依旧让慕春十分的思念自己的家乡! 见慕春脸上浮现出怀念的表情,云千梦则是抿嘴一笑,把手中不常穿的衣裙递给慕春,这才开口“是啊,快了!” 只希望这场谈判能够和平的进行,尽管南寻之于西楚而言是敌国,但云千梦仍旧不希望因为玉乾帝的野心,而让南寻的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看着眼前的包袱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云千梦便让慕春暂且搁在一旁,待雨停了再搬去马车,自己则是走出屋外,站在屋檐下,伸手接着屋檐滴下的雨珠,晶莹剔透的雨珠凝聚在手心,沁心凉抚烦躁,让云千梦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 “怎么又站在外面?这会水汽重,最是容易着了风寒!”一道微带责备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 云千梦转目望去,袅袅水汽之中,楚飞扬一身绛紫亲王服款款走来,微拧的眉头显示出他对自己此举的不满,而云千梦却是故意莞尔一笑,双手同时探出去接屋檐外的雨滴,又是惹得楚飞扬一阵皱眉,只能加快脚步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 云千梦本以为楚飞扬会拽下她的手,却不想他竟是学着她抬起手,手掌置于她的手背之下,与她一同承接着雨滴! “既然娘子这般调皮,那为夫也只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戏谑的声音自云千梦的身后传来,微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蛊惑又夹杂着一抹威胁! 楚飞扬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云千梦想着凉,那他自然是一路相陪! 感受到那温柔的大手渐渐包裹住自己的双手,红唇淡淡的溢出一抹满足,微扬的唇瓣轻启,云千梦则是收回双手,在楚飞扬的怀中转过身,抬起头看向身后的俊颜“事情办妥了?南奕君如何决定的?” 闻言,楚飞扬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从袖中拿出干爽的帕子,细心的为她拭去手上的雨珠,随即牵着她走进屋内,这才缓缓开口“十之八九会在诏书上盖上南寻的国玺!” 而听完楚飞扬的回话,云千梦却是轻轻的蹙眉,随即反问“那剩下的十之一二呢?” 既然并非有全然的把握能够让南寻听从西楚的旨意行事,或许南奕君凤景帝等人会倾南寻举国之力与西楚对抗! 楚飞扬却是浅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云千梦坐下,把已经倒好的茶放入她的手心祛寒,办好这一切才继而回答“凤景帝已晕倒!这南寻的一切大事自然是南奕君说了算!如今他在万宰相那边找不到突破口,吕鑫又已是兵临宫门口,使得他不得不妥协!即便是想立即搬回救兵,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等到救兵前来!当然,这亦不排除他们忠贞爱国,宁愿战死也不愿奉上诏书!不过,不管他们是战还是和!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只不过这过程让吕鑫费点力气而已!” 见楚飞扬这般的有把握,云千梦自然不会再为此事担忧,双手微微转动着茶盏,看着杯中冉冉升起的热气,思绪则是早已转向另一个问题,南寻的事情结束后,紧接着便是谢家的事情了! 大雨瓢泼,南城陷入一片惊慌之中,城中寂静如空城,街道上所能看到的,除去西楚的侍卫,便是南寻的将士,只是此时宫中还未传来任何的消息,即便双方心中均是憋着一团怒火,终究还是没人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挑起祸端,因此,即便是面对面的迎面走来,双方均是视而不见,除去留下一股杀气,倒还算平静! 只是,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却是汹涌澎湃的浪潮! 此时皇宫大殿内早已是一片争执之声,主战与主和两派已是吵的不可开交,宫内的宫人们看着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亦是纷纷吓得躲在殿外伺候,在担心这些大臣们会拿自己出气的同时,又心惊胆战着外面的西楚大军会突然冲进来! “这紧要的关头,偏偏皇上病倒了,摄政王则只是命令侍卫封闭皇宫,而万宰相如今还被软禁在相府中!”一名主战的将军怨气横生的开口,双目早已是因为方才与主和派争论而微微泛红! “如今楚王命人围住了皇宫,这整个南寻的社稷之臣与皇室等于是全握在楚飞扬的手中,即便援军前来,只怕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名主和的文臣却是皱眉分析着,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大雨,那越发暗沉的天际,心中的预感当真是不妙,难道连老天爷也要看到南寻灭亡吗? “所以本将便说不如与吕鑫楚王等人拼死一战!或许还能够拼出一条血路来!否则坐以待毙,咱们自个的士气便先被他们给压住了!况且,吕鑫手中也只有三万人,又比不上咱们对皇宫的熟悉,咱们只消布局妥当,定能够拿下吕鑫!”那名将军见文臣说出这样泄气的话,心头大怒,朝着对面一班主和的大臣便大声嚷道,若非上朝不能佩戴长剑,否则他早已是长剑出鞘! “混账!你脑中除了打打杀杀,难道就不会考虑其他的问题?摄政王之所以关闭宫门,便是防止吕鑫带兵长驱直入,咱们虽然被困皇宫,但皇宫固若金汤,吕鑫即便想攻进来,也是要费上不少的力气!如若听你的与吕鑫一战,届时这皇宫中的守备势必会削弱,你又如何得知吕鑫手中除去我们知晓的三万人之外,就没有暗藏的力量了?更何况,楚王可是鼎鼎有名的战将,你以为他在做此事前不会排兵布阵,不会安排好这一切?”主和派为首的大臣顿时跳起来,指着那武将的脸便大声呵斥道,心中却难免失落,为何南寻就不能多几个像楚飞扬这样足智多谋又擅长用兵的人呢?这些个武将,除去打打杀杀,却再无长处! 那武将被眼前文文弱弱的文臣一阵指责,面色顿时难看了下来,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只见他大步上前,脚踩大殿中央铺着的大红地毯,怒道“如今宫外的情况已是如此,难道咱们不动,那吕鑫便会放过我们?与其屈辱的被人宰杀,不如拼死一战,也不枉身为南寻百姓!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为了让自己活命,竟是找些可笑的借口!若是百姓知晓了,只怕是更加的心寒吧!” 语毕,那武将双目含恨的盯着面前的文臣们,嘴角浮现一丝讥笑! 被他这般轻藐的眼神直视,那班文臣早已是按耐不住,一个个纷纷出言讨伐他,而方才指责他的大臣则是再次开口“难道就因为你一时的匹夫之勇,而让南寻的百姓遭受战乱?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楚王此番没有让吕鑫立即攻进皇宫,便是希望能够和平处理此事!否则以他的能力,咱们早已宫门破、头点地了!况且,皇上始终只有一位太子,若是双方起了战火,只怕这皇家的血脉便要在此断了!没有了社稷之本,国不像国、家不像家,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一番话,辩驳的那武将一时间语塞,唯有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而大殿之上则又是掀起一番唇枪舌战,众大臣议论纷纷、争论不断,却因为群龙无首而显得茫然无措! 而此时的后宫亦是一片焦急忙碌…… “快……”南鸿烨始终守在凤景帝的床边,双眉紧皱,眼神担忧,看着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跑进来,正要向凤景帝与他行礼,便见南鸿烨立即站起身拽着那太医跪在凤景帝的床前急切道“快,快给父皇诊脉!” 语毕,便见南鸿烨重新站在凤景帝的床前,双目紧盯着凤景帝那灰白的脸色,看着他那微弱的呼吸,南鸿烨心头一时如失去主心骨一般,脑中混乱不堪、一团乱麻! “王爷!”宫人们行礼声一时间打破了南鸿烨的沉思,只见他背对着南奕君的脸上划过一抹杀意,瞬间归于平静,却没有回身,一如既往的注视着凤景帝的表情! “皇上如何?”南奕君匆匆而来,衣摆肩头甚至还沾着雨水! 只是此时时间紧迫、事情严重,却是容不得他去注意这些细节,只见他刚踏进寝宫便朝着凤景帝的床前走来,随即便焦急的出声询问那把脉的太医! 那太医则是仔细的为凤景帝诊脉,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半饷才见他收回手,为凤景帝盖好锦被,随即从药箱中拿出一只药瓶,拔开那塞子,把瓶口凑近凤景帝的鼻尖,一手则是轻轻的扇动,把里面的气味扇向凤景帝的鼻中! “太医,我父皇如何?”终于见那太医收拾好药箱,南鸿烨沉不住气的率先开口询问! “回太子殿下,皇上情绪波动极大,引发了旧疾,若再不稳住心绪,只怕性命堪忧啊!”听到南鸿烨的问话,那太医立即跪在他的面前,低声回复着! 听之,南鸿烨面色顿时苍白了起来,而身后南奕君强烈的存在感更是让他如临大敌,直接揪住那太医的衣襟低吼道“那用药啊!还不赶紧下去开方子,若是父皇出了事,本宫唯你是问!” 那太医一时被南鸿烨阴鸷的眼神吓倒,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微臣立刻下去开药!” 说完,便见那太医即刻背上药箱,匆匆忙忙的奔出寝宫! “烨儿!”一道虚弱的声音自床上传来,南鸿烨转目看去,只见凤景帝已是清醒过来,正招手让他上前! “父皇!”眼底不由得浮上一层薄雾,南鸿烨快步走上前坐在床边,双手用力的握住凤景帝的手,语带哽咽的开口“父皇,您终于醒过来了!” 凤景帝百感交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另一只手则是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光随即看向后面站着的南奕君,对南鸿烨开口“你领着宫人们下去吧!父皇有事与你王叔商议!” “不行!”可南鸿烨却是不假思索的便拒绝,如今父皇病重,若是南奕君此时下手,那凤景帝便危险了! 固执的握紧凤景帝的手,南鸿烨的脸上眼中一片抵抗的情绪! “去吧!父皇不会有事的!”而凤景帝却是执意的推开南奕君,原本温和的眼神忽而转为凌厉之色,不怒而威的气势瞬间便展露出来! 南鸿烨心头一颤,见凤景帝神色坚定,只得站起身,挥手让宫人们尽数的退下,而他却在与南奕君擦肩而过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这才离开寝宫! 南奕君款步上前,双目平静的看着如今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凤景帝,等着他开口! “你看看这个吧!”凤景帝却是把始终握在手中的诏书递给南奕君! 南奕君接过,打开那明黄色的宫缎,快速的默读着上面的内容,眉头却在看到最后三字时不着痕迹的皱了下,随后才重新合上那诏书,浅声问道“皇兄想如何做!” 凤景帝则在他看诏书的时候坐起身,斜斜的躺在龙床上,目光带着犀利的射向南奕君,这才开口“若非你太过强势,蓝儿与烨儿又岂会那么做?如今楚王为了自家人,自然只能拿我们开刀!” 两句话,已是隐晦的承认南蓝与南鸿烨姐弟与楚家之人之间的瓜葛! 南奕君却是冷笑一声,并未因为凤景帝此时的病容而有所心软,反倒是越发的强硬“是他们二人对自己不够自信!也是他们二人的疑心太重!我本没有夺位之心,可他们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我步步紧逼,皇兄不会认为我是那种挨揍也不还手的人吗?” 而南奕君的话却并未让凤景帝动怒,他此时十分清楚自己的身子,自然不会轻易动怒,否则自己撒手人寰,以南鸿烨绝对不是南奕君的对手的! 微叹口气,凤景帝轻声开口“可你也不能否认,这一切的一切,均是因你而起!如今西楚大军兵临皇宫外,我南寻江山即将毁于一旦,你难道不该为南寻做些事情吗?” “那皇兄的意思,便是让本王出面签署这个诏书?”洞悉了凤景帝的心意,南奕君则是直白的说出来! “如今这样的形势下,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抬起冷静的双目,凤景帝极其平静的反问道! 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江山成为他国的附属?谁愿意低人一等?谁愿意每年向他国进贡财物? 可如今南寻内忧外患,上下不同心,原本的计谋又在楚王的身上宣告失败,他们能做的,便是保住性命,这比抵死相从更为重要! 见凤景帝竟是向楚飞扬妥协,南奕君冷静的表情终究还是有了变化,有些激动的开口“皇兄,或许我们还有一计!既然此事与楚家有关,那他定不会不顾及……” “没用的!楚飞扬岂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方才在议政殿中,我已是提到此事,可他却是全然也不在乎!你认为我们还有胜算吗?”正因为与楚飞扬的那段对话,让凤景帝下了这样的决心! 闻言,南奕君神色一怔,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死死的握着诏书,却是不曾再开口! “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即便成为过,西楚内部同样动荡不安,暂时是没有精力管到咱们的!咱们唯有养精蓄锐,将来定能摆脱西楚的束缚!”疲倦的闭上双目,凤景帝亦是不再开口,也是拒绝与南奕君再次交锋! 而南奕君却是双目凌厉的扫了凤景帝一眼,即便如此的情况下,自己这位皇兄依旧是算计着他,由他签下着诏书,他南奕君便成了南寻的罪人,自己的命亦是捏在了凤景帝与储君的手中! 可如今这样的形势,却让他不得不这般行事! 当夜,南寻摄政王亲临驿馆,送来诏书! 西楚玉乾一十八年,收南寻为附属国! 而同天夜间,西楚万宰相府邸却是发生大火,一片磅礴大雨中,火势映照整片天空,让人心生畏惧,第二日西楚军协同南寻军清理相府,无人生还!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回幽州 昨夜发生变故太多,虽说驿馆有人守卫,但外面的吵杂声不断,让云千梦几乎一夜未睡,只是稍稍浅眠,便套上绣花鞋走下床,随即唤进慕春伺候洗漱! “王妃,您再躺会吧!昨儿个您几乎一夜未睡!”看着云千梦略微发白的脸色,慕春担忧的开口! 谁会知道昨儿个夜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先是那南寻摄政王送来诏书,与王爷在前厅商谈了大半夜,随后便是那万宰相的府邸发生大火! 说来也是蹊跷,明明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可那万宰相府邸的大火却是映照了整片夜空,带着妖异的火红,把这个南城笼罩在其中! 莫说驿馆内总有人不断出入禀报消息,就连那原本躲在家中的南寻百姓,亦是纷纷出来探听情况! 南城内人头攒动,百姓们脸上均是一副惊恐绝望的表情,楚飞扬与南奕君只能一面派兵前去相府救火,一面出兵让百姓们回家,莫要在这个时候生事! “王爷还未回来吗?”自从昨儿个上半夜南奕君前来驿馆后,楚飞扬便还未回来,而相府的大火着实奇怪,却让云千梦不解,既然南奕君已是送来诏书,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不曾回来!王爷只命习凛守住驿馆,便与那摄政王出去了!王妃早膳想吃点什么?”为云千梦换上轻薄的外衣,巧手的为她把披散在身后的青丝绾成发髻,选了素色的玉簪别好,慕春轻声问着! “清淡点的便可!元冬那边可收拾妥当了?只怕咱们这几日便要离开南寻,届时可别手忙脚乱的!”抬手把簪子往发间推了推,云千梦站起身叮嘱着慕春,目光却是飘向窗外,此时大雨虽停,但淅淅沥沥间仍有小雨,而天空依旧是乌云密布,只怕一时半会是不能放晴了! “映秋与迎夏都已收拾妥当!王妃放心吧!”说话间,慕春已是把符合云千梦口味的早膳布置好,更是细心的把一些荤腥油腻的撤了下去,免得破坏了云千梦的胃口! 见慕春办事越发的周到,云千梦则是含笑的点了点头,这才坐下身执起面前的碗勺,轻轻搅动着里面的热粥,细嚼慢咽的用着桌上的早膳! 正用到一半,门外则是传来一阵轻便的脚步声,慕春快步走出外间,见楚飞扬面色沉静的走了进来,便立即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楚飞扬见慕春是从内室走出,便微停下脚步,问道“王妃可是起来了?” “回王爷,王妃正在用早膳!”说着,慕春便退至一旁,不敢挡了楚飞扬的路! 闻言,楚飞扬则是微点了下头,随即抬腿走进内室,首先入目的便是手执碗勺坐在小桌前的云千梦,随即一扫桌上的早膳,原本平展的眉不由得微皱了下,略有些不赞同的开口“怎么吃的这般简单?” 云千梦见他竟比自己预期的早回来,便笑着搁下已经吃不下的粥碗,执起桌上的娟帕擦拭着嘴角,淡笑道“天气炎热,用膳还是清淡为宜!外面的事情均已处理妥当了?” 而楚飞扬却没有立即回答云千梦的问话,见她吃的这般简单,竟还敢只喝了半碗粥,便大步走到桌旁,在云千梦的身旁坐下,执起她方才用过的筷子夹了些可口的小菜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开口“今日这小菜不错,你怎就用了半碗粥?” 说着,便见楚飞扬把自己方才尝过的小菜放入瓷勺中,再舀了些清粥喂到云千梦的唇边,双目则是紧盯着她,不容云千梦借口不吃! 云千梦无法,只能吞下一口清粥,随后则是迎上楚飞扬的目光,等着他解惑! 见她这般焦急的模样,楚飞扬却是轻笑片刻,待喂了她三口清粥之后,这才开口“宰相府的大火定是人为!否则岂会在大雨中烧成熊熊大火?我与南奕君赶去时,整座相府已是面目全非,仅剩断壁残亘!虽清理出不少的尸体,却也早已被烧焦,加上相府奴仆众多,极难分别到底是何人!只是经过南奕君的清点,人数倒是与相府的一致!” 只是,人数相同不见得便是相府中的人! 若这是有预谋的纵火,或许里面的死者早已被人掉包! 见楚飞扬匆匆赶回,鼻尖上竟还冒着汗珠,云千梦则是掏出娟帕为他拭去,随后拿过手边的团扇轻摇,为他扇风,随后才开口“南奕君如何解释的?本就是他下命软禁了万宰相,如今宰相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也是难辞其咎吧!如今南寻朝堂有何争议?” “既然已经签订了诏书,那帮大臣再反对也是于事无补!况且,这是昨日南奕君与凤景帝单独谈过之后所做的决定,我想这里面也定有凤景帝的点头,否则以南奕君的个性,只怕不到最后的关头,他定会再想其他的法子避免让南寻成为附属国!这一次,凤景帝让他出面,只怕也是想让南奕君成为代罪羔羊!不管那南鸿烨将来能不能撑起南寻,南奕君怕已是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南寻的百姓也绝对不会让他成为南寻的皇帝!”看着空掉的粥碗,楚飞扬眼底微微浮现满意之色,随即为自己重新盛了一碗清粥,就着云千梦吃剩的小菜,三两口便用完了早膳! “梦儿,我们明日便回幽州!”唤进慕春,让她撤掉桌上的早膳,楚飞扬则开口说出计划! 见他这般快便要离开,云千梦心底微微诧异,不由得问道“事情已经谈妥了?” “西楚的要求,已是清清楚楚的写在诏书上,凤景帝既然是盖下了玉玺,那便是接受了我们的要求,接下来南寻国内的事宜便与我们无关!况且,我把吕鑫留下,相信他们也不敢违背诏书的条款!”详细的事情,昨夜已与南奕君谈妥,他们自然不用再浪费时间呆在南寻! 见楚飞扬说的这般笃定,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心知楚飞扬定也是担心楚培与楚轻扬会在幽州与京都闹事,便当机立断的了结了南寻的事情,尽快的返回西楚! 第二日清晨,在南寻摄政王南奕君带领南寻百官出城相送,以及西楚虎威将军的护送下,楚王楚王妃结束了南寻一行,乘坐马车离开了南寻! “吕鑫面色相当的难看,只怕心中十分不愿留在南寻!”这段日子尽是待在驿馆中,虽有书卷相伴,但始终是太过单调,今日马车一出了南城,云千梦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睁大双目欣赏着南寻美妙的自然风光! “身为人臣,他岂有随心所欲的资格?即便是坐上了皇位,当了皇帝,只怕无可奈何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楚飞扬则是趁着这得来不易的歇息时间,坐在马车内把回京后需要陈述的折子快速的赶出来! 顺着风景看眼远处面色铁青的吕鑫,云千梦缓缓收回视线,随即放下车帘,执起一旁的书卷细细的品阅着,直到看见楚飞扬暂且搁下手中的毛笔,这才开口“父亲身为边疆大吏,却失职的让自己管辖的幽州出现谢家这样的事情,只怕折子呈上去,玉乾帝定会趁机发难!如若我们此时又把他的心腹留在南寻,只怕他……” 以玉乾帝的心思,定会多疑,更会趁机报复!即便楚飞扬把楚培与谢家的事情处理的多么完美,楚培始终是楚南山的儿子,是谢家的女婿,这一点即便是杀了楚培也是无法改变,届时势必会牵连到楚家,不知玉乾帝到时候会因为顾虑海王辰王等人轻判,还是打算先除掉楚家而重判! 楚飞扬的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则是轻转着毛笔,让笔尖蘸满墨汁,随后才放下毛笔,端起手边的茶盏缓缓开口“他本就只派了吕鑫与夏吉这两个深得他信任的人前来!如今夏吉昏迷不醒,我自然只能留下吕鑫!况且,韩少勉虽说是兵部侍郎,但毕竟是新官上任,不但没有作战经验,在他没有完全成为玉乾帝心腹之前,只怕手中也不可能握有兵力!留下他一个徒有兵部侍郎称谓的大臣在南寻,也镇不住南寻那帮大臣!难不成,我把表哥留在南寻,只怕皇上更会想歪,以为楚家与南寻相勾结,企图夺了他的江山呢!” 见楚飞扬提到夏侯勤时的无奈表情时,云千梦则是轻笑出声,手中的书浅浅的掩住扬起的唇,徒留一双笑弯的美目露在楚飞扬的面前! “梦儿,好累!许久不动笔,突然写这么多字,右手都酸了!”凝视着云千梦的笑颜,楚飞扬却是突然皱起眉,手中的茶盏早已被搁下,只见他面露痛苦之色的甩着右手,似是十分难受! 云千梦微嗔的看眼他,却还是放下自己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到楚飞扬的身边,正要伸手替他揉捏右手,却不想楚飞扬的动作更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已是坐在了他的腿上,整个人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而他的脸亦是埋在她的发间深深的嗅着,半饷,耳畔才传来他满足的低喃“好久没有这么抱着你了!真好!” 闻言,云千梦却是轻笑,随即反问“哪有好久?快……” 可还未说完,双唇便被两片薄唇给吻住…… 而此时的幽州衙门内,却走进谢英萍等待已久的人! “你终于来了!”被狱卒带入单独的房间,谢英萍看着坐在桌后品茶的楚培,冷笑着开口! “坐吧!”楚培则是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推到谢英萍的面前,随即才淡淡的开口“如今谢家的事情已经成为幽州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我岂能在谢家一出事后便出现?届时,莫说不能救出谢家,只怕连我自己也将被牵连进来!” 在楚培的面前,谢英萍自然也毫不客气,衣摆微微往后扬起,便见他落座在楚培的面前,亦是执起面前的茶盏细闻着! 这些日子的牢狱生活,与谢英萍之前的锦衣玉食截然相反,虽不见他抱怨,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此时见楚培用来招待他的均是上好的茶水,但因为知道楚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便只是细细的闻着,并未冒然的喝下! 楚培见他身上衣着因为多日未换洗而略显狼狈,但神情却依旧傲然的模样,一时间却也没有挑刺,只是嘱咐管家把早已备好的酒菜端上桌,随即挥手让管家退出房内,仅留自己与谢英萍在内,这才执起筷子夹了些仍旧冒着热气的菜放入自己的口中! “怎么?楚大人这是在为本族长饯行吗?”双目含霜的盯着对面的楚培,谢英萍却没有动筷,神色间的警惕让他此时只顾着紧盯面前这个狡猾的男人,心中却早已认定楚培此次的出现,定是怀着某种目的! 面对谢英萍的嘲讽,楚培却是面色淡然的放下碗筷,随即端起手边的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里面醇香浓郁的酒香,这才开口“放心,本官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带来这里,自然不会下药投毒!这些都是你平日爱吃的,想必这段时日在牢中也没有吃好,你便多吃些吧!如今韩少勉掌管着幽州的一切事宜,我若总是出入狱中,定会引起他的注意,便也只能偶尔来一次!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说着,楚培自饮下一杯酒,随后又为自己倒满一杯! 谢英萍注视着楚培的动作,却依旧谨慎的没有动筷,就连手上原本端着的茶盏,亦是放回了桌上,随即冷傲的开口“既然楚大人担心会被我谢家所牵连,又为何把本族长带到这里来?难道楚大人不怕韩少勉追究此事吗?”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依旧无法消除谢英萍心中的顾虑,楚培也不强求,只是自顾的用餐,时不时的开口,把自己手中掌握的消息告知他“你可知!昨日南寻已是向楚王递交了诏书!如今,南寻已是西楚的附属国了!” 听到这则消息,谢英萍双目猛然一睁,面色骤然冷沉了下来,随即反问“此事当真?京城已是知道此事了?” 见谢英萍话中不再针对自己,楚培脸上浮现一丝浅笑,放下筷子低声道“消息还未传入京城!本官之所以知道此事,自然是有本官的手段!但南寻已是西楚附属国一事,已是千真万确!而楚王此时正与王妃在回来幽州的路上!” “你想说什么?”见楚培说的这般肯定,谢英萍也知他没有必要在此事上作假,更何况,最不愿南寻成为西楚附属国的恐怕便是楚培,如今楚飞扬却是打碎了楚培的梦想,只怕楚培不会这么轻易的便算了! 而此事的楚培却是老谋深算的一笑,随即仰头喝下杯中的酒,半眯着双目细细品味一番后,这才开口“只怕,他是为了等解决了谢家的事情后,再一起向京都递折子!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楚培的深笑却是惹得谢英萍一声冷笑,便见他讥讽道“楚大人不会天真的以为,楚王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顾及到你是他父亲的身份吧!若楚飞扬当真认为你是他的父亲,又岂会拆穿此事?谢家又何至于落得如此的境地?这一切,到底是谢家连累了楚大人,还是楚大人把无辜的谢家牵扯了进来,想必大人心中有数吧!” “但你不能否认,如今楚飞扬则是最先拿谢家下手!如今他已在回程的路上,只怕一回幽州便会审理谢家一案!而摆在谢家面前的却只有两条路!”说到这里,楚培则是稍作停顿,目光探向谢英萍,观察着他此时的表情与情绪! 见楚培已是说到这个份上,谢英萍心中早已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的确,一如楚培方才所言,他的确没有必要在这桌酒菜中下毒,右手执起面前的碗筷,只见谢英萍动作优雅的享用着面前精致的佳肴,待七分饱后,才端起手边的酒杯! 而楚培见谢英萍这番动作,便知他心中早已有数,便跟着执起酒杯,与谢英萍在半空中轻碰杯,相互饮下杯中的酒…… “下官参见王爷、王妃!”一路前行,在黄昏之时终于抵达幽州驿馆! 与南寻阴霾的天色相比,幽州则是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照遍了整个天际,十分的绚丽多彩,让人的心情也随之高昂,一扫之前的烦闷! 还未等楚飞扬与云千梦下马车,便听见韩少勉领着幽州的官员恭敬的立于马车外行礼! 楚飞扬扶着云千梦缓缓走下马车,目光与静立于幽州驿馆内的夏侯勤最先接触了下,两人均是轻点下头,便见楚飞扬把视线转向韩少勉,只见原本略显青涩的少年,比之他离开幽州时显得更加的稳重沉着,而此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眸中,亦没了以往的犹豫不决与矛盾,坚定的神色让楚飞扬勾唇一笑,随即朗声道“辛苦大家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章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不敢居功,比之楚王前去南寻的辛劳,他们呆在幽州又岂敢担得起楚飞扬口中的一句‘辛苦’呢? 云千梦见众人均是聚集在此处,又见今日韩少勉亦是再次,便知定有事情与楚飞扬,微微松开被他牵着的手,云千梦则是浅笑着朝着众人点了点头,便领着慕春等人先行进入驿馆! “路上可有碰到腿?”待走进驿馆的后院,云千梦这才开口询问被抬进来的元冬,休养了一段时日,元冬身上的擦伤也基本恢复,唯有腿伤让人担忧,只怕还需两个多月才能够下地! “奴婢一切安好,迎夏与映秋十分的爱护奴婢,请王妃放心!”见云千梦百忙之中还心系自己,元冬心头感动,立即自躺椅上坐直身子,扬起脸笑着回道! 而云千梦则是微微顿足,看出元冬眼中并无勉强之笑,心头便暗暗放心“真是辛苦你了!” 让云千梦担忧的不是从南寻回幽州的路程,而是从幽州回到京都的路程! 即便是快马加鞭,也是需要十日的时间,可元冬现如今的状况,只怕是不能日夜兼程! 况且在路上一切从简,若是少有闪失,极有可能留下隐疾,但若是留下她们在此,只怕也是极其不安全的! “王妃说的哪的话!只要王妃无事,奴婢即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感受到云千梦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关心,元冬眼圈微微泛红,深受感动的开口! “傻丫头!下次断不可这般说话!生命都是平等的,岂能让你为了我牺牲性命?”而云千梦却在听完元冬的话后直摇头,伸手替她把落在颊边的碎发勾到耳后,随后耐心的嘱咐了迎夏映秋一些事情,便让她们护着元冬先行回到南苑! “王妃,咱们这是去哪?”慕春跟在云千梦的身后,见她并未走向南苑,便有些不解的问着! “去看看乔影!”云千梦则是快步朝着西苑而去…… 殊不知,她离开后一会,一道月白色身影便从东苑踏出,目送着拿到纤细的身影缓缓远去,容云鹤的嘴角却是流露出一抹放心的浅笑,终于是安全的回来了! “回去吧!”一只大手却在此时搭上容云鹤的肩头,夏侯勤返回后院便看到容云鹤双目凝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虽然对方从未提及他的心思,但夏侯勤是何人?又如何会猜不出里面的玄机?更何况,容云鹤此时的表情这般明显,让人一目了然! 容云鹤却并未因为夏侯勤的突然出现而惊慌失措,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目色平静的扫了夏侯勤一眼,随即转身走进东苑!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却不用说的太过明白! 把这份喜爱藏在心底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否则一旦说出口,这样的平衡一旦打破,只怕他们俩好朋友也做不成! 容云鹤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样的选择对自己、对她最好! 而楚飞扬却是丝毫没有停留的骑上马背,与韩少勉等人一同前往衙门! “王爷,这便是近日审理谢家一案时的各种口供与证据,请您过目!”在接到楚飞扬回来的消息时,韩少勉便已是命人准备好了一切! 楚飞扬刚踏进大堂,便见那案桌上堆满了各种账簿、折子,看着那摆放整齐、归类明确的账簿,楚飞扬目光继而转向身后的韩少勉,眼底深处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只见他大步流星的走向案桌,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簿记录翻看了几页,脸上虽未露出任何表情,但心底却已是肯定了韩少勉的能力! 而此时一名侍卫却是悄然走进大堂,在韩少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韩少勉原本冷静的脸上微微显出一抹难色,不禁抬头看了楚飞扬一眼,随即又缓缓的垂下,心头隐藏着一丝心事,不知是否现在便告知楚王! “有何事让韩大人这般为难?”而楚飞扬虽是在查看账簿,但却是眼观八方,自然是把韩少勉脸上表情的变化尽数收于眼底!尤其韩少勉看向他的那一眼,更让楚飞扬心头明白,韩少勉的为难,定与自己有关,否则岂会这般的难以启齿? 见楚王问起,韩少勉见此事大堂内除去楚王的贴身侍卫,便只剩自己,沉思片刻,这才沉声回道“回王爷,方才楚大人私自进入牢中,单独见了谢英萍!” 翻着帐页的手微微一顿,楚飞扬嘴角的浅笑微冷了一分,口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以极其平常的语气反问“是吗!” 注意到楚飞扬表情极其细微的改变,韩少勉却是没有鲁莽的接话,只是立于原地静候楚飞扬的命令! 楚飞扬是高高在上的楚王,品级地位家世均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点,加上楚飞扬那辉煌的战绩以及足智多谋的过往,足以让韩少勉收起自己心中的想法! 更何况楚培是楚飞扬的亲身父亲,其中一连串的牵连更让韩少勉没有开口的立场! 而最让韩少勉钦佩楚飞扬的,便是他竟敢对谢家下手,如此看来,楚飞扬并未因为亲情而对犯罪的行为网开一面,这样的举动,放在其他任何人的身上,只怕均是难以抉择的,可楚飞扬却是做到了! “谢英萍已经回狱中了吗?”翻过一页帐页,楚飞扬看着上面记录的让人惊心的利润,状似无意的问着! “是!”面对这样的楚飞扬,韩少勉心头充满敬佩,回答的语气亦是十分的恭敬! “把这些口供整理好,明日送去驿馆!”放下账簿,楚飞扬缓缓开口“着重整理出所有人指证的是谁!” 楚培不会无缘无故的见谢英萍,尤其此时谢家尽数的下狱,楚培只怕是恨不得与谢家撇清关系,又岂会与谢英萍牵扯上关系! 能让他冒险见谢英萍,只怕是已听到自己回幽州的消息,生怕自己提前审问谢英萍,这才前来提点谢英萍! “是,王爷!”见楚飞扬已是吩咐下事情,韩少勉则是立即点头应下! 见韩少勉这般的认真谨慎,楚飞扬则是把这边的事情尽数交给他,自己则是抬脚走出衙门,骑上马背,只带着习凛往楚府而去! “开门!”赶到楚府时,天色已晚,晚霞早已被夜幕替代,星辰繁照以代明灯,楚府则早已是紧闭了大门,徒留两盏灯笼照亮大门上方匾额的墨迹! 习凛跳下马背,用力的拍着朱漆大门! “何人在此喧哗?难道不知道这是……”角门被一名年轻的小厮打开,只见他满眼不耐烦的开口,口气中多了一抹嚣张!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金牌却让他瞬间吞下了即将出口的话,目光瞬间转向那端坐在马背上的男子,只见他面色平静,但那双黑眸却透着隐隐寒气,周身无形中散发出一抹高贵凌厉之气,顿时让那小厮双膝跪地,颤颤巍巍的开口“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不快开门!”见那小厮不停的磕头,习凛双眉微皱,厉声喝止! “是是是!”此时那小厮完全是听从习凛的命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却不小心被过长的衣摆一绊,整个人瞬间朝着前面扑去,重重的扑倒在地上,但在楚飞扬的面前,他又不敢喊痛,只能径自站起身,朝着角门里面跑去! 楚飞扬看着他这一些列看似紧张却实则有意的举动,顿时勾唇一笑,浅淡的冷笑中已是知晓,趁着这小半会的功夫,楚培只怕是已知晓自己来了楚府! 大门缓缓被打开,那小厮立即立于门边,恭敬道“王爷请!” 一跃下了马背,楚飞扬拍了拍马儿的身子,只见那马儿竟自己跑向暗处,楚飞扬则是领着习凛踏进楚府的大门“你们大人呢?” “回王爷的话,大人此时正在书房!”小厮关上大门,弯腰领着楚飞扬穿过前堂,路过花园,踏进楚培书房的院中,果真见书房中点亮了烛火,而门外则是守着侍卫! 楚飞扬举起一手,示意习凛守在外面,自己则是等那小厮推开门后踏了进去! 此时楚培正坐在书桌后练习书法,听到门开的声音亦没有抬起头来,楚飞扬亦是没有率先开口,在婢女上完茶后便静心品茶等着楚培练完字! 书房内寂静如夜,两人心思各异,却又能够猜中对方的想法,虽是父子,除去承袭的血脉,却又少了亲情的牵绊! 楚培勾勒完一笔,随即把笔尖放入砚台中,神色专注的蘸着墨汁,待那笔尖渐渐的饱满起来,再次的落笔! 楚飞扬执起桌上的茶盏,一手掀开碗盖,闻了闻清新的茶香,欣赏着茶盏中碧绿的茶水与一根根百里挑一的茶叶,这才优雅的抿上一口,神色悠闲、目色享受,心头却是想着云千梦是否已经用了晚膳? “王爷今日刚回幽州,怎么不呆在驿馆中好好的休息,反倒是来了这边?”比起耐性,楚培不必楚飞扬差! 只是,楚飞扬所呆的地方却是他的楚府,让他感到极其的不方便,便率先开口,只希望楚飞扬能够尽快的离开! 见楚培手上比划的动作不变,但已是开口,楚飞扬收起心底对云千梦的担忧,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端着的茶盏上,以闲聊的口吻说道“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得上父亲的身体呢?虽然在南寻已经见过父亲,但如今回了幽州,本王自然首先要来拜见父亲!不过,这次过来,却发现楚府的变化不小!本王在此静坐半日,却不见府上的管家!” 没想到楚飞扬这般的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在听到他突然提到管家后,楚培执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沉,本是极好的书法,却因为这突然的用力,毁了一张纸! 只见楚培眼底顿时划过一丝怒意,随即抽走那张写坏的纸,随即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冷淡的转向不远处坐着的楚飞扬,淡漠的开口“他家中有事!想不到王爷日理万机,竟还记得本官府上小小的管家!” 无视楚培话中带着的刺探,楚飞扬径自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抬起眼眸,平静不见波澜的眸光,全然不似看向自己父亲的目光,却是他们这对父子相处的模式! “父亲病重期间,他可是辛苦的伺候在一旁,本王自然是记在心中!一如父亲当年一人独自前来幽州,谢家在一旁协助一般,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也难怪父亲心中不舍,今日前去狱中看望谢家族长!” 楚飞扬话锋一转,极其自然的便从管家转到谢英萍的身上,且他刚回幽州便知晓了才发生的事情,可见他心中定是知晓了些什么! 这让楚培心头一紧,在面对楚飞扬时少了以往的抵触,多了一份他自己也说不出的警惕,心中更是有些琢磨不准楚飞扬知晓的是哪一件事情! “亲戚一场,本官自然做不到冷酷无情!”只是,说完这句,楚培却感受到楚飞扬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抹讥讽,心底一阵懊恼,随即转开话题“谢家尽数下狱,无人探望,本官难道不能前去?王爷不会因为此事而来兴师问罪的吧!王爷如今春风得意,一手把南寻收为附属国,即便是玉乾帝亦会对王爷多加嘉奖!王爷还有何不满?” 见楚培这般开口,楚飞扬却是勾起唇角,嘴边的那抹浅笑让楚培心头泛起寒栗,只觉楚飞扬是挖好了陷阱让自己往下跳,一时间,楚培立即闭上了嘴,皱眉回想着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企图从中找出漏洞! 而楚飞扬却是好心的提醒道“本王今日回幽州,就连方才见面的韩侍郎,也并未向他提起附属国一事!想不到父亲竟然未卜先知,让本王好生的佩服!” 听到楚飞扬的提醒,楚培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怒意,他果真被楚飞扬给算计了!而自己方才明明已经十分的小心了,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跳进了楚飞扬的陷阱中! “怎么?难道本官呆在家中,就不能知晓外边的事情?就凭韩少勉,王爷以为他在这短短的时日内,便能够掌控整座幽州吗?”有些不服,又有些嘴硬,让楚培立即反驳道! 而面对楚培眼底的怒意,楚飞扬却是不甚在意,只是继续开口“父亲既然知晓此事,定是有自己的渠道!只是,您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心自食恶果!” 说完,便见楚飞扬站起来转身即将离开! “你什么意思?”听出楚飞扬话中的暗示,楚培神色一紧,心头隐隐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想也不想的便出声问道! 只是楚飞扬却不再开口,脚下前进的步子依旧,坚定的步出书房,带着习凛快速的离开楚府! ‘砰!’拳头愤怒的砸在书桌上,楚培的脸上布满怒意…… “王妃,这晚膳是否撤掉?”天色渐渐的晚了,却不见王爷回来,看着桌上的菜肴慢慢冷却,慕春轻声问着云千梦! 而云千梦亦是抓紧时间看着近日积累的账簿,在听到慕春的询问后,这才抬起头来,思索了片刻,却是坚持道“先撤走放锅里温着,待王爷回来再上菜!” “是!”见云千梦吩咐,慕春立即命令几个小丫头把桌上的晚膳暂时撤下去! 而云千梦则是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帐页,只觉容云鹤的计划比之自己的更加成熟,只是看着账簿上预期的利润,云千梦仍旧是有些瞠目结舌,心中不禁暗想,难怪楚培会把玉矿尽数交给谢家,这里面的盈利的确让人眼红,若没有出现最近这些事情,仅凭这些财富,也足够楚培将来起兵所需的经费!再加上南寻的协助,难怪楚培这般的有信心! 只可惜,有信心是好事,但海王辰王之中,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 海王的阳明山,地理位置极佳,山上尽是宝贝,加上海王府本就富甲一方,如今海恬又是北齐的太子妃,比之楚培也毫不逊色! 辰王有元家这个外戚后盾,加上辰王这么多年在京都的经营,在朝中的呼声也愈发的高,亦是能够压倒楚培! 想要在这些强劲的对手中获胜,只怕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玉乾帝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待楚培辛苦战胜这些敌人后,只怕已是没有力气去应付玉乾帝了! 云千梦不由得摇了摇头,手中的帐页已是翻过一页,看着帐页空白处的标注,云千梦细细的分析着容云鹤的计划! 只是,即便容云鹤让外城的商户参加玉矿的竞争,这玉矿的利润、容家的参与,只怕还是会引起玉乾帝的猜忌,届时,只怕还是会给容贵妃带来麻烦,尤其那个女子又是拥有着花容月貌! 烛火微摆,一道黑影却在此时笼罩住云千梦……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手中的账簿被抽走,云千梦抬起头来,果真见楚飞扬满眼柔情的凝视着自己!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谢英萍认罪 见楚飞扬总是出其不意的出现,云千梦暗自懊恼的撅了撅嘴,心中却是明白,自己的身手与楚飞扬的当真是不能比! 楚飞扬见她这般不服气的模样,便猜到她此时心中所想,不禁有些好笑,拉着云千梦起身,随即自己就着她方才的地方坐下,把云千梦安置在自己的双腿上,双手搂住她的纤腰,近距离的欣赏着她脸上此时生动的表情,同时逗弄着云千梦“想什么呢?瞧瞧,这小脸都皱一块了,活像个老太太!” 云千梦听到他问出的第一句,本能的便要回答,却不想紧接着竟是一句‘老太太’,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怔,眼神中尽是询问与不服,直直的瞪向楚飞扬! 却不想,这样的表情顿时惹得楚飞扬爽朗大笑,原以为云千梦足够冷静,却不想,这丫头也会因为一句话而变了颜色! 只是打个比方,她竟是这般紧张,只怕此时心中定是拿自己与老太太相比较吧! 两只柔荑却在这时抚上他的脸颊,摆正楚飞扬大笑的脸,云千梦正色道“我若是老太太,夫君定也是老公公,哼!” “是!娘子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不敢再惹云千梦气恼,楚飞扬立即摆正脸色,黑眸深处却是隐藏着一抹极深的笑意,一手拉下她的右手放在唇间轻啄几下,这才正色道“方才想什么呢?竟那般出神?” 见楚飞扬提起正事,云千梦亦是收起玩笑之心,从他手中拿过那本账簿素手翻开,指着帐页空白处记载的详细计划,缓缓说出自己的担忧“容云鹤的计划堪称完美!可却还是有疏漏!即便用障眼法让外地的商户前来竞争玉矿的采掘权,但届时玉乾帝定会疑心,为何容家总是会插上一脚!若只有这些倒还好解决!奈何玉矿利润极大,幽州又远离京城,且容家又已是西楚首富,如此一来,玉乾帝心中定会趁势打压容家,到时候宫中的太妃与容贵妃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见云千梦替容蓉等人担忧,楚飞扬缓缓收紧双臂,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低声开口“即便没有这事,容家也不可能永世的存在!皇上如今对谁都不放心,暗地里亦是在扩张自己的势力!容家虽没有子嗣在朝为官,但家大业大,掌控西楚钱商命脉!若是容家有心造反,手上的银子足以收买不少的大臣!所以皇上想收服容家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与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容家,倒不如他自己紧握手中!只是诸王实力现如今基本持平,四大家族的局面尚未被打破,皇上亦是需要时间摸清众人的家底,这才勉强维持着现在的平衡!不过,与其日后解决容贵妃的事情,倒不如尽早的行动,免得皇上将来势力更加强盛难以下手!” 听楚飞扬如此说道,云千梦顿时自他怀中坐直身子,眼中含着讶异的看向面色平静的楚飞扬“你的意思是……” 心中的震惊让云千梦吞下了接下来的话,却从楚飞扬含笑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云千梦盯着楚飞扬微扬的嘴角,低头缓缓合上手中的账簿,却不得不认同他的观点! “梦儿!”而楚飞扬却在此时低浅出声,随即附唇在云千梦的耳畔,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些悄悄话! “当真?”没想到楚飞扬晚归的原因竟是去见了楚培,尤其在听到他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后,更是诧异不已! 把云千梦这少有的惊讶表情印在脑海中,楚飞扬则是伸手捏捏她的鼻尖,笑道“自然是真的,所以要劳烦娘子了!不过,为夫都回来半天了,怎不见娘子准备晚膳!” 云千梦微嗔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账簿站起身,吩咐慕春去厨房端上早已备好的晚膳! 翌日一早! 楚飞扬陪着云千梦用完早膳,便带着习凛,与韩少勉一同前去衙门! 韩少勉已是利用一整晚的时间,把供词尽数整理完毕,此时呈现在楚飞扬面前的,均是最切进要害的,翻阅完手中的供词,楚飞扬则是开口吩咐“去把谢英萍带过来!” “是,王爷!”韩少勉自座位上站起身,亲自领着衙役前去大牢! “谢英萍,出来吧!”大牢内,光线昏暗,加之谢家族人众多,只能尽数的挤在这不大的牢内,无法让狱卒一眼便找到谢英萍的影子,只能扯着嗓子大喊道! 听到狱卒的大喊,一道颀长的身影在一群坐着的人群中缓缓站了起来,谢英萍缓步来到牢房门口,双目讥讽的看着立于门外的韩少勉,正要开口,后面竟冲上来几名谢家的长老,只见那几人纷纷扑到牢房的木柱上,在看到韩少勉身上的官府后,双目中立即闪现着希望,争相着开口“韩大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审理此案!我们虽是谢家的长老,可这些年谢家的生意尽数是交给谢英萍的,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韩大人,您可不能冤枉了我们啊!” “是啊,韩大人!我们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又岂会再去管理谢家的事情,这一切均是谢英萍一人掌管的,与我们毫无关系啊!” “长老,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能在这种时候撇清关系?你们……”谢英萍冷目看着立于自己两旁的人尽数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自己的身上,冷笑中却没有立即开口,倒是那被关在同一个牢房中的莫管事带着一丝愤怒的开口! “哼,谁不知道你是谢英萍的奴才,你自然是为他说话!”殊不知,这群只为自己活命的长老竟是连那莫管事也不放过,矛头一转,又开始攻击莫管事“韩大人,此人亦是谢英萍的奴才,谢英萍的事情,他可是全部都知道!我们终日呆在谢宅内养老,又岂会知晓生意上的事情?更不可能知晓他们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 “你们……”那莫管事一人哪里说得过面前的众人,脸色被气的通红,却又不能在韩少勉的面前太过直白的反驳,否则被韩少勉抓到把柄,不但害了族长,只怕自己也洗脱不了罪名,只能硬生生的咽下一口气,重新坐回草堆上,不与这群贪生怕死之辈浪费口舌! 韩少勉淡漠的看着谢家内部产生的分歧,却并未出言调节,双目只是盯着走近自己的谢英萍,只觉这男子即便是落得这般落魄,看似这般的狼狈,但眼底依旧隐隐浮现一抹傲气,可见出现如今的局面,谢英萍要么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要么便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亦或者昨日楚培在他的面前说了什么,让他的眼中呈现出与仪表不一样的神色! “开门!”淡然的开口,韩少勉退后三步,让狱卒打开牢门! “韩大人有何要事不能在这牢房中说出来?”开锁的声音一时间压过其他人的争执声,谢英萍待牢门被大开后,这才出声问道,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挪动半分! “出来吧!”奈何,韩少勉不是谢家的奴才小厮,他没有必要回答谢英萍的问题,只见他扫了牢房内一眼,便转身迎着阶梯上射进来的阳光走去! 盯着韩少勉的背影,谢英萍径自皱了下眉头,目光却是看了自己身旁一圈,把方才出言陷害他的人尽数记在心中,这才在狱卒的催促声中踏出牢房,跟着韩少勉来到大堂,却发现一如昨日楚培所说,楚飞扬当真是从南寻回来了,此时竟还稳坐在案桌之后审理着案子! “王爷,谢英萍已经带到了!”见楚飞扬埋头在一堆折子中,韩少勉轻声提醒,随即退至一旁安静的坐下! 谢英萍则是立于大堂的中央,目光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楚飞扬,一如记忆中的男子,楚飞扬总是给人威严尊贵之感,却让人十分讨厌他身上的尊贵! 正因为楚飞扬的身份,让自己甚至是楚培,在楚飞扬的手中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谢家亦是跟着从鼎盛一瞬间跌入谷底,只怕永无翻身的机会! “王爷让在下过来,不会是仅仅是为了欣赏王爷练字吧!”见楚飞扬始终是手执毛笔挥毫,谢英萍心头冷笑着他的装模作样,随即开口讥讽道! 而楚飞扬却是不紧不慢的把方才看过的所有供词证据整理完毕,更是拟出一本奏折写好,这才搁下手中的毛笔,待折子上的字迹尽数干透后,才合上奏折收于衣袖中缓缓开口“本王以为,你应当知晓本王唤你过来的原因!” 一记冷笑瞬间浮现在谢英萍的脸上,盯着楚飞扬那平淡的表情,谢英萍反问道“如今王爷掌管幽州事宜,在下的性命亦是握在王爷的手中,还有何事是王爷不敢说不敢做的?还是说,王爷想让谢家一力承担这次的责任,让楚大人能够逃过此劫?” 听出谢英萍口气中的狂妄,韩少勉眼神顿时一沉,只是却有些不解的转向楚飞扬,亦是不明白他今日见谢英萍的原因,但心中始终不相信谢英萍方才所说的假设! 以楚飞扬的能力,若是不想把楚家牵扯其中,当初便不会彻查谢家的事情,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相信聪明如楚飞扬,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本王只是好奇你的决定!”靠坐在椅背上,楚飞扬双目冷静的看向谢英萍,神色之中没有嘲讽、亦没有轻视! 但谢英萍便是因为这太过正常的眼神,心头竟涌上一股怒火! 有些人,不管旁人如何的从中破坏,他依旧能够心想事成! 但有些人,明明已经那般的努力,却依旧是输的一败涂地! 看着面前的楚飞扬,谢英萍的脑海中想起楚培,拥有这么出色的儿子,楚培却是丝毫不珍惜! 明明说服楚飞扬一人便能得到千军万马,楚培却是耗尽心力,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昨日前来见自己,亦仅仅了希望自己顶下所有的事情来保住他的一切! “哈哈哈……” 突然间,谢英萍竟是仰头大声狂笑起来! 自己左右不过是个死,可楚培却能够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 只不过,有楚飞扬在这个世上,只怕楚培所有的计谋均只能化为泡影! 他倒是想看看,楚培失去一切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楚王,这一切不过是我私下命人所做!我愿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情,希望王爷能够放过谢家的族人!”大笑之后,谢英萍缓缓开口!心中虽然不齿长老们的贪生怕死,但大部分的谢家族人却是无辜的,况且若非自己当时心动于楚培的野心,又岂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他谢英萍虽狂傲,却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犯下的事而拖着其他人下水,既然是一族的族长,自然会承担起一切! 听到谢英萍的坦言,韩少勉眼底却是划过惊讶,想起前不久谢英萍为了替自己洗刷罪名而设计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再观之他今日的举动,当真让人讶异不已,更是有些怀疑他的用意! 只是,韩少勉却还是快速的执起面前的毛笔,蘸了些墨汁,把方才谢英萍认罪的说辞给尽数的记录了下来! “韩大人何必这般瞧不起人?在下既然是谢家的族长,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想,老楚王威名传播大江南北,楚王能够得到王位,定也有让人信服的一面!希望王爷能以楚王之名向本族长起誓,放过我谢家的族人!”瞧出韩少勉眼中的不可置信,谢英萍嘲讽道,只是认真肃穆的双目却是紧盯着楚飞扬,逼迫楚飞扬在他面前发誓! 而楚飞扬却是勾唇一笑,眼底神色虽平静,却萦绕着肃杀之气,在听到谢英萍的命令后,心头更是冷笑一声,随即朗声开口“若真是清白的,有西楚律法在此,本王自是不会冤枉了他们!只不过,如今谢家之罪可不是谢族长想怎样便怎样的,这样的大事,若是惹得龙颜大怒,株连之罪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不是谢族长想的这般简单!” 楚飞扬轻而易举的便挡去了谢英萍无理的要求! 想以他一人的性命换得谢家所有人的性命,这样便宜的事情,楚飞扬可从未听闻过!若将来谢家族人潜心报复,自己岂不是无端的种下了恶果? 楚飞扬虽不会冤枉了旁人,但也绝对不会留下恶瘤,更何况如今他已有妻室,更不能让云千梦置身于危险之中! “那王爷岂不是在玩弄本族长?还是说王爷认为已经能够在幽州一手遮天,便无所顾忌?您可别忘了,京城中亦有谢家人!而王爷与他们可是极亲的关系!”听出楚飞扬言辞间的拒绝,谢英萍面色骤然一冷,面若冰霜的冷声威胁着! “这些则是本王的事情!韩大人,都记录下来了?”却不想,谢英萍打出的拳头却是落在棉花之上,丝毫不见效果,反倒是白费了一番心计与口舌! “是,王爷!”执起面前的宣纸,韩少勉吹了吹,待半干后便起身走到楚飞扬的面前恭敬的交给他过目! 接过韩少勉手中的宣纸,楚飞扬则是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随即连同桌上的朱砂一同交给韩少勉“既然谢英萍认罪,那就让他画押吧!” 闻言,韩少勉手拿宣纸在谢英萍的面前摊开,手掌心捧着的朱砂则是等着他按下手印! 谢英萍面色苍白,眼底藏着深深的懊恼,若非自己方才一气之下失去了片刻的冷静,只怕还不至于当堂画押! 可如今的形势看来,自己即便不画押,不管是楚飞扬还是楚培,均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只怕谢家更会因为他而更加惨淡! “你想如何对待谢家族人?”看完宣纸上的内容,谢英萍猛地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急迫的问着楚飞扬! “本王定会秉公处理此事!但谢家所犯之罪过重,即便是清白之人,只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是楚飞扬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宽恕! 毕竟西楚律法摆在眼前,这等私下采掘玉矿之事,株连九族亦是极有可能! 但九族这般算下来,只怕还会把玉乾帝给带进去,便只能让谢家尽数的担下这个罪责! 谢英萍盯着楚飞扬的表情,见他神色严肃认真,眼神坚定不移,便知他并未糊弄自己! 缓缓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轻轻的沾染上赤红的朱砂,在落款之处用力的印下了自己的手印! 韩少勉见谢英萍终于认罪,心头的大石头也随之落地,转身把手中的宣纸交给楚飞扬,便准备带着谢英萍离开大堂! “楚飞扬,若当时谢家并未与你对抗,你是不是便不会拿谢家开刀?”而谢英萍却在准备转身离开大堂时,问出这个让他疑惑许久的问题!或许当初自己就不应该试探楚飞扬,如今竟在老虎的嘴边拔须,却惨遭猛虎撕咬! 而楚飞扬此时却是看着纸上的那一枚手印,并未回答谢英萍的问题……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处决谢家 随着谢英萍的认罪,楚飞扬与韩少勉则立即着手处理谢家一案,只用了几日的时间,便查清一切,除去谢英萍与谢府几位管事被处于斩首,谢家所有成年男女均是被判处充军,而尚未成年的孩童,则被施以流放! 告示一经官府盖印证实贴在幽州的城门口,顿时引得所有的百姓争相观看,一时间,幽州的大街小巷茶楼客栈,均是在讨论这件事情,纷纷没有想到,昔日幽州第一富商的谢家,竟会落得如此田地,偏偏对谢家下手的,竟还是楚王! 楚飞扬的名字,顿时传遍整个幽州,有百姓为楚飞扬的公正无私叫好的,亦有百姓觉得楚飞扬对谢家下手太狠,毕竟楚谢两家仍旧是姻亲,却不想在楚大人清醒过来后,楚王竟对自己继母一族下手! 只是,最是让百姓好奇的是,楚王会如何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 “将军,楚王竟不上报朝廷便压下了此事,明显便是偏袒谢家,也是想包庇楚培!”可依旧有人觉得楚飞扬对谢家的处罚过轻,认为楚飞扬故意不上报朝廷便解决此事,便是想以此包庇谢家,不让楚家被牵连其中! 听着属下的分析,吕鑫的副将则是立于城楼之上,看着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幽州大街,心中却是揣测着如果虎威将军在此,会如何做! “将军,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啊!楚王已经是先下手为强,咱们若是再不管不问,只怕此事便会被楚王翻过去,届时皇上的注意力定会放在咱们的身上,只怕被重罚的便是咱们了!”那侍卫见自己的长官一脸平静的盯着城口下的百姓,心中大急,额头隐隐然已是冒出了冷汗! 那副将听完后,眉头猛然一皱,只是想起自己在韩少勉手中吃的暗亏,却并未立即下定论! 如今虎威将军被楚王设计陷害的留在了南寻,留守幽州且又深得皇上吕鑫信任的便只有自己,若自己在这个时候顶撞冒犯了楚王,只怕下场比吕鑫还要惨! 但幽州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是与楚家息息相关,若自己不出手放过整垮楚家的好机会,只怕皇上也不会放过自己! 两厢矛盾中,只见那副将的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也已由之前的平静转化为凝重,淡淡的戾气渐渐自他的眉间展开,所站之地虽安全,但他却如立于战场与敌人对阵! “将军!”侍卫心头同样着急,如今幽州显然已是落入楚王的手中,就连那深受皇上眷顾的韩少勉,只怕也早已是投奔了楚王,若他们再不自救,只怕谢家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 盯着始终凝眉思索的副将,那侍卫正要开口,却在看到此时已经踏上城楼的人而立即闭上了口,不着痕迹的提醒了副将,两人立即领着城楼上的士兵下跪行礼“卑职参见王爷!” 楚飞扬领着韩少勉走过来,目光沉定、面色肃穆,周身散发着大气,在听到众人的行礼声后,大手一挥随即镇定开口“都起来吧!” “谢王爷!”众人闻言整齐的起身,除去副将与自己的侍卫,其余人均是回到自己的岗位! 看着款款走来的楚飞扬,那副将搭在腰间佩剑的手微微一紧,心头猛然一颤,不禁暗想,自己明明立于城楼之上,能够尽览楼下一切动向,可楚飞扬竟在他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来到自己的面前,着实让人心惊! “王爷与韩大人不是在审理谢家一案?今日怎么想起来这城楼?”见楚飞扬已是来到自己的面前,那副将微抬首,看到楚飞扬面向城外,便硬着头皮开口! 而楚飞扬却没有立即开口,以他的身份,即便是不理会副将,亦没有不妥! 只是,此时的他却似乎在思靠其他的事情,并未在意这副将说了些什么,沉默不语的表情让副将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这向来足智多谋的楚王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告示已经贴出,谢家一案也是告一段落!本王受皇命前来统管幽州一切,难道连这小小的城楼也不能来吗?”殊不知,楚飞扬并未因为方才的沉思而漏听了副将的询问,淡然的出声,但语气中所包含的威严却强压所有人一头,无形中流露的尊贵,更是让人自行惭秽! 那副将听之,却是敢怒不敢言,深知楚飞扬的厉害,即便是对话亦是十分的讲究,低头思索半晌,这才缓缓开口“王爷似乎忘记了,楚大人的妻子,可也是谢家之人!如今她虽远在京都,但谢家一案明显便是全族获罪,没道理楚夫人置身事外?况且,据卑职所知,楚王府中还住着两位谢家的小姐,不知王爷如何处置这三人?还有一点亦是困扰卑职多时,还请王爷能够解惑!” 听出这副将卑恭话语中隐含的咄咄逼人,韩少勉微抬眼眸,冷芒一扫那副将,只觉此人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种以下犯上的话也敢说出口,当真是不知死活! 而楚飞扬却是不温不火的收回视线,目光转向身旁恭敬立着的副将,平淡的开口“何事不解?说来听听!” “是!”见楚飞扬竟已是开口询问,那副将则立即开口“楚大人管理幽州多年,却在他管理期间发生了谢家的事情!如今王爷惩处了谢家固然是为幽州除去了恶瘤,也清扫了幽州的歪风邪气!这一点,的确是可喜可贺!但是,王爷似乎忘记了,这助长谢家这股歪风滋长起来的正真原因是什么?若是不连根拔起,将来王爷回了京城,只怕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谢家出现!此事若是循环出现,耗费的是朝廷的银子,受损失的依旧是朝廷与皇上!王爷既然是领朝廷俸禄办事,则应当树立一个好的形象,让朝中百官均知道王爷是大公无私、绝不会偏袒亲属之人!也让百官能够向王爷学习啊!” 一番话,看似恭维不已,却把楚飞扬推上了风口浪尖! 韩少勉视线顿时转向楚飞扬,心知这副将是有意为之,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毕竟谢家的事情牵扯到楚家,若楚王处理不好此事,只怕会留下诟病,别人拿来说事! 可若是当真处置了楚培,楚王虽落得大义灭亲之命,但冷酷无情的名声只怕从此也印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韩少勉不由得为楚飞扬捏一把汗,不知接下来的事情,楚王会如何的应对! 而听完那副将的问话,楚飞扬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双目坚定的平视前方,见城楼上两边立着的将士均是精神抖擞,这才平静的开口“楚大人是朝廷二品大员,是先祖帝亲封的边疆大吏!本王虽奉皇命前来,但以楚大人的品级与身份,自然是要等圣上的裁决!” “那王爷为何把虎威将军留在南寻?虎威将军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与楚大人同样是二品大员,为何王爷会厚此薄彼,难道在王爷的心中,一切的决定都与血缘亲情有关吗?”紧接着,那副将便说出下面这段话! “吕鑫与楚培一为武将、一为文官,岂能同日而论?楚培失职,自有皇上定罪!且这幽州并非少了楚培一人便会天下大乱!而吕鑫却不同,他身为武将,本就肩负保家卫国的职责!如今南寻已是向本王递交了诏书,本王留下他镇守南寻,难道有错?既然如此挑三拣四不能吃苦,当初又何必投身军营?不如早早的回家,免得上了战场给西楚丢人!”殊不知,楚飞扬才思敏捷,几句话竟是便把那副将深思熟虑后的话给击溃,惹得那副将满面涨红,但却又是敢怒不敢言! 被楚飞扬这样的看扁,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当武将的,何时惧怕过吃苦?可如今到了楚飞扬的口中,竟成了贪图享乐之辈,一时间,那副将握着佩剑的手青筋暴出,骨节处泛出幽幽白光,想必是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怒气! “幽州的城门,何时打开,何时关上?”见那副将压抑着一肚子的怒意,楚飞扬目光淡然的转向他身后的侍卫! “回王爷,每日巳时打开,未时关上!”那侍卫被楚飞扬看似平静实则冷冽的目光一扫,心头巨颤,立即压低脑袋闷闷的回答,随即便立于副将身后不敢开口,只觉这楚王当真是深不可测,仅仅一个眼神,却仿若看穿了一切! 闻言,楚飞扬则是陷入短暂的思考中,过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每日城门只打开两个半时辰,这时间可真够短的!” “回王爷,这一切的规定均是保留了卑职等来幽州前的规矩!据说定下这规矩的便是楚大人!”既然不能够立即扳倒楚飞扬,那只能把所有的事情均推到楚培的身上!那副将则是立即朗声回道! 楚飞扬则是微点头,随即下命“从明日开始,城门寅时开,申时关!” “什么?”听到楚飞扬的命令,那副将与自己的侍卫立即抬起头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男子,只见楚飞扬面色沉稳,完全不似在开玩笑! “王爷!幽州长期处于幽闭状态,且又与南寻相接壤,因此这城门开放的时间便受到限制,您这样延长每日的时辰,若是将来涌进心怀不轨的南寻人,造成了动乱,这个责任谁来承担?”脑中快速的分析了一遍,副将立即开口,希望楚飞扬能够改变主意! 城门开放的时间一旦加长,或许楚王手中的人便会趁机进入幽州,如今自己手上只有三万人,夏侯族则有精兵一千,加之幽州原本的驻防军等,若后两者联手,自己是绝对敌不过他们的! 却不想,他的反驳与阻拦顿时引来楚飞扬的厉喝“没想到你也是个糊涂的!本王方才已说,南寻已是递交了诏书,且如今吕鑫守在南寻,你难道还怕南寻反了不成?幽州虽是西楚的重镇,但长期不与外面接触定会造成落后,如今既然解决了南寻的事情,那自然没有必要再过分的限制城门开放的时辰!” 又是被楚飞扬劈头盖脸的一阵指责,那副将面上顿觉无光,却是无话可说! 韩少勉再次看向他,眼中神色依旧,只觉这副将有头无脑,楚王方才说过的话也能够忘记,吕鑫指望他在此拦住楚王的步伐,简直是愚不可及! 而此事楚飞扬的目光不再放在那副将的身上,侧身看向韩少勉,低声吩咐道“明日一早,便命人在城门上张贴告示,告知天下商户,但凡有能力者,均可来幽州竞争玉矿的采掘权!” 楚飞扬声音虽小,却是真真切切的落在那副将的耳中,只见他面色骤然一变,十分难看的插话道“王爷,这玉矿一事岂能急在一时?万一圣上知道了,只怕会雷腾震怒的!” 被人打断说话,楚飞扬厉目扫过去,便见那副将顿时低下了头! 就连韩少勉亦是有些不赞同的看向那副将,只觉此人当真没大没小,与吕鑫如出一辙,果真是什么人带出什么样的兵! “幽州玉矿众多,且极其的分散,韩大人手上的兵力加上你们手上的兵力,才能勉强看顾过来!但时日一长,这些侍卫定会有所疲倦,届时宵小之辈若是趁虚而入,受到损失的可就是朝廷!与其拖着,不如把这些玉矿交给商户,让他们自行采掘,每年按时向朝廷缴纳税赋,又能够为幽州带来新的繁荣,如此一举数得,岂不更好?”楚飞扬说到‘宵小之辈’时,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副将的身上闪过,引得对方身子轻微一颤,他的唇边却是染上一抹浅笑,继而接着开口“更何况,你们的兵力是用于守护城池之中,如今却是占用兵力看守玉矿,这般浪费朝廷的兵力,皇上知道了,才会怪罪呢!此事不必再议,你们好生看管城楼便可,少做那本末倒置的事情!” 语毕,楚飞扬不再看那副将铁青的脸色,带着韩少勉转身离开了城楼! 随着楚飞扬走下城楼,两人同时骑上马背,韩少勉心头却是有些不解,勒紧缰绳让马儿缓缓靠近楚飞扬,这才小声询问“王爷,为何要让他们知晓此事?万一他们在御前告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出韩少勉话语间带着的一丝关心,楚飞扬眼中含笑的欣赏着路过的风景,顺便为韩少勉解惑“本王倒是希望他们在御前告状!这说明本王的一切行踪均是光明磊落,并未瞒着任何一方!到显得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必太在意他们,索性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今日前来也不过是为了警告他们不可监守自盗!” “王爷明鉴!”听完楚飞扬的解释,韩少勉霍然明白,心头却是十分的佩服楚飞扬,这般的心细,却又这般的大胆! “明日之事你多费心,本王先回驿馆!”手中马鞭扬起,话音还未在空中消散,楚飞扬的身影却已是飞奔了出去,引得韩少勉一阵摇头,若说楚王有何致命的弱点,只怕便是楚王妃了! 如今幽州驿馆内外尽数换成楚飞扬的亲信,进出比之之前的小心翼翼,多了一分舒心! 云千梦既然知晓楚飞扬已是去看望过楚培,这几日便呆在驿馆之中,并未出门! 一来这对父子之间感情淡薄,已不是能够磨合的了的,自己若是冒然前去,楚培心头定会不快,而楚飞扬亦不会赞同! 二来,他们如今始终对立,若是楚培以自己为要挟而威胁楚飞扬,那她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倒不如安心的呆在驿馆之中! “这么好的天气,怎没有出去走走?”把手中的马鞭递给慕春,楚飞扬则是一脸笑意的跨进内室,见云千梦依旧与手上的刺绣奋斗着,眼中的笑意更浓! “笑吧,笑吧!改明儿把我笑跑了,看你怎么办!亏得我还巴巴的替你办事,就这般的对待我!”皱眉藏起手上的刺绣,云千梦仰头怒瞪楚飞扬一眼,脸上则是忿忿之色浮现!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楚飞扬心底泛起柔情,半蹲在她的面前,抬起手轻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尖,笑道“娘子幸苦了,为夫不敢了!” 而云千梦却是立即抬手挤了挤自己的鼻梁,微嗔道“刮扁了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却不想,这一举动惹得楚飞扬爽朗大笑! 却让云千梦微挑起了眉梢,讶异的问着“今日办妥了何事?竟这般开心?” 见云千梦总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察觉出自己的心情,楚飞扬心头满意不已,双手包裹着她的柔荑,缓缓说出方才城楼上的事情! 听完,云千梦却是凝眉深锁,半晌,那双清澈的美眸中便浮现了然的神色,凝视着楚飞扬淡笑道“看来,玉乾帝不得不承你这个情,他想打压楚家的愿望只怕是要落空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万更!! 见云千梦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楚飞扬则是深情一笑,双手拉着她站起身,牵着她的手步出内室,来到院中缓缓散步,低沉却满含磁性的嗓音则是在云千梦的耳边响起“他承不承情自是他的事情,我只是不希望他借题发挥,也只希望这次的事情不会太过影响楚家和爷爷!” “那幽州的官员该如何处置?他们早与父亲是同一条心,即便咱们办妥此事,只怕我们一离开,这幽州又会恢复原样!有谁会愿意看着原本是自己的银子落入他人的口袋?”原本这玉矿尽数归于谢家的名下,如今谢家一倒,楚飞扬重新选出采掘玉矿的商户,这些商户势必会与朝廷签订条约,每年按时向朝廷缴纳税赋,这样一来,与幽州的官员可就没有半分的干系,那些企图以权谋私的幽州官员又岂会甘心?只怕楚飞扬一离开幽州,这些官员又会想方设法的剥削商户来装满自己的口袋吧! 见云千梦提到点子上,楚飞扬则是低头看眼沐浴在阳光中的她,慧黠的双眸熠熠生辉闪烁出无尽的光芒,比之此时的阳光更加的耀眼,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楚飞扬拉着云千梦更加的靠近自己,这才微带叹息的开口“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不过,如今我不但先斩后奏的把吕鑫留在南寻,快速的解决了谢家的事情,又代替朝廷处理玉矿一事!虽说把父亲留给了皇上处置!可皇上看在爷爷的面上,加之父亲这些年管理幽州也尚未出现大的疏漏,想必皇上也不敢罚的过重!如此一来,皇上心头只怕是更会憋着一股怒意!若再对幽州这上百名的官员下手,皇上必定会疑心楚家的用意!届时他全力打压楚家,便宜的可就是江沐辰与海全等人!况且,若谢家一出事便处理幽州所有的官员,难保他人不会认为幽州官商结合,只怕也会给皇上发难的借口!我们刚来幽州那日,虽只是匆匆见过幽州的官员,但里面也有不少心系百姓之人,若是咱们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只怕也是冤枉了他们,平白让西楚损失了好的官员!” 云千梦静心听着楚飞扬的分析,时不时的点一点头,也知他已是看透了所有的局势,也是做了最好的打算,便淡然开口“你说的对!若是大面积的清洗这幽州的官员,虽说大部分均是小官吏,但的确会引起皇上的疑心!更何况如今辰王与海王不但对皇位虎视眈眈,对咱们楚王府亦是一刻也不曾松懈的盯着,自然是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被他们捉住了把柄!” 楚飞扬见云千梦如今已是潜意识里关心楚家,心头自然备感温馨,心情大好的牵着她落座在荷塘边的大石上,两人看着荷塘中红色的鲤鱼悠闲自得的在清澈的水中游走,心情霍然归于宁静! 素手折下一朵淡粉的荷花,云千梦拿在左手中欣赏把玩,而右手则是执起脚边小巧精致的雨花石,调皮的往鲤鱼聚集的方位丢去,只听到‘咚’的一声,平静无波的荷塘上立即溅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花,而方才还成群结队的鲤鱼,则是在受到惊吓后四处逃窜了去,纷纷躲在荷叶的下面不敢再露面,这样无措的行径,惹得云千梦抿嘴轻笑,亦是让楚飞扬摇头暗笑! “忙完玉矿的事情,咱们也该回京了!我想,在回京的路途中,夏吉也该醒来了!免得到时候进入皇宫,被宫中的御医看出倪端!”看着水波一圈一圈的荡漾开,云千梦微敛嘴边的笑意,神色中带着一丝狡黠的开口“真是难为他了,竟一路躺到现在!” 楚飞扬自然明白云千梦的用意,夏吉昏睡这么长时间,体内定会残留草药,若是被宫中的御医发现,只怕会坏了大事!而回京的路途少说也需要十日,只消在离开幽州后让夏吉清醒过来,这十日足够聂怀远清理掉夏吉身上mi药的残渣! 楚飞扬微微倾身,伸手折下就近的一只莲蓬,修长有力的双手轻轻拨开那莲蓬,取出里面的莲蓬籽,剥去外面绿色的外壳,取出里面的绿芽,这才把剥好的莲蓬肉送到云千梦的唇边,待她吃下一颗后,这才重新剥出第二颗“这南寻一行,最舒坦的可就属夏吉,何来为难一说?只不过,皇上若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讯息,只怕是不可能了!” 云千梦悠悠转着手中的荷花,带来微风之际又能闻到清香,目光则是凝视着楚飞扬,只见他此时半低着头,双目专注的剥着手上的莲蓬,骨节分明的大手动作灵敏的取出一颗颗的莲蓬籽,细心的处理干净后才送到自己的嘴边,心头一阵感动,随即把手中的鲜花塞入他的怀中,美其名曰“鲜花赠美人,当真是相得益彰!” 楚飞扬看着怀中的鲜花,却又因为手中捧着的莲蓬而无法反击,只能苦笑的抬起头,却发现云千梦笑的愈发的灿烂,便只能任由她胡闹,只是口头上却依旧讨着好处“既然娘子如此喜爱美人,那是不是应该多加疼爱美人?” 语毕,便见楚飞扬炽热的目光紧盯着云千梦的脸颊,眼底神色认真无比,惹得云千梦双颊微微发热! 重新夺回那朵荷花,纤细的手指轻轻碰触粉嫩的花瓣,云千梦的目光集中在那莲蓬上,转移话题道“快剥吧!若是被表哥瞧见了,定会笑话你!” 闻言,楚飞扬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埋头在手中的莲蓬之中,却是关心的问着“容云鹤已是准备妥当了?今日倒是没有没有见着表哥,难道出去游玩了?” 见楚飞扬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云千梦双目半眯着浅浅一笑,继而开口“你一早便出了门,岂会知晓这驿馆的事情?容云鹤在你离开后便也出了幽州,待明日告示一出便恢复容家嫡长孙的身份,自邻城进入幽州参与玉矿一事!至于表哥,则是担心吕鑫的人会暗自对即将来到幽州的商户下手,便跟随容云鹤出了幽州,说是保护容云鹤的安全!” 只不过,想起早上夏侯勤跟在容云鹤身后,兴高采烈的离开时的表情,云千梦心头便觉着好笑! 这段日子为了给楚飞扬做好后盾,夏侯勤几乎便是窝在了驿馆中,可依着他那活泼好动的性子,只怕早已是按耐不住想出门了! 如今有了容云鹤这么好的借口,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便连对楚飞扬打声招呼也顾不上,便收拾收拾跟着容云鹤出了幽州! 见云千梦这般说起,楚飞扬亦是只有摇头笑道“他呀,性子与安儿十分相似,都是坐不住的人!也罢,有表哥在容云鹤的身边,我们倒也是放心不少,免得届时又出了岔子!” 说着,楚飞扬朝云千梦摊开左手,只见左手手心上放着十几颗莲蓬肉,每一颗均被悉心的剥去了绿芽,在阳光下散发着玉白的光芒! 云千梦莞尔一笑,纤手执起一颗,却是放在楚飞扬的唇边…… 邻城的客栈中…… “哎呀,终于自由了!若是再待在那幽州驿馆中,这身体都快生锈了!”夏侯勤立于客房中,看着天边的夕阳笼罩着整个天际,心情瞬间大好!只觉离开了那四方天地的驿馆,就连这天空也变得宽阔了,心情随之豁然开朗!看样子他选择与容云鹤离开是正确的! “王子,您还是小声些,免得惹来旁人无端的猜忌!”只是,那原本立于夏侯勤身后的侍卫却是冷静的提醒着夏侯勤! 见自己的侍卫这般的扫兴,夏侯勤却是无法舍弃眼前的美景,却没有再大呼畅快!这次本就是为了保护容云鹤,若是自己惹来祸事,只怕楚飞扬不会放过自己! 一时间,客房内安静如夜,直到夏侯勤看腻了眼前的美景,只见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侍卫笑道“走,去看看容云鹤!来到这客栈大半日,他竟是缩在房内,不知在干些什么!” 说着,便见夏侯勤脚步极快的走到门边,瞬间打开房门步出客房,那侍卫看着自作主张的主子,还未来得及伸手拦住便见自家主子的身影已是快走出自己的视线,心头暗叹一口气,只能关好房门,快速的跟上夏侯勤的步伐,紧紧的护在他的身后! 此时的客栈最是热闹的时候,外面吆喝声让人见识了这小镇的繁荣,听着喧嚣的人声,夏侯勤心情十分的愉悦,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容云鹤的客房门口,抬手轻敲门框,静心等着门开! “谁?”敲门声刚停止,客房内便传来一声低沉谨慎的询问声,听的夏侯勤皱了下眉头,而他身后的侍卫则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深觉这才是大家公子应有的风范,哪像他家王子,大大咧咧的受不得半点拘束! “是我!”只是,在细微之处,却也能够夏侯勤那刻在骨子里的小心! 并未报上名讳,只是说出这两个字,夏侯勤相信这些日子的相处,容云鹤定能听出自己的声音! 不消片刻,便听见客房内有脚步走动的声音,房门缓缓被打开,肆儿一脸笑意的看向夏侯勤,十分恭敬道“王子请进!” 夏侯勤的目光则是扫了眼面前的肆儿,随即越过他看向客房的外间,却并未看到容云鹤的身影,不禁好奇道“你家公子呢?” “回王子的话,公子在里间核算账目!”说话间,肆儿侧过身子,请进了夏侯勤,待那侍卫一同步入客房后,这才关上房门,而夏侯勤却是迫不及待的越过外间踏进内室! “我说容云鹤,你能不能别这么谨慎?你那账目已是核算了十几遍了,你还想……”扯着嗓门的叫唤,却在看到房内坐着的人是闭上了嘴! 只见此时容云鹤一头白发坐在书桌后,一身的白衣锦袍,束起的白发间簪着一根碧绿的玉簪,左手翻着帐页,右手极其娴熟的拨弄着算珠,面色沉稳、神色专注的盯着帐页上的内容,半敛的眼瞳中溢出点点精明的算计,让夏侯勤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这才是真正的容云鹤,这才是西楚首富的嫡长孙,即便是端坐着算账,依旧给人难以被糊弄的感觉,周身充斥的精明让人望而生畏,只怕那些巴巴赶去幽州打算大捞一笔的商户均要失望而返了! “王子请坐吧!我还有最后一点便核算完了!”别看容云鹤此事全神贯注的打着算盘,多年的经商,已是让他锻炼出不看算盘依旧能够一丝不差的拨出帐页上的数目,因此便也有更多的注意力去关注闯进来的夏侯勤! 此时见夏侯勤一脚踏进门槛,而另一只脚却是落在门外的模样,容云鹤心中也知他定是被自己这一头白发给吓到了! “你真的是容云鹤?”而夏侯勤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只不过在听到容云鹤的提醒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窘态,便立即跟进脚步,落座在书桌前的凳子上,一手轻搭在小茶几上,食指轻敲桌面,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被容云鹤如今的装扮给吓了一跳! 而此时容云鹤却已是算完最后的数目,右手拇指微微用力推上一颗算珠,看着算盘上呈现的数目与账簿上记载的相一致,这才合上账簿,整理好一切后,淡然的目光才微微抬起看向眼带诧异的夏侯勤“如假包换!” 听到容云鹤亲口承认,夏侯勤食指顿时停下,随即便见他摇头笑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以往的传闻,如今亲眼见到,本王子这才全然的相信!” 双目盯着容云鹤那一头银发,只觉这样的容云鹤才真正配的上容家嫡长孙的身份,这般的独特、这般让人过目难忘,谪仙的气质少了官场的狡猾、却没有商场的市侩,独独让人记忆犹新! 即便是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容云鹤依旧气定神闲,这样的能耐,也唯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拥有! “王子,请用茶!”此时,肆儿却是把手中的热茶放在小茶几上,打断了夏侯勤对容云鹤的注视! “嗯!”快速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夏侯勤则是端起手边的茶,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真是丢人,竟是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个不停! 而容云鹤却毫无所觉,把核对好的账簿整理好,让肆儿拿走收好,随即也执起手边的茶盏,放松的品茗! “咳咳!”清了清嗓子,夏侯勤搁下手中的茶盏,这才复而抬起双目,沉声道“打算何时启程前往幽州?明日?” 而容云鹤听完夏侯勤的话后却是摇了摇头,待口中的茶水滑入腹中,这才开口“既然要瞒过皇上的眼睛,咱们自然是要把这出戏给演好!明日幽州城才会张贴出告示,即便有王爷王妃帮忙,消息很快便会传入京都,但咱们隔天便到达幽州,岂不是遭人侧目怀疑?更何况,在皇上的眼中,我此时可是安稳的呆在京都,即便是采用王爷与王妃上次的路线,也需十日的时间!若太早到达幽州,皇上定会知晓这是容家与楚家一早便预谋好的!” 听着容云鹤冷静的分析,夏侯勤则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不得不佩服这容家嫡长孙心思的细腻,连这样的细节亦是考虑到了! 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夏侯勤爽朗的开口“无怪乎王妃放心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你!你这样的心思,加上谨慎的态度,的确万无一失!” 闻言,容云鹤却是再次摇头,并未因为夏侯勤的赞扬而沾沾自喜,反倒是长呼一口气,带着一丝浅笑的开口“王子谬赞了!这一切若没有王爷王妃,也绝对进行不下去!真正厉害的,则是他们二人!” 若非楚飞扬与云千梦暗中传播玉矿一事,仅凭那张贴在城门上的告示,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传入京都! 自己也不过是顺着他们二人已经设计好的计划走出属于他的步骤而已! “那咱们岂不是要在这客栈中待上半月的时光?”听完容云鹤的分析,夏侯勤的脸色顿时又垮了下来,这简直就是离开了四方小院,又被关进了房中! 见夏侯勤这般为难,容云鹤不禁失笑,心中却知夏侯勤看似无拘无束,但责任感却极强,既然他在云千梦的面前强调是来保护自己的,自然不会失言! 第二日寅时,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韩少勉便亲自领着侍卫来到城门口,把已经盖上幽州官印与楚王大印的告示张贴在城门上! 一时间,来往的百姓纷纷顿足在城门口议论着…… “看样子,这谢家气数当真是尽了,这楚王爷竟是下命收回了玉矿,那谢家与楚家不是联姻的关系吗?楚王爷竟丝毫不看自己父亲的颜面……”一名男子看完城门上的告示,极小声的对于身旁的同伴说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楚王这般大义灭亲却也是对的!若朝中尽是楚王这样的人,咱们百姓的日子岂不好过了?”他的同伴则是从朝中风气想起,认为楚飞扬此举极其的正确! “唉,你们都是儒生,自然不用为生计担忧!可怜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若真是其他的商户进入幽州,咱们这些做小买卖的小百姓,只怕是没有活路了!”听到那两名男子之间的忧国忧民,另一名一早起来办事的男子则是哭丧着脸开口!这幽州统共才这么点地,原本便有南寻的商户插了一脚进来,让他们的生活过的并不富裕,若是再加上西楚其他城池的商户,届时僧多粥少的状况一定更加的严重!这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 其他的小百姓听到那男子的感叹后,均是满面的愁容,可这个告示是楚王亲自下命张贴的,岂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行了,行了,看完的都离开吧!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而此时,亲自领着侍卫立于城门口巡逻的副将,则是在听完百姓的议论后走过来驱赶百姓!只是瞧他那满面得意的模样,定是等着百姓活不下去而做出反抗楚王的举动! 韩少勉亦是立于城门旁,此时见那副将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却是沉稳的没有开口! 这告示张贴出来不过才一会,谁也不知将来会带来怎样的效果,若如这副将这般这么快便下定论,未免太过武断! 更何况,楚王与王妃又岂会打无把握的仗?那西楚首富的容云鹤亦是不容小觑的人物,又岂会做那亏本的买卖? 扫了眼驱赶百姓的副将,韩少勉领着侍卫上了马背,策马奔往幽州衙门! 与此同时,同样焦急的还有原本幽州商会的所有商户! 他们原本以为谢家倒了,便是轮到他们出人头地了,岂会料到楚王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岂不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少了谢家,却还有其他比之谢家更有实力的商户进入幽州,届时他们的依旧是在他人手中购买玉器,处境丝毫没有得到改变! 仅仅是告示张贴出来一个时辰的时间,幽州商会的所有商户便聚集在了一起,此时大堂内此时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争吵之声亦是充斥耳膜,让人心烦,却又不得不带着! “李叔,如今没有了谢家,你便是这商会的牵头人,你倒是说句话啊!楚王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断绝大家伙的生路?”年轻气盛的朱老板再次怒道,手中的茶盏被他重重的丢在桌上,发出好大一声碰触声! “朱老板,你说话注意点!难道你姓朱,脑子也是猪脑袋吗?”却不想,那李老板早已是受够了没头脑的朱老板,对于楚王此次的决定他心中亦是不赞同,此时也是焦躁不安,却被那朱老板这般咄咄逼人的逼问,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极差! 众人只见那朱老板‘轰’一声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色涨红的瞪着李老板,怒道“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询问一声,有你这般侮辱人的吗?若非看你年纪大,你以为我们会叫你一声李叔?别忘了你之前帮谢英萍做的事情,真是让我恶心,还真把自己当作这幽州商会的会长了?” “你……”那李老板本就年纪大了,被一个晚辈这样顶撞,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一手颤抖的指着那朱老板,半晌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才是一家人,怎么能在此时起内讧?若是让那些外地和尚见了,岂不是嘲笑我们幽州的商户?朱老板,你也消消气,你明知李叔不是这个意思,但如今掌管幽州的是楚王,你方才那般说话,若是落入楚王的耳中,别说你朱家遭殃,就连我们这些听到的人也会被你牵连!”此时,那原本与朱老板敌对的杨老板则是出来充当和事佬! 只不过,他说的话却是极其有理,只见那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朱老板脸上虽还愤愤不平,但却是重新坐了下来! 就连那李老板也是在气息平稳后,不计前嫌的缓缓开口“如今幽州的形势已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就连那终日呆在楚府的楚大人,只怕也是无可奈何!大家与其在此焦急,不如接受这个现实,然后想想咱们是应该团结一致,还是分散行动!” “李叔,您说的详细点!”见李老板说的这般镇定,众人顿时觉得姜还是老的辣,便纷纷闭上了嘴,等着李老板往下说! 李老板见所有人看向自己,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大家有多少家当,我想你们心中都明白!即便咱们把所有的家底叠加在一起,只怕也无法吃下这幽州的玉矿,否则当初咱们就不会任由谢家一家独大!但若是大家齐心协力,要拿下幽州成色最好的那几座玉矿,想必还是有希望的!届时,最好的货色均掌握在咱们的手上,那些外地商户还是要看咱们的脸色行事!” 听他说完,所有人均是低下了头,大堂内一时陷入沉寂之中! “大家意下如何?”李老板则是喝着茶,等着所有人的决定! “李叔,即便我们赶走了外地的商户,但这几座玉矿,咱们如何分配?”此时,那杨老板则是皱眉开口! 放眼整个商会,便是李老板的家底最丰厚,那他自然是拿大头,接下来的一些实力弱、家当薄的小商户,恐怕是奉献了家当还捞不到银子,这样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而杨老板的话亦是其他人的想法,众人复又抬起头来,等着那李老板的解释,方才的提议对于李老板而言,则是最有力的! 李老板看眼提出这个问题的杨老板,深知他是这群人中最为精明的,心头不由得暗恨,只能咬牙开口“自然是按照份额分配!” 众人听完,兴趣尽失,重新陷入方才的讨论中,均没有为了承托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准备! 李老板则是暗瞪那杨老板一眼,随即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大堂,既然不能谈拢,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呆在这里! 而此时,云千梦则是利用‘玉家当铺’暗中散播幽州玉矿一事,一时间,整个西楚商户的目光均是聚焦在幽州这片神秘的土地上! 仅仅几日内,幽州城附近有实力的商户均是进驻了幽州,一时间,幽州客栈酒楼的生意极好,这让原本担心这会影响生计的百姓纷纷放下了提着的心!况且,尽管要让出的是幽州的玉矿,但对于百姓而言,这玉矿与他们并未有直接的关系,但外地人的进驻却是让他们的日子变得更加的富裕,因此对于楚王的这一决定,幽州的百姓均未表示反对! 北齐! “哥!”刚下朝,齐靖寒便追着齐靖元跑出大殿,兄弟俩并肩走在宫中! “哥,你应该多加休息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近两个月的时间,但齐靖元上次毕竟伤了元气,可他竟在清醒后的第三日便坚持上朝至今,每每看到齐靖元那略显苍白的脸色,都让齐靖寒心疼不已! “无碍!”听出弟弟的关怀,齐靖元少有的露出一抹极淡的浅笑,随即拍了拍弟弟的肩头,两人一同朝着宫外走去! “咦?太子今日为何没有去探望皇后娘娘?本宫听说近段时日太子鲜少前去探望皇后,不知太子在忙些什么,竟连孝道也疏忽了,长此以往,将来如何为北齐百姓做表率?”殊不知,兄弟俩的温馨时刻还未开始,后面便传来一道阴狠的嘲讽! 齐靖寒侧过脸,只见齐靖暄领着骠骑将军款步走来,两人神色阴鸷,均是一脸的冷笑,让人望之心颤,却让齐靖寒从心底感到厌恶恶心! “我说齐靖暄,你若是没事做便去宫中看望你的母妃,总是阴魂不散的跟在我们身后做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还带着你舅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断袖之癖呢!”齐靖寒向来无法无天,在齐靖暄的面前更加的厉害,此时只见他眼中端满讥讽的走近的甥舅二人,冷冷的嘲讽着! 说完,齐靖寒竟还夸张的大笑了起来,只是齐靖暄与那骠骑将军却在听完他那放肆的话后同时阴沉下了目光! “十弟,你真是越来越不懂得礼数了!若是被父皇听去了,就算有皇后娘娘与太子护着你,只怕你也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齐靖暄虽看不起齐靖寒着草包,但偏偏就连这样的草包,却也是嫡出的身份,真真是让齐靖暄心头插上了一把刀! “大皇子,十皇子年纪尚小,只怕说了些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请您不要动怒!”这时,那骠骑将军阴冷的开口,看似是为齐靖寒说好话,实则却是在影射齐靖元! 齐靖寒年纪小不懂事,但齐靖元作为兄长却任由自己的弟弟出言侮辱朝廷命官,只怕这一切均是齐靖元授意的! 闻言,齐靖元始终没有回头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冰冷的眼底瞬间划过一丝杀气,极其冷寒的反问“皇子之间说话,什么时候轮到骠骑将军插嘴了?不懂尊卑、不知礼数,骠骑将军好家教,难怪今日父皇不去皇兄母妃的宫中歇息!” 一句话,顿时惹得身后的二人怒目而视! 可偏偏齐靖元身份高贵,即便是齐靖暄亦是不敢在这皇宫重地公然顶撞了齐靖元,只能暗自咬牙咽下这口怒气! 而齐靖元却觉得不过瘾,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明黄色缎子的太子服顿时刺痛了齐靖暄的双目! 看出齐靖暄眼底对自己这个位置的渴望与野心,齐靖元眼底浮现出一抹嘲讽,随即冷声开口“大皇兄,你家的狗够忠心,只是少了点头脑!用来看门尚且不够格,怎能指望他看家?” 此言一出,只见那骠骑将军瞬间抬起头,双目爆红的瞪向齐靖元,气结道“你……”正要上前与齐靖元理论,却被齐靖暄伸手拦住! “多谢太子关心!本皇子的府邸安全的很,看门狗自是不需要的!更何况,北齐在父皇的管理下国泰民安,自是不会出现盗贼!只是,本宫倒是听说,太子诛杀了太子妃随嫁的几千人,这等残忍的手段可不是仁君的表现?据说太子还把太子妃关在废殿中自生自灭,这岂不是不尊重西楚?难道太子还想与西楚交手?对一个弱女子尚且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可见太子的身上,当真没有仁心二字!”齐靖暄话中有话,暗指齐靖元残暴! 听完齐靖暄的发难,齐靖元几乎是下一刻便反驳道“父皇才是我北齐的圣上,能够担上‘仁君’的,唯有父皇一人而已!大皇子这般说,难道是想陷本太子于不义的境地?更何况,本太子府邸的事情,就连父皇也不曾提及,大皇子这是在教训本宫吗?还是说大皇子想怜花惜花,本宫倒是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大皇子!” 齐靖元语气冷然,面色阴沉,目色更比北齐天寒地冻的气候还要冷上几分,一时间让齐靖暄与那骠骑将军语塞! 半晌,齐靖暄这才在齐靖元的冷笑中缓过气来,满面阴霾的开口“太子美意,可本宫消受不起!” 尽管那海恬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可若是让父皇知晓自己夺了太子的女人,尤其海恬此时名义上还是太子妃的身份,只怕自己这个大皇子也不用做了! 因此,齐靖暄想也没想,便拒绝了齐靖元的提议,语毕便拉着仍旧心有不甘的骠骑将军先行离开! 看着那两人狼狈的身影,齐靖寒则是仰头爽朗大笑起来! “一群缩头乌龟!”心情瞬间大好,齐靖寒朝着那两人的背影给予最中肯的评价! “走吧!”而齐靖元则早已收回冰冷的视线,一群手下败将,还不具备让他动脑子去对付的资格! “太子!”两人正走到宫门口,便见齐靖元的贴身侍卫立即上前,在齐靖元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齐靖元面色骤然冷沉了下来,结冰的眸子冷视着前方白茫茫的雪地,沉声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这是方才传来的消息!”那侍卫被齐靖元的眼神吓得,立即出声回道! “该死的!”只见齐靖元顿时从那侍卫的手中夺过缰绳,一个飞身便上了马背,直直的朝着太子府奔去…… “出了何事?”看着齐靖元突然变了脸色,齐靖寒下意识的便是与西楚的容贵妃有关,急忙拉住那想跟上前的侍卫问道! 那侍卫看着齐靖元越来越远的身影,心头着急,只能在齐靖寒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跳上马背,紧追着齐靖元而去…… 听完那侍卫的禀报,齐靖寒原本舒展的双眉顿时紧皱了起来,二话不说,亦是快速的坐上马背,带着自己的侍卫,紧跟在齐靖元的身后! 幽暗的废殿中,在四季均是寒冬的北齐,殿内一片冰冷,森森寒气自门角窗缝中渗透进来,冷寒了人的身体,冻僵了人的心! “哥,你冷静点!”齐靖寒好不容易追上齐靖元,便立即出声劝慰着! “本宫很冷静!”语毕,手中的马鞭再次抽打在马身上,齐靖元的坐骑再次领先齐靖寒一个身体的距离! “驾……”齐靖寒则只能猛力抽着身下的马儿,紧跟在齐靖元的身后,迎着寒风开口“哥,你可知他们这般做的原因?” 得到的,却是齐靖元的加速,眨眼间便把所有人的人抛在身后! “见过太子!”一个飞身下了马背,手中的长鞭准确的丢在管家的手中,齐靖元大步流行的踏进自己的府邸! 而身后则是陆续的跟上险险追上的众人,齐靖寒看着齐靖元落寂的身影,心头没来由的一疼! 只是,看着齐靖元前去的方向,齐靖寒心头顿时一紧,急急喊道“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海恬身披貂皮大氅,仪态万千的坐在废殿中央,双目满是冷笑的看着手中捏着的纸条在火花中一点一滴的烧为灰烬……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不会是要去见海恬那个毒妇吧?”齐靖寒跑上前猛地拽住齐靖元的衣袖,满面焦急的问着,不稳的气绪说明他方才追上齐靖元是如何的不容易! “那又如何?”被自己弟弟问起,齐靖元却也毫不回避,径自抱胸冷笑着,阴鸷的目光却已是射向了废殿的方向! “哥,那海恬明显没安好心!你可千万不能跳进她的圈套!”见齐靖元满面异常的冷静,齐靖寒两道浓眉顿时紧皱了起来,心中更是为齐靖元的举动担心起来! 距离上次齐靖元说出要与海王府联手一事已过去两月左右,这段日子齐靖元忙于国事,从未踏足过废殿,更没有召见过海恬,自己还以为他已是忘记太子府中还有海恬此人,却不想他今日竟又要去见那蛇蝎心肠的女人,当真是让齐靖寒十分不解! “十弟,你何时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何况,若非海恬留着还有用处,你以为我这太子府会留下吃白饭的人?”面对齐靖寒的担忧焦急,齐靖元却是冷然的开口,眼底的目光已是结成了一层冰,比之这外面的寒冷更加让人心神俱颤! 闻言,齐靖寒立即点头,却又急着开口“哥,你忘记上次海恬帮着齐靖暄逼你的事情了?或许他们两人早已结盟?就等着咱们跳进来,看似是与你联手,没准齐靖暄会在后面捅咱们一刀!你难道没看到他今日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如今的齐靖寒在紧张的局势中快速的成长,尤其啊发生齐靖元受伤的事情后,齐靖寒更是褪去了稚气,渐渐变得稳重可靠,只是维护齐靖元的心意却依旧没有改变! 听见齐靖寒这样的言论与分析,齐靖元眼底渐渐浮现一抹极淡的浅笑,虽没有开口,但脸上的冷意消散了些! “十弟,你脸上若是能够藏住心中所想的事情,定会有所作为的!”抬手拍了拍齐靖寒的臂膀,齐靖元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抬起方才停下的脚步,继续往废殿的方向走去! 齐靖寒脸上泛起一抹古怪的表情,他们本是在讨论海恬的事情,为何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不敢有所疏忽,见齐靖元又是走远,齐靖寒立即收起脸上的不解赶紧跟上! ‘轰’! 废殿的正门被人用力的踹开,寒气随着门开瞬间扑进这本就不温暖的大殿中! 一缕阳光顺着打开的正门投射进昏暗的大殿中,几人见海恬一身雍容华贵的端坐在铺了老虎皮的太师椅上,正满面冷笑的看着齐靖元走进来! “今儿个也没有起风,怎么把太子殿下给吹过来了?莫非是本宫看花了眼?”无惧滚滚涌进来的冷气,海恬端庄的拢了拢身上的貂皮大氅,声音冷淡讥讽的开口,射向齐靖元的目光中充满狠辣恨意! “海恬,见到太子还不快行礼?居然还这般出言不逊,当真以为这太子府是西楚海王府?”看出海恬眼底的冷嘲,齐靖寒心头大怒,指着海恬便吼道! “哼!”却不想,海恬竟只是冷哼一声,冰冷的双目十分不屑的扫了齐靖寒一眼,随即讥讽道“十弟,本宫乃是太子妃,怎不见你行礼?这就是你们北齐的教养?” “太子可有承认你这个太子妃?海恬,少拿你糊弄旁人的那一套来吓唬我!当真以为自己和亲是来享受荣华富贵的?”却不想,齐靖寒如今早已脱胎换骨,在保护齐靖元的那些日子中,他的口才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三两下便反驳了海恬! 只是,海恬却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加之这些日子被齐靖元这般对待,早让她心头窝着一团火,此时见齐靖寒这般不尊重她,脸上的冷笑瞬间撤下,阴沉着脸色讥讽道“怎么,十皇子不打算认本宫这个嫂子?难道是等着容蓉来做这太子妃?可是,容蓉与本宫一样均是西楚人,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女,她有何资格与本宫相提并论?况且,如今她还是玉乾帝的‘容贵妃’,只怕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这样的荡妇,你们居然还想抬举她做太子……” ‘啪’! 可惜,海恬的话还未说完,右边脸颊便被齐靖元隔空用气甩了一巴掌,那雪白细嫩的脸上瞬间红肿了起来,一道鲜红的血迹缓缓自她的唇角流了下来…… “齐靖元,你这个疯子!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连女子也打!”双手猛地抚上发痛发烫的脸颊,海恬满目含恨歇斯底里的朝着齐靖元怒吼道,若非两旁的侍卫拦着,只怕她早已是扑上前厮打齐靖元了! “本宫可从来没说过不打女人!”一个跨步上前,齐靖元一手掐住海恬尖细的下颚,满目阴霾的盯着面色涨红的海恬,残忍的开口“何况,你在本宫的眼中,尚且连蝼蚁也不配!想要活命,就乖乖的闭上你的嘴巴,否则本宫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掐死你!” 见齐靖元一见面这般对待自己,海恬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摆脱齐靖元的挟制,可惜,她反抗的越激烈,齐靖元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的加重,直到海恬迫于无奈的张开了嘴,她这才立即清醒过来,自己怎能忘记齐靖元的阴狠,他对自己的兄弟尚且不会手下留情,又岂会对她怜香惜玉?两个月前齐靖元对待她的残暴顿时浮现在海恬的脑海中,一时间,海恬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那双直视着齐靖元的美目中却是喷射着源源不断的怒意! “看样子,你有点脑子!”见海恬明白了,齐靖元冷笑的用力丢开她,任由海恬站不稳的跌坐在地上,自己则是从衣袖中掏出丝帕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似是十分的嫌弃方才碰触了海恬! 见他这般,海恬却破天荒的没有开口嘲讽,只是冷漠的开口“既然太子这般厌恶本宫,又何必过来?太子难道不怕惹怒了本宫,让整个西楚北齐均知道太子的心意?到时候,莫说容贵妃只能以死表清白,只怕太子亦是逃不过悠悠众口的讨伐吧!届时,这太子之位可就要易主了?依本宫看,十皇子这样冲动的个性可是做不得太子!” 可回答海恬的,却是齐靖元手中的那方帕子,只见齐靖元朝着海恬的脸上扔出那方丝帕,随后才冷笑道“本宫既然不怕你知道,自然也不会在乎别人知晓!一如本宫对于女人向来不会遵守什么君子风度!” 谁知,齐靖元的狂妄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按理出牌的性子更是让海恬心头暗恼,却也知齐靖元的确有这个实力,只能忍下今日所受的屈辱,海恬缓缓站起身,双目冷淡的看向齐靖元,暗咬压根开口“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有何要事?不会是对朝中之事无能,便来奚落我一个女子吧!” 见海恬竟这般侮辱齐靖元,齐靖寒满眼的厌恶嫌弃,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出言讥讽,只是立于一旁守护着齐靖元! “既然你知道了本宫的事情,那也应该说说海王府具体的计划吧!相信海全早已把计划告诉你了!”齐靖元却是半点也不拐弯抹角,开口便是指向最为敏感的问题! 闻言,海恬的目光竟是先转向一旁的齐靖寒,却发现如今的齐靖寒面色平淡,让人瞧不出半点的线索,便只能转向齐靖元,细致的眉微微拢起,心中却是评判着齐靖元与自己联手的诚意! “太子这样的态度,当真是让本宫怀疑你的诚意!又如何能说出海王府的事情?本宫甚至能怀疑太子心怀不轨,想利用海王府再次攻打西楚,这等卖国的行为,太子以为本宫会傻傻的就范?届时江山美人均在太子的手中,本宫与家人只怕成了过街老鼠!”齐靖元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让海恬心头没有半点把握,尤其这个男人除非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否则出尔反尔是常有的事情,这让海恬多了一分警惕,眼底的怒意不见,却是增加了一层防备! 见海恬这般谨慎,齐靖元却是一反方才的暴怒,沉静如水却又冰寒如雪的开口“似乎联手一事是和顺公主率先提出的吧!怎么,公主想出尔反尔?本宫倒是无所谓,少一个海王府,本宫亦能找到其他的人,只是,公主的命可就不能留着了!毕竟,本宫不能把一个细作放在自己的太子府中!如今西楚内忧外患,相信即便死了一个和亲公主,玉乾帝亦不会冒然的发兵北齐!” 冷淡的眼眸中映射出千年玄冰,让海恬心头一冷,但却没有齐靖元的紧逼而立即开口,紧皱的细眉显示出她此时的矛盾,双目更是紧盯着面前冷酷无情的齐靖元,心中快速的整理着所有事情的头绪! 想起方才被自己烧毁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海恬沉思片刻后,缓缓问道“不知太子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公主不是一早便知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轻瞥海恬那试探的表情一眼,齐靖元则是圆滑的回道! 听完齐靖元的回复,海恬脸色猛地一沉,紧跟着开口“既然如此,那太子便再等几日,本宫需要好好思考一番!” 语毕,便见海恬转身打算离开大殿走回寝宫! “怎么?海王的女儿就是这样的鼠胆与出尔反尔?你那父王知道了,只怕是要羞愤了!这点小事也办不了,难怪乎拿不下楚飞扬!”却不想,齐靖元竟是出言讥讽道,脸上并未因为海恬间接的拒绝而恼怒,阴沉的嗓音嘲讽着海恬的胆小如鼠! 闻言,海恬面色微微泛白,脚步亦是停了下来,满目冷寒的转向齐靖元,冷笑道“太子至少要拿出点诚意吧!既然这般看不得本宫,又为何同意本宫之前的提议?更何况,若是太子带回了容蓉,本宫便成了下堂妇,这似乎于本宫没有半点好处吧!到时候,太子珠玉在侧,而本宫的处境却堪忧,您认为本宫会白白的让出这太子妃的位置?” 一个被江沐辰退婚的云千梦,得到了楚飞扬全身心的爱护,却是阻拦了自己嫁给楚飞扬的步伐! 而商人之女容蓉,竟能够在嫁给玉乾帝后又能得到齐靖元这般挖空心思的抢夺,远在千里之外竟还威胁着自己太子妃的位置! 海恬撇去海王府郡主的身份,亦是一名女子,看着别的女子这般幸福,充斥满她心中的唯有恨意与嫉妒,即便这两个男人一个无心与她,一个是她无意的! 听见海恬这样的说辞,齐靖元竟是邪魅一笑,大手一挥,包括齐靖寒之内的所有人均是瞬间退出废殿,只见齐靖元一个闪身便来到海恬的面前,右手轻挑她的下颚,带着与方才狠辣不同的挑逗,冷嘲道“怎么,才被冷藏了两个月,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海恬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齐靖元,只见他虽然满面含笑,但眼底的寒意却从未褪却过,而那碰触她肌肤的手指更是冰冷无比,让海恬全身立即竖起寒栗,后背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双唇却在齐靖元的直视下无力反驳,只能惊恐的盯着齐靖元脸上的表情…… “看样子,本宫是说对了!” ‘撕拉……’前一句话音还未落地,寂静的大殿上便响起丝帛被撕裂的声响…… “啊……”一阵尖叫之声顿时响起,海恬瞬间挥开齐靖元的手往后退去,快速的逃离开齐靖元的掌控范围,双手紧紧的抱着胸前被撕开的衣襟,满眼恨意的指责着齐靖元“齐靖元,你简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对容蓉那种女人念念不忘!” 而齐靖元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见他双手抱胸立于海恬的面前,满眼的鄙视与嫌弃,却又是欣赏着海恬狼狈的模样,心情大好的讥笑道“看样子,公主也十分的不愿意!那又何必表现的那般像怨妇?在本宫的眼中,你可是毒妇!这世上,只怕没有人会真心相待你这样的毒妇,因此,你也没有资格成为怨妇!也少拿这丑恶的面孔控诉本宫,你尚且没有这个资格!” “你……”一时气结,若不是护着自己的衣襟,海恬早已是朝着齐靖元那毒辣的嘴脸挥出一掌! “本宫耐性有限,快说!”往前踏进一步,却是吓得海恬直直往后退了三大步,齐靖元冷目看着她无为的挣扎,心头冷笑! 海恬看眼此时的齐靖元,说是不害怕是骗人的,尤其那双嗜血的眼眸总是盯着她,仿若要将她支离一般,心头羞愤难以,海恬却不得不立即从衣袖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递给齐靖元“均写在这信函中!” 接过那信函,齐靖元却不急着拆看,而是拿在手中把玩着,双目继续紧盯着海恬,却是留下一句话“相信近日本宫会常常来看望公主的!” 语毕,便见齐靖元转身离去,独留下面色惨白的海恬抱着衣襟瘫坐在地上,整颗心却是因为齐靖元最后的一句话而提了起来,直到地气的阴寒沁入她的心肺,海恬这才双臂紧抱上身站起来,苍白的脸上却依旧难掩嫉恨之色,快步走到角落中,掏出袖中一支颜色极其罕见的信号弹,朝着朗朗晴空射去…… “哥,你没事吧!”见齐靖元出来,齐靖寒则是立即上前,紧张的用目光检查着齐靖元的周身,在确定他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去!”而齐靖元则是收起手中的信封,带着齐靖寒走向自己的大殿! 齐靖寒见齐靖元离开,却是转头看了废殿内一眼,这才满腹疑惑的追着齐靖元而去! “哥,刚才那信封,难道就是海王府的计划?刚才殿内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方才他守在殿外,自然是听到海恬的惊叫声,当却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为了与海王府联手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尤其他注意到齐靖元方才把信封收入衣袖中的动作,更是让齐靖寒微皱眉问着,心中始终不赞成自己哥哥与海王府联手,先不说海恬毒妇心肠,那海王府内的海王与海郡王,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更何况,那二人又均是领过兵打过仗的,近年来虽不及楚飞扬的名声,但也是西楚响当当的人物,万一他们这是计中计,自己哥哥岂不是踏入狼窝? 而齐靖元则见齐靖寒这般的好奇,竟是从衣袖中掏出那信封扔给齐靖寒,淡然道“若是好奇,你便拆开看吧!” 看着齐靖元的动作,齐靖寒竟是亦是愣住,随即才险险的接住快要落地的信封拆开细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一手指着那信的内容道“这是……他们竟这般的大胆?” 看出齐靖寒眼底的震惊,齐靖元却是但笑不语,随即转身越过大殿走向自己的书房,留下满面惊讶的齐靖寒不解的盯着他的背影……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西楚、海王府! 两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虽京城中百姓均是换上了较为单薄的衣衫,但在四季均处于低温的阳明山上,海王府的下人们却还是身着冬日的衣着! 在那泛着淡淡寒烟之气的人工湖边,则是坐着仅只穿着春日长袍的海沉溪,只见他神情宁静淡泊,端坐在湖边的原石上,身旁则是架着一支鱼竿,四处寂静如夜、空气清新透着丝丝凉意,却不见海沉溪露出半点畏寒亦或是无聊的表情! “郡王,还是回屋吧!小心寒气侵体!”立于海沉溪身后的侍卫则是在自家主子坐在此地整整两个时辰后,满腹担忧的开口! 在海王府中,谁不知海郡王是海王的心头肉,若是让郡王着了风寒,只怕自己这贴身侍卫也不必做了! “钓鱼时切记大声喧哗!”而海沉溪却是淡然开口,目光平视着湖面上袅袅升起的寒烟,一望无垠的湖面如一面平镜般,折射着淡薄的阳光,却能使人过于浮躁的心安定下来,更能够静心思考问题! 见自家主子话中已是隐有责备之意,那侍卫立即闭上了嘴,安静的立于海沉溪的身后! 而这时,一阵急切却又轻便的脚步声则由远而近的传来,那侍卫双手立即按住自己腰间的佩剑,与此同时快速的转身,却发现来人竟是王府的管家,不由得便稍稍放松了警惕,缓缓转过身,继续护在海沉溪的身后! 那管家满脸焦急,神色之中尽是急色,此时看到海沉溪端坐在湖边,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脚步却是不曾减缓的来到海沉溪的面前,一面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一面朝着海沉溪行礼“奴才见过郡王!郡王原来在这里,让奴才好找啊!” 海沉溪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湖面上,镇定的气势并未因为管家匆匆赶来而被打乱,亦没有管家的打扰而动怒,只是平淡的开口“怎么过来寻本郡王了?” 说话的同时,只见那原本静止的鱼竿上传来极其细微的颤动,让海沉溪更是专注着那垂于湖水中的细绳! 而一旁的管家则是尽职的回答着海沉溪的问题“回郡王的话,王爷请您现在去书房!” “是吗?”却不想,得到的却只是海沉溪淡淡的反问,而他此事的注意力尽数的放在抖动的越发厉害的鱼竿上! 管家心中自是知道郡王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与分量,虽说王爷方才吩咐自己找到海郡王便让他立即前往书房,可即便海郡王晚去许久,王爷只怕也是舍不得多加责备! 正因为看清了这一点,管家这才聪明的没有开口促崔海沉溪,而是悄声退至他的身后,静心等着这位集海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王尽兴而归! 只是,海沉溪这一迟来没有让海王动气,却是惹怒了静坐在书房中的海越! 只见海越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轻掀开碗盖慢慢的刮着碗沿,阴沉的眸光却始终注视着书房的门口! 距离方才让管家前去请人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时辰,却依旧不见海沉溪的前来,海越双目神色越发的阴鸷,隐藏在眼底的戾气也越发的浓重,缓缓的抿了一口热茶,目光转向静坐在书桌后练习书法的海全,轻声恭敬的开口“父王,这五弟可真是难请,竟让父王这般等了一个时辰!” 只可惜,海全此时正全神贯注在面前的宣纸上,随着上一个字的完成,只见他左手轻轻扯动宣纸,右手紧握的笔则是立即在空白的宣纸上落下第二个字! 海越深知海全练习书法时向来少语,对于此时海全对自己的疏忽,倒也并未在意,只是目光却又转向门外,见门外两侧仅只站着两名侍卫,原本平展的眉不由得紧皱了下,手中端着的茶盏随之也搁在了茶几上! “若是等的无聊,便出去走走!”虽看海全此时聚精会神的练字,可对于海越的反应,却依旧是了然于心!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王府中子嗣间的争斗向来没有停止过,即便海越今日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不满,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海越对沉溪的怒意! “儿臣不敢!儿臣能够陪着父王练字,则是儿臣莫大的荣幸!”闻言,海越立即藏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只端着恭敬的浅笑开口,声音极其的恭顺,孝顺之意让人感动! 只是海全听完,却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放在手中的笔墨纸砚上,让海越心头不免有些挫败,却又不敢再表现在脸上! 重新端正坐姿,暗暗的深吸口气,海越目不斜视的静坐书房中,静候那海沉溪的到来! ‘咚咚咚’!就在海全又练习完五张宣纸后,书房的门框被人小心的敲响! “进来!”把毛笔搁在砚台上,海全沉声开口! “王爷,郡王来了!”管家的身影立即走进书房,在向海全行完礼后低声禀报着! 而与此同时,海沉溪的身影早已是越过门槛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王、世子!”脸上带着一丝浅笑,海沉溪礼数还算周全的向书房内的人行礼! 海越见海沉溪不等通传便闯了进来,心头大怒,可海全却并未因此怪罪海沉溪,他心中即便生气亦是没有冒然开口,只是在海沉溪冷笑着与他打招呼时,淡漠的点了下头! 只是海全却在听到海沉溪的声音时,脸上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底情不自禁的浮现一抹浅笑,就连声音也变得和蔼了许多“瞧瞧管家这一头一脸的汗,你这又是躲到哪里去了?” 招手让海沉溪走进自己,就近的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海全则在看到海沉溪身上单薄的衣袍后皱了下眉头,略带不满的开口“怎么不多加件外袍?这山上阴寒之气向来极重,小心被寒气侵体,伤了身子!” “儿臣本就是习武之人,到也没有那么没用!”海沉溪接过管家奉上来的茶,目光冷睨对面的海越一眼,随即笑着开口! 这句话让海全越发满意海沉溪,不由得浅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却惹怒了海越,只见他在看到海全对海沉溪的关心与爱护之后,那平放在双膝上的手则是慢慢的握成了拳,只是碍于此事海全在场,只能压抑着体内的怒意! 见海越始终不服气,海沉溪却是心情大好的喝了口手中的茶,这才朗声问道“不知父王今日叫儿臣过来有何要事?” 闻言,海全的目光则是立即扫向管家,只见管家心领神会的朝书房内三位主子行完礼,随即快步的退出书房,顺手关好了书房的门,不让其他人靠近! 而海全却并未立即开口,只见他把面前的宣纸叠好放在一旁,品了一口茶后,这才开口“恬儿前几日发的信号,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 语毕,海全温和的双目中立即折射出凌厉之光,看向两个儿子的眼中也没有了方才的闲散,肃穆严谨的气势立即自他的体内源源不断的散发出,让海越瞬间抛开心中的杂念,全神贯注的思索着自己父王方才一问的深意! 相较之下,海沉溪却依旧是一副散漫的模样,仿若并未发现海全气势的变化,依旧是喝茶浅笑,只是眼皮却是轻翻了下,在看到海越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后,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重,亦是给予对方机会的率先开口“不知世子有何高见?” 听到海沉溪突然的开口,海越神色微微一怔,不明白海沉溪何时变得这般有礼貌,竟让自己先行开口! 只不过,海越即刻恢复了镇定的表情,只见他抬起沉稳的双目,谨慎的回答着“看恬儿所发信号的颜色,显然那齐靖元是同意与我们联手!” 语毕,海越便停了口,在收回目光时适时的扫了海沉溪一眼,心头微微不解他今日的举动!心中却也在懊恼,本想先听听海沉溪的意见,自己便可在父王的面前反驳海沉溪,却不想今日此人竟先自己一步开口! 而海沉溪在听完海全的回答竟只是在陈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半敛的眸子中划过一丝轻藐,随即嘲讽道“只消不是瞎子,均能从那信号的颜色中知晓公主传达的用意!父王时间向来宝贵,世子又何必浪费时间重复此事呢?” 见自己方才的回答被海沉溪奚落,海越脸色顿时一沉,双手更是一紧,却并未厉声反驳,而是淡笑着看向海沉溪,缓缓开口“五弟方才可是让父王与本世子整整等了一个时辰,到底是谁在浪费父王的时间,五弟心中有数吧!” “本郡王心中自然有数,但就怕世子心中没数!”却不想,海沉溪一张利嘴瞬间便颠倒是非黑白,仅仅一句话便堵住了海越的口! 尤其此事海全在此,在海全的心明显偏向海沉溪时,海越自是不会在海全的面前公然与海沉溪发生争执,他只是引导着海沉溪越发的对自己不恭不敬,让海全看清海沉溪目无尊长的嘴脸! “沉溪!”而此事,海全果真是开口了! 只见海沉溪与海越同时看向海全,海沉溪眼中的笑意渐渐覆上一层薄冰,而海越的眼底却是略显的紧张,但两人却同时等着海全的审判! “怎可这般与你大哥说话?他也是关心你而已!”殊不知,海全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看似是帮着海越,实则却是偏袒海沉溪! 海全方才的话中,提到的是‘大哥’,而并非‘世子’,因此,即便海沉溪顶撞了自己,亦不会被冠上以下犯上的罪名!而后面那句话更似是在安慰着海沉溪! 一时间,海越心头涌上一股怒意,转向海沉溪的眼中已是隐隐燃起怒火! 而海沉溪却竟在听到海全的责备后,朝着海越举起手中的茶盏,笑道“本郡王失言,以茶代酒向世子谢罪!” 说着,便见他仰头喝了一口热茶,只是神色中却隐隐浮现一抹寒气! 面对两个儿子暗地里的争斗,海全心头有数,面上却又装作不知,锐利的眸子把两人的神色表情尽数收于眼底。 王府内的事情,他尚且可以压制住,但王府外的事情,可就难说了,更何况,那齐靖元向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更是让人难以琢磨! 海全看着五个儿子中,最得他赏识的两子,开口说出自己的疑惑“你们觉得,齐靖元是真心的吗?” “父王的意思是,怀疑齐靖元把我们当作踏脚石?”见海全说出心底的疑惑,海越收敛住身上的怒意,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沉溪,你觉得呢?”没有在海越的口中听到建设性的回话,海全的目光尽数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搁下手中的茶盏,海沉溪沉声道“齐靖元此人心狠手辣!刚回北齐不久,便诛杀了和顺公主陪嫁的所有随从,可见此人十分的小心谨慎!而事隔这么久,我们才收到和顺公主发来的确切消息,说真的,我当真怀疑这是不是出自和顺公主之手!” 比之海越方才那苍白的反问,海沉溪的分析则显得有深度了许多,考虑事情亦是全方位的,这让海全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欣慰之色,却是刺痛了海越的眼! “五弟方才所言,的确不排除这种情况!只是这两三月来,恬儿始终保持着与我们的联系,我想,齐靖元尽管胆大,但还不至于如此无视两国之间的协议而立即杀了恬儿!况且,那信号也唯有恬儿一人会使用,父王,我认为那信号定是恬儿发送来的!”说着,海越的目光瞬间射向海沉溪,一反方才对他的忍让,眼底尽是凌厉之色! “世子可别忘了,那几千的随从可尽数被诛杀,如今北齐可就只剩和顺公主一人,而齐靖元又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若是公主受不住严刑拷打而叛变了咱们海王府,咱们若是错信了她,那海王府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父王这些年的心血可就要因为自己的女儿而功亏一篑!”海沉溪却是直视着海越,照单全收的接下海越投注而来的明显恨意,嘴角上扬的弧度则是渐渐的扩大! “父王,您是最疼恬儿的!恬儿心中也明白您的好!她岂会背叛父王?更何况,她一个女儿家,孤苦伶仃背井离乡远嫁北齐,已是十分的可怜,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可这时五弟却还要强加罪名在恬儿的身上,父王,儿臣为恬儿抱不平!”海沉溪的话刚一结束,海越便霍然起身,义愤填膺的指责着海沉溪“况且,恬儿与五弟虽不是同母所生,可毕竟是五弟的妹妹,父王的亲女儿,五弟不但毫无怜惜之心,竟还往她的身上泼脏水,你这安的什么心?” 语毕,海越双目死死的盯着海沉溪,似要把他撕碎一般!好一个海沉溪,竟借着此事暗指恬儿当了叛徒,好狠的心思,好毒的计谋,方才若自己先行离开,只怕他的这个阴谋早已得逞,那恬儿的牺牲可就白费了! 看着海越的激动,海沉溪却只是耸耸肩,轻描淡写的开口“世子何故大动肝火?本郡王只是就事论事!既然父王心中有所疑惑,我们做儿臣的自然要为父王分忧,我也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剖析这件事情!毕竟如今公主远在北齐,我们所能获知的均是通过那发来的信号,至于发信号的人的确是一无所知!本郡王能有那样的猜测,也纯属正常!更何况,世子也知此时关系到父王一辈子的心血,我们怎能因为亲情而放过一丝疏漏?” ‘啪啪啪’! 一阵鼓掌之声响起在满是争论的书房中,两名原本沉浸在吵架中的兄弟同时看向海王,只见海全脸上带笑,眼中含着赞赏的看着海沉溪,随即对海越嘱咐道“越儿,这一点的确是你的疏漏!沉溪明显便比你想的深想的远!恬儿虽是我的女儿,可如今她深陷北齐,我们的的确确不清楚她的状况,也不能排除任何的可能!凡事小心为上,莫要因为骨肉亲情而丧失了自己的冷静与判断!” 公然的偏帮,让海越心情一沉,拱手弯腰朝着海全行了一礼“儿臣谨遵父王的教诲!” 而此时,海全的目光却已是转向了海沉溪,只见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在让海越难看之后,竟是没事人一般闲坐着喝茶,也并未继续方才那严肃的话题! 这让海全心头微叹口气,看样子,在沉溪的心中,母仇远远是占据第一位的,只要是能够令正妃母子难堪的事情,海沉溪定会不留余力的去做! 可对于其他的事情,海沉溪明明有这个能力与手段,却不见他有那般的热情,仿若除了替秦侧妃报仇之外,便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激起海沉溪的战斗欲! 隐下心头的担忧与焦急,海全抬起右手,示意海越坐下,复而又开口“恬儿的事情,待观察一段时日再下定论!而近日朝中的变动,相信你们都看在眼中,不知你们二人有何想法?”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父王的意思,是指秦相一事?”见海全转移话题,海越自然也不会太过较真于海恬的问题! 毕竟,在海越的眼中,海恬虽是自己的妹妹,但比之这海王府的王位,尚不能相提并论!更何况,在海越的眼中,海恬便是为了自己的王位而存在的,即便她不是嫁给齐靖元,自己与母妃亦会替她选择一门能够协助自己登上王位的亲事! 只消自己能够击垮海沉溪坐上这王位,莫说牺牲一个妹妹,就是牺牲自己的女儿,海越心中也是愿意的! 海全见海越点出自己想说的问题,便点了点头! “虽然秦霍此人于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为人尚且正直固执,向来只认理不认人,也算是朝中较为中立的一派人!可如今他却已是病了许久,只怕这朝中的风向就要改变了!”海全素来老谋深算谨小慎微,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的细节与失误! 见一个秦霍便引起海全这样的警惕,海越则是立即凝眉思索,而海沉溪却依旧满面的闲散! “溪儿,你也多用用心!”不赞同海沉溪在秦侧妃的事情之外总是这般玩世不恭的模样,海全则是沉声开口,希望小儿子能把对报仇的热情分点在眼下谈论的事情上! 只是,这话落在海越的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 一个‘海郡王’的称谓,已是让正妃母子紧张了大半年! 可毕竟自己才是这海王府的世子,即便将来父王成就大业,名正言顺继承父王之位的也将是自己,海沉溪既不是嫡子,又是幼子,自然没有这个资格,这也是让正妃母子稍稍放心的原因! 可方才听海全一言,却似乎言外有音,对于手握兵权的海郡王,自己这个海王世子着实是太弱了! “父王是怀疑,有人对秦相下手?”而海沉溪在海全的面前,说话向来没有顾忌,既然海全让他开口,他自然是切中要害,把海王还在怀疑中的事情率先说了出口! 闻言,海全的眼眸中浮现一抹赞赏,不由得点了点头“秦霍身子骨向来健朗,突然病倒,实在是让人觉得蹊跷!否则楚南山也不会请聂老太医出山为秦相看病!只怕,楚南山早已是怀疑有人对秦霍下手了,这才请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更何况,以楚南山的脾性,自然是看不得别人觊觎这西楚江山,若非他心中已有疑惑,岂会在隐退之后还出来横插一脚?” “父王可有怀疑的人?既然此事与我们海王府无关,那最大的嫌疑便是辰王!加上江沐辰心系那楚王妃,可奈何他处在辰王的位置动不了楚飞扬,唯有登上大宝才能杀了楚飞扬夺回云千梦,这样一怒为红颜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了不被海沉溪比下去,海越则是立即接口海王的话,尽管他并未参与朝政,但对局势的变化却是了如指掌! 更何况,海恬曾经心系楚飞扬,他亦是把楚飞扬当作他妹婿的最佳人选而注意观察! 只是,天不如人愿,半路偏偏冒出一个云千梦,不但夺走了楚王妃的位置,更是让楚飞扬设计海恬远嫁北齐,怎能让海越咽下这口气? “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溪儿,你有何看法?”听完海越的分析,海全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而问向海沉溪! “辰王的野心众人皆知!只是,并不是得到那皇位的人才会放心!往往,最紧张的,偏偏就是那个已经得到的人!瞧瞧楚飞扬把云千梦保护的滴水不漏,不让辰王有丝毫的机会便知!儿臣倒是认为,监守自盗这样的事情也实属寻常!”海沉溪话中有话,看似是拿楚飞扬作为例子,实则是指玉乾帝自己,见海全已是明白了过来,海沉溪接着开口“父王可莫要忘记,年初的宫宴上,皇上对韩少勉与寒澈两人可是十分的赏识!而当日下旨荣升秦霍为左相时所说的话,更是颇具深意!我想,或许此事玉乾帝亦是搀和了进来!” 海越却是立即出声反驳“父王,儿臣认为五弟的分析有些偏颇!秦霍此人对西楚忠心耿耿,由他坐在左相的位置上,对皇上不但没有威胁,更能够协助皇上管制朝中百官,皇上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万一被辰王得逞,那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秦霍已是七旬高龄,皇上早做打算也并无不可!”轻抿一口热茶,海沉溪轻声反驳,引得海越怒目而视,而他自己却是笑的邪魅! 海越一阵气结,双眉顿时紧皱了起来,正在寻思着如何反驳海沉溪,耳边却已是响起了海全的声音“你们二人分析的都有道理!这件事情,除去海王府,只怕所有人均是有嫌疑!” “父王打算如何做?如今秦相病了,恐怕也不是举荐他人的好时机,否则皇上心中定会有所怀疑!更何况,玉乾帝对咱们海王府,始终是不信任的,否则当时也不会让恬儿远嫁北齐,让那云千梦捡了便宜!”想起失去楚飞扬这个坚实的后盾,海越心头便是一团窝火! 不过,上次在端王府的晚宴上,却让他有了新的发现,虽说自己已是取了世子妃,可将来自己继承王府,岂有王爷只娶一名正妃的道理? 只是,想到当时海沉溪故意与他唱反调的场景,海越的目光瞬间转向专心品茶的海沉溪,眼底带着极其强烈的刺探! 只见海沉溪听完海越方才的话后,则是款款放下茶盏,笑道“以楚王对楚王妃的宠爱,世子难道以为云千梦成为楚王妃只是捡了个便宜吗?楚飞扬是什么人,他会为了一个自己不在乎的女子而毁掉自己的终生大事吗?哦,也对,当时世子不在场,只怕并不知晓,当晚可是楚王先行向皇上请旨赐婚,随后齐靖元才提出和亲一事!可见,还是海恬时运不济,巴巴的等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鸡飞蛋打!” “沉溪!”海沉溪的话刚说话,书房内便响起海全低沉的声音,音色中的警告显而易见,看样子当才海沉溪的话不但刺激了海越,更是让向来袒护他的海全亦有些动怒! 看着海沉溪被海全责备,海越的心情一事大好,顿时出声打着圆场“父王莫要动怒!五弟如今想必还是孩子心性!相信日后若是成了家,性子定会稳重许多!” 说着,海越微微停顿了下,在看到海全因为自己的大度而面色缓和后,继而又接着开口“想来如今五弟也已有二十,可院子里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父王,是不是该给五弟物色名大家小姐,也好让五弟收收心,更能助父王一臂之力啊!” 刚刚捏起的碗盖,因为海越的提议,被海沉溪立即松开,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传入三人的耳中,而海沉溪那阴邪的声音也随之缓缓响起“世子什么时候有这份闲心,竟做起媒婆的行当了?还多管闲事的管到本郡王的身上,真是悠闲自在啊!” “沉溪!”海全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那双温和中透着凛冽的眸子瞬间射向海沉溪,抑制他再次出言不逊“你大哥所言极是!如今你也已过弱冠之年,你这四个哥哥均已成家,唯有你还是独身一人!” “父王应当知道这是为何?四位哥哥可都有自己的母妃做主,可儿臣的母妃,早已被一群混蛋害死了!这让儿臣如何安心娶妻?只怕就算娶了,也不过是害了一条人命!世子,您说是吧?”周身顿时浮现一股强烈的恨意,海沉溪满面浅笑,但那双含霜的眸子却让海全心头一疼,亦是让海越面色微微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海沉溪当真是任何机会也不放过,仅仅是一个成亲的事情,竟也能够扯到那秦侧妃的身上!偏偏父王竟是吃这一套,方才对海沉溪的不满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心疼! “父王也只是希望能够多一个照顾你的人!若你成亲,父王自是同意你出府另建郡王府!”海全的心底,最疼的还是海沉溪,为他做出许多的不可能,也为他在王位与父子之情之间妥协过许多次!只因心底的内疚让海全始终放纵着海沉溪! 只是,这样的独宠,却让海越气红了眼! 枉费自己这般用力的抹黑海沉溪,却不想他仅仅凭一句话便让父王变了态度,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膝盖上的衣衫,海越勉强笑着开口“父王,咱们海王府这般大,哪有让五弟出府的道理?更何况,若五弟这般做了,那二弟、三弟、四弟岂不是也要跟着搬离王府?届时若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岂不是很好下手?” “难道世子以为本郡王的封号是叫着好玩的?”可偏偏海沉溪便是要与海越作对,更是暗自讽刺海越的海王世子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而并没有实权! 海全则是淡扫了眼没事找事的海越,随即暖声问着海沉溪“沉溪,如今你也参加了不少宴会,京城这么多的小姐中,可有中意的?” 见海全竟把这样的终生大事交给海沉溪自己做主,海越心头暗恨! 海王府的这些孩子中,哪一个的婚姻能够自主的?即便自己贵为世子,但对于自己的世子妃亦是没有选择的权利,更别说远嫁北齐的海恬了! 可海沉溪何德何能,不但能够另建郡王府,竟还有选择郡王妃的权利! 而海沉溪却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把海越不甘的眼神尽数收于眼底,随即开口“儿臣暂且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倒是世子似乎有些别的想法!上一次在端王府,世子妃可是不止一次为难楚王府的人,不但出言为难楚王妃,更是在凉亭中堵住了辅国公府大小姐与夏侯族公主的去路!若非本郡王赶去,只怕世子妃还想对两位娇客动手吧!” 听完海沉溪的话,海全的目光全然转化为凌厉,瞬间射向海越,冷声问道“越儿,溪儿所说的可属实?世子妃当真是为难了那两家的小姐公主?” 注意到海全微沉的面色,海越脸色微白的站起身,低头认错“回父王的话,当时世子妃喝多了,因此……” “喝多了?堂堂海王府的世子妃,竟这般失态!可见钱太傅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嘲讽之声顿时响起,让海越顿时怒目瞪向海沉溪,却见对方竟是肆意浅笑,十分的嚣张! “回去后,好好提醒世子妃!她既然系出名门,那就应当有名门闺秀的样子!更何况,她如今是我海王府的世子妃,岂能失态于人前!曲妃卿是谷老太君的掌上明珠,与楚王妃关系密切,她若是被人欺负,楚王妃定不会袖手旁观!而夏侯安儿更是楚王的亲表妹,你认为楚飞扬会看着自家的表妹被人欺负?如今皇上已有瓦解海王府的念头,我们岂能再给自己招惹祸事?更何况,楚飞扬与楚南山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说到这里,海全脑中想起之前海恬的心思,当时自己亦是希望能够拉拢楚飞扬成为自己的女婿! 可惜海恬不争气,白白的让这么好的机会从指间溜走! 而自从海王府拒绝帮助辅国公府之后,两府之间也几乎没了走动,因此原本想让沉溪娶曲妃卿的事情也搁下了! “那日晚宴,世子似乎十分的青睐那位夏侯公主!”而此时,海沉溪却又再加了一把柴! 一道厉芒顿时射向海越,让原本风度翩翩的海越,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只觉自己父王的目光当真是让人心生畏惧! “父王,您别听五弟,儿臣绝不会沉溺于美色之中!更何况,当时在凉亭内,可是五弟前去为那夏侯公主解围的!”一滴冷汗渐渐滑下额头,海越岂会不知道海沉溪的心思,急忙出言解释! “你是海王府的世子,将来也会继承本王的位置,记得注意言行止!”而海全却是突然收回方才冷寒的视线,淡然的开口! 殊不知,他的这句话,却让海越心花怒放,眼底顿时浮现狂喜,立即恭敬的朝着海全弯腰恭敬道“儿臣谨遵父王教诲!” 见海越因为一个王位便兴奋成这个样子,眼底不由得浮上讥讽! “已是晌午,你们二人想必也饿了!都回去用膳吧!”把海越的开心收于眼底,海全缓缓开口! “父王,恪儿近日长大了不少,不如父王与儿臣一同去世子院用膳,也让恪儿能够见一见父王!”心底的欣喜无以言语,海越立即出声相邀! “沉溪呢?”闻言,海全微点了下头,随即问着海沉溪! “父王,儿臣方才钓到一条鱼,已经交给厨房去做,正想请父王一同用膳!”海沉溪则是浅笑着开口! 海全听完,则也跟着浅笑起来,便对海越开口“罢了,你五弟这边今日可是有好东西,本王便不随你过去了,你且先回去吧!” 海越此时还沉浸在‘海王’这个位置的兴奋中,自然不会在意一顿午膳,恭敬的朝海全行了礼,便先行退出了书房! 见海越走远,海全的注意力这才尽数放在海沉溪的身上,浅笑着开口“想不到你竟会多管闲事!” 海全虽未点明何事,可海沉溪岂会不知? 只是此事见海全眼底的神色,海沉溪心底立即明白过来,双手一撑椅子扶手站起身,淡然道“父王岂会不知,儿臣最是喜欢与世子唱反调!儿臣告退!” 语毕,便见海沉溪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沉思的海全…… 一身简单便服的寒澈应邀来到韩府的门口,抬头看着尚有些年头的韩府,只见那大门正上方的匾额更是透着尊贵之味! “想必您就是寒翰林吧!”韩府管家一早便听从自家老爷的吩咐,专门守在大门口,等着寒澈前来! “在下正是!”收回视线,寒澈淡然的目光转向韩府的管家,礼貌的回道! “寒翰林请里面坐,我们老爷可是等候多时了!”见果真是寒澈本人,管家脸上的笑意更浓,立即殷勤的邀请寒澈入府! “如此多谢!”平淡的朝那管家点了点头,寒澈态度一贯冷淡的踏进韩府的大门! 而此时韩正毅正坐在大堂内,满心焦急的等着寒澈前来! “下官寒澈见过世伯!”随着韩府的管家踏进大堂,寒澈立即朝着韩正毅作揖行礼! “寒世侄不必多礼,快请起!”韩正毅在看到寒澈时便以不由自主的自座位上站起身,刚想上前扶起寒澈,却发现管家还在此,便收回已经伸出的手,朝着管家轻轻一挥,淡然道“你下去忙吧!” “是,奴才告退!”语毕,便见管家立即退出大堂,顺手还替主子关上了大门! 看眼身后紧闭的大门,寒澈脸上平和的开口“不知世伯今日唤下官过来有何要事?”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寒贤侄先请坐吧!”相较于寒澈的冷静镇定,韩正毅则显得较为激动,右手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开口! “多谢世伯!”一脸的淡泊,让人看不出此时寒澈的心情,只是所表现出的礼数,又是让人挑不出错,更何况此时的韩正毅亦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那双含笑的眸子,正紧盯着眼前的寒澈,眼底尽是一片满意之色! “不知世伯今日唤下官过来有何要事?”寒澈并未忽视韩正毅眼底的神色,也感觉的出此时的韩正毅对他并未加害之意,便也浅笑着开口! 韩正毅见寒澈这般开门见山的提问,眼底的笑意与脸上的激动稍稍收敛,一手端过茶盏,一面好客道“寒贤侄不必这般客气,你与少勉同科中举,如今同朝为官,又是好友,因此这‘下官’一词倒也不必挂在嘴上!” 见韩正毅这般开口,寒澈则也并未磨叽,而是淡笑着点了点头,顺着韩正毅的话开口“寒澈明白了!承蒙世伯看得起寒澈!” 寒澈的客气,让韩正毅浅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开口“贤侄太过谦了!你与少勉同为状元,何来看得起一说?如今少勉奉旨护送楚王前去幽州已有两月,世伯我可是十分的想念那孩子!而贤侄你年纪品性均与少勉相似,因此今日才特请你过来,也算是聊天解闷,还希望没有耽搁贤侄的时间!” 闻言,寒澈立即站起身,拱手道“何来耽搁一说?寒澈与少勉虽文武分开,但却是心心相惜视彼此为好友,世伯既然想见寒澈,寒澈自然乐意之至!” “好好好!快坐下吧!”听完寒澈的话,韩正毅则是大笑起来,一手更是示意寒澈坐下,满脸的愉悦之情“我这韩府,孩子并不多,少勉这一走啊,就越发的冷清了!贤侄素日若是在府中无事,大可前来,这也不过是添一双碗筷的事情!” 韩正毅的热情当真是有些出乎寒澈的意外,只是听完他最后一句话,寒澈脸上却是显出一抹难色,却被始终紧盯着他的韩正毅瞧了个正着! “怎么?难道寒府之中还有难事?”关心的话语瞬间冲出口! 语毕,就连韩正毅自己亦是觉得有些冒失,复而解释道“若是有困难,只要是世伯能帮忙的,定会帮衬着点的!” 看韩正毅脸色中尽是关怀之色,寒澈却是淡雅一笑,随即开口解释“世伯误会了!只是如今府中还住着寒澈的妹妹,寒澈自然是陪着她用膳的,只怕……” 听到寒澈的解释,韩正毅则是点了点头,眼底深处浮现一丝探寻,待喝了一口茶润喉后,这才重新开口“寒贤侄家中除了妹妹,父母可都还健在吧!” 听出韩正毅话中的询问,寒澈半敛眼眸,心思翻了几番,这才开口“京中的寒府中,只有妹妹一位亲人!父母均在乡下,并未前来京城!” “怎么不把父母接来京城呢?寒贤侄年少有为,如今已是皇上御封的庶吉士,又在翰林院担任修撰一职,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大可把父母接来京城享受天伦之乐嘛!”韩正毅继续开口,目光中流光溢转,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索! 这番话却只是引得寒澈微微抬首,脸上露出一抹舒雅的笑容,随即开口“寒澈的父母均是老实的乡下人,本也想着把二老接来京城颐养天年,可二老却过不惯这京城繁华的日子,加上乡里乡亲的感情极深,便宁愿呆在原来的地方,只让妹妹来了京城,希望小妹能够学些大家闺秀的举止!” 韩正毅认真仔细的听着寒澈的话,亦是紧紧的盯着寒澈的表情,却发现寒澈眼底闪现的是一抹幸福,就连话中亦是透着一丝开怀,这让韩正毅眼神微闪,面上却依旧笑道“都说父母之命不能违!虽不能在跟前尽孝,但顺从父母的意愿,亦是为人子女的孝顺之道!只是我倒是十分的好奇,是怎样的父母,竟能教养出寒贤侄这样出色的男儿!只是,如此说来,寒贤侄祖上均不是京城人吗?” “是的!父母领着我与妹妹在家中原本种了几亩薄田,后来凑了些银子让我赴京赶考的!”半垂下眼眸,寒澈淡淡的回道! 韩正毅见他此时低下了眼眸,手中端着的茶盏微微转了圈,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可寒贤侄的言行举止在我看来,却十分的得体端庄,与这京城的公子们可没有什么差别!若今日不是寒贤侄亲口所说,我当真不相信贤侄家中是种田的!可见令尊令堂对你亦是用心的栽培啊!” 闻言,寒澈心头微微一紧,继而抬起头来,双目淡然的直视着韩正毅,缓缓开口“父母虽只是粗人,却也常教导我,身为家中长子应当稳重!但是对小妹却是溺爱的多,也养成小妹活泼的性子!” 听寒澈提起寒玉,韩正毅则也跟着浅笑了起来,虽然寒家小姐的名声尚未大噪,但从之前打听消息的下人回复,寒家小姐性子的确十分的活泼,与寒澈方才所说十分吻合! 看来,寒澈在面对自己的问题时,并未太过隐瞒! 只不过,看着寒澈这淡泊的表情,韩正毅却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话虽客气却并不交心,寒澈看似是一问一答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却又并未泄漏太多寒家的事情! 这让韩正毅心头忽而涌上一阵沮丧,只是却也明白,寒澈既然能够一举多得文科状元,实力自然不在话下,防人之心更是不可缺少的,若是仅凭一次交谈便让他吐出实话,只怕也不现实! ‘咚咚咚’!而这时,原本寂静的大堂外却响起敲门声! “何人?”暂停与寒澈之间的交流,韩正毅沉声问道! “老爷,是奴才!”紧闭的门外,传来韩府管家的声音! “进来吧!”搁下手中渐凉的茶水,韩正毅抱歉的对寒澈一笑,待看到那管家踏进大堂时,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而那管家的目光则是先看了寒澈一眼,随即才回答韩正毅的问题“回禀老爷,寒翰林府上的管家正在府门外,说是寒小姐有急事请寒翰林回去!” 听着管家的解释,寒澈原本平展的眉顿时皱了起来,随即便站起身,躬身对韩正毅开口“世伯,想必府中定是有小妹无法解决的事情,寒澈便先行告退了!” 看出寒澈眼底的焦色,虽然心头仍有许多的问题还未问出口,可韩正毅却只能点头道“既然府上有事,那寒贤侄便先回去吧!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可遣人过来说一声!” “多谢世伯!”语毕,寒澈便在韩府管家的带领下转身离开大堂,朝着韩府门口走去! “虽说是男子,可眉眼之中,若是仔细瞧瞧,长的可真是十分的相似!”大堂通往后院的门帘轻轻被人掀起,韩夫人则是满眼震惊的走进来,轻声对自己的夫君说着! 韩正毅听完自己夫人的评论,则是中肯的点了点头“的确非常相似,而且越看越像!只是这孩子实在是太过谨慎了,问了半天,他的回答依旧只是蜻蜓点水,仅仅只局限于一些表面的事情!看来,想要从寒澈这边找到突破口,的确不是易事!” 见自家夫君口气之中带着一丝沮丧,韩夫人则是把手上重沏的热茶放在韩正毅的手中,这才温婉的出声“这才见过一次面,夫君何必泄气?俗话说,滴水穿石,多与那寒翰林接触,相信便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更何况,少勉亦不是一辈子呆在幽州,带少勉回来,也可让少勉……” “不行!”可韩夫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韩正毅厉声给打断! 韩夫人脸上浅笑微微怔住,目光却是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也知只有在这件事情上,才会让向来温和的夫君露出这般严厉的表情! 而韩正毅则是察觉到韩夫人眼神中的担心,放下茶盏牵过韩夫人的右手轻拍了拍“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看着办!” 见韩正毅满面刚毅之色,韩夫人只能随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寒澈随着韩府的管家一路走出韩府,果真见自家府邸的管家正牵着两匹马守在韩府的门口,便上前问道“出了何事?” 两府之间距离不算太远,可管家竟牵着马匹,脸上亦有焦色,这倒是有些蹊跷! “主子!”见寒澈终于出来,那管家立即上前行礼,随即在寒澈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便见寒澈的脸色骤然凝重了起来,立即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坐上马背,带着自家的管家赶往寒府! 一阵策马奔跑,刚刚修缮完,面目崭新的寒府便渐渐的进入寒澈的眼帘,而此时寒府的门口却是站着几名宫人,只见他们神情肃穆的立于门外,身旁则是牵着几匹骏马,想必均是在等着寒澈的到来! “可有把人请进府内用茶!”迅速的跳下马背,寒澈直接把缰绳扔给门房小厮,面色镇定的带着管家快速走进府内! “大人放心,已经让丫头们好茶伺候着了!只是府内主事的虽是大小姐,可小姐毕竟是女子,便立即让奴才前去韩府请大人回来!”那管家脚步极快的跟在寒澈的身后,在寒澈问话后亦是十分迅速的回话,可见训练有素,也足以见识到寒澈用人眼光只准! 说话间,两人已是来到前院大厅外,寒澈渐渐放缓脚步,待气息平稳后,这才一手猛地掀起门帘,面带浅笑的走了进去“让公公久等了,真是下官的过错!” 听到寒澈的声音,余公公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那双精明的眸子顿时看向门口,只见寒澈一身便服的跨进门槛,双手朝着自己拱手,便立即站起身裂开双唇笑道“寒翰林客气了!” 寒澈注意到余公公这细微的动作,心下似明了却又不能肯定! 这余公公可是玉乾帝身边的大红人,虽是内官,却能让前朝大部分官员向他行礼! 可方才,以自己这小小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的身份与品级,这余公公完全不用起身,却他却在自己踏进大厅时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 一时间,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顿时引得寒澈脑中翻转出无数的念头!只是这些念头却也仅止于心中,寒澈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泄漏丝毫! “公公请坐!不知今日公公前来有何要事?”不似其他官员看到余公公上门便巴巴的拍着马屁,寒澈只是寻常的开口提问,脸上虽保有浅笑,却显得疏离客套,并无半点的讨好之意! 余公公亦是把寒澈所有的反应看在眼中,脑中同时翻出寒澈自赴京赶考直至今日的所有事情,心中有数的淡笑开口“方才听府上的管家说,寒翰林今日是出门了!如今见寒翰林一身便服,想必是出门会友了吧!如今这气候也渐渐的暖和了起来,也的确是出门会友的好时节!听闻寒翰林在去年秋闱期间因为客栈发生大火而住进了辰王爷的府内,且在那结交了孔翰林这位好友,不知寒翰林今日可是去见孔翰林!” 余公公话中有话,弯弯绕绕看似繁琐的话语中,不但向寒澈透露出他以对寒澈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更是让寒澈清楚,他知道的事情,那玉乾帝必定也是清清楚楚,希望寒澈不要走了弯路,认错了主子! 寒澈岂会不明白余公公话中的意思?仅凭他方才提到的‘辰王’二字,便已让寒澈心中有数,也知对方今日前来只怕不会这般容易便被打发回去,随即笑道“下官素来敬佩公公的聪明!只是,今日公公却是说错了!下官方才出门,只是因为来到京城这么久,却还未好好领略过这京城的秀丽风光,便不由得顿足观望!若是知晓公公今日前来,下官定当在家中静候大驾!况且,下官与孔翰林休沐的日子并不同,当真是凑不到一块!” 寒澈浅声解释着,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淡笑,并未因为方才余公公突然开口的警告而动怒! 且他话中则是点出余公公方才的话是‘说错’的,而并非‘猜错’的,便足以告知余公公,之前的警告他尽数听明白了,也希望余公公不要误会了他! 果真,听完寒澈的解释,余公公眼中的笑意便浓了一分!毕竟,有些事情是做不得假的,翰林院休沐之日向来都有记载,回去只需翻看记录册便能辨别寒澈所言真假! 只见余公公脸上笑容绽放,缓缓道来“寒翰林果真是文人墨客,当真是风雅之极啊!不过,今儿个还得请寒翰林随奴才前去宫中见皇上!” 闻言,寒澈心头一跳,镇定的目光转向那笑的异常灿烂的余公公,试探性的开口“还请公公示下!是不是寒澈做错了什么,惹得圣上……” 寒澈的猜测还未说完,便见余公公抬起手来制止他继续往下胡想,只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的开口“您若是在翰林院犯了错,自有翰林院掌院学士责罚,圣上日理万机的,岂会操心这样的小事?寒翰林也莫要紧张,奴才在这陪着您闲聊了这半日,想来也必定不会是坏事,您还是赶紧虽我进宫面圣吧!可莫要让圣上等久了!” 见余公公如此说来,寒澈心头的不安却越发的明显,只见他立即站起身,恭敬道“还请公公稍等片刻,寒澈进内换上朝服,便立即随您前去宫中!” 余公公见他这般细心,便浅笑着点了点头“寒翰林请吧!不过请尽快,可莫要耽搁太久!” “是!”语毕,寒澈便对门口伺候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只见那管家立即上前为余公公添置热水,寒澈则是快步朝着后院而去! “玉儿!”方要踏进自己平日居住的院落,却见寒玉满脸焦急的立于院门口,小脑袋频频往外望着,看来是在等着自己! “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那余公公可有为难你?”看到寒澈的身影,寒玉则是松了口气! “放心,他并没有为难于我!不过,皇上命我立即进宫一趟!”匆匆宽慰了寒玉一句,便见寒澈已是踏进内室,反手关上了内室的门,自己则是快速的换着身上的便服! “奇怪,这朝中的事情都解决了?皇上竟有空见你?难道他……”听出寒澈话中的意思,寒玉敏锐的察觉到此事的不一般,眉头微皱着盯着那紧闭的房门低声开口! 只是此事内室中的人却是集中精神换着朝服,并未回复寒玉的疑问! “哥?”得不到寒澈的回答,寒玉轻声开口,却发现寒澈已是打开了房门,一身从六品官服赫然穿在身上,脸上的神色比之方才也多了一抹凝重! “我走了!”看到妹妹眼底的担心,寒澈浅笑着拍了拍寒玉的肩头,随即转身踏出房门!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四月的气候已渐渐转暖,即便是骑马奔驰在长街上,呼啸而过的暖风依旧让人舒心,寒澈双手紧抓缰绳,丝毫不落后的跟在余公公的后面,一行人快速的穿过长街,极快的抵达皇宫! 一阵繁琐的检查后,余公公领着寒澈来到上书房,却是留下寒澈一人站在宫门口,自己先行进去禀报! 仍旧焚香的大殿内充满清香,龙案上则是堆放着许多来不及处理的奏折,其中一本被打开放在正中间,蘸了朱砂的毛笔则是搁在砚台上,却不见玉乾帝本人! 殿内一片寂静,余公公四下张望了片刻,随即招手唤过一名伺候的小太监低声询问了片刻,只见那小太监手中的拂尘微微指向寝殿,余公公便立即轻声走向寝宫! 轻掀起门帘,便见玉乾帝满面倦容的斜躺在躺椅上小憩,余公公则是轻挥手,原本静候在寝殿的宫人们立即无声的退了出去,而余公公则是悄声走到玉乾帝的身边,极小声的开口“皇上!” “回来了?”玉乾帝双目依旧紧闭,却是慵懒的出声问道! “是!皇上,寒澈此时正在大殿外候旨呢!”始终弯腰在玉乾帝的耳边,余公公说话的声音控制的恰到好处,并未打扰玉乾帝片刻的休憩,亦是让他听清自己所说的话! 而此时,玉乾帝则是微微睁开双目,暗藏精明的眸子扫了余公公那腆着笑容的脸,随即缓缓开口“耽搁了不少时辰!” 闻言,余公公心头顿时一紧,随即凑近玉乾帝耳边,把此行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伺候更衣吧!”听完余公公的禀报,玉乾帝的睡意尽失,便出声吩咐! “是!”赶紧扶着玉乾帝起身,余公公击掌三声,只见门外伺候的宫人们立即捧着龙袍快步走了进来,余公公则是小心的捧过那龙袍打开,伺候着玉乾帝穿戴整齐后,跟着他走出寝宫! “宣寒澈进殿!”重新坐回龙椅上,玉乾帝扫了眼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轻皱片刻,随即开口! “是!”得到玉乾帝的首肯,余公公则是立即转身朝着大殿的门外高呼“宣寒翰林进殿面圣!” 始终立于门外的寒澈在听到这一声高呼后,立即整理了自己的朝服,半低着头快步跨进殿门,朝着龙椅上的人行跪拜大礼“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满是威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只是待寒澈站起身后,玉乾帝的注意力却是放在龙案上的奏折上,丝毫没有继续开口的迹象! 而寒澈则是立于原地,始终半低着头以恭敬的态度面圣,并未因为玉乾帝的冷落而动怒,也并未因为接下来不可知的事情而急躁,平心静气的模样让玉乾帝不由得点了点头,丢下手中的毛笔,指着面沉如水的寒澈对身旁的余公公开口“从这角度看寒翰林,倒是与当年的楚相有些相似!” 余公公伺候玉乾帝这么多年,岂会不明白玉乾帝的心思?见圣上金口一开,便也跟着笑道“皇上圣明!寒翰林性子沉稳,的确与楚王有些相似!” 聪明如余公公,即便是附和着玉乾帝的话开口,也知有些问题主子没有明说,他更是不能率先开口!自是挑着性子这个借口说到,让玉乾帝原本肃穆的眼瞳中微微浮现一抹笑意! “微臣多谢皇上盛赞!只是,楚王乃是西楚栋梁,微臣尚且需要向朝中各位大人学习,实在不敢与楚王相提并论!”此时,寒澈则是诚惶诚恐的开口,谦虚谨慎的模样顿时让余公公不由得点了点头,只不过…… “寒爱卿何必谦虚?”见寒澈把自己的盛赞往外推,玉乾帝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开口! 见玉乾帝脸色微沉,余公公立即大着胆子开口“是啊,寒翰林可是这届科举的个中翘楚,岂能妄自菲薄!更何况,你若是这般推拒,岂不是说咱们圣上没有识人的眼光?” 一记冷光顿时射向余公公,吓得余公公立即双膝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求饶道“奴才该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谨记你自己的身份!下不为例,起来吧!”极寒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不但是在警告余公公宦官不可干政,亦是在给寒澈威慑之用! “寒翰林,朕方才见了翰林院掌院学士管大人,他对你近日的表现赞不绝口,让朕十分的好奇!不知你近日在翰林院都学到了些什么?”不再理会余公公,玉乾帝目光复而转向寒澈,右手手指轻点龙案,目光和煦、口气极其的平易近人! 寒澈则是拱手弯腰,随后才开口“回皇上的话,微臣能有进步,全是管大人与各位大人的悉心栽培与教导,实不敢居功!近日微臣在翰林院主要负责是抄录古籍,且经过接触古籍,亦是学到了不少以往并不知晓的知识,也让微臣明白‘学海无涯’这四字的真谛!” 玉乾帝双目则是紧盯着此时半低着头的寒澈,静心听着他的回答,半晌才点了点头,缓缓开口“的确,‘学海无涯’四字看似容易,做起来却是十分的困难!当年楚王若非跟着老楚王常年征战,亦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对于胸怀抱负的朝臣,既要有忠心,亦要有渊博的学识!只是,你可知,这学识可并不仅仅局限于书卷!” 玉乾帝话中带着暗示,原本和煦含笑的眸光渐渐转为严肃,端看这寒澈能不能领略他话中的意思! 而此时寒澈半垂着眼眸,让人察觉不出他眼底的神色,亦是很好的掩饰了他心底的想法,对于玉乾帝方才的试探、威压,他心中岂会不明白,只不过伴君如伴虎,他亦不会在玉乾帝的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想法,否则此时惹怒了玉乾帝,于他并无好处! 只见寒澈更加压低了自己的身子,恭敬的姿势赢得了玉乾帝心底的满意,清朗的声音顿时响起在大殿之上“回皇上的话,微臣定会用心向各位大人学习,不辜负皇上的期许!” 见寒澈说的这般保守,玉乾帝手指轻点在龙案上,却没有再次弹起,而是五指微微张开,尽数的平放在龙案上,看着手指上套着的和田玉戒指,温润的光泽中则是尽显尊贵,玉乾帝目光继而转向寒澈,初见这文科状元,朴素的衣着并不引人注目,只是一身傲气与学识却让他从众多才子中脱颖而出,便可知这人与玉器大同小异,越是朴实无华的,却越是有价值! 尤其方才寒澈的回答,看似平淡,却已是让玉乾帝知晓,对于自己方才话中的意思,寒澈已是尽数的领会! 轻转着那枚价值连城的和田玉戒指,玉乾帝双目微敛,淡声开口“寒翰林所言不错!只不过朝政之事,可不是仅凭书卷上的学识便能够让你应付自如的!你既然是朕御封的庶吉士,那就应当有身为‘储相’的自觉,平日里不可尽数的呆在翰林院中抄书记录,而应当多接触朝政之事,切不可能为书呆子!否则就辜负了朕的一番苦心了!” “微臣谨遵皇上教诲!”玉乾帝这番话,已是把自己的用意告知了寒澈!只是相较于其他人被皇上重用时的欣喜,寒澈面色平淡,仅有的则是满面的谨慎与恭敬! 而玉乾帝看在眼中,却并未指出这一点,只是对余公公使了个眼色! 只见余公公搬过原本堆积在龙案上的一些奏折走下玉阶,来到寒澈的面前! “这些则是近日因为秦相生病而堆积下来的奏折,均是各州县呈上的,你且带回去好好的研究,用蓝批在一旁做批示,再拿过来给朕审核!”见寒澈没有接那几十本折子,玉乾帝则是浅笑着开口,一手则是指了指那些奏折,让余公公尽数交给寒澈! 心底划过一丝诧异,寒澈原以为玉乾帝今日宣自己进宫只是试探自己的心意,却不想玉乾帝的动作竟这般快,居然放心把奏折交给自己! 心中不免蒙上一层警惕之意,寒澈猛地下跪,带着一丝畏惧道“微臣惶恐!皇上,微臣只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岂能代替国相一职批示奏折?这样于朝政规矩而不容,还请皇上三思啊!” 面对这样的寒澈,玉乾帝却并未动怒,而是笑着开口“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殿试时,你在金殿上侃侃而谈便是显露出你的真才实学与少有人能及的见识!朕对管大人与云相挑选出来的人才,亦是有信心的!更何况,当年楚王亦是弱冠成为文科状元,随后在翰林院亦没有待足三年便成为我西楚左相,有这样先例,你又何必这般没有自信?真要的可不仅仅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而是真正的饱学之士!把你留在翰林院,一方面是让你充实自己的才学,更多的用处便是让你能够置身之外,替朕看清如今朝中的局势!你是天子门生,可万万不能让朕失望啊!” 一番话,恩威并施,说出了玉乾帝的真正用意! 寒澈跪在地上,双膝触地,地上的寒气缓缓冲进体内,却依旧不及玉乾帝这几句话来的让人心惊胆战,眉头不着痕迹的紧皱了下,既然明白了玉乾帝的用意,寒澈便清声回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满意的点了点头,玉乾帝让余公公把奏折尽数交给寒澈,随即神情缓缓放松,轻松的开口“据说寒翰林家中还有一位妹妹!” 听到玉乾帝提及寒玉,寒澈双手捧着奏折,微微弯身回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家中却是有一位妹妹!” “如此说来,朕倒是有些印象!今年元宵佳节的宫宴上,似乎寒小姐也有参加!”双目半眯了起来,玉乾帝缓缓开口! “皇上好记性!这寒小姐的确是出席了元宵宫宴!”此时的余公公已是回到玉乾帝的身边,见圣上提到那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便笑着开口! 只是,这两人把话题转到寒玉的身上,却让寒澈心头一紧,心中已知,玉乾帝即便是此时放心自己,只怕为了长久的放心,也会使出其他的方法!否则自己一介小小的官吏突然受到天子的重用,放任是谁,都不会全然的安心的,那最好的办法,只怕是…… 思及此,寒澈面上虽沉静一片,但心底却已是划过一丝寒意! “不知寒小姐可有婚配?”身为一国之君,竟屈尊降贵的关心一名从六品修撰的妹妹,当真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寒澈半敛眼眉,眼底却早已是筑起了冰墙,半弯着身子回道“回皇上的话,小妹年纪尚小,还未到婚配的年纪!不过,父母已开始在家乡为小妹物色好儿郎!” 听着寒澈的回答,玉乾帝轻点了下头,只是出口的话却更让寒澈心中一紧“寒爱卿如今虽还只是翰林院的修撰,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寒爱卿的妹妹又岂能嫁给乡野莽夫?这岂不是暴殄天物?这京城之中可是有不少世家公子尚未娶亲,寒爱卿平日里也可多加为令妹留意!朕看那阮家的公子阮玉宵倒是不错的人选,寒爱卿以为如何?” 衣袖下的手猛地握成拳,只是顷刻间,寒澈便又放松了神情,冷静的回道“回皇上的话,小妹自小顽劣,且微臣出身寒门,又岂敢高攀了阮公子?况且小妹如今尚未及笄,谈及婚嫁着实有些早了!” 语毕,寒澈便不再开口! 他方才的话已是在婉拒玉乾帝的建议,等于是拒绝了皇帝的好意,若玉乾帝觉得面上过不去而大怒,只怕自己小命难保! 因此,此时的寒澈便聪明的不再开口! 而此时比他更为紧张的,则是余公公,他想不明白,明明是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只消皇上赐婚,这寒家可就是鲤鱼跳龙门,可这寒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拒绝了皇上的好意? 只不过,反过来一想,那阮玉宵与元庆舟一样,均是好色之徒,想必寒澈心中定是不愿的!更何况,寒澈将来的官位可不仅仅只局限于这从六品的修撰,想要巴结上寒府的人,只怕是只多不少吧! 大殿内,顿时陷入寂静之中,玉乾帝收起眼底的放松,满目危险的盯着静立于大殿的寒澈,见他虽只是低头站着,但身上却是散发着一抹傲气,一如当时殿试时他立于大殿之上的模样!这样的人,一旦收为己用,只怕是宁死不屈的,比之其他趋炎附势墙头草的官员,可是有用的多了! 因此,与其硬逼着让他同意阮玉宵与寒玉的婚事,惹得他心生恨意!倒不如暂且先放一放! 没了阮玉宵,这京城中还有其他的公子,即便那些人不行,自己也大可纳那寒玉为宫嫔,这样至高无上的身份,相信寒澈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吧! 且,即便不能从寒玉这下手,寒澈的婚姻依旧把他拉入自己阵营的好手段! “罢了,既然寒小姐年纪尚小,咱们谈论这些的确过早了!行了,你退下吧,这些奏折好好的研究,莫要敷衍了事!”半晌,玉乾帝这才缓缓开口! 只是,他的平和却没有让寒澈放松心情,只见寒澈顿时向玉乾帝行完大礼,这才抱着怀中的奏折退出大殿! 看着大殿的门再次关上,玉乾帝则是自龙椅上站起身,领着余公公走下玉阶,缓步在大殿内散步! “皇上,您今儿个实在是太抬举那寒翰林了!”余公公始终不明白,皇上当初为何把韩少勉派去幽州,反倒是留下寒澈! 毕竟,寒澈毫无背景,但韩少勉却又端王府这个后盾,若是皇上趁此机会为韩少勉升官,想必定能争取到端王府! 玉乾帝看着外面的鸟语花香,眼角余光却是轻瞥了余公公一眼,却并未开口为其解答! 正因为寒澈毫无背景,这才能够彻底的利用且不用担心寒澈伺机报复自己!而韩少勉虽有端王府,但端王始终都是西靖帝的子嗣,尽管这些年端王始终谨守自己的身份,但他又岂能不妨? 若不是韩少勉是武举状元出身,那兵部侍郎的位置岂会交给他? “幽州那边已有几日没有传来消息了?”算算日子,楚飞扬应该已经解决了南寻的事情了,那接下来便是幽州谢家与楚家的事情! “回皇上,已有四五日了!是不是需要奴才去问一问?”心中算了算,余公公谨慎的回道! “不必!”只见玉乾帝冷笑一声,心中却明白,此事既然牵扯到楚家,楚飞扬定不会袖手旁观,只怕他给自己来了一手先斩后奏,此时即便是吕鑫的人送出消息,也会在半路上被楚飞扬劫走! 好一个楚飞扬,朕倒要看你回京如何解释此事! “走,去容华宫看看容贵妃!”语毕,便见玉乾帝抬起脚步,领着余公公踏出大殿,朝着容华宫的方向而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容华宫! 阳光普照,洒在容华宫的花园中,宫人们则是安静的立于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小心的伺候着花园中坐着的三位主子! 而此时,看着瑶公主在花圃附近玩耍的皇后,则是浅笑着开口“瑶儿,快回到母后身边,不要打扰了容贵妃!” 听到皇后的轻呼,瑶公主却只是微微侧过身,粉嫩的小脸扬着极其可爱的笑容,甜甜的回着皇后的话“母后,贵妃娘娘这的花真是漂亮,比母后宫中的开得更好!” 说着,瑶公主便转过身,伸出双手便去碰触面前那朵开的极其艳丽的魏紫牡丹! 殊不知,皇后再听完她那孩童的天真话语后,眼底的笑意顿时凝结,那双捏着帕子的手微微缩进,半晌才缓缓放松,美眸一览这容华宫内的一切,只觉如临仙境般美轮美奂,让人流连忘返! 虽说这容华宫在容贵妃入住前便被皇上命人打造的金碧辉煌,但当时宫中众人又有谁会知晓这容家大小姐竟有着天人之姿!且容家世代商贾之家,虽为皇商,但地位始终低下,皇上这般作为也是提醒容蓉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可如今,这满园种植的极品牡丹花,只怕皇上心中已不是当初的想法! 这一株株魏紫、姚黄、赵粉等八中最名贵的牡丹花在容华宫中争相绽放,显示的早已不是容家的财大气粗,而是皇上对这位容贵妃的宠爱!否则,向来不算奢靡的玉乾帝,又岂会在三月让工匠们在容华宫大修花圃,专门培植这些最为娇贵名贵的花卉? “瑶儿,快回来!”而皇后此时却是突然变声,声色微沉的开口,随即对身旁的小陆子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小陆子立即走上前,蹲下身不着痕迹的握住瑶公主即将碰触到魏紫牡丹的手,腆着笑容道“哎呦,小公主呀,您今儿个可是吵着要来容贵妃娘娘的宫中吃翡翠绿豆糕的,怎么现在竟只想着玩了?您看,贵妃娘娘可是一早便为您准备好了,您若不去吃,娘娘该伤心了!” 说话间,那小陆子则是轻牵着瑶公主走回皇后的身边! 皇后淡笑着拉过瑶公主,把她拉近自己的身边,目光随后转向坐在一旁,始终静默不语的容贵妃,缓缓开口“妹妹可别生气!瑶儿这孩子就是顽皮,最是好动!看到新鲜的事物,便总是想着去碰触一番!”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这皇宫本就是公主的家,岂有公主不能碰触的东西?况且,这花若是能够赢得公主一笑,也是它们的造化!”容贵妃岂会不明白皇后的意思?且方才皇后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亦是落在她的眼中,她自然是清楚皇后心中所想! 玉乾帝三月命工匠们大修容华宫花园,移植了不少珍贵的牡丹品种,这早已成为宫中众人议论的焦点! 若非自己品级高、家世好,只怕那些捏酸吃醋的嫔妃们早已上门打闹! 就连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如今心中亦是不好受吧!只是碍于玉乾帝的恩宠,即便是皇后,亦是不敢擅自动用手中的权利!因此,方才皇后见瑶公主想碰触那魏紫,深怕惹得自己动怒,这才厉声开口! 奈何,这些均不是她想要的,看着满园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容蓉心头紧紧的压着一块石头,牡丹于她虽名贵,却始终不如那馨口腊梅深得她心!脑中不由得划过那张狂傲的俊颜,容贵妃心头一冷,透不过气的感觉让她给人的感觉越发的冰冷! 而皇后在听完容蓉的话后,却只是淡雅一笑,执起自己用过的茶盏,喂着瑶公主喝了一口,这才开口“容贵妃说的哪里话!这后宫之中,能够配上这满园牡丹的,唯有容贵妃一人!你且看那魏紫牡丹,可是被称为‘花后’呢!想必皇上亦是觉得如此,才独独把这牡丹花种在容华宫吧!” 容贵妃半敛着双眸,素手轻掀起碗盖,缓缓挂着碗沿,碧绿的茶水倒映出她清澈见底却又冷冻尘封的美眸,只是在听完皇后的话后,一抹异样的神色自那冰封的眼底一闪而过,却始终没有再次开口,只是专注于手上的茶盏,似乎此时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比过她手中端着的这一杯清茶! “皇后说的好!”殊不知,容贵妃不开口,正疾步走来的玉乾帝却是大笑着开口,只见他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胸前的五爪蟠龙在金色的阳光下更显尊贵,腰间的挂饰、手上的戒指,均是无与伦比的瑰丽,让人望之一眼便不敢再直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花园中所有人见玉乾帝突然前来,脸上纷纷惊现诧异,在皇后的带领下,尽数的下跪行礼! 只是,玉乾帝口中夸赞着皇后,双目却是从入园那一刻开始便紧盯着容贵妃,只见她并未如其他人一般惊慌是乱,面对皇后的夸赞,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面对自己的到来,她亦是冷静异常,只见她款款放下手中的茶盏,随着皇后的行礼而缓缓福身,举手投足间的美好如诗如画,让人如痴如醉! 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想越过皇后搀扶起后面的容贵妃…… “父皇!”而此时,瑶公主却是奶声奶气的开口,早已等不及的她已是不等玉乾帝开口便微微抬起了被皇后压低的小脑袋,满眼渴望的仰视着玉乾帝! “朕的小公主,快起来吧!都起来吧!”脚步不得不收回,玉乾帝弯腰抱起瑶公主,这才沉声开口! “谢皇上!”众人谢万恩,这才动作一致的站起身,皇后则是温婉浅笑的来到玉乾帝身边,伸手点了点瑶公主的小鼻子“瑶儿又调皮了?你父皇辛苦了一日,岂能再让父皇抱着?母后让小陆子抱你,可好?” “不要!”殊不知,瑶公主却是固执的抱住玉乾帝的脖子,小脸微微鼓起,瞪了那欲上前抱走她的小陆子一眼,就是不愿从玉乾帝的身上下来! “皇后,算了!朕也许久没有见瑶儿了!瑶儿可有想父皇?”注意到瑶公主可爱的反应,玉乾帝抱着她走到花园的石桌旁,见上面放了不少瑶公主爱吃的糕点,其中一盘翡翠绿豆糕十分的夺目,却让玉乾帝眼神稍稍一暗,随即就着容贵妃方才的位置坐下,让瑶公主坐在自己的腿上,笑着逗弄着怀中的小女儿“瑶儿真是有口服,这么多糕点,最喜欢什么?” “这个!”胖胖的小手立即指向那摆放在最中间的翡翠绿豆糕! 而容贵妃却在看到这对父女的互动后,淡淡的抬了下眼眸,随即又无声的立于一旁! “皇后与蓉儿也坐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拘谨?”见自己坐下后,其余人均是站着,玉乾帝放柔脸上的表情,笑着开口! “多谢皇上!”皇后与容贵妃浅浅的福了福身,随即挑着就近的位置坐下! “看瑶儿这般爱吃这绿豆糕,难道是宫中的御厨做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远处的容贵妃身上划过,玉乾帝捏起一块翡翠绿豆糕喂着小公主,口气则是淡淡的说着! 皇后见玉乾帝始终把注意力放在容贵妃的身上,即便是喂瑶儿吃食,也是挑着容家的,加之方才玉乾帝在她们二人称呼上的差别,一时间心头微微泛酸,脸上的笑容稍稍有些勉强,借着为瑶公主擦嘴角的动作掩饰着苦涩的心头,缓缓开口“宫中的御厨可做不出妹妹家的口味!妹妹听说瑶儿喜欢这绿豆糕,特意差人从宫外带进来的!” “哦?”极淡的口气,让皇后与容贵妃的心同时提了起来,皇后立即闭上了嘴,只专心的替小公主擦拭嘴角! 而容贵妃则是静坐一旁,不言不语,只是那搭在双膝上的手,却是缓缓握紧! “想必这定是容云鹤带进宫的吧!蓉儿,你们姐弟的感情可真是深厚,让朕十分的钦羡!可惜啊,朕生在这帝王之家,想要最为平凡的骨肉亲情,却是难上加难,高处不胜寒,只怕指的便是朕了!”带着一丝感叹,玉乾帝双目紧紧的盯着远处的容贵妃,只觉这样的女子为何不管自己做什么,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这满园的牡丹,依旧也不能博得她那唇边的一笑吗? “回皇上,这只是臣妾命家中婢女送进宫的!云鹤近日有些忙碌,倒是许久没有进宫了!”容贵妃极小心的应答着,心中同时在揣摩着玉乾帝话语背后的意思! 闻言,玉乾帝则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口气极淡的开口“他倒是有用之才!若是玉宵有容云鹤的一半……” 接下来的话,玉乾帝并未说出口,只是就因为他只说了这半句,便见皇后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为瑶公主擦拭嘴角的动作微微一怔,双手不禁缓缓垂下,心中自然是明白玉乾帝话中的意思!看似是感叹之语,实则透着责备! 而容贵妃在听到玉乾帝的话后,心中同样紧张了起来,只是她向来冷淡,因此比之皇后脸色的骤变,倒是没有人发现容贵妃心情的转变! “瑶儿,到母后这里来!”皇后极力的隐下心头的苦涩,张开双臂抱过瑶公主,勉强自己脸上挂着端庄的浅笑,对玉乾帝温柔的开口“皇上,瑶儿如今已有五岁,臣妾则是替她物色了几个老师,一会便想带她前去拜师!瑶儿毕竟是公主,一举一动均是代表着皇家,这学习礼仪学识可不能马虎,更不能让皇室蒙羞!皇上,您认为呢?” 听皇后一席话,玉乾帝神色则是立即严肃了起来,目光不由得转向静坐在皇后怀中的小公主,只觉孩子当真是长大了,是该让她学习宫廷礼仪了,便点了点,恩准了皇后的请示“琴棋书画都不可落下!既然是咱们皇家的公主,自然不能比那些朝臣的小姐差!既然要拜师,你且先带瑶儿过去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见玉乾帝首肯了自己的提议,皇后心头松了一口气,立即牵着瑶公主起身,朝着玉乾帝行完礼,一行人瞬间离开了容华宫! 看着容华宫顿时少了一半的人,玉乾帝注意力再次放在容贵妃的身上,只见他站起身,微弯腰拉过容贵妃置于膝上的右手,牵着她缓缓来到花圃旁,右手托起一朵魏紫牡丹,淡声问着“爱妃可喜欢这些牡丹?” 容贵妃右手微微握拳,手心中捏着帕子,帕子却早已被手心的冷汗浸湿,听到玉乾帝的问话,尽量把自己的视线集中在那朵紫色的魏紫牡丹上,红唇轻启,缓缓开口“花中‘花后’,自然是非比寻常!皇上的眼光向来独特,臣妾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是吗?”而玉乾帝却是紧盯着容贵妃的神情,见她宁愿盯着自己手中的花,却也不愿意看向自己,嘴角的浅笑渐渐的失了温度,顿时放开她的右手,改而一手猛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原本极力远离他的容贵妃瞬间搂进自己的怀中,右手则是托起她的下颚,双目火辣辣的直视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冷笑道“爱妃似乎总是这般不欢迎朕的到来!” 被玉乾帝说中心事,容贵妃心头一凛,勉强笑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会不欢迎皇上?”说着,便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却不想玉乾帝手上的力道顿时加大,直接让容贵妃跌入他的怀中,原本托着她下颚的手逐渐改为掐,用力的指痕更是在容贵妃那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红印,强迫她抬起双目看着他的双眼,花园中顿时响起玉乾帝冷然的命令“小余子,去告知净事房,今晚朕在容华宫歇下了!” “皇上,不可……”还不等余公公转身离开,便听见容贵妃惊呼出声,只见她脸色惨白,原本红润的双唇更是显得苍白,透着盈盈水波的眼眸中更是隐藏着拒绝! “普天之下,有什么事情是朕不可做的?”危险的问话,让容贵妃的心一点一滴的跌入低谷,想要拒绝,可却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容蓉,朕宠着你,是因为你有这个价值!别太高看了自己,总是拒绝朕,对你对容家均没有好处!更何况,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已是朕的贵妃,此生此世均只能有朕一个夫君,难道你的心中还有其他的想法?”下颚一阵吃痛,容贵妃被迫看着玉乾帝那隐有发怒的眸子,心底的绝望一点点的扩大,双手垂于身侧紧握成拳,却无能为力! “皇上!”此时,余公公则是为难的低声开口…… “做什么?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想抗旨不成?”心头的怒意舍不得发泄在容贵妃的身上,玉乾帝便朝着余公公怒吼道! 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通,余公公心头委屈至极,只是看着那门外站着的人,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容家派人来了!” “容家?容贵妃在宫中好端端的,容家总是派人进宫作何?难道怕朕亏待了他们的大小姐?朕难道对他们的大小姐还不够好?放眼整个宫中,有谁的宫中会种满了极品牡丹?让他们滚!今日谁敢打扰朕,朕砍了谁的脑袋!”说着,玉乾帝手上力道持续加重,迫使容贵妃整个身子尽数的贴在他的胸前,感受到怀中柔若无骨的娇嫩,玉乾帝眼底渐渐泛起情欲之色,却让容贵妃满面羞红,只能尽力的避免与玉乾帝之间过多的碰触…… “这……”余公公亦是满面焦急,看这情况,皇上是不可能放过容贵妃,可外面的情况却也紧急,只能再次开口“皇上,那容家的管事说,陈老太君似乎不大好,想请容贵妃回容府!” 说完,余公公也不敢再开口,只能低头退至玉乾帝的身后,等待着玉乾帝的裁判! “什么?祖母怎么了?”而首先惊起的则是容贵妃,只见她眼底瞬间泛起水汽,脸色凄惨焦急的看向余公公,就连被玉乾帝抱着也不再是她此时计较的事情了! 玉乾帝见她神色间尽是真挚的担忧,眉头猛然一皱,心中的疑虑稍稍打消一些,随即放开容贵妃,对余公公吩咐道“让那人进来!” 见玉乾帝改变心意,余公公顿时点头走出花园,不一会便领着容府的管事走了进来,只见那管事磕头行礼后,便焦急的开口“娘娘,老太君近日身子不大好,只怕…只怕……” 说着,那管事的眼圈便红了起来…… 而容贵妃的脸色顿时惨如白纸,更是情不自禁的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只是碍于玉乾帝在场,即便心中焦急,亦没有冒失的开口询问! “老太君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出事?”玉乾帝却是神色淡定,就着方才容贵妃喝过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 “回皇上的话,老太君自去年开始便身子不大好了!只是为了不让贵妃娘娘担忧,便没有让奴才们进宫禀报!只是昨儿个突然晕倒了,到现在为止,滴水未进!”说着,那管事又是一阵呜咽之声,而容贵妃早已是红了眼圈,却倔强的没有落下泪了! “皇上!臣妾自小便是祖母亲自教授,与祖母感情之深之厚,已是无以为报!臣妾恳请皇上能够让臣妾回容府几日,服侍她老人家几日!也不枉我们祖孙一场!”容贵妃猛地朝着玉乾帝跪了下来,言辞恳切道!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章 面对梨花带泪的容贵妃,不得不说,女子美到极致,即便是落泪,依旧能够牵动人的神经! 更何况容贵妃素日总是面色冷淡,从未有过这样大起大伏的表情,更是让玉乾帝心中一阵惊艳,盯着她那动人的娇颜,玉乾帝一手轻转着石桌上隔着的茶盏,心中则是在估量着面前两人话中的真实性! “贵妃出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淡淡的回复,自玉乾帝的口中吐出! 容贵妃听之立即抬头,却见此时的圣上神色淡薄,让人窥视不出半丝的情绪,而那只盯着茶盏的俊目则是泛着幽幽冷光,更是让容贵妃心头一颤,贝齿不由得咬住粉嫩的下唇,柳眉早已是拧在一起,容贵妃心头思绪翻腾着,希望能够找出让玉乾帝点头同意的理由! “皇上,祖母年纪已大,臣妾与她老人家亦是见一面少一面,今日若非真有危情,只怕容府绝不会派人进宫!臣妾虽已是入宫为妃,可始终是容家送进来的女儿,臣妾岂能忘本?请皇上看在容家这么多年对朝廷不变的忠心上,恩准臣妾出宫吧!”不似往日的冰冷,此时的容贵妃眼中含泪,朝着玉乾帝以宫廷之礼磕头恳求,只是出口之声却是铿锵有力,隐隐带着一丝坚定! 而玉乾帝却在听到容贵妃那一句‘忠心’时,原本静心盯着茶盏的目光中,则是瞬间划过一丝异样,继而缓缓转向容贵妃,见她那原本洁白无瑕的额头已是隐有红印,只见玉乾帝顿时弯腰扶起容贵妃的双臂,等她的双目看向自己时,这才微怒道“你这是作何?朕何事说不允许你出宫了?瞧你把自己折磨的?若是破了相,朕可是会心疼的!快起来!” 说着,玉乾帝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势要把容贵妃拉起来! 可容蓉却也是个倔强的女子,看似柔弱的外表,却有着一颗坚毅的心,只见她纹丝不动的跪在玉乾帝的面前,眼底尽是坚定的神色“请皇上允许臣妾出宫探望祖母!皇上,您与太后母子情深,是天下百姓的典范,臣妾自当也应多向皇上学习!且辅国公府谷老太君六十大寿之日,皇上、太后与皇后娘娘为了替老太君庆寿,亲自前往辅国公府,这番让人感动的心思,早已被百姓传为佳话!还请皇上成全臣妾的孝心!” 听完容贵妃这番话,玉乾帝慢慢的松开了原本握着她手臂的双手,看向容贵妃的目光则是渐渐发生了改变,有些了然又有些欣喜,原以为这容蓉是个冰冷的木美人,想不到这鲜少开口的女子,一旦开了口,出口的尽是让人听之心悦诚服的话语,这也足可看出容蓉心思之细腻与敏捷! “小余子,传朕的旨意,让太医院首前去容府为陈老太君看诊!若病情当真紧急,届时朕再恩准爱妃出宫!只是……”话锋猛然一转,玉乾帝神色凌厉的射向那跪在容贵妃身后的容家管事,冷声质问道“宫中还有容贤太妃,你怎么就只来打扰容贵妃?” 那管事尽量压低自己的头,只是额头的冷汗依旧从额头滑入衣襟,在听完玉乾帝的质问后,深吸口气,最大限度的镇定道“回皇上的话,太妃素来喜静,又是礼佛,奴才不敢轻易打扰了太妃的清修!” “是吗?你可真是会挑时间,朕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前来看望容贵妃,你就过来了!”极淡的语气,透露出玉乾帝因方才被打扰而不满的情绪! 而他凛冽的眸子则是在容贵妃与那容府管事之间来回打转,却见容贵妃此时则是低头凝思,而那管事依旧是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爱妃先起来吧!小心跪坏了膝盖!”见容贵妃脸色微微泛白,玉乾帝则是一手托起她的手臂,拉着她落座在身旁的石凳上! 容贵妃一时无法挣脱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且心中记挂着陈老太君,便并未多加在意,倒是玉乾帝在触摸到容贵妃那柔若无骨的柔荑时,一股满意的神色顿时涌上心头,更是握紧了她的双手,用指腹细细的抚摸着她的手臂,心中极其享受! 只是,余公公这一去便是两个时辰,待他再次返回容华宫时,天色早已黑了! “皇上!”悄声走进大殿内,见玉乾帝正领着容贵妃用晚膳,余公公则是立于餐桌前,低声开口! 而看到他的去而复返,容贵妃则是立即搁下手中的碗碟,抬起那隐带焦急的美眸看向他,等着他的回复! “陈老太君如何?太医诊断后如何说的?”目光扫向远处的一道菜,只见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立即眼疾手快的替玉乾帝夹了过来,玉乾帝看了看菜色,这才夹起送入口中! “回皇上的话,太医诊断后,则说陈老太君年纪大了,旧疾复发,只怕是危险了!容家如今已是开始准备……”说到这里,余公公则是快速的抬起眼眸看了玉乾帝一眼,见主子正在用晚膳,便把接下来的话咽进了腹中! “准备什么?”咀嚼口中的佳肴,玉乾帝缓缓开口,并未因为用膳时的忌讳而暂时不提! 而容贵妃早已在看到余公公那为难的表情与吞吞吐吐的言语,一颗心已是提到了嗓子口,本就冷然的表情,此时更显冰冷焦急! 眼角余光瞥了容贵妃一眼,余公公眉头微微一皱,却也只能实话实说的禀报“容家,已是开始准备后事了!” ‘啪!’手中的筷子被玉乾帝用力的扔在桌上,伺候的宫人们顿时纷纷下跪不敢言语,就连心头巨颤的容贵妃亦是起身半蹲着身子,在玉乾帝的面前,即便心头疼痛不已,容贵妃始终保持着贵妃的端庄,不见丝毫的失礼之处! “朕让他们好好的为陈老太君看病,他们就这么敷衍朕?什么叫准备后事?为何之前没有丝毫的征兆?”玉乾帝顿时怒骂出声,整个容华宫只剩他的怒斥声,宫人们均是拼命的压低自己的身子,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犯龙颜! 余公公也因为玉乾帝的大怒而吓得跪倒在地,可毕竟他不是太医,具体的诊脉经过即便让他复述,他亦是说不清楚,只能皱眉开口“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上!”一声极淡的轻呼却在一片压抑中响起,玉乾帝的目光顿时从余公公的身上转向容贵妃,却见此时容贵妃面如纸白,满眼尽是凄哀之色,原本半蹲的姿势已是改为下跪“请皇上恩准臣妾出宫,让臣妾见祖母一面!” 语毕,容贵妃不再开口,但跪在地上的身姿却是挺拔如松,只怕此刻玉乾帝不点头同意,她是决计不会起身的! 见她神情这般的坚决,玉乾帝不禁抬眸看了看天色,厉声吩咐余公公“让乌统领保护贵妃出宫!” “谢皇上!”见玉乾帝准许自己出宫,容贵妃心头的石头则是落下了一半! 而余公公则是立即起身,亲自跑出容华宫准备一切贵妃出行的事宜,确保不会在路上出现丝毫的闪失! “起来吧!”挥手让宫人们尽数起身,玉乾帝则是亲自扶起容贵妃,右手轻抚上她娇嫩的脸颊,淡然中带着警告的开口“朕会让乌统领保护起容府,爱妃可多陪老太君些时日!” 被玉乾帝温柔的呵护着,容贵妃的后背却是泛起一层寒栗,只觉此时玉乾帝话中透着其他的用意,只是此时她心头被自己祖母的事情给占住,一时间心乱如麻倒是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只能顺着玉乾帝的话微点头,随即福了福身“臣妾多谢皇上体恤!” “行了,起来吧!小余子已准备好一切,你且去吧!”恋恋不舍的放开怀中娇艳欲滴的美人儿,玉乾帝对余公公使了个眼色,这才率先踏出容华宫,朝着自己的上书房而去! “娘娘,请吧!”余公公拦住容华宫中的宫人,只留鸳儿一名近身伺候容贵妃的宫女跟着,其余均是玉乾帝安排的人虽容贵妃前去容府! 容贵妃见玉乾帝这般紧密的派人跟着,心中虽有些不悦,可始终没有表露出来,朝余公公微点了点头,便领着鸳儿上了软轿,朝着宫门口而去! 出了内宫,换了马车,在一纵队禁卫军的护卫下,由禁卫军统领乌大人亲自领队,朝着容府奔去! 此时天色早已黑透,长街上摆摊闲玩的百姓也早已回家,除去那巡防的城卫军,街上鲜少再见到人影,归于宁静的长街上,独剩奔跑的马蹄声与滚动的车轮声! 一阵狂奔之后,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最终缓缓的停了下来,而容贵妃却没有立即踏出马车! 只见原本坐在马车外的余公公则是立即跳下马车,从腰间取下一块腰牌攥在手中走上台阶,在那半开的角门便递出手中的腰牌,半晌后,便听见原本紧闭着的容府大门顿时被打开,一顶极其华丽的轿子被抬了出来,在乌大人的护卫下,鸳儿扶着容贵妃走下马车坐进轿内,四个孔武有力的太监立即替代了容府的小厮,在余公公与乌大人的双重保护下,抬着轿子走进容府! 西楚首富之家,所经之处自尽是极尽精致显贵!虽不见得有奢靡之风,但细节之处的精湛,则已是让人望尘莫及! 就连在宫中看惯浮华的余公公,目光中也不禁露出一抹欣赏之色,只怕也唯有这样精益求精的人家,才会养出容贵妃这样绝顶秀丽的女子吧! 一阵沉默的行走,轿子停在了陈老太君居住的静心居,鸳儿掀开轿帘,小心的扶着容贵妃踏出轿子,只见此时入目的是满室的昏黄烛光,人影憧憧的正屋中正涌出不少的容家人,见着果真是容贵妃亲自前来,容贵妃的父亲则是领着自己的正室妾室等一干人等纷纷出门行礼“草民参见贵妃娘娘!” “都起来吧!”浅淡疏离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之中响起,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容贵妃心头百感交集,又见自己父亲身后原本应当站着自己母亲的位置竟被那周姨娘所取代,而自己的母亲竟是站在另一边,容贵妃的神色便更加的冷淡了,只是走上前搀扶起自己的亲生母亲,随之便领着鸳儿一同踏进正屋! “祖母如今如何?”一路不曾停歇的走进内室,只见那充满药味的内室中,陈老太君则是安静的躺在床上,而面色却是稍显苍白,让容贵妃心头一颤,立即拂开鸳儿的搀扶快步上前,坐在床边执起陈老太君的手低声轻唤着“祖母,我是蓉儿,孙女来看您了!” “娘娘,您舟车劳顿,还是先歇息会!草民方才已让人喂母亲喝了些汤药,还请娘娘放心!”见容贵妃这般在意自己的祖母,那容老爷则是立即开口宽慰着! “是啊,娘娘,老太太刚喝了药,一时半会只怕是醒不来的!”可此时,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内室的周姨娘竟开口插嘴道! 尤其她还环顾了内室一圈,随后又用大家均能够听到的声音嘟哝道“老太太平日里可是最疼爱大少爷,可如今连娘娘都出宫来探病,却不见那大少爷的身影,当真是有孝心!” 一道冷光顿时射向那周姨娘,容贵妃一手紧紧的握着陈老太君的手,随即转过身,面色冷寒、眼色冰冷的盯着胡乱开口的周姨娘,又见此时那余公公也已跟着进了内室,且因为周姨娘的话正四下找寻着容云鹤的身影,容贵妃顿时厉声怒斥“你是什么身份?老太太的屋子岂有你一个姨娘进来的道理?你周家就是这般教养女儿的?本宫还未开口,你倒是先说话!容家家大业大,你以为大少爷如你一般只会整日的搬弄是非?你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大少爷为你赚来的?难道你要他如你一般整日呆在这容府中做些女儿家的事情?” 容贵妃一发怒,所有人均是吓得跪拜了下来! 可容贵妃却只是独独搀扶起自己的母亲,目光依旧冷然的盯着跪了一地的人,心口的怒意始终退散不去! “娘娘,您好不容易回府一趟,岂能动怒?况且,这只是周姨娘一人之错,您还是让其他人起来吧!”容夫人见那余公公在场,便立即温言出声安抚着容贵妃,在容贵妃看向自己时,适时的做了个眼色,提示她不要忘了余公公! 容贵妃深吸口气,眼中尽是厌恶的扫了那周姨娘一眼,随即冷淡开口“你出去吧,以后老太太的静心居,你还是少来!” “是!”那周姨娘本以为容贵妃还与以往那呆在深宅中不问世事的大小姐,更何况今日迎驾时夫君亦是让她立于正室的位置,便让周姨娘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本想挑衅容贵妃,却不想这容家大小姐竟有这般大的脾气,尤其那静心居外竟还守着不少带刀的禁卫军,一时间吓得周姨娘浑身发抖,二话不说便领着自己的丫头离开了静心居! 而容老爷见容贵妃这般对待自己心爱的女子,心头不悦,却碍于容贵妃的身份,只能强忍着! “余公公!”而此时,容贵妃却没有急着处理家中的事情,而是唤过那守在一旁的余公公! “娘娘!”听到容贵妃的叫唤,余公公立即恭敬的走上前,而他的态度则是代表了玉乾帝的态度,众人见他对容贵妃这般的小心翼翼,便知容贵妃在宫中定是受宠至极,一时间,那容老爷心头的怒意渐消,目光不由得扫了自己的正室一眼,随即低下了头! “你且先回宫吧!你也看到老太君的病情了,且又有乌大人守卫着,本宫需在容府多住几日!”目光冷凝,面色肃穆,让此时的容贵妃多了一份凌厉,少了一分往日的淡漠! “是,奴才省得,娘娘放心!出宫前皇上已是交代了奴才,奴才三日后再来接娘娘回宫!娘娘还请放宽心,老太君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余公公半敛着眉目,恭敬的回答着容贵妃的话,圆滑的处事态度让人心生佩服,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在玉乾帝的身边呆的长久吧! “鸳儿,送公公出去吧!”而容贵妃却只是开口让自己的婢女送余公公出门,并未让自己的父亲出门相送! “奴才跪安!”语毕,余公公留下带来的宫人,自己则只领着两名小太监弯腰退出了静心居! “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你们且去院子里候着!”容贵妃一扫站了满屋子的宫人,命令道! “是,贵妃娘娘!”宫人们闻言立即静声退了出去! “这是谁布置的?”待屋中只剩自家人,容贵妃一览堆满内室的白布条、白烛,极其冷寒的问着! “娘娘……”容老爷正要解释,却又被容贵妃给截住了话! “祖母尚且还有救,父亲这是何意?况且云鹤还未回来,您这么做,是想让云鹤担上不肖子孙的罪名吗?”把陈老太君交给容夫人照顾,容贵妃面色冰冷的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质问着容老爷! “娘娘,母亲年纪大了,早作准备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啊!”容老爷看着如今身份尊贵的女儿,皱眉解释着! “哼!”冷笑之声顿时浮上容贵妃极美的容颜,只见她随即满目肃穆的低喝道“都给本宫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若还有人敢触老太君的霉头,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闻言,鸳儿立即领着容府的婢女把所有见白的东西尽数搬离静心居! “母亲,您回去歇息吧!孩儿会守着祖母的!”语毕,容贵妃不再看容老爷一眼,径自坐在陈老太君的床前,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角,不再开口说话! 容夫人看眼不想再开口的容贵妃,朝她福了福身,便率先走出内室,至于容老爷则是有怒不敢发的朝容贵妃作揖,随后也大步跨出内室! 京城、玉家当铺! “快,把消息传去幽州!”高掌柜把已经装好的小竹条交给一名黑衣侍卫! “是!”那侍卫微点头,随即跨上马匹,冲进无尽的夜色 ------题外话------ 今日多更400不收费的,感谢亲们对《楚王妃》的支持以及对抄袭的谴责! 明日万更,梦梦楚楚闪亮登场! 俺可是以文相许了,哈哈!╮(╯3╰)╭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这日子过的可真是够快的!”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客栈的纸窗,夏侯勤穿戴整齐的伸了个懒腰,随即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长剑挂在腰间,这才领着侍卫踏出自己的客房! “容兄!咱们该出发了,你可都准备齐全了吗?”抬手轻敲门框几声,夏侯勤则是低声询问着客房内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房门便被里面的人打开,只见容云鹤一身月白锦袍、面色淡然的走了出来“让夏侯兄久等了!” 一贯的礼貌用语,举手投足间的贵气,让此时的容云鹤如画上走下来的翩翩贵公子般夺人眼球,即便是出色如夏侯勤,依旧是满嘴啧啧有声的把他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大家公子当真是与众不同,就连那腰间悬挂的玉佩位置亦是十分讲究,细节处的精妙当真是让人打心眼的佩服! “我也是刚出门!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便启程吧!”见容云鹤身后的肆儿已是抱着几个包袱,夏侯勤一面往外走着,一面开口! 几人一同踏出客栈,牵过早已备好的马匹,纷纷坐上马背,朝着幽州的方向奔去…… 幽州! “这小半月以来,幽州当真是繁荣了不少!且看路边小摊贩脸上的表情,便知开放幽州让他们赚了更多的银两!”幽州的大街上,一身素雅装扮的云千梦则是慢慢闲逛着! “小心点!这路上多有马车驶过,小心被撞到!”而同样一身简单穿着的楚飞扬则是牵过云千梦,把她护在自己与小摊之间,免得被时而呼啸而过的马车擦到碰到! 而他们二人的身后仅仅只跟了习凛与慕春二人,虽四人容貌均十分的出色,但因为衣衫朴素、衣料颜色简单清淡,且如今幽州涌进不少的富商,因此周围的百姓并未多加注意,倒是让云千梦与楚飞扬多了一分闲情雅致慢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 云千梦见楚飞扬保护自己的细小动作,抬起头朝他温婉一笑,衣袖下的五指微微张开,与楚飞扬的五指交叉而握,相携走在繁荣热闹的街上! “他们二人今日午膳时分便能够抵达幽州了吧!”看着两旁卖力吆喝的小贩,云千梦嘴角微微勾起,迎着阳光浅淡一笑,随即缓缓开口! 楚飞扬则是带着她停步在一个卖玉器的小摊前,拿过上面一对雕刻精致的翡翠耳环放在云千梦的耳边比划了会,觉得颜色与云千梦的年纪相比稍显沉重,这才又牵着她缓缓往前走着“昨晚表哥让人传来消息,说今日清晨便会出发,最晚也会在晚膳前抵达幽州!” “这几日,我倒是听到些传闻!”微微凑近楚飞扬,云千梦则是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说出这句话,随即又恢复了方才散步的姿势,眼带狡黠的淡淡笑着! 见云千梦这般的神秘,楚飞扬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随后十分配合的挑起眉梢,眼露好奇之色的浅声问着“哦,梦儿听到什么传闻了?为夫可真是好奇!” 闻言,云千梦收回看向前方的目光转向楚飞扬,却见他满脸的促狭之色,惹得云千梦不由得撅嘴抱怨一声“真是的!” 从楚飞扬的表情看来,他要么已知自己想说什么,要么便是借机想看自己跳脚的模样,因此才故意露出这般可恶的表情,瞧瞧他那满眼的笑意,比之自己所说的事情,他更在意自己的表情! “梦儿,到底是什么传闻!为夫当真是好奇不已!”殊不知,楚飞扬竟还出言保证着自己的好奇心,只是眼底的笑意却愈发的浓烈了! 被那双含笑带情的黑眸紧盯着,云千梦双颊微微一红,随即转开目光,淡然开口“我可是听说,那江城首富如今也赶来了幽州!并还誓言定要一举拿下幽州最好的玉矿!” “哦?竟有这样的事情!这江城的首富,可是辰王惹的祸端啊!”平淡的语气中,却是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让云千梦听之不由得莞尔一笑! “可人家却是赶来了幽州!夫君,你说,他这是因为大局还是私心?毕竟,此时西楚人尽皆知楚王与王妃均在幽州办事!而那位江城首富的女儿,却因为辰王的原因被关在刑部的大牢内,直到表哥被晋升为刑部尚书,这才命人把那位小姐送江城!只是,据说那位小姐可是病了一场,如今神情恍惚、痴痴呆呆,只怕是难以痊愈了!”低眉凝思,云千梦缓缓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心头却是不由得感叹,江沐辰啊江沐辰,为了你一人的私心,可是白白的害了一名大家闺秀啊! 莫说那位小姐是清白的女子,但是,但凡正常的人家,又岂会接受一名神志不清的女子为儿媳? 更何况,那位小姐还被关进了刑部大牢,苏源一案被查清后,曲长卿便放出告示,把苏源的罪名一一罗列在告示上,百姓均知苏源管辖刑部时,刑部内所发生的污秽之事!这样一来,即便那位小姐是完璧之身,但外人却不会这般看待,到头来,害得的仍旧是那无辜被牵连的女子! “别担心,想必他只是为了生意之事前来幽州的!况且容云鹤也即将抵达幽州,以容家的财力,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看出云千梦心头的心事,楚飞扬手腕微用力,把他拉进自己的身侧,低头浅声安慰着! 闻言,云千梦却是面色平淡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会出现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情!以容家的财力,即便拿下幽州所有的玉矿也不在话下!只是,若价钱太高,对于容家而言,也不是好事!” 稍稍停顿了下,云千梦放缓脚下的步子,微抬首看了楚飞扬一样,这才重新开口“他能够在此时前来幽州,想必还有一个原因!” 楚飞扬则是始终凝视着身侧的人,眼底的柔情唯有在面对云千梦时才会浮现,也唯有身旁的人,才会让他放下一身繁重的政事,心甘情愿的陪着她漫步于市井繁华! “当初,江沐辰本想李代桃僵,让那位小姐嫁给你!想必,这件事情,他定是知会过那江城首富,对方亦是点头同意,这才会冒险把女儿送到辰王的手上!奈何到最后,不但没有嫁给你,反倒是把自己的女儿害成那般模样,或许他想借着此次的事情,来探一探你的态度!” 语毕,云千梦浅淡一笑,目光促狭的一扫楚飞扬变色的脸,已是变成云千梦欣赏楚飞扬脸上多变的表情! “哼!这件事情是他与辰王私下交易的,与我何干?此时让我承担他当初决定的损失,岂不是贻笑大方?”正说着,却见旁边的茶楼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只见那男子直直的朝着楚飞扬与云千梦走来,习凛一见这样的状况,瞬间便闪身到了两人身前,左手已是紧握长剑,右手更是搭上了剑柄,眉目中尽是警惕的神色! “草民见过王爷、王妃!”而那男子却也是识趣的停步于三步之外,随即极其低声的朝着楚飞扬与云千梦行礼! 听他所言,又观其身上、脸上给人的市侩精明之感,楚飞扬目光却是转向云千梦,淡笑道“就为了此事,你才说出门游玩的?” “哎呀,这不也是为了咱们自己吗?总不能留下隐患吧!”云千梦则是调皮一笑,继而收起脸上的笑容,面色淡然的看向那男子,浅声问道“你怎知我们的身份?” 那中年男子见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又瞧着今日面前身份尊贵的两人均是一身平明百姓的装扮,便小声的回道“我家老爷想请王爷、王妃去雅间一叙!” “你家老爷好大的架子,竟让本王与王妃前去看他!”殊不知,楚飞扬却是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拉着云千梦便越过习凛径自往前走去,身上的柔和瞬间转化为凌厉之气袭向那男子,吓得那男子面色顿时苍白了起来,本挡在几人面前的身子亦是无意识的往旁边退去,不敢当了楚飞扬的路! 云千梦却是微侧脸,给慕春一个眼色,便跟着楚飞扬继续往前走去! “咱们去前面的酒楼休息会吧!”指着前面一座四层高的酒楼,云千梦浅笑开口,拉着楚飞扬走了过去! “你呀!”一抹无奈宠溺的轻叹溢出唇边,身上的凌厉早已散去,任由云千梦牵着他踏进人满为患的酒楼!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两人上了三楼的雅间,等待上菜的时候,云千梦则是推开临街的窗子,含笑的美眸往外看去,不禁发出一声赞叹“这酒楼的位置倒是不错,尽能一览整条街市的景色,且还能够隐约看到远处的城楼,倒是独特!” 楚飞扬见她满眼欣喜的神色,便知定是在驿馆中待的无聊了,否则以梦儿沉静的性子,亦不会明显的表现出这般开心的神色! 一时间,心头涌上内疚,若非因为自己父亲的事情,梦儿又岂会跟着他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路途中竟还差点被齐靖元射中一箭,想起那飞速射来的一箭,楚飞扬心头依旧不免会颤抖,无法想象那一箭若是射中云千梦会有怎样的结局! 看着此时她安好的立于自己保护的范围内,楚飞扬顿时站起身,长臂一伸关上了那刚被打开的窗子,另一手则是微用力,便把身前的人揽进怀中,趁着此时没有外人在场,便快速的低下头,精准的朝着那正要开口抱怨的红唇吻去…… “梦儿……”低喃之声自唇间溢出,楚飞扬一手搂住云千梦的纤腰,一手轻托她的螓首,染上一丝情欲的声音自两人的唇舌交错间缓缓飘进云千梦的耳中“我们回驿馆!” 最后一句的坚决,让云千梦满面红霞的微微推开他,安静的被他揽在胸前,待两人的气息渐渐平缓,这才轻声开口“客人该到了!” “可我想回驿馆!”殊不知,向来冷静决断的楚飞扬,亦会在愿望得不到满足时露出孩子般不肯罢休的表情! 一时间让云千梦哭笑不得,只能踮起脚尖在他那微嘟起的唇上印上一个吻,捧着他那张明显不快的俊颜,浅笑道“可以了吧!” “不够!”殊不知,还不等云千梦撤离,他便猛然追上,薄唇覆上那含笑的红唇,生生世世不愿分离…… ‘咚咚咚’!只是门外守着的习凛却不知两位主子在干嘛,见慕春领着人上楼,他便轻敲门框! “谁?”低吼声顿时从雅间传出,习凛敲门的手微一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主子,慕春带着人求见!” 云千梦听出习凛话中的拘谨,不由得展颜一笑,随即牵着楚飞扬坐回桌边,代替楚飞扬开口“让他们进来吧!” “是!”见是王妃开口,习凛一颗心终于落地,赶紧推开雅间的门,领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草民见过楚王、楚王妃!”那微胖的中年男子则在雅间木门关上时便朝着楚飞扬云千梦下跪磕头! 而立于一旁守卫的习凛却是小心的扫了楚飞扬一眼,只觉自己主子神色正常,只是身上却散发出比方才还要凛冽的气息,让习凛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楚飞扬! 殊不知,他低头的瞬间,楚飞扬的视线却是射向了他! 好个习凛,胆子越来越肥了,看来之前那顿军棍没有施行让他得意了起来,竟在方才那般紧要的时刻打扰他,这新账旧账有得算了! 正想着如何责罚习凛,桌下的脚却被云千梦狠狠的踢了一脚,楚飞扬立即回神茫然的看向云千梦,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王妃不开心了! 而云千梦却是向他使着眼色,让他把注意力放在面前跪着的人身上! 楚飞扬立即摆正脸色,收起眼底的柔情,满目精明的射向那男子,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千方百计想要见本王?” 那男子见楚飞扬并未让自己起身,便也不敢随便起来,只能跪着回道“回王爷的话,草民是江城人,在江城做些小买卖!小女之前因为王妃,则被关在京城刑部大牢内数日,王妃定是有印象!” 听着他的叙述,云千梦便知自己所推断的事情并没有错,唇边含笑着看向楚飞扬,等着他开口! 而楚飞扬却并未开口,只见他冷目淡扫习凛,便见习凛猛地抽出手中长剑抵在那男子的脖颈间,厉声喝到“放肆!王妃身份高贵,岂会与商人之女熟识?尔等刁民岂可信口开河随意攀附王妃,小心你人头不保!” 那男子虽是一介平明百姓,但因是江城首富,府中家丁也是成百之数,素日保护家宅也是会让家丁手中武器,此时虽见那闪着寒光的长剑抵在自己脖颈间的肌肤上,但神色却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苦苦哀求着面前坐着的二人“还请王妃好生的回想一番!去年云相府陷入牢狱之灾,可是有一位女子代替王妃被关进了刑部的大牢?王妃明鉴啊,草民岂敢拿王妃的名誉开玩笑!” 那男子口口声声说着为云千梦的名誉着想,可这样的话若是落在百姓的耳中,只怕云千梦王妃形象定会被他抹黑,且此时若非习凛手中的长剑,只怕这男子的声音会更加响亮! “哼!”只是他的聒噪之声却在楚飞扬的冷哼中瞬间停止! 那男子心头猛然一颤,目光不由得看向云千梦,却见云千梦手持茶盏缓缓品尝着,并未有开口的迹象! 而一旁的楚王则是面若冰霜,一双冷凌的眸子如刀剑般射向他,让那男子身心巨颤,不敢再开口说话! 楚飞扬却在此时慢慢开口,冷凝的目光如刀如霜射向那男子,出口的话已是高不可攀的贵气“本王倒是不明白,商贾之女何时与本王的王妃有了交集!更何况,当时云相府遭奸人陷害入狱,商贾之女又为何要代替本王的王妃入狱?这好端端的女儿家,又岂会自会清誉做出这样的事情!习凛,把他带去幽州衙门交给韩侍郎,让他好好的审理此案,定要给本王与王妃一个交代!” “王爷…王爷…您听草民一言!草民绝对不会无中生有!方才所说一事绝对是真实的!小女的确是为了王妃入狱!王爷,这事若是闹大传出去,只怕对王妃的名誉有损吧!且草民是江城人,岂有让幽州父母官判罪的道理!老楚王一生忧心百姓受到咱们西楚百姓的爱戴!还请王爷能够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要冤枉了草民!”一时间,那男子急了,见习凛当真要走上前拎起他的衣襟,便猛地抱着桌子的一角,不顾形象的放声开口! 云千梦搁下手中的茶盏,对习凛轻挥手,只见习凛立即回到方才的位置,而云千梦则是淡淡的开口“你所说一事,本妃与王爷的确不知!当时云相府全府上下尽数入狱,那般多的人,本妃又岂会注意多了谁少了谁?更何况,你竟说令爱是为了本妃入狱,那当真是好笑,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为何要为本妃入狱?本妃可不曾记得曾经救过哪位小姐!且看你的穿着也并非贫穷人家,想必也不是为了讹人钱财而来,看来,你倒是打着其他的算盘!只是,别忘了,楚王可不是凡夫俗子,可以任由你随意的拿捏算计!” 淡然的声音,平静的表情,看似温和的云千梦,却让那男子心头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只觉这楚王妃每一句话中都透着不一样的意思,只觉自己的小心思已尽数被面前这小小年纪的楚王妃看透! 一时间,冷汗滑下额头,滴在光亮可见的地板上,那中年男子心中却是反问着自己此番前来是否划算?只是常年经商的经验却告诉他,世上的事情均充满风险,若是不赌一赌,只怕永远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更何况,这世上的男子,又有哪一个会拒绝左拥右抱? “习凛,把人带下去吧!交给韩大人,让他拟一份转交的折子给刑部曲大人,把此人移交至刑部!既然幽州管不了你这位江城的百姓,那只能由京城刑部尚书来管理此事!本妃虽不喜惹事,但也绝不会让他人骑在本妃的头上作威作福!”见那男子的脸色不断的转变,云千梦冷笑着开口!看样子嫁进楚王这个诱惑的确不小,就连这样的人也企图威胁自己! 那男子闻言,顿时抬起头,双手死死的拽着桌脚,同时不甘心的喊道“王妃难道忘了辰王爷的话?王爷可是曾经说过……” 一记极寒的目光瞬间射进了他的心头,让那男子猛然住嘴! 可楚飞扬却是淡笑着反问“辰王爷?本王倒是许久没有见辰王了!不知此事又与他有何关系?怎么,威胁了本王与王妃还不够,还要威胁辰王?习凛,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此人送去衙门,告诉韩少勉,此人诬陷当今尊贵的辰王爷,本王为了辰王的名誉着想,便亲自命人把他送去衙门,让韩少勉好好的调查此事,定要给辰王一个交代!也让朝中的百官知道,咱们辰王爷的委屈!” 说完,不等那男子再次开口,习凛便点了他的穴,押着他走出雅间! “原来你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我开口!”雅间顿时恢复了平静,云千梦品着茶缓缓开口,眉宇间却是带着一丝抱怨!原以为这则消息是自己先得知的,却不想楚飞扬早已藏于心中,更是想好了对策,不但替容云鹤除去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更是让辰王为他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后果! “那也得娘子给为夫这个机会呀!”殊不知,没了旁人,楚飞扬则变得极其谦虚,在云千梦的面前总是步步退让,完全没了以往的刚毅模样! “王妃!”而此时,送走习凛的慕春则是领着一名黑衣侍卫踏进雅间! 只见那黑衣侍卫立即朝着面前二人下跪行礼! “起来吧!京城如今局势如何?”云千梦淡雅开口,见面前之人肩头蒙着一层烟尘,便知定是披星戴月送消息而来的! “请王爷王妃过目!”那侍卫立即从怀中掏出那竹条递给慕春,随即便退出了雅间,安静的代替习凛守在雅间的门口! 云千梦接过那竹条,拔开塞子抽出里面的纸条,细细看过之后递给楚飞扬,只是含笑的面色中却多了一抹凝重“想不到皇上竟差点对容贵妃用强的!” 说话间,云千梦的秀眉已是微皱了起来,脑海中顿时浮现容贵妃那张倾城秀丽的绝世容貌,那样美好的女子却成了皇帝拉拢权势的棋子,可悲可叹! 见云千梦眼眸中浮现对容贵妃的心疼,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低声开口“高掌柜却也写清楚了,此次陈老太君一事,却也是救了容贵妃!你且放宽心吧!” 听楚飞扬提及陈老太君,云千梦立即看向他,低声问道“此事太过蹊跷,陈老太君身子向来不错,岂会说病就病?更何况,这时间拿捏的实在是太好了,若说巧合,我还真是不相信!” 语毕,云千梦则是紧盯着楚飞扬的眼眸,等着他的回答! 而楚飞扬最是受不住云千梦着急,还不等爱妻逼问,便老老实实的交代“那进宫禀报的,乃是齐靖元的人!此人虽生性残暴,但虽容蓉的心思却是独一无二的,为她设想的心思亦是几乎面面俱到!只不过,他却是忘记了,玉乾帝岂会因为一个下人的禀报就放过容贵妃?齐靖元也不想想,从去年至现在,玉乾帝已是忍了许久,更何况,容蓉可是他正大光明带着祭天的贵妃,岂有不让他碰的道理?这样的事情,玉乾帝派出御医前去容府为陈老太君诊脉,这已是天大的殊荣,又岂会让身为贵妃的容蓉出宫!” “所以,那太医院首便是你的人!是你让他特意禀报玉乾帝,陈老太君不行了!这样一来,即便是皇上,也不得不放容贵妃出宫!”云千梦顺着楚飞扬的话接着往下说! 只是即便明白了一切的事情,她脸上的神色却丝毫不见轻松,眼眸之中更是平添了一抹凝重,不由得有些担忧道“这可是欺君之罪!万一陈老太君将来安然醒来,此事不就穿帮了?” 楚飞扬勾唇一笑,眉宇间多了一抹自信神采,只见他微倾身,在云千梦的耳边轻语了几个字,便见云千梦脸上的凝重顿消,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无奈的笑意“真是服了你,这样的事情竟也想到了!” 只是心中细细想来,能够不牵连任何人而又让事情圆满解决的,除了楚飞扬的法子,还真是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而能够在这样的时候想到那人,也足见楚飞扬的心思之细腻,竟是连最不易让人想起的人也能够用上! “想不到齐靖元为了她,竟连容府的人也收买了!看来,他在京城这些日子,也不是日日无事可做啊!”这样的齐靖元,与当初的楚飞扬极其相似,只可惜容贵妃的身份却是更加的棘手,让他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 “是啊,他的确忙的不可开交,竟把人安插在西楚的皇宫之中!梦儿,他对容贵妃用情虽深,却依旧是北齐的太子!”楚飞扬则是抿了一口热茶,继而缓缓说道! 云千梦抬眸看眼这样的楚飞扬,心中明白他方才所言的意思!却也明白,以楚飞扬的手段,想要偷出容贵妃亦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此时海王府与齐靖元明面上是联姻的关系,楚飞扬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没有答应齐靖元的要求,而是让容贵妃暂时呆在西楚,免得没了容贵妃让齐靖元与海王府毫无顾忌的起兵!只是,容贵妃在西楚的安危却也是楚飞扬时刻关注的事情,否则引起齐靖元的反弹,西楚同样危险! 一时间,云千梦尽数的明白了楚飞扬的用心,心头不禁有些心疼,在楚飞扬为了西楚百姓而努力维持和平之时,其他几王却是争的头破血流! 柔荑覆上楚飞扬修长有力的大手,在他看向自己时,云千梦淡雅一笑,坚定开口“不管后面的路如何艰难,我都会陪你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梦儿……”即便早已明白她的独特,可当楚飞扬亲耳听到这样发自肺腑的告白,依旧是汹涌澎湃难以自禁! “容家始终是容贵妃的根!即便容家内有些煽风点火之人,只是却不影响容贵妃对容家的感情!尤其容家迟早是容云鹤的,容贵妃岂会看着容家饱受战火?即便将来她不在了,想必齐靖元也不会触动她的底线!”这是云千梦对容贵妃的认知,这层笃定是在她答应容云鹤帮助自己时便印在云千梦脑中的! 那样手无缚鸡之力深陷深宫的女子,看似冷漠淡然,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女子! 这样的人,又岂会忘记生养她的容家,更不会在容老爷擅自做主准备陈老太君的后事时大发雷霆! 见云千梦这般分析,楚飞扬则是淡笑着点头,上臂一揽,便抱着云千梦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着她柔软的身子低喃道“我知道!只是万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近日皇上的动作也不小,竟是让寒澈独自蓝批奏折,看样子是算准了咱们回去的日子,也打算回敬咱们一份厚礼呢!” “如此看来,秦相生病一事,与皇上也脱不了干系?只是,秦相向来忠心耿耿,即便是坐上左相一位,对玉乾帝依旧没有丝毫的影响!他又何必要这般做?”这一点始终让云千梦有些不解! 但若真是玉乾帝一手策划的,那只能说帝王之道当真是牺牲所有人,而成全他一人!惨烈的厮杀不在于朝臣之间的相争,却是来自帝王的算计与利用! “咱们且再看看!寒澈尚无根基,即便被重用,短时间内只怕也不会有太大的建树,亦不会对各大派系产生冲击!咱们静观其变,定能察觉出蛛丝马迹的!”伸手拍了拍云千梦的后背,楚飞扬柔声开口! 双臂搭上楚飞扬的肩头,云千梦则是调皮的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却在楚飞扬即将反攻时快速的跳出他的怀抱,直直的跑向门口“快晌午了,咱们去城门口接表哥吧,免得有人为难他们!” 只是双手还未碰触到门栓,便又被抱进温热坚硬的怀中,下颚被温柔的抬起,楚飞扬眼底带着佯怒开口“不去,夏侯勤岂是会吃亏之人?你且算算从方才到现在,一共撩拨了我多少次?” 只不过,还不等云千梦出声,楚飞扬便已是低下了头…… “啊切!谁在念叨本王子?”马背上的夏侯勤突觉身子一冷,竟是毫无形象的当着容云鹤的面打了个喷嚏! “王子莫非着了风寒?”见夏侯勤不住的揉着鼻尖,容云鹤淡雅开口,双目却是紧盯着临近的幽州城门口! “怎会着了风寒?这天这般热,本王子岂会这般虚弱?”待鼻尖不再发痒,夏侯勤这才放下手,见容云鹤的目光已是看向眼前渐渐清晰的城门口,夏侯勤亦是不再谈论自己的事情,注意力尽数放在面前的事情上! “停下!”几人还未靠近城门口,便见那匆匆从城楼上跑下来的副将指着他们几人命令道“全部下马!” “怎么,咱们老百姓进城,难道还要搜身不可?”悠哉的坐在马背上,夏侯勤就是不下马,他倒要看看此人想拿自己如何! 而那副官却没有理会夏侯勤! 毕竟,夏侯勤是楚王的亲表哥,此时楚王还在幽州城内,万一再次得罪了楚王,还指不定楚飞扬回京后会如何的参自己一本! 因此在面对夏侯勤的质问时,那副官已是越过他的马匹走向容云鹤! “这不是容公子吗?想不到您也会来幽州这个小地方!只是,为何容公子会与夏侯王子一同前来?难道是夏侯王子亲自去请容公子的?”容家虽是皇商,但毕竟没有官品,副官自是不会惧怕容云鹤!更何况,皇上对容家向来盯的紧,亦是防止容家有其他的心思!自己既然是朝廷命官,自然是不允许出现任何危害皇上的事情! 容云鹤淡淡的俯视下面的副官,心中自然明白他的打算,也知玉乾帝对容家向来是不放心的,生怕容家变得更加富有便会存在不忠之心!可他哪里知道,容家两个女儿均在宫中,他们所期盼的也不过是让容贤太妃与容贵妃能够过的好些!只是这一切在玉乾帝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在他的心中,只怕是没有‘亲情’一词吧! “幽州城贴出告示,京城中不少商人亦是赶来了,难道我们容家就不能前来?”淡然的开口,容云鹤一手勒紧手中的缰绳,一手则是安抚着坐下的马儿,让它稍作休息,莫要给主人丢人! “呵呵,容公子误会了,只是本官倒是好奇!这容家已是西楚首富,怎么连这样的事情也要插一脚?容家人当真是精明能干,半点活路也不给旁人!”瞧出容云鹤对他的不屑,副官心头大怒,面上却笑的越发灿烂,只是出口的话却如一把刀刺进人的心窝,着实难听刺耳! 听完他的话,容云鹤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悠然开口“将军也知容家每年向朝廷缴纳多少税钱!这些税钱又有多少用于军营的开销!否则皇上也不会这般的看中容家,不会让我的姐姐成为当今宫中的贵妃娘娘,亦不会让本应出家的容贤太妃在宫中颐养天年!将军若是对容家这样的做法看不过眼,大可向皇上禀报!只消皇上一道圣旨,我容家自是不会插手幽州玉矿一事!” 以权压人谁不会?只是以往的容云鹤不屑这般做而已! 只是,如今与楚飞扬云千梦相处的久了,手段倒也灵活了许多,也深知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容忍便能换来旁人相同的退让的! 果真,听到容云鹤提到容贵妃与容贤太妃时,那副官脸上狂妄的笑意瞬间消散,心头一时翻转出无数的想法! 尽管吕鑫是皇上的亲信,只是女人的枕头风却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器! 况且,据说那容贵妃又是长着一张举世无双的容颜,即便是皇上亦是对她宠爱有加! 自己若是平白得罪了容云鹤,加之如今将军又远在南寻,只怕皇上怪罪下来,自己即便逃过一死,活罪却难逃! 且如容云鹤方才所言,自己若是能够派人前去京城,又岂会整日守在这幽州城的城楼上!只怕自己派出去的人,均被楚飞扬给拦截住了! 如此一想,那副将看向容云鹤与夏侯勤的目光中充满疑惑,若这两人关系好,那岂不是说明容家与楚家关系良好? “不知容公子进城后在哪里歇脚?可需要本将军为你准备?”一改方才的嚣张,副将立即招手让身后的侍卫上前,作势便要牵过容云鹤的马匹! “不必了!此行只有我与小书童二人,我们住在客栈便可!”而容云鹤则是紧拽着缰绳,神色极淡的开口,随即拍了拍马身,淡然的朝着城门口走去! 见那副将方才脸上所表现的谄媚,夏侯勤一声冷笑,随即骑着马儿走进幽州城内! “你当真住客栈?可我看他不会这般轻易放弃!”两人骑马并排走在幽州的大街上,夏侯勤转过头看向容云鹤,浅声问着! “他已是在怀疑容家与楚家了!”这是让容云鹤担心的问题! “那又如何?一切均由楚飞扬顶着!” “啊切!”正亲吻着云千梦的脸颊,楚飞扬猛地转过头,避开云千梦猛地打了个喷嚏“是谁在念叨我?”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夏侯勤一路跟着容云鹤,见他果真是领着肆儿走进一间客栈,便低声对身后的侍卫吩咐了几句,自己则是骑着马转向幽州驿馆的方向! “王爷、王妃,容公子与夏侯王子已经进入幽州!”而折返回雅间的习凛则是禀报着刚刚接到的消息! “人呢?”见楚飞扬突然打喷嚏,云千梦则是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给他,让他趁热喝了,压压体内的寒气! 殊不知,楚飞扬本就身强体壮,加上幽州气候炎热,此时一杯热茶下去,后背早已是渗出一片热汗,不过碍于云千梦一片好意,他自是不会推拒,只是不管云千梦再如何的哄他,也不肯点头喝下第二杯! “容公子暂时住进了客栈,卑职已派暗卫保护!夏侯王子则是回了驿馆!”见自家王爷已是额头冒着热汗,习凛尽快的回答完云千梦的问话,快速的闪身出了雅间,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守在门外! “乖,再喝一杯,发了汗便可压住体内的寒气!”而云千梦则是满意的看着楚飞扬额头渐渐冒出来的汗珠,再次把手中冒着滚滚热气的茶水放进楚飞扬的手中,随后双目紧盯着楚飞扬,示意他赶紧趁热喝了! “梦儿,我身子很好!你看,我已是满头大汗了!”楚飞扬不听劝,径自把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同时凑近自己流汗的额头,让云千梦看清楚! “身子若真是好,岂会在这么热的天打喷嚏?”云千梦看着凑近的俊颜,才发现就连那笔挺的鼻尖上,亦是沁着几颗汗珠,不由得轻笑出声,掏出袖中的丝帕,细心的为楚飞扬擦干脸上的汗珠,免得一会出门后吹风着凉! 而楚飞扬则是趁着此刻,黑眸静静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儿,享受着她的温情,眼底的神色柔和的如一汪春水,看着她认真轻柔的为自己拭汗,面前的娇颜无时无刻的都吸引着他的感官,让楚飞扬的喉结不禁上下滑动了片刻! “梦儿!”低浅的叫声,带着一丝柔情,亦是引的云千梦稍稍分神! “嗯,怎么了?”盈盈目光自他的额头微微移开看向他的双目,云千梦并未太过在意的随性问着! 一只温热的手却在此时抚上她莹白细嫩的脸颊,带着一抹被她暂时忽视的不甘心,嘟哝着开口“我想进行方才的事情!” “嗯?”云千梦正叠好娟帕收入衣袖中,尚未仔细听明白楚飞扬的话! 殊不知,楚飞扬动作极快,原本抚着她脸颊的手瞬间移至她的脑后,轻勾住她的脖颈,把她带入自己怀中时,自己亦是倾身向前,温柔却又带着霸气的吻住了那来不及反开口的红唇,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事情…… “咱们去见一见容云鹤吧!”半晌,云千梦靠在楚飞扬的怀中缓缓开口! “你是想告诉他容家的事情?”心有灵犀,总能让楚飞扬在最短的时间内说中云千梦的心事! 云千梦点了点头,眉宇间染上些许凝重,抬头望进楚飞扬的眼眸中“玉乾帝既然防着所有人,势必不会让容家坐大,更甚者,可能还会打压容家!若容家此时不做好准备,将来只怕连防御的能力也没有!更何况,若将来容贵妃……” 说到此处,云千梦稍作停顿,并未接着往下说,没有实行的事情,还是莫要妄自开口较为妥帖! 楚飞扬听完,则是了然的点点头,随即牵着云千梦起身,两人一同步出雅间! “容云鹤住在哪一家客栈?”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酒楼的大堂内人声鼎沸,四处均是用餐的百姓,而店小二则是穿梭在酒桌之间,把手上端着的酒菜放在众人面前,酒香菜香漂浮在半空中,让人不由得食欲大振!而慕春与习凛则是目不斜视的守在门外,其尽职的模样让人敬佩! “回王爷的话,容公子就住在斜对面的客栈内!”见楚飞扬与云千梦出来,习凛站如松的身子则终于稍稍动了动,面向楚飞扬低声禀报! 得到准确的消息,楚飞扬与云千梦相视一笑,两人继而走下三楼,朝着容云鹤落脚的客栈而去! ‘咚咚咚’!天字一号客房的长廊内安静无声,几声极轻的敲门声在这长廊内被传出几道回声,显得格外的清脆响亮! “谁?”不一会,里面传来肆儿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云千梦则是看了慕春一眼,只见慕春立即出声“肆儿,是我,慕春!” 果真,听到慕春的声音,里间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只是眨眼间,便见里面的人打开了房门! 门口的肆儿则是在见到云千梦与楚飞扬时,立即侧过身子,露出容云鹤略带欣喜的表情“怎么会寻到这里来?快请进吧!” 云千梦则是报以浅笑,与楚飞扬一同踏进这宽敞明亮的客房“正巧我们在这附近闲逛,听到习凛的禀报,便过来了!住在这里可习惯?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让肆儿去驿馆取来,可莫要受了委屈!” 见云千梦这般热心,容云鹤亦是跟着笑道“多谢王妃!这里一切都好!王爷、王妃请坐!” 说着,容云鹤让肆儿准备茶水,自己则领着云千梦与楚飞扬坐在外间,只是他心中却也知,若非有要事,云千梦与楚飞扬岂会这般凑巧在自己进入幽州后便赶了过来? 待肆儿奉上茶水后,容云鹤挥退了他,这才出声“王爷王妃请用茶!这是自京城带过来的,却没有受南方气候的影响,喝起来甘甜醇香!” 闻言,云千梦与楚飞扬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细细品尝,待喝过一口后,云千梦与楚飞扬相视一眼,便见她从衣袖中拿出那纸条递给容云鹤,眉宇间凝聚着一丝沉重“想必你还不知道,先看看这个吧!” 见云千梦嘴边笑意隐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容云鹤目光微微转向楚飞扬! 却见楚飞扬此时正神色淡然的喝着手中的茶,只是眼底却也如云千梦一般,隐藏着一抹郑重之色,这让容云鹤心头一紧,伸手接过云千梦递过来的纸条,快速的打开,用最快的速度看完上面禀报的事情! “这…祖母与姐姐如今可安好?”看完纸条上所有的内容,容云鹤已是双眉紧锁,脸上的表情早化为凝重,只是眼底却泛出一抹忧色! “放心,老太君与容贵妃都很好!我们前来告知此事,并非希望引起你的担忧!只是希望你能够多想一想容家将来的路!”说着,云千梦便回头看了楚飞扬一样! 只见楚飞扬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走到容云鹤的身边低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说了出来! 而容云鹤听完这一切,却是面色震惊的抬头看向楚飞扬,却发现楚飞扬脸上一片肃穆之色,不禁又转向云千梦! 却不想,云千梦已是神色冷静的朝他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他们岂会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更何况还牵扯到女子的名誉! “如今想来,难怪他会这般做!只是……”只是知道了此事,容云鹤心头却是越发的紧张与担忧,姐姐一个弱女子,又生有一张绝美的容貌,这在后宫之中,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这些,他岂会想不到?比之你,他更加在意你的姐姐!容家家大业大,皇上早已是眼红容家的家财,你还是早做好应对的准备,免得将来手忙脚乱!”楚飞扬的话说的极其含蓄,但却不难明白,若玉乾帝夺走了原本属于容家的家财,容家一旦没了利用的价值,只怕这西楚首富也将从京城消失了! 此话并非危言耸听,加上楚飞扬与云千梦的身份,更让容云鹤心头一凛,只觉这当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从玉乾帝想要宠幸容贵妃这一现象看来,便知玉乾帝看中的不仅仅是容贵妃的容貌,只怕容家庞大的家财,亦是让他心动的原因之意,若自己再不早做打算,莫说容家危险,只怕宫中的太妃与贵妃亦是将面临险境! “我们言尽于此,一切均是看你的决定!梦儿,咱们回去吧!想必表哥早已在驿馆中找人了!”见容云鹤一时间陷入沉思中,楚飞扬则是折回云千梦身旁,牵起她的手站起身! “多谢王爷王妃!”见状,容云鹤立即起身相送,却被楚飞扬制止! “会不会让他太过难于抉择了?”容家向来中立,从不参与朝政之事,就连送进宫的嫔妃,亦是置身于后宫争斗之外! 可如今却让容云鹤下这般的决心,当真是难为他了,尤其容云鹤还仅仅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扶着云千梦下了台阶,两人走出客栈,迎着阳光走向繁华的街上,楚飞扬则是淡笑着开口“他若是普通的少年,只怕陈老太君是决计不会让他掌管容家的!且容云鹤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他们这样夹缝中求生存,绝对不是长久之计!谁能保证容家永世均是西楚首富?谁又能保证其他世家不会有瓦解容家的心思?走吧,咱们去见表哥,看他是否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准备好了一切!” ------题外话------ 今天突然有急事,耽搁了更新,明日会多更!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三章 “舍得回来了?”殊不知,两人刚踏进南苑的院门口,便见夏侯勤斜靠在院中的树干上,满脸愤愤不平得怒瞪着眼角含笑的两人! 楚飞扬却并未被夏侯勤的表情吓倒,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浓重,牵着云千梦改变了脚下的步子,朝着夏侯勤走去“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表哥!您终于舍得回来了?这半个月在外面游玩的可尽兴?” 见楚飞扬丝毫没有被自己唬住,夏侯勤眼底划过一丝失败的神色,缓缓站直身子,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口气中的凌厉早已转化为了轻松“你以为我这真是出去玩的?” 云千梦则是笑着开口“辛苦表哥了!” 见终于有人心疼自己,至少知道口头上安慰安慰自己,夏侯勤心头顿时一暖,目光瞬间转向云千梦,极其开心地笑道“弟妹客气了,一家人嘛,哪有辛苦一说?那些东西我已让侍卫搬进了屋内,只是不知弟妹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夏侯勤满眼好奇的光芒顿时逗笑了云千梦,只不过她却是嘴角含笑的卖着关子“明日表哥便会知晓的!” 说着,云千梦则转目对楚飞扬开口“我先进去准备!” 见云千梦有事要办,楚飞扬则是轻点头,只不过却依旧有些舍不得地开口“莫要太累!” “放心!”轻轻松开被楚飞扬握住的手,云千梦朝夏侯勤微点头,领着慕春一同走进南苑的正屋! 两人目送着云千梦走进屋内,夏侯勤收回视线,正色道“见过容云鹤了?那小子心中也不知想什么,既然已经被吕鑫的走狗发现咱们的关系,他却又跑去住客栈!即便这样,只怕也无法消除那副将心头的疑惑!况且,我也早说过一切有你顶着,他却是固执的不行!” 楚飞扬静心听着夏侯勤的禀报,却在听完他最后一句话时,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浮上一层浅笑,十分好脾气地开口“哦?没想到我的作用这么大?不知表哥是何时说的?” 见楚飞扬面色和煦如雪融般温和,夏侯勤自是没有察觉到他眼底渐渐凝结的冰棱,径自开口“进城后!虽说容云鹤经商厉害,可有时候也当真是固执的可怕!” “进城后吗?”而楚飞扬却是径自重复着夏侯勤的话! 很好,他们进城时,自己与梦儿正在雅间,看样子让自己打喷嚏的人便是眼前毫无所绝的夏侯勤!好不容易有时间与梦儿独处,却被自己的亲亲表哥给毁了,更是害得自己被逼喝热茶,此时里衣依旧还未干透,好、很好! ‘嗖’!腰间缠绕的软剑顿时转化为利剑紧握手中,楚飞扬眼带冷笑地盯着夏侯勤,沉声道“好久没有松动筋骨了!咱们今日好好切磋一番!” 语毕,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剑便朝着夏侯勤猛然刺去…… “啊?为什么?”一声惨痛的惊呼自夏侯勤的口中叫出,只见他还未闹明白到底是何原因时,寒光已是逼近眼前,吓得夏侯勤狼狈的躲过一剑,快速抽出长剑抵挡住楚飞扬的第二波的进攻,同时悲惨的开口问着“干嘛!我才回来耶!” 而回答他的却是一次比一次凌厉刁钻的攻击,让夏侯勤顿时闭上了嘴,偷瞄楚飞扬那含着坏笑的唇角,心头大叫不好,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转而全神贯注的应付着面前莫名动怒的男人…… “王妃,王爷与夏侯王子怎么突然在院中练起武来?”院中的打斗声亦是惊扰了屋内的人,映秋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打斗的异常激烈的两人,不解地开口问着! “不用理会他们!天干物燥,或许他们肝火旺盛需要舒解!”云千梦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扫了窗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极其放心的放任外面打斗的两人! 楚飞扬岂是没有分寸的人,而夏侯勤亦不是软柿子,两人大概是切磋武艺吧! “王妃,这些都是什么?”慕春则是在云千梦的吩咐下拆开了方才搬进屋的纸盒,只不过纸盒中装着的物件却让几个丫头好奇的围了过来,就连原本斜躺在躺椅上的元冬亦是直起身子,双目往这边看了过来! 见这四个丫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云千梦则是嘴角含笑的走了过来,随手拿出里面的一件物件,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这才开口“还记得以往我教你们所写的数字吗?” “记得!”几个丫头齐齐点头,只是眼底的不解却是更加的浓重! “慕春去准备笔墨,一会咱们在这上面写上从一到一百的数字!”瞧着几个丫头的模样,云千梦摇头轻笑,却是极快的吩咐事情! “是!”慕春快步走进内室,从书桌上取来笔墨纸砚,与映秋两人一同把文房四宝放在桌上,随后把水倒入砚台中慢慢的磨着墨! 云千梦则是让迎夏把纸盒中的物件尽数取出放在桌上,把手中拿着的那一件平放在桌上,右手执起已经蘸了墨汁的毛笔,轻轻的在那雪白的纸上写下了一个‘一’字! “王妃,这到底有何用?有点像咱们平日用的团扇,可哪有只写一个数字的团扇,况且这么多,咱们也用不完呀!”看着那类似团扇上竟只写了一个字,慕春轻笑着开口! 闻言,云千梦不禁莞尔,轻吹白纸上的墨迹,待干透后才放进纸盒中“明日会用到,快些做完!” “是!”三个丫头立即齐声回到,一人负责磨墨,两人则是与云千梦一样执起毛笔在那雪白的纸上写下数字! 而院中的两人却依旧是打的难舍难分…… “呼!”从树上转了一圈下来,夏侯勤发上、身上尽是树叶,只见他气喘吁吁的靠在树干上努力的呼吸着,丝毫没有了方才玉树临风的模样! “楚飞扬,本王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一见面便狠下杀手,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别指望夏侯族会帮着你了!”气呼呼地瞪着一身清爽飘然落地的楚飞扬,夏侯勤亦是有些眼红此人的武艺,明明两人同时围着这颗大树转了五十圈,可凭什么楚飞扬身上片叶未沾,而自己却这般的狼狈! 更可恶的是,楚飞扬手中的剑虽未伤自己分毫,可看看他这一身干净的衣袍早已是被楚飞扬的剑隔开了无数的口子,哪里还有半点夏侯族王子的尊贵? 而楚飞扬却是悠然自得的微抖手腕,方才还坚硬如铁的长剑亦是乖巧的缠在腰间,形成了他身上的一道装饰! 只见楚飞扬冷睨夏侯勤一眼,这才悠然开口“习凛,送夏侯王子回东苑!” 语毕,便见楚飞扬毫不犹豫的转身走进正屋! “我得罪他了?”见习凛上前请自己离开,夏侯勤食指指着自己轻声问着,脑中却是浮现方才与楚飞扬对峙时的一招一式,只怕若是楚飞扬认真起来,自己拼劲全力也只能勉强保住一条小命,可就是闹不明白,楚飞扬突然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找自己比划? 习凛亦是思索着为何方才在雅间时,王爷会用那般凛冽的眼神盯着自己,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王子,您还是请回吧!”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夏侯勤身上破损不堪的衣袍,习凛面色正经地开口! 夏侯勤见习凛一板一眼的模样,心知想着习凛口中打听到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的出了南苑! “这是做什么?”看着屋内忙碌的众人,楚飞扬则是好奇地问着! 云千梦见他进来,则放下毛笔,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衫工整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笑道“在编序号!” 说着,便拿起自己正在书写的册子指给楚飞扬看“把明日即将参加玉矿采掘权的商户编号,再发放号码牌让他们进入衙门进行正当的竞争!只是,想要拿到这号码牌,也是需要一定的实力,我已是罗列出了实力最强的前五百名商户!这些筛选出的商户不但实力雄厚,也是有心竞争玉矿采掘权的!却删掉其他一些实力弱小的商户,一来可以避免有人因为自己竞争不到而故意捣乱,二来也是避免参与的人员太多而造成场面的失控!” 楚飞扬见她这般的细心,竟还亲力亲为的做这些事情,心头一暖,拿过云千梦书写了一小半的册子径自坐下,执起桌上的笔继续往下写着“你且去休息会吧!剩下的我来便是!” 云千梦却是淡雅一笑,并未听从楚飞扬的安排独自去休息,而是念出一串串商户的名字与编号,让楚飞扬边听边写,两人之间合作无间,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见楚飞扬写完了所有的人名! “梦儿,你特意把所有人的名字写下来,又标明他们主要的营生,想必还有其他的用处吧!”看似只是厚厚的一本册子,掌握的却是西楚最富有的一群人,楚飞扬断不会相信云千梦只是因为好玩而亲自做这些的! 见楚飞扬已是洞悉了自己的用心,云千梦则是牵着他走回内室,把大堂的空间让给几个忙碌的丫头,免得楚飞扬在那让她们不自在! “他们之中有经营油粮的、有经营布匹的、也有经营木材的,看似只有五百人,却是网罗了西楚的各行各业,且皆是每个行业的巨头,掌握了他们的讯息,对咱们是百利而无一害!毕竟,朝廷若是征战,自是少不了要从百姓的手中购买兵器、服饰的原材料,而他们这些人,虽没有容家这般厉害,却也是多多少少均与朝廷挂了勾!”推开木窗,让阳光洒进内室,云千梦转着手中的团扇,低声开口! “你的意思是掌握他们的行踪?”慢慢明白云千梦为何这般做,楚飞扬握住她玩转团扇的小手,轻声问着! 听出楚飞扬话中的意思,云千梦微点头,眼底的凝重毫无掩饰的展现在楚飞扬的面前“只是未雨绸缪,只希望一切均是我多想罢了!” “梦儿,谢谢!”本应是自己的事情,可云千梦却尽数为他想到了,这份感动让楚飞扬眼底柔情似水,却并未因为云千梦比他想的多而有所生气,心底始终有留有一席最柔软的地方,典藏着云千梦为他所做的点点滴滴,用一张情网牢牢是包裹住这些让他心动不已的温暖! “说什么傻话?我们之间还需要谢谢吗?”手中的团扇轻轻拍了楚飞扬的脑门,云千梦轻笑开口! “对了,表哥呢?方才你们二人怎么在院中打斗了起来?”没有看到好奇心浓重的夏侯勤跟进来,云千梦倒是有些好奇地问着! “嘘,别说话,让我好好的抱抱你!”而楚飞扬却是轻扯手臂,把原本坐在身边的人儿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牢固而又轻柔的抱着,不希望在自己感动的时候,听到让他扫兴的名字! 第二日,辰时,幽州衙门外! 此次幽州玉矿一事,规模之大让人咋舌! 辰时还未到,幽州衙门外便已是人声鼎沸,所有赶来幽州参加玉矿采掘权竞争一事的商户一早便赶了过来,众人纷纷站在衙门外相互交流着,同时亦是心急地等着韩少勉让衙役打开衙门的大门! 除此之外,亦有不少的当地百姓成群结伴的前来观看,毕竟这玉矿是他们幽州的,有了谢家的前车之鉴,他们自然希望了解事情的经过! “咦,怎不见那江城的首富?前几日我还看到他在暂住的客栈内用餐呢!怎么这会子了,竟还不见他前来?莫不是睡过了?”一名商贾在众人中找寻了一番,却并未见到前几日大放厥词的江城首富,便询问着身边的人! “当真没有看到他!不过,他不在此,岂不更好?咱们也少了一个对手!”旁人听到那人的诧异声,亦是踮起脚尖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在确定没有看到那江城首富后,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 “唉,老夫劝你们还是莫要太过高兴!我可是听说了,昨儿个那容家的嫡公子也是来了幽州,只怕容家的目光亦是放在这些玉矿上!”正在此时,一名六旬左右的老者缓缓开口,只见他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眼底带着一丝明显的担忧! “容家?”众人听他一言,均是眼露惊讶! “是那个京城的容家?出了两位贵妃的容家吗?”众人脸上的谈笑顿时纷纷转变为凝重,容家如果插一脚,只怕他们这些小商小户的便没有任何希望了!只是,又有谁会想到容家也会听到风声赶来呢? “是啊,这西楚,除了京城的容家,还会有谁?老夫则是听家中的小厮所说,他昨儿个出门时看到城门口的将军竟亲自向一名马背上的少年问好!且那少年满头白发!你们想想,这样的身份与外貌,除了容家的容云鹤,还会有谁?”老者继续开口,眉宇间的褶皱却是渐渐的加深! 听到老者肯定的回答,幽州衙门外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容家亦会前来,若是容家出手,那他们的希望不就成了泡影了? “快瞧,是不是他?”正说着,一名年轻男子指着不远处骑马而来的容云鹤低声提醒着!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均是转向容云鹤,只见他一身宝蓝长袍坐在马背上,而那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耀眼的白发却是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果真是容家! 众人不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来,让容云鹤顺利的来到衙门前! 无数双眼睛盯着马背上的少年,却见容云鹤神色淡然的领着小厮下了马背,随即与其他人一样立于衙门外,等着官府打开大门! 所有的议论声在容云鹤的到来后渐渐转小,众人三两结伴的窃窃私语,是不是抬起眼偷窥神色淡漠的容云鹤,似乎想从他那平淡疏离的表情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少爷!”肆儿拴好马匹回到容云鹤的身边! “都准备好了?”清冷的目光一扫眼前的众人,容云鹤淡雅问着,神色间的镇定沉稳,让许多商场老将均是打从心里的佩服,仅仅从这一面便让他们知晓容家能够成为西楚首富,亦是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厉害之处,端看这容家嫡少爷便已是让人钦佩不已! 一时间,衙门外的气氛随着容云鹤的到来显得诡异低迷,直到一道门开的声音传来,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被尽数的转移! 待衙门的大门被打开后,众人见两名衙役搬出一张桌子与一张椅子,随后在上面摆上了文房四宝等物,而幽州衙门的师爷则立即走了出来,朗声道“各位,我是幽州衙门的师爷!想必各位今日均是赶来参与玉矿采掘权且前些日子在衙门登记过的商户!我们幽州衙门经过筛选,从各位中选出五百名参与这次竞争,一会报到名字的商户,请到我这里来领取号码牌入场!” 语毕,那师爷便坐到书桌后,拿出昨日楚飞扬与云千梦合写的册子,开始点名叫人! 只是他的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所有的商户中掀起了狂风大浪,众人均是不明白这官府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不但只允许五百人参与,竟还有什么号码牌? 那号码牌是什么东西?当真是闻所未闻! 众人的目光一致的投向容云鹤,却发现他的脸上出了淡然便找不出其他的表情! 随着被报到名字的商户的进入,那些落选的商户便只能与幽州的百姓一样,站在衙门外注意着里面的形势! 只见原本宽敞的衙门大院内,早已是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五百张凳子,随着五百人的入座,原本坐在案桌后的韩少勉站起身,沉稳的走到众人面前,朗声道“本官是兵部侍郎韩少勉,奉皇命前来幽州管理一切事宜!此番出现谢家一事,本官与楚王便商定应公平竞争玉矿的采掘权,因此便举行了今日的选拔,希望能够为幽州选出实力强、且有良知的商户!” “好!”韩少勉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外面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掌声与赞扬声! “敢问韩大人,这号码牌有何用处?大人打算以何种方式选拔?”百姓虽然叫好,但在座的五百商户心中却是七上八下,至今均为弄明白官府到底打算如何做!因此便有着急的商户开口询问! 此人一出声,其他的商户也紧跟着开口询问,一时间原本静谧的大院内变得吵吵嚷嚷,众人莫不争相质问着韩少勉! 只见韩少勉微抬手,压下了所有的声音,而他却是神色不变的冷静开口“这号码牌便是众人手中所拿的,上面有各位的编号,与师爷册子上记载的人名是相对应的!而我们此次采取的则是拍卖的方式!何谓拍卖,便是向各位拍卖玉矿的采掘权,以价高者得之!而获胜的商户则是拥有玉矿的采掘权,采掘出的玉矿石也归你们所有,但必须按照西楚的律例,每年按时向朝廷缴纳钱税!而拍卖的方式,便是官府给出一个相对最低的价钱,众位举起手中的号码牌叫出比最低价而高些的价钱,报数最高的便可拥有玉矿的采掘权!在这里,本官提醒各位,请大家量力而为,莫要因为一时的争强好胜而与人提高报价,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现,本官将会把他驱逐出去!”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所有人均是交头接耳起来,不明白官府为何要这般的复杂! “韩大人,何必这般麻烦?咱们有的是银子,直接一口价不是更加的省事?”一名财大气粗的中年男子大声开口! “这只是为了公平起见!大家从西楚各地远道而来,我们自然会提供公平的竞争!要说的、该说的,本官也均已说清楚,各位还有何疑问尽可提出,一会拍卖即将开始!”语毕,韩少勉厉目一扫场内所有人,冷静的等着下一轮的质问! 而此时衙门公堂的厢房内,云千梦与楚飞扬则是端坐在里面,清楚的看着院中发生的一切! 见云千梦眼中始终绽放着自信淡定的笑容,楚飞扬也随之一笑“亏你想的出来这一招!” “这样比之让官府点名让谁采掘更加的公平!即便是输了,这些商户也无话可说,本就是自身实力不够,又岂能怪罪他人?更何况,以容家的实力,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且我们安排让韩少勉先把成色差的玉矿拍卖出去,这样一来,便会刷掉一批商户,紧接着便是成色中等的玉矿,又会淘汰掉一批商户!最后才是那成色最好的玉矿,起步价也是最高的,这样一来,众人便会多加思考,慎重决定,容家胜出的机会也更大,也不会招来旁人的非议!即便将来玉乾帝质问此事,咱们也不用理亏!”云千梦把刚刚倒好的热茶放在楚飞扬的面前,这才娓娓道来,含着浅笑的眉目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却又带着少有的聪慧! “想不到王妃竟还有这样的天赋,真是让人佩服!”此时,夏侯勤一身墨绿锦袍的走了进来,只见他狠狠地瞪了楚飞扬一眼,随后拉开一张凳子径自坐下,笑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云千梦见夏侯勤前来,亦是笑着给他斟了一杯茶,却没有忽视这两人眉眼间的较量,心下好笑,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礼貌的回复着夏侯勤“只是雕虫小技而已,还望表哥不要笑话!” “雕虫小技?这若是雕虫小技,那咱们那些计谋可就摆不上台面了!”见云千梦这般谦虚,夏侯勤则是失笑的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盯着那静坐在五百人之中的容云鹤“不知他何时会出手!” 而此时院内已是正式开始拍卖,韩少勉面色肃穆的坐在案桌后,而师爷则是手捧厚厚的书卷,向所有的商户叙述着正要拍卖的玉矿的年产量、玉质的好坏等情况! 商户们认真的听着,脸上均是一片谨慎之色,心头则是细细的估量着这座玉矿将会给自家带来多少的好处! 那师爷读完一些基本的情况后,便见一名衙役捧上一块从那玉矿采掘而来的玉石,让商户们传阅! 奈何,有些商户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玉石,又岂会分辨玉石质地的好坏差距? 但这些商户却也是极其的聪明,尽管辨别不出玉石的好坏,却能够观察人的表情,再从旁人的表情分析出他们想知道的答案! 而此时最受瞩目的依旧是容云鹤,院内大部分的视线均是集中在容云鹤的身上,等着他看有何表情流露出来! 只是,这样投机取巧的方式,却从未出现在容家的教条之中!即便不会竞拍这座玉矿,容云鹤在拿到那玉石时,依旧是极其仔细的观察研究着,其专注的神色让众人纷纷不解,不明白那块成色欠佳的玉石为何那般能吸引容家嫡长孙的注意力!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即将返程 “容公子,那玉石有这么好吗?”在容云鹤把手中的玉石交给下一位商户后,他四周的其他商户则是耐不住焦急的开口询问! 容云鹤一看这些人急切想知道的表情,只是舒雅一笑,淡然开口“挺好!” 语毕,容云鹤便不再开口,一如方才般安静的端坐在席间,并未去理会四周因为他方才所言而引起的骚动! “挺……好?”半晌,众人才讪讪然一笑,只觉这容家的嫡公子当真是奇怪,长的奇怪、行事也奇怪、说话更奇怪! “唉,真是可怜,白白期望了一回!”坐在厢房中的三人,在看到那些商户失望的神色后,纷纷笑了起来,夏侯勤更是带笑着开口! 那些商户以为容云鹤只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便觉得可欺,想从他的身上打听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奈何,容家岂会有单纯的人?容云鹤又是陈老太君自小带在身边悉心调教的容家未来家主,岂会教出轻易便会泄漏心思之人? “虽说外地的商户可能不懂区分玉石的好坏,但幽州的商户却是这方面的行家!”不似夏侯勤的乐观,云千梦带着一丝凝重开口,目光已是淡淡的扫过坐在另一边的幽州商户,只见这些人与容云鹤一般,不管是好的玉石亦或是差的玉石,均是拿在手上细细观察,并未因为成色的好坏而差别对待! 而果不出云千梦所言,在已经进行了一半的竞拍中,那成色差的玉矿有七成是被外地的商户所拍得,而剩下的三成则才是被幽州的一些小商户拍走! 尚未出手的,则是实力财力更为雄厚的商户,他们如容云鹤一般气定神闲,只等着那最好的玉矿被师爷提名! “这还要多久?”已近晌午时分,可前堂的拍卖却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夏侯勤不由得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地开口! “这可不是急得来的事情!如今还只是进行到中等的玉矿,若是有心之人进行争夺,只怕到明日也不见得会结束!”云千梦则是气定神闲地喝着手中的茶,时不时与楚飞扬相视一眼,两人淡然一笑,注意力随即又转向前堂,密切关注着前面的动向! “亏得你们有这般的好耐性!如此说来,今日这拍卖结束后,咱们便可回京城了?”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夏侯勤挑了一块糯米糕丢进口中,状似无意的问着! “难道表哥舍不得这幽州秀丽的风景?”楚飞扬则是出声反问,看向夏侯勤的目光中则是带着一丝冷笑! 见状,云千梦轻笑,微侧身对身后的慕春点了下头,见慕春福身离开后,这才又坐正身子! 夏侯勤却是连连摇头,认真的拒绝楚飞扬的提议“我可是奉旨保护你们回京!岂能继续留在幽州?即便皇上不怪罪,只怕我那爷爷也饶不了我!只是我却有些好奇,你当真要带着楚培一同上路?” 闻言,楚飞扬眉梢微挑,不答反问“不然呢?表哥打算另派人马护送他回京?还是寄希望于吕鑫的人,让他们送楚培回京城?” 夏侯勤敬谢不敏,顿时缩了缩脑袋,当作没有听到楚飞扬的提议,继续专注于外面拍卖的进度! 云千梦见夏侯勤噤声的模样,心头只觉好笑,却并未开口! 楚培身份特殊,自是不能交给他人,否则出了事情,只怕所有的指责均会指向楚飞扬,为了保险起见,自然是让楚培跟着他们一同返京! “王爷、王妃!”此时,慕春则是领着几个婢女走了进来! 一阵菜饭的香气顿时引得夏侯勤努力的嗅了嗅鼻子,双目急切的看着婢女们把午膳放在桌上,迫不及待的便端起碗筷大快朵颐! “我出五百万两!”用完午膳,三人正捧茶细品,前堂便传来一声高呼! 定睛看去,便见一名男子高举手上的号码牌,报出比最低价高出二十万两的数目,想得到今日第一座品质最好的玉矿! 一时间,外面发出阵阵惊呼声,莫说这高达五百万两的采掘费,即便只是官府报出的四百八十万两的费用,亦是让许多实力欠缺以及衙门外的百姓议论不已! “老夫出五百一十万两!”可人们的吃惊还未消化掉,那幽州城如今唯有实力的李老板则是高举自己的号码牌,口气平淡、神色冷静的报出比那男子还要高的数目,更是让百姓们目瞪口呆! 想来他们平日里过日子,一两银子亦是能够买的好几斗大米,可这些人虽说是低贱的商户,但手中竟是握有这般多的财富,当真是让人咋舌不敢置信! “五百二十万两!”那男子不甘示弱,立即又多报了十万两,同时转头怒瞪向李老板,试图用气势压过那干瘪的老头,让对方知难而退! “五百三十万两!”殊不知,为了能够成为幽州的首富,李老板亦是不会让步,紧跟着便又报出自己能够承受的银两数目! “好!李老板,你若是夺下这玉矿,也算是为我们幽州商会争了脸面!我们大伙可都是看好你的!”李老板笃定的神色,让幽州的商户们顿时齐心了起来! 他们岂会料到官府竟会用竞拍的方式进行公平的选拔! 即便他们有心联手,可万一竞拍的价钱太高,这幽州商会的所有商户岂不是全部要赔的倾家荡产? 因此,那些实力差的商户,早已是退出了竞拍,只等着看那几座最好的玉矿落入谁的手中! 殊不知,此时李老板竟出声竞拍,简直是振奋了幽州商户的气势,一时间所有人均是看着李老板给予支持! “五百五十万两!”而那男子却也是丝毫不让步,一口便提高了二十万两,顿时压住了那群给李老板加油的商户的气势! “五百六十万两!”而李老板却依旧是十万两的增加!只是,此时的他却是转目看了那男子一眼,心头细细算计着自己的身家,原本冷静的神色亦是有了一些转变! 若这男子不停的追加银两,只怕即便是他,亦会感到吃力的!现在的叫价已是五百六十万两,而他李家的最高限额则是六百四十万两,若是超出这个数目,即便他拿下了玉矿,也没有银两支给衙门,更没有银两采掘玉矿! 思及此,李老板一时间心头微乱,而此时那男子却没有立即追加银两的数目,竟是与他一同陷入沉思之中! 院内因为这两人同时的沉默而安静了下来,独留师爷的声音响起“五百六十万两!各位还有没有比这更高的报价?若是没有,那……” “六百五十万两!”殊不知,那沉默的男子突然出声,直接把报价提高至六百五十万两,顿时引起阵阵议论,而那李老板却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不再举牌! “七百万两!”而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转目望去,却见容家嫡公子身旁的小厮举起了号码牌,而那震撼人心的七百万两,则是从容云鹤的口中吐出! “容云鹤果真厉害!瞧准了这两人已是到了极限,而旁人亦是不敢出手,便直接报出旁人无法企及的数目,轻而易举的夺得了这座玉矿!”轻抿一口热茶,夏侯勤从窗子中看着容云鹤冷淡的表情,缓缓开口! 听到夏侯勤中肯的评价,云千梦则是微点头“的确!与其与他们浪费时间,不如直接给予致命的一击!”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锤定音,第一座品质最上乘的玉矿采掘权被容家摘得! 而容云鹤方才那一手,却也是起到了威慑之用,所有商户心中均是对他起了防备之心! 只是,奈何容家财力雄厚,即便他们已经努力想避开容家,却依旧无法避开与容云鹤的正面交锋! 一阵激烈的追加价码的口舌之战后,上乘品质的玉矿仅剩最后一座,而其余的均是落入容云鹤的手中! “我看这容家是势在必得了!这样的财力,也难怪他们虽是商户,却是御封的皇商!就连皇上也依仗着容家!”门口的百姓纷纷眼露羡慕,不由得议论起那自始至终均是端坐在席间的容云鹤! “可不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几千万两的银子便没了,可那小公子竟连眼皮也不曾眨一下,这容家的人,当真是吓人!”数目庞大的银两,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只能以天价来形容!只是也让他们明白容家的厉害之处,没有一定的实力,亦不会成为西楚唯一的皇商,亦不会被玉乾帝那般的看中,更是让西楚两代君王迎娶容家的女子为后宫贵妃! “与咱们预计的数额竟是丝毫不差!”云千梦看着神色镇定的容云鹤,轻声吐出这句话,心中却也是不得不佩服容云鹤的精明! 楚飞扬则是浅笑着扶起云千梦,淡然开口“他所付出的可不比旁人少!别人以为他是家大业大有与人相博的资本,殊不知,若没有这些日子的调查,容云鹤又岂会这般的有底气?更何况,几千万亦不是小数目,即便是容家也是小心应对的,一旦投错了钱,极有可能血本无归!” 听完楚飞扬的话,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收回看向前堂的视线,缓缓开口“接下来的事情就靠容云鹤了!不知文涵何时能够返回!” “快了!咱们也该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回京!”看眼已经转身出了厢房的夏侯勤,楚飞扬则是牵着云千梦缓步踏了出去! 而前堂,一场毫无悬念的竞拍在天黑时完美落幕! 几百名的商户,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失望之余却又羡慕那博得头彩的容云鹤,只可惜自己身价不丰,又哪什么与人相博呢? 容云鹤在众人的见证下,当场与官府签订了早已拟订的文书,并且交付了所有的银两,这才带着肆儿离开幽州衙门! “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您累了一天了,还是回去歇息吧!”紧跟在容云鹤的身后,肆儿却发现所经之路并非是前往客栈的! 而回答他的却只是马蹄的‘哒哒’之声! 直到容云鹤来到上一次的宅院前,肆儿才明白他家少爷的用意! 而此时的宅院内早已是吵闹声一片,幽州商会内的所有商户,正因为那李老板没有竞拍到任何的玉矿而大吵大闹! “李叔,就因为你好高骛远,因此我们这次连一座中等的玉矿也没有捞到!真是丢脸丢到家门口了!”抱怨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只要想起是外地的商户夺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便怒上心头! “你说的轻巧,当时容云鹤已是把价钱提到七百万两,难道老夫要为了你们的面子,而倾家荡产吗?为何你们不去争取?一个个只会在事后指责别人!”那李老板更是瘪了一肚子的气!而更另他担忧的是,如今幽州的玉矿几乎别外人瓜分,他们这些幽州的玉器商,将来何去何从? “若大家有兴趣,可加入我容家!”而此时,一道熟悉的清朗之声由远至近的传来! 众人转目望去,只见清幽的月光下,一名少年缓缓走来,只见他神色淡漠,却并未轻藐的表情,让人只觉高贵并未有欺人的感觉! “容公子!”人群中发出惊呼声,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不明这时候容云鹤为何会过来! “不知容公子有何高见?”李老板以商会会长身份开口,心中同样在揣测着容云鹤的用意!却也在诧异着明明对方已是胜利的一方,竟还来看望他们这些手下败将! “我知此次幽州商会的各位几乎是颗粒未收,因此过来想与各位合作!”容云鹤走到那李老板的面前,朗声说出自己的目的! “什么意思?老夫不太明白容公子的意思!以容家的实力,容公子完全没有必要找我们!”在注意到已经有人面露喜色,那李老板心头一紧,带着一丝警惕的试探着容云鹤! “李老板,你既已知容家实力,那我容家又岂会打你们的主意?只是,各位也知容家极少接触玉矿一事,而各位却是幽州的玉器商,这方面,各位比之容家却极其的有优势!我今日前来,便是希望各位能够加入容家!负责采掘玉石一事!各位也知,此次容家竞得的均是最好的玉矿,将来的分成也极其的可观!而此次幽州商户却在竞拍时几乎全军覆没,相信怎样选择对自己有利,各位心中定是有数吧!”容云鹤淡然的开口,并未因为自己年纪最小以及对方人数众多而怯场害怕,坦然的模样以及平静的口气,让人察觉到他的真心,更是让绝大多数人已是开始动摇动心! 李老板自是注意到了众人的表情,说实话,他亦是因为容云鹤提供的机会而心动了! 只是,谁知容云鹤不会在利用完他们后而踢开他们呢? 他们需要的是长久的生计,而不是暂时的利用! 而其他人虽已是脸露笑意,只是却还是下意识的注意着李老板的脸色,见他并未立即应下容云鹤的提议,也不敢跟着随便答应容云鹤,免得走进容家的陷阱之中! “大家有何不解,大可提出!”容云鹤岂会不明白他们心中的担忧与计量?且今日本就是为此事而来,他便好耐性的开口,静心等着回答他人心中的疑惑! “容公子打算与我们合作多久?”既然容云鹤开口,李老板自然也不犹豫,大家本就是商人,当然不会客气,若不把事情弄清楚,将来吃亏的极有可能便是自己! “这里面已是写上了条件,大家可传阅!”却不想,容云鹤有备而来,只见他从衣袖中掏出早已书写好的文书递给李老板“口说无凭,容家已是立字为据,若大家觉得条件可以,签字画押,此文书便生效!” 李老板第一个接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心中的石头则是放了一半,却还是不解“容公子这是在可怜我们吗?” 闻言,肆儿冷睨那李老板一眼,只觉这老头真是多事!他们容家岂会去可怜他们? 容云鹤则是淡雅一笑,缓缓开口“换做李老板,你会去可怜自己的手下败将吗?向来胜者为王!但是你们长居幽州,又对幽州的玉矿十分的熟悉!而容家虽是西楚首富,但却从未接触过玉矿,相比之下,你们自然是占据优势!我这番做,也不过是防止你们从中作梗而已!一切均是以容家利益出发,李老板不必想那么多!” 如实而说,容云鹤的诚然让李老板顿时对这位少年刮目相看!心中却从容云鹤的身上看到,原来商人亦是可以这般的坦诚,无怪乎容家这般的厉害! “好,我签!”慎重的点了下头,李老板立即让自己的小厮准备笔墨,第一个在那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其他的商户见状,便也不再犹豫,纷纷跟着签字画押!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派容家的管事前来与各位接洽,先告辞了!”见事情办妥,容云鹤收好那文书,领着肆儿步出宅院! 楚府内! “大人,想不到楚王竟把容家也拉了进来!”一名侍卫把今日的事情尽数复述给楚培,在叙述的过程中,眉头却从未舒展过! “去收拾包袱,咱们也该上路了!”而楚培却是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内室!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五章 西楚玉乾一十八年农历四月三十日,楚王携王妃,在夏侯族以及禁卫军的双重保护下,启程离开幽州返回京城,同行的除了夏侯族王子夏侯勤以及兵部侍郎韩少勉外,还有被押解进京的边疆大吏、楚王的生父--楚培! “不知皇上此次派来的官员,是否能管理好这幽州!”坐在马车中,云千梦掀开车帘,看着这座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的边陲城池,淡淡的开口! 如今幽州已是打破了封闭的格局,呈现出另一番繁荣的景象! 只是楚飞扬虽肃清了谢家的势力,亦是把楚培押送京城!但却并未因为谢家一事而株连整个幽州的官员,而这些官员中,只怕有不少仍旧是楚培的心腹,想必对于这即将上任的幽州知州,亦会多加刁难吧! 更何况,吕鑫虽被派遣驻军南寻,但他的副将却还是牢牢的把守着幽州城,这其中所涉及的权力冲突,只怕也足够让那新上任的知州头疼吧! “这就要看他的能力了!即便皇上派来的是自己的人,但当权力摆在面前时,只怕即便是一个派系的人,也会争抢的你死我活吧!尤其吕鑫的人向来张扬跋扈,认为自己手中握有兵权便无法无天,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接受其他的人!况且,此次玉矿一事,吕鑫一党并未捞到任何的好处,心中更是恼火,若是那新上任的知州不懂进退而得罪了他们,皇上这一派还未扳倒辰王海王便已是发生内讧,这可就叫人贻笑大方了!”楚飞扬则是握着云千梦的手,随即放下车帘,不让外面强烈的日光照射进来晒伤了她娇嫩的肌肤! 美景被遮挡住,云千梦转目看向楚飞扬,见他冷静的眼眸中泛着一丝坏笑,便捂嘴轻笑道“好啊,原来你早已是算好了一切!看似是放手了,却还是想搅乱皇上的阵脚!” 看着云千梦慧黠的眼眸,楚飞扬也随之轻笑,揽过云千梦,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一手轻点她挺翘的鼻尖,低声道“你不也早已猜中了为夫的心思了?” 可还不等云千梦开口,马车竟是缓缓停了下来,停驻在幽州城的城门口而不动了! “王爷,吕鑫的副将拦住了咱们的去路!”一阵轻便的马蹄声响起,领路的习凛已是返回到马车外,低声禀报着此事! “他有何事?”楚飞扬并未因为这点小事而出面,只是惯例开口问着,心中却已是有些明白那副将急迫的心思了,微扬的嘴角似有若无的泛起一抹冷笑,真是好胆量,连楚王的车驾也敢拦住! “他已是整顿好队伍,说护送王爷王妃回京!”习凛尽职的把所要转达的意思说出来,随即不再开口,等着楚飞扬的决断! “扑哧!”而云千梦却在此时偷偷一笑,秀雅的双眉微挑,含笑的双目顿时转向楚飞扬平静的俊颜,带着一丝笑意开口“看样子,他也不是绝对的笨蛋,竟也知道若是被留在幽州,只怕他当真是会成为守城军,倒不如在此时讨好于你,跟着回京!” “让他带着人回城楼好好的巡防!吕鑫是奉旨前来幽州,他们若是想要回去,那自然也要等皇上召回的圣旨!”微瞋云千梦那浅笑不已的娇颜一眼,楚飞扬冷声吩咐习凛,丝毫没有因为那副将突然的示好而心软! “是,王爷!”得到楚飞扬的命令,习凛立即策马奔向车队的最前面,把方才得到的指令转述给那副将! 那副将听完习凛的话,原本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间转化成阴沉,神色只见更是带着一丝焦虑,手中的马鞭本想挥在马身前去后面的马车前亲自恳求楚王,可习凛与韩少勉却是牢牢的挡住了他的去路,让那副将心头暗恨不已,却也是不愿让路,低头快速的思索着其他的法子! 如今,吕鑫驻守南寻已成定局,除非玉乾帝下旨召他回京,否则若不出其他的事情,只怕吕鑫下半辈子只能待在南寻了! 而他们这群吕鑫的手下,却是身份尴尬的被吕鑫要求守着幽州,防止楚飞扬等人作乱! 却不想楚飞扬这般的狡猾,把一切的事情处理干净后便立即走人,不但让他们没有从玉矿上捞到半点的好处,竟连可以使他们立功的楚培亦是直接押回京城! 而他们却只能听令于吕鑫守着毫无意义的幽州! 显然便是楚飞扬借着这一连串的事情,架空了他们的势力,把吕鑫的军队安插在这样毫无用处的地方,让他们逐渐由强兵渐渐的转变为弱兵! “我要见王爷!”那副将不死心的再次开口,怒睁的双目中带着一抹不可妥协的倔犟! “王爷方才的话已是十分的明白!”而习凛身为楚飞扬的贴身侍卫,自然不会让任何的危险靠近自己的主子! “习侍卫这是在逼本将动手吗?”两人的对峙,让那副将渐渐没了耐性,一手顿时松开缰绳,改而握住腰间佩戴的长剑,眼眸中射出危险凶残的光芒! “即便是虎威将军,没有皇上的圣旨,亦是不敢轻率三万大军进入京城!”习凛则是满脸正气的说出这个事实,而一旁的韩少勉亦是没有出口否认习凛的话,说明即便今日双方在此动手,理亏的也不会是楚王等人! 听完习凛的话,副将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只是原本按住佩剑的手却是缓缓地松开了! 此时情况已对他们十分的不利,如若再大动干戈,只怕楚王便会在幽州处决了他们! 心头窝着一团怒火却是无计可施,副将咬牙抬起右手,只见原本立于他身后的三万将士顿时让出一条路来! 习凛与韩少勉见状,则是立即带着车队离开了幽州城! “哼!想不到吕鑫的人竟这般不堪一击!仅仅一个侍卫就能够唬住他们!”另一辆马车内的楚培在注意到前方的动静后,一手摔下掀起的车帘,一面冷笑着讥讽道! “姑丈所言极是!不过,这也要看是谁的侍卫!若是换做他人的侍卫,只怕还是降不住那副将的!毕竟咱们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两千人,岂能与三万上过战场的士兵想抵抗?”同坐一车的夏侯勤则是嘴角噙笑的开口,只是那双看向楚培的眸子中,却是带着明显的嘲讽! 听之夏侯勤的话,楚培便明白对方话中所讥讽的便是自己!也知楚飞扬之所以让夏侯勤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也不过是怕自己逃走,这样的心思,的确让人赞叹,只是用在自己父亲身上,楚飞扬可真是有心了! 夏侯勤见楚培径自思索不再开口,便也轻松的靠坐在车内,一手轻搭着窗棱,双目半眯着养神!他只答应楚飞扬看住楚培,不让他逃走也不让其他人有加害于他的机会,至于其他的,自己便没有兴趣了! 而楚培亦是见不惯夏侯勤总是表现出的咄咄逼人,亦是当作马车内没有此人,径自拿出一本车内备好的书卷,静心的阅读了起来! 马车在行驶了一整日后,歇脚在早已商定好的客栈! 楚飞扬扶着云千梦一同下了马车,与此同时,后面马车内的楚培亦是在夏侯勤的监视下下来马车! 看着楚飞扬的神采奕奕,楚培冷笑一声,便迈开步子走进客栈,而夏侯勤却是朝楚飞扬耸了耸肩,满脸无辜的跟在楚培的身后进了客栈! “走吧!”面对楚培的冷淡,云千梦则是微微握紧楚飞扬的手,牵着他走向客房! 而此时的普国庵内! 一道道木鱼声充斥在大殿之上,众位僧尼则是平心静气的诵经念佛,祈祷佛祖能够保佑凡人的平安康泰! 而普国庵后方的觉妙殿内,则是站着两名身穿宫装的女子! 摇曳的烛火在觉妙殿内跳跃燃烧,袅袅焚香则是飘向殿内的每一个角落,在此待的久了,心情只怕亦会随之平静安详! “蓉儿,你又何必跟着我来这山上过清贫的日子?”容贤太妃把手中的香插进香灰中,缓缓收回手后,这才淡然的开口! “姑姑说的哪里话?祖母至今没有醒过来,蓉儿也不过是想尽自己的孝心!”与容贤太妃的清冷相比,容贵妃身上冷然的气势更甚,加之其容貌的绝美,更加的让人不敢侵犯! 闻言,容贤太妃则是转过身,在大殿内烛火的照耀下,认真仔细的看着自己的侄女,只觉面前这张国色天香的容颜,的确有让帝王痴迷的资格!只是她们容家的女子,即便是被帝王宠爱,只怕也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女子吧! 一口叹息轻轻溢出容贤太妃之口,她心中何尝不知容蓉的不乐意?也知她嫁进宫中这大半年来,总是刻意的躲避这玉乾帝!此次跟着自己前来普国庵,只怕亦是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帝王的心思不好猜啊,有时候,更不是躲避便能够打消帝王对你的兴趣的! “我也知,那日皇上的举动,定是吓坏了你!”趁着庵内没有他人,容贤太妃一面捏着手中的佛珠,一面淡淡的开口“可你这样的逃避,只怕也是于事无补!” 听到容贤太妃点出事情的症结所在,原本面色冷淡的容贵妃心头一紧,盯着烛火的双目中却没了跳跃的火光…… ------题外话------ 明日万更,今日这章太难写了,写了好几遍,全被我删除了!脑中好多的情节片段飞过,但却杂乱无章,整个人混混沌沌的,这才敲定了以这种方式开始容姐姐的故事!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回京 “姑姑!”半晌,容贵妃这才轻声低唤,只是却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自己的心思被容贤太妃看穿,她又何必掩饰!况且,即便她有心想掩饰,看着今日容贤太妃打发走所有人的架势,只怕也是不会允许她逃避的! “你与云鹤一样,外表看似冰冷淡漠,实则却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否则,当日你也不会替云鹤送来那几盒翡翠绿豆糕!”不远处的流杯亭内发出清浅的流水之声,在这入夜后的寺庙中显得异常的清晰响亮,容贤太妃目光转向觉妙殿外,神色带着一丝暖意的慢慢开口! 听容贤太妃提及当日的事情,容贵妃竟是灿然一笑,绝美的笑容连殿内的火烛亦是失去了光彩,只听见她带着一丝钦佩地开口“什么都逃不过姑姑的眼睛!您怎知是云鹤让侄女给您送翡翠绿豆糕的?” 容贵妃的展颜一笑,让容贤太妃心头亦是一叹,有多少年了,蓉儿没有笑的这般开怀了?只怕自她知晓自己将被作为宫妃的人选时,便没了笑容了吧! 拉过容贵妃那双纤细柔软的手,容贤太妃卸下太妃的庄严肃穆,仅以容家长辈的身份开口“你们姐弟向来同心!云鹤这般的爱护你这个姐姐,反之,对于云鹤这个弟弟,你亦是百般的维护!否则,当初我想对楚王妃先下手为强时,你岂会答应云鹤把人先行带入了容华宫?前些日子周姨娘那故意的说辞,又岂会撩拨的你当着余公公的面动怒?这一切,还不是出于姐姐对弟弟的维护?” 容贤太妃这番话,让容贵妃心头一紧,原以为自己的姑姑当真是不理宫中诸事!可看来,这一切均不过是障眼法,置身事外,方能看清谜团中的一切!而容贤太妃看似参禅礼佛,可她的心却依旧记挂着宫里宫外的亲人,那双总是面对菩萨佛祖的眸子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们这些亲人身上! 思及此,容贵妃心中不禁闪过那抹张扬的身影,目光看似冷静实则有些忐忑地望向面前的容贤太妃!以姑姑在宫中的能耐,那件事情,不知姑姑是否知情! 而容贤太妃却没有继续说出她往日看在眼中却没有点明的其他事情,见此时容蓉的神色中夹杂着少有的一丝紧张,容贤太妃不由得放缓了神色,拉进自己容貌出众、才智少有的侄女,低声开口“蓉儿,你向来聪慧,怎就看不出皇上对你的用心?想当年,西靖帝对我,可不及玉乾帝对你的万分之一啊!这样的你,或许能够……” 有些话,容贤太妃并未说的太过明白,深怕说的多了会给容贵妃太大的希望,届时若希望落空岂不是白白的高兴一场? 但玉乾帝近日来的举动,却又似乎有这方面的松动,那瑶公主可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宫中那么多的宫嫔,不乏有才情有家世的,可玉乾帝却是偏偏养在容华宫,这只怕也是一种暗示吧! 只是,蓉儿却是不开窍,竟让皇后有了翻盘的机会! 而容贵妃又岂会不明白自己姑姑的意思,半敛的水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容贵妃抽回自己的双手藏于衣袖下,踱步到窗边,看着夜空中的漫漫月色,这才缓缓开口“姑姑,您认为皇后娘娘当真是软柿子没有丝毫的反击能力吗?” 见容蓉开口,容贤太妃随着她的步伐款步来到窗边,与他她一同透过窗棱望着外边无尽的月色,只觉清冷的月光下是一片银色的景致,望之静谧、实则心寒,而容贤太妃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静等着容蓉分析下去! “皇后是阮家的小姐!即便皇上想把瑶公主寄养在容华宫,只怕阮家也不会允许的!届时事情从后宫闹到前朝,姑姑认为咱们容家能够与阮家相抗衡吗?那些眼红容家的人,又岂会放过咱们家?而皇上是什么人?岂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放弃阮家?那可是阮淑妃的娘家,是他最信任的后盾!即便此时皇上再如何被我吸引,亦不会为了我而得罪了阮家!更何况,如今朝中的局势这般复杂,皇上自然是想尽力的拉拢世家大族,又岂会轻易的得罪于人?且那瑶公主如今也大了,即便是寄养在容华宫,与我也始终不会和睦相处,万一她在容华宫出了事情,岂不是给他人发难的机会与借口?”面对自己最敬佩的长辈,容蓉自然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之前皇上已是在试探她,想从她的口中得知容家与楚家的关系,让她的心中始终紧绷着一根弦! 因此,玉乾帝说出让瑶公主住入容华宫的话时,难保也不是没有存有试探的成分! 寂静的觉妙殿中,唯有容贵妃清浅的声音缓缓响起,容贤太妃则是平心静气的听着,待容贵妃的声音停止许久之后,容贤太妃则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眉目如画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愁绪与对侄女的心疼! 当年西靖帝迎娶自己为妃,无非是想借助容家的财力来稳固他的帝王之位! 只是,当年西楚方平定,诸王亦是团结一致,朝堂之上尚且没有这么多的派系与争斗! 只是,经过这么多年,西楚早已今非昔比,看似日渐强盛,而诸王的野心也渐渐的冒了出来,加之西靖帝遗留的诸多皇嗣之间的争斗,更是使局势复杂化! 而他们容家这么多年间却始终保持着当年的模样,虽是御赐的皇商,实则却只是商贾之家,家中无一人入朝为官,即便已有两名女儿入宫为妃,却因为帝王的猜忌无法诞下皇嗣! “你说的没错!看来,我真是老了!”两张相似的脸,静静的望着外面的月光,容贤太妃忽而淡雅一笑,缓缓开口! “姑姑!”闻言,容贵妃低呼出声,顿时转目看向身旁的容贤太妃! 看着容贤太妃那已见浅纹的眼角,容贵妃心头百般不是滋味,若非姑姑这么多年的牺牲,容家又岂会平安的活到今日?相较之下,自己却…… “云鹤还没有来信吗?”虽是极力的隐藏住心中对容贤太妃的心疼,可对方显然早已洞察到容贵妃的心思,这看似冷漠的孩子,却有着一颗柔软的心!不再把话题围绕在玉乾帝的身上,容贤太妃转而问着容云鹤的现状! “快了!相信云鹤已是得到祖母病重的消息了!”并未把容云鹤出京的事情和盘托出,容贵妃只是挑着能够让容贤太妃放心的话说着,心头却也是暗自焦急,祖母突然病重,却这么多日过去尚且不见好,若云鹤再不回来主持大局,即便自己身为贵妃,只怕也不能代替一家之主的父亲决定容家的事情! 容贤太妃听完,只是微点了下头,那双充满睿智的眸子中,闪烁的是经历大风大浪之后的冷静,脑海中所翻转的念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一心向佛而比太后等人少“云鹤如今也有十六,母亲又病重,或许让云鹤及早的迎娶能够冲掉现如今容家的霉运!” 此言一出,容贵妃双目微微圆睁,不明白向来冷静的姑姑为何会冒出这样的言辞! 心疼于容贤太妃这些年为容家的付出与牺牲,但容蓉同样心疼弟弟这些年所遭遇的一切,加上云鹤与她同样的经历,让容蓉明白即便是为他娶得天下第一美人,只怕云鹤也不会展颜一笑! “祖母吉人自有天相!家中有宫中御医尽心的伺候着,咱们又前来普国庵为她祈福,祖母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姑姑又何必……”忍不住的,容蓉开始为容云鹤说情,毕竟如今祖母病重,容贤太妃便是容家最德高望重之人,若是她打定主意为容云鹤娶妻,整个容家也唯有照办! “蓉儿!”一声低喝却是突然从容贤太妃的口中呼出! 容贵妃抬眸看去,只见容贤太妃面色冷肃,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双目中蕴含的威信更是让人不敢反驳“这一次幸而你在容家,这才把周姨娘驱逐出了母亲的静心居!若没有你,她那番胡言乱语让余公公当真,你以为皇上不会彻查云鹤?云鹤身为容家嫡长孙,不仅仅是继承家业,他还担负着娶妻生子的重任!若这一次你没有恰巧回容府,又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你认为云鹤日后在容家还有立足之地吗?” “姑姑应当相信云鹤!也应当信任祖母的眼光与栽培云鹤的用心!若云鹤连这样的小风浪都应对不了,即便把容家交到他的手上,只怕也只剩落败一条路!姑姑,我明白您心中的担忧,也知您是为云鹤着想,只是,云鹤脾气倔犟,您硬逼着他为之,难道不怕当日在宫中的情景再现?或者您希望他撒手不管容家的一切,让周姨娘的儿子去接掌一切?”容蓉亦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尤其容贤太妃所说的事情又关系到容云鹤的一生,她岂能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与自己一样?才思敏捷的反口便问得容贤太妃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姑姑,此时已是夜深,您还是回厢房歇息吧!明日还要再为祖母诵经念佛呢!”看了看外面无边的月色,容贵妃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只是在与容贤太妃的交谈中,却也是夹杂了一丝尊重! 而容贤太妃眉宇间却尽是愁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收敛了方才露出的凛冽,淡然对容蓉开口“你回去歇息吧,我再待会!” 见容贤太妃执意如此,容贵妃只能点了点头,轻唤守在殿外的鸳儿,领着她踏出觉妙殿,朝着另一边的厢房而去…… 看着容蓉窈窕的身影款款踏入夜色中,容贤太妃却是转过身,朝着觉妙殿的里面走去…… “就知道这个时辰,你会在此打坐!”看着衣着简朴素雅的九玄师太,容贤太妃轻声开口,语气中多了一抹轻松,神色中却是多了一抹凝重,微拧的眉宇间,散发着身为长者的思虑,尽数的落入九玄师太的眼中! “太妃请坐!”合上面前的经书,九玄师太把手中撒开轻转的佛珠一圈圈绕在手腕上,这才站起身走到桌边,为容贤太妃倒了一杯热茶,两人静坐在只点了一盏烛灯的厢房内,品茗静思! “你还是这般的恬静,丝毫没有改变!”打量着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变化的九玄师太,容贤太妃话中无一不含着一丝钦羡!也因此,心头的担忧越发的明显! 九玄师太则是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然开口“出家之人,自然是心静!若还存有世人心头的浮躁,又如何面对佛祖?太妃这么晚还未歇息,想必是因为心绪不宁的原因吧!” 见九玄师太一眼便看出自己的郁结所在,容贤太妃淡淡一笑,既不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接着开口“九玄,替我算两卦吧!” 对于容贤太妃的要求,九玄师太却并不吃惊,只是静静的喝着手中的茶,淡淡地询问“算什么?” 闻言,容贤太妃便知九玄师太这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并从衣袖中掏出两张纸条递到九玄师太的面前,浅声道“算他们将来的人生!” 见容贤太妃说的这般慎重,九玄师太接过那两张纸条,细细的看了一番,却没有拿出自己算卦的工具,只是淡淡的开口“太妃,这两人,已是极好的命!” “这只是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将来!”而容贤太妃却现在不满足如今的现状,只见她目色清冷,带着一丝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听她这般说,九玄师太便知这两张纸条上写的是谁的生辰八字,心头微微叹了口气,九玄师太缓缓开口“太妃莫要忘了,这世上之事瞬息万变,如今算的出的,将来也不一定能够作数!况且,世间的事情,算得了富贵、算得了生死,却算不了人心!” 听出九玄师太的弦外之音,容贤太妃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心头猛然醒悟,不由得暗想,是啊,这一切,最难拿捏的,不就是人心吗? 看出容贤太妃眼底的了悟,九玄师太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纸条递还给她,两人不再开口! 十几日的赶路,已是临近京城,只需再行驶一日,便能够抵达京城! 这一日,车队在黄昏前便抵达了客栈,长途跋涉,让所有人的脸上均是显出疲态,做好防备的事情之后,习凛便让其余的人尽数回客房中歇息! 用过晚膳,云千梦见天色尚好,便与楚飞扬两人在客栈的庭院中散步! “容贵妃与容贤太妃,如今已在普国庵内为陈老太君祈福!”手中捏着‘玉家当铺’刚刚送过来的消息,云千梦调皮的沿着鹅卵石路旁狭窄的小径而走,半笑着对楚飞扬说出这则消息! 楚飞扬见她玩的开心,便牵着她的手,防止她摔倒,听完云千梦的话后,只是勾唇一笑,故而神色神秘的凑近云千梦,低声道“我这里也有一则消息!” 见楚飞扬眼底含着一丝冷笑,云千梦停下脚步,转过身子转向楚飞扬,浅声问着“还有比这更具价值的消息?” 瞧出云千梦眼神中的好奇之色,楚飞扬心底泛起一抹柔情,朝着她的耳边凑近薄唇,极其低声的说了出来…… “姑丈怎还不就寝?”而此时客栈的二楼,面对庭院方向却是打开着一闪木窗,楚培面色冷沉的立于窗边,双目毫无表情的盯着庭院中真情流露的二人,却不想身后竟响起夏侯勤的声音! 背对着夏侯勤冷笑一声,楚培阖上木窗转过身,见夏侯勤已是径自坐在桌边喝茶,冷声道“这十日可真是辛苦夏侯王子了,这般不留余力的紧盯着本官!” “姑丈客气了!本王子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端起一杯香气扑鼻的清茶,轻抿了一口,夏侯勤双目微眯,十分享受的开口! “只是这么晚了,夏侯王子是否可以回自己的客房?楚王布局这般严密,难道害怕本官逃跑不成?”并未走到桌边与夏侯勤面对面的坐下,楚培改而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冷然开口,口气中暗藏的不满与怒意已是显而易见! 不愧是楚飞扬,此番回京仅用了区区一两千人护驾便已是安然行驶了十几日! 更没有使用皇家惯用的手段,先派出一队前行,而真正的楚王等人却是选择其他更加便捷的道路!若非之前早已是做足了准备,只怕他不会这般大胆! “闲来无事便过来坐坐!一如姑丈您,闲着没事便欣赏着庭院中的景色!”楚培脸上的不欢迎与不友善却没有让夏侯勤产生退意,只见他自得其乐的品着茶、欣赏着楚培越发阴沉的表情! 眼角余光注意到那扇木窗已被合上,楚飞扬眼底的笑意便不再隐藏,见云千梦已是消食的差不多,便牵着她走回客房! 已是入夜时分,再过一刻便是凌晨,云千梦端着茶点走进客房的内室! 看着独自对弈的楚飞扬,云千梦把手中的茶点放在桌上,目光却是看了看紧闭的门口,轻声问道“确定今晚他会过来?” 本想好好的休息一番,可用完晚膳后楚飞扬所说的那番话,倒是让原本有些倦意的云千梦顿时来了精神!倒是没有想到,那人竟这般穷追猛打的毅力! “嗯,已收到他的亲笔书函!”楚飞扬浅笑着从衣袖中拿出一支竹管,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云千梦! 云千梦拆开后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微抬起手臂,把手中的纸条凑近烛火,静待那纸条在火焰中烧成灰烬,这才开口“他倒是胆大!” “那本宫就多谢楚王妃的赞许了!”殊不知,云千梦话音还未落地,门外却已是传来了熟悉的阴冷之声! 从声音中听出来人的身份,云千梦与楚飞扬倒是不见丝毫的慌张,只不过楚飞扬却是站起身,顺手把云千梦拉至自己的身后,这才带着她踏出内室,走到外间! 与此同时,习凛已是跟在来人的身后,神色警惕地盯着擅自闯入的齐靖元,双手半分也不曾从腰间的佩剑上离开! 看到久违的齐靖元,楚飞扬浅笑着挥手,让习凛退出了客房,仅剩自己、云千梦与齐靖元在房中! “想不到太子这般喜爱我西楚!回北齐不到四个月,竟有巴巴地赶了过来!更别说,这四个月中,太子还花了一两个月调理身子!”看着如今恢复健康后又露出凶残表情的齐靖元,楚飞扬冷淡的开口!径自领着云千梦坐在外间的桌边,丝毫没有请客人入座的意思! “哼!这还不是多亏了楚王当初那三箭!若不是楚王,本宫岂会平白的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想起当日败在楚飞扬的剑下,齐靖元心头便憋着一股怒火,阴沉的眼眸中如燃烧着两簇火焰,直直的朝着楚飞扬射去! 把手中的热茶推到云千梦的面前,楚飞扬端起另一杯,慢慢品了一口,这才浅笑着开口“太子今日前来,是与本王清算往日的旧账吗?太子可真是悠闲,竟有这样的闲心,从北齐跑来西楚,只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楚飞扬,你明知我是为了何事!何必在本宫的面前装模作样!若非你们夫妇为了替曲妃卿解围,蓉儿何至于被牵连其中?”看着楚飞扬悠然自得的与爱妻品茶悠闲的模样,齐靖元心头便燃起一把无名火,右手用力的拍在桌面上,低吼得指控着楚飞扬的恶形恶状! “贵妃娘娘天姿容貌,在佳丽万千的后宫之中亦是翘楚,皇上即便是想忽略,只怕也是难以做到!更何况,娘娘可是皇上娶进宫的贵妃,太子又有何资格不让皇上注意贵妃娘娘?况且,太子如今已有一名容貌出众的太子妃,又何必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云千梦岂会示弱?尤其在齐靖元伤了自己夫君的情况下,更是打蛇七寸的朝着齐靖元的伤口用力的踹着! 果不出其然,齐靖元听到云千梦那事不关己的言论后,目色中顿时充斥了戾气与杀意,冷笑一声阴狠的开口“王妃莫非忘了?若不是曲妃卿,我的蓉儿还不至于这么早便会被玉乾帝锁定目标!而你这个罪魁祸首竟还这般云淡风轻,当真是最毒妇人心!难怪海恬对你恨之入骨!” 殊不知,这样的言论早已是气不倒云千梦,只见她勾唇一笑,无惧齐靖元眼底的杀意,浅浅开口“太子在西楚这么长时间,难道还看不透皇上对贵妃娘娘的心思?何必把一些事情强加在本妃的身上?且,若非太子在宫中那般不小心露了行踪,和顺公主又岂会知晓此事?如今太子应该防备的是和顺公主,而非本妃!” 云千梦的一番话,让齐靖元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当时宫宴的确是他心急了,这才被海恬发现了容蓉的事情! 可即便是自己不小心,云千梦却是让玉乾帝加速对容贵妃下手的元凶! 思及此,眼底的怒意重新聚拢,正要尽数射向云千梦,却发现这个浅笑着的女子的身旁,竟还坐着一个从未对他放松过的楚飞扬! “我要带走她!”知道这对夫妻最擅长的便是攻人之心,加上此前的事情已是让齐靖元紧张不已,便再也没了与他们二人争执的兴致,开口便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行!至少不是现在!”却不想,楚飞扬竟是一口回绝,半丝面子也不留给齐靖元! “楚飞扬,你什么意思?”双目危险的半眯起来,齐靖元猛地上前一步,似是要接近云千梦! 可楚飞扬岂会让他接近自己的人,手中的茶盏瞬间朝着齐靖元砸了过去,在齐靖元躲避滚烫茶水之时,楚飞扬已是出手拉过云千梦,把她牢牢的圈在自己保护的范围之内,不让齐靖元这性子残暴之人有机可趁! “哼!这就是楚王的待客之道?以茶水泼客,好一个楚王,半点礼数也没有!”险险的避开楚飞扬朝着他的脸泼过来的茶水,齐靖元面若寒霜地开口! “太子也不逞多让!一见面便对本王的王妃出手,毫无男子风度,又如何让本王以礼数招待于你?”丝毫不让步的反击回去,楚飞扬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端在手中,含着浅笑的双目却是丝毫不放松的盯着齐靖元,以防他趁机偷袭! “太子何必这般焦急?既然已经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又何必在意多等些时日?”吹凉了茶水,楚飞扬递到云千梦的唇边,两人之间亲密的举动更是刺激了齐靖元,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出手,而是走到距离楚飞扬最远的凳子前坐下! “说得轻巧!既然如此,楚王当初又何必急忙从洛城赶回京城?如今玉乾帝已是向蓉儿下手,你以为本宫会坐视不理?你当初是如何保证的?看来楚王的保证,也不能全信!”看着除非杨全然不着急的模样,齐靖元心头便涌上一团怒火,只是有些事情,他却是看得极其的清楚! 云千梦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唇舌交战,又见齐靖元此番是只身前来,便知他心中定是有数,便开口道“太子心中亦是明白怎么回事!想必方才所言,亦是赌气的话!” “她在普国庵内!”阴冷的目光因为云千梦的话而瞬间转向她,只觉这楚王妃眼神清亮,似是什么都逃不过她的双目,齐靖元便吐出这句话来,也让对面而坐的两人明白了他的用意! “那又如何?”心下早已猜到齐靖元的动机,楚飞扬却是反问!只见他神色清冷,并未因为齐靖元的话与用意而乱了方寸! “该如何做,楚王会不知道?”齐靖元冷笑以对,他倒要看看楚飞扬有没有诚意! 放下手中的茶盏,楚飞扬抬眸看去,黑瞳中除去跳跃的火烛便再无其他的情绪,眉宇间尽是一片坦然自得的模样,即便是回答齐靖元的话,亦是极其的巧妙“乞巧佳节,太子所露出的那一手可是绝无仅有!既然太子有这个心思,又何必麻烦旁人?” “如果我说,我就是想搭乘你们的马车前去京城呢?”殊不知,齐靖元竟是不答反问,脸上的冷笑丝毫没有减少,反倒是平添了一抹冷峻,让人心头发寒! 楚飞扬双目直视着齐靖元,接下他眼中肆无忌惮的挑衅,薄唇微微扬起,带着一丝笑意缓缓开口“我绝不会让梦儿陷入危险之中!” “同样!我亦不会让蓉儿陷入危境之中!”齐靖元很快的接话,似是在与楚飞扬相互较量! 却只有一旁的云千梦听出了两人话中的意思! 西楚皇宫内! “皇上,据州县来报,楚王与王妃明日傍晚便能够抵达京城了!”余公公手捧着莲子羹走进上书房,小心翼翼的把羹碗放在龙案上,随即小声的开口! 下笔的手微微一顿,玉乾帝缓缓抬起头来,双目冷淡的盯着外面已经黯淡的光线,随即放下手中的毛笔,身子稍稍靠后,一手搭在龙椅的把手上撑着脸颊,这才冷笑着开口“是吗?” “皇上?”见玉乾帝面露冷笑,余公公心头一惊,不敢再开口!只是心中却是警惕了起来,真不愧是楚王,已是临近京城才让宫中知道他具体的行踪,这无疑是给皇上难看! “随行的还有谁?”就在余公公暗自思索2,玉乾帝则开始询问其他的事情! “韩侍郎与夏侯勤均是跟着回京了!而楚培也被楚王押着从幽州来到京城!皇上,算算时间,楚王定是在接到接任韩侍郎的书函后,立即动身的!”余公公心算了下日子,觉得唯有这样才能把所有的时间串联起来! “楚飞扬向来工于算计,自然是会把所有的事情精算的滴水不漏!只是,却没有想到他竟会这般快便回来!原以为,他对幽州的玉矿是极有兴趣的……”最后几个字因为玉乾帝的闭口而销声匿迹,余公公亦是不敢出声询问,只能弯身伺候在玉乾帝的一旁! “容贵妃可说还有几日回宫?这段日子,朕可是极尽迁就她了!”端起桌上的羹碗,玉乾帝手持瓷勺搅动着里面微烫的莲子羹,淡声问着! “贵妃娘娘说会陪伴太妃,直到陈老太君康复为止!”额头已是隐隐有些冷汗冒出,余公公小心的打量着玉乾帝那阴晴不定的表情,只希望自己不会被牵连! “容云鹤呢?”清浅带着命令的声音再次响起! 却让余公公心头越发的不安,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奴才让人查过了,容云鹤不在京城!”说完,余公公便不敢再开口,一颗心却已是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里衣早已被冷汗给浸湿! 而玉乾帝听完余公公的话却并未动怒,只见他面色平静地舀起一口莲子羹送入口中,浅浅的试吃了一口,觉得味道适合自己此时的胃口,这才一口借着一口的吃完整碗莲子羹! 只是,就在余公公伸手想接过那空碗时,玉乾帝竟是举高双手,把手中的空碗连同瓷勺狠狠的砸在地上…… ‘哐当’!瓷器碎裂成片的清脆响声响遍寂静的大殿! “皇上!”前无尽有的怒气顿时充斥在整个上书房内,吓得余公公慌忙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传寒澈!”一声怒吼在大殿内响起! “是!”余公公爬到碎片旁,小心的捡起地上的碎片,随后跪着爬出上书房,出去通传寒澈! 斗转星移,一夜转眼便翻了过去,当众人用完早膳后,便又踏上了回程的路! 原本是两人的马车内,如今多了齐靖元,只见他端坐在马车内一侧,看着双双举着书卷静心阅读的两人,阴冷的笑道“亲自押着自己的父亲回京受审,楚王当真是奇葩!” “太子放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不管不问跑来西楚礼佛参禅,也是天下奇才!难道北齐就没有寺庙了?”云千梦翻过一页书页,浅浅的开口!昨夜深谈后,齐靖元则是成了他们这一车队中的一员,只是,若他还是以北齐太子的身份挑衅他们,云千梦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闻言,齐靖元不得不闭上了嘴,生怕再与云千梦争辩后,她的口中会冒出其他的人名,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只怕后患无穷! 见他一时安静了下来,云千梦收回视线,与楚飞扬相视一眼,两人的眼底均是含着一抹无奈! “王爷,王妃!”而此时,马车外却响起了习凛的轻唤声! “何事!”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卷,楚飞扬沉声开口询问着外面的习凛! “请王爷王妃过目!”而习凛却是从车窗外递进一支竹管,待楚飞扬接过,这才收回手! 马车内的两人同时扫了齐靖元一眼,却发现对方已是闭目养神,楚飞扬这才拆开竹管抽出里面的纸条,展开与云千梦共同阅读! “这……”雅致的眉顿时微蹙了起来,云千梦目光含着吃惊的看向楚飞扬! 而此时楚飞扬却也是皱起了浓眉,神色间多了一抹凝重! “怎么?西楚要亡国了?怎么楚王一脸的哀愁?”睁开眼的齐靖元看到楚飞扬眉宇间的沉重,冷笑着开口! “太子多虑了!就算北齐灭了,西楚一会屹立不倒!太子有这个闲心关心西楚,倒不如想办法斗垮大皇子等人,否则北齐的疆土迟早会四分五裂!”收起脸上的表情,楚飞扬淡然一笑,已是恢复了往日的洒脱,丝毫不见方才的浓眉紧皱! “齐靖暄?他也配做本宫的对手?楚王也太高看他了!倒是西楚那几位王爷让人头疼,想必楚王为此费了不少心思吧!”即便是在敌国王爷的面前,齐靖元依旧没有掩饰自己对齐靖暄的厌恶与轻视,若不是有绝对的自信与实力,只怕也构建不了他这般的自信与狂妄! “离开京城三个多月,想不到如今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而云千梦却是掀起车帘的一角,即让自己能够欣赏外面秀丽的风景,又不会让外人看到车内的齐靖元! 此时的京城已是遍地花草,绿油油的草坪上扑洒着各色各样的野花,随风而动间掀起点点清香,让人神往!加之现在已近黄昏,金色的阳光洒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让人恨不能立即下车漫步在这篇青山绿水间! “是啊,我们又回来了!”楚飞扬握住她掀帘的手,坐在她的身后,让云千梦的后背能够靠着自己的前胸,与她一同欣赏着外面独一无二的景致! “哼!”见两人这般的表情与动作,齐靖元再次闭上双目,眼不见为净! “王爷、王妃!城门已近!”习凛则是始终守在马车外,看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城门,且在看清那骑在马背上,满脸阴沉的候在城门口的人时,习凛再次开口提醒着车内的人“辰王领着侍卫正候在城门口!” ------题外话------ 偶的破电脑以每半小时的速度死机一次,好吧,你不仁我也不义,我要休了你!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呵呵!想不到辰王这般有心,才几月不见,一得知楚王与王妃回京,便亲自列队站在城门口恭迎二位!想来,辰王定是十分的想念二位呀!”听到习凛这番话的齐靖元再次睁开满是嘲讽的双目!只是那双阴沉的眸子在看向楚飞扬之前,却是先行扫过云千梦,话中隐藏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飞扬却是神色依旧,俊秀的笑容中透着绝不退缩的坚毅! 只见楚飞扬掀起车帘,狭长的俊目一扫外面的景色,待放下车帘后,目光含笑的转向齐靖元,在看到齐靖元眼底筑起的防备后,楚飞扬缓缓开口“你也死赖在我这马车内许久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吧?” 齐靖元却只是耸耸肩,心知方才楚飞扬是在观察距离城门还有多少的车程,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只是眼底的防备却丝毫没有减弱,看着楚飞扬轻搂云千梦的模样,齐靖元嚣张一笑,眼底满是兴味的反问道“楚王何必急着赶本宫走?本宫既然坐上了这马车,就不会这么快离开!更何况,本宫此行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目的!楚王的马车,可是最安全最便捷的,本宫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不过,辰王这么辛苦的候在城门口,楚王难道不打算出去见一见?兴许辰王憋了一肚子的知心话想向楚王倾吐呢!” “或许辰王已经接到密报,特来捉拿太子的!太子也知自己身份尊贵,若是您在我们的手上,想必即便是让北齐割地赔款,陵孝帝估计也会点头吧!相较而言,太子的命可是值钱的多!您没看到,辰王可是整装待发手持长剑,那一身的凛然正气,让人只可远观不敢靠近!”薄唇微微扬起,楚飞扬丝毫不落下风的反击回去,眼中所散发的神色肃穆认真,极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楚王会让辰王发现你的马车内藏有敌国的太子?若是江沐辰早已知晓这个消息,您认为他还会安然候在城门口等着马车的靠近?楚飞扬,江沐辰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我心中均有数,你又何必欲盖弥彰,想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对上楚飞扬那双隐藏精明睿智的黑眸,齐靖元低低的冷笑一声,带着一丝讥讽地开口!他就不信,自己已是把话挑明的这般清楚,楚飞扬还会笑的出口! “哈哈哈!”殊不知,楚飞扬不但笑出口,竟还是仰头大笑! “太子好主意!即便辰王在本王的马车内发现了太子,本王亦是有办法撇清关系!若本王把太子绑到大殿上,太子认为皇上是会严惩本王还是嘉奖本王?”含笑的眼瞳中折射出一抹冷芒,楚飞扬此言不仅仅是戏言,更是赤果果的威胁! “王爷,太子如今孑然一身,心情自然是不好的!您又何必火上浇油?只不过,贵妃娘娘如今能够安然无恙,其中谁是最大的功臣,想必太子心中亦是有数的,又何必总是与我们夫妇过不去?太子可别忘了,这土地是西楚的,这马车是楚王的!”云千梦浅笑开口,话中既点明了一些事实,却又让齐靖元认清了现实! 果真,她的话一出口,齐靖元没有向对付楚飞扬那般立即反唇相讥!那双退去残暴显出睿智的眸子则是紧盯着神色镇定淡然的云千梦,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不再开口! 马车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楚飞扬与云千梦则是相视一笑,均明白为了容蓉,齐靖元即便是被人侮辱了,也会打破牙齿和血吞进腹中,更何况他们此时只是要求他闭上嘴而已! “王爷,城门口到了!”马车再次行驶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感觉车速渐渐的放缓,而车外则是响起习凛的禀报声! “停车!”而习凛的话音而落,前方便响起一道清亮声! 整个车队顿时缓缓停了下来,外面不时的传来城防军盘查的声响! “习凛!”楚飞扬沉稳出声,取下腰间的腰牌递给车外的习凛!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马车外便听到一阵细碎的马蹄声,随之便响起一道熟悉的冰冷声“楚王自幽州归来,岂能不露面?” 听到江沐辰那暗暗含着隐怒的声音,楚飞扬握着云千梦手,玩味的对云千梦一笑,却并未因为江沐辰的话而挪动坐着的身子,只是缓缓开口“辰王真是忧国忧民,尽每日守在城门口巡检,想必皇上定会心悦不已!” 闻言,江沐辰双目含怒的盯着那始终没有掀开车帘的马车,握着缰绳的双手微微缩紧,脸上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继而开口“楚王的大义灭亲更能够让皇上龙心大悦!楚王不会是因为楚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便觉得无颜面对西楚百姓,打算一辈子躲在马车中吧!” “本王脸皮薄,自是比不得辰王!堂堂王爷竟也充当城防军!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被皇上削爵贬为普通的百姓了呢!”大手中握着柔若无骨的青葱玉手,楚飞扬心情甚好的与江沐辰礼尚往来,丝毫没有在乎他的话会引起江沐辰怎样的怒意,径自紧握着身旁的人不肯放手! “想不到三月不见,楚王依旧这般巧舌如簧!只是这城防本就是本王的职责,本王自然是会多用些心思!倒是比不得楚王,明明前去南寻是为两国和谈一事,却不想竟还招来了艳福,惹得南寻的南蓝公主为您魂萦梦牵!却也是害得楚王妃差点丧生在南寻!楚王可真是有本事,即便是出使南寻亦是能够让女子为你这般奋不顾身!只是,不能护卫自己王妃的周全,楚王也未免太失职了!还是说那南蓝公主当真这般美艳动人,让楚王乐不思蜀了?”马车外的讥讽源源不断的传入马车内,辰王并未收敛自己的音量,更是惹得城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纷纷顿足观望! 听到江沐辰这番话后,齐靖元则是缓缓睁开眼,双目含着讥笑地盯着面前的两人,似是在看一场闹剧,又似是在等着看楚飞扬露出狼狈的神色! 而此时楚飞扬却是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云千梦的双手,嘴角始终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倒是云千梦在察觉到齐靖元睁开眼的动作后抬起眼眸,亮如黑玉的眸子带着浅笑的与齐靖元在半空中对上,眼瞳中的冷静镇定则是让齐靖元低低的冷哼一声,暂时收起了看好戏的表情! “比不得辰王,三个月不见,这心思竟还是没有丝毫的转变!只是,听王爷方才所言,似是对南蓝公主十分倾心,早知如此,本王定会代为告知凤景帝,让他把南蓝公主嫁给辰王,成全一段旷世姻缘!可惜啊,如今佳人已逝,王爷只能是空欢喜一场!”抬起的黑眸一扫齐靖元阴冷的表情,楚飞扬淡淡的开口,而最后一句话却又是语带双关,让马车外的江沐辰猛地皱了下眉头! “宁锋,把腰牌还给楚王!”只见江沐辰突然停止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对身侧的宁锋点了下头吩咐道! “是,王爷!”宁锋岂会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只见宁锋双脚轻敲马腹,架着马儿靠近马车,握着腰牌的手正要掀起马车前的车帘,却突然见习凛从马车的侧面冲了出来,冷声道“多谢宁侍卫!请把腰牌给我!” 众人只见习凛一人一马挡在马车前,左手紧握长剑横在车帘外,右手则是手心向上讨要着宁锋手中的腰牌,面沉如水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杀气! “习侍卫一路辛苦了!只是这腰牌是王爷命令我亲自交给楚王的,习侍卫认为自己可以代表楚王吗?”宁锋亦是不甘示弱,探向车帘的手早已是收回了一半,腰牌紧握在手中并未放入习凛的手中! “保护王爷与王妃的安全,是我的职责!况且,宁侍卫难道认为你有这个资格见楚王?”习凛跟随在楚飞扬身边多年,平日里看似沉默寡言,只是一旦触及到自家主子利益的时候,却也是伶牙俐齿!尤其此时辰王等人明显的居心不良,他岂能让辰王如愿的见到王妃?更何况,这辆马车内还坐着一名不速之客! “本侍卫亦是遵循我们王爷的吩咐,亲手把腰牌交还给楚王!习侍卫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拦了辰王殿下的路?”宁锋亦不是好惹的,三言两语便抬出江沐辰,以身份压制住习凛! 两人相互瞪眼,互不相让,已是应有在此动手的趋势! “楚王好家教,一名侍卫竟也敢违背本王的意思!”此时,江沐辰冷然的开口,眼中已是显出不耐的表情,心中越发的明白习凛如此大胆拦住宁锋,这全是授意于楚飞扬!可他偏偏便不打算让楚飞扬如愿! “辰王亦是好规矩,一名侍卫胆敢掀本王马车的车帘!”楚飞扬当仁不让,一刻不停的便反唇相讥,语气中隐含的冷意已是显而易见!心中也是明白,宁锋这般不顾尊卑的行为,亦是江沐辰放任的结果! “本王听闻楚王携王妃回京,思及你我同朝为官,特意出城相迎,可楚王竟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连一面也不见本王!楚王这是看不起本王吗?还是认为你此番为朝廷立了功,便可恣意妄为?”一声冷哼自江沐辰的心头呼出,随之严厉指责楚飞扬避而不见的行径! “本王并未王爷肚中的蛔虫,岂会知晓辰王您心中所想?您早说出这番话,本王又岂会误会了您的好意?”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车帘在眨眼间便被掀开,从里面走出满面浅笑的楚飞扬,只是却又是眨眼的功夫,那车帘却又快速的阖上,让外人窥视不到马车内半丝的风景! “几月不见,辰王似乎清瘦了不少?难道是公务太忙,让王爷疲于奔命而没有好好的休息?”立于车门前,楚飞扬颀长的身子挡住了所有视线,但见他面带和煦浅笑地开口,口气中尽是关怀之意! “比不得楚王!出使南寻一趟便有艳福傍身,也难怪楚王没有半点变化,想来心中定是窃喜不已吧!难怪当时连自己的王妃也保护不了,累得楚王妃坠崖!”只见到楚飞扬出来,江沐辰本就寒若冰霜的脸,此时越发的阴沉!那双隐隐带着期盼的眸子频频望向车门处,却发现车门被楚飞扬的身子堵的死死的,一时间心头有些恼羞成怒,冷寒着脸色面对笑颜如春的楚飞扬! 马车内齐靖元听江沐辰终于还是把问题绕到云千梦的身上,假寐的俊颜上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看来今日江沐辰是不打算轻易放楚飞扬进城了! 而云千梦又岂会漏看齐靖元那抹笑容! 心中微叹口气,总不能让江沐辰当真是把楚飞扬挡在城门外吧!这几千人的队伍杵在此处,被来往的百姓看去,指不定会以讹传讹的演化出多少的流言蜚语来!更何况此时江沐辰更是有心在抹黑楚飞扬的形象,如此下去,只怕这整个西楚的百姓都将知晓南蓝对楚飞扬所做的那些事情了! 云千梦伸出手指轻挑车帘,见夕阳西下已近黄昏,而车外的两人却依旧对峙着! 云千梦款款站起身,双手轻抚微皱的裙摆,随即掀开车帘的一角,在楚飞扬挑眉、江沐辰暗喜的双重目光下,姿态端仪的走出马车! “想不到辰王爷这般热情,竟亲自迎接我们夫妇进城!只是,若是辰王心中有许多话想对夫君说,还请王爷前去楚王府叙旧!这城门口则是让百姓进出的入口,咱们这上千人的队伍,岂能挡了大家的道?”接到楚飞扬不满意的眼神,云千梦对他安抚一笑,随即轻轻的依偎在楚飞扬的身旁,声音淡然的说出这番话来! 江沐辰则是紧盯着不远处的云千梦,一袭淡黄衣裙的她看上去纤细娇小,只是脸上端着的笑容却永远这般的自信明亮,映照着天边的夕阳也失了原本的光彩!清亮的嗓音不似那些千金小姐的矫揉造作,在不卑不亢间已是展露了她的风华! 只是,立于她身侧,让她依偎着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思及此,江沐辰双目骤然冷凝,眼底刚刚掀起的狂喜瞬间被寒冰所取代,看着那轻搂在她腰间的大手,竟让他有种肯不能砍下来喂狗的冲动! “既然王爷已是见过本王,就此别过!”楚飞扬淡然出声,并不留念这样的战场!尤其在云千梦已经出来的时候,他更不愿让面前这个肖想他妻子的人总是盯着云千梦不放! “听闻楚王亲自押解楚培入京,不知楚王打算安置楚培!如今再让楚培入住楚王府,似乎不太合规矩吧!”见楚飞扬扶着云千梦即将转身重新走进马车内,江沐辰立即开口! “在皇上还未下旨之前,他依旧是边疆大吏!你我均无审判他的权力!况且,朝中分工明确,即便是要调查此事,亦有刑部尚书,何时需要辰王亲自动手?王爷若是闲着无事可做,不如好好想想江城首富的事情!那家的小姐之所以会变成那样,不就是拜王爷所赐吗?”语毕,楚飞扬便重新坐进马车内,冷然命令习凛重新出发! 阴沉着一张冷峻的俊颜,江沐辰目送车队缓缓远去,这一次却没有出声阻拦,心中却是思索着楚飞扬最后的话! “太子,已经进城,您不会打算赖进楚王府吧!这天下之大,即便此处不是北齐,可海王府却是您岳丈的王府,您何不前去叨扰?”马车内,齐靖元悠然自得的靠坐着,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楚飞扬亦是不见半点焦躁,只是提醒着齐靖元的去向! “怎么,本宫令向来威风八面的楚王害怕了吗?”半睁开眼,齐靖元淡淡的开口,撇去一身浓重的戾气与扈气,齐靖元亦是一位让能够在第一面时便能使女子怦然心动的俊美男子! 而楚飞扬却是坦然一笑,随之缓缓开口“楚王府从不养吃白饭的!太子对楚王府毫无建树不说,还总是想着扯后腿,您认为本王会让你住进楚王府?” “方才辰王提及南蓝,本宫倒是想起宫中的小妹!南蓝愚笨,可我北齐的公主却是聪慧剔透,楚王若是有心,本宫自然乐意牵线,这样咱们可就是一家人,本宫即便住进楚王府,只怕也不会遭人非议!”看着楚飞扬极其宠溺云千梦的举止,齐靖元心头颇不是滋味,只觉这两人要么是有意、要么就是故意为之,便冷笑着说出自己的意见! “本妃倒是不知,北齐的公主竟这般恨嫁?北齐难道就没有好男儿了?怎么竟是喜欢挑上有妇之夫?亦或者夺人夫君是北齐公主的爱好?对于此事,太子深有体会!既然太子己所不欲,还是请勿施于人吧!”云千梦却是双手覆上楚飞扬的,闪烁着浅笑的黑眸中泛出淡淡的冷意,出口的话瞬间便堵住了齐靖元的口,让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说辞! 被云千梦这般说,齐靖元略显狼狈的别开眼,眼底泛起一股懊恼的情绪!这云千梦果真是伶牙俐齿,半点亏也吃不得,可偏偏就能够戳中他的痛处,让他无话可说! 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冰冷,齐靖元冷声道“前面转角处把宫本放下,留一匹脚程好的马给本宫便可!” “习凛!”楚飞扬则是低唤外面的习凛! “王爷,卑职知道了!”而始终守在外面的习凛,则显然是听到了齐靖元的吩咐,立即回答了楚飞扬,便命下属前去准备! “楚飞扬,你这王妃不得了,想必江沐辰此生都不会罢手的!”马车在转角处微微停住,齐靖元掀开车帘即将踏出马车前,留下这句话后便扬长而去! “那又如何?梦儿的心始终都在我的身上!”见齐靖元竟不等他开口便急急的离开了马车,楚飞扬嘟哝的吐出这一句,随即面带责备的低下头,看着窝在怀中的云千梦,轻声道“你不该出去的!” 云千梦学着楚飞扬方才的动作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慵懒道“总不能让你与他在城门口没完没了的斗嘴吧!让齐靖元看了笑话不说,更是让满朝文武看了场热闹!” 而云千梦却没有让他人看笑话的准备! 见云千梦半眯着眸子,想必是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累了,楚飞扬双手环住她的身子,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让她在回楚相府之前能够暂时休息一会! “来了、来了!”而此时的楚相府外,则是站着洪管家等人,看着楚王府的马车渐渐走进视线,众人不禁激动的轻呼出声! “到了?”云千梦在马车停下的惯性中睁开迷蒙的双眼,在用力的眨了几眼后,眼底重现清亮的光芒! “到家了!”楚飞扬则是勾唇一笑,替她扶正发间歪了的玉簪,随即扶着云千梦走出马车! “奴才参见王爷、参见王妃!”众楚相府的婢女小厮们立即整齐的朝走下马车的两人行礼,欣喜之情表露无遗! “大家辛苦了,都起来吧!”楚飞扬沉声开口,微抬右手让众人站了起来! 这时韩少勉则是下马走了过来,见已是安全的把楚飞扬送至楚相府,便拱手道“王爷,下官就先告辞了!” “有劳韩侍郎了!”楚飞扬微点头,算是同意韩少勉先行离开,而他自己则是扶着云千梦在众人的簇拥下踏上楚相府的台阶!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却不想,身后竟响起余公公的声音! 愉悦的眼中划过一丝寒意,楚飞扬却还是转过身,面带浅笑地开口“想不到本王刚回京,余公公便来了!” “王爷辛苦了!皇上十分的想念王爷,还请王爷随奴才进宫!”余公公自是听出楚飞扬话中的意思,只是皇命难违! 闻言,云千梦顿时看向楚飞扬,见他对自己柔和一笑“梦儿,你先回去歇息,我晚些回来!” 说罢,便见楚飞扬上了习凛牵过来的骏马,与余公公一同奔向皇宫,只是却在宫门口遇到同样奔驰而来的寒澈! “下官见过王爷!”见到楚飞扬,寒澈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只是在看清楚飞扬身后的余公公后,寒澈的眼神瞬间归于平静! “寒相何出此言?你如今可是左相,岂能在本王的面前自称下官?岂不是折煞了本王?”而楚飞扬却是含笑的开口,并未去看余公公微变的脸色!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八章 见楚飞扬已是点明了自己新的身份,寒澈心中微微诧异,只是随即一想,楚飞扬是何人,朝中的大事又岂有能够逃过他那双厉目的? 收起心头的惊讶,寒澈面色淡然,只是看向楚飞扬的双目中却还是透着不易察觉的敬意,不敢在楚飞扬的面前妄自称大! 在楚飞扬下马后,寒澈也紧跟着下了马背,右手做出请的姿势,清声道“王爷请!” 楚飞扬定睛看了寒澈一眼,眼底则是微微划过一丝笑意,笑着点了下头,率先走进宫门! 而紧随在两人之后的余公公却是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一则是对于楚飞扬那无所不知的能力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一则是因为寒澈方才在楚飞扬面前所表现出的恭敬之意! 脚下的步子微微加快,余公公赶上寒澈的步伐,悄悄抬起眼眸再次打量着身旁的寒澈,却发现对方神色淡然,眉目之间尽是一片冷肃平静,仿若他方才的发现只是自己眼花而已! 目光渐渐的转向走在最前面的楚飞扬,只觉楚飞扬背影颀长与往常一样,沉稳的气质更是让人不敢小觑,这样的楚飞扬,的确有让人肝胆相随的魅力! 三人走进内宫,正面迎来一名小太监,只见他看到余公公后便立即奔了过来,朝楚飞扬寒澈行完礼后走到余公公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余公公那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笑容,面对楚飞扬恭声道“王爷、相爷,皇上此时正在上书房候着二位!” 闻言,楚飞扬则是略微点了下头,随即领着寒澈朝着上书房走去! 一阵通禀行礼之后,玉乾帝自龙椅上站起身,快步走下玉阶来到楚飞扬的面前,满目含笑的把楚飞扬从头打量到脚,这才放心地笑道“飞扬,你总算是回来了!南寻一行辛苦了!” “为皇上分忧是微臣份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楚飞扬微拱手,脸上含着浅笑,谦虚的回着玉乾帝的话! 而玉乾帝却是伸手拍了拍楚飞扬的右臂,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淡去,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地开口“唉!幸得还有你可以替朕排忧解难,否则这朝里朝外的事情,只怕朕早已是焦头烂额!” “皇上洪福齐天,又有先帝保佑,朝中定会一片清明!”楚飞扬半敛着双目,避开敏感的话题,淡淡的开口! “唉!若真如你说的这般,朕又岂会焦头烂额!这不,秦霍一病便是好几个月,不但没有担起左相的职责,就连原本都察院的事情也耽搁了下来!朕无法,只能让寒澈先行顶替了秦霍的左相一职!”说话的同时,玉乾帝双目则是直盯着楚飞扬,似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楚飞扬亦是大方的任由玉乾帝打量,嘴角勾起的弧度完美无缺,眼底神色坦然真挚,即便玉乾帝目光洞隐烛微,在楚飞扬的身上却依旧察觉不出半丝的不妥! “皇上眼光向来独特,且寒相本就是这届的状元,能力学识自是不在话下!皇上如此安排自是是稳妥的!”面上始终是温和的浅笑,楚飞扬半垂着双目恭维着玉乾帝! 听楚飞扬此番话,玉乾帝眼中带着满意神色的看向寒澈,见他始终沉默的立于一旁,并未贸然开口,玉乾帝不由得点了点头! 再次拍了拍楚飞扬的右臂,玉乾帝笑道“连续十几日长途跋涉,想来你定是累了!只是朕甚是想念你,便设了晚宴,咱们先用晚膳吧!” 说着,玉乾帝浅笑着领着楚飞扬与寒澈走向上书房的偏殿! 而偏殿中早已是静默的站着一众宫人,餐桌上已是摆好了各色佳肴美酒! “臣多谢皇上盛情!”楚飞扬与寒澈则是立即拱手朝玉乾帝行礼! “不必拘礼,都坐吧!”显然,看到楚飞扬回来,玉乾帝心情甚好,径自坐上龙椅,右手指着自己左右两边的位置一指,已是分配了楚飞扬与寒澈的席位! 只见楚飞扬与寒澈分坐玉乾帝左右两侧,看似有左右手之势,又似乎是分庭抗礼之态,其中所蕴含的含义,唯有玉乾帝自己心中明白! 立于一旁的宫人们见主子们全部入席,便在余公公的带领下走上前,为三人布菜! 而玉乾帝看似不错的心情,却并未多加享用面前的御膳,浅浅的尝过几道菜之后,玉乾帝暂时挥退余公公,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与复杂! 楚飞扬与寒澈见玉乾帝停了筷子,两人也立即停止进食,楚飞扬收起嘴边的笑意,等着玉乾帝开口! 偏殿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看似欢愉的场面,却透着压抑凝重的气氛,莫说伺候的宫人们纷纷提心吊胆,就连寒澈亦是抬眸看了楚飞扬与玉乾帝一眼,心中揣测着这两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 “飞扬,据说此次夏吉能够清醒过来,这一切均是聂怀远悉心照料的功劳!”养尊处优的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的抿了一口,玉乾帝待口中再无残留的食物后,这才缓缓开口! 闻言,楚飞扬轻抿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双目秉直的迎向玉乾帝带有探索的目光,朗声道“回皇上的话,事实确实如此!” 见楚飞扬这般坦白,玉乾帝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开口“这聂怀远倒是奇怪,朕许他太医一职,他却是拒绝了入朝为官!对你的事情倒是十分的用心,千里迢迢跟随你前往南寻,着实让人费解!” “皇上有所不知,家父此次深受毒箭危在旦夕,可幽州城的大夫却是束手无策!微臣也是迫不得已才邀请聂大夫一同前往幽州!幸而聂大夫医者仁心没有拒绝,否则夏副统领可就危险了!在南寻这几个月里,夏副统领可都是聂大夫在照料着,这样的耐心当真让人钦佩!”楚飞扬缓缓开口,把聂怀远前去南寻一事的责任尽数揽在自己肩上的同时,又让玉乾帝明白,若是没有聂怀远跟着,只怕玉乾帝信任的夏吉早已归西! 玉乾帝一个不察,竟被楚飞扬钻了空子,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 只见他随着楚飞扬的话点了点头,继续道“容家老太君近日身子不适,朕派了太医院首前去却始终不见好!既然聂怀远医术不错,那改日便让他前去容府为陈老太君瞧瞧,若是能够治好陈老太君,也免得让容贤太妃与容贵妃在普国庵清修受罪!” 得玉乾帝的命令,楚飞扬则是立即站起身,面色严肃的拱手道“微臣遵旨!” “坐下吧!朕说了只是晚宴,不必拘礼的!”见楚飞扬始终谨守君臣之礼,玉乾帝笑着开口,抬手示意楚飞扬坐下,继而又执起筷子慢慢的用晚膳,暂时结束了第一阶段的问话! 寒澈则是半低着头默默的用着晚膳,只是却把玉乾帝与楚飞扬之间的对话暗自记在心中,细细揣摩着其中的蹊跷!只是相较于玉乾帝的帝王之道,寒澈却是更加在意楚飞扬的应对之策,对于楚飞扬为了替聂怀远洗脱玉乾帝的怀疑与责难,竟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一事,寒澈心中则是对楚飞扬产生了敬意! 放眼满朝文武,在旁人遇到危险时,那些士大夫又有几个能够挺身而出的?不去落井下石已是最好的表现,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楚飞扬这一步? “寒爱卿,楚王曾经是左相,日后若有不懂的地方,你可要虚心向楚王讨教啊!相信在楚王的身上,你定能学到不少!”而玉乾帝却在此时开口,只见他双目含笑的转向低头用膳的寒澈,见他始终沉默寡言,便朗声笑道! 见自己被点名,寒澈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碟,恭敬的站起身回道“微臣谨遵皇上圣谕!” “楚王可觉得寒爱卿颇有你当年的风范?”见寒澈礼数周全,玉乾帝则是笑着与楚飞扬闲话家常! 只是,听着如此稀松平常的话,仔细的一琢磨,却是带着层层的玄机!在明白了玉乾帝话中真正包含的意思后,就连始终心平气和的寒澈亦是不免有些紧张! “皇上说笑了!微臣最先从军,而后才得皇上青睐担任左相!而寒相则是文举状元,一路从文,与微臣还是稍有差别的!”楚飞扬岂会不明白玉乾帝的意思? 玉乾帝此话不但是在指责自己如今越发的脱离他的掌控,更是在警告寒澈莫要因为坐上左相的位置而存了其他的心思! 一句话包裹着两层意思,身为新任左相的寒澈自然不能随便的插话,便只能由楚飞扬代替他开口! 巧妙的回答让玉乾帝明白自己的不可欺,也让玉乾帝暂时能够对寒澈放心!毕竟一个从文的官员,手中没有兵权,即便坐上左相的位置,能够威胁帝王的地方也是极其有限的! 听到楚飞扬心思巧妙的回答,寒澈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禁对楚飞扬更加有了深层的认识! 只是对于这样的回答,玉乾帝竟又有了新的怀疑,那双鹰隼的眸子淡扫坐在自己左右手的两人,玉乾帝朗声笑道“飞扬,你可是鲜少会这样替人说话!” 楚飞扬则是报以同样的浅笑,睿智丛生的黑瞳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坚毅,淡然的回复着玉乾帝的咄咄逼人“此次南寻一行,在与南寻摄政王的交涉中,微臣可是为虎威将军说了不少的好话!” 一句话,便轻易的堵住了玉乾帝的进攻!若此时他执意深究方才的问题,只怕楚飞扬将会把楚王妃遇害一事提出来!而楚王妃之所以会受到威胁,归根究底却是吕鑫的鲁莽所致! 轻声放下手中的筷子,玉乾帝胃口尽失,指着面前几乎没动的御膳对余公公开口“朕吃饱了,撤了吧!” “是!”余公公则是立即上前,招手让宫人们安静的撤下了一桌子的御膳! “明日还要早朝,你们也回去吧!”玉乾帝自餐桌前站起身,领着二人步出偏殿,看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随即缓缓开口! “是,臣等告退!”楚飞扬与寒澈则是立即行礼快速的退了出去! “皇上!”见楚飞扬与寒澈已是走远,余公公手捧一杯热茶来到玉乾帝的身边,轻声开口,把手中的茶盏奉到玉乾帝的面前! 漫漫月色中,玉乾帝冷视着那两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抬手轻轻推开已是端到面前的茶盏,冷声道“辰王今日专门前去城门口接应楚王?” “是!据说楚王与楚王妃均是走出马车与辰王寒暄!”余公公据实以报! “哼!寒暄?”却不想,余公公的禀报却引来玉乾帝的冷嘲! 江沐辰那点心事有谁不知?他早已把楚飞扬当作此生大敌,又岂会与楚飞扬寒暄?而那云千梦之前更是惨遭江沐辰退婚,岂会真心实意与他打招呼? “皇上!”余公公则又开口,把方才进宫时发生的一幕仔细的说了一遍! “是吗?看样子楚飞扬去了趟南寻,但对于京城的事情却也没有闲着,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转过身,玉乾帝慢慢踱步走向龙椅! 余公公看眼已是黑透的外面,小声的关上大殿的正门,随即回到玉乾帝的身边,伺候着皇上批阅奏折! “那件事情查的如何?”半晌,玉乾帝停下手中书写的动作,双目阴冷的盯着奏折上朱红的字迹,低沉开口问着余公公! 见玉乾帝问及那件不知是否真存在的事情,余公公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心中不住的打鼓,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皇上,事隔多年,这……” “即便是隔着几千年,也给朕查出个真伪来!”手中的毛笔丢在龙案上,玉乾帝语气阴冷道! “是!” “走,去凤翔宫看看太后!”已是无心在处理朝政大事上,玉乾帝霍然起身,跨着大步走出大殿…… 踏出内宫,楚飞扬与寒澈分别牵过自己的马匹,两人纷纷上了马背,看眼如今已是一身正一品官服的寒澈,楚飞扬笑道“本王今日刚回京,还未恭喜寒相荣升左相!” 寒澈抬头看向楚飞扬,只觉对方眼中充满笑意,便也爽朗开口“多谢王爷!” 一句话,唯有两人能够听懂! “本王赶着回去,寒相请便吧!”楚飞扬扬唇一笑,手中的马鞭已是抽打在马身上,坐下的马儿顿时如离弦的箭矢般飞奔了出去! 楚相府中! “王妃,还是咱们王府好!”慕春迎夏与映秋则是把所有随行的物件归于原位,这才开心的开口! 与此同时,沐浴完,换了一身衣裙的云千梦则是从内室的屏风后走了出来,氤氲的美目中泛着点点笑意“谁说不是呢?”这普天之下,也唯有楚王府与楚相府最是让人舒心了,回到久违的家中,莫说慕春等人,即便是她自己,亦是备感亲切!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看着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内室,云千梦浅声问道! “都收拾好了,王妃放心吧!”慕春接过云千梦手中的帕子,细心的为她擦拭着那一头湿法! “表嫂……”一声惊呼却在此时由远至近的传了进来,还不等云千梦起身,便见夏侯安儿如蝴蝶般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云千梦! 见夏侯安儿这般迫不及待的模样,屋内的几个丫头纷纷笑了起来! 云千梦则是扶正夏侯安儿,拉着她一同坐下,嘴角含笑的开口“你这丫头,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哪有!我只是太想念表嫂了!”夏侯安儿搂着云千梦的手臂撒娇道,晶晶亮的美眸却是上下打量着云千梦,在看到云千梦那略瘦的脸庞后,有些心疼道“表嫂辛苦了,竟是清瘦了不少!” 云千梦眼底泛起一抹温柔,轻拍了拍她的手开口“多谢你的关心,我一切都安好!本想洗去一身尘土再去拜见两位祖父以及看望你,想不到却让你亲自过来了!” “哎呀,我等不及想见表嫂了!不过,表嫂大可晚膳再去见楚王爷爷!”说着,夏侯安儿倒是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 见她笑的这般蹊跷,云千梦便知爷爷定又是想出什么主意了,亦是跟着夏侯安儿轻笑起来,既然这样,那她便等楚飞扬回来一同前去请安吧! 马蹄踏过湿漉漉的青石路,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最终在骑马人的控制下缓缓停下马步! “王爷!”门房小厮见楚飞扬赶了回来,立即出门行礼,随即牵过马匹走向偏门,只是目光却是欲言又止的看了楚飞扬一眼! 虽是夜晚,但不同寻常的气氛却让楚飞扬全身戒备,并未急着踏进相府的大门! “王爷!”习凛亦是全身戒备的靠近楚飞扬,只是心中却是有些不解,这整个京城,有谁敢在楚相府的大门口放肆? 楚飞扬却是举起一手做噤声状,只是右手却已是按向腰间的软剑,随即带着习凛,面色平静的踏进楚相府的大门! 一股劲风在楚飞扬前脚刚踏进楚相府的门槛时,毫无预兆的朝着楚飞扬的面门攻了过来……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楚飞扬一个闪身,轻松的躲过了暗夜中的偷袭! 与此同时,腰间的软剑早已化为一柄寒剑紧握手中,在脚尖一个点地旋转后,反守为攻的刺向那偷袭他的人! “臭小子,让一下我又不会少块肉!”看着即将指向自己喉咙的剑尖,楚南山立即出声怒吼,中气十足的声音惊得栖息在楚相府树木中的飞禽纷纷四散逃命!只听见一阵鸟兽的惊鸣声,楚相府上空瞬间飞出数不尽的鸟儿! “爷爷,您就是这么迎接自己的孙子?还指望我让你一下,做梦!”见楚南山四下逃窜,楚飞扬却是不放松的紧随其后,手中的长剑总能在瞄准楚南山躲避的地点“天色已黑,需要孙儿送您回房歇息吗?” “不需要!”怒吼声再次响起,楚南山手中的长剑首次与楚飞扬的交锋,激起的火花在暗夜中极其的显眼,刺耳的碰触声更是显示出两人之间的打斗均是动真格的! 楚南山手下的长剑气势恢宏,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爱孙而手下留情,刺向楚飞扬身体的手法刁钻凛冽,是几十年战场上所凝萃的精华! 楚飞扬手中的银剑宛如一条银龙,月光下只觉一道道银光闪过,让人眼花缭乱,稍不小心便极有可能丧命于他的剑下!而楚飞扬也并未因为对手是自己的爷爷而稍有让步,两人均是真刀真枪,看似轻松的对话背后所支撑的是深厚的内力与千锤百炼的招式! “臭小子,你是怎么做夫君的?到了南寻还给老夫招蜂引蝶,差点害得梦儿坠崖丧命!你是想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混蛋小子,找打!”锐利的眸子扑捉到楚飞扬左边的空隙,楚南山瞬间出手,寒光长剑已是逼近楚飞扬的鬓发! “哼!多管闲事!”殊不知,楚飞扬狂傲的竟只吐出这几个字,手中的长剑已是挡在自己的左边,成功的击退了楚南山再一次的攻击! “你你你……焦大,给我揍习凛,这小子不学好,竟不好好保护梦儿!”楚南山斗不过楚飞扬,只能拿习凛出气!只是长剑落下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即便是楚飞扬,亦是被楚南山的内力震的右手发麻! 焦大让门童关上楚相府的大门,在听到楚南山的命令后,双目淡然的扫了眼立于门内的习凛! “焦叔,真要打?”殃及池鱼,习凛满面颓败的望着焦大,语气中尽是无奈! 而焦大则早已转目看向在院子中上窜下跳的楚南山,见他如此的兴奋,便对习凛开口“你先回去用膳吧!” “可是……”看着已经把楚飞扬逼上房顶的楚南山,习凛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万一被老王爷发现了,换做老王爷亲自动手教训自己,只怕会更惨! “没事,你下去吧!王爷会制服主子的!”而焦大却是面色正常的开口,只是双目却依旧紧随着楚南山的身影! 见焦大一脸的稳如泰山,习凛收起心中的担忧,向焦大稍点头,便快速的穿过前院走向后院! “有完没完!”一进门便被楚南山追着打,即便楚飞扬耐性极好,也被楚南山折磨的即将发怒!只见他干脆停下脚步,双脚踩在房顶的砖瓦上,目若寒星地盯着激动不已的楚南山,口气危险的开口! “你没保护好梦儿!”赤果果的指控!楚南山剑尖抵在脚下的砖瓦上,含怒的眼底却是藏着深深的疼惜,把楚飞扬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见孙子毫发无伤这才放心的斗嘴! “你只是想趁机找人练手而已!”而楚飞扬却是极其精准的戳穿楚南山的小心思!手腕微抖,长剑已变成软剑缠在腰间,楚飞扬翩然落地,大跨步地朝着‘梦馨小筑’的方向走去! “你!等等我!”见孙子竟不搭理自己,楚南山紧跟着飞身下了屋顶,紧随楚飞扬之后,挤进了‘梦馨小筑’! “梦儿见过祖父!爷爷身子可好?”得到习凛的禀报,云千梦早已是立于‘梦馨小筑’院门口等候!在看到楚飞扬的身后跟着的楚南山时,立即礼貌的行礼! “起来起来!让爷爷看看有没有受委屈?”与楚飞扬见面的场面相比较,楚南山对待云千梦可是宝贝的不行,天壤之别的待遇让楚飞扬轻哼一声,随即身后拉过云千梦,搂着她一同走向书房! 云千梦轻抿着笑意,稍稍抬眸看了眼楚飞扬紧抿的双唇后,这才转头看向身侧的楚南山,笑道“梦儿一切都好!爷爷身子可好?我们出门三个多月未能尽孝,还请爷爷莫要见怪!” “不怪你、不怪你!”与可恶的孙子相比,孙媳真是知书达理,还知道心疼自己这个老头,让楚南山立即笑靥如花,只是回答的话却还是带着一丝小心眼,虽不怪云千梦,却依旧记恨着楚飞扬! “臭小子,小皇帝方才传你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有云千梦在场,想必楚飞扬也不敢太过怠慢他这个爷爷,楚南山便大着胆子开口,含笑的双目中则是隐隐泛着精睿的光芒,虽已有六旬,但跟在楚飞扬的身后却丝毫不见气息凌乱! “能有何事,爷爷您不是早就猜到了?”脚下的步子微微放缓,楚飞扬垂眸看了眼地上的人影,缓缓开口! 而楚南山则在此时走到他的身侧,散去身上方才所表露出的老顽童形象,此时的楚南山城府深似海,月光的清冷映照在他的眼底,泛起一抹睿智的寒光,比之楚飞扬更多了一层岁月凝萃的精华! “今天只是试探而已!”轻叹一口气,楚南山缓缓吐出这句话,心中却明白!明日的早朝才是真正的战争! “爷爷不去楚王府看看吗?以后若是想看一眼,只怕也要去刑部大牢了!”微微顿足,楚飞扬转身看向楚南山!比之自己与楚培的父子之情,楚南山对楚培的感情要深刻的多!毕竟是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的父子,楚南山即便是生气楚培对夏侯盈以及孙子的不管不问,却依旧在骨子里疼着这个儿子,否则当初就不会想到替楚培掩饰一切! “飞扬!”看到向来开心的楚南山,此时露出寂寞的表情,云千梦轻扯楚飞扬的衣袖,随即对楚南山开口“爷爷请放心,父亲身上的毒素已经清除,身子也尽数康复了!只是,有些事情,父亲却必须担起他应付的责任!” 楚南山岂会听不出楚飞扬与云千梦话中的意思,一抹不舍压在心底,楚南山抬起头来笑道“还是梦儿贴心!生小子可真没好处,听不到半句贴心的话不说,一天到晚还能把我气的半死!将来我可要曾孙女,抱着我的贴心小棉袄好四处炫耀!” 语毕,楚南山越过楚飞扬,率先朝着书房走去! 云千梦则是抬头与楚飞扬相视一眼,彼此的眼中均是浮现出对楚南山的心疼,可是事已至此,已是没有退路! “走吧,去见外祖父!”重新牵起云千梦的手,在前往书房的路上,楚飞扬简单的把方才在皇宫中遇到的一切讲了一遍! 云千梦细心地听着,秀致的眉头微蹙,在楚飞扬的话音完全消散在耳旁后,这才开口“看来皇上现如今对谁都不放心,即便对他亲手提拔的寒澈,也带着防备!” “想把大权尽数握在自己的手上虽没有错,但若不适当的放权,只怕会适得其反!”楚飞扬则是淡淡的开口,随即推开书房的房门,带着云千梦走了进去! “孙儿、孙媳见过外祖父!”夏侯族长早已是坐在书房内等着他们二人!除此之外,书房内还坐着楚南山与夏侯勤! “好好好,快起来吧!”见到久违的外孙,夏侯族长比见到夏侯勤这个孙子还要激动,立即带笑着开口让两人坐下,半点也舍不得让楚飞扬站着! “哼!”见他们祖孙这般亲切,楚南山鼻中喷出一抹热气,径自端起手边的茶盏喝着! “南寻一事,勤儿方才已是向我们说了个大概,想不到南寻国竟也有那般没脸没皮的女子,累得梦儿差点便惨遭她的毒手!幸而你们及早的防备了!”看到毫发无伤的孙子孙媳,夏侯族长心中无比庆幸的开口! “孙儿让外祖父担心了!”楚飞扬卸下一身的防备,脸上带着浅淡温和的笑意回复着夏侯族长的关心! 对于楚飞扬的温文尔雅,夏侯族长满心的欣赏,直到看到这对吃尽苦头的孩子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夏侯族长担着几个月的心这才完全的落地,随后便瞥了楚南山一眼,声音微冷地开口“明日早朝定会重点议论楚培的事情!飞扬,你心中到底有何打算?” 夏侯族长虽不待见楚培,可他却更加关心楚飞扬!既然楚培与楚飞扬是父子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夏侯族长自然不希望因为楚培的事情而连累楚飞扬! “外祖父放心,飞扬心中自有主张!”楚飞扬看眼自己的爷爷,心底有些心疼,随即放缓口气慢慢说道“如今朝中局势这般复杂紧张,皇上自然不能重罚!况且,幽州的事情我已处理干净,即便有人想揪住楚家的小辫子,也是无从下手!只是,明日可要麻烦表哥随我一同前去皇宫!只怕皇上还会问起江州遇袭一事!” “这是自然,我自会与你一同进宫!”夏侯勤点头笑道! “还有一事,倒让人防不胜防!”想起此事,楚飞扬则是站起身,把此事一一道来…… 楚王府中! 听闻楚王一行从幽州回京,谢氏早已是带着楚洁与楚轻扬守在楚王府的门内等着! 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被侍卫送回来的楚培! “夫君!”谢氏眼中含泪,若不是四周站着楚王府的侍卫,只怕早已是扑进楚培的怀中痛哭流涕! “孩儿见过爹爹!”楚轻扬与楚洁已是眼中含泪,看着经历九死一生的楚培,一家人心头感慨万千,唯有泪千行! “行了,先回屋再说吧!”相较于其余三人的激动,楚培则显得冷静异常,只见他回头看了眼自己这十几日乘坐的马车,狠狠地瞪了眼那马车,随即转身踏进楚王府的大门! 一家四口回到内室,谢氏挥退了所有的婢女,亲自关上房门,这才折返回桌边,表情略显激动的为楚培斟了一杯热茶,这才坐下身哽咽地开口“夫君,你受苦了!你身上的伤可全好了?” 说着,谢氏含泪的双目便紧盯着楚培仍旧有些发白的脸色,心中始终有些担忧! 楚培喝了半碗茶后,目光自谢氏的身上扫到一双儿女的身上,见自己的家人均是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地开口“放心,我很好,身上的毒素也清除了!” “爹爹,听说楚飞扬已经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此事可当真?”见楚培开口说身子没事,楚轻扬便问题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只见那跳跃的烛光下,楚轻扬面色冷峻却又带着一丝狰狞,神情之中尽是狠绝之色,不但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更是让人心生畏惧! 楚培岂能不明白楚轻扬的意思,也知儿子心中定是万分的失望,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点头“是啊!楚飞扬借由南蓝的事情拒绝与南寻和谈,之后便让逼迫南寻成为了西楚的附属国!而万宰相府上也受到牵连,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什么!”惊呼声同时从谢氏与楚轻扬的口中叫出,两人均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事情怎会这样?南蓝不顶用,但万宰相不该这般没有用处吧!南鸿烨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舅舅家成为废墟?”楚轻扬两道浓眉顿时紧皱了起来,心中同时浮现无数的问题!垂于身侧的双手早已是紧握成拳,可恨他这几个月身在京城,近日又被楚南山给圈禁在楚王府内,不能尽数掌握南寻与幽州的事情! 提到那已是一片废墟的万家,楚培看着谢氏风韵犹存的脸,心中却是想起谢家,脸上则是带着一丝惭愧道“淑怡,谢家……”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氏又岂会不知道? 只见谢氏眼圈再次一红,眼底已是浮现出泪花,泣不成声地对楚培点了下头,断断续续地开口“我知道……我知道……” 说着,便见谢氏捂着脸颊痛苦出声! “爹,您怎能让楚飞扬那般做?他怎能这样狠心?即便他见不惯娘占着楚夫人的位置,他怎能对谢家满族下手?这样狠毒的心思,实在是太可怕了!”楚轻扬此时亦是满面戾气,眼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恨意! 楚洁也早已知晓谢家的事情,此时见母亲哭出了声,亦是红了眼圈,娟帕捂着双唇哭道“爹爹,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回幽州了?我们在幽州是不是没有家了?大哥怎能这样绝情,他心中有恨,可为何连我们的手足之情也不顾?这样的人,怎配做楚王?” 楚培心头本就烦闷,此时见到妻女儿子哭喊责备,便更觉烦躁,双手握拳抵在桌上,眉头则是紧紧的皱起,半晌才开口“事情岂会这么容易结束?只怕就连我也只能在这楚王府中待上一夜!” “夫君!”闻言,谢氏猛然抬起头来,已是顾不得为谢家伤悲,双目含着诧异的紧盯着楚培,双手紧紧地抓紧楚培的手臂,生怕他离开楚王府! “此次幽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楚飞扬定会尽数禀明玉乾帝!届时我这个边疆大吏自然是脱不了干系!只怕明日一早便会传召我进宫受审了!”半眯着双目,楚培缓缓说出即将到来的事情! “爹!”没了谢家,就连自己的爹爹亦是要受罚,楚洁顿时跑到楚培的身边拽着楚培的衣袖不肯放手,眼中的泪水则是忍不住的滴落了下来! “你们也别太担心!皇上只怕也不敢重罚!若是引起楚家的反抗之心,只怕玉乾帝的皇位可就当真是危险了!你们先休息吧!轻扬,你随我来书房!”宽慰了谢氏与楚洁几句,楚培则起身领着楚轻扬走向书房! 父子二人先后走进书房,关上房门后,才见楚培低声问着“近日京中有何动静?” “秦霍已重病两月有余,昨夜玉乾帝已是连夜升任寒澈为左相!”提及此事,楚轻扬口气中便带着丝丝不甘,半垂的眼眸中迸出浓烈的恨意! “寒澈?越级升任左相!看样子,玉乾帝能用的人也不多了!”楚培立于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心中却是细细的计量着目前的局势! 见楚培语气这般的清浅,楚轻扬微微皱了下眉,随即有些急迫的开口“爹,都是孩儿不……” 可还未说完,楚培却是抬起一手示意他噤声,只见他转过身,拍了拍楚轻扬的肩头开口“不怪你!这几日你与你母亲、妹妹便待在王府中,如今这天下,唯有这里是最为安全的!” “那您呢?”饶是楚轻扬素日冷静聪明,只是如今连串的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亦是有些力不从心! “哼!楚飞扬难道还能吃了我?”冷哼一声,楚培却是低吼出声!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章 今夜星月皎洁,五月的暖风拂过静谧的宅院,带来丝丝凉意! 清亮的月光洒在被黑暗笼罩的土地上,透着让人心静的安宁,各院中的奴仆均已入睡,没了白日的吵杂,卸下十几日来的疲倦,云千梦推开内室的木窗,静静欣赏天上的月色,只觉时光飞逝,离开京城时还是下雪的冬日,如今已是临近夏日! “虽说着暖风极其舒适,但夜晚霜露重,小心着了风寒!”一件轻柔的丝质外衣披在她的肩头,随即她的身子便被揽进一具温暖的怀抱中,不用回头便知定是楚飞扬! “沐浴结束了?”淡淡的香草味从身后的胸膛中飘来,云千梦勾唇一笑,随后放松身体轻轻地靠在楚飞扬的怀抱中,双目却依旧淡然的看着夜空中如玉石般散发着莹润光泽是弯月! “想什么?这般出神?”楚飞扬自是看出云千梦心中有事,便轻声问着,双臂却是环过她的身子,精准的握住她搭在窗棱上的小手,轻柔的包裹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受凉! “明日,我将去辅国公府看望老太君等人!”云千梦把头枕在楚飞扬的胸膛,淡淡地开口! “只是去看望老太君?”楚飞扬却是不被她轻柔的嗓音所欺骗,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缓缓转过她的身子,那双不管何时均能看透人心的黑眸则是紧盯着云千梦,轻柔的问着! 云千梦则是抿唇一笑,情不自禁的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抬起清雅的脸庞,那双含着狡黠的美眸则是看进楚飞扬的黑眸中,调皮的开口“哎呀,又被你看穿了!” 语毕,两人均是一阵沉默,深沉的凝视后,云千梦抬起一手,细嫩的指腹轻抚楚飞扬隐隐皱起的眉间,轻声道“幽州一事证据确凿,父亲即便是想抵赖也只是徒劳!只是,我不希望看到爷爷难过的样子!” 尤其今晚在书房谈论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时,楚南山看似正常,但神色间却还是夹杂着些微失落,让云千梦心头有些不忍! 握住云千梦轻抚他眉头的小手,楚飞扬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这才叹出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又何尝愿意看到自己最珍视的爷爷露出难过的表情呢? “早点歇息吧!想必明日早朝定会热闹非凡!”阖上窗子,云千梦轻笑着开口,心中却是丝毫也不担心自己夫君即将面临的局面! 见云千梦嘴角噙着一抹狡猾的笑意,楚飞扬竟是有些羡慕,眼底划过一丝坏笑,只见楚飞扬骤然半蹲下身子,在云千梦还未逃开前便打横抱起她朝着久违的大床走去…… 朦胧的夜色中,一匹黑马驰骋在崎岖的山路上,四处幽暗无光,不时地传来野兽的低鸣嘶吼之声,但稳坐在马背上的人却是面色冷峻,比之四周令人畏惧的环境,他那嗜血戾气的脸色更加让人害怕! 马匹进入半山腰,野兽之声渐小,但四面却是传来压迫之感,寂静的夜空中萦绕的是挥之不去的紧张与心惊胆战的氛围! ‘嗖!’一声,就在马儿前行了十丈后,从暗处传来一声破空的声响,声音虽细微,但在这沉静的夜中却十分的清晰! 马背上的男子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只见他左手紧勒着缰绳,右手则是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 ‘噹!’箭尖与长剑相碰撞的声音顿时响彻暗夜,男子眼底不禁浮现一丝轻藐,双腿突然夹紧马腹,让马儿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往前冲去! ‘嗖……嗖……嗖……’四周的箭矢声以越来越频繁的速度传来,男子除了手中的长剑挥舞的越发快速外,脸上始终挂着阴冷的嘲讽,直到一切归于宁静,男子也随之勒住缰绳,止步于脚下,冷目盯着方才箭矢射过来的方向,静候藏在里面的人出来! 一阵悉索之声传来,半晌,便见一身墨绿长袍的海沉溪缓缓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带着邪笑的眸子直盯着那坐在马背上,满脸傲然之气的齐靖元,海沉溪拱手道“想不到是太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这就是你们海王府的待客之道?”把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之中,齐靖元冷笑着开口,傲慢的脾性并未因为海沉溪亲自出门相迎而有所改变! “太子说笑了!海王府居于阳明山上,地处险峻,四面均是野兽,我们多加防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不想太子竟会三更半夜的前来,实在是让人费解!”海沉溪反应极快,三两句话便把待客不周的罪名化去,更是指责齐靖元半夜前来叨扰! “哼,若非海王府心中有鬼,又何必故弄玄虚?这还只是半山腰便这般严防紧守,那山上的海王府岂不是固若金汤?”冷冷的嘲讽着海沉溪,齐靖元双目则已是把暗处藏着的人扫了一遍,随后冷笑道“怎么,海郡王就是这般招待客人的?” 海沉溪并未因为此话题再与齐靖元争执不休,只见他接过侍卫牵过来的白马,快速的飞身上了马背,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前方暗晦不明的山路,淡笑道“太子说的什么话,您可不是客人!太子,请吧!” 说罢,便见海沉溪挥起手中的长鞭狠抽马身,一道白影瞬间冲了出去…… 齐靖元见状,眼底笑意瞬间隐去,再次浮现戾气,随着海沉溪朝海王府奔去! 待两人奔至海王府时,王府的门口已是立着恭候多时的管家,只见他忙命人牵走两人的马匹,恭敬的对齐靖元开口“奴才见过太子!郡王,太子,王爷已在书房等候二位,让老奴领二位前去!” 说着,那管家躬身对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走在两人的身侧,引着他们前去书房! “父王,齐靖元此时前来海王府有何用意?”书房内,海越则是皱眉问着海全,心中依旧有些气恼方才海全派出海沉溪前去接应齐靖元,却把他这个世子丢在一旁! “越儿,稍安勿躁!等齐靖元来了,不就知道他有何目的了?”海全则是翻阅着最近折子,脑中却是思考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楚飞扬今日已经回京,明日早朝,玉乾帝定会详细盘问幽州与南寻的事情,到时候势必会发生一番争论!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只怕均是聚焦在如何处罚楚培的事情上!若是处罚的重了,楚飞扬会不会因此而心中暗藏恨意?若是轻了,只怕是无法服众!而对于这样的事情,想必玉乾帝定不会放过试探各派态度的机会! “王爷!”此时,书房外响起管家的声音! 与此同时,书房的大门已是被海沉溪推开,只见他领着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且那狂傲的目光只是淡扫海全一眼,冷然道“海王好雅兴,正享受天伦之乐呢!” “太子说笑了!太子请坐!”海全对管家一挥手,便见管家悄声退出了书房,更是小声的为主子关好房门! “不知太子前来有何要事?难道是小妹在北齐发生了什么?”海越见齐靖元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心头暗恼,却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开口,脸上的浅笑伪装的让人看不出半丝勉强! “本宫之所以冒险前来,想必海王的心中十分清楚吧!”齐靖元一挥身后的衣袍,大气的落座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参杂着嗜血的光芒,似是海全说了假话他便会立即翻脸! 海全岂能听不出齐靖元话中的意思,合上手中正看着的折子,温和的双目隐去心底膨胀的野心,爽朗一笑后,爽快的开口“不愧是北齐的太子,竟连这一点也被太子给识破了!” 随着海全的大笑,齐靖元却只是冷笑一声,阴冷地开口“海王这是在试探本宫吗?手段是不是太过拙劣了些?以为那天马行空的计划能够让本宫动心?还是认为海恬美若天仙便能够把本宫迷得晕头转向,而失去了判断力?” “呵呵,太子莫恼!本王也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既然已经被太子识破,那本王便以茶代酒敬太子一杯,全当是赔罪了!”海全却是不在乎齐靖元话语中的冲撞,端起手边的茶盏举向齐靖元,径自饮了一口! 齐靖元却是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处,冷眼旁观着海全在他面前的做戏,心中翻转出的思量比之海全只多不少! 齐靖元并未举杯的动作,让海越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只觉齐靖元端着北齐太子的身份便嚣张跋扈,以为他们海王府就必定需要借助他的势力吗? 而海沉溪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喝茶静默,仿若这书房内所有的暗潮涌动均与他无关一般! 海全却丝毫不在意齐靖元的无力,搁下手中的茶盏,这才老谋深算的开口“既然太子肯冒险前来,想必心中定是有了答案!” 只见齐靖元竟是勾唇一笑,阴冷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深沉的算计“这是自然!” ------题外话------ 明日中秋节,万……更! 后日国庆节,万……更! 提前祝所有的亲亲中秋国庆快乐!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么说来,太子是同意与海王府联手?”听到齐靖元的回复,海越却是再次询问一句!谨慎的态度让海王眼底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怎么?世子难道还怀疑本宫的诚意?”双眉一挑,齐靖元冷笑反问,阴冷的眸子中射出储君的威信,让海越心头一紧,越发有些厌恶齐靖元! 压下对齐靖元的不满,海越温和一笑,出口解释道“太子误会了!本世子有此一问,也是因为太子之前的所作所为!太子不能否认,和顺公主陪嫁的几千宫人,均死于太子的手下吧!” 既然双方有合作的可能,自然没有必要在藏着掖着!而提到这件事情,亦是让齐靖元明白,海王府亦不是摆设,不要认为远在北齐,他们便不知道海恬在北齐的状况!也是提醒警告齐靖元,不要耍心眼、玩花样,海王府是不会上当受骗! 齐靖元却也不追究海越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毕竟都是有头有脸有野心的人,各人手中的势力以及会玩的手段自然是不可小觑!若说海全不知自己杀了海恬陪嫁的几千人,这才会让人讥笑! “那又如何?若世子站在本宫的立场上,难道能够放心自己的府邸多了几千外人?本宫可不认为那几千人均是知晓海王的心思!王爷想必也没有这个胆量,让陪嫁之人尽数知晓您的计划吧!那些人之中,可不乏玉乾帝的人,本宫替你们除掉他们,岂不正巧顺了你们的心意?况且,有和顺公主在,又何须让别人作为双方联系的桥梁,越多人知晓此事,这其中要担的风险则也越大,外人总没有自己的亲生女儿可靠,因此本宫才留下了海恬的命!”齐靖元的狂妄不是没有根据的,亦不是初出茅庐的肤浅,他早已是看穿了事情的本质,即便此时面对海越的质问,他依旧是侃侃而谈,从容的分析利弊,眼底的睿智与阴鸷并存,让书房内的父子三人均是看到了他储君潜能! “哈哈哈!太子严重了!那些刁奴死了便死了!太子府上奴仆众多,难道还能少了伺候恬儿的人?越儿,下次可不许再这般冲撞太子!太子虽说是你的妹婿,可身份尊贵,岂有你置啄的余地?”此时,海全则是充当和事佬的浅笑了起来! 而齐靖元心中却深知,海全老奸巨猾,若非他授意海越开口询问,海越又岂会有此一问?随后海全再出声责备海越,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好个海全,先是打他一耳光,随后再给他颗蜜枣,这算盘打的可真够响的! 只是,即便海全算计了一切,却也要看他齐靖元配不配合! 只见此时齐靖元冷笑地坐在椅子上,并未客套虚伪的去承接海全的话! 齐靖元这一狂妄的举止,这让书房内的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之中,海越心头更是泛上怒意,若不是父王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怕此时海越早已是拍桌而起! “太子今日前来,难道仅仅是告知我们,您答应与海王府联手?”书房内寂静片刻,沉默良久的海沉溪忽而开口!微闪的烛光下,海沉溪双目似笑非笑带着一丝令人迷惑的邪魅,也成功的让齐靖元把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 “哦?郡王以为本宫前来还有何目的?本宫也不过是为了安全慎重起见,这才专门跑了这一趟,免得海王府的各位以为本宫虐待了海恬,怀疑本宫的心意!”淡淡地出口反问,却带着一丝危险,齐靖元冷然的双目迎上海沉溪含笑的眸子,双方各不相让,亦是明白自己的对手不是简单的角色,也便更加的小心应对! 海全则是细细地观察着海沉溪,见他如此欣喜,心底便更加欢喜了! 书房内,唯有海越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心情矛盾的让他的目光不断地在这两人身上打转! 按理说,海沉溪此时出言已是得罪齐靖元,这也是海越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齐靖元却愿意把目光放在海沉溪的身上,这却又给海越一个危险的信号!毕竟齐靖元自踏进书房开始,便还未拿正眼看过他! 这样极端的两种思绪在海越的脑中不断翻转打架,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极其糟糕,看着面前的二人,眼底隐隐闪过一丝阴鸷! “太子对待此事这般认真谨慎,本王自然是十分的开心!但却不赞同太子以身犯险前来西楚!若是被他人知晓太子此刻正身在海王府,只怕会引来无端的猜疑!且太子身份尊贵,这些事情全然可以交给侍卫去做,又何必冒着被诛杀的危险专门跑来海王府呢?”此时,海全淡然的开口,口气之中尽是对齐靖元此时安危的担忧与关心! 只是这话却让齐靖元冷冷地勾了下唇角,随即收回与海沉溪对望的双目,继而转向房中最狡诈的海全! 那满含关怀的字里行间,听之让人感动,实则却尽是对海王府安危的担忧,换言之便是在指责齐靖元做事不经过深思熟虑,贸然的进入西楚的境内与海王府等人见面,若是被辰王等人发现,只怕海王府便会被齐靖元所牵连! 海全这是借着关怀的口气变相的责备齐靖元不计后果的做事方式,亦是在提醒齐靖元注意自己太子的身份,莫要给海王府带来灾难和危险! “若本宫不亲自前来,海王又岂会相信本宫的诚意?险中求胜不就是这么来的?若王爷是安分守己的人,又岂会偷偷的预谋这件事情这么多年?又何必在本宫的面前充当好人?”丝毫不给海全面子,齐靖元瞬间便出言反击,脸上的冷然让人畏惧,眼中的扈气更是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 父子三人齐齐看向开口的齐靖元,海全面色淡然、海沉溪神色平静,海越的脸色中则是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呵呵!太子所言极是!倒是本王妄作小人了!”一阵简短的沉默后,海全朗声而笑,却是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齐靖元却在此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从海恬那得到的信件,放在右手边的茶几上,复而开口“这信件中的内容,想必均是假的!王爷就以这样的态度来与本宫谈论联手的事情吗?这般没有诚意,让本宫如何相信你?” “太子莫要欺人太甚!父王把恬儿嫁给你,这便是最好的诚意!”而齐靖元的话刚落地,海越便出声反驳! 此时的海越面色肃穆,眼中却是带着强烈想出头的欲望,更是想强压海沉溪一头,这才贸然出言! “越儿!”一声厉喝瞬间从海全的口中呼出! 海越心头一紧,随即收回周身散发出的敌意,缓缓站起身,对海全与齐靖元拱手道“海越失礼!父王恕罪!还请太子莫要见怪!” 而齐靖元却仿若没有听到海越的道歉,目光阴冷的扫过海越随即放在海全的身上,缓缓开口“海王出于何种考虑才点头答应海恬和亲,这件事情,想必海王心中最是心知肚明了!海恬的身份,说到底,对于海王府而言,也不过是一个细作与媒介!若失去了这个作用,想必海王府亦不会对她的生死多做关心吧!” 既然话已挑明,齐靖元则尖锐的开口,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以及双方之间的面子! 对于野心大如天的海全,居然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遮遮掩掩,当真是有损他海王的颜面,这也是让齐靖元不屑的原因! “太子何故这般总是语中带刺?既然我们双方均由合作的意向,何不平心静气的谈一谈,难道太子喜欢剑拔弩张的氛围?”海沉溪开口,缓解了因为齐靖元的直率而带来的尴尬! 海全已是抬手示意海越坐下,既然齐靖元不在乎越儿的道歉,那自己也不必这般的在意!更何况,齐靖元此人喜怒无常,就算此时得到他的原谅,但下一秒他却极有可能嫉恨起来!对于这样的人,当真不能以对待平常人的心态对之,否则吃亏受苦的便是自己! 面上的和善渐渐的褪去,谨慎严肃的神色,海全这才缓缓开口“太子既然知晓这是极其隐秘的大事,又岂能要求本王自一开始便拿出真的信件?即便本王已是挑中太子为盟友,也是需要时间观察太子的诚意!本王这般说,希望太子能够体谅明白!” “这是自然!换做本宫亦会如此!海王心思细腻,所想所做的又岂会比本宫少?”勾唇一笑,无边的冷意在唇边荡漾开,齐靖元双目盯着海全退去温和假象的脸,淡淡地开口“只是,不知本宫是否合格?海王的观察又进行到哪一步了?” 只见海全在听完齐靖元的问话后,却是儒雅一笑,随即开口“太子严重了!太子岂有合格一说?普天之下,也唯有太子具备这样的能力!本王之所以这般小心,也是为了双方的安全着想!只是,本王有些好奇,太子已是知晓了本王的心意,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太子答应与海王府联手呢?” “怎么?难道非要说出理由,才能与海王府联手?况且,王爷你的心思,只怕不止本宫知晓吧!那坐在京城龙椅上的玉乾帝、辰王府的江沐辰、楚王府的楚飞扬,又有哪一个不明白您的心思呢?他们与本宫唯一不同的,便是对此事保持了沉默,均没有点出王爷的心思!却并不代表他们不清楚您的心思!”三言两语,齐靖元便把话题从自己的身上又拉回海全的身上,亦是让他看清楚现状,有意的想引起海全居安思危的危机感! 只是这几句话,却是说中了海全的心思,让他目色一沉,脸上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温和,肃穆的表情中隐隐浮现出一抹杀气,但转瞬间却又消失无踪,可见海王此人的自控能力是极强的!若非今日齐靖元这般不给他面子,三番两次的点明他的心事,他亦不会让人瞧见自己儒雅之外的面孔! 当然,双方均是攻占人心的高手,此刻看似是齐靖元在争论上占了优势,但他所表现的也并非完美无缺毫无破绽! 刻意回避海王方才的提问,仅仅这一点,便已是引起了海全的注意,亦是在心中记下这一点,待齐靖元离开后着人好好的调查一番! “太子当真是精明睿智!”并未就玉乾帝等人的问题展开争论,海全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那双看似温和的眸子却带着凛冽的光芒,直冲向不远处坐着的齐靖元,带着审视与考量! “既然王爷此时无意说出计划,那本宫便告辞了!”见双方已是没有谈下去的诚意,齐靖元起身道! “太子请留步!今日夜已深,不如就请太子暂住王府,明日本王再派侍卫护送太子离开!”海全也随着站起身,温文尔雅的面孔上浮现的是长者对晚辈的关爱! 却只有齐靖元清楚,在海全看似为他着想的背后,却依旧带着层层的试探!方才还指责自己前来海王府,会给海王府带来灾难,此时又岂会这般好心的让自己住下?这不过是在审视自己是否够格成为他的盟军吧! 冷冷地勾唇一笑,齐靖元冷睨海全那看似极其真诚的面孔,缓缓开口“如此就多谢海王了!不过,既然王爷这般小心翼翼,本宫又岂会不知死活的留下?万一那些眼尖的发现了,岂不是连累了海王府!” 说着,齐靖元便转身走向门口,只是在双手即将碰到门栓时,齐靖元却又侧身问着“看来王爷是决定与本宫联手了!既然如此,那以后与王爷之间的联系,则就不需要和顺公主了吧!” 听到此言的海越则是猛地皱了下眉头,就连海全的眼眸深处亦是泛出一丝冷意,三人中唯有海沉溪事不关己的盯着那还未被打开的木门! “这样的事情,还是由恬儿与本王联系吧!太子是北齐的储君,素来日理万机,又岂能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耽搁太子的时间?”沉吟片刻,海全则是立场坚定的开口!只是看向齐靖元的眼神却是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莫说方才他还在观察齐靖元是否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盟军,那么此刻,海全的心中已是对齐靖元点头不已!这样一个头脑清楚、心细如发的男人,的确有资格成为他的盟军! 齐靖元看似是征求意见的问话,却是透过这个问话,在确认自己对他的认可态度!这样细腻的心思,果真让人不敢小觑了他! 听完海全的回答,齐靖元则是淡漠的点了下头,随即拉开书房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顿时把齐靖元笼罩在它的银灰之下,却也是极好的掩藏了齐靖元眼中嗜血的光芒! 好个海全、好个海王,即便已经认同了自己这个盟军,却依旧这般小心翼翼!这不但保住了海恬的性命,亦是能够让海恬从中监视自己,若自己有了不轨之心,只怕海全定会立即反咬一口! 只不过,北齐与西楚相隔甚远,即便能保住海恬的性命,只怕也是无法保住海恬不受皮肉之苦!况且,这样联络的事情交给海恬,即便将来发生变故,这一切只怕也是牵扯不到自己的身上!毕竟,在书信往来中,可是没有自己字迹的书信,又如何能够指控到他的头上呢? 海全啊海全,你就是太过谨慎、太过小心、太过不信任旁人,留下这样的隐患,本宫倒要看看你如何去弥补! 朦胧的月色覆上齐靖元阴冷至寒的眼神,柔和了他眼底的神色,却改变不了他周身散发出的嗜血光芒! 海沉溪奉命送齐靖元离开海王府,把他一路送至山脚下,这才骑马返回王府! “主子,您又何必亲自跑一趟?”看着海沉溪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隐藏在暗处接应齐靖元的侍卫这才在主子的同意下现身! “哼,不亲自跑一趟,本宫又如何探知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呢?”不过,海全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匹夫,说话行事几乎滴水不漏,利用他自己的儿子也是这般的彻底!在这样严谨的对话中,想要从他的口中探知一些消息,却也是极难的!齐靖元目光骤然转冷,脸上浮现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容,不过,这样才好玩,事情才刚刚起头,接下来的一切,希望不会让海全那张温和的脸上浮现诧异之色! 收回看向海王府方向的视线,齐靖元招手让侍卫靠近,随即在他的耳边低声吩咐了一连串的事情! “父王,您怎么看这个齐靖元?”趁着海沉溪送人不在,海越出声问着海全,心底却是把齐靖元狠狠地骂了一气,这才舒解了他方才被齐靖元藐视的怒意! 海全却没有因为齐靖元的离开而重新坐下,精睿的目光扫了眼外面的月色,这才缓缓开口“一国的储君,自然是不能轻视的!他方才所表现出的一切,已是具有君王的风范!越儿,齐靖元此人阴险狡诈,日后即便与他相处,你也不可大意!更不能像今日这般鲁莽!今日若非是在我这海王府,只怕齐靖元早已对你动手!你莫要忘记,你妹妹陪嫁那几千宫人的下场!” 闻言,海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虽对海全的话向来十分的信任听从,但此次却有些不以为然!想他可是海王世子,岂是那些低贱的宫人所能比的? “父王何必怕他!说到底,齐靖元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所仰仗的也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海王的话让海越心头不快,心口仿若是堵了一块石头般喘息难受,便有些赌气的开口! 听到海越这不知死活的回话,海全一时间怒了,指着海越的脸面便怒道“你看你,本王刚刚告诫完,你就抛掷脑后!他齐靖元即便只是一个孩童,他也是北齐的储君!即便他杀了恬儿,我们也不能当真拿他怎样!你以为他方才所说的话均是无聊的废话吗?好好的用心想一想,他的话中是带着几层的意思!你以为他站在咱们的地盘,他就会怕了我们吗?” 见海全发火,海越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再惹怒自己的父王! 同时心中亦是把方才齐靖元自进入书房后开始的对话从脑中过了一遍,这才猛然的发现,自始至终场面均是由齐靖元做主!不管是他毫无预兆的前来海王府,还是骤然离开海王,均是齐靖元在随心所欲的做着!这一认知让海越心头一颤,这才反应过来,在方才这场谈话中,齐靖元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父王息怒!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般大意轻敌!”弯腰朝着海王的背影作揖认错,海越的头上已是渗出了点点冷汗,心头不禁暗想,在这一场由齐靖元主导的会面谈话中,海沉溪又分析出了几成? 而此时的海全却只是把注意力尽数的放在窗外的夜景中,丝毫没去理会认错的海越! 半晌,才见海全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睿儿身子可好些了?” 终于听到海全对自己开口,海越的脸上不禁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又见自己的父王询问的正是自己的儿子,脸上便越发止不住的露出一抹笑容,赶紧回道“多谢父王关心,睿儿已是好多了!小孩子体弱,生病也是常有的事情!但父王洪福齐天,也定能庇佑睿儿的!” 见海越这般说道,海全微点了下头,语带玄机道“病好了就好!你也回去歇息吧!” “是!儿臣告退!”带着一丝小心,海越快速的抬头看了海全一眼,这才悄声退出书房! 看着海越离开,海全也随之踏出书房,在前往后院的路上则是遇到归来的海沉溪! “沉溪!”满意的看着箭步走来的小儿子,海全招手示意他靠近“如何?都安排好了?” “是!”脸上始终挂着亦正亦邪的笑容,海沉溪简短的回了一句后,便向海全行礼告退! 旭日初升,月隐云后,新的一日又在日月交替中上演…… 而此时的皇宫亦是热闹非常! 众人看着从南寻回来的楚飞扬,纷纷上前寒暄,只是那一双双含笑的眼眸中,却又暗藏着不一样的心思! “王爷!”看到楚飞扬,曲凌傲与曲长卿则是立即上前,两人见楚飞扬毫发无伤的回来,眼中均是含着欣慰放心之笑! “几月不见,侯爷的脸色越发的红润了!”仔细的观察了曲凌傲的气色,见他如今神清气爽不似往日中毒时的苍白虚弱,楚飞扬笑着开口! 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曲长卿,惊觉这段时日不见,变化最为明显的便是曲长卿! 担任刑部尚书这几月以来,曲长卿褪去了以往的青涩,显得更加的稳重,眼底的沉稳与老练已显然是一名老将,不再是以往那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询问一件的男孩了! “长卿,看来这刑部尚书一职,非常能够锻炼人啊!”满意的看着曲长卿的变化,楚飞扬出口夸赞道! “是!”只是在楚飞扬的面前,曲长卿却始终保持着原样! 只是,他们这边还未叙旧完,已有另一波人朝着这边走来! “要说没有变化的,还是楚王!去了南寻依旧能够受到南寻公主的青睐!”江沐辰冷声开口,目光如剑的射向脸带浅笑的楚飞扬,心头却是闪过云千梦昨日依偎在楚飞扬怀中的画面,让他心中顿时涌上怒意,直白的便说出楚飞扬南寻遇到的最为人津津乐道之事! 听到这明显泛酸的话语,楚飞扬浅笑转身,果真见江沐辰带着一群官员走了过来! “本王前去南寻则是奉旨办事!比不得王爷在京城这般的悠闲自在!昨日不但亲自出城迎接本王,今日竟又开始学着妇人长舌八卦!看来我朝真是一切太平,竟让王爷这般无所事事!”浅笑以对,温和的话语却如锋利的长剑刺向迎面而来的江沐辰,却也让四周原本想看热闹的官员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敢再看楚飞扬的笑话! 听到楚飞扬明里暗里的嘲讽,江沐辰目色一沉,但脚下的步子却始终没有停止,直到立于楚飞扬的面前,这才重新开口“楚王今日这般意气风发,想来定是有好事禀报皇上!” “这是自然!本王的向来不善隐藏自己的心事,不似王爷深沉似海,让人难以捉摸!”快速的接话,却让四周的官员更加压低了自己的头,免得被这两王所波及! “想不到今日早朝能够见到楚王!本王还以为楚王会多加歇息几日才会上朝!”此时,海王的声音自远处缓缓传了过来,而推着他走进的则是海沉溪! 听到声音,众人纷纷转身看去,果真见海王一身亲王服被海沉溪推了过来,他脸上和煦的笑容顿时化解了方才因为辰王与楚王口舌之争而引起的尴尬,也让众臣纷纷松了口气! “想不到今日能够见到王爷!王爷身子可好?”楚飞扬亦是温和一笑,半眯的黑眸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极其精湛的光芒,一身的风华在众臣的衬托下更显尊贵! “多谢楚王关心!本王身子还算可以!倒是楚王出行这几个月,似乎清瘦了些,王爷可要保重身子,莫要太过操劳啊!”海王微笑着对楚飞扬点了点头,语毕便不再与楚飞扬多加交流,反倒是与其他的官员寒暄了起来! 曲凌傲与曲长卿则是看着今日竟然前来上朝的海全,心中顿时了悟海全为何这般,只怕他在得知楚飞扬回京的消息时,亦是知晓了幽州所发生的种种事情,特意前来看楚飞扬笑话的!或者,他的目的不仅仅是看笑话这么简单! “王爷!”眼底筑起防备,曲长卿随即看向楚飞扬,却见楚飞扬举起手制止他再次开口说出一些会引起歧义的话语! “放心!”目光重新放在曲长卿的身上,楚飞扬淡笑开口,伸手拍了拍曲长卿的肩头,随即领班踏入大殿! “上朝!”一声高呼,宣示一日早朝的开始! 众臣列班而站,迎着身穿龙袍的玉乾帝踏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随即缓缓下跪,齐声高呼“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庄重威严之声缓缓响起,玉乾帝轻抬右手,示意众臣起身! “谢皇上!”一阵衣料的摩擦声响起,众臣均是自地上站了起来! “楚王,多日未见,你可算是回来了!”玉乾帝一扫今日列班而站的大臣,眼神顿时一亮,带着一丝惊喜的对站在最前面的楚飞扬开口! “微臣参加皇上!微臣有本启奏!”听到玉乾帝的点名,楚飞扬自队列中站出来,双手则是捧着一本早已写好的奏折呈给玉乾帝! 只见玉乾帝对余公公稍点了下头,便见余公公快步走下玉阶,接过楚飞扬手中的奏折,随即小心翼翼的交给玉乾帝! 朝堂之上顿时陷入寂静中,众人均知楚王这是在向玉乾帝交代这几个月幽州一行,只是不知楚王带来的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更不知玉乾帝看到那本奏折后,会有怎样的反应,看来,他们今日的早朝是不会好过了,仅仅是玉乾帝看奏折的这段时间便已是这般的难熬! 众臣心思各异,纷纷揣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以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寒澈一身正一品官服加身,只是脸上却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与一班老臣站在一起,显得极其显眼却又那般不搭! 只是,仅是这样年轻的寒澈,却面沉如水,比之那些已经皱眉低头的大臣沉稳了无数倍! 海王始终是一副儒雅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偏差,即便此时朝堂上已是暗潮涌动,他依旧是笑的最为不为所动的一位! 立于他身后的海沉溪则是面色淡漠,仿若朝堂上所改变的一切均与他没有关系! 至于云玄之则是眼含欣慰,想必对于自己的到来,云玄之是十分乐见的! 辰王依旧是一身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此时他的眼底却含着淡淡的怒意,楚飞扬心头一阵冷笑,心知那怒意定是来自方才自己回敬他的话! 楚飞扬立于大殿中央,在玉乾帝看奏折的时间内,淡扫立于自己左右两旁的几位重臣,把他们的表情眼神纷纷收于眼底,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而此时的楚相府中! “王妃,已经准备好了!”伺候着云千梦用完早膳,慕春笑意盈盈的走进内室,对正在品书的云千梦禀报着! “东西没有落下的吧!”见慕春自昨日回到楚相府便这般开心,云千梦也不由得被她感染,跟着浅笑了起来! “王妃放心!老太君、侯夫人、表小姐的礼物,都已经打点好了,一件也没有落下!”慕春掰着手指细细的数着,神色认真谨慎,十分的可爱! 见她歪着头细数所有人的礼物,云千梦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伸手轻抚裙摆,淡然开口“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是!”见云千梦已是准备妥当,慕春立即扶着她走出内室,朝着相府的大门口走去,而相府的门口则早已备好了马车! 听雨轩中…… “小姐、小姐!”一阵兴奋的呼声传来,只见曲妃卿的丫头乐瑶开心不已的跑上阁楼! “你这丫头,亏得还是我身边的大丫头,竟这般毛毛躁躁!什么事情让你开心成这样?”停下绣花的针,曲妃卿自面前的绣品中抬起头来,嘴角含笑的开口! “小姐,楚王妃……楚王妃回来了!”乐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断断续续间说着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 曲妃卿则是微瞋她一眼“我自然是知晓梦儿回来了!只是她长途跋涉定是辛苦了,待她休息好了,咱们再过去看望她!” “不是!”乐瑶拼命的摇着头,待自己一个大喘气后,这才开口“小姐,王妃已经来咱们侯府了!此时正在老太君的瑞麟院呢!夫人差人来请小姐过去一聚!” “当真?”曲妃卿顿时站起身,原本搁在膝上的绣品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地上,而曲妃卿则是提起裙摆便急急的往外奔去…… “小姐、小姐,唉,比我还要心急!”见曲妃卿已是听不见自己的呼喊声,乐瑶赶紧拾起地上的绣品,又立即随着曲妃卿跑出听雨轩! 瑞麟院中! “外孙女拜见外祖母、舅母!”在侯府中,云千梦始终是以侯府外孙女的身份自居,从未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抬出王妃的身份!此时更是朝着许久不见的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徐徐行礼! “孩子快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的看看!”谷老太君早已是等不及了,朝着云千梦直招手,在云千梦走进她时,便见她立即握住云千梦的手,那双含着慈爱的眸子则是细细的打量着云千梦,又不放心的把她反过来看了一遍,这才放心的对儿媳说道“还好还好没事!之前听到梦儿坠崖,可把我给吓坏了!你这孩子,就是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这万一若是出了事,谁赔我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外孙女?即便是他楚飞扬也赔不起!” 季舒雨嘴角含笑的听着谷老太君发发老人家的脾气,却也是招手让云千梦走进,再次把云千梦仔细的看了一遍,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带着疼爱道“你这孩子,可真是把我们吓了一跳!不过母亲,楚王可是比咱们还要宝贝梦儿呢,您呀,可别找他算账了!” 一句话,顿时逗笑了一屋子的奴仆,云千梦则是拉着季舒雨的手讨饶道“外祖母与舅母就别拿梦儿开玩笑了!梦儿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梦儿……”惊呼声自门外传来,只听见一阵珠帘敲响的清脆之声,一道乳白的身影便朝着云千梦扑了过来! “梦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只见曲妃卿又是把云千梦里三层外三层的打量了一遍,这才放过云千梦! “表姐,我很好,放心!”云千梦握着曲妃卿的手轻拍了拍! 虽说云千梦比曲妃卿小上一岁,但两者眉目间的成熟稳重,明显是云千梦更为明显,曲妃卿则始终是小女儿的模样,这让谷老太君与季舒雨既为云千梦高兴,又为曲妃卿担忧! ------题外话------ 明天会补上今日少的400字,大家放心! 因为我着急去车站接人,见谅! 祝所有喜欢《楚王妃》的亲中秋节快乐,偶不要月饼,给张票票便可,(*^__^*)嘻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二章 “瞧瞧这两孩子,一见面便不要咱们这些老人了!”谷老太君见孙女与外孙女这般的亲密,便笑着与儿媳打趣道! 季舒雨温婉一笑,附和着谷老太君道“母亲说的是!她们姐妹两就是感情好!” 说话的同时,季舒雨那含笑温和的眸子则是看着面前的云千梦与曲妃卿,心中却是长叹一口气,若非有梦儿这孩子,现在的妃卿只怕是整日以泪洗面吧! “怎么都站着发愣,还不赶紧给王妃搬凳子!”一屋子的奴才此时正因为主子一家团圆而开心不已,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谷老太君见这些个小蹄子一个个只知道傻笑,便笑着骂道! 几个小丫头顿时争先搬着一张太师椅来到云千梦的身后,太师椅上面还细心的垫着柔软的靠枕! 待云千梦坐下,谷老太君已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孩子,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每次从你舅舅和长卿的口中听到你遇险的消息,我和就舅母便担心不已!可怜的孩子,你到底遭遇了些什么事情?” 云千梦抬眸看着谷老太君眼底的担忧与季舒雨眼中的不放心,顿时展颜一笑,给她们一抹放心的神色,这才开口简略的把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却省略了齐靖元的事情,对于楚培的事情也只是稍稍提了一下,并未多做解释! “大家放心,我们一路上虽有惊险,可总是能够化险为夷!而今也已经回京,相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为怕吓着谷老太君,云千梦则是淡笑着开口! 可此时瑞麟院的内室中,却因为云千梦的复述而陷入沉静中,屋内伺候的丫头婆子眼中均是包着泪水,脸上纷纷浮现惊惧担心之色,而谷老太君早已起身把云千梦抱在怀中,疼爱的抚着她的发丝心疼道“我可怜的孩子,让你受苦了!那可恶的盗贼,居然敢伤了你,楚飞扬怎就没有逮住他?” 云千梦轻搂住谷老太君,一张清丽的小脸窝在老太君的胸前,淡笑着开口“外祖母放心,夫君并未真正让我涉险!况且那是江州的地界范围,有祝知州统辖管理,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祝知州最为妥当!我们当时正在赶路,既然没有了危险,自然不能耽搁太多的时间!” “唉!你这孩子就是会安慰人!我想,你方才定是省略了其他更加严重的事情!瞧瞧楚飞扬把我这宝贝外孙女害得,这小脸都清瘦了不少!舒雨,一会子去库房,把最好的血燕人参全部取出来,给梦儿带回去!”说着,谷老太君便对季舒雨吩咐道! 季舒雨亦是因为云千梦的复述而心惊不已,对于云千梦的遭遇更是心疼不已,不等谷老太君说完,她已是对身旁的嬷嬷低声的吩咐了! 云千梦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忙阻止两位长辈,讨饶道“梦儿多谢外祖母、舅母关心,只是梦儿如今已回京,楚王府与楚相府均是十分安全的,梦儿定不会再受惊!那些个血燕人参,还是外祖母自个留着吧!” ‘扑哧!’此时,沉默良久的曲妃卿则是掩嘴笑了出来,忙从自己祖母的怀中拉过云千梦,笑着对谷老太君开口“祖母,您还是饶了梦儿吧!她若是带着一马车的补品回去,这楚王的面子只怕是不好看了!” “哼!若非是楚培的事情,又岂会累得我家梦儿受苦?”老太君却是一声冷哼,沉下的脸上浮现出丝丝肃穆之色,让人望之生畏! 云千梦则是扶着谷老太君重新坐下,把桌上的茶盏放在她的手中,宽慰道“外祖母,父亲当时身受重伤,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您就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梦儿可是会心疼的!” 见云千梦这般贴心,谷老太君则只能长呼口气,也知外孙女许久才能来侯府一次,自然不会把这有限的相处时间用在生气上,便隐去脸上的怒意,满是睿智的眸子却是上下打量了云千梦一番,这才开口“你这孩子,如今回了京城,可要好好的调养一番,身子好了,才能尽快的怀上孩子!” 此话一出,云千梦的双颊不由得飘上两朵红晕,饶她是现代人,但总有人在自己的耳边提到子嗣的问题,依旧有些别扭! 只能拉着谷老太君的袖子晃了晃身子,那双清亮偷笑的美眸已是转向一旁的曲妃卿,打趣道“那也得等表姐出嫁了呀!” 一提及此话题,莫说谷老太君,就连季舒雨亦是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经过上次瑞王的事情,尽管后来澄清与曲妃卿无关,可毕竟是把曲妃卿牵扯进去,现在根本无人上门提亲! 这可是愁死了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加上太后那头的紧逼,更是让他们烦不胜烦! “梦儿,你就莫要取笑我了!”其实,没有人上门提亲,倒是让曲妃卿松了一口气!她便是因为担心父母祖母因为自己的年纪,而草草的应下一门亲事,如今没有人上门提亲,倒是让她轻松了不少! 只是每每看到父母等人为她发愁的模样,曲妃卿心中亦是不好受,只是却不知该如何改变如今的现状! “外祖母与舅母莫要担心,相信表姐的好姻缘还未来!若是来了,这是挡也挡不住的!”云千梦看眼出落的更加漂亮的曲妃卿,语含深意的开口! 而谷老太君听完云千梦的话,则是与季舒雨相视一眼,双方眼中均是浮现一抹赞同的神色! 毕竟,她们的面前便有这样一则例子!太后当年为云千梦指婚嫁给辰王,却不想辰王当着玉乾帝的面便要求退婚,害得云千梦当时名誉扫地,受尽京城众人的嘲笑谩骂,其状况比之如今的曲妃卿则是更加的严重! 但这西楚却还有慧眼识珠的楚飞扬,不惧世人对云千梦那有失公平的评价,一眼便看出了云千梦的聪慧独特,进而求的云千梦的放心,两人喜结连理! 如今后悔的竟是那当初辰王,而京城中所有人对云千梦的评价也已有负面渐渐转向正面! 是啊,在错嫁了曲若离之后,谷老太君对于高门之妇的身份也已是渐渐看淡,只要对方能够让曲妃卿幸福,她又何必在乎太多? “梦儿,你瞧这满朝文武中,可有满意的人选?”即便是小官吏,只要人品好,对妃卿真心,谷老太君便会列入考虑之中!况且妃卿性子较为纯善,那些豪门大院也不见得适合她! 云千梦见谷老太君问起此事,先是看了眼面色略显紧张焦急的曲妃卿,对她安抚一笑,随即看向谷老太君,不答反问道“外祖母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其实,这满朝文武中,可塑之才比比皆是!只是,这选婿却不是选朝廷栋梁,不仅仅是对方满意表姐便可行的!这也需要表姐的点头,否则岂不是平添一对怨偶?” 在曲妃卿紧张的神色中,云千梦缓缓开口,不但说出了曲妃卿的心声,亦是道明了谷老太君的担忧! “祖母,妃儿不要嫁人!妃儿就是愿意呆在侯府,永远伺候祖母!”曲妃卿见云千梦给了自己一个眼色,便起身撒娇道“祖母,孙女可是趁着这些日子给梦儿绣了好些花样,这就便带她过去看看!” “你呀!就会给我们打马虎眼!得,今儿个梦儿好不容易过来,祖母便也不唠叨你了,你们姐妹两便去听雨轩说些瞧瞧话吧!”谷老太君见孙女不爱听这些话,且曲妃卿毕竟是个未出嫁的闺女,有些话的确不方便在她面前提起,便痛快的放行! 闻言,云千梦浅笑着站起身,对两位长辈福了福身,便与曲妃卿相携走出瑞麟院! “呼!”外面阳光明媚,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曲妃卿也跟着呼出一口气! 云千梦看着她这般遇劫重生的模样,便轻声的笑了起来,随即促狭道“表姐,瞧把你吓得!” 曲妃卿却是苦笑一声,挽过云千梦的手臂,与她并肩走在廊檐下,低声道“当真是十分畏惧祖母提起此事!” 见曲妃卿这略带感慨无奈的声音,云千梦脚下的步子微微停顿,侧脸看向微蹙眉的曲妃卿,带着一丝试探道“我方才对外祖母所说的皆是真话!满朝文武中,的确有不少的可塑之才,其中也不乏专一之人!表姐既然已经放弃那人,为何不能看一看他之外的其他人?或许能够找到更加合适的!永远的怀念那个人,蹉跎的,也不过是你的年岁!” 静心听着云千梦的开导,曲妃卿却在听完后,目光狐疑的凝视着云千梦,有丝不确定道“梦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 见曲妃卿已是猜出些许,云千梦抿唇一笑,轻拍了拍她的手,淡雅道“我只是不愿表姐永远活在回忆中!其实,这世间海阔天空,并非咱们生活的这一方小院这般狭小!这世间的人也是形形色色,没有接触便抵触旁人,是最糟糕的一种处事态度!表姐,放开你的眼界,你会发现另一片天空的!” 自始至终,云千梦均没有提到寒澈的名字!只是希望曲妃卿能够看一看旁边的人,能够多发现一颗捍卫她的真心! 曲妃卿静静的品味着云千梦的话,忽而展颜一笑,如一朵芙蓉盛开般惹人怜爱,只见她搂紧云千梦的手臂,一手则是点了点云千梦的额头,淡然道“你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说服我!” 见曲妃卿听进了自己的话,云千梦亦是勾唇一笑“表姐都给梦儿绣了些什么花样?我可要好好的欣赏一番!” “那咱们快回听雨轩吧!”见云千梦又调皮了起来,曲妃卿轻笑出声,两道倩影在阳光下缓缓远去…… 而此时的大殿上,却是陷入一片死寂中! 玉乾帝在看完楚飞扬的奏折后,则是久久不曾开口,冷淡的脸上没有半丝的表情,让所有人猜不出他此时心中想着什么! 就连伺候他多年的余公公,在看到玉乾帝这般高深莫测的表情后,一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心也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不由得猜测起楚王在奏折中到底禀报了些什么事情! 而楚飞扬似乎早已料到会有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含着浅笑的脸上却是没有半丝畏惧之意,只是稳如泰山的立于大殿的中央,对于玉乾帝那隐隐传来的压迫力与四周的揣测目光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担忧!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玉乾帝依旧是保持着双手撑在龙案的动作,众大臣早已是心如捣鼓畏惧不已!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楚王嘴角含笑,神色淡然的立于大殿上,散发着睿智光芒的黑眸中所蕴含的稳重镇定始终没有动摇过,而立于两旁的大臣们却已有些偷偷开始擦拭头上的冷汗! 一炷香过去,玉乾帝头上冕旒的垂珠在这段时间内竟丝毫没有摆动过,而楚飞扬嘴角的笑意却从未减少半分! “皇上!”余公公见底下的大臣们均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场,便只能大着胆子低声提醒玉乾帝,希望能够结束这长时间的沉默! 一道凌厉的目光顿时射向余公公,吓得余公公立即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 而直到此时,沉寂的大殿上,终于响起垂珠相撞的清脆声响! “楚王,这奏折中所禀报的事情可都属实?可是全部有凭有据?此事人命关天,可不能鲁莽行事!”玉乾帝微皱眉,这才缓缓开口,只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让众大臣均不明白皇上到底在说何事,而楚王的折子中又是提到了何事! “回禀皇上,微臣奏折中所禀奏的事情,件件属实!皇上若有疑虑,大可询问兵部侍郎!”楚飞扬朗声回道,不卑不亢间展现的浩然正气让人折服! 而听到楚飞扬这番话的玉乾帝,却再次沉默了起来,目光透过珠帘射向立于队伍中的韩少勉,右手则是习惯性的搭在龙案上,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似是在考虑整件事情的真实性! 韩少勉则是与其他人一样立于大殿上,只是相较于其他人畏惧的低下头的模样,韩少勉却是挺直腰杆立于众人之中,亦是满脸正色的接受着玉乾帝的检阅! 立于前面的端王却是微微侧头,看了后面的韩少勉一眼,随即有转头仔细的看了看玉乾帝,这才恢复方才站立的模样! “左相何在?”半晌,玉乾帝转开看向韩少勉的眼,淡淡的开口! “微臣在!”被玉乾帝点名,寒澈一个跨步走出队列,清声回道! “楚王方才的奏折中涉及几件大案,朕看之心头大震,遂命你彻查这些事情,给朕一个答复!”把手中的折子交给余公公,玉乾帝下旨道! 闻言,朝中百官纷纷面面相觑,他们虽知玉乾帝偏向这新科状元,不但钦点其为庶吉士,更是在寒澈修习不满三年内荣升他为左相! 可如今,皇上竟为了给这位新左相立威,率先拿楚王开刀! 况且众人心中也是明了,楚王处事向来果断明了,判决也素来公正,如今却让寒澈重审楚王的折子,这岂不是对楚王的不信任以及能力的质疑吗?还是说皇上与楚王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皇上不再顾及楚王的颜面? 而此时被授命的寒澈亦是心头一颤,终于明白玉乾帝为何会在昨晚召自己与楚王进宫!这样明里暗里的探视,加上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这番举动,即便他自己心中明白应当如何做,但在外人的眼中,只怕早已把他归于玉乾帝一派! 心头不禁为玉乾帝的计谋暗自咬牙,但寒澈的脸上却是淡漠如初,只见他在众人略带有敌意的目光中,用极其冷静的声音回道“微臣遵旨!” 见寒澈接下自己的圣旨,玉乾帝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些,不似方才带有杀气的肃穆,只是冰冷的双目却是再次转向面不改色的楚飞扬,随即开口“楚王方才的折子中,涉及到几件大事!一则,为南寻一事!楚王依照先前对朕以及朝廷的许诺,成功的收南寻国为附属国,每年按照楚王与南寻摄政王南奕君所拟定的诏书,向朝廷缴纳钱粮税贡!此乃喜事一件,楚王能够办妥,也为西楚南边暂时除去了一个隐患!朕本应嘉奖楚王,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朕有些为难!众爱卿可为朕想想,朕该如何做!” 玉乾帝把奏折中唯一一件称得上喜事的事情最先提了出来,随后却又卖关子的询问百官,让除了楚飞扬之外的所有人均是一愣,随即不由得暗暗猜想,到底楚王是做了何事,让皇上如此的难以抉择! 就连辰王、海王等人的目光,也不由得在玉乾帝与楚飞扬只见快速的转了几圈! 只是,这些人脑中所想的却与百官不同,他们与楚飞扬玉乾帝立场不同,派别亦是不同!玉乾帝派楚飞扬去南寻处理事情,一则的确有防范楚飞扬的用意,但此刻玉乾帝的现状,却还是要依仗楚飞扬的,否则也不会派他较为信任的楚飞扬前去南寻处理吕鑫惹出的祸事! 但此刻,在楚飞扬返京后,玉乾帝的态度却是大为扭转,隐隐然已显强硬之势,更是在朝堂之上表面上与楚飞扬发生正面的冲突! 这一点则是最让江沐辰与海全在意的!难保这君臣二人不是在联手做戏给他们看,让他们放松警惕好以趁机除掉他们! 思及此,海全嘴角的温和笑意渐渐的淡去了几分,而江沐辰本就冷然的目光便更加的冰冷,只是两人却并未开口参与到此事中,而是静观其变的观察着如今朝中的走势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变化! 而寒澈却因为玉乾帝方才的话,那握着奏折的手微微一紧,半敛的眼眸中射出一抹冷光!玉乾帝已是把事情交由他办理,此时却又提起奏折中的事情,看样子,他不但是想以此逼迫自己站在他的阵营中,更是想让自己明白,他既然能够给予自己如今的一切,却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收走这一切! 好一个帝王,这番曲折的用意当真是用心良苦! “不知还有何事情,让皇上这般为难!”曲凌傲见满朝文武均是陷入不安中,便沉声开口问着! 只是,他的问话中却并未提及楚飞扬,只是询问是何事,却让玉乾帝原本敲着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南寻一事与吕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楚王为何只把楚培带回了京城,而并未把吕鑫一同带回来?让他驻守南寻一事,楚王也并未上报朝廷,难道楚王认为自己能够调遣朝中所有的武将与军队吗?” 玉乾帝此言一出,众人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心中更是一惊,没想到楚王手段如此了得,竟把那向来张扬跋扈的虎威将军留在了南寻,这无疑便是硬生生的砍掉了玉乾帝的一条胳膊,也难怪皇上已有动怒之态! 楚飞扬见玉乾帝已是等不了让寒澈调查此事便开始对自己发难,不由得勾唇一笑,谈笑间的气势依旧是无人能及“皇上息怒!微臣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各位均知,西楚州县之中的驻防军、城防军人数均是有着严格的控制!一来能够保卫百姓,抵御有心之人的反抗!二来则是每个人均是各安其位,不会因为兵力太过冗多而造成百姓与朝廷的负担!三则也是为了防止各州县的父母官起了二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幽州以及其周边临城的驻防军、城防军则是不能动的!尤其幽州与南寻交界,更是不能随意的抽动与调派!而夏吉副统领所带领的三千禁卫军在前往幽州时便已是折损了两千多,况且,即便三千禁卫军均在,以堪堪三千的人马又如何能够驻守南寻?加上咱们西楚刚刚让南寻签下诏书,若不立即派人驻守,只怕会给南寻喘息的时机!届时,咱们要付出的代价可就比现在的要惨烈上几万倍!微臣左思右想,这才艰难的决定让虎威将军留下驻守南寻!还请皇上能够体谅微臣为朝廷为皇上着想的这片赤诚之心!” 一番话,条理分明、字字在理,即便是玉乾帝亦是在这一时半会中找不出反驳的话,只是那原本微张的五指,却在听完楚飞扬的分析后,慢慢的握成了拳! 而此时,文武百官也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均是对楚王此番举动认同的点了点头! “情况既然这般的紧急,那当初楚王在上奏收南寻为附属国一事时,为何不把虎威将军的事情写在奏折中?如今北齐依旧是虎视眈眈,而东羽的国力也越发的强盛,楚王让身经百战的虎威将军常驻南寻,岂不是大材小用,损失了我西楚的一员大将?”而这时,辰王却是冰冷的开口,毫无温度的目光凛冽的射向楚飞扬,似是想用眼中的冰风刺探出楚飞扬心中的诡计! 楚飞扬微微侧身,含笑的黑眸直射江沐辰冰冷的眼眸,薄唇则是轻轻翻动,说出自己的理由“辰王又岂知本王没有考虑过此事?可是,这调兵遣将又岂是辰王动嘴说说这般简单?您可知,调遣一万人马,这沿途之中需要耗费多少粮食?这会给沿途的老百姓增加多少的负担?更何况,南寻国还有一个摄政王坐镇,区区一万人马只怕还威慑不了善于用兵的他!那么,皇上至少要往南寻调遣五万的人马,这无疑便是增加了国库的负担!况且,南寻位于西楚最南边,而我们的兵力因为去年与北齐一战,还聚集在北方一带,这一南一北即便是跑步前进,只怕最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内若是发生了其他的变故,这个责任由谁承担?当然,辰王并未有太多的作战经验,自然不能明白时间对于军情是多么的重要,这也是能够理解的!” 一段话,不但又挡回了江沐辰刁钻的问话,又是奚落了辰王一番,让江沐辰面色一沉,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辰王没有与那南奕君打过交道,只怕不会明白此人的厉害之处!此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若是放在咱们西楚,也定是有用之才!若王爷认为南寻因为签下了诏书便高枕无忧,那便是大错特错了!南奕君之所以这般做,只是为了南寻的百姓着想,但却不能因此让我们否定他本身的能力!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本王不认为留下吕鑫是大材小用,反倒认为这可以更加锻炼虎威将军的心智!”而楚飞扬却丝毫不畏惧辰王此时难看的脸色,依旧继续着方才的话题,直到全部说完,这才重新转过身以正面面对玉乾帝,以认错的口气开口“皇上,微臣未能事先把此事上报朝廷,还请皇上责罚!只是,当时皇上的朱批中亦是说明南寻一事由微臣全权负责,微臣便认为可以把虎威将军留在南寻!却不想微臣揣摩错了圣意,还请皇上责罚!” 说着,楚飞扬便掀起身前的衣摆打算下跪! “楚爱卿何必如此!”楚飞扬的膝盖还未弯曲,大殿上便响起玉乾帝清朗之声“楚王所想一切均是以朝廷以百姓为出发点,朕怎会为此而责罚于你,快起来吧!” “微臣多谢皇上!”而楚飞扬却也没有真正下跪之意,他方才已是把利弊尽数分析清楚,若此时玉乾帝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下跪认错,只怕在百官的心中,玉乾帝便成了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昏君,届时官心尽失,玉乾帝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了! “只是,幽州谢家一事又该如何解释?”此次,玉乾帝脸上并未浮现焦虑怒意,心底的盘算一重高过一重,对于楚飞扬奏折中提到的这几件事情,有太多的疑点和漏洞,他倒要看看楚飞扬如何一件件自圆其说而不自相矛盾! 闻言,楚飞扬敛去脸上的浅笑,神色肃穆道“回皇上的话,谢家一案微臣已经审理明白!谢家族长谢英萍与谢府的几位管事被处于斩首,谢家所有成年男女均是被判处充军,而尚未成年的孩童,则被施以流放!而其中经过与事情的原委,臣已尽数详细的写在奏折中!” “这么说来,谢家一案就只是谢家一介商贾所为?幽州的官员就没有一丁点的错处?朕倒是有些好奇,谢家只是商贾,何来这么大的本领,竟能够独占幽州所有的玉矿!这简直就是在侵吞西楚的钱财,这样可恶之人,楚王居然心慈手软的只斩杀了谢家族长与几名管事,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朕若是没有记错,楚培续弦的夫人则是谢家之人,据说她此时还在楚王府中,不知楚王打算如何处置她?”紧接着,玉乾帝开始提出第二个让他为难的事情! 这些日子一来,幽州玉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西楚上下无人不知玉矿即将拍卖一事,也因此知道这幽州谢家乃是曾经幽州最大的玉器商,却不想,谢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最大的玉器商,皆是因为谢家掌握了幽州所有的玉矿! 百官的目光顿时尽数看向立于大殿中的楚飞扬,只见那道紫色的背影挺拔颀长,坚毅之气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却已是深深的刻在人的脑中挥之不去! “回禀皇上,微臣也是深觉此事棘手,便把楚培带回了京城交由皇上亲自审理!毕竟,一来楚培这么多年管理幽州皆没有出现大的疏漏与纰漏,微臣前去幽州也看到那边的百姓丰衣足食十分的安泰!二来,楚培始终是微臣的亲身父亲,在这件事情上,臣自然是要避嫌!至于谢家一案,臣在奏折中已是叙述的十分清楚,且供词上也已有谢英萍等人的画押签字,是臣与韩侍郎一同审案,亲自看他们画押的!”楚飞扬半敛着眼眸,淡淡的说出谢家的事情! “韩侍郎,楚王所言可都是真的?”见楚飞扬提到韩少勉,玉乾帝目光凌厉的转向韩少勉,严肃的问着! “回皇上,楚王所言属实!却是是微臣与楚王一同审理谢家一案,那谢英萍也的确是点头认罪的!请皇上稍等几日,待臣整理出所有的供词让皇上过目!”见玉乾帝点名自己,韩少勉则是大步跨出列,朗声回答着玉乾帝的问题,声音清朗、态度严肃,且让人听不出他的政见是偏向于谁! 见韩少勉如此说,玉乾帝的目光则又看向保持沉默的端王,见他满面平静的立于队列中,便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重新开口“既然如此,那此时便由你与寒相负责,你们二人均是此届科举考试的文武状元,朕欣赏你们的学识能力,也相信你们会办好此事,莫要让朕失望!” “微臣遵旨!”寒澈与韩少勉同时弯腰回道! “刑部尚书!”而玉乾帝的目光则已是转向另一个目标,紧盯着曲长卿! “微臣在!”曲长卿沉稳的站了出来,冷静的等着玉乾帝开口! 而看着曲长卿出列,玉乾帝却没有立即开口,手指不自觉的又轻敲着桌面,珠帘后那锐利的双目则是来回的在楚飞扬与曲长卿身上打量了几圈,最后才收回视线,缓缓开口“边疆大吏楚培管辖幽州期间,任由其亲属谢家私自采掘玉矿,即刻起撤去边疆大吏,收入刑部大牢,择日审判!至于其亲眷,朕顾念老楚王一身为西楚所立汗马功劳,则格外开恩,准许其呆在楚王府中,但不可随意楚出府,以备传召!” 曲长卿静心听着玉乾帝的口谕,半垂的眸子平静如水却又隐藏着其他的心思,只听见他郎朗开口“微臣遵旨!” “曲爱卿与楚王一家乃是姻亲,朕本不应把此事交由你做,可你如今是刑部尚书,且这些日子以来的办案态度亦是公正严明,不徇私不枉法,希望在楚培一事上,曲爱卿同样不会让朕失望!”而玉乾帝却又是加了这么一句话,似是在提醒曲长卿不可因为楚培是楚飞扬父亲的身份而另眼相待,却又是在告诉满朝文武百官,楚家根基之深,已是涉及到每一个衙门! 楚飞扬又岂会看不出玉乾帝的心思?皇恩浩荡之下隐藏的则是无法估量的杀意! “微臣遵旨!”而曲长卿的回答永远是千篇一律的‘微臣遵旨’!这让玉乾帝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再针对曲长卿说其他的话! “户部尚书!”再次的开口,这次点名的却是曲炎! “微臣在!”看了半天,曲炎没想到玉乾帝会突然点名自己,有些忐忑的从队列中站出来,扫了眼最前列的辰王,随即低头等着玉乾帝的吩咐! “幽州玉矿既然是公开拍卖,那么户部可有收到拍卖玉矿采掘权的税银?”淡声问着曲炎,玉乾帝的目光则是放在楚飞扬的脸上,但对方依旧是一脸的淡然,始终让人窥视不到半点内心的想法! 曲炎则是没有想到玉乾帝会问自己这件事情,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思索再三,这才小心的回答“回皇上,尚未有幽州的银子运到户部!” “是吗?”极淡的声音,却是泛着无边的冷意,玉乾帝收回搭在龙案上的双手,改而端坐龙椅,双目神色一凛,冷声质问道“你身为户部尚书,岂会连这样的事情也要朕亲自询问?” 曲炎心中一阵委屈,岂会料到皇上在楚王那边吃了软钉子,竟把气撒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又是辰王的人,只怕这回皇上不会饶过他了! 低着的脸上一片憋屈,曲炎只能‘扑通’一声跪下,大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幽州玉矿众多,想必幽州官衙一时半会还未整理完毕,只要他们呈报上来,臣一定立即进宫禀报皇上!” 说着,曲炎上身紧紧的趴在地上,不敢再去触怒龙颜! “皇上,微臣倒是认为此事怪不得户部尚书!”而辰王却是破天荒的开口替曲炎说情! 见素来冰冷无情的辰王竟为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说情,玉乾帝饶有兴味的看向他,冷笑道“他身在其位,却是不谋其事,就连最基本的事情也不知晓,难道朕不惩罚他,还要褒奖他吗?” 一番话,看似是在责备曲炎,却是在借着曲炎指责江沐辰的不臣之心! 江沐辰自是明白玉乾帝借题发挥的用意,只见他面色冰冷一片,冷肃的扫了曲炎一眼,转而直视玉乾帝,缓缓开口“皇上忘了,此事本就是交由楚王,应该询问的也是楚王!户部尚书始终呆在京城,又岂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知晓幽州的财务状况?” 一句话,又把所有的矛头绕到了楚飞扬的头上,不等玉乾帝开口质问,楚飞扬便义正言辞道“辰王所言差异!本王只是全权负责南寻一事!而幽州一事只是协助韩侍郎!而韩侍郎亦只是打理幽州的治安,这户部的事情自然还是在曲尚书的管辖范围!” 几句话,又是把责任丢在了曲炎的身上,又是极其高明为自己与韩少勉撇清了关系! 却让玉乾帝一阵头疼,这楚飞扬果真是老奸巨猾的人物,明知自己已有拉拢韩少勉的趋向,便搅浑一池清水把韩少勉拖了下水!自己若是在此时责怪他,那连带着韩少勉也会受罚,届时端王的立场只怕也会产生动摇! 好好好,不愧是楚飞扬,当真是让人燃烧起与之相斗的斗志! 江沐辰亦是冷目射向楚飞扬,眼底不悦的神色已是隐隐然有浮现的趋势! “罢了,你起来吧!若是再有下次,你这户部尚书也不用做了!”心头恼怒的摆摆手,玉乾帝给余公公一个眼神,随即站起身返回后宫! “退朝!”一声高呼声顿时响起,百官恭送玉乾帝离开大殿! “夏吉如今如何?”心头一团怒火,玉乾帝的步子极其快速的走向上书房! “回皇上,夏副统领身子已经好了,如今他已是代替前去普国庵的乌统领在宫中巡查!”余公公心知玉乾帝今日在大殿上吃尽楚王的钉子,心中定是颇多不甘,便只能小心的回答着他的问话,免得落得那户部尚书一样的下场,届时可没有第二个辰王为他说项! “是吗?他倒是舒服,睡了几个月,一回到京城又突然好了!”猛地停住脚步,玉乾帝双目半眯,看着眼底的阳光晕染出七彩的光芒,玉乾帝话中有话的冷笑道! “皇上,您的意思是?”不敢胡乱的猜疑,且此事涉及前朝一事,余公公自然更不敢胡乱发表意见! “一会你亲自去荣善堂,请聂怀远前去容府,为陈老太君看病!朕倒要看看这病到底是好的了,还是好不了了!”语毕,便见玉乾帝重新抬步,朝着上书房而去! 而余公公却是满面的不解,看着玉乾帝的身影满是疑惑,这皇上莫非是被楚王气糊涂了,怎么前一句与后一句竟这般不搭调? 眉头狠得皱了一下,余公公赶紧提起衣摆朝着玉乾帝追去…… ------题外话------ 亲爱的们,国庆节快乐!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继续万更! 荣善堂! “下一位!”一道清朗的声音在略显吵杂的大堂内响起,一位病患手拿一张药方站起身,对书桌后的聂怀远感恩戴德一番后,便见后面排队的下一位病患走了过来,对聂怀远笑了笑,随即坐了下来! “余公公,荣善堂到了!”一辆宫中的马车此时则是停靠在荣善堂的门外,马车外的小太监抬头看了眼前方匾额上‘荣善堂’三字,确定没有走错地方,这才开口! “嗯!”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便见那马车内的人掀开车帘,余公公一身太监总管的衣着走了出来! 排队的病患均是对这位出自皇宫的公公好奇不已,只是更加让他们好奇的是,宫里明明有御医,怎么这公公竟又跑来了荣善堂? 只见余公公一扫眼前的一切,只觉如今荣善堂比之去年瘟疫时还要兴旺,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赞许!看来这聂怀远的确有真本领,否则也不会有这般多的病患上门求医,也难怪楚王这般看中此人,即便是去南寻也要带着他!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看出这些百姓眼中的诧异,余公公则是面不改色的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自己则是抬脚走进荣善堂! 只见一股浓郁的药香顿时扑面而来,而聂怀远则是坐镇荣善堂大堂内,为排队的百姓把脉看病! “聂大夫,咱们许久不见了!”并未惊动聂怀远,余公公轻声走到他的身边,待聂怀远看完手上的这位病患,这才开口打招呼! 听到这不阴不阳的声音,聂怀远心头微微一怔,随即拿过一旁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浅笑着抬起头来“原来是余公公,许久不见!” 见聂怀远态度尚且可以,余公公则是笑了笑,再次开口“是啊,咱们许久不见了!聂大夫这荣善堂当真是生意兴隆!可见聂大夫的医术定是又精进了不少!” “哪里哪里!余公公这边请!”让药童前去请其他的大夫代替自己,聂怀远站起身领着余公公往后院走去…… “且慢!”殊不知,余公公却并未迈动步伐,更是叫住了聂怀远! “怎么了?难道余公公前来荣善堂,不是因为身子不适?”聂怀远转身,眼中含着浓浓的不解,有些无奈又有些好奇! 余公公心头顿时闪过一丝不悦,不知这聂怀远是不是真傻,若是他身子不适,去太医院便可,何必舍近求远的前来这荣善堂,只是碍于此地还有这么多的百姓,余公公只能忍下心头的不悦,浅笑着走进聂怀远,低声道“聂大夫误会了!这病的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还请聂大夫随我走一趟!” “可是,在下这医馆也是离不开人,公公何不请太医院……”聂怀远看眼排队的长龙,有些为难的开口!这么多的病患自然更为重要! 见聂怀远似有推脱之意,余公公立即上前一步,面色肃穆道“聂大夫,这可是圣旨!” 闻言,聂怀远不禁皱起了眉头,沉思半晌后,这才招手叫过一个小药童,交代了接下来的事情,便对余公公拱手道“既然是圣谕,草民自然是遵循!只是不知是哪一位贵人病了,不知宫中太医可有诊断过?” 见聂怀远已是点头同意,余公公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想起太医的诊断,却又是沉下了脸色,对聂怀远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聂大夫先行上车,我自会详细的说给你听!” 顺着余公公的手势看去,只见门外的确已是停着一辆马车,聂怀远接过小药童递过来的药箱背在肩上,面色沉稳的踏出荣善堂,上了马车! “真是辛苦聂大夫了!”与聂怀远一同坐进马车内,余公公面色柔和的开口“此次生病的则是容府的陈老太君!老太君这病也是奇怪,已是病了许久,宫中太医前前后后去了无数次,均是诊不出个所以然来!皇上又是极其宠爱容贵妃的,便想到了聂大夫,让我来请聂大夫前去为陈老太君看诊!” 听余公公这般说,聂怀远已是明白到底是何事,难怪返回京城的路上,容云鹤总是显得有些郁郁寡欢,恐怕与陈老太君的病情有关吧! “聂怀远身为医者,自当尽力医治陈老太君!只是不知此时太医可在容府,方便在下一会与他们讨论老太君前期的病情!”暗暗的隐下心头的了然,聂怀远沉着开口问着! “这是自然,皇上已让几位太医前往容府,同时还允许太医把老太君的药方等携带出太医院,便是为了方便聂大夫看诊!”满意聂怀远配合的态度,余公公笑着开口! “皇上真是厚爱老太君!”既然余公公已是把玉乾帝夸赞为明君,聂怀远则也是跟着附和了一句! 见聂怀远这般开口,余公公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尤其如今容贵妃为了陈老太君已是前去普国庵,皇上又是这般宠爱贵妃娘娘,自然是不希望娘娘伤心落泪的!” “是!”低低的承接了一句,聂怀远不再开口,只见他一手掀起车帘,目光明亮的望向马车外,人声鼎沸的长街上人潮涌动,可又有谁能明白宫妃的痛苦!他便是看透了这一切,这才不愿入宫为医,宁愿终生身在市井,也好过那冰冷的宫苑! “公公,容府到了!”一阵颠簸,马车渐渐的停稳,小太监则是出声提醒着马车内的两人! “聂大夫,请!”余公公亲自掀起车帘,让聂怀远走出马车,随后才见他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了马车! ‘哒哒哒……’却不想,还不等余公公使唤小太监上前敲门,由远至近的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容云鹤骑马疾奔而来! “真是辛苦余公公了!”快速的下了马背,容云鹤面色寡淡的走向余公公与聂怀远,与聂怀远快速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这才看向一旁的余公公,淡然的开口! “容公子客气了!奴才只是跑腿而已,称不上辛苦!倒是贵妃娘娘与太妃娘娘辛苦了,竟前去普国庵祈福,这般赤子之心,当真让人感受!这不,皇上亦是有感于两位娘娘对陈老太君的用心,命奴才前去荣善堂请聂大夫为老太君诊断,还请容公子行个方便!”余公公跟在玉乾帝身边这么多年,自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方才对于聂怀远则是稍带强硬,而此时见到容云鹤,则是嘴甜如蜜! 毕竟,先不论玉乾帝最近这般的荣宠容贵妃,即便没有容贵妃,玉乾帝此时还是需要容家在银两上的支持的!而容云鹤作为容贵妃最疼爱的弟弟以及容家实际的掌舵者,多多的巴结自然是有好处的! “这是自然!皇上这般体恤草民,我们自是感恩戴德!余公公请,聂大夫请!”说着,容云鹤领着余公公与聂怀远一同走进容府的大门! 三人穿过容府精致的花园,来到陈老太君居住的静心居,一干奴才顿时放下手中的活计徐徐行礼! 而此时容云鹤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多看他人,此时的他满心满眼便是自己的祖母!尤其上次与楚飞扬云千梦深谈后,他心中已是下了某种决心! 只见他把余公公聂怀远领进静心居的正屋,立即请余公公上座,让丫头们上茶,这才开口“公公从宫中前去荣善堂,又亲自前来容府,真是辛苦公公了!还请公公在此歇息片刻,由我带聂大夫进去为祖母诊断!” 余公公见容云鹤这般说,却是立即站起身,笑道“容公子实在是客气,这点路程岂有劳累一说?奴才也是许久不曾看望老太君了,就与聂大夫一同进去吧!” 说着,余公公便放下手中只喝了一口的热茶,率先走进内室! 而他身后的容云鹤却利用这个空隙,与聂怀远交换了一个眼色,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传达给了聂怀远! 只见聂怀远满面的惊愕与诧异,只是转瞬间便已是隐去了这所有的表情,却是再次抬眼看了容云鹤一眼,却发现容云鹤面色沉稳冷静,深思熟虑的模样让聂怀远知晓他的认真程度! 而此时,容云鹤则是再次抬眸看了聂怀远一眼,眼中带有感谢之意,只是未免余公公起疑心,便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聂怀远走到床前,则看到往日精神甚好的陈老太君竟是陷入沉睡之中,脸上略显苍白,除此之外一如睡着了般让人察觉不出有何异样之处! “聂大夫,请!”容云鹤亲自从锦被中拿出陈老太君的手腕,让聂怀远把脉,而他自己则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眉头微皱的盯着床上的祖母! 聂怀远立即放下肩上的药箱,伸出右手搭在陈老太君的脉搏上细细把脉,内室中除去几人的呼吸声外,便再无他想! 余公公看眼床边的三人,方才的疑虑则是瞬间打消! 容云鹤方才徒留下他在正屋时,一度让余公公以为容云鹤是故意支开自己!可当自己提出看望陈老太君是,对方却没有丝毫的反对,想必是自己想多了,容云鹤那般做只是寻常的待客之道! 而如今聂怀远为陈老太君,他自然不能落看,否则皇上那边也是不好交代的! 聂怀远的手指轻轻搭在陈老太君的脉搏上,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却是皱的越发紧凑! “容公子,请把老太君的另一只手给在下!”放开已经把过脉的手,聂怀远低声开口! 容云鹤见聂怀远如此,眼底不由得浮上浓烈的担忧,却是冷静的依照聂怀远的把老太君的另一只手从锦被中拿出来! 余公公立于两人之间,看着容云鹤依照聂怀远的话而做,而聂怀远则在为陈老太君两手均把过脉后,脸色越发的难看! 只见聂怀远站起身,伸手撑开陈老太君的眼皮,仔细的观察着瞳孔的涣散程度,最后才站直身子,眉宇间已是染上了一层凝重之色,让余公公也紧跟着沉下了脸色,而容云鹤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问着“聂大夫,我祖母情况如何?” 聂怀远抬眼看了面前的两人,又见陈老太君仍旧在沉睡中,不由得放松了些许脸上的表情,轻声道“公公,容公子,我们出去再谈!” 两人见内室中始终有病人,便同时点头,抬步走出内室! “容公子,容府近日是不是沾惹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三人刚刚踏出内室,聂怀远便小心的问着! “晦气的东西?”容云鹤不解的转身,以为聂怀远是在开玩笑,却不想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极其严肃的脸,容云鹤便皱眉努力的想了半天,却是一劳无获的摇了摇头,诚然的回道“没有!容府许久没有办丧失了!也唯有祖母刚病倒前几日,府内便有人自作主张想为祖母准备后事!其他均是一切正常!只是,这与祖母的病又有何关系?聂大夫,不知我祖母到底是何病?为何太医均是诊断不出,而您却又问着些与病情无关的事情!” 见容云鹤这般开口,余公公亦是觉得聂怀远问的有些多余,便开口催促道“是啊,聂大夫!这与老太君的病情又有何关系?您若还不能下定论,不如先参考下先前太医的记录与药方,或许……” “不用!”却不想,余公公的提议竟被聂怀远给否决! 只见他在正屋内来回走动数次,神色一次比一次凝重,到最后站定在容云鹤与余公公面前时,更是带着肃穆之气! “容公子,老太君的病,只怕药石无效!”缓缓开口说出这句话,却如晴天霹雳般让容云鹤顿时跌坐在座椅上,余公公更是长大了嘴巴,脸色变得极其的苍白! 有谁能够想到,这聂怀远不来则以,一来却是给陈老太君判了死刑! “容公子,你……”容云鹤的反应让聂怀远面上浮现一丝惭愧,便尽快的说完尚未说完的话“容公子,我的话还未说完!老太君的病虽然药石无效!但根据我方才的把脉,确定老太君的身子是没有病痛的,只怕是老太君被邪风侵体,这才导致老太君这么长时间来昏迷不醒!” 一悲一喜,大起大落,让容云鹤方才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只见他死寂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双手撑着扶手猛地站起身,抓着聂怀远的肩膀焦急道“真的?当真?这么说,祖母有救了?” 而余公公则也是紧跟着站起身,有些狐疑的开口“聂大夫,你只是大夫并非道士,又是如何看出老太君只是邪风侵体,而不是病痛引起的?” 聂怀远自是知晓余公公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便淡然一笑,继而开口反问道“那么请问公公,若不是邪风侵体,那为何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均诊断不出老太君的病因?若不是因为邪风侵体,老太君为何只是昏睡,而并无其他明显的症状?我们身为医者,自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可这世上的事情却是很难说的!并不是因为我们不相信,有些离谱的事情便不存在!老太君这样的症状,便足以说明一切,也让我有足够的自信下此诊断!况且,容贵妃与容贤太妃不也是前去普国庵为老太君祈福吗?余公公若是不相信草民,大可请普国庵的九玄师太为老太君作法,看看草民的诊断是否正确!” 说完,便见聂怀远背起药箱,打算离开! “等等!聂大夫,既然你笃定老太君是邪风侵体,那不知该作法几日,才能让除去小鬼,老太君清醒过来?”一声低喝,顿时阻止了聂怀远往外走的步伐,余公公眼中带着一丝阴沉的开口! 浅淡一笑,聂怀远微微侧过半个身子,缓缓开口“余公公,草民只是一介医者,又岂会懂得那些鬼神之说?您应该问精通此道之人,而并非草民!容公子,草民告辞!” 此时的容云鹤却已是自老太君还有救的诊断中回过神来,眼底隐隐浮现一抹笑意,立即客套的走向聂怀远“聂大夫请!” 说着,两人便留下余公公一人走出静心居! “当真是有惊无险!”走出静心居,聂怀远这才抬起衣袖擦了擦鬓发间的冷汗,有些后怕的开口,说话的同时依旧不忘往后看去,谨慎的态度让容云鹤浅笑了起来! “怀远兄,此次多谢了!”容云鹤已是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向聂怀远的道谢中,却是真挚无比! 见容云鹤笑了起来,聂怀远也不由得跟着淡笑着,随即有些感慨的开口“幸而昨夜习凛前来荣善堂告知我,今日宫中会有人前来接我前去容府,让我随机应变!否则,只怕我一时半会还不能理解你的用意!” “这次多亏了王爷!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我再向怀远兄详细说明!”见容府内人来人往,容云鹤重新摆出方才那番焦灼的模样,低声对聂怀远解释着! “这是自然!那余公公可不是简单的人物,那双眼睛老道精明,你可要小心,莫要露出了破绽!”见已是到了容府的大门口,聂怀远小声的叮嘱了容云鹤一句,这才拱手与容云鹤道别,独自背着药箱走回荣善堂! 站在容府的门口看着聂怀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容云鹤转身,却见余公公已是走了过来! “公公,您这是要回宫了?”迎上余公公,容云鹤淡声开口,神情之中却含着淡淡的悲痛之色! 余公公见容云鹤这般模样,便开口宽慰道“容公子请放心,老太君定会没事的!奴才这就回宫回禀皇上,还请容公子放宽心!” “一切便仰仗公公了!”容云鹤恭维着余公公,亲自送着他上了马车,见马车走远,这才招手让肆儿靠近,在他耳边吩咐着事情! 皇宫中! “皇上!”余公公赶回宫中,走进上书房,见玉乾帝坐在龙案后批阅奏章,则端着一碗燕窝走上台阶,低声开口! “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聂怀远的结论是什么?”玉乾帝奋笔疾书,笔尖上的赤红朱砂随着他手腕的摆动而落下一笔笔大气磅礴的御批! 余公公看着玉乾帝落笔的速度与力度,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随即把手中的燕窝搁在龙案一角,这才稳住心神地开口“回皇上的话,聂怀远方才已经仔细为陈老太君诊断过,只不过,他断言陈老太君此番会这样并非病痛所致,而是……而是……” 宫中虽然也信奉鬼神之说,但此时在玉乾帝的上书房大谈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大不敬的,余公公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双膝跪在了玉乾帝的面前,心头不禁懊恼,早知如此为难,倒不如把聂怀远带进宫,让他亲自对皇帝说明! “你这是怎么了?”眼角余光瞄到余公公那害怕的神情,玉乾帝放缓下笔的速度,抽空扫了他一眼,语带不悦的开口“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竟这般吞吞吐吐,耽搁了朕的时间,有你好看的!” “皇上息怒!奴才该死!”猛地朝玉乾帝磕了个头,余公公撑在地上的手握成拳状,这才下定决心的开口“回皇上,聂怀远断言陈老太君是邪风侵体,而并非病痛所致!说她这样药石无效,唯有请人作法!” ‘啪’一声,玉乾帝手上的毛笔被他狠狠地丢在龙案上,那原本已经书写到一半的批语因为墨汁的洒落而模糊了一片! 而玉乾帝则是转目瞪向余公公,怒道“一派胡言!”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上书房内伺候的宫人们纷纷下跪! “回皇上,奴才也不相信聂怀远所言!可他却反驳奴才,为何太医院的太医对于陈老太君的病均是束手无策,而老太君除了昏睡之外,太医们的确没有诊断出其他的病因,这的确是十分的奇怪!或许……”说到这里,余公公不由得咽了几口口水,见玉乾帝并未继续发火,这才重新说道“或许,他的推断是正确的!皇上,不如咱们请宫中的法师前去容府,或许能一探究竟!” 玉乾帝满面怒容,只是在听完余公公的话后,却是陷入深思之中! 只见他左手托着下颚,双目半眯,危险的气息缓缓自体内散发出来,只是却让人揣测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哼!既然如此,就照你所言,让法师好好的探测一番,朕倒要看看这容府到底什么样的鬼,竟敢在天子脚下作祟!若是镇压不住那小鬼,朕亲自前去容府,看看朕这条真龙能不能压制住那小鬼!”眼底闪过一丝狠毒,玉乾帝冷笑开口! “是!”没想到玉乾帝竟是这般容易便应下了这个要求,余公公只觉劫后余生,立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随即站起身悄声退出殿内前去准备此事! 楚王府! 曲长卿与寒澈一同来到楚王府,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楚培居住的院落! “楚培,请随我们前去刑部大牢!”寒澈拿出玉乾帝的圣旨宣读,随即与曲长卿交流了下眼色! “夫君!”“爹爹!” 楚培的身影还未动,便见谢氏带着楚轻扬与楚洁匆匆赶来! 三人直接奔至楚培的身旁,眼中含泪的不愿让楚培离去,谢氏更是转目看向寒澈与曲长卿,请求道“两位大人,可否不带我家夫君前去刑部?我夫君只是被人所连累,他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况且,这是楚王府,老楚王为西楚立下汗马功劳,拥有无上特权,岂能这般对待他的子嗣?” 听到谢氏这般说道,曲长卿眼底则是划过一丝厌恶! 老楚王的确是为西楚立下了汗马功劳,先祖帝也的确曾经让老楚王拥有许多无上的特权! 但这一切均是属于楚南山的,与他的子嗣没有丝毫关系! 就连捍卫西楚疆土而在战场浴血奋战的楚王也不曾动用过自己爷爷的特权,楚培又有何资格打着老楚王的幌子而动用那些不输于他的特权? 更何况,楚培此次所犯之事已是构成杀头大罪,而楚王念在父子之情上已是在朝堂上为他据理力争,此时他的夫人竟然还想动用那些特权,当真是让人不齿! 楚轻扬见没有人搭理自己的母亲,眉头猛然一皱,便冲到寒澈与曲长卿的面前,质问道“想必是楚王递的奏折吧!他真是好儿子啊,为了让自己在朝中树立好形象,竟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做,他就不怕寒了我们这些亲人的心吗?幽州的事情也是他调查的,只怕其中还有冤案!寒相,您今日既然站在楚王府,想必皇上已把此事交给您,希望您能够秉公处理此事,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楚轻扬字字句句均在指责楚飞扬,进而弱化了楚培所犯的错! 而他心中亦是明白曲长卿曾经是楚飞扬的部下,如今曲家与楚家又是联姻,曲长卿的心向着谁不言而喻,否则玉乾帝也不会派来寒澈协助曲长卿审理此案! 因此,楚轻扬便利用这个空隙打算攻下寒澈,只要寒澈倾向于他们这边,想必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寒澈看这义愤填膺的楚轻扬,心中自然清楚这是对方在使用攻心术,只是这样污蔑自己的大哥,看来这楚轻扬心中定是十分的嫉恨楚飞扬,否则岂会在曲长卿的面前说出这番话来?或者,这也是楚轻扬破釜沉舟的计策,唯有这样不怕得罪人的举动,才能唤起他心中的正义感,进而顺着楚轻扬话中对楚飞扬的攻击,在查案时注重寻找楚飞扬的过错,而放过了楚培的错处! 好一个楚轻扬,尽管名不见经传,却已是有了这样的手段与心机,若是他投身官场,只怕又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物! “夫人、小姐、公子,不必如此!若楚培实属冤枉,皇上自会还他一个清白!但若这一切均是你们的栽赃嫁祸,小心祸从口出!”寒澈面色平静,神色严肃,出口的话并不偏袒任何一方,只是如实的说出办案的正常步骤! “寒相,您…您就行行好!我爹爹大病初愈,又长途跋涉自幽州赶回京城,身子极其的虚弱,岂能被关进那黑暗潮湿的刑部大牢?更何况,听说刑部大牢内可是时常有囚犯被殴打虐待致死,我们实在是不放心爹爹去那种地方!寒相,您行行好,就让爹爹呆在楚王府内,有爷爷的信誉做担保,爹爹是绝对不会逃离的!”此时,楚洁也来到楚轻扬的身边,加入到劝说的队伍中,只希望寒澈能够网开一面,让楚培能够呆在楚王府中! 尤其说此话时,楚洁的目光尤待畏惧的看了曲长卿一眼,似是把曲长卿当作洪荒猛兽,娇小的身子猛地一抖,畏畏缩缩的往寒澈的身旁靠去…… “楚小姐可真是多虑了!自曲尚书接管刑部以来,便没有囚犯被殴打虐待致死的事件发生!况且,如今刑部大牢内已是整顿一新,并非楚公子楚小姐认为的那般脏污不看!”说话的同时,寒澈脚步微微往后退去,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楚洁的接近,继而接着开口“况且,楚培此刻乃是朝廷的钦犯,岂有让钦犯待在楚王府的道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想必各位都是懂得的,岂有楚培犯错却搬出老楚王当作挡箭牌的?” 寒澈的话冷静异常,亦是带着一丝凛冽,而他闪躲的动作更是落在曲长卿的眼中,让曲长卿不由得对这位新上任的左相有了一些正面的看法! 楚洁见寒澈竟躲开了自己的碰触,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只是此时还有曲长卿在场,即便她心头再动怒,亦不会当场发作,只能忍下这口恶气,缓缓低下头做出女儿状,免得被人看去她眼底的不悦! “这么说来,寒相是不肯通融了?”双目微微眯起,楚轻扬的眼底显出一丝狠色,口气亦是带着几分威胁! “楚公子,本相这是在执行皇上的圣旨,你可以为了亲情而抗旨不尊,但本相却没有理由违抗皇上的圣旨!还请楚公子莫要为难本相与曲大人!楚培,走吧!”不再与楚轻扬楚洁废话,寒澈直接点名楚培,随即与曲长卿相继走出书房,等着楚培自己走出来!这也算给楚南山最大的面子! “夫君!”谢氏见儿子女儿均不能让那寒澈收回心意,心头一阵着急,便紧紧地拽住楚培的衣衫,不愿看他离去!毕竟,这刑部尚书可是云千梦的表哥,谁知云千梦会不会从中捣鬼而让曲长卿折磨楚培? “爹爹,我立即去求爷爷,让他救您!”楚轻扬沉思半晌,终于还是开口说出这句话! “不必!”而楚培却是出声制止儿子的冲动,只见他走近楚轻扬,低声道“遇事莫要惊慌失措,你一旦方寸大乱,那便是输了!爹爹授你棋艺,便是希望你在任何的情况下均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莫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惊慌!那寒澈方才也已说明刑部大牢的现状,我即便是进去,只怕不到万不得已,曲长卿也不敢对我用刑!你们只消照顾好自己便可!但千万记住,只能呆在这楚王府中,其他地方万万不可乱去!” 最后一次叮嘱,楚培在看到面前三人点头后,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寒相,走吧!”一脚踏出门外,楚培只看向寒澈开口说道,随即率先走向楚王府的大门! “娘!”楚洁看眼远去的楚培,眼圈骤然一红,一头扎在谢氏的怀中默默流泪! 而谢氏虽有流泪却是用帕子紧紧地捂住了双唇,免得被楚培听到让他牵挂! 楚轻扬双目微红的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是紧握成全,心头的恨意正无边的扩散着! 如今的刑部大牢,经过曲长卿几个月的整顿,已变得明亮整洁! 大牢内时常通风,每一个牢房内均是摆上了床具与被褥,虽然简单却是干净整洁! 寒澈与曲长卿看着楚培走入牢房后便坐在床上不再开口,两人嘱咐狱卒好生看管,这才离开大牢! “今日真是辛苦寒相了!”曲长卿拱手对寒澈道! “曲大人客气了!寒某也只是奉旨行事!今日天色已晚,寒某还要回宫向皇上述职,便先行一步!至于楚培一案,待咱们整理好手头的资料,便可开堂审理!”寒澈双目清明的看向曲长卿,口气比之对楚轻扬,似是缓和了许多,亦是亲切了不少,更没有在曲长卿的面前自称‘本相’! 只是,这样的转变却是让曲长卿有些不解,始终有些不明这寒澈到底是谁的人?说他不是玉乾帝的人,他却在明知玉乾帝有意让百官误解的情况下应下了审理楚培的事情!而说他是玉乾帝的人,可他的种种表现却又让人怀疑?而偏偏这样的他还曾经在辰王府住过一段时日! 好一个谜团重重的寒澈,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只不过,日久见人心,不管他现在隐藏的多好,也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日! “寒相有要事要忙,下官自然不敢阻拦!待下官整理出所有的供词,便请寒相过来审理此案!”曲长卿则是朝寒澈拱手道,待寒澈骑马离开刑部后,他这才转身走进平日办公的大堂! “王爷!”走进大堂,果真间一道紫色身影立于堂内,曲长卿行礼道! “寒澈走了?”楚飞扬缓缓转身,浅声问着! “是!”曲长卿则是果断的回答着,随即把方才在楚王府发生的一切尽数讲了一遍! 语毕,曲长卿便不再开口,而是等着楚飞扬的指示! 楚飞扬却是含笑的听着曲长卿所说的种种,仿若楚轻扬对他的诟病并未造成任何的干扰,只是在曲长卿说完后淡然出声“楚培此时在牢中吧!” “是!已经收押!” 楚飞扬微点了点头,随即抬脚走出大堂,朝着大牢走去! “开门!”曲长卿紧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见他有意想见楚培,便命狱卒打开牢门,自己则是领着其他人走出大牢! 听到开锁的声音,楚培闭着的双目缓缓的睁开,却见楚飞扬一身亲王服走了进来,看着楚飞扬意气风发的模样,楚培勾唇冷笑道“王爷怎么屈尊降贵的前来这刑部大牢?难道就不怕这里的晦气沾染上身?” 面对楚培的讥讽,楚飞扬却是淡然以对,对于这位他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却几乎不存在与楚飞扬的记忆中,因此对于他的冷嘲热讽,楚飞扬则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看来曲大人把刑部打理的很好!若是早几个月,这刑部可是脏乱不堪,令人作恶!”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来,楚飞扬双目四下扫了牢房内的摆设一眼,眼底对曲长卿露出一抹赞赏! 听到楚飞扬这般说,楚培原本便压抑着怒意的心头,更觉怒不可赦! 只见他立即从床上站起身,脸上的冷笑顿失,双目射出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楚飞扬,你就是这般对待自己的父亲?看到这牢房中尚且还有一张床,便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吗?” “那么父亲认为本王应该如何做?父亲又是如何报答爷爷的养育之恩的呢?”楚飞扬却是轻车熟路的反唇相讥,含笑的眼眸中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养育之恩?哼,就因为他的散漫,我错失了登上皇位的机会!这也是养育之恩?你果真是与他一样,一样的散漫,一样的没有进取之心!”一声冷哼,楚培说出自己心头对楚南山的不满! 却不想,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四周的温度却是骤降! 楚培转目看向楚飞扬,却见此时的楚飞扬面若寒霜,目若寒星,周身隐隐然萦绕着一股寒气,只见他双目紧盯着楚培,一字一顿的开口“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重要到值得你去玷污爷爷对你的父爱!” ------题外话------ 今日姐姐家小孩百日宴,偶吃啊吃的,吃到下午! 本想下午码字,结果有人失恋,好吧,偶成了知心姐姐,聊啊聊,聊到了晚上! 晚上近8点开始码字,这是最快的速度了,大家见谅,555555555555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听到楚飞扬竟用极寒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楚培原本满含怒气的脸色骤然一变,泛白的脸上划过一丝愕然,亦是没有想到楚飞扬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重要到值得你去玷污爷爷对你的父爱!’ 脑中反复的旋转着楚飞扬这句既含有指责又带有抱不平的话,楚培半晌才回过神来,只是当他想继续与楚飞扬进行辩驳时,却发现楚飞扬已是离开了大牢! “王爷!”见楚飞扬走出牢房,曲长卿则是立即迎上前,却只是轻唤一声,并未对于楚培的事情进行评价与议论! 见曲长卿尽量避免谈及楚培,楚飞扬心中亦知此次玉乾帝的确给曲长卿出了一个难题!若是对于楚培的案件判得过轻,那么曲长卿便会被冠上包庇的罪名,但若是下重手重罚,亦是不好向自己交代! 楚飞扬看出曲长卿正处于矛盾之中,也知曲长卿并不仅仅是一个刑部尚书亦或者云千梦的表哥,他还背负着整个曲氏家族,他的一举一动皆在玉乾帝的眼底,若是走错一步,只怕会给整个家族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浅笑着看着曲长卿,楚飞扬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今儿个梦儿可是去辅国公府探望老太君,只怕老太君定会留梦儿用晚膳!” 说着,便见楚飞扬率先走向一旁的马厩! 曲长卿转身看着楚飞扬的背影,清亮正直的目光微微一沉,心中明白王爷并未有为难自己的意思! “还不快上马?”夕阳中,楚飞扬迎着火红的霞光端坐马背,灿若星辰的眸子含着浅淡的笑意,却发现曲长卿犹自陷在沉思中,便朗声开口提醒! “是!”听到楚飞扬的提醒,曲长卿立即回神,随即点头牵过衙役牵过的马匹翻身上了马背,与楚飞扬一起策马奔向辅国公府! 两人马术了得,很快便到达辅国公府,却见习凛此时正站在辅国公府的门外! “王爷!”终于等来了楚飞扬,习凛立即上前,牵过楚飞扬的马匹交给辅国公府的小厮,在看到之后达到的曲长卿时,立即行礼“见过曲大人!” 曲长卿看眼习凛,见他似有事情禀报楚飞扬,便识趣的开口“王爷,不如先去下官的书房吧!” 楚飞扬亦是察觉到习凛有话要说,便对曲长卿点了点头,领着习凛走进辅国公府,来到曲长卿的出云阁,这才开口问着“出了何事?” “王爷,今日皇上已经命余公公前往荣善堂,把聂大夫接去容府,为陈老太君看病!”习凛受楚飞扬之命,始终紧盯着容府的动静,如今宫中终于行动了,便立即跑回来禀报楚飞扬! 听完习凛的禀报,楚飞扬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继而淡然开口“他的确是心急了!除此之外,还有何情况!” 习凛立即跨步上前,低声在楚飞扬的耳边低语了一番! 只见楚飞扬眼底的讥讽瞬而转便为一抹冷肃的杀气,嘴角渐渐浮上一朵冰冷的笑意,随即轻声吩咐了习凛一连串的事情! “可算是被我找到了!”正在此时,云千梦领着慕春款步走了过来,却见楚飞扬嘴边含着一丝危险的笑容,而习凛亦是满面的严肃!云千梦便留下慕春站在出云阁的院外,独自一人走进院中! 转身看到云千梦走来,楚飞扬脸上的戾气瞬间隐去,转化成一抹柔情似水的宠溺,对习凛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则是迎着云千梦而去! “本想先去瑞麟院找你,不想被事情耽搁了!”牵过云千梦的手拉近她的身子,见今日云千梦眉眼间均是笑意,便知她在辅国公府定是过的十分愉快! 云千梦则是看着习凛的身影消失在出云阁的院门口,眼底不期然的染上一层深思,却是久久没有回头注视自己的夫君! 楚飞扬见自己站在云千梦的面前,却依旧没有引起小妻子的注意,反倒是紧盯着习凛的背影,顿时挑起眉梢,抬起手握住云千梦精致的下颚,轻柔的转过小妻子的脸,佯怒道“梦儿,看什么呢?难道为夫还不够你看的?” 云千梦收起眼底的深思,不禁因为楚飞扬的话莞尔一笑,随即主动伸出手抱住楚飞扬的右臂,柔软的身子轻靠在楚飞扬的身旁,淡笑着开口“夫君的魅力可是无人能够抵挡!小女子可已是神魂颠倒了!只是心中有些不解,夫君方才与习凛在表哥的院子中说着什么悄悄话,竟这般神秘!” 听着云千梦娇柔的声音,楚飞扬心头一阵舒坦,不由得低下头看向她,却见云千梦亦是抬起头,睁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美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顿时让楚飞扬心头一紧,随即微弯腰,快速的在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轻啄一口,在云千梦圆睁的目光中笑的灿然得意! “还不说?”作势便要推开楚飞扬,云千梦美眸四下看了看,在确定方才楚飞扬的举动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后,这才轻呼了一口气! “别恼!我说还不行吗?”手臂猛地贴近身子,楚飞扬强势的不让云千梦抽出手,左手更是紧紧地握着她伸进自己臂弯中的小手,眼中含笑。口气屈服道! 楚飞扬则是在云千梦期待的目光中缓缓低下身子,随即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出方才得到的消息! “想不到皇上的速度竟也这么快!怎么,他等不及了?”听完楚飞扬的复述,云千梦秀眉微蹙,脸上不由得蒙上一层深沉,心底却不由得为容家担忧了起来! “他的确是等不及了!平日里看得到吃不到便已够憋屈了,更何况如今人在宫外,就连想看一眼也难,皇上自然是心头焦急!更何况,容贵妃可是个大美人,任谁也不会放任她独守空房的!”楚飞扬轻拍了拍云千梦的小手,淡淡的开口,慢慢的领着她走出出云阁! “只怕皇上不会请九玄师太为陈老太君作法!”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地方! 容贤太妃与九玄师太私交甚好,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玉乾帝更不可能不知道! 为了以防九玄师太偏帮容家,玉乾帝定不会让九玄师太为陈老太君作法,免得他拥抱美人的美梦破灭! “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楚飞扬则是展颜一笑,随即神秘的对云千梦浅声说道“他不想让九玄师太作法,但咱们让他不得不请九玄师太出山,这不就可以了?” “看样子,你已经想好了一切了?”见楚飞扬神色淡然,眉宇间皆是自信满满,云千梦轻笑出声! “走吧,咱们去探望老太君!”而楚飞扬却是卖着关子,拥着云千梦往瑞麟院的方向走去,就是不愿痛快的把所有的计划告诉云千梦! “夫君,好夫君,你就说吧!”云千梦则是耍赖的不肯往前走,娇俏的身子往后仰去,就是不愿走路,除非楚飞扬愿意说出实情! “哼,现在知道为夫好了?梦儿乖,多叫几声!”一句‘好夫君’已是让楚飞扬心花怒放,此时更是不放过任何的好机会诱哄着!只见他铁臂紧搂住云千梦的纤腰以防她摔倒,眼底却满是戏谑的笑意直盯着撒娇的云千梦,微扬的唇角让人沉醉,在夕阳下泛出一圈圈潋滟的光芒! “夫君、好夫君!”云千梦脸颊微红,在楚飞扬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脸庞的红霞已是盖过了天边的红云,美不胜收却也让楚飞扬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打算攫住那微撅起的红唇! “不要!这可不是梦馨小筑!”一双泛着清香的手顿时捂住楚飞扬俯下来的薄唇,云千梦双目含着羞涩的开口! 随即便见云千梦在楚飞扬的怀中站直身子,伸手替楚飞扬整理了胸前的衣襟,随即牵起他的手缓缓漫步在长廊上,两人一面细聊一面欣赏着夕阳西下! 翌日! “公子、公子,宫中又来人了!”容府管家看着停在容府门外浩浩荡荡的队伍,立即提起衣摆朝着书房跑去! “出了何事?”管家的嗓音早已是传进了容云鹤的书房,只见他停下拨弄算盘的手,合上正在核算的账簿,淡然的抬起头沉声问着! “公子,那余公公竟带着宫中的法师来了咱们容府!说是来为老太君捉鬼除妖!奴才不敢随意把他们带去静心居,便让小厮先带他们前去前厅用茶!”管家抹了抹汗,立即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心头亦是有些焦急,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肆儿听到管家的禀报,神色顿时一紧,目光带着担忧的看向容云鹤,心中不禁为自家公子捏了一把汗! “是吗?随我来!”而听完这一切的容云鹤却是面色不该,依旧是冷静异常的表情,只见他收起账簿站起身,领着肆儿与管家走向前厅! 一路上,容府婢女小厮各司其职,专注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并未因为外面声势浩大的阵仗而乱了方寸! 只是容云鹤还未到达前厅,便见容老爷亦是急匆匆的从自己的院落赶了过来,父子二人见面却是无话可说,容云鹤眼底神色淡漠,而容老爷眼中却尽是厌恶! “若非是你这个妖怪作祟,母亲何故会遭此一劫?”还不等管家肆儿行礼,便已是听见容老爷开口谩骂道,神色之中尽是对容云鹤的嫌弃,却没有靠近容云鹤,把他当作蛇蝎般的避之不及! 对于这样的言论,容云鹤自小到大已是听过无数遍,只见他双目淡漠的扫了气急败坏的容老爷一眼,随即领着管家与肆儿继续往前走去,徒留下满面怒容的容老爷原地发怒! “草民见过余公公!”踏进前厅,容云鹤暗藏锐利的眸子则是一扫厅内坐着的众人,只见余公公领着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坐在厅内,那男子一身道服、满头黑发高高束起用缎布包裹住,右手边的桌上则是摆放着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容公子客气了!容公子,这是宫内的法师,俞道长!俞道长法力高深,皇上特意让道长随奴才前来容府,专门为老太君驱魔降妖!”见容云鹤走了进来,余公公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笑着为互不相识的双方做着介绍! “容云鹤见过道长!”容云鹤彬彬有礼的向那面色肃穆不拘言笑的俞道长拱手道! “见过容公子!”那俞道长却没有拿正眼瞧容云鹤,只是极其冷淡的朝容云鹤微点了下头,随即不再开口,相较于容云鹤的有礼,那俞道长甚至没有起身! “呵呵,俞道长常年研究道法,倒是对尘世间的礼数有些生疏了,还请容公子莫要见怪!”见俞道长在面对西楚首富时竟这般的傲慢,余公公脸上只觉无光,只能讪讪一笑的与容云鹤打着哈哈,只希望容云鹤莫要因为俞道长的态度而迁怒到玉乾帝的身上! “公公所言极是,云鹤又岂会有不满之意?道长能随公公出宫为祖母作法,已是容府的荣幸!草民又岂敢怪罪道长,只希望道长莫要怪罪容府招待不周!”容云鹤向来少话,更不会这般的溜须拍马,可方才这番话却让肆儿半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不明白自家公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对那个杂毛老道这般客气,就差把他捧上天了! 只不过,容云鹤的这番话却是起到了作用,只见那俞道长方才还略微挂着的脸色,在听完容云鹤的恭维后,却是平和了不少,不似方才的阴沉! “余公公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还请公公见谅!”此时,容老爷则是一脚踏进前厅,眼中只有余公公的他径直走向余公公,并未注意到俞道长! “容老爷,想不到您今日竟在府中!”余公公则是笑着与容老爷寒暄,能够得到容家两位主事者的重视,他的脸上自然有光! “还请容公子带领老道前去老太君的院落!”这时,俞道长则是开口说道“以及这府内院落的坐落方位以及家属所住的院落,均要细细的说给老道听!” 闻言,容云鹤则是立即迎着那俞道长前去静心居,在途中,则是细细的把各家眷的院落以及各人间的关系说了一遍! 说话间,几人已是站在静心居的院外,只见那俞道长则是从身后小道士的手中接过八卦盘捧在左手上,右手则是不断的摆动着拂尘,似是在扫干净面前看不见的赃物,那双含有戾气的眸子却是紧盯着手上八卦盘,看着盘中指针的晃动的走向,查看着静心居外是否存在妖鬼! 容云鹤双目微皱,却是耐性的任由俞道长在静心居外查探情况! “俞道长,到底如何?这静心居是否有小鬼?”只是,从后面赶来的容老爷却在此时出声打扰俞道长! 惹得那俞道长心头顿时涌上怒火,满目的怒意直接射向容老爷,而容云鹤亦是眼中带着些微责备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只是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余公公则是拉过容老爷,与他一同立于容云鹤的对面,两人同时紧张的看着那俞道长作法! 只是,半柱香时间过去,俞道长亦是沿着静心居的外墙整整走了三圈,却一无所获,看着指针竟半点没有晃动的迹象,俞道长眼底不禁泛起一抹狐疑,随即抬头看了容云鹤与容老爷一眼! 却发现容云鹤眼底担着浓浓的担忧与焦急,而容老爷却是满目怒意的怒视着对面的容云鹤! 俞道长继而抬腿走进静心居,在院中又是走了整整三圈,依旧是让人失望的一无所获! “俞道长,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见俞道长眼带不解的摇了摇头,余公公忍不住的开口问着! 而俞道长脸色则是带着浓浓的不解与疑惑,不由得转目看向容云鹤,开口问道“容公子,贵府内当真有妖魔?可为何我的八卦盘没有丝毫的反应?” 听完俞道长的解释,院内的几人均是面露诧异,余公公更是率先开口“俞道长,此话当真?这么说来,容府内并没有鬼怪?” “若是没有,祖母为何昏睡不醒?就连御医也诊断不出病因?”见余公公开口,容云鹤这才开口反问,紧皱的眉头则是显示出他的焦急如焚! “既然如此,不如请俞道长进老太君的内室一探究竟,或许是那妖魔的妖法太过厉害,竟让这八卦盘也奈何不了!”余公公再次开口,既然容云鹤不死心,那他自然是要让容云鹤看到这一切,直到他死心为止! 而余公公心中亦是存有疑惑,不知是这俞道长道法不精还是陈老太君根本就没有被妖魔所缠身,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知晓俞道长进入内室,想必便会真相大白! “既然是公公开口,本道自然是听从了!”余公公是玉乾帝身边的老人,亦是玉乾帝面前的红人,他的话在玉乾帝的面前往往能够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那俞道长即便是再如何的傲慢,但在余公公的面前,却还是会给几分薄面,免得这些阉人在背后使阴招! 语毕,便见那俞道长手持八卦盘渐渐接近正屋,每走一步均是十分的小心谨慎,亦是十分的缓慢,似乎为了更加准确的捉到妖怪而放缓了步伐! ‘嘶嘶’!只是,在他即将踏进正屋时,他手上托着的八卦盘竟是突然燃烧了起来! ‘啊……’俞道长手上一时被猛然燃起的火苗给烫伤,使得他瞬间甩开手上的八卦盘,整个人往后猛地跳了三大步,随后执起原本垂挂在手腕上的拂尘在空中用力的挥舞着,过了好半晌,这才停止了动作! 院内几人均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待那俞道长回到安全的地带,余公公等人这才纷拥而上,询问着到底出了何事! “俞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那八卦盘竟燃烧了起来?这朗朗乾坤之下,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更何况,今日天色尚好,艳阳高照,不是都说鬼怪最是忌讳白日现形吗?”余公公看着俞道长那被烧焦的右手衣袖,眉头紧皱着提问! “来人,快去拿烫伤膏来!”容云鹤则是设想周到的对管家吩咐道,随后才走进俞道长,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解“道长,方才到底出了何事?为何您不能靠近祖母的内室?难道这妖怪已是这般厉害?那我祖母岂不是危险了?” 说着,容云鹤作势便要冲进屋内,却被面色惨白冷肃的俞道长给拉住“不要进去!这小鬼道法高深,本道这般小心也已是吃了亏,你若是进入了,只怕是出不来了!” “怎能这样?我若是不进去,那祖母可如何是好?”容云鹤却是失去了冷静,满心满眼均是陈老太君的安危,脸上的焦躁已是染上了眼眸,使得他浑身上下均是陷入一如绝望之中! “来人,把我的东西全部抬上来!本道要在这院中作法,破解着小鬼的妖道!”从袖中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俞道长匆匆裹住受伤的右手,随即对身旁的小道童开口! “是,师傅!”几名小道童立即转身奔出静心居,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便见众人抬着作法时的桌案等一应器具走了进来,用极快的速度摆放好一切的器皿,十几个小童团团围住那俞道长,把容云鹤等人挡在包围圈之外,便见休息片刻的俞道长手持拂尘来到桌案前,正对着陈老太君的正屋开始作法! “哼!”看着场内装神弄鬼的俞道长,容老爷的目光却是在容云鹤身上扫了一圈,随即带着怒气的走出静心居! 而容云鹤却是紧张的盯着那俞道长,向来淡漠的脸上浮现着少有的紧张与不安! 余公公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是暗暗分析着,从方才的状况看来,聂怀远之前所言的确是正确的!毕竟,这俞道长是皇上的人,且从进入容府到现在亦是与自己呆在一起,即便容云鹤想收买俞道长,也是没有时间和地点!因此,只怕此次陈老太君这病,当真便于小鬼有关! ‘嘭!’却不想,俞道长还未把手中的香灰洒向桌案上的烛火,那摆放在桌案中央的纸人便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引得桌案上所有的器皿紧跟着便发出一阵爆破之声…… 众人放眼看去,只见就连那桌案也紧跟着燃烧了起来! ‘啊……’那俞道长更是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随即便见他双手捂着脸往后跌跌撞撞的倒走着,只是方走了两三步便跌坐在地,大叫着在地上打滚! “师傅!”小道童们纷纷上前,却因为俞道长滚动的太过剧烈而不敢靠近! “到底是出了何事?”看着眼前的一切,余公公亦是跟着傻眼了,怎么好端端的便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俞道长,只见他那沾满香灰的双手指缝间竟流下一道道鲜红的血来,一时惊得余公公心头一跳,立即踢开一名挡路的小道童,亲自蹲下身把俞道长扶坐起来,随后用力的拉下俞道长的双手,余公公一张嘴瞬间长得老大! 容云鹤见余公公眼露惊恐的表情,也跟着走到那俞道长的面前,亦是被吓了一跳,面色苍白的问道“公公,这……” 这俞道长此时实在是太过恐怖,只见他满面的香灰,而偏偏他的双目竟是流下一道道的血痕,只怕是方才那一瞬间的爆炸伤及了他的双眼,加上火焰温度极高,这才灼伤了他的双眼,使得他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容公子,今日奴才只能先带俞道长回宫疗伤,至于老太君只能改日再聊!”余公公心头打乱,若是让皇上知晓今日发生的事情,只怕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可现如今看着俞道长这般模样,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只见几名小道童连同小太监纷纷扶起紧闭双目却依旧在嘶吼的俞道长立即离开了容府,而余公公则是眼带惊恐的再次看了正屋一眼,也随之快速的离开了容府! “少爷,这些东西?”见所有人快速的离开,肆儿不禁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随即问着容云鹤如何处置那俞道长留下的这些作法器皿! “先留着吧!我出去一趟!”容云鹤则是抬眸扫了院内一眼,眉头微微一皱,留下这句话后也离开了容府! 宫中! “为何会这样?”这样大的动静,莫说宫中已是传的人尽皆知,就连市井小巷也是众说纷纭,百姓对于鬼神之说向来十分的信奉,如今宫中的法师竟在容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更会被传的更加厉害!玉乾帝一得到禀报,便亲自来到太医院,却看到双目被缠着纱布的俞道长,因此带着震怒的问着余公公! 余公公自知此时必须承受玉乾帝的怒火,只能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数说了出来! “朕倒是不相信,那小鬼竟这般厉害!来人,摆架!”玉乾帝听完,脸上早已是一片怒容,朝着门外的小太监吼道! “皇上,不可!”而此时,那俞道长却是出声阻止!经过治疗,俞道长的眼睛已没有方才那般疼痛,只是听到玉乾帝想亲自去容府,便不顾身体的疼痛开口阻拦! “为何?难道朕这条真龙还镇不住那些小鬼?”玉乾帝大怒,就连声调也不由得拔高,整个人正陷入震怒之中! “皇上,您的的确确是真龙之身!但古往今来,素来是小鬼难缠!即便您镇压住了那小鬼,但也是损伤了您的龙体!为今之计,便只能请道法比本道还要高深之人前来镇压!”那俞道长一面恭维着玉乾帝,一面说出自己的解决之法! 玉乾帝看着他那灰白红相间的脸,心头一阵恶心,但也知俞道长道法高深,此次吃亏想必那小鬼定也是极其的厉害! 且有一句话俞道长是说进了玉乾帝的心坎!那便是他不能为了任何人或事而损伤自己的龙体!一旦龙体受损,只怕其他一些心怀不轨的小鬼便会趁虚而入! 见玉乾帝冷静了下来,余公公也加入到劝说的行列“皇上,俞道长的道法可是西楚数一数二的!如今连他也吃了亏,皇上可不能前去冒险!您是皇上,是万民之主,岂能有丝毫的闪失?否则这西楚的江山该如何?这西楚的百姓又该如何?还请皇上为了江山与百姓,千万要保重龙体啊!至于这捉鬼一事,就交给专门的人去做,皇上又何必涉险?” “那你倒是说说,这西楚,还有谁能够降住那妖魔?”显然,玉乾帝是把余公公与俞道长的话听进了耳中,此时便出声问着俞道长! “普国庵,九玄师太!”而从俞道长口中吐出的,便是九玄师太的大名! 听之,玉乾帝顿时皱起眉头,双目中的怒气已是转为凌厉射向俞道长,只是他心中却明白,俞道长是他的人,断不可能帮着容家! “皇上,此次事情的确蹊跷,本道在院外皆是好好的,可当他想靠近正屋或者作法时,便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情!只怕这小鬼的道法是在本道之上,而整个西楚只怕也唯有普国庵的九玄师太能够降住那小鬼!”俞道长虽然已经看不见,但敏锐的感觉让他知道此时玉乾帝正审视着他,便开口解释着! 闻言,玉乾帝目光转向余公公,见他慎重的点了点头,玉乾帝则是轻转着大拇指上的玳瑁,半晌才缓缓开口“着夏吉去普国庵请九玄师太,为陈老太君驱魔!” “皇上,那容贵妃?”余公公小心的问着,深知玉乾帝之所以派遣俞道长前去,也是为了能够得到容贵妃! “哼,急什么?九玄治好了陈老太君,她便没有待在普国庵的理由了!这一两天,朕还是等得起的!就让她在清闲几日!”一声冷哼,玉乾帝面色阴沉的步出太医院! “是!”见玉乾帝下命,余公公立即应下,随即出了太医院去禁卫军传旨! 普国庵内! “娘娘,更深露重,您小心身子!”夜幕降临,天上繁星无数,引得了无睡意的容贵妃来到流杯亭,坐在那四面环水的亭内,抬眸欣赏着今晚的月色,只是那映照着月光的清冷美眸中,却是盛放着一丝担忧! 看着落在肩头的那件披风,容贵妃难得的展颜一笑,对身后的鸳儿轻声道“你去歇息吧!” 而鸳儿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忠心道“奴婢守着小姐!” 鸳儿自幼服侍容蓉,主仆感情深厚,也唯有她知道自家小姐清冷的外表下是对亲人朋友的赤诚之心,也更加为小姐的命运而心痛,更是知道‘贵妃娘娘’这句含着无上荣耀的称呼,在容蓉的眼中是多么的一钱不值!因此在私底下,鸳儿还是称呼容蓉为‘小姐’,让主子能够轻松一些! 容蓉也是深知鸳儿的固执,便不再开口劝她离开,只是目光则是再次放在天上的明月上,眼底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小姐可是在担心老太君?”鸳儿深知容蓉是重情重义之人,此时她虽未说出口,可眼底那抹不明显的担心却已是让鸳儿知晓了她的心事!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轻轻溢出红唇,容蓉收回视线,改而低头看着水中月亮的倒映,半敛的眼眸遮去了眼底的神色,长而卷曲的睫毛更是让人窥测不到她心底的想法,只是对于鸳儿,她却愿意说出自己的心事“师太已经离开庵内好几日,也不知祖母的身子如何!不知容府内的小鬼是不是都被清除干净!” 心急如焚,可如今她身在普国庵,又有乌统领带领禁卫军把守着山上山下所有的通道,想要打探消息真是困难重重,若不是前几日从夏吉的口中得到这些消息,她们甚至不知祖母的昏睡并非是病痛引起,而是小鬼作祟! “小姐放宽心,九玄师太可是咱们西楚有名的道姑,此次又是那俞道长亲自点名,相信师太定会降服那小鬼!老太君向来宽待下人,容家每年又会接济贫民,奴婢相信老太君定是福比天高,一定会好起来的!况且,小姐您别忘了,府内还有大少爷呢!有大少爷在,老太君也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些话,亦是鸳儿的真心话!她自小在容家长大,又因为容蓉是陈老太君带大的,便更加了解陈老太君,对于那位慈祥的老人,鸳儿的心中始终是十分爱戴的! 听着鸳儿宽慰的话,又想起自己那唯一的弟弟,容贵妃则是浅浅一笑,只见的倒映在波光粼粼水面上的娇颜,也随着她的展颜而露出一抹倾城的笑容,一时间羞煞了月亮,羡煞了星辰! “小姐,月儿都躲进云层了,您也回去歇息吧!”看着原本明亮的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鸳儿低声提醒着! 虽说已是五月中旬,可山上的气温向来极低,更别说这夜晚了,鸳儿说话的同时,也不由得抱住双臂搓了搓臂膀! 见鸳儿有些畏冷,容贵妃便点头站起身,在鸳儿的搀扶下走下台阶,朝着觉妙殿而去! “鸳儿,你可闻到一股熟悉清香?”可还未踏进觉妙殿,容贵妃却突然开口!在普国庵住了这么些日子,因为容贤太妃前段时日总会找自己谈心,便几乎没有踏出觉妙殿! 如今容贤太妃听闻老太君被小鬼缠身,便放松了对她的教导,整日呆在自己的厢房内为陈老太君诵经念佛,以乞求九玄师太能够成功赶走小鬼,而老太君能够早日康复! 这也是容贵妃今日踏出觉妙殿,能够静心坐在流杯亭中的原因! 殊不知,在回去的路上竟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只是却有些忆不起这股香味是从何处闻到过,便低声问着鸳儿! “小姐,什么香味?奴婢没有闻到!”鸳儿抬头,在夜空中努力的嗅了嗅,却发现四处出了焚香便没有其他的香味,只能摇头回道! “奇怪,这香味真是熟悉!”说着,容贵妃便改变了方向,朝着觉妙殿后方的山上走去! “小姐,小心山上有猛兽!且天色已晚,还是尽早回去吧!”鸳儿看着前方黑黢黢的山路,立即拉住执意往前走的容贵妃,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而越是往山上走去,那股熟悉的味道便越发的浓重,容贵妃轻轻挣脱开鸳儿的阻拦,回眸笑道“放心,这山上安全的很!乌统领早已命人把山上山下尽数检查了几遍,保证不会有闲杂人等闯入!只是你身上衣着单薄,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我一会便回来!” 闻言,鸳儿神色大变,若是她会让容贵妃一人走进山上,她才是疯了! 坚决的摇了摇头,鸳儿坚持道“不行,奴婢一定要守着小姐!” 见鸳儿的倔劲又上来了,容贵妃则只能笑着点了下头“既然如此,那就跟着来吧!” 说着,容蓉便转身,踩着脚下的青石路,一步步往上走去!而鸳儿则是紧紧地举着手中的灯笼,为容贵妃照亮脚下的道路,自己则是护在她的身侧,以防有人攻击她家小姐! ‘哗啦啦……’一阵树叶婆娑之声在这寂静的山间响起! 吓得正在行走的两人顿时停下了脚步,鸳儿更是把容贵妃护在身后,不让任何的危险靠近她家小姐! “没事,只是风吹树叶的声响……唔……”可容贵妃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一道黑影闪过,瞬间窜到了两人的身后! 而容贵妃则在下一秒跌入一具温热坚硬的胸膛中…… 熟悉的香味瞬间包围住她的鼻尖,以往的回忆又重新涌进她的脑海之中,容蓉不做丝毫挣扎的被那黑影搂抱着,极淡的出声“是你吗?” “你总是这么大胆吗?”而她的头顶却是传来一道明显含有怒气的戏谑!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五章 齐容见面 “这是在说你吗?”清浅的声音中少了以往的冷淡疏离,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甜蜜,却又包裹着一抹不易发现的轻叹! “你……”鸳儿圆睁着双目,看着黑漆漆的树林中那道颀长伟岸的身影紧紧地搂抱着她家小姐,却是知道事关重要的捂住了双唇,手中的灯笼早已在面前男子出现时掉在了地上,扑面的烛火让这刮着冷风的山林越发的阴森,亦是让鸳儿提起了整颗心! “鸳儿,我没事!”轻柔地开口,容蓉轻推开霸占住她的男子,自他的怀中站直身子打算走向被吓到的侍女! “你又要去哪里?”一声不满的抱怨顿时在寂静的山林中响起,随即只见那隐约可见的光线中一道轻纱扬起,随后便是衣裙摆动的悉索之声,容蓉再次被某个霸道的男子禁锢在他的双臂中! “你吓到她了!”容蓉冷静的开口,只是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抬起来,在他的背上轻打了一下,随即转目看向鸳儿,吩咐道“你先回去歇息吧!” “不要,小姐!奴婢要陪着小姐!”可鸳儿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这里!即便她心中知晓来者何人,可却依旧不放心离开容蓉! “哼!”清浅的冷哼声自男子的鼻中发出,一道比之山风还要冷寒的声音瞬间响起在这方小天地中“你的婢女倒是忠心耿耿!” 话虽如此,可男子看向鸳儿的眼神却是充满嗜血的光芒! 容蓉看出他的用意,立即扯住他的双手,急切道“靖元,不要伤害她!她也是我的亲人!” 听到容蓉的声音,尤其她的语气中还带着少有的焦急与担忧,齐靖元外放的杀气顿时收起,再次看了被惊吓住的鸳儿一眼,这才把视线转向怀中的人儿! 树叶交错间洒下的是银灰色的月光,几片零星的光芒落在她的脸上,承托出她绝世的容颜,照亮了她倾世的美眸,让齐靖元一再的沉沦,环住她腰身的手臂更是不自觉的收紧,狠狠的把这个逃离出他怀抱的女子圈禁在他的胸前,不让她有半丝逃跑的可能! “来人!”一声低呼,便见树林中顿时出现一名黑衣男子! 眨眼间便见他跪在了齐靖元的脚边,等候着主子的吩咐! “带她回去!”蓄满思念的眸子紧盯着怀中的容蓉,而口气却是冰冷的下达着命令! “是!”低沉的应下,那黑衣人瞬间一个闪身便来到鸳儿的身后,一个手刀便让鸳儿的身子软了下去,便见他单肩扛起鸳儿,沿着山路一路朝着普国庵的后院厢房而去! “你!”太过了解齐靖元的个性,看着鸳儿被他的人带走,容蓉心头顿时一急,双手猛地抵在齐靖元的胸前作势便要推开他追过去,可还未等她使出力气,便觉腰间力道骤然一紧,她微张的红唇早已被两片冰冷至极的薄唇给霸占住…… 百转千回的滋味随着这个吻在两人心中荡漾开,她的唇温热柔软,带着点点馨香与甜美,而他的唇却是刚毅冰冷,带着不容她拒绝的强硬与掠夺,一寸寸的让她失守后退,进而攻城掠地的长驱直入到那细腻的檀口之中,搅和着她的丁香与他翩翩起舞,霸道的不允许她在他的面前去想其他的人和事! 那紧紧揽住她腰身的双手则是带着意乱情迷的抚上她因为情醉而微微酡红的脸颊,微烫的掌心却是让容蓉瞬间回神,抵在他胸前的双手微微用力推开了两人之间太过亲密的距离,在他下一次进攻之前聪明的低下头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心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同时平复着自己被他撩拨而乱的心绪! “蓉儿……”尝尽煎熬与思念,这一句低喃带着心酸与心疼,齐靖元低下头细细的亲吻着她洁白无瑕的额头,始终不肯放开怀中的她! 容蓉则是紧紧的拽着他胸前的衣襟,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只是泛红的脸颊却还是泄漏了她此时的小心思,听到他那一声极其无奈的低唤,容蓉心头一颤,眼底一颗珍藏许久的泪瞬间夺眶而出,却又在下一秒隐入他的衣衫间,轻咬了下唇瓣,这才开口“你为何又来了?你难道不知这普国庵内尽数是禁卫军吗?你难道希望自己如齐靖寒那般被活捉?你不要命了?” 努力克制的情绪与音量,却还是在联想到齐靖元冒险前来,若是被转后所要承受的场景而微微上扬,容蓉更是因为心头的担忧与怒意而抬起了头,在暗夜中与他两两相望,却发现他的眼底早已没了方才的冷酷,一丝喜出望外的笑意正渐渐的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你在担心我吗?蓉儿!”依旧不放过一分一秒能够抚摸她的机会,齐靖元已经恢复常温的大手轻轻覆在她嫩白的脸颊上,触及那不可思议的细腻,却又传达着他呵护备至的用心! 含着浅笑的眼底望进她微带湿润的眼眸中,看到那双漆黑如夜的瞳孔中唯有他的身影,更是取悦了齐靖元,让他低浅的笑出了声! “还笑!”一双柔嫩的小手顿时捂住他的双唇,容蓉紧张的四处张望了片刻,这才转目瞪向面前这个总是胆大妄为的男子,心头亦是担心他的笑声会随着风声传入禁卫军的耳中! “蓉儿,你这样,我很高兴!”低下头,俯身凑唇在她玉白的耳边低沉开口,温热的气息顿时洒在容蓉的耳畔上,让容蓉连同那纤细的白嫩的脖子也泛起了红光,更是让齐靖元心情大好,一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颚,让她始终只注视着他,让她的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 炽热的视线灼痛了她的心,让容蓉想逃开他眼底为她编织的情网,可却忘了面前的人是个霸道至极的一国太子,即便她想抽身,若没有他的点头,只怕也是徒劳! “为何不看我?”见她再三的想转开头,齐靖元眼底笑意隐去,一声带着怒意的质问声在她的头顶响起,只是手上的动作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在没有弄伤她的同时也再一次的抬起了她的脸! 四目相望,她眼眶微湿却没有落泪,而他眼底却是带有威严似是不满她此时的态度! 修长的指腹带着让她能够轻易失去冷静的魔力,渐渐的自她纤细的脖子渐渐移至微红的菱唇,用那干燥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粉嫩的唇瓣,带着一丝懊恼的低吼“他居然吻了你,你居然让他吻了你!该死的玉乾帝,那个无耻的登徒子!我的女人他也敢动,当时真应该一把火烧了他的皇宫!该死的混蛋!” 无休止的谩骂在山林间响起,殊不知听着齐靖元这没完没了的骂声,容蓉后背的衣衫却早已湿透,若被乌统领听到,只怕齐靖元又要陷入危境之中了! “我是他的嫔妃!”趁着自己还没有沉迷在他的情网中,容蓉立即抓下他的右手,冷静而客观的说出这个事实! 却不知,这个事实却是逼疯了齐靖元,一道大到让她呼痛的力道使她瞬间紧贴在他的胸前,还不等她开口,她的唇便被他封住! 只见齐靖元紧闭着双目,拒绝去看容蓉那始终冷静的双目,同时带着惩罚的狠狠轻咬着她的唇瓣,不让她这张可恶的小嘴有机会再吐出让他吐血的事实! 一手紧紧地揽紧她的腰身,似是要把她揉碎嵌进他的骨髓中,一手则是轻托在她的脑后,不让她因为抬头而酸了脖子,虽在盛怒中,可齐靖元却还是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了他的柔情与体贴! “蓉儿,别说那种话!你明知我最在乎什么,明知道我最懊悔什么,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看在我这么拼命的份上,不要再说那种话!”细细的啃噬着她娇嫩的唇瓣,四唇相触,齐靖元抵着她的唇瓣不停地低喃道,哀求的语气让容蓉心头一颤,抵在他胸前的双手渐渐穿过他的腋下贴上他的后背,带着一丝放纵而紧紧的揪住他背后的衣衫,不想再放手! “蓉儿,我要你!我要你做我的太子妃!”感受到容蓉的变化,齐靖元心头一喜,继而接着开口! 语毕,便见他狡猾的舌已是滑入她的口中,不给她半点思考的时间,便用最热切的吻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与思维! “蓉儿呵……蓉儿……”悠长的叹息久久回荡在两人的心间,齐靖元喊不腻的不停呼唤着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人,而容蓉虽没有应声,却是主动的迎上他的热吻,任由他在她的唇上肆意妄为! “随我回北齐吧!”好不容易盼到她出了那肮脏的皇宫,远离了那肮脏的玉乾帝,齐靖元此时唯一的念头便是带她离开这片充满阴谋的土地!尤其在尝到她的美好之后,更是不愿放手,死也不放手! 听到他这一声要求,容蓉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立即从方才的热恋中清醒了过来,自他怀中站直身子,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眼底却是带着一丝难过,盯着他俊美的脸庞,艰难的开口“不行!” 说完,容蓉只觉鼻尖一酸,可却不允许自己在他的面前落泪,便死死的咬住唇瓣,强行逼回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以微湿的眼眸对他对视,只是眼中的坚决却不是任何人能够改变的! “你想继续惹我生气吗?你以为你此次回宫,那个色鬼还会放过你吗?你以为,我的人每一次都会这么及时的救下你吗?”双手改而握住她的肩头,齐靖元双目喷火的低吼道! 看着他因为生气而充满生机的俊颜,容蓉则是抬手轻抚上这张已在心底描绘了不止万遍的容颜,眼底带着深沉而浓烈的爱恋,可心中的坚持却是依旧不会改变,带着一丝残忍开口“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可我不能丢下容家,不能丢下我的族人!难道为了我一个人的幸福,便要牺牲容家全族的性命吗?靖元,我做不到!即便我想死了要跟你回北齐,可现实却不允许我这么做!我不会寡淡之人,我有我的责任,这是容家嫡长女必须担起的!” 听着她轻柔的声音在黑夜中缓缓响起,齐靖元脑中回旋着她那句‘想死了要跟你回北齐’,心头不禁被一丝甜蜜所霸占! 只是在听完她的分析后,他却是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他的眉头刚刚皱起,便被一只小手所抚平,耳边同时响起她的声音“别皱眉!我不喜欢看你皱眉!不皱眉的你,一如翩翩贵公子,可一皱眉,脸上的戾气便浮现出来了!” 话虽如此,可容蓉心底却并未这样想,凝视着眼前因为她一句话而展颜的齐靖元,容蓉心头微酸,不禁暗想,若是当初没有遇到她,只怕齐靖元这一生也不会知道皱眉是什么滋味吧! “如果,我解决了容家的事情,你是否就会点头答应跟我回北齐?”任由她温热的手掌紧贴着他的脸庞,齐靖元贪恋着她手心的温暖与馨香,不舍得的侧脸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随即开口问着! “你……”手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容蓉顿时握起了右手,不再随意轻触这个男子,免得他又找着机会亲吻她,却也因为他的话而吃惊不已,不明白齐靖元到底要干什么! 而齐靖元却是压下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胸前,射向黑夜中的双目顿时染上嗜血的光芒,口气却是轻柔和缓“你不愿因为自己而让容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我亦是不愿看到你为了容家而牺牲了你!蓉儿,我是个男人,我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女人身旁环伺着一饥饿的狼而无动于衷!” 说到最后,齐靖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最后的几个字,脑海中依旧能够想象出玉乾帝盯着容蓉看时的死鬼模样,心头不由得浮上一团怒火,却又舍不得撒在容蓉的身上,只能借由谩骂玉乾帝解恨! 可听着他的语气,容蓉却是不放心的抬起头来,满目皆是盛满对他的担忧,带着一丝急切的开口“不要因为我而涉险!到现在为止,皇上还未勉强于我!你放心,即便是到了万不得已的事情,我依旧能够自保!” “自保?吃聂怀远的药,这也是自保吗?”却不想,齐靖元却是冷笑出声! 一阵山风却在此时刮过,低头看着容蓉肩头的披风因为方才两人之间的拉扯而落在地上,齐靖元弯腰捡起来抖去上面的尘土,小心的为她披在肩上,这才重新把她纳入怀中,让她吸取他身上的温度! “蓉儿,你以为,一个男人一旦存了想得到你的心思,还会管你是否病着吗?况且,你的容貌实在是太过耀眼了,那玉乾帝只怕直到今日还在暗自窃喜自己能够遇到你!可我不允许其他的男人沾惹你,你有资格得到更好的,而不是那个混蛋!”忍不住的,再次开口谩骂玉乾帝,只怕这会成为齐靖元以后的口头禅! 只是他的话却引得容蓉低声浅笑了起来,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打趣道“你的意思是,你是更好的?” 聪明如容蓉,又岂会不明白齐靖元话中的意思? “难道还有比我更好的?太子府中迄今为止还没有嫔妃,只为等你回来!”手上力道微微加重,齐靖元因为容蓉的反问而挑起了眉,眼中带着不满之色的认真回道! 而此次,板起脸来的却是容蓉,只见她眼底划过一丝痛楚,红唇微微撅起,目光也不再看向齐靖元“那海恬又如何解释?北齐太子与西楚海王府联姻一事已是传遍四国,你难道要否认海恬的存在?”心头如被针扎般,让容蓉的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有些赌气的不想让齐靖元拥抱! “别恼!”贪念她身上的气息,齐靖元死死的抱住好不容易见到的她,随即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若非为了你,我又岂会点名那个泼妇!” “你这是何意?”不解的抬起头来,容蓉不禁开口问着,却又被齐靖元逮住了机会! 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一番的品尝着她的味道,直到她双目微瞪着他,这才意犹未尽的自她唇上离开,缓缓开口“海恬心思歹毒、容貌出众、家世显赫,若是被玉乾帝选入后宫,将是你最大的劲敌!尤其容家只是皇商,既无人在朝为官,又没有兵权在手,这样的你若是在后宫遇到她,只怕只有被欺负的份!更何况,以海恬的条件,只怕玉乾帝许她的品级定不会低于贵妃之位!到时候,你们二人品级相同的情况下,自然是要比家世!你认为容家能够比得过海王府吗?我便是怕你受了那泼妇的欺负,便干脆把她带回北齐!” 一颗滚烫的泪滑下她的脸颊,滴入他的脖颈,烫痛了齐靖元的心,却也知不轻易示弱的她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露出这般柔情,双手环住她的腰身,轻柔的搂抱住她,耐心的任由她在他的怀中平复心情! “蓉儿,别难受,我压根就没正眼看那泼妇一眼!也不会让她成为太子妃!”轻拍着她的后背,齐靖元下巴轻抵容蓉的头顶,淡然出声! 而容蓉却是摇着头抬起头,看着他无怨无悔的眼神,带着一丝决绝的开口“或许当年我就不该救你!若是没有交集,你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北齐太子,而我则是入宫为妃,我们根本就不会见面,更不会让你为了我牺牲至此!” 闻言,齐靖元收起眼底的戾气,满目虔诚的开口“傻丫头,当年若不是你救我,只怕如今这天下早已没了北齐太子!更何况,即便你我之前没有交集,我必然还是会来西楚,届时在皇宫看到身为贵妃的你,以你我的缘分而言,只怕事情还是会发展成这样!所以,蓉儿,不要难过,也不要哭泣!别忘了,没有你就不会有我!” 语毕,齐靖元缓缓低下头,含着无限珍惜的吻去她脸上点点泪珠,她的苦涩由他来接管,只希望留给她的尽是甜蜜! “你该走了!”从这里往山下望去,依旧能够看到那亮如白昼的火把点亮了整个山脚下,只怕即便是这样的深夜,乌统领为了普国庵的安全起见,亦是安排了巡逻的禁卫军!只是因为普国庵是尼姑庵,加之后院厢房内住着容贤太妃与容贵妃,这才没有贸然的派兵把守,否则此时齐靖元早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就凭他们,还无法捉到我!”而齐靖元却是吻她上了瘾,细碎的吻不断的落在她的脸上颊边,更是大胆的含住她敏感的耳垂,故意用舌尖挑逗着! 心底顿时泛起一阵颤栗,容蓉身子微软,不由得依靠着齐靖元而站,双手则是捂住自己的耳朵,拒绝齐靖元故意的挑弄! 看着她含羞带娇的模样,齐靖元心头大喜,却没有再次的为难她,反倒是牵起的手顺着山路往山顶走去“今晚夜色甚好,咱们去赏月吧!” “可是,你该离开了!”而容蓉却是心系他的安危,始终认为此刻不是赏月的好时机! “没事!那群蠢货能找到我才怪!”可牵着她的人却是狂妄不已,只是那看着前方道路的脸上,却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海王府中…… “王爷,人回来了!”清月当空,海全则是带着海沉溪坐在书房的院中品茗赏月! “让他进来吧!”海沉溪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吩咐着管家! “是!”管家依言走出院子,不一会竟是领着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进来! “卑职参见王爷、郡王!”那男子一身黑衣,满身剑伤,脸上的面纱亦是被挑掉,露出被划伤的脸来! 海全收回赏月的目光,淡扫面前跪着的人,淡然的问着“事情办的如何?可掌握齐靖元在西楚的行踪了?” 听到海全的问话,那黑衣人的头却是压得更低,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卑职失职,不小心被那北齐太子发现了行踪,跟丢了!” 海沉溪看着黑衣人面带惭愧的模样,眼底则是泛起一抹冷笑,随即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却并未开口! 而海全则也并未动怒,径自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跟丢了?我海王府的侍卫,何时变得这般没有用了?竟连一个并不熟悉西楚地形的他国太子也能跟丢!如今还一身伤痕的回来,是想博取本王的同情吗?” 海全的声音如和煦的春风,始终是一贯的儒雅风范,但落在那侍卫的耳中,却让他心头一紧,原本的单膝跪地立即改为双膝跪地,磕头立军令状“请王爷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卑职一定掌握北齐太子的行踪!” “你已是这般模样回来,想必你手底下的人均是有去无回吧!手上没有人的你,如何去跟踪齐靖元?你当真以为齐靖元与你们一般都是饭桶吗?”而此时,海沉溪却是嘴角含笑的开口! 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他与海王只怕是早已知晓此事,只是这名侍卫竟是这般不济事,主子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始末,他竟拖到现在才回来! “管家!”不等那侍卫再次开口求饶,海沉溪便沉声唤管家,随即给了管家一个眼色,只见管家一招手,原本守在院门口的两名侍卫立即走了进来,一人快速的堵住那受伤侍卫的嘴,随后两人架着那侍卫快速的离开了院子! “沉溪!父王希望在大是大非面前,你能够全力的辅佐父王,而不要与你大哥他们相斗!”任由小儿子处置了大儿子的人,海王却也只是轻叹口气,目光带着一丝恳求的转向海沉溪,希望他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 海沉溪却没有因为海全的责备而露出惊恐的神色,散漫如他,依旧品茗赏月,半晌才忆起海王在对他说话,便敷衍道“父王说的是!只是世子的人实在是太弱!这般简单的事情也办不好,若是留着,日后只怕还会拖累海王府,倒不如趁此机会处决了!父王,您说呢?” 海全见海沉溪这般解释,亦是觉得有理,便只能点了点头,沉思半晌后再次开口“这次的确是越儿的人不堪重用!跟踪人也能跟丢了!” 闻言,海沉溪眼底则是划过一丝冷笑,只怕此刻海越正在大发雷霆吧! 只是,这次的事情本就是海越横插一杠,自己已是按照父王的意思挑选好跟踪齐靖元的人手,却不想海越着急表现,这才临时换成了他的人! 却不想,这些人在一开始便被齐靖元发现,齐靖元将计就计让侍卫假扮他的模样引得海越的人在京城中乱窜,更是趁夜反过来偷袭了海越的人! 这样的事情,如此的不光彩,即便这些人死光了,海王府也不会出面,更不会去找齐靖元对峙,否则两方一旦对峙,吃亏的只怕是海王府! “沉溪,你可知齐靖元此时身在何处?”断了线索,自然不知晓齐靖元的动向,海全则是抱着一线希望的问着海沉溪! “不知道!此时全权交给了世子,儿臣便没有插手!”伸了个懒腰,海沉溪打了个哈欠,随即站起身对海全拱手道“天色已晚,父王还是尽早回去歇息吧!儿臣告退!” 说着,便见海沉溪心情甚好的离开了院子! “王爷!”看着郡王这般不愿为王爷分担,管家有些心疼海全的开口! “唉,这孩子还是在怪本王!”轻叹口气,海王眼底快速的划过一丝哀伤,继而覆上和煦的光芒,让人察觉不出他心思的转变! “再拨些人给越儿吧!他们兄弟之间有隔阂,总不能看着越儿总被沉溪压制的死死的!”如今海王府的宁静对于海全而言是最为重要的,唯有萧墙和睦,他才能够放心做自己的事情!更何况,他亦是不愿看到自己大业未成,而自己的几个儿子却先斗起来的状况! “是,王爷!”管家记下海全的吩咐,却并未立即去办,而是尽职的守在海全的身边,伺候着自家主子! “算了,本王亲自去看看越儿吧!还有事情吩咐他去做!”却不想,海全想了片刻,竟是站起身,领着管家踏出院子! 容府! 经过几日的作法,缠绕在容府静心居的小鬼终于被收服! 余公公看着命道姑收起器皿的九玄师太,始终没有看出些什么,只觉这九玄师太在静心居摆了整整六日六夜的道法,直到今日深夜才收工! 看着九玄师太略显苍白的脸色,余公公腆着笑的走上前“师太辛苦了,不知这小鬼是否已经收服?” 九玄师太接过徒弟奉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目光则是冷淡的瞥了余公公一眼,随即从桌案上拿起那面她作法时用的铜镜,冷淡的开口“公公若是不信,大可直视这铜镜!不过,这铜镜的小鬼可是十分的厉害,公公小心被他慑了心魂变成活死人!” 九玄师太语气平静,面色肃穆,虽然对余公公不假辞色,但她盛名在外,又是俞道长点名之人,余公公即便心中存了疑惑,亦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便笑着开口“师太严重了!我岂会不相信师太?”说着,余公公的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渐渐拉开自己与九玄师太的距离! “师太!”可这是,容云鹤却是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九玄师太,脸色却是越发的沉重,立即开口“师太,小鬼已除,为何祖母还没有苏醒?” 见容云鹤满面的焦急,余公公心头亦是一紧!这皇上可是在宫中等着好消息,想着陈老太君若是醒了便可接回容贵妃,可此时陈老太君竟然还在昏迷中,实在是蹊跷的很!还是说这是容云鹤胡说的? “容公子,奴才去看看老太君!”余公公对容云鹤报备一声,便领着守在院外的太医走进内室! 却果真见陈老太君竟如以往一样躺在床上昏睡! “快快快,给老太君把脉!看看老太君还有何不适的地方!”立即指挥着太医们为陈老太君诊病,余公公则是立于床边等候着结果,心头不禁焦急了起来,若这次再带回让皇上失望的消息,只怕皇上会生吞活剥了自己啊! 而此时,容云鹤则也是领着九玄师太走了进来! 只见九玄师太看眼围在陈老太君身边的七八名太医,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随即冷然的开口“老太君体内的小鬼刚被收走,正是体虚之时,你们岂能团团围住她,用你们的污浊之气污蔑她的病体?难道就不怕她病上加病?” 听到九玄师太的声音,众位太医诊脉的手微微一顿,却也知这九玄师太不但道法高深,医术也是顶尖一流,即便他们想在她的面前摆出太医的官威,可人家是出家之人,压根就不把这些尘世间的威风看在眼中! 众太医一时沮丧,只能听从九玄师太的话,由太医院首一人守在床边为陈老太君把脉! 而九玄师太自己亦是站在较远的地方,等着太医院首的结果! “奇怪,老太君的脉搏与之前诊断时一模一样!”太医院首仔仔细细的为陈老太君把了半柱香的脉,却是满眼不解的摇着头!心中不禁暗想,若是老太君体内有小鬼作祟,如今小鬼已除,那也该清醒过来与常人无异,可为何还是这般模样,而且脉息与之前的一模一样,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师太,不如您来瞧一瞧!”余公公见太医院首实在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请九玄师太前来! 闻言,九玄师太淡扫那太医院首一眼,见对方离开床边,这才上前,坐在床边伸手轻搭在陈老太君的手腕上,为她细细的把脉! 容云鹤立于九玄师太的身后,满面的愁容,眼中更是泛着对祖母的担忧! 这一切落在余公公的眼底,也是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一事接着一事! 以往容家一切顺畅,如今这老太君却是卧病不起,更让人忧心的是,竟还查不出到底是何原有! 只见九玄师太的把脉时间亦是超过了一盏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九玄师太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凝重,便见她放开把脉的手,伸手轻轻撑开陈老太君的双目仔细的观察着,最后才收回手站起身! “师太,我祖母……”这一次,是容云鹤第一个开口,只见他冲到床边,细心的把陈老太君的手臂放入被中,眼中含着重重担忧的问着! “咱们到外间说吧!”却不想九玄师太却是轻叹口气,眉宇间神色沉重的说完,便转身出了内室! “师太,老太君没有什么不妥吧!”众人出了内室,就连余公公也心急的问着! 九玄师太扫了眼余公公,随后把视线放在容云鹤的身上,缓缓开口“老太君身体已无大碍!相信这些,太医也已诊断出来!” 闻言,余公公立即看向一旁的太医院首,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又看向九玄师太,不明白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既然祖母身子已无大碍,那为何过了这般久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容云鹤并非医者,自然不会讨论这些医学上的事情,他唯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祖母为何还不醒来! “老太君这些日子一来深受小鬼的困扰,也亏的老太君是心智坚毅之人,这才没有受到小鬼的扰乱,而只是以沉睡的模样示人!但即便是这样,却也是极其消耗人的心神!老太君如今还未清醒过来,便是因为她心神耗损过度,且加上小鬼扰乱了她的三魂七魄,使得老太君身子并无大碍,但心神却已是眼中受损!这必须给她时间慢慢的恢复!”九玄师太看着屋内的人,淡然的说出陈老太君昏睡不醒的原因,其中夹杂的佛法道法却让在场的众人听得迷迷糊糊! “那依照师太的意思,老太君知晓再沉睡几日,便能够清醒过来?”余公公心头暗自焦急,却又不太懂得道法的奥义,只能开口问着! 听着余公公外行人的提问,又见他并没有听懂自己方才话中的意思,九玄师太则是懒得理会他,只是对容云鹤开口“若是身体虚弱,那自然是用药理调养!但心神的耗损,则唯有念经诵佛,才能凝聚老太君涣散的七魂六魄,使七魂六魄重新凝聚起来,这样才是一个正常人所具备的!否则即便勉强让老太君清醒了过来,只怕也是一个废人!”这一次,九玄师太把话说的极其明白,端看各人的领悟能力了! “这么说来,还需要为老太君诵经念佛,这样才能让老太君健康的清醒过来!”余公公只觉事情怎会这般的麻烦,一会作法一会还要诵经念佛,这小鬼缠着谁不好,竟是挑着这容家下手! “不知应当诵经念佛多少日才能让祖母康复?”而容云鹤却是问出极其重要的一个问题,看着躺在床上的祖母,他心如刀割,只希望祖母能够早起康复! “七七四十九日!”而九玄师太却是缓缓吐出这六个字来,顿时让容云鹤皱起了眉头,而余公公则是张大了嘴巴! 只是,九玄师太的话还未说完,看着面前几人的表情,九玄师太平淡的接着往下说“缠住老太君的小鬼极其厉害,因此诵经的最佳地点便是普国庵,而唯有老太君的至亲诵经才能让老太君在四十九日内清醒!除此之外,若换了地点,只怕要九九八十一日!若是换了人,只怕老太君会永远沉睡!” 听完九玄师太的话,余公公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却还是询问道“师太,既然是至亲之人,想必容公子也能诵经念佛吧!” 只是他的话音还未落地,便感到九玄师太射来一记冷光,只听见九玄师太声音冰棱道“普国庵从不接待男施主!” ------题外话------ 月票啊月票,偶都这么努力了,乃们也不给点动力!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个娃娃 “这……”九玄师太待人素来冷淡,此时被她一记冷光盯着,就连余公公心头也不禁微微一紧,只觉这九玄师太威仪天生,当真是有些摄人! “老太君的病因我已说明,这便回去准备一切事宜,只要太妃与贵妃娘娘本着虔诚之心为老太君诵经念佛,老太君便会逢凶化吉!”而九玄师太也不与余公公多说,收起眼底的冷光,径自与容云鹤交流着! “那一切便仰仗师太了!祖母醒来,容家定会举家前往普国庵,为师太捐助香火!”容云鹤感激地朝九玄师太弯腰行礼,言语之中尽是感谢之意! “这本就是贫尼的份内之事!容施主不必这般劳师动众!”九玄师太面色始终淡然,只是在与容云鹤的对话中,语气却是稍显和缓,不似方才的冷硬! 语毕,便见九玄师太对身后的道姑点了下头,只见那道姑收拾好一切的东西跟在九玄师太身后,两人打算离去! “师太请留步!”而这时,余公公却突然出声,只见他脚步微微挪动,眨眼间已是挡在了九玄师太的面前,浅笑着开口“师太,您也知普国庵并未皇宫,而如今容贤太妃与容贵妃娘娘均在庵中,皇上为了两位娘娘的安危,特意调派了禁卫军!只是,这七七四十九日的时日实在是太长了!宫中少了这么多的禁卫军,那皇上的安危只怕会受到影响!奴才实在是没胆向皇上说出此事,不如请师太虽奴才前去宫中,亲自向皇上说明此事!” 而重要的,余公公始终对九玄师太的说辞有些怀疑,而宫中有俞道长,自然能够分辨九玄师太方才的话! 容云鹤见余公公突然冒出来,提出这样的要求,垂于身侧的手微微握紧,随即走上前,来到九玄师太的身旁,面对余公公不卑不亢道“公公,皇上并未召见师太,又岂能让师太随意的进出皇宫?况且,师太劳累了这些日子,也该让师太好好的休息一番!” “容公子,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切皆应以皇上为重!难道您希望看到皇上为贵妃娘娘担忧吗?如今乌统领已经在普国庵守卫了数日,宫中只有夏吉副统领,若是出了事情,这个责任谁承担的起?只怕是灭了九族,也无法与皇上的一根头发相比!”余公公脸上带笑地说着这段话,只是话中的威胁之意已是显而易见! 容云鹤眉头微皱,还想出口反驳,却见九玄师太此时竟已是踏出门外,背对着他们开口“那就走吧!贫尼还要赶着回普国庵,莫要耽搁了时辰!” 说着,便见九玄师太带着自己的弟子快步朝着容府大门走去! “容公子,奴才告辞了!”见九玄师太已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余公公便赶紧向容云鹤告辞,随即追着九玄师太的身影出了静心居! “公子!”肆儿见容云鹤满面凝重,有些担忧的开口! “走,去看看祖母!”而容云鹤却是返身走回内室,并未因为九玄师太被带去皇宫而乱了分寸! 楚相府中! “九玄师太在容府作法已有几日,不知情况如何!”下午的时光,楚飞扬却是早早的回了梦馨小筑!云千梦放下正在核对的账册站起身迎向他,浅笑着问着! “赶回来便忙着做这些,仔细别看坏了眼睛!”楚飞扬一扫屋内书桌上摆放的厚厚一叠账册,眼底顿时浮现出心疼,顺手拉过云千梦让她靠进他的怀中,小心的提醒着小妻子莫要太拼命了“有上官嬷嬷和洪管家看着,出不了事!你又何必凡事亲力亲为,最后累的还是你自己!” 云千梦笑着依靠在他的怀中,喜欢这种平凡中带着温馨的日子,虽知道楚飞扬这般说是为自己着想,可却并未他的话而改变自己的生活! 抬手为他整理着胸前的衣襟,嘴角始终含着一抹幸福的浅笑“我若连这点事情也不做,那可真是府中的米虫了!再说,上官嬷嬷与洪管家已经把这些账册整理好,我只需翻看便可!当家主母若连自家每日的吃穿用度都不了解清楚,这可是太不像话了!况且,我也必须知晓咱们不在的这三四个月中,府中送出去多少礼,免得届时失了礼数!” 这些,不过是一个借口,若整日让云千梦无所事事的呆在楚相府中,这才是最难熬的!况且正如她所说,有些事情是不可疏忽的,别人送了楚相府礼,若楚相府没有还礼,届时只怕会在朝堂上体现出来!云千梦虽不能说自己对楚飞扬的事业有多大的帮助,但至少在这样的小事上,是坚决不会扯他的后腿! “你呀,就是闲不住!但也不能太累!”见云千梦半靠在他的怀中,低头替他整理着胸前的衣襟,楚飞扬心头一暖,伸手轻点她挺翘的鼻尖,带着无限宠溺的开口! “夫君,你可还未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可云千梦却也是个精明的,虽然与楚飞扬唠叨了半天,却还记得楚飞扬并非回答她第一个提问,便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紧盯着总是拿她没有法子的楚飞扬! “方才已接到消息,九玄师太已经为陈老太君结束了作法!此时余公公正陪着九玄师太前去皇宫,似是要向皇上说明让两位娘娘为陈老太君祈福四十九日的事情!”见外面的阳光甚好,楚飞扬对后面的慕春使了个眼色,让慕春收起那些厚厚的账册,自己则是不着痕迹的把云千梦带出屋内,牵着她十分惬意地漫步在楚相府内! 云千梦被楚飞扬牵着走在鹅卵石的小路上,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静心听着楚飞扬说着容府内发生的事情,雅致的眉微微蹙起,清亮的双目看着自己与楚飞扬相互交叠的身影随着两人的走动而从身前转向身后,这才缓缓开口“看来,咱们之前与容云鹤的谈话,在他的心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应!否则,他岂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策划了这一切!只是,不知玉乾帝是否会同意九玄师太的结论,万一他强行要接回容贵妃,以帝王之命令,这整个西楚只怕也是无人敢当面拒绝于他!” 心中仍旧有些为容云鹤这个胆大的计划心惊不已,云千梦自是看出玉乾帝如今对容贵妃越发在意的举动,只是若与皇帝硬碰硬,届时吃亏的只会是容家! 牵着云千梦的手微微收紧,楚飞扬拉近她一些,随即背起双手,抬眸看着天空中微微泛着红光的太阳,淡然地开口“莫要小看了他,没有三两下手段,陈老太君又岂会把容家交给他掌管?只不过,他的这则计划的确是胆大至极,看似是完美无缺,但若细心的想一想,却还是有破绽可寻!” 这才是让人头疼的地方,要想防着玉乾帝,就得从各个方面入手,如今看似是阻挡了玉乾帝亲近容贵妃的道路,可却并未封死所有的道路,以玉乾帝的狡猾又岂会找不到新的出路? 闻言,云千梦亦是跟着点了点头,接着楚飞扬的话缓缓往下说“他是这西楚的君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整个西楚均是他的疆土,他又岂会把区区一个普国庵放在眼中!如今他尚且有耐心等着容贵妃,或者是有兴致与容贵妃来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可一旦时间长了,他的耐性没了,把掠夺的本性暴露了出来,只怕这普国庵也会在他的怒气中夷为平地!所以,容贵妃躲去普国庵只能是一时之举,而并非一世之举!况且,尽管普国庵是尼姑庵,素来不接待男宾!可玉乾帝作为君王想要亲临普国庵,只怕就连九玄师太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届时他照样可以亲近容贵妃,有的是法子把她变为自己的人!” 听着云千梦条理分明的分析,楚飞扬迎着阳光的唇角荡漾起一抹温柔备至的浅笑,半晌才缓缓开口“还是梦儿深得我心!” 云千梦却是看着他五指微张与她的五指交叉而握,心头甜蜜一笑,这才抬起眼眸看着他颀长伟岸的背影,眼底的柔情泛出一圈圈涟漪,带着永世不灭的回荡跟在楚飞扬的身后,浅笑着开口“那夫君可是想好了补救的法子?” 听到云千梦清脆娇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飞扬唇角高高扬起,随即站定脚步缓缓转过身,拉着她靠近自己,抬手替她把耳边滑落的发丝勾到耳后,随即把玩着她莹润白皙的耳垂,笑道“保证不会让娘子闲着!” 闻言,云千梦双目顿时放出惊喜的光芒,正等着楚飞扬接着往下说,却见这个可恶到任何时候不忘挑弄她的男子竟是闭上了口,那双含笑的眸子则是紧紧地凝视着她,等着她开口求他! 红润的菱唇微微嘟起,云千梦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向他跨了一小步,半贴在楚飞扬的身侧,双手紧紧搂着他的右臂,带着一丝狡黠的讨饶道“夫君,到底有何小秘密?常听人家议论,一般夫君听到什么小秘密,均会迫不及待的回家与自个的娘子分享!夫君,快说吧!” 说着,云千梦便睁大双眼期望的望着楚飞扬,等着他开口! 可楚飞扬却如木桩一般立于原地,看着云千梦只是抱住他的手臂而没了进一步的动作,楚飞扬单单只是挑起了眉头,眼底盛满了不满意,随即凉薄的开口“夫人,你可是楚王妃,岂能学市井妇人那般长舌,小心损坏了夫人您高雅的气质!” “你想怎样?”心头暗火,云千梦干脆连手臂也不抱了,松开双手退后一小步,云千梦面色暗恼的瞪着越发得意的楚飞扬! “不想怎样!”痞痞的话音传来,可话音还未落地,楚飞扬便已出手,趁着院中无人快速的握住云千梦的双肩,把她带入怀中,在她惊讶的抬起头时,他猛地低下头,精准的攫住那一抹微张的红唇,浅尝辄止后这才喜滋滋的放开瞪眼看他的小妻子! “咱们回房!”恋恋不舍的伸手摩擦着她红润的菱唇,楚飞扬声音暗哑的低声开口! 只见此时的他正弯腰与云千梦面面相视,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楚飞扬呼出的热气轻柔的喷洒在云千梦嫩白的脸颊上,惹得她一时红了耳根,不由得伸手轻捶他的肩头,低声怒斥道“你真是越发的大胆了!幸而这院中没有旁人,若是让丫头们看到,这岂不是树立了不好的形象!更何况,府中还住着祖父、外祖父、表哥与安儿,你真是……”说到最后,云千梦已是找不出词语形容楚飞扬! 看着一向能言善辩的云千梦因为一个吻而词穷,楚飞扬心情顿时大好,扶着她双肩的手微微用力,把她带入怀中,低头亲吻了下她雪白的额头,这才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出一番深思熟虑后的计划! “你确定事情会这样发展?”听完楚飞扬的计划,云千梦眉头再次拧了起来,细致的眉头带着独有的魅力,即便脸上没有笑容,依旧让云千梦带着独有的自信与聪慧,美的让楚飞扬舍不得移开眼! “这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不知幽州的速度有多快!”牵着云千梦走出梦馨小筑,两人畅游在楚相府内,楚飞扬一面欣赏着府内的景色,一面说出自己的论断!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却是溢出云千梦的唇角“为人臣,当真是不容易!不但要时刻揣测圣意,还要时刻为以后的事情做好准备,难怪爷爷当初宁愿做个闲散的王爷!” 看来,这满朝文武中,也唯有楚南山是看得最清的,这也是他活的最为洒脱开心的原因! 因为把帝王之道看得太过透彻,楚南山已是知道即便他是万人之上的王爷却也不可能唯我独尊,反倒会因此遭来皇帝的嫉恨,便干脆退出黑暗的朝堂,宁愿混迹市井之中,做一个真实的自己! “梦儿……”可楚南山真是不经念叨,云千梦口中刚刚提到他,便见楚南山与夏侯勤双双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楚飞扬脸色一沉,正要带着云千梦转身,重新撤回梦馨小筑,可那两人却是利用轻功赶到了他们面前,一前一后把楚飞扬与云千梦包夹在小径上! “爷爷,表哥!”看着这一老一少带笑的笑脸,云千梦礼貌的喊着人,心中却有些好笑,倒是觉得这夏侯勤尽得楚南山的真传,一回楚相府便跟着楚南山四处游荡! “梦儿,这几日休息的可好?”楚南山小心的看了眼孙子那渐渐黑沉的脸色,却是极力的讨好着孙媳,开花的老脸上是极其慈祥的笑容,看上去极其的和善! “多谢爷爷关心,梦儿休息的很好!”云千梦见楚南山如此问着,心中已是知晓他打的注意,浅笑着看着老顽童似的楚南山,端看他如何过楚飞扬这一关! “这就好、这就好!若是回了自己的家还不能好好的休息,那就是飞扬这小子的不对了!”楚南山满眼促狭的盯着楚飞扬,眼底尽是偷笑的神色,只是当看到楚飞扬射过来的冷光时,却又立即把目标转向云千梦,带着一丝为难的开口“爷爷看你辛苦了几个月清瘦了不少,便从库房中取了一支千年人参出来,想让厨房炖给你补补身子!可这楚相府的厨子怎就这般的蠢笨,连根人参都处理不好,梦儿,你若是不累,可否随爷爷前去厨房看看,指导指导那笨厨子如何做参鸡汤!” 说着,楚南山口中的口水已是快要滴下来了,看向云千梦的眼中尽是乞求的目光,可怜似小狗的神色让云千梦心头一笑,却又心疼楚南山,便不顾楚飞扬的黑脸开口道“爷爷这般为孙媳着想,梦儿自当随爷爷前去!” “好好好!还是梦儿懂事啊!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厨房!”听到云千梦点头答应,楚南山顿时喜笑颜开,再也不必畏惧孙子那冻死人的眼神,挺直腰背的与云千梦一老一小朝着厨房而去! 楚飞扬怒瞪着总是出来煞风景的爷爷,心头暗恨不已,早知就不该把梦儿带出梦馨小筑,却不想被爷爷强占了先机! 看着楚南山狡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楚飞扬目光危险的把怒气转移到帮凶的身上,口气冰冷道“表哥最近很闲?” 夏侯勤看眼逃跑的楚南山,正要偷溜,却被楚飞扬盯上,只能垮下肩膀,满面委屈道“我只是听楚爷爷说梦儿的参鸡汤天下一绝,这才鬼迷了心窍!” 说话的同时,夏侯勤的双脚已经渐渐往后撤退,企图在最快的时间内偷溜! 可楚飞扬却早已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右手化作掌风立即劈向夏侯勤,凌厉的掌风不带一丝情感的直扑夏侯勤的面门,吓得夏侯勤一个难看的打地滚,这才险险的逃过楚飞扬突如其来的偷袭! “你偷袭……”委屈的控诉,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干,为什么要承受楚飞扬的怒火! “这叫兵不厌诈!”而楚飞扬却是森冷一笑,金灿灿的阳光下,一口白牙却显得极其的阴森可怕,让夏侯勤心头一颤,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逃命似的朝着自己的院落奔去…… 而楚飞扬却早已是看穿了他的意图,洞悉了他的逃跑方向后,身影如鬼魅一般闪到了夏侯勤的面前,阻断了他逃跑的路线,在夏侯勤惊恐的面色中浅笑着开口“表哥,咱们来比划比划!这几日,你也歇的够舒坦了!” 舒坦到帮着他那无所事事的爷爷整天想着让梦儿做膳食!真是好样的,看样子不把他打怕了,只怕梦儿会沦为他们的厨娘!楚飞扬自己都舍不得让云千梦下厨,这群人倒是使唤的理所当然! “可不可以不要?”垮下一张俊颜,夏侯勤看着慢慢逼近的楚飞扬,哭丧着脸试图以商量的口吻询问着楚飞扬的意见! “不-可-以!”而回答他的,却是铿锵有力的回绝! 一场别开生面的追逐打斗顿时在整个楚相府中进行着,两道飞檐走壁的身影轻盈灵巧,两人均是武学中的高手,打斗中虽是避开了致命的伤害,但下手的力道却是十足十的没有任何放水,墙壁上一闪而逝的身影速度之外让人惊呼,那让人看不清的交手过招更是让人诧异,唯有兵器间的碰触声告诉众人,他们实在打斗! 云千梦看着面前那一支千年人参,亲自动手切成五份,同时吩咐厨房准备五只陶罐,清洗五只小鸡以及准备五份其他所需的食材,经过两个时辰的炖煮,五只陶罐同时散发出迷人的清香! “来人,把这三份分别送去外祖父、表哥与安儿的院落!”留下两份,云千梦命人其余三份端出厨房! 楚南山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食物少了一大半,眼底的心疼显而易见!只是这是孙媳做的,他自然没有置啄的余地! “爷爷,这是您的!”云千梦则是笑着把一份推到楚南山的面前! “嗯嗯!”迫不及待的掀开陶罐的盖子,楚南山执起筷子已是夹起一块香嫩可口的鸡肉送入口中“好吃……好吃……” 口中包着吃食,竟还不让开口称赞,楚南山满面的开怀! 云千梦则是拿过一个大汤勺与空碗,替他盛出一些鸡肉与汤汁“爷爷小心烫着!慢慢吃,以后爷爷想吃什么,只要梦儿会做的,定会做给爷爷吃!” 看着楚南山吃的不亦乐乎的模样,云千梦也跟着笑道,随即吩咐慕春端起最后一份鸡汤走出厨房! 此时天色已是黯淡了下来,夕阳早已被黑夜赶走,夜空中闪烁着无数的繁星,承托着月亮的温润与洁白! “王爷在哪里?”忙活了半日,当真是把楚飞扬给忘到脑后,云千梦忆起之前他黑沉的脸色,只怕此时还在生闷气吧! “王爷已经回了梦馨小筑!”慕春端着托盘,低声回答着云千梦的问题! 微点头,云千梦领着慕春走回梦馨小筑! 只是,刚踏进院子,才发现内室一片黑暗,只怕楚飞扬还在气恼吧! 不由得摇了摇头,云千梦接过慕春手中的托盘,嘱咐她不必进来,便亲自捧着晚膳踏进内室! 果真,内室的床边坐着一抹幽怨的黑影,见到她走进来,那黑影晶亮的目光顿时黏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一丝指责又含着几分委屈,即便是在黑暗中,云千梦依旧是能够强烈的感受到! “怎么不点蜡烛?”把手中的吃食放在桌上,云千梦便要抹黑走向烛台! 一阵清风传来,她还未迈出一步,便已是被抱入一具温热的怀抱中! “这么晚了,想必还未用晚膳吧!看看我今天做了什么?”被楚飞扬抱的紧紧地,云千梦双手轻贴着他的后背,淡雅开口! “不吃!”幽怨、委屈、怨恨,楚飞扬此时表现的委屈不满极了! “不饿吗?”黑暗中,云千梦微微挑眉,只觉自己的夫君越发的小孩子脾性! “饿!”可此饿非彼饿,只见楚飞扬半屈膝的打横抱起云千梦,朝着两人的大床走去! 云千梦察觉到他的意图,轻捶他的肩头,轻呼道“先用晚膳……” 可还未说完,便被楚飞扬封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炙热的温度由他的唇传到她的唇上,让她明白他此刻真正所需要的! “梦儿,我们生个孩子吧!”激烈的吻后,楚飞扬已是抱着云千梦坐在他的腿上,一手紧紧勾住云千梦的纤腰不让她跌下床边,一手则是把玩着她柔软的耳垂,含着热气的薄唇紧贴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蛊惑的说出这句话来! 闻言,云千梦心头一紧,立即抬手握住他故意挑逗她的手,黑暗中找到他那含着浅浅情欲的双眼,低浅开口“现在吗?” 不是没有想过与楚飞扬共同孕育孩子,只是云千梦尚且只有十六岁,这样的尚且处于发育的身体能够孕育出健康的宝宝吗?这让云千梦有些疑惑! “当然!”暗夜中,他的薄唇高高扬起,带着一丝兴奋又含着一丝期待,不让云千梦有半点思索犹豫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倾身以口封住她的口,灵活的双手同时在她身上点燃一个个着火点,带着她一同通往云端的高处…… 昏昏沉沉间,云千梦不禁暗想,既然这具身体能够这么早就被开发,那应该也能够生下健康的宝宝吧! 而楚飞扬却是察觉出她的不专心,唉,他小妻子的坏毛病,修长的手指带着惊人的热度罩上她胸前的柔软,顿时把云千梦的注意力拉回到他的身上,与他共享这场盛宴…… 皇宫中! “皇上!”自从前几日九玄师太离开皇宫后,玉乾帝除去上早朝便坐在龙椅上不停的批阅奏折,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今晚竟连晚膳也没顾得上吃一口!这让余公公心头暗自焦急,若是龙体有一个闪失,他身为内宫总管,只怕第一个会人头落地! 只是,出乎余公公意料,那九玄师太可真是强硬,在皇上的面前依旧是一副寡淡的模样,更是大胆的把她在容府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而皇上却也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接回容贵妃的借口,却被那看似沉默寡言的九玄师太一一挡回,最后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九玄师太的提议,让容贤太妃与容贵妃在普国庵再待上四十九日的时间! “皇上,您该用些晚膳了!您要注意龙体啊!”小心翼翼的提醒着玉乾帝,可却得不到玉乾帝的回复! 这让余公公暗自皱眉,却又不敢忤逆了圣意,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而这时,门外的小太监则是朝着余公公打着手势,看懂那小太监的手势,余公公悄无声息的走下玉阶来到门外,却看到曲炎正候在门外,见他出来立即拱手轻声道“公公,曲炎有急事禀报皇上,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见曲炎眉眼间却又焦色,余公公不得不点了点头,正要转身返回殿内,却是停下脚步,轻声提点着曲炎“曲尚书,皇上心情不好!” “多谢公公提点!”曲炎见余公公这般说道,立即感激道!只是待余公公转身走回大殿时,他那双含笑的眸子总却是划过一丝阴狠的冷笑! “皇上,户部尚书在殿外求见!”折回玉乾帝的身旁,余公公试探性的开口! “何事?”冷硬的声音响起,玉乾帝一手丢开握着的毛笔,把写好的奏折放置在另一面,这才抬起头来看了殿外一眼,果真见曲炎恭候在殿外! “曲尚书说是有关幽州玉矿的事情!皇上,是否宣他觐见?”小心翼翼的问着,余公公有些揣摩不透玉乾帝此时心情的好坏! “宣!” “是!宣户部尚书曲炎觐见!”一声高呼,曲炎立即低头快步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曲炎走至大殿的中央,立即行跪拜大礼! “起来吧!此时进宫有何要事?”玉乾帝转了转略显僵硬的脖子,同时出声问着! “回皇上!幽州已是传来准确的消息,并向户部上报了幽州玉矿采掘权的拥有着!微臣已是整理妥当,请皇上过目!”说着,曲炎从衣袖中掏出一本书写好的奏折双手捧过头顶! 玉乾帝对余公公点了下头,便见余公公快步走到曲炎的面前接过那奏折,随即恭敬的交给玉乾帝! 大殿内仅剩下玉乾帝翻看奏折的声音,随着那奏折页数的翻过,大殿的气氛却是越发的压抑! “好个容家!”看完曲炎的奏折,玉乾帝面色极其冷淡的把折子扔在龙案上,缓缓吐出这句话来! 而曲炎却是聪明的立于原地,并未去接玉乾帝的话! “曲尚书,依你这折子中所言,容家取得幽州最好的几座玉矿的采掘权,等于是垄断了幽州的玉器市场,那你有何见解?”凛冽的目光射向下面静默不语的曲炎,玉乾帝心中一阵冷笑,随即开口问着! 曲炎则是早在前来时,便把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在脑中过了一遍,此时见玉乾帝问起,顿时对答如流道“回皇上的话,容家原本便是西楚的首富!但却从未插手幽州的商场!如今楚王下命开放幽州,容家想要进入幽州自然是更加容易!这也更加能够巩固容家首富的地位!况且,如今南寻已成为西楚的附属国,日后两国之间的交易只怕会更加的频繁,想必容家亦有往南寻发展的趋势!只是,这样作势容家慢慢坐大,甚至威胁到西楚的命脉,却不是明智之举!尤其此次容家大手笔的竞拍得到那几座最好的玉矿,虽然想朝廷缴纳了为数不少的银两,但容家从中赚取的银两却远远超过这些,若是不加以抑制,只怕容家一家独大,将来会威胁到朝廷!” 曲炎这番话,不但在极力的抹黑容家,更是把楚飞扬牵扯了进来,如此一来,只怕身为楚王妃的云千梦也是逃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那边驳回幽州的折子!”玉乾帝听完曲炎的分析,不由分说的下命! “皇上!这一切早在楚王在幽州时便拍定了!如今容家已经在官府画押取得了玉矿的采掘权,呈报上来的只是如今的税收!”没想到玉乾帝竟会在此时给自己出这样的难题,曲炎心头一紧,只能把所有的责任尽数推到楚飞扬的身上! ‘啪!’一只价值连城的茶盏顿时从玉乾帝的手中砸向曲炎! 只见玉乾帝霍然从龙椅上站起身,指着曲炎,劈头盖脸的便骂了起来“你这个户部尚书是当假的?连这样的事情也要楚王替你决定?难道你每日只会坐在户部喝茶聊天,然后等着下面的人把数目填好交给你?这样重要的事情,你难道不会派人前去幽州调查清楚吗?直到朕问起,才想起把所有的错推到楚王的身上?朕要你有何用?” 曲炎万万没有想到玉乾帝竟会帮着楚飞扬说话,看着那砸在脚边粉身碎骨的茶盏,曲炎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传朕旨意,户部尚书曲炎办公不勤,罚半年俸禄,以儆效尤!”可玉乾帝却是冷目扫了那曲炎一眼,随即对余公公冷声道! “是!皇上!”余公公亦是因为玉乾帝突然的龙颜大怒而吓得心头一颤,立即弯腰应声! 曲炎则是岂会想到,他本是想陷害容家与楚家,谁知玉乾帝反过来竟是惩戒了他,面上战战兢兢的接下圣旨,心头却是更加恨容家与楚家,若非为了整垮这两家,他又岂会莫名其妙的被罚半年的俸禄! “若没事,你回去吧!若有下次,你这户部尚书也不必做了!”冷然的开口,玉乾帝随即坐下来,再也不看曲炎一眼! “微臣告退!”听到玉乾帝的话,曲炎立即跪安退出大殿,头上已是浮上了一层冷汗! “皇上,您这样罚户部尚书,只怕辰王那……”余公公并未放过曲炎临走时眼底的那抹阴鸷,便有些担忧的开口!而余公公亦是不明白,为何皇上今日会帮着楚王! 听完余公公不解,玉乾帝却是冷笑出声! 他在帮楚飞扬吗?不见得!他这样的偏袒楚飞扬,但落在朝臣的眼中,却是把楚飞扬推上风口浪尖上,更会让人以为楚飞扬仗着他的圣宠而骄傲跋扈,不把国家礼法放在眼中而肆意妄为! 至于那曲炎,不过是辰王手下的跳梁小丑,想以此来挑拨他与楚家容家的关系,曲炎还嫩了些!他自然是要给曲炎一些小小的惩戒,也是给辰王一个警告,免得他总是没事找事! 修长的手指再次拿起那本被他丢在龙案上的奏折,玉乾帝眼底划过一丝杀气! 楚飞扬啊楚飞扬,你果真是想与朕对着干了!居然瞒着朕演了这么一手,你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让容家这般轻易的夺得玉矿的采掘权,你以为在你耍了朕一手后,朕还会乖乖认栽? ‘嗖……’ ‘咚……’ 箭矢破空而来的声响在这夜空中响起,而那飞射而来的监视则是准确的射中大殿的门柱上! “有刺客,保护皇上!”因为这以动静,所有人均是紧张了起来,暗处涌出无数的禁卫军,而余公公更是不顾自身安危的挡在玉乾帝的身前! “何事?”丢下手中的奏折,玉乾帝带着嗜血口气出声问着! “回皇上,外面射来一支箭矢,上面系着一张纸条!”夏吉已是赶到了现场,从那箭矢上取下那纸条,交给余公公! 玉乾帝从余公公手中拿过那纸条一看,脸色顿时巨变,周身瞬间萦绕一股冰冷杀气,立即咬牙切齿道“夏吉,立即召集五千禁卫军随朕出宫!”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七章 “皇上,您这是?”余公公与夏吉快速的交换了下眼色,均不明白玉乾帝为何突然会眼带杀气勃然大怒,更不明白玉乾帝想在这深夜出宫干什么! “皇上,此时宫门已经落锁,为了安全起见,您还是呆在宫中,有什么急事吩咐微臣前去处理!”接到余公公投过来的目光,夏吉沉吟片刻开口,只希望玉乾帝能够改变心意! ‘啪!’ 殊不知,他这一开口却是惹得玉乾帝猛地拍向桌面,只听见桌面发出极大的一声巨响,便见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因为桌面的震动而瞬间倾斜掉入地面,‘哗啦啦’一片铺洒在地上,让殿内一时间显得杂乱无章! 余公公吓得立即跪地不起,心中不明白那张纸条中到底是写了些什么,为何会让玉乾帝动这么大的怒气!就连方才曲炎卖力的挑拨离间亦没有让皇上动怒,为何这小小的纸条经能够让龙颜大怒! 只是,皇上尽管在盛怒之中,却还是把那纸条紧紧的拽在手心中,似乎十分不愿让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怎么?连你们也想限制朕的行动?是不是认为朕好欺负,你们便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想造反了?”一声怒吼,让殿内伺候的宫人们纷纷下跪,一个个均是抖动着身躯不敢说话,就连夏吉亦是紧紧地压着头不敢接玉乾帝的话! 一时间,大殿内寂静如初,玉乾帝则是再次打开那张纸条,双目含恨的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余公公趁着玉乾帝分神的时候,立即抬起头,对殿外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那小太监赶紧去后宫搬救兵! “夏吉,你是死人吗?听不懂朕的话还是聋了?还不赶紧出去清点五千禁卫军!”双眼似是要烧掉手中的那张纸条,玉乾帝猛地抬起眸子怒视低头不语的夏吉,厉声吼道! 夏吉岂会料到玉乾帝在看到那纸条后会勃然大怒,额头上早已是沁出一层冷汗,如今玉乾帝逼着他开口,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您是天子之身,岂能轻易冒险?臣斗胆请问皇上,那纸条中到底是何事让皇上如此勃然大怒?况且,我们尚未弄清楚状况,亦不知到底是何人胆敢在皇宫中射箭,万一这只是一场阴谋,只是为了引皇上出宫,皇上若真是出宫岂不是中了敌人的诡计?” 语毕,夏吉不敢再开口,低着头看着身下跪着的红地毯,额头上的冷汗已是滑下脸庞滴入地毯中,晕开一朵朵暗红的梅花! “是啊,皇上!夏副统领所言极是,咱们不能单凭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便行事!更何况皇上是天子,身系西楚万民的福祉,岂能轻易冒险?不如皇上把此事交代给夏副统领,一来能够查清事情的真相,二来也能够确保皇上的安全!”余公公距离玉乾帝最近,自然是最先感受到玉乾帝怒气稍微转弱,便也立即出声,加入到夏吉的劝说行列,只希望玉乾帝能够听进他们的劝言,莫要意气用事! 闻言,玉乾帝却是再次把那张纸条用力的握在手心之中,只是比之方才的盛怒,此时的他虽然还带有明显的怒意,却已是消散了一些,也让殿内伺候的宫人们不由得松了口气,劫后重生的放松了方才紧绷的身体! “无需担忧,你尽快下去准备!朕即刻就要出宫!”可即便身上的怒气减弱,但玉乾帝的心意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是吩咐夏吉按照他之前所说的去办! “不可!”这时,殿外却是响起一声满含威严的喝止声! 玉乾帝抬头看去,只见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满面肃穆的走了进来! “皇上,如今夜已深,你怎能出宫?万一在宫外出了意外,这个责任谁担得起?”太后疾步走进来,严肃的开口,企图劝解玉乾帝收回成命! “母后,朕有急事,不得不出宫一趟!还请母后谅解!”玉乾帝垂下双手,把手心中捏着的纸条暗藏在衣袖中,这才走下玉阶来到太后的身边,皱眉陈述着他的立场! 只是,在看到搀扶着太后的皇后时,玉乾帝却是皱了下眉头,口气有些不善的开口“皇后,你怎么也跟着来了?这更深露重的,你身为六宫之首,岂能让母后顶着霜露过来?万一母后着了风寒,这个责任你可担当的起?” 玉乾帝一番话,不但是在提醒皇后她在后宫的地位,亦是在警告太后莫要忘记如今这后宫是他的,替他掌管后宫的是皇后,而并非她太后!希望太后莫要多管闲事,还是好生的呆在凤翔宫中养老较为合适! 太后岂会听不出玉乾帝话中的意思,一张保养得宜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只是即便她与玉乾帝之间有多大的隔阂,她都不能让玉乾帝出宫,万一皇帝出了意外,后宫一群孤儿寡母怎能敌过那些外戚以及王爷的攻势? 隐下心头的怒意,太后面色凄哀的开口“本宫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也是时候放手这后宫之事,交给皇上和皇后管理!可是,皇上,你莫要忘记自己身上担负的重任!有什么事情严重到让一国之君不顾自身安危深夜出宫的?你若是不说,本宫是决计不会让你出宫的!还是说你想踩着本宫的尸体走出这大殿的大门?” 太后狠话已是撂下,面上更是泛上一股狠绝之色,凌厉的目光中透着说到做到的狠劲,却让玉乾帝头疼了起来! 皇后看着这对母子闹得这般僵持,也知不管玉乾帝与太后的实际关系如何,但此时两人若是闹的太过难看,而她身为皇后却只是站在一旁看戏,只怕将来她想在夹缝中生存便更加艰难了! 况且,皇后自身亦是十分好奇,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皇上这般执着的吵着要出宫! “太后息怒!”皇后伸手替太后轻抚着胸口顺气,温柔的眼眸转向玉乾帝,眼中透着深深的不解与担忧,带着她独有的温和开口“皇上,母后亦是担忧您的安危!虽说有禁卫军,但外面漆黑一片,若是敌人此时埋伏在暗处,只怕是暗箭难防!皇上,您肩负着这西楚的江山社稷,岂能这般冒险?不如就交给夏副统领吧!莫说母后担忧您,臣妾心中亦是不安啊!” 皇后的话温婉谦和,虽也是阻拦玉乾帝的说辞,但她声调柔和,却更能让玉乾帝接受! 听完皇后的话,玉乾帝眼底抗拒的神色稍减,微叹口气的开口“母后,您放心,儿子既然决定出宫,自然是有把握保护好自己!大晚上的让您跑来一趟,是儿子的不对!可是这事事关紧急,朕暂时不能告知母后,还请母后见谅!皇后,你扶着母后回凤翔宫!” 说着,玉乾帝便迈开步子,越过太后等人直直的朝着殿外而去!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岂能任意妄为?你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护好自己,否则咱们养这么多朝廷命官作何用?若事事都需皇帝亲力亲为,那么皇帝你可忙的过来?本宫不是不通情达理,只是在本宫的眼中,没有什么比皇帝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事情了!皇帝莫要忘记,出了这宫墙,城内有辰王的城防军,城外还有海沉溪手中握有的几万大军,区区五千人简直就是以卵击石!皇帝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便这样莽撞行事,可有为后宫的妃嫔皇嗣考虑半分?再者,这样的大事,也应与大臣们协商一番,岂能意气用事任意妄为?本宫不求荣华富贵,却最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玉乾帝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太后厉喝一声,铿锵有力的说出这段话来,话中字字有理,句句饱含母子深情,让殿内的宫人们也跟着不停磕头请愿,也让皇后湿了眼圈! “皇上,看在瑶儿年幼的份上,您还是呆在宫中吧!”皇后以帕掩嘴,泪珠缓缓滑落,带着一丝柔弱的恳求道!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无休止的磕头请命声,让玉乾帝本就烦躁的心情更觉烦闷! “够了!”一声大喝!所有的人被吓得噤声! 而玉乾帝则是转身看着被吓呆的众人,怒道“朕只是去见个人,别一个个哭丧着脸,仿若朕要驾崩似的!若是再阻拦朕,朕灭了他九族!夏吉,还不赶紧滚下去准备车马,一刻钟后朕若看不到马匹,提头来见!” “是!”见玉乾帝去意已决,夏吉心中只有遵循他的命令,便低着头快步退出了大殿! 而玉乾帝却也懒得再理会太后与皇后,径自大步走出大殿! 余公公见状,也唯有任命的跟在玉乾帝的身后,只见他赶紧跑下玉阶,正要奔出大殿,却被太后叫住! “小余子!”制服不了玉乾帝,难道还拿捏不到余公公吗?太后威严天生,冷目扫视着硬生生收住脚步的余公公,寒声问着“到底出了何事?为何皇上会突然吵着要出宫?” 余公公亦是满肚子的委屈与不解,只能转身面对太后,恭敬的回道“回太后的话,方才有人射来一支箭矢,上面绑着一张纸条!可当皇上看到那张纸条时,便突然说要出宫了!” 简略的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余公公便想赶紧跟上玉乾帝,可太后显然还不想让人“可有人看过那纸条?是何人如何大胆,居然敢在皇宫作乱?” “回太后,只有皇上一人看过!至于是何人所为,因为时间紧迫,夏副统领还未追查到!”说着,余公公快速的抬眼看了眼陷入沉思中的太后,趁着太后分神的空隙偷偷的溜出大殿,朝着玉乾帝消失的方向追去! “母后,皇上他……”看着消失在大殿内的玉乾帝,比之太后的沉思,皇后的心更加难受!好不容易见到皇上,他竟又瞬间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行了,把眼泪擦擦,别忘了你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岂能在人前轻易的落泪示弱?皇上既然这般信誓旦旦,那定不会出事!你也回宫好生的歇息吧,莫要伤了神!”说着,太后便转过身,在兰姑姑与瞿公公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太后,您方才又何必命人把皇后娘娘叫来!”毕竟,皇后在皇上的心中没有多少地位,即便叫她过来,只怕也是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 太后缓缓走在回宫的路上,抬头只见如今的月儿越发的圆润了!不知不觉间,又是快到月圆之日! 听着瞿公公不明了的问话,太后收回望向夜空的目光,收起眼底不应存在的神色,覆上平日的冷静与睿智,缓缓开口“她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也不是没有用途!” 皇后只是阮家手中的一颗棋子,只是阮家为了把自己家族与玉乾帝联系起来的一根纽带!这颗棋子虽无用,但却无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既然撼动不了,那就抹黑!今日玉乾帝虽是帮着皇后,但心中只怕也对皇后贸然干涉他一事而心存不满,这种不满一旦在心中堆积的多了,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而皇后一位,也终有悬空的一日! “找人暗查今晚的事情,无比找出真相!”没有再谈论皇后,太后转移话题,心中亦是觉得今夜之事实属蹊跷! “是!” “皇上,五千人马已经整装完毕!”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夏吉便跑到玉乾帝的面前,严肃的回禀着! “上马!”玉乾帝看眼夏吉身后的龙撵,却是抢过他手中牵着的战马,径自跨上马背,随即冷声命令道! 只见那五千人马立即整齐的上了马背,静声等着玉乾帝下一道命令! “出宫!”把马背上的佩剑别在腰间,玉乾帝则是立即扬鞭抽在马身上,朝着宫门奔去…… 一阵铁骑踏过长街,震得地面嗡嗡作响,百姓们纷纷从睡梦中被这声势给吓醒,却均是不敢出门查看,生怕因为好奇心而丧了小命! ------题外话------ 今天参加结婚宴,浪费了一天时间,555555555555,只能更这么多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怒打容贵妃 一阵铁骑踏过长街,震得地面嗡嗡作响,百姓们纷纷从睡梦中被这声势给吓醒,却均是不敢出门查看,生怕因为好奇心而丧了小命! 楚相府中,梦馨小筑虽然远离长街,但楚飞扬却是敏感的醒来,低头看了眼躺在自己臂弯中的云千梦,确定她并未被吵醒,这才放心的笑了笑,这才极小声的起身,披上一件长袍便出了内室! “出了何事?”习凛亦是守在门外等着楚飞扬的到来! “禀王爷,方才传来消息,皇上领着五千禁卫军出了宫,此时正往城门口奔去!”习凛见楚飞扬出来,立即低声禀报着! “可知是因为何原因?”楚飞扬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这么晚了玉乾帝还出城,不知是出了何事! “据说晚间时皇宫被人射了一箭,肩上系着一张纸条,皇上看后便勃然大怒,直吵着要出宫,就连太后与皇后两人也没有阻拦皇上的出宫的步伐!”习凛把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只是想了想,又开口“王爷,今日晚膳时分,曲炎曾去面圣,向皇上禀报幽州玉矿一事!难道皇上出宫是为了此事?” 只是不对呀,幽州远在西楚南面,玉乾帝要是在意玉矿一事,当初就不会派遣王爷前去,又岂会在玉矿被拍卖后做出这般大的举动? 而楚飞扬却从习凛的话中抽丝剥茧,瞬间明白了让玉乾帝龙颜大怒所为何事! “齐靖元如今身在何处?”楚飞扬突然开口问着,眼底亦是染上一抹凛冽的光芒! “请王爷责罚,卑职的人前几日跟踪他到城外,便发现他的人不见了!”习凛脸上满是自责与惭愧,从未出过纰漏的他竟在这等小事上没有尽善尽美,只见习凛双膝跪地,等待着楚飞扬的责罚! 而楚飞扬却是冷然一笑,随即开口“起来吧!若是那么容易跟踪他,当初就不会让他成功潜入京城杀了那么多西楚的百姓!下去准备脚程最好的马车,一盏茶后出发!” 说着,楚飞扬便返回内室,银色的月光透过窗纱洒进室内,浅浅的映照在帷幔上,楚飞扬轻声走回床边坐下,掀开帷幔一角,露出云千梦熟睡的娇颜,情不自禁的俯身在那粉嫩莹白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却是惹醒了睡中的云千梦! 熟悉的味道让云千梦放心的展颜一笑,闭着双目便伸出莲藕般的双臂抱住楚飞扬的颈项,微微抬起纤细的脖子承接楚飞扬不断印下的细吻,带着一丝还未清醒的嘟哝开口“怎么起来了?” 楚飞扬爱惨了这样酣睡的她,可爱中透着迷糊,没了素日的精明,任由他搓圆捏扁,当真是爱死了这种感觉! 只是,现在却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楚飞扬猛地低下头,用力的吻上云千梦还在嘟哝的红唇,不但舒解了自身的需求,亦是成功的吻醒了熟睡中的她! “怎么了?”睁了几次眼后,云千梦意识清醒、视线适应了内室的光线后,清雅的开口!却发现她的夫君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手中亦是拿着她白日穿着的衣裙,云千梦便撑起双臂坐起身,眼带疑惑的看着楚飞扬! “皇上出宫了,正往城门口奔去!”楚飞扬简略的说了这一句,便忙着替云千梦套上衣裙,双手灵巧的为她打上布结,又细心的为她穿上绣花鞋,最后才拿过床边的素色披风,把云千梦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他要出城?”任由楚飞扬一双巧手打扮着自己,云千梦则是静心的思索着这一切,心底却已是有些眉目! “若我的猜测没错,齐靖元此时应当还在普国庵内!”搂着云千梦出了梦馨小筑,见习凛已经在楚相府外的巷子中停好了马车,楚飞扬抱着云千梦坐进马车内,便命习凛快马加鞭抄近路前去普国庵! “什么?他竟这般大胆?居然敢在普国庵内待上这么多日!难道他的事情被玉乾帝发现了?他怎会这般的不小心?”闻言,云千梦心头一跳,只觉这齐靖元为了容蓉当真是疯了! 这份真情自然是让人钦佩,只是他在普国庵待的越久,便越容易暴露目标!更何况容蓉此时始终是玉乾帝的贵妃,万一玉乾帝当真知道了此事,只怕会立即赐死容蓉!这齐靖元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既然爱着容蓉,为何就不能克制一下?为二人的将来打算着想? 马车因为走着山路而不时会传来一阵颠簸,楚飞扬亦是小心的抱紧云千梦,不让她有丝毫摔伤的机会!见她眉间浮现担忧,楚飞扬低头在她发间轻轻印下一吻,继而开口“今晚有人对着皇宫射了一箭,而箭矢却系着一张纸条,皇上看完后便大发雷霆并坚决要出宫!我想,并不是齐靖元不小心露出了行踪,而是有人掌握了齐靖元的行踪而想皇上告了密!” 窝在楚飞扬的怀中,云千梦螓首轻靠在他肩头,静静的听着他的说明,秀眉则是轻蹙着,脑中亦是快速翻转着,试图找出那告密之人! “齐靖元答应与海王府联手,自然是要亲自前往海王府套取真消息!这样一来,能够趁机掌握齐靖元行踪的,海王府算了一份!而我们是带着他来到京城的,自然也是知晓他行踪的,亦是算了一份!除此之外,我想并未有第三者知道齐靖元此刻正身在西楚!我想,齐靖元也没有笨到让齐靖暄知道他前来西楚,而齐靖寒即便知道了,想必也不会说出来!”云千梦拧眉轻声梳理着脑中的思路,一条条一丝丝的剖析着,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 楚飞扬见云千梦久久找不出线索,便也加入到其中,把他手上掌握的消息说出来以供参考“我们派出去的人,在跟踪齐靖元出了京城后,便失去了他的踪影!我想,既然我们能派人跟踪,那么以海全多疑小心的性格,定也会派人跟踪齐靖元来试探他合作的真心!只是,我不相信海全派出去的人能有我们的人优秀,只怕他们现在也尚不可知齐靖元的下落!” “但是,你可莫要忘记,海恬却是知晓齐靖元的真心的!既然海王府能够事先知晓齐靖元打算与海王府联手,那必定是海恬告知海全的!若是他们父女联手,只怕也不难猜出齐靖元最终可去的地方!”云千梦脸色凝重,脑中瞬间忆起除夕宫宴上,海恬在发现齐靖元与容蓉之事后那紧握泛白的拳头是多么的愤怒!只怕此事与海恬也是脱不了干系! 听着云千梦的分析,楚飞扬的眉头也跟着轻皱了起来,却也是低头再次亲了亲云千梦的鬓发,若非妻子的提醒,他竟是快把海恬此人给忘到脑后了! “只是,此人这般做的用心是为何?单纯的只想整垮容家活捉齐靖元,还是想借由此事挑唆我们与齐靖元的关系?”只是,事情却绝非这般简单! 楚飞扬做事向来谨慎,又岂会让人知晓他与齐靖元的关系?更何况齐靖元也是只成精的狐狸,这世上只有他捉弄旁人的份,可从未见旁人捉弄过他! 越想,越是觉得此事迷雾重重,让云千梦眉宇间顿时沾染上凝重之色! 楚飞扬见她这般,则是抬手轻拍了拍云千梦的后背,轻声道“莫要再想此事!或许没有我们想的这般复杂!如今咱们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想要确认此事便容易的多!何必为了其他的事情而伤神!距离普国庵还有一段时辰,你闭上眼再休息会吧!” 说着,楚飞扬则是拉紧她身上的披风,免得让云千梦吹了山风! 而此时玉乾帝则是领着五千禁卫军来到城门口! 早已接到消息的辰王姿势亲自领兵候在城门口,凛冽的双目看着疾奔而来的玉乾帝,辰王领着城防军下马行礼“臣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乾帝看着早已做好准备的江沐辰,眼底划过一丝凌厉,心知如今辰王羽翼渐丰,对于他的动向亦是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掌握到! “开城门!”玉乾帝此时没有心思理会江沐辰,只是命守在城门口的城防军开城门! “且慢!”而辰王却是高呼一声,阻止自己的手下为玉乾帝打开城门! 只见江沐辰目光冷然的转向玉乾帝,见他眼眸之中藏着一丝焦急,心头顿时闪过诧异!但与玉乾帝的焦色相比,江沐辰却是更加在意玉乾帝今晚的举动与用意! 皇族之人素来多疑,尤其江沐辰与玉乾帝心结由来已久,自然会怀疑玉乾帝此举的用意,万一这只是玉乾帝在做戏,骗取自己打开城门,届时当今皇上出了事情,那一切的责任便会推到他的身上,莫说稳坐辰王之位,只怕小命都难以保住! “辰王,你想抗旨不遵?”带着杀气的质问自玉乾帝口中呼出,看到江沐辰竟当着禁卫军城防军的面驳回自己的命令,玉乾帝那紧勒住缰绳的双手泛着白光,根根骨节突出,脸上更是泛着一层怒意,似要把江沐辰就地正法之心! 看眼气急败坏的玉乾帝,江沐辰却是冷静的开口“皇上,此时夜已深,这京城之中皆有城防军巡防,自然是安全的!可城外没有城防军,皇上又仅仅只带几千禁卫军,届时出了事情,没有人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还请皇上为了天下万民,保住龙体!” 江沐辰的话,不见得是真心,却是道出了玉乾帝即将面对的状况!营火照耀下,只见辰王面色冷峻,丝毫不为玉乾帝方才那句‘抗旨不遵’而退缩! 寂静的夜空中,一阵暖风吹过,除去马儿的喷鼻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玉乾帝看着以一人之力挡在他五千禁卫军面前的辰王,神色稍稍缓和了些,招手让江沐辰靠近些,这才开口“朕知你是为朕着想,只是是不容缓,朕既然打算出城,便已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你若是不放心,那便带兵跟着朕吧!” 这句话,却让辰王冷静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倒是越发不明白玉乾帝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居然让他派出手中的城防军护送,万一中途有埋伏,禁卫军自然只会保护玉乾帝,拼死的只怕只有城防军,无形中便消灭了自己的人!还是说这一却均只是一个圈套?只为引他上钩? 只是,除非玉乾帝黔驴技穷才会用这样的招数!否则任谁都会看出他的用意! 沉吟片刻,辰王这才开口“皇上,城防军每夜巡查整座京城,人手安排上已是不能变更!不如让微臣陪着皇上出城吧!” 这是最好的办法,在不折损一兵一将的情况下又能够摸清玉乾帝今夜这般做的动机!更何况,这么多人看到自己护送玉乾帝出城,想必玉乾帝也没有傻到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 而玉乾帝则是没想到如今辰王的反应变得这般敏捷,不但护住了城防军,却又想借机看他的笑话! 勃然的怒意却是发不出来,玉乾帝双目阴沉的紧盯着辰王,双唇紧抿,却没有立即开口! “既然人手不足,那你就好生在京城待着吧!”说着,便见玉乾帝扬起手中的马鞭似要冲向城门! 一道黑影瞬间闪到他的马前,只见辰王一手握住玉乾帝坐骑的缰绳,随即抬起冰冷至极的眸子,强硬的开口“皇上,微臣方才已是说明,若皇上贸然出城,微臣是绝对不会打开城门的!” “你敢威胁朕?”怒意亦是濒临爆发点,玉乾帝扬起眉梢,满面怒容,音量随着辰王再次阻拦他的举动而突然拔高,已是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立于马前的江沐辰! “微臣一心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若皇上认为微臣以下犯上,那就请皇上杀了微臣!”江沐辰挺直腰背,目光坚定不已,丝毫没有躲闪之意,一身的凛然正气让城防军纷纷紧张了起来,众人看向玉乾帝的眼中均是带着一丝愤色! “好好好!你们这一个个如今都敢拦着朕了!辰王,你的胆子也越发的大了,这笔帐,等朕回来了再与你算!”右手紧握着剑柄,玉乾帝却没有刺出这一剑!在辰王以为他安危为借口而拦住他去路时,若他出手伤了辰王,只怕在禁卫军城防军的眼中他便成了昏君! 好一个江沐辰,想不到长大后的他竟这般的难缠,如今竟把他逼入这样的境地,好好好,这笔帐,他记下了! 见玉乾帝收回剑,江沐辰则是快速的退回自己的马前,迅速的上了马背,神色冷硬的对城防军开口“开城门!” 只见城门刚刚打开能够穿过一人的宽度,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冲了出去! 江沐辰见状,立即策马扬鞭,紧跟着玉乾帝奔出城门,朝着暗夜中奔去…… 普国庵,山脚下! “都打起精神!庵内住着太妃与贵妃,可不能有半点的疏忽!”看了看天上的月色,乌统领一掌拍在一名快要合上双目的禁卫军身上,洪亮的声音顿时在暗夜中响起,惊得那命禁卫军瞬间精神抖擞的持刀站在山脚下,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山下的路! 乌统领见效果已经达到,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震天的铁骑声…… 乌统领面色骤变,浑身上下立即紧绷警惕了起来,虽还看不清来人,却已是下命“来人,准备三百弓箭手,严阵以待!” “是!” “皇上,让卑职前派人通知乌大人吧!”看着始终冲在最前面的玉乾帝,夏吉紧随其后,却是乌统领在听到铁骑声时误放冷箭伤了玉乾帝! “不必!”玉乾帝却是惜字如金的只顾赶路,手中的马鞭不住的抽打着马身,黑夜中的双目早已是染上了嗜血的光芒! 江沐辰紧随玉乾帝身后,看着玉乾帝前往的方向,心中顿时了然!想必玉乾帝是想念那在普国庵为容家老太君祈福的容贵妃,这才心急的赶来!只不过,看着玉乾帝此时不善的面色,只怕…… 收回视线,江沐辰藏下心头的思绪,静观其变一会即将发生的事情! “上箭矢、拉弓!”听着那铁骑声越来越近,辨别出这气势汹汹的声音的确是朝着普国庵而来,乌统领立即命令身后的弓箭手,只是在没有看到来人时,他却没有贸然的让弓箭手放箭!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银色的月光与火红的火把下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乌统领头上顿时沁出一层薄汗,立即下命“全部退下!” 说着,只见乌统领亲自上前,还不等玉乾帝停下马匹,他已是带领所有守卫普国庵的禁卫军下跪行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贵妃呢?”马匹还未完全停下,玉乾帝已是从上面跳了下来,只见他左手紧紧地握着佩剑,冷目看着低头行礼的乌大人,严厉的开口! “回皇上,容贵妃此时正在觉妙殿后的厢房内歇息!”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在这个时辰出现,乌统领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是吗?你们的人只是在山脚下守卫吗?”看眼山脚下黑压压的一群禁卫军,玉乾帝眼底怒意更甚! “是!白日均会在后山巡逻,可普国庵内皆是女施主与道姑,且此时太妃与贵妃娘娘均暂住里面,禁卫军不方便……”可乌统领的话还未说话,便见玉乾帝抬起脚步直往山上走去! 乌统领满头大汗的转过身,看着玉乾帝的身影越走越远,却是不明就里! 夏吉见乌统领眼中满是不解,便扶起他,用最快的语速把今夜发生的重重简略的说了一遍,随即赶紧追上玉乾帝,在他身后保护着! 江沐辰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切,心中已是有些眉目,能让玉乾帝龙颜大怒,只怕这容贵妃在普国庵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吧!否则岂会让一国之君亲自上山捉奸? 这可真是一场好戏,自己岂能错过? 如此想着,江沐辰便要抬腿朝着山上走去,却被乌统领一手拦住“王爷,皇上曾经下命,不得放男子入普国庵!” 闻言,江沐辰却是笑了,冷笑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乌大人,看来你没有把皇上的话听进耳中!只怕这普国庵中,早有藏有其他的男子!你身为禁卫军统领,却没有保护好后宫嫔妃,让她们受辱,你好好想想,回宫后,皇上会如何的处置你!” “微臣若是有负皇恩,即便被皇上责罚,微臣亦是心甘情愿!但此时却不能放王爷上山!还请王爷在此地等候!”说完,便见乌统领唤来禁卫军,命他们好好的守住山下,自己则是追随玉乾帝的身影而去! 只是,辰王的话却在乌统领的心中投下一块巨石,顿时掀起狂风大浪,他岂会知晓,在他严密的守卫中,竟还是出现了纰漏! 焚香并未有白昼之分,即便是进入了夜晚,普国庵中之中飘散着冥冥之香! 有了这让人心神宁静的香气作伴,即便是怒火冲天之人,一会渐渐变得心平气和! 只是,奈何一身怒意的玉乾帝却是随着距离的缩短,身上的怒气与杀气更重! 早在玉乾帝踏入普国庵时,便有值夜的道姑前去禀报九玄师太! 只是玉乾帝的目标却是觉妙殿,只见他满面戾气的冲进觉妙殿,却见那金身雕塑的佛祖面前,跪着一道纤弱的身影! 听到有人踏进觉妙殿,容贵妃在拜完最后一拜后款款站起身,当她看到身后站着玉乾帝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却是立即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啪!’却不想,玉乾帝猛地冲上前,举起右手便给了容贵妃一个耳光! 打得她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不稳的跌坐在地上,嘴角更是破损流下血来! “贱人,朕杀了你!”月光中,寒光一闪,玉乾帝手中的长剑已是出鞘,朝着地上的容贵妃砍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看着朝着自己劈头砍下来的寒芒,容贵妃面色惨白,一时间竟忘了躲闪! 眼见那长剑即将砍到她的脖颈,一道灰色的身影却突然从觉妙殿的后方快步走了出来,朝着玉乾帝喝到“住手!” 剑锋停留在容贵妃的脖颈处,虽没有触及她的肌肤,可凌厉的剑气却是擦伤了容贵妃细嫩的肌肤,一道长约两寸的剑痕立即出现在她纤细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脖子缓缓滴入衣襟中! 在生死关头捡回一条命,容贵妃却没有松一口气,只见她面如死灰,已是有些猜到发生了何事让玉乾帝这般的震怒!即便没有抬头看向玉乾帝,却依旧能够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怒意知晓他此时的情绪!容贵妃面上唯一有的情绪便是紧紧的咬住唇瓣,撑在地上的双手则是暗暗的握紧成拳! “夏吉!”玉乾帝没想到在这个关头竟然还有人敢出来阻止他,眼中冒着怒火,扯着嗓子朝殿外吼道,手中握着的长剑则是微微颤抖,想来定是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朝着容贵妃再砍下一剑! “皇上!”守在殿外的夏吉慌忙跑了进来,却在看到殿内站着的九玄师太时愣了一下,随即朝着玉乾帝单膝跪下,等待皇帝的命令! “都是死人吗?朕不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为何此处还有旁人?禁卫军就是这么替朕办事的?你们活的不耐烦了?”盛怒之下,玉乾帝抬起脚朝着夏吉肩头猛踹了一脚! 可这依旧无法平复他心头的怒意,凌厉的目光瞬间射向面色平静的九玄师太,玉乾帝冷笑道“师太出现的可真是及时!朕若是记得没错,是师太让容贵妃在普国庵诵经念佛四十九日的吧!” 九玄师太看着处在盛怒中的天子,单手置于胸前行了一礼,这才平淡地开口“回皇上的话!的确是贫尼!只是一切均是为了容府的陈老太君,这等造福他人的事情,对于容贵妃本身,也是极有益处的!” “极有益处?是吗?让朕的贵妃在这肮脏的普国庵内与男子私通,这就是益处?朕今日若不杀了她,难解朕的心头之恨!”说着,玉乾帝手中的剑又即将举起! “且慢!”看着寒光再次亮起,九玄师太出声阻拦,随即快速的开口“皇上,普国庵乃是佛门净地,岂会出现皇上方才所说的事情?容贵妃整日呆在这觉妙殿中为老太君诵经念佛,一切吃穿用度均是贫尼命弟子打理,她岂有时间去做皇上所说的事情?况且,山脚下尽是禁卫军把守,又岂会放男子上山?这是清净之地,即便您贵为当朝天子,亦不能对佛祖不敬!我普国庵虽小,却也不容皇上没有证据便妄加诬陷,当初若非看在太妃与贵妃对老太君的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贫尼根本不会让两位住进普国庵!在贫尼的眼中,一切唯有佛祖最重,皇上今日若是想在这普国庵杀生,那就先杀了贫尼!” 说着,九玄师太面色凛然的走上前,丝毫不畏惧玉乾帝手中的皇权,坦然的表情让夏吉心头敬佩,只是却也因为方才听到玉乾帝的话而震惊不已!难怪乎皇上这般震怒,原来是容贵妃趁着出宫期间与人在外幽会!只是,这可能吗? 夏吉不禁抬眼看了看始终保持沉默的容贵妃,只见她面色冷漠,一身的高贵之气让人不敢侵犯,这样的女子,当真会做出皇上所说的苟且之事吗?一时间,夏吉心头疑惑不已,却也不敢开口,免得皇上灭了他的口! “好好好,连一个小小的普国庵也妄想与朕作对!九玄,你不要忘了,没有皇家,这普国庵只怕会很快的没落!”脸上连连浮现冷笑,玉乾帝已是怒极反笑,只见他以剑尖点地,却没有再次举起长剑砍向容贵妃! 听出玉乾帝话中的威胁之意,九玄师太却依旧面不改色,淡漠的脸上是对尘世间名利追逐的淡然,眼神中只剩对佛祖的虔诚之心“贫尼正是因为看透了尘世间的功名利禄,这才遁入空门!有岂会在意这普国庵是否香火旺盛?只要有心,百信自会参禅拜佛,又岂会能够抑制的了的?” 殊不知,九玄师太亦是硬脾气,身上的傲骨与不屈就连夏吉亦是微微佩服!尤其此时她面对的可是当朝天子,生杀大权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这九玄师太不但独自抵挡皇上,更是在无形中保护了容贵妃,这样的人,难怪天下万民均是奉她为活菩萨!或许,皇上便是考虑到九玄师太在百信心中极高的威望,这才没有立即下旨杀了她吧! “你以为朕不敢?”咬牙切齿的低吼让玉乾帝的脸色变得狰狞,眼中狠绝的神色猛盯着九玄师太,似要把她撕碎般! “皇上,一切自有天意!人在做、天在看!您今日在佛祖面前杀生,难道就不怕影响西楚的命数吗?您是万民之主,唯有宽容待人,百姓方能以真心待之!您闯进觉妙殿,二话不说便要砍杀容贵妃,可曾给过容贵妃解释的机会?对待自己的枕边人亦是这般的狠绝,您难道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吗?”九玄师太却也知此时不能步步紧逼,否则适得其反,玉乾帝或许会在恼羞成怒下杀尽普国庵上下,自己生死事小,却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九玄师太果真是句句诛心,居然连西楚的命数也拿出来说项!来人,请九玄师太出去!”可一代君王又岂会听从一个道姑的话?玉乾帝丝毫不理会九玄师太,直接命人把九玄师太带了下去! “夏吉,你带人,把这普国庵给朕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即便是挖地三尺,也给朕好好的找!”只对夏吉下达了这样隐晦的命令! 毕竟,玉乾帝不但是男子,更是帝王,岂会允许自己的妃子给他戴上绿帽?若是他今夜没有得到消息,那么容蓉连生了孩子也打算瞒着自己? “是!”夏吉看眼觉妙殿中不妙的气氛,心中却是叹了一口,只能退了出去,命人重重围住觉妙殿,不准放任何人进来的同时亦是保护着玉乾帝的安危! 如此大的动静,已是惊扰了庵内的所有人,只是相较于那些胆小的道姑,容贤太妃却是担心自己的侄女,带着宫女便匆匆赶来觉妙殿,却见九玄师太被人架着走出殿内,随后又见夏吉面色阴沉的走了出来!看着觉妙殿外重重围住的禁卫军,容贤太妃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双手紧捏着丝帕,质问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夏吉“到底出了何事?” 夏吉看眼容贤太妃立即行礼“卑职参见太妃!” “起来回话,本宫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心头的感觉十分不妙,容贤太妃想冲进觉妙殿,只是这里尽是禁卫军,即便她心中担心容蓉,却是有心无力! 夏吉站起身,看眼焦急的容贤太妃,却没有开口!毕竟,此事事关皇上的颜面与容贵妃的清誉,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岂能随便的评论胡说?万一被多嘴之人传了出去,皇上的颜面何存?皇家的尊严何在? “太妃,您请回厢房吧!卑职正在巡查中,庵内会有禁卫军出入,为防冲撞了太妃,还请您回厢房吧!”夏吉的话说得恭敬,可态度却有待商榷,只见他一挥手便招来两名禁卫军,强行带着容贤太妃返回自己的厢房! 见夏吉这般强势,容贤太妃不由得皱起眉头,心头闪过一丝怒意,可如今自己身边只有几名宫女,即便与禁卫军发生冲突,吃亏的亦是她们!更何况,夏吉已出现在普国庵,只怕此时玉乾帝亦是在那觉妙殿中,万一惹出了事,玉乾帝会偏袒谁,这就不好说了! 眼中带着一丝担忧的看了眼觉妙殿的方向,容贤太妃无奈的在禁卫军的监视下返回自己的厢房! “来人!十人一小队全力搜查普国庵上下,不得放过一丝漏洞,即便是草丛中也要仔细的检查,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带过来!”夏吉见在场的只剩禁卫军,便沉声开口! 而一旁的乌大人却是面色凝重的守在觉妙殿之外,心知此次只怕是出了大事,而这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的,难怪皇上只吩咐夏吉,恐怕是在惩罚自己的失职吧! “乌大人,皇上的安危便交给您了!”乌大人始终是夏吉的上司,对夏吉又有引荐之恩,对于他,夏吉心中还是存着敬重之意的!只是事关皇上的颜面,他也只能点到为止,见乌大人点头,夏吉便领着身后的禁卫军离开了觉妙殿! 此时觉妙殿内一片寂静,容贵妃已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只见她跪直了身子,倾城容颜微微垂首,安静的跪在玉乾帝的面前,等候着玉乾帝对她的判决! ‘哐当!’一声,那被玉乾帝握在手中的长剑却被他丢在地上! 随即一只冰冷至极的手轻抬起容蓉的下颚,迫使她扬起头与他对视! “朕对你不好吗?”极轻的声音在袅袅焚香的觉妙殿内响起,一如那留下轻烟的香气,问话声随之消散,却让容蓉心头微微颤栗,垂在身侧的两手死死的握成拳状,煞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却依旧倔强的对玉乾帝对视着,不见丝毫示弱! “说话!朕对你不够好吗?”带着帝王的霸道,玉乾帝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在容蓉的脸颊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而此时玉乾帝的眼神看似冷静却暗藏着滔天的怒意,那两簇明显的怒火正在他的眼底跃跃跳动,随时便会转变为杀意! 容蓉看着近在咫尺的龙颜,心底微颤,却是平静的开口“皇上待臣妾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呵呵呵……哈哈哈……”却不想,玉乾帝竟是大笑狂笑了起来,喷出的热气连带着心底的怒意尽数的洒在容蓉的脸上,只见他手中力道猛然加重,不顾容蓉是否会疼痛,竟是紧握容蓉的下颚拉着她直起身子,左手则是轻抚上她那令人沉迷的容颜,轻声开口“朕的确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胆子这般大,竟敢背着朕在这里与人幽会!朕真是大傻瓜,以为送你满园的牡丹,你就会成为尊贵的花朵!却不想,你宁愿做那路边的野花,自愿被人随意的采摘!容蓉啊容蓉,你可真是把朕给骗苦了!早知你这般不知羞耻、淫荡下贱,朕岂会把你捧在手心当作仙女?只怕你连青楼的妓子也不如!” 一连串侮辱至极的话从玉乾帝的口中说出,也让他如愿的看到容贵妃越发死寂的脸色! 即便容蓉素来淡漠,但这样难堪的话语却从未听过,更何况这些话语竟是用来形容她的,一时间容蓉难以接受的轻颤起身躯,却倔犟的不肯落泪,以少有的坚决看向玉乾帝“皇上,臣妾并未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没有?”极淡的声音几乎是呢喃,让容蓉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是看向玉乾帝那含恨的表情便知,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辩解听入耳中! 紧咬住下唇,容蓉双目坚定的回视玉乾帝,那双清亮的眼眸清澈见底,不掺杂一丝的杂质,用诚实的目光无声的指控着玉乾帝的冤枉! 玉乾帝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的容蓉,他依旧是有些动心!这样一张生动的带着倔犟的绝世容颜,比之以往的清冷,更加能够激起男子的征服欲!即使容蓉如今可能已经是肮脏不已,却依旧不能阻止他想要她的决心! 猛地松开手,玉乾帝推开容蓉,拒绝再被她的容颜所蛊惑,一手指着跌坐在地的她怒道“没有?若是没有,旁人难道还会冤枉了你不成?” 闻言,容蓉半垂的眼眸中划过一丝诧异,却是极快的恢复了冷静,迅速的爬起来重新跪好,为自己申辩“皇上,臣妾从未参与过宫中的争斗!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便远离臣妾!皇上是一国之君,即便是杀了臣妾,臣妾亦是不会有所怨言!只是,臣妾却不甘心!” 这是容贵妃入宫以来对玉乾帝说的最多的话!但即便是在为自己申辩,容贵妃亦是点到为止,没有牵扯出后宫任何一人,仅仅是为自己辩解! 玉乾帝听之,方才的怒意却是渐渐消散了些! 忆起容蓉入宫以来的种种表现,她除去见容贤太妃,连容华宫的宫门都鲜少出!这样的女子,若说真与人有什么,只怕也是让人无法相信!更何况,他亦是派人紧盯着容蓉,只怕她亦是没有红杏出墙的机会! 只是…… 想起那张收在衣袖中的纸条,玉乾帝的眉头始终还是紧皱了起来,立即掏出那纸条砸在容贵妃的脸上,怒道“你自己好好看看!若不是你行为不端,又岂会被人这般说?” 一张轻薄的纸条并未砸痛容蓉的脸,只是却让她备感耻辱! 吞下满心的屈辱,容蓉弯腰捡起地上的纸条,打开细细地看了一遍,面色越发的难看,那抓着纸条的双手更是颤抖起来! 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含泪的看向玉乾帝,反问道“皇上,您不信臣妾?” “信?你让朕拿什么相信你?难怪你几次三番的拒绝朕,原来是为了旁人守身如玉!而朕却对你掏心掏肺,殊不知朕的贵妃已是给朕戴了一顶绿帽子!”一声冷哼,玉乾帝心头的怒意再次被勾了起来,冷目射向含着泪却依旧傲气的容蓉,冷笑道“你倒是说说看,为何那人不指名旁人?偏偏指证你!若非你身形不正,又岂会被人说的这般不堪?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朕也比不上!” 闻言,容贵妃身子一歪,手中的纸条飘然落地,目光中含着一丝悲愤与绝望! 可这落在玉乾帝的眼中,却是认为她承认了这纸条中的内容,心头一时大火,正要发怒,却发现容贵妃突然站起身,快速的捡起地上那把长剑抵在颈间,眼底尽是一片不屈“既然皇上决计不相信臣妾,臣妾亦是百口莫辩,只能以死明志!” 说着,便见容蓉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一道劲风却在此时刮过,只见玉乾帝竟是冲到容蓉的面前,举起一手便朝着她的脸上打去…… ‘啪!’ ‘哐当!’手中的长剑落地,容贵妃嘴角又多了一条鲜血…… “你以为你死了,朕就不会再追究此事?”玉乾帝抓住容贵妃的双肩,用力的摇着形容惨淡的她,看着她神情凄惨,心头怒意更甚,猛地打横抱起她,直直朝着后面的厢房走去! “皇上,您……”不明白玉乾帝有何用意,容贵妃花容失色,本就惨白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慌,挣扎着想要下地! “既然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用你的身子来证明!”玉乾帝满目阴鸷的开口,已是把容贵妃扔到了床上! ‘撕拉’裂帛之声顿时响彻房内……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五十章 咬死你 ‘撕拉’! 裂帛声顿时响起在寂静的夜中,容贵妃还未从被摔在床上的疼痛中回过神来,便感到夜间沁心的凉意侵袭而来,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右手臂的衣袖竟被玉乾帝生生拽下,露出一截宛如莲藕的玉臂! “啊……”惊得容贵妃顿时失态的低呼一声,羞涩难看的红霞瞬间爬满云鬓,深深的屈辱让她快速的抱住那过分裸露的手臂,不让面前的玉乾帝窥视到一丝半点! 可即便这样,玉乾帝也早已把这样的她尽数看进了眼中! 昏暗的光线中,玉乾帝手中紧拽着那一截早已脱离衣衫的衣袖,满含怒意的眸子直盯着容贵妃花容失色的娇颜,可尽管如此的狼狈,面前女子的眼中依旧含着一股傲气! 而对于现在的玉乾帝而言,最是不能容忍的便是她眼底的这一抹傲气!充血的双目触及到她那雪白的藕臂时,一股情欲顿时浮上他的眼瞳,让此时的玉乾帝变得更加疯狂! 只见他立即丢开手上握着的衣袖,双目紧盯着容贵妃那满是红霞的容颜,带着摄人的气势缓缓来到床前站定,不让容贵妃有半点逃跑的机会立即扑身上前,一手把缩在床内的容贵妃拉至自己的胸前,让她双膝跪在床铺上,直起上身紧贴在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肩头,发狠的低吼“怕什么?朕难道是洪荒猛兽,竟让你吓成这样?还是说你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这才吓成这样?说!给朕说明白!” 大吼之声震的容贵妃双耳打疼,而玉乾帝紧抓着她手臂的双手,更是深深的陷进她细嫩的肌肤中,已是被挤压出一道道血痕来! 可这些身体的疼痛,却不及被侮辱的难看! 容贵妃奋力的挣扎着,想要逃开玉乾帝的禁锢,不想让他碰触自己的身子与肌肤,可她的力道又哪里及得上男子的力气?更何况,此时的玉乾帝更是处于盛怒之中,他眼中尽是她的身影,又岂会容忍容贵妃逃离出他的掌控? “皇上!您清醒一些!臣妾并未做过出格的事情!皇上为何不信臣妾?反倒去相信一张不知是何人所写的纸条?”隐下心头的惧意,容贵妃尽量以最冷静的声音分析着今晚诡异的一切,只希望玉乾帝能够把她的话听进耳中! 只是得到的却是玉乾帝越发肆无忌惮的打量,让容贵妃本就惨白的娇颜更加难堪,不安的感觉顿时霸占了整颗心,眼底亦是渐渐浮上焦色,只希望能够躲过今夜这一劫! 一只带着惊人热度的手轻抬起她的娇颜,迫使容贵妃看进他喷火却带着情欲的眸子中,玉乾帝的双眸早已被男女之情所沾染,只见他热烫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容贵妃细致的肌肤,带着让她颤栗的恐惧,缓缓开口“既然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那就好好的服侍朕!” 说着,那只滚烫的手便毫不犹豫的探向容贵妃的衣襟内…… “不……”轻呼之声顿时溢出容贵妃的口中,只见她立即抬起双臂护在自己的胸前,泛白的双手紧拽着自己的衣襟,不让玉乾帝侵犯到丝毫,濒临绝望的眸子中带着最后的期望,容蓉浑身颤抖的缓缓开口“皇上,这是普国庵,岂能容忍我们做这等有辱佛祖的事情?更何况,妃嫔侍寝均要经过净事房,岂能如此草率?况且,臣妾这些日子忙着为老太君祈福,并未沐浴,只怕……” 说到最后,容贵妃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饶是她平日里冷静聪慧,这面对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只怕也会慌了心神!更何况此时玉乾帝那双似要把她撕吞下腹的目光,更是让她心头巨颤,不知该如何自救! “还说没有干过苟且之事?朕已是给了你机会,可你却推三阻四!看样子,是朕没有满足你,让朕的贵妃这般迫不及待的红杏出墙!”说着,玉乾帝原本轻抚她脸颊的手顿时改而握紧容贵妃精致的下颚,不顾她唇角的破损而猛地低头吻上那鲜艳欲滴的红唇,带着满身怒气的撕咬着她细嫩的唇瓣,直到容贵妃双唇上沾满了鲜血,他才伸出舌头,想要攻城掠地! 可容贵妃却是死死的咬紧牙关,不让玉乾帝有进一步的进攻,紧闭的双目让自己拒绝去看面前帝王凶残的模样! ‘啪!’一巴掌瞬间甩上容贵妃的脸颊,玉乾帝的愤怒已是达到了最高点! 娇弱的身子猛地栽在被褥见,容贵妃还未捂上发烫的脸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已是紧紧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撕拉’一声,身上残缺的衣裙再次被撕扯开,原本被护住的衣襟被玉乾帝扯出一条大口子,连同里面的白色里衣已被撕毁,露出里面淡粉的肚兜,上面绣着的精致荷花顿时惹急了玉乾帝的眼,只见他不顾容贵妃反抗的便低下了头,埋首于那耸起的胸前!一手粗鲁的穿过她的外衣,自破损的衣襟而入,毫不怜香惜玉的揉捏着她的身子,更是越过那单薄的肚兜火热的罩上她起伏不定的胸前肆意揉捏…… “不……”玉乾帝的动作吓坏了容贵妃,豆大的泪珠滑落惨白的脸庞!奈何身子被玉乾帝紧紧的压着,容贵妃只能无助的摆动着脑袋,虚弱的拒绝着他的侵犯! “怎么?别人能碰得,朕却碰不得?朕倒想看看,是什么人让你这般为他守身如玉!”听到那几近叮咛的反抗声,玉乾帝从她的胸前抬起头来,看到她仍旧不死心的紧紧按住胸前的肚兜,企图阻止自己的进攻,玉乾帝冷笑一声,瞬间抓起她的双手置于她的头顶,随即跨坐在她的身上,腾空一手猛地抓住那覆在她娇躯上的肚兜用力一扯! 那薄弱的带子瞬间被扯断,带有温热气息的肚兜被玉乾帝丢在地上,而他却是借着外面挥洒进来的月光,欣赏着面前这具洁白的娇躯,身子亦是在猛然间紧绷了起来! 容贵妃早已是泣不成声,浑身因为玉乾帝那火辣辣的视线而颤抖了起来! 殊不知,她越是表现的这般抗拒,却越是能够激起玉乾帝的征服之欲! 只见他再次快速的俯下身,滚烫的双唇自她的肩胛骨一路往下,不放过任何一处让他垂涎的肌肤,而得空的那只手更已是抚遍了她几近全果的上身,隐隐然有向下进攻的趋势…… 容贵妃见事已至此,已是她所不能控制的了得,渐渐停止了哭泣,双目冷然的看着灰暗的帐顶,一抹决绝闪过眼眸,已是悄悄的把舌头抵在贝齿中间…… ‘咚’!一道声音突然在只有喘息声的厢房内响起,玉乾帝顿时从容蓉的怀中抬起头来,满目阴鸷的环视着厢房的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影! 而容贵妃却在听到这声音后,整颗心提了起来,立即缩回了舌头,不敢再如此的轻生,只是心头却是浮现拿到张扬狂傲的身影,整张脸顿时紧张了起来,幸而有夜色的掩护,否则早已是落入玉乾帝的眼中! ‘嘶’!没有得到回话,却是传来这极其细微的声响,使得这寂静的厢房越发的诡异,更是击退了玉乾帝方才彭发的情欲,让他现在只专注于厢房内的动静,只是那挟制住容贵妃双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到底是谁?滚出来,少在朕的面前装神弄鬼!”直起上身,玉乾帝双目含着凶光的扫过厢房的每一个暗角,只是除去那不间断的声响外,却不见半个人影! 心头不禁浮上疑惑,只见玉乾帝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容贵妃,见她紧闭着双眼一副认命的模样,玉乾帝这才放开抓住她手臂的手,自床上走下来,还未来得及整理身上凌乱的龙袍,便见一道细长的影子在月光下滑过…… 见状,玉乾帝正要出门喊禁卫军,可想起此时容蓉的模样,便改而随着那黑影走进厢房内的屏风后…… ‘嘶……’只是还未等他看清楚那藏在屏风后的影子,那细长之物已是飞射到他的手臂上,紧紧地缠在他的手腕上,随后张开那尖利的牙齿,猛地朝着玉乾帝的手腕咬去…… “来人……”可玉乾帝只来得及呼喊了一声,便晕厥了过去! 容贵妃听见玉乾帝微弱的呼声,顾不得此时身上的狼狈,立即拉拢起破碎的衣裙走向屏风后,却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血色尽失,猛地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只见玉乾帝一头栽倒在地上,而他的手腕上却是缠绕着一条毒蛇,那毒蛇在咬完玉乾帝后,却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直起一半的身子在附近寻找着其他的目标,此时见容贵妃进来,那两只泛着幽森的眼睛顿时紧盯上容蓉,血红的信子恐怖的吐在空气中,惊得容贵妃全身激起了颤栗,浑身如被定住般不敢轻举妄动! 说也奇怪,那毒蛇在凝视了容贵妃半晌后,竟是松开了玉乾帝的手腕,随即沿着墙壁滑去,不一会便滑出了厢房,消失在容贵妃的眼前! 可尽管如此,容贵妃已是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见屏风后不再有毒蛇,这才大着胆子来到玉乾帝的面前,刚刚翻过玉乾帝的身子,却发现玉乾帝的双唇已是呈现黑紫色,而此时他的双目早已紧闭,虽是昏迷中,但眉头却是紧皱着! 容贵妃心头咯噔一声,心知方才那条蛇定是含有剧毒,否则岂会在一瞬间便让身体强健的玉乾帝倒地不起? 而若是玉乾帝此时丧命于自己房中,莫说自己脱不了干系,最怕整个容家亦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思及此,容贵妃立即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外衣草草的套在身上,随即奔至门外,朝着院中的禁卫军喊道“快来人,皇上被毒蛇咬了!” 守卫在外的乌大人听到容贵妃的惊呼声,神色顿时一紧,手提长剑便领兵走了过来! 只是在看到容贵妃脸色憔悴、云鬓凌乱的模样时,乌大人只能抱拳道“贵妃娘娘,卑职失礼了!” 语毕,便见乌大人立即领着两名侍卫踏进厢房,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厢房内的陈设,随后在容贵妃的指引下看到躺在屏风后动弹不得的玉乾帝! “皇上!”看到玉乾帝卧地不起,乌大人大惊,平静的脸上早已变色,却立即发现了玉乾帝的异样! “且慢!不可移动皇上!”见两名侍卫即将抬起玉乾帝,乌大人却突然出声制止道! 只见他快步走到玉乾帝的身边,立即蹲下身查看着玉乾帝如今的状况,随即抬起头看向立于一旁的容贵妃,问道“娘娘,皇上被咬了何处?” “本宫过来时,皇上已是倒地不起!只是,本宫看到那条毒蛇缠绕在皇上的右手手腕上!”容贵妃强打起精神应对着乌大人,看向玉乾帝的目光中却是充满了复杂的光芒! 乌大人此时却没有精力去管容贵妃心中的想法,只见他轻轻地执起玉乾帝的右手,果真在他的手腕上看到四颗尖细的牙印! 不由分说,乌大人立即低下头为玉乾帝吸出体内的毒液,一口口的黑血被他吸出吐掉,直到再次吐出的血呈现红色,乌大人这才停止!随即见他拿出衣袖间的帕子,在玉乾帝的手腕出紧紧地打了个结,这才指挥那两名侍卫小心的抬起玉乾帝,放到厢房的床上! “快去请九玄师太过来为皇上诊断!”见毒血已被吸出,但玉乾帝还未清醒,又注意到他唇上的眼色依旧泛着黑紫色,乌大人立即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神色间尽是焦急之色! 那侍卫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的便跑出门外,朝着九玄师太的厢房奔去! “娘娘,微臣还从未听闻普国庵内有毒蛇出现!”待那侍卫一走,乌大人凌厉的目光便转向惊吓过度的容贵妃,加之此时容贵妃狼狈的模样与脸上的泪痕,容不得乌大人不去怀疑她! 容蓉听出乌大人话中的质问与怀疑,却没有暴跳如雷为自己澄清!今夜已经受惊过度的她凭着仅有的理智支撑到现在,只见她冷静的看了眼床上的玉乾帝,淡然的开口“普国庵本就建在深山老林中,时有猛兽出入也实属正常,更何况是毒蛇?乌大人心中若是有所疑惑,不如等皇上醒来,届时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看着容贵妃这般笃定的神情,乌大人只能收起眼底疑惑,躬身道“微臣不敢!请娘娘息怒!” “无碍!换做是谁,都会有所怀疑!只是本宫既然是皇上的嫔妃,又岂会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更何况,如果本宫有伤害皇上之心,方才便不会出门呼救!”容蓉捏紧双手,淡淡地分析着,却在瞬间为自己澄清了事实,也让乌大人不敢再怀疑面前这位看似无争却极其厉害的容贵妃! 看眼床上的玉乾帝,乌大人想起山下还站着一名辰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若让辰王知晓皇上被毒蛇咬伤暂时不能移动,只怕辰王定会趁机发难,届时若辰王谋反,只怕仅凭这几千人的禁卫军根本是以卵击石! 如此一想,乌大人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立即抬起脚步走向门外,低声命令所有人不得张扬玉乾帝受伤一事,并且派人快去通知夏吉,让夏吉亲自前往宫中带回御医以及禁卫军! 容蓉见乌大人暂时出去,憋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目光不禁扫过那屏风,不由得庆幸,幸而方才不是他,否则被玉乾帝活捉,只怕即便是齐靖元亦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而自己亦会连累整个容家! 脚下的步子微微倒退了两步,容蓉再也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后面的圆凳上,紧握的手心中早已是沁满了冷汗! “师太,这边!”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容蓉顿时收起脸上的虚弱,擦干手心的冷汗,平静的站起身,便见九玄师太在乌大人的带领下走进厢房! “师太!”再见九玄师太,容蓉心头浮现无数的感激,方才若不是她在觉妙殿中为自己说情,只怕自己此时早被玉乾帝砍杀! “娘娘受惊了!来人,带娘娘去别间厢房歇息吧!”九玄师太把容蓉的狼狈看在眼中,又想起方才在觉妙殿中玉乾帝的阴狠,让九玄师太对这位倾国倾城的容贵妃不禁泛起了恻隐之心,遂让小道姑领着容蓉下去梳洗干净! 而容贵妃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还请师太先为皇上诊脉!” 如今的形势下,自己若是离玉乾帝而去,只怕更会激起玉乾帝的报复之心! 看出容贵妃眼中的坚定,九玄师太不由得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丝赞赏,随即走到床边为玉乾帝诊断! 与此同时,停在普国庵后山山脚下的马车,则是趁着月色往远离京城的方向奔去……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体罚 “混蛋楚飞扬,还不快放开本宫!”马车内,齐靖元上身被绳索牢牢地绑住,只见他猛地站起身,双目含怒地瞪着楚飞扬,凶狠的目光中恨不能把楚飞扬碎尸万段,可眉宇间却是无法抑制的浮现出浓浓的焦急,目光频频看向车外,只希望立即调转车头重新回到普国庵内! “太子还是稍安勿躁,本王既然把你带了出来,自然就不会放你回去!”楚飞扬搂着云千梦,把她牢牢地护在怀中,不让齐靖元有半丝可趁之机,随即抬起冷淡的眸子,淡扫此时怒气冲天的齐靖元,淡淡地开口! “放屁!若是换了云千梦,你会稍安勿躁?那畜生竟敢沾染蓉儿,本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双目已是充血,齐靖元满目红光,耳边不断响起方才在普国庵厢房中听到的对话,容蓉苦苦的哀求与低低地哭泣声,玉乾帝那辱人至极的话语,让齐靖元恨不能立即跳出马车,自己徒步前去普国庵! 奈何楚飞扬这个混蛋,不但绑了他的上身,手上更是牵着绑住他的绳子,控制着他的活动范围,即便他想跳车,楚飞扬也不会同意的! “你以为本王会看着你杀了西楚的皇帝?太子,您别忘了,这是西楚,不是北齐!况且,此事本就是由你挑起,若不是你闲来没事跑去看望容贵妃,又岂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容云鹤与本王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皇上同意容贵妃在普国庵暂住四十九日的时间,可你呢?既然三四年都等了,为何连着几个月也等不了?害得本王的心血白费,你竟还有脸质问本王?还拿本王的王妃做比喻,我看挫骨扬灰的应该是你吧!”越说越气,楚飞扬猛地拉动手中的身子,使得齐靖元脚下一个不稳,瞬间跌坐在马车内! 只见他立即抬起头来,满目憎恨地瞪视着楚飞扬,怒道“你……” 齐靖元万没有想到楚飞扬竟会如此对他,心头大怒,却也知楚飞扬方才所说句句有理,因此即便心头含怒,却没有再开口! 只是,只消齐靖元安静下来,他的脑海中便会浮现玉乾帝折磨容蓉的画面,反绑在背后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满腔的怒意却是无处发泄,那该死的玉乾帝,居然差点强bao了她,若非那条蛇,只怕此时蓉儿已是被他凌辱! 而依照蓉儿那倔犟傲气的性子,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她决计不会再与自己在一起,亦或者,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眼底的怒气渐渐地散去一些,齐靖元坐在马车的地板上,一腿伸直一腿屈起,身子则靠在车内的长凳上,仰头看了眼车帘外的景色,眉间浮现出一抹柔情与疼惜,瞬间盖住了齐靖元满面的戾气与杀气! 只消齐靖元不与楚飞扬闹,楚飞扬自然不会搭理他!想起那条被楚飞扬丢入厢房的毒蛇,齐靖元心头微冷,随即关心地问道“那条蛇会不会伤害蓉儿?” “你说呢?”而楚飞扬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云千梦的身上,对于齐靖元则是爱理不理的模样! 看着云千梦眼底微微泛着青色,楚飞扬便知她定是没有睡好,休息不足所造成的!心中岂能不痛恨齐靖元,若非这个自诩情圣的家伙擅自闯入普国庵内,又岂会发生今晚的一切?还因此还得梦儿劳累奔波,真是让楚飞扬恨不能鞭笞他一顿,居然还敢质问自己那条蛇会不会攻击容蓉! “容贵妃不会被伤到吧!”听到齐靖元的问话,云千梦亦是有些担心的问着楚飞扬!尽管现在还不清楚楚飞扬是如何带出齐靖元,又是如何为容贵妃解围的,可云千梦心底还是不希望容蓉受伤! 且听到齐靖元提及毒蛇,云千梦心中亦是有些明了,只怕是楚飞扬放了蛇进厢房内,用蛇逼得玉乾帝暂时不能把精力放在容贵妃的身上吧! “不会!那毒蛇自小接受训练,已是可以用音律笛声控制,只消听到长音,它便会自己寻着声音回来,而听到短音时则会攻击人!”楚飞扬冷睨齐靖元一眼,随即温言温语的为云千梦解释着“而此时有事的不是容贵妃,而是皇上!” 听完楚飞扬的解释,云千梦心头大骇,双目不禁紧盯着楚飞扬,却从他的眼中看到肯定认真的神色,便知此次为了救容贵妃,楚飞扬已是在齐靖元的面前泄漏了一些家底,一时间让云千梦蹙起娥眉,目光有些不善地瞪向齐靖元! “看什么看?又不是本太子逼着他这么干的!”察觉到云千梦的瞪视,齐靖元顿时直起上身低吼道! ‘啪!’却不想,他的话音还未落地,楚飞扬已是出手,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后脑勺,打得齐靖元一个措手不及! “楚飞扬!”咬牙切齿的恨意从齿缝中透露出来,齐靖元双目已是快要瞪出眼眶,满面的杀气直朝着楚飞扬冲去!活到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这般对待自己,这楚飞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只是齐靖元的怒吼却丝毫吓退不了楚飞扬,紧接着又补了一脚,只见楚飞扬面色同样阴寒道“对本王的王妃客气点!本王不吃你这一套!况且,本王似乎已是警告过太子,莫要触及本王的底线,否则别说计划破裂,就连太子的小命此刻亦是捏在本王的手中!太子好好的想清楚,你若是死了,容贵妃只怕也是没有盼头了,从今往后,她便只是玉乾帝的贵妃!” 齐靖元满面涨红,却是不得不暂时忍下这口恶气,但楚飞扬有句话是说对了!若是他死了,只怕容蓉也只能行尸走肉的在那肮脏的皇宫中过一辈子! 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齐靖元自嘲的一笑,冷目却是划过楚飞扬与云千梦,并未再开口!但心中却清楚,身上这根细绳根本就奈何不了他,而真正制住他的,则是方才他与楚飞扬躲在厢房时,楚飞扬趁机在他的身上扎了一针,以他现在手脚发麻的状况可以判断,这个混蛋定是在针头抹了麻醉散!若非他身强体壮常年习武,只怕早已被楚飞扬放倒! 但即便如此,若不是担心蓉儿的强烈情绪牵动着他的心,只怕也已躺在着马车内睡着了! “你的侍卫在五十里外等候,一会会合后,你们便赶紧离开西楚!”楚飞扬见齐靖元难得的把自己的话听进了耳中,此时看上去又有些精神涣散的模样,便趁机开口,免得性格固执倔犟的齐靖元再次与自己唱反调! “不行!等蓉儿安全了,本宫再离开!”听到楚飞扬要送走自己,齐靖元立即反驳道,只是此时他的视线却是渐渐有些模糊,想来定是那麻醉散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放心,只要你不出现,她就会很安全!况且,有本王与你的人看着,难道害怕她吃亏?加上皇上暂时还不会动容家,容贵妃自然是安全的!”冷静的打断齐靖元的痴心妄想,楚飞扬弯腰解开他身上的绳索,让齐靖元得以坐在车内的凳子上,楚飞扬再次开口“与其担心容贵妃的安危,倒不如找出那幕后黑手!此人不除,即便咱们的护卫固若金汤,只怕也是抵挡不住射来的暗箭!况且,此次本王用毒蛇咬伤了皇上,难道下一次再故技重施?岂不是引人起疑?” 云千梦见齐靖元低头沉思,便缓缓开口“方才我与王爷已经分析了一番,此事嫌疑最大的便是海恬!我想,太子定是知晓和顺公主知道你与容贵妃的事情!但你却没有防备于她,让她这次钻了空子!” 语毕,云千梦便见齐靖元脸上的神色骤变,原本怀着一丝柔情的脸上,此时早已被嗜血的光芒所占据,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比之方才对楚飞扬的怒吼,这源源不断的恨意中更加坚决与浓烈,几乎是带着让人招架不住的决心! “那个贱人,居然连我也敢算计!”痛恨之声从齐靖元的心底叫出,脸上浮现的狠辣之意已是预示着海恬悲惨的未来! “所以说,对于海王府,不能有半点的疏忽,否则皇上亦不会拿海全毫无办法!他所坐在轮椅上,但他的心却比任何人都要大,他心中的半途比之我们走过的版图还要令人辽阔!齐靖元,若你还希望容贵妃能够安然的活着,那就忍住这段时日,否则你的苦心讲白费,本王亦不会为了你再次冒险!”更何况,这样冒险竟还拉着云千梦,让她不能好好的休息!楚飞扬顺着云千梦的话开口,提醒齐靖元的同时,又是在警告着他,希望莫要因为一时的相思之苦而坏了整盘棋,而面前所下的这盘棋局,已不是齐靖元在孤军奋战,若他一意孤行连累了棋局的形势,那就莫要怪自己抽身不管! 听之楚飞扬的分析,齐靖元不禁抬眸看向对面面色沉寂的楚飞扬,但见对方沉稳的目光中泛着坚决的寒光,便知楚飞扬定是说到做到!而自己若再一次的触逆他的底线,一旦容蓉的身边少了楚飞扬的人,只怕会变得更加凶险万分! 隐去脸上的怒意,齐靖元强压下体内不断涌上的困意,坚决却又保证的对楚飞扬点了下头,冷漠地开口“放心,不会有下次!” ------题外话------ 明日更7000,补上今天的!昨天忙得只睡了三小时,刚才没忍住想躺一会,结果睡到十一点,汗!明日补上……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好好爱你 见齐靖元竟为容蓉做到这个程度,云千梦却是轻叹出口气,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唯有‘情’之一字,让人疯狂至此! “海恬此时尚不能死!”楚飞扬亦知晓齐靖元应下了自己的话,却出口提醒齐靖元,此时还不是杀海恬的最佳时机!尤其在他们还未摸清海全是否也知晓此事的情况下,更不能贸然杀了海恬而触怒海全,从而连累了容贵妃! “放心,本宫岂会让她死?死对于她而言,可是最轻的惩罚了!”而此时齐靖元却是半眯起了双目,半阖的眸子中露出危险的光芒,望之让人心惊胆战,亦是让楚飞扬与云千梦看出,即便齐靖元不杀了海恬,只怕也不会让海恬好过! “这次去海王府,有何收获?”见齐靖元已不再坚持容贵妃的事情,楚飞扬则转移话题,问及海王府的一切!神秘如海王府,即便是楚飞扬亦不是十分的了解,但他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详知海王府状况的机会!尤其此次齐靖元亲自前去,由于海全见了面,这足可以令他了解更多的消息! 闻言,齐靖元勾唇一笑,眼底射出幽冷的光芒,冰冷开口“海全老奸巨猾,岂能从一次见面便探出他的心思?不过,他定是心狠手辣之人,对自己的儿子亦是利用的十分彻底!不过,往往只有这样的人,才更加适合坐上那张龙椅!” “只不过,海沉溪却是他的软肋!他可以对其他的儿子冷酷无情,但对于海沉溪却是宠爱有加,几乎是捧在了手心中!”楚飞扬则是顺着齐靖元的话开口,话中则是透露着另一种意思! “想必太子在和亲的路上也已看出,海沉溪与海恬兄妹相处并不和睦!更甚者,这两人早已是水火不容!”此时,云千梦也浅浅出声,把楚飞扬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听完他们的话,齐靖元却是抬眸看向同样笑得云淡风轻的夫妻,看着那两双含笑的眸子中则是闪烁着同样狡诈的光芒,让齐靖元不禁皱了下眉头,随即冷笑道“好个楚王、好个楚王妃,竟是想借本宫的手点燃这对兄妹由来已久的恨意!怎么,与本宫联手还不能让你们放心,还想再挑起一些事端,让你们的处境更加安全一些?” 见齐靖元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云千梦与楚飞扬相视一笑,两人深情凝视的模样,让齐靖元猛皱了下眉头,只觉楚飞扬与云千梦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明知他的最爱在别的男人的身边,竟还故意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恩爱的模样,是故意挑衅还是想气死他才甘心? “太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不错,海恬与海沉溪相互憎恨,这对于我们而言,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既然王爷已经答应与太子联手,我们又岂会做出只顾自己的事情?否则,今夜王爷与我也不会冒险前来营救于你!太子防人之心这般重,既然我们双方已经拿出诚意,又何必再这般争锋相对?我们之间斗得你死我活,届时得意的只有海王一人!”齐靖元眼中的冷光硬生生地射进两人凝眸的视线中,云千梦浅浅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一手压下楚飞扬还想打向齐靖元的手,浅笑着分析着眼下的形势“太子若是想要确保容贵妃在宫中的安全,不如从这两人下手!一来,海王深知海沉溪与其他几名子女之间的关系!二来,海沉溪向来我行我素,只要是对海恬等人不利的事情,他都会不留余力的去做!挑拨的他们二人之间水火不容,我相信海恬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再一次的陷害容贵妃!当然,这也不会引起海王的怀疑!太子何不以此下手,总比你冒险前来西楚有用的多!你这般冒失,不但把自己陷入危境中,更是让容贵妃也变得十分被动!方才若非王爷前去,只怕太子早已现身,届时局面定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还会连累整个容家!贵妃娘娘看似清心寡欲,实则却是重情重义之人,又岂会忍心家人因为她而受到牵连,到时候只怕也只有以死明志!我们话已至此,太子好好想一想吧!孰轻孰重,相信太子心中已有论断!” 语毕,云千梦便闭上了嘴,有些头疼地靠近楚飞扬的怀中,可能是睡了一半被吵醒又加上方才的紧张担忧,让云千梦脸色有些苍白,更是让楚飞扬再次瞪了齐靖元一眼! 听完云千梦这般细致的分析,齐靖元陷入一片深思中! 的确,如云千梦所言,海沉溪与海恬之间的仇恨已是无法化解,自己若是从这方面下手,的确要容易的多! 而且,若此次事情当真是海恬一手策划,那只能说,皇宫中定也有她的势力!这股暗藏的势力一日不拔除,蓉儿在宫中将永无安宁的日子! “王妃果真厉害,三言两语便切中要害,让本宫不得不服!”眼底戾气散去,齐靖元抬眸看眼轻靠在楚飞扬怀中的云千梦,心中也明白了当初蓉儿为何会答应云千梦救曲妃卿!这女子不但才思敏捷,口才更是无人能及,难怪把楚飞扬迷得神魂颠倒! “多谢太子夸赞!本妃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为太子而惨遭牵连!”云千梦半眯着双眸,并未因为齐靖元的夸赞而欣喜若狂! 却也是想齐靖元表明,在她的眼中,容家则是朋友,她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容家遭殃而袖手旁观!也是让齐靖元知晓,这世上,不是只有齐靖元因为深爱容贵妃而护着容家,既然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双方更应当坦诚相待,而不是互扯后腿! “王爷,到了!”此时,车外响起习凛的声音,虽只是短短几个字,但车内的人却十分清楚,这是到了与齐靖元的人相约的地点! “行了,你也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还是快滚吧!”殊不知,在齐靖元浑身无力的扶着车内壁起身走向车门时,楚飞扬竟突然开口,随即一只大脚瞬间踹上齐靖元的臀部,把刚刚掀开车帘打算下车的齐靖元踢出了马车,直接栽在了地上! “习凛,回去!”还不等齐靖元起身大骂,楚飞扬又快速地命令习凛驾车离开,徒留下漫天的尘土…… “咳咳咳……”被尘土呛出了眼泪,齐靖元在侍卫的搀扶下站起身,恼羞成怒地甩来两边的侍卫,齐靖元朝着那已经跑远的马车怒吼道“楚飞扬,你这个混蛋,你暗算本宫!你给本宫等着……” 可惜,马车已经跑远,就算齐靖元叫破了喉咙,亦是无用! 而楚飞扬则是心情大好的勾起唇角,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开玩笑,大半夜累得梦儿从睡梦中起来,他不为梦儿讨回点利钱,怎么对得起他们夫妻一整晚的辛劳! “累吗?先睡会吧!”见云千梦已是闭上了双目,楚飞扬替她拉拢身上的披风,脸颊贴着她的额头,心疼地搂紧她! 而云千梦却是伸出双手,轻轻地环住楚飞扬的腰,身子往他的怀中又钻了钻,直到两人之间再无空隙,云千梦这才停止动作! 只是她的动作却是惹笑了楚飞扬,只见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她,眼底泛起的柔情足可滴出水来,侧过脸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低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累?” 而云千梦却只是埋首在他的怀中,贪念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头却是微微发疼! “梦儿?”察觉到云千梦的异常,楚飞扬轻唤一声,温热的手轻轻抬起她的脸深深地凝视着,想从云千梦平静的容颜中察觉出她情绪低落的原因! 从那双略显紧张的黑眸中看出对自己的担忧,云千梦莞尔一笑,双臂抬起搂住楚飞扬的脖子,凑近自己的唇,出其不意的在楚飞扬的唇上啄了下,随即笑嘻嘻地退开! 楚飞扬诧异于云千梦的举动,黑色的眼瞳中却是燃起耀眼的火苗,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则是扶在她的脑后,嗓音中带着些微的沙哑与情动,低喃出声“是你先开始的……” 话音消失在两唇相交间,压抑的情丝在瞬间爆发,带着侵略式的深吻让两人共同闭上双眼,沉浸在只属于他们的世界中…… “梦儿,方才为何心情不好?”深吻过后,楚飞扬抱紧云千梦,薄唇抵在她的耳边,低声询问!双目却是紧盯着她,眼底始终有些担忧!他的梦儿向来自信满满,即便是面对再大的困难,她依旧能够笑看人生,可方才突如其来的失落,却让楚飞扬担心不已,不知是何事勾起了她的伤心! 听到楚飞扬的问话,云千梦的脸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随即嘟哝道“没什么,只是想好好爱你!” 语毕,云千梦不再开口,亦没有看向楚飞扬,只是窝在他的怀中汲取他身上让她沉迷的味道! 殊不知,这低喃声却让楚飞扬身子一震,双目瞬间紧盯着怀中的人儿,眼底充斥着满满的喜悦,满心的开心更是无处抒发! 奈何怀中的人儿却已是闭目养神,让楚飞扬满腔的爱意无法表述,只能紧紧的搂住她,一下接着一下的轻吻着她的云发额头,恨不能把所有的爱意一次性的送到她的手中! 云千梦则是嘴角含笑的接受着他的激动,只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楚飞扬不但没有停住的迹象,反倒是一路往下,细碎的吻已是布满她的娇颜,让云千梦不由得轻蹙起眉头,迫不得已睁开双目,低斥道“别闹了,趁着现在歇息会,否则明日早朝……唔……” 只是还未说完,喋喋不休的菱唇便被霸道地吻住…… “师太,皇上如何?”普国庵内,乌大人立于床前,焦急地等着九玄师太的结论! 只见九玄师太拿出一根银针刺在玉乾帝被咬的手臂上,从上往下的试探着玉乾帝的毒素已经扩散到何处,在看到银针顶部被毒素染成黑色,便见九玄师太对乌大人开口“用匕首速把这里割开,为皇上放血!” 乌大人脸色一怔,没想到皇上的体内还存在余毒素!只是在听到九玄师太的话后,顿时摇头拒绝道“不可!皇上乃九五之尊,万金之体,岂能……” “迂腐!”不想,乌大人的话还未说完,九玄师太便已嗤笑出声!只见她站起身,却不再看玉乾帝一眼! 乌大人被九玄师太一阵奚落,顿时满面涨红,反复思量下,却是从衣袖间取出匕首,朝着方才九玄师太指着的地方,轻轻在玉乾帝的手臂上划下一条口子,顿见黑色的血液从那伤口中涌了出来…… “把这个给皇上服下!”而此时,九玄师太已是从药箱中拿出一只瓷瓶,把瓷瓶中倒出的一颗药丸交给乌大人! 容贵妃见状,上前一步,轻声道“给我吧!” 说着,接过九玄师太手中的药丸,与鸳儿一起扶起玉乾帝的上身,小心的喂他吃下这药丸! “师太,皇上的毒是否尽数清除了?”乌大人皱眉看着依旧昏迷中的玉乾帝,心中十分担忧他的体内还有余毒! “已无生命之忧!待太医来了,开些清毒的汤药,相信很快便会康复!”九玄师太的神色始终冷淡,尤其在看到这满屋子内尽数是禁卫军,目色中更是划过浓浓的不悦与怒意,随即开口道“乌统领,这毕竟是尼姑庵,您带这么多人闯进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乌大人因九玄师太的质问而微皱眉,身上的肃穆之气顿时浮现于表面,看了眼床上的玉乾帝,乌大人冷声回复“师太莫忘了,皇上可是在这普国庵内受伤的,若是查明此事是人为,只怕普国庵上下均会被关入大牢,可是容不得您挑三拣四!” “师太,一切都是容蓉之过,连累了您不能好生歇息!”见九玄师太正要开口与乌大人争执,容贵妃突然开口,把一切的罪责均是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九玄师太已是为了她与玉乾帝发生过争执,如今玉乾帝又在普国庵内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已无大碍,但若是被有心之人传成弑君的罪名,只怕普国庵上下真会如乌统领所说被关入大牢!届时万一玉乾帝把今日之事记恨在心,那普国庵只怕便要被夷为平地了! 容蓉自知此事完全因她而起,既然自己不能逃过罪责,那至少不能再拖累无辜的人! 两人见容贵妃开口,均是停止了争执,乌大人则是低声交代身边的侍卫,让他带人把厢房四周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莫要再让毒物接近皇上! 而九玄师太则是淡淡地看了容贵妃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心疼,却是极快的隐于微闪的眼波之中! 此时的山脚下,辰王则始终立于原地,目光清冷的盯着来回巡逻的禁卫军! 而此时,远处则是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所有人听到声响均是抬眸看去,只见那不远处的黑暗中闪烁着无数的亮光,随着脚底土地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众人看到寒澈与夏吉领着禁卫军朝着山脚下奔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中,寒澈看到辰王身体挺拔的立于战马旁,此时正面色冷寒地盯着骑马奔过来的自己! “吁!”一声轻呼,寒澈勒住缰绳让马儿停下,随即下了马背走到辰王的面前,拱手道“见过王爷!” 看到寒澈,辰王目光中射出一股冷寒之气,冷笑道“寒相怎么过来了?” 寒澈清雅一笑,淡然回道“本相正巧有事要禀报皇上,不想夏大人说皇上正在普国庵,本相便跟着过来了!” 两人说话间,夏吉已是命人抬着两顶软轿朝着山上走去,徒留下寒澈对抗辰王! 只见寒澈与辰王同时看向夏吉匆匆而去的身影,两人的眼中却是同样射出凛冽的目光,却又同时收回了视线! “只怕寒相今夜是白跑一趟了,这普国庵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上去的!”看眼被夏吉当作挡箭牌的寒澈,江沐辰讥讽地开口!堂堂一国宰相,竟被一名小小的禁卫军副统领当做挡箭牌!若此时的左相还是楚飞扬,只怕是借夏吉胆子,也不敢这般放肆! 寒澈又岂会不明白夏吉的用意与辰王话中的讥讽,只是那云淡风轻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怒意,依旧是如清朗之月般清新自然,始终保持着脸上的浅笑,有礼地回答着辰王话里行间的针对之意“王爷说笑了,此时圣上在庵内,没有皇上的命令,本相自然不敢随意乱闯!王爷不也正是没有得到皇上的召见,这才候在山脚下吗?有王爷作伴,本相自然不会孤独!” 几句话便反驳了辰王的进攻,让辰王立即眼露寒芒,却也深知能够一举夺得文举状元,寒澈定也有过人之处!这也是当初自己想把他揽入麾下的原因! 只可惜,寒澈竟是软硬不吃,对自己抛出的橄榄枝丝毫不为所动,如今更是成了西楚的左相,只怕他早已是站在玉乾帝的阵营中了! 不过,之前韩少勉与寒澈前去向曲长卿敬酒一事,却是耐人寻味!曲长卿可算是楚飞扬的心腹,若寒澈与此人亲近,只怕也极有可能会投靠楚飞扬! 思及此,江沐辰眼底的怒意尽数散去,换做一副试探的眼神看向寒澈,似是想对这个一鸣惊人的文举状元进行进一步的了解! 被辰王如此紧盯着,寒澈面上虽无恙,可心底却是对辰王有了新的认识! 以往辰王对抗楚王,总是处于下风,连带着便会让人对辰王的能力产生质疑!但此刻看到辰王眼中睿智的眼神,却提醒寒澈,辰王只怕只有在遇到楚王妃的事情时才会失了分寸,至于其他的人或事,均不会影响他的情绪与判断力!这也提醒寒澈,任何时候均不能对任何人放松警惕! “寒相拒绝本王的好意,难道是因为攀上了高枝?只是,这高枝牢不牢靠,可就要慎重的选择了!一不小心,这大树倒了,莫说攀不到高枝,只怕还会连累的自身被树干压死,到时候可就怨不得旁人了!”辰王冷淡地开口,目光已是从寒澈的脸上转开,双目含冰地扫了眼山上的方向! “多谢王爷提醒!”而寒澈却没有因为逞一时的口舌之争而与辰王起了争执!毕竟江沐辰是先皇皇嗣,贵为王爷,而他只是新上任的左相,岂能还未等自己羽翼丰满便与这样强劲的对手相斗,以卵击石的下场,不是此时的他能够承受的! 见寒澈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这么一句,辰王眼中闪过寒芒,却并未再开口! “王爷!”此时,宁锋则是匆匆走了过来,在辰王耳边悄声说了一些话! 只见辰王半敛的眼眸中神色一紧,眼底放出森森寒光,随即抬眼看了寒澈一眼,立即转身骑上马背,领着宁锋离开此地! 见辰王不告而别的匆忙背影,寒澈眼底泛出疑惑,方才面对辰王时平展的眉却在此刻紧皱了起来,随即转身看向山上,心底更加有些不解,不知普国庵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禁卫军这般严防紧守,居然连辰王也不得上山! “王爷,您这是……”宁锋见辰王所经之路并非是官道,而是一段崎岖的山路,便皱眉问着! 而辰王却是充耳不闻,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在马身,暗夜中紫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往前冲去,直到看到山路上出现一辆普通疾奔的马车,这才停下奔跑,一人一马立于山路中央,等着那马车的靠近! “王爷,辰王与宁锋挡在前面!”习凛看到辰王端坐在马背上,显然是等着他们的靠近,便放缓速度,同时告知楚飞扬外面的状况! “不用理会,直接冲过去!”楚飞扬不舍地暂时离开云千梦的唇,双眼冒火地命令着习凛,随后则是搂紧云千梦,不让她有机会摔倒! “是!”习凛领命,手中鞭子瞬间抽在马儿的身上,只见身前的两匹马顿时疾奔了起来,直直的朝着辰王冲去…… “王爷小心!”宁锋哪里想到这楚王竟这般大胆,竟命令宁锋硬闯,尤其现在这山路不但崎岖而且极其的窄,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摔下山去!偏偏自家主子竟是不怕死的挡在路中间,明摆着就是提醒楚王来撞他! 宁锋心头大急,顾不得辰王事后会责罚他,双手一拍马背,借力的飞身而起,朝着辰王扑去,把辰王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随即拉到一旁,而就在此时,马车从方才辰王站着的地方呼啸而过,徒留下一阵灰尘与风声…… “该死的!谁让你多事的?”见好机会就这么错失了,辰王恼羞成怒,瞬间推开宁锋飞身上了马背,朝着那马车追去…… “楚飞扬,你给本王停下来!”山路上,顿时出现一副你追我跑的场面! 辰王一手紧勒缰绳,身子伏低,双目却是紧紧地盯着前面疾奔的马车…… 而习凛则是稳稳的架着马车,不让里面的楚王与王妃受到伤害! “你又惹他了?”江沐辰的吼声即便是隔着数丈的距离,依旧是清楚的落入云千梦的耳中!双手捂住楚飞扬还想亲下来的薄唇,云千梦眼底含着浅笑地问着! 见江沐辰的出现竟让自己吻不到云千梦,楚飞扬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一手抓下云千梦的双手放在唇边亲了下,这才解惑道“没事!他送了本王一个妻子,本王自然是要礼尚往来的!” 闻言,云千梦微皱起眉,却是立即明白了楚飞扬的意思,却有些好笑的开口“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种什么便得什么,我们又没有强迫于他!”亲不到红唇,便在云千梦的粉颊上狠狠地啾了一下,楚飞扬这才满意地笑了! 一阵狂奔之后,马车停在楚相府的小巷中,听到外面马蹄声随之而来,楚飞扬掀起披风的帽子,把云千梦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随即抱着她下了马车! “楚飞扬!”极寒的语调宣示着心口的怒火冲天,辰王丢下手中的缰绳便朝着楚飞扬大步走过来,身上的怒意即便是隔着数步远亦能够感受到! 只是,在看到楚飞扬手中抱着的人时,辰王那微扬的音量顿时减小,徒留含怒的眸子瞪着面前浅笑地楚飞扬! “咦?王爷怎么来了?”像是才发现辰王,楚飞扬含笑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双手更是明显的收紧,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她睡着了?”轻声细语问着楚飞扬,辰王的目光尽数黏在那被披风抱住的人! 楚飞扬眉头微皱,一脚便踏进侧门,利用狭小的空间隔绝了辰王投注过来的视线,冷声问道“王爷这么晚来有何事?” 见楚飞扬这般小气,辰王收回自己的视线,隐下心头即将出口的话,改变话题问道“本王倒是想要问问楚王,为何这么晚还要私自出城?”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沦为菜花贼 “怎么,本王的私事也要一一向王爷交代吗?还是说王爷现如今已经放弃了自己长远的计划,打算向余公公看齐,当起大内总管了?这可真是可惜了王爷这英俊潇洒的外貌了,不知太妃知道了此事会不会伤心难过?”隔着一闪门板,楚飞扬轻声放下云千梦,示意她先行回梦馨小筑,自己则是一个转身,冷笑地面对紧追到家门口的辰王,出口的讥讽顿时让江沐辰变了脸色,却担心会被云千梦听到而选择了隐忍! “咦?王爷怎么不说话?不会真被本王说中了心事而羞愧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吧!只是今夜天色已晚,本王明日还要早朝,就不陪王爷再次发呆了!”说着楚飞扬便要转身踏进侧门内离开! “楚飞扬,你非要与本王作对不可?”咬牙切齿的低吼自喉间传出,若非怕惊扰了云千梦,辰王只怕早已是对着楚飞扬大吼出声,岂会这般压抑情绪! 可尽管如此,江沐辰那双喷火的鹰目却已是泄漏了他此时的心情,看着面前笑得一脸得意的楚飞扬,恨不能朝着他补上一拳! 转身的动作因为辰王的话而停住,楚飞扬脸上的淡笑隐去,泛着冷芒的黑眸比之月光更加清冷森寒,看着如今气急败坏的辰王,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唇角微微勾起,只见楚飞扬冷笑道“王爷此话怎讲?本王出门散步,难道也是与王爷作对?王爷管的也太宽了吧!” “楚飞扬!”低吼声瞬间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辰王双目含怒地瞪视着油嘴滑舌的楚飞扬,那隐于衣袖下的双手早已是青筋爆出,恨不能朝着楚飞扬那张欠扁的脸挥上去! 而楚飞扬看似在笑,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浓烈的冰寒之气自瞳孔中散发了出来,对上江沐辰那喷火的眼眸,两个心中同样含怒的男子用不同的方式向对方宣泄着自己心头被压的怒意! “王爷,本王还没有糊涂到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就不劳王爷三番两次的提醒本王!”闲散地开口,楚飞扬的脸上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恰恰就是这样的表情,让江沐辰恨之入骨! “这深更半夜,楚王倒是好兴致,竟出门散步,还散步到了山里!楚飞扬,你这话骗谁呢?”凌厉的目光一扫偏门的缝隙,这才发现云千梦早已远去,让江沐辰心头一阵扼腕,却也不再有所顾及,直截了当便提出质疑!他倒要看看楚飞扬还有何可解释的! 听到辰王话中所夹带的锐利,楚飞扬的脸上却还是挂着淡然的笑意,只见他轻靠在侧门边,既是挡住了辰王硬闯楚相府的道路又是让他明白这是谁的地盘,带着一丝散漫地开口“难道本王本日吃几两米饭、上几次如厕,也要一一向王爷禀报吗?本王用自家的马车、带着自己的王妃,又没有抢辰王府的马车、带着别的女子,王爷何必这般质问的口气?本王倒还没有质问王爷,这三更半夜的,您跟着我们夫妇所为何事?难道王爷有跟踪人的怪癖,还是说王爷方才是梦游到了楚相府?” “哼,楚飞扬,你少顾左右而言他!这京城的防卫均是本王负责,你三更半夜不好好呆在楚相府,可见是心中有鬼!”听到楚飞扬那句带着自己的王妃,江沐辰心头又是涌上怒火,可偏偏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让江沐辰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梗在喉间的怨气! “并未有人规定深更半夜就不能出行!王爷何必操这份闲心?”语毕,楚飞扬便要转身…… 而江沐辰却是快速出手,强劲有力的拳头朝着楚飞扬的肩头便招呼了过去…… 一个急速地转身,楚飞扬在顺手关上侧门的同时躲过了辰王猛然的偷袭! 待辰王身后的宁锋看清楚飞扬的身影时,他已是立于墙头冷目俯视着下面的他们,那森森寒光中透着冷血的杀气,让宁锋心头一颤,而眨眼间辰王亦是紧随其后的飞身上了墙头,两道同样颀长的身影挺立于楚相府侧门墙头,徒留清冷月光在他们身上洒下银灰色光芒! “辰王这是何意?几句话不合便要对本王动手?”冷笑在唇边溢出,楚飞扬浑身包裹在一股寒气之中,双目冰冷地盯着不远处的江沐辰,在注意到他飞身上墙头第一个动作便是扫视楚相府院落找寻云千梦的身影后,楚飞扬眼底光芒早已凝结成了冰面,幽然寒气隐隐泛出眼眶! 江沐辰亦是满面冰霜,对于楚飞扬敷衍的态度早已是心存不满,再加上两人之间还夹杂着云千梦这个导火线,更让他越发看楚飞扬不顺眼,一声冷笑,江沐辰夹霜带雪地开口“楚王几次三番逃避本王的问题,难道这就是楚王处事的态度?” “两位王爷,长夜漫漫,若是无心睡眠,也用不着在这墙头上赏月闲聊吧!两位王爷皆是朝廷栋梁,又是万民的楷模,这样以身作则若是引得百姓争相模仿,岂不是惹人笑话?”正在两人争锋相对时,楚相府院中幽暗的长廊上却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两只相互瞪眼互看不顺眼的男子顿时循声看去,只见云千梦一身素淡裙装立于银灰色月光下,莹润的脸庞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却因云千梦此时表情冷淡,泛着丝丝冷意! 看到云千梦,楚飞扬原本平展的眉头微皱,随即快速的看向江沐辰,果真见他双目贪婪地盯着云千梦! “吵醒你了?都怪辰王,自己睡不着还要拉着本王陪他聊天!不过,本王相信,待辰王娶了亲,这种现象便不会再出现了!毕竟,又有谁舍得放着家中的娇妻而半夜翻人家的墙头呢?是不是,王爷?”楚飞扬黑眸微闪,口中的说辞一套接着一套,把所有的责任尽数的推到江沐辰的身上,自己则是极其温和的朝云千梦笑着! “吵到你了?”听到楚飞扬故意的陷害,江沐辰一道冷光射去,只是却又极快速的收回视线,舍不得把这极不容易看到云千梦的机会白白浪费,出口的话少了面对楚飞扬时的阴冷,丝丝柔情与关怀更是当着楚飞扬的面展露出来! 云千梦暗自瞪了楚飞扬一眼,目光继而转向江沐辰,客套得一笑,大方地开口“多谢辰王关心!只是,辰王是否放我家王爷回去歇息,毕竟明日还要早朝!” “梦儿说的对!辰王本就是要告辞了!王爷请回吧,若是当真睡不着,就接受太妃的好意,全京城那么多的闺秀可任君选择!若是这些还入不了王爷的眼,那就全西楚,总有个别能够符合王爷的脾胃的!”说着,楚飞扬翩然从墙头落地,与此同时,只见他长臂一伸,占有性的把云千梦搂紧了怀中,口气微带责备地开口“外面霜露重,怎么也不披件披风,小心着了风寒!” 云千梦莞尔一笑,抬起眼眸看向他,眼底含着点点情愫,极小声地开口“我若不出来,你们只怕要在这楚相府的屋顶大闹三百回合,届时全京城还不知会传出怎样的流言!你认为旁人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说着,云千梦悄然抬起左手,在楚飞扬腰侧一拧…… 只见楚飞扬立即笑颜如花,爽朗笑声顿时传向云霄,随即转目看向脸色阴沉的江沐辰,得意道“还是王妃心疼本王!辰王,看你这般寂寥,还是赶紧成家,有了自己的王妃,才会断了一些念想!” “什么念想?咦?这不是辰王吗?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杵在我楚相府的墙头?不会是王爷当腻了,改作采花贼了吧!”正在此时,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声音之大,就连守在外面的习凛与宁锋亦是听的清清楚楚,只是,相较于习凛的淡然面色,宁锋愁的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辰王亦是因为楚南山的话而浑身迸发出寒气,脸上的柔情瞬间隐去,面色森寒地盯着已是来到自己面前,与他同样立于墙头的楚南山,冷声道“想不到这么晚了王爷还未入睡!” 楚南山满面笑意,并未把辰王的冷然放在眼中,只见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伸了伸腿脚,在月光下活动了一番后,这才开口“没办法,既然我老头子是他们的爷爷,自然要好好守护楚相府,万一府内溜进了采花贼,岂不是我老人家的过失?不过……” 说着,楚南山满眼促狭的笑意盯着江沐辰,不安好心地开口“不过,想不到辰王你居然好这一口,太妃捧上那么多的美人图都无法打动你的心!原来是喜欢牡丹花下死的方式啊,来来来,反正你精力旺盛,不如就和老头子过过招!人年纪大了,不易入睡,活动活动有助睡眠!” 说完,楚南山的掌风已是朝着江沐辰的脸上逼近…… 强劲的内力顿时把江沐辰震开,被楚南山赶至楚相府外! “想不到王爷尽是宝刀未老,既然如此,那以往在皇上面前所表现的虚弱又作何解释?”浑身冰火交替,江沐辰眼中喷火,浑身散发着冷气,被这对祖孙这般奚落,岂能不恼火?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是冷静的指出楚南山的疏漏之处! “近日调养的好,身子骨自然是强健的多!我说辰王,尽管你只剩一位母妃,无需孝敬老人,可也不能诅咒我老人家吧!”楚南山站在墙头,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看着下面的江沐辰,毫不快活! “哼!希望王爷到了皇上的面前也能这么自圆其说!”心头大怒,江沐辰甩袖转身离去! “咦?这么就走了?王爷,下次再来啊!”悠长的喊声传入江沐辰的耳中,惹得他猛抽马背,瞬间消失在楚南山的眼前! “啧啧啧!这小子,脾气真是古怪,玩笑都开不起,不好玩!”摇着头收回视线,楚南山喃喃自语,可当他转过头看向围墙内时,只差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这哪里还有楚飞扬的身影,这个臭小子! “普国庵出了何事?”回到辰王府,一路踏进书房,江沐辰等着宁锋的禀报!他虽被拦在山脚下,可并不代表手下的人会傻傻的按兵不动! “回王爷!皇上被毒蛇咬伤!此次皇上执意出城,是与容贵妃有关!还有,方才我们的人在城外似乎看到了北齐太子的身影!”宁锋一口气把今夜打探的消息尽数说了出来,随后立于一旁不再开口! “哦?看到了齐靖元?他不是已经娶了海恬吗?怎么又来西楚了?好好调查他是什么时候混进京城的,都接触过哪些人!”双目顿时染上精睿的光芒,隐去心底对楚南山楚飞扬的恨意,辰王已是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是!”宁锋应了声,正要转身出去置办此事,却又被辰王叫住! “等等!”只见江沐辰坐在书桌后,手指轻点桌面,半晌才有重新开口“命人注意海王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海王府与齐靖元之间的关系!让王府内所有的将领与谋士前去前厅,一盏茶后本王前去议事!” “是,王爷!”这次宁锋没有着急离开,等了一会,见辰王没有其他的事情,这才转身出了书房! 皇宫内! 大批禁卫军的出动顿时惊扰了太后与皇后,一晚上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两人早已没了睡意! 天亮时,才见夏吉与寒澈护送着昏迷中的玉乾帝回到宫中,同行归来的,竟还有面色苍白、身形狼狈的容贵妃! 得到玉乾帝受伤的消息,太后与皇后分别从自己的宫殿中匆匆赶来,却见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均是守在玉乾帝的龙床前,小心的伺候着他! “到底出了何事?”看着玉乾帝头上冒着虚汗面色惨白的样子,太后大怒,顿时指着殿内所有人低声喝到,凌厉的目光则是扫向护送玉乾帝出城的夏吉,浑身的威严早已是吓得太医们下跪磕头,不敢发出半丝的响声! “太后息怒!”而夏吉却是紧咬住玉乾帝是因为容贵妃的事情不松口! 毕竟,当时皇上不准人进入觉妙殿一举,便已是说明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容贵妃的事情,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自己为人臣子,自然是要忠于君王!更何况,此事牵扯到皇上的颜面、容贵妃的清誉,他又岂能因为只看到片面的景象便胡乱揣测? “息怒?你让本宫如何息怒?皇上好端端的出宫,可回来时竟是这般模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灭你九族也无用!你让本宫如何息怒,还不赶紧把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说着,太后盛怒的眸子中则是闪过一丝异光! “太后息怒!皇上体内的毒已被清除,已无大碍!”而夏吉所能说的便只有这些,难不成告知太后,皇上险些被戴了绿帽子,若是被皇上知道,自己一样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死守不开口! “夏吉,你身为禁卫军副统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当真是寒了本宫的心!什么叫做皇上体内的毒已被清除,已无大碍!皇上要是有事,你们全都不用回来了!本宫现在问的是,是何人害得皇上身受重伤,你也应该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你不是太医,不要跟本宫谈论皇上的病情,本宫只问你事情的经过和犯人!”太后字字针对夏吉,更是提醒警告夏吉注意他的身份,不要做逾越身份的事情!玉乾帝的身体状况自有太医向她禀报,而她此时只想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后息怒!卑职也不知出了何事!皇上当时只让卑职在殿外守候!”夏吉却是生冷不忌,软硬不吃,死咬的事情坚决不会说出口! 闻言,太后眼底划过一抹杀气,哼,乌大人带出来的人,倒是有些骨气! “那容贵妃不是在普国庵上香吗?怎么也跟着回来了?”此时,皇后则从床前站了起来,相较于太后关心玉乾帝受伤的原因,皇后则是更加在意此刻正跪在殿外的容贵妃! 好不容易,容蓉自己出了宫前去普国庵,让皇后一颗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些! 可这才过了几日,她竟又回来了,而且皇上此次趁夜出宫竟也是为了她! 这让皇后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酸味,双手不自觉的便开始搅动丝绢,轻蹙的眉头染上点点担忧与嫉妒! “回皇后娘娘的话,卑职不知!”再次一问三不知,夏吉顶着面前两人的压力誓死不松口! “好好好,你倒是忠心皇上!难道本宫与皇后还能害了皇上不成?来人,把夏吉给本宫带下去,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得放他出来!”太后心头大怒,由夏吉对她的态度便可窥测出玉乾帝的态度! 可如今玉乾帝昏迷不醒,乌大人又在普国庵保护容贤太妃,此时若撤换掉夏吉只怕不是明智之举!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小惩大诫,让他明白这宫中的主子不是只有玉乾帝一人! 夏吉很快便被两名侍卫带了下去,太后则是冷声吩咐太医“好好照看皇上,稍有差池,统统提头来见!皇后,随本宫去看看容贵妃!”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五十四章 验身 见太后终于提及容贵妃,皇后眼底划过一丝厌恶,却也是紧跟在太后的身后,直接出了寝殿,两人来到宫外! 只见容贵妃腰板挺直的跪在宫外,只是面色冷淡、神色之间始终萦绕着一股傲气,让太后与皇后同时皱了下眉头! “容贵妃,本宫问你,在普国庵,你与皇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皇上会昏迷不醒?”相较于皇后看到容贵妃时心里的别扭与嫉妒,太后则显得坦然的多,只是在看到容贵妃满身傲气挺然归于宫外的模样,太后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悦,随即冷声问道! “一切惩罚,臣妾均听从皇上的旨意!”可容蓉却也是极其聪慧的女子,当看到太后与皇后走出宫门,便知两人定是冲着自己而来! 但这样的事情,不管她是不是清白的,也不管是不是当真有人想陷害她,一旦传了出去,只怕她的声誉便尽毁了!不但自己遭殃,只怕整个容府亦会受到牵连! 容蓉虽自入宫以来始终与各宫没有来往,但对于各宫之间的关系,容蓉心中却是心如明镜! 此时见太后与皇后的模样,容蓉便知她们二人并未从夏吉的口中得到半点消息! 容蓉亦是不会说出这样的事情,让这两人借题发挥,便把一切的事情推到玉乾帝的身上!若玉乾帝不顾及颜面打算把此事公布于世,那她自然是无话可说!但若玉乾帝打算隐瞒下此事,那她与容家尚且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但在玉乾帝清醒过来以及责罚她之前,她是决计不会让太后等人知晓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免得节外生枝,让事情变得更加的糟糕! “容贵妃,你这是什么态度?对待太后与本宫便是用这种口气说话吗?莫说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即便皇上醒了,本宫执掌宫中凤印,也有权利处置了你!”见容贵妃面色淡然不见半丝波澜,皇后心头大怒,新仇旧恨尽数涌上心头,瞬间便点燃了她心中的怒意,捏着帕子的手直指面前的容贵妃,低声严厉地呵斥道! “皇后娘娘息怒,臣妾也不过是说出实情!如今最为重要的便是治好皇上,臣妾一个弱女子在这深宫中,四周高墙林立、四处又尽是禁卫军,臣妾自然不会落跑,皇后娘娘又何必急着惩处臣妾?况且,太后娘娘还未开口呢!”容蓉冷然面对皇后的气急败坏!却也聪明且轻易的挑起了太后与皇后之间的战争! 只见太后听完容贵妃的话后,眼角余光似有若无的扫了皇后一眼,只觉以前看似小家子气懦弱的皇后,自从有了皇帝的支持后,真是越发不把自己这个太后放在眼中了!自己还未开口审问容贵妃,皇后倒是急着想表现她在宫中的地位与权利,全然不顾及自己这一国太后的尊严与面子!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在这样的小事上便能看出高低,若不是皇后沾了阮家的光,又岂会有她飞黄腾达的一天? 不过,太后扫视完皇后,紧接着又把视线与注意力放在容贵妃的身上! 面前的女子尽管跪着,比她们矮了一截,但身上的气势与傲然的神色却是让人不敢小觑,除去她贵妃的身份比皇后低了一级外,不得不说,容蓉在任何方面都比皇后出色! 可,就是因为这般的出色,让太后对容贵妃起了戒心!这女子身后有家财万贯的容家作为后盾,样貌亦是稳稳压住了后宫所有的嫔妃,却又恰恰生的这般聪慧伶俐,仅仅是一两句话便能够挑起自己对皇后的不满,可见她若是加入到后宫的争斗中,只怕没有几人会是她的对手! 尤其从如今的形势看来,皇上自是不会动阮家,而元家早已是与阮家曲家势同水火!至于容家,暂时却也没有看出皇上打压的迹象!却唯独对曲家百般的刁难,更是想破坏妃卿的闺誉! 如此分析,便可看出,皇上只怕会对曲家最先动手,届时容家会不会被重用,亦是让人担忧! 只是,如今看着素来惜字如金的容贵妃竟也有这样的口才与心思,只怕若是她想要收服皇上的心,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候容家平步青云便指日可待! “皇后是一国之母,是皇上的正妻!由她掌管后宫诸事,则是再正常不过的!容贵妃又何必不服?难道你认为贵妃之位能够大过皇后?还是说仗着皇上前段时日的宠爱,便变得目中无人、恃宠而骄了?”太后亦是聪明人,话锋一转,丝毫不上容贵妃所设下的圈套,竟是帮着皇后说话!字里行间的大度,让人动容,就连一旁的皇后亦是眼带不解的看向太后,不明白太后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臣妾自知身份低下,自然不敢有如是想法!”面对太后的质问,容贵妃眼神始终平视前方,眼底的神色淡然平静,丝毫不见半点退缩的模样! “没有最好!你可要记好了,皇后才是后宫的掌印者,莫要仗着身上的恩宠便忘了这后宫的规矩!”太后亦是喜怒不形于色,用冷淡的语气教诲着容贵妃!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容贵妃面色依旧,只是唇上的点点红梅却是刺痛了皇后的眼! 不用多想,便知皇上这么晚前去普国庵找容贵妃是因为何事!只怕两人早已在那普国庵内颠龙倒凤了一番吧! 思及此,皇后双手不禁绞着手中的帕子,双目微微眯起,语气危险道“容贵妃,你这唇上是怎么回事?你莫要告知本宫这是你自己咬的!身为贵妃,理应以身作则,为后宫妃嫔作榜样!可你去了普国庵,竟是以这样的妆容见人,若是让外人看去,你让百姓如何想皇上?如何评论咱们西楚后宫?如何看待后宫妃嫔?妆容失仪,此乃后宫妃嫔大忌,容贵妃,你可知罪?” 听闻皇后的问罪,太后心头划过一丝诧异,想不到这平日里胆小如鼠的皇后竟也有聪明的时候!在并不知容蓉到底犯了何事时,先从对方的妆容上指出错误,只怕就算玉乾帝醒了,也不能在此事上责怪皇后! “臣妾知罪,请皇后娘娘责罚!”只是出乎皇后的意料,这一次,容蓉竟没有为自己辩解,直接领罪! 这让皇后面色微微一怔,有些发愣,不明白这容贵妃的心里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更加凝重了起来,心中不禁暗想,容蓉这般开口,难道是仗着玉乾帝的宠爱?如若玉乾帝对容蓉还是一如既往的恩宠有加,自己却在此时得罪了容蓉,只怕玉乾帝心中对自己的看法更会差上一些! 一时间,由于容贵妃的坦言,倒是把皇后逼入绝境,脑海中始终不断的犹豫着此行的可行性,万一罚错了,只怕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心中有些捉摸不定容蓉的想法以及玉乾帝如今的态度,皇后即便心头恨极了容贵妃,却没有莽撞地开口! 而容贵妃亦没有开口逼着皇后惩罚自己,既然皇后有她自己的顾忌,那她亦不会把人逼上绝路,届时吃苦的还是她,何苦来哉? “皇后,你怎么了?”只是,太后却在这里看着,见皇后半天没有开口说话,便见太后微微侧脸看向她,眼中带着不解的询问着皇后! 察觉到太后眼中的疑惑,皇后勉强地笑了笑,随即对身边的那名宫女下令“来人,把容贵妃带去宗庙罚跪,没有本宫的懿旨,不得放她出来!” 那宫女看一眼皇后,随即转向面前的容贵妃,眼底划过一丝冷芒,随即应声道“奴婢遵旨!” 说着,便见那宫女即将上前拉起容贵妃把她带下去,可却从后面的宫殿中传出一道尖细的声音! “且慢!”几人回头,却见余公公手持拂尘快步走了过来! “老奴见过太后、皇后娘娘!”余公公看眼容贵妃不屈的模样,随即腆着笑意的对太后皇后行礼! “你不在寝宫伺候着,怎么跑出来了?”太后看眼突然出现煞风景的余公公,脸色微冷地开口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请贵妃娘娘进去呢!”余公公半弯着身子,恭敬的把玉乾帝的命令说了出来! “皇上醒了?”听到余公公的话,皇后面色一喜,眼底浮现一抹激动,双目频频往那灯火通明的寝宫望去,只是却碍于太后在此而没有贸然离开! 见皇后问话,余公公自然是要回答的,便笑着开口“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刚刚醒了!” 说着,余公公眼角余光便瞥了太后一眼,却见太后神色依旧,既看不出高兴的神色,亦找不出生气的样子,便渐渐的垂下眼眸,再次重申道“太后、皇后娘娘,皇上请贵妃娘娘进去呢!” 可皇后却状似没有听到余公公的提醒,径自对太后开口“母后,皇上既然醒了,那咱们还是进去看看皇上吧!臣妾着实担心皇上的身子,您说这好端端的出宫,回来竟是……” “皇后!”殊不知,皇后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太后一声低喝,随即便见太后凌厉的目光射向她,似是在提醒她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这外面站着这么多的宫人和禁卫军,身为皇后却是口无遮拦的爆出皇上的行踪,其罪该诛! 皇后亦是脸色一变,深知是自己一时心急而说错了话,便低下头不敢再开口,心头的恨意却更加无边无际的蔓延开! “既然皇上要见容贵妃,那就带她进去吧!本宫明日再来看望皇上,让太医们用点心思,好好的把皇上的身子调理好!”太后却是以退为进,并未像皇后那般急着想见玉乾帝一面!既然玉乾帝点名要见容蓉,自己此时进去岂不是自讨没趣?太后再糊涂,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与玉乾帝再起争执,更何况一旁有太医们照看着,又何须她守着? 说着,便见太后搭上兰姑姑的手臂,缓缓朝着凤翔宫走去! “奴才恭送太后!”余公公则是高呼恭送太后,意在提醒皇后识时务者为俊杰! 闻言,皇后脸色微变,可太后已走,她若是留下来硬是挤进寝宫,只怕玉乾帝的怒火会尽数的撒在她的身上,与其如此,倒不如明日与太后一同前来! 有些不甘心地收回看向寝宫的视线,皇后面色微沉地余公公开口“好生的照看皇上,本宫明日再来!” 说着,便搭上那宫女的手臂,领着小陆子等人朝着瑶毓宫而去…… “娘娘,就差那么一步!”走出余公公的视线范围,那宫女这才极小声地开口,眼底则是划过一丝可惜的神色! 而皇后却是紧抿着双唇,并未接那宫女的话,只是看向前方的视线中却暗藏着无法抹灭的恨意! “贵妃娘娘,请吧!”见太后与皇后先后离开,余公公这才对容贵妃开口!方才在普国庵,皇上连他都拦之门外,想来这容贵妃定是做了让皇上极其没有面子的事情,否则皇上岂会清除身边所有人?只是,余公公实在是想不透,这看似平静的容贵妃,到底是做了什么,竟惹得圣上龙颜大怒! 一时间,余公公看向容贵妃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不解! 容蓉听到余公公的声音,心中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宁愿听从皇后的命令前去宗庙罚跪,也不愿在此刻看到玉乾帝!方才在普国庵发生的那一幕瞬间袭上她的心头,让容蓉心头一颤,四肢瞬间蔓延出无边的寒意,略显狼狈的提着裙摆站起身,脚下更是些微的歪了下,这才站直身子,随着余公公缓缓走向宫门口! “皇上,容贵妃来了!”走到寝宫的门口,余公公让容贵妃稍等,自己则是进去通禀! 只见玉乾帝听到他的声音,便挥手让所有的太医及宫人尽数的退出宫外,这才见寝宫的屏风后走出一名年长的嬷嬷来到床边候着,玉乾帝则是对余公公交代着“让她进来,你把寝宫的门关好也退出去!” 余公公弯腰站在床边听着玉乾帝的吩咐,眼皮却是微微一抬,扫了眼对面的嬷嬷,心头顿时一紧,这不是…… 只是,此时玉乾帝在场,这样的事情岂有他一个太监总管置啄的余地?心中虽因为看到那位老嬷嬷而震惊不已,但余公公却依旧面色平常的对玉乾帝行完礼,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娘娘,请吧!”迎着容贵妃踏进寝宫,余公公亲自动手关上了寝宫的大门,随即自己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入! “臣妾参见皇上!”容贵妃走到床前,见玉乾帝此时面色已由方才的灰白渐渐转为白色,此时正双目凌厉的盯着自己,便缓缓朝着玉乾帝行礼! 玉乾帝看着面前这张芙蓉般的娇颜,心头竟又是涌上一股怒意,可此时却是在宫中,尽管自己遣退了所有人,却依旧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这宫里,一旦自己发火动怒,只怕不消片刻,便会在宫中掀起一股议论与揣测! 强制压下心头的怒意,玉乾帝收回落在容贵妃身上的视线,对那始终静立在一旁的嬷嬷开口“给她验身!” 听到玉乾帝这极其冷静的命令,容贵妃猛然抬起头,可玉乾帝已是闭上了双目养神,完全不再理会容贵妃的诧异! “请娘娘宽衣!”那嬷嬷满脸平静,只是那双射向容贵妃的眼睛却是射出锐利的光芒,冰冷的犹如一把长剑刺进容贵妃的心头,让她顿时备感耻辱! “皇上,臣妇能够去屏风后宽衣?”试着对玉乾帝开口,容贵妃无法在这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虽说验身是身为宫妃前必须经历的,可此时却是当着玉乾帝的面赤身果体,容贵妃当真是无法接受! “就在这里,当着朕的面!”凌厉的双目瞬间睁开,带着满目的盛怒射向面色惨白的容贵妃! 玉乾帝随即给了那嬷嬷一个神色,只见那嬷嬷手脚麻利不顾容贵妃阻扰的便剥掉了容贵妃所有的外衣里衣,徒留一件肚兜与一件袭裤穿在她的身上! 从未有过的屈辱让容贵妃顿时抱紧自己的双臂,遮住那过于暴露的肌肤,可即便她遮住了前胸,却依旧无法遮住后背! 尤其那嬷嬷更是趁着她护住胸部的时候突然出手扯下她的裘裤…… “啊……”羞愤难以,容贵妃瞬间蹲下身,想要伸手去抢那落在地上的衣衫,可却被那嬷嬷眼明手快的拂开,更是一手用力的推倒容贵妃,不顾她的挣扎反抗双手用力拉开她的双腿,当着玉乾帝的面便开始验明正身! 容贵妃使劲的蹬着自己的双腿,却丝毫不敌那嬷嬷的力气,只觉一直略微冰凉的手触摸到她温热的身子,强行检查着女子最为隐晦的地方! 从小到大所没有经历过的屈辱让她眼底的泪珠瞬间夺眶而出,可看着那靠在床头冷目盯着自己的玉乾帝,容贵妃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开口求饶,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双唇,拒绝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半晌,那嬷嬷放开容贵妃,任由她手脚慌忙的穿起衣裙,自己则是来到玉乾帝的面前,低声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还是处子之身!” 闻言,玉乾帝眼底的凌厉瞬间褪去大半,只见他掀开身上的锦被便下了床,快步走到容贵妃的面前想要搀扶起脸带泪痕的她! ‘啪!’ 却不想,刚伸出手,便被容贵妃用力的拍开,清脆的响声瞬间响彻在寂静的寝宫内! “你!”心头顿时涌上大怒,方才退散的怒意又重聚眼中,玉乾帝愤怒的一甩手,把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却依旧不该傲气的容贵妃,冷笑道“怎么?认为自己是处子之身,朕就应该好言好语的哄着你?别忘了,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你若是没有做那亏心事,旁人又岂会把这样的事情赖在你的头上?” “臣妾不敢!臣妾让皇上担心,是臣妾的错,请皇上责罚!”可容贵妃却不知怎的,方才在太后皇后面前那般极会保护自己的人,此时在面对玉乾帝时,竟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倔犟冷情的再次点燃了玉乾帝心头的大怒! 只见玉乾帝懒得再理会她,直朝着门外的余公公吼道“来人!” 听到这一声大吼,余公公心头一颤,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尤其他方才站在门外自然是听到一些动静和声响,自然也很快明白了出了什么事情!若此时让旁人进去,只怕皇上面子里子都没了! 得,还是他进去吧! 如此一想,余公公唯有迎着头皮的推开那朱漆的大门快步走了进去,却见容贵妃面色苍白、发髻凌乱的跪在玉乾帝的面前,而皇上却是满面怒容,眼中更是射出阴狠的光芒,似是气的不轻! “皇上!”走到玉乾帝的身边,余公公小声开口! “方才皇后与太后在外面说了些什么?”却不想,玉乾帝竟是突然开口问起此事! 余公公看眼满面傲气的容贵妃,只能一五一十的把皇后对容贵妃的责罚说了出来! “既如此,就按照皇后所说惩罚!除此之外,每日只准吃一顿,不准任何人探视!”再也不看容贵妃一眼,玉乾帝返身走回床前!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臣妾祖母如今昏迷不醒,请皇上允许臣妾在宗庙为祖母诵经念佛,直至她老人家醒来,请皇上成全!”却不想,容贵妃竟开口说出此事,随即便伏身磕头! “准!”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个字,玉乾帝便挥手让余公公把容贵妃带了下去! 殊不知,容贵妃在踏出寝宫时,却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翌日一早,送走楚飞扬上朝,云千梦则与夏侯安儿坐在院中纳凉聊天,却见上官嬷嬷捧着两份红色的请帖快步走进梦馨小筑! “王妃,海王府与寒相府同时送来了请帖!”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王妃,海王府与寒相府同时送来了请帖!”语毕,便见上官嬷嬷恭敬地把手中的请帖交到云千梦的手上。 “表嫂,这海王府和寒相府怎会突然想起宴客?”夏侯安儿眼中泛起不解的光芒,只是脑海中却划过那双分不出正邪的眼眸,让夏侯安儿轻轻地拧起了柳眉。 “大概是有喜事吧!”云千梦笑着答了一句,随即先打开海王府的请帖,上面则是写着海王府世子麟儿周岁酒宴。 合上请帖,云千梦心算了下,距离上次去海王府,当真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当时是海王府世子麟儿满月酒宴,不想时间过得这般快,如今已是周岁酒宴了。 只是,按照海王向来低调的行事作风,若上次是因为海全喜获乖孙而办的酒宴,为何在孩子周岁时又忙着办酒宴,倒是让人有些不解。 “如何?是不是有些不妥?”见云千梦眼底凝聚起沉思之色,夏侯安儿拿过她手上的请帖细细一看,倒是没有发觉有何不妥,“只是周岁酒宴而已!” “是啊,只是周岁酒宴!”收起眼中的神色,云千梦勾唇一笑,重复了一句夏侯安儿的话,紧接着又打开寒相府的请帖,上面则写着寒相府的乔迁宴以及寒澈荣升左相的升迁宴。 “咦?想不到这寒相倒也学会官场上的一套了!”夏侯安儿从云千梦的手中拿过寒相府的请帖看了看,淡笑着开口。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几次宴会对寒澈的印象,只觉此人太过清冷,又不似是攀权富贵之人,如今送来这贴子,倒是让人有些诧异。 云千梦也跟着她笑了笑,这才说道:“他虽已是左相,可却也是突然接到的圣旨,等于是临危受命!这对于寒澈而言,虽说是机会,可也是灾难!” 自从秦相病倒之后,朝中几派都盯着左相这个位置,又有多少人的视线聚焦在这个让人棘手的位置上,大家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想坐上这个位置,却被寒澈这个小小的从六品翰林修撰得了去,可见多的是眼红之人。 若寒澈还不学会做人,只怕即便他有皇上撑腰,下面的人也不会服气,将来办事更不会顺畅。 而看两场宴会的时间,便也知寒澈是有心避开了海王府的宴会,更没有抢在其之前举办,这也是寒澈心细如发的地方。 “这两张请帖是同时送来的?”看着上面的日期,云千梦抬头看向上官嬷嬷,轻声地问着。 “回王妃的话,是海王府先送过来的,寒相府则是隔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送过来的!”上官嬷嬷掌管楚相府多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然是比旁人还要清楚,如今见云千梦这般问题,更是对答如流,丝毫不见窘迫,可见上官嬷嬷当真是用心在为楚相府办事。 闻言,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把两张请帖交给慕春,对上官嬷嬷开口,“那就有劳嬷嬷准备两份厚礼,本妃会按时出席!” 不想云千梦竟是全部应了下来,上官嬷嬷眼底微微划过一丝诧异,却也没有多舌,只是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语毕,便见上官嬷嬷领着两个小丫头离开了梦馨小筑! “表嫂,听闻之前那海恬郡主仗着在海王府,便害得你落入湖中!如今你为何还要接下海王府的邀请?万一他们再起歹意……”夏侯安儿见慕春收起那两张请帖,却是微蹙着眉头开口,眉眼间尽是对云千梦此行的担忧,亦是不解云千梦此举的用意。 云千梦却是笑得淡雅,执起桌上微凉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无妨的!如今我已是楚王妃,以海王的精明,自然是明白护着我总比害我要有好处!再者,和顺公主已经远嫁北齐,我此行前去自然是安全的!” “可是,我看那海郡王却不是好惹的!”尤其那双似笑非笑、正邪难分的眼眸,望之一眼便让人挥之不忘,加上海沉溪似乎十分欣赏表嫂,亦是让夏侯安儿心头微微不安。 “海郡王吗?”听见夏侯安儿提及海沉溪,云千梦则是嗤笑出声,晶亮透澈的眼眸顿时转向愁眉深锁的夏侯安儿,见她眉间已是染上愁绪,便拍了拍她的小手,清声道:“他的目标并不是我们!” 海沉溪满心满眼便是与海王妃以及海王妃所出的几名子女斗法,哪里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对于海沉溪,云千梦倒是有些放心,尤其上次在端王府的那一幕,便可看出只要是海越等人为难的人,海沉溪只怕均会插手,自己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送走夏侯安儿,云千梦回到内室,米嬷嬷却是担忧的看了自家王妃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嬷嬷,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我的面前不必如此忌讳!”云千梦看着米嬷嬷浑身散发出的担忧,便笑着开口。 见云千梦看出自己的情绪,米嬷嬷便也不再藏着掖着,走近几步才小心的开口,“王妃,您此次前去可定要带着元冬,可莫要再像上次那般落了水!” 犹记前次看到云千梦浑身湿透的模样,米嬷嬷心头便忍不住地轻颤,幸而当时楚王在湖中找到了她家小姐,否则自己即便是死了也无颜去见夫人。 云千梦听米嬷嬷发自内心的关怀,不禁清浅一笑,慎重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金殿上,百官等候半个时辰,才等来玉乾帝。 只是相较于往日的神清气爽,今日玉乾帝显得有些疲倦,眼眸之中尽是血丝,周身萦绕着丝丝寒气,让人不敢望之。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玉乾帝已是坐下,百官行礼,在玉乾帝的‘平身’中,又整齐的起身,恭立于大殿之上。 “辰王接旨!”余公公尖细的嗓音响彻大殿上方,百官顿时面面相觑。 就连辰王本人亦是眉头一皱,只是想起玉乾帝昨夜出城前的话,江沐辰心头顿时有数。 只见他此时面色冷峻、双唇紧抿,并未因为担心自己的迟疑而惹得龙颜大怒而立即出声接旨,而是静立于大殿上思索此事。 辰王的沉默更是让百官不解,不明白辰王与皇上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皇上刚上早朝便让辰王接旨,而辰王此时的脸色又是这般的难看。 “辰王,您怎么发起愣了,皇上要您接旨呢!”此时,楚飞扬却是面带浅笑地提醒着辰王,眼底尽是一片看好戏的神色。 一道冷芒立即射向楚飞扬,而江沐辰却始终没有开口,依旧神色冷然的立于原地,丝毫没有接旨的打算。 余公公见状,一颗心早已是提到了嗓子眼,这几位王爷位高权重,各个手中握有兵权,架子比之皇上是丝毫不差。 可偏偏皇上拟了这么一份圣旨让自己宣读,当真是苦了他这个为人奴才的。 余公公微微侧过脸,小心地看了玉乾帝一眼,见皇帝却没有因此动怒,这才转过脸看向辰王,低声提醒着,“辰王爷,接旨呀!” 江沐辰冷目一扫余公公,目光瞬间对上玉乾帝冕旒之后的阴沉眸子,冷声道:“不知皇上有何旨意吩咐微臣去做!” 一句话,让人分不清辰王这是接旨的意思还是抗旨的意思,只是看辰王的脸色,却是极其冷若冰霜,只怕那不愿接旨的心思要多上一些吧。 “你接下这圣旨,不就明白了!”透过眼前的珠帘,玉乾帝阴鸷的眸子直射底下的辰王,充血的双目中含着点点冷漠,让人望而生畏,却并未吓退辰王。 “微臣不明白,还请皇上示下!”辰王却是紧咬着不肯松口,脸上的神情并未因为玉乾帝极淡的口气而有所改变,傲然挺立在大殿上的身姿更是刚强不屈。 “自然是好事!小余子,宣读!”眼中划过明显的不悦,玉乾帝竟是不在与辰王玩文字游戏,直接强行让余公公宣读圣旨。 “是!”得到玉乾帝的命令,余公公打开手中捧着的奏折,朗声开口,“奉天成命、皇帝诏曰:江城首富之女家世清白、贤惠聪敏,特赐辰王侧妃,准二人择日成婚,钦此!”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众人岂会明白这皇上怎会不明不白的便下了这样一道圣旨。那江城首富之女听着好听,却是商贾之女,地位低下,岂能成为辰王侧妃?这皇上心中到底打着怎样的注意? 众人心中胆怯,目光纷纷在辰王与玉乾帝身上打转,只怕接下来这两人定会发生争执。 “真是可喜可贺,如此的喜事,本王便先恭喜辰王了!”楚飞扬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率先开口,眼底尽是一片讥笑之色。 看得辰王心头暗恼,不由得冷眼瞪向楚飞扬,反驳道:“本王尚未接旨,楚王的恭喜从何而来?若楚王满意这样的亲事,不如收了那女子为侧妃,坐享齐人之福岂不美哉?” 窥出辰王心头的怒意,楚飞扬勾唇一笑,淡雅开口,“辰王美意,只是本王却不能受之!一来,这是皇上的恩典,而这恩典则是给辰王的恩宠!二来,本王在江州时便已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此生此世唯有云千梦一位王妃,能入楚家大门的也唯有云千梦一人!本王岂能违背自己所言,失信于天下百姓?这样的事情,本王当真是帮不了辰王,还请王爷见谅啊!” 借着江沐辰的事情,楚飞扬表明自己的立场,亦是堵住了将来玉乾帝想在自己安插美人这条路。可以说,楚飞扬此话不但奚落了辰王,亦是反手将了玉乾帝一军,让两人同时皱了下眉头。 只是,此时对于辰王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楚飞扬,而是拒绝这门亲事。 而对于玉乾帝而言,注意力亦是在辰王的身上,只想着如何让辰王点头接下这道圣旨。 立于队列中的曲长卿却在听到这道圣旨时,眼底划过一抹寒意,楚王命人把那江城首富押送到刑部也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可皇上却在这么短的时日内便做出这样的决定,看来皇上手中所握有的势力并不似他们看到的这般简单啊。 相较于曲长卿沉思在公事上,曲炎心中却是打起了小九九。尤其在听到这道从天而降的圣旨后,他的心头出了诧异便是焦急。侧妃本就只有两位,若辰王接下这道圣旨,那辰王侧妃的位置就只剩一位。届时景清想要得到这个位置,可就更加的困难了。 心头斟酌了片刻,曲炎缓缓走出队列,朗声道:“皇上,微臣认为让辰王娶商贾之女一事不妥!王爷乃是人中龙凤,岂能娶了那低贱的商贾之女,只怕说出去亦会让人贻笑大方的!” “是吗?”冷淡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玉乾帝收回看向辰王的视线,缓缓转向跪着的曲炎,冷声反问道:“朕的容贵妃不也是商贾之女,如此说来,众爱卿均是在背后嘲笑朕了?” 清冷的声音发着无边的寒意,玉乾帝的话带着威胁与压迫,顿时吓得曲炎面色苍白,额头微微沁出一层薄汗。 “臣等不敢!”百官亦是因为玉乾帝的话而心中胆颤不已,齐齐地朝着玉乾帝行礼,不敢再拿商贾之女的借口作文章,更是有不少人纷纷侧目看向曲炎,眼中带着明显的责备之色。 楚飞扬一扫跪在大殿中央的曲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兴味十足。 “辰王,你怎么说?”玉乾帝手指渐渐轻敲起面前的龙案,心中所剩的耐心已经不多,加上昨夜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亦是让他心头恼火,如今见辰王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更为火大。 “启禀皇上,微臣不能接旨!”而辰王却也不含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便拒绝了玉乾帝的好意。 众人见状,那低着的头不由得再次往下压了几分,只希望皇上与辰王之间的矛盾不要牵连到他们的身上。 更何况,当初辰王迎娶侧妃,在场许多大臣皆是前去祝贺的,而请帖上明明白白写得是江城首富之女,可到头来他们看到的却是云相府的二小姐,这一桩闹剧到如今都无人敢提起,却不想皇上竟又是捡了起来借此羞辱辰王,这帝王之心当真让人难以琢磨。 玉乾帝亦是没想到辰王态度这般坚决,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便抗旨不遵,眼底瞬间聚拢起浓烈的杀气与怒意,轻点龙案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可半晌之后却又缓缓松了开来,苦口婆心道:“七弟,你年纪已不小,也该为自己将来打算!” “多谢皇上关怀!微臣自小到大,都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着!”一句话,顿时让大殿上的气氛陷入低潮。 众人岂会不知辰王的不甘?可奈何当年玉乾帝与太后手段了得,辰王年纪尚小,那龙椅上坐着的人还真是有些难说。 可事已至此,这么多年过去,众人皆是闭口不提这夺位风波,却不想今日辰王竟是隐晦的说了出来,一时间让所有人的脸色骤变,就连玉乾帝的双目亦是紧眯了起来,一股寒气瞬间从他的体内散发了出来。 “皇上,辰王怕是没有准备好,又或许王爷心有所属,不如等下朝后,皇上与王爷私聊此事!莫要耽搁了众位大人禀报国事的时间!”却不想,此时楚飞扬竟开口替辰王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众臣心头紧绷的弦终于松动了些,只是有些纳闷,今日怎么连楚王也变得有些奇怪?平日里他最是与辰王不对盘,却不想今日竟是帮着辰王说话。 “皇上,臣有本启奏!”此时,寒澈也紧接着开口,只见他面沉如水的从队列中站出来,手中则是捧上一本奏折,恭敬地交到余公公的手中。 玉乾帝见楚飞扬开口打破僵局,目光极冷的扫了面带浅笑的他,随即从余公公的手中接过寒澈递上来的奏折,匆匆扫了几眼,极淡地吐出一个字,“准了!” “是!”得到玉乾帝的首肯,寒澈再次行礼,这才退回自己的班位。 余公公眼尖的注意到玉乾帝亦是频临动怒的临界点,立即对着朝臣高呼,“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众臣均是等着这一句话,不等余公公的话音落地,便已是开口恭送玉乾帝。 “辰王,你跟朕过来!”面色阴沉地站起身,玉乾帝留下这句话后便拂袖而去。 辰王闻言,则是冷目一扫笑得不关自事的楚飞扬,随即跟着玉乾帝步入上书房。 “王爷,想不到皇上的消息这般灵通!”待所有人离开,曲长卿才来到楚飞扬的身边,极小声地开口。江州首富一案本就是小事,根本无需告知玉乾帝,因此曲长卿并未书写奏折上报。可不想玉乾帝却早已知晓,可见其人当真是厉害。 而楚飞扬的目光却是定在寒澈的背影上,嘴角始终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请牢记本站域名: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朝中大事,又有何事能够逃过皇上的眼睛?”楚飞扬收回看向寒澈的眸子,淡然地开口。只是心中却是冷笑,自己尚未动手,皇上便已先下手,恐怕这次是气得不轻,否则又岂会拿江沐辰开刀? “那咱们是不是需要?”说到一半,曲长卿却已是意识到自己将要出口的是大逆不道的话,便立即停住了口。心头却是微叹口气,若非太后皇上这般咄咄逼人,自己又岂会起了这样的心思?思及此,曲长卿平展的眉渐渐地皱了起来,眼底带着明显的挣扎和犹豫。 楚飞扬转目看向他,一眼望穿曲长卿的心思,却并未逼迫他应当如何去做,只是淡淡地开口,“不必,若整日只想着放着旁人,咱们的日子也不用过了!且此事与你我无关,无需自责!走吧!” 再次看了眼金殿后的上书房,楚飞扬收回微冷的目光,带着曲长卿一同步出大殿。 “七弟,你心中不会还想着楚王妃吧?”上书房内,玉乾帝收起身上的寒气,眼中神色稍稍放缓,只是口气却依旧这般的强硬,开口便点出辰王的心事,丝毫不给对方退路和面子。 闻言,辰王半垂的眼眸中瞬间放出冷光,平静的心底泛起一丝怒意,只是心知这不过是玉乾帝的激将法,便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冷静道:“皇上说什么,微臣不明白!” “朕说了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还是说朕说得不够明白,需要再详细地给你说道说道!”玉乾帝见辰王那冷淡的模样,便知他是听出了自己话中的意思故意装傻,可今日玉乾帝已是让满朝文武听到了圣旨的内容,又岂会让辰王逃过? “请皇上恕罪,微臣不能接旨!”而辰王却不给玉乾帝发难的机会,直截了当便拒接圣旨。 只见他此时面色冷漠,眼底神色坚定,眉宇间则是半分也不退让的强硬,落在玉乾帝的眼中,却是成了威胁与挑衅。 ‘啪!’一手猛然拍向桌面,玉乾帝面色铁青地站起身,指着辰王怒道:“辰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圣旨都敢违抗!你当初想借着云相府入狱一事偷换云千梦的事情,你以为当真是天衣无缝无人所知吗?若此事传了出去,莫说你辰王的声誉尽毁,只怕楚王妃也会被百姓唾骂吧!” 此言一出,辰王的面色瞬间变得阴寒,双目冰冷地射向玉乾帝,看到对方眼底的阴毒,却是寒声道:“皇上,微臣对那江城首富之女没有丝毫非分之想,皇上强迫微臣纳妃,就不怕朝野上下笑话皇上以权压人吗?” 辰王亦不是好惹的,加上心中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既然玉乾帝把事情尽数抖露了出来,却又把云千梦给牵扯了进来,他自然也不会有好口气,一开口便是威胁着玉乾帝。 若是让满朝文武知晓玉乾帝强迫辰王娶了不爱之人,只怕即便玉乾帝是好心之举,亦是会遭来非议。对自己的皇弟尚且如此,那对于别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大臣,只怕会更加狠心吧。 “你不能否认,因为你的举动而害得那女子如今声誉尽毁,你身为大丈夫,岂能撒手不管?难道太妃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可既然玉乾帝已是下了圣旨,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江沐辰的三言两语所驳回,早已做好准备的他亦是满口道理,此时更是抬出女子的闺誉说项,“当初若非你执意退了云相府的婚事,只怕今日的楚王妃早已是辰王妃!你又怎知那江城首富之女不是才高八斗的才女?或许她比之楚王妃更加出色?你难道还想再害得那江城首富之女被世人嘲笑?” 只是,玉乾帝的苦口婆心却只换来辰王一声冷笑,只见他双目微眯,眼中射出坚毅冷傲的光芒,坚定道:“既然皇上这般期待那江城首富之女,为何不直接纳她为宫妃,去发觉她的好?微臣此时尚未有娶妻的打算和心思,还请皇上莫要强加于臣身上!” 辰王的话说得极其坚定,站立在玉乾帝面前的身子苍劲如松,没有半丝的退让之意。 只是,他越是这样,玉乾帝心头却是越加的愤怒,手指指着辰王用力的点了三下,怒极反笑地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寒声开口,“你这是打定主意跟朕作对了!来人,把那女子直接送入辰王府中!” 说完,玉乾帝再也不看辰王,甩开衣袖便出了大殿。 辰王见玉乾帝离开,脸上的冷静瞬间撤去,换上无边的努力,也随之踏出大殿,朝着辰王府直奔而去。 “娘娘,皇上命人八抬大轿把那江城首富的女儿给送来了咱们辰王府,此时轿子正停在王府门外了!”从管家那得到消息,蒋嬷嬷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二话不说便赶紧回了太妃院,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元德太妃。 “什么?”元德太妃正在为辰王挑选辰王妃,听到蒋嬷嬷的话,手中的画卷瞬间被她掷在桌上,只见她面色难看地盯着蒋嬷嬷,质问道:“到底出了何事?皇上好端端的为何会插手辰儿的婚事?” 只是,说道这里,元德太妃心头却是隐隐有些预感。昨夜皇上出宫出城一事早已被百官传了出来,元德太妃自然是知道的,只怕皇上这般做,是对辰儿当众拒绝打开城门的报复。 好个玉乾帝,当初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不说,如今竟还这样侮辱于人,当真以为辰王还是以前的孩子,任由他宰割吗? “走,出去看看!”元德太妃并未勃然大怒,反倒是款款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宫装,扶正了发间的金簪,随即搭上蒋嬷嬷的手,在侍卫的保护下缓缓走出王府的大门。 “奴才见过太妃娘娘!”见辰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只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冷若冰霜的元德太妃,那领头的太监脸色微微一怔,随即腆着笑意快步走上前,朝着元德太妃恭敬的行礼。 元德太妃看了看那喜气洋洋的八抬大轿,眼底划过一丝杀气,又见辰王府的门口已是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脸色更是冷了三分,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立于辰王府的大门口,冷目一扫面前笑得极其灿烂的太监,冷声道:“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竟让公公亲自前来辰王府?难道是太后想本宫了,竟用着八抬大轿来接本宫!” 那太监听完元德太妃的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愣,心头便知这元德太妃是话中有话。自己已是差人通禀了辰王府的管家,元德太妃岂会不知这轿子里做的是皇上亲封的辰王侧妃,可元德太妃竟是睁眼说瞎话,在百姓的面前不但只字不提辰王侧妃的事情,竟还想胡搅蛮缠的糊弄过去。她这一糊弄,自己的人头可就不保了,届时皇上怪罪下来,今儿个出宫的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一想,那太监两手手心中便齐齐地冒出了冷汗,只觉这元德太妃真是要逼死他们啊。只能努力地稳住心神,讨好地开口,“太妃娘娘,今儿个可是辰王府大……” “怎么?难道不是太后想念本宫了?还是说容府的陈老太君身子大好了?这可也是喜事一桩!只是,你这要报喜,也不是来辰王府,而是应该前去容府吧!”殊不知,元德太妃早已料到他想要说什么,三两句便截去了那太监的话,淡然地接着往下说道。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纷纷有些无趣的便散了开去,本就是皇家的事情,与他们何干?况且,若真如太妃娘娘所说是这太监走错了路丢了皇家的面子,若皇上龙颜大怒,只怕今日围观的人也会被灭口,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去搀和这样的事情。尤其此时元德太妃的脸色实在是太过冰冷,眼神也太过凌厉,即便他们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再看辰王府的笑话。 只是一瞬间,原本还吵吵嚷嚷的辰王府大门口,便变得极其的安静,徒留这太监略显尴尬的笑声在众人耳旁响起。 “太妃娘娘,您又何必为难奴才?这人都给您送到王府门口了,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免得皇上与王爷之间产生隔阂啊!”见元德太妃的脸上始终是寡淡的表情,那太监面子里子均有些挂不住,便低声在元德太妃的面前说着,话里话外均透着一丝威胁的成分。 殊不知,元德太妃还真不吃这一套,辰王与玉乾帝的隔阂也不是今日造成的,早在自己和阮淑妃进宫那日起,便注定这两人之间的敌对立场,斗了这么多年,若非是太后那个贱人搀和了进来,这西楚的天下有他玉乾帝什么事? 越是想这件事情,元德太妃心头怒意便越甚,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不耐,尤其此时王府门口已无任何闲杂人等,便见她直指着那八抬大轿寒声道:“皇上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的媳妇,本宫自己会挑!皇上日理万机,无需为这样的小事操心!来人,送客!” 说着,元德太妃便转身,打算离开。 可那太监亦不会甘心,他若是就此把人抬回去,这明年的今日只怕就是他的忌日了,只见他猛地跨前一步,紧随在元德太妃的身侧,规劝着,“娘娘,这圣旨都已经下了,你若是这么做,可就是抗旨不遵啊,届时可是会被……” 余下的话,他并未说出口,‘满门抄斩’一词他当着元德太妃的面还是有些顾虑的。 “皇上与王爷均是先帝的皇嗣,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血脉相承的兄弟!如今你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连皇上也算在了里面?”被一个宦官几次三番的威胁,元德太妃心头早已是大怒,只是也知自己此时若是出了差错别人揪住了错处,只怕连累的也只有辰王,因此元德太妃应对的更加小心翼翼。 那太监岂会料到这元德太妃嘴皮子竟这般的厉害,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人,今日竟变得伶牙俐齿,把皇上也给绕了进来,心中也是渐渐有了怒意,慢慢地站直身子,从怀中掏出早朝时的那份圣旨,正要重新宣读,却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的传来…… 众人回头往长街的方向看去,只见辰王领着宁锋快马加鞭地朝着辰王府奔了回来,那双本就冰冷的眼眸在看到停在辰王府门口的轿子时亦是凝结成冰,转身间便见他已来到了元德太妃的面前,满身寒气地盯着那手捧圣旨的太监,立即对宁锋命令道:“给本王轰出去!” “且慢!”却不想,开口阻拦辰王的却是元德太妃。 只见她面色难看地扫了那太监一眼,一手微抬阻止宁锋进行下一步的举动,冷声对那太监开口,“这圣旨,本妃替辰王拒绝了!我辰王府虽不是大门大院,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母妃!”而元德太妃的话却是惹得辰王立即开口反驳,他岂会料到元德太妃竟会为了他而抗旨不遵? 一时间,辰王眉头紧皱,满目含霜地瞪向那太监,怒道:“本王不会接旨!这天下的女子,除去一人,均没有资格踏入辰王府的大门!” 元德太妃听到辰王特意加进去的这句话,眼中闪过不悦,却极快的隐于眼底,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而那太监亦是有着自己的为难之处,只见他面色难看的看着手上的那份圣旨,低声道;“娘娘,王爷,这圣旨已下,岂有让皇上收回的道理?这岂不是让天下百姓看了皇上的笑话吗?更何况,那宫里的容贵妃,也是商户之女,如今却是尊为贵妃之位,也不见有人敢那此事说项啊!” “容家乃是皇商,为西楚的江山社稷可是出过力的,旁人怎能及?更何况,这轿子中的人是否正常,想必公公比我们更加清楚吧!请回吧!”说着,元德太妃便率先踏进辰王府。 江沐辰见状,眼底不禁染上意思担忧,再也不看那太监一眼,立即随着元德太妃踏入王府,一路走进太妃院,喝退所有的婢女,这才见辰王冷声道:“母妃何必如此?皇上此次本就只是想为难本王一人,母妃又何必搀和这趟浑水?” 如今元德太妃明确的说出是替自己抗旨,只怕玉乾帝听到后,定会把所有的矛头转向元德太妃。辰王虽因为云千梦的事情与元德太妃发生了争执,可对方始终是他的母妃,这些年母妃为他的付出亦是看在他的眼中,如今好不容易自己有了实力可以保护母妃,却不想竟在这件事情上把母妃置于危险的境地。 元德太妃看到辰王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一抹担忧之色,心底若说没有半点感动,那是骗人的。 只见她伸手拉着辰王一起坐下,颇感欣慰道:“母妃若不开口拒绝,那皇上定会趁机削你的兵权!昨夜的事情,你不说便以为母妃不知道?可你所做也并未有错,皇上这样做,只会寒了朝臣的心,以后谁还敢对他忠言逆耳?他不过是想借着此时夺回你手中的雀符,以便把这京城尽数的掌控在他的手中!但若你接下那圣旨,只怕也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你看看这满京城的达官贵人,有谁会娶一个疯子进门?更何况你贵为王爷,是先帝嫡亲的儿子!母妃这般做,只不过是避开你与他之间的争斗,也让咱们辰王府能够安然无恙!辰儿,母妃没有其他的心愿,只要你好好的,母妃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听着元德太妃的分析,辰王眼眸中却是射出浓重的杀气,面色紧绷让人畏惧,想来元德太妃的话定是点燃了他心头的怒意。 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元德太妃心中亦是唏嘘不已,如今辰儿羽翼丰满,自己即便不在他的身边,想必他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加上自己刚才那番话,他心中定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再鲁莽行事。 楚相府中。 “王妃,京城出大事了!”云千梦刚领着慕春自夏嬷嬷的房中返回梦馨小筑,便见迎夏一路小跑地跟了进来,只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只是脸上却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何事让你这般开心?莫非是捡着银子了?”见她跑得满面通红,云千梦打趣道。 “王妃,奴婢看啊,她是被狗追了!瞧你,如今跟在王妃的身边,还这般小孩儿心性,小心连累的王妃被旁人笑话!”慕春则是走过去,轻点了点迎夏的小脑袋,跟着云千梦嘲笑着迎夏。 “才不是呢!”迎夏皱皱小鼻子,随后神神叨叨地来到云千梦的面前,一手抹去头上的汗珠,随即开口道:“王妃,方才奴婢听人说,皇上下旨把那江州首富的女儿赐给辰王为侧妃,更是命宫人们把那小姐送到了辰王府的门口!” 听迎夏这么说,莫说慕春,就连云千梦也不禁有些好奇,想起当初辰王对待云若雪的态度,不知他会如何对待那江州首富的女儿。 “然后呢?”而慕春早已是迫不及待地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了。 “谁知元德太妃竟替辰王抗旨了!刚刚皇上已下旨,罚元德太妃入皇陵,为先皇守灵三年!” ------题外话------ 偶也来个小剧场: 皇帝:辰王,你娶不娶? 辰王:不娶不娶就不娶! 皇帝:要娶要娶就是要娶,非要娶!(多喊一声,赢!) 辰王:不娶不娶不娶不娶还是不娶(耶,我赢了!) 楚楚:今日不上朝,买大为娶,买小为不娶,买定离手! 百官蜂拥而上! 皇帝、辰辰:…… ------------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什么?”闻言,云千梦顿时轻拧眉头,完全没有想到元德太妃竟会为了辰王做到这一步。 不过,转目一想,辰王是元德太妃的亲生儿子,也的确只有母爱能够让她做到这一步。而且,按照事情发展的事态来看,由元德太妃拒绝圣旨则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即便是元德太妃抗了旨,玉乾帝就能够放过这个机会吗? “参见王爷!”正想着这件事情,外面则是传来丫头们的行礼声。 还不等云千梦站起身,便见楚飞扬已经大步跨进了内室,只见他面色淡然带着一丝浅笑,只是眼中却是含着几分的凝重,一进内室便挥手让慕春迎夏退了出去。 “都听说了吧!”从云千梦眼中来不及收起的诧异便猜出她已听说了辰王府的事情,楚飞扬淡笑地坐下,径自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嗯!”云千梦点头,随即站起身,在铜盆中拧干帕子递给他擦手,这才重新开口,“当真是出乎人的意料!皇上这是想报复辰王还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对辰王下手?亦或者,想探清楚各王府之间是否有牵连?” “这些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擦干净手,楚飞扬转身把帕子精准的投入铜盆中,拉着云千梦坐在身侧,接着开口,“元德太妃已经上了车撵,仅带着一名贴身的嬷嬷便去了皇陵!我想,皇上也是想接着此事,把元德太妃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这样辰王这一面即便有什么动作,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元德太妃是辰王的生母,他岂能没有顾忌?” 听到楚飞扬如此说,云千梦的面色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带着一丝沉重开口,“你可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见云千梦也跟着担忧起来,楚飞扬却是隐去眼中的凝重,浅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辰王在咱们离京的这段时间内,抽调了城防军,且经常改变城防军的布局!只是,当皇上询问他此事时,他则是回答一切均是以京中百姓以及皇上的安危为重,以防再出现齐靖元的事情,这才频繁变换城防军布局,且这布局图唯有他的亲信才知!” 可云千梦却并未因为楚飞扬的轻松而放缓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重,让她半低着眼眸深思着这里面所透露的讯息,半晌,这才见云千梦缓缓抬起头,用仅有自己与楚飞扬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问着,“你的意思是,辰王已经是着手兵变?” 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让玉乾帝感到了危急,这才利用这次机会把辰王母子隔离开,也算是给辰王敲响警钟,让他适可而止,否则元德太妃的性命便不保。 而楚飞扬在听完云千梦的提问后,却只是勾唇一笑,随即摇了摇头,继而说出自己的观点,“我看倒不像!只是变换城防布局,并不能说明辰王就有兵变之心!毕竟,在大家眼中,辰王手中除了一个城防军,便再无其他傍身的依靠,若皇上以此降罪于他,便显得皇上心胸狭隘!更何况,辰王理由充足,一切均是以皇上和百姓的安危为重!朝中大臣又均是住在京中,谁不希望京城能够固若金汤?皇上若发难,只怕这些大臣也不会赞成的!再说,辰王亦是精明之人,他此时兵变,定会遭到所有人的围剿,到时候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方才回来时,看到辰王亲自送着元德太妃上了车撵,一切正常,想来他也知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楚飞扬的分析,云千梦不禁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既然不怕旁人知晓变化城防布局,那自然是还没有这样的心思!” 说着,云千梦想起先前上官嬷嬷送来的两张请帖,便笑着对楚飞扬说道:“海王府世子麟儿周岁酒宴,以及寒相府乔迁宴,我都给应了下来!只是,想不到寒相如今也是渐渐地融入到官场中了!” 说完,云千梦把两张请帖推到楚飞扬的面前。 打开请帖扫了一眼,楚飞扬想起在早朝上的那一幕,便笑着说给云千梦听,“人总是要变的!今日在朝堂上,皇上与辰王争锋相对之时,也只有寒澈敢拿着奏折请皇上过目!转瞬间便化解了一场争执!” 虽说是自己先开了这个口,可也只有寒澈一人站出来,其余的大臣均是装聋作哑,惟恐玉乾帝把怒意撒在他们的身上。 见楚飞扬这般说起,云千梦不禁点了点头,若玉乾帝当真有心拉拢寒澈,自然不会给他太大的难堪,“派出去的人可有回复?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想来他们都回来了吧!” 虽没有说明是何事,但楚飞扬却知云千梦所指何事,只见他淡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则是带着一丝赞赏道:“人是回来了,可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看来寒澈倒是有几分能耐,竟能够自己的父母保护得这般好,是个人物,城府也深,皇上看人的眼光却还是有的!” 云千梦见楚飞扬对寒澈带着些许的赞赏,也跟着点了点头,只是想起容贵妃,却依旧有些不放心,“虽然皇上现在罚容贵妃去宗庙,只怕容贵妃这番是要吃些苦了!” 这不比在普国庵,普国庵内虽只能用些斋饭,但一日三餐、生活起居均由宫女们打点,容贵妃只需潜心为陈老太君祈福便可。 宫中的宗庙在后宫的后山上,摆放的均是皇室的牌位,终年只有几名太监打扫着,除去重要的节日,很少有人会过去祭拜。如今,玉乾帝罚容贵妃前去宗庙,看似是暂时避开了皇帝,可毕竟是在宫中,凶险程度却丝毫没有下降。且玉乾帝竟又规定容贵妃一日只能用一餐,想必她的身边定会有人监视,他们即便想插手,只怕也有些难度。 楚飞扬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目光放在窗外的景色上,浅声道:“这足以告诉齐靖元,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让他随心所欲的!这一次他没有忍住去看了容贵妃,解了他的相思之苦,可却也害惨了容贵妃!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若不是顾忌到容家,只怕此时容贵妃会更惨!” “容贵妃是聪慧,可那样的女子也有自己的骄傲!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就怕这后宫之争会连一个受罚的人也不放过啊!”云千梦并未点名,可却已是把自己心头的担忧尽数说了出来。容贵妃这样的女子,生来便是天之骄女,又有陈老太君那位脾气秉性十分耿直的老人家教养,性子中定也是习得了陈老太君的个性。只是这样的个性却也是极其容易吃亏的,刚强易折啊! “这一点,还用我们担心吗?齐靖元虽已回了北齐,可心却是留在了这里,怎么样也不会让容贵妃吃亏的!放心吧,况且,这或许也是一个契机!”说完容贵妃的事情,楚飞扬则不再讨论这个话题,眼神中带着一丝喜气地看着云千梦,倒像是小孩想讨赏的表情。 云千梦听之,不禁有些好奇的想问楚飞扬为何称此次的事情为‘契机’,却发现楚飞扬满眼铺满了笑意,眉宇间更是带着一丝神秘,让云千梦有些猜不透,目光不禁在楚飞扬的身上扫了一圈,见他一如往常并没有改变,便笑着问道:“有什么喜事让你这般开心?” 见云千梦发现了自己暗藏的表情,楚飞扬不禁伸手挂了挂她的鼻子,随即对外面喊道:“习凛,把东西拿进来!” “是,王爷!”门外传来习凛的声音,不消一会,便见习凛手中捧着一只纸盒走了进来,恭敬地盒子放在桌上,这才悄声退了出去。 “是什么?”见楚飞扬装神弄鬼的样子,云千梦则没有立即打开,她倒是想看看楚飞扬又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见云千梦不愿服输的模样,楚飞扬却也是不着急,修长的手指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地品着,口中却是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零星的话,“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要……现在又不打开……枉费我今日早早的出宫为你取过来……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寒心啊……” 最后那句‘寒心’一出,即便云千梦不愿意被楚飞扬吊着胃口,也只能低着头拿过那纸盒,心中微叹口气地打开盖子,双目顿时一亮,那整整齐齐放在纸盒中的不是火枪是什么? “这……没想到真是火枪啊!”云千梦满眼地欣喜,赶紧伸手拿出那把被擦得闪闪发亮的火枪,爱不释手地检查着各方面的性能,完全把楚飞扬晾在了一旁。 “不是火枪难道是翡翠绿豆糕?”鼻子中喷着气,楚飞扬看眼云千梦有枪万事足的模样,心中愤恨不已,早知道这东西会抢走云千梦的注意力,他就应该明日一早再拿出来,这样自己上朝的时候她正好用来打发时间,自己下朝回府的时候,她的兴致大概也就淡了。唉,失误啊,失策啊,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听出楚飞扬口中的不满,云千梦微瞋了他一眼,人却已是跃跃欲试地站了起来,双目扫视着内室中有什么可以用来射击的,随后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火枪,心中赞叹不已,楚飞扬推荐的那两人果真没错,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火枪不说,竟还进行了改版,把原先形状庞大的家伙改版的如此娇小,比之现代的手枪并没有大上多少,使用起来十分的方便。只是,想着她要测试的便是这火枪的射程与威力,云千梦心中有些担忧因为体积的改小而影响了射程与威力。毕竟,古代的重工业还未兴起,所有的也只是极其粗糙的重工业加工技术,想要造出精致的东西只怕是有些困难。 只是,饶是这样的条件,能够看到这般精致的火枪,云千梦心中已是欣喜万分,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了。 楚飞扬看到她眼底从未有过的狂热,心中暗叹口气,随即伸手强硬地拉着她坐下,有些不满地开口,“娘子啊,你眼里只有这火枪了吗?” 亏得他一路抱着这纸盒狂奔回了相府,却不想自己的娘子有了火枪便没了他,眼里心底均被那火枪霸占的满满的,可恶! “乖,一会让你看看你家娘子出神入化的枪法!”好不容易有了展现的机会,云千梦早已是有些坐不住了。平日里看楚飞扬等人飞檐走壁的模样,她是自叹不如,也知即便自己此时学起也不可能与他抗衡,便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这火枪上。至少得让楚飞扬见识见识她的枪法,威震一下这些生活在冷兵器时代的古人吧。 “娘子,你这是在炫耀吗?”楚飞扬不满,好歹他也是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却不想,一不小心便拜倒在他家娘子的石榴裙下,从此只能接受娘子带给他的新奇的想法和事物,他除了看牢她之外,却是无计可施,无力感顿时爬上心头,看向那把火枪的眸子中已是带着仇恨的目光。 “是又如何?”一手举着那把火枪,云千梦眼带自信地看向楚飞扬,眉飞色舞的模样顿时黏住了楚飞扬的目光。 这样喜形于色的云千梦,这样自信满满的云千梦,这样带点小骄傲的云千梦,是从未在任何人的面前展现过的,如今见她因为一把火枪变得这么开心,楚飞扬心头亦是十分的满足。 只见他立即站起身,牵过云千梦的手,嘴角含笑的带着她往外走去,“走,去看看娘子的功力如何!好让为夫羡慕羡慕!” 说着,便让习凛立即在梦馨小筑的院子中搭上箭靶,且把心腹之外的人暂时驱离了梦馨小筑,等着云千梦一展才艺。 云千梦则是反复的琢磨着手中的火枪,摸清楚上面每一个零部件,随即从纸盒中取出已经备好的火药装进去,拿在手上试了试火枪的重量,也顺便找了找以往举枪的感觉。 见习凛已经按照楚飞扬的要求尽数准备好了一切,便让所有人退开,自己立于箭靶十丈处,右手举着火枪,左手则是拖着右手防止颤抖,左眼微微眯起,右眼顺着火枪的弧度往前瞄去,直到火枪与箭靶呈直线状态,这才见她扣动扳机…… ‘砰’!一声,震天的声响立即让所有人捂住了耳朵,随即便闻到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如何?”楚飞扬最先开口,只见他放下捂着云千梦耳朵的双手,出声问着距离箭靶最近的习凛。 “回王爷,王妃射中了靶心!”习凛上前细细的一看,只见那箭靶的靶心处早已被那火枪射出的东西给射穿,此时上面正冒着黑烟。 闻言,云千梦与楚飞扬却是相视一眼,两人一同走到那箭靶处看了一眼,见这火枪的威力比之弓箭当真是厉害许多,就连楚飞扬亦是好奇地从云千梦的手中拿过来,掂在手中细细地看着,口中不禁有些惊讶地嘟哝着,“竟这般厉害!我方才看里面的火药射出去的瞬间,速度比之弓箭还要快上许多倍,若非眼神好的人,只怕还看不清呢!” 见楚飞扬如今也啧啧称奇,云千梦却没有丝毫骄傲的神色,只见勾唇一笑,握住楚飞扬的手,让他正确的握住手中的火枪,然后教他摆正射击的姿势,举着枪头对准没有人的地方,缓缓开口,“正因为它在使用上比弓箭还要简便,当初我才想起让你找人督造!不想竟是成功了!且它的速度快、杀伤力也比弓箭要厉害上几倍,若是用在战场上,想必会震撼敌方!只不过,这火枪却也有一个致命的不足!” 说罢,云千梦目光看向那靶心被烧伤的黑洞,心中微叹口气,这个致命的不足只怕是古代所不能弥补的。 “有何不足?”楚飞扬手中握着火枪,眼中已是显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尤其方才看到云千梦摆正姿势射击的那一幕,当真是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情,让他过目难忘。 “这火枪下雨天则是不能用的!火药受潮便无法点燃了!这是致命的一点,也是此刻无法弥补的!”古代炼金术只发展到这个阶段,自己尚不是学重工业出身的,对于这方面,当真是有心无力。且朝代社会的发展都是循序渐进的,自己若是贸然地打破这样的常规,只怕对于子孙后代也不会是一件好事。 听云千梦这般说,楚飞扬则是有所了然的点点头,牵着云千梦往他们方才站立的方向走去,“如今能够按照你的设想造出火枪,已是极其不已,既然没有无法弥补,咱们也可从其他的方面注意!只要小心存放火药,不让它们接触潮气,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说着,两人已是站定了脚步,楚飞扬学着云千梦方才的姿势,眼中带着好学的光芒看向云千梦,催促道:“梦儿,快帮为夫看看,这姿势对不对?” ------------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云千梦看着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眼中不由得噙满笑容,双目苛刻地扫了扫楚飞扬此刻的动作,不得不佩服此人观察上的细心,自己仅仅只是做过一次的动作,楚飞扬竟已是掌握了九成,看来爷爷也是看出了他这样的天赋,才加以重点培养的。 不禁点了点头,云千梦走到楚飞扬的身旁,把他举枪的手再往上抬了几分,随即又扫了眼他的腰身,见挺直有力,最后才扶正楚飞扬注视着她的脸,让他直视前方,口中说着射击的要诀,“其实这射击和射箭是异曲同工,把枪口对准靶心,视线顺着枪身一条直线地看向靶心,拿枪的手要稳不可以抖,最后扣动扳机,射出枪膛中的子弹便可!” 云千梦细细说来,便见楚飞扬亦是按照她所说的准备就绪,只听一声震天的‘砰’声,那蓄藏在枪膛中的子弹便朝着箭靶飞去…… “如何?”不等云千梦开口,楚飞扬已是焦急地开口。 习凛上前一看,面色微微有些犹豫,只是看着自家王爷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王爷,三环!” “三环?”楚飞扬一时间呆愣住了,随即低头看向面色平淡的云千梦,不满道:“梦儿,为什么只是三环?明明我的姿势与你的是一模一样的!” 不相信,明明梦儿说这射击与射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 见楚飞扬满面不置信的模样,云千梦淡然道:“哪有人一上手就会的?一如射箭,力道、方向、姿势均是不能少的,力道错了,自然是会脱靶!” “好吧!我再练练!”谁知,这小小的困难竟是激起了楚飞扬的进取心,居然认认真真地一如初学者练习了起来。 云千梦则是守在他的身旁,时不时的给点中肯的建议,在楚飞扬第十次扣动扳机时,正中红心。 “的确是好东西,速度、威力均不是弓箭所能比的!”只有亲自尝试过,才能知晓这火枪的威力,花了大代价督造出的东西,效果果真是不负众望。楚飞扬始终没有放下火枪,右手紧握着它掂量着分量,虽有些沉重但比之弓箭而言,这火枪体积娇小十分便于携带。 “是什么好东西啊,大老远的便听到打雷声了,瞧瞧那栖息在松树上的鸟儿都被你们吓跑了,不知道还以为楚相府发生什么大事了呢!”正说着,夏侯勤与楚南山两人走了进来。 两人先是看了那箭靶一眼,见上面布满了烧焦的黑洞,却不见箭矢,便把目光转向楚飞扬,却见他的手上拿着一把从未见过的兵器,不禁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是?”夏侯勤眼明手快,说话间已是伸出了手,想要去争抢。 而楚飞扬则是更快一步的把枪藏于身后,一手按住夏侯勤的肩头,不让他靠近自己半步,随即面上淡然一笑,只见楚飞扬伸出右手,稳稳的举高手中的火枪对准箭靶,毫无预警地扣动扳机,震天的响声再次响起。却是让夏侯勤面露震惊,楚南山则是捂着双耳怒瞪向楚飞扬。 “臭小子,不知道你爷爷我上年纪了,居然这么吓老人家!快把那玩意给我看看,否则饶不了你!”楚南山待声音停止,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双手,怒气冲冲地对楚飞扬命令道。这臭小子,居然故意吓自己。不过,他手中拿着的兵器倒是奇特的很,至少他楚南山活了六十多年还未见过,且看方才射出去的一霎那,威力当真是让人目瞪口呆,不知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发明了这么个厉害的家伙,这若是用在战场上,保准是百战百胜啊。 如此想着,楚南山便越过夏侯勤,朝着楚飞扬手中的火枪奔去…… 见此状况,云千梦莞尔一笑,楚飞扬则是摇头笑了笑,松开按着夏侯勤肩头的手,同时把火枪交给楚南山。 倒是楚南山微微一愣,原以为会与楚飞扬展开一场争夺,不想这小子今日竟这般的大方。 “这东西可真够沉的!咦,这怎么还有个洞口,这是干什么用的?”楚南山双手拿着火枪满眼新奇的翻来覆去地看着,却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竟还好奇的把右眼对准枪头细细地看着。 只是,他这一看不打紧,云千梦倒是被他吓出一身冷汗来。毕竟这火枪还在测试阶段,一切性能就连她也不敢保证稳定,万一擦枪走火,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只见云千梦立即从楚南山的手中拿过火枪,浅笑道:“爷爷,这是火枪!” 说着,云千梦指着枪头解说着,“这是枪头,是出子弹的地方!相当于箭羽的箭头,是最危险的地方,下次可万万不可拿这一面对着自己,万一这火枪失控,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说到这里,云千梦竟觉得自己后背渗出一层的冷汗。 楚南山与夏侯勤见云千梦这般谨慎的模样,不由得点了点头,尤其楚南山,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更是心口怕怕,幸而孙媳孝顺知道对他解说清楚,哪像那站在一旁的孙子,就知道看他老人家的笑话。 “只是,梦儿,你怎么对这火枪这般的了解?”好学宝宝开始提问,楚南山听完云千梦完整的解说后,已是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试试身手,只是对于孙媳这般了解火枪却好奇不已。 “这本就是梦儿设计的!”楚飞扬见终于有他说话的机会了,忙不迭地便开口,言语神色间尽是自豪的表情,比自己打了胜仗还要让他开心。 闻言,楚南山与夏侯勤则是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千梦,半晌,才见楚南山找到自己的舌头,吐出两个字,“当真?” 云千梦淡雅一笑,见楚南山已是十分想练手,便把火枪交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只是小玩意而已!爷爷试试看!” 一句话,便转移了楚南山的注意力,只见他根据云千梦的指导握牢火枪,笔直的站直身躯,右臂与地面平行向前伸展,手臂平稳的握着火枪,两眼与枪身呈一条直线的状态看向箭靶,‘砰’! “王爷,稍微偏离了靶心!”远处传来习凛的禀报声。 一时间,楚南山笑了,楚飞扬怒了。 “飞扬,看那箭靶上的黑洞,只怕都是你打出去的吧!啧啧啧,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笨的时候啊!”楚南山有些舍不得的把火枪交给夏侯勤,同时挑衅着面色不善的楚飞扬。 只见楚飞扬眉梢微挑,嘴角往上一勾,自信满满地开口,“那又如何?再笨也是爷爷教出来的!” “你!”捂着心口,楚南山被堵得无话可说。 “果然是好东西!若是有多余的,不如送我一把!”打完一枪,夏侯勤满面的兴奋,爱不释手地拿着火枪舍不得交还给楚飞扬,眼底竟是一片恳求的神色。 “这不像是工部打造的!”而楚南山的眼神却是极毒,看着火枪的枪身以及打造的手法,便识出不是工部督造的兵器。 目光再次转向楚飞扬,楚南山面色凝重地开口,“想必,工部并不知晓这件兵器吧!” 云千梦见楚南山一眼便识了出来,心头不禁赞叹,这姜还是老的辣,楚南山不愧是鼎鼎有名的楚王,只消一眼便看了出来。 楚飞扬却是毫不隐瞒地回答:“请私人打造的,尚未大量的制造!” 毕竟打造火枪要的不仅仅是材料,还需要技术,没有左封和梅叶的技术,只怕即便是按照这个模样打造出一样的火枪,恐怕也不能射击。且这火枪所需的材料亦不易寻得,因此在制造上定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而对于楚南山而言,问出这个问题,只是想知道玉乾帝是否也知晓这件事情,如今听楚飞扬的回答,想来此事是秘密进行的,他的心中也有了一定的思量。 五月三十日,海王府宴客。 云千梦一早便命上官嬷嬷将早已备好的厚礼放入了马车内,随即领着夏侯安儿一同上了马车,在习凛的护卫下朝着阳明山而去。 马车外人声鼎沸,想来定是经过长街,夏侯安儿小孩儿心性,有些按耐不住地掀开车帘,睁大双目看着外面的景色,眼底竟是一片欣喜的神色。 云千梦见她这般开心,也不由得笑了笑,“这么喜欢外面?” 听到云千梦的问话,夏侯安儿转头看了眼她,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车窗外,笑着回道:“表嫂可不知,平日里爷爷可是不准我出府的!这一次若不是表嫂回来,只怕这海王府,我也是去不了的!唉!” 闻言,云千梦倒是有些了解夏侯族长的心情。毕竟上次瑞王请旨赐婚的事情在先,也让夏侯族长明白这朝堂之上的纷争,可不会因为他们是异族便能够避免,往往更是因为他们不被人看重,才会沦为牺牲品。尤其夏侯安儿本就长得花容月貌,楚飞扬又不在京城,京中那些纨绔子弟自然是少了一些顾虑,届时出了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而夏侯族长这般疼爱夏侯安儿,自然也不希望她被人排挤奚落,倒不如呆在楚相府中较为安全。 “外祖父自然是以你的安危为重!更何况,这京中可也是有几位出了名的小霸王的,身世不差、品性却是让人不敢恭维,以你的容貌,只怕真是会惹来他们的纠缠!到不如听了外祖父的,安心呆在相府中,免得吃亏!”想起元庆舟和阮玉宵这两名声名狼藉的人物,可真是让人头疼不已。可偏偏这两人的背景却是极硬,一般的人家只怕是惹不起的。 听云千梦这般说,夏侯安儿放下车帘,坐正了身子,雅致的眉头不禁皱了下,随即点了点头,“表嫂,这道理我自然是懂得,可有时候府中只有我一人,当真是无趣的很!幸而表嫂回京了,否则还不如回了洛城呢!” 说着,夏侯安儿则是笑嘻嘻地扑到云千梦的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展颜一笑,眉宇间竟是调皮的神色。 “你呀!”见夏侯安儿当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云千梦也跟着浅淡一笑,手指微微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海王府虽与咱们一样是王府,可却不同于一般的王府,进去后你切记要跟紧了我,莫要落了单!” 夏侯安儿不由得皱了皱小鼻子,只是想起上次端王府晚宴上那嚣张跋扈的钱世子妃,也知云千梦的叮嘱准没有错,便认真地点了点头。 马车踏过青石路,穿过长街,朝着人迹鲜少的郊区奔去,而长街上林立的酒楼上,则是坐着一名身穿深蓝锦袍的中年男子,只见他面色平淡地看着街市上热闹的场景,眼底一片冷芒。 一名棕色长袍的男子此时快速的上了楼梯,在雅间外轻敲了三声,得到应准后这才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对那男子拱手道:“主子!” “事情查的如何?”男子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属下,低声问着。 “今日是海王府宴客之日,各府女眷均已前往海王府祝贺!”那年轻男子则是立即把自己打听到地说了出来。 听着属下打探到的消息,中年男子眉头微皱,随即开口问着,“楚王府呢?可也收到了海王府的请帖?” “回主子,不曾!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楚王府此时被玉乾帝的人看守了起来,里面住着的人没有玉乾帝的圣旨不得踏出楚王府半步!倒是那住在楚相府中的楚王妃,方才带着夏侯族的公主前去海王府祝贺!” 中年男子听之,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缩紧,眼中顿时放出阴冷的光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低声喃喃自语,“哼,他们倒是撇得干净了!楚培可是还被关在刑部大牢?” “是!主子,您是不是想进刑部见他一面?”年轻男子见自家主子冷笑出声,便小心地揣测着自己主子的心思。 “哼,见他?丧家之犬,有什么可见的价值?只不过,他手上握着的东西,我是不会放过的!”说完,中年男子便招手让自己的属下靠近,在他耳边嘱咐了一串事情。 刑部衙门内。 曲长卿则是与寒澈共同整理着幽州事件的供词、证据,两人埋头在一片宣纸中,挥洒墨迹,把一段段有用的内容抄录在折子上。 “大人、寒相,二位可是在衙门内用午膳?”守在门外的衙役见里面忙碌的二人竟丝毫没有出来的迹象,便打着胆子走进来询问道。 闻言,曲长卿自笔墨中抬起头来,目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真是已近晌午,而他和寒澈竟是整整忙了半日,便停笔笑道:“忙了一上午,真是辛苦寒相了!” 原以为寒澈不过是每日过来监督自己,可不想他竟是亲自与自己抄录这些重要的供词,且一件件一桩桩均是与自己共同讨论研究后才下定论,这样亲力亲为,倒是有些出乎曲长卿的意外。且看此时寒澈聚精会神的模样,并不是存心伪装出来的,想不到一步登天的他竟是这般的谦虚好学,则更加得到了曲长卿的赞赏。 听到曲长卿的声音,寒澈自书丛中抬起头来,脸上扬起一抹浅笑,温和道:“曲大人辛苦了!今日海王府宴客,不知曲大人一会可要赶去?” 见寒澈问起,曲长卿则是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白日出门时,只是让家丁护送妃卿前去,自己自然是要去接回妹妹,免得在荒郊野外的又遇到上次那样被野兽袭击的事情。 “既如此,那本相便与曲大人一同前往吧!小妹一早也已去了海王府,只是路途遥远,本相心中倒是有些不放心!”见曲长卿点头,寒澈淡然地开口,“不知本相差人前些日子送往侯府的请帖,曲大人可收到了?” 经寒澈这么一提醒,曲长卿倒是想起海王府宴会后便是寒相府的乔迁宴,便整理着手中的折子,认真道:“自是收到了,多谢寒相的邀请!” 只是,曲长卿心中却是有些诧异,寒澈此人虽接触不多,但凭着往日的观察,寒澈绝不是胡乱攀交情的人。即便皇上命他前来与自己共审楚培的案子,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案子本身,从未涉及宴会等事。而寒澈今日竟一反常态的主动开口询问,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思及此,曲长卿抬起眼眸看了对方一眼,却见寒澈面沉如水,倒是让人瞧不出有什么异样的神情。 寒澈见曲长卿这般回答,便知此人谨慎小心,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半丝不悦的情绪。与曲长卿一同整理完今日摘出的要点,两人便一同踏出刑部,骑上快马,朝着海王府的方向奔去。 ------------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路上风景秀丽,出了市集马车向阳明山的方向驶去,人烟也渐渐变得稀少。 夏侯安儿掀起车帘,面带喜色地盯着外面的景色,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赞叹,惹得云千梦频频摇头浅笑,看样子当真是闷得久了,瞧把这丫头开心地。 “好了,快坐好吧,一会进了山路,这马车颠簸起来容易摔倒!”云千梦拿出早已备好的糕点,就着茶水慢慢地吃着。毕竟,现如今不同往日,海王的野心已是渐渐地浮出水面,她们前去做客还是小心为上。 听到云千梦的嘱咐,夏侯安儿放下车帘坐正身子,捧起面前的茶盏,一面品着茶,一面小口地用着食盒中的糕点。 两人吃就了一会,便感觉马车微微颠簸了起来,幸而这楚相府的马车极其坚固,走在崎岖的上路上也只是些微的震荡,否则云千梦与夏侯安儿定会被茶水泼得狼狈不堪。 “真是的,京城这么大的地,难道就没有海王府的落脚之地?做什么非要在这阳明山上建造王府!”茶水随着颠簸稍稍洒了些在夏侯安儿的手上,只见她一面拿出帕子擦着手上的水渍,一面小声地抱怨道。 云千梦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搁在小桌上,随即盖上食盒的盖子,却没有开口。阳明山不但风景秀丽,里面的奇珍异宝是数不胜数,且地理位置俱佳,海全当初选择阳明山,只怕早已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况且,当年海全为了西楚出生入死,先祖帝自然是要给他这个面子,更何况,只是在这山上建一座王府,仅此而已。殊不知,就是一时的大意,才酿成了今日这般严重的后果。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日,便进入了平地中,再过了不久,便见前面的习凛让车夫慢慢减速,直至马车完全停稳了下来,这才听见习凛的声音传了进来,“王妃,海王府到了!” 说着,便见车帘被慕春掀开,几个丫头依次把云千梦和夏侯安儿扶下马车。 而此时习凛已是把请帖交给了海王府的管家,只见管家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对云千梦行礼道:“奴才见过楚王妃,见过夏侯公主!” “起来吧!”云千梦面带浅笑,一贯的温和有礼,唯有那双闪烁着亮光的眸子中微微射出不易察觉的精睿之光。 夏侯安儿立于云千梦的身后,抬眸扫了海王府的大门一眼,只觉并无特别的地方,而面前的管家也与其他王府的管家相差无几。只是,夏侯安儿心中却是记着云千梦之前对她的叮嘱,自然是对这海王府多了一层防备,紧紧地跟在云千梦的身后。 “慕春!”此时,云千梦则是开口,让慕春送上楚相府准备的厚礼。 “多谢楚王妃,王妃费心了!”那管家亲自接下慕春递过去的礼物,随即小心翼翼的交给身后的小厮,自个则是领着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走进海王府的大门。 见这海王府的规矩还真是从未变过,云千梦眼底划过一丝冷笑。海全果真是心思深重,就连一个丫头都不让她们带入,难道是怕混入细作不成? 只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存活这么久,可见海全当真是狡猾如狐。 与已经见识过海王府厉害之处的云千梦所表现出的冷静相比,夏侯安儿在看到面前极像皇宫的建筑后,眼底深处藏着深深的不解与震惊,奈何此处是海王府,即便夏侯安儿心底已是满腹的疑惑,却也只能藏在腹中。 “安儿,可要紧跟着我啊!”云千梦在此时侧过身子,浅笑着温和开口。在看出夏侯安儿眼底的诧异时,则是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下心不必在意眼前的一切。 “王妃与公主的感情可真是好!”此时,远处走来曾经与云千梦有过一面之缘的周侧妃。 只见她快步走了过来,挥退了管家后,便对云千梦微微福了福身,“妾身见过楚王妃!” 随即站起身,对夏侯安儿点头道:“见过夏侯公主!” “周侧妃客气了!一年不见,侧妃可是越发的年轻秀丽了!”云千梦如今贵为楚王妃,自是不用对海王侧妃行礼的,便站在原地笑着夸赞了周侧妃一句。 “王妃说笑了!在妾身看来,王妃才是娟秀端庄!辅国公府的大小姐可是已经来了,方才还向妾身问起楚王妃是否来了呢!王妃、公主请!”说笑了一会,周侧妃便领着云千梦和夏侯安儿走向后院。 只是还未走两步,便见海越领着几名年轻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周侧妃一看,眼中笑意淡了一些,却还是走了过去,对海越微微福身道:“见过世子!” 海越的目光确是越过周侧妃放在夏侯安儿的身上,只见他眼眸含笑,和煦如春风,温和的棕瞳淡扫了夏侯安儿一眼,却让夏侯安儿心头有些不悦。只是,对方只是看着她,并未多说失礼的话语,即便夏侯安儿心头有气,也是不能当众发作出来的。 云千梦何等的精明,海越的神色、夏侯安儿的不悦,尽数落在她的眼中,只见她淡然开口,“今日是世子的好日子,真是恭喜世子了!” 听到云千梦的声音,海越转目看向面前这位让自己妹妹吃亏的楚王妃,嘴角顿时扬起笑容,朗声道:“多谢楚王妃!王妃与公主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二位了!” 说着,便见海越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越发的靠近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而他的脸上却始终端着有礼的笑容,见他正要开口,云千梦则是不着痕迹的挡在夏侯安儿的面前,笑着对周侧妃开口,“周侧妃,本妃担心让曲小姐等久了,咱们还是尽快过去吧!” 竟云千梦这么已提醒,那周侧妃立即转过身来到海越的面前,对云千梦笑道:“王妃、公主请这边走!” 说着,便领着两人转了个弯,朝着海王府的花园走去。 “大哥,那就是夏侯族的公主?”见夏侯安儿离开,方才与海越走在一起的几名男子则立即走上前,眼中带着惊艳的光芒,直盯着夏侯安儿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只是心思却是活跃了起来。这夏侯安儿看似只是一个异族的公主,可却有楚王这个表哥,且楚王对夏侯族可是真心实意的好,若自己能够娶到夏侯安儿,不但美人在怀,只怕在海王府的地位也会大大地提高。 “这公主可真是美艳动人,难怪瑞王会一见钟情!可惜却闹了个大笑话!哈哈哈!”另一名男子想到那吃瘪的瑞王,便忍不住的笑出声。 他这一笑,其他几人也跟着笑了出来。 “老二、老三、老四!”海越听到他们这般张狂的笑声,顿时沉声呵斥,“别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们平日肆无忌惮也就罢了,今日来了那么多世家公子小姐,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你们还想不想要小命了?难道你们想让那位坐收渔翁之利?” 一道厉目顿时射向大笑的三名男子,海越身上顿时泛出一抹冷意,眼底的温和早已褪去,换上让人胆颤的阴鸷。 那三名男子立即闭上了嘴,只是那垂下的眸子中却是泛出一丝不甘的光芒。 海越岂会看不出三人心中的不服,只见他泛出一抹冷笑,随即开口,“那夏侯安儿,你们也不用想了!楚王妃能够在金殿上替夏侯安儿拒绝瑞王,自然不会把楚王的表妹嫁给你们!也不看看你们三人不学无术的样子,倒还不如那海沉溪来得有机会!” “呦,想不到世子竟这般看得起本郡王!”殊不知,海越的话音刚落,便听见海沉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四人立即抬头看过去,只见海沉溪今日竟是一身黑色锦袍,一头墨发束在金冠中,脸上扬着似笑非笑的浅笑,带着五分的冷意以及五分的讥讽,让海越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不悦道:“这就是你学的礼数?这郡王之位,当真是给错了人!” 海沉溪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顺着方才夏侯安儿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冷声道:“世子这是在指责父王没有眼光吗?不知这话让父王知晓,他老人家会有何反应?” “你!”一时气结,海越面色慢慢变得涨红,正寻思着反驳海沉溪的话,却见后院的方向跑来一个婢女,看到海越的身影,那婢女脸上一喜,立即来到海越的面前,行礼道:“世子,世子妃请您回去!” “没看到本世子正忙吗?有什么事情需要让本世子来回奔跑的?那要你们还有何用?”显然此时海越心情十分的糟糕,尤其在接触到海沉溪那明显带着不屑的目光后,更是让海越方才的好心情一路跌到谷底,面色怒色地对那婢女低斥道。 海沉溪看眼借机发作的海越,冷笑一声,便转身走向后院。 “王妃,曲小姐在那边!”周侧妃领着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走进随意园,只见此时园内已是来了不少小姐公子,曲妃卿则是捡了清净的角落坐着,只与几位交好的小姐坐在一起闲聊。 “多谢周侧妃了!您若是有事,我们便不打扰了!”云千梦扫了随意园内的众人,见海王妃依旧是端着架子没有出来接待客人,便知周侧妃定还要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便笑着开口。 “那妾身便先告辞了!”周侧妃也是有眼力见的,况且她的任务也只是把人领到这随意园内,若是做了僭越身份的事情,只怕王爷也会不开心的。 如此说完,便见周侧妃朝云千梦福了福身,随即领着婢女们便转身离开了随意园。 “安儿!”目送着周侧妃离开,云千梦并未立即走向曲妃卿,而是转身看向夏侯安儿,笑着安抚道:“在想什么呢?” 在云千梦的面前,夏侯安儿总能够放下心防,想起方才海越那极淡的一眼,却让她心头十分的不悦,便微蹙着眉头低声道:“这海王府可真是富丽堂皇,只是人却十分的讨厌!” 闻言,云千梦微点了点头,目光一览随意园内的一切,一草一木均是带着极大的讲究,想必海王亦是把风水学利用的淋漓尽致,“阳明山的确是奇珍异草让人目不暇接!至于人嘛,看过便可,不必放在心上!” 见云千梦这般安慰自己,夏侯安儿则是慧黠一笑,不禁点了下头,指着远处的曲妃卿道:“咱们去找妃卿姐姐吧!” 曲妃卿早已注意到她们二人,只是见云千梦似乎有话对夏侯安儿说,便暂时没有过来打扰,此时见二人共同走过来,曲妃卿笑着起身,而与她同桌的几人亦是跟着站起身,对云千梦行礼,“见过楚王妃、夏侯公主!” “大家都是客人,不必拘礼!”云千梦对曲妃卿淡淡一笑,众人随即落座。 “听说今日海王打算让大家见一见那小世子!”众人坐定,便听见翰林院掌院学士管大人之女管思柔开口说道。 “上次在端王府的晚宴上看到海世子与钱世子妃,想来那小世子定也是十分可爱的!”另一名礼部尚书之女沈丛烟则也跟着开口。 云千梦听着她们几人闲聊,目光则是细细地打量着已经到来的宾客,只见今年的宴会上,少了不少当初活跃的千金小姐,而有些千金小姐则已经嫁做人妇,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嘘世事无常。 只是当云千梦即将收回视线时,却是看到了曲景清和吴沁沁的身影。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云千梦淡淡的收回目光,心思却有些沉重,这海王岂会不知曲炎是辰王的人,竟对曲景清下了贴子,他到底有何用意?难道是想把曲炎拉到自己的阵营?可这阳明山本就是一座金山,海全根本不缺银子,又何必拉拢一个并不太聪明且是敌人阵营的人?而那吴沁沁就更不用说了,嫁给了元庆舟,已是向世人说明吴国公府与韩国公府联姻,两家自然会全力扶持辰王。 一时间,云千梦心中迷雾重重,不明白海全到底有何用意。 只不过,有一点云千梦可以肯定,那就是今日的宴会定会十分热闹。 而此时,曲景清明显也是看到了云千梦,只见云千梦一身王妃的朝服,衬得她尊贵无比,更是让曲景清心头暗恨,想不明白,当初那云相府中备受欺辱的嫡长女,竟也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如今的身份更是让她不敢上前挑衅,万一云千梦动怒,只怕那护妻心切的楚王就连曲家的面子也不会给。 如此想着,曲景清心头又是一阵恼火,自己年纪比曲妃卿还要大上一些,可辰王却总是不透露一点口风,只是让她傻傻地等着,岂能不让她焦急的?而前段时日玉乾帝的圣旨更是让她心惊胆战,尽管元德太妃拒绝了玉乾帝的美意,可这样事情若是接二连三的发生,她的侧妃之位岂不是不保? “曲小姐怎的脸色不好?难道是身子不适?”这时,与曲景清同坐一桌的吴沁沁则是冷声开口,言语间多有不屑,心头更是暗骂着曲景清不懂礼数,一个庶子之女竟与自己吴国公府嫡女坐在一起,若不是看在曲炎是辰王阵营的人,自己早已是拂袖而去。 收起心思,曲景清看向身边的吴沁沁,心头亦是十分地看不起此女,大婚当日被苏浅月抢了夫君不说,竟还与其母两人把苏浅月打的半死,可依旧没有阻止苏浅月嫁入韩国公府的脚步,可见这吴沁沁也不是聪明的。若非后来苏家落败,只怕这吴沁沁就嚣张不起来了。 “多谢元夫人关心,我很好!”淡笑着开口,曲景清看眼虽与男宾坐在一起,可却紧盯着女宾看不停的元庆舟,心中对吴沁沁充满藐视。 “曲小姐难道不与辅国公府大小姐打声招呼?”看着曲景清装模作样的笑着,吴沁沁心头一阵恼火,目光微转便看到坐在不远处的曲妃卿,故意开口刺激着曲景清。只是等她收回视线时,却看到坐在曲妃卿身旁的云千梦,那一身淡紫的朝服顿时晃瞎了吴沁沁的眼,让她忆起自己是如何加入韩国公府的,双手顿时含恨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曲景清岂会漏看吴沁沁的小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云千梦正与同桌的几位小姐浅笑而谈,便淡淡地开口,“咱们也该去给楚王妃请安吧!唉,夫人这样的出身,即便是当王……” 说到一半,曲景清便收了口,眼中带着一丝胆怯,似是说错了话。 吴沁沁岂会不知曲景清的小心思,只是,她的话却是戳中了吴沁沁的心思,但见吴沁沁精致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笑,拉着曲景清站起身,娇笑道:“咱们的确该去向楚王妃请安!” 说罢,便见两人纷纷离席,脸带浅笑、相携地走向云千梦等人…… ------------ 第二百六十章 “见过楚王妃!”一道带着娇媚的声音在几人的低声闲聊中响起,众人看去,只见曲景清与吴沁沁面带娇笑的立于桌旁,笑意盈盈地看着云千梦,表情十分的和善。 “原来是元夫人啊,真是许久不见了!”注意到曲妃卿眼神中暗藏的那抹不悦,云千梦对她浅淡一笑,随即把注意力放在吴沁沁与曲景清的身上。 只见这曲景清还是与一如既往的小姐装扮,只是今日的穿着打扮却十分的精致,想必是希望能够一举夺得辰王的视线吧。 至于她身旁的吴沁沁则是一身宽松的衣裙,小腹处则是微微的凸起,看来是有了身孕,尤其见她双手极其小心的护着腹部,想来定是十分在意这个孩子吧。 淡淡地打量完面前的二人,云千梦淡雅开口,“想不到元夫人将为人母,真是恭喜元夫人了!” 见云千梦已经注意到自己的肚子,吴沁沁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目光带着惋惜地扫了云千梦平坦的小腹,带着一抹惋惜道:“多谢王妃了!前阵子我们可是听说,楚王为了王妃,连侧妃都不会纳,王妃真是好福气,一人独享楚王!只是,王妃成亲也半年多了,怎就不见有喜,不会是身子不好吧!” 话里话外,吴沁沁便是嘲笑云千梦既然夜夜霸占着楚飞扬,怎就不见怀孕,不会是不能生吧! 这样的话,任谁都能听出,可是在座的几人除了云千梦已经嫁人外均还是待嫁的小姐们,又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大小姐会公开与人争论这样闺中之事? “夫人想必不知,王妃先前在云相府过的并不好,不会是以前吃得差把身子弄坏了吧!”曲景清却是笑了出来,看似是为云千梦说话,但是那只说了一半的话却是在嘲讽云千梦无法受孕。 闻言,同桌的几人顿时面现不悦,只觉这吴沁沁真是有失韩国公府夫人的身份,而对曲景清的印象则就更差了。 云千梦却是含笑听着面前二人的双簧,并未开口反驳,只见她端起面前的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目光已是从她们的身上转向远处的青山绿水,只觉这两人出现在这烟雾缭绕的仙境中当真是破坏了这绝无仅有的景色。 “王妃不会生气了吧!我们也只是关心王妃!这女子在要强,可嫁了人还是应该尽为人妻为人妇的责任,总不能娶一只不会下蛋的鸡吧!王妃,你说,是不是?”吴沁沁以帕掩嘴轻笑着,眉眼间尽是小人得志的模样。而云千梦的沉默更是让她得意不已,只觉自己这次是戳中了云千梦的痛楚,否则凭着云千梦的伶牙俐齿,岂会不反驳? “吴沁沁,你别太嚣张了!”曲妃卿顿时站起身,满面愤怒地瞪视着笑得夸张的吴沁沁与曲景清,只是良好的教养却让她像市井泼妇那般指着别人的鼻子开骂,只能自个气得浑身发抖。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元夫人可是一片好心,你怎么狗咬吕洞宾呢?”可曲景清却是针对曲妃卿开口,眼底一片轻藐与敌意。 云千梦一扫园中其他人,见方才的争辩已让众人的视线渐渐朝着自己这边聚集过来,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站起身,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浅笑,淡淡地开口,“元夫人,您怎么还不去看着元公子?再不去,只怕您这正室的位置可要不保了!到时候,即便你生出了孩子,只怕也只是庶子,真是可惜啊!” “你……你诅咒我下堂?”被云千梦一激,吴沁沁顿时转头看向元庆舟,果真看到自己的夫君正对着满园的千金小姐流露出好色的表情,一时间气上心头,双目半眯着瞪向云千梦,眼神中透着极重的阴毒。 云千梦却是微叹口气,目光看向同桌的小姐们,问道:“大家可有听到本妃说这句话?” 云千梦的话顿时引来一阵轻笑,沈丛烟几人虽没有开口,但此时的态度却已是说明了一切。何况,云千梦如今是王妃,这吴沁沁仗着是韩国公府长孙媳的身边便对云千梦不敬,亏得她还是侯门千金出身,真是丢人丢脸。 被这些千金小姐一阵奚落,吴沁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也顾不得羞辱云千梦,便愤恨地踩着步子朝着自己原先的座位走去,同时用眼神警告元庆舟适可而止,奈何对方亦是林老太君的心头肉,岂会畏惧这黄脸婆般的吴沁沁。 只见元庆舟顿时转过脸,径自欣赏着满园的‘花色’。只是他目光正要从云千梦那桌收回,却不想看到貌美如花的夏侯安儿,顿觉惊为天人,想不到今日缠着祖母让他前来居然有这样的收获。 但是,尽管这些日子元庆舟被罚呆在韩国公府,却对京中的形势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能够让云千梦这般护着,又生的这般美貌的,只怕也只有楚王的表妹夏侯安儿了。唉,可惜啊可惜,这么美的人儿只能看不能碰,当真如猫爪子挠心,让元庆舟心头酥痒不已。 遗憾的收回视线,元庆舟低头猛喝了一口茶,眼底却是止不住地放出危险的光芒。 曲景清见吴沁沁就这么回去了,心头暗恼,可云千梦的身份不是她能够硬碰硬的,只能狠狠地瞪了云千梦一眼,随着吴沁沁走回席间。 “咦,那不是寒小姐吗?想不到海王府今日也邀请了寒相的妹妹!”喝了几口茶顺了气,曲妃卿这才抬眸看着随意园内已到的宾客,却不想在不远处看到寒玉独自一人坐在席间,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平静无波,并未因为众千金对她的排挤而露出难过的表情,也并未因为没有同伴而表露出无聊的神情,她只是单独的坐在一处,安静而冷静,倒是比那吴沁沁等人招人喜爱些。 “她总是这般独树一帜!”顺着曲妃卿的眼神看过去,云千梦淡淡一笑,只觉这寒玉在这群古代千金小姐中,当真是与众不同。 察觉到云千梦的目光,寒玉转过脸,与云千梦含笑的目光对上,那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顿时泛起一抹笑意,随即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向云千梦福了福身,“臣女见过楚王妃!” “寒小姐,许久不见了,请坐!”云千梦抬手虚扶了一把,同时请她坐下。 其他几人则是没有接触过寒玉,虽知道她曾在元宵宫宴上酣然入睡,可如今一看楚王妃的态度以及寒玉聪明机警的模样,不由得便对这寒相的妹妹改变了看法。 寒玉含笑坐下,目光却是首先看了曲妃卿一眼,随即甜甜地喊了一声,“曲姐姐好!” 被寒玉称为姐姐,曲妃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向寒玉的目光中微微透着一丝不解与疑惑,只觉自己与寒玉初相识,怎就见对方热络了起来? 云千梦却是多看了寒玉一眼,半敛的眼眸中盛着的是了然的光芒,只是却没有再开口。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表姐自己去体会的,自己说得多了,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寒小姐与妃卿可真是有缘,这么多的人,竟就只喊了妃卿一人!”沈丛烟笑着开口,倒是觉得这寒玉有些真性情,也难怪之前会在宫宴上睡觉。 云千梦正要开口,却在看到走进随意园的二人时打住,眼带浅笑地曲长卿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转向一同进来的寒澈。却发现寒澈自踏入园子时,一双冷淡的眸子便四下寻找着什么,只是在看到寒玉时,那平静的眼底则微微显出放心的神色。而在看到曲妃卿时,眼底的目光则是立即转换成了一抹压抑的欣喜。 而寒澈与曲长卿的出现,则是让在场的小姐们顿时议论纷纷,尤其那投注在寒澈身上的目光,更是带着爱慕,想来寒澈如今的身份的确是有这样的资本的。 “秦小姐,秦相身子如何了?可有好转?”云千梦想起那莫名其妙便病倒的秦霍,便问着同桌的秦易安。 只见秦易安有礼的一笑,回道:“谢王妃关心,爷爷的身子正在慢慢的康复中!说来也奇怪,原本一直昏迷不醒,可昨儿个竟是清醒了半个时辰,还用了些米粥!” 秦易安的话顿时引起了云千梦心底的疑惑,这寒澈刚坐上左相的位置,秦相的病便渐渐的好了,这倒是凑巧的很啊。 “可有查出到底是何病因?不如让荣善堂的聂怀远大夫看看!”曲妃卿也关心地开口,只是却下意识的提到了聂怀远。 闻言,云千梦淡淡地看向曲妃卿,却见她朝自己坦然的笑了笑,云千梦便知这一次曲妃卿当真是放下了,便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多谢了!御医已经看过,说爷爷身子骨不错,调理一段日子便可下地了!”秦霍的病一好,秦易安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言语间也不再沉重,隐隐透着一抹轻快。 正在此时,随意园的门外则是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本闲聊的众人立即停下交谈,纷纷专注的看向入口处。 ------题外话------ 一个情节卡住了,反复思量中,处于抓狂暴走中…… ------------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一会,便见海全、楚飞扬、江沐辰等人护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那少年一身明黄色锦缎长袍,胸前的四抓金龙无比尊贵显眼,头上佩戴的金冠上更是缠绕着一条金龙,让所有人立即起身行礼道:“见过太子!” “大家都起来吧!今日是海王府的喜事,本宫也只是来凑个热闹,大家不必拘谨!”江昊天沉声开口,脸上神色淡定,举止大气毫不怯场,无形中向众人展示了他储君的风采。 “谢太子!”众人闻言起身,待几人坐下后,这才纷纷落座。 云千梦看向首次见到的西楚太子,他是玉乾帝的长子,因为皇后所出的是公主,迫于辰王海王等人的步步紧逼,玉乾帝才立德妃之子为太子。只是,平日里这太子均是深居简出,只跟着几位师傅学习,不想今日竟来了海王府。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下,玉乾帝竟放心让太子前来谜团重重的海王府,到底是心大还是有意为之?当真是耐人寻味。 “今日太子大驾光临微臣的府邸,为微臣的孙儿过周岁,当真是老臣一家的荣幸!”海沉溪推着海王与太子同坐一起,便听见海全感激涕零地开口表达着自己的激动心情。 而江昊天听完海全的话,则是爽朗一笑,“钱太傅可是本宫的师傅,上次小世子满月酒,本宫因为要接受父皇的考验不便前来,这一次可是定要来祝贺的!” 见从太子的口中听到称自己的儿子为‘小世子’,海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角余光略带得意地扫了身旁的海沉溪一眼,随即起身拱手道:“多谢太子体恤!” “世子快请坐!本宫方才可是说了,此次前来可是来讨杯喜酒的!且钱太傅可是几次在本宫面前提及小世子可爱聪颖,本宫倒是十分想见一见!”相较于江沐辰的寡言和冷漠,江昊天显得十分的健谈和随和,倒是让许多没有见过太子的人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 随意园内也因为江昊天的温和,气氛变得较为融洽,方才初见太子的紧张与拘谨慢慢消散,众人也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继续闲聊对饮。 只是海全在听到江昊天的话后,却是稍稍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太子,孙儿顽劣,只怕会叨扰了太子!不如还是请太子观赏歌舞吧!” 闻言,云千梦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方才还有人说会把小世子带出来给众人看一看,怎么这海王现在又改口了?难道还怕有人会在这海王府对那孩子不利? 对于海王的婉拒,江昊天却只是爽朗一笑,“海王谦虚了,钱太傅可是十分宝贝小世子,本宫当真是好奇不已!能让向来严厉的钱太傅这般赞不绝口的,想来定是个聪明的孩子!至于这歌舞就免了吧!本宫倒是听闻海王府夜间泛舟湖上别有一番风情,倒是十分的好奇!” 海王则是谦和一笑,随即对海越点了点头,只见海越又对身后的侍从点了下头,那侍从则立即转身走出了随意园。 “既然太子厚爱,那老臣便让孩子出来拜见太子,还请太子莫要嫌弃!至于太子所说的湖,也不是什么奇观异景,只是供老臣闲来无事时用作消遣的,太子也知,老臣自从双腿不能行走后,除了偶尔上朝,几乎是足不出户的,也唯有在这海王府中散散心!”海全笑着开口,出口的话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半丝的错处,当真是老奸巨猾。 江昊天却也是不在意,只是看向海全那不能动的双腿时,眼中不禁露出一抹惋惜之色,“王爷若是能够行走,想必今日还是那位叱咤四方的海王,可惜了!” “谢太子体恤!老臣蒙的三代君王的恩宠,已是修来的福气,用一双腿换得这样的福气,老臣自是愿意的!”若非不能够站起身,只怕此刻海全早已是拱手立于江昊天的面前。 “呵呵,今日可是好日子,咱们也不提这些陈年往事了!只是据说上次小世子满月酒时,当时还是云相府大小姐的楚王妃不慎失足掉入了海王府的湖中,当时引得楚王、辰王以及容家大公子相救,不知此时当真?”不想,这江昊天话题骤然一转,竟转到了云千梦的身上,只见那双含笑的眸子一扫楚飞扬与江沐辰,眼底闪烁着让人读不懂的光芒。 一番话,不但把云千梦推上了风口浪尖,更是把现如今朝中的几股势力的领头人物也给拉扯了进来,不但楚飞扬、江沐辰榜上有名,就连今日没有前来的容云鹤也被牵扯了进来。 而江昊天这番话说的也极其的聪慧,不知不觉中就这么把海王府给绕了进来,不但引发了楚王与辰王之间因为云千梦而产生的矛盾,更是让这两个心系云千梦的男人,对海王府心存恨意。 不得不说,江昊天在某些方面,还是像极了玉乾帝,至少这样利用话语挑起几大势力之间争斗的手段,是极其相似的。 “让太子挂心了!想不到太子身在宫中,对海王府的事情竟也这般了解,这一年多前的事情居然记得这么牢固,这般好的记性,看来太子的诗书礼乐定是过目不忘,这是让微臣十分的艳羡!”楚飞扬勾唇一笑,光阳下如黑曜石般璀璨的黑眸极其的耀眼,扬起的唇角带着自信的光芒,瞬间便把加注在他身上的事情转向了海全。仅仅是一句话便让海全明白,别以为他躲在这阳明山,皇帝便不知他的所作所为。 而江沐辰却是直接的多,加上他本就是江昊天的皇叔,自是带着训斥的口气,“太子素日里难道研习的不是诗书,而是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一句冰冷至极的话,顿时让随意园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凝结成冰。 众人闻言纷纷噤声不敢开口,尤其此时辰王面色冰冷,目若寒光,引得心头隐隐发颤,自是不敢再胡乱说话,免得得罪了这些个当朝的权贵们。 “皇叔说得是!是昊天莽撞了!不知太妃在皇陵可过得惯?太妃年纪大了,不如本宫代皇叔前去恳请父皇,还是让太妃回辰王府吧!”殊不知,当朝太子被与他不对盘的辰王训斥后,竟是谦虚的接受了辰王的教训,转而又贴心地询问着元德太妃的现状。 听他一言,云千梦便知这江昊天绝非是省油的灯,看似是好心,却是把辰王推到了风浪口。不但暗指辰王不爱护自己的母妃,更是暗讽辰王一人做事却不敢一人担当,竟让自己的母妃代为受过。一番体贴的话,却是暗藏珠讥,当真是让人不敢小看了这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 “多谢太子美意!只是皇上正值壮年,只怕不会喜欢有人干涉他的决定吧!”江沐辰却也是看清了江昊天的弱点攻之。十几年来,江昊天这个太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次数竟还比不上瑶公主,便可看出,玉乾帝不仅仅是在防他们这个王爷,就连太子也防着。加上如今玉乾帝正直壮年,自然更是不喜看到太子有僭越的行为。 一句话,让江昊天立即闭了嘴,心头隐隐恼火,可江沐辰所言却句句属实,让他无从辩驳。 这古往今来,只要是生在帝王家,又有哪对帝王父子能够坦诚相待?皇子们害怕自己的父皇降罪于自己,而皇帝则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们弑君弑父夺得皇位。生在皇家,岂有亲情而言? 只是,对于辰王的挑拨离间,江昊天则是一笑置之,淡然地开口,“皇叔说得极是,父皇正值壮年,我朝定能永世相存!” 挑不出毛病的话,却又透着别样的意思在里面。 好一句‘永世相存’,这岂不向辰王挑明皇宫中的那把龙椅没有他的份吗?看似是在辰王的猛烈进攻下退缩了,可实际上江昊天却是以退为进的羞辱了辰王。 “先祖帝打下这西楚江山,后辈子孙自当全力守住,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岂不辜负了先皇的用心?太子也应多研究诗书,莫要把心思放在不相干的事情上!”可毕竟辰王比之太子老谋深算的多,不带任何针对的话却已是反驳了太子所出的难题。 “呵呵,太子与王爷尝一尝这山泉水所泡的茶,是老臣特命人去山间取来的!这山泉水不同于普通的水,甘甜可口,由它泡出的茶则也是带着一点甘味!”而此时,海王却突然开口,只见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舒心地轻抿了一口。 众人见状,自然是要卖这个面子,便也纷纷端起茶盏细细品味。 “想不到海王府居然能够请到太子!”曲妃卿微微前倾靠近云千梦,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云千梦手指在碗沿上微微滑动,半敛的目光凝视着茶盏中碧绿的茶水,随即淡淡开口,“想必那位钱太傅做了不少的功课吧!” 曲妃卿还想开口,却见海王妃领着钱世子妃款步走了进来。 ------题外话------ 太子这个人物,看似出来的晚,但却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也是引发后面剧情发展的最关键的人物! 《楚王妃》写到今日,宁儿已在渐渐收尾,距离我预期的数字也在不断的缩进了,希望大家继续关注《楚王妃》,谢谢!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只见今日的海王妃满面浅笑,不似以往的高高在上,想来是从海恬和亲一事中缓过了神,心情也跟着好了。 而她身后的钱世子妃则也是面带温和的笑意,盈盈目光一扫随意园的宾客,只是在看到云千梦这桌时转头的动作微微一顿,含笑的目光稍稍沉了些许。便见她缓缓停下脚步,自身后奶娘的手中接过海睿,紧紧地抱在怀中,但目光却始终射向云千梦等人,微显凌厉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看出她眼中的敌意,云千梦眉梢微挑,轻抿得唇微微上扬,给了她一个完美无缺的浅笑,却是让钱世子妃愤恨地转开了脸,不再看向这边。 “真是好笑,咱们是客人,她竟这般待客!”夏侯安儿毕竟是夏侯族的公主,有些事情不用云千梦提醒,便能够从钱世子妃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对方方才故意抱过孩子的举动无非是想向她们炫耀,可这些对于夏侯安儿而言,当真是没有什么可羡慕的。 云千梦则是抬手轻拍了拍夏侯安儿的手背,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却是转向了海越。 只是此时海越的目光却已是放在了海睿的身上,只见他伸手逗弄了一下海睿,见孩子朝他咧嘴笑了笑,那坐在上座的几人便跟着朗声笑了出来。 “海王和世子真是好福气,这小世子天庭饱满、双目含神,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将来定会大有作为,成为朝廷的栋梁!”江昊天双目含笑地看着被钱世子妃抱在怀中的海睿,详观了海睿的面相后和煦地开口说着。 只是,他的话却让海越的眼神微微一沉,忙命奶娘把海睿抱到了一旁,自己则是淡笑着开口,“太子谬赞!太子才是人中龙凤!犬子只不过是个孩子,现在只怕是看不出他将来会有何作为!” 江昊天的话便是把海睿的将来定格在了为人臣子的位置上,但如今海王的野心渐渐显露,又岂会甘心让自己的孙子永远下跪于人? 而海越身为海王府世子,海睿的亲身父亲,更是不希望海王府永远低人一头,这岂不是说明他只能坐上海王的位置,却与京城的那把龙椅无缘?心头暗恼,便以海睿的年纪作为挡箭牌,婉转地推翻了江昊天方才对海睿的定位。 听完海越的话,江昊天却丝毫没有动怒,目光却依旧紧随着海睿的身影,定睛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世子所言极是,这人的命数不是光凭面相便能够下定论的!有些人生来富贵,可晚年凄凉,这也不是没有的!不过,小世子有海王府庇佑,自然是官路享通了!” 说着,江昊天便收回了视线,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双目中顿时放出惊喜的光芒,“海王所言极是,这山泉所泡的茶水当真是带着一丝甘甜之味,让人回味无穷!” 谁会料到,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竟也有这样的心机和城府? 江昊天瞬间便把话题转移开,即便海越有心与他辩论,也只能咽下这口气,陪笑地坐在一旁。 江昊天凌厉的双目一扫随意园中众人所坐的位置,心中便大体有了概念。此时见寒澈这个新上任的左相竟只是与曲长卿这个二品刑部尚书坐在一起,便笑着开口,“今日没有在宫中见到寒相,想不到寒相竟与曲尚书一同前来!” 闻言,寒澈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回道:“微臣多谢太子关心!只是,皇上把幽州的案件交由微臣与曲尚书,微臣近日呆在刑部的时间自然是要多些!” 寒澈心思缜密,又岂会让江昊天把这顶拉帮结派的罪名扣在自己的头上?立即拉出玉乾帝做挡箭牌,即便是江昊天也是无话可说。且此事是早朝时决定的,在座的大臣与诸王自然是知晓的,因此寒澈的回答倒也没有引起他人的反驳。 “寒相多虑了,本宫也只是随意地问一问而已!听闻寒相有一位妹妹,长得机灵可爱,不知今日可有到来?”殊不知,这江昊天竟又把问题牵扯到寒玉的身上。 寒澈半敛的眼眸中微微散出些冷光,却是浅笑着站起身,谦虚道:“回太子的话,小妹今日却是来了海王府!只是小妹自小顽劣,只怕是……” “寒相太过谦虚了!寒相一举夺魁,可是西楚少有的人才栋梁,想必其妹也定是大家闺秀!”不等寒澈把话说完,江昊天便打断了他的话,言下之意便是要寒玉上前行礼。 只是,江昊天这样的举动,在其他人的心中却是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这寒澈本是寒门学子,仅凭一门科举考试便鲤鱼跃龙门成为当朝宰相,可见皇上对他的器重。只怕这寒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连太子也注意到了寒澈,更把主意打到了寒玉的身上。若是江昊天看中了寒玉,以寒澈如今的身份,即便当不了太子妃,只怕也会成为侧妃,将来太子继位,这寒玉便极有可能成为贵妃。 如此一想,大部分人的目光均在江昊天、寒澈以及寒玉的脸上打转。 奈何,江昊天满面浅笑,寒澈满目平静,而寒玉则是一门心思地找曲妃卿闲聊,让众人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玉儿,还不快来拜见太子殿下!”见江昊天今日势必是要见到寒玉,寒澈只能微微侧身,对不远处的寒玉低声唤道。 “去吧,寒相在叫你呢!”曲妃卿倒是有些不明白这寒玉怎有这么多话对自己说,忙不迭地便打断了寒玉,轻轻推了推她,让她赶紧上去行礼请安。 寒玉倒是听了曲妃卿的话,缓缓站起身,离席朝着前面走去,来到随意园的正中央,浅浅地朝着江昊天福了福身,低声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只听寒玉的声音透着清浅疏离,不似方才与曲妃卿等人闲聊时的热络,却丝毫没有影响江昊天的心情。 “寒相生得俊俏,而寒小姐竟是这般机灵可爱,想来寒老爷与寒夫人真是好福气啊!”细细地打量了寒玉一番,见她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清脆,而面容更是娇俏美丽,比之那些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更是多了一抹灵气,江昊天笑着开口赞道。 “多谢太子赞赏!”而寒澈却是一贯的寡言,且今日本就是海王府喜宴,若他们兄妹太过出风头,只怕也不是好事。 江昊天岂会不知寒澈此刻的小心翼翼,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继续开口,“曾听父皇提起,寒小姐尚未许配人家,不知将来怎样的人家有幸能够娶到寒小姐!”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有些不解,原以为江昊天急着见寒玉便是有意纳她为妃,可现在听他话中的意思,却又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倒是让所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江昊天说出此话后时,带笑的眸子却是一扫在座的男子,就连那不成器的元庆舟也被他认真地看了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径自放在寒澈的身上。 楚飞扬端起茶盏,目光却是越过碗沿与云千梦轻轻地接触了下,随即缓缓饮下一口热茶。 云千梦则是平静地注意着江昊天的一举一动,只觉这太子当真是深藏不露,平日里呆在宫中深居简出,却不想竟有这样的心思。 今日他在这些世家大族面前点名提到寒玉的婚事,虽说没有表明自己的真正想法,可这些向来谨慎的贵族们,又岂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得罪储君?只怕那些本想与寒相府结儿女亲家的贵族们,已是在心中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这样寒澈只怕也不得不把寒玉嫁入皇家,成为玉乾帝一党。 只是,更让云千梦欣赏的,则是此时寒澈与寒玉的态度。只见两人立于场中央,面色淡然不见半点涟漪,镇定的仿若身经百战的将领,就连海王这样心思细腻之人也对此二人多看了两眼。 对于江昊天方才的玩笑话,此时却无人敢接口,就连辰王等人,也只是坐在席间静心品茗,并未插手别人的事情中。 寒澈微微上前,走到寒玉的身边,用自己的身子替寒玉挡去了大部分的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这才镇静的开口,“多谢太子体恤!小妹年岁还小,父母只希望她一声平安幸福便可,在门第上却没有过多的要求!” 简单的一句话,等于是变相地挡回了江昊天刁难的问题。 “海王爷,今日怎不见钱太傅前来?既然钱太傅在太子面前这般夸赞自己的外孙,怎不见他的人影呢?”寒澈的话一出口,旁人再开口便不会引起江昊天的猜忌,只是场中也唯有楚飞扬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其余的公子小姐均是沉默以对,免得惹火烧身。 海王则是温雅一笑,目光自寒澈兄妹的身上转向楚飞扬,笑着开口,“钱太傅年纪大了,稍晚些才能过来!楚王不会是想与钱太傅饮酒吟诗吧?想来上一次王妃一曲《春江花月夜》配合楚王的诗,可真是绝配!如今忆起,犹觉得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 此言一出,云千梦便觉所有的目光瞬间聚集在自己的身上,而那最为强烈的一束,则是来自坐在楚飞扬身旁的江沐辰。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趁着众人注意力的转移,寒澈带着寒玉悄悄退回自己的席间。 云千梦抬起头来看向辰王,见他虽然坐着没动,可双目却是压抑着一团火焰,带着炽热的温度射向她。 淡然地与辰王相视一眼,云千梦平静地转开目光,随即看向开口把自己推出来的海王,浅笑着开口,“王爷谬赞!要说琴艺,还是和顺公主更为精湛,可惜公主远嫁北齐!” 云千梦以她一贯的冷静应对着各种刁难,并未因为自身已是楚王妃而有所张扬跋扈,只是身上的尊贵之气却越发的明显,也让海全明白这个女子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早已出手,海恬败在她的手上,其实并不丢人。 听之是夸赞的话,可知晓实情的人均是明白了话中的真正含义。海恬再如何的出众,得不到楚飞扬的青睐,一切都白搭,最终反倒是因为她的出众,而落得远嫁敌国的命运,这样的命数,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呵呵,王妃真是谦虚!在本王看来,王妃的琴艺才是一绝,泛舟湖上那曲《潇湘水云》,应时应景,当真是让人终生难以忘怀,那铿锵有力的琴音,更是能够掀起将士对沙场的向往,想必这整个西楚,也难以有人能与王妃那一曲相提并论!”可海王也不是省油的灯,细腻的心思下是让人难以琢磨的阴谋,时不时地提及云千梦上一次来海王府所弹奏的曲目,又加以适当的解释,想必是有心勿扰江昊天。 一个女子能够弹出带有沙场气势的曲子,只怕是在座的其他闺秀们都没有这样的本事吧!而偏偏云千梦这位云相府的嫡长女却嫁给了权势滔天的楚王,这其中到底藏了怎样的猫腻,当真是耐人寻味。 闻言,云千梦浅笑以对,楚飞扬则是轻抿热茶,把战场交给自己的王妃,并未插手此事。 倒是辰王在听完海王的话后,眼底的火焰瞬间熄灭,铺天盖地的冰霜席卷而来,冷然地盯着海全,冷笑道:“王爷当初可是盛赞楚王妃那一曲《潇湘水云》!本王记得,海王当时听完曲子,可是十分怀念当年驰骋沙场的一切!可惜海王双腿受伤,不能再骑马杀敌!只不过,海郡王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加上海王的谆谆教诲,想必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明显向着云千梦的说辞,却无人敢反驳。 而江沐辰的话中,则是极其隐晦地点出了海全的野心。毕竟,如今海沉溪的手中还握着去年与北齐一战后剩下的几万大军,这样的情况比之云千梦的曲子来,可是危险严峻的多,想必以江昊天的精明定也能听出话中的意思。 语毕,江沐辰看向楚飞扬,却见对方半敛着眼眸,那微微泛着笑意的眼底顿时让江沐辰心头大怒,不由得暗骂楚飞扬的无动于衷,海全已是欺负到云千梦的头上,楚飞扬竟还装聋作哑的只顾喝茶。 而曲景清在听完辰王的话后,那藏在桌布下的双手则是用力地绞动着手中的帕子,眼中的得意渐渐退出,换上嫉妒与气愤。 吴沁沁自是感受到曲景清情绪的变化,心头一声冷笑,却是装模作样地低声安慰着她,“曲小姐这是怎么了?辰王只不过是替楚王妃说了几句话而已,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她的话不说则已,一说便见曲景清那勉强维持着浅笑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目光含着指责地看向辰王。 吴沁沁亦不是傻子,自然是看清楚了她眼底神色的转变,心中一阵开心,便安心地坐在席间不再开口。只要让曲景清对辰王产生恨意,继而产生不嫁给辰王的心思,其他的事情便与她无关,她可不愿看着样样都不如自己的曲景清嫁入辰王府成为侧妃,而自己却委屈的只能是一个元夫人,将来见了曲景清或许还要行礼,这样的差距是吴沁沁所不能接受的。 “呵呵,辰王真是太看得起本郡王了!要说这西楚武将第一人,还是当属老楚王,然后是楚王!我父王若真有辰王说的这般厉害,当年就不会被弄坏了双腿!”海沉溪目光一扫江昊天含笑的表情,则是谦虚地开口,为海王挡掉了辰王的故意陷害,却又把楚飞扬和楚南山拉扯进了这个是非圈。 底下坐着的宾客们均是噤声不开口,纷纷感受到上面几人之间暗藏的波涛汹涌,只不过,掀起这阵口舌之争的,却是那端坐在席间、面色淡然的楚王妃。 夏侯安儿听着海沉溪的话,细致的眉头渐渐轻蹙了起来,隐隐带着怒意的明眸瞬间射向这个不安好心的海郡王,心头暗恼不能出言反驳海沉溪对楚家的抹黑。 海沉溪是何等敏锐的人,自然感受到夏侯安儿那带有怒意的视线,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的夏侯安儿,见她瞪了自己一眼后便冷冰冰地转开了眼,海沉溪铺满浅笑的眼底则是划过一丝冰冷。 “多谢海郡王的盛赞!相信爷爷听到你的夸赞,亦会开心不已!这人啊,上了年纪,就有些像小孩儿,最是喜欢听见那些夸赞他的话!否则每天闲在王府中,也是无所事事!”楚飞扬爽朗一笑,清啸笑声瞬间传入众人的耳中。 但出乎众人意料,他竟是大大方方地接下了海沉溪对楚家的赞美之词,不似往日那般把这样可能使楚家遭受别顶之灾的言辞拒之门外。 此言一出,辰王目光微微一顿,转而淡扫楚飞扬一眼,心中已是明白了他的用意。一个已经没有爵位,闲在家中的老头能够掀起怎样的风波?而楚飞扬只怕也在告诉众人,楚南山急流勇退,并不贪念这些权钱地位。相较于楚南山,如今仍旧握着几万人马不肯交给朝廷的海王府,则就显得居心叵测了。 好个楚飞扬,看似落了下风,实则占尽了优势。尤其在江昊天这个储君的面前,亦是暂时打消了江昊天对楚家的疑虑和戒心。 云千梦扬起脸来,明眸眼底闪烁盈盈笑意,与楚飞扬深情相视,两人凝视片刻,这才在辰王再次有意的破坏下转开了眼。 辰王盯着深情凝视的两人,心头的火焰顿时窜上眼底,故意在这个时候开口,“本王倒是觉得老楚王现如今依旧是心系朝政,否则岂会在楚王与王妃遇袭时闯入大殿呢?这普天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却不会被皇上责罚的,也唯有老楚王一人!” 辰王此言,则是提醒众人,楚南山深受先祖帝器重,手中握有常人超有的权势,只怕这个权势比之玉乾帝,也不见少。 “王爷这就误会了!”殊不知,楚飞扬在洞悉了江沐辰的挑拨离间后,却是心平气和地辩解,“这只不过是爷爷爱孙心切!一如元德太妃,不也为了王爷抗旨了吗?这亲情岂是权势所能左右的?” 一句话,便在江沐辰的身上印下了不孝之名,楚飞扬则是细品茶水,欣赏着江沐辰泛着寒气的脸色,心情豁然开朗。 “父王,船已经准备就绪,还是请太子和几位王爷上船吧!”此时,海越浅笑着开口。 今日本就是海越之子满周岁的喜宴,可因为海越并未踏足朝堂,因此方才众人之间的闲聊,他也不便插嘴。加上前一次海睿满月酒时他并未出席酒宴,对于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在事后听说了一些,却并未亲眼所言,亦是不能随意的插口,一时间,倒显得海越极其格格不入,却偏偏是今日小寿星的亲身父亲,让海越如今显得十分的尴尬和被动。 海王自然也是注意到海越的境况,便笑着打断辰王与楚王之间的斗嘴,儒雅道:“老臣这王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湖上泛舟,还请太子莫要嫌弃!” 听到这对父子的谈话,云千梦心中微微诧异,随即又明白了过来,想必上次宴会后玉乾帝的耳中定是听到些风言风语,便派了江昊天这个太子前来查看究竟。而海王为显并无二心,则也顺着江昊天的心意,让他登船游玩。 “何必这般麻烦!想起那次海恬的陷害,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幸而你没有事!”听到又要登船,曲妃卿第一个撅了下嘴,满眼的不愿意,更是有些紧张地把云千梦周身看了一遍,见没有留下病根,这才放下一颗心。想来也是自己当时太过胆小,不但帮不了梦儿,反倒累得她落水了! “我没事!”云千梦舒雅一笑,当时自己那一跳并不亏,不但护住了表姐,还反将了海恬一军,两全其美。 “海王请!”江昊天拿出太子的气度,爽落地站起身,领着众人往随意园外走去。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觉,这太子的身边竟没有带任何禁卫军,全程均是由楚飞扬和江沐辰护在一旁。 可见玉乾帝当真是揣摩人心的高手,这几方势力争斗不下,受益的还是玉乾帝,他便放心的把太子交给这几人,想来这些人自是不会让江昊天在自己的手中出事。 “咦,今日并未见到端王与韩侍郎啊!”众人随之站起身,曲妃卿看着已经尽数走出随意园的男宾们,有些不解地开口。 ------------ 第二百六十四章 闻言,云千梦环顾一周,的确没有看到韩少勉的身影,一时间倒是笑了。端王向来不参与朝中几派系之间的争斗,今日这样的宴会,以往不会参加,今日自然也不会参加。 至于上一次端王府晚宴,也不过是为了替韩少勉铺路。但当时端王却几乎宴请了朝中所有派系之人,聪明的没有得罪任何一方。 “参加了并非什么好事,不参加也并非是坏事!”随着众人缓缓往湖边走去,云千梦一面欣赏着海王府自然天成的秀丽风光,一面隐晦地回答着曲妃卿的问题。 “这倒也是!看来,端王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几乎没有得罪任何人,就连……”说到这里,曲妃卿四下看了看,见身旁没有多余的外人,这才接着开口,“就连皇上与太后,也不曾对他表示过不满!” 往日里,太后常常召见曲妃卿,她自然是知道这些派系中,最然太后与玉乾帝放心的,便是端王。 “是啊!”而云千梦则是双目含笑地淡淡回了一句,能让所有人这般没有戒心,端王做得的确很好,甚至比楚南山还要让玉乾帝放心。不过,相较于手握兵权的楚南山,端王的确没有威胁玉乾帝皇位的资本。 “曲小姐,按理说,你可是辅国公府的长女,那能够并排与楚王妃走在一起的人,应当是你!可如今,这样的位置,竟被你那堂妹霸占了!”吴沁沁与曲景清走在距离云千梦等人一丈远的后面,见云千梦、曲妃卿以及夏侯安儿三人手挽着手说说笑笑的模样,吴沁沁十分不爽,眼角余光略带着不屑的瞟了身旁曲景清一眼,话中含着浓浓地讽刺道。 曲景清岂会不知吴沁沁的心思,不就是想挑拨自己前去羞辱云千梦和曲妃卿吗?可是现在楚飞扬和曲长卿均走在前面,自己不怕惹怒云千梦曲妃卿,可万一让楚飞扬等人知晓,想起上次曲长卿命人把自己与母亲丢出辅国公府的事情,曲景清顿时面带寒气的开口,“元夫人又不是不知,我爹爹与曲侯爷并非一母所生!” 剩下的话,曲景清并未多说,毕竟这是曲家的事情,没必要让吴沁沁这个外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吴沁沁却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见她一手轻轻抚着圆圆的肚皮,缓缓开口,“话虽如此,你又岂会知道那位曲小姐是真心与楚王妃相处?若真心相处,楚王妃尚在闺阁中时,怎不见辅国公府上门关心照拂?若不是楚王妃得到老楚王的宠爱,想必今日也不会有人搭理她吧!曲小姐,你可莫要忘了,楚王手握重权,能够与楚王妃攀上好交情,即便那曲妃卿已经是十七的年华,可依旧能够攀上一门好亲事!哦,对了,曲小姐可是比曲妃卿还要大上一些,这……” 吴沁沁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曲景清浑身散发着一股怒意,随即脚下的步子也渐渐加快,直直地朝着面前的三人走去…… “哎呀……”曲妃卿只觉肩头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踩在鹅卵石上的步子一乱,右脚微微一歪,差点跌倒在地。 幸而云千梦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否则今日曲妃卿定是要丢脸于人前了。 只是,她方才那声低呼,却是引起了前面众人的注意,大部分人纷纷回头看去,见并未出现什么大事,便又继续往前走去。 只不过,这些人中,唯有寒澈的举动最为奇怪。 旁人顶多也只是回头观望一眼,他则是倒退了数步,双目紧盯着秀眉微蹙的曲妃卿,自己不由得也跟着她皱起了眉,更是半张着嘴,似是想要出声说话。 这一反常的举动立即引起了曲长卿的注意,顺着寒澈的视线看去,他看到自家小妹的身影,眼底立即泛起一抹深思,转向寒澈的眼中更是带着一丝考量。 男女有别,闺阁女子即便是被男子看得久了,闺誉亦会受损。曲长卿大手猛地拍向寒澈的肩头,差点把毫无防备的寒澈拍趴下,随即小声地提醒着,“寒相,太子看着咱们呢,还是快走吧!” “咳咳……曲大人请!”敏锐的察觉到曲长卿眼底的探究,寒澈立即收回视线转过身,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淡,礼貌地开口。 “你怎么看路的?没看到曲姐姐走在前面吗?难道你眼睛长头顶了?”夏侯安儿看出曲景清的不怀好意,一面扶着曲妃卿,一面指责着曲景清。心底对曲景清则是越发的厌恶,方才在随意园便过来挑衅,现在更是过分,竟动起手来了,这样的女子,难怪直到今日还未嫁出去。 “夏侯公主,您也不看看这条路才多宽,你们三人便霸占了整条路,难道让其他人踩在泥土上?虽说您身份高贵,可今日来的小姐夫人们,身份也不低,您何必仗着楚王府就仗势欺人呢?”曲景清心头早已憋着一团怒火,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况且,元夫人身怀六甲,难道还要让她给你们让路不成?” 当然,曲景清也不是傻子,以她的身份去挑衅楚王妃的身份,必定是不行的。既然方才吴沁沁有胆子在她的面前挑拨,那自己自然不能放她在一旁看戏,况且,这辰王府可是极好用的,现如今,又有谁不知那辰王心系云千梦,两个王府更是为了云千梦闹得水火不容。 吴沁沁一听曲景清的话,差点没气歪了鼻子,自己在后面好好地走着,居然还能被牵扯进来,忙让海王府的婢女扶着自己快步上前,笑道:“本夫人怀有身孕,走得慢,倒是无所谓的!” 一句话,惹得曲景清怒目而视,而吴沁沁却是浅笑的不回以任何的答复。 “表姐,没事吧!”云千梦扶着曲妃卿站了好一会,见她右脚渐渐着地站好,便开口问着。 “没事!”站了一会,觉得脚裸上并未有剧痛传来,曲妃卿这才放下心,对云千梦以及夏侯安儿笑了笑。 见曲妃卿没事,云千梦的眸子这才转向身后站着的两人,面带淡笑、眼眸却是冰冷似雪,“要说这身份,曲小姐的确是今日来宾中最低的!让你走在最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又何必心怀不忿?至于元夫人,既然怀有身孕,就为腹中的孩儿积些德,别像那来不及过门的苏小姐那般,得不偿失!” 云千梦一开口便警告了两个人,只见曲景清面色时红时白,被云千梦拿着身份地位这件事情讽刺的颜面尽失。 而那吴沁沁更是面色难看,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肚子,不让外人有机会碰触到她的肚子。 见这两人消停了,云千梦转身,重新朝着前面走去。 “曲姐姐没事吧!”正走着,便见寒玉走了过来,关心地问着。 “没事!”曲妃卿抬眸看去,对寒玉展颜一笑。 “没事就好!方才哥哥和曲大人听到声音,可紧张了!”寒玉偷偷地看了云千梦一眼,不得已的在话中把曲长卿加了进去。 闻言,曲妃卿倒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云千梦双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围绕在自家表姐身边的寒玉,随即放眼看向前方,见寒澈与表哥已经走到了湖边,一群人立于青草地上侃侃而谈,想必是等着海王府的船划过来。 “寒相一表人才,不知可有中意的人选?若是没有,本妃倒是认识几位顶好的大家闺秀,可以帮着牵牵线!”收回视线,云千梦目光透澈地盯着一旁的寒玉,见她的注意力始终在曲妃卿的脚上,便状似无意地开口。 闻言,寒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目光顿时看向云千梦,心中万分不解。哥哥明明已经向楚王妃表明过他的心迹,可是这楚王妃为何又有此一问? “寒小姐放心,寒相这般人才,本妃自然不会草率的为他找一位千金小姐的!”云千梦却是在寒玉发愣时再次开口,眼底不禁划过一丝戏谑。这寒澈倒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自己的心思揣在怀中,倒是打发自己的妹妹前来对表姐嘘寒问暖的。心意是不错,可惜啊,佳人永远不会想到这方面。 云千梦的双目清亮透底,却又含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精明与穿透力,这让寒玉缓缓垂下眼眸,低声回道:“多谢王妃!只是,哥哥的事情自有爹娘做主,玉儿不敢胡乱的参与!” 听之,云千梦不禁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的确如此!兄长的婚事,岂容妹妹参与?是不是,寒小姐?” 闻言,寒玉心头一紧,顿时明白这楚王妃话中真正的意思,却只能点了点头。 云千梦这般开口,自然是有她的考量。现如今玉乾帝已是有打开杀戒的迹象,近日也频频召见了不少重臣。而寒澈作为他一手扶持上来的左相,在外人眼中自然是玉乾帝阵营的。尽管云千梦知晓寒澈对曲妃卿的心思,可这仅限于寒澈的感情问题,她自然不能让阵营尚不明朗之人过多的接触自家人,免得引狼入室。 曲妃卿见寒玉的小脸如霜打的茄子般,心中亦是有些好奇寒玉为何对自己这般关心。只是此处是海王府,耳目众多,曲妃卿不禁笑了笑,对云千梦开口,“快看,船来了!” 众人依言看去,便见一艘大船缓缓朝着湖边停靠了过来。 夏侯安儿随着众人一同看过去,却见海沉溪立于海王的身后,那双正邪不分的眸子却与众人相反,正定定地盯着她…… ------------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似方才夏侯安儿怒瞪自己,海沉溪在确定夏侯安儿看向他时,竟是突然勾唇一笑,只是溢出唇角的却是一抹冷笑,惹得夏侯安儿心头一冷,不明白他想玩出什么花样。 精致的眉头轻轻拧起,夏侯安儿不示弱地对海沉溪淡然一笑,射向海沉溪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倔犟与不屈服。 却是惹得海沉溪扬唇笑起,凝结在嘴边的笑意瞬间被打破,阳光下带笑的眼眸彰显出属于他的张扬,带着丝丝蛊惑地朝夏侯安儿第一次开怀一笑。 一时间,夏侯安儿竟被男子的笑容给惊艳住,只觉海沉溪这一笑,瞬间冲破了总是萦绕在他周身的阴沉之气,使得他顷刻间如阳光般温暖。 “五弟在看什么呢?竟能笑得这般开怀,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海越早已察觉到这两人间的眉目传情,心头一时暗恼,却是笑着开口,目光状似无意的从夏侯安儿的身上掠过,随即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他这一开口,就连与海王等人闲聊的江昊天也不禁回头看向海沉溪,虽未开口,可眼神中却显示让海沉溪开口的意思。 “只是看到一只倔犟的小鸟儿,可惜方才飞走了!”海沉溪收起眼底的笑意,改由勾起唇角,淡漠地回答着海越的问题。 众人听了他的话,又岂会当真会让海沉溪指出是那只鸟,这阳明山上飞禽本就多。此时正值夏日,鸟儿更是欢快的在这清凉的山上飞翔,围绕在这湖面上的鸟儿就有成百上千之多,难不成真让海沉溪捉住那只倔犟的小鸟? 听完海沉溪打趣的话后,众人不过是深觉有意思的笑了笑,唯有海越一人眼底泛上寒意。 而夏侯安儿见海沉溪把自己比喻成小鸟,心头大怒,正要瞪向他,却发现海沉溪已是收回了视线,此时正半弯着腰与海王低声交流着,一时间也只能作罢。 只见那大船渐渐靠近岸边,仔细看去,这便是上次那条船,一样的气势辉煌、一样的精雕细刻,虽说已是见识过,但众人依旧是被这样的场景震撼住。 “太子请!”在众人发愣时,海王已是邀请江昊天登上了面前的大船上,其余人等随后依次也走了上去。 “这般的好风景,这阳明山果真是一块瑰宝!每日寄情于山水中,又有谁说不是一番享受呢?海王当真是好享受!本宫以往也只是听闻,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本宫倒是想向海王讨要了这海王府当作太子府了!”酒宴还未开始,众人还未坐稳,江昊天竟突然出此一言,惊得所有人立即噤声,不敢在此时胡乱地开口。 而海王府众人闻言则也是表情各异,海王面不改色,依旧笑得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海沉溪的目光却是放在湖面上嬉戏的鸟儿,注意力似乎根本没有放在江昊天的身上。至于海越,则是半垂着眼眸,只是嘴边的笑意却是冷了几分。 “太子抬举老臣了!老臣这海王府,本就是皇土,太子若是喜欢,尽可拿来当作太子府,老臣只会觉得这是无上的荣幸!”一声轻笑打破了船舱内的尴尬,海王笑着开口。 只不过,他的话却说得极其讲究,江昊天虽是储君,可毕竟还不是皇帝,但海全的话中却把海王府定性为皇土,也便是说这海王府是玉乾帝,却还不是江昊天的。若是江昊天强行拿去重建太子府,只怕有篡位的嫌疑,只怕到时候玉乾帝不会放过他。 而海全本就是三朝元老,这阳明山亦是当年先祖帝同意封给他的,如今江昊天却要夺取,这般忘恩负义的举动,只怕会尽失民心吧。 江昊天深谙官场之道,又岂会自掘坟墓? 在听完海全大方的回答后,江昊天开怀一笑,随即开口,“海王可是西楚的功臣,本宫又岂会夺您的心头好呢?” 语毕,江昊天便不再开口,在一楼的船舱坐下,目光望向外面,只见此时阳光挥洒在湖面上,微风拂过的湖面波光粼粼泛着金色,如鱼鳞般耀眼,当真是少见的景色。 女眷们则是登上了二楼,在早已准备好的桌边坐下,一面用膳一面闲聊。 “哎呀,小世子笑了!”海睿被钱世子妃抱在怀中,圆溜溜的大眼看着满船舱的大家闺秀,竟突然咧嘴笑了。 众千金均还是闺中小姐,对于可爱的孩子自然没有多大的抵抗力,见海睿长得圆头圆脑,肤白唇红,两只圆溜溜的大眼又黑又亮,便纷纷喜爱不已,此时见他笑了,有些小姐更是拿起桌上的糕点想喂给他吃。 而此时的钱世子妃也没了上次在端王府的嚣张跋扈,只见她正低头看着海睿,时不时替他拉拢身上的小衣衫,生怕孩子着了风寒。 只是,看着她那生疏的动作,云千梦却是有一丝疑虑,虽说这是孩子的周岁宴,可完全没有必要让孩子也跟着上船。钱世子妃这样抱着海睿,似乎是想让所有人都看清她怀中的孩子,倒是有些刻意。 而钱世子妃亦是防着所有人,笑着挡掉了众人递过来给孩子的糕点。 海睿见到嘴的吃食没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小嘴撅了撅,两只大眼瞬间浮上泪珠,小身子顷刻间直起来向前倾想去够吃食,却见钱世子妃立即手忙脚乱地把他抱了回来。 “呜呜呜……哇哇哇……”顷刻间,海睿长着小嘴便哭了起来。 钱世子妃见孩子竟这般不给她面子,目光顿时一沉,却只会紧紧地抱着海睿不让他动弹。 “给奶娘吧!”海王妃见孩子哭了,生怕影响楼下的海王等人,便立即开口提醒钱世子妃。 只见钱世子妃脸上一红,不由得点了点头,只能把孩子交给一旁的奶娘,嘱咐她好生的照看着。 那些本想逗孩子的小姐们,则也立即收回了手,免得被海王妃以及钱世子妃追究。 “元夫人有了身孕,你们都过去伺候着,莫要让夫人受了寒气!”毕竟是在船上,比不得陆地上平稳,海王妃自然是多了一份心,指挥着身旁的丫头们前去单独伺候吴沁沁。 一时间,吴沁沁脸上泛起一抹浅笑,朝着海王妃低了下头,柔和道:“多谢王妃!小世子可真是可爱,只希望臣妾腹中的孩子也能沾些小世子的喜气,生得讨喜些!” “夫人天生丽质,而元府又是元德太妃的娘家,相信小公子也定是人中龙凤,夫人倒是不必担忧!”海王妃笑意盈盈地与吴沁沁闲聊着,目光却已是转向坐在吴沁沁前面的云千梦身上。 见云千梦如今依旧是小腹平平,眼中不禁划过一丝怀疑,嘴角的笑意逐渐转冷,状似关心地问道:“楚王妃成亲也有好些时日了,怎么好像还没有喜事?可是去了一趟南寻累着了?这女子啊,可不能太过劳累,用脑用心过度,便难以受孕!楚王妃出嫁前为了自己的前途劳心劳力,出嫁后又为了楚大人的事情烦心,想必是累到了!” 一番话,明里听着是关心云千梦,暗地里却是讽刺云千梦身为女子不能受孕,且又向众人点明云千梦工于心计,想让所有人排挤云千梦。 船舱内,出去海王妃,身份最为尊贵的便是云千梦,听完海王妃的话,其他的小姐均是低头默默用着面前的膳食。 云千梦却仅仅只用着面前茶盏中的茶水,对于面前精致的膳食没有半点兴趣,只见她始终勾着唇角,脸上的浅笑如一抹清莲慢慢晕染开,刺痛了海王妃的眼。 若不是云千梦,她的恬儿又岂会远嫁北齐,如今身边更没有一个伺候的人,这一切,都是云千梦的错! “楚王妃怎么只顾着笑?不会真被本妃说中了吧!”心头掀起一股怒意,海王妃再次开口,咄咄逼人的口气下是满腔的怒意。 云千梦右手捏着碗盖轻挂着碗沿,缓缓开口,“海王妃是海郡王的嫡母,如今海郡王还未娶亲,海王妃想必是十分操心吧!虽然海郡王是庶出,可他却是海王爷的心头肉,想必这个亲事定是十分难拿捏吧!” 云千梦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轻而易举的转移了海王妃投注在她身上的怒意。 只见海王妃执着酒杯的手顿时收紧,眼底瞬间划过一丝阴鸷,脸上的笑容早已是淡的看不出是在笑,声音透着一抹冷意地接话,“难道楚王妃有好人选?”说话间,海王妃的眼神瞥了曲妃卿一眼,心头却是微微庆幸,幸亏这海沉溪没有与曲家联姻。 云千梦正要开口,船却在此时启动,漂浮在水面上始终没有路面平稳,船身不禁摇晃了几下,云千梦只觉胸口有些闷气,便搁下手中的茶盏,待心口的不适消失后,才笑道:“海王妃才是海郡王的嫡母,这样的问题岂能问本妃?今儿个的天色可真好,本妃先失陪了!” 语毕,云千梦便站起身,与夏侯安儿、曲妃卿一起走向三楼透气。 “哥哥?”只是,却在三楼看到曲长卿与寒澈。 曲长卿对云千梦点了点头,双方心中均是明白,自从上次云千梦落水后,她的身边总有人保护着。而今在海王府,楚飞扬要应对海王辰王等人,这个责任自然就落在曲长卿的肩上。 “曲姐姐,顶层的景色可真是一绝啊!”而随同她们一同上来的,竟还有寒玉。 曲长卿在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后,神色瞬间警惕了起来,但落入他眼底的却是一双亮如星辰的明眸…… ------------ 第二百六十六章 “曲大人!”寒玉岂会料到会在此处看到曲长卿,想起上次在长街上与曲长卿的接触,寒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 尤其这曲长卿目光直亮,望之一眼便仿若能够看透他整个人,但细细接触过却不难发现,这男子的心思亦是锐敏异常,想要一眼便看穿他只怕是极难的。 曲长卿早已注意到这个总是围绕在自己两个妹妹身边的小丫头,加上方才发现寒澈的异常后,对于寒玉,曲长卿便更加留心注意。 此时见寒玉率先开口,倒是有些出乎曲长卿的意料,脑中亦是忆起上一次的事情,那个咄咄逼人的小丫头如今看来却也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只是这般接近王妃和妃卿,这心思却值得让曲长卿盯紧点。 “王妃!”寒澈自是看到云千梦走上船板,放开扶着栏杆的手,对云千梦拱手。 云千梦目光从曲长卿身上收回,看眼始终与曲长卿呆在一起的寒澈,微微一笑,点头道:“寒相怎么不呆在一楼船舱?” “酒味有些重,便上来透透气!”寒澈退至一旁,始终与云千梦等女子保持着距离,平淡的目光中隐藏着极深的激动,却很好的克制住,倒叫人看不出分毫来。 云千梦心中自是明白寒澈为何如此,表哥自是会担心自己与表姐,自然会把精力放在她们的身上,如此一来接触她们的机会便会多些,寒澈便是看准了这一点。至于这寒玉,只怕也是过来牵线拉桥的,至少不能让表姐厌恶寒澈。 这对兄妹啊,可真是用心良苦,只是这样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想法,按照表姐如今凡事看开的心思,只怕这辈子都悟不出他们的用意吧。 寒玉上了最后一节木梯,正要朝曲妃卿走去,可曲长卿竟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她的面前不让步,让寒玉柳眉轻拧了起来,看了看远处的景致,这只能开口问道:“曲大人,您也是上来看风景的?” “不然呢?”却不想,这曲长卿果真如记忆中一般这般无趣,你不说,我又怎会知晓?开口询问吧,这人竟是来一句反问,别人又不是他腹中的蛔虫,又岂会知道他的心思? 裙摆下的双脚微微跺了下,寒玉突然举起右手指着远处的天空高呼,“瞧,大雁!” 可当她收回视线时,却发现曲长卿连头都没有回地紧盯着自己,而自己方才的计谋显然没有成功。 “曲大人,能不能请您让一步?”直到此时,寒玉总算是看出来了,对于曲长卿,唯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否则这人定会与你耗到底,而他偏偏就有这样的耐心。 只是,更让寒玉气结的,这曲长卿的确是让了,可当真是按照寒玉的话让了一步,修长的身子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仅留半米的空隙让寒玉通过。 这一次,寒玉的眉头不再是轻拧,而是紧皱了起来,这男女之别曲长卿应当是知晓的吧。自己若是走过去,只怕非得与曲长卿擦身而过。 云千梦早已听到寒玉的声音,可等了半天却不见她过来,站在栏杆处侧身往出口处看去,却见曲长卿与寒玉两人两两相视,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凝重,倒是带着一丝较劲的意味在里面。 寒澈顺着云千梦的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玉儿到底在忙些什么?让她跟着曲妃卿,她倒是跑去与人家的哥哥相互瞪眼。 “玉儿!”轻呼一声,寒澈打破了两人间的对峙,招手让寒玉过来。 寒玉听到哥哥的声音,眼底神色一亮,曲长卿则是避嫌的立即往后退了三大步,隔开自己与寒玉之间的距离,随后装作没事般走到曲妃卿的身旁,守着云千梦三人。 “王妃、曲姐姐,你们不冷吗?”寒玉走到曲妃卿身边,双手搭在栏杆上,乘着山上清凉的微风,却突然煞风景的问出这句话来。 闻言,云千梦抿嘴一笑,原本放在远处的视线渐渐收回,眼角余光则是扫了眼曲长卿,见他果真面无表情的立于不远处,还真是像一座冰雕。 “寒小姐若是觉得冷,就回船内吧!”只是,云千梦心中却是向着自家人的,一句话便回复了寒玉。 只见小丫头立即偷偷吐了吐舌头,雪白的小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转目看向天边的云彩,不再开口。 曲长卿始终注意着寒玉,倒是有些稀奇这丫头也有安静害羞的时候,还是王妃有法子,一句话便让小丫头闭了嘴。 “咱们上次看时,天色早已黑透,今日这一看,这船外的景致竟是另一番海阔天空!”曲妃卿想起上一次在海王府遭遇的一切,若非有梦儿替她挡着,只怕当时的她当真是应付不来海王府的牛马蛇神。 云千梦却是注意着身边每一个人的表情,见曲妃卿提及这句‘海阔天空’,便跟着说道:“是啊,什么事情,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闻言,曲妃卿便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转目看向云千梦,见她正对自己善意的笑着,曲妃卿也不由得展颜一笑,朝云千梦点了点头。 而此时,夏侯安儿放松的神态不禁戒备了起来,只见她转过身,眼中带着警惕的盯着出口处。 与此同时,曲长卿与寒澈同时转向出口处,两人眼底同样染上点点戒备。 “想不到大家都出来赏景了!”一道略带阴郁的声音传来,海沉溪独自一人走上甲板,满面浅笑地走近众人。 “海郡王怎么也上来了?”曲长卿上前一步,挡住了海沉溪继续靠近女眷的身影,口气冰冷、神色肃穆,带着不容他欺进的凛然。 海沉溪却也不勉强,径自走到另一边,靠在栏杆上,目光含着丝丝冷笑地看着面前的众人,突然对寒澈开口,“寒相今日怎么总与曲尚书在一起?难道是觉得海王府招待不周?方才太子还提及寒相,说皇上总在太子的面前盛赞寒相的学识,而寒相当初还是从辰王府出来的学子,今日竟又与曲尚书这般好的交情,当真是让人羡慕!” 海沉溪好生厉害的一张嘴,把寒澈说成了墙头草,亦是有意让云千梦等人看清寒澈的本质。 只听着他这般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寒澈投向日光的眸光微闪,脸上神情却淡然从容,冷淡道:“太子谬赞了!寒某只是凡人,只希望与众位共事融洽,倒没有其他的心思!” 这样的话,辰王早就已经指责过他,寒澈岂会被海沉溪这外人激怒? 只是,他面上虽淡然,心中终究是有些在意曲妃卿的看法,目光转向海沉溪时,却是悄悄地扫过曲妃卿,见她表情平静,心头划过的却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原来你在这里啊!”一道清朗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只见楚飞扬满面浅笑地登上甲板,朝着云千梦走了过来,手上竟还拿着一件披风。 而楚飞扬的身后,居然还跟着甩不掉的江沐辰,看着楚飞扬走近云千梦,为她披上披风,江沐辰脸上的神情便更冷了。 虽是一件轻薄的披风,可披在云千梦的身上,却让她觉得心头有些难受,便轻蹙了眉头,对楚飞扬摇了摇头,轻声道:“这山风吹着十分舒心,倒不见冷,一会在用披风吧!” 说着,云千梦径自取下披风搭在手臂上。 楚飞扬见她似是有些难受,眼中的笑意瞬间褪去,换上一抹担忧,目光转向夏侯安儿,却见小表妹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情。 “走吧,咱们在海王府叨扰了半日,也该回去了!”楚飞扬说到做到,随即便见他扶着云千梦走向楼梯。 “楚王,这晚宴还未开始,您怎能缺席?”海沉溪立即开口,目光亦是带着刺探地看向云千梦。 “多谢海郡王美意,只是本王还有事情,便先行一步了!”说完,楚飞扬便不等海沉溪开口,与云千梦一同走进船舱。 太子见楚飞扬江沐辰离开,便也紧跟着起身,几人与海王闲聊了几句,一众人等便离开了海王府。 坐在马车内,云千梦掀起车帘看眼面前的海王府,只觉今日的宴会当真是透着无数的蹊跷。先不论这海王府众人均是态度可亲,就连方才太子等人先行离开的举动,也没见海王多加挽留,如此平常平静的喜宴中,却透着让人揣测不透的诡异,实在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表嫂,怎么了?”夏侯安儿也凑过来,从车内往外看去,只见从外面看海王府,当真是气势宏伟,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尊贵。 “没什么,坐好吧!”马车渐渐滚动了起来,慕春已听从楚飞扬的吩咐,在云千梦的身后垫上了厚厚的软垫,让她能够坐得舒服些。 皇宫、宗庙内。 容贵妃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静心地转着手上的佛珠,虔诚的模样不带一丝杂质。 一道略显驼背的身影慢慢靠近宗庙,对门外的太监宫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推开宗庙的侧门,从缝隙中观察着容贵妃…… ------------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余公公,你这是打哪来的?”守在上书房的门外,皇后宫中的宫女却看到余公公微驼着背从外面走了过来,眼尖地顺着他方才走过来的方向看去,那宫女眼神微微一沉,心中已是有些明了。 “没什么,这不是快下午了,刚去御膳房给皇上准备了些点心,你不在皇后娘娘的宫中伺候着,怎么跑来这里了?”余公公随便找了个借口这宫女的问题敷衍了过去,随即转移话题,精明的双目已是在宫女身上打量了一圈,心下明白了她前来的目的。 那宫女则是笑了笑,缓缓走进余公公,带着一丝恭维道:“公公辛苦了,准备糕点这样的小事,自有下面的小太监,您吩咐他们即可,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余公公已是满面笑容,只是眼中却因为宫女的话而显出不赞同的神情,“这吃进口中的东西,岂是小事?更何况是给圣上吃的,更是马虎不得!你今儿个过来,可是皇后娘娘那有什么事情?” 见余公公死活不承认自己方才所去的地方,宫女心头冷哼一声,脸上笑颜如花,把余公公拉到上书房前方的花坛旁,小声地问着,“公公,您也知道,自从容贵妃被罚进了宗庙,皇上已经许久没有进皇后娘娘的宫殿了!娘娘派奴婢前来问一问,皇上今儿个可去娘娘宫中坐坐?娘娘知道皇上大病初愈,特命人准备了不少有益身体健康的吃食!这上书房奴婢自是不能进去,可公公您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啊,您的话,相信皇上定能够听一听的!” 说着,那宫女从衣袖中掏出一只荷包,看似扁扁的,可却内藏乾坤。 余公公眼皮微微垂下,眼中的精光一扫宫女手中那只绣工精湛的荷包,眼尖的发现荷包上所用的金线可是千金难求的,眼底的神色不禁和缓了几分,却没有接过荷包,带着一丝为难道:“娘娘的心思,老奴是明白的!只是皇上今日着实忙碌,每日看到净事房捧来绿头牌也不看一眼,你让我怎么办?这样吧,我试着在皇上面前提一下,不过结果如何,可就怨不得我了!” 说完,余公公把那荷包推了回去,面对钱财不是不心动,只是这荷包已是这般昂贵,想必里面银票的数目更是可观,可自己若接下了这荷包,只怕以后就要为皇后卖命了。而玉乾帝这般精明的人,又岂会不会发觉,届时自己有没有命花这个钱,只怕还是未知数。 看了眼那宫女,余公公快步走向上书房,推开侧门走了进去,丝毫不给那宫女强塞荷包的机会。 “皇上!”端过小太监手中奉着的人参茶,余公公走上玉阶,小心地放在玉乾帝的龙案上。 “回来了?怎么样?”玉乾帝快速地在奏折上写下御批,随即换了一本奏折,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贵妃娘娘在宗庙潜心礼佛,为陈老太君祈福!宗庙四周也有禁卫军守着,一切正常!”余公公小声地回答着。 “哼!”可听完余公公的回答,玉乾帝却只是哼出一声,随即便没了下声,想必心头的怒意不会这么容易消散。 “乌统领那边可搜查出什么?”夏吉护送他回了宫,乌统领则是留在普国庵继续搜查,已是过了这么多天,也该给他一个答复了。 “回皇上,乌统领已派人前来禀报,普国庵内尽是道姑与女施主,并未发现可疑之人!”余公公说得极其小心,措辞也极其用心,不让玉乾帝从自己的口中听到忌讳的话语。 听完余公公的禀报,玉乾帝眉目神色一冷,下笔的速度则是更快了。 余公公小心地观察着玉乾帝的表情,见他神色淡漠,但眼神却透着犀利,心头不禁想着那宫女的话,便咬咬牙开口,“皇上,您要注意龙体啊!这些日子您总是与各大臣深夜谈事,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后宫的娘娘们,可都十分担心皇上的龙体啊!” 闻言,玉乾帝笔尖微微在宣纸上停顿了下,心头立即明白了余公公话中的意思,眼底不禁泛起一抹冷笑,随即问道:“是吗?算起来,朕的确是许久没有去后宫了!你说,朕应该先去看谁?” 余公公看着玉乾帝的神色并无太过明显的怒意,便顺着他的话回答:“皇上,皇后娘娘是后宫之首,宫规中也有一条,帝后每月必有一日是同寝的,您这个月,还未去过皇后娘娘的宫中呢!” 余公公一面说,一面注意着玉乾帝的表情,整个过程均是提着一颗心,生怕一个不察惹得皇帝龙颜大怒。 “既如此,那就走吧!”殊不知,玉乾帝竟是合上了面前的奏折站起身,领着余公公往殿外走去。 “娘娘,皇上要来了!”那宫女在上书房外张望了许久,终于见余公公远远地对她点了点头,便立即跑回宫中禀报此事。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手上端着的茶盏微微倾泻了下,微烫的茶水顺着杯沿泼在她的手上,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满面喜出望外地站起身,微扬声调地问着,“当真?” “当真!皇上正朝着咱们宫过来呢!”那宫女走近皇后,接下她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拿过一旁的帕子替她擦拭干手上的茶渍。 可皇后哪里顾得上这些,只见她立即冲到铜镜前,抓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小心翼翼地打理着柔光水滑的发丝,生怕有一根头发不合君意。 待玉乾帝踏进宫殿时,皇后已经领着宫中众人候在门口行礼相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玉乾帝淡淡地扫了皇后一眼,便抬腿走进寝宫。 皇后只觉那双明黄色的靴子在眼前微微停顿了一下便举步离开,心头稍稍划过一丝失望与酸楚,却只能扬起笑容站起身,身姿款款地跟在玉乾帝身后走进寝宫,在玉乾帝落座后,才小心的坐在他的身边。 “皇上,此时天色不早了,不如您就在臣妾的宫中用晚膳吧!免得来回奔波!”盯着玉乾帝平淡的表情,皇后笑颜如花,心中揣着一丝小心地开口。 玉乾帝环视着寝宫一眼,这才把视线落在皇后清秀的脸上,脑海中却浮现容贵妃那张绝色的容颜,眉头不禁稍稍皱了下。 容蓉再美,却不守妇德,虽然时候检查她依旧是处子,可普国庵的事情发生过,在玉乾帝的心中容蓉已与dang妇无异,若非她身后还有一个容家,自己又岂会留她活到今日? 而皇后虽然长得平淡无味,可却恪守自己的本分,看来自己是疏忽她许久了。 思及此,玉乾帝握起皇后搁在膝上的右手,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还是你这舒心!” 闻言,皇后眼圈微微泛红,双目包着眼泪,低着头颤声开口,“皇上能喜欢,则是臣妾的荣幸!” 余公公见状,看来皇上今晚是要在皇后的宫中用膳了,则立即对皇后身边的小陆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快下去准备晚膳。 “皇上近日可是有烦心事?若是心情不顺,不如多来臣妾的宫中坐坐!虽然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帮不了皇上,但臣妾宫中还有瑶儿,皇上见着她,心情定会好上一些。”皇后趁机开口,更是抬出瑶公主,让皇上莫要忘记自己的亲身女儿。 听之,玉乾帝拍了拍皇后的手背,浅淡地笑了笑,却并未接口,想来心中还是想着其他的事情。 皇后自是不敢说得太过,否则引得玉乾帝反感,只怕适得其反。 此时,一道身影缓缓靠近大殿的门口,余公公见状,目光看了眼玉乾帝,这才无声地退出寝宫,听着小太监的禀报。 “小余子,出了何事?”可玉乾帝又岂会没有注意到?余公公前脚还未跨进门槛,他已是开口询问。 皇后看着余公公返回寝宫,方才脸上的楚楚可怜顿时消散,换上一抹从心底浮上来的紧张,双目死死地盯着走近的余公公,左手亦是渐渐抓紧腿上的裙子,整个人变得极其不安。 余公公看了眼皇后,却只能照实回答玉乾帝的问话,“回皇上,楚王与辰王护送太子回宫了!太子殿下方才去上书房请安,不想皇上来了皇后娘娘这里,便去了德妃娘娘的宫中。” “是吗?”玉乾帝放开皇后的手,端起桌上的热茶细细品了一口,这个开口问道:“楚王与辰王现在何处?” “两位王爷见皇上不在,便先行出宫了!” 听完余公公的禀报,玉乾帝缓缓转着手上印有凤凰图案的茶盏,半晌才站起身。 “皇上,这晚膳便要准备好了!”皇后已是看出了玉乾帝的下一步动作,便紧跟着玉乾帝站起身,忙不迭地开口挽留着玉乾帝。 可玉乾帝岂会听从女人的意见,微冷的目光转向皇后,却发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抹乞求,目光微微柔和了些,但决定的事情却不容皇后质疑,“朕还有政事要办,皇后你自己用晚膳吧!” 说着,便见玉乾帝领着余公公踏出了寝宫。 “皇上……”皇后的话包在口中却是喊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玉乾帝离开了自己的宫殿。 “娘娘小心身子!”宫女立即上前搀扶着皇后的身子,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些话。 “此事当真?”发疼的心口再次被人用刀狠狠地刺了一下,皇后满目恨意地转向宫女,确认道。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奴婢岂敢拿这样的事情胡说。”宫女再次保证道,眼中神色认真,脸上亦是严肃之色。 皇后紧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半晌,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紧紧咬着唇瓣,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皇上居然在明知道容贵妃红杏出墙后,竟只是罚她入宗庙反思。 “娘娘,还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见皇后神色间已是渐渐接受自己方才所说的事情,那宫女再次开口,只是此次脸上的神色却变得极其为难,眉宇间尽是犹豫之色,看来是有难以启齿的事情。 “说吧!”隐下脸上的不甘与嫉妒,皇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才缓缓开口问着。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比方才那件事情更能让她难受的呢? “娘娘,皇上心中似乎还是惦记这容贵妃。奴婢方才去上书房时,看到余公公似乎从宗庙的方向回来。”那宫女半敛着眼眸,低声说出自己的发现。 闻言,皇后却是立即抬起双目,眼中充满疑惑地盯着面前的宫女,声音冰冷地问着,“你似乎很不喜欢容贵妃? 在本宫的面前三番两次地提及容贵妃,还总是想着挑起本宫对容贵妃的恨意。说,你到底是谁?” 那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并未喊冤也并未为自己辩解,只见她半低着头,声音平静道:“娘娘,奴婢对娘娘如何,娘娘心中应该有数。如今这宫中,放眼看去,娘娘虽尊为正宫之位,膝下也有一位小公主,可公主不是皇子,即便娘娘身后有阮家,但自古以来,那龙座上的人又岂会让女子坐上去?更何况,德妃有太子,将来若太子登上大宝,您以为他会真心实意的对待您这位嫡母?况且,这宫中,还有一个变数,那就是容贵妃。她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却只是不轻不重的罚她去宗庙,这样的疼宠在皇上的身上可从来没有见过,难道您还看不明白,皇上为了容贵妃已经开了无数次的先例,只怕将来容贵妃的肚子也有鼓起来的时候,若诞下皇子,娘娘,您的正宫之位可就难保了!” 那宫女平缓的把宫中的形势为皇后梳理了一遍,声音极其冷静,仿若是局外人,并未掺杂过多的个人主观意识,却说进了皇后的心中。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铺天盖地的席卷向皇后的心,让她脸色骤变,捏成拳的手已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眼底的平和瞬间被击破,涌上无边的怒意与嫉妒。 “娘娘莫要忘记,您身边的两名大宫女是如何死的!娘娘您菩萨心肠,不愿参与宫中的争斗,只想守着公主过日子,可她们却不会放过您!如今您还有阮家支持可以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可若您再继续这般与世无争下去,加上又没有诞下皇子,您能保证阮家不会弃您而去?奴婢命薄,今日说这些大不敬的话已是死路一条,只是奴婢心疼娘娘,不愿娘娘总是被她们压着翻不了身!娘娘若是觉得奴婢多管闲事,那就赐奴婢一死,奴婢绝无怨言!”说着,那宫女重重地皇后磕了三个头,不再言语,只能皇后的决定。 听完她的一席话,皇后却是静坐在原地许久,直到夜幕降临,直到小陆子点着烛灯走进来,皇后的目光这才闪动了下,随即转向面前跪着的宫女,伸手把她搀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轻拍了拍,带着一丝惆怅道:“本宫明白你的心意了,下去忙吧!” “是!”那宫女站起身,恭敬地对皇后福了福身,这才悄声退了出去。 “娘娘……”小陆子见皇后神色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有些担心地上前,却被皇后阻止。 “小陆子,你也下去吧!”继续坐在原处,皇后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捏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陆子见状,也只能放好烛台退了出去…… 楚相府中。 “王妃呢?”回到相府,天色已黑,楚飞扬踏进梦馨小筑,却见几个丫头正坐在外间刺绣,不禁有些好奇。 “参见王爷!王妃在内室休息!”见楚飞扬回来,几人立即放下手上的活起身行礼,慕春代为回答着楚飞扬的问题。 楚飞扬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们坐下继续干活,自己则是小心地掀起珠帘走进内室。 昏黄的光线中,云千梦闭目斜躺在竹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手中的书早已滑落掉在地上,一阵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掀起几张书页,内室顿时响起一阵细小的声音。 见此景象,楚飞扬便知云千梦定是熟睡了,否则岂会连书卷掉在地上也不知? 不禁摇头笑了笑,楚飞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书卷搁在桌上,然后弯腰打横抱起云千梦,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在身上,免得她受了风寒。 可经过这番折腾,云千梦竟还没有醒过来,不知是不是今日赶去海王府累着了。 低头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印下一吻,楚飞扬起身来到窗边,打算关上窗子,免得夜晚的凉气侵入内室,却发现楚南山正大步走进院子,祖孙两人隔着窗子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关上窗子,楚飞扬看眼云千梦,见她依旧睡着,便走出内室,问着慕春,“王妃可用过晚膳了?” 慕春立即放下手中的绣品站起身,见王爷放低声音,便也小声地回复着,“王妃吃得不多。” 闻言,楚飞扬皱了下眉头,却在心中心算了日子,这才吩咐道:“让小厨房准备些粥品,王妃若是饿了,让她喝些粥。” “是!”不敢有所怠慢,慕春立即福身应下,留下迎夏守在外间,自己快步走出正屋,朝着小厨房而去。 来到院中,果真见楚南山候在外面,楚飞扬迎上前,轻唤了一声,“爷爷!” 楚南山转过身,脸上的玩世不恭早已不见,眼底尽是一片凝重,对楚飞扬点了下头,祖孙二人同时步出梦馨小筑,来到书房。 “外祖父,表哥!”书房内,夏侯族长与夏侯勤早已等着他们二人,四人围坐圆桌,气氛显得沉重。 “最近辰王私下的小动作越发的频繁了,而海沉溪手里那驻扎在京城郊外的几万大军,也每日操练。飞扬,你有何看法?”楚南山率先打破平静,口气凝重地开口,眼底已是染上深沉,给人智者之感。 楚飞扬轻转着手中的茶盏,听自己爷爷已经说出近日京城发生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淡然说道:“这是必然的。皇上已经对我们全面开始施压,辰王与海王是断不可能再忍下去。更何况,如今元德太妃被皇上把持着,而海恬又被派去和亲,辰王心中定是不甘,而海王有了齐靖元这个外力更不会再等下去。” 听完楚飞扬的话,楚南山却是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带着一丝感叹地开口,“当初便是怕引起先祖帝与海王之间的争执,我才支持江家登上皇位,可如今看来,咱们放心的还是太早了。这江山一旦动摇,遭殃的还是百姓。” “这些年,辰王手上看似只有一支城防军,但私底下却不断扩大暗里的军队,加上有元家为他做掩护,只怕西楚均已遍布了辰王的势力,想要对付他,绝非简单的事情。”楚飞扬放下茶盏,收起脸上的浅笑,面色淡然地开口,“至于海全就更不用说了,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想必他手上的人数只多不少,只怕还尽是精兵,加上他与海沉溪又都是极其擅长兵法之人,想要除掉他们,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从楚飞扬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夏侯勤心情一沉,便知那两人定非泛泛之辈,想要连根拔起只怕是极其困难的,可是若仿若不管,只怕将来连楚家也会跟着遭殃。 “爷爷,您怎么看?”楚飞扬却是问着楚南山,这西楚的江山是爷爷打下的,楚家的一切也是爷爷挣来的,楚飞扬自是尊重楚南山的意见,端看楚南山是攻还是守,他都是奉陪到底。 见楚飞扬把这个最难的问题交给自己,楚南山面色渐渐沉重了起来,眼底泛着暗晦不明的光芒,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面,半晌,才缓缓开口,“攻守兼备,攻可守、守亦可攻!” 极其隐晦的话,在座的其他三人却均是听明白了。 “勤儿,你明儿个便会洛城,清点洛城的兵力,做好完全的准备。”夏侯族长最是干脆利落,楚南山的决定一出来,他便开始对夏侯勤下指令。 “不,夏侯族的兵力,尽数保护自己!”而楚飞扬却在外祖父的话结束后立即开口,引得夏侯族长眼现不解。 看出夏侯族长眼中的疑惑,楚飞扬笑了笑,解惑道:“夏侯族是楚家姻亲,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难保不会成为他人威胁楚家的把柄,所以夏侯族的任务便是保护好自己,也算是保留兵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损失一兵一卒!更何况,吕鑫手上的六万大军,可是在南边,距离洛城最是接近。”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楚飞扬的话提醒了夏侯族长与夏侯勤,两人顿时陷入沉思中。 “外祖父不要忘了洛城发生瘟疫时,朝廷是如何处理洛城的百姓的。封锁洛城,便是放弃了城中所有百姓。当时已是不在乎洛城的百姓,难道还指望在战乱时,洛城的驻防军会保护百姓吗?咱们除了自救,没有其他的办法。且洛城中均是夏侯族的人,也最得我信任,洛城若是安全,将来……”剩下的话楚飞扬没有说出口,这只是最后一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毕竟洛城距离京城甚远,这一路上只怕会生出许多的变故,即便他的保护再滴水不漏,也会担心会出现万一。而他则是万万承担不起这个万一。 “我明白了,明日一早便启程回洛城。只是,爷爷,您与安儿……”夏侯勤也是有些为难,爷爷与安儿留在京城,只怕会碍手碍脚吧,只是这话没敢当着夏侯族长的面说出来。 夏侯族长冷眼瞥了孙子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们暂且留在京城,现在局势危险,咱们这么一大群人公然离开京城,定会成为别人的目标,若是被抓,飞扬就变得被动了!” 这姜还是老的辣,夏侯族长考虑问题则更为周全一些。 “王爷!”这时,习凛接到属下的禀报,立即来到门外出声轻唤楚飞扬。 “我去去就来!”楚飞扬起身,站在廊檐下听着习凛的低声禀报。 楚飞扬微抬首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面色淡然平静,在听完后竟是静默了片刻。 半晌,楚飞扬才收回视线,低声对习凛吩咐了一串的事情。 “出了何事?”见楚飞扬返回书房,楚南山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语毕,楚飞扬从书架上取下西楚的地图铺在桌上,指着上面重要的城池,与其他三人讨论着一系列的事情。 深夜谈完事情,楚飞扬返回梦馨小筑,却了无睡意,斜躺在床外侧,侧身细细看着云千梦,修长的手指悄然沿着她脸部的轮廓滑动着。 脸上微痒,云千梦在睡梦中皱了下眉头,抬起无力的手想拨开,可那只手却阴魂不散地缠着她,扰了云千梦的清梦,迫使她渐渐睁开眼,却发现楚飞扬大半夜不睡觉,竟盯着自己发愣。 “怎么了?”带着浓浓的鼻音,云千梦打了个哈欠,随即侧过身往楚飞扬的怀中窝了窝,待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才开口问着,“才回来吗?” 虽然声音还带着睡意,可云千梦的脑子却已清醒了过来。 近日自己虽然贪睡,但该知道的事情却一件也瞒不过她的眼睛。楚飞扬近日可是越来越忙,只要有空便会去书房与爷爷外祖父等人商量事情,想必这天下当真是要变天了吧。 “吵醒你了?”楚飞扬躺下身,一手穿过云千梦的脖子,揽着她的肩头把她带进自己的怀中,薄唇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着。 云千梦则是眨了眨眼睛,这回是完全清醒了过来,听到楚飞扬的问话,红唇不高兴的嘟起,带着一丝起床气地开口,“这还用说吗?哪有人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撩拨人的?” 听出她口气中的撒娇,楚飞扬勾唇一笑,心头的沉重奇迹般地消散了一些,赖皮地回了一句,“不是还有我吗?” 云千梦一阵气结,伸手轻轻在楚飞扬的胸口敲了一下,以示警告,却被楚飞扬握住凑近唇边亲了亲。 “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鲜少见到楚飞扬在她的面前沉默不语,云千梦有些担心,便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没有。只是咱们最近似乎总是在各自忙着事情,许久没有这样躺着谈心了,有些感叹。”暗夜中,楚飞扬双目微眯起来,眉宇间尽是享受的神色,想来也只有在云千梦的面前才会让他这般放松。 云千梦听之,倒是笑出了声,近日的确是这样的,便凑近楚飞扬,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亲吻。 “这利钱也太少了吧。”可有人的胃口却不小。 只见他一个翻身,便把云千梦压在身下,口中嘟哝道:“这样才够……” 话音还未消失,唇已经贴了上去。 在云千梦以为他还有进一步动作时,楚飞扬却又放开了她的唇,恢复了方才抱着她的动作,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在云千梦耳边说着近日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云千梦窝在他的怀中,静静地听着他分析着朝中的局势,半晌,才听见她开口,“看来,这是避免不了得了!既然避免不了,咱们也只能面对!我倒是觉得火枪可以扩大制造,至少咱们的手中要掌握一支这样的队伍,这可是比刀剑还要厉害,至少能够提高咱们的战斗力!” 楚飞扬见她说到火枪便有些激动,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我正有此意。只不过这些却不懂,你是行家,自然是要你来筹谋!” 提出这件事情,自然有楚飞扬自己的打算。 “当真?”云千梦立即抬起头看向楚飞扬,双目中绽放着喜悦的光芒。 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楚飞扬笑道:“为夫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闻言,云千梦却是皱了皱鼻子,心头暗想,假话说得太多了,在玉乾帝、辰王、海王等人面前说得几乎就没有真话。 楚飞扬岂会不明白云千梦心中对他的腹诽,两指轻捏了捏她的俏鼻,唬着脸开口,“为夫对你可没有说过假话!”心中却有些小得意! “谁说没有?在江州受伤时,你是如何联合习凛聂怀远骗我的?”拍掉楚飞扬的手,云千梦不服气的反驳。这些,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楚飞扬被驳得无话可说,看着怀中小女子笑得惬意潇洒,而他能做的,唯有堵住那张伶牙俐嘴…… 皇宫、宗庙。 “容贵妃,吃饭了!”容蓉自从被玉乾帝罚到宗庙思过,连带着宫中的太监宫女也对她越发地不尊重了。 听到门外不带任何尊重的叫喊声,容蓉放下手中的木鱼站起身,缓缓走到门边,正要伸手去接外面递过来的碗筷,可那御膳房的小太监却对她抱怨道:“怎么来得这么晚?不知道我们还要为其他娘娘送晚膳吗?真是晦气,每日还要跑到这后山来为你送饭,也不知你修了多大的福气,皇上对你居然还这么好!” 一面说着,那太监一面把手中端着的碗筷砸在地上,只见一阵尘土随着碗筷落地而扬起,顿时落进了碗中的菜饭中。 容蓉却从不多言,不管这些宫人是对她冷嘲热讽还是趁机挖苦,她均是沉默以对。但心中却不禁松了口气,幸而莺儿当时被留在了普国庵,否则跟着自己回宫,那丫头看到自己的现状定会为自己打抱不平,届时只怕又会冲撞了宫中的人。以自己如今的状况而言,就算是相救她,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弯腰端起地上的碗筷,用筷子拨开上面沾了尘土的饭菜,容蓉细嚼慢咽地吞下每日仅有的一顿饭。 “快点快点,还真以为你现在还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贵妃娘娘吗?我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每天竟来给你送饭,半点赏钱没有,居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哼!”那小太监还在骂骂咧咧,时不时地催促着容贵妃快点吃完。 容蓉微抬眸,从门缝中扫了他一眼,紧紧是一眼便让那小太监立即闭上了嘴巴。 毕竟是贵妃,即便如今落难,但气势还在,岂是一个御膳房送御膳的小太监所能比的? 咽下最后一口饭菜,容蓉静默地把碗筷交还给小太监,再也不看那小太监一眼,径自转身回到牌位前跪下,继续诵经念佛。 “呸!”那小太监小声地朝着里面吐了一口吐沫,踢了下脚下的门槛,这才收拾好碗筷放进食盒中,一路沿着小路下了后山,却没有立即回御膳房…… 而容贵妃被罚跪宗庙,却让她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虽然身在皇宫,可这后山远离后宫,且依着玉乾帝此时对她的厌恶,想必他很快便能够忘记自己这个人了吧。如若一辈子让她呆在这宗庙中,容蓉却也是愿意的。 寂静的后山中,唯有那一声声的木鱼声伴随着她渡过日日夜夜。 夜晚山风渐起,一阵劲风从门缝中刮了进来,竟一下子吹灭了一半的烛火,大殿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了下来。 有些看不清面前经书上的经文,容贵妃站起身,想去重新点燃蜡烛,身子却摇晃了几下。 双手忙不迭地撑住桌面稳住身子,容贵妃摇了摇头,却发现一时间头重脚轻,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山风再次挂了进来,吹灭了剩下的蜡烛,除了外面的月光零零散散地照射进来,殿内几乎看不到一点光亮。 容蓉抬起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提起精神,却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一道黑影则在此时从大殿的后面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 第二百七十章 看到那黑影在黑暗中摸索着朝自己走过来,容蓉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一时间意识倒是因为惊吓而清醒了不少,只是脚上却如被灌了水袋般挪不开步,正要出声对门外的禁卫军呼喊,那道黑影已是朝着她扑了过来…… 一只属于男子的大手瞬间捂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发出任何的声音,同时另一只手臂则是紧紧地抱着她纤细的身子,把容贵妃往大殿后方拖去。 容蓉心知如果此时自己不反抗,那接下来的事情只怕会让她生不如死。 身上的力气所剩无几,容蓉放弃与男子之间的较劲,反倒是在半空中乱挥着双手,想弄出些声响提醒外面的禁卫军。 “给老子安静点!”强掳走她的男子却已是猴急不已,那揽着她腰身的手已迫不及待的在她的胸前乱摸,那只恶心的大手竟抓开她的前襟,直接探入外衣里面,大有长驱直入的趋势。 容蓉心头划过一丝绝望,可想起宫外的亲人,若是她就这么被人侵犯了,只怕便坐实了红杏出墙的罪名,届时莫说是自己就是容家也难逃玉乾帝的惩罚。 借着外面的月光,容蓉看到自己左手能够到桌上的木鱼,忍着被那人侵犯的恶心与怒意,集中体内所有的力气,容蓉挥出左手抓住桌上木制锤猛地朝着桌上的木鱼拍去…… ‘啪……’木鱼被锤子拍打掉落地上发出一声大响,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才停止了转动。 “娘娘,出了什么事情?”殿内的声响立即引起禁卫军的注意,几名禁卫军站在大殿门外询问着里面的情况。 可容蓉被人捂着双唇半点声音也发不出,而那男子发现容蓉竟还有力气打落东西后,捂着她的那只手便更加用力了,手掌紧紧地按压在容蓉的脸上,已是按出了五道手指印。 而另一只手则更加肆无忌惮地摸着容蓉的身子,容蓉只感觉那手已是穿入了自己的里衣,正解着她肚兜的绳子,向来冷静的眼中顿时浮现出焦急,若是任由此人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只怕自己今日定要失身了。 “娘娘,您还好吧?”容蓉虽被罚到宗庙,可她毕竟还是贵妃,与禁卫军男女有别。 尽管殿内的声响引起禁卫军的怀疑,他们却也不敢随意的乱闯进来,万一惊扰了容贵妃,届时皇上怪罪下来,只怕他们是吃不了兜着走。 “再敢弄出声音,老子杀了你!”那男子听到外面的禁卫军还不死心,原本摸着容蓉身子的手骤然掐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恐吓着。 殊不知,容蓉连死都不怕,又岂会被他的威胁吓到? 手中的木锤瞬间朝着前面的空地扔去,木锤幸运的打在大殿的柱子上,又发出一声极大的声响。 外面的禁卫军终于发觉到殿内的不寻常,几人合力推开殿门,众人手中的灯笼立即照亮了黑漆漆的大殿,却看到一名男子竟压在容贵妃的身上,两人竟打算在宗庙内行男女之欢。 一众禁卫军顿时傻了眼,就连跟着跑进来的太监宫女也是纷纷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快……快去通知皇上……”领头的禁卫军只觉自己已是满头大汗,只能对身后的宫女太监低吼道。 那些个宫女太监哪里还敢在此逗留,若是被皇上知晓他们看到容贵妃偷人的场面,只怕会灭了他们的口。 容蓉一看众人跑出去禀报玉乾帝,一颗心顿时一沉,面色瞬间惨白了起来。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可她的意识却已经渐渐脱离了理智,竟在众人的面前昏厥了过去。 “抓住他!”那名骑在容贵妃身上的男子见事情败露,顿时放开容蓉想要从后门逃走,却被几名禁卫军团团围住,欲生擒了他。 见无路可逃,那男子竟转头深情地看向沉睡过去的容贵妃,满含柔情悲痛地开口,“蓉儿,我们来世再见!” 语毕,他竟是朝着一名禁卫军冲过去,快速地拔出那禁卫军腰间的佩剑,抹脖自尽了。 “这……”几名禁卫军面面相视,却是不知该如何善后,尤其此时容贵妃竟还晕厥了过去,他们若是在大殿内长久待着,似乎不合规矩。 几人犹豫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玉乾帝携同皇后从后宫匆匆赶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宗庙内竟充满血腥味,一名男子浑身是血倒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而容贵妃却是衣衫不整地躺在大殿内,玉乾帝眼底顿时燃起怒火,直直地冲着那几名禁卫军吼道:“让你们守护宗庙,你们就是这么替朕办事的?” 玉乾帝的吼声,让皇后心口一跳,目光看向殿内,立即被里面的场景给吓住了。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皇后以帕子挡住鼻口走了进来,面色难看地立于玉乾帝的身旁,却没有在此时开口。 几名禁卫军见玉乾帝前来,亦是满面苍白地跪倒在玉乾帝的面前,其中一人顶着玉乾帝的压力开口,“回皇上,此男子是偷偷从后门潜入宗庙的,卑职等人发现庙内有些异常,便推门进来巡查,不想这男子竟……竟……” 说到这里,那禁卫军自然不敢把方才看到的景象说出来,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玉乾帝亦是看出他的犹豫,忍着心头的怒意对身后的一众奴才喝道:“除了皇后,其他人都给朕滚出去!” 此言一出,所有宫人纷纷快速地退出了殿宇。 “说!”低吼声再次在宗庙内响起,玉乾帝只要看到容蓉那被人扯开的衣襟便怒火中烧,恨不能拔剑立即杀了她。还说没有红杏出墙,如今这野汉子都已经寻进了宫中与她私会,自己倒要看看容蓉这个贱人醒来后还有何话可说。 “卑职们进来时,那男子正坐在容贵妃的身上,两人欲行男女之事!容贵妃见事情被卑职等人发现,便吓晕了过去,而那男子则是自尽了!自尽前,竟还对着容贵妃喊着,说……说来世再见!”语毕,那禁卫军不再言语,只是额头上的冷汗却是一颗颗地滴在面前的地上。 殿内一片死寂,就连皇后手心亦是出了不少冷汗,而玉乾帝却是紧绷着一张脸,只是那双射向容贵妃的眸子中却带着强烈的恨意。 “皇上……”皇后小心翼翼地出声,可玉乾帝却依旧死盯着躺在地上的容蓉,让皇后不禁皱了下眉头,轻咬下唇瓣,再次劝道:“皇上,妹妹只是一时糊涂!况且,这男子已死,咱们在死无对证的状况下可不能冤枉了妹妹,万一这是旁人设下的圈套,皇上若是就此惩罚了妹妹,那她岂不是太冤枉了?” 说着,皇后便想上前碰触玉乾帝,却被玉乾帝大力的拂开。 “冤枉?哼!朕才是真正的冤枉呢!朕可真是傻瓜,指望着她能在宗庙静心思过,可她呢?居然明目张胆的在宗庙内做男盗女娼的事情!好个容蓉,这个贱人有何冤枉的!”玉乾帝一双极怒的眸子似乎要把容蓉生剐了般,眼中的恨意已不是皇后几句轻描淡写的劝慰便能够熄灭的。 更何况,皇后的话看似在为容贵妃说情,实则却是在火上浇油。 “皇上,您息怒啊,保重龙体要紧!怎么说,妹妹也是容家的人,您不能不顾大局啊!”皇后被玉乾帝拂开,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待站稳后又立即出言规劝着玉乾帝,希望他能够忍住,莫要因为一时的怒气而影响了大局。 “皇后,朕就把这个贱人交给你了,在朕的圣旨送来之前,你好好的替朕看住这个贱人!你们几人,把这尸首拖出去喂狗,看着狗把他尽数吃干净才准回来!”语毕,玉乾帝再也不想呆在宗庙内,愤然转身领着余公公等人离开了宗庙。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朝着玉乾帝远去的背影盈盈一拜,随即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站起身。 冷目看着那几个禁卫军把男子的尸首抬走,草草让人冲洗了下宗庙内的血迹,待殿内的血腥味消散了些,皇后这才重新踏进宗庙,看着孤零零一人躺在冰冷地上的容贵妃,眼中止不住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回到上书房,玉乾帝便在圣旨上写下几个潦草的大字,随后愤怒地扔掉手中的毛笔,拿出玉玺盖在圣旨上,把圣旨扔在余公公的怀中,命令道:“把这个给皇后送过去!” 余公公打开圣旨匆匆扫了一眼,神色顿时大变,满目惊慌地看向玉乾帝,颤抖着声音问道:“皇上,这……” “还不快滚?”却不想,玉乾帝此时谁都不想看到,不等余公公开口便已发怒。 余公公无法,只能收起圣旨,满目愁容的重新返回宗庙。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见皇后立于殿内,余公公立即上前行礼。 “余公公,皇上的圣旨呢?”皇后可是记着玉乾帝离开时所说的话,便出言问着余公公。 “请皇后娘娘过目!”余公公自然不敢多话,赶紧掏出袖中的圣旨递给皇后,但人却没有离开。 见状,皇后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她身旁的宫女则是立即上前,推着余公公出了宗庙,随即命人关上大门,拒绝所有人进入。 ------题外话------ 容姐姐的事情快要结束,最近有点小虐,但结局是美好的,呵呵,所以大家轻拍! ------------ 第二百七十一章 赐死贵妃 余公公被关在殿外,却也知如今容贵妃已是戴罪之身,且皇上把此事全权交给了皇后,他也不便再多管闲事,踮起脚尖从窗棱中看了眼里面的状况,随即便转身离开了宗庙。 “来人,给本宫把这个贱人泼醒!”坐在宫女们搬来的太师椅上,皇后冷笑地看着狼狈的容蓉,声音轻柔地开口。 “是,娘娘!”那宫女半低着头,从小太监的手中抢过木桶走向容蓉,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照着容蓉的脸上便倒了下去。 即便容蓉睡得再沉,一桶水倾泻而下,也把她给惊醒了。 “咳咳咳……”不小心吸进了不少的冷水,容蓉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手捂着自己的唇,一手撑着地面慢慢坐了起来,却看到大殿内烛火通明,四周站满了太监宫女,而皇后则是坐在不远处,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 “容贵妃接旨。”皇后欣赏着容贵妃满身的狼狈,心情无限的舒畅,却厉声开口。 容蓉被泼得浑身是水,即便此时是夏日,但夜晚山上寒气重,依旧能见她的身子微微发颤。听到皇后的声音,容蓉身子虚软地站起身,随即抬起眼眸,已经恢复了理智的眸子带着惊人的洞察力,让皇后心头一颤。 “容贵妃,见了皇后娘娘为何还不赶紧来见礼?”皇后身旁的宫女见容蓉径自立于牌位前,立即出声喝道,言语间没有半丝的尊重之意。 容蓉双目清冷地盯着不远处的皇后,发现此时宗庙内站着的尽数是皇后的亲信,容蓉心中早已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见容蓉竟直直地盯着自己,那双带着冷芒的眸子让皇后心中一紧,捏着圣旨的双手不禁微微缩紧,强硬地上前一步,带着一丝嚣张道:“容蓉接旨。” 听到皇后高呼的一声,容蓉目光微转看向她手中拿着的圣旨,再看向地面上那一大滩尚没有干涸的血迹,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冷笑着走上前,倨傲地开口,“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说着,容蓉双手轻提裙摆,仪态万千地朝着皇后跪拜了下来,尽管此时她身形狼狈,可天生的威仪却让众宫人心头发怵,只觉这容贵妃当真是端庄尊贵。 皇后却最看不得这样的容蓉,明明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却还摆出一脸不服的模样。尤其现在容蓉虽然浑身是水,发髻凌乱紧贴在脸颊上,身上衣裙早已破烂不堪,却依旧难掩她的天生丽质,更是让皇后心中暗恨不已。 不等容贵妃开口,皇后已将圣旨交给身旁的小陆子,让他念出来。 “奉天成命,皇帝诏曰:贵妃容氏,德行缺失,有违宫规,赐死!”短短三个形容词,便把容贵妃尽数的否决,更是无情地处死。 只见容蓉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成灰白色,眼底划过一抹震惊,双目转向满面得意的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问道:“臣妾不明,臣妾做错了什么,皇上竟要下旨赐死臣妾?” “容蓉,白绫、毒酒、匕首,你自己选一样吧!”皇后欣赏着容贵妃眼底强忍的难过,心情忽而大好,挥手让后面的宫女捧上三样东西,任由容贵妃选择。 “臣妾不服,臣妾要见皇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可容贵妃却无视皇后的话,径自开口,说到最后一句话,容贵妃清亮的眸子瞬间射向皇后,意有所指。 “想不到处事冷淡的容贵妃,在将死之时也会害怕。你虽然有着天仙美貌,可也不想想这宗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敢在宗庙与男子幽会苟合,就算灭了容家,也不为过。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想狡辩,难道不怕本宫禀明皇上说你抗旨不遵吗?若想拖地整个容家与你一同灭亡,你倒是可以试一试!”皇后对容贵妃好一阵冷嘲热讽,丝毫不放过任何能够打击容贵妃的机会。 容蓉本就把生死看得极淡,否则在普国庵也不会打定主意咬舌自尽,可此时听到皇后谈起容家,容蓉眼神瞬间一变,方才的震惊转化成了担忧,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可早有宫女立于她的身后,强压着她跪在地上。 “皇后,你假公济私,胆敢对本宫动用私刑,皇上饶不了你。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本宫与男子幽会,你为何不让本宫前去面圣说清楚此事?你是不是心虚了?”皇后人多势众,容蓉却只有一人,此时唯一能够威吓皇后的只有玉乾帝,容蓉想要自救,自然是要拉出玉乾帝当作挡箭牌。 ‘啪’。 皇后却是在听到容贵妃的话后,猛地冲上前,朝着容蓉的脸甩了一巴掌,打得容蓉脸往右边偏去,嘴角顿时流下血来。 “本宫乃正宫皇后,手掌后宫嫔妃的生死。你区区一个贵妃,居然敢对本宫叫嚣,你活得不耐烦了?若非皇上亲眼看到你和那奸夫苟合,皇上又岂会下旨赐死?你当真以为你这漂亮脸蛋能够蒙蔽所有人?”皇后并不急着让容蓉立即去死,看着向来自诩高贵的容蓉跪在自己的脚下,皇后心头竟涌上一股快感。 涂满丹蔻的左手用力拽起容贵妃一头如云的秀发,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看着容贵妃素来精致的脸上此时竟是红白黑交错,皇后眼底瞬间浮上得意之色,右手高高举起,毫不怜惜地朝容蓉的脸上煽去。 ‘啪啪啪……’一阵阵手掌接触肌肤的声响在寂静的宗庙中响起。 随着皇后手掌的落下,容蓉的脸上快速的红肿了起来,细嫩的肌肤更是隐隐渗出血来。 容蓉却是个硬脾气,即便是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却依旧不肯松口求饶,目光冷傲地看着远处,任由皇后发泄私欲。 皇后打了一盏茶的时间,自己气喘吁吁地停了手,身旁的宫女立即上前扶住她,让皇后能够喘口气。 可皇后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抬起一脚朝着容蓉的心口踢去。 容蓉身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力道,整个人往后倒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口血来。 “哈哈哈,容蓉,你只怕从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日吧?”看着容蓉满面胀红的模样,皇后大笑起来,从托盘中取出那瓶毒药,拿在手中轻轻地转着,“本宫本想赐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可惜你太不识抬举,居然还敢跟本宫作对,既然如此,本宫也不用太过怜悯你。这是宫中秘制的毒药,喝下后七窍流血,再美的容颜也会让人心生惧意。而这毒药会让你足足疼上一个时辰,也让你尝一尝心疼难受的滋味。来人,给容蓉灌药。” 不等容蓉开口,皇后身旁的宫女已走上前,几人压着容蓉的身子,迫使她始终跪在地上。那大宫女一手紧紧地掐着容蓉的下颚,强行令她张开紧咬的嘴,把手中的毒药尽数灌进了容蓉的口中…… “你放心,本宫会送你上黄泉路的。若到时候你侥幸没死,还有白绫和匕首让你选择。”搭着小陆子的手,皇后缓缓坐下,满目笑意地看着狼狈的容蓉。 “是你在饭菜里面下了药。”容蓉却只说出这一句话来。 当初是皇后提出把她关在宗庙,玉乾帝这才顺应了皇后的意思,把自己关了起来。 这只不过是个局,而设局的人便是皇后。 先是在自己的吃食中放了药,偷偷放男子进了宗庙做出与自己幽会的样子。自己若是不出声自救,那此时自己早已失身。而出声的下场,便是被玉乾帝赐死。 皇后恐怕也是许诺了那男子好处,让他被禁卫军发现是便自尽,来一个死无对证,而自己此生只怕都要背上yin乱后宫的罪名,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是又如何?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知道的太多,也不过是平添心头的怨气。怒气多了,可是不容易转世成人的。有这点力气想这些事情,不如想想你想投生在什么人家吧。”皇后欣赏着自己保养得宜的双手,随着心情的大好,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容蓉的话。 “皇后,我素日与你无怨无仇,你竟这般陷害于我,你就不怕瑶公主遭到报应吗?”容蓉挣扎着想站起身,可压着她的几名宫女均是干粗活的,手上力道极大,还未等容贵妃直起身子,几名宫女已用力压住她的肩头,拽着她的手臂往后拉,同时按下她的头,让她面朝地上。 “报应?容蓉,且看看你如今的德行,这才是你的报应。本宫不过是替天行道。胆敢yin乱后宫,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头上有几颗脑袋?不过,你也不会是孤魂野鬼,相信去阴曹地府的路上,你的野汉子会等等你的,届时你们二人便能够在地府双宿双飞。”皇后不断地摸黑着容贵妃,即便是原先不相信容贵妃会红杏出墙的宫人,此时也渐渐开始相信这一切了。 众人均是不相信平日里高傲孤僻的容贵妃,竟这般耐不住寂寞。更何况,皇上对容贵妃的好,整个后宫均是看在眼中。为了让容贵妃安心,皇上甚至恩准她前去普国庵为陈老太君祈福,却不想这贵妃娘娘便是仗着皇上的恩宠,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在容贵妃的脸上,每个人的眼中均是鄙视轻藐,恨不能把这不知廉耻的女子生吞活剥了。 “哈哈哈……皇后,你会有报应的。”容蓉岂会不知皇后反复说此事的用意?奈何这宗庙中均是皇后的人,即便她喊破了喉咙,也是传不到玉乾帝的耳中。 容贵妃怒极反笑,绝美的脸上扬起绝望凄美的笑容,羡煞了皇后,却也让皇后失了捉弄容蓉的心思。 皇后蹭地站起身,一手恨恨地指着张狂而笑的容贵妃,怒道:“给本宫打,打到她闭嘴为止。” 一众宫女顿时上前,挥动着手臂、踢动着腿脚,直直往容贵妃的身上打去…… ‘噗……’口中再次喷出血来,容蓉面容痛苦的紧皱在了一起,七孔中缓缓渗出血丝,沿着她细嫩的肌肤慢慢往下流着。 方才蜂拥而上的宫女立即散开,由那名大宫女上前,看到容贵妃已蜷缩着身子倒地不起,脸上青白交加,想必是毒药发作了。 “皇后娘娘,她怕是不行了。”用力地踢了踢地上的容贵妃,那宫女转身对皇后禀报着。 “是吗?这么快就不行了?”皇后将信将疑地走上前,果真看到容蓉已是满面是血,就连耳朵里面也流出了血,往日的绝美容颜已变得恐怖吓人,就连皇后亦是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赶紧往后退去,不再看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容蓉。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就是不守宫规的下场。”尽管容贵妃痛楚不已,皇后心头却没有半丝的怜悯,反倒是讥讽出口,全然的冷漠。 “娘娘,容贵妃断气了!”这时,一名小宫女见容贵妃停止了抽搐,上前一看,人已经断了气,吓得她捂嘴低呼出声。 “叫什么叫,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皇后心头大怒,自己身边怎么竟是些虾兵蟹将,遇到点事情便一惊一乍的。 “小陆子,你带人把她用草席裹一下丢去乱葬岗。”皇后冷声对身旁的小陆子交代着。 然后不放心地看了眼横尸在地上的容蓉,大着胆子走上前,朝着容贵妃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脚,随即踩在她的身上,阴冷地笑道:“容蓉,本宫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还让人用草席送你去地府。” 说着,皇后突然加重脚上的力道,用力地在容蓉的腹部擦着绣花鞋上的污垢,“记得下辈子投生的丑点,否则本宫一样会弄死你。” 语毕,皇后收回脚,领着一众宫人离开了宗庙。 小陆子送走皇后,招来两名小太监,三人用草席随意地将容蓉裹在里面,合力抬着来到乱葬岗,将草席往尸横遍地的乱葬岗上随便一扔…… ------题外话------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又一村……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半夜时分,梦馨小筑内响起一声极小的敲门声。 原本已经熟睡的云千梦与楚飞扬被这阵敲门声吵醒,楚飞扬起身点亮内室的蜡烛,却发现云千梦也跟着坐着了起来。 “你再躺会,我去去就来。”压着云千梦躺回床上,楚飞扬抽身离开内室,在门口听着习凛地禀报。 “派人前去容府通知容云鹤,他知道该如何做。”说完,楚飞扬转身进了内室,却发现云千梦早已穿戴好衣裙,一头的墨发也让慕春给绾了起来。 “何事需要通知容云鹤的?”迎向楚飞扬,云千梦眉头轻拧,隐约中已是猜到定是容蓉出了事情,却还是在等着楚飞扬的回答。 “皇上方才下旨,赐死容贵妃。”楚飞扬微叹口气,心知瞒不过云千梦,只能说了出来。 “什么?”纵使心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听到这个消息,云千梦心头大骇,眼底浮上震惊,原以为宫中嫔妃不会放过容贵妃,怎么会是玉乾帝最先下手? 楚飞扬接过慕春递过来的披风,替云千梦披在肩头,搂着她走出梦馨小筑,出了楚相府的偏门,登上马车。 在马车中,楚飞扬抱紧云千梦,这才有心思解释,“容贵妃被皇后的人发现在宗庙与男子幽会,皇上雷霆大怒,下旨赐死容贵妃。” 云千梦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容贵妃绝对不是没有分寸的女子,这一切只怕是有心之人的栽赃陷害吧。 抬眸看向楚飞扬,见他亦是满面的凝重,云千梦的心情跟着沉了下来…… 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王爷,前面停着容府的马车。”习凛驾着马车,待看清前方的马车后,立即禀报楚飞扬。 “知道了。”楚飞扬却始终注意着怀中的云千梦,只觉她面色不大好,不知是不是近日吃得少的缘故,正要开口叮嘱云千梦一番,马车已是渐渐停了下来。 云千梦自楚飞扬的怀中抬起头来,对他淡雅一笑,两人一同下了马车。 云千梦这才发现,马车所停的地方并非皇宫门口,此处距离皇宫正门尚且还有一段距离,更加接近皇宫的后山。 “见过王爷、王妃。”容云鹤掀开车帘,在看清楚相府的马车后,立即跳下了自家的马车,迎着楚飞扬走了过来。 只是却不想,紧随在容云鹤身后的,竟是前段日子被他们送出城的齐靖元。 云千梦抬眼看去,只见容云鹤满面凝重,眼底更是凝聚着极大的怒意,想必容贵妃的事情定是激怒了他。可是在皇权面前,又有几人能够轻松应对呢? 至于齐靖元就更不用说了,满面的怒容,浑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看向楚飞扬的眼眸中更是充满嗜血的光芒。 “现在宫中情况如何?”云千梦看向楚飞扬,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越来越不安,生怕容贵妃有什么闪失。 楚飞扬目光冷静地迎向齐靖元,轻搂着云千梦,一手轻拍她的肩头,安抚着,“我一会便进宫救人,你放心。” 可这句‘放心’,却落在齐靖元的耳中…… “放心?你曾经说过多少次让本宫放心,可现在蓉儿却出现这样的事情,楚飞扬,你也不过是一个言而无信的混蛋。”不等云千梦开口,齐靖元已是开骂。 看了眼气急败坏的齐靖元,容云鹤却是异常冷静地对楚飞扬开口,“王爷,我随你一同进宫。” 如此冷静的容云鹤,丝毫不见半点怒意外放,却让云千梦提起了心,心中明白,容云鹤是越是动怒,却越发冷静之人。此时这般平静无波,但他的心底只怕早已蓄满怒意。 楚飞扬也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与齐靖元耍嘴皮子,但对于容云鹤的要求,他亦是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皇上如今已加派人手守护皇宫,咱们去的人越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本王熟悉皇宫地形,自然是本王前去较为妥协,你们都在马车内等着消息。” “不行。”听完楚飞扬的分析,齐靖元第一个出言反对。手中握着的长剑已是出鞘,冰冷的剑身在月光下散发出森森寒光,足见齐靖元此时的怒意。 云千梦却是安静地立于楚飞扬的身侧,并未在此时发表自己的意见。 楚飞扬的武功高深,熟知宫中的地形,被发现的几率自然小些。且确实如他所说,如今各方势力已是一触即发,玉乾帝自然是做好了各方面的防备,拖着仅会防身的容云鹤,的确有很多不方便,若是被抓住,这罪名可就大了。 看到那出鞘的长剑,楚飞扬的眼中亦是闪过寒芒,冷声道:“太子,我们是去救人的,不是去杀人的!” “我与你一同前去。”握着剑柄的手已是青筋暴出,齐靖元固执地开口,丝毫不听劝,眼底已是燃起熊熊怒火,紧绷的身躯蓄势待发,恨不能立即冲进皇宫。 楚飞扬看眼心急如焚的齐靖元,对云千梦嘱咐道:“梦儿,你在这里等着,我留下习凛保护你。” “王妃可去容府的马车内。”容云鹤开口,却很快解释道:“祖母也来了。” 云千梦知道事不宜迟,当机立断道:“我去陪着陈老太君,你自己小心。” 说着,云千梦深深地凝望了楚飞扬一眼,自己率先走向容府的马车。 “一切交给你了。”楚飞扬看眼容云鹤,心中明白,即便是容云鹤自己受伤,他也不会让梦儿受到伤害。 “放心。”慎重地点了点头,容云鹤牵过两匹马交给楚飞扬与齐靖元,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 “老太君,身子可好些了?”坐进马车内,便见陈老太君闭目坐在里面,只是从那紧皱的眉头便知,她的心中定是担忧着容蓉。 “劳王妃惦记,老身身子还算硬朗。”话虽如此,可陈老太君的脸色却微微发白,愁眉紧蹙的模样更让此刻的她看起来十分疲倦。 “容小姐定不会有事的,老太君应当要相信齐太子。”陈老太君的为人,云千梦是知晓的,便也不转弯抹角,直接提到齐靖元,相信陈老太君定会明白。 听出云千梦话中的安慰,陈老太君淡淡一笑,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疲惫,重重叹出一口气,心头微微发疼,却没有隐瞒心中的感受,慢慢与云千梦交心,“是我害了蓉儿。当初就不该为了一个皇商的名头,答应让蓉儿进宫。如今弄得这般境地,苦的还是蓉儿。” 商场上的悍将,今日也不过是一名为容蓉操心的祖母而已。 云千梦心头亦是不好受,看着齐靖元与容蓉的感情波波折折,即便两人情深似海,可中间却隔着千山万水,想要在一起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玉乾帝圣旨一下,也不知此时宫中情形如何,飞扬与齐靖元可千万要在事情发生时赶到呀! 云千梦握住陈老太君的手,安抚道:“老太君,有句话叫做‘苦尽甘来’,不经历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或许,容小姐此次是因祸得福呢。” 闻言,陈老太君看向这位年轻的楚王妃,难怪孙儿当初那般喜爱这楚王妃,她身上的确拥有一股朝气,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放眼整个西楚,再也找不出第二位来。 想到自己的孙女,陈老太君则是深深地叹息出声,方才马车刚使出容府,那北齐的太子便钻了进来。看到他那满身杀气的模样,陈老太君便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就借王妃的吉言了!”陈老太君也知既然事情发生了,自己在此担心也是徒劳,唯有安心等待。 云千梦嘴上宽慰着陈老太君,心口却是越发的沉重,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玉乾帝会就这么对容贵妃下手,他以容贵妃妇德有失作为借口下旨赐死,是笃定容家为了家族面子不会反抗吗?还是说他为了打破现在的局面,连自己的面子都不顾了? 楚飞扬与齐靖元从皇宫后山进入,双目如炬地找到暗卫留下的记号,只见楚飞扬脸色顿时一沉,眼中尽是凝重,虽没有开口说话,却带着满身杀气地朝着乱葬岗而去。 齐靖元亦是在找自己的人留下的线索,可此时看到楚飞扬远去的背影,一颗心顿时往下一沉。 “楚飞扬,你……”各国皇宫布局皆是大同小异,齐靖元见楚飞扬带着他往越发偏僻的地方而去,心头立即涌上不安,看向楚飞扬的眼中虽满是疑惑,可眼底却充满担忧与震惊,阴沉的脸上挂满数不尽的心急。 听到齐靖元的声音,楚飞扬稍稍停步,侧身看了齐靖元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出齐靖元心底的焦急与彷徨。 楚飞扬心中微叹口气,知道纵使齐靖元往日聪明冷静,可面对容蓉的事情,却始终无法冷静对待,但楚飞扬却没有明说,只是催促着他,“快走,时间不等人。” 说完,楚飞扬的脚步立即加快了速度,以最快的速度朝乱葬岗奔去。 齐靖元见状,抛去心头所有的杂念,丝毫不落后地紧跟在楚飞扬身后,只是心底的不安却在不断扩大。 一股恶臭顿时扑面而来,放眼看去,这乱葬岗上尸首遍布,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恐怖。 ------------ 第二百七十三章 “楚飞扬,你不会告诉我,蓉儿已经……”已是气红了眼,齐靖元看着眼前推挤如山的尸体,心头已是开始滴血,不等楚飞扬开口,便已见他整个人飞了过去,在这些尸体中找寻着容蓉。 相较于已经失去理智的齐靖元,楚飞扬却是借由月光打量着眼前的尸首。 乱葬岗上尽是尸首,四处散发着腐蚀的酸味和臭味,尤其当下又是夏日,四处竟是苍蝇鼠疫,当真是让人闻之反胃、看之恶心。 楚飞扬双目如炬地在一具具尸体中找寻着容蓉,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席草席外露出一截柔光似水的黑发,楚飞扬眸色一沉,立即对远处的齐靖元喊道:“在这里。” 语毕,楚飞扬快步走向草席。 只是,当他打开草席看到里面的人时,楚飞扬眼中神色微微一怔,想不到皇上已经下旨赐死容贵妃,后宫中的嫔妃却依旧不肯放过她,可见容贵妃在喝下毒药之前,定被折磨过。 如此想来,楚飞扬亦是满面怒容,后宫争斗向来惨烈。这些宫妃的心思可比战场上的刀剑诡计还要危险,对于被下旨赐死的人,竟也下这样的狠手。 楚飞扬蹲下身,握住容蓉的手腕细细听脉,检查着她脸部的中毒状况。 听到楚飞扬的声音,齐靖元转身便跑过来,可一看眼前的人,齐靖元周身瞬间冲出冲天的怒意,充血的双眼中蓄满杀意…… 楚飞扬见他这样,心知不好,立即开口,“还有救,先带她回马车,此地不宜久留。” 听到楚飞扬的话,齐靖元死寂的眼中瞬间闪过希望,立即弯身小心地抱起容蓉,跟在楚飞扬的身后出了皇宫。 容云鹤始终守在马车外,目光专注地盯着楚飞扬方才消失的方向,紧张地等着那两人归来。 距离玉乾帝的圣旨下发已经过了许久,只希望楚王与齐靖元能够救回姐姐。 容云鹤正皱眉思索着所有的事情,便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踏入他的眼中。而那黑影的身后,则见齐靖元紧紧搂着一身宫装的容蓉奔进他的眼帘,容云鹤心头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正要迎上前,却发现容蓉坐在马上的身姿有些不对劲。 “姐姐。”心底暗藏地不安顿时又涌上心头,容云鹤快步走上前,试着轻唤了容蓉一声,却没有得到容蓉地回答。 容云鹤顿时皱起眉头,想要看清容蓉的样子,但她却被齐靖元用披风紧紧地包裹住,让人探视不到半点容颜。 容云鹤抬起双手想要接过马背上的容蓉,可齐靖元却是紧搂着身前的人不放手,微低下头俯视着下面的容云鹤,泛红的眼眸中充满戾气与杀气,即便是容云鹤亦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心头一紧。 难道姐姐已经…… 而同行而回的楚飞扬已是满面肃穆,与齐靖元均是闭口不开,两人同时下了马背,齐靖元抱着容蓉立即钻进容家的马车内。 “习凛,用最快的速度赶去荣善堂。”不等习凛上前行礼,楚飞扬已出声命令。 “这……”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齐靖元,云千梦与陈老太君均被吓了一跳。 只是,看到齐靖元手中抱着的人时,两人顿时让开座位,把早已备好的棉被铺在车内,让齐靖元把容蓉放在上面。 看着齐靖元万分轻柔地放下容蓉,缓缓地掀开她身上的披风,陈老太君与云千梦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这哪里还看得出容蓉以往的样子。 只见容蓉昔日的倾城容颜早已红肿一片,七孔中均是流着血水,一头乌黑的秀发凌乱不堪,更有大把的发丝被人拽落掉在肩头。身上宫装的衣襟处被人撕开,胸口、腹部均由明显的脚印,可见是被人用力踹过。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下这样的狠手。”怒气涌上云千梦的心头,可刚说完这话,便有一股酸气涌了上来,让云千梦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蓉儿、蓉儿……”陈老太君岂会料到自己的孙女竟被人害成这般模样,往日的冷静早已没了,心疼地抱着容蓉低低地哭泣着。 “快让她吃下解药。”楚飞扬与容云鹤紧跟着进了马车。 楚飞扬从衣袖中拿出一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黄褐色的药丸交给齐靖元。 容云鹤快速地拿过马车内备着的茶水,一手小心地扶着容蓉半坐起身,待齐靖元把手中的药丸送入容蓉的口中后,这才把碗沿凑近容蓉的唇边,一点点地喂着自己的姐姐。 云千梦与陈老太君亦没有闲着,翻出马车内的毯子盖在容蓉的身上,为她保持着正常的体温。 只是,触手的均是一片冰凉的肌肤,让云千梦的心一沉再沉,却还是用力地搓着容蓉的双手,只希望她能够支撑道解药发挥药效的时候。 “蓉儿就交给你们了。”却不想,齐靖元在确定容蓉安全后,竟要抽身离开。 看着心爱的人如今生死未明,齐靖元心底的怒意早已窜上心头,满身杀气的站起身,转身便要踏出马车。 楚飞扬眼明手快地拽住齐靖元,迫使他重新坐下,面色冷峻地开口,“你以为西楚的皇宫是任由你随意出入的吗?” 殊不知,此时齐靖元早已因为容蓉的事情失去了理智,若非方才急着救活容蓉,他早已是火烧了西楚的皇宫。 车内的人均是听到齐靖元冷笑一声,狭窄的马车内响起齐靖元冷寒嗜血的声音,“楚王这是想阻止本宫?别忘了,连齐靖寒都能潜入你们的皇宫,区区一道宫墙,能奈我何?” 狂傲的口气,让容云鹤心头一沉,心中顿时明白,去年火烧上书房的人,竟是齐靖寒。 只不过,就算齐靖元本领通天,到头来姐姐还不是因为他而受到了牵连?就连死前,也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若说玉乾帝是凶手,那齐靖元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你可曾想过,你为容小姐报仇,若是你出了意外,她又如何独活?她这边刚被皇上赐死,随后皇宫中便出了事情,你是想坐实皇上对容小姐的指证,是想让所有人都相信容小姐妇德有失吗?你可曾想过,尽管这次容小姐吃尽苦头,可未必就不是逃出生天?这道圣旨是皇上所下,是皇后执行,如今那皇宫中,已没有容贵妃,她已在世人眼中香消玉殒。但你却要节外生枝,若是让海王抖出你们的事情,你认为玉乾帝不会彻查此事?届时你们的事情被公诸于世,她该如何面对世人?容家又将如何面对世人?齐靖元,你的冷静都到哪里去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这般迫不及待?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你这样做,于大局又有何好处?”楚飞扬满面严肃,条理分明地分析着所有的事情,冷然的目光紧盯着依旧有气的齐靖元,心知齐靖元定是气昏了头脑,否则岂会失了理智?连大局都不顾便想单枪匹马的前去为容蓉报仇。 这样的心情,楚飞扬比齐靖元更加的刻骨铭心。当初自己远在洛城,辰王却趁机对梦儿逼婚,若非辅国公府派曲长卿前去洛城报信,若非梦儿机智勇敢,只怕他们两人此时的处境比之齐靖元与容蓉还要糟糕。 可就是因为事情紧急,他们更不能先行乱了自己的阵脚,否则必输无疑。 “更何况,你我的人都在宫中,就算我的人没有出手,那你的人,为何也没有在关键时刻出手?齐靖元,你心里想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知道,只有这样的法子,才能真正让容蓉消失在那个皇宫!你如今这般的气急败坏,只是没有料到皇后竟会这般恨容小姐,你只是在恨自己为何没有及早的提防皇后!齐靖元,你恨的,是你自己!”楚飞扬犀利地指出齐靖元的心思,半点退路也不给他。可见,此时的楚飞扬亦是有怒的。 “我本以为,皇后不会是蓉儿的对手,却忘记了,皇后即便不是蓉儿的对手,可阮家却是玉乾帝的根,只要有玉乾帝为皇后撑腰,蓉儿在宫中就举步维艰。”满脸的懊恼和悔恨,齐靖元满眼伤痛地看着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容蓉,心痛的何止是他的心?他已恨不能杀了自己谢罪,可就像楚飞扬所言,他若出了事,蓉儿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让她不能见天日的过一辈子? 见齐靖元渐渐平复了下来,楚飞扬缓和了下口气,接着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容小姐养好伤。但是,西楚却不是你们的久留之地。” “你这是在赶本宫离开西楚?”从容云鹤的怀中抢过容蓉,齐靖元小心地把她抱在自己怀中,冷笑着看向楚飞扬,眼底燃起怒火,想来楚飞扬若不给他一个说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太子,你莫要忘了,蓉儿是被谁所连累,才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此时,陈老太君冷然出声,看向齐靖元的眼中却满是不赞同。 陈老太君的目光,则是让齐靖元明白,即便自己爱容蓉刻骨,但在这位老人家的眼中,他依旧是不合格的。 嘴边溢出一抹苦笑,齐靖元的心头却是掠过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唯有怀中抱着容蓉,才能给他真实感。 听到陈老太君对齐靖元对逼问,云千梦抬眸看了她一眼,却也明白老太君的苦心,而齐靖元此时的反应,更是很好的说明老太君的苦心没有白费。 殊不知,在齐靖元失神的一霎那,陈老太君的眼中却是闪过任命的神色,即便她再反对,自己的孙女却是认准了这样一个人。 她虽不知蓉儿与齐靖元是如何相视的,但齐靖元为了容蓉发动两国间的战争,随后又前来西楚娶走了海恬,这次又不顾危险的前来营救,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齐靖元的心中是有容蓉的,否则凭他一国太子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幸福,自己也不想多加干涉。 思及此,陈老太君从齐靖元的怀中接过容蓉,如同容蓉小时候一般把她抱在自己怀中,轻柔地替容蓉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当看到她被揪下来的一撮撮发丝时,陈老太君心头又是一阵疼惜。 齐靖元看着陈老太君疼爱容蓉的样子,心头纵使有怒意,也不会对着陈老太君撒野。 没有反驳陈老太君的话,齐靖元低下头,双目饱含深情地凝视着依旧在沉睡中的容蓉,一手轻轻地抚上她红肿的脸颊,一时只觉心如刀割。 “这一次,是海全逼着你动手了。”见车内的人均已恢复了冷静,楚飞扬趁此机会开口,赶紧分析着现今的形势。 心中却不得不佩服海全,真是半点机会都不放过。可是这样草菅人命,海全当真以为他能够夺得这天下? 看着容蓉千疮百孔的容貌,楚飞扬心头划过一丝寒意,当初海恬处处针对梦儿,若海全在那个时候动手,只怕梦儿比之容蓉更要悲惨。 伸手揽过一旁面色不好的云千梦,楚飞扬轻皱了下眉头,只是在此时的状况下,却没有开口。 “是啊,好个海全,竟然算计到了我的头上。想用容蓉的死来激怒本宫对玉乾帝的怒意,让本宫真心与他联手,助他夺下西楚的江山。好一个老奸巨猾的海王,本宫记下了。”轻抚容蓉脸颊的手依旧动作轻柔,可齐靖元出口的话却带着狠绝,再观他低垂的眼眸,只见眼中射出点点嗜血光芒。 “太子,你带着蓉儿离开西楚吧。”此时,陈老太君却突然开口。 ------------ 第二百七十五章 王妃有喜(万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聂怀远便收回了手,看眼紧张的楚飞扬,这才拱手对二人开口,“恭喜王爷,王妃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楚飞扬听到这个消息,竟是面无表情地立于原地,半天没有任何的反应。 倒是云千梦率先反应过来,双手不禁护住自己的腹部,眼底划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脸上却浮现一抹慈爱的笑容,原以为是近日没有休息好,没想到竟是有了宝宝。 只是,待云千梦感叹完,楚飞扬依旧杵在原地没有回神,一旁的聂怀远则早已退回了客房内,把这小空间留给楚王夫妇。 “飞扬。”云千梦站起身走到楚飞扬的身边,柔嫩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楚飞扬发愣的脸,试着把他唤回现实中。 楚飞扬机械地转过脸来,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云千梦,看向云千梦的眼神中甚至是带着虔诚的神色,伸手扶着云千梦,让她重新坐在廊下,有些语无伦次地问着,“梦儿,累不累,再坐会,别累着了。” 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千梦重新坐下,当云千梦以为他向对自己甜言蜜语时,楚飞扬竟是转身快步走进客房,追着聂怀远询问着她的身体状况,问着一系列需要注意的事情,细心紧张的样子让云千梦心头一暖,不由得浅笑了出来。 “恭喜你。”容云鹤已从聂怀远处得到了消息,趁着楚飞扬分神之时走了出来,见云千梦笑得舒心,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出口的话带着深深地祝福。 “谢谢。”看着面前的容云鹤,只觉经过今夜的事情之后,容云鹤的气势已发生了转变,以往淡泊的气息渐渐有了强势之感,定是容蓉的事情激怒了容云鹤。玉乾帝今夜的确是拿容蓉出了气,只是日后的道路,只怕走得不会太顺畅了。 “容小姐的事情,迟早会传出宫,届时容家只怕是要遭受流言蜚语了。”容家是商贾之家,信誉极其重要。尽管容蓉是被人陷害,但外人却不知情,只怕会有人趁机抢夺容家的生意。而玉乾帝会不会趁此机会打击容家,这亦是一个未知数。一则,容家的庞大财富的确让人垂涎;二则,玉乾帝若是逼得太紧,只怕也会担心容家会联手其他世家,亦或者从此站到其他人的阵营中,届时就得不偿失了。 听出云千梦话中的关心,容云鹤略微弯了弯唇角,现出一抹清冷绝美的笑容,缓缓开口,“无妨,容家还不稀罕这皇商的头衔呢。” 顿了片刻,容云鹤再次开口,“如今圣旨一下,即便是没有的事情,只怕也被众人认为是真实的,姐姐被人陷害到这步田地,名声尽毁,容家又岂会坐视不管。” 闻言,云千梦心头一紧,心中明白,若非对自己放心,以容云鹤的谨慎冷静,是绝对不会在外人的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只是,他到底想如何做?难道与玉乾帝硬碰硬?这是绝对不行的,容家世代从商,更是在皇族朝廷严密的监视之下进行一切交易,若是想要推翻玉乾帝,只怕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双目不禁转向容云鹤,云千梦的眼中含着淡淡地担忧。 容云鹤同时看向云千梦,既然在她的面前表明了决心,他自然是全然相信云千梦的,对她淡雅一笑,缓缓开口,“听闻王妃命人制造了一把名为‘火枪’的兵器。” 听之,云千梦眼中神色一凛,随即却泛起了一抹笑容。 早知容云鹤的不简单,却不想他竟这般厉害,居然打听到这么隐秘的事情。 云千梦没有任何的隐瞒,对容云鹤点了点头,认真道:“的确有此事。火枪若是大范围的使用,威力不可小觑。只可惜,取材以及制造均是极其不易。这其中,还要躲过所有人的视线。” 该说的,不该说的,云千梦都对容云鹤交了底,相信以他的聪明,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见容云鹤听完云千梦的话后,沉静了许久,清冷的目光紧盯着头顶的圆月,似是在思考云千梦的话,又或者是在计算此件事情执行的难度。 “如果,我说可以提供材料与场地,王妃可否与我合作?”半晌,容云鹤缓缓开口,说出这个让人意料之内却又意想之外的问话。 云千梦目光转向容云鹤,面色冷肃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慎重地开口,“你我本就是朋友,一般的事情,不用你说,我自会找上你。可是,此事非同小可,我与王爷做此事,也是为了将来以防万一所用,因此才隐秘的进行。此时尚且不会派上用场,你可要想清楚,其中所要担负的风险,容家一族所要担负的风险,莫要因为一时的恼怒,而做下另自己后悔的事情。” 云千梦的言下之意,还是希望容云鹤能够好好地再考虑一下。毕竟,私造兵器可是大罪,即便容家功在社稷,但在出了容蓉的事情后,只怕玉乾帝正等着揪容家的小辫子。若此事被发现,只怕容家满门都要遭殃。 容云鹤却是无奈地一笑,带着一丝叹息地开口,“容家从来都是活在刀口浪尖上,皇上从未放弃过把容家占为己有的想法。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免得到时候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听容云鹤这番话,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容云鹤所言不假,对于没有兵权、没有权势在手的容家,实在是太好拿捏了。一如今日的事情,玉乾帝全然是因为一时的动怒而没有彻查容蓉的事情便直接下旨赐死,这全然是没有顾及容家的势力与财力,这也变相地告诉众人,玉乾帝根本就没有把容家放在眼中。 如今出了容蓉的事情,玉乾帝对容家只会越发的不耐,迟早会寻着机会整治容家,届时容家若还如今日这般没有半点力量,只怕真是要仍任鱼肉了。 看着容云鹤认真严肃的表情,云千梦慎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此事我可以先答应你,只是具体的事情,还是需要你与王爷相商。” “这是自然!”见云千梦点头,容云鹤扬起一抹清雅的笑容,眼底是对云千梦的感激。 “本王知道,容家在北方有几座铁矿煤矿,只是因为常年经商,这些铁矿煤矿便闲置着没有开采。”此时,两人身后传来楚飞扬的声音。 两人听到声音,同时转过头,只见楚飞扬大步流星地朝着云千梦走了过来,只是他的手中还楚飞扬手中握着一叠方子与写好的注意事项。 听到楚飞扬揭了容家的老底,容云鹤却是坦然一笑,含笑的眼眸中尽是一片坦诚,“王爷真是厉害,居然连这么隐秘的事情也能够查到。那些都是容家的祖产,只是因为容家的先人们更喜欢经商,便移居京城做起了买卖,那几座铁矿煤矿也只是用来将来迫不得已时的应急用,却从未被开采过,没想到王爷竟会这么清楚!” 容云鹤详尽地解释着,亦是对楚飞扬云千梦交了底。 楚飞扬双目冷静地迎向容云鹤,眼底神色平淡的如天上的莹白月光,“本王曾在北方带兵几年,自然要对那边的事情了如指掌。” 简短的一句话,便向容云鹤讲明他消息的来源。 只是,既然那些铁矿煤矿在北方,那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一番,想必这容云鹤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如此一想,楚飞扬看向的容云鹤的眼中多了一抹深思,只觉这十六岁的少年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容家的当家人的确是有几把刷子,年纪轻轻考虑事情便面面俱到。 容云鹤却不甚在意,楚飞扬是何人,他想知道的事情又岂会不弄清楚? “我想,制造兵器,铁是不可或缺的,王爷以为如何?”不再转弯抹角,且云千梦已经应下了此事,楚飞扬这一关自然会更好通过。 “这是自然,但有一点,容公子必须听本王的!”一抹冷芒射向容云鹤,楚飞扬的话中还是顾虑到了西楚的百姓,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率先挑起战事。 “这是自然!”容云鹤亦是干错利落的点头答应,他的心中亦是不希望因为自家的事情而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云鹤,快进来,蓉儿醒了!”这时,陈老太君冲到厢房门口,对院中的容云鹤低声呼道,眼中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开心喜悦。 听到这则消息,容云鹤少年老陈的脸上亦是划过一抹喜气,对楚飞扬与云千梦点了点头,便立即转身回了厢房。 “这是?”云千梦看着宣纸上潦草的字迹,心中顿时明白,定是楚飞扬让聂怀远把所有应当注意的事情写了下来,难怪后面聂怀远的眼中透着无奈。 “只是一些替你补身子的方子。”楚飞扬却是回答地极其简短。 见云千梦起身,楚飞扬忙不迭地走上前扶起她,两人跟在容云鹤的身后走向厢房。 “现在只是初期,不必这般紧张,只稍注意不过度运动便可。”云千梦试着与楚飞扬讲理,希望此时扶着自己的夫君能够自然些,他可知他此时的动作有多么僵硬怪异,竟是同手同脚行走,而以往淡定从容的眼底更是充满紧张的神色,此时正低头紧盯着地面,似是在替她扫平面前一切的障碍。 “一会回去后,我便拨几个有经验的嬷嬷专门伺候你,免得慕春那几个小丫头毛手毛脚伺候不好。”专心致志地扶着云千梦,可每走一步路,楚飞扬便在云千梦的耳边提醒着她应当注意些什么,就连怀孕应当先抬哪只脚走路都被他下了规定。 心头微叹口气,云千梦只希望楚飞扬能够放轻松些,这样才能熬过未来的十个月啊。 云千梦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耳边的叽叽喳喳的麻雀,径自抬脚跨过门槛,走进厢房。 可仅仅这一个动作,却又惹得楚飞扬皱眉不已,不停在她的耳边耳提面命,“梦儿,有了身子,这走路抬腿起身可都要慢慢来,可万万不可猛起猛做,还有……” “嘘!”云千梦侧过身子,举起一根手指挡在楚飞扬的唇边,阻止他再在自己的耳边嘀咕,随即目光转向内室的床上,借着烛火的光芒,正看到容蓉斜躺在齐靖元的怀中,红着眼圈拉着陈老太君的手。 “祖母,都是孙女不好,害得祖母为了孙女躺在床上这么多日,如今却还要为孙女担惊受怕,孙女……”容蓉鲜少会这般情绪外露,只是死里逃生的她,如今见到以为再也看不到的亲人,却是百感交集,惟有泪千行。 陈老太君自是知道容蓉此时体虚无力,掏出自己的帕子,为容蓉擦拭着滑下脸庞的泪珠,轻柔的动作丝毫没有弄疼容蓉,带着一丝哽咽道:“傻孩子,你是祖母的孙女,祖母岂能放着你不管?若非是为了容家,你的命运又岂会这般坎坷?说到底,都是祖母的错,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你进宫,你也不会被人害得名声尽毁……” 说到最后,陈老太君自己亦是说不下去了,抿着唇咽下满腔的苦涩,不愿在容蓉的面前让她看到自己的难受。 强行咽下泛上心口的酸气,陈老太君沉淀了下自己的情绪,待语气恢复正常后,这才重新开口,“蓉儿,如今西楚已不能待了,你若是愿意,祖母放你去北齐。” 陈老太君此话说的极其尊重容蓉,丝毫没有阻拦亦或者左右她思想的意图。 只是,这样的话,却让齐靖元猛地皱了下眉,带着寒意的眸子瞬间抬起看向陈老太君,却发现这位老人家在面对他时竟从来没有惧怕过,倒是齐靖元自己因为容蓉的关系,不敢对陈老太君发火,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收紧搂住她身子的双臂,提醒容蓉她的身后还有他,即便全天下弃她而去,他却始终会守在她的身后。 而此时,容蓉的脸上眼中均是泛出为难的神色,她心中的确愿意随着齐靖元前去北齐。 可如今容家却因为她将遭受世人的指责,她岂能一走了之?她不能弃自己的亲人而不顾,一如她当年愿意为了家人而入宫! “祖母,蓉儿不……”容蓉正要开口,却被齐靖元打断。 “蓉儿,你离开才是对容家最好的选择!若玉乾帝知道你还活着,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你以为他会放过容家?到时候,只怕他对容家会的惩罚只会来得更快。而若是他以为你真的已死,那么至少容家会有一个缓冲期,这期间我们再想办法,不好吗?”齐靖元附唇贴在容蓉的耳边轻柔地说着,只是那射在棉被上的目光却是森冷阴寒,让人心生畏惧。 听到齐靖元的声音,容蓉艰难地侧过面,与他四目相交,两人眼底百感交集,却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跟我回北齐!”还是齐靖元率先开口,眼底带着恳求,语气却依旧霸道的不可理喻。 “拿着!”而此时,陈老太君却是从容云鹤的手中接过一直紫檀木盒子,放在容蓉的手边。 认出这只盒子,容蓉神色骤然一变,眼底显出震惊的神色,惊讶道:“祖母,这是……” “这是祖母的陪嫁,今日就全给你的!若是将来他对你不好,你便回西楚,在西楚总有一个为你打开大门的容家!”带着万般的不舍得,陈老太君拉过容蓉的手,极其留恋地抚摸着。她一手带大的孙女,竟是要出嫁两次,而第二次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离开自己的身边,怎能不让陈老太君心头难受? “姐姐,日后我会经常去北方,定会去常常看望你的!”而容云鹤则是用眼角余光瞟了面色不善的齐靖元一眼,淡然地开口。 云千梦见如今容蓉已经没事,一颗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便与楚飞扬返身出了厢房,一同登上了马车。 “习凛,马车驾稳些,否则军法伺候。”殊不知,楚飞扬就算是坐在马车内也不消停,直接拿驾车的习凛开刀。 “是,王爷。”却不想,习凛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楚飞扬,马车虽然慢,却极其地稳,看来那军法当真不是说着玩的。 “飞扬,我没事。我身子一向很好,况且现在只有一个半月的身孕,还有七八个月呢,你若总是这么紧张,只怕熬不过这么长的时间。”被楚飞扬紧搂着,云千梦窝在他的怀中低声说着,双手小心地护在自己的腹部,感受着生命的奇迹,眼底泛出的神色柔和爱怜,带着母性的慈爱。 楚飞扬双臂环住她的身子,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与她一同感受着腹中的孩子,用两份相同的爱守护着即将到来的孩子。 微侧过脸亲了亲云千梦的头顶,楚飞扬低声开口,“我母亲是难产。所以梦儿,我不希望在你身上发生她的悲剧。当听到聂怀远恭喜我时,我真是一重欢喜一重忧,我渴望你能够孕育出我们的孩子,可是却又怕你的身子受不住生产的痛苦。” 说着,楚飞扬不禁收紧手臂,把云千梦牢牢地圈在自己的前胸,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却依旧是无法抑制心底的微颤,生怕云千梦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他宁愿不要这个孩子,至于她共度一生。 闻言,云千梦心底覆上一层感动,自楚飞扬的话中坐直身子,手臂环住他的颈项,倾身送上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下,随即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两人气息交融、四目相对,云千梦低柔地开口,“我身子一向很好,鲜少会生病,这样好的底子,生孩子是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生孩子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别人能做的我也一定可以。飞扬,别担心,让我们一起放宽心来迎接这个小生命,好吗?” 楚飞扬见她坐起身,生怕她坐不稳,双手立即扶住她的腰身,在不弄疼她的情况下又能保证她的安全。 云千梦的话则如一剂强心剂打入他的心中,看着她眼底的自信满满,楚飞扬薄唇贴上她的红唇,只听他从喉间溢出一个字,“好。” “王爷,楚相府到了。”两人正你依我侬,马车却已经停稳,外面响起习凛的禀报声。 楚飞扬依依不舍地放开云千梦,随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下马车,一同进了大门。 “臭小子,这么晚了,你居然还带着梦儿出去,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刚踏进楚相府的大门,楚南山便从门口跳了出来,拦在了两人的面前。 云千梦被楚南山微微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腹部。 楚飞扬早已瞪向楚南山,低声怒道:“不知道梦儿有身孕吗?下次再这么跳出来吓人,就回你的楚王府去。” 说完,楚飞扬搂着云千梦往梦馨小筑走去,楚南山却因为楚飞扬方才的话而定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待他回神找寻云千梦的身影时,人家早已被楚飞扬带的走远了。 小跑地走上前,楚南山看向云千梦的眼中是掩不住地激动,口中更是不停地问着,“梦儿想吃什么,爷爷给你去做。一会我便让上官嬷嬷去梦馨小筑帮着你点,免得飞扬这孩子不懂事照顾不好你。对了,你有了身孕,这以后飞扬还是住书房比较保险。还有,这有了宝宝……” “爷爷。”只是,楚南山的话还未说完,楚飞扬已停下脚步瞪向自己的爷爷,这些明明是他这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怎么现在轮到爷爷来做了? “爷爷,我院子里有米嬷嬷呢,您就放心吧。上官嬷嬷平日里便要忙着相府的事情,岂能再让她照顾我?况且现在我还能走能动的,等到我身子笨重时再让上官嬷嬷过来帮忙也不晚。”云千梦见这对祖孙又开始相互瞪眼,只能笑着开口。 说着,云千梦抬手轻揉了下眼睛,想必是奔波了一晚上累着了。 饶是楚南山此时看楚飞扬不顺眼,也不会在云千梦犯困时拉着孙子斗嘴,立即走到云千梦身边,关心道:“梦儿困了吧。走,爷爷送你回去休息。” 说着,便见楚南山护着云千梦往梦馨小筑而去。 楚飞扬见状,心中一阵气结,忙把云千梦紧搂在自己的身侧,扶着她一同走向后院。 “好好休息,我打发走爷爷就回来陪你。”挥退了想上前伺候的慕春等人,楚飞扬亲自替云千梦脱掉外衣和鞋袜,扶着她躺下后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下,这才放下帷幔踏出内室。 在外间看到米嬷嬷正领着几个丫头做事,楚飞扬开口叮嘱道:“王妃如今有了身孕,你们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着点,别打扰了王妃休息。” “王妃有喜了?”几个丫头顿时满面笑容,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各个伸长了脖子往内室看去,恨不能立即跑到云千梦的身旁贺喜。 就连向来办事稳重的米嬷嬷亦是满脸的喜气,心里眼中均是笑意,忙领着丫头们对楚飞扬行礼,保证道:“王爷放心,奴婢们定当好生伺候王妃。” 见大家尽管高兴,做事却越发地谨慎小心,楚飞扬放心地点了点头,“明日让上官嬷嬷派人去通知辅国公府。” 语毕,楚飞扬便出了院子,与楚南山一同走向书房。 辅国公府、瑞麟院。 “你说什么?梦儿有喜了?”谷老太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她在听完上官嬷嬷的话后,整个人顿时站了起来,眼底尽是喜气。 “恭喜老太君、贺喜老太君,我们王妃的确是有喜了,王爷特命奴婢今日前来报喜的。”上官嬷嬷亦是满面笑容,楚王妃当初还是云相府大小姐时,上官嬷嬷便十分的喜欢她,后来嫁给了楚飞扬,如今有了身孕,上官嬷嬷亦是在心中为云千梦感到高兴,而此时楚相府中可真真把云千梦看得最为重要。 “舒雨,赶紧去咱们库房把那些个最好的补品取出来,一会咱们一同去看望梦儿。这有了孩子,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可惜相府内都是男子,楚王再细心,终究还是不如我们女人家。待会过去时,你再挑几个有接生经验的嬷嬷带过去,给梦儿备着。还有啊,小孩子的衣衫什么的,也让妃卿帮着绣一些,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还有……”谷老太君心中太过激动,吩咐起事情来也没完没了,倒是惹笑了一旁的季舒雨与上官嬷嬷。 季舒雨听到云千梦有孕的消息,欣喜之意不必老太君少,只见她满面笑容的走上前,扶着谷老太君坐下,笑道:“母亲,您先歇息会,这些儿媳都会替王妃准备好的。” 说着,季舒雨看到上官嬷嬷有话要说,便赶忙制止道:“上官嬷嬷别见外,梦儿虽说是外孙女,可在我们侯府眼中,与内孙女可是没有半点的区别。我们也知,按王爷细腻的心思,定是样样都替王妃想周全了,可那是王爷的,咱们侯府可不能因为王爷准备了便撒手不管。况且,这孕妇和孩子,自然是多一个人照顾便更能够得到更好的休息,是不是?” 上官嬷嬷本想拒绝的,可如今听侯夫人这么一说,便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一会啊,儿媳陪着母亲一起去相府看望王妃,这怀孕初期可是最重要的,半点也马虎不得,咱们人多,去了也能让王妃乐呵乐呵,将来准能生下个性格开朗的孩子。”语毕,季舒雨便留下谷老太君与上官嬷嬷闲聊,自己领着一众丫头婆子匆匆赶去库房挑选补品。 “哎呀,瞧我这记性,一高兴竟忘记给嬷嬷上茶了。这些个小蹄子,一个个只知道跟着傻笑,还不赶紧给上官嬷嬷上好茶。”谷老太君心头早已被喜悦充满,此时就算是责备下人,也是面带笑容。 “祖母!”一道黄鹂般的清脆轻呼声自门外传来,门帘掀开处,曲妃卿满面喜气地快步走了进来,还未走近便已开口,“祖母,梦儿是不是有喜了?” “你瞧瞧你,一个大小姐还这般莽莽撞撞地成何体统,没看到上官嬷嬷在吗?”看到孙女,谷老太君自然开心,加上云千梦的事情,此时她心中早已是乐开了花。 “妃卿失礼了,还请嬷嬷见谅。”曲妃卿自然是认得上官嬷嬷的,经谷老太君的提点,曲妃卿停下脚步,款款朝着上官嬷嬷福了福身。 上官嬷嬷心知云千梦与曲妃卿交好,立即起身还礼,笑着开口说道:“大小姐客气了,我们王妃平日里可是十分想念大小姐的,总是盼着大小姐能去相府做客呢。” “祖母,我也要去看梦儿。”曲妃卿抱着谷老太君的手臂撒娇,近段时日可真是闷坏她了,许久不见云千梦,真真是想死她了。 “行,一会咱们娘三就去看看梦儿。只是有一点,你可不许捣乱,你表梦如今身子不同往日,可经不起你地折腾。”谷老太君唬着脸叮嘱着曲妃卿,却是惹笑了一屋子的丫头婆子。 “祖母放心。”曲妃卿忙不迭地点头保证。 这时季舒雨重新返回了瑞麟院,一众人扶着谷老太君一同走到侯府门口,却让上官嬷嬷傻了眼。 辅国公府的门外,已经停了五辆马车,丫头婆子们忙着把府内的礼品一件件搬上马车内。 “侯夫人,这……”这些补品也太多了些吧,王妃只怕是生完孩子也吃不完呀。 “嬷嬷请上车吧。”季舒雨笑了笑,并未多加解释。这些东西岂能与梦儿当初救活曲凌傲的恩情相比?若是没有梦儿,只怕曲长卿早已被砍头,曲家上下还不知如何的凄惨呢。 只是,当辅国公府的马车来到楚相府门外时,却看到容府的马车停在楚相府门口。 梦馨小筑内。 “有劳老太君亲自前来看望千梦。”经过一夜的休息,云千梦已恢复了精神,整个人焕发着祥和的气息,只留慕春一人在屋内伺候,这才与陈老太君闲聊。 陈老太君心中自然是替云千梦高兴,尤其楚王夫妇救了她的孙女,她更是把云千梦当作恩人般,“王妃说笑了,与王妃所做得相比,老身只是前来看望王妃,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事。不知王妃现如今身子可有什么反应,这头三个月可是最要紧的,半点也是马虎不得啊。” 云千梦淡笑着开口,“现在一切还算好,劳您惦记了。府上一切都还好吧。” 云千梦言下之意指的是容蓉与齐靖元,昨夜她因身子不适与楚飞扬先行离开,倒是不知之后齐靖元是如何与容家人交涉的。 陈老太君自然明白云千梦所指何事,眼底不禁浮上一抹心疼,更多的却是释然,便笑着回道:“都好。云鹤亲自送着他们离开的。” 极其隐晦的说辞,云千梦却从中知晓齐靖元已经带着容蓉离开了西楚。 云千梦不禁微叹口气,虽然他们离开地突然,但留在西楚若被多事之人发现,只怕情况会更糟。 “老太君请放心,他虽无情,但一切皆因专情。”这是云千梦对齐靖元的评价。尽管齐靖元对别人毫不留情,但对容蓉却是用心良苦,否则岂会千里迢迢追到西楚,又为她做了那么多不可能的事情? 闻言,陈老太君亦是点了点头,昨夜与齐靖元深聊后,她也是看出他对蓉儿的真心,否则岂会一而再地为蓉儿冒险?而蓉儿若非心中存着齐靖元,又岂会一而再地拒绝玉乾帝?一切都是因为二人有缘,自己身为祖母,也唯有祝福他们了。 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迎夏赶忙掀起门帘,只见谷老太君率先踏进正屋,看到陈老太君坐在里面,笑着说道:“我就猜到是老太君来了。” “真是恭喜老姐姐了,快要抱上重孙了。”陈老太君亦是笑着开口,两位老人虽然交集不多,却极其了解对方的人品,心中始终有些惺惺相惜,一见面也是愉快的场面。 如今云千梦又有了身孕,大家伙心头便更加开心了。 “多谢老太君了。”谷老太君笑着回了一句,目光已是转向了云千梦。 见她正要站起身,谷老太君快步走上前压住她的身子,笑道:“你现在可是双身子,这起身行走可定要小心,在外祖母的面前,这些虚礼就免了。” 见谷老太君这般说,云千梦只是笑了笑,忙让谷老太君与季舒雨落座,丫头们鱼贯而入为几位贵客奉上茶点。 云千梦见迎夏放下门帘,有些好奇地问着季舒雨,“表姐近日可好?” 此言一出,谷老太君与季舒雨不禁相视一笑,季舒雨回道:“果真是姐妹情深,妃儿可是闹着要来见你呢,只是方才在院中遇到夏侯公主,想必正聊着呢。王妃身子如何?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舅母让人即刻去准备。” 云千梦摇了摇头,失笑道:“多谢舅母关心,如今月份还小,反应倒还不怎么强烈。”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一阵银铃的笑声传了进来,众人便见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同时走了进来。 “见过王妃。”见屋内还坐着容府的陈老太君,曲妃卿笑着对云千梦福了福身。 “表姐,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云千梦忙让丫头们端来凳子,请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坐下。 “恭喜王妃了,这小世子的衣衫,王妃若是喜欢什么图案,尽管说,我定会好好为小世子绣出来。”曲妃卿先是观察了云千梦的气色,见她脸色极好,这才放下心来与她闲聊。 “那就多谢表姐了。只是,这才一个半月,倒还看不出是男是女。”说着,云千梦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腹中竟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而这个小生命还未出生,便已是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关爱,这是云千梦从未想过的。 “嘻嘻,那我就绣双份的,不管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都可用上。”曲妃卿是真心为云千梦高兴,当初梦儿在云相府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看到她这般幸福,自己岂能不替她高兴? 众人听着曲妃卿的话,气氛倒是活跃了起来,纷纷猜测着云千梦腹中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儿。 正聊着,上官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盅燕窝。 “王妃,您早膳没有吃多少,王爷命奴婢给您炖了些燕窝,您趁热吃了吧。”上官嬷嬷把燕窝盛在瓷碗中,用瓷勺轻轻搅拌着微烫的燕窝,待凉了些才交给云千梦。 云千梦无法,只能接过碗勺,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吃着。 待云千梦吃完碗里的燕窝,上官嬷嬷立即递上干净的帕子让她拭唇,随即开口问着,“王妃,您现在有了身孕,平日的休息还是以静为主。只是,上次咱们府却应下了寒相府的乔迁宴,不知王妃有何示下?” 上官嬷嬷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寒相府虽然极近,但寒相宴请了几乎所有的大臣。想必到时候定有不少女眷会前去,这人一多,万一磕到碰倒了王妃,这对怀孕初期的云千梦而言,是十分不利的。 闻言,云千梦却是笑了笑,“不碍事的,寒相做事极有分寸,相信在寒相府不会出现什么事情!有劳嬷嬷提醒了,本妃会万分小心的。” 上官嬷嬷见云千梦这般说,事情自然是就此定了下来,便不再开口,退至一旁等候差遣。 夏侯安儿见云千梦沉思不已,笑着开口,“我可以代替表哥保护表嫂的,所以上官嬷嬷尽管放心。” 谷老太君想了想夏侯安儿的话,跟着点了点头,劝着云千梦,“梦儿,上官嬷嬷与夏侯公主说得极对。你这是头一胎,又是头三个月,可是马虎不得。到时候公主与妃卿结伴陪你去,相互有个照应,倒也不必担心的。” 云千梦自然是听自己外祖母的话,含笑地点了点头。 ------------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辆普通的马车以平稳的速度往西楚北边的方向奔去,车内的人掀起车帘,探出头往马车后面望去,眼中掩不住的是深深的不舍和浓郁的怀念,为何还未走出西楚,她的心头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呢? “别看了,小心风沙迷了眼睛。”一只男子的手从她的身后穿过来,拉下车帘,遮住了外面的风景,同时把她搂入怀中,不让她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齐靖元轻搂着容蓉,小心地没有碰触到她身上的伤口,一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语气轻柔地安慰道:“以后有机会,我们还是会回来的!况且,容云鹤也保证会经常去北方,届时我定让你们姐弟相见的!” 听出齐靖元话中的小心翼翼与患得患失,容蓉心口微微发甜,却又带着一丝心疼,窝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有些心疼祖母。毕竟是为了我,祖母才吃药整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而云鹤就更不用说,他是最苦的一个人。尚未弱冠的年纪,便要承担起容家的生计,如今还要想方设法与玉乾帝周旋,家中还有……” 说到这里,容蓉停了口,没有再说下去,心头却是百般不是滋味。 如今她一走了之,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了自己年迈的祖母与年幼的弟弟,只怕宫中的容贤太妃也不会有好日子了。 想到这些,容蓉心中怎能不感伤?一切皆是由她而起。可如今她却为了自己的感情,而把所有的事情丢给了别人。 思及此,容蓉抬起头看向齐靖元,眼中的冷静褪尽,美眸中蒙上一层迷茫,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着齐靖元,“我们这样对吗?若非当初我救了你,就不会有今日的一切。” 她依旧是宫中的容贵妃,容家至少在短时间内是安全的,至少她能够撑到云鹤长大成人,而不至于陷入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齐靖元岂会不清楚她心中的矛盾?早在普国庵时,他便知道了她的犹豫,容家在她的心中占据了极大的分量,要想将容家从容蓉的心中剔除,那是不可能。 微挑眉梢,齐靖元敛去眼底的戾气,带着绝无仅有的温柔与耐心,缓缓开口,“傻丫头,你想让我说几次,即便四年前你不救我,我亦会把你抢过来。我知道,容家对你是特别的,我也会尽量保护容家。” 见齐靖元竟为了她插手西楚的事情,容蓉半敛起眼眸,用长卷的睫毛挡住眼底的目光,轻柔地点了点头,“我只是担心云鹤会因为我的事情做傻事。” 那日自己睁开眼看到站在床头的云鹤时,便已发现他神色间的转换,这样深沉的神色如一名老谋深算的老者,却出现在容云鹤的眉宇间,让容蓉担心不已。 “容家与楚家走得近,相信他不会出太大的差错!”齐靖元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把她抱得更紧。 以前只能遥望的人,如今如愿地被他抱在怀中,齐靖元心头感动不已。能够这般光明正大地搂着容蓉,是他的一个梦,一个走了整整思念的梦,如今这个梦实现了,他却没有真实的感觉,唯有紧紧搂着她,才能告诉自己,他终于真正拥有她了。 见她身上盖着的薄被滑下肩头,齐靖元生怕会有冷风灌进马车内,立即伸手替她拉上,目光浮现浅笑,有些感叹地开口,“我现在倒是有些感激齐靖暄!当初若不是他在射猎大会上找人埋伏暗算我,让我受了伤,逃到容家的酒楼中,只怕还不能这么快遇到你!” 闻言,容蓉眼底泛出一丝笑意,满足地闭上眼,顺着他的话缓缓开口,“当年祖母为了培养我,才带着我前去北方巡查店铺。却不想在那里,竟然救了浑身是伤的你!幸得你逃到了容家的酒楼,否则以齐靖暄的能力,你若是前去普通的店铺,只怕早已被他找到了!” 说到此,容蓉却有些庆幸容家皇商的身份,若非有西楚朝廷的保护,齐靖暄岂会给容家面子?只怕就连容家酒楼的小二都会被他杀掉。 心头微微叹出一口气,对于‘皇商’的头衔,容蓉心中始终是矛盾的。‘皇商’的身份,葬送了容贤太妃的一生,而自己却也没有逃过宫中争斗的厄运。 可容家却又是因为这个身份,在西楚经商时得到了许多便捷,也鲜少有盗匪会明目张胆打容家的主意。 柳眉轻拧了下,容蓉的唇边不禁溢出一抹苦笑,在心中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以后的她既是西楚人,也是北齐人,莫要沉浸在往事中,为了容家为她所做的牺牲、为了楚王夫妇的肝胆相照,她也应当活得更好。 渐渐舒展开眉头,容蓉浅笑开口,“当初你的态度可是极其差的,生怕我会害你,还曾拿着剑指着我的脖子,不让我靠近一步。” “当初我正从皇宫搬到太子府,齐靖暄为了向父皇展现对皇弟的关爱,便派了十名美女送到太子府。因此,在我心中,女子越美便越危险,更何况,你是这般美好,容不得我不这么想!谁人能知,你竟是西楚容家的大小姐,而大小姐竟会出现在一个小镇上!”齐靖元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心头却是庆幸自己当初身受重伤,否则只怕早已失手杀了容蓉! “是啊,第一次见到你,浑身是血,可是却凶神恶煞,满身的戾气,眼底尽是防备,对于靠近你的人恨不能以命搏命,真是可恶至极!”窝在齐靖元的怀中,容蓉却从薄被中伸出右手,覆上他环住她身子的双手,与他十指相交,不离不弃。 “可恶至极?”可齐靖元却在听完容蓉对他最初的评价后,挑起了一边的眉头,眼底的柔和顿时转化成了可恶,低头看向容蓉,却发现她紧闭着双目,可唇角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泛出脸颊,让齐靖元忍不住的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吻。 “你……”没想到齐靖元竟会这般做,容蓉顿时睁开双目,眼底有着淡淡的羞涩。 可齐靖元却是抬起手,轻抚她依旧红肿的脸颊,低喃道:“这个仇,我定会替你抱的,绝对不会让你受了委屈!蓉儿,此次前去北齐,你直接与我一同回太子府!尽管齐靖暄的眼睛盯着太子府,可除了太子府,我不放心任何地方,我不能在看着你在远处,出现危险时我却力不从心!” 容蓉抬起头来,凝视着齐靖元泛着认真的眸子,心知他定是对这次的事情心有余悸,而自己离开了西楚便无处可去,不跟着他又能去哪里?轻轻地垂下眼眸,容蓉轻柔地答了一句,“好!” “这就好!接下来的事情,就全权的交给我吧!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重新把容蓉搂入怀中,齐靖元微敛的眼眸中射出极寒的光芒。 辰王府。 “属下见过王爷。”宁锋接到消息,快速回到书房找到辰王。 江沐辰正在研究着书桌上放着的西楚地图,听到宁锋进来得声音,才缓缓开口,“起来回话。出了什么事情?” 宁锋站起身,微抬起眼眸看了辰王一眼,开口回道:“回王爷的话,事情已经开始准备。” 江沐辰听之,微微点了点头,搁在桌上的手指轻敲着桌面,锐利的目光却是扫过地图上的西楚疆土,将所有的城池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中,心中翻过所有的事情。 “太妃在皇陵过得还习惯吧,皇上的人可有为难太妃?在吃食上有没有苛刻太妃?”顿了顿,江沐辰开口问起元德太妃。毕竟是自己的母妃,辰王不可能不关心,更何况,元德太妃还是因为他才抗旨前去皇陵的。 “回王爷的话,太妃暂时一切安好!”宁锋快速地回道。 听完宁锋的回答,辰王点了点头,目光自眼前的地图上转向宁锋,正要开口让宁锋下去准备其他的事情,却发现宁锋还杵在书房内,虽然半低着脑袋,但他心中明显是藏着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宁锋这般犹豫不决,恐怕与自己有关。江沐辰收起地图,全副精神集中在宁锋的身上,等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宁锋心头正矛盾着要不要把此事说出来,可他心中还未下定决心,辰王凌厉的目光已经扫向了他,让宁锋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王爷,方才得到消息,说是楚王妃有喜了。这会子,辅国公府、容府、云相府都赶着去道喜了。” 语毕,宁锋立即闭上了嘴,只因这书房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想来定是王爷听到楚王妃有喜后动怒了。 只是,江沐辰的情绪却没有当着宁锋的面发泄出来,只听到他冷淡地吩咐道:“前期的事情好好准备,到时候按计划进行,不得有误。” “是。”宁锋赶紧应下,随之退出书房出去准备。 殊不知,他前脚刚离开院子,书房内便传出一阵瓷器被打碎的声响。 ------题外话------ 水土不服中,皮肤过敏,吹风后头疼想呕吐,身体差的人伤不起…… ------------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主子,听说楚王妃有孕了!”客栈内,黑衣人向中年男子禀报着最新打听到的消息。 只是中年男子在听完他的禀报后,却只是盯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并未有任何的反应,让黑衣人一时间迷茫不已。 若非楚王与楚王妃前去幽州,主子又岂会被迫流落他国?可楚王一家却喜事连连,不但顺利的解决了楚培的事情,没有牵连到楚南山以及楚家,就连那楚王妃也有了身孕。可为何主子半点反应都没有?仿若有孕之人是旁人一般。 “是吗?”中年男子依旧盯着楼下的人群以及过往的车辆,表情冷淡,声音冷然,让人揣测不出他此时心中的想法。 “消息准确,此时西楚京城各大家族已经都得到了消息,前去楚相府道贺了,主子,这楚王妃有孕,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孕妇行动不便,咱们若是劫持了他,还怕楚王不听从我们的吗?”黑衣人心头暗自焦急,却不能违背自家主子,只能在旁边建议到,希望主子能够听进心里去。 ‘啪!’而此时,中年男子却突然用力关上了目光,窗棱拍打之声惊得黑衣人心头一紧,顿时抬起眼眸看向自家主子,心中揣测着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主子这般不高兴。 中年男子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自己的手下,目光中划过一丝冷光,随即冷笑道:“你以为楚王是吃干饭的?你当那楚王妃是纸糊的?那楚王妃,比之你我更会算计人,如今有了身孕,只怕会更加小心,你以为她是咱们随意能够接近的人?” 云千梦若是这般好算计,当初他们的计划也不会泡汤,更不会被楚王等人倒打一耙,落得如今这般田地。若此时自己对云千梦动手,只怕楚飞扬就算是倾尽所有的力量,也会毁了自己。而自己手上如今的力量却不足以与楚飞扬对抗,以卵击石的作法,则是最蠢的,他还没有笨到在此时对云千梦下手。 “这几日寒澈与曲长卿有没有再提审楚培?”暂时放过云千梦的事情,中年男子低声开口问着楚培的事情。 “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楚培一案已快要结案,寒澈与曲长卿也曾几次前去楚王府询问谢氏等人,我们的人几次想接近楚王府,可惜楚王府守备森严,其中暗藏不少机关,王府内还有不少侍卫,想要夜探楚王府,也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大人,一旦楚培的案子结案,楚培定会受到玉乾帝的惩罚,届时是生是死,只怕就难说了。更何况,楚王似乎对自己的父亲半点情分也没有,否则岂会任由新上任的寒澈审问自己的父亲?”心中岂能不急?他们来到西楚京城已有不少的时日,可打探的消息却极其有限,有关于楚王府以及楚相府更是难以接近,如此下去,他们也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一旦楚培被玉乾帝处斩,只怕…… “哼,楚飞扬若是对楚培没有半点父子之情,又岂会想方设法为他脱罪,那谢家虽然犯了朝廷的禁忌,又有谁能说那不是楚飞扬拉来为楚培背黑锅的?你看看他没有一同处置幽州的官员,也是在卖那些官员面子,让他们守口如瓶,等于是变相的帮了楚培!总归是一家人,胳膊肘岂能往外拐的?你再去打听,买通狱卒,我要见楚培一面!”既然楚王府行不通,那也只能从楚培这边下手。 “是!”黑衣人再次看了面色冷寒的主子一面,脑海中划过一抹方才属下禀报的一件小事,随即走上前,在中年男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此事当真?”只见中年男子听完此事,脸上浮现诧异之色,眼底届时震惊,随后却又覆上得意的笑容。 “当真,是我们的人亲眼看到的!咱们每日盯着楚王府与楚相府,虽不知这两府里面的具体事情,但对两府中众人的出行却了如指掌!楚王妃在被诊断出有孕那日,曾在半夜与楚王出行前去西楚皇宫,只是在皇宫外的事情咱们却没有打探到,也不敢太过于接近皇宫,免得被楚王的人发现!之后他们一同去了聂怀远的荣善堂!而第二日,西楚皇宫便传出容贵妃被赐死的消息。”虽是不起眼的事情,可往往越是小事,越容易找出错处。 而中年男子听完禀报,眼底的算计越发的浓重,嘴角的笑意渐渐扬起,心中早已有了腹案。 “你先下去办事吧!”挥手让黑衣人退下,中年男子的心中却是反复地推敲着整件事情。 楚相府。 “王妃,辰王府派人送来了诸多贺礼,这些该如何处置?”这几日,各府的道贺络绎不绝,夫人小姐们均是纷纷登门道喜,云千梦亦是拖着身子一一接应,最后楚飞扬心生不快,深怕云千梦累着,便谢绝了所有上门的宾客。却不想,今日辰王府竟在楚飞扬上朝后送来了大批的贺礼。 辰王当初退婚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西楚,楚相府等于早已与辰王府敌对,可如今辰王竟命人送来贺礼,让上官嬷嬷心中有些拿捏不准,让洪管家拒绝辰王府众人踏入楚相府的同时,上官嬷嬷则是立即赶到梦馨小筑,询问云千梦的意见。 云千梦正与慕春等人商量给孩子的小衣衫上绣什么图案,听到上官嬷嬷的话,云千梦把花样交给慕春,让她与其他丫头商量着决定,自己则是把注意力放在上官嬷嬷的身上,反问了句,“辰王府送来贺礼?” “是啊,王妃!是辰王府的管家送来的,只是奴婢并未让他们进府!”上官嬷嬷恭敬地回答着。 闻言,云千梦赞赏地点了点头。 上官嬷嬷办事极为有分寸,楚相府从不依附任何人,加上楚飞扬与江沐辰之间的各种恩怨,楚相府的确没有理由让辰王府的人进府。 “有劳嬷嬷前去告诉辰王府的管家,多谢辰王美意,王爷与本妃心领了,只是那些贺礼就不必,请他带回去吧!本妃身子不适,就不请他进府喝茶了!”云千梦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淡然开口,话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先不论江沐辰当初对云千梦的狠心,单单他与楚飞扬不同的立场,这楚相府的大门就不能让他进来。 听完云千梦的嘱咐,上官嬷嬷半敛的眼底浮现一抹赞许,嘴角微微扬起,温和道:“奴婢遵命!” 语毕,上官嬷嬷立即返身出了梦馨小筑,前往前院办事。 “王妃,您累不累?小世子可有折腾您?要不您再躺床上歇息会?”见上官嬷嬷离开,慕春几个丫头把决定好的花样放在桌上给云千梦过目,同时关心道。 见几个丫头着急的样子,云千梦莞尔一笑,反问道:“你们怎知就是小世子?我倒是喜欢女儿一些!” “王爷对王妃这般的好,只要是王妃的孩子,王爷定会疼入心坎的!王妃只管放宽心,好好养胎才是正事!”米嬷嬷瞪了几个小丫头一眼,这时候就议论世子郡主,岂不是给王妃压力?况且,瞧着王爷对王妃的疼爱,就算头一胎是郡主,还怕将来没有世子吗? 云千梦却只是笑了笑,看了眼桌上的花样,对慕春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艳阳天,心情却有些沉重。 而相府门口,当上官嬷嬷匆匆赶去时,却见洪管家指挥着小厮们把辰王府送来的贺礼搬进来。 “这是?”上官嬷嬷满脸的不解,眼中带着疑惑地神色看向洪管家。 “王爷回来了,方才命我接下了贺礼!”洪管家走上前,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告知上官嬷嬷,心中亦是对楚飞扬的作法有些不解。以往王爷看到辰王接近王妃,便立即竖起警惕,可今日竟是一反常态,接下了辰王府送来的贺礼。 听完洪管家的解释,上官嬷嬷心中的疑惑却是有增无减,但主子的心思岂是他们能够揣测的?两人便分头忙着清点送来的贺礼,分门别类的收入库房。 “都收入库房的?”两人正记录着,楚飞扬则从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出声询问着洪管家与上官嬷嬷。 “是的,王爷!”上官嬷嬷再次核对了一遍,这才回答楚飞扬。 见是上官嬷嬷亲自接手此事,楚飞扬满意地点了点头,“辰王府的人呢?” “回王爷,还在门外呢!”此时洪管家走了过来,谦卑地回答着。 只见楚飞扬抬腿便出了楚相府的大门,凌厉的目光一扫门外的众人,对为首的辰王府管家开口,“回去告诉你们家王爷,本王多谢辰王的关心!不过,辰王似乎还缺本王大婚的贺礼,若是辰王愿意,可以一起补给本王!” “楚王可真是贪心!这些贺礼可不是送给你的!”一道冷寒的声音在此时插了进来,一阵马蹄声扬起,江沐辰面色冰冷地坐在马背上,看着楚飞扬讽刺道。 楚飞扬却是扬唇一笑,淡然开口,“王爷大婚时,本王千里贺礼,送上箭羽一支!可本王大婚,王爷却吝啬的连祝贺的话都没有,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 第二百七十八章 闻言,江沐辰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脸上寒气越发的森寒,心头怒意直直冲上脑门,只觉楚飞扬如今真是越发得意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怎么,楚王难道想要本王送你一支箭羽?楚王可不要忘了,当初是楚王搅浑了本王的婚礼,楚王是不是打算赔本王一场婚礼,再赔本王一个王妃?”说话间,江沐辰的目光不由得往楚相府里面看去,奈何大门距离后院甚远,即便辰王是千里眼,也是难以看到里面的人儿。 楚飞扬竟是一反常态,竟任由江沐辰打量着自己的相府,神情闲适地斜靠在大门的门柱上,大方地让辰王看个够,自己给予他足够多的时间。 而江沐辰眼底隐藏的失落却清清楚楚地落在楚飞扬的眼中,只见他勾唇一笑,狭长的眼眸中射出冷然的光芒,直盯着辰王不肯放弃的表情,缓缓开口,“太妃前去皇陵前,可是为王爷物色了不少的大家闺秀,王爷怎么跑到本王的相府来讨要王妃?这样的话传出去,岂不是存心让人误会?况且,皇上如今也是极其担心王爷的婚事,若是传入皇上的耳中,只怕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赐婚,届时王爷打算如何推托?难道每次都要找人替王爷挡住?可这也要看这人有没有分量,可不要一个不小心丢了脑袋啊,届时王爷在百姓的眼中可就成了缩头乌龟了,自己的事情不出头,竟是找人替罪,只怕声望会一落千丈吧!” 盯着辰王的脸,楚飞扬淡然地说出这些话来,眼中带着极其讽刺的笑意,但脸上的笑容却极其的温和,让人察觉不出他对辰王的讥讽,倒是觉得实在关心辰王。 心头暗恼,江沐辰自是知道楚飞扬的一张嘴巧舌如簧,如今又是在楚相府的大门口,自己若说出过分的话,对于云千梦而言也是一种伤害,便紧抿住薄唇,大手一挥让辰王府的小厮们跟着自己离开了楚相府。 见江沐辰离开,楚飞扬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依靠在门柱上的身子重新站直,转目看向洪管家,问道:“马车准备好了吗?” “是的,王爷!已经准备好了,王爷现在就要用吗?”洪管家命小厮关上楚相府的大门,立即恭敬地回答着楚飞扬的问话。 微点了点头,楚飞扬淡然开口,“准备好,本王一会乘坐!” 说着,楚飞扬便返身走进楚相府,朝着梦馨小筑的方向走去。 “表嫂,这件小衣服可真是可爱,将来穿在孩子的身上,定是惹人怜爱!”还未踏进正屋,里面便已传出夏侯安儿惊奇的声音,从半开的窗子往里望去,只见云千梦端坐在座椅上,细细地看着丫头们拿过来的花样,而夏侯安儿则是高高举着一件粉色的小衣衫,极其兴奋地说着。 见夏侯安儿如此开心,云千梦抿嘴一笑,打趣道:“安儿这般喜欢孩子,不如早日嫁人,这样就能早日生下孩子!” 听着云千梦的话,夏侯安儿立即放下手中的小衣衫,莹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晕,带着一丝娇羞地偎到云千梦的身边,不依道:“表嫂就爱取笑我!” “你表嫂可没有取笑你,安儿若是有心仪的人,可定要告知表哥,表哥就算是五花大绑,也定会把他带到你的面前!”楚飞扬跨步走进内室,附和着云千梦的话开口,妇唱夫随地毫不开心。 “见过王爷!”屋内的丫头们见楚飞扬进来,纷纷行礼。 夏侯安儿则是撅着双唇不搀和到这对夫妻的议论中,只是却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手腕,心头浮上那双邪魅却冰冷的笑眼…… “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孩子可有折腾你?”楚飞扬越过圆桌落座在云千梦的身边,细细地详端着她的脸色,口气无比紧张地问着。 这样的问话,却是惹笑了云千梦,为楚飞扬倒了一杯清茶,这才开口,“才不过一个半月的身孕,反应还不大,不莫要担心了!今日怎么这般早回来?我听说,你收下了辰王送来的贺礼?” 可显然楚飞扬并未因为月份小而放下担心,只见他从衣袖中掏出当时从聂怀远处拿来的注意事项,微皱眉头认真的看着前三个月应当注意的事情,随后又耐性地询问着一旁的丫头们,今日云千梦的吃食和行动,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这些你不是都烂熟于心了吗?怎么还随身携带?”云千梦看着他手上那一叠已经皱巴巴的宣纸,有些不解地问着。 那一日楚飞扬带着自己从荣善堂回来后,便日夜熟背上面的内容,每日一早还会在院中朗诵,早已是熟记于心,怎么还随身携带着,竟还时不时拿出来翻看,当真是比她这个做母亲的人还要用心。 楚飞扬则是收起宣纸,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淡然地开口,“温故而知新!注意的事项太多,自然要时时翻看,免得把每个阶段的注意事项弄混淆了!” 说完,楚飞扬站起身,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素色披风搭在手臂上,随后扶着云千梦起身,为她披上披风。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不解地问着楚飞扬。 “去富贵堂!给孩子打造一些小手镯,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千梦往外走去,楚飞扬轻柔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见楚飞扬已经想到那么远,云千梦只能失笑地摇摇头,目光看向夏侯安儿,问道:“安儿也一同前去吧!整日呆在相府中,怕是无聊吧!” 闻言,夏侯安儿眼神顿时一亮,立即起身来到云千梦的身旁,轻轻扶着她一同往外走去。 三人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平稳地往长街驶去。 马车内,夏侯安儿兴奋地掀起车帘,一双美眸紧盯着外面的景致,时不时地指着有趣的事情说给云千梦听着。 “我已让聂怀远开了止吐的方子,若是开始孕吐,便让米嬷嬷按照方子煎药,喝下去便会好些,免得你受累!”楚飞扬轻搂着云千梦,交代着事情。 云千梦心中自是暖暖的,只是想到又要喝药,不免皱起眉头,抬起眼眸恳求道:“我身子很好,不必喝药!”想她来到西楚便整日喝药,当真是喝怕了,可不愿再闻那难闻的药味! “听话,否则孕吐吃不进东西,受罪的还是你!”楚飞扬却是耐心的哄着她,心中则盘算着一会回去让聂怀远把汤药制成药丸,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没想到向来只笑不语的表哥,竟也有这般婆婆妈妈的时候!”看着云千梦露出皱眉讨饶的模样,而楚飞扬却是诱哄着她吃药,夏侯安儿放下车帘,打趣地开口。 楚飞扬听之,却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笑意盈满眼眶,周身散发着祥和的气息。 “王爷,富贵堂到了!”此时,车夫出声提醒着里面的三人,同时小心翼翼地挺稳马车,停靠在人流极少的地方,免得云千梦下车时被人撞到。 待车子完全挺稳,楚飞扬这才扶着云千梦走下马车,三人一同踏进富贵堂。 只是,刚走进富贵堂,却看到钱世子妃领着婢女正从三楼的厢房内走出来。 见到云千梦三人,钱世子妃却是扫了夏侯安儿一眼,随即面带浅笑地款款走下楼梯,对楚飞扬与云千梦微微福了福身,笑道:“见过楚王、楚王妃!” 楚飞扬并未开口,云千梦则是看了眼钱世子妃身后的婢女,却并未看到婢女手上捧着饰品,便也笑道:“真是巧,世子妃可有看到喜欢的首饰?” 钱世子妃则是缓缓站起身,见楚王不屑对自己开口,心头划过不悦,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对云千梦开口,“只是闲来无事进来看看,倒是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出行也是成双成对!只不过,看到夏侯公主,倒是有些稀奇!” 钱世子妃话中有话,藏着挑拨离间,先是称赞楚飞扬与云千梦的感情深厚,随后话锋一转把后面的夏侯安儿扯了进来,暗示夏侯安儿意有插进两人之间的意图。 尤其此前夏侯族在大殿上公然拒绝瑞王的求婚,若是醋性大的女子,只怕早已着了钱世子妃的圈套,认为楚飞扬有意娶夏侯安儿。 云千梦浅笑地看着钱世子妃在自己面前表演,眼角余光注意到夏侯安儿在听出钱世子妃话中意思后略显怒意的眸子后,淡淡地开口,“本妃比不得世子妃这般贤惠!我们王爷也没有世子那般博爱!看样子世子妃这是要回去了,就此别过!” 语毕,云千梦便打算与钱世子妃错身而过。 只是对方却似乎不愿放过云千梦,只见钱世子妃脚下的步子微微往后退后一步,挡住了云千梦的去路,满面笑容道:“听闻王妃有喜了,真是恭喜王妃!” “多谢世子妃!”对钱世子妃轻点下头,云千梦却没有执着于眼前的路,反倒是与楚飞扬夏侯安儿二人朝着旁边的玉器走去,徒留下钱世子妃立于原地。 ------------ 第二百七十九章 “草民见过楚王爷、楚王妃!”这时,从后院走进大堂的孟掌柜看到楚飞扬与云千梦来到富贵堂,立即领着小厮上前行礼,言语举止间尽是恭敬之意。 “孟掌柜请起吧!”云千梦看眼富贵堂内摆设的所有饰品,眼中带笑地开口。 “谢王爷、王妃!王爷与王妃今日前来富贵堂,是想现买首饰还是订做首饰?堂内近日刚刚购进了一批玉质极好的玉,王爷王妃可以先行看一看,若是喜欢,让人打造成玉佩玉镯等物,可是极其赏心悦目的!”孟掌柜不愧是京城富贵堂的掌柜,只见他双目微微看了眼云千梦今日所佩戴的首饰,便知云千梦素日里是喜爱玉质首饰居多,这才投其所好地开口提到玉石。 云千梦看着孟掌柜看向自己左边发髻的目光,便知他定是在看自己头上那支紫玉簪,便笑着开口,“孟掌柜是行家,王爷与本妃也只能看个大概,具体的事情还得孟掌柜把关!” “照着这上面的图案,打造两对首饰!”而楚飞扬却在此时从衣袖中掏出两张纸来,递到孟掌柜的面前淡然开口。 孟掌柜心中不解,却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楚王手中的纸打开看了一眼,心中甚为诧异,纸上赫然勾画着两对小婴儿所用的手镯脚镯,看着两对镯子的形状便知分别是男婴与女婴的,想不到日理万机的楚王竟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为自己的孩子画图纸,当真让人钦佩。 “恭喜王爷王妃了!只是不知王爷想选用怎样的材质?一般而言,孩子的手镯脚镯多为银和金,玉石则是较为适合作为玉佩!”孟掌柜低声询问着,同时领着楚飞扬与云千梦走向金银首饰的展示区,拿起上面成品的手镯让两人观看。 接过孟掌柜递过来的梅花手镯,云千梦倒是有些喜欢地反复看着,指着上面精致的图案与楚飞扬细细地讨论着。 “以王爷王妃的身份地位,不如请宫中的工匠为孩子打造饰品,又何必劳心劳力?”殊不知,那钱世子妃竟没有离开,而是随着云千梦二人来到饰品区,观看着上面的收拾,只是眼底却掩不住对普通首饰的轻视,浑身皆是上流贵妇的风范。 云千梦放下手中的银镯子,轻抬眼看向来到自己身旁的钱世子妃,笑道:“海王爷眼光独到选中阳明山,想来世子妃眼光自然不俗!只不过,给孩子的东西不过是图个吉利,价钱何许倒是其次了!况且,只是小孩子而已,又何必劳师动众的让宫中的工匠忙碌,倒是显得我们楚相府矫情!不知世子妃今日可有看中的首饰?” 被云千梦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钱世子妃正要开口反驳,却见楚飞扬此时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便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讪讪一笑,回道:“只是随意看看!” 看出钱世子妃眼底的不甘心,云千梦嘴边的笑意淡了几分,却是护着自己的腹部始终呆在楚飞扬的保护范围内,“既如此,世子妃就请便吧,本妃与王爷也随便看看!” 说着,云千梦便打算走向三楼,可富贵堂的门外却传来一阵轻便的马蹄声。 不一会,脚步声便朝着富贵堂内传来了进来,一道深紫的颀长身影顿时印入众人的眼中。 孟掌柜看到来人,立即笑着走上前行礼,“草民见过海郡王!” “起来吧!”海沉溪一扫富贵堂内,在看到楚飞扬与云千梦以及夏侯安儿时,眼底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钱世子妃时,眼底玩世不恭的笑意则瞬间转化成冷笑,带着丝丝冷意侵向钱世子妃,让她心头一紧,眉头没来由地皱了一下。 而海沉溪却是面带浅笑地走向众人,目光早已掠过钱世子妃看向了楚飞扬,冷声道:“想不到会在此处看到楚王与王妃!” 楚飞扬一手轻搂着云千梦,面上噙着没有温度的笑容回应着海沉溪,“是啊,想不到在下朝后还能见到海郡王,当真是让人吃惊!没想到海郡王竟然会出入富贵堂,不知是不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姐,想购得首饰送人!” “呵呵,楚王说笑了!本郡王可没有王爷的雅致,竟能在百忙中陪着王妃挑选饰品!”海沉溪淡漠地回了句,随即转向孟掌柜,问道:“本王看中的那块玉石可到了?” 闻言,孟掌柜脸上顿时显出一抹为难之色,却是照实开口,“郡王,那块玉石已经到了,只是世子妃却先行买下了!” 说着,孟掌柜的眼眸半垂了下来。 “哦?世子妃买走了本郡王看中的玉石?这富贵堂这般多的玉石,世子妃为何就偏偏看中了本郡王的那一块?更何况,那块玉石本就是本郡王先付了定金,是谁给了世子妃这样的胆子,连本郡王的东西也敢抢?”说道最后,海沉溪的口气越发的冷寒,眼中的笑意渐渐凝固,带着摄人的寒气逼向面前的钱世子妃。 早已料到海沉溪的难缠,因此钱世子妃这才趁着海沉溪上朝时先行来到富贵堂强行从孟掌柜的手中抢到那块玉石,却不想方才因为楚王等人的出现耽搁了时辰,这才遇上了海沉溪。 如今见海沉溪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这位长嫂如此不敬,钱世子妃心头暗恨,脸上却挂着得宜地浅笑,温和地回应着海沉溪的质问,“五弟误会了,本世子妃也只是凑巧看到了那块玉石,这才买了下来!况且,这富贵堂近日购进不少绝佳的玉石,五弟又何必因为这样的小事而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是吗?既然你自称是本郡王的嫂子,为何不让着本郡王?不会是想仗着自己的夫君是海王世子,便连本郡王也不放在眼中吧!”却不想,海沉溪丝毫不给钱世子妃面子,两句反问便让钱世子妃变了脸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这般奚落,钱世子妃愤怒交加,脸色铁青却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只能硬逼着自己挤出一些笑容,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端庄,却不想她难看的笑容早已落在众人的眼中,比之面无表情更加难堪。 “放肆!”一道低喝声却从富贵堂的门外传来,墨绿色的身影快步踏了进来,海越目色冷沉地紧盯着面色阴冷的海沉溪,那双含恨的眸光中尽是对海沉溪的厌弃。 原本在富贵堂内的客人们见这边发生不愉快,未免自己被牵连其中,便纷纷聪明地悄声退了出去,徒留孟掌柜满面焦急地立于原地,不知该如何化解两方之间的矛盾。 “孟掌柜,带我们去三楼雅间吧!”云千梦淡淡地开口,没有心情去看海王府的内讧。 “是是是,王爷王妃公主请上楼!”见云千梦出言解了自己的尴尬,孟掌柜心头感激不已,立即躬身迎着三人朝着楼梯口走去。 而原本被愤怒充斥脑海的海越在听到‘公主’二字时,两眼顿时放出惊喜的光芒,寻着夏侯安儿的身影望去,果真看到拿到纤细的身影跟在楚飞扬两人的身后。 “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遇到王爷王妃与公主,咱们可真是有缘!”海越越过迎向他的钱世子妃,瞬间来到楚飞扬等人的身旁,浅笑地开口寒暄,温和的目光却是先行扫过夏侯安儿美轮美奂的容颜。 “世子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本王就不打扰了!”楚飞扬却没有心思搭理海越,脚下的步子只是微微停顿,便又重新往前走去。 “王妃与公主看中了什么首饰,本世子送与王妃公主!”丝毫没有注意到钱世子妃难看的脸色,海越始终热衷地开口。 楚飞扬停下脚步,目光冷然地盯着海越,表情冷淡道:“那就多谢世子了,只是这些银子,本王还是负担得起的!世子不如多给世子妃添些首饰!” 说着,楚飞扬不再理会海越,搂着云千梦、带着夏侯安儿便上了三楼。 夏侯安儿看眼海越,转而望了海沉溪一眼,眼底却带着一丝担忧,雅致的眉头微微一皱,这才转身随楚飞扬走上三楼。 “孟掌柜,海郡王与海王世子到底看中了什么玉石,竟让两人差点大打出手?”踏进雅间,云千梦倒是有些好奇地开口问着。 见楚王妃问起,孟掌柜心头微微一叹,开口回道:“富贵堂近日购到一块绝好的翡翠,通体碧绿,通透清澈,玉质可是最顶级的!海郡王知晓后,便让人前来订下了那块玉石!却不想方才钱世子妃前来,硬是买走了那块玉!” 说着,孟掌柜不由得摇了摇头,从商这么多年,他倒是头一次见到那般不讲理的人,以权压人让他不得不出售那块玉,实在是有违行规。 闻言,云千梦与楚飞扬相视一眼,心中纷纷不解,有什么事情能让那两人想到来富贵堂买玉?而能让两人出手这般阔绰,只怕还不是小事这般简单吧! ------------ 第二百八十章 “世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王府吧,免得让父王母妃着急!”见海越始终盯着夏侯安儿上楼的身影,钱世子妃满心恨意地走上前,温言温语地提醒着海越。 一道冷光却在钱世子妃擅自做主离开时射了过来,看着三楼雅间的门被关上,海越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满目怒意地射向钱世子妃,眼底目光带着点点厌弃与不耐,垂于身侧的手猛地往后一甩,便见他转过身不理会身旁的钱世子妃,径自往富贵堂的门外走去…… “怎么?世子夺了本郡王的心头好就想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不是东西了?”却不想,海沉溪却在此时开口,噙着浅笑的唇边,泛着阴冷的寒气,眼角虽扬起但眸子中却没有半点笑意,浑身上下笼罩在一片冰冷之中,让人望之生畏、靠近生寒。 而他大胆的说辞,更是让海越停下了往前迈的脚步,满面含霜地侧过身,眼带恨意地瞪向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海沉溪,怒道:“海沉溪,别忘了你只是一个郡王,你对本世子不敬,即便父王偏袒你,你也逃不了以下犯上的罪名!你身为海郡王,却不能以身作则,满口污秽词句,看来这海郡王的头衔,你当真是受之有愧!” 海沉溪却是执起手边的一只玉镯,细细地观详了半晌,在海越发完怒气后,这才移开注视在玉镯上的视线,满眼讥讽地开口,“本郡王担不担得起海郡王的头衔,这不是世子所能下定论的!父王向来深思熟虑,若本郡王没有这个本事,父王当初也不会把本郡王的名字上报朝廷!不过,听世子方才所言,想必在世子的心中已有了其他的人选!只是不管是二公子、三公子还是四公子,不过是三个废物,世子难道还指望父王把这三人的名字报上去?这岂不是丢了海王府的脸面?还是说世子喜欢海郡王的头衔,想跟本郡王换称谓?” 一番话,顿时堵住了海越的嘴,让他那海王世子的身份地位去换一个郡王,即便海沉溪的海郡王是由海王亲自命名,也不值得海越做出这般大的牺牲。 “五弟非要在这样的场合做出于理不合的事情吗?不管五弟心中有多大的怒气,可毕竟世子与本世子妃是五弟的长兄长嫂,五弟岂能对我们这般不敬?这富贵堂乃是京城最富盛名的首饰行,出入皆是京中最有名望的贵族,难道五弟想让他们看了海王府的笑话?”此时,钱世子妃转身,款款走到海越的身旁,两人共同看向海沉溪,话中皆是指责海沉溪不顾体统的话语。 闻言,海沉溪却是丝毫也不恼怒,脸上依旧绽放着邪魅的笑容,只是眼底却掩不住地泛出丝丝寒气,带着摄人的威严射向面前的二人,瞳孔深处藏着极深的讽刺,只听见他低浅地反问道:“长兄长嫂?这倒是个新鲜的词!就是不知长兄长嫂的你们,可有为本郡王做过些什么?难道抢夺本郡王的心爱之物,也是长兄长嫂的任务?” 句句反问,带着极其犀利的嘲讽,让海越和钱世子妃脸色顿时一变,心知这海沉溪不但手段狠毒,就连口舌也极其的伶俐!只是,他们身为海王世子与世子妃,若今日被海沉溪这般奚落却不还口,只怕今后在京城中,他们二人也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 “既然你我的用意相同,由你献出或是本世子献出又有何区别?五弟何必在意这等小事?难道城外那几万大军不用操练了?让五弟这般清闲,竟对这样的小事斤斤计较!”海越微皱了下眉头,把海沉溪的张狂尽数看在眼中,心头早已恨不能将海沉溪碎尸万段,可大庭广众之下却又要估计自己海王世子的身份地位,只能咬牙切齿地吐出这段话来。 “用意相同?这本就是本郡王先行看到的,若非世子在本郡王的身边安插了眼线,您又怎会知晓本郡王的打算?如此抄袭模仿,世子不觉得无趣吗?竟还让世子妃前来做说客,更是让人不齿!世子妃也是名门之后,出自书香门第,父亲乃是当今太子的太傅,仁义道德向来受世人称颂,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另钱太傅蒙羞?”海沉溪双目冷冽如清泉,让人心头划过一丝寒意,出口的话更是用仁义绑住了面前二人的德行,让海越与钱世子妃面色顿时尴尬了起来。 尽管此时富贵堂内已没有了其他的客人,可是来往的行人却也是把海沉溪的话听进了耳中,若是传扬了出去,只怕海越与钱世子妃定会被海王训斥一顿,届时他们在海王心中的印象只怕又要坏上几分。 海越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这才勉强地挤出几分笑意,缓缓开口,“五弟太见外了!钱太傅德高望重,百姓自是看在眼中,五弟何必因为这样的小事迁怒于人?不如五弟再购得一块宝玉,大哥权当送给五弟以赔罪,如何?” 大度的说辞、温和的笑意,让海越看上去极其的谦卑有礼,即便是面对不讲理的海郡王,他依旧是表现出了大哥的风范,不与难缠刁钻的庶弟一般计较。 只见海沉溪听完海越装模作样的说辞,心头冷哼一声,嘲讽地开口,“那就多谢世子了!那就有劳世子把方才的玉石交出来!” 海沉溪自是不会客气,开口便讨要方才那块玉石,眼底丝毫没有退让之意,只是黑瞳深处却是藏着极深的嘲笑,似是在等着海越自打嘴巴。 “这……”果真,海越听到海沉溪的话,面上立即显出为难的神色,原本的大度在一瞬间被打破,眉头微皱却没有松口。 “哼,世子既然如此舍不得,又何必强装大方?难道是欺我没有母妃?认为庶子好欺负?”一声冷哼,道尽海沉溪对海越的轻藐。 “属下见过世子、郡王!”而此时,门外却走进一名侍卫,见到海越与海沉溪立即行礼。 “何事?”见到来人,海越表面上松了一口气,可心底却更加紧张了起来,带着一丝小心地盯着面前的侍卫。 “王爷请世子郡王回王府!”那侍卫面无表情,平静地陈述着海全的命令,随即站起身候在门边,等着里面的人出去。 “呵呵,世子,看样子你留下的烂摊子,还需要父王给你收拾啊!”海沉溪冷目扫了海越一眼,不等海越先行步出富贵堂,便率先踏出大门,牵过侍卫递过来的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背,策马朝着阳明山的方向奔去。 海越却是在海沉溪离开的瞬间,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阴沉地盯着海沉溪率先离去的身影,随即转头看了三楼一眼,这才踏出富贵堂,领着钱世子妃坐进马车内,由侍卫护送地回了海王府。 楼下渐渐传来吆喝声,云千梦便知海沉溪海越等人已经离开,倒是夏侯安儿依靠在窗边,一双美眸依旧盯着楼下的大堂,绝世无双的容颜中则是轻拧着一丝担忧与凝重,让云千梦放下手中正看着的小银镯,轻声开口问着,“安儿,在看什么呢?” 听到云千梦的询问声,夏侯安儿立即回神,给以云千梦一个浅淡的笑容,缓缓开口,“这富贵堂果真是名不虚传,即便坐在三楼看下去,大堂内摆放的首饰仍旧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难怪这边的客人络绎不绝!” 见夏侯安儿转移话题,云千梦则是勾唇一笑,眼底眉间尽是一片祥和之气,顺着她的话开口,“富贵堂做生意的确用心!每件饰品皆是上品,选料亦是极其讲究,否则岂会让人争破了头皮?想必海郡王与海王世子已经离开了,否则楼下岂会传来热闹的声音?” 见云千梦把话题转到海沉溪的身上,夏侯安儿一时沉默了下来。 楚飞扬见状,左右手拿起两只不同形状的镯子举到云千梦的面前,为难道:“梦儿,你看看这两只小镯子,哪只更加精致些?要不,各买一对?” 见楚飞扬这般阔绰,云千梦顿时摇头轻笑,右手拿过一只简朴却雅致的镯子道:“孩子出生时极小,哪里戴得了这么许多?只买这一对便可,何必铺张浪费!” “我的孩子,自然是要给他最好的!”殊不知,楚飞扬竟在这件事情丝毫不让步,认定的便要去执行,当下便要把两只镯子包起来。 却被云千梦拦住,只见云千梦压住他的手,轻声道:“孩子岂能从小就惯着?将来不成器怨谁?听我的,就要那一对,否则不生了!” 说着,云千梦松开了手,身子更是背了过去,拒绝面对楚飞扬。 而楚飞扬却是极其困难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对小镯子,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比较怎么舍不得,可爱妻有命,若是铺张浪费,莫说几个孩子,只怕现在这一个,她都不生了! 眼底的欢喜微微染上些许委屈,楚飞扬将云千梦选中的那一对递给孟掌柜,随即挥手让雅间中伺候的众人退下,自己倾身凑近云千梦,在她耳边轻声道:“就选了一对!娘子看中的那一对!” 语气含着无限的委屈与不舍,眼神更是包裹着念念不舍,眼睁睁地看着孟掌柜把剩下的首饰尽数端了出去,楚飞扬心头郁闷不已,唉,早知道就应当先行买好带回相府! “行了,知道了!你且出去吧!我与安儿坐一会!”殊不知,云千梦却是伸手推了推楚飞扬,势要把人赶出去。 “啊?”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楚飞扬面带讶异,立即拉着凳子往前凑了凑,赖在云千梦的身边喃喃自语,“我是孩子的爹!” 言下之意便是别人可以走,但是他不能走,他要与腹中的孩儿培养感情。 “快出去吧!近日不是还有很多政事要忙吗?如今镯子选好了,你也应当为百官做表率,可不能偷懒哦!”云千梦干脆站起身,目光盈盈含笑地看向楚飞扬不愿离去的脸。 楚飞扬还想开口,门外却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王爷,卑职有要事禀报!” 剑眉微皱了下,楚飞扬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端正坐好,沉稳出声,“进来吧!” “卑职见过王爷、王妃!”习凛轻声打开厢房的门,随即快步跨了进来,行完礼后走到楚飞扬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禀报着事情。 只见楚飞扬平静的眼神中顿时散出一抹凛冽的光芒,却是冷静地问着习凛,“此事当真?” “是!皇上派余公公前来相府请王爷立即进宫,此时余公公正候在富贵堂的门外!”习凛尽职地说出所有的事情。 “出了什么事情?”见楚飞扬一时间变得严肃不已,云千梦目光转向自家夫君,心里头有些担心。 “没事,我去去就来,习凛,你留下保护王妃和公主!”楚飞扬却在看到云千梦眼底的担忧后,立即浅笑出声,留下习凛守着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自己则是返身出了厢房。 见楚飞扬不愿自己担心,云千梦便把目光转向习凛,冷冽的神色让习凛心头一紧,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方才暗卫来报,说皇上竟派人前去乱葬岗寻找容贵妃的尸首!” 闻言,云千梦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人是玉乾帝下旨赐死的,可他如今却又要寻找容蓉的尸首,难道朝中又出了事情,让玉乾帝改变了心意? “可查出皇上到底为何有此改变?”万一被玉乾帝发现容贵妃已经假死离开了西楚,只怕整个容家皆会受到牵连,后果将不堪设想。 习凛却只能摇了摇头,“事出突然,暗卫正在查清事情真相!” 云千梦却是取出玉牌,交给习凛,“你速速去玉家当铺,让高平派人查清此事!” “是!”接过玉牌,习凛留下几名侍卫守在厢房外,自己则是亲自前往玉家当铺。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海郡王的气势越发的凌厉了!”待习凛退下后,云千梦缓步走到临近大堂的窗子,立于夏侯安儿的身旁,淡淡地开口。 听得云千梦无缘无故提到海沉溪,夏侯安儿心头划过一丝异样,随即收起看向外面的视线转向云千梦,心口微微有些发紧,漂亮的黑瞳中闪现出不解与疑惑,却又暗藏着一抹极淡的紧张。 尤其在看到云千梦平淡的表情与眼神后,夏侯安儿原本搭在窗台上的双手不禁收了回来,微微捏紧手中的帕子,心头犹如捣鼓般敲击了起来。 “安儿?”云千梦目光虽看着窗外,但思绪却始终放在夏侯安儿的身上。 此时见夏侯安儿静默不语,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丝不惑,云千梦缓缓转过脸,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却并未继续开口,只是安静地审视着夏侯安儿的神色。 夏侯安儿被云千梦过分冷静的眼神盯得有些羞赧,便不由得转开了脸,目光继续放在窗外,看着富贵堂的大堂内客流如潮,店小二热情地接待着进来的每一位客人,脑海中却又浮现方才海沉溪在场时的清冷以及云千梦的话,缓缓垂下眼眸,让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神色,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这才轻柔地开口,“我倒是觉得海郡王有些可怜,被嫡子这般欺辱,若是太过示弱,只怕在海王府中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如此说来,夏侯安儿倒是有些同情海沉溪的处境。毕竟经过方才海沉溪与海越夫妇之间的对话以及孟掌柜之前的解释,大家心中都已明白,是海越欺人在先,若此时海沉溪还不反击,只怕将来定会被海越踩在脚底下。 云千梦注意着夏侯安儿眉宇间神色的转变,轻抿着唇转过脸,同样望着厢房外的景色,接口道:“是啊,世间的事情便是成王败寇,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太过软弱,定会成为鱼肉,任人宰割!海郡王的母妃,秦侧妃当年是海王最心爱的妃子,可却红颜薄命,独独留下幼子,才使得海郡王处境这般被动!” “表嫂!”听到云千梦竟开口说出海沉溪的家事,夏侯安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满眼诧异地盯着云千梦,不明白表嫂为何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只是,她的心却因为云千梦的话而微微摇摆不定,早在第一次见到海沉溪时,便觉得此人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难道是因为秦侧妃的事情,才让海沉溪变成这样的? “安儿,海王之心已是渐渐显露!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这平静之下却是暗藏波涛汹涌!加上皇上如今对各方实力的忌惮与猜忌,将来这天下的走向如何,就连飞扬也是说不准的!如果……”说到这里,云千梦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把剩下的话尽数吞进了腹中。 “表嫂的意思,是说远离海王府众人?”夏侯安儿毕竟是聪慧的,尽管云千梦的话只说了一半,她也已是猜出她剩下那一半话。加上夏侯勤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返回了洛城,夏侯安儿即便是养在深闺的公主,却也是察觉到了异样。 可云千梦听完夏侯安儿的话,既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只是定定地看了夏侯安儿好半晌,才复又开口,“‘情’之一字,岂是说放就放?普天之下,能够找到一个与自己相知相守的人,那是人的造化和福分,是强求不得的!今日我与你说这些,并非让你刻意避开谁,也并没有让你斩断情丝的意思!只是望你能够想明白,若是他值得,那你就放手一搏,总比将来后悔的好!” 有些话,云千梦并未对夏侯安儿说明白。海王势必会与所有人为敌,而这所有人中,自然也包括楚王府与楚相府。若夏侯安儿对海沉溪动了情,只怕将来左右为难的,唯有夏侯安儿一人! 但作为女子,云千梦始终希望夏侯安儿能够得夫君爱护,能够有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渡过一生,这才单独留下她,说出今日这番话。 “表嫂!”夏侯安儿听云千梦把话说得这般直白,俊俏白嫩的脸上顿时浮现两朵红晕,娇娇俏俏地低呼了声云千梦,一颗心猛地跳跃不已,局促地有些羞涩,随即否认道:“表嫂想多了,我只是觉得那海郡王有些可怜罢了!” 终究是个可怜人,即便有疼爱他的海王,尽管有郡王头衔傍身,但上头有嫡母长兄压着,只怕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吧! 只是,刚否认完,夏侯安儿眼底羞涩的神色便隐去,浮上一抹为难与犹豫,半晌才似是又喃喃自语道:“若将来安儿当真陷入这两难的境地,表嫂,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到底,夏侯安儿心中对海沉溪却还是有些不一样,那个在雪地中拉她一把,让她免于失态于人前的男子,却鲜少拿正眼看过她。那个在海王府对她冷笑对之,眼底含着挑衅意味的男子,真真是挑起了她的战斗欲。让她在不知不觉间,便会在人群中下意识的去寻找他的身影。 可表嫂分析的却也是极正确的,将来若两座王府为敌,她应当如何取舍? “这很简单!”云千梦清浅开口,望向窗外的眼神淡然平静,如无风的湖面般亮如明镜,却又透着绝佳的睿智,让夏侯安儿不自觉地便抬起眼眸,看向这个向来聪慧绝顶的表嫂。 “顺着自己的心走!”缓缓吐出这七个字,云千梦却始终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没有去在意夏侯安儿眼底的震惊与诧异,只是平静地说出她的立场以及对夏侯安儿的支持。 “表嫂!”带着一丝哽咽,夏侯安儿眼眶微微一红,却是再也所不出话来…… 皇宫、凤翔宫。 “母后今日身子如何?朕近日忙于政事,来往凤翔宫的时候也短了些,还望母后不要生气。”午后无事,玉乾帝领着宫人们前来凤翔宫,见太后躺在软榻上歇息,便轻声来到太后身旁坐下,低声开口请安。 早在玉乾帝朝凤翔宫走来时,太后便已收到了消息,此时听到玉乾帝的声音,倒也没有多少诧异,缓缓睁开双目,太后细细地打量了玉乾帝一眼,这才在兰姑姑的搀扶下坐起身,浅笑着开口,“今日宫中出了不少的事情,皇上自然是要以国事为重,本宫这里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哪里能够让皇上每日前来?只是,皇上身边的人是不是没有尽心?本宫瞅着皇上似乎是清瘦了不少?难道是国事太过繁重累着了?” 说着,太后忙对兰姑姑吩咐道:“快去让御膳房送来金丝燕窝和人参糕点!” “是,奴婢这就去办!”兰姑姑对两位尊贵的主子行完礼,留下瞿公公和余公公伺候着,自己则是亲自领着其他宫人踏出正殿,朝着御膳房而去。 “听闻皇上又命人前去找寻容蓉的尸首,可有此事?”见正殿内只剩玉乾帝与自己的心腹,太后这才开口问着。 容蓉的事情,早已是传出了宫外,可玉乾帝尽管下旨赐死了容贵妃,却还没有立即对容家动手,这倒是让太后有些诧异,便状似无意地这么一问,等着看玉乾帝的回答。 “是的,母后!容家毕竟对西楚社稷有功,朕当时又在气头上,做事难免有些缺失!而容贵妃入宫以来也算是安守本分,既然已经死了,朕又没有剥夺了她的封号,若是就这么把她丢在乱葬岗上,只怕会惹人非议!”玉乾帝见太后提及此事,便淡然地开口陈述着,平静的眼底看不出半丝的情绪波动,只让人觉得帝王之心,当真是深不见底。 听完玉乾帝的解释,太后庄严的脸上不见半点涟漪,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玉乾帝的作法。 “前段日子,皇上让太子代为前去海王府,看来咱们的太子如今也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了!”尤其近日德妃在宫中甚为风光,向来太子被皇帝器重这件事情为她加分不少,也难怪皇后近日鲜少出门,想来心中定是有所不甘吧。 见太后提及太子,玉乾帝缓缓一笑,点头道:“昊天这孩子处事还算周全,去海王府倒也没有给咱们皇室丢人,也算是让朕欣慰不已!” 看到玉乾帝露出为人父的骄傲,太后亦是含笑地点了点头,随即却见她眼中带着一丝担忧,话锋一转继续开口,“昊天也有十四了,也该到娶太子妃的年纪!国家大事固然重要,但太子也是咱们西楚的根本,皇上还是要为他留意哪家的闺秀最是品行端庄,早日为昊天定下一门好亲事!这样孩子才能更加的专心替你这位父皇分忧啊!” 闻言,玉乾帝半敛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冷芒,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包在舌尖细细品味其中的甘甜苦涩,待茶温散去,这才吞进腹中,开口回道:“母后提醒的是,昊天的确不小了,朕的确该为他物色物色太子妃的人选!德妃素日里品行端仪,娘家又是忠良之士,倒是可以可虑在忠勇侯族中筛选!” 语毕,玉乾帝澄亮的眼直盯着太后的表情,等着对方的回答。 太后听见玉乾帝提及德妃的娘家,第一时间便在心中给予否定,面上却不露声色地开口,“德妃品级本就高,儿子又是太子,娘家又是望族,若再挑选一名她家的太子妃,只怕这后宫中再也无人能与德妃相抗衡,皇上的皇位只怕也会变得岌岌可危!皇上素来谨慎小心,今日怎么就犯了这样的错误?太子可是比不得皇上,当时阮淑妃已故,一切自然是需要人扶植的!而阮家却鲜少有嫡女,这才选了旁支的女儿成为皇后,这样皇上也好拿捏!可太子却不同,母妃强盛,太子本身又颇有能力,若再从母族中选太子妃,只怕……” “母后说得是,是朕心急了!不如母后推荐几人,若是品行好,自然有机会成为太子妃!”玉乾帝自然不是真心想从德妃的家中挑选太子妃,他的皇位来之不易,岂会让旁人有可乘之机?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儿子,那也是绝对不可以的! 太后又岂会不明白玉乾帝的心思?只是如今她却是要顺着玉乾帝的话往下说,“皇上也是知道的,本宫的侄女妃卿如今正值妙龄,与太子相差三岁!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与太子那是极其的般配的!” 说到底,太后便是想让曲妃卿成为下一位君主的皇后! 而玉乾帝听完太后的话,却是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似是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太后亦是不着急,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品着,等着玉乾帝的回复。 良久,玉乾帝抬起眼眸,淡然地看向太后,冷静地开口,“太子娶妃可是大事,草草订下只怕会遭到朝臣的议论!不如还是按照祖制来吧,只要符合条件的官家女子,均可进入挑选的范围,母后,您看这样可以吗?” 听玉乾帝一言,太后一口热茶沁在舌尖,烫得细嫩的口腔内壁顿时起了一个水泡,却在玉乾帝的紧盯下只能硬生生地咽下腹中,脸上的闲适渐渐散去,平静的表情却是泛着微微的寒气,较为冷淡地开口,“一切自然是由皇上做主!” 玉乾帝仿若没有看到太后已经变色的表情,径自浅笑道:“既如此,那朕回去后便与大臣们相商此事!朕这几日倒是听闻,七弟在元德太妃前去皇陵后,竟没有派人前去关心元德太妃,不知当真有此事?” 太后刚吃了一个软钉子,心情正十分不好,哪有闲适的心情与玉乾帝谈论元德太妃等人,便有些没好气地开口,“皇上忘了,执掌凤印的是皇后,本宫一个老婆子,哪里管得了这些?” 玉乾帝却是不甚在意,已然故我地开口,“当年父皇弥留之际,元德太妃与母后是最后见到父皇的人,不知父皇可还有交代些其他的事情?” ------题外话------ 《楚王妃》实体书将于两周后上市,经过半年多的艰苦努力,混合着偶的心血和汗水,实体书终于要上市了! 此次《楚王妃》是由悦读纪策划,由青岛出版社出版,共两册,当当网有售,六九折37。89元! 希望亲们能够踊跃团购,团购群号:259194816、215797326!我们会安排统一发货! 入群门砖:《楚王妃》团购!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听闻玉乾帝提及西靖帝驾崩前的事情,太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歪,幸而立即稳住了手中的茶盏,这才没有泼出茶水来。只见太后半垂着眼眸,眼帘遮住了眼底的光芒,让人察觉不出她此时心中所想,右手捏着碗盖,轻轻刮着碗沿,淡淡地开口,“怎么问起此事来了?你父皇当时也不过是交代一些遗言而已,若非当时元德妃与我们争储,本宫也不会让你率先占领大殿,把控住朝堂,让朝臣臣服于你!若非这样,你也能够见到你父皇最后一面!” 说着,太后的眉眼间渐渐染上一层凄哀之色,似是在为玉乾帝没有见到西靖帝最后一面而惋惜,又似乎是在怀念已故的西靖帝,心中生出不少凄凉的感伤来。 玉乾帝见太后如此说道,脸上亦是浮现出悲痛之色,开口宽慰着太后,“母后节哀!父皇仙逝多年,只希望咱们西楚国泰民安、母后身子康健,还请母后莫要再伤心难过,否则岂不是朕的过错?” 顿了顿,见太后神色稍有缓和,玉乾帝继而又开口,“母后也知,近年来,海王辰王势力越发强盛,朕已有压不住他们的趋势!加上楚王如今性情也让人琢磨不定,朕这心中则是担忧万分!而朕的手上真正能够效忠的,也只有宫中的禁卫军!可这禁卫军不单单担负着保护朕的责任,亦是担负着守护宫中妃嫔的重任!若要用他们来对抗海王辰王,只怕是捉襟见肘!朕始终是想不明白,父皇当初为何会把雀符交给辰王?” 听到这里,太后已是明白了玉乾帝的意思! 只不过,玉乾帝有一点却是提到了重点上,并且推出了一名他们二人同样不喜欢的人,那就是云千梦。 看似玉乾帝方才提到的只是楚飞扬,但如今的楚王妃却是云千梦。 太后身为宫中最资深的宫妃,玉乾帝又是当今圣上,岂会不明白这枕头风的厉害? 尤其这楚王妃本就是楚王当初自己求娶的,自然是会更加爱惜云千梦,夫妻二人如今伉俪情深,在京中也是一段佳话。 可太后不喜欢云千梦,准确的说是极其厌恶云千梦。一个脱离她掌控的家族少女,一个屡次违背她意愿的少女,太后自然是不会去喜欢的。 奈何云千梦运气极好,不但得到楚南山的欣赏,更是入了楚飞扬的眼,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楚王妃。如今想要再动她分毫,自然也要有能够承担楚王怒气的本事。 可现如今,海王辰王纷纷露出了他们的野心,也渐渐开始如脱缰的野马不再受皇族的控制,若眼下处置了云千梦,那他们的敌人只怕还会多上楚王一人。 而楚家不比海家以及江沐辰,楚家是三代君主最为放心的朝臣,楚南山始终兢兢业业,也懂得急流勇退,纵使手中握有几十万大军,却依旧对朝廷忠心耿耿,因此历代君主最是放心楚家,也赋予楚家旁人所不能及的荣耀与权力。 可如今看来,这样的权力、这样的放心,只怕也是一个隐形的炸弹。尤其云千梦与皇室并不亲厚,反倒因为一些事情生出不少的嫌隙,这可是极不好的预兆,也极有可能成为着火点。 因此,此时对楚家唯有安抚与威慑这一条道路可走。 而海家却与楚家不同,海王虽然也懂得韬光养晦,可海王的野心却被所有人看在眼中。看似事事不理的海全,却是对朝政走向最为清楚的人之一,他把海沉溪推上海郡王的位置,用心培养出文武双全的海沉溪,更是让海沉溪从玉乾帝手中分得几万身经百战的军队,足可见他的用意。 而海王府建造在阳明山上,那可是京城风景最为秀丽,同时最为神秘的山脉,海王府三面环山,府内还接有水源,这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 更何况,据太子回来对海王府的描述,只怕皇宫之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奇珍异草,只怕连皇宫也不比海王府的精致大气吧! 而海全隐忍这么多年,却在近两年连着举办了两次喜宴,到底是何居心,只怕只有他本人才会知晓吧。 至于辰王,当年错失龙椅,只怕不仅仅是辰王心中的痛,亦是扶持他的韩国公府的痛,不扳回这一局,只怕辰王与韩国公府定是会至死方休。 “先皇这样的用意,只怕是对幼子的怜惜之情吧!”太后并未多言,只是避重就轻地挑着不相关的话安抚着玉乾帝。 只是,太后看向玉乾帝的眼神看似慈爱关心,眸底却藏着极深的冷芒,若说玉乾帝只有手上捏着的几万禁卫军,这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事情。一个帝王,若只能堪堪护住自己,只怕早已被环伺外围的那些野狼撕咬致死。只怕今日玉乾帝前来凤翔宫,是有其他的目的吧! 听完太后的回复,玉乾帝的注意力却只是放在自己的衣袖上,只见他整理着微微压出褶皱的衣袖,这才轻声反问了句,“是吗?” 太后见玉乾帝反应冷淡,却丝毫不畏惧,亦是淡淡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近日朝中又有何难题让皇上为难?” 说着,太后却是轻抿了一口茶,关心的话语下则是淡然的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玉乾帝轻叹口气,原本舒展的剑眉微微皱起,一甩臂上的衣袖执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刮了刮碗盖,似要抿下一口热茶,却突然把碗盖用力地掷在茶盏上,随即重重地将茶盏搁在桌上,语气凝重道:“已近夏日,南方的几条大河日渐高涨,只怕就要距离水患之日不远。江堤却是受不住洪水的侵袭,只怕洪水一来就要决堤,朕预备让人多准备沙袋挡住洪水,可户部尚书却声称国库紧张。所以今日朕前来,是想问一问母后,父皇弥留之际,可有提到宝藏一事?” ‘啪!’殊不知,太后竟是用力把茶盏丢在桌上,不但发出好大一声声响,茶盏中碧清的茶水更是泼了出来,沾湿了桌上的锦缎。 “皇上,您可真是糊涂了!”而太后已是满面的寒气,眼中带着万分的不赞同,不等玉乾帝开口便数落道:“那可是皇室保命的宝藏,你若拿出来,将来咱们可没有半点依靠!朝中文武百官这般多,什么时候需要皇上拿出体己钱了?就算百官不答应,不是还有一个容家吗?容家富甲天下,容贵妃又是犯了事的,即便皇上不开这个口,容家也应当想到这一点,把银子给咱们准备好,怎能让皇上为这样的事情操心劳累的?” 语毕,太后便坐在远处生着闷气,脸色越发的不好。 殿内伺候的瞿公公与余公公还未见过太后在皇上面前这般动怒,早已是低头不语,免得惹得主子更加生气。 玉乾帝则是悉心听着太后的点拨与责备,半晌,才见他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浅笑,缓缓开口,“容云鹤是极爱惜容蓉的,只怕此时已经把咱们给狠上了!况且,朕也想知晓,当年父皇留下的宝藏是藏在何处!元德太妃自然是不会告诉朕的,还请母后示下!” 太后见玉乾帝三句话不离宝藏一事,便知南方水患只是一个借口,玉乾帝真正想知道的则是宝藏的下落。 只是,对于这一点,玉乾帝却是为难太后了。 当初西靖帝的病床前守着太后与元德太妃,两个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若西靖帝当真说出宝藏的下落,只怕两人在西靖帝的病床前便会互掐起来。 奈何,西靖帝当真是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咽了气,让人扼腕不已。 只见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惋惜道:“这事,本宫当真是帮不了皇上,先帝尚未说出此事便已归了西!” 玉乾帝始终盯着太后的表情,那双深邃却带着凌厉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太后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可让他失望的是,即便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太后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透露着真实的感觉,让玉乾帝郁闷不已。 浓密的眉终究还是深深地皱了起来,玉乾帝带着凝重地开口,“难道就没有人知晓宝藏的下落?这样一来,咱们皇室即便是有宝藏,可这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压抑着心头的怒意,玉乾帝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出口的音量却微微上扬,终究还是泄漏了他心中的急迫。 太后却是看了看此时殿内伺候的人,见只有瞿公公与余公公二人,这才吐出一句话,“只怕连先皇也不知晓吧!” 否则西靖帝岂会不说出口?难道他不希望后代子孙能够福泽深厚,享受荣华富贵? 不,身为帝王,最是看中自己的江山,而这江山则是需要他的后人去继承!西靖帝也算是一代明君,自是早已参透了这个道理,完全没有理由在临死之时还藏着捏着此事! 那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连西靖帝自己也不知宝藏的下落。 这也是困扰太后多年的问题,不管她派出多少人出去打探,却始终是空手而归。即便她翻遍了整座后宫,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听到这样的答复,玉乾帝搁在膝上的手微微一紧,龙目中射出凛冽的光芒,看向太后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怀疑,可当他触及到太后平静无波的眼神后,他却又指不出任何的错处,只能继续问道:“难道先祖帝没有告知父皇?不知父皇可还有其他的交代?” 太后却只是摇了摇头,眉间略显疲态地对玉乾帝开口,“本宫累了,年纪大了,往往坐一会便会感觉疲劳!兰儿还没有回来吗?” 瞿公公见太后问自己,立即上前一步,弓着腰背回道:“回太后的话,兰姐姐怕是快好了,许是兰姐姐觉得人参糕点不新鲜,遂命御厨重做了!” “朕想起来前朝还有事情,就不在此用膳了!母后好生歇息,朕就先回上书房了!”玉乾帝哪有心思等糕点?只见他站起身,对太后微微躬身,便领着余公公离开了凤翔宫。 瞿公公岂会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借着还要等候糕点的借口,让玉乾帝离开,一代帝王岂会等候一个宫女?只怕上书房早有奴才备好了糕点和茶水。 “太后?”只是,见太后自软榻上站起身,瞿公公立即上前让太后搭上自己的手臂,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家主子。 “你不觉得皇上今日有些奇怪吗?”只是,到底哪里奇怪,太后也是说不出来。 看着玉乾帝离开的背影,太后心底始终有些不放心,总觉得玉乾帝为何无缘无故提及西靖帝的事情?又为何无缘无故提到宝藏? “太后是指皇上提及宝藏的事情?”瞿公公心中亦是有些不解。 当今圣上登记也近二十年了,怎么会在今日旧事重提?更何况,国库只怕没有户部尚书说得这般囊中羞涩吧,皇上怎么就起了动用宝藏的心思?这可是将来保全皇族性命的钱,岂能随意拿出来动用? 太后却是摇了摇头,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轻叹口气,这才幽幽说道:“只怕皇上真正想知道的并非宝藏的事情!” 玉乾帝把控着容家,容家富可敌国,只怕比之皇室的宝藏只多不少,玉乾帝岂会在此时心急的想知道宝藏的下落! 他今日以宝藏打开话题,只怕是抛砖引玉的作法,想要知道其他的事情。 只怕,玉乾帝只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也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吧。 “派人好好盯着皇上,包括他接触了什么人,暗中有些动作,尽数回来禀报给本宫!”淡淡地舒展开眉头,太后收回看向外面的视线,眼神坚定执着带着一丝冷酷,低声吩咐着瞿公公。 “是,奴才知道了!”瞿公公亦是压下了头,低声回复着。 “皇上,楚王已在上书房等候多时了!”离开了凤翔宫,余公公这才低声在玉乾帝的耳边禀报着。 “是吗?那就回去吧!”本来踏往后宫的脚转变了方向,玉乾帝领着身后的宫人往上书房走去。 ------题外话------ 《楚王妃》实体书将于两周后上市,经过半年多的艰苦努力,混合着偶的心血和汗水,实体书终于要上市了! 此次《楚王妃》是由悦读纪策划,由青岛出版社出版,共两册,当当网有售,六九折37。89元! 希望亲们能够踊跃团购,团购群号:259194816、215797326!我们会安排统一发货! 入群门砖:《楚王妃》团购! ------------ 第二百八十三章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还未走进上书房的外围,便看到一道深紫身影立于上书房的殿外,面朝殿内等候召见。 不用细看,便知此人是楚飞扬,颀长的背影挺拔如松,有着军人的毅力与坚定,深紫亲王服、足金头冠却又把楚飞扬身上的贵气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让身穿龙袍的玉乾帝望之,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半晌才领着宫人们踏上殿前的阶梯,顺着平台上的花坛往上书房走去。 听到脚步声,楚飞扬收回自己的思绪转过身,面色冷静地朝玉乾帝行跪拜大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吧!”话虽如此,玉乾帝却没有阻止楚飞扬下跪的姿势,待楚飞扬完全跪下,这才轻抬右手作出‘起’的姿势。 “谢皇上!”楚飞扬面色淡然地站起身,并不在意长袍衣摆上沾染了些微的灰尘,退至殿门的右边,恭候玉乾帝先行踏进上书房。 这时,一名小太监则是小声地跑了过来,在余公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退到一边,等候差遣。 余公公听到那小太监的话后,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这才低声在玉乾帝耳边说道:“皇上,容贵妃的尸首找到了!” 玉乾帝本要踏进大殿,却在听到这则消息后停下了脚步,微侧面看向余公公,平静的目光中射出骇人的冷芒,口气却极其淡定,“找到了?确定没有找错人?” 被玉乾帝那阴鸷的目光一扫,余公公心头划过一丝寒意,恭敬地回道:“正在让宫中的太医检查!不过从我们找到的尸首上的反应看来,也的确是喝了宫中秘药而死的!只是,如今已近三伏天,容贵妃的尸首已开始腐烂,皇上,您看这……” 说到这里,余公公特意抬头看了玉乾帝一眼,似是十分惧怕玉乾帝的表情,这才立即住了口,等候圣上的裁决。 “朕现下也没有心思批奏折,楚爱卿,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玉乾帝却是收回射向余公公的目光,转而看向楚飞扬,面色淡然地开口,脚下的步子已是转变了方向,领着所有人朝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微臣遵旨!”楚飞扬半敛着双眸,在听到玉乾帝的话后随即跟上,只是在路过余公公时,那双含着浅笑的眸子却是淡扫了面前的余公公一眼,墨黑的瞳孔中则是掩藏着极深的讥笑。 “如今百花绽放,整座皇宫鸟语花香,可惜没了容贵妃,即便是天山雪莲也失了几分味道!”君臣二人沉默地踏过瑰丽的宫殿,缓缓站定在御花园的长廊下,看着满园的鲜花怒放,玉乾帝颇有些感触地开口。 闻言,楚飞扬嘴边的笑意却是深了几分,心知玉乾帝怕是有事要嘱咐自己去办,否则岂会无缘无故的领着他前来御花园赏花?又岂会无缘无故的提及容贵妃?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貌美之人比比皆是,何必为了一个容贵妃这般伤感?还请皇上保重龙体!”放眼欣赏着满园的花色,楚飞扬避重就轻地回道,并没有着了玉乾帝的道。 只见玉乾帝背于身后的右手微微一紧,只是在瞬间,那握紧的拳头又松了开来,继而开口,“是啊,容蓉犯了宫规,朕自然是要处罚她的!只是,近日南方江河隐有破堤之势,国库又十分紧张,还是需要容家的支持!爱卿,你素来聪明,不知可有何妙招?” 语毕,玉乾帝侧过身子,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楚飞扬,似是在等着楚飞扬的答复。 楚飞扬的注意力却依旧放在眼前的景色上,嘴角噙着的笑意始终不变,却是沉稳地回答着玉乾帝的问题,“皇上,每年朝廷在抗洪上都会拨出不少的银两,可收效甚微!其中的缘由,想必皇上心中也是有数的!这些银两自国库拨出,经过户部、州县等层层关卡,其实真正能够用在抗洪上的却是少之又少,又岂会有实质的收效?况且,朝廷拨款都是根据典法而行,待银两到达灾区,只怕洪水早已泛滥,实在是治标不治本!” 听着楚飞扬的分析,玉乾帝认同地点点头,只是眼底的神色却变得复杂难为,微叹口气,缓缓说道:“朕何尝不知这里面的猫腻!所以今日特意召爱卿进宫,便是让楚爱卿前去容府,让容府开放在江南城镇的粮仓,周济周边受灾的百姓!容家作为皇商,自然是要为朝廷做事的,江南地区的堤坝修缮,容家自当该出一份力!楚爱卿认为呢?” 见玉乾帝开口说出目的,楚飞扬浅笑依旧,只是半低着的眼眸中却是射出一抹幽冷的光芒,语气极淡地开口,“皇上深思熟虑,只是让容家一力承担,百姓只怕会对朝廷不满吧!” 不整治官吏、不整顿朝纲,仅仅依靠外援,百姓迟早有一天会对朝廷失望。 “况且,今年朝廷多了幽州玉矿的收入,想必不会这般窘迫吧!”玉乾帝的计策可真是好啊,先是不查清事实便下命赐死了容贵妃,却不想南方水患即将到来需要容家出钱出力,这才命人寻得容贵妃的尸首,想要风光大葬,以示皇家对容家的重视。 只是,方才上书房门外玉乾帝对找到容贵妃尸首的反应,却是让人有些不解,似是其中还藏着其他的玄机。 楚飞扬的话,顿时惹得玉乾帝面色微微一沉,随即义正言辞地开口,“怎么,让容家出点财力,便让他们这般为难吗?” “既然如此,就劳烦楚爱卿亲自去容府一趟,说服容云鹤开仓济民,这可是功德无限的好事啊!至于他姐姐容贵妃,朕也会着人好生安葬了她!”语毕,玉乾帝不等楚飞扬开口,便要离去。 只是脚下的步子还未迈开,玉乾帝却又转身,凌厉的双目射向面色不改的楚飞扬,状似无意地问道:“这容贵妃的尸首竟已开始腐化。楚王,你说容家会不会把人给朕掉包了?” 含着刀霜的眸子紧盯着楚飞扬,玉乾帝面色极其冷淡,带着丝丝寒气,直叫人心惊胆战。 楚飞扬勾唇一笑,嘴边的笑意亦是不达眼底,平静幽深的黑瞳泛着坚毅的光芒,平心静气地回答着,“皇宫禁卫军八万人,就连一只小鸟也不可能逃过皇上的眼睛,又岂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偷人出宫?更何况,容家除去皇商的身份,便再无其他的荣耀可傍身,他们又哪有这个本事能够在宫中偷出贵妃?即便是要依靠容贤太妃,可太妃人在普国庵,只怕也是不能为之吧!” 一番反问,让玉乾帝哑口无言,在楚飞扬的面前吃了一个暗钉,却也知楚飞扬不是软柿子任人摆布,便铁青着脸微点了下头,“看来,楚王与容家关系融洽,竟能够这般为容家说项!那赈灾一事,就有劳楚王亲自跑一趟容府,相信容家定会听从皇命的!” 语毕,玉乾帝便甩袖离开了御花园。 幽暗的目光送着玉乾帝离开,楚飞扬这才转身离开御花园,朝着内宫的门口快步走去。 楚相府中,云千梦命上官嬷嬷打点好即将前去寒相府的礼物,这才回到内室休息。 只是刚阖上双目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门外便听到习凛的声音。 缓缓睁开有些犯困的双眼,云千梦慢慢地坐起身,加了一件丝绢外衫,轻拢了拢一头青丝,这才精神抖擞地步出内室,看着面前的习凛淡雅问着,“查出是什么事情了?” “是!”习凛却不多话,只是把一封密封的信封和玉牌交给云千梦,始终守在正屋外,变为逾越半点。 云千梦接过信封与玉牌,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宣纸,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秀挺的眉微微一皱,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即抬眼看向习凛问道:“王爷可回来了?” “梦儿这么快就想为夫了?”殊不知,云千梦的话音刚落,院外便响起楚飞扬戏谑的声音。 习凛在楚飞扬走进院子的时候,便低头退出院子,只守在院外。 云千梦则是迎上前,把手中的信纸交到楚飞扬的手中,轻声道:“皇上召你进宫,可是为了此事?” 楚飞扬扫了眼书信上的内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即温柔地对云千梦开口,“不止这些,皇上已经怀疑宫中的容贵妃是假冒的!幸而咱们提早做了准备,找了身形与容贵妃一样的死囚,否则此次容家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见楚飞扬如此说到,云千梦心头微微一紧,却是冷静地分析着,“此事除了我们便只有陈老太君和容云鹤聂怀远知晓,他们三人是绝对不会把这等杀头的大事说出去的,那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既逃过了咱们的眼睛,又能够捅到玉乾帝的面前!我想,海王和海恬从中作梗的几率也不大,毕竟容贵妃是皇后亲自赐死的,宫中上下人尽皆知,他们断然不会怀疑容贵妃还活着。” “看来,这次是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了!”楚飞扬缓缓吐出这句话,遂而沉声唤道:“习凛,从今日起,加派三倍的人手守护楚相府,王妃出行随行的暗卫也增加两倍,不可有半点差池!” “是,卑职遵命!” ------------ 第二百八十四章 “飞扬,你这是?”见楚飞扬总是含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气,云千梦不禁担忧地问起,“是不是皇上又有什么举动了?” 玉乾帝防心之重、疑心之重,又极其善于利用一方去抑制另一方实力的迅速增长,这的确是帝王之道。 可惜,正因为他的疑心太重,错把忠良当作贼人,乃至楚飞扬楚南山如今在为朝廷效力的时候,同时又懂得保留实力以免将来的变化。 错失了楚家这一门的忠烈,玉乾帝在朝中只怕不会像以前那般如鱼得水了。 “江南水患,皇上让我前去容家,说服容云鹤打开江南地区容家的粮仓济民,同时要求容家出银子出劳力修建江南堤坝。这才命人从乱葬岗找回容蓉的尸首,打算好生安葬容蓉,让容家明白,容家能有今日,全是皇恩浩荡,若他们不识抬举,只怕下场比之容蓉还要凄惨。”楚飞扬缓缓道来,微翘的唇角上沾染了讥讽之意,望向远处的眼瞳中尽是一片讥笑。 闻言,云千梦轻蹙蛾眉,原以为玉乾帝召楚飞扬回宫仅仅是商讨江南水患一事,不想这其中竟还藏着这么多的事情。 刚刚赐死了人家的女儿,却又施恩般要容家出钱出力,这样的好事哪里有?可玉乾帝却还摆出皇恩浩荡的模样,让容家感恩戴德,可真够卑鄙的。 “梦儿,你如今有了身孕,素日里尽量呆在相府中,莫要出门。”楚飞扬现今唯一担忧的是云千梦的身子,敌人在暗处,且隐藏的极好,他们一时半会只怕是查不出来,万一梦儿被捉住,后果不堪设想。 云千梦明白楚飞扬的担忧,慎重地对他点了点头,宽慰道:“我没事,身边有这么多暗卫,你放心吧!且府里一切有上官嬷嬷和洪管家打理,我缺什么少什么,都会在第一时间补上,倒真不用出门。” 见云千梦应下自己的要求,楚飞扬这才松了一口气。 权利地位,他都可以抛却,却无法忍受她离自己而去,所以总是尽最大的能力护着她。 “习凛。”云千梦却是转过身,对守在院外的习凛轻呼道。 “王妃,有何指示?”听到云千梦的声音,习凛立即踏进院子。 “让高平再查,看看近日京城中到底混进了什么人?有什么人打算为难楚家,查清楚!对了,派人盯住楚王府内的谢氏等人,看看她们私下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递出玉牌,云千梦低声对习凛下命令。 “是!”小心地接过玉牌,习凛返身出了梦馨小筑。 “你倒是比我还要细心。我原先也没有想到谢氏和楚轻扬等人。加上近日皇上又派禁卫军守着楚王府,的确不会让人联想到他们。”见云千梦不放过任何的人和细节,楚飞扬勾唇一笑,随即从衣袖中拿出一只绣着莲花的荷包替云千梦别在腰间。 只见云千梦浅绿色的衣裙配上用嫩黄丝线绣成的荷包,当真是相得益彰,美的如出尘的莲花般让人转不开眼。 “这是什么?”云千梦好奇地拿起垂在腰间的荷包,凑近鼻尖轻轻地嗅了嗅,只觉里面散发出一阵极其清淡却又舒服的香味。 “我平日里也不用香料,如今有了身孕跟应该远离这些东西,你怎么就弄了这么一个荷包来了?”有些好笑地抬眸看向楚飞扬,云千梦轻笑道。 楚飞扬却是失神在她的轻言浅笑中,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在院中散步,避过毒辣的骄阳,带着她来到松树下乘凉,一手则是把玩着她腰间的荷包,笑道:“只是小玩意,我让慕春绣好的,再让聂怀远放了些安神保胎的草药在里面,可护着你的心神。” 见楚飞扬这般细心,云千梦纤手轻轻拂过荷包,小心地把它放在腰侧,改而揽住楚飞扬的手臂,笑道:“你倒是比我还要心疼这孩子。” 见云千梦又开始调皮,楚飞扬抬手轻点了点她的眉心,打趣道:“那若是我将来只疼孩子,夫人岂不是要捧醋狂饮了?” 云千梦皱皱鼻尖,白嫩的脸颊上不禁浮现两朵粉色的云霞,低声嘟哝道:“谁捧醋狂饮了?” 说着,便见云千梦抬起头,满眼威胁地瞪向楚飞扬,威吓道:“说,谁捧醋狂饮了?” 近日的事情接连不断,云千梦怀着身孕却也跟着操心,楚飞扬自然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今日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想逗云千梦开心,此时见她满眼的认真模样,让楚飞扬有些忍禁不俊,却是好脾气地让步,“是是是,是我捧醋狂饮,我担心娘子有了孩子便忘了孩子他爹!” 见往日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毫不退让的楚飞扬竟迁就自己到这般,云千梦莞尔一笑,微微收紧拦着他手臂的双手,小脸贴在楚飞扬的手臂上,言归正传道:“父亲的案子,也该结案了!只是,他在幽州苦心经营二十几年,手中暗里的势力定不会服气。不管容蓉的事情与他们是否有关联,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况且,楚轻扬与谢氏也是聪明之人,让他们认罪,只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见云千梦这般小心,楚飞扬脸上的笑容散去一些,抬手轻拍了拍云千梦勾在他臂弯的小手,轻柔地开口,“放心,一切有我!他们若是不怕死,尽管放马过来,正愁着揪不出他们来呢!” 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打在楚飞扬的脸上,俊逸的容颜在金色的阳光中显得越发英俊,只是那冷寂下来的黑眸却是透着森森寒气,让人望之畏惧。 刑部大牢内。 “开饭了!”晌午时分,狱卒领着伙夫走进大牢内,手中的长鞭则是用力地敲打着每间牢房的木柱,提醒犯人出来吃饭。 两名伙夫把肩上挑着的吃食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午膳,一间间牢房依次发放着午膳。而另一名伙夫则是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狱卒的手中,满脸腆着笑意拍着马屁,“呵呵,大人辛苦了!” “这……不好吧!若是让曲大人知道了,我连这狱卒也做不了了!”那狱卒掂了掂手中银两的重量,眼底划过一丝贪婪与满意,却依旧假惺惺地推辞着。只见他假装把银子退回去,可双手却又死死地抓着银子不肯松手,样子实在是滑稽可笑。 “这只是些酒水钱,大人何必推辞?就算曲大人问起此事,大人大可说这只不过是人情钱,相信曲大人定不会深究的!”那伙夫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中的银两重新推到狱卒的怀中。 那狱卒见伙夫这般能说会道,转念一想,若是被发现,大不了就以此为借口,难不成曲大人还会杀了自己不成? 虽说这辅国公府的嫡公子做了刑部尚书,的确是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断了不少的案子,大牢内也一改往日让人窒息难受之貌。可偏偏曲长卿是个清廉的官员,他自己不捞半个铜板,还不许他们收受银两,害得他们这些狱卒只能靠着微薄的俸禄过日子,这日子可实在是太苦哈哈了。 而辅国公府可是太后的娘家,曲长卿将来也是要继承爵位的,他自然是不缺这点银子,也难怪曲长卿会把银子拒之门外,这对人家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之一毛。 越是想到自己与曲长卿之间的巨大差距,那狱卒收起银子的速度便越发的快。 “大人,这里面气味不大好,您还是赶紧出去吧!我们送完饭就出来。”那伙夫见狱卒收了银子,便从食盒中取出一份精致的食物,引着狱卒往外走去。 那狱卒回头看了看大牢内的情景,见每间牢房的钥匙始终挂在自己的腰间,而犯人除了吃饭并无其他异常的行为,便点了点头,与伙夫一同步出大牢,在外享用午膳。 “主子!”正在忙碌的两名伙夫见狱卒离开,一名身量较高的伙夫立即凑近另一名年纪较大的伙夫,低声唤了声。 那年纪较大的伙夫缓缓站直了身子,抬眼往门外看了数眼,这才对身旁的伙夫点了点头,再从食盒中取出一份午膳,沿着每间牢房,走到单独一人住着的牢房前,低声道:“楚大人,用午膳了!” 楚培正坐在床上看书,突然听到这道低沉的声音,原先没有在意。 可猛然一想,往日用膳时,伙夫只会说‘吃饭了’,岂会这般文绉绉地提及‘午膳’二字? 拿着书卷的手微微一紧,楚培抬起头来,冷然地看向立于牢房外的伙夫,从那人的眼神便认出了此人的真实身份。 “是你!”惊心于对方的胆大包天,如今的刑部由曲长卿掌管,等于是楚飞扬的地盘,可此人却是照闯不误,当真是胆大。 “是我!楚大人,许久不见,过得可好?”对方双目一览楚培住着的牢房,眼底浮现出淡淡地讥笑。阶下囚,即便是住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即便是每餐用着山珍海味,只怕也不会过得好吧。 楚培岂会不清楚对方的心理攻势?将手中握着的书卷搁在床上,楚培满面淡然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对方…… ------------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中年男子满面浅笑地看着慢慢走进的楚培,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对自己的厌恶与防备,他嘴边的笑意便更加深了。 “楚大人的脸色何必这般冷若冰霜?不会是因为在此看到我,心中十分的恐惧吧!”男子把手中端着的碗丢在楚培的脚边,仿若是对待路边的乞丐般,丝毫没有尊重之意。 楚培岂会不知对方眼底脸上对自己的轻藐,他的目光却看也不看脚边的饭碗,径直盯着面前易容的男子,低沉而又冷寒道:“你怎么会来刑部大牢?你可别忘了,这可是曲长卿的地盘,有什么风吹草动,可是逃不过楚飞扬的眼睛。你自己想死,可别拖着本官!” 此话说得极重,尽管楚培面色冷漠,但从此话便能听出他心头的恼怒。当时在幽州楚府,就不该放此人离开,否则今日自己亦不会这般的被动。 只是,此人的手中却握有另一半金牌,若是当时杀了他,只怕轻扬就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思及此,楚培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心中已是猜出了对方的来意,却没有再看口。 “死?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再死一次?倒是你楚大人,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这刑部大牢,外面的妻小又被软禁在楚王府中,造成这一切的,可是楚飞扬!楚大人不怨恨他,反倒是对我怒目相向,你不觉得你弄错了憎恨的对象吗?”男子话里话外尽是挑拨的话语。 “万伟,你不必在此挑拨离间!”楚培冷目射向乔装打扮的万宰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斥对方的用意。 只是,话虽如此,楚培心头却始终不是滋味,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押进京城关进刑部大牢,古今以来,只怕他楚培是头一个吧。楚飞扬的胆子的确是大,几个月的时间便摧毁了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计划,更是稳坐楚王的位置,这样的儿子,超出了楚培的控制范围,亦是让楚培对楚飞扬越发的反感。 “呵呵,你放心,本相好不容易混进来,可不是与你斗嘴的!楚培,明人不说暗话,你我手中各自握着一半的金牌,我今日前来,便是要你交出另一半金牌,有了这半块金牌,我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万宰相则是快人快语,不再与楚培耍嘴皮子,直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那双阴沉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楚培,极淡的目光扫视着楚培的周身,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暗藏金牌的地方。 可楚培此时却稳如泰山,不管万宰相用怎样的目光扫视着他,他始终是平淡如水的表情,丝毫没有半点动摇害怕的心思流露出来。 早在他看到万宰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楚培便已经猜出了对方的心思。 只怕万伟不会想到,自己的心思其实与他相同。他想得到那一半的金牌,自己亦是想夺得他手中的金牌,此时岂有把自己手中的金牌拱手让人的道理? 只见楚培冷然一笑,压低声音道:“这只怕要让万宰相失望了!如今本官深陷大狱,妻儿又被禁卫军软禁在楚王府中,每日都会被刑部尚书提审,你认为我们身上还会有金牌?” 万宰相早已料到楚培不会轻易交出金牌,面具下的眉头猛地一皱,脸上显出一抹怒意,可面具前的表情却始终淡雅温和,并未因为楚培的拒绝而动怒。 尽管如此,万宰相开口的声音却越发的阴冷,低低地嗤笑一声,缓缓说道:“哼,你也不必转移本相的注意力!你是想告诉本相,那另一半的金牌如今握在楚飞扬的手中?你觉得这可能吗?” “世上的事情,有什么不可能?你也不曾想过,这世上早已没有你万宰相,留给世人的,不过是一对枯骨而已!”楚培脸上浮现冷笑,平淡的目光迎上万宰相暗藏恼怒的眼瞳,径自得意。 只不过,只是眨眼的瞬间,万宰相眼中已是泛出一抹极淡的浅笑。 楚培虽狡猾如狐,但终究还是泄漏了一些讯息给自己。 “既如此,楚大人就好好享用午膳吧!本相会再来造访的!”语毕,万宰相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转身离开了大牢。 看着嚣张离去的万宰相,楚培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隐隐的怒意渐渐浮现上来,一脚用力地踢开地上的饭碗,打翻了里面的饭菜,径自回到床边坐下,静想着对应之策。 “王爷,需要现在就抓住他吗?”刑部衙门内的阁楼上,曲长卿与楚飞扬立于窗边,看着三名伙夫推着板车离开,低声询问着楚飞扬,心中却是暗生怒意。 自己已是尽最大的可能整顿刑部内部贪污受贿的风气,可不想这帮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收受贿赂,当真是胆大包天。 看来,刑部内还有许多的弊端,需要自己加强管理。 “不必,在没有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之前,不要打草惊蛇!习凛,派暗卫跟踪那几人,不可让他们发现行踪!同时告知爷爷,楚王府内的侍卫可以休息一段时日,反正有禁卫军守着,咱们的人又何必这般幸苦!至于大牢内,还是照旧运转,免得让对方察觉出异样。”楚飞扬看着那几名系着白色围兜的伙夫离开,含笑的眼眸中一片冰棱,极其快速果断地下着一连串的命令。 “是,王爷!”习凛领命而去。 曲长卿亦是拱手道:“下官明白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这次就做这黄雀,看看能够捉到多大的螳螂!”目光远眺,楚飞扬的视线已不在那几名伙夫的身上,嘴角的笑意渐渐深刻了起来,意境幽远,让人无法揣测出其意。 “楚培的案子也该结案了!寒澈近日依旧前来刑部与你讨论案情吗?”天朗气清,大好的风光下隐藏着数不尽的阴谋算计,立于高楼之上,则让人一览无遗。 曲长卿沉吟片刻,想起寒澈办案时的亲力亲为以及分析案情时的严谨认真,诚实地回道:“寒相每日都会到来。有时太过忙碌,他也会翻看卷宗,了解案情的走向,经过深思熟虑后,再与卑职讨论案情。足可看出,寒相此人心细如发,且极其有毅力耐性,见识也十分的广阔,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也难怪玉乾帝一眼便相中了寒澈,力排重难提升他为左相。 话虽如此,曲长卿的脑中却闪过上一次在海王府中,寒澈那异样的举动,这对于寒澈这样极其善于隐藏真实性情想法的人而言,则显得更加让人怀疑。 尤其当时寒澈还是因为妃卿妞了脚,才有那样失态的反应的。 思及此,曲长卿的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心下似乎有些明了,却又浮上一层担忧。 楚飞扬听完曲长卿对寒澈的评价,赞同地点了点头,寒澈的确是一个心性十分坚毅的人。 不仅仅如此,寒澈身世成谜,就连自己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查出半点消息,更可见寒澈的心思深沉、手段非常。 “王爷,听闻皇上以南方水患为难王爷,不知可有此事?”隐下心头对曲妃卿婚事的担忧,曲长卿换了一个话题。毕竟楚飞扬不是云千梦,曲妃卿的事情可以与云千梦深谈,但却不适合与楚飞扬细谈。 见曲长卿问及此事,楚飞扬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是啊,夏季已至,南方堤坝经过这么多年洪水的侵袭,已隐有破堤的危险。因此皇上急于修建堤坝,同时还要做好安置灾民的事情。可国库紧张,皇上自然是不愿意从国库中拨款赈灾的!更何况,这些年赈灾的银两到底有多少用在百姓的身上,只怕无人能知吧!不过,这也许是江沐辰的主意吧!” 楚飞扬笑得云淡风轻,出口的话却是点明要害。 户部尚书乃是曲炎,曲炎可是辰王阵营的人,只消他在户部的账册上动些手脚,又有谁能够发觉呢? 这般作为,只怕是想加剧容家与玉乾帝之间的矛盾,从而打破四大家族鼎立的局面。 一旦容家变心,玉乾帝可就少了一大支柱,加上这一年来玉乾帝与曲家的矛盾渐深,真正能够辅佐玉乾帝的,就只剩阮家。 届时众叛亲离,玉乾帝可就危险了。 见楚飞扬分析这般明白,曲长卿一时心惊。 一直觉得曲炎此人除去算计辅国公府的爵位与财产外,便只剩斤斤计较。让曲长卿不明白为何辰王会把此人拉入他的阵营。 如今听楚飞扬这么一分析,曲长卿茅塞顿开,原来辰王一直等着这个机会。曲炎眼中只有爵位一事,只要辰王许诺给他,想必他定会对辰王言听计从。 这样一个听话的棋子,尽管不能上战场也不能谋心机,却在辰王的阵营中发挥着他的用途。 “不要小看了江沐辰,他不是泛泛之辈,否则岂能在太后与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成人,壮大如百年大树!”眼底的笑意早已转为冰霜,楚飞扬淡淡地开口,口气危险肃穆带着不易察觉的狠意。 “那王爷预备如何答复皇上?”容家与云千梦交好,这是曲长卿知晓的事情,因此便更觉得此事的棘手。难道真的要求容云鹤开仓济民、修渡河堤?即便容家金山银山富甲天下,也有弹尽粮绝的一天。 “本王尊重容云鹤的决定!”楚飞扬却是轻声吐出这句话,随即转身出了阁楼,骑上自己的坐骑,领着习凛往长街的方向奔去。 荣善堂后院。 “王爷今日怎么来了?”晌午歇息的时候,聂怀远径自蹲在自己培育的药草前观察着草药的生长状况,看到踏步进来的楚飞扬,虽有些讶异,心中却有些明白,只怕是为了王妃吧。 “本王来找容云鹤!”楚飞扬坚定的吐出这句话,含笑的目光一扫满园的药草,最终落在面对正门的厢房上。 ‘吱……’厢房木门应声而开,容云鹤一身浅蓝锦袍迎着打开的房门踏了出来。 只见他面色淡然,眼底神色平静如镜面,清声问着楚飞扬,“王爷怎知草民在此?” 楚飞扬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荣善堂是根据梦儿的设想改造的,容云鹤尽管把对梦儿的心思藏在心里,可对于荣善堂却是有着超乎想象的热情,就连荣善堂的账目,也是他亲自核算。 只是,这样的心思,容云鹤心知肚明,楚飞扬自己清清楚楚,却没有必要说出口让外人看了笑话。 “可有止吐的方子?本王担心梦儿孕吐会影响食欲,先给她备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目光自容云鹤的身上转向聂怀远,楚飞扬温文而笑,眼底尽是一片宠溺之色。 聂怀远却是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却还是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把方子写下来,从现在开始融合药膳一起食用,倒是可以防止孕吐。” 说着,聂怀远便转身,匆匆走向前堂。 “王爷今日是专门来找草民的!”见楚飞扬故意支开聂怀远,容云鹤肯定地开口。 楚飞扬款步走向容云鹤,越过他踏进厢房内,坐下后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待喝足之后,才浅笑开口,“南方水患,皇上欲让容家出钱出力,派本王前来做说客,本王想听一听你的意见和决定。” 见楚飞扬开门见山,容云鹤在听完他的话后,淡漠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冷意,稍纵即逝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径自走到桌边,落座在楚飞扬的身旁,淡然道:“皇恩浩荡,这是容家的福气!” 容云鹤有这样的反应,实则在楚飞扬的预料中,可这样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却能够这般审视多度,实为少见,亦是让楚飞扬心中划过一抹赞赏。 “如此说来,容公子是同意皇上的提议!”修长的手中轻转着茶盏,楚飞扬清冷的目光中浮现一抹兴味的笑容。 “是!不过,请王爷带草民进宫!草民想要当面叩谢天恩!” ------题外话------ 《楚王妃》实体书将于两周后上市,经过半年多的艰苦努力,混合着偶的心血和汗水,实体书终于要上市了! 此次《楚王妃》是由悦读纪策划,由青岛出版社出版,共两册,当当网有售,六九折37。89元! 希望亲们能够踊跃团购,团购群号:259194816、215797326!我们会安排统一发货! 入群门砖:《楚王妃》团购!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气晴朗,午后时分惬意无限,玉乾帝领着瑶公主在御花园赏花,父女二人一问一答,笑声充斥整个御花园,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时余公公自外面快步走进来,见玉乾帝怀抱瑶公主玩着最简单的魔术游戏,便立于一旁,只是脸上却显出一抹踌躇的表情。 “有什么事?”玉乾帝虽与瑶公主玩耍,可眼角余光却早已瞄到余公公脸上的犹豫,便出声问道。 “皇上,楚王爷与容云鹤求见。”余公公瞬间隐去脸上多余的表情,面色谦卑地回着。 听到余公公的回话,玉乾帝原本平坦在瑶公主眼前的大手立即紧握成拳,只是眨眼的功夫却又当着瑶公主的面缓缓张开五指。 “呀,怎么不见了?”瑶公主水灵的大眼直盯着玉乾帝空空如也的大手,满眼的不可置信。 一双小手将玉乾帝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却依旧没有找到方才的那枚玉佩,瑶公主偎近玉乾帝的怀中,撒娇道:“父皇,那玉佩哪里去了?为何突然不见了?父皇,您还是赶紧把它变回来吧,那是瑶儿最喜欢的玉佩了,父皇……” 娇娇糯糯的女娃声,顿时融化了玉乾帝的心,只见他爽朗一笑,却是将另外一只手伸到瑶公主的面前,在瑶公主的眼前晃动了几下随后张开五指,只见那枚翡翠玉佩赫然躺在他的手心。 “哇……”瑶公主发出一声赞叹,却是立即将玉佩紧紧地攥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摸了又摸,确定是自己原先的那块,这才笑靥如花道:“谢谢父皇,父皇最厉害了!” 玉乾帝非常受用的点了点瑶公主的小鼻尖,这才将瑶公主交给一旁的奶娘,让她们先行退下。 脸上的笑容随着瑶公主的远去而渐渐散去,玉乾帝面色淡然地对余公公开口,“让他们进来吧!” “是,皇上!”余公公立即转身出了御花园,片刻后便见他领着楚飞扬容云鹤快步走了进来。 “微臣(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见玉乾帝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立即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今儿个怎么一起进宫了?”玉乾帝庄严开口,目光却是打量着楚飞扬与容云鹤,心中揣测着两者之间真实的关系。 “回皇上,皇上前几日嘱咐微臣去办的事情,微臣已办妥。只是容公子却想当面谢主隆恩。”两人应声而起,楚飞扬目光扫过御花园内的石桌,只见上面放着各色珍贵的糕点和汤水,仅仅是这一顿便足够京城中等百姓家中过上两三年,可曲炎却说国库没有银子,玉乾帝更是强迫容家出钱出力,真是可笑至极。 容云鹤当然也注意到桌上的一切,从小生活在大富大贵之家,这些东西自然是熟悉备至,只见他半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讥讽,随即顺着楚飞扬的话上前一步,下跪道:“草民叩谢皇上隆恩。” 玉乾帝见容云鹤径自上前行礼,较为平和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怒意,却是平心静气道:“你这是作何?你是容贵妃的亲弟弟,又是容家的掌舵人,朕自然是最看中容家的!快起来吧!” 闻言,容云鹤却是坚持跪在原地不动,重重地朝玉乾帝磕了一个头,声音渐冷道:“皇上圣明!正因为贵妃是草民的亲姐姐,因此容家更应该为朝廷为皇上尽忠!所以,贵妃被皇上赐死后,容家虽然伤心难过,但对于皇上的要求却是有求必应!一者,草民不愿百姓认为容家因为皇上赐死了贵妃娘娘,便对皇上心存恨意!二者,贵妃娘娘生前行事光明磊落,容家身正不怕影子斜,因此更应该协助皇上,为皇上分忧!” 一席话,听得余公公心惊胆战,不禁暗骂这容家嫡公子的胆大包天。这样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在指责皇上冤枉了容贵妃,害死了容贵妃。若往深处追究,只怕还在质疑皇上的判断能力,竟没有经过调查便赐死了容贵妃。 而楚飞扬却是坦然立于原地,任由容云鹤畅所欲言,并未加以阻拦。 玉乾帝原本较为轻松的表情,因为容云鹤的话骤然阴沉了下来,浑身上下瞬间散发出怒意,却碍于楚飞扬在场并未立即发怒,按捺着心头不断翻滚的怒气,寒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朕错杀了容贵妃?” 听到玉乾帝的反问,容云鹤跪直身子,清朗如风的眸子与玉乾帝对视着,口气不卑不亢道:“草民不敢!只是,草民心中始终怀有疑问,贵妃娘娘养在深闺、嫁入深宫,除了家人外便只见过皇上,为何皇上不给贵妃娘娘一个解释的机会?容家虽是卑贱商贾,却也是全心全意的培养贵妃娘娘,相信皇上从往日与贵妃娘娘的相处中亦能够体会到。贵妃娘娘举手投足满是矜持贵气,岂会如皇上圣旨所提到的‘德行缺失’?” “哼!容贵妃到有个忠心护她的好弟弟!”玉乾帝冷笑出声,眼底冷芒绽放,似是刀剑刺向容云鹤。 而容云鹤却是面色平常淡然,眼中神色如千年古井,无波无动,让人窥测不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看着容云鹤威武不能屈的模样,玉乾帝轻轻吐出一句话,“看来,你今日是为容贵妃抱屈而来!” 谁想,这句话说完,玉乾帝的声音顿时拔高,带着极大地怒意站起身,指着容云鹤的鼻尖怒道:“放肆!容云鹤,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居然敢公然指责于朕,你容家有几条命能够抵挡以下犯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将容云鹤推出端门斩首!” “皇上且慢!”楚飞扬见容云鹤惹怒玉乾帝,心知容云鹤倔犟的性子定又是犯了,便立即出声阻止,快速出口解释,“皇上,容云鹤的嫡姐只容贵妃一人,姐弟二人自小便感情深厚,要让他接受容贵妃去世的消息的确是有些困难!且容贵妃一事确实让人觉得蹊跷,可是如今贵妃仙逝,一切无从查起,倒是让人惋惜不已!” “楚王,你这是在指责朕断事武断?”玉乾帝却是冷目相对,话中无不含刺。却也从楚飞扬奋不顾身挺身而出的举动中窥视出楚容两家的关系。看来,容家是不甘一个皇商的头衔了,迫不及待想要做出更大的成就来呀。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皇上若是觉得微臣以下犯上,那就请皇上连同微臣一同降罪,微臣绝无怨言!”说着,楚飞扬便跟着容云鹤一同跪下,只是他腰杆挺直,面上一片的坦诚,丝毫不畏皇权。 “你……”玉乾帝无言以对,看着跪在地上的楚飞扬与容云鹤,一个手握兵权,一个手掌西楚半壁财富,若是一下子处置了这两人,只怕自己便会瞬间失去两根支柱。可若是只处罚一人,凭着这两人的性情,只怕也会不依。 心中一阵恼怒,可玉乾帝却明白自己如今是无法动这两人,指向容云鹤的手缓缓收了回来,玉乾帝冷声道:“看来你今日不仅仅是谢恩来的!只怕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皇上英明!”容云鹤一阵高呼,惹得玉乾帝皱眉相视,不明白他葫芦里又想卖什么药。 “草民听王爷说起,皇上已让人将贵妃的尸首运回宫中,打算风光大葬,不知可有此事?”容云鹤淡漠开口,只是方才古井无波的眼底,却隐藏着极深的算计。 玉乾帝听到‘风光大葬’四字,不禁又皱了下眉头,“朕的确是让人将容贵妃的尸首带回宫中,但……” “皇上,容家倾尽财力鼎立相助皇上,只不过是希望宫中的女儿能够平安渡过一生!”容云鹤却是冒着大不敬地截断玉乾帝的话,径自开口,“既然皇上已经回心转意,想给容贵妃风光大葬,还请皇上为容贵妃正名,还容贵妃一个清白!” “若朕不愿意呢?容家是不是就不愿出钱出力?容云鹤,你实在是太大胆了,居然敢威胁朕!”玉乾帝想不到容云鹤的要求竟这般离谱。 赐死的圣旨是他亲笔御书,可容云鹤此时却要他还容蓉一个清白,这岂不是让玉乾帝失信于天下,自打嘴巴? “皇上息怒!草民岂敢威胁皇上!即便皇上不还贵妃清白,容家也定会为皇上效忠,草民将亲自前往江南赈灾防洪,请皇上放心!”此时,容云鹤的话锋竟突然一转,居然十分配合玉乾帝。 看到容云鹤态度突然转变,倒是让玉乾帝微微一愣,深邃的目光深深地打量着面前跪着的少年,只觉他身上的沉稳之气当真是少见,只是这样的人才若是为他所用自然是好的,若是不为他所用,那可就…… “小余子,传朕旨意,追封容贵妃为皇贵妃,葬于皇陵西侧!”下定决心,玉乾帝紧盯着容云鹤,一字一顿地开口。 “皇上……”余公公心头大震,却也明白玉乾帝的性子,只能咽下所有的话。 “谢主隆恩!”此时,容云鹤才随着楚飞扬一同站起身,两人共同离开御花园。 玉乾帝满目怒意地等着离开的二人,抓起手边的茶盏便用力地往地上砸去,吓得御花园内伺候的宫人们纷纷下跪不敢出声。 “让广威将军前来见朕!”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玉乾帝起身离去。 “你今日实在是太大胆了!”出了皇宫,楚飞扬面色肃穆地看向容云鹤,严肃的眼眸盛满对容云鹤处理此事的不满。 “草民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容云鹤亦知自己方才的胆大妄为,若不是楚飞扬在一旁压着,只怕自己此时早已死无全尸,因此这一声道谢,容云鹤是真心实意的。 从容云鹤太过清朗的目光中不难看出,这少年虽真心向自己道谢,可他的心底却还是不服气,楚飞扬微叹口气,缓缓开口,“我知你报仇心切!可他是当今圣上,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的喜怒哀乐尽数影响着你的性命,陈老太君已经失去了容小姐,难道你还想让她失去你?要知道,这世上,比你更恨的另有其人,他手握重兵却还能按住性子,你为何不能?容云鹤,你如今是容家的掌舵者,你的一言一行影响的将是容家的命运,难道你希望陈老太君醒来时,看到满目苍夷的容家?” “王爷……”听完楚飞扬的分析,容云鹤眼中渐渐浮现惭愧之色,低头深思着自己方才的举止。 “皇上方才虽碍于本王的面子没有动你,可他看向你的眼神中,却含着浓浓的杀意!容云鹤,你此去江南,可要小心了!很多明面上不能解决的事情,但是暗地里却极好解决!不要因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便让自己和身旁的人深陷危境之中!要记住,容家只是一介商贾,朝中无人、军中无人,皇上今日不办你,只是不想引起太多的流言蜚语和动荡,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容忍你,他若是不顾一切想要杀你,易如反掌!”既然云千梦将容云鹤当作好友,楚飞扬自是不希望云千梦心头难过,也算是对容云鹤的特别照顾,这才说出这么多的话来。 “是我鲁莽了!”眼底的倔犟褪去,容云鹤的眼眸中竟是一片清明之色,看来在楚飞扬的点拨下已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你此次亲自前去江南,想必不是单单只为赈灾防洪的事情吧!”见他已经清醒,楚飞扬也不再深究此事,换了一个话题问着容云鹤。 “王爷真是神机妙算!”容云鹤清浅一笑,与楚飞扬一同骑上马背,低声诉说着自己的计划。 ------题外话------ 《楚王妃》实体书将于两周后上市,经过半年多的艰苦努力,混合着偶的心血和汗水,实体书终于要上市了! 此次《楚王妃》是由悦读纪策划,由青岛出版社出版,共两册,当当网有售,六九折37。89元! 希望亲们能够踊跃团购,团购群号:259194816、215797326!我们会安排统一发货! 入群门砖:《楚王妃》团购!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早朝。 “今日早朝,朕有一事与众爱卿相商。太子年纪见长,朕与太后前些日子曾商量,想为太子纳娶太子妃,不知众爱卿意见如何?”玉乾帝高高在上,双手霸气地撑在面前的龙案上,面色冷肃让人不敢直视,一身明黄色龙袍更是带着天子贵气让人望而生畏。 玉乾帝此言一出,立于大殿上的众大臣纷纷面面相觑,眼底掩不住的是诧异与惊喜。 太子可是西楚储君,日后便是西楚的皇帝,如今的太子妃可就是将来的皇后,这将会带动皇后整个家族的飞黄腾达,只消是家中有女儿的大臣,脸上均是隐隐浮现一抹浅笑。 “皇上所言极是。太子的确是到了娶太子妃的年纪,也好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只是不知皇上与太后中意谁家的小姐?”已有按捺不住激动的大臣出言相问。 其余大臣听到此话,脸上虽沉稳寡淡,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期盼,就连身子亦比往日站得挺直,两只耳朵更是竖起集中精力等待玉乾帝的回答。 玉乾帝将所有人的表情收于眼底,目光却是从沉默不语的寒澈身上划过,随即缓缓开口,“太子妃的人选,这倒是不急的。朕与太后则是属意三品以上文武大臣的官家女子为此次入围的人选。众爱卿以为如何?” 这般放宽的要求,顿时让大殿上的气氛活跃了起来,三品以上大臣的脸上更是露出喜不自禁的笑容,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自家的女儿能在此次的选妃中雀屏中选。 寒澈自然是感觉到玉乾帝看向自己的冷冽目光,想起前段时日玉乾帝无缘无故提及寒玉被自己拒绝后,想必这是皇上逼自己就范的另一种手段。 寒澈心中有些暗恼,自己早应该在当时便留心皇上的心思,若早有提防,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的被动。 正寻思着如何为寒玉除名,大殿上竟响起一道反对的声音。 “臣认为此事可暂缓。”楚飞扬颀长身影自队列中站出来,朗声开口,清朗之声立即压住了大殿上的窃窃私语与心花怒放。 “楚王爷,您这是何意?难道您不希望太子早日成家?古人云,成家立业!太子娶了太子妃,方能将精力更好的放在国事上。”楚飞扬的话音还未落地,便有官员跳出来反对,振振有词的模样带着义愤填膺。 “是啊楚王,你有何理由反对?难道你不希望皇室开枝散叶?阻挠皇室开枝散叶与残害皇嗣可是同等大罪,你想明白再开口。”玉乾帝顺着那名大臣的话开口,语气阴沉寒冷,带着少有的严厉,更是将问题复杂严重化,只怕楚飞扬若不给服众的理由,玉乾帝真会降罪于他。 楚飞扬却是面不改色,神情依旧,屹立朝堂上面对众人声讨却是泰然处之,只见他朝着玉乾帝拱手道:“皇上,江南水患,万千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皇上与太子乃是万民的楷模,应当去奢从简,与百姓共度难关!若是江南百姓知晓在水患期间皇上为了替太子选太子妃,竟是这般的大费周章,百姓会如何想?” 语毕,楚飞扬不再言语,只是他却保留了一段话,算是保全了玉乾帝的面子。玉乾帝对外声称国库紧张,便命容云鹤前往江南赈灾,若是让百姓知晓了事情,这民心所向就极难说了。 闻言,玉乾帝眉头猛然一皱,他倒是小看了楚飞扬,没想到他竟以这样的借口来堵住自己的提议。只是,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天下百姓? 而众臣听完楚飞扬的话,也纷纷闭上了口,他们尽管十分想要自家女儿坐上那令人钦羡的位置,可此事却关系玉乾帝的贤君圣德,他们自然不会傻到为了长久的利益而去触怒玉乾帝。 玉乾帝双目紧盯着楚飞扬,面色冷峻骇人,却见楚飞扬始终身形稳重立于大殿上,这才低沉咬牙缓缓开口,“倒是朕的疏忽了!” 众臣见玉乾帝改变心意,心中均是一阵失望,只是却也从玉乾帝今日的举动中看出太子大婚必定是迫在眉睫之事,否则皇上不会在此时当众提出,看来,他们回去得让夫人好好督促女儿们习得琴棋书画,为将来的选为做准备。 “寒相、曲长卿,楚培一案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可是结案了?”殊不知,玉乾帝方才是为了自己在百姓中的名声才退让了一步,此时见楚飞扬退回队列中,便冷声唤出寒澈与曲长卿,语气严厉地问着楚培一案。 曲长卿正准备看眼立于前面的寒澈,眉头微微一皱,正准备站出列,先寒澈一步回答玉乾帝的问话。 却不想寒澈速度极快,快速地立于大殿中央,清朗开口,“回皇上的话,楚培的案子的确已接近尾声,待微臣整理成章呈于圣上便可,请皇上再宽限几日。” 寒澈的回答,出乎了曲长卿的意料,只见他再次抬眸看向立于前方身穿正一品官服却依旧难掩年轻的寒澈,心中是满满的惊讶与赞赏。 好一个寒澈啊,才坐上左相的位置几天,便这般会揣测圣心。 楚王方才让玉乾帝吃瘪,玉乾帝看似退让,心中却定是憋着一口气,这才立即提出楚培的案子,想给楚王难看。 在盛怒之下,玉乾帝对楚培的判决定是极重的,可寒澈却在此时出声要求玉乾帝宽限几日,等于是给楚培留了一条退路,或者寒澈是偏向与楚王的。 “你们一个当朝宰相,一个刑部尚书,两人均是朝中栋梁,这一件案子却整理了这么多日,如今还要朕再宽限几日,到底是你们二人的能力不够,还是这案子当真这般复杂难审?或者这案子还有其他的隐情,让你们二人无法下定论?”玉乾帝听完寒澈的话,心头憋着的怒火顿时爆发,直直冲着寒澈与曲长卿发泄而来。 “皇上息怒,微臣与曲大人自然是为了谨慎起见,这才在审理案子的过程中将事情尽可能地详尽,还请皇上宽限几日。”寒澈却是不卑不亢,径自说出自己的理由与坚持。 “皇上,楚培一案不比其他的案子,楚培在幽州多年,政绩斐然,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微臣身为刑部尚书,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犯人,却也不能冤枉了好人!还请皇上再宽限几日。”曲长卿踏步上前,立于寒澈的身侧朗声开口,眼中的坚持与坚定无人能摧。 “行,朕再宽限你们几日,若下次朕问及此时你们还没有结论,那么你们二人与楚培一同受罪吧!”见两人咬紧牙关不肯松口,玉乾帝无法,锐利的目光更是定在寒澈的身上,想要看穿这刚上任不久的左相。 “退朝。”冷硬着声音开口,玉乾帝不等众臣行礼便起身离去。 大殿内气氛诡异,其余的大臣则是不敢多言的尽数离开。 楚飞扬目光转向缓缓朝殿外走去的寒澈,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王爷,想不到寒相竟会说出这番话来。”曲长卿来到楚飞扬的身边,低声开口。 楚飞扬收回视线看向曲长卿,淡笑道:“方才皇上提出为太子娶妃,寒相的妹妹可是在列。不过,本王倒是觉得寒相并不愿意让其妹参选,因此在本王阻止皇上后,寒相有这样的举动并不奇怪。” “寒玉?”听楚飞扬点拨,曲长卿脑海中浮现那长相娇娇俏俏、却胆量过人的小丫头,摇头轻笑了下。 楚飞扬见曲长卿这般表情,顿时摇了摇头。这曲长卿品性端正,就是有些二愣子,对男女之情竟半点不开窍,难道他当真不想让曲妃卿嫁人了?看来侯爷这对儿女的婚事,可真是老大难了。 “走吧!”拍了拍曲长卿的肩头,拍散他的傻笑,楚飞扬率先走出大殿。 楚相府中。 “这是近几个月你送过来的所有账簿与银票。”云千梦亲手将一只木匣放在容云鹤的面前,面色略微严肃地开口问道:“你确定如此?” 容云鹤接过木匣,抬眸看向云千梦,原本漠然的目光中浮上点点笑意,点头道:“是。皇上本就眼红容家的家产,平日里也让户部盯着容家,如今有这般好的机会,我自是要将容家的东西运出京城。” 这一次奉皇命前去江南赈灾,则是最好的机会。 尽管容云鹤本身不看重钱财,可却也坚决不会让自己的敌人夺走。 云千梦见他神色坚定,便知自己多说无益,况且容云鹤本就是极有分寸的人,相信他定会妥善管理这里钱财。 “你既这样说明,我自不会阻拦。只是此次前去江南,路途遥远,你又刚刚得罪了皇上,一切小心。”忆起楚飞扬昨晚对自己所说一切,云千梦心中无不担忧地开口。 “放心吧,我已多派了家丁随从,也是走官道,他们再张狂也是不敢明目张胆行凶的。”对云千梦笑了笑,容云鹤开口说道:“楚王为了我得罪了皇上,王妃平日里也小心些吧。” 云千梦点头,宽慰他,“你只管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我们。” 见云千梦如此说,容云鹤不由得轻笑出声,心中不禁自嘲,有楚王在,又岂会让云千梦受到伤害? “车队快要启程了,我也该告辞了。”说完,容云鹤站起身,对云千梦轻点下头,随即转身出了楚相府。 “王爷可派人跟着容公子了?”目送容云鹤离开,云千梦这才问着门外的习凛。 “王妃放心,王爷已着暗卫暗中保护容公子。” ------------ 第二百八十八章 “王爷今日怎么过来了?”刑部大堂内,曲长卿与寒澈正在整理着最后的卷宗,两人商讨着楚培的事情与最终的判决,只是两人均是眉头紧皱,对于楚培这个棘手人物的判决始终有些犹豫不决。却不想,两人商讨的过程中,楚飞扬竟在衙役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两人立即起身行礼,楚飞扬却是不甚在意的笑道:“不必多礼,大家同朝为官,不必这么拘礼。” 语毕,只见楚飞扬扬起长袍落座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并未去干扰两人的办公。 “王爷可是有事吩咐卑职?”曲长卿先行开口询问,心中却是明白楚飞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刑部,这样敏感的时刻,若是常人早已是惟恐避之不及,尤其此处还有寒澈看着,可楚飞扬却反其道而为之,想必定是有他的打算。 楚飞扬目光含笑地看向不远处的两人,儒雅地开口,“今日皇上已在朝上说了,只能宽限几日。楚培毕竟是本王的父亲,还请寒相与曲大人能够通融一回,让本王能够与自己的父亲见上一面。” 语毕,楚飞扬便不在开口,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静候二人的答复。 曲长卿自是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关键还是要看寒澈的。 “这是人之常情,法不外乎人情,王爷自然可以与楚大人见面。”寒澈又是何等机警之人? 楚曲两家联姻,曲长卿又曾是楚飞扬的部下,直到现在亦是对楚飞扬忠心耿耿,楚飞扬若要见楚培,曲长卿岂会说一个‘不’字? 他这么开口询问,不过是在看自己的态度而已。 “那就多谢寒相与曲大人了。”楚飞扬搁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长腿朝着大牢的方向走去。 “王爷,这边请。”狱卒自是认出当朝最有权势的楚王,立即狗腿地走上前,巴结着楚飞扬,弯腰弓背领着楚飞扬来到楚培的牢房前,看着此刻躺在床上,背对着牢门的楚培,狱卒面色温和极其小心地开口,“楚大人,楚王爷来看您了。” 语毕,只见狱卒从腰间取下钥匙,手脚麻利地打开牢门,朝楚飞扬讨好地笑道:“王爷请,若有需要您尽管吩咐。” 楚飞扬往前迈出一脚,听到狱卒的话,低头看眼面前笑得极其夸张的狱卒,楚飞扬勾唇一笑,点头称赞道:“让你费心了。” “哪里的话,这是卑职应该做的。”那狱卒见堂堂楚王竟对他开口说话,本想再次拍马屁,只是在触及楚飞扬那双黑幽似冷玉的眸子后,竟有些心颤地收回了视线,随即快速地退出牢房。 “哼,楚王真是吃香,上至皇上,下至狱卒,无一不想巴结奉承。只是不知楚王为何想起到这大牢来看望本官?”楚培自是听到动静,自床上坐起身,面带讥笑地看向楚飞扬,眼眸中所含有的不是父子之间的亲情,倒是有些嫉恨之色。 楚飞扬走进牢房,双目扫了眼牢房的环境,目光这才看向楚培,见他面色尚好,并未因为被关大牢便受尽苦头,缓缓开口,“皇上已经督促寒相与曲大人近日便了解楚大人的案子,不知改日楚大人跪在金銮殿上,会听到怎样的判决。” 楚培原以为楚飞扬是来嘲笑挖苦自己,却不想对方竟送来这么一则消息,这让楚培顿时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 玉乾帝近日便要审判自己,却不知皇帝会如何对付轻扬与谢氏等人。 而楚飞扬虽是自己亲生儿子,但父子两人隔阂已深,他会这么好心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思及此,楚培抬眸看向楚飞扬,却见对方正面带浅笑地直盯着自己,这立即让楚培收起眼底面上所有的担忧神色,冷笑道:“怎么,亲手将自己的父亲推上大殿受审,楚王似乎十分开心得意。” “楚大人何必如此,本王只是过来看望您,不知楚大人有什么话需要本王带给楚王府的众位。”除去方才从楚飞扬口中听到的那一句有价值的消息,此时楚飞扬竟是岔开了话题,双目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培,询问着他的意见。 “不必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可楚培却是断然拒绝楚飞扬的好意。 自己被押解进京这么些日子,楚飞扬仅仅只进来过一次,他会这般好心为自己带话给谢氏等人? 更何况,楚飞扬今日不但前来刑部,听他的口气更是要前去楚王妃,他的心中到底藏着什么? 这些问题瞬间涌上楚培的脑门,让他目光冷肃地紧盯着楚飞扬,想从对方的言行举止、面部表情中揣测出一二。 奈何楚飞扬浅笑待之,浑身上下沉浸在一片安宁祥和之中,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更是让楚培心头暗恼,却又无计可施。 “刑部有曲长卿坐镇,管理严格,不会出现牢囚被虐被杀之事。楚王府有禁卫军把守,又有王府的侍卫看守,外人自然是不能靠近分毫。只是,若是走出刑部、踏出楚王府,性命能不能得以保留,这可就难说了。”楚飞扬自然是看出楚培已是怀疑自己今日的动机,却是不急不躁地说出这番话来。 听似是十分寻常的话语,似乎是陈述刑部与楚王府守备森严,可细细一琢磨,其中意味便渐渐转变。只怕楚飞扬这番的话的背后,更是透露着其他的消息。 听完楚飞扬的话,楚培心头一紧,脸上隐隐浮现一抹紧张,带着一丝打探的口气问着,“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飞扬却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开口,“只是正巧路过,便过来看望父亲。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走了。” 语毕,楚飞扬连一眼也不再看楚培,转身便朝着牢门走去。 “楚飞扬,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心中的疑惑终究还是让楚培开口问着,直视着楚飞扬的双目中更是隐藏着极深的警惕。 却见楚飞扬听到楚培的问话,慢慢转过头,面上始终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浅笑,反问道:“什么风声?楚大人是在担心什么?” 楚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被楚飞扬给耍了,平静的脸上瞬间浮上怒意,走到牢门处用力地摔上牢门,将楚飞扬赶了出去。 楚飞扬却没有在意楚培的心情,暗藏精睿的眸子早已射向躲在不远处的狱卒,嘴角上始终挂着淡笑,一步步走出了大牢。 “王爷。”曲长卿早已候在大牢外,见楚飞扬出来,立即迎上前。 “派人盯着那狱卒。”眼角余光瞟了眼没敢跟出来的狱卒,楚飞扬低声嘱咐着曲长卿。 只见曲长卿听到此话,眼底瞬间划过一丝严厉,想不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原以为自己整顿刑部初见成效,刑部能够上下一心公正办案,却不想竟还有蛀虫隐藏在其中,这样的人若是不出,只怕将来这股歪风邪气还会乘风而起。 “不必如此,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让朝堂之上尽数是清廉官员。有时候,贪官的用处往往比清官还大。行了,你且回去忙吧,本王回去了。”见曲长卿低头暗恼的模样,楚飞扬开口宽解了几句,随即骑上马背,朝着长街的方向奔去。 只是,楚飞扬并未立即回楚相府,而是在京城绕了一圈,直奔着楚王府而去。 来到楚王府前,楚飞扬翻身下了马背,将马匹交给前来请安的管家,径自朝着楚王府的大门走去。 可是刚踏上楚王府门前的石阶,便见禁卫军副统领张岚手持长剑走了过来,手中佩剑横在楚飞扬的面前,张岚面色冷峻道:“王爷,皇上曾交代,没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王府。” “本王只是来看望自己的二娘与弟弟妹妹,难道张大人也不能通融下吗?”楚飞扬并未硬闯,亦没有因为张岚的阻拦而心生怒意,只是看着偌大的楚王府而不能回,楚飞扬微微皱了下眉头,言语间带着一丝叹息。 “王爷,恕下官不能放王爷进去。此处看押的犯人乃是朝廷钦犯,还请王爷莫要为难下官。”张岚却是说一不二,尽管楚飞扬已经放软了语气,他依旧是面不改色,口气冷硬无比的拒绝。 “刑部至今还未对楚培判罪,早朝时寒相与曲大人均是请求圣上能够宽限几日,就连皇上也同意了二位大人的恳求,张大人岂能说王府中的几人是朝廷钦犯?难道你禁卫军副统领如今也接管刑部的事宜,想要越俎代庖,代替曲尚书办案不成?”楚飞扬一阵冷哼,语气骤然转冷,用词犀利地质问着挡在面前的张岚。 张岚岂会不知楚飞扬的能言善辩,就连皇上也对这楚王心生警惕,行事之前亦会再三揣摩,张岚自是更加小心地应对着难缠的楚飞扬。 “王爷何出此言?这岂不是诬陷下官?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出宫之前,皇上的确交代下官,不得放任何人进楚王府,还请王爷能够体恤下官、莫要为难下官。若王爷真有急事,不如进宫请到皇上的手谕或圣旨,下官定当立刻放行。”玉乾帝将楚培一家隔离开来,又不准任何人探视楚王府内的谢氏等人,便是防止楚家人串供,如今自己若擅自将楚王放入楚王府,只怕这抗旨不遵的帽子可要扣在他的头上了。 张岚可是清楚的记得,前不久元德太妃为了辰王娶妻一事而抗旨,如今还在皇陵受苦呢。 张岚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比元德太妃的身份更加尊贵,若有半点违抗圣命,只怕他一家老小均会跟着遭殃。 “那你就看清楚这牌子吧。若是先祖帝御赐的牌子也行不通,那本王再进宫请旨。”殊不知,楚飞扬竟从衣袖中掏出世上仅存的一块先祖帝江肃君御赐给楚家的牌子。 这腰牌莫说进入楚王府,就算是横闯皇宫,也是无人敢拦。只是楚南山素来低调,用到腰牌的机会寥寥无几。 “微臣参见先皇。”张岚面色乍变,立即对面前的腰牌行礼高呼。 “张大人,本王可以进去了吗?”收起腰牌,楚飞扬面带冷笑地问着。 “自是可以,王爷请!开门!”张岚重新站起身,冷声命令禁卫军打开楚王府的大门,自己则是紧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踏进楚王府对大门。 只是,张岚那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朝着后面的部下打着手势。 只见那禁卫军立即反身出了楚王府,牵过马匹便朝着皇宫而去。 “楚轻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谢氏与楚洁均是女子,楚飞扬自然不能过多接触,便问着楚轻扬的近况。 “平日里都是呆在书房看书习字,王爷可是要去书房?”听着是询问的语句,可张岚却跟在楚飞扬的身边,用身子挡去了楚飞扬其他的去路,只让出前去书房的道路。 楚飞扬清浅一笑,含笑的眼眸中划出一抹冷光,随即隐于眼底,顺着张岚的安排,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路过熟悉的楚王府花园,见里面青葱绿草如今涨长了不少,长廊亭台上亦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就连自己脚下踏过的青砖地上亦是残留着不少落叶花瓣。 楚飞扬眼底的笑意随着眼前的景色渐渐凝固了起来,冷声问着一旁的张岚,“张大人,怎么不让王府的下人们打扫打扫?难道你是不好意思使唤我楚王府的下人?还是故意作贱我楚王的宅子?” 一声冷哼后,楚飞扬立于原地不再前进,冷凝的眼底是一片怒意。 张岚岂会料到楚飞扬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动怒?更何况,楚飞扬入朝为官多年,向来以笑脸迎人,鲜少板起脸训斥他人,更别说像现在这般满目怒意。 一时间,张岚心中一紧,有些琢磨不准楚王是单纯为了此事发火还是另有隐情。 “王爷息怒,下官这就命人打扫干净。”放低自己的身份,张岚审视多度地立即开口。 “不必了!我楚王府虽不是名门望族,却也是先祖帝御赐的宅邸,岂是任何人能够出入碰触的?”一甩袖,楚飞扬留下一头雾水的张岚,径自推开书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楚轻扬坐在书桌后,正摹临字帖,见楚飞扬进来,不慌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毛笔,面色淡然地开口,“草民见过王爷。” 楚飞扬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只是挑着就窗的位置坐下,视线越过窗棱看向窗外,神色悠闲自得,却并无与人交谈的心情。 这让楚轻扬心中微微不解,方才楚飞扬在外面斥责张岚时的话语尽数落入楚轻扬的耳中,可此时对方却面色闲适地静坐在自己的面前,仿若方才那一幕并未发生过一般,着实让人费解。 “王爷,请用茶。”这时,王府的丫头端着沏好的茶进来,小声地放在茶几上,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看来这一切均是张岚安排的,免得楚飞扬再没事找事,届时告到玉乾帝的面前,玉乾帝为了安抚楚南山这样的老臣,自然只有重罚自己。 “二弟近日都描摹了谁的字帖?”待喝过一口茶后,楚飞扬这才开口问着,但目光却依旧放在外面的碧海晴天上。 “只是闲暇无事找了几本字帖描摹,比不得王爷日理万机,能够为国家奔波、为皇上分忧。”楚轻扬收起笔墨纸砚,一心一意地回答着楚飞扬的问题。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飞扬此人,若不是楚飞扬横插一脚,他们的计划岂会功亏一篑?可这个男人却始终一副温和浅笑,看似无害的表情下,却是一副硬心肠。 闻言,楚飞扬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低头浅笑间,眉眼中却放出一抹了然的光芒,看样子被软禁了这么多天,楚轻扬还是没有学乖啊,三言两语便能够被激怒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近日京中也是出了不少事情,父亲的案子,只怕也是这几日的事情了。”语毕,楚飞扬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眉目间似是染上了一些忧愁。 “王爷今日前来,只为了说此事吗?”听到楚飞扬的话,楚轻扬顿时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大哥,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被关在楚王府中,消息闭塞,自然不会知道外面的情况。只是若父亲被问罪,自己的前途可就尽毁了,这是楚轻扬最不愿看到的。 凭什么楚飞扬能够高高在上继承王位,而他却要面对坎坷的人生? 思及此,楚轻扬原本拿着宣纸的手紧紧地握成拳,脆弱的宣纸瞬间被撕破,却依旧无法发泄楚轻扬心头的嫉恨。 看着楚飞扬故意摆在脸上的为难之色,楚轻扬心头冷笑,讥讽地反问,“王爷不会认为自己身居高位,就不会受到牵连吧?” ------------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万更 “皇上圣明,自然明白罪不牵连亲族的道理。既然是父亲的失误,那父亲当然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楚飞扬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舒雅开口,“本王若是有错,皇上赏罚分明心中自是有数。就不劳二弟操心了。” “是吗?”听此一言,楚轻扬双目瞬间射向楚飞扬,眼底掩不住地划过一抹嫉恨之色,心中更是恨透了楚飞扬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冷笑讥讽道:“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难不成只是想与我联络兄弟之情?若只是这样,就不必了。王爷得天独厚,自小在祖父身边长大,武艺学识尽得祖父亲自教授,如今又如愿承袭爵位,当真是十分的好命。我倒是想跟着祖父习得一招半式,奈何怎样也讨不得祖父的欢心,如此看来,还是王爷手段过人、心机深沉啊。” “那也只能怪得自己技不如人,岂能怨旁人技高一筹呢?”楚飞扬却是丝毫也不动怒,含笑地回了楚轻扬一句,随即站起身往书房外走去。 “王爷,你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楚轻扬不解,心中自是不会相信楚飞扬今日前来只是单纯的与他闲聊几句? 此时见楚飞扬起身似要离开,楚轻扬心中一紧,紧跟着便站起身,上身微微往前倾,双目满是不解地盯着已经走到门边的楚飞扬。 停下脚步,楚飞扬微微侧身,面色冷静地转向眼露隐露焦色的楚轻扬,心中明白,楚轻扬被软禁在楚王府中这些日子,心里头定是十分的焦急,否则岂会在看到自己即将离开后露出这般焦急的眼神? 而楚轻扬见楚飞扬定下脚步,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期望,带着一丝探寻地问道:“我尚未参加科举考试,亦没有踏上仕途,此次父亲的事情……” “二弟真是父亲的好儿子啊,只是,父亲真是白疼了你一场。”楚飞扬瞬间截走楚轻扬的话,眼底的平静瞬间凝结成霜。 这楚轻扬果真是世家公子,从小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围绕在四周的均是夸赞奉承,让他也变得自私自利。这楚培还没有被玉乾帝判罪,楚轻扬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便急忙想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撇清干系,若是楚培知道了,还不知会有多么伤心呢。 楚轻扬听出楚飞扬言语间的讥讽嘲笑,脸色骤然一变,原本俊朗的容貌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站直自己的身子,目光阴沉地盯着不远处的楚飞扬,低吼道:“你是楚王府的嫡长孙,你有万人敬仰的楚南山悉心教导,不但轻而易举地能够得到楚南山的欢心,就连这西楚的百姓也是对你尊重万分,如今更是越过父亲坐上楚王的位置!同样是嫡孙,凭什么你能够得到这一切?而我除了父母之外,一切都要被你压得死死的?明明同样的身份,凭什么我日后见到你却要下跪行礼?诗书礼仪、弓箭骑射,我哪一样落你之后?楚飞扬,你也太好命了!为什么你的好运不能分我一点?自从我们从幽州来到京城,就没有一样顺利的,而你却是如鱼得水,将我们所有人玩得团团转,这样工于心计的你,有什么资格坐上楚王的位置?你凭什么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说到最后,楚轻扬的声音已是几近于咆哮,只见他双手用力拂过面前的书桌,上面摆放着的笔墨纸砚尽数被他拂落在地,发出一阵杂乱却清脆的声响,墨汁随着砚台的粉碎而溅落地到处都是,就连楚轻扬的衣袖上亦是染上了点点黑点。 可此时的楚轻扬却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仪容,看着所有的东西被他摔得粉碎,楚轻扬的脸上却是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底幽然的光芒直直朝着楚飞扬射出,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与危险。 “你以为,整垮了谢家,杀了谢英萍,事情就结束了?楚飞扬,你自诩聪明绝顶,可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蠢笨如猪的白痴。谢英萍是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楚家的一条狗,杀了他,不过是杀了一条狗。你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在幽州立了大功,忙不迭地带着你那王妃回了京城,殊不知,你的狂妄自大将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倒要看看,你和我,到底谁能够活得更久、谁能笑到最后!” 看着楚轻扬已经将他自己逼入了死胡同中,如今竟是不顾外面还站着张岚等人便满口胡言。楚飞扬却始终是保持着冷静的神色,在楚轻扬狂妄大笑之际,淡漠地开口,“是吗?那本王就拭目以待。” 语毕,楚飞扬不再看楚轻扬一眼,转身打开书房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王爷。”张岚始终守在书房的门外,见楚飞扬出来,便轻唤了声,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将道路让出来。 “张大人。”楚飞扬自是知晓,方才自己在书房内与楚轻扬的对话尽数落入张岚的耳中,此时他却极其平静地喊了一声。 “下官在。”张岚微微上前一步,心中却不明白楚飞扬想做什么。 尤其方才在外面听到楚轻扬所说的话,张岚心中不禁对楚飞扬产生了一丝惧意。一个对自己亲生父亲、亲弟弟下得了手的人,只怕对待外人会更加狠心吧。 楚飞扬低头扫了张岚一眼,心中顿时明了张岚的心思,嘴角的笑意渐渐转为嘲讽,却是平静地开口吩咐着,“好好派人看守楚王府,莫要让本王的继母与弟妹受到伤害。” 说完,楚飞扬便朝着楚王府外大步走去,徒留下满面不解的张岚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怔怔不语。 殊不知,楚飞扬刚骑着骏马离开楚王府,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转身离去,朝着京城一条偏僻的小巷中走去。 只见那身影几乎是走三步回一次头,直到确定身后没人跟踪后,这才转过十几个弯站定在一座极其普通的四合院门外,抬起手来朝着木门有节奏地轻敲了几下。 而里面听到声音的人则是回以不同的敲击声,那人紧接着又敲出另一串不同节奏的声音,里面的人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从门缝内探出头来,朝着巷子的前后张望了数次,这才拉开一扇门,侧身让外面的人走了进去。 “主子呢?”黑衣人快速地闪身进了院子,见院子内寂静如夜,便问着开门的侍卫。 “主子在里间休息。”侍卫关好门,随即又直挺挺地立于门后,守在门边。 黑衣人则是抬腿朝着四合院的南屋走去,由里面的侍卫放行,这才站定在斜躺在躺椅上的万宰相的面前。 “主子。”黑衣人单膝跪地,朝万宰相行礼。 “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万宰相见自己派出去紧盯楚王府的人在这个点回来,有些闹不明白地自躺椅上坐起身,面色微沉地问着面前的黑衣人。 “回主子,方才楚王去了刑部大牢探望楚培,在大牢内待了一盏茶的时间。随后又去了楚王府,在里面呆了近小半柱香的时间才离开。”黑衣人见万宰相脸上浮现不耐和隐隐的怒意,便立即开口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什么?”果真,万宰相听到自己属下的禀报,竟是惊得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满面阴鸷地盯着面前的黑衣人,声音阴沉地问着,“当真?你没有看错?” 那黑衣人自是不敢抬头直视自家主子,猛低着头坚定地回道:“回主子,千真万确。楚王身形颀长,面容俊美,加上衣着显眼,属下绝对不会看走眼。且是咱们收买的那名狱卒领着楚王进了楚培的牢房,岂会出错?而在楚王府的门外,当时还是禁卫军副统领张岚将他迎进楚王府的。不过……” “不过什么?即便是再细微的事情,也给本相好好地说清楚。”听着黑衣人的回复,万宰相只觉自己脑门上的神经抽了抽,平展的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 楚培被押解进京也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都是寒澈和曲长卿审案,楚飞扬对自己这个父亲可是半点也不关心。可现在怎么突然会前去探视楚培?紧接着又赶忙去了楚王府?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还是说楚培改变了心意,打算向楚飞扬靠拢? “是!楚王原先是被张岚挡在楚王府门外的,可楚王竟从衣袖中掏出一块腰牌,吓得张岚当时便跪倒在地,遂而迎着楚王进了王府。属下本想靠近些,看清楚楚王手中的东西,可楚飞扬此人十分的敏锐,为了防止被他发现,属下便没有径自行动,以免咱们的计划功亏一篑。”黑衣人虽是远观楚王府门口的状况,但张岚下跪姿势那般明显,岂会疏忽? 只是黑衣人心中同样疑惑不已,到底楚飞扬手中拿着的是什么腰牌,居然让张岚如见到玉乾帝那般下跪行礼? 万宰相听完黑衣人的禀报,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慢慢地在室内来回踱步,思索着整件事情,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脸上的神情肃穆阴冷,带着丝丝阴寒之气,让人看之畏惧,万宰相最后踱步到窗边,带着煞气的眸子穿过木窗射向小小的四合院,心中竟涌上无限怒意,搭在窗棱上的手猛然收紧握成拳状。 若非楚飞扬突然出现,他依旧是南寻高高在上的丞相,依旧住着富丽堂皇的万宰相府邸,岂会像现在这般如丧家之犬般沦落到隐藏在市井的小四合院中。 而楚飞扬一反常态的前去刑部和楚王府,只怕是当真发现了什么,想从楚培或者谢氏等人的口中得到消息。 “他和楚培都谈了些什么?”楚培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若是楚培决定对付自己,那么他最有可能拉拢的便是楚飞扬。毕竟楚飞扬是他的亲生儿子,又手握重兵,想要成事不在话下。因此,此时的万宰相迫切地想知道父子二人在刑部大牢内到底密谈了些什么。 “据那狱卒来报,楚王此次前去似乎是专门告知楚培,玉乾帝近日将会殿审楚培,让楚培做好准备。同时还询问楚培可有什么话想对谢氏楚轻扬等人说,他可以代为转达。只是楚培似乎不买楚飞扬的账,对楚飞扬是诸多地冷嘲热讽。”黑衣人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件件说给万宰相听,希望能给自家主子提供有用的信息。 “哼!”殊不知,万宰相听完黑衣人的话竟是冷笑出声,“楚培依旧是老样子,看样子他是真心不喜欢这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只可惜啊,他再不喜欢又如何?楚飞扬深受楚南山的喜爱,楚南山更是将衣钵越过楚培传给了楚飞扬,楚培就算是耍尽心机也是坐不上楚王的位置了。亏得他举家早早前来京城,还让谢氏带着本相的两个女儿任由西楚的贵族挑东捡西,真是可恶之极!他若真有本事,为何不让楚洁出门迎客?居然这般作贱本相的女儿!” 说着,万宰相的拳头用力地砸在木窗上,震得木窗上积累的灰尘纷纷飘散在半空中,只是径自沉溺在自己思绪中的万宰相却半点也没有察觉空气的浑浊,双目半眯地盯着窗外的景色,身上已是散发出阴狠之色。 “相爷……”黑衣人没料到万宰相竟会大发雷霆,心头一紧,忙不迭地出声,希望自家主子能够沉住气。 万宰相猛地闭上双目,半晌才又缓缓张开双眼,此时那双蕴藏风暴的眼眸中蓄满无尽的狠毒与恨意,口气却是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自若,“还谈了些什么?我想,楚飞扬岂会这般无聊,专门跑到刑部告诉楚培即将殿审的事情?” 莫说楚飞扬不是这种无聊之人,就连他身边的楚王妃亦是精明透顶之人,丝毫的破绽都能成为他们翻身的有力条件,想必楚飞扬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借着此事前去刑部。 “相爷英明!楚飞扬在大牢内的确说了一段让人费解的话。他当时是这么对楚培说的‘刑部有曲长卿坐镇,管理严格,不会出现牢囚被虐被杀之事。楚王府有禁卫军把守,又有王府的侍卫看守,外人自然是不能靠近分毫。只是,若是走出刑部、踏出楚王府,性命能不能得以保留,这可就难说了。’”黑衣人一字一句地陈述着楚飞扬在大牢内对楚培所说的话,待万宰相听完整后,复又开口道:“相爷,属下怀疑,楚飞扬是不是已经知道咱们的存在了?他这话,明显就是提醒楚培外面危险,让楚培小心提防,等于是在挑拨我们与楚培的关系。” 万宰相顿时陷入沉静中,脑中反复推测着楚飞扬那番话的用意,耳边同时又响起黑衣人的分析,不由得点了点头,眉目间渐渐浮上一抹戾气,“你说的没错,的确有这个可能。楚飞扬此人能力非凡,况且咱们又是在他的地盘上,难保他不是已经察觉到我们来到西楚,故作姿态想要引我们出来一网打尽。” 说着,万宰相走回桌边缓缓坐下,见黑衣人还跪在地上,不禁松了口气,低沉开口,“你也起来吧。” “谢主子。”黑衣人依言站起身,却始终恭敬地立于万宰相的面前,等候万宰相的差遣。 万宰相手指轻点桌面,眉头微微皱起,目光远视,似是在思索所有的事情,却又似乎处于云雾中,有些不能当机立断地下指使。 “主子,若是您不放心,不如咱们这样……”黑衣人见万宰相犹豫不决的样子,微微上前一步,在万宰相的耳边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闻言,万宰相双目顿时一亮,含着一抹笑意地看向黑衣人,缓缓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务必打探清楚楚飞扬的虚实。” “是。”见万宰相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黑衣人立即转身下去执行。 “等等……”却不想,万宰相竟又叫住了他。 只见万宰相左手食指与中指不停敲击着桌面,眼底重新蒙上了一层兴味地冷笑,这才招手让黑衣人回来,低声开口,“楚飞扬不是笨蛋,他岂会猜不到咱们会有何动作?” 想当初,楚飞扬与云千梦在南寻做客,亦是能够洞悉南蓝的计划,从而让凤景帝不得不废除南蓝的公主封号贬为庶民,害得南蓝被南寻百姓火刑烧死。 这样可怕的对手,只怕在自己想到三招时,楚飞扬已经想到了之后的十招,自己心中所想的这点事情,只怕早已被楚飞扬揣摩烂了,只怕自己的人前去故弄玄虚,楚飞扬连看都不看,只当自己是跳梁小丑般待之。 “相爷,卑职认为,咱们还是应该趁热打铁,莫要让机会溜走啊。楚飞扬先去刑部大牢,复而又去楚王府,在张岚拦住其去路时,定是拿出了极为珍贵的腰牌,想必他定是从楚培处得到了消息,赶往楚王府讨要那半块金牌。若金牌落入楚飞扬的手中,咱们想要讨回,只怕会比现在困难上百倍。”黑衣人心头有些着急,他们来到西楚京城已有一月有余,可每日出了看着楚培和楚王府便再无其他建树,长此以往,大家的气势都将会时间给磨光了。 万宰相自然也明白属下担心的这一切,他们的确在西楚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先是等着楚培被押送回京城,打算等待机会下手。 却不想,楚王府守备森严,寻常人根本不得近身,刑部又由曲长卿接掌,他们亦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买通了狱卒。 只是,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又何必在意再等上一段时日?明知道楚飞扬给他们设下的这是一个圈套,若他们还傻傻地跳进去,不是白痴是什么?到时候只怕最高兴的是南奕君了。 万宰相坐在原处,老谋深算的对黑衣人一笑,继而开口,“金牌固然要拿到手,可也不能让楚飞扬活捉到我们。这里毕竟是楚飞扬的地盘,他可比咱们有优势的多,咱们贸然行动,极有可能落入对方的圈套中,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那相爷的意思是?”黑衣人有些不明白万宰相的转变,竟要放弃这般好的机会,难道他不想要金牌了?怎不见一点焦虑之色? 见自己的手下这般焦急,万宰相却是悠然自得的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茶,淡淡吐口,“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本相倒要看看,楚飞扬能够忍到什么时候!更何况,楚培总不会一辈子呆在刑部吧,他总有出来的时候,咱们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笨到自己送上门给楚飞扬抓?你且下去休息吧,待本相想好了对策,再找你。” “是!”见万宰相这般下定论,黑衣人自然不敢再多言,朝万宰相行完礼,便离开了南屋。 万宰相却是端坐在桌前,嘴角微微抿起,勾勒出一抹冷笑,楚飞扬啊楚飞扬,你以为只有你能够揣测人心吗?你以为你会百战百胜吗?本相与你交手多次,更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岂会一而再地任由你将本相玩弄于股掌之间? ‘啪!’清脆的陶瓷遇地而碎,万宰相的手上洒满了茶水,可见他心头恨意有多重。 楚相府中。 楚飞扬与云千梦陪着楚南山、夏侯族长、夏侯安儿用完晚膳,两人以散步的方式走回梦馨小筑,却见前方长廊上迎面疾步走来一人,定睛一看,竟是习凛。 一看习凛的走路节奏,便知定是有急事禀报楚飞扬。 云千梦停下脚步,由慕春搀扶着走到另一边,双手轻轻抚摸着尚未凸显的肚子,与孩子一同立于夜幕下赏月景。 “参见王爷。”习凛忙朝着楚飞扬行礼,随即站起身,在楚飞扬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这次他倒是能够沉住气?可惜啊可惜,这次本王是真心想让他实现自己的心愿。”听完习凛的禀报,楚飞扬微微一笑,温和的笑意中散发出冷冽的寒气。 要说这万宰相吧,的确不是笨蛋,可惜有些人就是喜欢装作自己很聪明,却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己此次的确是想给万宰相一个机会,可他却因为前几次与自己才交手而产生了戒备之心,认为自己这是故意引他出动,好加以抓获他,这才耐住性子没有行动,却不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错过的是绝佳的机遇。 “王爷,那咱们是继续盯梢还是立即抓住他们?”习凛心头亦是觉得这万宰相是聪明人中的傻子。自认为能够揣摩到王爷的心思,却不想,他连一招也没有猜对,竟还径自沾沾自喜,当真是笨蛋一枚。 “不急。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他们口中所说的金牌是何物?竟让万宰相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前来西楚!继续派人盯着,一刻也不得放松。本王想,他们定会在皇上殿审楚培前后动手。”收起脸上的浅笑,楚飞扬漆黑眼眸望进长廊遮掩下的黑暗中,声音清冷地吩咐着习凛。 “是,卑职明白。”语毕,习凛便转身离去,不一会身影便消失在楚相府的花园中。 “怎么,喜欢赏月?”楚飞扬转过身,却见云千梦抬头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清冷绝尘的容颜沐浴在莹白的月光下,更显得魅力无限。让楚飞扬不自觉地三并两步走上前,将云千梦搂入自己的怀中,轻声浅闻。 云千梦见他归来,收起自己的目光,转向楚飞扬,淡雅一笑,温和地开口,“只是有些好奇,这古代的月亮与我们那边的有何区别!” 闻言,楚飞扬心头不禁窜起其他的问题,不由得挑高眉梢,面色沉稳地问着,“那梦儿可有发现有何区别?” 见楚飞扬竟当成问题问自己,云千梦不禁莞尔一笑,绝世的容颜如一朵青莲绽放在楚飞扬的面前,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与心思,“我发现啊,这月亮是一样的,都是月缺月圆在不断变化中。真正有变化的,是这天上的空气。这边空气清晰,天上繁星熠熠,让人目不暇接。而那边却是污染严重,天上的星辰早已被赃物遮挡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看云千梦再次抬头,楚飞扬神秘一笑,继而开口问着,“那梦儿想不想更加接近星辰?” 见楚飞扬如此问话,云千梦心头划过一丝了然,正要开口,只觉腰身一紧,她已是被楚飞扬腾空抱起,朝着屋顶飞去…… “啊……”而一旁的慕春迎夏则因为楚飞扬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惊呼出声。 丫头们立即跑出廊檐下,站在花园中看着已经立于屋顶的两人,慕春焦急地喊道:“王爷,王妃身怀有孕,您小心点啊!” 听到慕春护主的话语,楚飞扬歪着头看向云千梦,眼中满是兴味,低声问着怀中的小妻子,“那丫头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她是不是在责备本王不爱护自己有孕的王妃?” 看着楚飞扬故作威严的表情,云千梦噗哧一笑,随即转头看向下面已经快急得跳脚的慕春等人,浅声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本妃与王爷单独待会。” “可是,王妃,夜露霜重,您的身子……”慕春始终担心云千梦的身子,万一王妃受了风寒,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大家都散了吧!”云千梦只觉自己腰间的手微微一紧,便知楚飞扬对慕春刚才的问话十分的不满意,便立即挥手遣走了所有的丫头嬷嬷,随即埋首在楚飞扬的怀中,径自闷笑不已。 “梦儿,你似乎很开心?”头顶传来危险的问话声,楚飞扬低头宠溺地看着埋在自己胸前偷笑的小丫头,有些无可奈何。 云千梦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用刺痛让自己严肃点,待眼中的笑意散去大半,这才抬起头来,目色惊喜地望着更加接近的夜空,看着天上闪闪烁烁地点点星辰,心情大好地开口,“真是太美了。” 一只温热的手却在此时捏了捏云千梦的鼻尖,一张俊颜瞬间取代夜空霸占住了云千梦的视线,楚飞扬无奈地笑道:“你呀,就是会打岔。” 云千梦甜蜜一笑,这才正色问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楚飞扬自是知道云千梦闲不住,解下自己的披风垫在屋顶瓦砾上,扶着云千梦坐在上面,拥她入怀,两人一同欣赏着天上的美景,楚飞扬这才开口将万宰相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楚飞扬所说的,云千梦微叹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咱们还在担忧容云鹤和容蓉的事情,这万宰相又横插一脚。” “他不过是换了一个活法。以为自己金蝉脱壳,咱们就认不出他来了?这样的人,若不来西楚、不来找咱们的麻烦,我自是不会在意他!可他偏偏非要找不痛快,那就怨不得我了。”见一阵晚风拂来,楚飞扬立即坐直身子,为云千梦挡去温热的晚风,不让她有半点危险存在。 云千梦头枕在楚飞扬的肩头,目光静静地望着夜空,缓缓开口,“那金牌,只怕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能让万宰相千里迢迢赶来西楚,冒着危险潜伏在京城中,想必定是能够令他东山再起的东西。而这样东西,定是他与父亲共同拥有的,可如今父亲的身边尽数是咱们的暗卫,他自是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按捺住性子等机会再动手。能让他这般执着的东西,想必定是花费了他的心血,若不是宝藏,只怕便是兵权!唯有这两样最是能够令他东山再起。” 云千梦的话淡淡地飘进楚飞扬的耳中,却让楚飞扬醍醐灌顶,顿时收回看向星空的双目,满目欣喜地直盯着云千梦。 云千梦自是感觉到楚飞扬炽热的目光,看得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楚飞扬,伸手在楚飞扬的面前晃了晃,笑道:“看什么呢?” 楚飞扬却是深知云千梦如今身子娇贵,手上的力道只是微微加重了些,却将云千梦抱地更加紧密,将下巴轻置于云千梦的头顶,轻呼口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定远将军昨日可是已经离京了。”楚飞扬淡淡地吐出这句话,似是在向云千梦说明某事。 “容云鹤!”云千梦瞬间明白了过来,此时京中离京的贵族中,唯有容云鹤一人。皇上既然已经替容云鹤起了杀心,但表面上却还是不想与容家撕破脸,加上玉乾帝重视自己在百姓中的口碑,自是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情,但却极有可能安排暗杀。 “是啊,想不到堂堂的将军,竟被玉乾帝派去做这等下三滥的事情,当真是可耻!”只是,定远将军此人极其狡诈,对待敌人丝毫不会手软,玉乾帝倒是极其会选人。 “咱们倒是攻守自如。毕竟是暗地里的事情,即便是定远将军有去无回,玉乾帝只怕也只能当作吃了哑巴亏,吭都不能吭一声。”云千梦点头接着楚飞扬的话开口,只是心中始终为容云鹤捏一把汗,毕竟明箭易挡暗箭难防啊。暗杀一事,并非定要刀光剑影,投毒下蛊均是法子,且比其他刺杀手段的成功率更高,聂怀远自是要照顾陈老太君的身子,也不知容云鹤的身边可有另带信任的大夫。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见云千梦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聚拢了起来,楚飞扬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细声安慰着,“即便我们不为容云鹤准备,只怕容蓉也放心不下,齐靖元岂会舍得容蓉担心受怕?” “这倒是实情。”想起齐靖元那霸道的模样,云千梦好笑的摇了摇头。 “谁?滚出来!”云千梦的话刚说完,便见楚飞扬立即浑身戒备地转头瞪向两人的身后,冷幽地黑眸中射出一抹明晃晃的火焰。 “嘿嘿,表哥、表嫂。”殊不知,首先露出头的竟是夏侯安儿。 “飞扬、梦儿。”随后,楚南山才大胆地从夏侯安儿的旁边露出脸来。 “赏月啊……”夏侯族长则是出现在夏侯安儿的另一端。 “你们……”楚飞扬一时气结,这三人竟是爬着木梯上来的,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云千梦心情大好地笑了起来,朝着夏侯安儿伸出手,扶着夏侯安儿坐在自己的身旁,云千梦点了点她洁白如玉的额头,“你呀,真是大胆,万一摔下去如何是好?” 夏侯安儿看眼面色阴沉的楚飞扬,立即低头吐了吐舌头,心头却是暗骂楚王爷爷,真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原来他早就表哥会动怒,却让自己第一个冒头,这回可好,表哥的表情恨不能吃了她,唉…… “放心,有两位爷爷在呢!”小心翼翼地回着云千梦的话,夏侯安儿的身子稍稍往后退去,躲在云千梦的身后,避开楚飞扬的目光,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 “真是星空璀璨,飞扬,你可真是会挑地方!”楚南山见楚飞扬将矛头尽数对准了夏侯安儿,顿时得意洋洋地开口,满脸的喜气。 更是从腰间取下酒壶,应景地喝了一口,双目享受的半眯了起来,抬头欣赏着天上的夜景。 “外祖父怎么也跟着上来了?”若说楚南山是老顽童,可夏侯族长却是再正经不过的人了,怎么也跟着楚南山胡闹?云千梦见夏侯族长从楚南山的手中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顿时有些诧异。 夏侯安儿抱着云千梦的手臂,附唇在云千梦耳边低语,“慕春几个小丫头担心表嫂,便请两位爷爷过来看看。” 闻言,楚飞扬的表情就更黑,那几个小丫头竟不放心他? “梦儿,回去休息吧!”见楚南山已有吟诗的雅兴,楚飞扬立即开口,作势便要扶着云千梦起身。 “臭小子,给我坐下!真是不可爱,对自己爷爷横眉竖眼的,我有那么丢人吗?”楚南山借着一点酒气,双手用力压下楚飞扬半站起的身子,随即数落起楚飞扬的种种不是。 无奈之下,楚飞扬只得重新坐下…… 三日后,寒相府乔迁宴。 各府均是派出当家主母携同嫡子嫡女前往寒相府庆贺,以期与寒澈这位朝中新贵攀上关系。 “想不到已经有这么多人来了。”楚相府的马车行至寒相府的门前,便见寒相府的门前早已停妥了各府的马车。 云千梦顺着夏侯安儿掀开帘子的动作往外看去,竟看到端王府的马车赫然在列…… ------------ 第二百九十章 “慕春。”示意夏侯安儿放下车帘,云千梦轻唤慕春,让她先行下车将请帖交给寒相府的管家。 “奴婢知道了。”慕春对云千梦点了点头,随即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想不到端王府也会前来。”夏侯安儿自是看到端王府的马车,马车上明显的‘端’字,可不是随便能够忽视的。只是,海王府的喜宴没有参加,端王府却独独前来参加寒相府的乔迁宴,倒是有些让人好奇其中的原有。 见夏侯安儿也发现了端王府的马车,云千梦浅淡一笑,缓缓开口,“韩侍郎与寒相同届中举,现如今又是同朝为官,两人私下又交好,端王府前来参加寒相府的乔迁宴,这并不为奇。” 只是,韩少勉始终只是已故端王妃韩氏的侄子,端王府却似乎将他看得过重,不但在端王府晚宴时邀请尚且只是从六品翰林修撰的寒澈参加,如今又前来寒相府的乔迁宴,这端王是因为旧情还是有着其他的心思,的确让人有些好奇,更值得人好好的琢磨一番。 “这倒也是,几次看到韩侍郎与寒相在一起,两人之间十分的融洽,想必是有着极好的感情吧。”夏侯安儿听完云千梦的话,不禁浅笑着点了点头。 “奴才寒相府管事见过楚王妃、夏侯公主,请两位主子下车进府。”此时,车外响起一道清朗之声,听此人自报身份,便知是寒相府的管家。 夏侯安儿忙起身扶着云千梦一同步出马车,外面的慕春等丫头早已是放稳了踏脚凳,小心地扶着云千梦走下马车。 “奴才参见王妃、公主。”只见寒相府的管家始终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见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踏出马车,再次出声,恭敬之意当真是让人钦佩不已。 “请起吧,不必多礼。”云千梦淡雅开口,目光看向面前的管家。 “谢楚王妃。”见云千梦开口,管家这才叩谢站起身。 只见他脸方面正,一身墨绿的长袍,既稳重又不会让人看低了他的身份,便知此人极其懂得分寸。看来寒澈用人亦是极有眼光的。若是像云玄之那般,将赵德那样不知轻重的人放在自己的门边,只怕自家府邸也不会安宁的。 目光越过寒相府的管家看向他身后修缮完毕的寒相府,倒是与寒澈低调的为人极其相似。并未因为自己突然被超擢为左相而沾沾自喜,进而将寒相府修缮地富丽堂皇。 他深知自己突然被玉乾帝越级由原先的从六品翰林修撰提升为正一品的当朝左相,朝内朝外定有许多人眼红等着揪他的错误,便极其低调地修缮了寒相府,使之看上去既不寒酸却又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可见寒澈此人进退有度,又相当会揣测人心,只怕连玉乾帝的心思,他也是揣测出了几分吧。 只见寒相府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色匾额,只见上面赫然雕刻着‘寒相府’三字,以墨绿色颜料着色,低调稳重却又让人不敢侵犯。 只是,最吸引人的便是‘寒相府’三字,字体苍劲有力隐隐带着一丝霸气,却又因为是用草书所书写,倒也平添了几分洒脱与桀骜不驯之感,将那股凌然的霸气隐藏了起来,极其地巧妙。 “这匾额上的三字,不知出自谁之手?”看那字体,颇有名家风范,让云千梦好奇不已,便笑着问着管家。 “回王妃的话,上面的字均是相爷亲自书写。”管家平静地开口回答着云千梦的问题。 云千梦虽已有些猜到应当是出自寒澈之手,只是那清朗少年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书写出的字体竟带着几分强劲之气,完全不若文弱书生的文笔,倒是让人称奇。 “真是一手好字。”云千梦目光再次看了眼匾额上的三个字,浅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抬腿朝寒相府走去。 众人随着云千梦纷纷朝寒相府门外的台阶走去,只是还未踏进寒相府的大门,便听到一阵马蹄车轮滚动的疾奔声传了过来。 所有人转身看去,只见那马车的车身上赫然绣着‘海’字。 当今天下,能够在马车的车身上印着‘海’字,除了海王府别无二家。 马车渐渐停靠在寒相府的门前,丫头们纷纷从后面的马车小跑出来,摆好踏脚凳,这才扶着里面的主子走出马车。 只是步出马车的却只有钱世子妃,只见她今日一袭接近正红色的朱红色丝绢长裙,裙摆上用金丝线层层叠叠绣上了九朵富丽堂皇的牡丹,而花蕊中间却又缀上了一颗极其圆润小巧的珍珠,随着钱世子妃的走动而闪动着莹润的光芒,非富即贵的装扮顿时从中女眷中脱颖而出,瞬间吸引了来往路人的注目,更是显示出海王府的雄厚财力。 感受到四处射过来的羡慕的眼神,钱世子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目光触及到云千梦那一身浅蓝色长裙的装扮时,更是闪过一丝轻藐与得意。 “真是巧啊,没想到竟能够在此巧遇楚王妃与夏侯公主。”在丫头们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钱世子妃浅笑着开口,款步来到众人的面前站定,目光再次挑剔地在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身上扫视了几个来回。 夏侯安儿见钱世子妃遇到云千梦竟不行礼,眉头不着痕迹地微蹙了下,随即浅笑着开口,“是啊,真是好巧,想不到竟能在此遇到世子妃。世子妃今日真是光彩夺目,不愧是海王府的世子妃,这等姿容真是让人钦羡不已,看来海王妃定是十分地调教人,让钱世子妃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贵气。” 旁人听着是夏侯安儿赞美钱世子妃的话语,可几位当事人却是心如明镜。 夏侯安儿借着海王府是名门望族应当极其注重礼仪规矩的说辞,暗讽钱世子妃竟连最基本的礼数也不懂。 一个世子妃见到亲王王妃不但不行礼,目光竟还极其放肆地打量着亲王王妃,若他们当真拿此事大做文章,只怕等着揪海王府小辫子的玉乾帝定会大做文章,不让海王府有解释的机会。 钱世子妃岂会料到这夏侯安儿竟也这般刁钻可恶,一张口便讥讽自己。 奈何她的身份的确比云千梦低上许多,纵使她心头不快,也不得不向云千梦低头。 迫不得已地,钱世子妃朝云千梦半屈膝福了福身,“见过楚王妃。” “世子妃这一身衣衫可真是光彩夺目,这样的朱红色若不是在太阳底下细看,旁人只怕还以为是正红色呢。”云千梦淡笑着开口,只听得她声音柔和如春风拂面,可却话中带话,让人深究。 钱世子妃深知云千梦不是软柿子,也清楚云千梦不可能因为自己方才的怠慢就放过她。 正要开口解释,可云千梦的目光已转向夏侯安儿,“咱们进去吧,莫要站在门口挡着其他贵客的路。” 说着,一行人转身走进寒相府的大门,在管家的领路下朝着寒相府的花园走去。 钱世子妃自然不能抢在云千梦之前,只能气恼地领着自己的婢女跟在后面。 “臣女见过楚王妃、夏侯公主、钱世子妃。”穿过寒相府的长廊,众人正朝着长廊与花园的拱门口走去,却见寒玉落落大方地从里面迎了出来,面带浅笑地朝几人微微福了福身。 “寒小姐请起吧,今日可是寒相府大喜的日子,就不必这般拘礼了。”云千梦笑着走上前,与寒玉一同踏进拱门。 只见这寒相府的花园倒是可以用清雅来形容,尽管花园内假山重叠、亭台林立,更是种满了花草,可却与‘富丽堂皇’四字丝毫不沾边,只因这寒相府花园内选取的均是颜色浅淡、光芒内敛的花草,当真是别具一格。 “寒相可真是好品味,没想到相府内布置的竟这般雅致。”钱世子妃欣赏完寒相府的花园,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嘴上却是赞誉着寒相府的布置。 “世子妃谬赞。哥哥与寒玉均不懂这些,只是让工匠们搬了些自己喜欢的花草进府,岂能与海王府的浑然天成、大气辉煌相提并论,还望世子妃莫要见笑。”寒玉的话说得极其巧妙。 听之是夸赞的话,可细细琢磨下却又似乎在指责海王府,只是从她的字里行间却又找不出半句对海王府不满或者不敬的词汇来,让钱世子妃生生的碰了一个软钉子,却又不能当众质问寒玉,只能冷着一张脸领着自己的婢女朝着其他的夫人小姐而去。 云千梦环视花园一圈,见已来了不少小姐夫人,没有看到曲妃卿的身影,却是看到端王妃与韩夫人的身影。 两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凉亭内,同时里面还挤满了不少的夫人小姐,想必均是冲着韩少勉这个乘龙快婿而去的。 “咱们先去向端王妃见礼吧。”云千梦收回视线,对寒玉点了点头。 寒玉立即领会,陪着二人踏上凉亭的台阶,三人一同走进凉亭。 “见过端王妃,韩夫人。”云千梦的身份,自是不用向其他的夫人小姐行礼问候。 “见过楚王妃。”其他人见云千梦到来,立即起身行礼。 就连素来寡言的端王妃,也是朝云千梦点了点头,浅笑道:“楚王妃身怀有孕,快请坐吧。” “楚王妃真是好福气啊,定会替楚王生下一名小世子的。”一名夫人顺着端王妃的话开口,细听之下便知她这完全是想拍端王妃的马屁。 奈何端王妃听完她的话后,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渐渐冷却了下来,轻抿的唇渐渐紧抿,只怕这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开口了。 夏侯安儿则是扶着云千梦小心地落座在端王妃的身旁,自己紧接着云千梦坐下。 “生男生女岂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自己的孩子,岂有不疼的道理?况且,孩子即便出生了,也不能称之为小世子。这一切都是皇家的恩典,可不是咱们随口说的。”云千梦接过寒玉递过来的茶盏,目光淡扫那名说错话的夫人,淡淡地开口。 端王妃的儿子在年龄上与太子相差无几,可端王却迟迟没有向玉乾帝递出请旨赐封的折子,这无疑就是端王妃心中的一抹痛楚。可那夫人却是毫无顾忌地说出口来,岂不是让端王妃难堪?连带着自己亦会被端王妃所厌恶。 听云千梦一言,端王妃的脸色总算没有冷到底,只是相较于方才的温和却还是冰冷了些。 “韩侍郎可也是朝中的新贵,不知韩夫人可有为韩侍郎相中哪家的小姐?”另一名夫人眼观八方,见方才那人得罪了端王妃,便立即转移话题,笑问着韩夫人,打听着韩少勉的事情。 殊不知,她的问话一出,端王妃好不容易因为云千梦而转暖的脸色,又是渐渐地冷彻了下来,径自端起桌上的茶盏细品着。 韩夫人嘴角虽挂着笑意,可目光却在第一时间看了端王妃一眼,只是模棱两可地回道:“那孩子如今只想着建功立业,这些事情倒是没有放在心上。索性少勉年纪不大,我与老爷也并不十分着急。” 一听韩少勉的母亲竟然替自己儿子将大好的姻缘拒之门外,亭中的夫人们均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韩夫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不成她指望韩少勉一飞冲天,将来娶一位公主回家? 一时间,凉亭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尴尬,端王妃楚王妃一个冷面冷心,一个浅笑不语,真真是让人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与她们二人攀交情。 “呀,妃姐姐来了。”倒是寒玉眼尖的看到已经踏进花园的曲妃卿,眼中闪过一丝喜气,立即起身对凉亭内众人行了一礼,便提着裙摆小心地下了台阶迎向曲妃卿。 云千梦见曲妃卿是陪同季舒雨一同前来的,对端王妃稍点了下头,也跟着出了凉亭,迎向季舒雨。 “梦儿见过舅母、表姐。”人多嘴杂,云千梦并未行礼。 季舒雨细观云千梦的气色,见她神采奕奕,便笑着走到她身边,亲自扶着云千梦走向端王妃等人。 只是,当几人重新回到凉亭时,钱世子妃已然坐在亭中,正静默地品着自己手中的茶盏。 “听闻世子妃前几日在富贵堂得了一块宝玉,不知可是真有此事?”当日海沉溪与海越夫妇在富贵堂为了一块美玉差点大打出手,尽管百姓中鲜少有人知晓,但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却是了如指掌,便纷纷眼含好奇地看向品茶的钱世子妃。 “世子妃出生名门,识人识物的眼光岂会有假?只是却不知是怎样的美玉,竟连海郡王也不肯放手?听说那一日海郡王可是动了真怒了,不知可是真有此事?”另一名贵妇带着自家的女儿坐在凉亭的长凳上,却是伸长了脖子盯着钱世子妃。 此言一出,凉亭内的其他夫人小姐便纷纷来了兴致,目光齐聚在钱世子妃的脸上,似是对此事十分感兴趣。 钱世子妃讪讪一笑,眼帘慢慢地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芒,稍纵即逝的寒意自眼中划过,随即便见钱世子妃抬起头来,脸上端着不露一丝破绽的浅笑,缓缓开口,“想不到各位夫人每日在忙于府中事务时,消息竟还这般灵通,这样的小事居然打听得清清楚楚。” 此话一出,让那些本想看笑话的夫人小姐纷纷收回了视线,心头虽暗恨钱世子妃的刻薄,但海王府不是她们能够得罪的,即便是吃了暗亏也不敢吱声。 更何况,这凉亭中还有韩夫人与寒玉在,若这两人将今日的事情告知韩少勉和寒澈,自家女儿在这两人心中的印象定会一落千丈,何必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断了自家女儿的出路? 见凉亭内一时安静了下来,钱世子妃嘴角不禁挂上一抹冷笑,看向众人的眼底深处含着深深的不屑。 “怎不见寒相与寒小姐的双亲?”众人在钱世子妃面前碰了钉子,便将话题转向寒玉的身上。只见这偌大的寒相府中竟只住着兄妹二人,却不见两人的双亲,众人均是有些闹不明白。众人皆知寒澈是寒门子弟,如今寒澈成为当朝左相,早已是光宗耀祖,却不见这对兄妹以外的亲人,莫不是孤儿吧。 寒玉则是礼数周全的让府中的婢女为贵客添加茶水和糕点,忙碌之际不忘浅笑着回道:“父母尚在老家,哥哥本派人回去接他们上京城同住,可父母习惯了家乡的水土,便没有过来。” 云千梦细细地听着寒玉的话,原本用碗盖划过碗沿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下,嘴角随即扬起一抹意味深刻的笑容。 “唉,府中还是需要一名女主人的,寒小姐岂能一辈子帮衬着寒相?你终究是要嫁人的,难不成这偌大的相府便交给那些个管家?那奴才还不爬到主子的头上?”一名夫人赶忙开口,话中有话,只是这话说得十分坦白,任谁都能够听出来。 寒玉忙完这一阵,这才坐下身,朝着那位夫人笑了笑,缓缓开口,“兄长的婚事,我岂能多嘴?”隐晦地便回绝了那位夫人,更是打消了所有人从她身边下手的念头。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后院之中勾心斗角,前院亦是不输气势。 男宾暂且被安置在前院,众人均是同朝为官,相互间也极为熟悉,看似相谈甚欢,可真正欢心的却没有几人。 江沐辰先楚飞扬等人先行来到寒相府,只见他冷脸坐在正厅中,面色冷淡地看着不断上前向自己请安问好的官员,目光却始终冷然地盯着寒相府前院的入口处,搁在扶手上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似是在等着谁。 寒澈则是立于入口处迎着应邀前来的众官员,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是一片温文儒雅的风范,落在一群家中有女的官员眼中,则更加的满意了。 “听内子说,这寒相的双亲可没有住在寒相府中,此时府中只有寒相的妹妹寒小姐一人,平日里也只有这位寒小姐帮衬着府内的管家管理些事务。”一名四品官员与几名品级较低的官员站在大厅外的花坛边,小声地说出自己所知道的秘密。 “寒相仅有十八岁便已是左相,将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这府中没有当家主母,若是哪家的小姐嫁进来,一来不用服侍翁婆,二来又立即能够成为当家主母,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况且寒相才高八斗、一表人才,实在是难得的佳婿人选。”其他人听那名官员一说,纷纷打开了话匣,目光均是偷偷打量着立于入口处的寒澈。 只见他身材颀长、面白如玉、行为举止中已隐隐透着一股清贵之气,待人接物也是越发的老练娴熟,今日虽只穿一件宝蓝色锦衣长袍,却越发称得他俊雅非凡,让众人满意不已。 而此时,寒澈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些许,就连眼中也刻上了一抹浅笑。 只见他往前走了一步,热情地问候着前来道贺的人。 众人见喜怒不形于色的寒澈竟会这般开心,纷纷伸长脖子看过去,却看到兵部侍郎韩少勉跟在端王的身后走了进来。 一时间,众人沸腾的心凉了下来,看来这寒相是不会看上小门小户家的小姐了。谁会在有了更大的鱼时,还会去在乎小鱼小虾? “不对呀,端王府与韩府可都没有适龄的小姐。”一名官员却是反应了过来,皱眉看着那边与韩少勉热聊的寒澈,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寒相是替寒小姐看中了韩侍郎?”长舌的低品级官员顺着那人的话说着。 “寒相大喜了。”见端王朝辰王走去,韩少勉笑着对寒澈贺喜。 “正盼着你来呢,近日事情太多,咱们也不能坐下好好聊一聊,今日可要不醉不归啊。”寒澈浅笑以对,可话语间却多了一抹轻松与调皮。 “这是自然,您先忙。”韩少勉见自己的身后又有人进来,便立即往前厅走去,让开道路。 而此时端王则与辰王互坐一边,两人径自饮着自己手中的茶,并未有太多的交流与对话。 众人见两位王爷之间没有过多的谈笑,便也不敢太过大声,纷纷退出了前厅缩在角落中。 “下官见过辰王。”韩少勉回到端王的身边,有利地向辰王拱手行礼。 “韩侍郎真是越发有为了。”江沐辰看向韩少勉,自是明白向来不管世事的端王近日带着韩少勉出席了不少的宴会,明摆着是为韩少勉铺路。 “七弟,太妃近日在皇陵还习惯吗?”殊不知,韩少勉还未开口,端王已率先出声。 只见端王一手端着茶盏,一手两指捏着碗盖,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碗沿,声音虽不大,可在这较为安静的前厅中,还是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皇上也是一片好意,七弟又何必拒绝,反而连累得太妃……”剩下的话,端王没有再说出口,低头喝了一口茶,却是微皱了下眉头,喃喃自语道:“人生如茶啊。” 江沐辰岂会听不出端王话中的意思?指责他为了自己的事情,而累得元德太妃生生受罪,都说百善孝为先,可他却连最基本的孝道却做不到。 而听完端王的话,江沐辰却没有动怒,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江沐辰冷漠地开口,“本王倒是觉得人生苦短。还是比不得皇兄,有皇上的器重与信任,而本王却……唉……人生苦短啊。” 闻言,端王却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立场向来中立,既不会偏帮玉乾帝,亦不会站在辰王的阵营中,若在此处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届时传扬开只怕他的立场就要改变了。 他不如楚王辰王海王等人手握兵权,让玉乾帝能够在厌恶他们的同时又不能立即动手铲除他们。从当年端王妃生产时意外身亡一事后,他便看透了一切,也不想再置身于权力争斗的旋窝中,唯有中立的立场是他明哲保身的盾牌。 江沐辰亦不是话多之人,只是他的双目却紧紧地盯着前厅的入口处,却发现半晌不见楚飞扬的身影进来,便站起身,转身往花园的方向而去。 “请各位大人稍等片刻,待宾客到齐,便可开宴。”而就在此时,寒澈却转过身,快步朝着辰王与端王走了过来,更是十分凑巧地停步于辰王三步之外,巧妙地挡住了辰王前往花园的路。 “寒相客气了。”韩少勉虽不知寒澈为何突然回到前厅,更是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辰王的路,却担心寒澈在辰王面前吃亏,不由得走到寒澈身边,笑着开口,“寒相府雅气大方,赏心悦目,正好可以让我们欣赏一番。” 江沐辰眼底一簇冷芒射在面前二人的身上,嘴角不禁浮现一抹轻视的冷笑,遂而迈开步子从寒澈与韩少勉的身旁走过,直直朝着花园走去。 “请各位大人随管家一同前往花园赏景,宴席即刻便会开始。”寒澈见辰王的双脚已经迈出,便灵机一动忙名管家领着所有人全部跟在辰王身后前往花园。 听到寒澈的话,江沐辰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方才的速度,径直往寒相府花园走去。 相较于草木众多的前厅,花园内则是花团锦簇,加上四处或站着、或坐令人赏心悦目的闺秀与贵妇,倒是让原本沉静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 “韩夫人好福气,韩侍郎一看便是青年才俊啊。”闺秀与贵妇们亦是看着走进花园的朝中众臣与名门公子们,最为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辰王。 奈何辰王面冷心硬,就连皇上的赐婚也能当众拒绝,只怕她们此生是没有机会被八抬大轿抬入辰王府了,倒不如退而求其次,觅得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夫君,也比当一个担心受怕的辰王妃要强上一些。 “王夫人谬赞了。”韩夫人的目光自是落在走在端王身后的韩少勉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谦虚地回着刚才那位夫人的话。 “怎不见表哥?”夏侯安儿看了眼走进来的人,不但没有看到海沉溪的身影,就连楚飞扬也不在其中,便以团扇挡住红唇,微微凑近云千梦小声地问着。 云千梦岂会漏看了夏侯安儿方才的表情? 这丫头看到众人进来,那双明亮的大眼立即在人群中扫射了一番,在没有看到某人后,眼底的神色不由得微微暗沉了下来。 云千梦淡淡一笑,顺着夏侯安儿的话看向花园中,果真不见楚飞扬的身影,便也以团扇掩口,悄声对夏侯安儿说道:“许是有事耽搁了。你瞧,海郡王也还没有到来呢。” “表嫂。”见云千梦戳穿自己的心事,夏侯安儿有些不依,抱着云千梦的手臂微微撒娇。 云千梦见她露出小女儿娇态,眼底浮现出宠溺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夏侯安儿的手背。 江沐辰自踏进花园那一刻起,目光便立即黏在了云千梦的身上,凉亭在上、平地在下,由下往上看去,云千梦一袭浅蓝色衣裙俊雅飘逸,尤其在一群浓妆艳抹盛装打扮地夫人小姐中立即凸显出她的超凡出尘,更是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使得江沐辰的步子也随之渐渐放缓,不愿过早的与她擦身而过。 而云千梦此时以扇遮面与人交流的娇俏模样,那含着浅笑却又熠熠生辉的黑眸,更是吸引了辰王的全部注意力,脚下的步子在不知不觉中竟已是改变了方向,朝着凉亭的方向走来。 ‘啪!’可就在此时,一只大手竟蕴含掌风地猛然拍在辰王的肩头。即便是拍在软丝做成的锦袍上,依旧发出一道声响,也成功地让辰王停下了脚步,满目冰霜地转身看向敢偷袭自己的人。 辰王定睛一看,却见楚飞扬竟在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侧,此时楚飞扬的大手还狠狠地压在他的肩上,可此人的脸上却噙满了友善温和的笑容,更是朗声提醒着自己,“王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鹅卵石路不走,竟要走到人家栽种花草的花圃中,您看看,您这一脚踩下去,可是糟蹋了多少名花啊。” 楚飞扬所说的话却是隐含着更深一层的意思,落入辰王的耳中,只见他顿时面若锅底、目露寒光。 ‘啪!’一声,江沐辰用力地拍掉楚飞扬的手,声寒如冰道:“楚王担心的是不是太多了?寒相还未开口,你倒是打抱不平了?若是惜花怜花,楚王不如尽数带回府内好好疼爱。” 楚飞扬却并未辰王的举动与反驳而动怒,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被辰王碰触到的手背,这才浅笑着开口,“王爷怎知本王没有带回府呢?王爷可不要忘了,王爷最放不下的那朵,可是在本王的府中独自绽放。啧啧啧,可惜王爷错失机遇,此生无望,不如就在凡花中挑一朵凑合凑合吧。” “哼,本王比不得楚王有这般闲情雅致,整日不是饮酒作诗便是屋顶赏月,这等风流韵事,当今世上也唯有楚王能够做得这般潇洒不羁。”被楚飞扬一阵抢白,江沐辰心头暗恨,触及到楚飞扬嘴角那抹讥讽的浅笑,更是惹得他面露不悦之色,进而反唇相讥。 “王爷过奖了,临近中秋佳节,一家人自然是要一同赏月的。可惜太妃去了皇陵,接下来的几年中秋,只怕王爷要一人渡过了。”楚飞扬岂会甘心落人之后?字字珠玑地反驳着江沐辰,当真是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只是,江沐辰在听完他的话后,却是露出一抹冷笑,随即尖锐地问道:“是吗?听闻前几日楚王硬闯楚王府不成,竟还拿出了先祖帝赐予楚家的腰牌,看来在楚王的眼中,先祖帝比当今圣上还要重要啊,竟能够让你罔顾皇上的圣旨硬闯楚王府去见楚培家人。若非皇上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与家人一同赏月观景?” 听到江沐辰的话,楚飞扬心中却不见半丝意外。辰王掌管京中防卫,岂会不清楚京城的动向?只怕此时每家官邸内外均安插了辰王的人,稍有风吹草动,消息便会在最快的时间内送到辰王的手中。 楚飞扬认真的听着辰王的指责,然后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王爷所言极是,皇上的确宽宏大量不与微臣计较。所以,皇上都不计较了,王爷又何必紧揪着不放?不过,这也怪不得王爷,皇上乃是万民的,他的心胸自然是宽广的,王爷当然不能与皇上相提并论。” 一番话,巧妙地在众人的面前吹捧了玉乾帝,又暗示辰王,没有宽阔的心胸是坐不上龙椅的。 江沐辰听完此话,紧咬牙根,恨不能朝着楚飞扬那张贼笑地脸挥去一拳以解心头之恨。 其他人见两王之间暗潮涌动地对话,纷纷立于原地不敢插话,只能尴尬地举头望蓝天、无语问青天。 “七弟、楚王,赶紧上来吧,那些花儿若是此时交给花匠,还是有救的。”此时,端王却突然转身开口。显然,他虽然走在最前面,却依旧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可端王却又假装眉头听懂两人话中更深层的涵义,只是顺着他们谈论的花草开口,顿时冲散了由辰王楚王制造的尴尬和沉默。 “哈哈,最为惜花的,当属端王爷啊。”楚飞扬爽朗一笑,却又靠近辰王,关怀道:“本王看辰王今日神情恍惚容易走错地方,若是身子不适,不如又本王搀扶着王爷吧。” 只是,楚飞扬的手刚朝着江沐辰的衣袖探去,江沐辰的身子已是离开了花圃,站回了端王的身旁,头也不回地朝着寒相府安排的坐席走去。 楚飞扬但笑不语,也跟着踏上鹅卵石路,目光却远远的与云千梦碰触了下,两人眼中均是含着浅笑,却又流动着情意绵绵。 “楚王可真是能言善辩,也难怪父王总是称赞楚王是少有的奇才,不但能够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在朝堂上也能够舌战群儒。楚王妃可真是好福气啊。”此时,钱世子妃突然笑着开口。 原本被男子吸引住注意力的众人,在听完她的话后,立即将目光集中在云千梦的身上,无一不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可云千梦却知钱世子妃此话的目的不仅仅是想让众人将矛头转向自己,那两句‘战无不胜、舌战群儒’却是最最要人命的。臣子功劳再大、能力再强,又岂能凌驾在君王之上?这两个词汇若是落入玉乾帝的耳中,定会认为楚飞扬自认功高震主已生了其他的心思。 今日前来道贺的夫人小姐这般多,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传出去,即便楚南山与楚飞扬忠心耿耿,只怕也难逃玉乾帝的猜忌。更何况,玉乾帝已是对楚飞扬生出了不少的不满。 季舒雨自然也是看出了这钱世子妃没安好心,却没有立即开口。一来云千梦此时是楚王妃,由云千梦反驳才是最有力的。二来她是贸然的开口,只怕众人定会认为楚家与曲家勾结,到时候不但帮不了梦儿,反而会让梦儿更加难为。三来,季舒雨却是相信云千梦能够完好地处理此事。 云千梦收回看向平地的视线,淡淡地看向满面讥笑的钱世子妃,淡雅地开口,“本妃走地不过是寻常人的路子。皇上赐婚,本妃便嫁给了王爷。要说本妃的福气,可都是皇上给的,因此本妃这心中对皇上是感恩戴德的。只是,要说这最有福气的,还是当属世子妃您呀。前一次海王府小世子周岁喜宴,太子可是十分喜欢海王府啊,可见世子妃每日都是生活在仙境之中,海王府身居阳明山,这可是钟灵毓秀的好地方,难怪能够孕育出世子与海郡王这样绝世无双的人儿来。” 说着,云千梦浅浅地笑了,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双平静如古井、深幽如大海地眸子则是静静地盯着面前的钱世子妃。 钱世子妃被云千梦这么一看,心口竟没来由地一紧,放在膝上的双手居然不自觉地紧抓了下自己的衣裙,只觉这云千梦的双目平静的让人心中胆颤。 待这股畏惧渐渐消退后,钱世子妃这才回过神来,可此时端王妃却已是将话题岔开,众人笑声不断地谈论起了其他的事情。 而钱世子妃的双手却是更加用力地捏了下自己的衣裙,心中暗骂着,该死的云千梦,竟暗讽海王府有不臣之心,若父王知晓这样的传言是在自己与云千梦的口头争斗中传出去的,只怕世子他定会更加不喜自己。 ------------ 第二百九十二章 钱世子妃心口的一口气还未下去,另一口气却又提了上来。 只见原本安静的花园中瞬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凉亭中的众人转目看去,则见海沉溪一身青莲色锦衣长袍,用银色缎带包边,从衣襟处开始用银色的丝线绣着几支交错的竹子,竹叶随风飘散,又因为海沉溪行走的过程中衣摆摆动,更添动感,一时间引得花园中所有小姐夫人的注目。 加上海沉溪本就长相俊美、家世显赫,则更加让未嫁的小姐们摩拳擦掌,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盼着这位地位显贵的海郡王能够从姹紫嫣红中看到自己。 “这海郡王可真是俊朗非凡,这一身长衫既儒雅又显贵,穿在他的身上可算是相得益彰了。难怪方才楚王妃说海王府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能够孕育出海郡王这样绝世无双的美男子。”一名夫人略微脸红地收回落在海沉溪身上的视线,口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地开口,唉,这样的美男子如今不是自己能够攀得上的。 听完这位夫人的话,钱世子妃的目光骤然一沉,随即便垂下了眼眸,长而卷的睫毛瞬间遮住了她眼底真正的神色,挡去了外人的猜测与看好戏的视线。 云千梦目光淡然地看了眼心怀怒意的钱世子妃,随即笑着对那位夫人开口,“前一次去海王府,海王爷曾以山泉水泡茶款待,如今回想起来,山泉水清澈甘甜,用来泡茶品茗,可是再适合不过了。也难怪世子妃相貌娇媚、容光焕发,如一颗珍珠般光彩夺目。” 钱世子妃岂会料到云千梦又将话题拉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且从方才众人的反应可看出,云千梦的话已是深入到所有人的心中,认为海王府所处的阳明山一个极其养人的好地方。钱世子妃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怒意,却只能挤出一抹笑容,缓缓抬起头来,谦虚道:“王妃过奖了。这一切还是蒙受皇恩,先祖帝见父王腿脚不便,这才拨了这么一块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让父王能够颐养千年。” 只是,这番话在众人听来,也不过是钱世子妃的推辞。 云千梦亦没有再接着钱世子妃的话开口,只见她缓缓饮着杯中的白水,嘴角始终扬着一抹看不出情绪的浅笑。 见众人在听完自己的话后竟是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沉寂了下来,钱世子妃顿时明白自己被云千梦给耍了,双目隐含怒意地射向云千梦,可对方此事却已与季舒雨闲聊了起来,钱世子妃心头藏恨,丝帕已是被双手绞地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相较于凉亭中的暗潮流动,男宾坐席间亦是波涛汹涌。 海沉溪走到主桌前,脸上扬起一抹邪笑,浅声问着在座的众人,“本郡王没有来迟吧!” “宴席还未开席,郡王自然没有来迟。海郡王请坐吧。”寒澈笑着回道,随即对身旁的管家点了点头。只见花园的入口处立即鱼贯走入一群婢女,众人手上捧着各色的美味佳肴,一路走来香气随风飘动,仅仅是眨眼的功夫,整个花园中便飘散了食物的香味,引得宾客不由得食欲大振,均想看看这寒相府到底准备了什么珍馐佳肴。 婢女们动作轻盈娴熟,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将所有的菜肴摆放上桌,众人放眼看去,只见今日寒相府的乔迁喜宴竟是以素斋为主,这让方才以为会是山珍海味的众人心中失落不已。 此时寒澈则是端着茶盏站起身,对今日应邀而来的众人开口,“多谢各位今日前来。只是念及近日江南水患,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皇上心系百姓连太子选妃一事也搁置再议,本相身为左相,应当为皇上分忧、为百姓着想,因此今日的喜宴全以素斋为主,各位手中的酒水也均已茶水代替,还请各位见谅!寒澈在此先行敬各位一杯!” 语毕,寒澈仰头喝完茶盏中的茶水,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既然寒澈讲话说得这般明白,众人岂有不理解的?况且端王楚王等人均没有面露不悦之色,他们便更没有资格指三道四埋怨寒澈的怠慢之处。 只是,众人却也不得不佩服寒澈揣测圣心的心思。寒相府的请帖是在江南水患之前发出,但为了避忌玉乾帝眼中的‘骄奢淫逸’,寒澈以素斋茶水待客,实在是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寒相可真是心思剔透啊,居然举办了这样一场别出心裁的乔迁宴。”曲妃卿缓缓转过身子,目光落在面前的菜肴上,只见虽全是素斋,却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实在是叹为观止。 云千梦听着曲妃卿在自己耳边的窃窃私语,不由得抿嘴一笑,微侧身在曲妃卿的耳边打趣地开口,“寒相的确是青年才俊,心思玲珑。表姐你看,这满园的大家闺秀,可是有一半的目光都落在寒相的身上?表姐,你觉得寒相为人如何?” 曲妃卿岂会听不懂云千梦话中的含义,不禁摇头笑了笑,夹了一些素斋放在云千梦面前的小碗中,笑道:“你呀,快些用些午膳吧,莫要饿着肚子里的宝贝儿。” 只是,曲妃卿虽没有回答云千梦的问题,目光却是顺着云千梦的话看向不远处的寒澈。那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衬得他儒雅俊秀,又因为是新及第的文状元,更是添了一份文雅。 而此时他与三王以及海沉溪同桌而坐,只见他时而抿嘴浅笑,时而开口说上几句话,话语虽不多却能够让端王等人含笑点头,足可见寒澈此人做事稳妥、说话中听。 不知是不是曲妃卿太过专注地盯着寒澈,只见本与楚飞扬交谈的寒澈突然抬起头来往凉亭的方向看去,而曲妃卿却因为思绪沉溺在打量寒澈的表情上,竟一时没有来得及转开视线,两人的目光瞬间相撞在了一起。 寒澈顿时扬起一抹俊雅的浅笑,对曲妃卿轻轻颔首。 而曲妃卿却是在回神的一瞬间转过了身,不敢再这般大胆地盯着一名男子猛看,手中的团扇猛地摇了几下,似要驱散心头涌上的莫名燥热与紧张,就连玉白的脸颊上亦是微微泛着不明显的红霞。 殊不知,寒澈在看到曲妃卿盯着他看时的那一瞬间,一颗平静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原本端着茶盏的手瞬间改为紧捏着,这才让自己挤出笑容面对于她。 只是曲妃卿不做任何表示的转身,却让寒澈原本膨胀的心情顿时如被针扎般,瞬间泄去了所有的勇气,半垂下的眼眸中含着一抹落寂,只是转瞬间,待他再次抬起头面对端王等人时,眼底却又充斥满了冷静与理智。 “这道菜真是特别。看着像是蟹粉,吃起来却发现是冬笋、香菇等。”云千梦夹了些素斋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后淡淡地开口。 寒玉见云千梦竟能够吃出里面的食材,便笑着开口解释,“王妃真是厉害,这的确是用胡萝卜、冬笋、香菇、鸡蛋做成的卷筒素蟹粉。这道菜口感酥肥细腻、咸中带着一点酸味,只怕是最适合孕妇了。” 这桌的话开了头,其他桌的小姐夫人也不再不好意思,均是指着桌上的菜色询问着寒玉。寒玉倒也是好耐性,竟是一一讲解给众人听。 这时,丫头们端上用白色瓷碗装着的素菜,只见里间竟是一朵出水芙蓉,一时间所有人均是不解,更无人敢先行品尝。 寒玉笑了笑,随即解释道:“这道素斋的名字叫做‘荷花出水’,是用百合、糯米、豆腐、菠菜所做的,味道偏甜。”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夸赞这道菜形象逼真,真真是让人舍不得下口吃了它。 “想不到这素斋竟也是这般美妙绝伦,让人目不暇接。倒是不比山珍海味差啊。”一位夫人看着满桌令人垂涎欲滴的素斋,开口夸赞道。 只是,这样的夸奖却还是带着一点攻击,这样一桌素斋所耗费的心思,只怕的确是不比佳肴珍馐少吧。 寒玉坐回自己的席间,浅笑道:“夫人过奖了,这不过是民间的吃法而已。百姓不可能像官家顿顿是鸡鸭鱼肉,但却又吃腻了素菜,便想着法子做些看着向鸡鸭鱼肉的素菜。” 那夫人见寒玉竟不卑不亢地反驳回了自己的话,表情变得有些讪讪然,随即低头猛吃面前从未吃过的素斋。 “表姐也尝一尝,静静心!”云千梦夹了些素菜放在曲妃卿面前的小碟中,眼中含笑地低声说道。 却不想,她这一调侃,曲妃卿好不容易压下的怪异心情却又席卷重来,摇晃团扇的速度比之方才更是快了些。 “王爷可知方才本郡王为何晚来了?”主桌上,海沉溪却突然微微侧身,在楚飞扬的耳边低声问道。 闻言,楚飞扬微挑眉,双目流光溢彩散发着淡淡地浅笑,复而转脸看向笑得诡异的海沉溪,低声开口,“海郡王怎么突然向本王交代自己的行踪了?可惜本王对海郡王的行踪不感兴趣,海郡王怕是找错了人了。” 见楚飞扬防心如此之重,海沉溪却也跟着笑了起来,继而又低声回道:“本郡王也是担心王爷,这才好心告知。王爷不觉得今日的宴会上,少了谁吗?” “海郡王与楚王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融洽?竟已到窃窃私语不让人知的地步了!不知二位在说些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瞧二位笑得这般开心,定是有喜事吧。”从方才开始便沉默的江沐辰却突然发难,面若寒霜的表情让其他人纷纷避之,唯有主桌上的几人面色如常。 楚飞扬勾唇一笑,继而回道:“海郡王正在恭喜本王即将荣升为父亲,这样的事情难道也要向王爷一一说明?” 只是说话间,楚飞扬隐含凌厉的眸光已是扫过花园中众人,却发现曲长卿并不在席间,一抹幽暗的冷芒从楚飞扬的眼底一划而过,心中却已是有些明了。 江沐辰听完楚飞扬的回答,一股无名火瞬间冲上心头,目光瞬间从楚飞扬那张欠扁的脸上转向云千梦,奈何佳人却是背对着自己,让江沐辰暗自懊恼不已。 “看来王爷已是发现何人不在席间了。”海沉溪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楚飞扬的身上,见楚飞扬眼底幽芒闪过,便知对方已是察觉到是何人没有出席,却也不得不佩服楚飞扬敏锐地洞察力,仅仅是一个眼神,他便将所有的事情看入眼底,这样的男子实在是太过可怕。 收回视线,楚飞扬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待脑中的分析告一段落,这才咽下口中清冽的甘甜,复而开口,“这件事情,想必海郡王也参与其中。可此时海郡王竟将此事告知本王,还到海郡王这是在挑拨离间?” 见楚飞扬竟只是在喝口茶的时间内便联想到了所有的事情,海沉溪心头微微一紧,面上却笑得邪魅不羁,“楚王多虑了,本郡王只是不忍心看到你们父子再也见不上一面,这才好心告知。” 只是却在告知此事的过程中稍稍挑拨一点楚飞扬与那人的关系,想必将来对于海王府还是极其有利的。 楚飞扬却是但笑不语,只是,嘴边的笑意依旧,眼底的笑意却早已冷却,举起手中的茶盏与海沉溪微微碰杯,淡雅道:“那就多谢海郡王了。” “王爷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海沉溪浅笑着举起茶盏,客气地回了一句。 辰王看着面前二人脸上虚伪地笑意,心头冷笑,径自饮下手中的茶水压住心头的怒火。 “只是,王爷不赶去皇宫吗?或许王爷前去……”放下茶盏,海沉溪看了看天色,带着一丝为难地开口。 楚飞扬却是优雅地夹起一块素鸡,同时截走海沉溪接下来的话,从容不迫地开口,“本王身为臣子,岂能干涉皇上的决定?况且,海郡王如何就这般笃定本王的出现会让皇上息怒而不是让皇上龙颜大怒?” 犀利的反问,让海沉溪一时间竟有些词穷,若是说得太多,只怕适得其反。现在目的已达到,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没有再开口反驳楚飞扬,海沉溪的注意力似乎被这一桌的素斋所吸引,径自沉溺在用膳的愉悦中。 而楚飞扬亦是面色镇定地用着面前的午膳,在其身上不见半点焦躁不安紧张的情绪。 ------------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上书房中。 曲长卿押着楚培自刑部大牢来到皇宫,此时楚培正双膝跪在上书房中,而玉乾帝则是耐性地看着曲长卿与寒澈整理的折子与宗卷。 上书房出去玉乾帝翻看宗卷的声响,便再无响声,显得寂静异常,却又透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楚培,你说说看,你到底犯了哪些刑法?”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玉乾帝合上最后一卷宗卷,将宗卷搁在龙案上,面色平静地看向跪在面前的楚培。 “微臣自知没有尽到监督之责,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这样的纰漏,请皇上责罚。”楚培却是极其精明心细的人,一开口便将自己所有的过错归结于失责,即便是玉乾帝想要责罚他,只怕也不会太过严厉。 玉乾帝听完楚培的请罪声,平静的眼底划过一丝杀意,失责之罪?这可不是能够重判的罪名,看来这楚培也是个老奸巨猾的。 修长的手指执起摆放在龙案上的奏折,玉乾帝半垂着眼眸,极其低声反问,“只是失责吗?楚培,你可真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 闻言,楚培面朝地面的脸上顿时一怔,眉头没来由地皱了下,心知玉乾帝定是心有疑惑,只怕对于自己的事情不会轻判了。 “谢家可是楚家的姻亲,谢家所做的事情,你岂会不知?你若是不知,那可不仅仅是失察的过错。先祖帝亲封你为边疆大吏,便是信任你楚家,这才将幽州这么重要的城镇交由你管理。可你却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家谋取私利,如今还隐瞒不说,你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吗?”将手中的折子往楚培的身上丢去,玉乾帝声音微扬,面色肃穆带着怒意,想来定是被楚培方才那句云淡风轻的请罪给气的。 那折子砸在楚培的肩上,随即掉落在地,发出一阵纸张翻阅的声响。 楚培扫眼面前的折子,随即又低下了头,并未在玉乾帝龙颜大怒之时贸然开口,免得再激怒玉乾帝。 “曲长卿,这件案子是你亲自受理的,你说说看,朕应当如何惩罚楚培?”玉乾帝见众人纷纷不敢言语,便平复了下暴怒的心情,待心情平静些,这才开口。只是这一次却是将问题抛给静立一旁的曲长卿,含威的龙目更是紧盯着曲长卿,非要他给出一个答复不可。 曲长卿心知玉乾帝问自己的用意,平静的双目看眼静默不语的楚培,这才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如今谢家族长已经服罪,且谢氏一族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楚培虽有失察之责,但这些年他管理幽州却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在楚培的管辖之下,幽州与南寻这些年也是相安无事,还请皇上看在楚培治理有方的份上,轻罚楚培。” 听完曲长卿的回复,上书房内一片安静。 曲长卿却知玉乾帝那双含怒的眸子正瞪着自己,想必定是对自己为楚培求情的话十分的不满。 “这么说来,你认为朕不应该处罚楚培,还应当嘉奖于他?”清浅的声音自玉乾帝的口中吐出,只见他此时半眯着双目,眼中射出束束冷光打照在曲长卿的身上,慢慢地审视着曲长卿,似是想要将曲长卿看穿。 “微臣不敢!”曲长卿立即跪下,但声音却透着一股坚韧与不屈,极其冷静道:“皇上息怒,微臣绝无这样的意思。刑部办案,素来是赏罚分明,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但对错往往相抵,便能够抵消一些罪过。楚培虽没有立即洞悉谢家的事情,但他在幽州多年,也算是功在社稷,为西楚南方的稳定做出了贡献,还请皇上看在楚培辛苦的份上,能够从轻发落。” 曲长卿这话可是说得极为讲究,一来没有抬出楚家,毕竟此时玉乾帝已经对楚家心怀戒心,此时若再拿楚家作为挡箭牌,说出楚家的功在社稷,只怕会引得玉乾帝的反弹。 二来,则是避重就轻,说出刑部判案一贯的行事方式,让玉乾帝明白赏罚自然是要分明的,做的对要赏,做的错要罚,两者相抵才是最终的结果。 不得不说,担当刑部尚书这个职位以来,曲长卿进步不小,反应口才均由长足的前进,就连玉乾帝在听到这番话时,对曲长卿的进步感到讶异。 还不等玉乾帝开口,曲长卿竟又接着开口,“此次楚培受伤,也是因为虎威将军鲁莽之过,还请皇上看在楚培遭受无妄之灾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闻言,玉乾帝骤然冷笑出声,带着寒意的冷笑传遍整座上书房,让殿内伺候的宫人们纷纷垂下了头,不敢在此时出声。 “朕知道你与楚王妃交好,亦是楚王的旧部,可曲尚书,公是公,私是私,你身为刑部尚书,公私若是不分,只怕难以服众吧。正因为吕鑫擅自对南寻动武,连累地楚培也遭受肌肤之痛,朕才在楚王先斩后奏将吕鑫留在南寻一事上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过多的追究此事。但此时,朕是在审问楚培的案子,朕希望曲爱卿能够抛去儿女私情正视此事,莫要因为血缘关系而混淆了你的判断。朕不希望自己的刑部尚书这般糊涂,否则当初也不会将你抚上这个位置。”却不想,玉乾帝大笑过后,竟没有再发怒,而是语重心长地与曲长卿交谈着,希望他能够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听着玉乾帝的教诲,曲长卿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心知皇上语气温和,但话中所影射出的意思却是极其尖锐犀利的。 若他顺着玉乾帝的话开口要求严惩楚培,那明显是承认自己心虚,之前所说的话完全是有包庇的嫌疑。 若他一味地再为楚培说情,那只能说他冥顽不明,更是在藐视皇上的威严,连圣意都不放在眼中一意孤行。 只能说,玉乾帝的一番话,当真是巧妙之极,堵住了曲长卿开口的任何途径。 玉乾帝见曲长卿不再言语,便知曲长卿看着虽木讷,心性却是极其敏感之人,对于自己方才的话定是听出了真正的含义这才聪明的闭口不语,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楚培的身上,缓缓开口,“楚培,朕也知你在幽州多年,你的才学均没有得到发挥,心中定是有所不甘。” “罪臣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请皇上明察!罪臣身受皇恩,岂会有这般该死的想法?更何况,家父也时常教导罪臣为皇上为西楚效忠效命,罪臣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请皇上明察啊!”楚培立即跪拜在地,大声申冤,更是聪明地抬出楚南山,让玉乾帝掂量轻重。 楚培与曲长卿不同,他提出楚南山,自是不会引起玉乾帝其他的心思,反倒是会让玉乾帝心中明白,没有楚南山,莫说玉乾帝,就怕连他的老祖宗也坐不上这把九龙宝座。 而江家在夺得天下后,却把楚南山唯一的儿子给发配到了边疆,虽是边疆大吏,听着好听,却是让楚南山父子分隔千山万水,几十年才见上一面,这样的皇恩,可真是比天高比海深,让人心寒、使人胆颤。 玉乾帝听着楚培的喊冤,眼底划过一丝不耐,却依旧温言开口,“你也不必如此,朕既说了这话,心中自是有数的。你若是草包,又岂会生出楚王这样惊才绝艳的儿子?朕只是心疼,你这样的栋梁,本应是朝廷的支柱,可为何天高皇帝远便不思进取?谢家与楚家联姻,你又是封疆大吏,岂会不知谢家私底下的动作?况且,你掌管幽州大印,谢家私自开采玉矿,没有你手中大印盖章,他们又岂敢动工?楚培啊楚培,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朕本想着你们父子三人分开太久,便想今年将你调回京城,却不想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让朕痛心疾首了!” 一番话,玉乾帝已是定了楚培的罪名,但在外人看来,玉乾帝这是迫不得已才为之,颇有舍不得楚培这种朝廷栋梁的意味。 “一切都是罪臣的疏忽,还请皇上降罪!”楚培却是紧咬自己失察之责,在没有认下玉乾帝给他扣上的大帽子,亦是主动请罪,算是给玉乾帝台阶下。 “你的继室谢氏以及她所带来的两名谢家的孩子,可都是谢家人。虽说谢氏入了楚家的大门,可她身上始终流着谢家的血液,若是不惩处她与那两名孩子,只怕是难以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楚培啊,为了公平起见,朕不得不重判啊!”玉乾帝微叹口气,口气中的温和就此打住。 只见他坐直身子,对身旁的余公公点了点头,大殿上立即响起余公公尖锐的高呼声,“宣禁卫军副统领夏吉觐见。” 一阵微风拂过,夏吉大步走到大殿上,跪在楚培身旁,抱拳朗声叩拜,“微臣夏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乾帝见夏吉进来,神色骤然一沉,浑身射放出一股凌厉之死,沉声说出对楚培的处罚…… 寒相府中。 习凛快步走进寒相府花园,目光扫射了一圈,找到楚飞扬的身影,立即来到楚飞扬的身边,弯腰在楚飞扬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主桌上几人见楚飞扬的贴身侍卫前来,面色冷凝地对楚王极小声地说着事情,便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均是眼露好奇地看着楚飞扬。其中,要以海沉溪的神色最为玩味十足,那双含笑的眼眸中散出看好戏的神情,似是在等着楚飞扬变脸色。 而楚飞扬却是含笑敛眉听着习凛的禀报,随即面色如常不见丝毫改变的又抬起头来,却见一桌几人均是注视着自己,不由得笑道:“几位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进食了?寒相府的素斋可是一绝,可不能错过了!” 说着,楚飞扬执起手边的筷子,再次夹起面前的素斋,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不知有什么喜事,让楚王如此开心,竟连胃口也变得这般好!”海沉溪端起面前的茶盏,细品着里面甘甜的茶水,话中有话地问着。 楚飞扬却是但笑不语,脸上神采飞扬,丝毫没有海沉溪期望看到的沮丧大怒之色,反倒是比平时更多了一抹儒雅,惹得许多豪门千金纷纷侧目偷看,脸红地用团扇丝绢遮住了自己的羞容。 待口中的素斋咽进腹中,楚飞扬这才缓缓开口,“本王心情素来很好。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四大喜事之中,本王已是占了两样,怎么能不让本王开心呢?” 此言一出,倒是海沉溪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在座的几人中,端王、辰王包括海沉溪自己,均是承袭家中爵位,有家族庇佑才有了封号。而楚飞扬出身极高,却独独是在场几人中唯一参加科举考试且高中状元之人,当真是让人嫉妒不已。 此时听楚飞扬念出这四句诗,落在海沉溪与辰王的耳中,可真真是有些讥讽之味,一时间让这两人均是有些食不知味、无法下咽。 “楚王在高兴的同时,可莫要忘记王爷的生身父亲如今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内,楚王如此的开心,却丝毫不顾及楚大人的感受,是不是有些不孝?这百善孝为先,楚王若是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可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为西楚百姓的楷模?”江沐辰自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见楚飞扬出言讥讽自己,当机立断便反唇相讥,丝毫不肯落人下风。 “父亲的事情,自有圣上论断,若父亲无错,圣上自然会放了父亲;若是父亲当真是犯了错,皇上也定会赏罚分明。本王自然是尊重事实,尊重皇上的论断。倒是辰王让人钦佩,竟让元德太妃出面抗旨,这难道就是王爷您心中的孝道?那本王可真是不敢恭维了!”楚飞扬浅笑以对,脸上神采奕奕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可眼底的笑意却早已凝结成冰,如一把冰刃刺向辰王的心口。 “楚飞扬,你……”辰王一手拍向桌面,冰冷的面上已现怒容。 “七弟、楚王,今日可是寒相的好日子,两位怎么讨论起孝道了?是不是跑题了?若真是这样,只怕楚王也无法及第,七弟更是无法担起武举的判官吧!”眼见着江沐辰与楚飞扬即将大打出手,满园的大臣及其女眷均是看着主桌的方向,端王沉稳开口。 “哼!”江沐辰狠狠地瞪了楚飞扬一眼,随即别看眼,目光却是转向花园中的凉亭上,见那飘扬的粉纱中那抹淡蓝色的身影,更是暗恨地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含着欲望野心的眼眸中尽是一片压抑之色。 “呵呵,端王所言极是!若咱们总是文不对题,只怕当真是无法高中!”与辰王的冷若冰霜相比,楚飞扬却是面若桃花,满面笑意,让人只觉如微风拂面,可亲可敬。 而楚飞扬的目光亦是转向端坐在凉亭内的那抹纤瘦的身影,原本冰冷似箭的眸子中,此时已是柔化成一汪温泉,带着点点暖意注视着云千梦的背影,见她状态尚好,便放心地收回视线。 寒澈见端王一开口,当朝两名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王爷同时化干戈为玉帛,不由得转目看向始终端坐在席间的端王,只见他的脸上始终是冷静的表情,眼中的神情平静无波,看着十分的心平气和且无所欲望。 缓缓地半垂下眼眸,寒澈心中顿时明白,为何端王这么多年在朝中屹立不倒,他没有掌控西楚的财政大权,亦没有重兵在手,却能够得到玉乾帝的尊重、更能够让朝中百官敬重不已,便是因为他的眼中心中没有对权势的追求,无欲则刚啊,同时也得到旁人的尊重。 也难怪他的出口,让向来六亲不认的辰王硬生生的压下心头的怒意,又让从来潇洒不羁的楚飞扬给了他几分薄面。 这样的端王,当真是有几分过人的本领啊。 凉亭中的众人均是听到辰王拍桌的那一声声响,众人纷纷回头看向主桌,只见那几名光彩夺目的男子脸上表情各异,却同坐一桌,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曲妃卿以团扇遮住红唇,在云千梦的耳边轻声说道:“主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云千梦自然也注意到楚飞扬眼神中对这场乔迁宴的漫不经心,虽然楚飞扬在笑,可云千梦却总觉得楚飞扬的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分散的精力,似乎他的思绪已不在这场宴会上。 云千梦的目光下意识地扫了眼花园中的所有人,这才发现曲长卿没有前来,而唯有楚飞扬的身边站着贴身侍卫,“表哥今日没有出席乔迁宴。” 曲妃卿顺着云千梦的话在花园中寻了一圈,的确没有看到曲长卿的身影,不禁有些诧异地喃喃自语道:“咦,是啊,哥哥竟然没有过来,难不成刑部还有事情?” 一句无心的话,却是提醒了云千梦,心口猛然一紧,云千梦再次看向楚飞扬,恰巧此时楚飞扬亦是抬眸看向她,两人四目相交,云千梦眼中是询问,楚飞扬眼底是肯定。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得到楚飞扬肯定的眼神,云千梦便知玉乾帝是趁着楚家人不备的时候,直接对楚培进行审判了。而让曲长卿亲自送楚培前去皇宫,则是看准了曲长卿公事公办没有商量的性子,也是抓住了曲长卿的软肋。若是楚培在途中逃走或者被人劫走,只怕连同辅国公府也会被牵连其中。 而最让云千梦担心的是,楚培打算如何在玉乾帝面前认下自己的罪状? 之前楚飞扬几乎等于是替楚培铺好了所有的路,也从逆境中找出各种有利于楚培的条件,若是楚培在玉乾帝行差踏错的说错了话,那这一切可就白费了。 “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般严肃?”曲妃卿见自己方才的话结束后,云千梦的神色便变得有些古怪,心中不禁担心云千梦的身子,立即关心地问着。 “没事。可能是吃得太撑了,倒是有些堵得慌。各位先慢用,本妃去前面的荷塘消消食。”说着,云千梦浅笑着站起身,由慕春陪着出了凉亭,往不远处的开满荷花的荷塘走去。 江沐辰见云千梦独自离开凉亭,心中顿时一喜,正要起身,却见楚飞扬已经向端王寒澈等人点了点头,随即领着习凛顺着花园的鹅卵石路,往荷塘的方向走去。 在荷塘便看到一身蓝装的云千梦,见她领着丫头沿着荷塘边的碎石路慢慢地走着。楚飞扬三并两步地追上去,低头见云千梦黛眉微蹙,不由得关心道:“梦儿,怎么了?” 云千梦有些吃惊地看着立于自己身旁的楚飞扬,转眼却是浅浅地笑了起来,淡雅的笑容如何一副泼墨山水画在宣纸上晕染开,一时间美不胜收又蕴满韵味让人爱不释手。 “你怎么离席了?”花园内畅聊之声依旧,倒是显得这荷塘边格外的寂静,也能够让人静下心来细细琢磨事情。 “吃饱了自然也该退席了。”楚飞扬朝云千梦眨眨眼,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沿着荷塘边慢慢散步,“寒相倒是极有品味,将寒相府打理地这般雅致,倒不失为一大美景。” 云千梦转目往面前的景色望去,只见偌大的荷塘内粉色荷花盛放、碧绿的荷叶铺满整个荷塘、晶莹剔透的水珠自荷叶上缓缓滑落滴落荷塘内,发出一声极小的声响,此时一阵微风拂来,带着荷叶的清新,让人心头舒畅不已。 云千梦左手转着团扇,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向楚飞扬,低声问道:“父亲的事情,皇上是如何论断的?” 听到云千梦的询问,楚飞扬牵着她的手微微一紧,虽是极小的力道,云千梦却极其敏感地感受到,眼中的神色渐渐转化为严肃,静心等待楚飞扬开口。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声在耳旁响起,云千梦心知这是楚飞扬情绪的表露,心中的预感越发的不好。 “皇上方才下旨,楚培欺君罔上,利用职务之便为谢家牟取私利,本应判斩首。可念及楚家功在社稷,老楚王劳苦功高,楚培在幽州政绩卓著,则降一级,改为流放三千里。其妻谢氏、其子女以及谢媛媛、谢婉婉均为流放二千五百里,其中其子楚轻扬此生不得入仕。”楚飞扬目光平视前方,面色比那无波的湖面还要平静,一如似在向云千梦陈述着旁人的事情。 闻言,云千梦满目震惊地抬起头看向楚飞扬,而楚飞扬亦是慢慢停下脚步,视线自前方收回放在云千梦的身上,黑玉般的眸子中隐隐冒着一丝寒气,全然不似以往的儒雅俊朗。 “想不到他竟这样打压楚家。”云千梦蹙眉轻呼,心中明白玉乾帝是借着此事警告楚飞扬也是在打压楚家。一旦告示张贴出去,楚家的声望,楚南山、楚飞扬的威信在百姓的心中定会大打折扣。 楚家功高盖主,而玉乾帝首先便是在这威望上动手,一旦楚家人的德行与为臣之心受到世人的质疑,则更加有利于玉乾帝对楚家下手,也更能让他坐稳龙椅。 “他这样打压楚家,我们却还要叩谢皇恩。”脚下的步子继续前行,楚飞扬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容,声音极淡地吐出这句话。 云千梦紧紧握住他略显僵硬的手,身子渐渐靠近楚飞扬,依偎在他身旁,脸上的笑容显得极其飘渺虚无,“看来皇上是等不及了……” 两人相偎二行,朝着前方道路不明但脚下却有路的前方相携走去…… 一抹身影在此时缓缓出现在两人方才走过的碎石路上,看着那两道渐渐远去的身影,冰冷似雪的眼眸中充斥着慢慢的嫉妒…… 楚王府中。 谢氏领着楚洁、楚轻扬、谢媛媛与谢婉婉来到前厅听旨。 当余公公念完圣旨,要求谢氏接旨时,谢氏的身子已经是瘫软在了地上,而跪了一地的人,竟没有一人反应过来,均是被这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吓傻了眼。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楚轻扬双眼通红,丝毫不顾面色惨白身子虚软的谢氏,径自直起上半身,双目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余公公,低吼道:“不可能,我父亲这么多年呆在幽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为何这般四六不分?竟将我们尽数流放?他难道不知道,这西楚天下是我楚家……” “放肆!” ‘啪!’楚轻扬的话还未吼完,一道藏青色的身影突然冲到他的面前,狠狠地给了楚轻扬一个耳光,打得楚轻扬身子一歪,一张俊朗如玉的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 “皇上如此判罪,自有皇上的思量,你一个孩子懂得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接旨?难道你想抗旨不遵,再累得你父亲被砍头吗?”楚南山厉目射向眼中满是不甘、尽是恨意的楚轻扬。 “老王爷不必如此,小公子定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才失言的。”余公公见楚南山突然回来,脸上顿时铺满笑意,开口打破此时的尴尬。 楚南山此时满面隐而不发的怒意,浑身笼罩在一片肃穆威严中,听见余公公的话,这才微微收敛住身上的怒意,转而看向余公公,面色严肃道:“公公此言差矣,即便是在最危急的时刻,不也能这般失礼。尤其如今面对的可是圣旨,这孩子竟然这般失礼失态,这岂不是丢了我楚家的脸面?我楚家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赢得起输得起!就连是受了委屈,但公道自在人心,相信百姓的心中是明白的,又何必在此时非要争个高下?就算是与公公你一争高下,也不能改变这圣旨的内容,余公公,你说是不是?” 楚南山极少露面朝堂,但却不代表他两耳闭塞、双目全瞎,必要的时候,他出口的话字字诛心,犀利的词句就连玉乾帝恐怕也招架不住,更何况只是负责传达旨意的余公公。 况且,楚南山直截了当的对余公公表明了他对这圣旨的不满,倒是让擅长迂回战术的余公公有些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接话。 余公公看眼立于自己身后的张岚以及一众禁卫军,立即微微侧身,对张岚使了个眼色,示意张岚先行退出前厅,免得火上浇油。 楚南山虽已不是楚王,可他的威望在朝野却依旧无人能及。若是让朝野众人知晓为江家打下西楚江山、又忠心辅佐历代君主的楚南山受了这样的委屈,只怕定会掀起不少的风浪,既然皇上已经先下手为强的处置了楚培等人,也是时候适当地给楚南山一点面子,否则引得楚南山心怀恨意,只怕得益还是辰王海王等人。 张岚自是明白余公公的心思,暗自对余公公点了点头,悄声领着自己的部下退出前厅。 可楚南山却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神色依旧冷峻严肃,炯炯有神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冷意,望之让人心寒。 余公公想了片刻,重新笑道:“老王爷,皇上此次已是看在老王爷与楚王的功劳、楚培的苦劳上网开一面,从死罪降为流刑,还请老王爷能够体谅皇上的苦心啊!毕竟,朝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皇上若是太过偏袒楚家,只怕其他人也不会答应,将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皇上就很难秉公处理了。且此次皇上特命寒相协助曲尚书审理此案,也是担心会冤枉了楚培啊。” 余公公的话说得极其漂亮,几句话就将所有的错误推到了楚南山的头上,让人认为是楚南山在无理取闹。 “楚家自然明白皇上的苦心。只是,委屈了我这孙女和孙儿了……”楚南山并未顺着余公公的话承认楚培所犯的错,只见他话锋骤然一转,扯到楚洁与楚轻扬的身上,听着是可怜两个孩子,话语间所透露的依旧是对此道圣旨的不满。 余公公自是知晓楚南山的难缠,可偏偏楚南山地位极高,他岂能公然反驳楚南山,只能陪着讪讪而笑,只觉手中的圣旨十分的烫手,不知何时能够丢给楚家人。 “老王爷,您看,这圣旨是不是先接下?衙役已在外面等着押人上路,而且皇上还在宫中等着奴才回去禀报呢!”迫不得已,余公公只能搬出玉乾帝,希望楚南山能够看清眼前的状况。 “是吗?这般着急,你且搁桌上吧!”楚南山却不再理会余公公,目光已是转向了跪在地上还未缓过神的一家人,眼底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与哀痛。 “这……”余公公心头焦急,什么叫搁在桌上?这是圣旨,不是破布,这楚家是不是太不把皇家当回事了? “怎么?余公公还等着本王亲自接旨不成?本王一没犯罪、二没犯错,想必这样的圣旨还轮不到本王来接吧。”却不想,楚飞扬竟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面色严肃的云千梦。 “参见楚王!”听到楚飞扬的声音,余公公立即行礼,心中更是郁闷不已,这楚王什么时候回楚王府不好,偏偏挑着此时。一个楚南山已经十分难缠了,楚王就更加棘手,否则皇上岂会大费周折? “行了,圣旨放下吧,既然公公的事情繁多,那就先回宫吧!我们说几句话自然会让衙役押人上路,不会耽搁多少时间。”楚飞扬目不斜视地走进前厅来到楚南山的面前,第一次面无表情、也是第一次与皇权发生正面的冲突。 闻言,余公公面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只是楚家无人接旨,楚王又是这样的态度,饶是余公公心头暗恼,却是无计可施,只能将圣旨卷好,恭敬地放在前厅的八仙桌上,随即微微朝楚南山等人行了一礼,脸色铁青地转身离开了楚王府。 “将我们流放到不毛之地,你开心了?我不需要你的假仁假义,你以为你假惺惺地前来做好人,我就会领情?做梦!”余公公前脚刚走,楚轻扬便立即站了起来,双目含恨地瞪着面前的楚南山楚飞扬。原本的清朗少年,此时已是满面狰狞,让人看之惋惜。 “你不要会错意,本王前来并非为了你。楚培的事情,你们心中明白,难道还需要本王明说?”楚飞扬冷笑一声,看着死性不改的楚轻扬,丝毫没有将对方当作对手。遇到挫折便恼羞成怒,将错误尽数推在旁人的头上,楚轻扬若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此生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我不要去流放……我不要……我是要坐皇后的人啊……我怎么能被流放?”此时,楚洁失控地大叫起来,整个人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想冲出前厅。 楚飞扬见楚洁竟是朝着云千梦直直地冲过来,立即闪身挡在云千梦的面前,同时快速出手用力打在楚洁的肩胛处,只见楚洁的身子瞬间软倒在地。 “洁儿……”谢氏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提起裙摆站起身冲到楚洁的身旁,将瘫倒在地的楚洁抱在怀中,随即抬起脸来,满眼嫉恨地神色射向楚飞扬与云千梦,“你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为何还不放过我们?轻扬、洁儿与你虽不是一母同胞,但身上却流着楚家的血,为何你要这么狠心?难道你为了王位,连自己的手足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要残害至死吗?” ------------ 第二百九十五章 谢氏出声讨伐楚飞扬,从来都是含笑的美眸中,此时却只剩阴狠。 云千梦见谢氏口齿清晰、思维敏捷,又忆起门外还站着张岚等人,便知道谢氏此时还想着诬陷楚飞扬。 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云千梦自楚飞扬的身后走出来,面带冷笑地开口,“二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不是王爷,父亲又岂会得到解药?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受到惩罚。难不成在二娘的心中,犯错之人便能够逍遥法外吗?王爷此次前去幽州办案,全是皇上的旨意,难不成二娘以为王爷能够左右皇上的想法?况且,谢家的事情,二娘心中自是清楚明白的,难道还要我们再细细地说一遍?” “哼,孩子们不说,是给你们做父母的脸面,你倒是倒打一耙,将所有的污水泼在飞扬的身上,若不是他,谢家只怕早已株连九族了!”云千梦的话刚说完,便听见楚南山愤恨地冷哼一声,目光带着不悦地扫过谢氏,极冷地开口说出这些话来。 谢氏如今已是戴罪之身,自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更何况,她所出的两名子女均被判有罪,而楚飞扬却依旧高坐楚王之位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和牵连,她的心中当然是十分不满和怨恨的,即便此时楚南山出言怒斥她的糊涂,她却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只见她狂笑一声,将楚洁交给谢婉婉谢媛媛照顾,自己立于楚南山等人面前,冷笑着质问道:“那么父亲您又何时公正过?您的儿子还活着,您却将王位传给了楚飞扬,您让夫君情何以堪?纵是他才华横溢,可您这么做,外人定会以为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比不上。我知楚王的母亲是夏侯族的公主,身份地位均是高人一等,在父亲您心中的份量比之轻扬更是不知重了多少,但夫君始终是您的亲生儿子,您能不能对他公平一些?他孤身一人离开京城来到幽州,尽心尽力为皇上管理边疆重城,您以为他容易吗?若是父亲不喜儿媳商贾出身的身份,您为何不直说?为何不给夫君一个解释的机会,直接将王位传给了楚飞扬?” 谢氏越说越是激动,此时只见她双目爆红,眼眸中带着极大的不甘心与恨意,他们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了这些年,却因为一个楚飞扬而坏了整盘棋,怎能不让她心头恼火? 更何况,她获罪也就罢了,可为何楚飞扬连轻扬与洁儿的前途也给毁了?甚至洁儿只是一个女儿家,对于楚飞扬而言没有任何的威胁!楚飞扬,你可真是好狠啊,竟这般残害自己的手足! 楚南山从未这样动怒过,活了大半辈子,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竟被自己的儿媳指着鼻子指责质问,而这些问话却均是子虚乌有的,怎能不让楚南山动怒? 眼看着楚南山即将发怒,云千梦皱眉低声开口,“二娘说的好没道理。王位是爷爷的,爷爷自然有权利选择继承人。况且,父亲心中只怕还看不上这楚王的位置吧,二弟的心中只怕也是装着比楚王府更大的宫殿吧!二娘又何必在此做戏,平白地让人看了笑话。或者说,二娘觉得如今仅剩这一个机会,便不顾黑白是非想要抹黑爷爷与王爷?二娘莫要忘了,若非夫君从中周旋,谢家可不仅仅是谢英萍和几个管事被砍头,二弟与洁儿更不会只是流放这么简单。若王爷真心想要置你们于死地,你们以为事情还会拖到今日才会听到皇上的圣旨?二娘此次前来京城的目的为何?二弟拜文狄为师的目的又是为何?二娘不顾性命救文家女眷的目的又是为何?谢婉婉谢媛媛频繁出现在各大宴席上的目的又是为何?难道需要本妃一一说明吗?” 说到这里,云千梦的心头亦是浮上薄怒,更多的,却是心疼楚飞扬付出的一切。 被云千梦一阵抢白,谢氏面色微微一怔,眼底的血色渐渐退去,但印上的却是更加浓烈的恨意与不甘。 “你们如今贵为楚王楚王妃,自然是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是一介平民,如今还是戴罪之身,自是不被人所容。我们所能求的,也不过能够公平一点。我自知王爷是父亲一手带大的,祖孙感情自然不一般,可轻扬亦是楚家嫡亲的孙子,以父亲在朝中的威望,难道就不能保住自己的孙子吗?”谢氏强硬的态度突然软化了下来,面色凄凄然地开口,转向楚轻扬的眼中尽是心疼之色,可藏在眼底的,却依旧是无法抹去的恨意。 “王爷,时辰不早了,皇上早已下命,圣旨念完就该上路!”这时,张岚自外面走了进来,公事公办地对楚飞扬开口。 而他的身后,则是站着十几名狱卒,这些狱卒的手中均是拿着枷锁,目光冷漠地盯着谢氏等人。 对于张岚自作主张的进入,楚飞扬眼中划过一丝冷芒,继而冷笑道:“怎么,张大人就这么着急?就算是死刑犯在行刑前,也会给顿饱饭,本王的家人即将流放关外,难不成多说几句体己话也不行?” 楚飞扬的话,让张岚心知自己贸然地闯入惹得楚王不悦,可圣旨在前,他岂能抗旨不遵? 张岚只能硬着头皮道:“王爷,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行个方便,也免得楚夫人楚公子等人在路上受苦。” “哼!张大人是在威胁本王吗?还是说,张大人认为这些刑部的狱卒在曲尚书的掌管下会对犯人动用私刑?”楚飞扬看眼张岚,将对方威胁的话语听进耳中,心中却是满是不屑,声音冷淡地反问着。 张岚岂会料到楚飞扬竟将自己的话牵扯到曲长卿的身上。皇上近日为了先祖爷留下的那东西而时常前去凤翔宫探望太后,母子二人的感情自然渐渐融洽,打破了前段时日的僵持,自己若是在此时挑曲家的错处,只怕连皇上也饶不了自己。 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张岚咽下满心的不甘心,沉声开口,“下官绝非此意,还请王爷莫要误会。” “哦?误会?本王并未误会什么,张大人客气了。既然张大人这般着急回宫交差,那就将人带走吧!只是,既然人是张大人急着带走的,若是出了事情,本王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楚飞扬搂着云千梦走到前厅的另一边,将前面的路让给张岚。 楚南山见状,却也没有多言,与楚飞扬相同,让出了自己面前的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楚轻扬见自己的祖父与同父异母的兄长竟这般待自己,早已是气红了眼,只是此时却极其的安静,让狱卒为他戴上枷锁。 直至步出楚王府,楚轻扬也没有再看楚南山与楚飞扬一眼。 送着他们出了楚王府,王府外经过的百姓见刑部衙役竟从楚王府带出了犯人,纷纷停足观望,均是有些不相信素有清誉的楚王府竟有犯人,一时间街头巷尾均是谈论着此事。 看着几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云千梦收回视线,微微叹了口气,若非楚培做的太过,事情何以至此?若楚飞扬手中握有兵权让玉乾帝暂时动不了,只怕今日这楚王府也不复存在了。 聚集在街边的百姓越来越多,众人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几人带着枷锁在衙役的看守下朝着城门口走去,纷纷对谢氏几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正不绝于耳。 楚洁则是被两名衙役拖着往前走,谢媛媛谢婉婉跟在谢氏的身后,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几人脸色极其惨白,恨不能将脸藏进衣襟内。 走到城门口时,已近城门落锁时,而楚培亦是被衙役押着等候在城门口,看到自己的妻儿前来,楚培立即往城门内走了几步,千头万绪却是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夫君……”谢氏看到许久不见的楚培,眼眶内瞬间盈满泪水,娇美的容颜在苍白脸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楚楚可怜,两道细细的柳眉轻轻地拧在一起,让谢氏看上去极其地无辜无奈,更是让楚培心头一痛。 “爹……”楚轻扬随着谢氏开口,只是眼底却没有对自己父亲的关心与担心,冷若玄雪的眸子透着彻骨的寒意,似乎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人事能够使他软化。 “轻扬,你这是……”楚培岂会料到自己的儿子会这副表情,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目光再次一扫走近自己的众人,楚洁还处于昏厥中,谢媛媛谢婉婉亦是惨白了一张俏脸立于谢氏的身后。 “这一切,可都是楚王的功劳。”谢氏自是明白楚轻扬心中的不甘,但是事已至此,再大的不甘也敌不过楚飞扬手中的权势,只是这些东西,原本轻扬也是有份的,如今却被楚飞扬一人独占了,叫他们如何咽下这口气? 谢氏的话,亦是挑起了楚培心中的怒火,视线再次看了眼面前的京城,楚培慢慢地转过了身。 楚轻扬见楚培一副认命的表情,心头顿时大火,更是憎恨楚培的退缩,只见他猛地冲到楚培面前,低吼道:“爹,您就这么认输了?这一切都是你的,你怎么能认输?你不是还有……” “住口!”却不想,原本冷静的楚培在看到楚轻扬那快要失控的表情时,突然朝着楚轻扬大吼出声,瞬间打断了楚轻扬的话。 莫说楚轻扬,就是谢氏亦是被楚培吓了一跳,不明白楚培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对亲生儿子发火? 而一旁的衙役也是纷纷露出不解的神情看向楚培与楚轻扬。 感受到四周传来的异样目光,楚培闭上双目,强压下起伏不定的情绪,这才缓缓睁开双目,眼带着心疼地看向楚轻扬,语重心长地开口,“爹知道你心中所想,也知道你的志向抱负,可越是这样的时候,你更不能自乱阵脚!” 隐晦的一句话,让楚轻扬看到了希望,只是这种喜悦却是藏在心中,脸上眼中的表情依旧冷的让人心寒。 “楚大人,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否则天色晚了,这路上可就不大好走了。”一旁的衙役客气地开口,已是给足了楚培面子。 楚培冷漠地点了下头,跟在十几名衙役的身后出了京城的大门,往西楚的西北边境走去…… 夜风飕飕,月亮被乌黑的云层藏在其中不见半点光亮,一行人整整走了三四个时辰却依旧不见衙役停下脚步,而此处却已到了城外的树林中,其中阴森森一片,让人心生惧意。 这对于养尊处优的几人而言无疑是酷刑,楚洁早已清醒过来,可当她发现肩上的枷锁时,却是走一路哭一路,低低地哭泣声伴随着无孔不入的夜风冲击着人的感官,连同着谢婉婉与谢媛媛也跟着哭泣了起来…… “行了,哭什么哭?走这么几步就哭成这样,以后的日子是不是不打算过了?”楚轻扬心头烦躁,被三人的哭声扰得更加心烦意乱,忍不住地便朝着三人吼了出来。如今楚洁、谢媛媛、谢婉婉三人已经失去了她们的作用,楚轻扬自是不会善待,却也是暴露了他冷酷的一面。 楚洁的抽噎声微微停了片刻,抬眸看向冷目瞪向自己的哥哥,心头竟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只觉哥哥的眼神竟比暗夜中的狼眼更加令人害怕,一时间没有注意脚下的步子,竟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直直地前面扑去…… “啊……”一声惊呼伴随着一阵尘土扬起,楚洁跌倒在地,整个人痛得说不出话来。 “没用的东西!”而原本走在她之前的楚轻扬却是丢下这句话,随即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乌云中透不出半点星点月光,风声渐起,却刮起一股异样的气息…… “动手!”城郊外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哨声,数百条黑影从树端瞬间冲了下来…… ------------ 第二百九十六章 “什么人?”十几名衙役听到不同于风声树叶婆娑声的声响,纷纷拔出手中的长剑,将楚培几人围在其中保护着他们。 一名衙役见楚洁还未站起身,冲上前想要拽过楚洁,却不想敌人也早已发现了楚洁这个漏洞,几十人瞬间朝着那名衙役攻去…… “啊……”一道凄惨的喊痛声瞬间响彻整片树林,一道血柱冲天而喷,那名本想救回楚洁的衙役被一名黑衣人砍断了原本伸向楚洁的左臂,整个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 而原本攻向他的几十名黑衣人却在此时同时出剑,将原本在地上打滚的衙役刺成了马蜂窝,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整片树林弥漫开,惹人作呕。 “啊……”楚洁距离那名衙役最近,自是将那名衙役的凄惨死状看得一清二楚,尤其那黏糊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身上,莹白的肌肤瞬间被鲜红的血液所沾染,让楚洁的神经大受刺激,整个人疯狂地大叫起来。 只见她一面大叫一面迅速地从地上爬坐起来,双脚用力地踩着地上的土地,不断地往后退去,口中大吼大叫惊慌失措道:“不要过来……不要杀我……不要过来……” “抓住她!”只是,与残忍对待衙役的态度截然相反,一名身穿灰色紧身长袍的男子只是命令身旁的黑衣人抓住楚洁,看来他们暂时还不会对楚培等人动手,只是想以楚洁等人为人质对付某人。 楚洁满眼的惊慌恐惧,看着手持长剑的黑衣人一步步逼近自己,整个人竟是吓得呆住了,尤其在看到黑暗中那冰冷剑锋上滴落在地的红色液体,楚洁竟是突然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洁儿……”此时,谢氏最为焦急,看着自己的女儿如今落在对方的手中,谢氏哭喊着想要上前用自己救回楚洁,却被几名衙役死死地拦住,始终将她保护在包围圈中,不让谢氏再冒险。 楚培看着那把充满血腥味的长剑架在楚洁的脖子上,却没有如谢氏那般惊慌失措。毕竟是风浪中走过的人,楚培在最初的震惊诧异后,此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脑中不期然地想起楚飞扬之前在刑部大牢内对自己所说的话,楚培的心中顿时有了底。 眼底的惊怒瞬间掩去,楚培双目冷静地看着面前蒙面的灰衣人,却是快步来到谢婉婉谢媛媛姐妹的身后。只是,由于双手均被枷锁束缚住,楚培只能拽住姐妹两的长发,冷然地对灰衣人开口,“让你们主子出来,否则我立刻杀了她们二人!我想,用两条命换一条命,这可是极其划算的买卖!” 阴狠毒辣的话语一出,灰衣人裸露在外的眼眸神色骤然一沉,却没有多做挣扎,只见他朝着身后挟持楚洁的黑衣人做了个收拾,那黑衣人立即收回了架在楚洁脖子上的长剑。 “楚大人,这样总可以了吧!”灰衣人冷目看着楚培,只是目光在触及到谢婉婉谢媛媛微皱的眉头时,冰冷的眼底却有一抹怒意一闪而过,只是有夜色作为掩护,倒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可以?哼!”楚培重复着灰衣人的话,随即便是冷哼一声,拽着谢婉婉谢媛媛长发的手却是再次用力,直到二人因为后力而跌倒在地,楚培阴冷凶残的双目冷盯着跌坐在自己脚边的两人,继而抬起眼眸直射灰衣人,冷声道:“让万伟滚出来,本官的耐心有限,没空跟他玩捉迷藏。” 从楚培与灰衣人的对话中,楚轻扬已是知晓这些人的主子是南寻万宰相,想不到万伟胆子竟这般大,在他们刚离开京城时便带人前来劫持他们,难道他不怕被辰王的城防军发现,或者被楚飞扬低下的人看到吗? 思及此,楚轻扬心中已猜出万伟这般着急派人行动的原因,除了讨要那半块金牌,只怕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万伟这般迫切地行动了。 一个闪身,楚轻扬来到楚培的身侧,一脚用力地踩在谢媛媛的小腿上,阴冷开口,“让万伟出来,否则我立刻杀了谢媛媛!” 小腿上传来剧痛,谢媛媛只觉自己的骨头即将被楚轻扬踩碎,眼中顿时蓄满疼痛的泪水,抬起头看向楚轻扬想求饶,却不想入眼的俊颜上布满阴霾,以往的清朗少年早已成了黑面死神。 只见楚轻扬面色阴冷带着凛冽的杀气,满身的戾气萦绕在他的周身,让谢媛媛不由得浑身一颤,顿时吞下到口的求饶,咬牙忍着腿上的剧痛,免得再次激怒楚轻扬。只是,谢媛媛的心中却不禁充满失望与难受,半垂的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却遮不住满身的绝望气息。 “别……”没想到楚轻扬的举动顿时引得灰衣人紧张不已,只见他微微上前一步,一手伸出想要阻止楚轻扬的暴行,可瞬间一道黑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焦急。 “可真是南寻的宰相啊,架子竟这般大,非得我们三请四请才肯出现。”看着并未蒙面的万宰相,楚轻扬冷笑出声。 十几名衙役听完楚轻扬的话,所有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南寻?万宰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寻不是已经成西楚的附属国了吗?为何南寻国的宰相会出现在西楚?而面前的状况,显然楚家人与这位宰相是相视的?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在无意中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消息? 所有人只觉冷汗飕飕,额头后背纷纷沁上冷汗,被树林中的夜风一吹更觉寒冷直达心脾,一股绝望渐渐自脚底升向心头…… 楚培见楚轻扬将事情尽数讲开,凌厉的目光一扫身前护着的十几名衙役,既然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一会就不能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楚轻扬,不要以为你挟持了媛媛和婉婉,本相就那你没辙!别忘了,你这些人都是些绣花枕头,岂能与本相的人相提并论?”万宰相见楚轻扬竟用力地踩着自己女儿的小腿,而媛媛神情低落、面带痛色,顿时心痛如割,极其冷声地对楚轻扬开口。 “哼,只要她们二人在我的手上,我就不相信你敢轻举妄动!万伟,识相的就将那半块金牌交出来,否则不要怪我杀了你的女儿!”殊不知,楚轻扬竟是先下手为强,率先提出自己的要求。 莫说万宰相心头一震,即便是立于他身旁的楚培,已是带着异样目光地侧目看了楚轻扬一眼。谁人能想,轻扬这孩子对权利的控制欲望,竟比他这个父亲还要强烈,尤其此时见楚轻扬满面满眼的狠劲,更是让楚培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楚轻扬,你始终是太嫩了。你以为你挟持了本相的女儿,本相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你也不想想,本相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居然敢在本相的面前妄自称大,你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开口吧!”语毕,万宰相拔出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楚洁纤细的脖子,冰冷锋利地剑尖瞬间划破楚洁的肌肤,洁白无瑕的肌肤上瞬间留下一道极细的红色血液…… “楚培,你交还是不交?你若是交了出来,本相保证放你全家一条生路,将你们送到无人的地方安享晚年!你若是执意不从,那就休怪本相不客气了,几百人对付你们这区区十几人,是极其简单的事情!莫要考验本相的耐性,现如今本相没有动手,已是看在你我相视多年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了!” “万伟,本官也许你一生荣华富贵,只要你将把半块金牌交出来!”楚培岂会放弃自己手中握着的那半块金牌,立即以万宰相的条件堵住了他的口,让万宰相一时哑口无言。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上,不用手下留情,尽数杀掉!”万宰相往后退去,留下一小部分黑衣人保护自己,让其他人全部上前杀了楚培一家。 十几名衙役自是知晓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可若就这么丢下犯人自行讨回京城,只怕皇上也饶不了他们,倒不如殊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计。 十几人立即举起手中的长剑,迎向冲过来的黑衣人…… 只是敌我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原本挡在楚培等人面前的衙役尽数被黑衣人杀死,其死状之惨烈、黑衣人手段之残忍,让看到这一幕的谢氏、谢媛媛、谢婉婉三人尽数干呕了起来,三人均是紧盯着地面不敢看暗夜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可饶是如此,四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却依旧充斥在她们的鼻中,让她们干呕不已,整个人均是抖动不已,心中万分恐惧。 一时间,数百名黑衣人将楚培等人团团围住,手中的长剑在暗晦地光线中散发出森冷的光芒,而黑衣人脚下的步子亦是渐渐逼近楚培几人,幽暗的目光犹如野兽般散发着凶狠嗜血的光芒。 这时,一道极细的笛声在树林中响起,万宰相听到这阵笛声,眼底瞬间覆满戒备,手中长剑瞬间劈开楚洁肩上的枷锁,一手用力拽起地上的楚洁,将她拉至自己的胸前当作挡箭牌,目光却依旧注视着树林中的一举一动。 楚轻扬听到这阵笛声却是有些不解,目光随即落在楚培的身上,似是在询问楚培可是援兵到了? 而楚培心中亦是满是疑惑,只是贯穿事情的始末,他心中的疑惑却瞬间解开,眼底不禁浮上一抹复杂的神色,紧抿着双唇并未开口,更没有看向楚轻扬,而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四周细微的声响,注意着周边环境的变化。 正在众人停下手中的事情注意树林动静的时候,另一批黑衣人竟铺天盖地地从天而降,不等万宰相的手下反应过来,便已是刺出了手中的长剑。 眨眼间,万宰相的人在没有回神的情况下竟被消灭了一半,待另一半人回过神时,自己身边已是尸横遍地,所有人这才举起手中的长剑抵御敌人的进攻。 与此同时,剩下的一半人渐渐放弃了围攻楚培等人的计划,有规律地往万宰相身边靠拢,瞬间将万宰相保护在其中。 这一批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却并未乘胜追击,立即将万宰相等人赶尽杀绝,而是纷纷将楚培等人护在中间,除此之外,不再有其他的举动。 “你们这帮蠢货,还不赶紧将万伟给我杀了,我要让他尸首异处!”楚轻扬却在此时朝着保护自己的黑衣人吼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极其刺耳。 可黑衣人除了保护他们滴水不漏之外,竟无人理会楚轻扬。 楚培看着被杀的万宰相的侍卫,所有人均是一剑毙命,手段极其娴熟老练,且这些人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招式,一看便是长期行军打仗中磨练出的。 而轻扬却并未仔细观察这些人,便认为这些人是自己暗藏在京城的侍卫,这般的丢人现眼,实在是让楚培心头暗恼。 “本王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二弟指派了?若他们愚蠢,只怕二弟早已被人杀死了,岂会轮到二弟在此跳脚乱叫?”暗夜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这阵脚步声而来的,是一道冷笑不已的讥讽。 闻言,所有人均是顺着声音处看去,只见从树林中走来一人,此人身材颀长精瘦、一身黑色锦袍裹身,发丝被一根玉簪固定住,即便是在这暗夜中亦能够看到玉簪散发出的莹润光泽。而最是引人注目的,则是那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如暗夜中的一颗明珠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此人不是楚飞扬又是谁? 楚培见是楚飞扬前来,心中有些异样的感情在慢慢滋长,眼底的神色越发地复杂。 而楚轻扬却是满面的恨意,双目在黑夜中散发出野兽般的怒意,恨不能立即扑上前将楚飞扬撕烂。 “我们也没有让王爷前来相救,王爷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楚轻扬嘲讽着楚飞扬,此时他的注意力已有万宰相转向了楚飞扬。在楚飞扬的面前,他总是落后一步,可明明两人均是楚家嫡孙,凭什么楚飞扬就能够拥有一切,而他连一杯残羹也分不到?不甘心、怎能让他甘心、如何让他甘心? 他与楚飞扬之间必须只能有一人存活,既然楚飞扬不能容他,他自然也不必手下留情。 思及此,楚轻扬立即看向楚培,却发现此时楚培正满眼复杂地盯着慢慢走近的楚飞扬,那眼神中少了以往的敌意,反倒是滋生出一些别的情感出来。 这一发现,顿时让楚轻扬心头一紧,满眼皆是紧张地注意着楚培神色的变化,被锁在枷锁中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 楚飞扬岂会没有发现楚轻扬等人神色的变化,只是他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他人的转变。只见楚飞扬一扬手,立于楚培等人身边的侍卫立即举起手中的长剑…… ‘噹……’楚培等人肩上的枷锁尽数被挑开。 “万宰相,多日不见,想不到你居然藏身在我西楚,怎么不上王府做客?好歹当初在南寻,万宰相也是好客之人!”楚飞扬走近众人,停下脚步立于楚培等人的前面,嘴角含笑地与万宰相寒暄着。 万伟手持长剑抵在楚洁的咽喉处,看着突然杀出来的楚飞扬,半眯的眼眸中射出阴狠的光芒,随即冷笑道:“楚飞扬,此事与你无关,你少多管闲事。你莫不以为你救了楚培等人,他们就会感谢你吧?倒不如你我联手,我只要南寻的天下,协助你得到这西楚的江山,如何?” “万伟,你这个小人!”楚飞扬还未开口,楚轻扬却已是沉不住气地开口骂道。原以为万伟在看到楚飞扬后会有所收敛,却不想此人竟这般厚颜无耻,竟要求楚飞扬站到他那边。楚轻扬虽厌恶楚飞扬,可他却也知,此时楚飞扬是他们的保护伞,若是楚飞扬倒戈,只怕此处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他楚轻扬岂能就这般容易就被打倒?还未从楚飞扬手中抢回一切,他即便是死也不会甘心! “小人?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哼,这世上若不狠岂能成就大事?楚轻扬,你的心只怕比我更狠,何必再次装好人?”没想到万伟竟半点面子也不给楚轻扬,嗤笑着楚轻扬的假仁义。 只是相较于楚轻扬,万宰相更加在意楚飞扬。只见他讥讽完楚轻扬,便将视线再次转向楚飞扬,等着楚飞扬的决定。 “本王当初在南寻没有寻求外援,今日站在自己的土地上,难不成还需要你这手下败将的扶持?更何况,西楚并非本王想要的,只怕万宰相是押错了宝了!”乌云飘过,莹白月光照亮大地,打在楚飞扬的脸上,只见他扬起薄唇,脸上浮现一抹绝美的笑容,眼底却含着浓浓地不屑,顿时让万宰相心头恼火,只觉自己被楚飞扬给耍了…… ------------ 第二百九十七章 飞扬小心! “万伟,我劝你还是赶紧将金牌交出来!”注意到万宰相变色的表情,楚轻扬低喝道,眼底是掩不住的得意。 只是,当他眼底的那抹得意碰触到立于自己身前的楚飞扬时,却瞬间破裂散去,换上无边的嫉恨,心中更是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哼,楚轻扬,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本相!楚培,这两个可都是你的儿子,天资却是天壤之别,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你们以为楚飞扬赶来就有救了吗?本相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岂会贸然出动?”万宰相现如今最是看不得楚轻扬的小人得志。尤其想起自己之前与楚培约定的事情,便更加懊恼。幸而事情还未发展至此,否则岂不是害了媛媛一生?嫁给楚轻扬这样狂枉自傲却没有实力的人,注定是要吃苦的。 目光再次转向楚飞扬,当真是人中龙凤,奈何楚飞扬已有正妃,且除了云千梦此生不会再娶,真是扼腕死万宰相。 楚培岂会听出不万宰相话中的挑拨之意,看着楚洁脖子上的肌肤已被万宰相手中的长剑划破,楚培的眉头微微皱了下,冷声道:“万伟,既然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那就由你我二人商量决定,与孩子们无关。” “哈哈哈……”殊不知,万宰相听完楚培的话竟是仰天长啸,伴随着晚风灌进众人的耳中,显得极其阴森可怕,“与孩子无关?楚培,你可真是睁眼说瞎话!你们手中可是把持着本相的一双女儿,你竟在此大言不惭地开口说与孩子们无关?” “若非你先行挟持了洁儿,我们岂会拿住媛媛与婉婉?你少在此血口喷人!”楚培心头恼火,可却也知不能再次激怒万宰相,否则他手中的长剑可是不长眼的。 而谢婉婉与谢媛媛在听到万宰相说起她们的身世时,均是眼露震惊与不敢置信之色,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均是瑟瑟发抖,两人抱在一起蜷缩成一团,不敢惹怒身边的几人,生怕他们会将她们二人杀了。 注意到自己女儿脸上的恐惧之色,万宰相的眼底转瞬即逝地划过一抹焦急,只是顷刻间却隐于眼底深处,继而浮上冷漠之色,让人瞧不出异样。 “若本王是你,定不会在此时动手,也不会选择今日动手。万宰相,你实在是太心急了。你心急自己的女儿,更心急那半块金牌,生怕得不到那半块金牌,便急着在这京郊动手。可你实在是太小看本王了,你以为出了京城,本王就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吗?还是说你以为在京城待上一两个月,你的实力就能胜过本王?”此时,楚飞扬淡然的开口,只见他脸上神色平静,不见半丝紧张焦急,更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一如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冷静地叫人心中打颤。 而万宰相听完楚飞扬的话,脸上神色果真变得有些焦虑,而更多的则是气恼,只见他指着楚飞扬怒道:“楚飞扬,果真是你,是你给本相下套的!你假装前去刑部探望楚培,然后再去楚王府看望楚轻扬,就是为了引我出来。我虽然防住了这些,却防不住玉乾帝对楚培一事提前提审,而你做了这么多,不过是想逼着我动手!楚飞扬,你果真够狠,不但戏耍了本相,就连你的父亲和亲弟弟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而楚飞扬却是平静地听着万宰相后知后觉地分析,也深知万宰相最后一句话意在挑拨离间,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浅笑着开口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当真以为本王会任由你这样危险的人物呆在西楚?” “楚飞扬,没想到你竟这样心狠手辣,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放过?”楚飞扬的话刚说完,便见楚轻扬大怒吼道。自己本就怀疑楚飞扬那日前去楚王府的动机,却不想此人这般阴险狡诈,竟是利用自己将万伟引出来。 只是转念一想,如果楚飞扬早已洞悉了一切,那今晚他的出现,难道是为了与自己争夺那枚金牌? 思及此,楚轻扬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蓄满嫉恨的双目紧盯着楚飞扬,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你当真是为了引出万伟,连我和轻扬也算计在内?”而这时,楚培竟是出声问着楚飞扬。与楚轻扬方才的肯定不同,楚培竟是质问楚飞扬算计一事。而楚培眼中复杂的神色,亦是在楚飞扬出现后始终没有消散过,此时射向楚飞扬的视线更是带着一丝想知道真相的急切。 楚飞扬却是略微挑了下眉梢,倒是有些好奇楚培竟会在意这样的问题,却还是那句话,“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父亲在意吗?本王只是不希望有人趁机在京城作乱而已!” 听着楚飞扬模棱两可的回答,楚培渐渐收回自己的视线,只是一时间却沉默了下来,半垂着眼眸,并未再开口。 “既如此,那你就拿下万伟!只是,万伟身上藏着的东西,却是我的!”楚轻扬似是怕楚飞扬后悔般,紧接着楚飞扬的话开口,命令着楚飞扬按照他的意思行事。 楚飞扬有些好笑地看向天真的楚轻扬,眼底夹带着浓浓地讥讽,带着冷笑地反问道:“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本王?” “你……”一时间,楚轻扬气结,正要开口谩骂,却被楚培突然出声喝止。 “轻扬!”楚培一声大喝,惊得林中飞禽四散飞去,也让楚轻扬顿时闭上了嘴。 “别忘了,这是你大哥!”可楚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楚轻扬眼中泛红,一张俊颜顿时扭曲了起来,满是嫉恨的眼神恨不能立即将楚飞扬撕碎。 楚飞扬亦是十分惊讶楚培方才的话,眼底不由得浮上一层兴味的浅笑,却并未接口楚培的话。 “好一对父子情深啊!可惜楚王似乎不领楚大人的情啊!”万宰相早已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底,不禁嘲讽地说道。只是心中却明白,只怕在楚培的心中,楚飞扬此时的分量已经加重,若是楚培此时决定与楚飞扬联手,只怕吃亏的将是自己。 只不过,即便楚培与楚飞扬父子联手,只怕最见不得这状况的除了自己,还有一个楚轻扬,这倒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万宰相心中算计着面前的父子三人,可楚飞扬却不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 只见楚飞扬一挥手,原本立于他身后待命的侍卫竟是在眨眼间朝着万宰相等人攻过去。 树林中瞬间响起兵器相交的刺耳声…… “洁儿……”月光下,泛着寒光地刀剑相交,激起短暂地火花,却惊得谢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含着浓浓担忧地美眸紧盯着被万宰相挡在身前的楚洁,谢氏惨白着一张脸低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 “爹娘……救我……”在一阵打斗地推搡拉扯中清醒过来,楚洁看清了自己此时的状况,尖叫出声。 好不容易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楚培谢氏等人的身影,楚洁满眼泪光地求救着谢氏。脖子上传来冰冷地痛楚,楚洁已是感受到血液顺着自己的脖颈流入衣襟中,死亡的恐惧顿时笼罩在她的心头,求生的欲望更是让她疯狂地大喊大叫,“救命啊……爹娘……你们救我啊……” 万宰相见楚洁醒来,却没有打晕楚洁,任由她大喊大叫寻求救援,而万宰相则是冷笑着开口,“楚飞扬,你还要进攻吗?连自己亲妹妹的生死都不管,你有什么资格在本相的面前谈论为西楚百姓的安定而算计本相?至亲之人的生死都可以不管不问,你有何资格坐上楚王的位置?你……” 万宰相的话还未说完,迎面砍来一剑,惊得他立即将已经快要脱离他掌控地楚洁拉回身前,将楚洁当作人肉盾牌丝毫不怜惜地让她挡住迎头劈下的这一剑…… “啊……”楚洁已是吓傻了眼,双腿不禁发抖发软,整个身子直直地往下瘫去…… 那原本想趁着万宰相分神说话之际将他制服的侍卫,突见万宰相将楚洁拉了回来,手中砍下的长剑立即往一旁歪去,从楚洁的鬓发旁擦过,让楚洁险险地逃过一劫。 “楚飞扬,你到底停不停手?”万宰相看准楚飞扬的人不敢将楚洁怎样,便立即用力将瘫坐在地上的楚洁拉起身,长剑紧紧地抵在楚洁的脖子上,双目放着嗜血地冷光直射楚飞扬,怒道:“本相早已看出来,你的人不敢对楚洁下手。既然如此,不如双方停手,咱们好说好散!本相此次前来西楚的目的可不是与你大动干戈,只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自会离开西楚,再也不会踏上西楚的土地!但你若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本相翻脸不认人!” 闻言,楚飞扬眼中浮上一抹冷笑,正要开口,一旁的楚轻扬早已是按捺不住地挥手指挥着楚飞扬的部下,大声骂道:“一个个都是蠢货,一个女人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还不赶紧将他们全部杀了?” “轻扬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是你的亲妹妹啊!”谢氏满面震惊地看向楚轻扬,却见他此时已是杀红了眼,恨不能自己冲上前杀了万宰相。 ‘啪!’而楚培则是一巴掌甩在楚轻扬的脸上,随即颤抖着手指着楚轻扬骂道:“孽子!那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不顾她的生死?” 奈何,楚培的这一巴掌并未打醒楚轻扬,只见楚轻扬转过脸,满目憎恨地盯着楚飞扬,嚷道:“凭什么所有的爵位名望都是属于楚飞扬的?凭什么我就要低他一头?凭什么连你们也站在他那边?爹,我不服,我不服!那金牌本来就是我的,将来你死了,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 “你这个孽子!”楚培已是被楚轻扬气得说不出话来,右手再次举起想要打下去,却被谢氏拦住。 谢氏怨恨地看了楚飞扬一眼,随即满目泪光地看向楚培,劝道:“夫君,轻扬还小啊!我的女儿生死难说,难道你还想逼死我的儿子?夫君,我虽不是高贵的公主,可轻扬和洁儿却同样是你的孩子,是楚家的嫡孙啊!” 争执中,树林深处竟又涌上一群黑衣人,这批人穿着打扮与万宰相的侍卫一模一样,看来是同伙。 “难怪万宰相面对本王的进攻丝毫没有乱了方寸,原来是早就留了一手。”看着涌上来的上千名黑衣人,楚飞扬的手微微扬起,顿时有上百人回到他的身边,将楚培等人包在中间,而其余的人则继续战斗,并未因为突然增多的敌人而退却。 只是,相较于方才那一批黑衣人,新出现的黑衣人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死士,每个人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杀气,目的显然是将对手置于死地。 仅仅一盏茶的时间,楚飞扬的人也渐渐挂了彩,万宰相暂时安全,又见楚飞扬这边似是又被突破的迹象,便立即开口提醒自己的部下,“活捉楚培,其余人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上千黑衣人竟突然往后退去,其中一半黑衣人居然从腰间掏出南寻特有的弓箭,尽数往楚飞扬等人的方向射去…… 见状,楚飞扬脸上笑容敛去,眼底散发出凝重的光芒,眨眼间手上已是握有一柄长剑,只见他微抖剑身,便听见剑身发出嗡鸣声,似是与主人心灵相通! “小心毒箭!”沉声开口,楚飞扬提醒身旁所有的侍卫。 “是,王爷!”所有人异口同声回答,除此之外再无它响。 ‘嗖嗖嗖……’毒箭瞬间射出…… ‘噹噹噹……’毒箭被长剑挡去…… 而其中舞剑速度最快的,当属楚飞扬,只见他立于所有人的最前面,手中一柄长剑如一道城墙般紧紧地护在他的身前,在月光下散发出一道道银色的剑花。 看着楚飞扬手中的长剑被舞地如此娴熟,楚轻扬眼底的嫉妒已是溢出了眼眶,趁着他人均将注意力放在毒箭上时,楚轻扬悄声移动脚下的步伐,朝着楚飞扬的身后走去…… ------题外话------ 《楚王妃》实体书即将上市,经过半年多的艰苦努力,混合着偶的心血和汗水,实体书终于要上市了! 此次《楚王妃》是由悦读纪策划,由青岛出版社出版,定价55元,当当网等网站有售! 希望亲们能够踊跃团购,团购群号:259194816、215797326! ------------ 第二百九十八章 辰王驾到 垂在身侧的手已是握成了拳,楚轻扬双目恶狠狠地盯着楚飞扬的背影,逐渐靠近楚飞扬,紧捏着的双拳渐渐地松开,趁着众人不备之时,猛地伸出双手,往楚飞扬的后背推去…… 可就在此时,一双大手猛然抓住了楚轻扬的手臂,将楚轻扬拽离楚飞扬的后方。 楚轻扬看着那双死死握住自己的大手,眼底的嫉恨再次浮上震惊,蓦然抬起头,果真见楚培满脸铁青地盯着他。 注意到楚培眼底的愤怒与失望,楚轻扬心头一震,随即用力地甩开楚培的双手,眼瞳再次被嫉妒做沾满,射向楚飞扬背影的目光带着毒辣之色,脚下的步子再次向楚飞扬走去。 而与方才的小心翼翼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楚轻扬的脚步明显迅速许多,只是踩在地上的步伐却极重,似是十分的憎恨楚飞扬的出挑。 ‘啪’一声,楚培忍无可忍地抬起手来甩了楚轻扬一耳光,希望借由这记耳光能让楚轻扬清醒一点。 殊不知,莫说是一记耳光,就是将楚轻扬毒打一顿,他也不会认清现在的状况。他满心满眼已经被嫉妒仇恨给占据,哪有空余的地方让他转换情绪和心情? 一手捂着被打疼的脸颊,楚轻扬转过头瞪向楚培,怒道:“爹,你又打我!你凭什么一而再地打我?难道你也被楚飞扬所迷惑了?爹,你醒醒吧,你以为楚飞扬是真心来救你的?他不过是看中了你手中的那几十万人马!楚飞扬心思险恶,他岂会做亏本的买卖?况且,他为了引出万伟,连自己的父亲和弟兄都能够利用,你当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不过是在演戏给你看!爹,我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你嫡亲的儿子,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楚飞扬呢?” 说着,楚轻扬拽着楚培的衣袖,扳过楚培的身子让他认清楚飞扬的真面目。 楚培看着大儿子在为自己挡住毒箭,小儿子却是不停地挑大儿子的刺,一时间气得满面通红,奋力地甩开楚轻扬的手,指着楚轻扬的鼻子便骂道:“你要争夺东西,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楚飞扬难道是吃饱撑着替我们来抵挡毒箭?亏得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自问没有亏待你,与你的母亲也是竭尽全力给你最好的一切,可却不想却把你养成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如今更是是非不分,竟还想着残害自己的兄长!轻扬,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我是真对爹爹失望透顶!看到楚飞扬假惺惺地前来救你,你的心思便渐渐转向了他,这般容易善变,还妄想称王称帝,爹你不觉得自己不够格吗?”楚轻扬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只长满刺的刺猬,见谁扎谁。尤其是看到素来只疼爱自己的父亲,如今竟只帮着楚飞扬说话,楚轻扬的心里严重的不平衡,更是觉得楚飞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再也顾不得什么兄弟之情,毅然决然地转身朝着楚飞扬是身后走去。 而早已注意到身后异样的楚飞扬则是立即对身旁的护卫做了个手势,只见两旁的侍卫立即戒备地守在楚飞扬的身后,不让楚轻扬有可趁之机。 楚培看着楚飞扬的人在毒箭中倒下了不少,又见楚轻扬已经失去理智胡搅蛮缠,心头一阵疲倦,从未有过的倦怠感袭上心头,只是却立即拉住了楚轻扬的手臂,坚决不让他靠近楚飞扬半步。 父子二人竟在一片毒箭中拉扯推搡,一个执意要置楚飞扬于死地,一个则是竭尽全力地阻止楚轻扬做傻事。 万宰相冷笑地看着不远处起内讧的父子二人,将手中抓着的楚洁交给一旁的灰衣人,自己则是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短箭,小心地将毒箭按在弦上,随即瞄准楚轻扬的头部,右手食指快速地拉下了弓…… 一股危险顿时侵上楚轻扬的心头,只觉有人拿着东西正瞄准自己,一时间停下了与楚培的争执,双目四下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危险,却不想居然看到对面的万宰相竟手持弓箭对准了他。 楚轻扬想也不想,顺手便拉过楚培的身子挡在自己的身前,而他自己则是迅速地蹲下藏身在楚培的身后,丝毫不管楚培的生死…… “夫君小心……”一旁的谢氏看到这一幕,眼中惊现震惊,想也不想地便朝着楚培扑身而来…… “淑怡……”顷刻间,谢淑怡的双眼便翻了起来,口中缓缓流下一道红色的血液,身子直接朝着楚培倒去。 楚培大惊,立即伸手接住谢氏,却发现谢氏背后连中几支暗箭,此时已是断了气…… 只是,谢氏的死并未让万宰相停下射箭的动作,手中的毒箭一支接着一支射出,齐齐朝着楚培的身上而去。 楚飞扬听到楚培大叫谢氏的声音,猛然回头,手中的长剑顾不得护着自己的身子,瞬间伸出持剑的手,脚下的步子与此同时转向身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挡在了谢氏与楚培的身前。 ‘噹……’一道清脆的响声,在千钧一发间,楚飞扬为谢氏楚培挡去了万宰相射过来的毒箭。 四周的侍卫见楚飞扬转移了方向,也立即朝着楚飞扬涌过来,将他紧紧地围在中间。 只是待这一波毒箭射完后,楚飞扬带来的几百人却也是死伤了一半。 万宰相见状,立即挥手让另一半黑衣人上前,只见五百多人杀气腾腾地冲向楚飞扬等人,兵戎相见,再次发生打斗。 万宰相口中低咒一句,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杀了楚培,却不想中途竟跑出一个谢淑怡,害得他功亏一篑。 此时楚飞扬已经提高警惕护在楚培等人的身前,自己若是想要再趁乱下手,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愤怒地丢掉手中的短箭,万宰相满面狰狞地低吼道:“杀,给本相杀,全部杀了他们!” 可他的话刚说完,只觉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在一团黑影之中。 万宰相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道劲风从头顶直直地劈了下来…… “相爷小心!”万宰相身旁的灰衣侍卫在一瞬间将万宰相拉开,手中的长剑高举过头顶,挡住了楚飞扬从上而下的攻击。 ‘噹……’只是楚飞扬这一剑劈下来的力道极大,竟将灰衣侍卫逼得节节后退,持剑的手只觉发麻发疼,虎口处竟隐隐然被楚飞扬的力道给震裂开,红色的血液正泊泊地往外流着…… 无节制的败退中,灰衣侍卫抬头看向逼着他不断后退的楚飞扬,却见对方面色如常,只是眼底神色幽暗隐晦,散发着让人心颤的冷芒,灰衣侍卫这才意识到西楚楚王真正的厉害之处。 脚底的靴子因为与地面快速地摩擦而冒起轻烟,灰衣侍卫只觉自己脚底似被火烧,疼痛难忍。心知若是在这样任由楚王逼迫下去,只怕自己也顶不了多久。 棕色的眼瞳四下找着可靠的地点,一瞬间改变了方向…… ‘咚……’灰衣侍卫一脚抵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顿时发出一声巨响。 ‘沙沙纱……’而树干因为巨大的撞击而摇摆不予,树上的树叶更是纷纷飘落在地。 楚飞扬见对方终于找到依靠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讥笑,却收回了手中的长剑。 灰衣侍卫原以为楚飞扬放弃了进攻,却不想楚飞扬的手臂只收回一半,竟有朝着他的头顶劈了下来。 ‘哐当……’一声,这一次,灰衣侍卫手中的长剑竟被楚飞扬手中的剑从剑身劈成两端。 灰衣侍卫惊得一声冷汗,竟是顾不得体面在地上一个驴打滚而躲过了楚飞扬的进攻…… 只是,当他从地上站起身时,楚飞扬手中的长剑已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众人只觉暗夜中一道寒光闪过,随即一道血柱喷洒在树干上,原本立于楚飞扬面前的灰衣侍卫已是气息全无地倒在了地上。 收回长剑,楚飞扬转目看向将楚洁挡在身前的万宰相,脚下的步子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万宰相…… “楚飞扬,你别过来,否则我杀了楚洁!”万宰相看着自己的第一侍卫竟被楚飞扬轻而易举的打败杀掉,心底不由得涌上一股寒意和恐惧,脚下的步子不断随着楚飞扬的靠近而往后退去。 只见万宰相此时用力的拽紧唯一的护身符,不让楚洁有任何机会逃走,另一面则是对身旁的黑衣人使着眼色,让他们上去阻止楚飞扬。 奈何黑衣人来一人,楚飞扬杀一人,来一双便斩杀一双,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此刻前进的脚步。 “大哥……救命……”楚洁只觉自己的脖子已快被万宰相手中的长剑割破,吓得面色煞白,襦裙中竟是传来一阵湿漉难闻地气息,仔细看去,便可发现楚洁站过的地方均有一滩黄色的液体,她竟在这个时候失禁了。 只是求生的欲望却让楚洁顾不得颜面,满面凄哀之色,看向楚飞扬的眼眸中尽是一片求救的目光。 “楚飞扬,你冷心冷血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害死自己的妹妹不成?”随着楚飞扬的步步紧逼,万宰相的背已是靠在树干上,满头大汗的他朝着楚飞扬大喊道,只是看着自己身边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竟一个个被楚飞扬斩杀,万宰相心中早已是透着绝望。 楚飞扬见万宰相无路可逃,冰冷的薄唇却是微微扬起,勾勒出一道绝美的笑容,随即用脚勾起方才那灰衣侍卫丢在地上的一半长剑把玩在手中。目光含着邪魅之气地扫了全神戒备的万宰相,竟是猛然朝着万宰相丢出自己手中的长剑…… 万宰相心头一震,没想到楚飞扬在明知自己有人质的情况下,还敢丢出长剑,整个身子微微往另一边躲去,躲开了楚飞扬的攻击…… ‘呲……’一声,可万宰相躲过了第一波的进攻,却没有躲过第二波的进攻。 原本被楚飞扬把玩在手中的剑身在他躲开长剑时,准确的cha进了万宰相的喉口…… 只见万宰相眼中满是震惊,却已是无力闭上双眼,直接往后仰去,倒在了地上。 楚洁死里逃生,也随着万宰相瘫坐在地,整个人瑟瑟发抖已是说不出话来。 楚飞扬走到楚洁身边,却只是拔出自己cha在树干上的长剑,并未多看楚洁一眼。 “王爷,敌人已经尽数歼灭。”这是,一名侍卫来到楚飞扬的身边,禀报着另一面的战况。 闻言,楚飞扬视线往楚培等人的方向看去,只见楚培抱着谢氏的尸体,面色惨白、神色沉痛,楚轻扬亦是一副呆愣的模样,至于谢婉婉与谢媛媛则是抱在一起低低哭泣。 “搜万伟的身,找出那半块金牌!”楚飞扬直接对侍卫下命,既然万伟决定在京郊树林拦截楚培等人,定是做好了不会京城的打算,想必那金牌定被万伟戴在身上。 “是!”那侍卫立即应声,随即蹲下身细细地在万伟的身上找寻着,果真在他的脖颈间拉出一条红色的丝线,上面挂着半块金牌。 “王爷!”侍卫将金牌交给楚飞扬,随即退至楚飞扬身后不再言语。 楚飞扬接过那半块金牌细看了片刻,心头却是冷哼一声,看向楚培等人的目光更加冷寒。就为了这半块金牌,居然让他损失了这么多的侍卫,就连刑部的衙役也是死于非命,楚培等人可真是被权利熏了心、蒙了眼。 ‘噹……’走到楚培的身边,楚飞扬将手中的金牌丢在楚培的脚边,吭声道:“这就是你要的?” 楚培此刻却没有心思考虑金牌的事情,只见他抱着谢氏的尸体,暴红的眼中压抑着极大的痛苦,神情极其悲哀。 楚轻扬却是从楚培的身后爬了过来,一手抢过地上的金牌,如珠如宝地抱在怀中。 楚飞扬冷目看着楚培,眼底寒光一片,声音极冷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哒哒哒……’却不想,此时由远至近传来一阵马蹄声。 仅仅半盏茶的时间,披星戴月赶来的辰王以一张冷若玄冰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见他一扫地上的尸首,身上立即蓄满隐而未发的怒气,目光骤然转向楚飞扬,质问道:“楚王三更半夜怎么会出现在京郊树林?难不成楚王在此杀了刑部衙役,带走楚培等重犯?” ------------ 第二百九十九章 马上打斗 楚飞扬敛去脸上眼中的冷沉,换上平日的温文尔雅,只是面色依旧泛着一些冷光,听完辰王的挑衅与故意陷害,楚飞扬微微冷笑,扬起俊颜直视端坐马背的江沐辰,反唇相讥,“辰王统领城防军,掌管京城安全事宜,想不到触角竟这般长,竟能够来到城郊树林。不知是巧遇还是王爷一早便盯上了我们楚家,只等着楚家出现状况时落井下石?况且,这里距离京城并不十分远,本王就算是想要劫走楚培等人,也犯不着急在一时,冒着被辰王逮住的危险在此下手吧。看来,辰王爷这次是要失望而归了。” 楚飞扬出言讥讽辰王的‘用心良苦’,言语之中颇多的嘲讽之意,吓得所有人均是噤声,不敢在此造次。 江沐辰则是紧抿双唇,目若寒光死死地盯着楚飞扬,却发现对方脸上笑意盈盈,眼中更是露出气人的光芒,惹得江沐辰紧握手中的马鞭,克制自己莫要因小失大被楚飞扬钻了空子。 “来人!”半晌,江沐辰冷声唤过身旁的宁锋,吩咐道:“给本王好好地查看这些尸体,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京城重地如此放肆!至于楚王,你身为一等公爵,竟在此大开杀戒,看来是恃宠而骄,仗着皇上对你的宠爱与纵容,竟如此胡来……” “然后呢?”却不想,楚飞扬已是等不及江沐辰将话尽数讲完,有些焦急地询问辰王对自己的惩罚,其云淡风轻的反问口气,一时间让江沐辰气结,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舌头,继续口伐着楚飞扬。 “楚王,你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到了皇上的面前,你还敢如此藐视王法?”江沐辰气急败坏,恨不能朝着楚飞扬那浅笑连连的脸上抽出一鞭子。 楚飞扬则是虚心听着江沐辰的指责,如好学生般地认真回答着江沐辰的问题,“王爷所言极是。可王爷并非皇上,难不成王爷希望本王对您三叩九跪行跪拜大礼?这也要看王爷担不担得起?可不要本王的膝盖还未碰到地,皇上的圣旨已到,只怕届时人头落地的将会是辰王您吧!就算您觊觎皇位,也不能表现得这般明显,否则功亏一篑,王爷岂不是要捶胸顿足仰天长哭?” “楚飞扬,你欺人太甚!”江沐辰受够了楚飞扬冷言冷语所夹带的讥讽,正要朝楚飞扬挥出手中的长鞭,却见宁锋快步走了过来。 “王爷!”站定在江沐辰的马前,宁锋抱拳开口。 “说!”强忍住被楚飞扬挑拨起来的怒火,江沐辰语带怒意地对宁锋开口。 宁锋微微一怔,随即侧脸看了楚飞扬一眼,不明白方才楚王又说了什么惹怒了自家王爷。 头顶射来一道含怒的视线,宁锋心头一紧,赶紧回过神回答自家王爷的问话,“回王爷,卑职等发现死伤的黑衣人中,竟有南寻的万宰相。” “辰王从未去过南寻,却想不到王爷的侍卫竟是认得南寻的万宰相,看来王爷对于西楚的大小事宜相当用心,触角也十分得敏锐啊。”宁锋的话刚说完,众人便听见楚飞扬薄凉的声音缓缓响起。 闻言,江沐辰眉头一皱,这一次却没有瞪向楚飞扬,目光越过面前的楚飞扬看向楚培等人,却见楚家人死的死、伤的伤、痴的痴,只怕万宰相西楚一行是冲着楚家来的,若此时将楚飞扬一家人带去面圣,只怕玉乾帝看在功臣一家备受磨难的份上,或许会饶了楚培等人。 这一瞬间,辰王的脑中翻出无数的想法…… “辰王这是怎么了?怎么径自坐在马上冥想?方才王爷不还对本王今夜所行十分的不满,想要带本王前去面圣吗?正好,本王也要进宫见皇上。只是这里距离京城却还有些距离,本王的人均是受了伤,若是再有刺客出现,只怕是凶多吉少,既然王爷有成人之美,那就有劳王爷了!王爷可真是能者多劳啊,本王绝对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王爷认识万宰相的事情的!”楚飞扬笑眯眯地开口,与方才斩杀那灰衣侍卫时的阴冷截然相反。 只是这番话落在辰王的耳中,却已是让江沐辰咬牙切齿。 只不过楚飞扬语毕却没有再理会江沐辰,而是返身走到楚培的身边,对自己的侍卫下命,“来人,抬起夫人。” “楚飞扬,你敢动我娘试试!”却不想,原本紧揣着金牌的楚轻扬在听到楚飞扬的话后,竟突然窜到楚培的面前,与楚飞扬正面相对,双目含恨地瞪着自己的哥哥。 “你娘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你心中没数?若不是你自私自利,岂会害得所有人变成这样?楚轻扬,好好看看眼下的形势,别让辰王殿下等久了!”楚飞扬目光一凛,带着冷然之色射向楚轻扬,眼底隐隐藏着一丝轻藐与讥讽。这样的人居然妄想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即便他能够坐上去,只怕也不会长久,也绝对不会百姓的福气。 楚轻扬此时谁的劝解也听不进去,目露凶光地朝着楚飞扬嚷道:“辰王算个什么东西?等我……” “逆子,你还不赶紧住口!”不等楚轻扬负气的话说完,始终沉溺在伤痛中的楚培突然站起身,从后面用力地推了楚轻扬一把,使得楚轻扬一个不察跌倒在地。 “爹,你……”楚轻扬哪成想过自己的父亲竟会在一夜之间对自己这般厌恶。 心头的怒意冲上心头,楚轻扬猛地抬起满是阴鸷的眼眸,狠狠地瞪着立于面前的楚培与楚轻扬,双手紧紧地抓起地上的泥土,浑身泛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想不到楚家二公子口气竟这般大,居然连本王也不看在眼中。就是不知这天下还有谁能得到楚二公子的尊敬,本王倒是想要讨教讨教!”殊不知,方才楚轻扬的嚷叫之声却被江沐辰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中,只见他冷哼一声,极其阴寒地出声。 话音顺着林中风声刚传入众人的耳中,与此同时一道极快极狠极准的鞭子声竟乘风而来,直直地朝着爬坐在地的楚轻扬的头顶挥去…… ‘啪……’一道声响传来,楚飞扬一个转身挡在楚轻扬的面前,伸手接下了辰王手中的鞭子,与辰王一人一边拉住鞭子的头尾,两人陷入交着状态。 “楚家的人,何时轮到辰王教训了?”楚飞扬平淡出声,但音色显然已是带着明显的不悦,半眯的双目射出点点寒光,朝着马背上的辰王冲去。 “哼,楚家是了不起,一个戴罪之身的重犯,竟敢对本王出言不逊,如此以下犯上,本王即便是将他就地正法也无人能够挑错!怎么,楚王难道想包庇此人?”江沐辰猛地拉动手上的长鞭,想让楚飞扬出丑。 却不想,楚飞扬双脚如被定在地面,对于辰王突然的使坏竟是纹丝不动。 只见楚飞扬面上突然浮现一丝诡异的浅笑,在辰王用力拉住长鞭之时,他竟突然松手,而辰王却因为力道反弹的原因竟差点跌下马背失态于人前。幸而江沐辰一手牢牢地抓住马鞍,这才免去跌下马背的尴尬。 而楚飞扬在松手的一霎那,却又极快速地抓住鞭子,在辰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放松对他的警惕之时,突然将手中的鞭子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拉,使得辰王原本往后倒去的身子突然间被他拉得往前倾倒…… “哎呀,辰王小心,怎么就坐不稳这马背呢?这马背可比龙椅好坐多了,王爷连小小的一匹马儿都驯服不了,怎么还想着征服天下?是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楚飞扬轻笑出声,眼眸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楚--飞--扬!”被楚飞扬这一番戏耍,江沐辰满面通红,眼瞳中早已是蓄满怒意。 只见他突然调转马头,双腿猛力夹着马腹,马儿受痛,瞬间狂奔了起来…… 而此时,楚飞扬的手中还紧捏着马鞭,整个人竟被辰王带着猛然往前跑去…… “飞扬,松开马鞭!”楚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顿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极其担心楚飞扬忘记松手,在辰王这样疯狂的速度下,若楚飞扬不松开手,只怕定会被辰王坐下的马甩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楚飞扬却是以力借力,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鞭,整个人随着马儿的速度飞了起来,再借由四周随手可触的树干,双脚轻点树干双手紧拉长鞭,快速地缩短自己与辰王之间的距离! “王爷小心后面!”江沐辰只顾着看清前面的道路,一时间没有察觉到楚飞扬正以极快的速度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宁锋见状,已是满头大汗,立即大喊出声提醒辰王。 听到宁锋的声音,江沐辰猛然回头,却发现楚飞扬已经近在眼前,心头一紧,瞬间便松开手中握着的长鞭。 奈何此时楚飞扬已经到达他的身后,整个人立于他身后的马背上,随着辰王丢开长鞭的动作,楚飞扬也立即松开手中已经没有用途的长鞭。 而江沐辰则趁着这眨眼的功夫,整个人突然从马背上站了起来,转身便朝楚飞扬的面门攻去一掌…… 楚飞扬早有戒备,在江沐辰攻来第一掌的时候便见他侧过身子躲了过去,而原本因为这个动作要掉入马下的楚飞扬,却是计算精准地反手碰触到身后的一颗大树,借由树干再次站稳了身子,与此同时,原本已经被他缠绕腰间的软剑瞬间出鞘,朝着辰王的肩头刺去一剑…… 辰王已是全身警戒,一手紧拉缰绳防止自己从马背上摔下去,一手则抽出腰间的佩剑,挡住了楚飞扬刺过来的一剑…… ‘噹……’两剑相交,在这寂静的林子中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擦出的火花更如焰火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林子。 “王爷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呢!”两剑抵在两人之间,楚飞扬面带浅笑,江沐辰面若冰霜,看似平常的表情下,只有彼此知道对方在剑上用了多大的力量,若是稍有松懈,只怕便会落得受伤残废的下场。 “本王没有这个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倒是楚王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今晚的事情!本王可是知道南寻万宰相府邸曾发生过火灾,宰相府无人生还!却不想今日竟看到万宰相死于我西楚的土里上,不知他与楚家有着怎样的瓜葛?而楚王在处理南寻幽州这几件事情上却含糊其辞,不会是楚家有不臣之心,不想被虎威将军发现,楚王便借着皇上给你的权力,让虎威将军留在南寻吧!”江沐辰自是十分聪明之人,尽管今夜之事有些突然,但只要细想便能够找出许多的漏洞,便见他目露狡诈地看向楚飞扬,出口的每一句话均能够置楚家于死地。 “哈哈哈……”而楚飞扬竟是将辰王的猜测当作笑话一笑了之。 “王爷不去酒楼说书,可真是浪费了这极好的口才和想象力!若是元家名下没有酒楼,本王倒是可以与容公子讨个人情,让王爷去天福楼说书,保证王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手上的力道瞬间加重,楚飞扬的剑气压住江沐辰的,迫使辰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着自己将被楚飞扬逼下马背,江沐辰紧接着加大手上的力道,瞬间扳回劣势,再次站稳脚步,目光阴沉地射向楚飞扬,不再与他废话,手上的长剑直接反守为攻,刺向楚飞扬的要害…… 楚飞扬却也是腻了这样静止不动的状态,见辰王向自己进攻,便转动手腕,巧妙地挡住辰王刺过来的长剑。 两人你攻我守、你守我攻,竟在马背上恣意打斗了起来,而他们脚下的马儿却因为受惊而狂奔了起来,一时间呼啸风声刮过两人耳旁脸颊,却只见二人竟均沉浸在挥剑中……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立于林中的众人均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宁锋正要骑上马背追过去,却见禁卫军副统领张岚竟带着禁卫军骑马奔了过来…… ------题外话------ 最近爱上了打斗的场面,唉,偶承认,偶重口味了! 这两厮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了,这一场架估计要打到天亮了! 某云童鞋,乃看到这打斗的场面,是不是热血沸腾?是不是恨不得伸出你丫那短蹄子凑一脚?正好,砍下来偶蒸猪脚吃…… 哈哈,打吧打吧,越乱越好,哇嘎嘎嘎嘎…… ------------ 第三百章 本王扶您! 宁锋立即勒住缰绳,领着侍卫立于原地等着张岚的靠近。 “这么晚了,张统领怎么出城了?难不成城防军形同虚设,竟随意放任城中百姓进出京城?”宁锋先声夺人,将罪名扣在张岚的头上。只见宁锋挺直腰杆坐在马背上,目光在月光下显得幽冷狠辣,隐隐带着一丝杀气扑向张岚。 而张岚看到宁锋亦是有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气势,皮笑肉不笑地直视着面前的宁锋,冷声冷气地开口,“宁侍卫怎么在这京郊树林?难不成城防军的职责变为看护树林了?若辰王殿下的兴趣在此,不如就让本将替王爷向皇上禀明此事,收回王爷手中的城防军,改而看护这片树林!” “哼,张统领真是会说笑话!城防军的雀符是先帝交给辰王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禁卫军副统领在此造次?难不成你想违抗圣命?张统领可有算过自己有几条命够皇上砍的?可不要因为贪一时的口舌之快,而让家人也跟着遭殃!”城防军与禁卫军本就不对盘,相互侍奉不同的主子,主子之间又隔着夺位之仇,此刻没有厮杀起来,已是两人极力在克制,相互之间又岂会有好脸色? 张岚被宁锋的话呛得一时结舌,冷肃的眼眸中射出点点寒光,拉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强压下心头的这口气,将目光自宁锋的身上转移开,却发现这一片的树林中竟是死伤无数,地上倒着无数的黑衣人。而原本被判流刑的楚家人亦是坐在地上,一个个面色各异,却难掩眼底的惊慌与哀痛。 张岚轻扯手中的缰绳,坐下的马儿立即领会了主人的意思,瞬间抬起蹄子往前走去。 而宁锋亦是看清了张岚的心思,随即也轻扯手心中握着的缰绳,一人一马挡在了张岚的面前,冷笑道:“张统领的指责是守卫皇宫、保护皇上,什么时候也管起宫外的事情了?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 “城防军亦只是掌管京城的事务,怎么触角这般长,竟伸到了城外?本将此次前来是受皇上口谕,难不成宁侍卫以为有辰王爷撑腰,便想罔顾圣意?”张岚十分不满宁锋挡住自己道路的行为,口气越发的恶劣,就连脸色也变得阴沉无比。 一时间,双方相持不下,气氛愈发的剑拔弩张…… 而已经远去的两人一马,此时却还在马背上打斗着…… 楚飞扬嘴角含笑地看着江沐辰,好心的提醒着,“辰王不想回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张岚前来定是奉了圣旨,宁锋尽管是王爷身边的第一侍卫,可若是执意抗旨,就连王爷也要受到惩罚吧!可惜如今太妃已经被罚送往皇陵,这一次王爷若是再惹怒皇上,只怕是没有人能够替王爷出头顶罪了!” 说话间,楚飞扬躲过了辰王的十三次攻击,而他自己手中的长剑则是见缝插针地刺向辰王更多次。 江沐辰面若含霜,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怒意,手中的长剑挥舞自如,在月光下散发出一道道银白的花朵,让人望之眼花。 “你以为玉乾帝如今还会为楚家做主?还会一如往日的偏袒楚家?”江沐辰的口中,已直呼玉乾帝的名号,看来其心中对玉乾帝当真是恨之入骨了。 只见他反问完楚飞扬,便见他出手的招式越来越猛、越来越毒辣刁钻,尽是攻向能够置人于死地的部位…… 殊不知,楚飞扬此时竟还能谈笑自如,含笑的眸子越过辰王的头顶看了前方一眼,却见楚飞扬笑得更加开怀,只是攻势却也更加凌厉不带半点拖泥带水,招招均是直击要害,与辰王拉开了架势。 “楚家何时需要皇上的袒护?辰王可真是会说笑话。既然王爷这般想知道皇上如今对楚家的态度,那就请回吧!”说着,楚飞扬猛地朝江沐辰的心口刺出一箭…… 江沐辰心头大惊,立即收回右手的长剑护在胸前…… 银剑对上剑尖,争锋相对,两人丝毫没有沾到对方的便宜…… 只是楚飞扬却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浅笑,随即朗声道:“不陪王爷玩了,张统领可还在等着本王!” 语毕,楚飞扬在眨眼间收回手中的长剑缠于腰间,身子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半圆的弧度,已是翩然落地…… 江沐辰见楚飞扬竟逃开,眼底顿时浮上轻藐,怒道:“楚飞扬,你这个懦……” ‘咚……’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辰王的后脑勺竟猛地撞在树枝上,只听见安静的树林中发出一声巨响,江沐辰更是因为这股冲力整个人往前倒去,还未回过神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已摔下马背,趴在了地上,姿态尤其难堪。 楚飞扬双目含笑地欣赏着辰王从撞头到摔倒这一系列的动作,见辰王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的趴在地上,楚飞扬姿态优雅地踱步来到江沐辰的面前,啧啧有声道:“早让辰王您回去查看到底出了何事,您却不听,瞧瞧,这回被撞到了吧!这若是传了出去,王爷的一世英名可就尽毁了!” 说着,楚飞扬蹲下身,好心地伸手摸了摸辰王的后脑勺,却突然如碰到尖针般立即缩回了手,诧异道:“瞧瞧、瞧瞧,这后脑勺竟起了这么大的一个包,王爷,您还好吧?您还站得起来吗?需要本王扶您一把吗?” 说着,楚飞扬好心地伸出双手,只是却捏着兰花指,用大拇指与食指拉了拉辰王肩上的外衣,惊呼道:“王爷,看来你真的病得不轻啊!” 辰王终于缓过气来,听到楚飞扬装模作样的惊呼声,江沐辰气得差点翻出白眼,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江沐辰只觉一时间眼前天旋地转,整个眼前猛然一黑,头痛欲裂的感觉顷刻间席卷而来,江沐辰立即伸手撑在身旁的树干上,这才勉强站稳脚跟没有再次摔倒。 “你没事吧?要不要本王扶着你?可惜那马自个跑远了,否则还能驮着王爷回去!唉,这牲畜就是牲畜,害得自己的主人这般模样,自己却跑走了,唉唉唉……”楚飞扬唉声连连。 听着楚飞扬口中吐出那个‘驮’字,江沐辰被气得直喘着粗气,却没有立即反驳楚飞扬,足可见方才那一下的确是撞疼江沐辰,否则岂会只剩下喘气的份?即便他此时已被楚飞扬气得满面通红,奈何力不从心,现在他只要微微张开嘴,后脑勺便会传来剧痛,直让他口中不断地吸着冷气,恨不能抱头在地上打滚,只是在楚飞扬的面前却只能咬牙挺住。 “啧啧啧,看来王爷是真疼啊!”看着辰王已经扭曲变形却硬忍着的模样,楚飞扬喃喃自语道,看向江沐辰的眼中尽是一片可怜。 “既然王爷不喜欢让本王扶着,那本王先回去让宁锋前来接王爷,辰王,您看这样总可以了吧?”语毕,楚飞扬不等江沐辰开口,便径自转身,以散步的形式慢慢地往回走…… “楚--飞--扬……你这个混……”江沐辰心中恨透了楚飞扬,可刚一开口,脑后便传来一阵巨疼,只是顷刻间,他的额头便已沁满了一层冷汗,眼前更是泛着阵阵黑云,迫使江沐辰不得不闭上了嘴,缓缓将身子靠在树干上,平复着心头的怒意。 一道黑影渐渐自远处投射过来,宁锋已无心与张岚对峙,眼中掩藏着担忧往黑影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回来的竟只有楚王一人。 心头顿时掀起大浪,宁锋手中捏着的长鞭立即抽向马背,马儿一声痛苦的嘶叫声,瞬间朝着辰王方才消失的方向奔去…… 一阵劲风刮过身旁,楚飞扬稍稍停了下脚步,侧目看了一闪即过的宁锋,嘴角不禁挂上一抹深沉的笑意,随即收起方才面对江沐辰的散漫,面色沉稳地快步走向张岚等人。 “卑职见过楚王!”张岚见到楚飞扬,自然是下马行礼,尤其楚飞扬的手中竟还保留着先祖帝御赐的腰牌,更让张岚不敢怠慢。毕竟,比起宁峰,楚飞扬可是难缠上几百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踏进这位楚王事先设好的圈套中。 “原来是张统领啊!近日本王似乎常常能够见到张统领!怎么这么晚出现在这里?那不成张统领要回乡探望乡亲父老?”楚飞扬来到众人面前,命人扶起楚培等人,且暗示侍卫看好楚轻扬,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张岚的身上,沉声问道。 “王爷说笑了!皇上听闻京郊有人打斗,担心会有流匪出入,便让卑职领禁卫军前来一探究竟。只是不知到底出现了何事?为何这树林中死伤这么多人?就连刑部押送犯人的衙役也无一幸免,王爷可否解释一下?”张岚冷沉的目光一扫楚飞扬身后的一切,随即出声问道。只是身后有玉乾帝撑腰,张岚的口气带着特有的强硬与咄咄逼人,让人听之十分不舒服。 楚飞扬顺着张岚的目光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一切,平淡冷静地开口,“既然皇上已经知晓此事,又这般关心此事,本王自然是进宫直接向皇上解释最为妥帖,张统领意下如何?” 轻松的一句话,堵回了张岚的质问。 张岚面色一怔,却是无处反驳,只能挑错道:“既如此,相信王爷不会在意卑职将这些人检查一番吧!” “自然不介意!这件事情,辰王方才已经命人搜查过了,想不到如今城防军与禁卫军均是这般闲逸,一个不在城中巡逻、一个不在皇宫守卫,均是跑到城外找事做,若是皇上知晓,定会十分欣慰!去吧去吧,本王还等着进宫面圣呢!”却不想,与方才死挡在自己面前的行径相反,楚飞扬竟大方地让出道路,让张岚随意检查所有人。 而楚飞扬自己则是淡然地立于一旁,幽深的目光平视着前方,让人察觉不出他心中所想。 想起宫中皇上还等着自己的回复,张岚立即收回落在楚飞扬身上的目光,领着一纵队的禁卫军越过楚飞扬,仔细地检查着地上躺着的死尸。 而这时,宁锋则是牵着自己的马走入众人的视线中。 只见辰王端坐马背,只是神色却十分怪异,似是忍着极大的痛苦,当他看到楚飞扬嘴角含笑地翩然立于不远处时,江沐辰眼底骤然窜上一团焰火,恨不能将楚飞扬烤化了。 众人见辰王归来,均是有些奇怪为何还让宁锋牵着马匹,楚飞扬却忙不迭揭了江沐辰的底。 一个跨步上前,楚飞扬迎上江沐辰眼底的怒火,笑意盈盈地关心道:“王爷的头还疼吗?唉,下次骑马可要小心些,可别再撞到树上了!好歹王爷也是文武双全的无双人物,怎能出现这样的失误?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宁锋啊,你可要牵好马儿,莫要牵到树上,害得你家王爷再被撞一次。一会进了宫,快让御医诊断诊断,莫要留下病根,那可就难办了!” “楚飞扬,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江沐辰双手死死地抓着马鞍,咬牙切齿地低吼出这句话。可旁人却不知,他每说出一个字,脑后便会痛上一次,如万箭穿心,差点让向来忍耐力强的辰王也破口大骂。 “哼,好心没好报!”楚飞扬耸耸肩,瘪瘪嘴,轻轻吐出这句话,然后不再开口。 “两位王爷,卑职已经检查完毕,还请二位随卑职一同进宫面圣。”张岚站起身,命几人抬走几具尸体,留下一半的禁卫军看住现场,这才对楚飞扬江沐辰开口。 “既如此,那就走吧!”楚飞扬看眼楚培等人,让自己的侍卫看好几人,这才骑上马背领着众人率先往城门口走去。 江沐辰则是闭上双目养神,任由宁锋牵着马匹往回走。 楚轻扬听到将要前去皇宫,整张脸顿时皱了起来,双手不由得往自己的衣襟内摸了摸,待触摸到怀中藏好的金牌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殊不知,这个动作竟被张岚看在了眼中…… ------题外话------ 第三百章了,近三百个日夜,洋洋洒洒写完200万字,很累,却也很开心很满足! 三百个日夜,是所有的读者陪我走过,宁儿真心感谢所有的读者,给我力量和坚持! 哈哈,打个推荐: 推荐好友青衣直上新文《错嫁――宠冠六国》! 超级好看的文文,让人欲罢不能,文笔绝佳、构思巧妙,少有的好文,欢迎大家阅读,嘿嘿! ------------ 第三百零一章 一行人来到皇宫金殿内,玉乾帝与几名重臣早已候在里面。 “皇上,卑职将楚王辰王等人尽数带了回来。”张岚双膝跪地,朗声向玉乾帝禀明一切。 “微臣叩见皇上。”楚飞扬与江沐辰同时上前,两人下士下跪。 只是相较于楚飞扬利落的动作、清晰的声音,江沐辰脚下的步子却有些虚浮,而出口的声音更是带着一声闷哼,似是忍着极大的痛楚。 “都平身吧。”玉乾帝扫了眼上前行礼的几人,目光定在江沐辰的身上,有些不解江沐辰神色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问道:“辰王,你这是怎么了?似乎身子不适?” 玉乾帝若是不问,辰王还能够勉强压下心头的怒意,谁知玉乾帝竟当着众臣的面问起此事。江沐辰脑中顿时想起楚飞扬阴他的场面,只觉一股怒火瞬间冲上脑门,鼻子中竟感觉有一股液体缓缓流了出来,待他伸手抹向鼻子时,才发现自己竟流鼻血了。 “哎呀,辰王只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流鼻血了?”楚飞扬立于辰王身旁,自然是第一个发现辰王的异样。 只见楚飞扬满脸关心地看向辰王,更是好心地伸出双手,一手抬高辰王的头让他仰着,另一手却是死命地拍着辰王的后背,恨不能将辰王的五脏六腑都震散。 而楚飞扬的帮忙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使得辰王的鼻血越流越涌,原本只是一个鼻孔流鼻血,经过楚飞扬这一番猛拍,已变成两个鼻孔双管齐下。 江沐辰心头大恼,右手瞬间朝着楚飞扬挥出,打掉楚飞扬继续在他身上造次的双手,自己从衣袖中掏出帕子擦去脸上的鲜血,随即用帕子捂着鼻子,挡住了自己的失态。 “王爷真是的,现在天气炎热王爷又是年轻人,气血自然是旺盛些。您当初就不该拒绝皇上的好意,否则岂会这般失态?更何况,这可是大殿,在御前失态实为大大的不敬啊。”对于江沐辰冷冰冰的态度,楚飞扬面上却不见半点气恼,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阻着辰王,仿若两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江沐辰岂会不知楚飞扬正借着此事抹黑自己,而在最初的怒火之后,江沐辰渐渐冷静了下来,一手捂着鼻子,冰冷的目光同时射向浅笑儒雅的楚飞扬,口气不善地开口,“楚王在害怕什么?竟挑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个没完,这可不像楚王的行事作风。” “辰王,你当真没事?还是宣太医好好瞧一瞧,莫要留下病根。”说着,玉乾帝朝身旁的余公公使了个眼色,只见余公公立即从大殿的偏门走了出去,想必定是去请太医了。 而玉乾帝的注意力依旧放在大殿上,视线朝张岚看了一眼,随即开口,“朕听闻有人在京郊树林行凶打斗,不知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你们二人一同进宫?” “皇上……”江沐辰本想抢在楚飞扬之前开口,殊不知刚开口后脑便传来一阵剧痛,若非他忍耐力强,只怕早已在众人面前龇牙咧嘴猛抽气了。 楚飞扬脸上不见半点忧色,冷眼看着江沐辰不得已地闭上嘴,楚飞扬这才缓缓开口,“回皇上,微臣也不明白为何会在京郊树林遇到辰王。只是当时见辰王气势汹汹前来的模样,到好像是有备而来。张统领,您说是吧?” 张岚岂会料到楚飞扬竟一下子将他给绕了进去? 只是想起宁锋对待自己的态度,张岚心头便有些不满,便朗声回道:“回皇上,微臣奉命前去京郊树林时,便见树林内尸横遍地,而原本被判流行已经出城的楚家诸人竟也在场。” “皇上,微臣还发现,死伤者中,竟有南寻的万宰相。而那些死去的侍卫中,明显是两拨人,就是不知楚王与南寻万宰相有何瓜葛?为何他会出现在京城?”这时,缓过神的江沐辰咬牙硬挺地开口,眼角余光射向一旁镇定的楚飞扬,冷声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说出来。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众臣岂会料到这打斗的事件中竟有牵扯出南寻之人,若是楚家与南寻有着瓜葛,只怕楚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云玄之的视线自楚飞扬与江沐辰的身上一一扫过,随即半敛着目光,心中微微思索片刻,这才走出队列清声开口,“皇上,微臣认为事情应是这样的。楚王受皇命前往南寻商谈国事,但最终却因为和谈破裂,南寻国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因此南寻的万宰相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但是王爷王妃平日均由侍卫守卫,万宰相想要下手十分困难,却不想得知楚培等人皆是朝廷重犯,身边无人能够保护,便埋伏在京郊树林中,打算杀之泄愤,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倒是辰王的本应留守京城守备,怎能自破规矩半夜出城?若是让城中百姓得知,王爷如何让百姓信服?” 云玄之的分析极其合理,一时间便见立于大殿上的众臣纷纷点头称是。毕竟当时前往南寻,楚王是临危受命,若真要说楚王与万宰相有何瓜葛,还真无人能信。 “那么依照云相的说辞,这只是一场寻常的报仇?那本王就不明白了,既然只是一场毫无预料的寻仇,为何楚王会那般及时的出现在京郊树林?难不成楚王有千里眼顺风耳,能够预料事实?”江沐辰闭口不谈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咄咄逼人地质问云玄之。 云玄之被问倒,眉头不由得一皱,半敛的眼眸中含着极大的不悦,却依旧儒雅有礼地开口,“王爷不也是十分及时地赶去了吗?难不成王爷也与南寻的万宰相有所瓜葛?没有真凭实据,岂能随意诬陷他人?王爷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要查清事实,而不应该凭空想象而冤枉了忠臣啊。” 楚飞扬看着云玄之今日的表现,嘴角始终挂着浅笑,目光轻瞥云玄之,楚飞扬隐去脸上的笑意,满目颜色地开口,“皇上,云相所言也并非没有可能。微臣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父亲,便想送他们一程,可不想竟这般凑巧遇到了袭击之人,双方言语不和便打斗了起来。那万宰相为人歹毒,竟用毒箭射杀了楚夫人,使她丧命与这场争斗中。微臣的父亲与几位弟妹均是受到了惊吓,到现在还未恢复过来,还请皇上为微臣一家做主!”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就连玉乾帝的眼神也有了一瞬间微愣,随即转向张岚,见张岚朝自己微微点了下头,玉乾帝这才信了楚飞扬的话。 “将楚培等人带上来,朕有话要问。”只是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玉乾帝心中始终存有疑问。 “是!”张岚立即转身出了大殿,将已经候在外面的楚培等人尽数带了进来。 “楚培,你与南寻万宰相可有瓜葛?”殊不知,玉乾帝开口便问出这句话。 闻言,辰王冰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冷笑,立于一旁看着楚飞扬等人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罪臣楚培叩见皇上!回皇上的话,罪臣曾是边疆大吏,幽州与南寻接壤,自然是认识南寻的万宰相。”而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楚培竟是亲口承认自己与万宰相相视。 一时间,方才还想替楚培说几句好话的大臣纷纷闭上了嘴,谁知这楚培竟是个草包,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是个人都会尽力撇清与南寻的关系,他竟是反其道而行,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承认了此事,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只是,楚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他端正地跪在大殿中央,面色含着一丝沉痛之色,声音夹杂着一抹悲痛,强忍着丧妻之痛缓缓开口,“皇上,罪臣身为边疆大吏,幽州又与南寻常年通商,这里面牵扯到许多的文函,罪臣自然要一一与南寻签订。而南寻国主凤景帝便将此事交给了万宰相,罪臣这才与万宰相相视。除此之外,罪臣与万宰相便没有任何的交集,还请皇上明察。” 众人见他这样,竟是有些可怜楚培的境遇。被革职查办不说,还被判流放三千里,却不想飞来横祸,竟又经历了丧妻之痛,这楚培也算是个可怜人了吧。 “皇上,微臣赶去之时,楚夫人的确已中箭倒地,而身上的箭矢上确实涂抹了剧毒,能够在瞬间致命。”张岚开口,将自己看到的发现的尽数详细地说与众人听。 玉乾帝听完两人的回答,沉吟片刻,凌厉的目光一览楚飞扬平静的表情与江沐辰冷笑的脸色,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在楚培的身上,沉声问道:“那你可知为何万宰相会在京郊树林伏击你们?” “皇上,此事还是让微臣来回答吧!”楚飞扬却是抢在楚培之前开口,“万宰相乃是南寻国公主南蓝与太子南鸿烨的亲舅舅。皇上与众位大人也知,南蓝公主曾想逼迫本王休妻娶她,更是设计想谋害吾妻的性命,却不想她自己中的恶果自己吃,最终被凤景帝废除公主的封号逐出皇宫。但南蓝如此残暴的行径却惹怒了南寻的百姓,南城的百姓便以火刑待之!微臣想,或许这便是导火线,让万宰相心中怀恨,便找准机会对微臣的家人下手。” 楚飞扬娓娓道来,面色微沉带着凝重之色,声音清朗带着浩然正气,神色极其认真坦诚,让人不得不信。 更何况,南蓝公主陷害楚王妃一事天下皆知,这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众人怀疑的。 “南蓝与南鸿烨至多不过是外甥女与外甥,并非亲生子女,就算有天大的怒意,只怕也不至于狠下杀手吧!楚培不会真与万宰相有所图谋,对方想杀人灭口吧!”江沐辰却始终觉得楚飞扬的说辞不能使他信服,只怕这里面真有猫腻。 楚飞扬见太医已经进殿许久,只是没有得到传召便立于偏门处没有贸然地出现,楚飞扬便微侧身看向江沐辰,浅笑道:“王爷是不是先让太医诊断一番?方才撞在树干上,想必定是很疼,瞧瞧这血都滴在朝服上了,还是小心为上,否则太妃在皇陵也会跟着担忧的。” “怎么?楚王心虚了?今日竟几次三番地转移话题。”江沐辰冷笑,反唇相讥道。 “本王只是担忧王爷的身子而已。王爷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语毕,楚飞扬不再开口,静立于大殿上等候玉乾帝的决断。 玉乾帝岂会不知道太医已经恭候多时,只是见辰王今日存心与楚飞扬过不去,他便没有出声唤太医进来,而是冷眼旁观辰楚二人的争斗,看看谁更有理。 只是,此时楚飞扬已提到御医,玉乾帝若是再装作不知,只怕有些无法说不过去。 低低地轻咳了一声,玉乾帝低沉着声音开口,“辰王,你身子不好,先去偏殿让太医诊断一番,莫要留下病根。” 江沐辰心头一阵气结,这才意识到楚飞扬为何无缘无故地总是提到自己的伤势,敢情是为了将自己弄走。只怕在自己与他打斗时,楚飞扬已是算计好了一切。若是玉乾帝派人询问此事,可将自己调走,若玉乾帝并未插手,只怕楚飞扬更高兴见到自己受伤吧。 一时间,江沐辰心头大怒,眸中一片冰棱,狠狠地瞪了楚飞扬一眼,这才不甘心地在余公公的带领下走向偏殿。 “皇上,微臣有事禀报。”看着辰王离开,张岚这才开口。 “说。”玉乾帝心头暗暗寻思着其他的可能性,此时见张岚有事禀报,便静心听着。 “是!皇上,微臣倒是认为辰王的分析有理。且方才离开树林是,微臣见楚轻扬似乎将什么东西藏在怀中,心中始终有些疑虑,不如请楚公子将怀中藏着的东西交出来。”张岚心中始终记着楚轻扬前来皇宫这一路上小心护着胸口的动作,只觉这楚家人的确有些奇怪。 ------------ 第三百零二章 张岚的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大殿上顿时炸开了锅。 众臣纷纷看着大殿中或站着或跪着的楚家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众人皆知辰王与楚王之间有心结,因此辰王才百般的为难楚王,或许方才辰王所说的话是为了抹黑楚飞扬而凭空捏造的。 可是张岚与楚家素来无怨无仇,若非当真看到了什么,张岚岂会在皇上与众臣面前提起此事? 只怕这楚家当真是藏有猫腻,否则岂会一茬接一茬的出事? 楚轻扬听到张岚的话,原本暗藏喜悦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急忙抬起头来,含着怒意的目光瞬间瞪向揭露此事的张岚,恨不能将张岚吃掉。 只是,那双含怒的眼眸深处,却又藏着极大的紧张与担忧,一只手已是下意识地护在自己的胸前,不想让众人搜出身上藏着的金牌。 为了掩饰心中的心虚,楚轻扬梗着脖子满面涨红地对张岚嚷嚷道:“你少含血喷人。难道别人将自己的心爱之物放入怀中也是心存不轨吗?西楚哪一条典法规定百姓不能将东西放入怀中收好?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偷藏什么东西,张统领何以对我们这般咄咄逼人,难到你觉得我们还不够倒霉?我娘亲如今尸骨未寒,我们却被你带到大殿受审,是不是欺人太甚?” 楚轻扬虽嫉恨楚飞扬的一切,但在楚培这些年的悉心教导下却也是饱读诗书,对于反驳一事却也是得心应手。除去方才的紧张与担忧外,楚轻扬此时的思路清晰,更是故意将众人的视线与注意力转移到谢氏的死上面,渐渐转化着众人对自己的敌视,让所有人心中产生怜悯之心,从而慢慢偏帮自己。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这时,原本安静立于大殿上的文携走出队列,抱拳弯腰对玉乾帝开口。 玉乾帝见是太子少师,脸上的肃穆渐渐缓和了一些,语气稍见温和了些许,“文少师有何要说的?” 文携待玉乾帝问出口,这才开口,“皇上,微臣倒是觉得楚王方才的解释可信。万宰相身为南寻的宰相,自然不满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加上南蓝之死的前因后果,的确极有可能让万宰相寻来西楚报仇。如今南寻凤景帝已将朝中大事交由摄政王南奕君主持,万宰相自然更没有立足之地,只怕这也是他心怀有恨的导火线。而在方才的打斗中,楚夫人丧命更是说明对方是寻仇而来。若非楚王暗中保护,只怕死伤会更大。” “本王知晓楚夫人对文家曾有救命之恩,因此在文少师的心中定会有所偏妥。只是文少师莫要忘记,个人的荣辱恩怨与朝廷大事相比,孰轻孰重?若楚家与万宰相有所图谋,文少师今日一言只怕是助纣为虐吧!”这时,已诊断结束的辰王大步走回大殿,站回自己原先的位置,冷声反驳着文携的分析,字字犀利,气得文携面色发白,却又无法接话。 毕竟,若楚家真有不轨之心,而自己今日却在大殿上助楚家脱罪。将来若是出了事情,那文家则就是西楚的罪人了,只怕自己死后也没有颜面面见爷爷。 “皇上,各位大人各持己见争相不下,微臣认为倒不如眼见为实,当众搜身,真相谎言自然是不攻自破。”张岚再次开口请求。 “当时夜黑风高,张统领怎么就看得这般清楚?更何况,楚轻扬如今已是朝廷重犯,出行前就连手中的包袱也会经由刑部衙役仔细地检查,以防犯人身上携带凶器。而本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今日下午时分,可是张统领带着刑部的衙役前去楚王府的。难不成张统领连自己也信不过?”楚飞扬冷笑开口,狭长的眼眸中射出凌厉如刀片的光芒,夹杂着一股杀气直直朝着张岚射去。 张岚见楚王竟公然袒护自家人,眉头微微一皱,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不屑,随即抱拳回禀玉乾帝,“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若皇上与各位大人不信,大可对楚轻扬搜身。” “搜不到,张统领该如何解释?张统领,有些事情不是你自以为是认为是那样的。楚轻扬虽说是朝廷重犯,但他却是楚家人,我楚家之人若非违反国法心甘情愿接受惩罚,对于莫须有的事情是绝对不服的。张统领若是执意要搜身,那就从本王开始,毕竟本王身为楚家人,在旁人看来,自然有包庇的嫌疑。若是搜到了,本王无话可说任凭皇上处置,若是搜不到,张统领打算如何向楚家交代这件事情?”楚飞扬缓缓上前一步,走到张岚的身边,同样抱拳对玉乾帝开口,只见他眼底神色坚定不带半丝犹豫心虚,一身凛然正气让所有人钦佩不已,众人心中对于张岚的说辞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 “王爷何出此言?微臣只是注意到楚轻扬诡异的动作,心存疑虑才要求搜身,王爷又何必百般阻难?难不成这件事情,王爷也参与其中?”张岚见楚飞扬竟说出这种负气的话来,心头一阵恼怒冷笑,心中则是更加认定楚家满门均是存在问题。 闻言,楚飞扬竟是浅笑出声,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冷沉的声音说明他此时的心情,“张统领这么怀疑,可就有些偏心了!当时辰王可也在场,张统领怎么不怀疑本王与辰王一同与万宰相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怎么就盯着我楚家不放?难不成就因为本王家人此时是朝中重犯便只怀疑楚家?辰王,您说是吧?莫非您与张统领是商量好的?” 一番话,楚飞扬竟已是扭转了形势,将张岚与江沐辰共同推上了风口浪尖。 “王爷,说话要有凭有据,您岂能信口胡说?”论起口舌,张岚岂会是楚飞扬的对手?只是听到这里,张岚便心中大怒,直要与楚飞扬再行辩论。 只是,这样明显是挑拨离间的话落在多疑的玉乾帝耳中,便如一颗种子在玉乾帝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玉乾帝双目微微眯起,眼中射出冷静却含带冷冽的目光,不断的在江沐辰与张岚的身上打转,似乎在思考楚飞扬的话。 张岚更是知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道理,皇上虽信赖禁卫军,但说到底,在这个世上,皇上只信任他自己。若是因为楚王的话而让皇上对自己起了疑心甚至是杀心,那自己可就太冤了。 江沐辰的脸上却是冰冷一片,对于楚飞扬的栽赃陷害没有半点动容,只是周身萦绕的气息却越发的冷寒,冷目一扫张岚焦急的模样,江沐辰冷笑道:“楚王好口才,竟能够颠倒是非。本王赶去时,王爷已经将万宰相击毙,王爷当然大可随意编排。若是心中无鬼,楚王何必几次三番拒绝让禁卫军搜楚轻扬的身?还是说,楚王做贼心虚,不敢让皇上知晓你楚家到底在密谋何事?” “好了,吵够了没有?”这时,玉乾帝冷声开口,肃穆之声瞬间响彻大殿,各种议论声顿时消失无踪,众人重新站好,躬身立于大殿,不敢再开口。 见所有人均是闭上了口,玉乾帝目光落在楚飞扬的身上,沉声开口,“楚王,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楚家是清白的,又何必担心被人搜身?”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心中顿时一紧,皇上此话的意思,难不成当真连楚王的身也是要搜?这岂不是当众打楚王一耳光?而辰王只怕是最终得利之人。 “皇上,楚王只是赶去救出自己的父亲与弟妹,微臣认为……”不等玉乾帝再次开口,曲凌傲与曲长卿同时站出列,异口同声地开口。 “再有人敢开口求情,朕就当成同党待之,届时全部搜身。”却不想,此次玉乾帝的态度却极其的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曲凌傲与曲长卿顿时互看一眼,只见曲长卿对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眼色,径自走上前,朗声道:“皇上,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即便是被搜身也是堂堂正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微臣却要说句公道话,百善孝为先,楚王担心自己的父亲是人之常情。为何会让人怀疑楚家对皇上的忠心?还请皇上明察,莫要错怪了楚王!” “好好好,曲长卿,你可真是长本事了,连朕的话也能罔顾!既然你自个求着搜身,那朕便成全你!来人,先将曲长卿带下去,给朕好好地检查!”玉乾帝见曲长卿竟执意为楚飞扬出头,心头怒火更甚,一手猛地拍向桌面,扯着嗓子对门外的禁卫军吼道。 “楚王,请吧!”江沐辰见楚王一党今日当众得罪了玉乾帝,心情一时大好,冷笑着对楚飞扬开口。 “皇上!”而楚飞扬却是径自对玉乾帝开口,“既然今日之事蹊跷,不如将当时出现在树林中的所有人尽数检查一遍,这样不但让所有人明白皇上公正之心,也更能让大家信服。” ------------ 第三百零三章 众人表情均是一怔,不明白楚王怎么来了这么一招。 “辰王,您说是不是?”可楚飞扬不给玉乾帝考虑的时间,更不给辰王拒绝的机会,已是面带浅笑地看向辰王。 “楚飞扬,你……”辰王心头恼火,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楚飞扬竟还想着将他拖下水,明明就是楚飞扬心中有鬼,却不想他不但抵赖,竟还将无关紧要的人拉下来,他到底是何居心? “皇上,微臣认为张统领也因检查一番,否则微臣断不会同意搜身,还请皇上公平起见,也让满朝文武百官看到皇上平等待人的原则。”而楚飞扬此时却不再理会辰王,再次面向玉乾帝,要求将今夜出现在京郊树林的人尽数搜身。 大殿内一片寂静,气氛压抑沉闷,辰王周身更是萦绕着寒霜冷气,压得所有大臣纷纷噤声不敢在此时开口。 玉乾帝面色紧绷,薄唇紧抿,双目紧紧盯着楚飞扬,却见对方仿若丝毫没有感受到他散发出的压迫力,竟是事不关己地立于大殿上,身姿挺拔神情轻松,嘴角竟还噙着闲散地浅笑。 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怒意,玉乾帝搁在龙案上的手不禁微微握紧,含着阴鸷光芒的眸子对上楚飞扬毫不畏惧的黑眸,从那双覆盖着笑意的眸子中读出了楚飞扬的无畏无惧与坚持,让玉乾帝不着痕迹地皱了下没有,半晌才寒着声音开口,“既然楚王要求公平,朕就应了你这个要求。小余子,你亲自带人为二位王爷检查。” 闻言,江沐辰的眉头猛然一皱,含怒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瞪向楚飞扬,却只得到楚飞扬一个耸肩的动作。 “我不……”楚轻扬原本以为楚飞扬会拒绝搜身,却不想楚飞扬竟是毫不犹豫地便点头应下了这个要求,看着走上前想要将他带走的几名太监,楚轻扬下意识便想拒绝,双手更是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胸口,原本挺直跪着的身子更是坐在了自己的双腿上,不愿起身被人搜身。 众臣皆是老奸巨猾之人,岂会漏看楚轻扬捂胸的动作?看着楚轻扬不经意间表露出的紧张在意,众人心中顿时对辰王与张岚的话信了几分,所有的目光均是转向一身沉稳的楚飞扬,似是想从楚飞扬的身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皇上已下旨,二弟怎么还跪着?本王深知二弟伤心于二娘之死导致身子乏力,可也不能不遵圣旨,难不成二弟也想像辰王一般抗旨?”楚飞扬走上前,微弯腰伸出手抓住楚轻扬的胳膊,手上微微用力,单手便将楚轻扬自地上拽了起来,说话的口气却是带着一丝严肃,冷然地眼眸看向楚轻扬,竟是带着一丝警告与冷漠。 “你……”楚轻扬岂会料到楚飞扬会亲自动手,挣扎着不愿起身。 可楚飞扬手上力道极大,仿若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抵抗,竟在眨眼间就将他的身子从地上轻松的提了起来。 心头大怒,楚轻扬心知楚飞扬定是看中了自己怀中的金牌,想要借此机会夺取金牌,这才借着玉乾帝等人的手让自己被搜身。 睁圆的双目含着恨意地射向楚飞扬,楚轻扬咬牙切齿地低声对楚飞扬怒道:“你以为你的诡计会得逞?楚飞扬,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将东西交给你。” 楚飞扬却仿若没有听到楚轻扬的挑衅,手上微一用力,将楚轻扬推给不远处的两名小太监,随即对余公公笑道:“有劳余公公了,好好检查,免得再来一次。” 楚飞扬的话已说出口,只此一次! 若还有想借此机会再次搜身,只怕楚飞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余公公脸上腆着笑意地看向楚飞扬,可印入眼中的却是一张含着极淡浅笑的俊颜,这让余公公下意识地便从楚飞扬那双含着薄冰的眼眸中,感受到楚王此时隐含的怒意。可相较于冰冷的辰王,楚王却更加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让人揣摩不透。 玉乾帝自然是听到楚飞扬微带警告的话语,心中对楚飞扬今日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不恭十分恼怒,遂见玉乾帝立即冷声对余公公开口,“小余子,好好搜查,不得放过任何细节。” 听到楚王的要求和玉乾帝的命令,余公公只觉同时遭受两重压力,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弯着腰恭敬地回道:“奴才遵旨。” 语毕,余公公领着众人离开大殿,朝着偏殿而去。 随着几位极具争端人物的离开,大殿上又恢复了肃穆庄重宁静,众臣立于原地,耐心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玉乾帝骨节分明的手指则是轻敲桌面,只见他面色平静、目色淡然,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正在此时,偏殿内传来一阵喧哗声…… 玉乾帝手指顿时收了回来握成拳,原本平视前方的眸子不由得往偏殿的方向扫了一眼,一抹得意瞧瞧爬上眼角,却又极快地被眼底的严肃所覆盖,其速度极快,并未让人察觉到他神色的转变。 这般大的动静,立于殿内的众臣自是听到了,众人低着的头纷纷瞧瞧往偏殿的方向望去,却见偏殿殿门紧闭,而除去方才发出的一声喧哗外,再无其他声音响起。 众人心中只觉顿时一惊,一个答案渐渐爬上所有人的心中,只怕…… 云玄之、曲凌傲等人更是下意识地皱了下没有,眼底纷纷显出一抹担忧之色。若真被余公公检查出什么,只怕楚家不但要担上与外邦勾结的罪名,更是犯了欺君之罪。 到时候,玉乾帝定会借题发挥,将楚家铲除。 两人眼底均是浮上浓浓的担心,只不过曲凌傲心中所想的是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事情,如何替楚家洗脱罪名。 而云玄之眼底的忧色却渐渐转化为焦急,若是楚飞扬倒了,自己身为楚王的岳父自然会受到牵连,只怕到时候自己的仕途也到了尽头。如此一想,云玄之顿时敛目,心中极快地找着如何开口才能撇清与楚家的一切干系。 ‘轰……’正在众人心思各异地寻思各种答案之时,偏殿的殿门被小太监打开。 余公公率先踏出偏殿,双手之中则是捧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光泽温润的玉牌,而玉牌的旁边在摆放着一只黄色的穗子,似是原本系在玉牌下方,却不想不知怎的竟然被人扯断了。 余公公的面色虽淡然,可眼底却夹带着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眉宇间更是隐隐浮现一丝不明显的焦急之色,脚下的步子也随着他跨出偏殿而快速地来到正殿。 而楚飞扬与江沐辰则是同时踏出偏殿的门槛,听到脚步声,众人微微抬眸看去,只见楚飞扬面色平静,嘴角始终挂在一丝浅笑。而江沐辰则是越发冷淡了,那双蓄满冰霜的眼眸让人不敢直视,与方才离开时的脸色相比,此时的辰王似是已有动怒的迹象,更加让人不敢靠近。 而跟在楚王辰王身后的,则是禁卫军副统领张岚,此时张岚耷拉着脑袋,只是众人却发现与方才的意气奋发相比,张岚尽管低着头,但情绪却极低,嘴角紧抿微微发抖,垂在身侧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似是极力压抑着心头的感觉。 最后走出来的,则是楚培与楚轻扬父子二人,楚培脸色淡然,而楚轻扬却是脸带愤色,那双满是怒意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前方的楚飞扬,恨不能将楚飞扬撕碎。奈何他的身边紧跟着楚培,至少他有任何的行动,楚培便会拽住他。 思及此,楚轻扬心中对楚飞扬的嫉恨越发明显,若没有楚飞扬,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他楚轻扬的,什么时候轮到楚飞扬占有? 心中的恨意,如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再也拔除不掉,唯有楚飞扬死,才能去除楚轻扬心中的这根骨刺。 余公公双手捧着托盘,从左面的玉阶而上,来到玉乾帝的面前,随即将托盘高举过头顶,下跪道:“奴才叩见皇上,这是奴才方才搜到的玉牌。奴才已检查过,这是当年先祖帝赐给老楚王出入皇宫的牌子,请皇上检查。” 闻言,玉乾帝伸手从托盘中拿起那块玉牌,拿在手中仔细地观察,甚至是举高,透过满殿的烛光看着玉牌的内里质地,随即拿在手中掂量着玉牌的重量,如此反复几次,玉乾帝才将玉牌放在龙案上,看似冷静的眼眸深处,有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随后,玉乾帝又拿起托盘上的穗子,看着穗子上编出的图腾以及穗子的材质,这才冷着脸缓缓开口,“这玉牌的确出自皇宫,也是先祖帝在位时,宫中玉匠擅长雕刻的云龙图腾。这穗子也的确是当时皇宫中常用的编织方式,只是,为何穗子会断?看这断裂之处,似是被人用力拉扯而断的。难不成楚轻扬为了这玉牌,而与楚王抢夺了起来将御赐之物毁坏?嗯?” 不大的声音,却是带着极大的危险,大殿上的所有人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玉乾帝此时的表情。 毁坏御赐之物,如同藐视皇家,这罪名极大极重,饶是楚王,只怕也难逃皇上责罚。 见玉乾帝问到这个问题,余公公的心微微一沉,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皇上的话,玉牌是在辰王身上搜到。而穗子却是在张统领的身上搜到。” 余公公的话中用到‘却’字,说明在余公公的心中,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极其诧异震惊的。明明张岚是前去捉拿要犯,怎么会成了偷窃的小偷?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东西会在张岚的身上? 玉乾帝原本藏于眼底的得意,却在听到余公公的回话后,瞬间击散消失,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面色紧绷似要发怒,却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动怒的切入点。 众臣听到余公公公布事情的真相,纷纷面露诧异之色,这事情怎会急转而下,楚王此时成了受害者,而辰王与张岚却被推上了刀口浪尖上? “楚飞扬,你算计本王!”一片寂静中,辰王阴冷冰寒的声音响起。口气中的笃定仿若他亲眼看到楚飞扬暗算了他,只是方才有余公公的证词,就算辰王口气再如何的坚定,只怕此时也无人会相信。 楚飞扬扬起嘴角,脸上勾勒出一抹浅笑,清浅回道:“王爷何必如此焦急?皇上还未开口呢!微臣最是相信皇上,即便皇上说这玉牌不是从辰王与张统领身上搜出的,微臣也决计不会有怨言!” 一番话,瞬间将玉乾帝推到了所有人的面前,逼着玉乾帝向众人表态。以退为进,打乱了敌人的阵脚,玉乾帝若不想遭人诟病,此事必定要秉公处理。 听到楚王这番话,原本打算喊冤的张岚立即闭上了嘴,再细瞧玉乾帝此时隐而不发的怒气,张岚的额头渐渐沁出一层冷汗,只是心中却着实想不起,什么时候那穗子竟被藏在自己的衣袖中?他是习武之人,敏锐度素来比常人灵敏,可此次却被人轻易地将东西放在他的身上,可见此人武艺定是在自己之上,手法更是神出鬼没。 思及此,张岚顿时抬起头来,满面不可置信地盯着前方楚飞扬颀长挺直的背影,心头渐渐浮现一丝畏惧。 玉乾帝双目扫过殿下所站的几人,阴沉的眸子在楚飞扬浅笑的脸上微微停顿,随即寒声问着余公公,“其他人的身上,可有搜到什么?” 余公公岂会不知玉乾帝此时是借口转移楚王方才的咄咄逼人,只能低头回道:“回皇上,只在楚轻扬的身上找到一支玉簪。奴才本想将玉簪呈上来,只是……” 说到这里,余公公微微停顿了下,低垂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只是什么?什么时候学会了吐吐吞吞的习惯?朕岂有这么多的时间一句句地问话?既然还搜到了其他的东西,为何不呈上来?这点规矩也不懂?你这总管是不是当够了?”殊不知,余公公的迟疑,却引得玉乾帝大发雷霆。 “皇上息怒,奴才该死!”余公公只觉此时自己的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紧接着开口,“只是楚轻扬说玉簪是亡母谢氏的遗物。而谢氏又是喊冤被杀,怕玉簪上含有怨气冲撞了皇上的龙体,这才没有呈上来。” 听完余公公的话,玉乾帝一双凌厉的眸子瞬间扫向跪在殿中的楚轻扬,微皱的眉心说明玉乾帝对楚轻扬的玉簪怀有疑心,随即对余公公点了点头。 只见余公公立即走下玉阶,从楚轻扬的手中强行抢过那支普通的玉簪,重新交到玉乾帝的面前。 玉乾帝拿过那支玉簪仔细地看了又看,见并无特殊的地方,只是一般市井妇人所戴的簪子,眼底的失望之色更甚,将簪子丢回给余公公,玉乾帝冷笑道:“你倒是孝顺,母亲刚死便已经将这玉簪携带身边以为自己的思母之心。” “回皇上,母亲突然遭此一劫,轻扬心中万分悲恸,这才将亡母的簪子戴在身上。”楚轻扬紧捏着拳头藏在衣袖中,面色却凄惨地回答着玉乾帝的问话。 只是,楚培在听到楚轻扬的回话后,半敛的眼眸中却是划过一丝失望与心痛,泛白的双唇微微动了动,却只是无奈自嘲地笑了下,原本占据心头的野心不知从何时起,已渐渐淡去,只觉有心无力。 玉乾帝听着楚轻扬的回答,却是从中找不到半点可疑点,且此时谢氏的尸体尚被安置在宫中,楚轻扬这样的行为与回答的确合情合理。 只是,脑中想起楚飞扬方才的话,玉乾帝目光放在面前的玉牌上看了半晌,猛地抬起头来射向辰王,冷声问道:“七弟,你为何要抢夺楚王的玉牌?你可知这不但是御赐之物?更是先祖帝赐给楚南山的,岂可随意争抢?” 江沐辰岂会看不出玉乾帝打算让自己做代罪羔羊?一声冷笑,随即反唇相讥,“皇上怎不好奇这穗子与玉牌竟是分别从微臣与张岚身上搜出?张岚是奉皇上之命前去京郊树林,难不成是皇上指示张岚盗取楚家的玉牌?” “放肆!”一声大吼,玉乾帝面色骤变,绝对不允许在这皇宫金殿挑战他的皇权! “微臣惶恐!”所有大臣立即下跪,不敢在此时再触犯皇帝的逆鳞。 江沐辰随着众人下跪,只是脸上神色依旧,半点也不想让之势,落在玉乾帝的眼中更加的罪不可恕! “张岚,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乾帝盛怒之下点着张岚问话。只是充满戾气的眸子却紧盯着殿下的辰王,丝毫不见放松。 张岚被玉乾帝点名,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低落在面前的红色地毯上,战战兢兢地开口,“回皇上,微臣也不知为何那穗子会被藏在微臣的衣袖中!” “皇上,只怕此事还要询问楚王!”江沐辰却在此时再次开口,将话题又转到了楚飞扬的身上。 ------------ 第三百零四章 “王爷此话怎讲?东西是在王爷与张统领的身上搜到,为何现在却要反问本王?难不成王爷怀疑是本王将东西藏于二位身上的?可王爷莫要忘记,方才可是王爷与张统领要求搜身的,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随意让人搜身,这才百般推却。却不想王爷在被发现自己所做的事情后竟恼羞成怒,打算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本王的身上,真是可笑至极!本王倒想问问王爷与张统领,本王的玉牌为何会在二位的身上?难不成二位争夺这玉牌不成便将御赐之物毁坏至此?”对于江沐辰的指责,楚飞扬一声嗤笑,毫不犹豫地反问,用词犀利、却句句有理,让辰王脸色越发难看,而张岚则更加紧张担忧。 “楚飞扬,东西在你的身上,以你的武功岂会这般容易就被人偷走?若非是你故意陷害我们二人,这东西又岂会被搜出来?做贼的喊捉贼,楚飞扬,你也太卑鄙了!”江沐辰瞪向楚飞扬,眼底尽是怒意,若非在大殿之上,只怕早已与楚飞扬交手。 楚飞扬随之直起身子,平静的目光触及辰王满面的怒意,却丝毫不见畏惧之色,只是平淡地回答着辰王一连串的问题,“既然王爷这般扭曲事实抹黑本王,那么王爷倒是说说,本王是什么时候将东西放在二位身上的?两位都是一位是禁卫军副统领,一位是当朝辰王,武功自是不弱,本王又是如何躲过二位的眼睛将东西藏在你们身上的?更何况,今日事出突然,本王即便神机妙算,只怕也算不到面圣时会发生何种事情,又岂会知晓二位今日竟这般齐心想要搜本王的身,而提前将东西藏于二位的身上。” “楚飞扬,你……”江沐辰早已领会过楚飞扬的口舌之利,却不想楚飞扬不但巧舌如簧,更是个无赖,竟将一切的事情都推到自己与张岚的身上,而他自己竟是摘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残渣,一时间江沐辰被气得满面通红,低吼道:“明明就是你自己要求被搜身,如今竟将事情全部推到本王的头上,楚飞扬你是何居心?” “哼,本王是何居心?本王还想请问辰王与张统领,你们二位是何居心?一位统领城防军,一位率领禁卫军,在自家百姓遭受危险时,二位不但不出手相救,反倒落井下石恨不能置我楚家于死地,本王倒想问问,二位的居心到底是什么?难不成就这般见不得我楚家?”说着,楚飞扬瞬间面向玉乾帝,无视玉乾帝已经极其难看黑沉的面色,不卑不亢却又带着一丝悲恸道:“皇上,微臣自知势单力薄无法与辰王张统领相抗衡,这才应下搜身一事。可如今事实如此,朝中大臣眼见为实,辰王却这般诬陷微臣,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江沐辰见楚飞扬开始演戏,心头大怒,随之也看向玉乾帝,急忙道:“皇上……” “够了!你们二人闹够说够了吗?这是金銮殿,不是市井,你们二人是亲封的亲王,却如同市井无知妇人般大吵大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想让外邦看西楚的笑话?”却不想玉乾帝心中早已憋着几口气,见最不得他心的辰王还想开口造次,玉乾帝大声吼道,面色铁青地直盯着江沐辰与楚飞扬,恨不能让禁卫军将二人拖出去重打几十大板,打到二人闭嘴为止。 被玉乾帝强硬打断,江沐辰脸色十分难看,却又不得不闭上嘴。 楚飞扬则是挺直身子跪在大殿上,目光淡漠地扫了身旁的江沐辰一眼,却也没有再开口。 玉乾帝紧绷的脸上隐隐散出一抹戾气,眼底更是浮上极大的不耐,手指用力地瞧着面前的桌面,一声声如此时众人的心跳声,重重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弦上,让人紧张害怕。 玉乾帝极其不耐地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二王,心中有恨却不能当众表现出来,而龙案上隔着的玉牌却又仅仅只是玉牌,让玉乾帝心头更加的郁闷失望,只能皱眉寒声开口,“楚王,纵使东西在张岚与辰王的身上搜到,但的确不能代表就是他们二人将东西偷走,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借机打击对手。更何况,这玉牌是先祖帝赐给楚家的,楚家却没有保护好御赐之物,此乃楚家的失责。” “微臣领罪,请皇上责罚!”殊不知,楚飞扬竟毫不为自己争辩,居然极其干脆地应下了自己的失误。 众人心中均是一怔,连玉乾帝脸上的表情亦是微微一愣。 只是一个转瞬,玉乾帝便明白了楚飞扬此举的用意。 楚飞扬应下这个罪名,无非就是想坐实辰王与张岚偷窃一事,自己一个不察,竟被楚飞扬钻了这样的空子。 一时间,玉乾帝心头大为恼火,可帝王一言如九鼎,岂能出尔反尔?这让玉乾帝极其的气恼,阴沉的双目直视着楚飞扬,恨不能用眼神剜下楚飞扬的心,看看他的心到底怎样长的! 云玄之曲凌傲等人见楚飞扬已是应对自如,心中不免松了口气,便不再开口,免得惹得玉乾帝雷霆大怒不好收场,届时局面倒是不容易控制。 辰王岂会听不出楚飞扬给玉乾帝下的套子?只是这个绊子却极有可能使得自己被张岚这个蠢货牵连,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紧握起来,辰王心中寻思着如何将罪名尽数推在张岚的身上。 “张岚,楚王所说一事,你有何辩解的?”玉乾帝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偏袒于自己的人。不给江沐辰楚飞扬解释的机会,却独独给张岚开口申辩的机会。 只是,众人心中即便有不忿,可对方是帝王,岂是他们能够置啄的? 张岚见玉乾帝还愿意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忙不迭地开口,“回皇上的话,微臣绝对不会盗取楚王的玉牌。且当时京郊树林中光线黯淡,只怕是有人趁乱陷害微臣,皇上明鉴,为微臣做主啊!” “既然京郊树林光线黯淡,张统领竟能够看到楚轻扬的动作,可见张统领火眼金睛,岂会因为这点困难而疏忽了其他方面?还是说张统领本就想陷害楚家而故意说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楚飞扬又岂是随意让人糊弄摆布的?只见他面带讥讽,顺着张岚的话便提出自己的疑问。 让张岚面色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楚飞扬这是在指责自己诬陷当朝亲王,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梗着脖子朗声道:“王爷,张某人绝非那等宵小之辈,岂会干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张岚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王爷何必咄咄逼人?” “本王也只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张统领何必气急败坏?一切自有皇上论断,咱们只需说出心中的疑惑便可,是不是,张统领?”楚飞扬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声音极淡地开口,随即不再开口。 张岚心头气急,目光中带着求救地转向玉乾帝,却见玉乾帝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阴鸷之气,望之让人心生畏惧,让张岚到口的话也不由得吞进了腹中。 “你们双方争执不下,却又都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竟又在大殿上喧嚣争吵,实则有失京官礼仪!辰王、楚王、张岚三人罚半年俸禄,楚培楚轻扬楚洁等人维持原判,都跪安吧。”语毕,玉乾帝站起身,不再理会殿下的众臣,径自领着余公公等人走回上书房。 “微臣领旨!”张岚高呼一声,应下玉乾帝的惩罚。心中在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暗恼不已,心知皇上若非为了护着他,只怕今日定能够重罚辰王楚王,奈何楚王狡诈竟将自己搅和进了楚家的事情中,皇上若想要满朝文武百官信服,只能三人同罚。 江沐辰满面寒霜地站起身,紧抿着唇,星目若冰直视着玉乾帝远去的身影,暗藏衣袖中的双手早已青筋暴出,二话不说,猛地一甩衣袖,带着一身的寒气转身大步离开大殿。 “王爷!”一名小太监将玉牌与穗子交还给楚飞扬。 楚飞扬伸手接过两样东西,拿在手中轻轻地掂量了下,思绪已不在今晚的事情上,反倒是玉乾帝方才的行为引起了楚飞扬的注意,指腹轻按玉牌的图案,沿着上面的飞龙缓缓滑至尾端,楚飞扬脸上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不走……”楚轻扬闹腾了起来,折腾了一个晚上,不但没有减轻罪行,反倒弄丢了手中的金牌,楚轻扬心头大怒,恨不能扑上前揪住楚飞扬的衣襟。 楚培看着闹腾的楚轻扬,寒声道:“你还嫌不够丢人?若非是你,你大哥何故会被无缘无故被罚半年俸禄?” “出去再说!”楚飞扬一扫大殿内打扫的小太监,淡然地对楚培开口,随即率先走出大殿。 曲长卿则是亲自押着楚培楚轻扬等人出了皇宫,让几人一同上了辅国公府的马车,先行送回刑部大牢,待明日一早再命人送他们出城。 “楚飞扬,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偷走了我的金牌,是不是?”马车内,楚轻扬被两名侍卫压坐着,面色却极其狰狞地瞪着楚飞扬,恨不能将楚飞扬吃掉。 “是这个吗?”楚飞扬勾唇一笑,翻手间已是拿出一整块金灿灿地金牌,把玩在指尖,修长地手指轻翻着沉甸甸地金牌,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出这金牌所代表的权势。 楚轻扬见楚飞扬竟不但拼凑出了一整块的金牌,更是不当一回事的把玩着他视若珍宝的金牌,一双星目早已是急红了眼,猛地要站起来扑上前,从楚飞扬的手中夺走金牌。 奈何他的旁边坐着两名侍卫,岂会让他这般轻易地碰触到楚飞扬? 气红了眼,楚轻扬扯着嗓子对楚飞扬乱吼道:“小人!楚飞扬,你这个小人,这个金牌是我的,你这个小人有何资格碰触它?还给我,这是我的,快还给我!” 说着,楚轻扬不死心地想起身,双手拼命地想勾到楚飞扬的身子夺回金牌…… 楚培见楚飞扬不但拿走了轻扬身上藏着的那半块金牌,竟连自己身上的半块金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拿走,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失落,只是却也真正见识到楚飞扬的能力。沉默中的楚培,脸上带着一丝落寂与疲倦…… 楚飞扬对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只见二人会意地放开挟制住楚轻扬的手,对楚飞扬轻点头,随即快速地出了马车。 “还给我……”没有了旁人的挟制,楚轻扬立即站起身,朝着楚飞扬扑过来,眼中的凶煞之光让人畏惧,脸上的表情已是极度的扭曲,狰狞之色实为丑陋。 楚飞扬一个轻松地侧身,躲过了楚轻扬的进攻,冷笑道:“就凭你,也想与本王争抢一切?” 此话一出,楚轻扬怒上心头,眼眸中尽是凶残之光,一步步地逼近楚飞扬,阴沉道:“用不着你管,把金牌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间,楚轻扬的目光已是越过楚飞扬的身子,看着翻飞而起的车帘外急速闪过的夜景,若是从疾奔的马车上跌落下去,不死也残了,而此时楚轻扬打的便是这个主意,他不允许楚飞扬死,他要楚飞扬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让楚飞扬看着他登上那遥不可及的宝座,让楚飞扬悔恨跟他作对! 楚培意识到楚轻扬的举动,又见楚飞扬竟只顾着手中的金牌,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忙对楚飞扬提醒道:“飞扬,小心后面。” 楚培的开口倒是让楚飞扬微微愣了一下,目光自楚轻扬的身上转向楚培,淡漠地看着面色紧张的楚培。 楚轻扬见机会到来,一个跨步上前,伸手便想抢回楚飞扬手中的金牌…… 不想楚飞扬早已是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手中的金牌瞬间滑入衣袖中,右手快速地抓住车门身子猛地退出马车,整个身子竟已是倒立在车顶! 楚轻扬却是扑了个空,整个身子毫无预警地直直往车外跌去…… ------------ 第三百零五章 “轻扬……”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楚培岂能看着楚轻扬丧命于车轮中,想也不想便站起身,朝着车门跑去,及时地拽住了楚轻扬的衣袖一角…… ‘撕拉……’一声,却不想,衣袖布料不堪承受两人的拉力,竟在此时断裂,楚轻扬往外前倾的身子在眨眼间便滚落出了车内。 “啊……”车外瞬间响起一道凄惨地尖叫声…… “停车、快停车!”听到这声惨叫声,楚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猛拍着车板对外面驾车的侍卫怒吼道:“停车,听到没有,快停车!” “吁……”一声轻呼,前方的侍卫勒住了缰绳,马儿渐渐停下了狂奔的脚步。 楚培等不及马车挺稳,一手扶着车篷猛地往地上跳去,随即拼命地往后面跑去…… 而此时,楚轻扬则是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地上打滚,满脸痛苦的模样,发丝凌乱、脸色惨白,已完全没了往日翩翩贵公子的俊朗。 楚培心头一紧,脚下的步子竟是一个趔趄,差点瘫坐在地上,定了定心神,这才重新迈开步子跑向楚轻扬。 走近才发现楚轻扬满头大汗,表情极其的痛苦,见他抱着自己的右臂,楚培才知楚轻扬被伤到的是手臂。 “轻扬,轻扬……”蹲下身扶着满地乱滚的楚轻扬坐起身,楚培将楚轻扬的身子固定在自己的怀中,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触楚轻扬的右臂。 “啊……爹,你想弄死我吗?你不知道我的手臂被马蹄踩断了吗?”暗夜中顿时响起一阵尖叫怒骂声,楚轻扬喘着粗气、满头冷汗、浑身疼得瑟瑟发抖,只是却眼露恨意地瞪向楚培,恨不能朝着楚培方才碰触他的手咬一口。 楚培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心中更是涌上心疼,对于楚轻扬方才的无礼却也没有在意,更是抬起头来对已经立于马车旁的楚飞扬喊道:“飞扬,快将轻扬抚上马车。” 楚飞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侧身对身后的两名侍卫低语了几句,只见那两名侍卫快步上前,一人一边将楚轻扬扶进了马车。 “楚飞扬,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你,我岂会变成这般模样?”可楚轻扬刚坐进马车内,便又紧接着开口骂道。殊不知他之所以断臂,全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自私而造成的,现在却将所有的罪名推到楚飞扬的头上,就连向来表情冷肃的曲长卿已是露出不满的神色。 紧闭的车帘顿时被人掀起,楚飞扬颀长的身躯踏了进来,只见他面若寒霜、眼露严厉之色,嘴角却噙着一抹极具讽刺的冷笑,双目不带丝毫感情地盯着极其嚣张的楚轻扬,寒声道:“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闭嘴。若是再让本王听到一句谩骂的话语,本王立即将你丢出马车。” “你威胁我?”楚轻扬猛地站起身,左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右臂,忍着身上的剧痛与楚飞扬对峙着。在看到楚培随后踏进马车后,楚轻扬紧接着又开口,“爹,您生的好儿子,竟要将我丢下马车。” 闻言,楚培的眉头猛然一皱,这一细微的动作落在楚轻扬的眼中,却是十足的得意,仿佛身上的伤痛也随之远去了。 “轻扬,我希望你能够懂事些。你为了自己活命,拿我当作挡箭牌,害得你娘惨死,如今却执迷不悟,若非你的动作,那张岚又岂会在大殿上提出搜身一事?为何你就还要如此?”却不想,楚培接下来的话竟让楚轻扬脸上的笑容定格住。 那还未扩散开的笑容,渐渐变得扭曲丑陋,只是触及楚飞扬极其冷漠的表情后,楚轻扬却是破天荒的没有再开口,径自往后倒退一步缓缓地坐下。 楚培看着这样的楚轻扬,心中说不出的痛与恨。若非为了楚轻扬,谢氏又岂会白白被人暗算致死?若非楚轻扬自己太过份,又岂会落得如今这样的田地? “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不肯舍弃的东西?”而这时,楚飞扬却是将那枚拼凑好的金牌递给楚培,言语间听不出半点父子亲情,让楚培的心顿时一沉,一股失望与心痛在心底渐渐的蔓延开。 看着那枚躺在楚飞扬手心,散发着金光的金牌,楚培却是摇了摇头,伸出手将金牌推还给楚飞扬,带着一丝疲倦道:“这是你保住的,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了。” “不行……”一声大吼从楚轻扬的口中喊出,只见原本已经闭嘴的他不顾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一瞬间便窜到楚培的身边,伸出左手想要从楚飞扬的手中抢走那枚金牌。 ‘啪’却不想,这一行为却是惹怒了楚培,想也不想便给了楚轻扬一耳光,指着楚轻扬的鼻子便骂道:“你真是死性不改!你害死了你娘亲,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愧疚?你怎么不问问楚飞扬,若不是他,他的娘亲又岂会难产而死?要说愧疚,我们两人谁的更大更深?爹你又何必总是揪着我不放?更何况,这金牌本就是属于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说完,便见楚轻扬浑身颤抖地伸出手来,再次想将那枚金牌占为己有。 楚飞扬看腻了这样的把戏,将手中的金牌丢入楚培的手中,冷声道:“这是你们父子间的事情,不必扯上本王。本王亦不需要这样的东西。长卿,送他们回大牢。” 语毕,楚飞扬飞身坐上曲长卿始终牵着的骏马,一扬马鞭疾奔而去…… 楚培立于马车门口,看着那抹渐渐远离自己视线的背影,心头千头万绪却是无话可说,最终只是化为一蹙眉头,继而返身坐回了马车内。 此时的楚相府内一片寂静。 楚飞扬在书房内梳洗了一番,待换过干净的儒衫长袍,这才赶回梦馨小筑。 蹑手蹑脚地踏进内室,看着那盏放在梳妆台上的烛火已经快燃尽,此时正发出些微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楚飞扬走进烛台,轻轻吹灭了烛火,这才返身走到床边,轻声坐下,借着月光打量着云千梦的睡颜。 近日因为身怀有孕的关系,云千梦的脸庞微微消瘦了些,原本粉嫩的唇瓣此时看上去泛着微微地白色,本就极小的脸蛋如今看来更显得娇小了。 手掌轻柔地抚上她的睡颜,感受着手掌心不可思议的细腻触感,楚飞扬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满足,嘴角亦是微微弯起,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嗯……”身下传来一阵嘤咛声,云千梦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试着几次睁眼后,缓缓睁开了那双明显还带着睡意的明眸。 楚飞扬见她被自己吵醒,心中不禁有些内疚,只是看到云千梦露出少有的懵懂的眼神,却又是爱不释手,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薄唇轻轻贴上她柔嫩的菱唇,细细地嗅着属于她身上的香气。灵巧的舌慢慢描摹着她唇的模样,轻轻抵开她微抿的双唇,引诱着她尚且有些呆愣的丁香翩翩起舞。 楚飞扬的双手亦是没有闲着,一手轻柔地穿过云千梦的身子,轻轻地搂着她,一手则是攻城掠地地往某处高耸的地方摸索而去。直到摸到比往日还要稍稍丰满一些的xiong部时,楚飞扬极其满意地笑了笑。 “怎么才回来?”可惜云千梦刚从睡梦中转醒,双手抵在楚飞扬的胸前推开了他贴上来的身子,随即揉着双眼缓缓坐起身,打着哈欠开口问着。 有孕在身,就连往日浅眠的她,亦是变得有些嗜睡了,竟连楚飞扬踏进内室都未察觉到。 楚飞扬见她连带疲倦的模样,便知是自己弄醒了她,压下生理的需求,楚飞扬伸出双手握着她纤细的肩头,将云千梦按着重新躺下,自己则也是脱掉鞋袜斜躺在外侧,拉过薄被为两人盖上,这才柔声将今夜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这么一折腾,云千梦睡意全无,枕着楚飞扬的手臂细听着他的复述,思索了半晌菜开口,“如此说来,皇上是借着此次的事情在寻找东西?” 见云千梦已从自己的字里行间抓住最重要的讯息,楚飞扬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鬓发,浅笑道:“极有可能。只是,想必皇上并未找到他想要的,否则脸色不会那般难看,更不会轻易地将玉牌还给我。” “有什么东西,值得皇上这般大费周章?”云千梦不解,况且在听完楚飞扬对玉乾帝仔细观察玉牌的描述后,只觉更加蹊跷,似乎玉乾帝十分在意。 “睡吧,这事我会让人盯着。皇上心中最在意的只怕便是这块玉牌,如今没有从玉牌中找到他想要的,只怕对楚家而言亦不是坏事!你现在有了身孕,还是莫要多费心思,免得动了胎气。”说着,楚飞扬右手轻轻覆上云千梦的腹部,眼底浮现一抹爱怜之色。 云千梦见他说得这般小心翼翼,倒是轻笑出声,调侃道:“哪有这么娇弱?动动脑子便能够动了胎气?” 闻言,楚飞扬自己亦是不由得笑出了声,薄唇抵着她的额头,左手轻拍着她的肩头,轻柔道:“还是小心为上。睡吧,我可不希望生出个夜猫子的孩子。” ------------ 第三百零六章 翌日。 楚飞扬已离开楚相府上朝,云千梦多睡了半个时辰也跟着起床。 “王妃怎不多睡会?”慕春拿过一件淡绿色丝绢长裙为云千梦穿上,随即在云千梦的腰间松松地打了一个结,免得腰带太紧会勒坏了孩子。 云千梦坐在梳妆镜前,拿过桃木梳轻柔地梳着垂落在胸前的青丝,一手轻掬起一束,桃木梳的齿子轻轻划过发丝,云千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脑中却想起昨夜楚飞扬所说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玉乾帝这般的焦急,竟是利用楚家的事情而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太过贪睡也并非好事。用过早膳,陪我去玉家当铺一趟。”语毕,云千梦将手中的桃木梳递给身后的慕春。 “是,王妃。”慕春立即接过桃木梳,双手灵活地将云千梦垂于身后的一头青丝绾成圆髻,从首饰盒中挑了一根碧玉簪固定住发髻,又捡了七八支小鬓簪将零碎的小发别进发髻中,这才扶着云千梦小心地站起身。 “王妃今儿个想用些什么粥品?”慕春扶着云千梦走到偏房,让丫头们揭开盖着的盖子,含笑问着云千梦。 “清淡点的吧。”云千梦坐下身,却见门外闪过一道身影,随即便见迎夏快步走了进来,对云千梦福了福身。 “王妃,辅国公府曲尚书派人送来了这个锦盒。”迎夏轻声开口禀报,随后将手中捧着的红色锦盒放在餐桌山。 听到是曲长卿派人前来送来的,云千梦微微挑眉,心知表哥不会无缘无故地派人送东西给自己,心中稍稍有些诧异,却还是拿过锦盒,拿开锦盒的盖子,却见四方的锦盒内躺着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牌。 一时间,云千梦了然,今日一早楚培等人已被送出了京城,只怕这是楚培临行前交给曲长卿的,希望曲长卿能够转交给楚飞扬。 只是,这金牌,楚飞扬已经拒绝得很清楚,即便现在送到楚飞扬的眼前,只怕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就是楚飞扬与楚轻扬之间的差别,他从不依靠任何人而活,也不需要仰仗大树底下的那片阴凉遮暑。 将锦盒的盖子盖上,云千梦收起锦盒,随即接过慕春递过来的粥碗,就着一些清淡的小菜慢慢地吃完早膳。 “王妃,现在就出门吗?”见云千梦不再进食,慕春低声问着。 “陪我去看望爷爷吧。”语毕,云千梦站起身,缓慢走出梦馨小筑。 一路上阳光格外的明媚,夏日的清晨依稀可见树叶上璀璨地露珠,漂亮的如同夜明珠。 “梦儿怎么过来了?”还未踏进楚南山居住的院落,楚南山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云千梦忙上前行礼,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悦耳,“见过爷爷。今儿个天气晴朗,便过来探望爷爷。” “好好好,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你身子不便,可要小心些。”楚南山见云千梦前来,心中自是十分欢喜。平日里云千梦身边有楚飞扬那个臭小子看着,他想插手楚飞扬便能用眼神瞪死他,如今梦儿亲自前来,楚南山心中岂能不开心? 爽朗笑声顿时响彻整座楚相府,楚南山领着云千梦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忙命焦大捧来各色的新鲜瓜果糕点让云千梦食用。 “今日前来,有一件东西想交给爷爷。”语毕,云千梦从袖中拿出那只锦盒,放在楚南山面前的石桌上。 “这是?”楚南山不解,不知里面到底是何物。那双蕴含精睿之气的眸子却是将云千梦略显严肃的表情看在眼中,并未立即伸手拿过那只锦盒。 看出楚南山心底的犹豫,云千梦莞尔一笑,清声道:“爷爷打开看看吧。夫君自是不会要这东西的,梦儿便擅自做主送到爷爷这里。” 见云千梦已是这般坦白,楚南山这才伸出手拿过锦盒,揭开锦盒的盖子,看到里面合二为一的金牌,银色的眉微微一皱,思绪仿若陷入停止中,并未立即开口。 “这是父亲临走前让表哥送过来交给夫君的。但以夫君的性子,定是不会接收。爷爷对父亲有养育之恩,梦儿认为将金牌交给爷爷,是最为合适的!且还有一点,若是我们尽数拒绝,再将这金牌送还回去,若是在路上被人劫持,只怕这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爷爷莫要责怪梦儿的擅作主张。”云千梦见楚南山看着金牌出神的样子,心知楚南山心头定也是诧异不已。 楚培有此一举,莫说楚南山不敢相信,即便是楚飞扬与云千梦,亦是觉得诧异。 这样的转换,只怕只有楚培心中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可不管事实真相如何,这金牌不可再被人送来送去,万一中途出了纰漏,楚家当真是走到尽头了。 楚南山表情虽微愣,但心思却活跃,更是将云千梦方才的分析听入了心中,对于云千梦的顾虑,楚南山深感认同,不由得点了点头。 顺手合上锦盒的盖子,楚南山将锦盒交给焦大,算是接下了金牌,微叹口气,轻皱着白色的眉毛,沉声开口,“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野心极大,能力却有限,注定是要失败的。就连轻扬和洁儿那两个孩子也跟着胡闹,唉,极好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毕竟是自己的孙辈,楚南山岂有不心疼的道理。昨夜的事情,楚南山岂会不知?飞扬那般做自是有飞扬的道理,若非那几人野心太大却又不肯认清现实,岂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云千梦为楚南山斟了一杯清茶,盖上碗盖,将茶盏轻放在楚南山的面前,宽慰道:“爷爷不必担心,夫君已经打点好一切,父亲他们这一路上并不会受太多的苦。只是二弟的胳膊,却是废掉了。” 闻言,楚南山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带着一丝叹息地开口,“那孩子心比天高,只希望不要命比纸薄才好啊。他嫉妒飞扬所得到的一切,却不知飞扬在战场几次出生入死,这一切都是用命换来的。而他有双亲的疼爱,在极好的环境下长大成人,却还是这般不知足,只能说这孩子心胸当真不宽广。” 想起楚飞扬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生长于军营的经历,楚南山眼底浮现一丝怀念,当年的小子如今也快要当爹了,时光过得真快。 云千梦面含浅笑地听着楚南山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再次抬头看向树叶间的阳光时,才发现大半个上午竟就这样渡过了。 “我在书房等你半天,不想你竟还没有出院子!”另一道严肃的声音在此时传入院中。 众人回首,果真见夏侯族长领着夏侯安儿走了进来。 手撑着桌面站起身,云千梦笑道:“梦儿见过外祖父。” 说着,云千梦对夏侯安儿伸出手,牵着夏侯安儿的小手向二人,“爷爷、外祖父,梦儿与安儿先告退了。” 楚南山见夏侯族长前来,立即如临大敌,似是担心夏侯这老家伙会抢走他的孙媳般,立即挥手道:“去吧去吧,看着点脚下的路。” “是。”云千梦与夏侯安儿一同对两位老人福了福身,相携出了院落。 只是走出老远,却依旧能够听到两位老人的争执声。 “老夫没有邀请你,你过来做什么?你看看,你一来,就把我孙媳吓跑了!”楚南山已经收拾好心情,双手叉腰双目瞪大,怒视着夏侯族长。 “梦儿有孕在身,你竟然还让她坐这么凉的石凳,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万一孩子有什么闪失,难不成你负责?”夏侯族长扯掉严肃的外表,双目朝楚南山一瞪,一副吃人的模样。 “夏侯,这是我楚家的地盘,你要不要这么嚣张?”鼻下的白须被喷出的热气吹得一翘一翘的,楚南山挥手扇风,真是气死他了,夏侯这老家伙生来就是用来克他的。 “这是我外孙的府邸,跟你没有半点干系。”提起楚家二字,夏侯族长心头更是一团窝火,想起自己红颜薄命的女儿以及自幼丧母的外孙,夏侯族长便越发看楚南山不顺眼了。 越走越远,两位老人家的争吵声也越来越小…… 走在楚相府的小径上,夏侯安儿挽着云千梦的手臂,见云千梦朝着楚相府的大门口走去,不解道:“表嫂这是要出门?” 云千梦抬手轻拍了拍夏侯安儿的手背,浅笑道:“是啊,出门转转。你若是无事,一同来吧。” “好啊!”小丫头立即鼓掌欢呼,整日陪着老八股的爷爷,可真是闷坏她了。 云千梦见夏侯安儿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而夏侯安儿早已是奔跑在花园中,只见一片青翠的绿叶中,夏侯安儿如同花仙子般轻盈跳跃奔跑,五彩的裙摆划过两旁的绿色树叶,带走一片清新,留下一抹暗香。 两人笑语连连地登上马车,由相府的侍卫护送云千梦前往‘玉家当铺’。 “安儿,你随迎夏去厢房歇息会,我区区就来。”走出马车前,云千梦对夏侯安儿叮嘱道。 若是将夏侯安儿单独留在马车内,必定是不安全的,不如请她进入当铺的厢房歇息会,待自己谈完事情,再去寻她。 夏侯安儿难得听话地点了点头,伸手扶着云千梦走下马车,随后跟在迎夏的身后踏上二楼的厢房。 “奴才参见王妃。”高平见云千梦前来,立即屏退左右,领着云千梦走入后院,这才恭敬地向云千梦行礼。 “高掌柜起来吧,不必拘礼。”云千梦浅声道,在慕春的搀扶下缓缓落座。 “谢王妃!”高平站起身,半低着头低声问道:“不知王妃今日前来是想查账还是查事情?” 云千梦见这后院极其隐秘,房屋的隔音效果极好,不由得放下了心,只是以防万一还是压低声音道:“自然是有事要查,近日皇宫一切可都太平?” “王妃是指?”听云千梦口气凝重,高平的心猛地一紧,揣测着开口。 “你替本妃查一查纸条上写着的事情,若有结果立即送来消息,若是难以查询自然也要回来禀报。”云千梦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好的宣纸,交给慕春。 慕春会意,接过宣纸递给高平,高平打开细细地看了一眼,脸上始终是平静的表情,并未因为信中的消息而大惊失色。 对于这样一位遇事不惊的掌柜,云千梦十分地欣赏和放心,见事情交代完毕,遂站起身步出后院。 “表嫂!”夏侯安儿坐在厢房中,看着当铺内人来人往,觉得十分有趣。而里面坐着的老师傅们小心翼翼地接过客人递过去的宝贝,拿在手上细细地查看掂量着,再三估量后,这才给出合理的银两。这样的场面,是夏侯安儿从未见过的,一时间倒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怎么?觉得有趣儿?”云千梦岂会看不透夏侯安儿眼底的神色?笑着走近夏侯安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临近大堂的窗外,只见大堂内人潮涌动,但却十分地安静,看来高平的确是个人才,对于管理店铺一事相当在行。 夏侯安儿收回视线,抿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有趣。表嫂怎么想起来这里?” 云千梦双手轻柔地抚上自己的肚子,表情夸张道:“你表哥被皇上罚了半年的俸禄,我这个贤内助自然是要典当些首饰添做家用!” “扑哧……”听完云千梦的话,夏侯安儿以帕掩口轻笑出声,心中自是明白云千梦这是说着玩儿。以楚飞扬的本事,岂会让自己的妻儿受苦? “走吧,咱们今日出来一趟,天色又极好,不如一同去绿黛河踏青。”云千梦牵起夏侯安儿的手,领着她出了‘玉家当铺’坐进马车内。 只是,马车刚刚驶出‘玉家当铺’的小巷子,便猛地被另一辆马车撞击了下…… 慕春与迎夏面色骤然紧张了起来,双双伸出手将云千梦牢牢地护住,防止云千梦摔倒。 只是,除去方才那一下撞击,便不再有其他的晃动。 云千梦坐稳身子,面色微沉地出声问着外面驾车的侍卫,“出了何事?” ------------ 第三百零七章 云千梦坐稳身子,面色微沉地出声问着外面驾车的侍卫,“出了何事?” “回王妃,是海王府的马车行速过快,擦到了咱们的马车。”外面的侍卫立即回道,随即关心地问着车内的情况,“让王妃受惊,卑职失职。” 海王府?云千梦听完侍卫的禀报,眉梢微微挑起。海王为人向来谨慎小心,海王府的婢女奴才亦是被教导得十分得体,今日怎会这般不小心?万一在长街上撞倒了百姓,只怕又是一个话题,若是传到玉乾帝的耳中,想必玉乾帝定会借题发挥。这实在不是海全的行事作风。 抬起手挑开车帘的一角,云千梦朝着长街上望去,却见一辆与自己马车相反方向的马车在疾奔中瞬间停了下来,那车身猛地摇晃了几下,便见一名身穿墨兰长裙的中年女子走出马车,对驾车的侍卫低语了几句,那中年女子随即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快步走了过来。 云千梦放下车帘,静心坐在车中,等着那人的到来。 “奴婢海王府嬷嬷见过楚王妃,方才马车行驶过快,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见谅。”果真,马车外,不一会便响起女子的声音。听得那女子的道歉声,谦恭有礼,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更是让人无处借题发挥。 “既知这是集市长街,岂能快马加鞭?万一撞倒了路人,让百姓如何看待海王府?”云千梦淡淡地开口,并未顺着那名嬷嬷的话回答。平静的眼眸泛着淡淡地凌厉之光,两人虽隔着车帘,但那名嬷嬷却似乎感受到楚王妃那双凛冽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 “王妃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还请王妃恕罪。”那名嬷嬷自是知晓这位楚王妃的厉害的,自家郡主便是败在楚王妃的手中,她又岂会托大而在楚王妃的面前放肆? “行了,你且回去吧。”云千梦却不想将大好的时光浪费在勾心斗角的对话中,淡然地开口,随即便吩咐车外的侍卫驾车离开。 那嬷嬷见状,立即让开脚下的路,侧过身子微微弯膝,送着云千梦的马车离开,只是那半垂的脸上却微皱了下眉头,一手摸着袖中的东西,心中有些担忧,若非方才为了赶时间,也不会…… 不由得摇了摇头,见楚相府的马车已经走远,那名嬷嬷直起身子重新走回海王府的马车,面色凝重地登上马车坐了进去。 皇宫中,上书房。 已下早朝,因玉乾帝要与几位重臣商讨江南赈灾一事,便留下楚飞扬江沐辰等人,一行人来到上书房细谈江南水患一事。 待此事谈论地差不多,素来多听少说的海沉溪突然走到殿中央跪下,朗声道:“皇上圣明,这月月底即将是家父四十五岁寿辰,家父平生并无其他的心愿,只希望在自己的寿宴上,能够与皇上君臣同乐,还请皇上恩准。” 说着,海沉溪便磕头谢恩。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事,众人面上纷纷一愣,海王往年可从未提过过寿一事,怎么今年竟想起大办自己的寿宴?还让海沉溪请旨望玉乾帝赏脸前去海王府与之君臣同乐,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玉乾帝显然也没有料到海沉溪出列竟是为了此事,心中的警惕瞬间提高,含着浅笑的眼眸中微微泛着一丝冷芒与凌厉,面上却是带着一抹为难地开口,“海王功在社稷,为了西楚戎马半生,最终却落得独坐轮椅的下场。按理,朕的确应该亲自前往海王府为海王祝寿,只是近来事情繁多,加上江南深陷水患,虽已派容云鹤前去赈灾。可容家毕竟只是一介商贾,只怕与当地官员之间的接触还是会产生摩擦不合,朕心中十分担忧,实在没有心思再顾及旁事。且百姓受苦,江南多少农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朕岂能在这个时候享受安乐,弃百姓于不顾?” 说到最后,玉乾帝的脸上顿显大义凛然的表情,当真让人好生感动。 听出玉乾帝的推脱之词,海沉溪却不见焦急慌乱,低首跪在玉乾帝的面前继续开口,“回皇上,家父也曾有这般的顾忌。心知如今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他作为当朝海王,上应当为皇上分忧,下应当替百姓解围。奈何家父因为行动不便,终年只能深居简出,加上海王府地处深山老林之中,除去家父与微臣的俸禄之外倒没有其他的贴补,倒是不能为皇上解难。因此,家父这才想起自己的寿宴,愿将此次收到的所有贺礼送去江南灾区,为皇上为朝廷敬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至情至理,十分的感人,饶是玉乾帝想要拒绝,这一时半会也是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毕竟,依照海沉溪的回答,海全是为了替玉乾帝分忧,这才决定举行寿宴,这并非海全的私心,而是为臣的忠诚之心。 若是玉乾帝立即拒绝,等于是拒绝了海全的忠心,定会被外人传为冷酷无情。 “皇上,海王一片赤诚之心,还请皇上恩准!”这时,绍毅将军袁耀突然站出列开口请旨,只听他声音洪亮,上书房内顿时传遍他的请旨声。 楚飞扬狭长眼眸一扫海沉溪与袁耀二人,嘴角勾起一抹蕴含深意的浅笑,缓缓开口,“袁将军,皇上正在思索,你又何必心急?本王深知,你曾是海王部下,自是希望海王能够过一个舒心的寿辰!只不过,皇上始终是皇上,下臣岂能威胁皇上、左右皇上的思虑?” 楚飞扬此言一出,袁耀半敛的鹰目中顿时浮上怒意,只是转瞬间却又覆上一层惶恐之色,立即朝着玉乾帝行磕头大礼,同时为自己叫屈道:“皇上明察,微臣岂敢有这等放肆的行为,只怕是楚王误会了微臣,曲解了微臣话中的意思。” 语毕,便见袁耀微抬起上身,半侧着脸庞,眼角余光轻瞥立于一旁的楚飞扬,一抹恨意一闪而过,随即又快速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楚飞扬嘴角始终挂着那抹浅笑,并未因为袁耀的喊冤而乱了方寸,颀长的身躯立于大殿上,犹如苍松不卑不亢,双目平视着前方,平静地黑眸中微微闪现一丝亮光,一如暗夜星辰闪亮璀璨。 楚飞扬突然的插话,让玉乾帝心口一紧,看着今日突然出列的袁耀,脑中自是调出袁耀的生平,平展的眉头微微一皱,并未立即开口应下此事。 “皇上,君臣同乐是朝中百官心愿。海王不但为了西楚牺牲了自己的双腿,更是深明大义,将自己的爱女和顺公主派去北齐和亲。皇上不如就看在这两件事情的面上,答应海郡王的请求吧。”殊不知,就在众人纷纷沉默之时,辰王竟出列开口,将海恬和亲一事也说了出来,堵住了玉乾帝即将到口的婉拒。 一抹冷光顿时射向面色坦然的辰王,玉乾帝搭在扶手上的双手猛然一紧,眉间的褶皱渐渐加深,却依旧紧抿着双唇,没有贸然地应下此事。 众人见气氛竟在辰王开口后变得凝重压抑,便更加不敢出大气,径自立于原地垂首静思。 唯有楚飞扬目光刮了辰王一眼,眼底的疑惑用浅笑裹着,让人察觉不出他的心思。 江沐辰岂会不知楚飞扬正在打量自己?一抹冰冷至极的目光射过去,直击楚飞扬眼底的浅笑,一冰一火,不知是冰灭了火还是火融了冰。 玉乾帝将二人表情看在眼中,心知这二人怕又是起了争端,只怕方才楚飞扬开口让袁耀难堪,只是出于对海王府的不满。而江沐辰话中对楚飞扬的反驳,亦是二人之间由来已久的积怨所致。 “既如此,那便让太子替朕前去,为海王祝寿吧!”半晌,才听玉乾帝慢慢开口。 “微臣多谢皇上!”闻言,海沉溪高呼万岁,叩谢皇恩。 只是玉乾帝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他眼眸一扫下面的楚飞扬与江沐辰,再次开口,“既如此,此次太子出行,就有劳楚王与辰王两位爱卿了!” 太子出宫,乃是大事。且海王府路途遥远,自是马虎不得。 将江昊天交给任何人,都没有同时交给楚飞扬与江沐辰来得安全,只要这两人之间横着一个楚王妃,只怕这二人永远没有和睦相处的时候。 却不想,楚飞扬听到此话竟立即隐去脸上的浅笑,面色沉痛地开口,“回皇上,微臣二娘尸骨未寒,微臣身带重孝,岂能戴孝踏入海王府,这不但是对海王的不尊,也是对皇上的不敬啊!还请皇上另寻他人,以保太子安然无恙。” 闻言,玉乾帝眼底划过一丝不赞同,脸上渐渐浮上一层不悦,可楚飞扬所言却是事实,那谢氏的尸体如今还停放在刑部的大牢内,若自己执意如此,只怕海全楚飞扬二人定会同时记恨上自己。 “皇上,微臣如今还是被罚之身,只怕保护太子一事也是力不从心,还请皇上另命他人,以保太子安然无恙。”而这时,辰王竟也跟着楚飞扬开口。 一抹显而易见的怒意自玉乾帝的眼中闪过,看着这两人不想出力的模样,玉乾帝双唇微抖,显然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却因为天子威重,却又不得不忍下这口不能发的怒气,只见他略显烦躁地挥了挥手,不悦道:“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众臣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退出了上书房。 ‘哐当……’待众人离开后,上书房内瞬间响起一阵瓷器被摔碎的声响。 殿中跪满了不敢开口的宫人,玉乾帝立于玉阶之上,一手撑着龙案上,胸前起伏不定,显然是气急了。 “让你们查得事情,到底有没有进展?”怒气无处可发,玉乾帝低头瞪向余公公,眼底的恨意似要吃人,脸上的表情已渐渐扭曲变形,十分可怕。 余公公跪在地上,心跳如鼓,直面帝王的怒火,岂能不担心受怕?终究是伴君如伴虎,可却没有他选择得余地,只能颤声开口,“回皇上,正在追查中,还请皇上宽限一些日子。” ‘哗啦……’一声,龙案上的笔墨纸砚奏折均被玉乾帝扫落掉地…… 只见玉乾帝喘着粗气,面色涨红、龙目中更是充血地低吼道:“一群饭桶!若是这个月底还查不出来,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是是,奴才遵命!”龙颜大怒,余公公面色煞白,立即结结巴巴地接口。 一众大臣步出内宫,各自骑上马匹或是登上自家的马车,转眼便出了皇宫。 “袁将军今日是想替谁出头?怎就这般沉不住气?差点因为将军而让海王府遭受皇上的怀疑。”海沉溪走到自己的坐骑前,从禁卫军的手中牵过马儿,面带冷笑地对身旁的袁耀开口。 “郡王说笑了,袁某只是希望能够帮助郡王,却不想中途竟跑出楚王。郡王要怪,那就只能怪楚王多嘴多舌,差点祸及海王府。”语毕,袁耀跨上马背,马鞭猛抽马身,整个人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海沉溪半眯着双目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却没有急着上马,左手轻抚马儿的鬃毛,扬起的唇角带着邪魅的冷意。 “王爷,只怕海王府的请帖已经送去楚相府了。”曲长卿与楚飞扬一同踏出内宫,两人同时朝着马厩而来,途中,曲长卿低声开口。看他严肃的表情,显然是担心云千梦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接下请帖,若是如此,只怕海王府定会将此事捅到玉乾帝面前借题打压楚家。 楚飞扬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担忧,原本轻抿的双唇在听到云千梦的名字后,竟是好心情地扬起,待心中回味过三,这才开口说道:“放心,梦儿心中有数,岂会轻易接下海王府的贴子?” ------------ 第三百零八章 “这出了集市,连呼吸也变得舒畅了!”马车还未靠近绿黛河,夏侯安儿嘴角含笑地伸了个懒腰,随即伸手轻挑车帘,那双盈盈含笑地美眸则是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只觉此时的郊外被金色的阳光笼罩在其中,绿黛河上水波无痕,微风轻拂过湖面,阳光洒在微波粼粼的湖面,泛出鱼鳞般的光芒,晃花了行人的眼。 “今儿个这天气可真是天朗气清,咱们出来踏青可算是选对日子了。”盈盈美眸紧盯着车窗外的美景,夏侯安儿的眼中尽是一片激动兴奋的神色,曼妙的身子已经紧贴在车内壁上,一张绝俗的小脸更是快要伸出车窗外。 云千梦端坐车内,见夏侯安儿那张绽放开心笑容的俊脸,也跟着笑了起来,却还是担心地嘱咐道:“快坐好,一会马车就停妥了,可别撞疼了。” 闻言,夏侯安儿粉白的脸颊上不由得浮上两片红霞,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缩回自己的头,放下车帘重新坐好。 “王妃,绿黛河到了。”这时,车外响起侍卫的提醒声。 云千梦对夏侯安儿点了点头,两人同时起身,夏侯安儿扶着云千梦缓缓步出车内,而迎夏与慕春则是先行下了马车,摆放后踏脚凳,两人在下面护着。 “走,咱们去那边的凉亭转转。”夏日绵绵,阳光明媚,一袭暖风拂过裙摆,荡起一卷轻纱衣角,看着眼前宽广的天地,越过绿黛河前方厚重坚固的城墙,云千梦的目光放在远处的青山间。 只见那层层叠叠的青山被薄雾轻烟笼罩在其中,似梦若幻似真似假让人看不清真容,只是望着山间翱翔的飞禽,云千梦心底却是泛着淡淡地钦羡,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一切的争斗,像那些鸟儿一般飞出狭小的空间? “表嫂,怎么了?那远山竟这么好看,看得这般出神!”夏侯安儿见云千梦并未迈动步伐,竟是立于原地远眺城外,也跟着看向那错落有致的远山,但除去轻烟云雾、飞禽走兽之外,夏侯安儿却并未体悟到云千梦的心境。 菱唇微抿,嘴角泛出一抹淡笑,云千梦牵起夏侯安儿的手,拉着她沿着绿黛河上的绿草坪缓缓往凉亭走去。 “出来散散心,看着远处的青山、近处的湖水,心情当真是豁然开朗。”鼻尖沁着绿草清香,眼中望着湖水粼粼,夏侯安儿绝美的小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容。 闻言,云千梦却是轻笑出声,脚下步子缓缓停下,微侧身看向落后一步的夏侯安儿,打趣道:“怎么,楚相府竟让你觉得这般无聊吗?还是说,你想搬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居住?我倒是觉得阳明山不但风景秀丽,而且人杰地灵啊,瞧瞧海王府的那几位世子郡王公子爷,可都是人中龙凤,若是还有未娶之人,倒是与安儿十分的般配!倒不如让你表哥为你探探口风,若是某人有意,倒是一段大好的姻缘啊。” 说着,云千梦双眸半眯,眼底精光灿灿,嘴角的那抹坏笑尤为明显,惹得一旁的迎夏与慕春也纷纷轻笑出声。 夏侯安儿岂会不明白云千梦话里话外所提的是何人?小女儿心思微微被戳破,自是有些恼羞成怒,举起拳头本想捶打云千梦。可转念一想云千梦如今贵重的身子,却只能收起拳头,满面飞霞地别开了眼,双脚稍稍用力踩了下脚下的青草地,佯怒地轻吐出一句话来,“表嫂就爱捉弄人,以后不跟你谈心了。” 说完,便见夏侯安儿绞着手中的丝帕,朝着不远处的凉亭快步走去。 云千梦见她这般模样,便知夏侯安儿心中果真还是装着海沉溪的。 虽说海沉溪在海王的几个儿子中最为出类拔萃,可海王身份太过敏感,与楚飞扬非友似敌,这将来的事情可当真是不好说啊。 脸上虽挂着笑意,可云千梦的眼底却是一片冷静,心中径自担忧着前方疾步快走的那抹倩影。 “王妃,那不是王爷吗?”正说着,远处的石桥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迎夏性子活泼,早已是顺着声音扭头往后看去,竟不想看到了楚飞扬骑着骏马经过石桥,立即笑着提醒云千梦。 听迎夏说起,云千梦好奇地转身看向后方,果真见楚飞扬领着习凛骑马经过石桥,只见楚飞扬面色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之气,脸上的清贵之气瞬间将他从众人中凸显了出来。可显然楚飞扬并未看到自己,径自经过石桥出了城门,似是赶着出去办事。 “倒是巧了!”日头渐大,室外的温度渐渐上升,阳光越发地刺眼,云千梦举起手中的团扇挡在眼前,看着楚飞扬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口,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只是奇怪的是,楚飞扬已经离开京城,身后却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且这阵声响由远至近地传来,速度竟是有增无减。 一道有别于湖边暖风的劲风从后面袭来,一匹黑色骏马停在草坪边的官道上,由上至下传来一道清冽中带着狂喜的男声,“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遇到你。” 四周楚相府的侍卫顿时警惕了起来,众人右手已是搭上剑柄,微微出鞘的长剑在日光下泛出幽冷寒光,让人看之畏惧。 可这样的阵仗对于江沐辰而言,却不足为惧,阴冷的目光扫过护在云千梦四周的相府侍卫,江沐辰冷笑一声,眼底泛出讥笑,随即又将视线转到云千梦的身上,见她今日一袭淡绿绢质长裙,一头青丝仅是简单地用一根玉簪别住,亭亭玉立于着青山绿水间,当真是美不胜收,让人移不开眼。 江沐辰眼底的冷冽在触及到云千梦那娇美的容颜后,渐渐融化在这张令他日思夜想的容颜下,眼眸中逐渐升起一抹浓烈深情,丝毫没有因为有旁人在场而有所收敛。 这放肆的眼神,让迎夏慕春心生不悦,纷纷睁眼瞪向江沐辰,可奈何辰王身份高贵,为了不让主子为难,二人断是不敢在此时造次,只能紧紧护在云千梦身旁,不让辰王伤害到云千梦。 而云千梦却是恰恰相反,方才远望楚飞扬时眼底浮现的柔情,在看到江沐辰的一霎那冻结在眼底,漆黑的瞳孔中泛出的是无边的冷静与平静,即便是投石下去也激不起半丝的涟漪。 “见过辰王!”放下遮挡阳光的团扇,云千梦仅仅只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随后便不再多语,只顾领着两个丫头往夏侯安儿的方向走去。 去不想,江沐辰并未因为云千梦的冷淡而有所收敛,径自翻身下了马背,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身后的宁锋,毫不避嫌地来到云千梦的身旁,挡住了云千梦前进的道路,随后笑道:“楚王妃何必如此怕本王?难不成本王会吃了你?” 看着靠得过近的江沐辰,云千梦半敛的眼眸中划过不悦,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立即便有侍卫上前挡在江沐辰的身前,手持长剑护着云千梦的周全。 对于辰王故用这样的言语想激将自己的作法,云千梦始终平淡如水,脸上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半丝情绪,仅以宫中礼节待之,“辰王爷说笑了。只是这朗朗乾坤,辰王爷莫非是要挡了本妃的去路?” “挡了又如何?”却不想,江沐辰今日竟这般直白,丝毫不避讳地对云千梦低声开口,“若非他楚飞扬暗中出手,你早已是本王的王妃,岂有本王挡路一说?若说挡道的,明明就是楚飞扬那厮,却不知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让你护他至此!” 慕春迎夏紧紧护在云千梦的身边,自是听到了辰王这番咬牙切齿的论断,两人心头猛然一条,手心已是冒出了森森冷汗,更加不敢让辰王靠近王妃半步,否则这样的场景被京城百姓看去,只怕王妃的清誉会被尽数毁去。 云千梦的表情却在听完辰王的话后,扬起一抹飘然的浅笑,清冷的声音透着极冷的寒意,“辰王不会忘了,当初大殿请旨退婚的可是王爷您啊!事后王爷后悔,又怎能将所有的罪名推到我家王爷的身上,这样明显的迁怒,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况且,我与楚王情投意合乃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辰王殿下又何必在此挑拨离间?” 语毕,云千梦脸上的浅笑飘然远去,换上冷沉的表情,丝丝寒气自那粉白的脸颊中透出,带着冷冽与威严,不怒而威之态让立于辰王身后的宁锋微皱了下眉,赶紧上前在辰王耳后低语,“王爷,咱们还有要事,不能再耽搁时辰了。” “辰王既有要事,那就轻便吧!”殊不知,云千梦耳目极其敏锐,竟将宁锋的话听入耳中,冷静的嗓音缓缓响起,随即便见她领着众人,绕过挡路的辰王继续往前走去。 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甘,江沐辰眼睁睁地看着云千梦的俏丽身影越过自己,而她竟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江沐辰想也不想便伸出手,想抓住云千梦轻垂身侧的右手…… 只是,在江沐辰认为自己即将抓住眼前的柔荑时,云千梦的浅绿裙摆竟微微摆动,待他再次看向云千梦时,佳人已立于他一丈之外,两人相隔数步之远,而此时云千梦的脸上却如淬了天山冰霜般冷寒傲然,眼底的平静尽数化为不屑,直射左手落空的江沐辰,“辰王请自重!我家王爷与辰王虽不是友人,却也是同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瓜田李下辰王岂能这般失礼?难不成想让天下百姓耻笑?还是说辰王对夺人妻子一事极其有兴趣?” 森然冷寒的声音中,透着极大的疏离,让江沐辰身子一怔,落空的手缓缓收了回来,暗藏长袖中紧握成拳,压抑着不敢出手的痛苦。 宁锋则是因为自家主子方才的举动而惊得满头冷汗,谁人能知主子会突然出手?万一他沾染了这刺猬一般的楚王妃,莫说性子刚烈的楚王妃不从,只怕楚王亦会掀了辰王府,皆是他们所做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 “你以为你逃得了?”江沐辰身上迸发出浓烈的杀气,眼底爱恋褪去,浮现的是盯上猎物的掠夺。 云千梦却是冰冷以待,眼中讥诮明显,口气却是坚定不移,“这世上,唯有他让我全心全意的信赖。” 闻言,江沐辰脑门青筋暴出,隐隐可见跳动之势,冰冷至极的眸子紧盯着云千梦那张平静冷淡的娇容,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会放弃,亦不会放手!” 听之,云千梦唇角微微勾起,浅笑回之,“可我从未说过,要给你机会!” 语毕,云千梦不再多言,领着众人径自在辰王的怒眼冰脸中离去…… “王爷……”宁锋一阵头疼,这种情况遇到的多了,可王爷从未这般怒过,这一次,楚王妃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却不想,辰王却没有再追上前,转身夺过宁锋手中的缰绳,一个飞身上了马背,一道扬鞭抽打声响起,众人再见他时,已是卷尘离去…… “王妃,方才好险!”慕春皱眉看着辰王离去的背影,这才发现自己捏在手中的丝帕早已让冷汗浸湿,只是想起辰王方才对王妃势在必得的宣言,慕春心头依旧担心不已。 云千梦眉宇间凝聚的那抹冷意还未散去,却也失了游玩踏青的心情,停下脚步,对一旁的侍卫命令道:“去请公主回马车。” 说完,云千梦返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先行坐进马车内等候夏侯安儿。 不一会,便见夏侯安儿坐进马车内,脸上夹带着一丝担忧。 “表嫂,没事吧!”夏侯安儿远远地便看到辰王的身影,只是隔得远了,当她赶过来时,辰王已骑马离开。只是此时见云千梦神色稍显凝重,便知方才她与辰王之间的对话不甚欢愉。 “没事,只是今日这踏青只能到此结束了!待有机会,咱们再出门好好游玩京城。”云千梦抬眸看向夏侯安儿,眼中已重新蓄满浅笑。 此时马车缓缓前行,踏过绿黛河悠长的湖畔,来到十字路口处,竟又缓缓停了下来…… ------------ 第三百零九章 “竟这般巧,遇到楚王妃!”随着马车渐渐停下,车外响起一道邪魅带笑的声音,除去海沉溪还有何人? 车内几人听之,唯有夏侯安儿稍稍变了脸色,手中的帕子揉地更加频繁了,盈盈美眸带着一丝焦灼地转向云千梦,似是在询问云千梦的意见。 云千梦给予她一个安抚的浅笑,伸手轻拍了拍夏侯安儿略显紧张的双手,却并未有任何的举动,只是淡然地回道:“想不到在此地能够遇到海郡王,真是巧了!” 此处接近城门口,临近集市区,百姓路人人来人往,在此处与男子闲聊,莫说皇亲国戚,即便是一般人家的大家闺秀也鲜少露面,因此云千梦只以浅淡有礼的问话寒暄,并未让丫头们掀开车帘,免得落人口舌。 “方才遇见辰王,可看辰王离开的方向,似是绿黛河畔,脸色亦是十分不悦,不知出了何事?竟让辰王动怒!”海沉溪仿若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千梦刻意的疏离,依旧闲话家常。 “是吗?想不到海郡王与辰王这般有缘,下朝后竟也能够如此相遇!”云千梦巧妙地将海沉溪所出的难题四两拨千斤地带了过去,不等海沉溪再出声发难,紧接着开口,“本妃府中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说完,云千梦低声提醒侍卫驾车离开。 海沉溪并未多加阻拦,顺着马车离开,身下的坐骑也缓缓转过了身,海沉溪一双幽暗浅笑却隐藏冷芒的眸子紧盯着马车上的‘楚’字,嘴角轻动,低声吐出一句话:“相府的确有事!” 语毕,海沉溪双手轻扯握着的缰绳,将马头调转过来,顿时策马扬鞭,朝着阳明山的方向奔去…… “这海沉溪,真是过分!”毕竟血浓于水,即便夏侯安儿此时对海沉溪有些异样的感觉,可当她听到海沉溪方才故意将百姓思绪引往其他方向的话语后,心头依旧燃起一股暗火。如此欺负她的亲人,夏侯安儿岂能放过?一张明媚精致的小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怒容,明亮美眸中覆上点点懊恼与气恼,就连脸颊亦是因为动怒而微微涨红。 听夏侯安儿几近咬牙切齿的声音,目光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小丫头,只觉夏侯安儿当真是气急了,云千梦不由得宠溺一笑。心知若非真心担心楚相府,夏侯安儿绝不会这般动怒。 伸手轻揽住夏侯安儿的肩头,云千梦轻柔开口,“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若是终日活在他们的目光下,岂不身心疲惫?做好自己便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呀,要戒骄戒躁,平日里玲珑剔透的美人儿,今儿个竟也气恼成这样,看来当真是在意某人了!” “表嫂……”娇滴滴地一声长呼,夏侯安儿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一抹艳丽的绯红,心头暗自焦急,双脚更是无意识地轻跺了两下。 云千梦却是开心一笑,轻拍了拍夏侯安儿的手轻声道:“我岂会不知你心中的担忧?你是担心两家王府之间的恩怨越结越深!只是,有些事情,身在其中、身在其位,各自立场阵营不同,便注定不能和平共处。” 点拨到此,云千梦便停了口,不再往下深说。在云千梦心中,夏侯安儿已不仅仅是楚飞扬的表妹,这些日子的相处,云千梦亦是将夏侯安儿看作自己的妹妹,岂会不为她打算筹谋? “可是表嫂,你之前说……”说到此处,夏侯安儿险险脱口将当日二人在富贵堂的一番谈话说出来,碍于马车内还坐着慕春与迎夏,顿时惊醒,面颊微烫地立即停住了口。 “我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只是却为你选择的路忧心不已。”云千梦自是知晓夏侯安儿心中所想何事,只不过心头始终为她担心不已。 闻言,夏侯安儿蹙眉低下了头,云千梦也放开了她不再开口,一时间马车内寂静无人出声,一路行至楚相府门口。 “王妃,相府到了。”侍卫再次出声,马车已稳稳地停妥,外面的嬷嬷们早已从相府内疾步走了出来,将踏脚凳摆放在马车下,等着云千梦出来。 “下车吧。”云千梦眼眸微转向夏侯安儿,在她抬起迷茫的双眸看向自己时,云千梦朝夏侯安儿绽放一朵清晰无比的浅笑,随即先行在慕春迎夏的搀扶下出了马车。 “王妃总算是回来了。”上官嬷嬷早已候在车外,只见她抬起手臂,将云千梦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随后才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千梦走下马车,只是言语间却隐隐透着一丝焦急。 “府内出了何事?”云千梦抬眸往大开的楚相府门内看了一眼,菱唇轻启清声问着上官嬷嬷。 “回王妃的话,海王府派了嬷嬷前来送帖子,说是这月月底即将是海王四十五岁大寿,届时邀请王爷王妃前去参加寿宴。”上官嬷嬷扶着云千梦缓缓前行,两人一前一后踏上楚相府门外的台阶,跨过大门前的门槛,只听上官嬷嬷将云千梦不在府内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 只是,云千梦却注意到,上官嬷嬷仅仅只是将此事禀报给了自己,并未拿出海王府的请帖,想必上官嬷嬷并未应下此事。 脚下步子微微停顿,云千梦浅浅回身,见夏侯安儿也在丫头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紧跟在自己的身后进了楚相府,这才放心地转过身,与上官嬷嬷继续往内走去,目光平视前方,眼神淡定从容,声音透着一股清冽之气,“想来嬷嬷定是没有应下此事吧。” 上官嬷嬷见云千梦点明此事,眼底不禁浮上一抹赞叹,顿时弯了弯腰身,低声回道:“王妃明察,奴婢确实没有应下此事。奴婢本以王妃有孕将此事推拒了,只是那海王府的嬷嬷好生厉害的口舌,竟是非要请到王爷王妃,这不,此时人还在前厅候着王妃呢!” 说着,上官嬷嬷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云千梦将上官嬷嬷的表情看在眼中,想来能让上官嬷嬷皱眉的,那位海王府的嬷嬷定也不是省油的灯。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方才在长街上遇到的海王府马车,怕是正是为了此事,马车才驾驶地那般快吧! 只是,欲速则不达,海王沉稳内敛一辈子,怎么在这个时候莽撞了起来?连带着下人们也这般出错,这可不是好事情! “走吧,去会会她!”轻轻吐出这句话,云千梦脚下的步子改变了方向,领着自己贴身的婢女往前厅走去。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又因是夏日,天气炎热、骄阳摄人,楚王府的下人们做完手上的事情便回了住处歇息,一路走来倒是十分安静,除去树上的蝉声、水中的蛙声,倒有一副田园风光。 上官嬷嬷担心云千梦的身子受不住烈日地照射,几人便走在九曲长廊上,即凉快,路面又平整,倒是不必担心云千梦会摔倒。 接近前厅时,一阵轻轻搁放茶盏的声响想前厅中响起,在这寂静的午后显得十分清晰。 轻微的脚步声亦是提醒里面的人起身行礼,云千梦等人还未跨进前厅门槛,便已见海王府的那位嬷嬷站起身,半弯着眼神、半低着螓首侧身立于椅凳前恭候云千梦进来。 待云千梦与夏侯安儿分别坐在主位和次位上,那嬷嬷这才福身行礼轻声开口,“奴婢海王府嬷嬷参见楚王妃娘娘,方才在长街无疑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海涵。” 那嬷嬷方才虽只与云千梦说过几句话,可这位楚王妃的精明和谨慎却已被这位默默牢牢记在心中,与其等楚王妃为难自己,倒不如自己先行请罪。 只是,她这话刚出口,便惹得上官嬷嬷一阵紧张,面上虽依旧沉稳淡定,可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却透着浓浓的担忧。如今王妃可是整个楚相府的宝贝,两位王爷更是将王妃当作掌上明珠似的宝贝着,万一磕到碰到,自己怎么向两位王爷交代。 云千梦自是明白上官嬷嬷对自己的关心,抬眸对上官嬷嬷安抚一笑,随即才将目光转向那位嬷嬷,淡声道:“起身吧!左不过是两府马车微微擦了下,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此话既是说给那位嬷嬷听,亦是说给上官嬷嬷听,让她不必担心。 “多谢王妃!”那位嬷嬷倒是听出楚王妃不愿再提方才一事,便停了口。 云千梦素手执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口里面的温水,见那嬷嬷依旧安静的立于原地,便缓缓开口,“坐吧,你此次前来,不知有何事?” 云千梦并未说出自己已知缘由,当作自己并不知此事,再次开口问道,心中则是想着拒绝地理由。 “谢王妃。”那嬷嬷再次朝云千梦福了福身,这才挨着凳沿缓缓落座,随后腆着笑意开口,“回王妃的话,这月二十六日是我家王爷的寿辰,还请楚王与楚王妃能够赏脸参宴。” 说着,那嬷嬷从衣袖中掏出早已备好的染着大红底、镶着金丝边的请帖,双手奉上,只等云千梦身旁的丫头接过。 ------题外话------ 明日万更,近日我会发奋图强的~ ------------ 第三百一十章 殊不知,云千梦却是径自喝着手中的温水,待口中的干渴得到缓解后,这才搁下茶盏,浅笑着开口,“海王大寿,本妃与王爷本当备上厚礼亲自前往海王府贺寿,只是本妃如今身怀有孕,大夫亦是嘱咐前三个月切忌奔波劳累,虽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本妃与王爷的第一个孩子,自然还是小心为好。本妃与王爷定会备好厚礼送去海王府,只是却不能亲自前往贺寿,还请嬷嬷回去替我们夫妇说一声,莫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一番话,合情合理,将所有的可能被反驳的部分尽数挑明讲清,即便那嬷嬷有心为难,这一时半会倒是还未想到其他的说辞。 手上捧着的大红请帖顿时变得极其烫手,送不出去却又收不回来,那嬷嬷脸上微显尴尬,奈何云千梦位分高、身份贵,岂是她能够当面反驳的? 寻思再三,那嬷嬷笑着暂时收回手,缓缓坐下,闲话家常道:“王妃有喜自是好事,这头三个月的确应当小心为之。只是,常坐家中也并非好事,也应适当地走动走动,这样才有助于生产。” 云千梦一面听着,一面含笑点了点头,温声道:“是这个理。这不,方才本妃与夏侯公主便去绿黛河踏青了。只不过,有了身子的人容易犯困,才出门这么一小会,身子便有些吃不消了。” “王妃可是饿了,奴婢吩咐下去,让小厨房立即将早已炖好的粥品小菜端上来,王妃先用些垫一垫。”上官嬷嬷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听着云千梦的话便知自己该说什么,快速地接着云千梦的话开口,丝毫不给那嬷嬷开口的机会。 云千梦朝上官嬷嬷稍稍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走得有些累了,歇一会便好。阳明山虽是好地方,可上山的路可不好走,记得海王世子喜得麟儿宴客时,本妃与辅国公府大小姐前去参加喜宴,便在半途中遇到了野兽的攻击,幸得当时刑部尚书护送我们一同前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云千梦这一番话,那位嬷嬷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尴尬,却只能静静地听着、陪笑着,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反驳道:“王妃放心,近日上山的路已是清理干净,路面亦是平整了许多,定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意外。” 言之意外,便是将错处尽数归结在那些野兽牲畜的身上,与海王府毫无干系。 “说了这么半日,想必嬷嬷口渴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云千梦却是不回答那位嬷嬷的话,径自捧起手边的茶盏,继续饮用里面的温水。 那嬷嬷见楚王妃听了口,自然也不好再胡乱开口,只能顺着云千梦的话默默喝着茶,茶水已有些泛凉,喝在口中微微泛苦沁在舌尖,让那嬷嬷素来伶俐的舌不禁往里一卷,耳边这时响起云千梦的声音。 只见云千梦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执起娟帕拭了拭微湿的唇角,慢慢开口,“且还有一点,本妃本不想说,只是海王这般热情相邀,本妃既然不能前往,却也应当将缘由说出来,免得两家王府之间生了嫌隙。” 那嬷嬷一听云千梦的话,心头一紧,不明白怎么还有其他的事情?口中却是恭敬地说道:“王妃请讲。” 见那嬷嬷还算懂事,云千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本妃的二娘刚刚过逝,本妃与王爷实则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虽说二娘如今是戴罪之身,可百善孝为先,我们做人子女的,岂能因为二娘的戴罪之身而不管不问?这身上还戴着孝,岂能去参加海王爷的寿宴?” 听完云千梦的话,那嬷嬷彻底是没了说辞,早已料到楚王妃的伶牙俐齿心思缜密,如今这般口舌交锋,自己竟是毫无招架之力,竟在这楚王妃的温言细语中败下阵来,更是让她心头憋着的这口气发不出来。这楚王妃,果真是个极其厉害的女子啊。 低头抿了口泛苦的凉茶,那嬷嬷脸上夹着不自然的笑容,只能点头应和着云千梦的话,“王妃所言极是,的确是百善孝为先。” “那就有劳嬷嬷回去替王爷与本妃解说一番,免得海王心中不解。”语毕,云千梦站起身,话中举止均是有送客之意。 那嬷嬷想起衣袖中的另一张请帖,忙起身急道:“王妃留步,奴婢还有一事需得王妃的应允。” 云千梦隐含锐利的眸子瞬间扫了那嬷嬷一眼,只见那嬷嬷脸上微微泛着焦色,便微点了头,在慕春的搀扶下重新坐下,清声问道:“还有何事?” 那嬷嬷见云千梦重新坐下,心头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整理好心情,笑着开口,“是这样的,我们世子妃与夏侯公主十分的投缘,担心夏侯公主不会出席我们王爷的寿宴,亲自你写一份请帖,请夏侯公主六月二十六那日亲临海王府,还请王妃与公主能够点头应允。否则老奴可是无法向海王妃与世子妃交代啊。” 说着,那嬷嬷快速地从衣袖中抽出一张淡粉请帖,双手奉上等候云千梦或者夏侯安儿接下。 云千梦目光重新放在这名嬷嬷的身上,只觉这嬷嬷可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直接用话堵死了自己的拒绝。且身怀有孕以及谢氏的事情尚不能用在夏侯安儿身上,自己若是再次开口拒绝,便有故意不参寿宴的嫌疑。 只是,那钱世子妃怎么就睁眼说瞎话?说是她与安儿十分投缘,让云千梦真真是心头发笑。便更加怀疑这海王府的用意了。 一时间,前厅内鸦雀无声,异常安静。 云千梦面色淡然,目光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夏侯安儿却在听完那嬷嬷的请求后,柳眉顿时轻拧了起来,眼底凌厉的目光中却又掺杂着一丝不解与焦急,双手无意识地轻揉着手中的丝帕,却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等着云千梦的决定。 那嬷嬷始终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却不见有人上前接过自己手中的帖子,心头不禁打起了小鼓,有些琢磨不透这楚王妃到底是何意?难不成楚王府打算与海王府在明面上撕破脸不成? 良久,云千梦淡漠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温和地冲散了方才温冷如玉的冷淡。 只见她转目看向面上沉静,但眼底神色却复杂难下决定的夏侯安儿,笑道:“安儿,这是世子妃特意邀请你的,该是你自己拿主意。” 闻言,夏侯安儿转目看向云千梦,那双隐含迷茫的眼中浮上少有的不解,径直盯着云千梦如莲般的笑容,带着一丝询问的口气开口,“安儿自是要陪着表嫂。” 感情与家族,孰轻孰重,夏侯安儿心中自是有数!更何况,这请帖是钱世子妃所下,只怕这里面还藏着猫腻吧。夏侯安儿心思剔透,岂会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只是,说完这话,夏侯安儿便转开了脸,不再言语。 云千梦本要顺着夏侯安儿的话开口拒绝,却在夏侯安儿别开脸的一霎那捕捉到她眼底的一抹落寂,心头不由得升上一丝心疼,便笑着开口,“整日陪着我,岂不无聊?我现在一整日中,倒是有大半日昏昏沉沉地睡着,你若整日这么陪在我身边,倒是叫我心生不忍。” 见云千梦这般说,夏侯安儿猛地转过头,那双闪现诧异的美眸顿时看向云千梦,红唇张合了几次,却始终没有将心底的知心话说出口。 云千梦岂有不明白的?素手撑着桌面站起身,云千梦对夏侯安儿招了招手,拉过心头挣扎矛盾犹豫不决的小丫头,笑着对那嬷嬷说道:“先将帖子放下吧,待公主再想几日,本妃会派人亲自上海王府禀报。况且,现如今离二十六日还有些日子,到也是不急的。” 云千梦开口,旁人哪里还敢拒绝说不?尽管云千梦给出的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对于那海王府的嬷嬷而言,回去也尚可以交差了。 只见那嬷嬷恭敬地将帖子放在身旁的茶几上,随即开口,“既如此,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去吧。上官嬷嬷,替本妃送客。”云千梦微点头,与夏侯安儿一同转身离开了前厅。 两人一路缓步走回后院,夏侯安儿抬眸看着廊檐外的青翠绿草地,不言不语,心思重重。 云千梦陪她看着相府花园的景致,亦是静默以待,并未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 “表嫂,我还是想……”突然,夏侯安儿开口,只是话却只说了一半却又停住,贝齿轻咬住红唇,盈盈美眸盯着眼前的一片绿色,心头焦躁不已。 云千梦却并未戳破她的心思,只是淡雅一笑,眼底一片平和,声音如清泉般清冽清脆,“帖子就放你身边,想好再来告知我。” 语毕,云千梦将这方空间留给夏侯安儿,自己领着迎夏慕春返回梦馨小筑,却不想,楚飞扬竟已回到了梦馨小筑,此时他身上穿着一件月牙白绢质长袍,手执一卷书卷斜躺在躺椅上认真地阅读着。 云千梦对身后的两个丫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二人不用跟着进来,自己则是蹑手蹑脚地走近楚飞扬,素手伸出猛地抓住那卷书卷想要抽走…… 只是楚飞扬是只嗅觉极其敏锐的狐狸,在云千梦踏进正屋时,便已知晓她回来,方才纹丝不动的看书也只不过是装个样子。 见云千梦想抽走自己手中的书卷,楚飞扬忽而松手,在云千梦在为自己抢到书卷而沾沾自喜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落入楚飞扬的怀中,早已是坐在他的腿上,与他一同落座在躺椅上。 “真没有成就感,每次都输给你。”云千梦将手中的书卷合上,随即搁在躺椅旁的小几上,嘴角微微下垂地抱怨着。 楚飞扬双臂环住她的腰身,只是在听到她的抱怨时勾唇一笑,随即抽出一只手轻点她的俏鼻,宠溺道:“你呀,都是快做母亲的人了,竟还这般调皮。” 殊不知,云千梦听完此话后,竟是突然在楚飞扬的怀中挺直腰杆,双手叉腰的严肃道:“谁说我调皮的?每每我看书的时候,你便来偷袭,还指责我躺着看书伤神伤眼,可你自己呢?不也是躺着看书?难不成你的眼睛是在八卦炉中煅烧过的?” 听到刺出,楚飞扬心中顿时明白云千梦为何会有方才那般举动,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暖意,双臂轻柔坚固地搂着她尚未变形的腰身,轻声开口,“以后不会了。” 见楚飞扬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云千梦抿嘴一笑,微微侧身,藕臂环上楚飞扬的脖子,轻声开口,“飞扬,方才在绿黛河旁,我看到你带着习凛出城了。” “我也听说江沐辰今日在绿黛河为难我的王妃了。”楚飞扬亦是不示弱,将自己心中介意的事情说了出来。 “哎呀,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再吃醋。”云千梦菱唇微微撅起,眼底含着丝丝柔情与好奇之光。 云千梦少有的娇俏模样,看得楚飞扬心头一动,猛不丁地倾身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才浅笑着开口,“方才海王府派人来了?” 云千梦点头,将事情经过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目光却始终放在楚飞扬的身上,眼底的柔情渐渐散去,一抹凝重爬上云千梦清亮的眼眸中,楚飞扬这么问绝不会是因为对内宅的事情感兴趣,只怕…… “今日早朝之后,海沉溪曾请旨,希望皇上能在海全大寿之日前去海王府君臣同乐。”楚飞扬缓缓开口,狭长的眼眸中射出丝丝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闻言,云千梦眉头轻蹙,有些不解,“海王是想大办寿宴?竟想请皇上前去海王府,难道他不知海王府内的陈设堪比皇家吗?难不成他不怕皇上看到这一切会龙颜大怒?” 听着云千梦的分析,楚飞扬笑了笑,接着说道:“皇上自是精明的,已是找了理由驳回了海沉溪的请旨。不过,却命太子前去贺寿。本想命我与辰王护送太子前去海王府,不想本王的理由竟与王妃的理由不谋而合。” 说完,楚飞扬用自己笔挺的鼻尖蹭了蹭云千梦的,心头充满甜蜜笑意,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云千梦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笑了出来,只是想起犹豫不决的夏侯安儿,却是轻柔地叹出一口气,“只怕海越对安儿是生了心思了,否则岂会假借钱世子妃之手给安儿写了一份请帖?我让安儿自己做决定,这事,我心中却是有些捉不住准,不知是对是错。” 楚飞扬是明白人,云千梦说到此事,他心中便明白其中的曲曲折折,剑眉淡拢,楚飞扬眼底划过一丝冷光,却是轻柔地对云千梦开口,“安儿也不小了,也该自己做主。她若是想去,我会多派暗卫跟着,你且放宽心吧。” 见楚飞扬安慰自己,云千梦不由得点头轻笑了笑。 “你身边现如今只有迎夏慕春两个丫头,着实不够用,我便给你带回一个。”楚飞扬却在此时转移了话题。 只见他双手击掌三声,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门帘的珠串的清脆声传来,一身黑色劲装的乔影竟是跪于两人的面前,恭敬道:“卑职参见王爷、王妃。” 云千梦脸上浮现诧异,立即从楚飞扬的腿上站起身,走到乔影的面前,亲自弯腰扶起乔影,带着一丝激动道:“乔影,你的身子可好了?” 乔影本是性子寡淡之人,又自小在军营中长大,更是生人勿进。可在听到云千梦那声关心的话语后,心口竟是微微泛酸,声音有些沙哑地回道:“回王妃,卑职身子已好了。” “这是?”云千梦将她打量了一番,见乔影面色如常,一颗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却是转身看向端坐躺椅上的楚飞扬,问道:“你是想让乔影过来保护我?” 思及此,云千梦柳眉轻拧,自己身边已有暗卫,楚飞扬怎又将乔影调到自己的身边? 楚飞扬站起身,对乔影微点头,便见乔影微一弯腰便又退出了内室,而楚飞扬则是走到云千梦的身旁,长臂轻搂她腰身,柔声道:“乔影是女子,可贴身保护你。你如今有了身孕,更是马虎不得。” “可是朝中出了事情?”只怕事情并未像楚飞扬说得这般简单吧,云千梦双目紧盯着身旁的楚飞扬。 楚飞扬浅淡一笑,不甚在乎地开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日海全频频与齐靖元联系。” “难不成齐靖元送消息过来了?海全他……”云千梦双手环上楚飞扬的腰身,语气中带着几许凝重。 楚飞扬却是摇了摇头,继而开口,“暂时还看不出来,海全老奸巨猾,即便有心,只怕也不会暴露目标。更何况,海全对于齐靖元还不是全然的放心,岂会这么快就将自己的老底告知齐靖元?只怕海全这是在试探齐靖元,同时也是试探西楚朝廷。我将乔影派过来,也是以防万一。乔影身手极好,又是女子,护在你身边,我也是极放心的。” 听之,云千梦不由得点了点头,心知楚飞扬是为自己着想,且乔影又颇合自己的心意,与之相处也是愉快之事,便同意了楚飞扬的作法。 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慕春的声音,“王爷,习侍卫在屋外求见。” “去吧。”云千梦替楚飞扬整理了下衣襟,浅笑着开口。 楚飞扬搂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下,这才不舍得放开了她,大步流星地步出内室。 “何事?”踏出正屋,楚飞扬见习凛立于屋檐下,便出声问道。 “回王爷,杜将军、孟参将、叶参将已赶回了相府,此时正在书房等着王爷。”习凛腰杆挺直,恭敬地回答着楚飞扬的问题。 “这几个小子,速度倒是挺快的,走,去看看。”楚飞扬略微点了下头,便领着习凛走出梦馨小筑。 两人穿过楚相府的亭台楼阁、长廊草地,不一会便来到书房。 而书房内则早已是一片热议之声,想来在楚飞扬没有到来的这段时间里,这几人也没有闲着。 楚飞扬推门踏进书房,原本围绕着地图议论纷纷的几人立即直起身子,向楚飞扬行了军礼,齐声道:“末将参见王爷。” 楚飞扬精睿的目光一一从几人的脸上扫过,见他们均是精神抖擞,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几年不见,你们几个倒是越发的长进稳重了。” 几名年轻的小伙嘿嘿一笑,由一名肤色黝黑的年轻男子率先开口,“都是王爷的栽培,否则就我们能成什么大气?” “本王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这都是你们自个争气。”楚飞扬也跟着笑说了一句。 便见楚飞扬越过几人,来到书桌前,看着桌上摊开的西楚地图,沉声开口,“孟涛,你过来说说近日北边的情况。” 那名肤色黝黑的年轻男子名叫孟涛,如今领衔参将,自小便跟在楚飞扬身边行军打仗,胆大心细十分地聪明,从小卒一路浴血奋战到参将,如今已是小有名气的西楚武将了。 “是。”只见孟涛立即敛去脸上的嬉皮笑脸,走上前,手指着地图上北方的方位,低声讲解给众人听,“近日北齐有些骚动,似是北齐大皇子与太子的矛盾日渐尖锐,两方均由动手之嫌疑。而北齐太子更是仗着自己手中握有兵权,而肆意调动军队。只是,有一点十分值得我们注意,齐靖元的人并非是往北齐境内调动,反倒是往北齐与西楚的边界调动,实在是可疑。王爷可有确切的消息,难不成北齐想再一次攻打西楚?” 楚飞扬听着孟涛的讲解,心中微微有了一些计较,清朗如月的目光骤然一沉,极其严肃地吩咐道:“自从去年与北齐一战后,咱们便增加兵力,如今有五十万大军压境,想必齐靖元不会这么傻。他与咱们拼个你死我活,到最后得益只怕是齐靖暄,这笔买卖,这么也不划算,他是精明之人,不会做折本的买卖。不过,以防万一,北方大军决不可掉以轻心,有任何的举动均要仔细分析,免得耽误了军报。” “是,王爷。”有了楚飞扬这句话,孟涛便知自己是该守还是该攻。毕竟,若是贸然对北齐军进攻造成误会,只怕倒霉的还是楚王手中的军队。 “兵部内,近日可有异动?属于海王辰王的人,可都有什么举动?”这句问话,自然是问其余二人。 杜荣辉乃是正四品明威将军,跟随楚飞扬十年之久,两人情同兄弟,一起浴血奋战过、一起同甘共苦过,兄弟之情情比金坚。 如今西楚内外尚未有大的战事,他便奉命回京,在兵部领了一个闲职。只是,看似是个无所事事的闲职,却是楚飞扬在兵部的眼睛。 玉乾帝以为将曲长卿驱逐出兵部,楚飞扬便少了一支胳膊,殊不知,这人早已被安插进了兵部。 “回王爷,只有一件倒是有些引人注意。”杜荣辉开口,他与孟涛不同,长得俊挺风雅,倒不像是武将,反倒像是文官,说话也带着一丝沉稳,可见其人极其的慎重小心。 “说来听听。”楚飞扬指着书房内的座位让几人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书桌后,静心听着众人的禀报。 “江南通州守城军将领今日上呈奏折,说是江南通州惨遭洪水侵袭,守城军不忍与百姓抢粮,便请皇上从户部拨军粮运往通州,以解燃眉之急。” “数目可大?”楚飞扬右手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淡淡地问着。 “不大,末将已经核算过了,奏折上所需的粮草,顶多也只够通州守城军一个半月之用。”杜荣辉准确地回答楚飞扬的问题。 闻言,楚飞扬微点了下头,这才缓缓开口,“你觉得哪里让你觉得不对劲?” 见楚飞扬提问,杜荣辉皱眉开口,“西南钦州守城军将领乃是白无痕,此人随着海王一起戎马征战的将领,是海王手中四大猛将之一,他对海全忠心耿耿。而钦州与通州相隔不过几百里路,若是白无痕从中作梗,只怕通州的守城军……” 楚飞扬听完杜荣辉的回答,却是摇了摇头,不赞成道:“这是多此一举。白无痕何必等到军粮运到之时才动手?他只需劫走八百里加急文函,通州照样是坐吃山空。海全不会这么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怕江南现在的情况当真是紧急了,连军粮也这般紧张,苏启这个漕运使到底是怎么做的?” “只怕他是指望容家吧。”说起苏启,众人均是不待见,良久不开口的叶驰则是愤恨地吐出此人的名字。 ------题外话------ 555555555,我顶着锅盖飞走,电脑不给力啊,还差3000字,明天补上! ------------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万更 听着杜荣辉的话,楚飞扬却没有立即给出准确的答案。 中将领抬眸看向楚飞扬,却见他双眸半眯,手指轻点着桌面,看似没有举动,其实心中只怕早已有了计量。 “当初因为云相府与苏家交恶,苏启是绝不会再站在本王的阵营中,而辰王无情地不对苏源施以援手,亦是让苏启怀恨在心。朝中几派中,苏启自是不会再与楚辰联手,剩下的便是玉乾帝与海王。”楚飞扬缓缓开口,事件中因涉及到云玄之的后院之事,有些话语便只是简略的带过并未细想,只是向众人点名苏启可能站立的阵营。 几人见楚飞扬讲起这件事情,心中亦是有些眉目的,去年科举考试,苏源借机陷害云相,两家关系逐渐恶化,最后查出苏源重重恶迹,玉乾帝这才下命将苏源斩首示众。只是,当时皇上却没有牵连到苏家的其他人,留下了苏源的弟弟苏启,让他继续担当漕运使一职,这是威慑亦是施恩收买。 只是,这个恩情,苏启会不会买账,却要二说。 尽管苏源当初的罪名罪证确凿,的确是触犯了西楚律例,玉乾帝是按律砍杀苏源,让人无话可说。 可毕竟是玉乾帝的圣旨让苏源人头落地,也让苏源的女眷发放边疆。这便极其难以保证苏启不会连玉乾帝也恨上。 而更为重要的是,对于江南水患,玉乾帝亦是心急如焚,即便苏启贪心极大,若他真是玉乾帝的人,只怕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生非。 一连串的分析在众人脑中滚了一遍,孟涛剑眉一挑率先开口,“王爷,这苏启只怕是海王的人。” “只要江南水患一直困扰着百姓,玉乾帝的注意力便会被牵制住。而这最好的办法,便是让百姓衣食无着落,引得天怒人怨,海王等人也可趁机闹事。”叶驰紧跟着也开口。 楚飞扬却只是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地开口,“这次皇上派容云鹤前去江南,赈灾一事便不用再动用国库。虽说赈灾一事与苏启的干系并不大,只是军粮是重中之重,他若是连这点也做不好,那只能说苏启的确是心思不纯。” 众人听着楚飞扬的分析,细细地揣摩着楚飞扬话中的意思。 他们身为武将,虽说对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比不过那些士大夫,可是兵部的人事调动却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容云鹤一离开京城,广威将军便被皇上派出京城办事。这样的凑巧,说出去只怕无人能信。 只怕皇上不但是想要容家出资赈灾此次江南水患,更想将容家的万贯家财占为己有吧。如今容贵妃已死,容家陈老太君尚在养病之中,整个容家的掌舵人便是容云鹤。一旦容云鹤没了或者犯了事,这容家的家财定会尽数充入国库。 而苏启的任务,只怕便是阻拦或是破坏容家的一切,致使容云鹤江南一行不得顺利进行。 如此看来,倒是有些看不出苏启到底是谁的人,亦或者他本就不属于任何的派系。 “出去北齐有些动作外,其他方面可有异动?”楚飞扬心头暗记下方才讨论的问题,遂问着三人熟悉的问题。 “没有,其他几个方向一如往常,并无异样。”杜荣辉摇头回答,只是却多问了一句,“王爷是否觉得有何不妥?” 楚飞扬抿唇浅笑,淡然开口,“小心为上。” 语毕,便让几人先行回去,楚飞扬单独唤进习凛,问道:“容云鹤这一路上可还安全?” “回王爷,容家挑的是官道,一路上皆是歇脚在容家的酒楼客栈,倒是相安无事。只不过,此次南方水患波及江南三十二州县城池,只怕容公子要辛苦一段时日了。”习凛将接到的信息尽数说出来。 闻言,楚飞扬自书桌后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冷静地看着院中的绿色植被,幽然出声,“官道不见得就安全。” 玉乾帝既然派了广威将军前去,只怕这上上下下早已是打点好了,即便容云鹤挑着官道又如何?这西楚哪一寸土地不是玉乾帝的?他想让一个人是生是死,岂会还会挑官道还是民间小路? “多加一倍暗卫保护容云鹤,同时派人通知容云鹤,江南三十二州县,唯有钦州不可亲自前去,只需将赈灾的粮食派人送去便可。”平静的黑眸中顿时绽放出摄人的光芒,楚飞扬沉声吩咐,面色亦是缓缓下沉,望之十分严峻。 “王爷,这……”习凛顷刻间抬起头,满目震惊地看着楚飞扬。 “钦州是白无痕的地盘,不管他苏启到底是谁的人,容云鹤踏入钦州便是羊入虎口,海全岂会放过财神爷?”俊雅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楚飞扬低声开口,随即转过身,大步踏出书房。 楚飞扬并未返回梦馨小筑,而是来到楚南山居住的院落。 在外守护的焦大见楚飞扬前来,立即上前行礼,“王爷。” 楚飞扬微点头,目光越过焦大往院子中正屋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低声问道:“爷爷在里面?” “是。”焦大亦是低声回道,只是半垂的眼眸中却是划过一抹叹息。 楚飞扬岂会看不透焦大的暗叹,却并未再开口,径自抬腿往内走去,却发现楚南山坐在书桌后,一手拿着那块金牌,目光沉痛地盯着手中的金牌不言不语。 楚飞扬顿时停住脚步,只站在内室外静看着楚南山,不出声不说话亦不打扰楚南山。 “看够了没?你爷爷又不是梦儿,竟能让你看得这般入神,你小子最近没有患眼疾?”却不想,楚南山并未体会到楚飞扬的用心,率先开口将楚飞扬损了一遍。 只是,损完后却又觉得有些不妥,照他方才的话,自己岂不是不堪入目? 不对不对,他楚南山玉树临风一辈子,怎么会糟老头呢? 摇头晃脑地将手中的金牌收入锦盒中,楚南山打开书桌旁的抽屉,将锦盒放了进去。 楚飞扬到也没有任何被抓到的尴尬,大大方方地踏入室内,潇洒万千地落座,却是心思剔透地没有提方才的事情,对楚南山说着另外的事情,“爷爷,我有事与您商量。” 听出楚飞扬话中的严肃,楚南山抬起头看向长孙,却见楚飞扬的表情亦是肃穆冷峻,只怕楚飞扬即将说的话题十分沉重。 楚南山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脸上顿显机锋沉稳的表情,缓缓开口,“说吧。” 江南一行,一路走来,越是靠近南边,遇到的灾民便越多,而路边更是横躺着许多饿死的百姓,四处的村庄房屋田地均是被洪水侵袭过的残破模样,就连他们脚下所走的路亦是被洪水浸泡在其中。 本是预计八天赶至最近的一座城池,只是因为容云鹤一行人一路上不断地安置灾民,却是耽搁了两日的时间。 “少爷,这有些不对劲啊。”帮着容云鹤将一名饿晕的老夫人扶着靠坐在一颗大树旁,肆儿皱眉惊叫道。 容云鹤从包袱中拿出几个馒头放在老人的手中,又小心地喂老人喝了点水,这才沉声开口,“有何不对劲的?” 肆儿看了看四周,确定都是容家的护卫,立即撩着衣摆蹲下身,凑在容云鹤的身边,悄声将自己方想明白的事情说与甬运河听,“少爷,按理说,咱们容家可是西楚的首富,西楚的所有城池中均由容家的酒楼客栈米仓,您在动身前已是发了命令,命开放江南三十二州县的米仓济民,更是调动了周围的铺子支援三十二州县,按理说,咱们储备的粮食已够江南灾民应急,可为何还有这么多的灾民流落他乡?” 肆儿想不明白,将自己心头的疑问抛给容云鹤,自己亦是抓耳挠腮地继续想着这个问题。 闻言,容云鹤却是勾唇一笑,眼底泛出一抹讥笑。 肆儿所说他岂会没有所觉?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才使得这么多的灾民流落他乡,更是活活饿死了这么多的百姓。只怕此人的目的便是想趁机陷害容家,让玉乾帝以及所有人均认为容家早已被利益熏心不顾民生大计。 “公子想必还不知吧。”这时,被容云鹤救活的老妇睁开了眼,喘了口气地开口,“容家的确是开仓济粮,可官府却说容家如今归官府管,需等官府清点完仓库中的粮食钱银才准百姓领取粮食。” 说了一会,老妇又觉得体力不支,身子斜斜地靠在树干上,只剩喘气的份。 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已是说明了一切。 “公子,如今江南水患,能不去,还是莫要去那边吧。江南城池也被浸泡在洪水中,老百姓啊,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唯有等死。”一名接受容云鹤救助的老翁也跟着开口,看着容云鹤心肠好,便开口劝道。 肆儿早已是被气得满面涨红,恨不能立即返京讲理,容云鹤亦是微皱了下眉头,眼底划过一丝狠绝,心中有了计较。 站起身,容云鹤将手中的干粮交给护卫,留下肆儿以及一部分护卫继续照看沿途的百姓,自己却是继续往前走。 “公子,您怎能单独前往?”肆儿看着跟在容云鹤身后的十几名护卫,心头大惊,忙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一旁的护卫,抓过缰绳想要跨上马背跟着容云鹤一同离开。 可容云鹤心中却有其他的想法,只见他招手让肆儿来到自己马前,弯身在肆儿耳边交代了几句话,不等肆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已策马扬鞭朝着南边城池奔去…… 到达通州已是晚间,可入眼的不是往日的炊烟升起、闻到的不是每家的晚饭菜香,路面上沁着的是一层水渍,大部分的民房早已被猛烈的洪水冲击倒塌了,路边坐着躺着无数的难民,看到容云鹤一行人踏进城门,所有人的眼睛均是紧盯着马背上身穿锦袍的容云鹤,那一双双睁大的眼眸中泛着饥渴与求生的欲望,看得容云鹤眉心微微一皱,心中瞬间涌上一层怒意。 “少爷,这些人……”护卫亦是于心不忍,这些难民中,有不少的老弱病残,看着十分的可怜,尤其那些孩子面黄肌瘦,一看便是饿了许久了。 “先随我去容家的米铺。”容云鹤忍下心头的这口气,双腿夹紧马腹,按照往日脑中的记忆,往容家的米铺奔去。 越是接近容家米铺,路上的难民越多,顺着月光往前看去,却见容家米铺前聚集着许多的百姓,只是从容家米铺走出的却是苏启和通州的知府,两人的身后则是跟着许多衙役,只见这些衙役每两人抬着一麻袋的大米往马车上放…… “苏大人这是何意?我容家的东西,什么时候变成你苏家的了?”容云鹤心头大怒,脸上冰冷如霜,寒声开口,挺直腰板坐在马背上,目若寒星地盯着面含得意的苏启。 所有人均被容云鹤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百姓见一名锦衣白发少年端坐马背,面色冷峻骇人,周身却又萦绕着一股贵气,便纷纷往墙角退去,不敢招惹大人物。 苏启更是脸露震惊,没想到容云鹤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通州。广威将军派回来的人明明说到容云鹤沿途救助灾民,只怕还要再过几日,却不想容云鹤竟会在此时出现在通州,实在是吓了苏启一跳。 苏启抬起眼看向容云鹤,只见月光下,少年郎端坐马背,周身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这月光却如那少年的目光,冰冷似箭让人心头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只是,苏启始终是苏启,掌控漕运这么多年,混迹朝堂半生,岂会被一个后生小辈吓倒?更何况,如今容家早已今非昔比。容贵妃香消玉殒,容家除去一屋子的钱财能让人惦记外,可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够让人看上眼了。一介商贾,朝中无人、后宫无人,竟还这般嚣张,当真是活腻了。 思及此,苏启脸上顿时端起官场客套的笑意,官腔十足地开口,“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容家大公子,本官总算是把你盼来了。皇宫八百里加急文函中可是提到,容公子八日内便能够到达通州,却不想今日已是第十日晚间,才见到容公子的身影,真是让人望眼欲穿啊。我说容公子,你养尊处优惯了,心中怕是十分不愿来这江南灾区,这才故意讨厌时间吧?可你也要想一想,你一路上拖拖拉拉地,可我们通州的百姓却是等不了,仅仅这两日的时间,便又有多少老人失去了儿女,多少儿女没了爹娘,多少孩子流离失所,你害得这么多人命,难道心中没有半点内疚吗?若是吃不了这份苦,何必做好人向皇上讨了这差事?你这可是误人误事啊!还是说你是故意的,想让百姓误会朝廷、误会皇上?本官实在是不忍看到这通州的百姓挨饿受苦,这才命人将容家米铺的粮食搬运出来,打算明日一早在衙门前赠粥,救济百姓。” 苏启张口便是栽赃陷害,将所有的罪名推在容云鹤以及容家的身上,言语中更是暗指容家沽名钓誉,而他苏启才是真正为百姓干实事的好官。 “你胡说,我家公子一路上周济百姓……”一名护卫见苏启竟这般污蔑自家公子,怒上心头,顿时梗着脖子嚷道。 只是容云鹤却是举起一只手,阻止那名护卫的申冤,在苏启变脸之前开口,“是吗?既然苏大人这般体恤百姓,不如立即开仓赠粮,何必等到明日?明日复明日,不知又有多少百姓死于饥饿?苏大人慈悲为怀,还是尽快让衙役将全城的百姓召集至容家米铺前,本公子立即开仓放粮,又何必劳累大人将粮食搬去衙门?” 说着,容云鹤轻巧地下了马背,领着身后的护卫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苏启的面前,狭长的眸子一扫还在不停将大米搬出米铺的衙役,手中的马鞭顿时抵在马车上,淡漠道:“苏大人怎么还不行动?难不成苏大人方才的鸿篇大论均是愚弄百姓之词?亦或者说,苏大人打算将容家的家产扣押占为己有,却故意将所有的罪名推到本公子的身上?” 容云鹤说话间,他身后的护卫已是踏进米铺,从里面扶出被人打破了脑袋的掌柜。 “老奴见过少爷。”掌柜看到自家少爷,忙要弯腰行礼,却被容云鹤扶起。 看着掌柜满头是血,容云鹤清冷的目光顿时一沉,随即冷笑着转头看向苏启,厉声问道:“苏大人好手段,即便是为城中百姓着想,可难道我容家米铺的掌柜就不是通州的百姓?竟将人打伤至此,即便是告到皇上的面前,你也是百口莫辩。” 苏启岂会料到容云鹤竟是恶人先告状,将所有的罪名统统扣在自己的头上,心头大怒,脸上的冷笑顿消,狰狞的眼神配上凶残的表情,苏启压低声音威胁道:“容云鹤,识时务者就给本官闭嘴,否则本官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打伤你一个管事的又如何,本官今日即便是办了你,以容家如今在京城的地位,你以为皇上还会为你做主?痴人说梦!” 苏启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容家与云千梦交好,可苏家却是恨极了云千梦,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容云鹤,苏启岂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更何况,容家家财万贯,若是整倒了容家,不但出了他心头的这口恶气,亦能够让他的荷包丰盈,他何乐而不为? “我到时想看看苏大人打算如何让本公子吃不完兜着走。容家此次是奉旨前来赈灾,江南三十二州县均要配合容家。可苏大人却从中作梗,若是朝中百官知晓此时,苏大人认为他们会如何看待苏家?”容云鹤亦不是好欺负的,能够独当一面撑起整个容家,便说明他有过人之处,岂会因为苏启几句威胁的话语而吓退? “哼,本官官品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介商贾来评价!商人均是以利益为重,无奸不成商,你认为百官会相信你这一介小小的商贾?容云鹤,你还是太嫩了点,别以为如今宫中还有一个容贤太妃,你便狂妄至此,没得连累了整个容家。如今你来了这江南,若是不听从本官的,只怕你连这通州也踏不出去。本官乃皇上亲命漕运使,掌管一切粮食运输,你容家的亦在本官的管辖范围内。”苏启冷哼一声,心中对容云鹤的杀意渐大,冷声开口,脸上尽是轻藐之色。 而容云鹤在听完苏启的话后,却是清朗一笑,蕴含正气的笑声直冲云霄,如拨开云雾般让众人心中一亮仿若看到月亮一般。 “苏大人也知自己是漕运使,只是掌管粮食的运输,可见这粮食的分发与您无关。您又何必在此多此一举?难道不怕旁人说您多管闲事吗?”收起脸上的冷笑,容云鹤双目凌厉地射向苏启,眼底是浓浓的不屑。 苏启不想这容云鹤平日沉默寡言,竟也是这般伶牙俐齿,尤其容云鹤几次三番当众不给自己脸面,苏启脸上渐渐浮现杀气…… “大人,不如这事就交给下官吧。”这时,通州知府走上前,小声地在苏启的耳边说道,那双绿豆眼则是扫了容云鹤一眼,随后又转向容家米铺,最后落在被容云鹤压在手下的大米,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只是,如今这么多百姓看着,若是传了出去,皇上怪罪下来,只怕倒霉的还是他们。 苏启心头大火,阴狠地眸子狠狠地瞪着容云鹤,脑中思绪翻来覆去,想着其他的法子定容云鹤的罪。 “来人,将这些米全部倒入米缸中,所有百姓在护卫那签完自己的名字,便可领取一斗米。”容云鹤却知此时不是真正与苏启斗气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先解救这通州的百姓。 况且,一如苏启所言,容家如今在京中的地位的确十分的尴尬敏感,自己如今又是远离京城,若真与苏启闹得不可开交,吃亏的始终是自己。容云鹤自是不惧苏启,可家中尚有卧床不起的祖母,他岂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断了自己的后路? 思及此,容云鹤也不再与苏启争锋相斗,只吩咐护卫将马车上的米尽数倒入米缸中,点亮容家米铺前的灯笼,趁夜为通州百姓发放灾粮。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还未离开通州的百姓纷纷赶来排队,在护卫那边登记完自己的住址与姓名之后,从掌柜的手中接过一斗米,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容家米铺。 苏启被通州知府拉至一旁,两人阴沉着脸盯着容家米铺前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 “哼!”心头大怒,苏启拂袖而去…… 那知府心头大骇,也不敢多做久留,立即跟在苏启身后离开了此地,小心翼翼地走在苏启的身后问着,“大人,何必动怒!容家家大业大,咱们何必为了这么一点粮食与那容云鹤置气?况且如今救灾重要,苏大人高风亮节,将来定会得到皇上的嘉奖。咱们舍弃今日的一点白米,换来的可能就是容家的所有家产啊,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 听到此处,苏启猛地停下脚步,阴冷的目光骤然射向那知府,嘲笑道:“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贪恋上容家的家产?你以为你吃得下容家的家产,不怕被噎死?” 那知府哪知自己说了半天的好话,竟是马匹拍到了马腿上,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只觉这漕运使实在是难伺候,左右都说不通。 苏启岂会看不出那知府的脸色,缓了缓自己的脸色,苏启较为温和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那知府见苏启脸色好了几分,又再次献计道:“大人,容云鹤的人手有限,精力自有耗竭的一日,咱们不能动他容家的东西,却能够安排人手帮忙,届时……” 接下来的话,那知府并未再说,只是苏源却是笑了起来,伸手用力地拍了拍知府的肩头,两人一同走向府衙。 只是刚到府衙,便见一名眼生的侍卫立于府衙门外,见苏启回来,那侍卫立即上前,在苏启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只见苏启面色微微一变,慎重地点了点头,留下那知府,随着那侍卫一同离开。 容云鹤自是知晓苏启离开,将手上的事情交给身旁的护卫,容云鹤对一名低头登记百姓名字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侍卫立即站起身,随着他一同走上米铺的楼上。 “容公子有何吩咐?”此人并非容家护卫,而是楚飞扬派来保护容云鹤的。楚飞扬早已命人在半路中截下赶路的容云鹤,让暗卫替换为容家的护卫,明处暗处保护容云鹤,以防敌人下手。 “你趁夜前去临近的城池,去容家米铺查探情况。看看是否与通州相同。”容云鹤看着楼下领到米而喜极而泣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低声对那侍卫开口。 “是,容公子放心。不过,卑职觉得,苏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此人已经盯上了容家的家财,定会趁机下手,咱们还要早做打算。”那侍卫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为容云鹤捏了一把汗,却为容云鹤方才的举动叫好。 容云鹤微点下头,淡声说了声,“放心,我心中有数。” 语毕,侍卫朝容云鹤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楚相府中。 “乔影,容云鹤已经离开数日,算算日子,想必已经到达江南了吧。”云千梦掐指算了算,容云鹤离开京城已有十几日,想必早已到达了目的地,只是不知江南灾情如何,容云鹤是否能够应付地过来。 “回王妃,容公子已于昨日晚间到达的通州。他一到达通州便开仓放粮,通州的百姓是最先得到粮食的。”乔影将昨夜接到的消息告知云千梦,只因云千梦十分担忧容家公子。 “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困难?虽说此次是容家出资赈灾,可难保各地官员不想中饱私囊啊!”云千梦最是担心这点,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只怕容云鹤当真要焦头烂额。 “昨儿个他一到通州,便遇到了苏启。”楚飞扬的声音在此时传了进来,只见他抬起手来,乔影立即福身离开了内室。 闻言,云千梦却是轻拧娥眉,苏启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会故意刁难容云鹤,“苏启怎就正好出现在通州?赈灾一事尽数交由容家,已无苏启这个漕运使的事情了,他擅自离京,难道不怕皇上责备?” 楚飞扬坐下身,接过云千梦递过来的热茶,修长的手中轻捏着碗盖缓缓刮着碗沿,嘴角泛着一抹冷笑,随即轻柔开口,“前几日我还在琢磨此事,现在倒是明白了。前几日,通州八百里加急送来文函,说是守城军不忍与百姓争粮,便请皇上调一个半月的粮食。” “其实,这只是皇上的计谋。一个城池的守城军,一个半月的军粮,数目并不大,但皇上真正的目的是将苏启派去江南,让苏启掌握容家的一切。免得被世人认为皇上不放心容家,特意派漕运使前去。”听着楚飞扬说完一半,云千梦便已会意,一颗心顿时一沉,心头隐隐有些为容云鹤担忧。苏启本就恨极了自己,而容家却与自己交好,难保苏启不会夹带私仇,借机报复。 见云千梦已是明白过来,楚飞扬放下碗盖,握住她的手,“这件事情,我也是想岔了,原本将注意力放在苏启是谁的人这方面,却不想这才是皇上真正的用途。只怕他还是不甘心让容家太出风头,更是想将容家的好事算到自己的身上,以博取美誉。” 听着楚飞扬的话,云千梦的心猛地一跳,心头隐隐觉得不安,另一只手覆上楚飞扬的,带着一丝担忧地问着,“如此说,皇上是不打算让容云鹤活着回来了?” “别担心,我已加派了人手保护他。容云鹤自己也是个通透的人,岂会看不透这一切,定会更加小心的。你如今有了身孕,切莫伤神,对自己对孩子都不好。”楚飞扬从善如流地为云千梦倒了一杯安胎茶,一手轻轻抚上她尚未凸起的小腹,半敛的眼眸中是说不出的喜悦与宠溺。 云千梦也知方才自己冲动了,一手缓缓地摸着自己的小腹,安抚着里面的小东西。 “王爷王妃,公主来了。”这时,慕春在门外禀报着。 楚飞扬与云千梦相视一眼,楚飞扬极其有默契地站起身,随即抬脚走出内室。 在外面与夏侯安儿打了个照面,然后出了梦馨小筑。 一阵清脆的门帘轻响传来,夏侯安儿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表嫂。” 见着总是平静淡雅的云千梦,夏侯安儿焦躁的内心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云千梦已是在等着她,见她进来,忙笑着开口,“安儿来了,快过来陪我坐坐。” 夏侯安儿却是勉强一笑,抬步走进内室,依言坐在云千梦的身旁。 云千梦看着她略显憔悴的小脸,不由得轻摇了摇头,伸手为她倒了一杯慕春为自己备好的红枣茶放在夏侯安儿的面前,淡声开口:“喝口这红枣茶,补血养气,对身子是极好的。” 夏侯安儿听话的点点头,纤纤玉手端起面前的茶盏,低头缓缓喝了一口,只见她眉间的褶皱微微浅了些,浅笑着开口,“确实好喝。” “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云千梦看着她,替她开口。 夏侯安儿诧异地抬起头看了云千梦一眼,见她眼底睿智丛生,心中忽而一笑,表嫂素来聪慧,岂会看不出这一切? 认真地点了点头,夏侯安儿收起眼底的诧异,缓缓开口,“我还是想去参加。” 答案并未让云千梦露出吃惊的表情,已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云千梦只是浅笑道:“好,我会让人备好贺礼,你一同带去海王府。只是,这帖子是钱世子妃下的,只怕还有其他的深意在里面,你自己此去海王府,可要小心提防,万万不能马虎。” 夏侯安儿不想云千梦竟是什么也不问便同意了此事,心中有些意外,却又有些窝心,再次点了点头,细心地记下了云千梦的每一句叮嘱。 待夏侯安儿离开后,云千梦唤进慕春,吩咐道:“拿着我的帖子去京城苏府,说是楚王妃请苏府的女眷前来楚相府喝杯茶。” 慕春不解,王妃与苏家素来不合,当初一个苏青搅合的云相府上下不得安宁,更是害死夫人的凶手,王妃怎么开始善待苏家的人了? 想了想,慕春小声规劝道:“王妃,苏家岂有什么好人,您如今又怀有身孕,万万马虎不得,万一那苏家人使坏,后果不堪设想。” 云千梦看着慕春那一张小口一张一合的,竟是在瞬间联想到这么多的事情,竟是有些忍俊不禁,抬手点了点慕春的脑袋,笑道:“你呀,真是想的太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陷害长大的。我如今是什么身份,苏家是什么身份?她们还害不到我的身上。况且,武有乔影,毒有迎夏,又是将人请到咱们相府,有何可惧的?快去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王妃,这苏家可是……”有些话,慕春亦是不好说,心中却是清楚,苏家恨极了王妃。 “我知你想说什么,我这般做自然是有我的目的,你且去将帖子送过去,莫要让她们有拒绝的机会。”语毕,云千梦不再理会慕春快要掉下泪来的双眸,径自喝着手中的安胎茶。 慕春心头担忧,可主子都已经发话了,她自是不能违抗,只能一步三回头,看看王妃是不是有反悔地念头,直到走到了楚相府的大门口,也不见云千梦将她召回。慕春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地领着几个小丫头前去苏府。 而苏府在接到云千梦的请帖后,亦是陷入一片混乱中。 谁会想到与苏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楚王妃竟会对苏家女眷下请帖,还是前去楚相府喝茶聊天。 这楚王妃素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她们此番前去不会有去无回吧?可若是断然拒绝,只怕惹怒了楚王妃,那爱妻深切的楚王会在朝堂上为难自家老爷。 苏夫人无法,只能苦瓜着脸接下了慕春递过来的帖子。 只是,待慕春一离开,苏夫人便立即命小厮快马加鞭的前去通州,将此事禀报苏启。 ------------ 第三百一十二章 苏夫人领着苏家几位小姐按照云千梦帖子上所写的时间来到楚相府。 在嬷嬷的带领下,一路穿过庄穆素严的相府前院,却见云千梦领着几个丫头立于花园的九曲回廊上赏景。 苏夫人一颗本就悬浮在半空中的心更是提掉了起来,立即领着身后的几个女儿走上前,对云千梦施施行礼,“妾身见过楚王妃。” 慕春看眼这位苏夫人,心头微微冷哼一声,好个苏夫人,王妃帖子上明明写着的是未时一刻,可这位苏夫人硬是磨蹭到未时三刻才过来。她这是看不起楚相府呢,还是心中不甘? 云千梦将手中的稻米往庭院中一洒,原本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们立即飞身下来,在绿油油的草地中寻找着那一颗颗香喷喷的稻米,一时间静谧的庭院热闹非凡,惹得云千梦勾唇一笑。 “王妃累了吧,要不回去歇息会?”慕春将手中的湿巾递到云千梦面前,小身子则是挡在苏夫人等人面前,不让这些人有机会陷害自家王妃。 云千梦岂会看不出这丫头心里头的小心思,接过微热的帕子将手上残留的稻米渣子擦干净,淡笑的眼眸微扫过半屈着膝盖行礼中的苏夫人等人,淡粉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浅笑,却只是将帕子交还给慕春,清声开口,“不必,今儿个天色这般好,让人不由得想在外面多呆一会。” “王妃口渴吗?今儿个小厨房可是做了几样爽口的甜点,王妃若是口渴了,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准备。”迎夏亦是个心思剔透的丫头,见慕春这般防着苏家的人,又见这苏夫人受邀前来竟也敢磨磨蹭蹭的迟到,心中早已对这苏家人有了成见,恨不能让着苏家人就这么一直半蹲着。 “刚用完午膳,哪里还吃得下甜点,先放着吧。”云千梦莞尔一笑,眼角余光再次扫了那苏夫人一眼,见对方双腿已是有些微微打颤,看来对于这样的行礼,苏夫人是有些受不住了。 “王妃,您昨儿个说的那个故事尚未结束,不如奴婢扶您回去,您给奴婢们接着往下说吧,这被吊着胃口,可真够难受的。”慕春与迎夏交换了下眼色,这丫头这时候倒是想出不少的花样,作势便要扶着云千梦离开相府花园。 那苏夫人见这楚王妃竟只顾着与自己的婢女说话,对她的行礼居然是充耳不闻,一颗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心知她若不在开口只怕今日就要在这楚相府的花园内行礼了。 正想着,面前淡紫的裙摆已是微微摆动,已有远去的架势,苏夫人立即领着自家的女儿走上前,再次对云千梦行礼道:“妾身参见王妃,王妃千岁。” 云千梦脚步微微停顿,眉心处却是显出一丝浅浅的褶皱,随即淡声道:“原来是苏夫人来了,本妃在此可是等候多时了。不知府上是不是出了事情,夫人竟是姗姗来迟,又不见府上有人前来知会一声,本妃还以为夫人爽约,正要遣人前去苏府问个明白呢。” 一番话,堵得苏夫人刚到嘴边的借口立即又硬生生地给咽回了肚中。没错,苏夫人本就想以府中有事而故意晚来些时辰,可不想这楚王妃这般刁钻,竟将她的后路给堵住了,将苏夫人就此晾在这里。 苏夫人咽了咽口中的口水,精神尽数集中起来,全神贯注地应付着面前的云千梦,小心翼翼地开口,“让王妃担心了,是妾身的不对。妾身刚要出门,府内便出了些事情,这才耽搁了些时辰,一时间倒是忘记给王妃捎个信,还请王妃包涵。” 此话一出,相府花园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慕春迎夏眼底顿显讥讽与薄怒,王妃是什么人,这苏夫人又是什么人?竟这般对王妃说话,实在是太放肆了。 ‘轰隆隆……’正在此时,原本湛蓝的天空竟飘来一团乌云,远处晴天处亦是传来一阵响亮的打雷声,惊得众人纷纷抬眸看向突然暗下来的天空。 慕春见方才还好好的天竟是说变就变,原本炽热的花园,此时竟渐渐刮起了大风,忙护在云千梦的身外侧,小心地扶着云千梦道:“王妃,这夏日多雷雨,咱们还是赶紧回吧。” 云千梦看着好端端的天气突然间变了天色,眉头轻轻一拧,随即低头看了苏夫人一眼,面色淡然地浅声道:“苏夫人起身吧,随本妃一同前去梦馨小筑用些下午茶吧。” 语毕,不等苏夫人拒绝,云千梦已是搭上慕春的手,在相府众人的护卫下迈步走向后院深处。 苏夫人一颗心突突地跳着,看着骤然大变的天色,眼底不由得浮上一丝担忧,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天了?而这楚王妃的一举一动亦是让人捉摸不透,看似不在意自己方才的冲撞,可眼中的疏离冷淡却又那般让人触目惊心,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娘……”苏夫人身后的长女轻轻扯了扯苏夫人的衣袖,清丽的脸庞上亦是布满不解与担忧。 苏夫人突然回过神来,往身后的长廊望去,只见楚王妃已经走远,便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轰……’ 众人刚踏进梦馨小筑的正屋,外面一声惊雷,劈天而响,吓得所有人表情均是一怔。 随即便见天空完全黑暗了下来,堪比夜间,而院中狂风大起就连傲然挺立于院内一角的苍松亦是被狂风刮得姗姗作响,而那黑压压的乌云中却是依稀可见几道金色的闪电,仅是眨眼的瞬间,豆大的雨珠便已从天空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地落在屋檐上,拍打出淅沥地雨声…… 慕春几个丫头手脚极其麻利,不一会便在屋内点燃了蜡烛,随后将灯罩罩在烛台上,正屋顿时明亮如白日。 关上了大门,杜绝了外面的风雨侵袭,云千梦缓缓落座在主位上,目光微抬看向依旧立于屋内的苏夫人等人,浅笑着开口,“夫人与几位小姐请坐吧。慕春迎夏,上茶。” “多谢王妃。”苏夫人被那惊雷吓得一声冷汗,又忽而听见云千梦和颜悦色地话语,心头颤抖更加剧烈,面上只能强装镇定,讪讪一笑,领着几个女儿依次在云千梦的下首落座。 只是,苏夫人心中却因为云千梦此时的温和而紧揪着,脑中反复思索这位楚王妃接下来会对自己出怎样的难题,而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一时间,苏夫人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只见她黛眉轻蹙、眼神微微发痴,双唇更是紧抿着,而端坐在凳子上的身形则是僵硬挺直,显然是处于戒备的状态。 云千梦将她的表情动作看在眼中,却只是接过慕春递过来的温水浅浅地喝着,并未开口,任由那位苏夫人心思翻转了三百六十度。 外面狂风拍打着窗棱,呼啸的风声让人心惊胆战。 但屋内却是一片安静,重重叠叠的烛影中,云千梦却只是将注意力尽数放在自己手上端着的茶盏上,似乎茶盏上的描青纹样十分地吸引她。 过了半晌,苏夫人见云千梦竟不发话为难自己,不由得抬起头看向那端坐在主位的女子,却见一片烛光中,这位楚王妃眉目如画、面色平和地欣赏着手中的茶盏,仿若这屋中没有苏府几人,倒让苏夫人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面上划过一丝尴尬,苏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稍稍握紧了片刻,这才伸手端起茶盏,缓缓品着。 茶盏与碗盖相碰的些微清脆响声充斥着寂静的正屋,双方均没有开口,只是相较于云千梦的从容淡定,苏夫人则显得略微焦虑不安。 “王妃有喜,妾身还未恭喜王妃呢,今日来得匆忙,却没有准备厚礼,改日定当送来。”有些承受不了屋内的寂静与压迫感,苏夫人脸上腆着笑意开口。 闻言,云千梦放下手中的茶盏,浅淡一笑,缓缓开口,“夫人客气了,今日本就是本妃邀请夫人来相府做客,岂有让客人送礼的道理?” 淡淡的一句话,便挡掉了苏夫人的用心。 语毕,云千梦狭长有神的凤目看向端坐在苏夫人下首的苏家大小姐,抿嘴一笑,继而开口,“苏小姐好人品好相貌,不知可有许配人家了?” 听此一问,苏夫人眉心一跳,苏小姐面色一怔,屋内顿觉紧张起来。 苏夫人半敛眼眸,眼底划过一丝恨意,唇角却上扬,浅笑着回答,“回王妃,这孩子尚未及笄。” 听到苏夫人的说辞,云千梦缓缓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打量着苏小姐,眼底带着浅浅地满意,“苏小姐这样的人品,应当配个好人家。本妃倒是听说皇后娘娘的亲弟弟,阮家公子阮玉宵也尚未娶妻,与苏小姐倒是天作之合。” 语毕,云千梦伸手捻起桌上果盘中的一块糕点,动作优雅地用着。 而苏夫人与那苏小姐听到此话后,双双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没想到这楚王妃今日叫自己过来,竟是打得这样的注意。可她这样做又有何好处? 只是,不管楚王妃心头有何算计,自己是决计不会让女儿嫁给阮玉宵那样的纨绔子弟的,更别说那阮玉宵如今也不过是个哑巴,若非阮家没有嫡出的女儿,当今皇后尚不会捡了这么个便宜嫁给皇上。这一道道一层层的关系拨开,苏夫人心中更是打定主意不能让女儿嫁给阮玉宵。 “王妃美意,可是小女年岁尚小,这等婚姻大事也不必焦急。再说,我家老爷如今被皇上派往江南督运军粮不在京中,妾身实在不能做这样的主。再者,阮公子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乃是皇亲国戚,我苏家只是普通官宦人家,岂能高攀?”苏夫人这一条条的细数下来,倒是带着一丝义正言辞的意味。 云千梦静心听着她的一番话,脸上神色依旧,只是却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放入了盘中,掏出袖中的丝绢擦拭干净右手,这才开口,“苏夫人太谦虚了,苏大人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小姐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啊,将来及笄,苏家门槛只怕会被媒人踏破,又岂会如夫人说得这般?夫人何须妄自菲薄?” 见云千梦依旧想为自家女儿做主婚事,苏夫人可是急了一身冷汗,急忙道:“王妃与王爷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因此才伉俪情深。妾身自是也盼望着小女能够得一佳胥,好生待她。将来夫妻举案齐眉,也算是了了妾身的一桩心事。” 隐晦中,苏夫人已是点名那阮玉宵并非良人。 云千梦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那苏小姐一眼,见她眼底的焦色不亚于其母,只是那满是焦色的眸光中却又带着一丝异样的光芒。 并未立即收回视线,云千梦笑看着面前的母女两,不动声色地开口,“夫人所言极是。小姐年纪尚小,或许将来还能赶上太子大选太子妃呢。” 果真,那苏夫人与苏小姐的脸色均是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已是给了云千梦想要的答案。 “只不过,如今江南水患让人担忧,太子选妃只怕要耽搁些日子了。既然有现成的好人选,苏夫人又何必推拒?本妃倒是十分喜欢苏小姐,不如本妃进宫,向太后讨了这圣旨,也算是给苏小姐的见面礼。”云千梦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扑通’一声,烛影微闪,那苏小姐已是跪在云千梦的面前。 只见她眼底含着极重的不屈,坚决道:“王妃,臣女不愿,还请王妃莫要自作主张乱点鸳鸯。” 一句话,已是以下犯上,让那苏夫人瞬间便了脸色,正要开口呵斥自己的女儿,却见云千梦只是浅淡一笑。 只见云千梦美眸盯着跪在地上的苏小姐,盈盈水眸中却是极快的划过一抹凌光,笑着开口,“苏小姐何必如此?” 苏夫人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意比哭还要难看,掐着嗓子开口,“王妃,小女自小被妾身宠坏了,还请王妃莫要见怪。只是这婚姻大事,还得等我们老爷回来才能再做商量,还请王妃等上几日啊。” “放肆,王妃是什么人?能够为苏小姐保媒,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起容得你们讨价还价?”慕春柳眉一跳,厉声呵斥着想与云千梦讲条件的苏家人。 “慕春。”云千梦缓缓开口,音色却比方才低沉了许多。 慕春闻言,立即退回云千梦的身后,不再言语。 云千梦则是手撑桌脚缓缓站起身,慢慢踱步到苏小姐面前,淡漠地开口,“既如此,你们且回去好好合计合计,本妃累了,你们回吧。” 说着,云千梦便转身回了内室。 苏夫人面色惨白,苏小姐已是满面泪水,两人愤恨地盯着云千梦的背影,这才带着其他的苏家小姐一同冒着风雨回苏家。 “王妃,她们已经走了。”慕春返回内室,见云千梦手拿一本兵书看得入神,便将外面的情况禀报给云千梦听。 只是,心中想了想,慕春有些不解,“王妃,您又何必好心为那样的人家做媒?您瞧瞧她们方才的样子,恨不能吃了您,再说,苏家与咱们……” 云千梦只觉耳边聒噪,只能放下手中的兵书,专心地盯着分析个没完的慕春,嘴边始终挂着淡淡地浅笑。 慕春察觉到云千梦直盯着自己瞧,口中的声音不由得渐渐小了下去,最终还是静默地立于云千梦的面前。 云千梦见她终于闭嘴,纤细的手指轻翻过一页,这才开口,“方才只不过是试探她们而已。阮玉宵只不过是个幌子,用来试探苏家的立场而已。况且,苏启在通州,必定会想法设法陷害容云鹤,我只不过是用此来对苏启敲响警钟,让他明白,不管他如何的张狂得意,他的家室却远在京城,他若是敢对容云鹤动手,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断了他升官发财的机会。” 她只是想借此牵制苏启,让他在做出伤害容云鹤事情的同时,想想京城的家人。至于那苏小姐,只要苏启不拿容云鹤开刀,她自是不会真将苏小姐配给阮玉宵那样的人渣。只是,若苏启一意孤行,那就休怪她出手了。 说她狠心也罢,她是决计不能看着自己最珍视的朋友深陷险境而不管。 “可是,万一那苏夫人回去就立即为自家女儿物色人选呢?”慕春心头担忧,那苏夫人方才虽乔装的十分可怜,可眼底的神色却骗不了人。 “乔影,事情办得如何?”正巧此时传来一阵开门声,一阵极其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云千梦看着慕春一笑,随即开口问着。 “回王妃,事情已经办妥,今日以后,京城中便会知晓今日王妃邀请苏家夫人小姐来相府做客的缘由。”乔影摘下斗笠后才快步走进内室,只是她肩头的衣衫依旧被打湿了一块,鬓发上亦是滴下点点雨水。 “辛苦了,下去将湿衣换下,莫要着了风寒。”听完乔影的禀报,云千梦轻点头,继而站起身走到窗边,抬手推开紧闭的木窗。 “王妃,外面风大雨急,您小心身子。”慕春赶紧拿过一件轻薄的披风为云千梦披上。 “是啊,风雨之势竟来得这般快……”看着外面几乎是倾盆而下的大雨,云千梦修眉淡拢,轻吐出声…… ------------ 第三百一十三章 风雨慾来 “该死的云千梦,居然敢拿本官在京城的家人相要挟。”哐当一声,一只琉璃茶盏被用力地掷在地上,冰瓷碎裂。伴随而来的则是苏启的低吼声。 只见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双目狠狠地盯着地上被砸碎的茶盏,脸上尽是一片狰狞之色,在这狂风暴雨的夜晚,看上去极其的恐怖。 “大人,夫人问您改如何是好?楚王妃虽答应夫人,给出几日时间让夫人好生想一想,只是却也拖不了几日。”送信来的家丁上前一步,在苏启耳边低声询问着。 “哼,云千梦岂会这般好心为本官的女儿保媒?她只不过是担心本官对容云鹤下手,这才故意要挟本官。量她也不会这么好心。你回去告诉夫人,尽量往后拖,直到拖到本官回京。”看着窗外风雨飘摇而来,苏启走到窗边,透过窗子盯着黑漆漆的雨夜,眼中浮现阴狠之色。 “来人。”沉思片刻,苏启猛地朝门外喊道。 “大人。”一名衙役听到声音,快速地打开大门走进来。 苏启低头沉吟稍许,继而问道:“这几日,容家的粮食发放的如何?” “回大人,通州已经发放结束,容云鹤打算明日启程前去附近的城池查账。”那衙役照实回答。 “哼!”一声冷哼之后,苏启拿过原本搁在桌上的斗笠穿戴了起来。 “大人,外面风大雨大,您这是要去哪里?不如卑职替您办妥。”衙役见苏启打算出门,立即上前溜须拍马。 “不必,本官去去就回。”却见苏启眼神微微一沉,冷声拒绝,随即一手拉开关紧的大门走了出去…… 京城皇宫。 一连几日的大雨连绵不断,下得人心浮动、焦躁不安。尤其如今江南水患,却又逢此大雨,实在是雪上加霜。玉乾帝手执紫金毛笔,笔尖在砚台内蘸了蘸朱砂,随即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只是耳边雨声不断,却让他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冷声问着身旁的余公公,“小余子,这雨下了几日了?” 听到询问声,余公公的目光顿时瞧瞧地打量了玉乾帝一眼,见皇帝面色冷若寒霜、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泛着一抹不耐,余公公立即小心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已经连着下了五日了。据说近日京城许多百姓家中均是淹水了,咱们宫中许多的年久失修的废殿中,亦是浸泡在雨水中。太后方才也遣兰姑姑前来询问,是否需要上普国庵烧香拜佛,祈祷咱们西楚风调雨顺?” 玉乾帝疾书的手微微停顿,继而又接着写下批示,冷然地开口,“不必,近日雨水泛滥,后宫妃嫔包括太后还是呆在宫中较为安全。普国庵毕竟是在山上,万一路途中有所闪失,岂不是给人添乱?” “是,奴才知道了。”余公公低声应下玉乾帝的嘱咐,见皇帝依旧埋头在公事中,这才抬头看向殿外站着的一名小太监,对那小太监点了点头。只见那小太监得到余公公的消息,立即悄声离开了上书房。 “卑职参见皇上。”这时,一名身穿禁卫军服装的男子被张岚放了进来,快步走到龙案前,恭敬地朝着上面的玉乾帝行礼。 “嗯。”玉乾帝专注于眼前的奏折,只是低声应了一声,眼皮淡淡地抬起轻扫面前的黑衣人,正要继续将视线放在奏折上,却见他猛地抬起头来,定睛看了眼前的黑衣人,继而对余公公使了个眼色。 余公公会意,对上书房内伺候的宫人微抬手,将所有人领了出去,更是小心地为玉乾帝关上上书房的殿门,亲自守在殿外。 玉乾帝丢下手中的紫金毛笔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玉阶来到那禁卫军的面前,沉声开口,“平身。” “谢皇上。”那禁卫军身受敏捷,双腿微一用力便站起了身,只是在天子面前却依旧微弯着腰身,以示尊敬。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朕给的时间够多了。”玉乾帝阴冷的双眸平视前方,透过殿门上的空格看着外面如银丝线般坠落的雨水,一手置于腰间、一手靠在背后,君临天下之姿让人不敢忽视。 听到玉乾帝的垂问,那禁卫军赶忙将自己的身子再压低了些,上身前倾,凑近玉乾帝低声开口,“皇上,卑职经过明察暗访,已是掌握了一些蛛丝马迹。一如皇上揣测的,此事的确与楚家脱不了干系。” 闻言,玉乾帝双目骤然半眯了起来,眼前的景致变得更加清晰了然,一抹冷笑渐渐爬上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冷意缓缓开口,“还查到些什么?朕让你查的那样东西现在何处?” 那禁卫军见玉乾帝如此焦急,心知此事事关重大,难怪皇上已是等不及了,便立即上前一步,在玉乾帝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玉乾帝听完禁卫军的话后,脸色风起云涌似是风雨欲来,犹如深秋露重让人不敢直视。 “此事确定无误?”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成拳,玉乾帝目光如血刃般射向那禁卫军,低沉的音色中带着冷肃杀气,让人心头巨颤不敢说错半个字。 那禁卫军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亦是不敢在此事上有半丝的疏漏,察觉皇帝的目光中带着浓烈的杀气,那禁卫军立即低下头,坚定回道:“卑职肯定。” 玉乾帝的脸色渐渐变得冷峻嗜血,眼底掀起前所未有的风浪云涌,千百心思尽翻滚在这让人琢磨不透的眼底神色中。 那禁卫军见玉乾帝抿紧双唇不再询问,亦是不敢开口,径自立于一旁,只是即便如此,依旧能够感受到君王身上所迸发出的不可抑止的怒意与寒气。 玉乾帝仰首闭目,平息着心头澎湃的情绪,再次睁眸,眼中神色一片冷静,但那双射放君威的龙目中却又隐含寒意。 “那此事,太后可知情?”半晌,玉乾帝淡漠开口,语气中含着一丝紧张却又带着九分的杀意。 “卑职该死,此事……”那禁卫军双膝点地跪在玉乾帝的面前,面上尽是一片惭愧之色。 玉乾帝得到这个答案,却并未龙颜大怒,置于腰间的右手食指轻转着大拇指上的紫玉扳指,心中却已是有了计量。 “给朕查,楚王府楚相府、太后、辅国公府、云相府,一个都不许放过。”低沉阴冷之声再次响起,玉乾帝面上一片血煞之色,显然已是对他点名的这些人起了杀心。 “是。”禁卫军寒声应下,随即自上书房偏门悄声离开,身影不一会便消失在一片雨幕之中。 “来人,摆架……”玉乾帝扬声开口,却见余公公打开殿门快步走了进来。 “皇上,皇陵守陵军周统领求见。”却不想,余公公快速向玉乾帝行礼,将外面的情况禀报给玉乾帝。 “他?他来干什么?没有朕的旨意,他岂能离开皇陵,擅离职守,难道不怕朕砍了他的头?”玉乾帝本就是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怒意,此时竟有人撞上来,自然是将所有的怒气尽数发泄在那守陵军统领身上。 余公公亦是因为玉乾帝态度的转变而吓出了一身的汗,只是余公公心中亦知方才玉乾帝定是知晓了某个消息才隐下怒意。 低垂的脸上带着万分的小心,余公公回道:“回皇上,奴才见守陵军周统领似是有急事求见。” “宣。”将心中的事情暂时搁下,玉乾帝返身走上玉阶坐在龙椅上,沉声开口。 “是。”余公公面上神色微微松动了些,立即对殿外朗声道:“宣守陵军周驶觐见。” 不消片刻,便见一名身穿守陵军统领服饰的中年男子快步踏进上书房,见到玉乾帝后立即下跪行礼,“微臣守陵军周驶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为何擅离职守?朕何时宣你进京?你居然置朕的旨意于不顾,周驶,你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却不想,玉乾帝突然大怒殿前,眸中燃着熊熊烈火,显然对周驶阻碍他方才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周驶面色肃穆,常年驻守皇陵让他少了京官的养尊处优,多了一份沧桑感,只是却缺少与帝王周旋的城府。 此时面对玉乾帝的质问,周驶脸色微微一愣,随即快速开口,“回皇上的话,微臣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冒失离陵进宫?朕要你们看守皇陵有何用?”‘啪’一声,玉乾帝猛地拍向桌面,心头恼火。 被玉乾帝一阵质问,周驶脸色渐渐转白,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皇上,昨夜元德太妃在皇陵的陵宫中,被刺客所伤,如今昏迷不醒,皇陵的几名医女均是束手无策。微臣只能前来禀报此事,还请皇上定夺。” “什么?”玉乾帝猛地抬头,双目中划过一抹诧异。 而一旁的余公公亦是满面的震惊,谁会想到元德太妃好端端的竟会被刺客所伤? “微臣无能,未能保护好太妃,请皇上责罚。”周驶朝着玉乾帝磕头,脸上尽是一片惭愧之色。 “你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说与朕听。”玉乾帝只觉一阵头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谁会想到元德太妃竟会在皇陵受伤?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周驶抱拳回道:“回皇上,昨晚夜间,元德太妃与其贴身蒋嬷嬷回住所歇息,却不想半夜竟传来一阵惊呼声,伴随而来的是蒋嬷嬷呼喊救命的声音。卑职等守陵军立即前去太妃住所查看,竟不料太妃竟倒在血泊中,脸色煞白奄奄一息,蒋嬷嬷亦是因为护主心切而受了轻伤。卑职等人只看到有一道黑影在窗外闪过,待追着那道黑影出去时,已经不见可疑人的踪迹。后听蒋嬷嬷陈述,说那黑影就是刺伤太妃的刺客,具体原因如何,蒋嬷嬷亦不清楚。此时皇陵的医女只能勉强为太妃止血,但皇陵药材毕竟缺乏,微臣这才冒死前来,垂询皇上的圣意。” 周驶快速开口,将昨天夜间发生的事情简略却又一丝不差地复述了一遍,随即便不再出声,只等玉乾帝的圣旨。 毕竟,元德太妃虽说是先帝妃嫔,又是辰王生母,可她如今被罚进入皇陵为先皇守灵,亦是戴罪之身。若周驶过多为元德太妃说情,只怕陛下盛怒之下连着他亦会遭殃。 玉乾帝双目紧盯下面跪着的周驶,双手食指同时瞧着桌面,心思百转千回,冷峻的脸上是一片冷漠无情,望之如深秋之霜叶,铺满寒霜。 半晌,大殿内才缓缓响起玉乾帝冷然的声音,“此事可只有守陵军知晓?你前来皇宫前,可有派人前去辰王府?” 听皇帝这一询问,一旁的余公公亦是大气不敢出,这等大事,若是被辰王知晓,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届时辰王定会趁机将元德太妃重新接回辰王府,皇上的一番心思可就白费了。 “回皇上,不曾。事情紧急,微臣留下其余守陵军严守皇陵,独自一人前来皇宫禀报此事。”周驶虽不擅长应付朝堂之事,但心中却也知皇上与辰王之间冰火不容的关系,岂会做出这样的蠢事,自掘坟墓? “很好。”周驶的作法,让玉乾帝颇为满意,当下开口称赞了一句,随即便又沉入沉思中。 大殿上寂静万分,落针声亦能听得清清楚楚,周驶跪在地上等着玉乾帝对此事的决断,听着殿外的溅落在地的大雨声,闻着殿内金丝雀铜中燃烧的焚香,周驶只觉周身阴冷,却又不敢在此刻开口,只得笔直地跪于大殿上等候圣旨。 反观玉乾帝的神色却是带着一丝高深莫测,只见他双目微眯,视线已是望向殿外,冷静睿智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冷意,又似乎掺杂着一抹杀气,轻抿的薄唇上蕴含着些许力道,似是在斟酌此事,不让自己轻易地走错任何一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走,外面的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余公公见大殿内光线太暗,忙对一旁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站立许久的宫人立即悄声退向四处的烛台处,点燃那一支支红色的蜡烛,随后罩上灯罩,昏暗的大殿瞬间明亮如白昼,与外面的天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余公公看了眼始终跪在下面的周驶,见对方身上衣衫浸湿,便知从皇陵赶来皇宫的途中,周驶并未多加防雨,这才落得这般狼狈。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钟鼓之声,余公公趁机低声提醒玉乾帝,“皇上,宫门落锁了。” 听到余公公的声音,玉乾帝仿佛这才回过神,收起眼底所有的情绪转而淡漠地看向周驶,沉声道:“既如此,小余子,你且带他去太医院,选两名太医随周驶一同回皇陵替元德太妃看诊。” “是,皇上。”余公公领命,遂领着周驶一同退出大殿,两人打着伞冲进雨幕中,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 “皇上……”这时,张岚自殿外快步走了进来,跪在大殿上。 “何事?”玉乾帝声音低沉,却隐隐带着不悦,想来定是因为元德太妃的事情。 “回皇上,辰王入宫请旨面圣。”张岚始终守在殿外,对于殿内的谈话自然听到一些,心中略有些犹豫,却还是照实说出辰王的事情。 果真,玉乾帝听到此事,眉头猛然一皱,眼底隐隐泛出冷芒与杀气,原本轻敲桌面的手指收回紧紧握住,紧抿的双唇上似乎蓄满了怒意,好半晌才冷声提问,“他来做什么?” “回皇上,辰王似是有急事,此时人已经到了内宫门口了。”张岚沉声开口,脸上带着一抹凝重,若是辰王怀有不轨之心,那禁卫军定当全力保护皇上,万不能让辰王钻了空子。 张岚的话音刚落地,便觉殿上射来一道凌厉的目光,不用想亦知是辰王惹得皇上动怒了。辰王如此胆大妄为,只怕与皇上之间又要再起纷争。 “你且去回了辰王,就说朕已经歇下了,天大的事情,明日早朝再议。”玉乾帝又岂会任由辰王牵着鼻子走?一句话便能够将辰王挡回,一句话便将所有的事情压下,这就是皇权,无人能够违抗、也无人敢违抗。 “是,皇上。”张岚立即应下,起身便急忙往殿外走去。 可张岚的脚步还未踏出大殿的门槛,便见原本紧闭着的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一身绛紫朝服微湿的江沐辰面色冷沉地跨步走了进来…… “辰王,你想造反吗?朕何时召你进宫?难不成你连宫规也忘记了?现在宫门已经落锁,你堂堂亲王岂能闯入皇宫?难道不怕朕降罪?”玉乾帝看到辰王面带杀气地冲了进来,顿时拍桌霍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右手指着下面疾步走来的辰王勃然大怒道:“张岚,将辰王给朕拿下,如此不遵国法之人,朕不将你惩治依法,只怕将来你定是无法无天,连朕也不放在眼中。” “是,皇上。”张岚得命,手中长剑已出鞘,迎面朝着辰王而去。 却不想,辰王竟是在此时突然停下脚步,双膝跪地,朝着玉乾帝行跪拜大礼,声音清朗冷漠道:“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人能想到辰王今日竟会这般有礼? 如今见他双膝跪地,张岚自是立即收回手中的长剑,立于一旁目光转向玉乾帝,等着皇帝开口。 “你这是作何?”玉乾帝见辰王今日竟突然退让一步,眉头不由得聚拢起来,眼底闪烁着思量,心头暗想辰王今夜入宫的真正原因。 辰王身姿笔挺跪于大殿之上,目光坚定不移,神色冷肃中却又带着一抹焦急,声音虽冷漠但暗含着一丝急切,“皇上,微臣听闻元德太妃在皇陵被刺客所伤,如今伤势严重,微臣恳请皇上恩准微臣前往皇陵看望元德太妃。” 语毕,便见辰王朝玉乾帝三叩首,恳请皇帝放行。 听完辰王的请旨,张岚心头一紧,目光顿时盯着玉乾帝的表情,心中情绪翻滚如潮水,眼眸之中渐渐涌上极浓的担忧。 周驶刚刚离开,却不想辰王便已经得到了消息,更何况一个时辰前,宫门已经落锁,辰王消息这般灵通,显然宫中早已是安插了眼线通风报信。这些人留在皇上的身边,当真是危险至极。 只是,辰王与皇上对峙这么多年,均为将自己手中的实力曝光在明处,今日若非元德太妃受伤,只怕众人还不知晓辰王的势力早已深入后宫,让人防不胜防。可辰王仅仅因为元德太妃受伤一事便失了平日的冷静,这样经不起风浪的性子又如何能够将自己的实力壮大如斯? 一番矛盾的想法顿时在张岚的脑中闪过,只见张岚目光蓦然转向一旁的江沐辰,却发现对方面色冷峻,模样清贵无比,冷漠的神色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当真是深不可测。 玉乾帝则是忍着心头的怒意,双目含怒地瞪向下面的辰王,垂在身侧、隐于袖中的双手早已握紧成拳,双唇紧绷着,似乎一不小心便会蹦然大怒,半晌,才见玉乾帝自齿缝间挤出一句话,“看来辰王对宫中诸事了如指掌啊。” 极轻极淡的一句话,却含着无限杀机,让宫人们纷纷提起了心,生怕被辰王所连累。 大殿之上,除去说此话的玉乾帝,唯有江沐辰一人面色坦然如常,冷峻如冰的脸上始终是淡漠如斯的寡淡,听完玉乾帝的话后,也只是冷声回道:“元德太妃乃是微臣的生母,微臣多关心自己的母妃,有何错?百善孝为先,母妃为了微臣进入皇陵,微臣也不过是近一点儿子的孝心,还请皇上成全微臣的这片孝心。” ‘啪!’殊不知,江沐辰说的越过,玉乾帝心头的怒火越发,拳头砸在面前的龙案上,玉乾帝怒极反笑,右手指着下面跪着的辰王点了又点,笑道:“好好好,你倒是找了个好借口。百善孝为先!果真是好儿子!那么,朕问你,‘天地君亲师’‘忠孝’,哪一样排在前面?” 闻言,江沐辰平展的眉极淡地往中间一拢,这才开口回道:“‘君’与‘忠’排在前面。” 玉乾帝听完辰王的回答,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继而指责道:“哼!朕看你是糊涂了,这些年来是越来越糊涂了。如今宫门落锁,你堂堂亲王竟破坏祖制擅闯皇宫,这就是你对朕的‘忠’?朕这个君王在你的眼里算得了什么?你心知自己不孝,难道如今还想不忠吗?” 说到最后,玉乾帝的声音微扬,带着震怒与指责。 这里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均是极重的罪责,只怕在玉乾帝的心中,今日是非要严办辰王不可。 可辰王却是面无表情,冷硬的声音中透着他的坚持,“回皇上,事有轻重缓急,如今太妃重伤,微臣身为亲儿,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妃不管?还请皇上恩准微臣前往皇陵,待太妃病好,微臣自会回来领罪。” “皇陵重地,岂容旁人随意进出?陵中有守陵军,亦有太医医女,太妃自会得到照料,不该你用的心,你少用心。”玉乾帝没好气地冲道,看着眼前辰王那副倔犟死硬的模样,心中便涌上一股怒火。 却不想,辰王听完玉乾帝的回复,猛地抬起头来,眼底显露讥笑,薄唇微微扬起画出一抹冷笑,嘲讽道:“照顾亲娘乃是微臣的本分,皇上何必再三推辞?难不成太妃的受伤另有隐情,还请皇上明示。” “放肆!”一阵劲风传来,一直描龙纹图案的金樽茶盏猛地扔向下面的辰王,里面滚烫的茶水泼了辰王一身,绛紫色的朝服一道道暗色的水渍,外面罩着的纱衣上更是洒满了茶叶,而茶盏砸在辰王的胸口后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碎片溅落在大殿的每个方向。 玉乾帝怒不可赦道:“辰王,你实在是太放肆了,以为朕当真不敢拿你怎样?朕还没有追究你在宫中安插眼线的罪名,你倒是先倒打一耙,怀疑朕对元德太妃下手。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看来朕平日里是太宠你了,让你目无尊长、眼中无君、心中无法。” 辰王却是不躲不闪,任由玉乾帝手中的茶盏砸在自己的身上,仿若丝毫感受不到那滚烫茶水溅在肌肤上的疼痛,径自冷笑道:“皇上何时看微臣顺眼过?皇上方才指责,微臣心中并不苟同。可皇上是君是主,微臣心中万般委屈,也不敢说一个‘不’字。至于皇上所说微臣目无尊长、眼中无君、心中无法,微臣更觉难受。若非微臣生怕皇上误会,微臣岂会连夜进宫向皇上禀明此事?却不想这一行为竟让皇上误解至此,当真是微臣的过错。” “你……”玉乾帝一阵气结,面色已经隐隐泛着青光。 张岚眉头猛然皱起,目光中含着警惕地紧盯着辰王,想不到往日冷漠沉默的辰王,竟这般能说善辩,这一句句话看似是在澄清误会,暗里却是火上浇油,无疑是在挑起皇上的怒火。 尤其见皇上面露怒色、眼露凶光的模样,张岚心头一紧,深知皇上一时间被辰王气倒,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微臣并无所求,只希望能够陪伴在太妃身边,还请皇上恩准。”辰王冷硬的声音再次在气氛压抑的大殿内响起。 ------------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行!”看着辰王如今的模样,心中怒气当真是不打一处来,指着辰王怒道:“你倒是给朕说清楚,你如何知晓此事?周驶方才离宫,你便进宫请旨。朕倒是好奇,辰王掌管京城城防军,何时这城防军的触角已深入宫中,居然对宫中的一切事宜这般了解。” 闻言,江沐辰猛然抬头,冰霜一般的脸上瞬息浮现一抹冷笑,反问道:“皇上心中不就是打着雀符的主意吗?臣弟今日便将这雀符交出,皇上心中就满意了?” ‘啪!’一掌用力拍在龙案上,玉乾帝已是被辰王气得面色涨红,扬声怒道:“辰王,你太放肆了!朕何时说过让你上交雀符?你今日一再地挑衅忤逆朕,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办了你?” “哈哈哈……”却不想,辰王在听完玉乾帝的话后,竟是仰头大笑出声,笑声直达众人心中,震得所有人心头微颤,不明白辰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见辰王在笑完后竟是猛然站起身,面带愤色对玉乾帝怒道:“皇上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因此才百般看我们母子不顺眼。如今母妃身受重伤,微臣想要前去探望一眼皇上也不放行,不就是想逼着微臣交出雀符?正好,皇上趁着此事将臣也严办了,免得将来皇上再看臣不顺眼,还要想着法子折磨微臣母子。” 说着,江沐辰步步上前,眼中雪亮如刀刃,望之让人心寒。 张岚见皇帝与辰王之间的争执越发大,又见辰王正一步步靠近玉乾帝,心头顿生警惕,右手已是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双目紧盯着走近的辰王,时刻注意着殿内的形势。 玉乾帝已是被辰王气得震怒雷霆,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尽显杀气,骤然开口,“好好好,朕百般的容忍于你,却不想在你眼中心里,朕竟是容不下你们母子的小人。辰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朕的一片苦心曲解至此,还一经的认为朕心中所想便是你手中的那块雀符,你可真是好样的。来人,将辰王给朕……”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却不想,原本紧盯着辰王的张岚却在此时开口,只见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肯定玉乾帝能够听他一言。 “怎么?你也想跟着造反不成?朕早知你们一早便盯着朕的龙椅,一个个恨不能取而代之。辰王,既然今日你将朕说得这般不堪,朕倒想看看你有何能耐坐上这龙椅,弑君弑兄,朕看你如何担得起这个骂名,朕倒要看看这西楚百姓如何臣服于你!”玉乾帝越说越气,更是抽出平日里搁在一旁的宝剑,直接将剑丢到辰王的面前,等着辰王杀过来。 ‘哐当’一声,宝剑被丢在辰王的面前,阻止了辰王继续前行的脚步。 江沐辰低头冷目一扫脚边的宝剑,只见剑身上寒光闪闪透着诡异,剑身上雕刻的盘龙更是张牙舞爪笑傲天下,江沐辰眼底神色瞬间凝结成三九寒冬,寒意陡生似剑,脚下的步子生生被面前的宝剑阻拦,半晌之后,才见辰王缓缓跪下,但依旧腰背挺直、面色倔犟、眼底一片不服,硬气出声,“微臣请旨前往皇陵探望太妃。” 宝剑砸在地上的刺耳声响,不但让辰王停下了脚步,亦是让玉乾帝自盛怒之中回过神来,龙目扫向面前的臣服于脚下的辰王,又看了看方才出言打断自己与辰王争执的张岚,双目半眯,心中思量过千,如大浪翻卷之后的沉定,许多的疑问渐渐浮上心头,片刻之后,这才见玉乾帝冷声下旨,“辰王以下犯上,本应处以重罚,但念在辰王一片孝心之至,今罚辰王跪于金銮殿外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离开。” 语毕,玉乾帝不再看辰王一眼,径自坐下,大手一挥,让赶进大殿的禁卫军将辰王夹了出去…… “你起来说话,方才为何开口阻拦?”待辰王身影消失在上书房外,玉乾帝冷目一扫跪在殿中的张岚,淡然开口。 “微臣谢皇上。”张岚起身,方才见玉乾帝对辰王的惩罚,张岚便知皇上已是回过神来,并未被辰王牵着鼻子走。但张岚心中依旧是掂量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皇上,元德太妃现如今在皇陵,咱们等于是把持着她,也能够让辰王私下里的动作有所收敛,若是辰王借着此事前去见元德太妃,只怕……” 玉乾帝剑眉淡拢,面色沉寂,却是耐心地听着张岚的分析,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拂过上面雕刻的龙头,心中早就有了定夺,“朕心中明白。你且去金銮殿守着辰王,朕倒要看看他还想玩什么花样。” “微臣遵旨。”张岚领命而去。 玉乾帝却是端坐在龙椅上,久久没有开口,目光平视着前方,望进黑夜的雨幕中,漆黑的眼瞳泛着凌厉的光芒,似是能够看透世间一切诡计。 大雨磅礴,庄穆辉煌的金銮殿外,辰王被带至殿外,面对殿内笔直跪下,一身绛紫朝服早已在雨水的冲洗下湿透,冰冷的雨水打在头顶束发的金冠上,溅出细小的水花,瞬间又融入到大雨中,雨水顺着辰王玉白的脸庞急速流下,只见他乌黑鬓发紧贴脸庞,但眼中神色依旧冷漠,丝毫不见狼狈。 张岚手持佩剑立于大殿的屋檐下,冷眼旁观面前的辰王,只见雨幕中的他依旧一身凛然傲气、脸上的霜冻之色丝毫没有因为被皇上责罚而有所松动,可见其人心知坚定不可动摇。 一夜无话,雨声淅沥…… 淡淡地白光穿透夜幕撕裂了夜间的黑暗,取代了暗夜带来了光明,一夜翻过,新的一天来临。 “各位大人早啊!”早朝前,众臣踏入宫门,相互问好。 大雨中,众人手上均是举着一把油纸伞,随着司仪小太监快步朝着金銮殿而去…… 模糊的雨雾中,众人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跪在大殿前,而看着那人身上所穿的朝服颜色,众人心头纷纷一怔。 楚飞扬看着拿到倔犟不带屈服的背影,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却如这雨水不带半点温度,温温冷冷的带着一丝兴味之色。 “王爷,昨日元德太妃在皇陵受刺客刺伤,辰王连夜进宫请旨前往皇陵,却不想与皇上……”曲长卿走上前,在楚飞扬的耳边低语几句。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见楚飞扬举起一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曲长卿侧目看去,只见楚飞扬脸庞含笑,只是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中却闪着异样的光泽,嘴角的淡笑更如一柄刀刃带着寒意,这让曲长卿顿时明白此事定是非同小可,否则辰王岂会趁夜进宫又与皇上发生争执? 而此时,更有不少大臣往这边看来,似是在揣测楚王等人的表情,想从中窥测出几位重臣对此事的态度。 “太妃受伤,王爷自然是担心的。”殊不知,楚飞扬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了此事,似是在夸赞辰王的孝心,又瞬间摘清了所有的关系。 曲长卿会意,不再开口,静默一旁等候宣旨进殿。 众臣见楚王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心头顿时失望至极,又将目光转向寒澈、云玄之等人身上,只见两位首辅竟是面色坦然地立于群臣之首,仿若丝毫没有看到辰王一般。 “进殿!”殿内传来一道高呼声,直直冲出雨帘传入众臣耳中。 众臣立即排列整齐,随着寒澈云玄之等人快步踏进大殿中。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叩拜殿上天子,行跪拜大礼,声音整齐有力,动作如出一辙。 “众爱卿平身!”玉乾帝身着明黄龙袍,面如冠玉、神色凛然端坐九五之尊之座,浑身上下萦绕至高皇权之感,让人望而生畏。 “这大雨已经连下五六日,仅仅这五六日,京城内便已有多处受灾,百姓家中多有淹水迹象,就连宫中也是不能避免。可想而知,江南水患,江南一代的百姓是吃尽了苦头、受尽磨难。朕昨日算了算日子,容云鹤应当已经到达江南,不知现如今江南情况如何?”玉乾帝朗声开口,语气中难掩对江南灾情的关心以及对百姓的心疼,遂问及容家赈灾一事。 “回皇上,容云鹤早已到达江南,如今正积极调集容家江南三十二城池的米铺接济灾民。如今,通州等地的百姓已经被妥善安排。容家又从附近城池调进药材广施百姓,在赈灾的同时亦是防止灾疫的发生。”听到玉乾帝的提问,楚飞扬站出列清声开口,将容家近日所做的事情一一禀报。 “如此,甚好。”玉乾帝见是楚飞扬亲自出来说明此事,眼神略微一暗,却还是微点头,并未再提及其他。 “皇上,容家虽是赈灾,但百姓被洪水侵蚀的家园,却还是需要朝廷帮忙修筑。据说各地沿途均有不少从江南逃离的百姓,更有不少百姓因为饥饿而饿死路边,情况着实可怜。若是家园不在,百姓没有家,只怕容家的接济也是治标不治本。”殊不知,楚飞扬却又紧接着开口说出其他的问题。 ------------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交出兵权 玉乾帝见楚飞扬已经想到灾后建设的问题,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即开口道:“工部尚书、户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工部尚书梅大人与户部尚书曲炎同时站出列,两人躬身抱拳面对玉乾帝,异口同声回道。 “楚王所提一事确实是重中之重,你们二人,一人掌管工部土木、一人掌管朝中财政,朕就将江南一代的灾后房屋安置问题交给你们,切莫让朕的百姓受了委屈。”玉乾帝目光一扫下面出列的二人,精睿地视线在曲炎的身上停顿了片刻,朗声开口命令道。 “微臣遵旨。”二人岂敢有所怠慢,立即开口应下此事。 “皇上!”待梅大人退回班列后,曲炎却依旧立于大殿中央,态度始终恭敬地对玉乾帝开口,面色平静肃穆,倒是叫人看不出他接下来所说是何事情。 “何事?”幽暗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冷芒,玉乾帝的目光越过百官直达大殿门外,淡扫了眼依旧挺直跪在雨幕中的辰王,这才将视线转向曲炎,冷声问道。 曲炎倒是不畏惧玉乾帝那隐隐带着戾气的目光,反倒是坦然往大殿上一跪,请命道:“请皇上念在辰王殿下一片孝心的份上,恩准辰王殿下前往皇陵探望元德太妃!” 语毕,便见曲炎不断朝着玉乾帝磕头。 随着曲炎的动作,朝中不少大臣纷纷下跪,异口同声请命,“请皇上念在辰王殿下一片孝心的份上,恩准辰王殿下前往皇陵探望元德太妃!” 语毕,便见肃穆辉煌的大殿上响起一阵磕头声,众大臣纷纷不顾自身性命为辰王请命,此情景看上去颇为感人。 楚飞扬端王等人则是立于大殿上,转身看着自己的身后跪倒一片,均是心向辰王的大臣,几人均是默契的没有开口,冷眼旁观着事情的发展与走向。 “想造反吗?”却不想,玉乾帝此次竟没有龙颜大怒,只是那低沉阴冷的询问声中,却隐隐压抑着极大的怒意与杀气,深沉的眸子中更是带着煞气,让人不敢直视。 一句冷淡清浅的问话,顿时让磕头请命的大臣纷纷闭上了口,不再敢出声惹得皇帝大怒。只是那匍匐跪地的身子却没有起来,依旧是跪在地上,等着玉乾帝松口放行。 楚飞扬转目看向玉乾帝,只见玉乾帝看似冷静,却已是怒到了极致,那紧绷的脸庞、紧抿的薄唇、含威含怒含着杀气的眼眸,显然是对眼前这帮大臣恨之入骨。 大殿上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硝烟味,大臣与皇帝之间的对峙让所有人均是提起了心、吊起了胆。 “请皇上念在微臣一片孝心的份上,恩准微臣前往皇陵探望元德太妃!”而此时,大殿外竟传来辰王沉着冷然地声音,声声恳求、字字含情,让人不由得动容。加上此时辰王跪在雨中,模样狼狈却依旧心系远在皇陵的元德太妃,这份孝心,当真是让人感动。 而辰王此时的高呼声,顿时打破了殿内的僵局,众臣见辰王开口,又是一片山呼请求之声,而玉乾帝的脸色,终究还是在这片喊叫声中阴沉了下来。 端王看着皇帝与辰王二人,一个高坐九五宝座,一个半跪殿外雨帘中,眉头不由得轻拧了下,随即抱拳开口,“皇上,不如先让辰王进殿再议此事。毕竟辰王心系元德太妃乃是母子连心,人之天性。” “端王此言,便是指责朕生生阻拦了人家母子见面?”却不想,玉乾帝此时心头压抑大怒,竟连端王的面子也不给,直接将端王给堵了回去。 而他不等端王再开口,紧接着又开口质问下面跪着的大臣们,“你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大殿上一时寂静如夜,众臣纷纷不敢回话…… “微臣不敢!”曲炎岂会料到玉乾帝今日的态度竟会这般的强硬。如今朝中已有半数的大臣下跪为辰王求情,却不想竟不能让玉乾帝动摇半分,一时间曲炎额头渐渐浮现一层薄汗,对于接下来的事情竟有些失去控制的感觉。 “臣等惶恐!”其他大臣见领头的曲炎开口,也立即跟上,所有人口中均称不敢,衣衫摩擦的窸窣之声在大殿上响起,众臣纷纷磕头行礼,无人敢在这个时候碰触皇帝的逆鳞。 “不敢?”一声轻哼之声响起,瞬间隐匿在殿外磅礴的雨声中,玉乾帝看着自己用银子养着的大臣们,见他们竟是这般逼迫自己,心头早已是怒火丛生,面色铁青却又泛起一抹冷笑,极端的表情让人心神巨颤,不敢再挑衅皇帝天威。 “朕看你们什么都敢!你们这是作何?威胁朕?这么多人为了一件小事下跪,看来朕真是太放纵你们了。整日里不思进取,不知为百姓多做点事实,尽是揪着芝麻绿豆的事情对朕步步紧逼!怎么,以为人多,朕就会屈服,是不是?还是说,你们觉得这西楚的天子已经易主?你们的主子已经换成他人?啊!”暴怒声顿时响起,玉乾帝猛地自龙椅上起身,一手指着大殿上跪着的大臣们大骂道。只见他此时面色极其难看,隐隐透着杀气,只是隐含精睿的眸子却是将下跪的大臣过滤了一遍,心中顿时了然。 辰王啊辰王,你真是好样的,这些大臣均是朝中栋梁,掌管朝中最为重要的职位,若是自己此时将这些人尽数处决,只怕朝中官位定会出现漏洞,届时西楚定会朝中无人出现动荡。 好个辰王啊,你这是想干什么?公然暴露你的实力,是想与朕叫板? 玉乾帝双目渐渐眯起,射出的视线透着极重的杀气,却又隐晦地没有让人察觉出来,脸上的怒意随着方才的一阵大喝而渐渐隐去,换上往日的高深莫测,让所有人捉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所有人因为玉乾帝的质问声,再次低下身子,再也无人敢开口。 “来人,将辰王带上来!”玉乾帝则在此时开口,随即缓缓落座,目光凌厉地扫视着下面跪拜一地的大臣们,心头却是隐隐泛着恨意。 顷刻间,辰王被禁卫军带上大殿,只见他大步从殿外走进来,每走一步,脚下的红地毯上便会留下一个满是雨渍的脚印,一身尊贵的绛紫朝服早已被雨水打湿,几缕发丝贴在如玉却冷的脸庞上,身形狼狈,但神色却傲然,丝毫不见落败之感。 只见他大步流星走到大殿中央,身体挺拔洒脱地跪下,朗声道:“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乾帝看着他面色沉稳地一步步走近大殿,心头没来由地竟是升起一抹不安之感,剑眉稍稍皱了下,随即冷声开口,“辰王,朕且问你,是否是你让他们为你求情?” 若此事当真是辰王所为,那西楚朝堂半百大臣均已为辰王所用,辰王的号召力已是超过了玉乾帝,这显然已是有夺位的嫌疑,玉乾帝岂会再容辰王? 却只见辰王面色如常,冷硬中带着一丝倨傲,用清冷的声音回道:“皇上明察,微臣岂有这等本事号令朝中百官?只是天伦之乐乃是人之常情,众大人不过是为微臣求个情而言。” 说到这里,辰王原本抱拳的手已是松开,只见他右手微微一翻,待再次摊开时,右手手掌中竟是平放着那枚史上绝无仅有的雀符。 而此时辰王的脸色微微有所松动,冰冷中带着几分真情,声音亦是软了几分,显然是有退步的趋势,“皇兄,臣弟心知这些年来让皇兄操心不少,这一切都是臣弟年少不知事,昨夜与皇兄起了争执,亦是臣弟心急所致,还请皇兄原谅臣弟!如今母妃被刺客刺伤,臣弟忧心不已,恳请皇兄能够允许臣弟前往皇陵探望母妃。这雀符对于臣弟而言极为重要,但若是因为它而让影响臣弟与皇兄的兄弟之情,那臣弟心甘情愿奉上它,还请皇兄能够不计前嫌。” 说完,辰王双手高举那枚珍贵的雀符,脸上带着一丝不舍,却又含着极大的决心,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诚意。 曲炎听到辰王此言,又见他当真要交还雀符,面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双眼急急地看向辰王,希望辰王能够改变心意。却发现辰王神情坚定,双目中更是透着一抹倔犟的神色,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恳求的眼神。 一时间,曲炎心乱如麻,不明白辰王到底要做什么,为何好端端的要将雀符上交?难道他不明白交出雀符意味着什么吗?难道他不知交出雀符便是交出兵权,玉乾帝至此将掌控宫中与京城的所有兵力,他们想要再起事可就难了! 而殿中心急辰王这一决定的可不仅仅曲炎一人,就连楚飞扬、端王、海沉溪等人,亦是眼带不解地看着突然转性的辰王。 只是,虽说辰王今日来了这么一手,但想让众人相信他从此退出夺位一战,只怕是无人会相信。 楚飞扬清明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深思,目光不由得转向辰王,却发现对方脸上当真是无欲无求,唯独留有一抹担忧之色。 最为恼火的便是玉乾帝,昨夜辰王提出此事时,玉乾帝只当辰王故意气自己,可不想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竟又拿此事说项,这让玉乾帝眼底隐隐冒着火光,心中却是思量着辰王的用意与诚意,渐渐打量起殿上跪着的辰王。 “你这是何意?”面对辰王突然的服软,玉乾帝也不由得渐渐放缓了声音与态度,语气已不再如方才那般凌厉。 但见辰王双手高举雀符,却是恭恭敬敬地朝着玉乾帝磕了一个头,随后才淡然开口,“臣弟此举乃是真心诚意,还请皇上能够成全臣弟。” 众人因着辰王的这番话,纷纷看向辰王,只见他眼底的目光少了一分冷硬要强,多了一分淡泊洒脱,整个人一如脱胎换骨一般,让人不敢相信。 玉乾帝眉头渐渐拢起,目光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辰王,面色沉稳带着一丝警惕,似是在考虑辰王所言的真实性。 “你大可不必如此,朕已派太医随周驶前去皇陵,为太妃治伤,相信太妃定会无恙,你又何必在此为难朕?”半晌,玉乾帝缓缓开口,心思细腻、性子谨慎,让玉乾帝对于辰王的要求不为所动,即便今日辰王双手奉上那枚如珍如宝的雀符。 可辰王却是面不改色,依旧冷然开口,“皇兄一番好意,臣弟心领了。可是太妃毕竟是臣弟的母妃,岂有母亲受苦,儿子却不管不问的?还请皇上恩准臣弟前往皇陵,至于这雀符,对于臣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倒不如交还给皇上,倒是用的其所。” 说着,辰王双手高举过头顶,那枚雀符真真实实地落入所有大臣的眼中,兵权之上,辰王能够舍弃雀符,让众人心中震惊。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大臣们均是等着玉乾帝的圣裁。 玉乾帝双手扶住龙椅扶手,十指指腹轻轻拂过手下的龙头,心思百转千回快速翻转,双目则已是放在了那枚雀符上。 半晌后,才见他淡淡地开口,“既如此,你便去吧。” 语毕,便见玉乾帝对身旁的余公公点了点头。 余公公会意,悄声走下玉阶,来到辰王的面前,从辰王手中接过那枚雀符送回玉乾帝的身边。 “微臣多谢皇上隆恩。”辰王立即叩谢皇恩。 可玉乾帝的话还未说话,紧接着又开口说道:“既然你如此关心太妃,朕也有心整顿皇陵规矩。便让寒相与刑部尚书跟着一块去皇陵,寒爱卿负责整顿守陵军,曲爱卿定要找出凶手惩治依法。朕给你们三日时间,过时不回,定有重罚。” 却不想,辰王交出了雀符,却依旧没有让玉乾帝放下心中的戒备。只见他点名寒澈与曲长卿一路跟随辰王前往皇陵,仅仅只给出三日的时间,当真是紧迫逼人。 可辰王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不服,径自叩首谢恩,“微臣谢恩!” 竟不想辰王如今这般好说话,任由玉乾帝摆布而不见愠色,曲炎的心一沉再沉,却也不敢在此时开口询问,只得等得散朝后跟在辰王的身后。 “有劳寒相曲尚书了,本王回王府换身干净的衣衫,咱们便启程前往皇陵。若是二位无事,不如先请去辰王府小坐片刻。”却不想,辰王竟是不再理睬曲炎,径自有礼地对寒澈曲长卿开口。 “如此,叨扰王爷了。”寒澈与曲长卿互视一眼,两人同时躬身抱拳开口,随着辰王一同离开皇宫前去辰王府。 “辰王好魄力,竟是将手中唯一的一张王牌交给了皇上。不知楚王对此事有何看法?”看着几道身影踏入雨幕中,海沉溪走到楚飞扬的身边,与楚飞扬一同立于大殿外的琉璃瓦下,似笑非笑地开口。 楚飞扬亦是勾唇一笑,黑眸中印出眼前的雨帘,清晰中却又透着朦胧之色,淡雅开口,“自然是佩服辰王的心胸。” “是吗?难道王爷心中没有其他的想法?退朝时皇上可是往王爷的方向特意看了一眼。与辰王的城防军想必,王爷手中的兵权可是更大啊!”海沉溪话中有话,目光始终看着前面的倾盆大雨,似是在问话,实则是在套话。对于今日辰王的举动,他的心中亦是不解,何以为了元德太妃上交雀符,这实在是不符合辰王素日的为人。 “呵呵,彼此彼此,海王与海郡王不也是如此?本王尚能为朝廷效命,可海王却早已养在海王府中,手中却握着让人侧目的兵权,两者相较之下,海郡王认为皇上更加忌惮谁?”说完,楚飞扬不再与海沉溪闲扯,见曲凌傲踏出大殿,便与曲凌傲沿着长廊往内宫门外走去。 楚相府。 说也奇怪,玉乾帝应下辰王的请旨后,雨势便渐渐转小,待到傍晚时分,天空竟是放晴,天边挂上一抹七彩彩虹,煞是好看,引得众人纷纷踏出闷了许久的屋子欣赏美景。 “奴婢参见王妃!”云千梦领着几个丫头坐在长廊下,正散心聊天,便见上官嬷嬷领着乐瑶走了过来。 云千梦浅淡一笑,开口问道:“今儿个你怎么来了?可是表姐有事?” 见云千梦笑了,乐瑶也跟着笑着回道:“回王妃的话,皇上派大公子陪同辰王前去皇陵探望元德太妃,公子明日便不能护送大小姐前去海王府。小姐听说夏侯公主应下了海王府的帖子,打算与公主一同前往,特派奴婢告知王妃一声。” 听乐瑶一件件一桩桩地说得这般详细,云千梦不禁莞尔,遂点头道:“这点小事,竟也这般礼让。我记下了,明儿个让公主与表姐一同前去,你且回了表姐,莫让她着急。” “是,奴婢告退。”乐瑶恭敬地对云千梦福了福身,这才原路返回。 早朝时分,辰王亲手将雀符上交玉乾帝,又为了能够见生母一眼生生在雨夜中跪了一夜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均是称赞辰王乃是当今西楚第一孝子,为了生母竟连保命的雀符也毫不犹豫地交给了玉乾帝。 “王妃,这倒是奇了,辰王竟会将雀符交出。”慕春看着天际的那抹五彩斑斓的彩虹,有些不解地开口。 云千梦温温一笑,却并未回答慕春的自言自语。 皇陵虽说远离皇宫,但四周均有禁卫军守卫,加上又是皇家陵墓,百姓根本就没有胆子靠近,怎么元德太妃就受伤了? “怎么坐在此处发起呆来了?”一道清朗中带着微责的声音传来,不等云千梦转目看向来人,她已被人拉站了起来,头顶传来一阵心疼声,“虽说雨过天晴,可底气极重,小心着凉。” “元德太妃在皇陵为何会突然受伤?”云千梦抬眸看向楚飞扬,心中总觉得此事蹊跷。 楚飞扬拉近她,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慢慢在花园中散步,见她因为这件事情而皱起了眉头,抬起手轻点在她的眉间,浅笑道:“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这些事情就留给为夫去想吧。你的任务便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都不许想,免得伤神。” 听他这么一说,云千梦倒是笑了出来,却也知自己心情愉快才是对宝宝最有利的,难得听话地点了点头,继续与楚飞扬在花园中缓缓走着。 “明日让暗卫护送安儿与表姐一同前往海王府。”最近海王辰王均是向玉乾帝示好,这番举动实在让人心中不安。 “好。”楚飞扬勾唇一笑,眉目的神情却只是专心陪着云千梦散步,似是这世上的事情再也敌不过面前此事。 海王四十五岁寿宴,京城各世家、各官家均收到了海王府发出的请帖。 这一日,京城所有名门望族的府门前均是停靠着马车,众人一早就准备了厚礼,在家丁的护送下成群结队地前往阳明山。 但却有三人没有前去,一位是刚刚有喜不宜远行的楚王妃,一位是辰王,还有一位便是远在江南的容云鹤。 今日的海王府喜气洋洋、热闹非常。 各府的马车早已把海王府门外堵得水泄不通,饶是这样,仍旧有不少的马车朝海王府门口奔来。 平日里接待宾客的只有一位管家,可今日却是出动了整整八位管家。 端看这八位管家八面玲珑的手段和熟记宾客姓名、容貌、喜好、口味的本领,也足让京中各贵族大开眼见。 几名管家已是这般厉害,可见这海王府当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曲姐姐,下车吧。”夏侯安儿自是坐着辅国公府的车子,与曲妃卿一同前来的。马车停稳在海王府的门前,夏侯安儿先行下车,立于车外等着曲妃卿。 “奴才见过曲小姐,见过夏侯公主,两位远大而来,真是辛苦了。”两人的脚刚沾地,那面已经走来一位海王府的管家,恭敬地对二人行完礼后,那管家让身后的小厮领着两府跟来的奴才下去休息,自己则迎着曲妃卿与夏侯安儿走进海王府。 ------题外话------ 明日内容更精彩~ ------------ 第三百一十七章 曲妃卿与夏侯安儿随着那管家踏入海王府的大门,缺见原本候在王府门口的小厮竟是抬起手臂拦住两人身后跟着的几名丫头,曲妃卿不解,目色中带着疑惑地看向那名管家,口气微冷道:“这是何意?” 面对曲妃卿的质问,那管家只是微微一笑,继而开口回道:“回曲小姐的话,今日宾客众多,王爷王妃生怕怠慢了各位贵客,早已为大家备下了丫头伺候,免得小姐们公子们的丫头小厮不认识海王府的路而误事,还请小姐与公主见谅。小姐与公主的丫鬟可去王府右侧的偏厅歇息,已有王府的下人们在偏厅伺候了,小姐公主不必担忧。” “何必如此麻烦,我们的丫头岂能让王府的人伺候,不如就跟在我们后面吧。左不过是些添茶倒水的活计,更不会在王府中乱走乱逛。”听完管家的解释,曲妃卿黛眉轻拢,不明白这海王府何时多了这么一条规矩,心头有些好笑,便拒绝道。 那管家见曲妃卿拒绝,倒也不急不燥,接着开口,“曲小姐不必这般客气,今日是咱们王爷大寿,王妃与世子郡王并几位公子,均希望让王爷过一个舒心的寿辰,这才遣退别府的丫头小厮,独留咱们海王府的下人伺候,左不过也是这些下人熟悉海王府的规矩,用得顺手。” 那管家好生厉害的嘴皮子,半句拒绝的话也不曾说出口,却已是堵住了曲妃卿的口。虽说曲妃卿是贵宾,可海全始终是西楚楚王,今日又是海全大寿,有谁敢在这样的日子惹得海王不悦? 一时间,曲妃卿眉间的折痕越发的明显,沉默地与夏侯安儿交换了下眼神,目光随即转向身后立着的几名婢女身上,这几人均是梦儿专门挑给她们的侍卫,只为护她们二人周全。 可这管家方才的一番话,当真是滴水不漏,曲妃卿尚且只是辅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自然不能命令海王府的管事。 “既如此,你们几人便去偏厅候着吧。”曲妃卿看了眼在海王府大门右边临时搭建的偏厅,淡声交代着那几名婢女。 “是。”几名婢女看了眼那名管事,见对方脸上端的是无懈可击的浅笑,又见曲妃卿已经下命,便只能点头称是。几人朝着曲妃卿与夏侯安儿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去。 “曲小姐,公主,这边请。”见曲妃卿与夏侯安儿重新转身面向海王府,管家笑着恭请二人走向里面。 曲妃卿微点头,与夏侯安儿相携踏入海王府。 一路上鸟语花香,四处盛开着珍贵的花朵,更有许多是阳明山上独有的名贵花种,因为海王大寿便尽数摆放在了花园中,当真是美不胜收,让人目不暇接。 而海王府背后的青山则笼罩在一片飘渺的云雾中,一抹金色的阳光破云而来,照射在大地上,更是让人如临仙境,去而忘返。 “曲小姐、夏侯公主请先在随意园歇息片刻,待宾客到齐了,便可开宴。”管家将二人带到随意园内,命丫头们奉上两杯热茶,这才有礼地退了出去。 “这海王府可真是价值连城啊,那些摆放在花园前厅的花卉,可都是千金难寻的珍品。”夏侯安儿身为夏侯族的公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那一盆盆摆放整齐的花草,不但赏心悦目,其自身的价值也是极其吓人的。虽然已经陪同云千梦参加过一次海王府的喜宴,可不想海王府的实力竟这般雄厚,当真是让人咋舌。 曲妃卿听她这么说到,只是弯唇笑了笑。海王府的厉害,她早领教过了,海王府不但富可敌国,就连这府邸内也是暗藏玄机。当初工部尚书家的梅小姐可是说过,海王府内的一切可都是按照五行八卦来建造的。若此事当真,她们可不能乱走乱逛,免得走进八卦阵内出不来。只是,海王府素来低调,像今日这般高调行事,着实让人诧异,不知海王心中到底打着怎样的打算? “倒是奇了,明明是钱世子妃下的帖子,却不见她出来见你。”两人一路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随意园,只见随意园内只有宾客不见主人。而夏侯安儿明明接下的是钱世子妃的帖子,却不见钱世子妃前来迎客,当真是有些好笑。曲妃卿双目一览园内已到的宾客,低声对夏侯安儿说道。 “她不来,我们倒是落得清闲。”夏侯安儿一声冷哼,清亮的眸光却是看到坐在一旁的寒玉,随机压低声音对曲妃卿说道:“元德太妃在皇陵被人袭击受伤,曲大哥身为刑部尚书,陪着辰王一同前往皇陵一探究竟。这不,昨儿个夜里便动身去了皇陵,同行的还有寒相呢。” 曲妃卿顺着夏侯安儿的实现看过去,果真在一个角落中找到寒玉的身影,随即礼貌地对寒玉笑了笑,这才想起寒澈身为左相,也被皇上派去了皇陵。 只是,让一国左相去管这样的事情,只怕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曲姐姐早,夏侯公主早。”两人正小声说着朝中的事情,寒玉已走了过来,满面笑意地对二人打着招呼。 “寒小姐请坐,看你一人坐在那边,想必是无聊了吧。”曲妃卿想起上次梦儿对她说得事情,始终对这位寒小姐充满了好奇,怎样的女子能把她的大哥气得发飙,倒是让曲妃卿好奇不已。尤其上一次在海王府,自己被曲景清挤兑一事,寒玉亦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更是让曲妃卿对寒玉的用意有些好奇。 却不想,寒玉那双机灵的眸子先是环顾了四周,这才不解地问道:“曲尚书与哥哥一同前往皇陵,却是无人保护曲姐姐了。曲姐姐与夏侯公主如花一样的美人,若没有人护着,可是容易吃亏的。” 闻言,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同时笑了出来,只觉这寒玉一张巧嘴真是甜蜜,不但夸了她们,更能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 “皇命难违啊!寒相不也是忙得分身乏术吗?再说有家丁护卫,倒也不必担心。”曲妃卿回答着寒玉的问题,却又不着痕迹地转换了话题。 寒玉在听到曲妃卿问及自己的哥哥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立即转向曲妃卿,似是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异样的情愫。 只是观察了半天,寒玉却只发现曲妃卿问及哥哥,只不过是出于礼貌,心头不禁有些失望,脸上却是浅笑着回答:“皇上派哥哥与曲尚书前去皇陵,只怕今日是赶不回来了。” 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听她说得这般坦诚,两人相视一眼,双方的眼底均有些诧异。这些本是朝政大事,轮不到女子置啄,她们二人方才讨论时也是极小声的。却不想这寒玉对她们竟无半点防备之心,到底是性子太过大而化之,还是年纪尚小不懂得此事的重要,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寒玉倒也不在意两人眼底的神色,依旧满面笑容的坐在席间欣赏着随意园内的宾客。 “曲姐姐,海王爷的面子可真是大,今日这京城的达官贵人只怕均是齐聚一堂了吧。”随着随意园内的人越来越多,寒玉不禁诧异地开口。 原本这随意园占地就十分的宽敞,可不想海全大寿居然邀请了这么多人,虽说请得都是大家族的公子千金,但在几乎无人缺席的情况下尽数来到海王府,顿时显得随意园内有些局促。 听出寒玉口气中的赞叹,曲妃卿淡雅一笑,柔和的目光一览随意园内已经到来的宾客,淡淡开口,“海王身份不同,大家自然是会赏脸的。” 海全可是三朝元老,比之辰王、端王这些皇家王爷也丝毫不逊色。更何况,海全手中还握有兵权,这些年虽深居浅出,但他的影响力却还是极大的,自然不会有人不买账。 只是,今日海王府请来这么多的宾客,也却是出乎人的意料,这样的人数比之上一次海越之子办周岁喜宴可是多了几倍,难不成京城的贵族们都出动了? “倒是没有看到曲景清。”这时,已经将所有宾客环视一圈的夏侯安儿低声开口。 只见她抬起手来,纤纤玉手瞧瞧一指吴沁沁坐着的方向,再次开口,“上一次咱们前来海王府时,曲景清与吴沁沁关系密切,看似十分要好,不想今日居然只有吴沁沁一人独坐桌边。” 曲妃卿与寒玉一起往吴沁沁的位置看去,果真见只有吴沁沁一人端坐席间,而往日趾高气扬的曲景清确实不在随意园中。 这时,寒玉却是收回看相吴沁沁的目光,掩嘴轻笑。 “有何开心的事情?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典故?”曲妃卿瞧出寒玉是为曲景清的事情轻笑不已,随即开口问道。 寒玉端起面前的青花瓷茶碗,含睿的目光扫过碗中碧绿的茶水,小声开口,“辰王昨儿个主动交出了雀符,又前往皇陵。这可是让户部尚书难过不已。曲姐姐与公主也知,曲景清长久以来的心愿便是嫁入辰王府,户部尚书的筹码亦是压在辰王的身上,却不想这节骨眼上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户部尚书心灰意冷垂头丧气,听闻那曲景清更是在家中大发脾气,今儿个自是不会来海王府丢人现眼。” 听完寒玉的解释,曲妃卿眼底微微显出诧异,一则是为曲景清的将来,一则是为寒玉的消息灵通。一个刚来京城不过半年的小丫头,竟有这样的本事能够打听到别人家围墙内院落中闺房中的事情,当真是不可小觑。 这时,一名长相秀丽的窈窕婢女快步走入随意园,只见她抬起那双似水柔眸在宾客间淡淡地扫了一圈,在找到自己要找到人后,只见那双水眸中顿时浮上一抹喜气,立即朝着目标走去。 “奴婢见过夏侯公主。”却不想,那婢女四下寻找的竟是夏侯安儿。只见她身姿轻盈,面带得体浅笑朝着夏侯安儿徐徐一福身,顿时引得随意园内的公侯公子纷纷转目看向夏侯安儿这边。 但见这一方小天地中,竟是聚集天地之精华,一个倾国倾城的异族公主,一名端庄静雅的侯门千金,一位朝中新贵的大家小姐,一名美轮美奂的王府婢女,当真是赏心悦目,一时间将所有人的视线聚集了过来,再也挪不开眼。 “有何事?”夏侯安儿不喜这么多人将视线尽数放在自己的身上,面色微微冷了下来,却是端庄有礼地询问着那名婢女。 那美婢见夏侯安儿态度中带着一些不悦,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开口用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对夏侯安儿说道:“回公主,奴婢是钱世子妃身边的婢女,钱世子妃有些体己话想与公主说道说道,这才命奴婢前来邀请公主前去后院。” 闻言,莫说夏侯安儿的脸色完全冷然了下来,就连曲妃卿与寒玉眼底原本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曲妃卿从上至下地将面前的美婢打量了一遍,见此女当真是身材玲珑有致、面容姣好,言行举止更是带着一股如画气质,莫说这随意园的公子们会被吸引住目光,就连自己亦是多看了她两眼。 钱世子妃派了这样一名美貌的婢女过来邀请安儿,显然便是想先引起众人的注视,让安儿无法拒绝。 这钱世子妃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更何况,海王府的后院是海王府众人生活起居的住所,安儿一名尚未出阁的千金,岂能随意进入他人的住所? 果真,那美婢的话刚说完,投注在夏侯安儿身上的目光便变得有些诡异。 夏侯安儿平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一紧,却是淡漠地抬起头,沉着开口回绝,“多谢世子妃盛情,只是于情于理,这海王府的后院都不是本公主应当踏足的地方,还请世子妃见谅。” 语毕,夏侯安儿再也不看那美婢一眼,径自端起面前的茶盏品茶,神色冷肃中带着一丝不悦与怒意。 可那美婢岂会这般容易被打发走? 只见她听完夏侯安儿的拒绝,双眸中顿时浮上一层水雾,楚楚可怜的模样倒似是被夏侯安儿欺负了一般,出口的声音更是含着几分委屈,“公主,您若是不去,世子妃定会责备奴婢办事不周的,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奴婢了。” 说着说着,那美婢便地下了头,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中坠落,滴在浅粉的裙摆上,晕染出淡色的泪渍。那美婢双手无措地揉着手中的帕子,利于夏侯安儿的身侧十分地焦急,却又不敢得罪夏侯安儿。 夏侯安儿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无名火,终于知晓那钱世子妃是没按好心的,只怪自己太过大意,竟是走错了一步,正寻思着如何打发身旁的美婢,竟感觉有道有别于他人轻浮猜忌的目光射了过来。 微微侧目,夏侯安儿看到海沉溪一身雪青云纹锦袍大步走了过来,只见海沉溪暗沉的黑眸中闪出一道冷绝的杀气,不等那美婢行礼,众人便听得海沉溪阴沉开口,“父王大喜之日,你竟在此落泪哭泣,是故意想触父王的霉头吗?来人,拉下去,杖毙!” 海沉溪此言一出,随意园内顿时静如子夜,无人敢在开口,亦无人敢上前劝导。 那美婢没想到竟会在此时遇到海沉溪,又从海沉溪的口中听到‘杖毙’二字,顿时面色惨白身形一歪双腿跪在了海沉溪的面前,苦苦哀求道:“郡王饶命,奴婢只是奉世子妃命前来邀请夏侯公主,奴婢绝无其他的意图,还请郡王饶命!况且郡王方才也说今日是王爷大寿,岂能杀生?还请郡王看在奴婢贱命一条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完,那美婢再也不敢在海沉溪的面前落泪,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要命地朝海沉溪磕头求饶。 奈何,海沉溪面对这样一张梨花带泪的娇颜却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只见他讥讽一笑,继而冰冷开口,“既然是一条贱命,只怕是冲撞不了父王的喜气,来人,拖下去,塞上布条,杖毙。” 却不想,海沉溪并未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情,大手一挥,原本立于他身后的侍卫便走上前,在那美婢的口中塞上一条帕子将挣扎不休的美婢拖了下去。 见识到海沉溪的手段,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夏侯安儿的脸色更是微微泛白,眼底微显震惊地看向海沉溪,却发现对方亦是满面冷肃地盯着她。 只是海沉溪却极快的转身出了随意园,留下尚未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的宾客。 见海沉溪离开,园内顿时想起一阵窃窃私语声,众人的目光冷不丁地会在夏侯安儿的身上打量一番,随即又低头浅声交流。 “没事,这只是意外。”曲妃卿心头微冷,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渐渐地发芽,不管方才海沉溪是出于何种缘由出手,只怕安儿均被卷入了海王世子与海郡王之间的争斗中。 夏侯安儿心中何尝不明白这一切,只见她修眉淡拢,双手已是紧握成拳。 ------------ 第三百一十八章 贺礼惊心(万更) “太子到!”这时,随意园外响起一道清朗的传唤声。 听到太子到来,众人立即停止了交流,纷纷站起身恭迎着当朝太子江昊天的到来。 曲妃卿微微抬头看了眼园内,却发现那些大家闺秀一个个眼露惊喜,每个人脸上均是摩拳擦掌的表情,心下顿时明白这些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为何今日愿意长途跋涉的前来海王府,想来均是得到今日太子会前来参加寿宴的消息,想让自己雀屏中选吧。 看来皇上之前提及的太子选妃一事,虽还没有施行,但在这些小姐的心中已经掀起了争斗之心。 看着那些小姐脸上兴奋的表情,曲妃卿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下暗想,那皇宫看似繁花似锦,可里面却是刀光剑影,一不小心便没了小命,倒不如嫁入平凡的人家,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来的踏实。 曲妃卿正胡思乱想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已在海王、海郡王等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众人立即放下方才讨论的事情齐齐起身行礼,声音整齐响亮。 “大家都起来吧。今日的寿星是海王爷,本宫与大家都是宾客,都不必拘礼。”江昊天沉声开口,脸上神色淡定,举止大气毫不怯场,无形中向众人展示了他储君的风采。 “谢太子。”众人闻言起身,待几人坐下后,这才纷纷落座。 众人这才得以好好观察江昊天,只见他一身明黄色锦缎长袍,胸前的四爪金龙无比尊贵显眼,头上佩戴的金冠上更是缠绕着一条四爪金龙。虽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可与海王等朝中老臣坐在一起却丝毫不见怯弱,可见平日里玉乾帝对他的教导亦是十分用心的。 而更让众人吃惊的是,今日守护在江昊天身后的竟是禁卫军统领乌大人。 这乌大人可是在普国庵保护容贤太妃,如今却被玉乾帝召回保护太子,可见在玉乾帝的心中是十分看中江昊天这个储君的。 至于容家,因为容贵妃被赐死,就连容贤太妃也不被皇上看重了,莫说抽回了乌大人,就连今日的寿宴也不见任何容家的人参加。 尽管如今江南水患,皇上命容云鹤前去赈灾,只怕也只是看重容家的家财,为国库省些银两罢了。 盛极一时的容家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真真是世事无常啊!当初容蓉被封贵妃时是何等的尊贵,可如今却是红颜薄命,累得整个容家也陷入低谷。 只是,这样的感叹却只是一时的,毕竟容家与在座的各位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现在则是想着如何巴结海王与江昊天,以便为自己的将来铺路。 “越儿,快去把睿儿抱来拜见太子。”院内一片寂静,海王率先开口,却是让海越把海睿抱来拜见江昊天,此举倒是有些奇怪。 江昊天听完海全的话,爽朗一笑,“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上一次见小世子便知是人之龙凤,海王府果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见江昊天一开口便夸赞自己的儿子,海越还未坐稳的身子立即站了起来,起身拱手道:“太子谬赞!” “世子快请坐!本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江昊天一如既往地健谈随和。 这样的好性情,顿时引得在场的闺秀们纷纷偷偷打量着这位西楚将来的君主,那一张张原本涂满白粉的脸颊此时竟能滴出血来,只是那一双双含羞带怯的眸子中却闪现着野心与势在必得的决心。 “多谢太子。”海越站起身,儒雅外表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地落座,含笑的双目微扫坐在自己下首的海沉溪,眼底隐隐浮现一抹恨色。 而海沉溪却是大方抬起似笑非笑的双目与海越对视半晌,那双冷眸中忽而浮现出一抹讥笑,似是在嘲讽海越此举。 海全始终注视着场中众人,风雅的脸上端的是含蓄内敛的浅笑,对于两个儿子只见的争锋相对,海全心中有数,却从未在正式的场合戳破,朝中重臣的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让所有人不敢在海王的面前妄议任何事情。 将今日到来的宾客尽数看了一遍,海全这才收回视线,笑道:“太子当真是谬赞了,一个小孩儿岂能看出人中龙凤,老臣只盼着孩子茁壮成长,便心满意足了。左右这海王府也能够保他长大成人了,至于以后的出息,就要看他自己的能耐和造化了。老臣一把老骨头,又是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实在是没有精力再为儿孙们筹谋出路了。将来的事情,端看他们个人的本事了。” 江昊天面带微笑地听着海全的话,却并未立即接口,那双暗含精锐的眸子一扫随意园内的宾客,淡淡地开口,“唉,今日果真不见楚王与七皇叔。想着上一次小世子周岁宴时,大家在一起倒是热闹,今日竟少了他们二人,倒是觉得少了些乐趣。” 闻言,海全爽朗一笑,紧接着开口,“楚王与辰王倒是热闹的人,只可惜楚王继母刚刚过世,而元德太妃却又身子不好,辰王孝顺自然是放心不下元德太妃的。若是今日他们二人在此,咱们这人可就齐全了。” 江昊天半敛着眼眸听完海全的话,嘴角微微勾起,显出一抹无懈可击的弧度,淡然地开口,“王爷所言极是,本宫瞧着今日这随意园到来的宾客,竟比宫宴的宾客还要齐全,还是海王有威望啊。” 此言一出,所有宾客纷纷变了脸色,众人均是默默地垂下了脸蛋,不敢去看江昊天那双夹带着淡淡冷芒的狭长眸子,直觉那双含威似箭的眸子中带着让人心颤的戾气,直达人的心扉,生生逼得众人低下了头,无人敢与江昊天的眼眸对视。 见众人似有心虚地低下了头,立于江昊天身后的乌大人面色越发地肃穆冷然,那双常年严肃的眸子直直扫视着随意园内的所有宾客,心中早已有了计量。 而此时随意园内,能够谈笑风生无惧江昊天发威的,也唯有海全一人。 只见海全脸上始终是谦和有礼的淡笑,并未因为江昊天的故意挑衅而乱了阵脚,一手端起右手边小桌上的茶盏,一手则是掀开碗盖,轻轻刮了刮碗沿,撇去上面的沫子,这才见海全温润的声音响起,“太子说笑了,海王府宴席岂能与宫宴相提并论?只不过是朝中各位同僚赏脸,这才陪老臣过一个寿宴。其实,老臣心中亦是忐忑不安,生怕因此惹得闲言碎语。辱没了老臣不打紧,可若是因此伤了老臣与皇上的君臣情分,岂不是因小失大?老臣心中惶恐,还请太子回宫后为老臣多多美言几句啊。” 话虽如此说,可海全的脸上除却谦和之笑,丝毫不见担忧惧怕之色,虽见他腿有顽疾,可身子腰板却挺直如松,半点没有向皇权低头的模样,落在众人的眼中,颇有忠臣耿耿的模样。 江昊天嘴角含笑地听着海全将话说完,并未反驳海全,只那双与海全对视的双目不躲不闪,丝毫不见退缩之意,储君气势可见一斑。 “王爷太过小心了。本宫只是这么一说,王爷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况且,在父皇心中,还是极其倚重王爷的,王爷何必这般菲薄?更何况,本宫瞧着世子与海郡王均是佼佼人才,将来在朝中定会有一番作为,王爷又有何可操心的?阳明山又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咱们西楚,能够得王爷这般福气的,王爷可是第一人啊。”江昊天直视海全满是温和笑意的双眼,声音中带着气度地开口,似是在夸赞海全,可话里深层的意思却让人心惊。 主位上几人话里来话里去,如同刀光剑影、暗箭重重,压迫的随意园内众人均是小心地陪着笑意,无人敢在此时接话。 “老臣看来,皇上是极其心疼太子的,今日竟让乌统领护送太子前来,当真是恩宠无限啊。”海全突然话锋一转,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向原本静默立于江昊天身后的乌统领身上。 只见乌统领虽鲜少开口,只是他统领宫中禁卫军,素来只护卫天子。如今竟被玉乾帝从普国庵召回,专门护送江昊天前来海王府,这里面所透露的不仅仅是皇恩浩荡的恩宠,更是对海王府的不放心吧。 海全并未讲话说全,可众人心中却均是明镜似得,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江昊天微微侧身,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淡扫护卫在自己身后的乌统领,漂亮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是兴味的浅笑,并未因为听出海全的暗指而动怒,却是摆出一副储君的大度气势缓缓开口,“父皇厚爱,本宫真是感恩戴德。若非楚王与七皇叔均有事情不便前来,倒也不必累得乌大人从普国庵一路奔波回来,还未顾得上歇息便又随着本宫前来海王府。” 三言两语,江昊天便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楚飞扬与江沐辰的身上,却又提醒众人相较于乌统领的禁卫军统领身份,楚飞扬与江沐辰的身份可是非富即贵,更是让所有人明白,让两王保护意味着什么! 这时,管家自园外疾步走了进来,只见他恭敬地朝着主位上的几人行完礼后,这才恭顺地开口禀报,“王爷,王妃与世子妃带着小公子过来了。” 听到管家回话的内容,海越的眉头微微一皱,而海沉溪却满脸讥讽地冷笑起来,目光似有所无地瞟了面色微沉的海越一眼,眼底讥笑意味明显。 海越岂会没有注意到海沉溪那嘲讽自己的嘴脸,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怒意,可碍于此时江昊天在场,今儿个又是自己父王的寿辰,若是因为他而误事,只怕海王更不会喜欢自己这个儿子了,届时便宜的还是海沉溪这个混蛋。 思及此,海越衣袖下双手虽早已捏成拳状,可脸上神色却早已恢复如常,面带浅笑,温文尔雅。 “快让她们进来吧,岂能让太子等候她们的道理?”只见海全的剑眉微挑,立即厉声开口。 那管家见海王鲜少露出严厉的面孔,即可弯腰行礼,快速地退了出去。 而海全则在管家离开后,脸上立即摆上浅笑,口气却略带责备地对江昊天开口,“妇道人家不懂事,还请太子见谅。” 江昊天随着海全笑了笑,宽容大度道:“王爷实在是太过客气了。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不必这般在意。” 正说着,随意园的门口走进一行人。 海王妃依旧走在最前面,一身尊贵王妃服衬得海王妃高贵不已,加上她本就美貌出众,如今看来更是贵气显贵。 而紧随在海王妃身后的自然是钱世子妃,她一面走一面侧脸看一眼身后被乳娘抱在怀中的小世子,眼底充斥为人母的温柔与关心。 只是,在她的目光再次转向主位上时,却是在一瞬间落在不远处端坐着的夏侯安儿身上。那双原本温和似慈母的美眸中瞬间浮现一抹狠决与恨意,却是一转即逝,很快从夏侯安儿的身上转了开,继续若无其事地跟在海王妃身后走向前。 夏侯安儿自是感受到钱世子妃极其不友善的目光,只见她秀眉微蹙,心底已是明白方才那美婢的确是钱世子妃派来的,只怕今日的事情不会这般容易结束。 “几日不见,想不到小世子的变化竟这般大,本宫倒是有些认不出来了。”一番见礼后,江昊天双目含笑地看着被乳娘抱在怀中的小世子开口说道。 众人的目光 此时亦是放在孩子的身上,只见这小孩儿长的白白净净、那双圆鼓鼓地大眼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不知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竟是举起小手指指着不远处痴痴地笑着,形象可爱可掬,十分惹人怜爱。 那些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看到这样一名长相讨喜的小孩儿,早已是兴奋不已,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孩子的一举一动。 钱世子妃见太子夸赞自家的孩子,脸上立即端着得体的浅笑,福身回道:“多谢太子夸赞。只是小孩儿难免淘气,还望太子莫要见怪。” “世子妃客气了,本宫倒是觉着小世子十分可爱。海王好福气,如今已是三世同堂,待得十几年后,可就是四世同堂,届时王爷大寿定会比今日还要热闹。”江昊天随即将视线放在海王的身上。 “那老臣可就借太子吉言了!”海全跟着笑出声,一时间随意园内倒是其乐融融,方才的压抑冰冷瞬间被打破,众宾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谈笑间也略微轻松些了。 “王爷,时辰到了。”管家早已准备了一切,此时来到海全的面前提醒着。 海全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头已是升上了正当中,便略微点了下头,对管家开口吩咐道:“想必各位都饿了,那就开席吧。” 婢女们鱼贯而入,手上捧着香气迷人的佳肴美酒,一盘盘小心地放在宾客们的面前。 待所有佳肴上齐之后,海王坐在轮椅上,手举高酒杯,对众人笑道:“多谢各位今日前来海王府。” 众人紧跟着举起手中的酒杯,齐声道:“祝海王万事如意。” 语毕,所有人饮下杯中的酒,寿宴正式拉开帷幕。 男女宾客分坐两旁,而留出中间的场地,以供歌舞姬伴舞助兴。 在众人齐祝海王之后,舞姬已是进入随意园,角落中坐着的乐师们已经奏响了乐曲,舞姬们伴随着丝竹之乐翩翩起舞。 园内的宾主则也是杯来酒去,畅所欲言,无比欢愉。 这时,海越领着钱世子妃,两人共同捧着一尊玉观音,身后则是领着被抱在乳娘怀中的海睿走上前,双双跪在海王的面前,夫妻二人齐声道:“儿子(儿媳)祝父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夏侯安儿看着那一尊玉观音,脑中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在富贵堂内海沉溪与海越夫妇起争执的事情。 细看那玉观音通体碧绿,在阳光下半点杂质没有,想必是花了心思才寻到的珍品。莫说夏侯安儿头一次见到这般玉质通透的好玉,现场许多的官家小姐公子亦是看呆了眼。 海王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儿媳,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忙让人接下他们手中的玉观音,温和道:“你们有心了,快起来吧。” 随即,海王从一旁小厮手中捧着的托盘上拿过三封红包递给管家,管家快步下了台阶,将红包放入海越与钱世子妃的手中。 “谢父王。”海越携同钱世子妃同时站了起来,只是两人还未退至席间,便听得江昊天开口的声音。 “想必这便是海郡王之前在京城富贵堂寻得的那块美玉吧?”听之是问话,可江昊天却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闻言,众人的目光顿时在海沉溪与海越的身上来回淡扫了几次。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日海王府世子夫妇与海郡王在富贵堂发生争执的事情,今日到场的宾客均是有所耳闻,却不想竟是为了在海王面前邀功献宝,看来海王府看似平静,只怕也不太平吧。 而江昊天对宫外的事情这般清楚,更加可以看出皇家对朝中大臣均是了如指掌,也是江昊天借着玉观音的事情给众人敲个警钟。 被江昊天戳破海王府的家事,海全含笑的目光微闪,眼底的笑意稍稍淡了一些,却是笑着开口,“孩子们一片孝心,却不想闹出这样的笑话,让太子见笑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将所有的尴尬与江昊天带来的居心叵测一笔带过,加上今日本就是海全寿辰,众人岂会紧揪着旧事不放?岂不是落海王面子? 江昊天淡淡一笑,却是语重心长地开口,“有孝心自是好事,不过王爷,家和万事兴啊。王爷一辈子忠于西楚,功成名就后便退隐阳明山不问世事,这样的事情始终是不光彩的。本宫自是明白世子与海郡王一片孝心,可外头的百姓却不明白,岂不是白白辱没了王爷素来的美名?” “这是自然,你们二人可听到太子的教诲了?”海全依旧儒雅浅笑,身上不见半点不悦,反倒是看向海越与海沉溪的眼眸中多了一抹凌厉之色。 海王妃端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儿子不但没有被表扬,反倒被训斥了一番,心头颇不是滋味,心中的某个念头便更加的坚定了,只见她抬起头来,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随意园门外。 “儿臣记下了,多谢太子教诲。”海越海沉溪同时抱拳开口,态度中颇有尊敬之意,让江昊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跟着走上前的是上一次与夏侯安儿曲妃卿见面的三名男子,他们亦是领着各自的妻子向海王祝寿,而海沉溪则是最后一个走上前的。 只见他一个人走到海全的面前跪下,朗声道:“儿臣祝父王身体安康、寿与天齐。” 仅仅是一句话,便让园中所有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江昊天原本含笑的眼眸中则是划过一抹不悦。 只见江昊天的双眸半眯了起来,‘寿与天齐’?想要与天同寿,岂不是与皇帝的万岁相冲突?看来这海王的野心当真是不小啊,想借着祝寿的名头公开自己的野心吗? 江昊天轻轻地转着手中的酒杯,阳光照射在酒杯的杯身上,折射出五彩光芒,虽美却极易迷花人的眼,让人看不清花团锦簇下的真相。 乌大人在听完海沉溪的话后,素来平展的眉也不自觉地紧皱了起来,凛冽的目光直直盯着不远处跪着的海沉溪,似是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气。 海王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眼底自然尽是满意之色,毕竟在这么多儿子中,唯有海沉溪一人敢在江昊天面前这般开口,为海全挣足了面子,岂能不让让海全对海沉溪疼入心中? 脸上的笑意再次扬起,这次海王的眼中不再是温和的神色,夹杂着一丝对权利的欲望与野心,海王笑着开口,“快起来吧。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只要你们兄弟几人齐心,父王便满足了。” 自然,这话是说给江昊天听的,虽说是婉转的说辞,却没有否定海沉溪方才的贺词,又一时让江昊天找不到发泄的口径。 可见海王此人当真是老谋深算,说话做事均是滴水不漏,让人寻不到错处。 “谢父王。”没有去看江昊天略微难看的脸色,海沉溪带着一抹张扬地笑容站起身。 “王爷,还是睿儿带回后院吧。妾身怕这孩子闹腾,可别误了王爷的寿宴。”海全的话刚说完,众人便听到海王妃突然开口。 众人闻言看向海睿,小家伙在乳娘的怀中正咯咯直笑,丝毫不见困睡之色,况且这海王妃等人刚来不久,便让人将海睿带回后院,这般行径着实让人有些不解。 只不过,众人转念一想,海睿是海王妃的孙儿,做主母的疼爱自己的孙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便不由得笑了笑。 “去吧。”而海王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海王妃的意见,更是让众人看到祖父对孙儿的疼惜。 “五弟可真是会讨父王的欢心,一句话便抵过了本世子千辛万苦寻来的玉观音。”见海沉溪退回席间,海越以茶盏挡住薄唇,身子却正襟危坐,声音低沉地传入海沉溪的耳中,语气中颇有些酸气。 “千辛万苦寻来的?呵呵,世子说这话难道不脸红吗?那玉观音是世子寻来的?本郡王怎么不知?”海沉溪面色含笑,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海越的耳中,气得海越面色微微一红。 但想起方才众人均是亲眼看到是他献上玉观音给海王,海越一阵冷笑,继而开口,“五弟何必心里不平?你杀了我院子里的丫头,本世子还未找你算账,你说若是本世子将此事告知父王,他最心爱的儿子在他大寿之日杀生,父王会做何感想?”语毕,便见海越的眼底划过一抹阴冷笑意。 “本郡王倒是有些好奇,若是父王知晓在自己大寿之日,世子还想着美人在怀,他会有何感想?你当真以为楚飞扬云千梦没有过来,你就可以动夏侯安儿?”海沉溪半垂的眼眸中浮现鄙视之色,似是在嘲讽海越的异想天开。 “你……”海越一阵气结,被海沉溪点明心事,自是有些恼羞成怒,可如此多的宾客面前,他自是不能失了海王世子的风度与礼节,只能心头恼火,面上温文尔雅,半开的薄唇立即反唇相讥,“怎么,你也看上夏侯安儿了?否则刚才岂会为她出头?本世子得不到的东西,你以为凭着你海王府庶子的身份能够得到?莫要以为如今被封了郡王,便可以与本世子平起平坐!” “这就不劳世子操心了!本郡王只是警告世子一句,今日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对父王而言更是极为重要的一日,若是世子为了一己之私而误了父王的大事,你认为父王会饶了你?”海沉溪面色不改,说出的话却越发的犀利。 而海越自是明白海沉溪话中的意思,只见他面色微微泛白,目光瞬间转向海王,在确定海王神色依旧后,这才放下一颗提着的心,只此时却失了与海沉溪斗气的心情,径自坐在席间沉思。 “启禀王爷,北齐太子与和顺公主听闻王爷大寿,派人送来了贺礼。”这时,管家快步走了进来,屈膝跪在海王的面前禀报着。 “想不到和顺公主与北齐太子的消息这般灵通,竟能够在王爷大寿之日送来贺礼,二位可真是有心了,王爷好福气啊!”江昊天放下酒杯,面带浅笑地开口。只是那双看向海王的眼眸中,却射出丝丝冷意,口气也不若方才闲聊时的可亲。 海王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岂会听不出江昊天话中的意思? 西楚京城与北齐相隔甚远,而海王府广发请帖也只是近半个月的事情。 齐靖元却能够在海王大寿之日送来贺礼,难怪江昊天会想歪,只怕此时他心中已认定海王府与北齐勾结在了一起。 然而海全心头亦是因为齐靖元的此番举动而充满疑惑,不明白对方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不过,今日的寿宴之后,这西楚的江山到底属于谁,还真是不好说了。 海全心头一阵冷笑,便也懒得就此事开口解释,面带浅笑地与江昊天对视一眼,海全对管家开口,“请他们进来吧。” “是。”管家赶紧退下。 “想必是公主心中惦记着父王的寿辰,又因这是公主出嫁的头一年,这才特意送来贺礼。”海王妃看着场内江昊天略微沉下的脸色与海全略有些得意的脸色,一颗心早已是悬在半空中,不由得开口进行干巴巴地解释。 只是,她的解释却顿时引来海王带有责备的目光,另一边的江昊天则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解释,径自微冷着脸坐在席间喝着茶,面前桌上的佳肴却是半口也不曾动。 海王妃接到海王不满的目光,又见无人接话,面上立即有些难看,讪讪一笑便不再开口,只是面色却显得有些难看。 片刻之后,管家便领着两名带刀侍卫走了进来。 这一现象,又惹得江昊天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眼角余光不禁射向立于自己身侧的乌统领,见他的佩剑早在进入海王府时,便被要求交给海王府保管。 可齐靖元的人却明晃晃地带着佩剑踏入随意园,这场面让江昊天面色顿时难堪了起来,心头隐约升起一抹不安,让他微侧头与一旁的乌统领交换了下眼色。 乌统领亦是察觉到这一奇怪的现象,本就警惕的眼神中更是染上肃穆之色,射向海王府众人的目光如刀如霜,似是想看穿海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原本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已是划入手心中握牢,脚下的步子更是往江昊天的身边悄无声息地迈进了一步。 奈何海全岂是轻易会被人看穿的?他的脸上始终端着温和的笑容,看到齐靖元的人更是笑地越发开心。 “见过海王,这是我们太子命我等二人为海王送来的贺礼。”那两名侍卫也不含糊,开口便说出自己的来意。 只见二人在见礼后从身后的包袱中抽出一轴画卷,交给了海王府的管家。 “辛苦二位了,太子百忙之中竟还记着本王的寿辰,真是本王的荣幸。来人,看座。”海王大手一挥,已有婢女摆好了桌椅,端上美酒佳肴款待贵客。 可那两名侍卫却面无表情地拒绝道:“多谢海王美意,只是卑职还要赶着回去,告辞了。” 说着,两人竟不等海王开口,便转身离开。 “北齐太子当真把西楚当作他太子府的后花园了,竟是来去自由。”见那两名侍卫竟是连正眼也不曾看自己,江昊天冷笑着开口。 众人不敢接话,虽说这阳明山是海王所居之处,可这西楚的大江南北,有哪一块土地不是皇上的?即便齐靖元是海王的女婿,这等狂妄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是老臣的疏忽,还请太子赎罪。老臣万没有想到北齐太子与和顺公主会选在今日送来贺礼,冲撞了太子,真是老臣的过错。”海全心中的诧异不比江昊天少,齐靖元素来有勇有谋,虽说双方已有联手之意,可海全始终还在观察着齐靖元,对他今日送来贺礼的行为更是心生不解,以防万一,海全在江昊天开口前立即嘱咐管家道:“将贺礼收起来吧。” “海王这般大的面子,不如打开卷轴让大家欣赏下北齐太子到底送来了怎样的珍品。”见海全让管家收起那画卷,江昊天突然开口,锐利的双目射向那副画卷,心中却是揣测着里面到底是珍品还是海王府与齐靖元之间通敌的情报。 见江昊天这般小心翼翼,海全半敛的眼眸中射出一丝冷芒。不动声色地转过脸看向江昊天,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同样的寒光,海全淡然一笑,婉拒道:“只是一副画卷,只怕是和顺公主为了替老臣贺寿所绘的临时之作,怕是难入太子之目。” 如此拒绝,只因今日齐靖元会派人送来贺礼,亦是在海全的预料之外。 听出海全的拒绝之意,江昊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继而开口,“王爷此言差矣。即便只是和顺公主的即兴之作,却饱含了父女之情,这可是无价之宝,又有谁敢拿此来嘲笑王爷?想必在座的公子小姐们也十分好奇吧。和顺公主至纯至孝,可是大家学习的典范,王爷何必推辞,这可是好事一桩啊。” 江昊天丝毫不落下风,几句话便堵住了海王的口,让他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能对管家微点了下头,让他当众打开画卷。 管家唤过一名小厮,两人握着画卷的两端,在众人的面前缓缓打开齐靖元送来的画卷…… ‘呀……’惊呼声顿时从众人口中呼出,不了解情况的宾客已是热议起这幅巨作的画功与构思。 曲妃卿与夏侯安儿看到这幅山水画后立即相视一眼,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两人同时心惊不已,这齐靖元当真是大胆至极,竟在海王府寿宴送来这么一副大逆不道的画卷,这是想至海王府于死地还是两者已经联手?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而随意园中,脸色最为难看的,莫属江昊天了。 这么一副看似平常的泼墨山水画,却是暗藏玄机。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大幅画卷中所画出的重重青山、漫漫流水,均是西楚的疆土,这怎能够让江昊天在看完这幅画后还能够保持愉悦的心情? 方才的揣测已变成了事实,江昊天端着酒杯的手微微缩紧,泛白的骨节显示着他此时心头的怒意。 立于他身侧的乌统领亦是猛地皱起了眉头,想不到海王竟这般大胆,短短半年就已经与北齐勾结在一起,这个祸根不除,只怕皇上寝食难安。 海全脸上的笑意已是淡地看不出笑容了,两手的手心中更是冒出森森冷汗。自从他征战沙场至今,这种紧张的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今日却因为齐靖元的一幅画,让他再次尝到了心惊肉跳的感觉。 好个齐靖元,竟在这个时候送来这幅画,就算他想告知自己把西楚的江山送给自己,可却偏偏挑了自己还未动手的时候,万一事情功亏一篑,就算杀了齐靖元也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寿宴丧事 随意园内一片死寂,灼热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所有人均是低下头不敢开口,不知太子与海王会如何解决此事。 看着众宾客均是沉默以对,又见自己父王已是因为齐靖元突来的一手而隐隐有发怒的迹象,海沉溪随即冷淡地开口,“管家,收起来吧。和顺公主在海王府时便最爱画这幅山水画,说父王曾跟随先祖爷踏遍这西楚的大江南北,我们做儿女的即便不能走遍西楚各地,却也要知晓祖辈们曾经的足迹,这也曾经得到父王的赞赏。想必她是想博得父王开心一笑,才千里送来这画卷的。” 只见海沉溪淡然地坐在席间,相较于众人看到这幅画时的震惊,海沉溪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继而继续品着杯中的美酒,仿若现场气氛的改变丝毫与他无关。 江昊天坐在席间,面色极其难看,眼底冰霜已是泛出眼帘,双目紧盯面前徐徐展开,在阳光下极其清晰的西楚山河画卷,原本端着茶盏的手指已是改成紧握,指关节处泛出白光,似是在极力压抑心头的怒意。 对于海沉溪这毫无说服力的解释,江昊天的脸色越发冰冷,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画卷。 管家早已被这画卷内容惊得满身冷汗,又见太子这般冷冽的目光,更是不敢抬头看向主位。好不容易等到海沉溪的命令,便见管家忙不迭地卷起手中的画卷,命人送回后院,直到重新站回随意园的门口,管家这才抬起手臂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可仍旧阻止不了狂乱的心跳。 海沉溪的开口打破了沉寂的场面,海全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赞许地看了海沉溪一眼。随即收起脸上的诧异,浅笑重回脸上,海全端起酒杯,转目看向江昊天,对江昊天举杯,爽朗中不带半丝尴尬道:“让太子见笑了,和顺公主在海王府时便爱山水画,想来近日画功定是精进了不少,这才送来这幅画。” 海恬待字闺中时,便是西楚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水墨画自然是不在话下。 见海全亦是这样解释,江昊天想起此时此地,自然只能压抑着心头的怒意,脸上硬是挤出一抹大度的浅笑,做出一副君臣同乐的模样。 只见江昊天放下手中的茶盏,换做面前放着的酒杯,紧握酒杯的手微微放松,缓缓举起与海全的酒杯在半空中相碰出,两人各怀心思的饮下了杯中的酒。 不等海全等人再次开口,江昊天将手中的酒杯缓缓放下,便见一旁伺候的婢女立即为其斟满了酒。而江昊天的视线却是越过海越,直接投注在海沉溪的身上,见对方始终神色淡定地饮着手中的美酒,镇定的神色远胜一旁的海越兄弟。 江昊天沉冷的目色微闪,继而缓缓开口,“素闻海王世子与海郡王之间不睦,间接的影响了和顺公主与海郡王之间的兄妹之情,方才一见,想不到海郡王竟这般了解和顺公主。” 江昊天的话语并非空穴来风,方才海越夫妇向海王献上那座玉观音时,在场宾客便知海越海沉溪兄弟不睦已久。只是却不想海沉溪刚才竟会开口替海恬说情,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海越见江昊天逮着机会便发难,心头顿时不快,立即转头看向身旁的海沉溪,眼底带着浓烈的责备。若非方才海沉溪擅自开口,又岂会给江昊天为难的机会? 海沉溪仰头饮下杯中的美酒,并未即可将酒杯搁在面前的方桌上,修长的手指轻捏着玲珑精致的酒杯,把玩在手中轻转着,眼帘看似是对储君怀着恭敬而半垂着,却只有他一人知晓,那被眼皮遮挡住的目光中蓄着多少的嘲讽。 “我们兄妹自小在一起习字,因此熟知彼此的长处。”海沉溪并未承认自己与海越之间的隔阂,亦没有违心地向众人表明兄弟之情。他素来我行我素,只是却极其聪明,对于江昊天故意为难的问题,则是选择了最为保险的回答。即使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又能够保持自己往日的作风。 即便是江昊天听完海沉溪的回答,亦是多看了他几眼,目光之中再无海越等人的身影。 再观海全看向小儿子的眼神,里面更是盛满了赞许与满意,直让海越等人心生不满,只觉得今日海沉溪抢了他们所有人的风头。可海王在此,他们兄弟四人又岂敢造次?只能闷着头猛灌酒,借酒消愁罢了。 “本宫也来了些时候了,就先回宫了,免得父皇担心。”喝完手上这一杯,江昊天放下酒杯开口。 今日亲眼所见海王府的一切,江昊天显然还是对齐靖元的事情产生了怀疑,并未因为海氏父子的解释而释怀。 只见江昊天面色微冷地站了起来,不想身子却往旁边歪了下。 众人见状,一颗心顿时随着江昊天的动作提调了起来,更是吓得乌统领立即伸手扶住他,关心道:“太子小心。” 江昊天只觉脑子有些晕眩,看着眼前的众人也渐渐模糊,原以为是方才喝了酒加上起得猛了,这才导致头晕。只见江昊天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的头脑能够清醒些,不想这症状却越发严重,江昊天的脸色骤然黑沉了下来。 乌统领见太子身子依旧不稳,忙扶着江昊天重新坐好,见江昊天扶额皱眉的难受模样,乌统领的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一双浓眉瞬间皱了起来,凌厉的目光骤然射向一旁的海全等人。 乌统领身负保护太子重任,若是太子在他护卫期间出了事情,他必定也不会逃过玉乾帝的责罚。加之乌统领本就是责任心极重之人,在看到太子仅仅只喝了几杯酒便体力不支的模样,心头立即升起疑惑。 只见他快速地拿起被江昊天搁在桌上的酒杯,凑到鼻下细细地闻了闻,却发现里面除了酒味便再无其他可疑的气味。而方才太子亦没有食用海王府的膳食,唯一能够动手脚的便是这美酒,却不想检查了半天,酒杯与美酒均是正常的,倒是让乌统领十分不解。 只不过,乌统领例寻谨慎的检查,却是激怒了一旁冷眼旁观的海越,但见海越抬起脸来,那双阴沉的眼眸中闪着冷笑,似是在嘲笑乌统领的小人之心。 众人均是看出江昊天的不适,海越却在此时站起身走到江昊天的身边,伸手托住他有些往外倒去的身子,收起眼底的不悦,满面关心地对另一边的乌统领建议道:“乌统领,想必太子是醉酒了。这样贸然赶回宫中,若是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可不好向皇上交代,不如先让太子进后院休息片刻,待太子身子好些再离开也不迟啊。” 说着,海越举起一手,对立于院门口的小厮示意,让他们前去抬来软榻送太子回海王府的客房休憩。 “多谢世子美意,只是皇上还等着太子回去,只怕不宜久留。”海王府寿宴透着不寻常的味道,乌统领授命保护太子,岂能让太子在危险的地方歇息,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海越的好意。况且,方才海越与门口小厮的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那几个小厮仿若是专门立于门口等候海越的手势,这一发现,让乌统领更加笃定此地不可久留,心底对海王府众人更多了几分戒备之心,却依旧暗自责怪自己今日大意了,竟孤身一人陪伴太子踏入海王府。 “乌大人何必这般小心翼翼?难道海王府还能够害了太子不成?”因为乌统领的拒绝,海越的脸上显出一抹冷笑,似是有些动怒。 想来也是,海越也是看出江昊天身子不适才好心开口,却不想乌统领这般不近人情,换做是别人,心中也会不快的。 “越儿,怎能这般对乌大人说话?”这时,海全出面调节,那双温和的眸子打量了江昊天半晌,见江昊天此时剑眉紧皱,脸上已是泛起了红光似是十分不适。 海全也加入海越的劝说行列,好言好语地对乌统领开口,“乌统领,太子似乎真是身子不适,不如让太子先去后院厢房中歇息片刻,待太子好些再赶路也不迟。太子可是储君,海王府距离皇宫路程又较远,万一路上出现什么事情,莫说乌统领无法向皇上交代,只怕海王府也无法向皇上交代啊。王府中配有大夫,若是太子有事也可就近医治,这万一在途中发生些事情,只怕……” 说到这里,海全闭上了嘴,只是看向江昊天的眼中却满是关怀之意。 乌统领见海王开口挽留,自然不能驳了海全的面子,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多谢王爷美意,只是皇上命太子在宫门落锁前回去,卑职不敢有所耽搁,还请王爷见谅。” 说着,乌统领扶起已经趴在桌上的江昊天,打算先行离开。 海王府众人见乌统领坚决离开,便也不再出言婉拒。 只是,恰巧此时海王府小厮抬着软榻走了进来…… 海全见状,让人推着走下主位,来到乌统领的身边,精明的眸光一扫已经昏昏欲睡的江昊天,微一皱眉开口,“还是让太子暂且休息片刻在赶路吧,耽搁不了多少时辰。太子这般模样,万一在路上吹了山风着了风寒,这才是老臣的罪过,乌大人,你说是吧?” 乌统领正要开口拒绝,不想江昊天的身子竟往下滑去,可当着众人的面他亦不能将江昊天抗在肩头,看了眼面前的软榻,乌统领最终只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扶着江昊天坐上软榻,跟在海越的身后走向后院。 歌舞声再起响起,江昊天的离开一时让不少闺秀心中失望不已,幸而场中还有一位海郡王,倒也是引得不少小姐频频偷看。 不一会,海越也返身回了随意园,只是在走向上座时,他的脚步却在夏侯安儿面前微微顿了下,野心勃勃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夏侯安儿看了一眼,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这一细微的动作虽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可视线始终黏在海越身上的钱世子妃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藏在桌下的手用力地绞着帕子,恨不能把那帕子当作夏侯安儿绞碎。 “曲姐姐,听闻楚王妃是因为有喜才不能前来海王府的?”寒玉见海王那边没有热闹可看,便收回视线,转而对曲妃卿开口。 听她问起云千梦,曲妃卿夹菜的手微微停了下,笑着回道:“是啊,王妃有喜了,因此今儿个没能前来。” “那曲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儿?曲姐姐这般漂亮的人儿,值得好男儿真心相待。”却不想,寒玉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曲妃卿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寒玉,却见小丫头睁着一双大眼紧盯着自己,似是在等着她的回复,一时间倒是惹得曲妃卿浅笑了起来。 “曲姐姐,我可是认真的。”见曲妃卿取笑自己,寒玉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赶紧出声证明自己对待这个问题的态度。 曲妃卿则与夏侯安儿相视一笑,只觉寒玉当真有趣,便悄悄指着满园的氏族公子问着寒玉,“你瞧,这满园的公子哥,你可有看得入眼的?” 寒玉顺着曲妃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举杯畅谈的公子哥们,要么神情傲慢、要么眼露色光,寒玉顿时摇了摇头,“当真是没有能够入眼的。” 诚实的回答让曲妃卿一笑,却没有再开口。毕竟此处人多嘴杂,尽管她们说话声极小,但难保有人存了心的想听取她们的对话,还是少说为宜。 曲妃卿回头看向夏侯安儿,却见她面色略显凝重,眼底泛起一抹厌恶,只盯着面前的佳肴却并未动筷,心底似是有心事一般。 手中的筷子轻轻搁在桌上,曲妃卿抬眸看了看主位的方向,却发现钱世子妃脸上掩不住地尽是一片嫉恨之色,那双喷火的美眸紧盯着身旁的海越,反观海越却专心地品酒用膳,注意力半点也未放在自己的世子妃身上,可见这对夫妻当真是貌合心离。 秀眉轻拢了下,曲妃卿微微叹了口气,却并未开口。 “曲姐姐是怎么了?”寒玉离得近,自然听到了曲妃卿似有若无的轻叹声,紧跟着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关切地问着。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这寿宴的气氛,着实有些凝重。”事情一重接着一重,即便曲妃卿是大家闺秀不懂朝政之事,却还是能够透过方才的几件事情看出蹊跷,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似有要事发生,只想这寿宴赶紧结束,她们也好尽快地离开。 听到曲妃卿的回答,夏侯安儿眼神淡淡地一沉,随即抬起头来看向曲妃卿,两人视线微微接触,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之色。 “啊……”正在此时,后院中竟传来极其凄惨的叫声,歌舞声瞬间停止,随意园的众人面面相觑,均是不明白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听那凄厉的喊声,却让人毛骨悚然,尤其那些千金小姐连脸色都变了,眼底一片害怕之色。 “出了何事?”海王面色一凝,随即沉声问着守在随意园门口的管家,沉稳的模样倒是让众宾客的心微微平稳了些,不似方才那般害怕。 “王爷,奴才这就去看看。”管家始终守在随意园,自是不知到底出了何事,见海王对他点了下头,管家急忙出了随意园,朝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阳明山上野兽较多,想必是后院的婢女看到了什么小动物,吓得尖叫了起来,大家不必在意,请继续用餐。”场内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未缓解气氛,海王妃便笑着开口解释道。 语毕,便见海王妃端起酒杯,与一旁的几位小姐畅谈起来。 众人闻言,倒是有些释怀,渐渐地又恢复了酒宴的模样。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便见方才领命前去探听情况的管家,竟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一见到海王便重重地跪了下来,满头大汗地大喊道:“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见管家这副模样,完全没有平日里冷静的样子,海全脸上的笑容渐渐地褪去,换上严肃的神色,沉声责备道:“有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没看到今日是本王的寿宴,竟还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见海全发怒,所有人纷纷噤声,手中的酒杯也尽数放了下来,等着管家说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爷……王爷……小世子他……”话还没有说完,管家竟痛哭流涕了起来。 众人看之,心头纷纷闪过不好的预感,不会是海睿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今日可是海王的寿宴,若真是出了事情,只怕…… 见管家哭了起来,海王皱起了眉头,眼中泛起不耐的光芒,声音微寒道:“快说,睿儿怎么了?他不是在后院休息吗?” “是啊,睿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惊慌失措的?”见管家哭得双肩颤抖,海王妃也有些坐不住了,身子顿时坐直,满面焦急地看向管家。 而一旁的海越与钱世子妃更是面色难看了起来,虽未开口,但两人眼中担心的神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王爷……王爷……小世子他……死了……”被几人盯着,管家心头即难受又害怕,只能大着胆子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闻言,钱世子妃瞬间从席间站了起来,面上血色如被抽干般难看,瞪向管家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院内的宾客听到这个消息,亦是被吓了一跳。方才海睿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死了?不会是这管家在开玩笑吧?海王府的小世子,身旁多少嬷嬷丫头伺候,怎么会说死就死?太不可思议了。 对于钱世子妃的失态,这一次海全却没有开口责备。 他虽力持镇定,可眼底依旧是泛出了担忧的神色,搭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成拳,海全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思绪,冷目射向管家,冷声问道:“你是不是糊涂了?睿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那些嬷嬷丫头是怎么照顾小世子的?” 管家哪里敢拿这样的大事开玩笑,只能点头如蒜倒,不停地保证道:“王爷,奴才真的是亲眼所见,是……是太子他……” “住口!”管家的话还未说完,海王便大声喝道,阻止管家继续说下去。 可即便这样,众人也已从管家的话中听出了蹊跷。 尤其联想到方才海沉溪的贺词以及齐靖元送来的画卷,大家心中已是有了腹案。只怕是太子不满意那两人对海王大寿的祝福,这才想断了海王府的香火。 难怪方才太子身子不适,或许这里面暗藏着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呢。 院内一片寂静,虽没有人敢开口,可海全已是把所有人的表情看入眼中。 “睿儿……”此时,海王妃与钱世子妃已是离席朝着后院奔去,两人一面小跑一面掩面哭泣,钱世子妃更是差点被脚下的裙摆绊倒,幸而一旁的丫头婆子扶着,否则早已失态于人前了。 “父王,请父王为睿儿做主!”海越面色铁青地从席间站起身,双膝跪在海王的面前,请求海王为自己的儿子做主。 海越这一跪,即便众人还未看到事情的真相,也已坐实了江昊天杀害海王府小世子的罪名。 “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切不可胡言乱语。太子乃是西楚储君,岂会做出这等小人之事?你且先起来吧。”海全按捺住极其想立即赶往后院的心情教导着海越,其深明大义的模样顿时引得众人的好感。 海全沉吟片刻,抬眸看向随意园内所有的宾客,沉声开口,“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事实,还请各位为我海王府做一个见证。沉溪,推本王去后院。” ------------ 第三百二十章 海沉溪在海全的命令下,推着他走出随意园,丝毫不给旁人拒绝的机会。 众宾客亦是满面为难,这本是海王府与皇室之间的事情,可如今海王却将他们尽数牵扯了进来,连半点拒绝的机会也不给他们,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各位公子、小姐,请吧。”这时,方才还痛哭流涕的管家已经是站了起来,只见他冷声对随意园内所有的宾客开口。 既然海王已经发话,宾客们自然不能拂了海王的面子,只见众人面色难看地起身,跟在管家的身后走向后院。 “睿儿啊……我的睿儿啊……”可还未踏入后院的拱门,所有人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这声音不是钱世子妃的又是谁的呢? 听到钱世子妃的尖叫声,让所有人心中瞬间了悟,只怕海睿当真是死了,否则钱世子妃又岂会哭得这般痛苦? 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心中均是明白,这一次事情可真就变得复杂了。 一个是当今太子,一个是当今海王。 一个是西楚将来的储君,一个是功在社稷的老臣。 这两人若是闹起来,只怕这西楚的天下也要被翻过来啊。 而他们方才竟傻傻地跟着过来了,如今介入到这件事情中,只怕他们不跟着表态,这两方都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帮了太子等于是得罪了海王,如今他们身在海王府,这样的处境实在是让人担忧。 而帮了海王又等于是得罪了太子,只怕他们在京城中的亲人族人也逃不过玉乾帝的惩罚。 这实在是两难的选择,众人的眉头齐齐地皱了起来。 见海王没有开口,所有人亦是极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只是却把目光转向钱世子妃。 只见方才还活泼可爱的海睿横躺在钱世子妃的怀中,后院中独留钱世子妃与海王妃的痛哭声。 钱世子妃发钗凌乱,目光呆滞地紧紧抱着浑身是血的海睿,一身昂贵地丝绢长裙早被海睿身上的鲜血染红。只是那小小的身子早已没了呼吸,让海王府的丫头婆子纷纷红了眼圈,却不敢哭出声。 海越的表情更是阴狠带怒,眼眶泛着红色,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是紧握成拳,若非海王在场,只怕他早已是朝江昊天挥出一拳了。 海沉溪面色阴沉地立于海王的身后,目色肃穆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虽没有开口,众人却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阴鸷之气。 海王虽坐在轮椅上,可面色却泛着黑气,那双向来温和的眸子中,此刻却充斥着心疼难受。自己好好的孙儿没了,岂能不让他难过的? “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海全一双阴冷的眸子瞬间射向立于一旁瑟瑟发抖的婢女,眼底神色如淬了毒药般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奴婢们不知。”几个侍女心惊胆战地回答着海王的话,甚至连头不敢抬一下。她们负责照看小世子,可如今却把小世子弄成这样,只怕王爷不会放过她们了。 众人只觉院内的气温骤降,再看向海王时,他的周身充满阴霾,让所有人心头一紧,心知这一次海王是动怒了。 “照顾不周,让小世子遭遇不测,来人,把她们带下去。”海全满目阴沉,极其低沉地开口。可所有人却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怒意与悲恸。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几名婢女身子一软,跪在海全的面前不断地磕头求饶,可如今死的不是别人,是海王的亲孙子,他岂会放过任何人?岂会让自己的小孙子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海王已是极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怒意,见这几名婢女还敢求饶,只见他眼底瞬间划过不耐,大手一挥,侍卫立即强行押着几名婢女离开了院子。 “乌统领呢?”海王环视院内一周,却没有看到乌统领的身影,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寒声问着院内的婢女。 经海全提醒,所有人这才发现后院没有乌统领的身影。 片刻间,众人心头涌上无数的疑惑,不明白方才在海王府的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海睿好端端的会没了?为何始终守在江昊天身边的乌统领却不见了? ‘哐当……’一声,此时厢房内传来一阵摔打声,似是瓷器被打碎。 “啊……”紧接着,又传来一声低吼声,仔细分辨便知是江昊天的声音,听之仿若他十分的痛苦,随即又传来一阵桌椅被推到的声响。 王府的侍卫在没有得到海王的命令前,自是不敢擅自闯入储君休息的客房,便只能手持佩剑立于厢房外。 众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不明白那原本为太子准备的厢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海王亲孙儿死在这为宾客准备的客院,而太子又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为何在厢房内摔打器皿? 事态渐渐往严重发展,宾客心中均明白此事难了,那些士族公子往日虽嚣张跋扈,但看到今日的事情,一个个脸上的轻浮已是隐去,换上一抹凝重。而那些闺阁小姐更是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阵仗,每张娇俏的脸颊已是泛出白光,双唇紧抿地稍稍往后退去一步,大气不敢出。 曲妃卿、夏侯安儿立于众人之中,脸色亦是十分的沉重,只能相互搀扶着,免得站不住失态于人前。 “回王爷,卑职等人赶来这院子时,便已不见乌统领的身影。”一名王府的侍卫走上前,语气低沉地向海全禀报此事。 处置了那几名婢女,海全满目疼痛地看了眼海睿已无生气的小身子,如今又听侍卫禀报找不到乌统领,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怒火,声音冷硬地对海沉溪开口,“沉溪,立即派侍卫寻找乌大人!” “是,父王。”海沉溪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即刻退出了院子。 “王爷,找到乌大人又如何?睿儿也不可能起死回生了,王爷,睿儿是海家的根啊,太子他……”海王妃瘫坐在地,紧紧地握着海睿冰凉的小手,听到海全的命令,只见海王妃立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地对海王伤心地喊道。 一旁的钱世子妃则是用力地抱着海睿的小身体,整张脸已是埋进了孩子的小身体内,双肩剧烈地颤抖着,呜咽的哭声让人心碎,亦是让不少闺阁小姐红了眼圈。 “王爷,此事还需要再调查,太子为何会突然发起酒疯?为何小世子会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透着蹊跷啊。今日王爷大寿,所有人几乎集中在随意园,是不是这客园疏于防备,一时间被贼人侵入而误伤了小世子?”一名公子沉思许久,这才缓缓开口。 既然他们不能得罪这两方的任何一方,那就只能查明真相。 他一开口,倒是得到大部分宾客的赞同,众人纷纷开口,希望能够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能让小世子枉死,也不能冤枉了太子。 ‘王爷,此事的确十分蹊跷,世子本就喝醉了,也是在大家眼前体力不支被王府的奴才抬入后院的,只怕与小世子之死没有多大的干系吧!’ ‘小世子有乳娘、嬷嬷、丫头们伺候着,怎么突然来到这客园,实在是让人不解。更何况小世子只有周岁,又怎会认识从后院来到客园的路?’ ‘乌统领只怕是前去捉拿贼人了,王爷王妃世子世子妃节哀,或许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为江昊天与乌统领说项,可说到底,却还是为了自己。希望海全能够顾全大局,不要因此与玉乾帝撕破了脸,届时倒霉的只怕是他们这些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 却不想,他的话顿时引起钱世子妃的反弹。 钱世子妃抱着海睿身形踉跄地站起身,随即松开原本捂着海睿头部的双手,让众人看清海睿满头满脸是血的模样,双目含着滔天恨意地瞪着那名开口的公子,怒道:“这还用调查吗?我儿一个一岁的孩子懂什么?你们看看他的头上,明明就是被太子摔在地上致死的,我的孩子啊,我的睿儿啊,你好可怜啊。” 说着,钱世子妃又是一阵哭喊,场景惹人心酸。 只是,钱世子妃的话,却将所有的罪名推到了江昊天的身上,加上方才厢房内传来江昊天摔打器皿的声音,即便众人的心中还存有太多的疑虑,却也不能再次太过袒护太子。 曲妃卿与夏侯安儿顺着钱世子妃的话往她怀中的海睿看去,却又在瞬间别开了眼,先不说钱世子妃怀中抱着的的确是海睿。但看那孩子的后脑当真是被摔开了一道裂痕,脑中流出的不但是鲜血,更多的是脑浆,一瞬间便让人移开了眼,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再看。 有些娇生惯养的闺秀更是受不住这样血腥的场面,一个个面色惨白,弯腰捂着唇干呕了起来。 方才率先开口的那名公子亦是满面苍白,他们出生富家,自小锦衣玉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都是美好的事物,何时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但见那名公子脸色铁青,双目瞬间便转了开去,不敢再看海睿半眼。 “这院子,因为太子的歇脚,园内的奴才均被乌统领赶了出去,整座院子只要乌统领守着太子,各位公子小姐,你们说本世子的睿儿是被谁所杀?到底有多大的深仇大恨,非要拿一个尚未会开口说话的孩子出气?”此时,沉默良久的海越沉声开口。 众人循声看去,海越面色凄惨,眼底一片沉痛之色,失去爱子之痛让他双目通红。 只见他走到钱世子妃的面前,想要伸手将海睿抱过去…… “不要……”殊不知,钱世子妃突然发起疯来,双手猛地搂紧怀中的海睿,看着那双想要抱走她儿子的双大喊大叫起来。 众人均是吓了一跳,转目看去,只见钱世子妃步履踉跄,不断摇头满身狼狈地不断往后退去,双目中不停落下的泪来打在海睿失血惨白的小脸上。 “不要……不要过来……”钱世子妃满面悲痛,失子之痛已是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看向海越的双目中更是充斥着数不尽的恨意。 “来人,把世子妃带下去,为小世子准备灵堂。”海全再也看不下去,悲痛地命令一旁的婆子将钱世子妃带下去,又忙让人为海睿准备灵堂。 钱世子妃还想挣扎,奈何她的力气怎抵得过那些嬷嬷?三两下便被夺走了怀中的海睿,自己亦是被人给硬带出了院子…… “王爷,您可要为睿儿做主啊,太子不能因为恬儿送来一副画卷而生生断了咱们王府的根啊,这实在是太狠了……”海王妃用帕子掩着脸庞泣不成声地开口,身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旁的嬷嬷见状,立即上前扶住她,海王妃这才勉强地站直身子。 只是一颗颗的泪水却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裙摆上,望之让人心碎。 “扶王妃回去休息。”说完此话,海全的眼圈渐渐浮上一层水雾,却又立即被他硬是逼了回去,转而又恢复了冷静的神色。 只是,这一次的转变,却与往日不尽相同,似是带着一抹狠绝又似是带着一抹阴鸷。 海全冷目扫过园内站着的所有宾客,脸上煞气重重,见众人均是低头不语,这才冷声命令道:“来人,进去将太子带出来,本王有话要问太子。” “是,王爷。”候在厢房外的侍卫得到海王的命令,立即抱拳应下,转身便进了厢房。 厢房内的声响更大,过了半晌,才见两名侍卫押着面色涨红的江昊天走出来。 “王爷,太子醉酒,在厢房内摔打摆件,房内一片狼藉。”说话的同时,那两名侍卫极其有经验地让开身子,让所有人看到满地狼藉的厢房。 众人朝着厢房大开的房门看过去,只见里面的摆件一应被砸了粉碎,地上尽是瓷器碎片,就连墙壁上挂着的珍贵书画已被撕碎扔在地上,众人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目光再次转向太子,只觉今日的江昊天实在是太过异常。 “放开本宫……”江昊天不断翻着两眼,脸色通红,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酒味,显然是嗜酒过度。 只见他喊完此话,竟摆脱了那两名侍卫的挟制朝着轮椅上的海全扑去…… “拿下太子!”海沉溪身影一闪,瞬间挡在海全的面前,面色黑沉地对一旁的侍卫下着命令。 四五名侍卫立即扑上前,用力拽住江昊天失控的身子,硬是将突然发狂的江昊天压跪在海全的面前。 “海全,你想造反吗?居然让本宫跪在你的面前,你这个狗贼,你不想活了?”江昊天只觉自己浑身难受,犹如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中,可意识却是极其清醒的,眼见着自己被海王府的侍卫压跪在海全的面前,江昊天猛地抬起头来,满目通红地朝着海全怒吼道。 随之又见江昊天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奈何他被几名侍卫押着,丝毫动弹不了,只能睁着一双眼,满眼怒意地瞪着海全。 众人见状,亦是觉得此举十分不妥,可如今江昊天理亏,海王虽未开口但脸色却阴鸷冷漠让人害怕,竟是无人上前为江昊天说情。 “太子,你杀害我儿,竟还这般嚣张,将来若是为帝,只怕也不是百姓之福!”海越一步步逼近江昊天,半点不给江昊天开口解释的机会,径自说道,语气中的恨意清晰明了,让所有人看出了他对江昊天的怒意。 “海越,你血口喷人,本宫何时杀了海睿?”江昊天被强迫地半跪于地,心底杀气横生。此时又听到海越的这番话,更是怒上心头,恨不能立即置办了海越。 “是不是太子心中明白,此事本世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待找到了乌统领,我们再上金殿,让满朝文武百官为我海家做主!”海越停步在江昊天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昊天,眼底的深处折射出一抹得意,面上却依旧沉痛难忍。 “将太子带下去!”海越掌控着事情的发展,大手一挥让侍卫堵了江昊天的嘴,随即将他带了下去。 “王爷,卑职等人找不到乌统领!”这时,方才接到海沉溪命令的侍卫踏进院子,低声禀报。 “再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海全双手紧捏成拳,面色中已经没了方才的耐心,咬着牙关再次下命。 “是。”侍卫面色一紧,不敢再有所耽搁,再次转身出了院子。 海全转过轮椅,面色沉痛地面对所有的宾客,悲伤地开口,“各位公子小姐,海王府今日发生丧事,但事情还未弄明白,就请大家在海王府多呆几日。也算是为本王做一个见证。” 此言一出,园中顿时发出一阵哗然之声,众人面上均是显出不满之色,更有些公子叫嚣了起来,“凭什么扣留下我等?海王府是否过于霸道了?” “本王只是盛情邀请各位公子小姐留下小住,一日没有找到乌大人,各位便不能离开,若大家心存怨恨,那就只能怨乌大人!”语毕,海全自己推动车轮,缓缓出了院子。 “来人,带各位公子小姐回房歇息。”这时,管家站出来命令着。 可这些公子小姐也是娇惯的人儿,哪里被一个管家命令过,已有好些公子转身离开海王府。 “海王府的管家也想命令我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众人均是被惹火了,一个个自持身份娇贵高贵的公子小姐成群结伴地往外走去。 却不想那管家竟朝着门口击掌三声,只见随意园的门口顿时涌进上百名的黑衣侍卫,个个手中持刀将所有的宾客围在中间。 众人只听见管家面色肃穆地开口,“各位今日亲眼所见我们王府小世子惨遭不幸,何不等我们搭建好小世子的灵堂,为小世子上柱香?” “哼?上香?那也让我们诚心诚意吧!你们手中持刀持剑胁迫我们是何意?是欺我们府中地位不如海王府不成?”这时,吴沁沁冷声开口。她的身后是韩国公府与辰王府,自然不屑海王府。加上海沉溪常与江沐辰为敌,使得吴沁沁更加不喜海王府众人。 “元夫人何必动怒?海王府岂会怠慢了各位?奴才已经命人准备了厢房,一应生活用具借以备好,只是恳请各位暂住几日,何必这般争锋相对?”管家面色不变,只是口气中却带了丝强硬。 而他的话刚结束,便见上百名黑衣侍卫同时抽出手中的长剑,阳光下长剑折射出寒芒,让人心底瞬间升上挥之不去的寒意。 “你个狗奴才,居然敢命令我,我们走!”吴沁沁自是相信海王府不敢将她如何,如今亮剑也不过想恐吓她们,只见她扯过一名交好的小姐,两人率先往园外走去。 ‘噗哧……’可两人的脚步还未踏出院子,吴沁沁身边的那名小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啊……”一时间,园内响起阵阵尖叫惊恐之声…… “若还有想踏出这院子,本郡王定会送他一程。”海沉溪将手中的长剑丢给黑衣侍卫,冷目一扫园内众人,继而转身离开客院。 看着眼前的一幕,吴沁沁两眼一番,身子顿时软到在地。 而海沉溪这杀鸡儆猴的行事方式,则立即让原本想冲出海王府的众宾客安静了下来,再无人敢触怒海沉溪。 管家见状,立即命人押着所有人走进各自的厢房。 曲妃卿等人看到这样的架势,心中顿时暗叫不好,只怕今日大家均是上了海王的当了,这根本就不是寿宴,而是鸿门宴。 如今江昊天杀了海王府的小世子,而京中各大士族的公子小姐均握在海王的手中,他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海王这是想造反了啊! 只是,用一个孩子的命换取一个造反的借口,海全可真是心狠啊。 “曲姐姐……”夏侯安儿面色苍白地收回看向海沉溪的目光,轻呼曲妃卿。 曲妃卿脸色同样惨白如纸,只是神色尚且镇定,心头默默地希望梦儿派给她们的侍卫能够意识到事情越发严重了。 ------------ 第三百二十一章 相较于别的厢房的吵闹,寒玉曲妃卿以及夏侯安儿三人的厢房内,则显得安静地多。 寒玉悄声走到窗边,轻推开窗子一条缝隙,灵活的双眸透过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客院中早已站满了海王府的侍卫,每人身上均是穿着铠甲、手中握着长剑立于每间厢房的门口,严防紧守宾客逃跑。 整座客院的气氛肃穆压抑,除去宾客们的叫嚷声,园内寂静一片,一点声响也没有,让人心中透着寒意。 寒玉抬头望天,只见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此刻早已被一层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了阳光,使得客院更加地阴沉冰冷,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一道警告的目光射过来,只见一名侍卫发现有宾客偷窥园内情景,立即投过来夹带杀意的视线。 寒玉心头一紧,反手立即阖上窗子,另一手则是捂着心口,平复被突然吓到的心情,半晌才缓缓转过身,快步走到桌边坐下。 寒玉看眼面前的二人,思及门口守着海王府的侍卫,立即压低声音,极小声却又十分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状况,“此时这客院已经被海王的人团团围住,门外的侍卫均是身穿战甲、手持刀剑,咱们若是想硬闯出去,无疑是以卵击石。看来,咱们都掉进了海王的圈套。过寿是借口,小世子的死也是借口,让大家前来海王府,让太子离开皇宫前来海王府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说到这里,寒玉为其他二人分别斟了一杯茶,雅致的秀眉微微一蹙,神色中带着一抹难色地开口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将消息传出去。海王府地处偏僻,又在阳明山上,莫说咱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就算是有武功的男子,即便逃出了海王府,只怕也出不了阳明山。更何况,这里里外外这么多的精兵强将,咱们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这是最让人头疼的一点,尤其此处还有海王府的侍卫重重把守,想要突破他们的守卫,只怕是难上加难。 一旦海王兵变,只怕京城将会尸横遍野,而京中的亲人为了他们的安全自然只能屈服于海王。 好一个老奸巨猾的海王,有这些公子小姐在手,他想登上皇位的阻力便会小上许多。再加上太子杀害海睿的借口,更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起兵造反。 曲妃卿闻言,神色间均是泛出愤恨之色,低眉小声说道:“海全果真厉害,借着寿宴的名头,竟将京城内所有名望大族的嫡出子女掌握在手中,这等于是握住了所有士族的命脉,想将所有人硬拉入他的阵营中,将来起事亦不用担心有人敢出声反对了。”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沉默良久的夏侯安儿小声开口,只见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支烟火,对房中的二人解释道:“这是今早临行前,表嫂交给我的。” “王妃果真聪慧,竟能够防范于未然。”寒玉鲜少佩服别人,但对云千梦却是发自内心的钦佩,那样聪慧的女子世间少有,即便只是寻常的宴会,她亦能够想到这些事情。 夏侯安儿点了点头,“表嫂的确十分聪慧。咱们待天色晚些,再找机会将信号发给表哥,只希望海王不会太早发兵,否则京城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三人正商量着对策,其他厢房内却传来一阵叫嚷声……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海王府厢房内传来众人的喊叫拍打声,可客房早已被海王府侍卫团团围住,就算众人喊破了嗓子,也不会传到外人的耳中。 “吵什么吵!”此时,一声大吼传来,众人透过窗子看去,却见海全身边的第一大将袁耀领着一纵侍卫巡视路过客院,见院内十分吵杂,立即大吼出声。 “放我们出去……我们的家奴可都在海王府门外候着,若是你们敢不敬,便是与整个京城的士族为敌!”没有了海沉溪,这些公子小姐自然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即便面前的是战功赫赫的袁耀亦是没有被他们看在眼中。 “是吗?你是哪个府邸的?”只是,面对这样的威胁,袁耀脸上却是显出讥笑,更是出言问着那名公子的府邸。 “哼,家父乃兵部尚书史周延!”那公子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得意之色,朗声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号。 也难怪这位史公子的底气这般足,有这样的家世,父亲掌管整个兵部事宜,自然是比旁人多了几分硬起。 “哈哈哈,好好好,你们去找找史尚书家的奴才,带过来让他们家公子认一认。”却发现袁耀并未理会史公子,亦没有被吓倒,反而是侧身对一旁的侍卫下命。 “是,将军。”那侍卫领命而去。 袁耀抱剑立于客院入口处,眼底含着冷笑地看着此时已经打开窗子露出面孔的世家公子小姐,心头却是一片鄙视轻藐。 而原本吵闹的公子小姐们却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袁耀到底想做什么? 众人这时想起方才海沉溪刀起剑落毫不犹豫地杀了一名千金小姐,心中均是有些后怕,更怕再看一场没有较量的杀戮。 有些胆小的小姐已是想抽身关上窗子,却突然听到袁耀一声低喝:“不许关窗,都给本将军好好地看着,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此言一出,园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大部分闺阁小姐已是掩面哭泣了起来,只见她们身子微微颤抖、面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见方才离开的侍卫走了进来。 夏日的午后,带着炽热,随着那侍卫的进入,众人竟是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股子腥味混合着夏日的燥热,令人作呕。 “史公子看清楚了,这可是你府上的奴才?”而这时,袁耀竟从那侍卫的手中抓过一束黑发,随即右手举高至胸前,将手中的东西摆在面前让众人看清楚。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袁耀的手上竟是提着一个人头,那人头的面上毫无血色,七窍中均是流出血痕,而人头被砍断的脖颈处竟还滴着鲜血…… “啊……”莫说千金小姐受不住这样恐怖的场面,就连那些公子中亦有不少人在看到人头时晕厥了过去…… “哼,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你们可都看清楚了,若还有人敢吵闹,这奴才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本将军手中的长剑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说着,袁耀将手中的人头狠狠地摔在地上,那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在花圃才停顿下来,上面那一双死前尚未来得及闭上的惊恐大眼正直直地盯着那些公子小姐…… ‘砰砰砰……’再也无人敢多看一眼,所有人极有默契的在一瞬间阖上了窗子,至此不敢再出声反抗。 袁耀见威慑了这帮公子小姐,阴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讥笑,随即整顿好身上的盔甲,领着侍卫转身离开了客院…… 寒玉瞬间阖上木窗,而曲妃卿与夏侯安儿则是双双捂着菱唇说不出话来,两人面色泛白、额头均是沁出一层冷汗,显然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 寒玉扶着她们重新坐回桌边,将茶盏递给二人压惊,只是她的面色却十分难看,注视着面前二人的眼神中带着凝重,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恐怕今日随我们而来的家丁婢女,均已遭海王的毒手。” 夜幕降临,城门已经关闭,可早上出门的各家公子小姐均没有回府。 这让各世家的大家长们纷纷心生担忧,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为何自家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快,都在门口等着,若是小姐公子回来立即派人回来禀报。”各府的门口均是烛火通明,奴才们站了一地,均是望眼欲穿地等候着自家的小主子们。 楚相府。 晚膳时没有等到夏侯安儿回来,云千梦心头的不安不由得渐渐地扩散开,推开楚飞扬递过来的热汤,云千梦担忧地开口,“安儿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在海王府出了什么事情吧?” 尤其此次夏侯安儿是受自己鼓励才鼓起勇气前去海王府,若真是出了事情,只怕自己一辈子都被不安的。 楚飞扬握住云千梦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兴许已经在路上了,别担心。你不是将那东西交给安儿了吗?若是真出了事情,相信她会通知咱们的。” 可云千梦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因为楚飞扬的安慰而散去,修眉淡拢语气中含着浓浓地关怀,“我亦让乔影挑了几名暗卫保护表姐与安儿,可连她们也未传回消息,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越发的黑沉,云千梦抚着肚子安抚着腹中的孩子,脑中却将所有的事情翻出来反复的思量琢磨,面色越来越沉重。 楚飞扬见云千梦不吃不喝,心头焦急,正要开口宽慰她几句,却见习凛快步走到梦馨小筑门外禀报事情。 “卑职见过王爷王妃。”来到门边,习凛禀报道:“方才已收到公主发来的紧急暗号。” “快说。”云千梦瞬间站起身,转身看向门边,等着习凛开口。 “卑职收到公主的暗号后,便着手让探子靠近海王府。据探子来报,今日前去海王府的宾客全部被海王强行留在了海王府内。此时海王府已进入戒备状态,不但海王府四周被精兵保护了起来,就连阳明山山脚下亦是关卡重重,卑职派出去的探子差一点死于乱箭之下。”习凛面色肃穆,眼神带着少有的肃杀之气,顿时让楚飞扬与云千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楚飞扬走到云千梦的身边,搂过她的身子,深怕她动了胎气,随后沉声问着习凛,“太子呢?今日是乌统领护送太子前去的,太子可有回宫?” “太子亦被扣押在海王府内,至于乌统领,却是失去了踪影。此时海王府正在摆设灵堂,据说是海王世子的小公子没了。”习凛皱眉说出这些事情,心底也觉得这海王府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原本是海王的大寿,可眨眼间竟又变成了丧事,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奈何海王府守备森严,即便是他们手中的暗卫也无法进入,只能打探着这些表面的消息。 “看来海全是打算动手了。”仅仅是听了这些消息,楚飞扬便已看清了海全的心思。 听楚飞扬说出口,云千梦眉头骤然皱了起来,目光带着担忧地看向他,心早就猜出了事情的经过,随即冷静地分析道:“这是个策划多年的局。先是举办孩子的满月酒,让众人知晓海王府有小世子。随后便是海睿的周岁宴,大家当时可都是见过海睿,这也为今日的事情埋下了可行性。最后是海王寿宴,设计众人,让所有人百口莫辩。皇上派出了太子,其他世家自然不能不卖海王这个面子,当然得派出家中的嫡子嫡女参加寿宴,却不想竟纷纷自动跳进了海王所设的圈套中。” 楚飞扬听完云千梦的话,漆黑如夜的眸子瞬间划过一丝冷光,只是揽在云千梦腰身的手却紧了几分,心头却是庆幸。幸而梦儿有了身孕不宜远行,否则海全手中有了梦儿,自己定会方寸大乱。 “王爷、王妃,各府候在海王府门外的家丁婢女,被海王府侍卫,尽数诛杀了。王妃派去保护曲小姐与公主的几名暗卫,也因寡不敌众,被杀了。”习凛低头说出最后一件事情。 “好个海全,当真是心狠手辣得很哪!”一声冷笑自楚飞扬的唇边溢出,“他这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传令下去,所有将领立即进入备战状态。所有的暗卫尽数集中在楚相府,保护王妃等人的安全。立即发暗号通知曲长卿,让他即可回来,同时你亲自去皇陵,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说着,楚飞扬将云千梦揽入自己的怀中,轻吻了下她的发丝,低声叮嘱道:“梦儿,好生呆在相府中,让我放心。” 云千梦一听楚飞扬此话,便知他定是要亲自行动,毕竟此时夏侯安儿被押在海王府,楚飞扬这般担心实属正常。 在他怀中点了点头,云千梦轻柔地开口,“自己小心,保护好自己,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说完,云千梦退出楚飞扬的怀抱,目送他离开梦馨小筑。 “王妃。”慕春看着桌上几乎没有动的晚膳,有些担心云千梦的身子,扶着她小心地坐下,出声劝道:“王妃,您再吃点吧。” 云千梦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用晚膳,夏侯安儿与曲妃卿均被扣留在海王府做人质,按照海王府杀人不眨眼的方式,只怕宾客们均是活在刀口上。 如今朝中海王已经是选择了动手,辰王只怕也是耐不住性子了,整个西楚朝廷,能够与二王相抗衡的,唯有楚飞扬一人。只怕率兵出征一事是非楚飞扬莫属了,这一桩桩的事情接踵而来,怎能不让人忧心不已? 双手覆上小腹,云千梦看着桌上那碗温热的汤,缓缓端起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乔影。”喝完手中的汤,云千梦清浅出声,目色已是恢复了冷静与平静。 “王妃有何吩咐?”乔影身影瞬间从门口来到云千梦的面前,低首等候云千梦的命令。 “你过来。”云千梦双目看向乔影,朝她微点头,在乔影靠近后才低声吩咐…… 此时的长街上早已是乱作一团,迟迟不见自家小主子回来,奴才们均被要求出府寻找。 一时间,长街上人声鼎沸、烛火通明,四处都是各府的奴才成群结队地往海王府的方向前去。 而长街两旁的所有店家看到一簇簇的火龙在自家门口经过,早已被吓破了胆,纷纷命小二关上店铺门,免得被这些有权有势的士族迁怒。 一片叫嚷声中,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众人顿时停止了呼喊声定睛往暗夜处看去,却见楚王一身黑色锦袍骑马奔了过来。 元府的林老太君见状,立即拨开人群站出来,挡在了长街中央,拦住了楚飞扬的去路。 “吁。”一声清啸,楚飞扬快速地勒住缰绳,在林老太君的面前停住了下来,双目含威地俯视着面前的林老太君。 “老身见过楚王。”林老太君临危不惧,丝毫不害怕面前的楚王,只见她沉声开口,但锐利的目光却是扫过楚飞扬经过的地方,目色随即一沉,冷声问道:“不知王爷可知海王府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各府的公子小姐到现在还未回来?” 楚飞扬见林老太君直截了当地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沉着的目光却不见一丝波澜,淡然回道:“此时已入宵禁,大家都会府中等待消息,相信不久后便会有消息传来。林老太君,您是辰王的外祖母,辰王掌管京城事宜,您可不能带头不遵守辰王定下的规矩啊。” 一番话,堵住了林老太君的口,又巧妙地绕过了林老太君方才的问话。 林老太君心中暗恼楚飞扬的态度,面上却依旧沉稳镇定,见楚飞扬方才快马加鞭地奔过来,想必定是发生了事情。 只是,林老太君心中明白问得太过直白,楚飞扬定不会正面回答,便转了个方向问道:“老身的孙儿孙媳今日均是前往海王府,至今未归,不知贵府的夏侯公主可有回来?” 有了林老太君领头,其余府邸的家丁们也随之往楚飞扬面前涌来,其中更有不少夫人被婢女搀扶着走过来,满面焦急地盯着楚飞扬。 楚飞扬面色稳重、眼底冷静地一扫马下的众人,淡然地开口,“各位还是回各自府邸等候消息。莫要在外逗留,免得引起京城百姓的恐慌。” “楚王此话,老婆子可就听不明白了。我们府中少了人,难不成还不许我们私下找寻?即便此事闹到皇上的面前,我们亦不理亏。”林老太君见楚飞扬一副公事公办丝毫不着急的模样,心头顿时大怒。 元庆舟乃是元府的嫡长孙,而吴沁沁如今又怀着她韩国公府的孩子,林老太君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孩子遭受不测?见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莫说皇宫,就连海王府也不曾给个正面的回话,岂能不让林老太君焦急? 听完林老太君的话,楚飞扬墨黑的眼瞳中划过一丝冷光,继而冷漠道:“若是府上丢了人,大可去向京兆尹报案,府衙自会派衙役帮忙寻找,老太君何必在此入夜时分扰民?万一京中百姓因此发生暴乱,韩国公府可担当的起这个责任?老太君莫要忘记,如今辰王与元德太妃皆在皇陵,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怕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吧!” “楚王是看不起韩国公府?还是认为韩国公府没有这个能耐?”林老太君手中拐杖重重抵在青石路上,在一片沉寂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放在面前对峙的二人身上…… 林老太君的脸上也是泛出怒容,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出一片严肃的面色来,浑身气势凌厉让人不敢逼视。 而马背上的楚王却是沉静如水,只是那黑瞳中跳跃的火光,却比眼前的灯笼烛火还要耀眼。 楚飞扬平淡开口,“本王只是就事论事,辰王虽交出了雀符,可在皇上下旨之前却依旧统领着城防军,领俸办事!老太君是辰王的外祖母,想必不会做出让辰王为难的事情吧!若是老太君不服,不如随本王一同进宫面圣!” 林老太君心头一阵气结,不想没有打听到孙儿孙媳的下落,竟被楚飞扬一阵威胁奚落,怎能让她咽下这口恶气?只见她正要上前再次与楚飞扬理论。 可楚飞扬却是面色一沉,眼底泛出淡淡地不耐之色,不等林老太君再次发话,只见他拉紧缰绳的手猛然用力,已是骑着马绕过她的身旁,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 第三百二十二章 皇宫内。 宫门早已落锁,而太子却始终没有回宫,就连护送太子前去的乌统领亦没有回来,没有一人回来禀报到底出了何事,使得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中。 众位大臣早已被玉乾帝紧急召进了宫中,玉乾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眼底泛着冷光,眉间神色却是冷静地盯着下面窃窃私语地大臣们,并未因为大臣们的议论而率先显露出内心的想法。 众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皇上的神情,见玉乾帝面色平静,不显山不露水让人捉摸不透。 再观立于大殿上的端王曲凌傲云玄之等重臣,均是淡定沉默,神色间丝毫没有露出让人可揣摩的心思和情绪,当真是急坏了一干大臣。只见他们立于原地,却是身心焦急,急着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自己府上的嫡子嫡女直到现在还未回府。 “楚王到。”殿外传来一声高呼,楚飞扬颀长的身影走进众人的眼帘。 众臣的议论声均是小了不少,纷纷盯着走进来的楚飞扬,眼底所含的均是一片希冀神色,等着向来睿智冷静的楚王为他们解惑。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楚飞扬一路从大殿的门口走到最前面,目光隐含冷芒地扫过此时站在殿中的所有大臣,敏锐地发现今日大殿上少了许多大臣,看来海全当真是打算动手了。 “快起来。”看到楚飞扬,玉乾帝终于松口说话,只是声音阴冷无比,似是含着极大的怒意。 “楚王,太子迟迟没有回宫,护送太子前去海王府的禁卫军除去乌统领失踪外,其余人等均被诛杀在海王府门外,此事你如何看?”玉乾帝捏紧暗卫刚刚呈报上来的消息,沉稳的问话中蕴含着压抑的怒意,若非等着楚飞扬前来,只怕他早已雷霆大怒。 众臣从玉乾帝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瞬间凉了下来,难怪自己府上的孩子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府,不会是被海王给杀了吧? 思及此,众臣脸色骤变,大殿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楚飞扬将众人的表情尽数看在眼中,心知此时朝堂的安稳才是最重要的,便见他沉吟片刻,冷静地开口,“皇上,海王之心昭然若揭。太子与众位大人家的公子小姐此时正被海王扣留在海王府中。而被海王府侍卫诛杀的除了禁卫军,还有各府的家丁随从。海王留下宾客与太子的性命,便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奈何此时太子在他的手中,咱们行事便显得极其被动。” 众人听到楚飞扬说自家孩子还活着时,脸上的神情终于是稍稍放松了些,可听完楚飞扬全部的话后,所有人的脸色却变得更加的难看。 海全连太子都敢挟持,又岂会将其他人的生死看在眼中,他们若是不对海王投降,只怕那些孩子就…… 在众臣为难之际,玉乾帝亦是将他们的表情看在了心底。好个海全,竟用这样的方法逼自己,不但抓了太子让自己寸步难行,更是抓了朝中大臣的嫡子嫡女,想让他们偏向于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端王见朝堂上沉寂一片,无人开口,心下细细盘算了一番,这才出声问着楚飞扬,“楚王,不知海王到底是为了何事将所有人扣留在海王府中?” “本王只知海王府世子麟儿在寿宴上没了,海王迁怒于人,于是下命扣下所有人。”楚飞扬目光转向能够在此时保持冷静的端王,缓缓开口。 随即但见楚飞扬垂下眼眸寻思了片刻,继而又抬起头来看向玉乾帝,朗声开口,“皇上,微臣认为此事蹊跷,海王府世子之子,身边不但有嬷嬷婢女伺候,更有侍卫保护,岂会这般容易便没了?更何况是在海王府中,众宾客岂会在海王的地盘放肆?只怕海睿之死是借口!” 玉乾帝握有纸条的右手轻捶桌面,面上一片怒容,眼底的恨意与杀气已是遮掩不住,浑身的戾气让众臣立即心神巨颤,无人敢在此时发表意见。 “那你说,此事该如何解决?”看着冷静立于大殿的楚飞扬,玉乾帝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却也是满口寒气地开口。 楚飞扬岂能不明白玉乾帝的心思?将这样的难题交给自己,若是自己提出与海王一战,定会遭到满朝文武百官的反对,自己亦是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若是提议与海王言和,更是不切实际的事情。海王既然已经准备了这一切,已不是仅仅言和便能够打发的。海全不是南寻,海全能征善战,是西楚少有的有头脑的战将,加上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他岂会放弃快要到手的胜利? 玉乾帝算计地真是精细,不但想除掉海全,还想在这场还未开始的战役中除掉自己。 楚飞扬半敛的眼眸中射出一束寒光,却是坚持自己的立场,坚定地开口,“皇上,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局势,言和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战,这一条路。” “不行。”果真,楚飞扬的话音还未消散在空气中,就已有大臣跳出来投了反对票。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太子此时在海王的手中,咱们若是贸然发兵,只怕太子就危险了。”这些大臣也是聪明的紧,并未说自己的儿女在海全手中,却是将江昊天抬出来当作挡箭牌。既体现了他们为储君着想的心思,又能够保住自己儿女的性命。 “是啊,楚王,你岂能不顾太子的安危便扬言发兵呢?万一太子受到伤害,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所有人把矛头转向楚飞扬,尽数口诛讨伐着楚飞扬。 “微臣可是知晓,楚王妃因为身怀有孕,因此此次并未前去海王府。楚王不能因为事不关己,便不顾旁人的死活。更何况,太子是西楚储君,是国家的国本,岂能贸然出兵?王爷是想让西楚没有后继之人吗?”更有大臣口不择言,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楚飞扬的身上,只见众人面色愤怒、眼底神色恨不能将楚飞扬凌迟处死般,熊熊烈火顿时烧向楚飞扬,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楚飞扬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目一扫大殿上情绪激动的众位大臣,楚飞扬神色一凛,冷然开口,“皇上只是询问微臣的意见,难道本王不能说出心中所想?况且,海全今日突然有此一举,各位大人认为他会同意和谈?若他同意言和,他又何必精心策划这一切?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也是微臣的肺腑之言,但决定权还是在皇上的手中,皇上若是觉得没有必要围剿海王,那微臣手中的军队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楚飞扬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恢复了安静。 众人似乎这才想起来,楚王手中握有西楚几十万大军,他们竟是冲昏了头脑与他在此对抗。 而楚飞扬也是极其的机警,三言两语便将这个棘手的问题又抛给了玉乾帝。 方才还吵闹不休的大臣此时才意识到,即便楚飞扬提出开战的意见,可所有的决定权还是在玉乾帝的手上。若玉乾帝若是应下开战的要求,他们为人臣者自是不能再多言,毕竟与他们失去嫡子嫡女相比,玉乾帝失去的可能就是太子,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思及此,众臣垂首立于大殿上,不敢再胡乱的出谋划策。皇上没有下决定之前,他们所说的一切均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此时被扣押在海王府还有太子,即便被杀,首当其冲的也是江昊天,他们又何必在此扮演跳梁小丑让楚王看了笑话? “端王,你如何看此事?”玉乾帝心中气结,自己的这帮大臣可真是一群缩头乌龟,楚飞扬一提起军队,便把他们吓成这样,真是一帮不成器的,朝廷白白养活了一帮蛀虫。 扫了眼下面站着的众臣,玉乾帝挑了端王问话,满朝文武中,今日唯有端王府没有人前去海王府,且端王为人素来中立,此时他的意见倒是可以参考参考。 端王被点名,心头微讶,却很快释怀,沉思了片刻,端王站出列抱拳开口,“回皇上,海王能有今日一举,至少我们能够肯定,海王府已是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一如楚王方才所言,此时言和只怕已没有任何的可能,咱们与此在此讨论是战还是和,不如做好作战的准备,然后再以不变应万变。” 端王的话,看似中立,实则已是站在了楚飞扬这一边。 “皇上,臣附议!”第一个站出列的,则是云玄之,只见他眉宇间一片凝重,想来是深思熟虑后才下的决定。 “皇上,臣附议!”接着,曲凌傲站出列赞同端王的话。 “臣附议!”紧接着,韩少勉也站出了队列。 玉乾帝双目紧盯着端王,却见他面色平静,立于大殿上的身影一如往常般挺立。玉乾帝紧握成拳的手微微松开,脸上的神色变得阴冷无比,却是立即下旨,“楚王听旨!” “微臣在。”楚飞扬单膝跪在,等候玉乾帝的圣旨。 “准楚王率兵五万围剿海王府。” 闻言,曲凌傲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五万人马?阳明山占地极广,区区五万人马能够干什么?只怕连京城郊外还捏在海沉溪手中的那几万人都对付不了,玉乾帝到底是想解决问题还是想为难楚王? 莫说曲凌傲会有这样的表情,就连始终冷静的端王,也在听到此圣旨后,眼中划过一丝不满。 “微臣遵旨。”却不想,楚飞扬竟是接下了这道圣旨。 “皇上,微臣请旨与楚王一同前往阳明山。”韩少勉却在此时出声,只见他表情肃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玉乾帝看向韩少勉,又扫了眼端王,半晌,才点了点头,“准。” 语毕,楚飞扬站起身,与韩少勉一同转身出了大殿。 而大殿上却因为玉乾帝的这道圣旨而寂静入夜,众臣的心情一落千丈,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窜上心口,那抹挥之不去的不安始终徘徊在心头。 端王与曲凌傲交换了下彼此的眼神,均是担心楚飞扬等人。海王如今有这样的举动,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皇上仅仅只拍五万大军给楚王,简直是故意刁难楚飞扬。即便楚飞扬神机妙算,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楚王奉命围剿海王的消息如疯长得绿草般,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已传遍了整个京城,所有的百姓均是陷入一股恐慌中。 这与去年北齐西楚一战不同,那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西楚的军队会尽数保护自己的百姓。 可这一次,却是几王为了皇位之争,一个不好,只怕这整个京城都会被屠杀光。 所有的百姓纷纷关上自家的大门,不敢看街上整装待发的军队,免得惨遭横祸。 “王爷。”韩少勉一身盔甲坐在马背上,看着身后五万整装待发的将士,心中已知楚王在对付海王的事情上早已做好了准备。否则岂会在刚接下圣旨之时,便已有五万人马齐聚京城? 听着侍卫向楚王禀报五万人马已到齐的声音,韩少勉诧异于楚王手下之人的办事效率,更让他吃惊的是,却发现楚飞扬竟还是那一身进宫时穿着的黑色劲装,韩少勉不解地开口,“王爷,为何还不换装出发?” 楚飞扬面色沉重、目光沉稳,只见他调转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并未立即下命令。 观察着楚飞扬的神色,韩少勉顿时闭上了嘴,依他对楚王的了解,楚王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此次皇上仅派五万军马给楚王,摆明是在刁难楚王,只是却无人知晓楚王心中有何盘算。 而楚飞扬却始终盯着队伍的后面,目光幽远带着常人所不及的沉着冷静,而那五万大军亦是不骄不躁立于长街上,无一人私下开口说话。 虽没有人开口说话,但凝重的气氛以及冲天的肃杀之气却再一次让韩少勉震撼不已,也唯有楚王带出的军队,才会有这样的气魄。 不再开口,韩少勉端坐马背与楚飞扬一同看着黑夜的深处…… ‘哒哒哒……哒哒哒……’过了一个时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楚飞扬表情依旧,韩少勉却有些好奇地睁大眼,看向趁夜骑马奔来之人。 “吁。”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在韩少勉看清来人时,那人已是勒住缰绳停在了他与楚飞扬的面前。 ‘咚……’马儿刚停下脚步便倒在了地上,鼻中喷出粗喘的气,想来原本是一天多的路程,曲长卿仅仅用一两个时辰奔完,即便是千里马也是吃不消的。 只见曲长卿身子敏捷地自马背上一跃到地,立于马前向楚飞扬拱手道:“王爷。” 几人一同看向曲长卿,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但暗夜中的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来了。”楚飞扬对曲长卿略微点了下头,随即对韩少勉开口,“韩侍郎,这五万人马,本王就全权交给你了。” 闻言,韩少勉面色微变,不明白楚飞扬为何下这样的决定。五万人马看似不多,却也是不少的人数,更何况是楚王手中的精兵强将,万一在他的手上损兵折将,那…… 如此一想,韩少勉出言婉拒,“王爷,这五万人马是皇上他……” “听本王把话说话。”楚飞扬打断韩少勉,面色凝重地开口,“海全能够突然扣押所有的宾客,这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全面发动战争的准备,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首先便是要保住京城百姓的性命。这五万人马看似不多,但用来抵挡城外海沉溪的军马也是绰绰有余了。本王会留下习凛协助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海沉溪的人陷入交战中。你莫要忘记,城中还有辰王的人,咱们这次要防的可不仅仅是海全一人。” 听完楚飞扬的分析,韩少勉只觉后背冒出一层的冷汗。 只是转念一想之前辰王的行为,韩少勉皱眉开口,“王爷,辰王之前已将雀符交给皇上,如今京城的城防军已尽数掌握在皇上的手中。” “雀符?哼,那不过是一块没用的兵符而已!辰王掌管城防军这么多年,势力早已渗透到城防军的各个角落,一块可有可无的雀符岂能影响他在城防军中的威望?”暗夜中,楚飞扬眼底划过一丝寒芒,继而开口询问曲长卿,“皇陵情况如何?元德太妃当真是受伤了?” 见楚飞扬问起,曲长卿只能摇摇头,语气中颇带遗憾地开口,“卑职刚赶到皇陵便接到习凛的暗号,便找了借口离开。” “辰王没有多加阻拦?”楚飞扬沉思片刻,紧接着又提问。 “不曾。”曲长卿目光看向楚飞扬,只觉王爷话中有话,却又琢磨不透王爷为何在此时询问辰王的反应,便又加了一句,“辰王的心思,似乎尽数在元德太妃受伤一事上。” 闻言,楚飞扬不再言语,紧抿的薄唇却是蓄势待发的力量,平视远处的黑眸中闪烁出无人能懂的睿智,只见他身姿凛然地端坐马背,身后的五万大军如同一人般安静无声,却在无形中展示出楚飞扬治军之严。 韩少勉收回视线,脑中想着楚王方才的提点,紧握缰绳的手心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若非楚飞扬的提醒,他真是将辰王给漏掉了。如今看来,京城当真是最危险的地方,远处有海王盯着,近处还有辰王垂涎着。 可皇上为了压制楚王,竟只派出五万人马,当真有些捉襟见肘。 韩少勉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心中渐渐对玉乾帝的作法产生了抵触心理,猛地抬起头,对楚飞扬保证道:“下官定会好好守住京城。” 见韩少勉想通了里面的弯弯绕绕,楚飞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自己也保重。本王还有事情,待办完事情,再与你会合。” 语毕,楚飞扬对习凛点了下头,只见习凛立即将自己的坐骑交给曲长卿,而楚飞扬已扬起手中的马鞭,整个人如暗夜中的魅影般冲了出去。 而尚未歇息片刻的曲长卿来不及喘口气便如影般紧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迎着月光奔去。 此时的海王府外,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那些惨死的侍卫家丁此时已不见尸首,徒留浓烈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笼罩着整座阳明山。 海王府门外直至阳明山的山脚下,已是布满了海王的军队,三步一岗严密的监视着进出阳明山的所有人。 灯火通明的海王府内,今日能够入睡的又有几人? “参见世子妃!”厢房外,响起侍卫恭敬的行礼声。 “将门打开。”钱世子妃的声音缓缓响起。 一阵开锁的声响传来,原本幽暗的客房顿时被灯火点亮。 坐在桌边的三人看着趾高气扬走进来的钱世子妃,尤其看到钱世子妃竟是换了一身艳丽的一群,三人心头讶异,可脸上却一片平静。 “小世子刚刚没了,想不到世子妃竟一身艳色衣裙,当真是个疼爱孩儿的娘亲啊!”寒玉目光微闪,心头划过一个念头,嘴角不由得扬起,嘲讽着走近的钱世子妃。 听到寒玉的奚落声,钱世子妃往前迈进的脚步稍稍一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懊恼,脸上却依旧是张扬得意的笑容,扬声道:“哼,你只不过是寒澈的妹妹,无权无势也敢与本世子妃叫嚣,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不会以为你那哥哥会赶来救你吧?” 语毕,钱世子妃目光徒然一转,那带着明显嫉恨之色的双目恶狠狠地盯着沉默冷静的夏侯安儿,脸上闪过一抹杀气,立即厉声对身后的婢女命令道:“为了你,竟折损了我一名心腹,你可真是好样的!将夏侯安儿给本世子妃带走!” “我看谁敢!”一声瓷器碎裂之声响彻整间厢房,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一道纤细的身影朝着钱世子妃冲过来…… ------------ 第三百二十三章 海王兵变(万更) 看着已经堵到面前的碎片,钱世子妃已是吓傻了眼,脑中知晓应当避开寒玉冲过来的身影,可她的身子在此时竟极其不听话,双腿发软无力,连逃跑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玉猛然朝她冲过来…… “保护世子妃……”一声惊呼从钱世子妃身旁的嬷嬷口中呼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修长的身影竟在此时从厢房外冲了进来,一手扯过径自发呆的钱世子妃,将她拉至安全的地方站好。 只见那人一挥手,原本因为惊吓而四处逃窜的婆子婢女尽数朝寒玉涌了过来,一众奴仆夺过寒玉手中的碎片,死死地押着寒玉,不让她再作出伤害人的事情。 “寒小姐……”曲妃卿双目冷视突然冲进来的海越,心头恼怒,可心中却更加担心寒玉的处境。 夏侯安儿的身影更是已经奔至寒玉的身边,用力地拂开那些压制着寒玉的婆子婢女,仔细地检查着寒玉的周身,见寒玉双手手腕被那群粗鲁的婆子勒红,夏侯安儿细致的秀眉早已紧皱了起来。 只见夏侯安儿猛地转过头去,双目含怒地瞪向立于门口的海越与钱世子妃,冷笑道:“世子与世子妃好大的架子,一进来就欺负我们几名女子,当真以为你们把持住我们众人,便可随意欺辱我们?” “没事吧?”曲妃卿紧跟着来到寒玉的身边,拉过寒玉的身子细细地查看着。小姐的身子是金贵的,那些婆子婢女最是面善心狠,也不知方才对寒玉用了多少力气。 “曲姐姐、公主,我还好。”寒玉淡淡一笑,向二人投去一道异样的眼神,继而目光转向海越与钱世子妃,方才的和善眼神瞬间转为凌厉之色,冷嘲热讽道:“世子与世子妃刚刚丧子,不去守着小世子,竟跑来这客院胡闹,是不是有些主次不分?” 钱世子妃见这三人竟能够在慌乱中即可冷静下来,三人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让钱世子妃心头暗恨,眼角余光狠狠地瞪了夏侯安儿一眼,随即将软弱无骨的身子顺势靠进海越的怀中,满脸楚楚可怜道:“世子,她们三个欺负妾身。若不是世子及时赶到,只怕妾身早已……” 说着,钱世子妃将头埋在海越的怀中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海越的目光却是迷恋地停留在夏侯安儿动怒的娇颜上,此时耳旁响起钱世子妃的哭声,心中只觉一阵烦躁,正要开口斥责钱世子妃,却被夏侯安儿截去了话。 “世子妃可真是会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世子妃甫一进门便叫嚷着将我带走,此时竟说我们三人欺负于你,当真是好笑。世子往日便是这般管理自己的院落吗?如今二位爱子不幸逝世,你们身为父母竟还有如此心情在此胡闹,不怕海王降罪吗?”夏侯安儿早已对海越与钱世子妃厌恶无比,此时又感受到海越的视线赤果果的投注在自己身上,更是让夏侯安儿心中恶心不已,恨不能将二人打出厢房。 但夏侯安儿心中却十分地清楚,她已是踏入了这虎穴,想要在海王府这么多精兵强将的眼皮子底下逃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虽说此事是钱世子妃理亏,可在海王府的地盘上,她们这些宾客才是待宰的羔羊,对方又岂会当真去在意谁有理谁无理呢? 在这样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夏侯安儿与曲妃卿寒玉首先想到的便是保全自己,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是不知是夏侯安儿的容貌起了作用,还是她所说的话在海越的心头产生了影响,只见海越立即伸手将赖在怀中的钱世子妃退离身旁,目光万分舍不得的从夏侯安儿的身上转移开,眼底一片冷然厌弃地瞪向面前的钱世子妃,冷声质问,“不好生呆在自己的院中,你跑来这里做什么?睿儿尸骨未寒,你的衣裳倒是艳丽的很哪!身为世子妃,身为太子太傅的嫡长女,你的诗书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难道还要本世子教你怎么做吗?” 一阵严厉的斥责,顿时让钱世子妃脸上显出诧异之色,她万万没有想到,仅凭夏侯安儿的几句话,便让海越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她,半点面子也不给她。 心底顿时涌上无限的委屈与愤怒,钱世子妃半低着的头微微侧向夏侯安儿的方向,那蓄满泪水的眼眸中骤然射出浓烈的恨意,只是眨眼间,便她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海越,双手紧紧地拽着海越的衣袖,委屈地为自己辩解,“世子怎能这般冤枉妾身,妾身所做一切均是为世子着想。为了太子,妾身今日已是折损了一名丫头。方才在随意园内,郡王竟是不问青红皂白便杖杀了妾身的一名奴婢,世子,海郡王的这番作为可是不敬啊!” 三言两语,钱世子妃聪明的将话题转移开,不但转移了海越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怒意,更是将海越专注在夏侯安儿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海沉溪的身上,一箭双雕,端的是好本事。 果真,海越听完钱世子妃的话后,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今日海沉溪的所作所为,他岂会不知?奈何今日事关重大,即便他心头恼火,但为了父王的千秋大业,他亦只有将自己的怒气藏于心中,暂时放过海沉溪。 更何况,夏侯安儿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自己若在此胡闹,只怕会惹得父王心生不快,届时父王心中更会偏向于海沉溪,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眼底目光微闪,海越的视线放在钱世子妃的身上,见她身上衣衫的颜色着实是太过亮眼,不由得皱眉沉声道:“这里不是你能够来的地方,你且管好自己吧。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做出这等有失身份之事,就别怪本世子翻脸不认人!” 语毕,海越鼻中喷出一声冷气,随即用力甩手,甩开了钱世子妃拽紧自己衣袖的双手。 钱世子妃颜面尽失,心口淬着一口恶气,却是不敢当着海越的面发出来,只能死死地憋着心中的怨气,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端庄得体,带着身后的婢女对海越福了福身,浅声道:“妾身明白了。胡嬷嬷你留下,好生看着这客房。世子,妾身告退!” 说完,便见钱世子妃立即领着所有的婆子婢女转身出了厢房…… “公主没事吧。”海越见钱世子妃离开,这才放缓脸上的寒意,带着一丝关切地看向夏侯安儿。 “多谢世子为安儿解围,我们乏了,还请世子离开吧。”夏侯安儿半垂着倾城的容颜,白皙细嫩的面颊上却是隐隐泛着一抹红霞,望之让人心生荡漾,一瞬间便吸引了海越全部的注意力。 便见海越再也不想估计男女大防,脚下的步子猛地朝着夏侯安儿的方向走去…… 却不想,夏侯安儿当真是说到做到,转身便与寒玉曲妃卿一同步入里间,再也不看海越一眼…… “你……”看着到嘴的佳肴即将飞走,海越心头大急,正要趁胜追击,门外却传来一阵沉重急速的脚步声…… “世子,您怎么还在这里?”袁耀一身盔甲走进厢房,丝毫不顾及这是女眷歇息的地方。 “袁将军,你怎么来了?”见袁耀到来,海越心头恼火,却是不动声色地收起脸上垂涎的表情,满面稳重持重地问着袁耀。 “世子,王爷有要事急召您前去书房。”袁耀隐含煞气的眸子一扫已经放下门帘的里间,却也是不表露声色地开口。 “知道了。”稍作停顿,海越的目光再次往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带着袁耀转身出了厢房。 “终于走了。”听到锁门声,寒玉极小声地开口,灵巧的身子同时走到门帘后,掀起门帘往外间看了一眼,这才真正放心回到桌边坐下。 “真是可惜,若方才能够引得海越进来,或许咱们三人能够制服他,咱们逃出海王府兴许便有可能了,真是可惜!”夏侯安儿粉白的拳头轻砸在桌面上,面色被气得通红,心头更是一阵恼火,好歹自己方才也牺牲了色相,却不想最后跑出一个程咬金坏了事。 曲妃卿亦是皱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道:“确实。若方才能够将海越一人引进内室,或许咱们还有一线希望。” 寒玉见她们二人已是明白了自己眼神中的意思,不由得舒心一笑,“两位姐姐好聪慧,竟一瞬间便明白了玉儿的心思。” 曲妃卿不禁浅浅一笑,继而开口,“是寒小姐聪慧提醒了我们二人。只是可惜错失了这次好机会。” 不过想起方才寒玉的随机应变,曲妃卿不禁多看了寒玉一眼,这个临危不乱的小女孩,真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寒玉听完曲妃卿的赞许,却是腼腆一笑,谦虚道:“曲姐姐当真是开起玉儿的玩笑了。方才看到钱世子妃时,我也曾想挟持她作为人质。可转念一想,若海王为了造反连自己的孙子也舍得下手,那钱世子妃便没有利用价值。咱们挟持她不过是多拉一个送死的人罢了。到后来海越的出现,才算是让我找到了最佳的人质,可惜了……”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却不想,夏侯安儿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见其他二人均是不解地看向自己,夏侯安儿淡淡一笑,招手让二人靠近,极其低声地说出自己话中的意思…… 书房内,海全召集了所有的将领谋士与海越海沉溪,众人围坐桌前,盯着桌上的西楚疆土地图,做着详细的分析和最后的确定。 “王爷,您放心吧,下官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西楚最富有的几座城池,断了皇帝小儿的后路。”一名武将信誓旦旦地开口,今日能够掳获江昊天可真是振奋人心,只要他们海王军队能够齐心协力,定能夺得这西楚的天下。 海沉溪目光淡淡地扫了那身材魁梧的袁将军一眼,口气平淡地说道:“袁将军,还是少说大话。如今楚飞扬和江沐辰可都还没有出手,你就这样妄自称大,小心到时候输的很惨。” 听到海沉溪的警告,原本开心得袁将军顿时闭上了嘴。海沉溪不是旁人,他是海王最疼爱的小儿子,虽然战争还未开始他便说出让人忌讳的‘输’字,但海王是绝对不会责备这个最心疼的儿子的。 “沉溪说得极对。咱们虽然先下手为强,但朝中还有楚飞扬和江沐辰,还不到庆功的时候。”果不其然,海全目光赞赏地看了海沉溪一眼,转目将视线放在面前的地图上,指着几座城池吩咐身边的副将,“这些都是交通最为重要的城池,掌握了它们便是掐住了玉乾帝的咽喉。玉乾帝只怕还在以为我们只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不知这只是事情的开端。即刻发信号,告诉驻扎在这几座城池的将领,今晚就对这几座城池发起进攻,本王要打得楚飞扬一个措手不及。” “王爷,那京城怎么办?辰王此时可是在京城中啊,难保他不会坐收渔翁之利。”另一名将领皱眉开口,他们策划此事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把江山拱手让给辰王。 “阳明山就在京城的地界范围内,四处都是咱们的兵力,难道你们害怕辰王会得了这个便宜?到时候,别说玉乾帝会是瓮中之鳖,就连辰王,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海越冷笑着分析道。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便察觉到海沉溪正用讥笑的眼神盯着他,海越心头一时恼火,却不得不压下心中这股邪火。 “既然事情讨论的差不多,都去忙吧。溪儿,放出消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王倒要看看,当百姓得知太子杀了本王的孙儿时,还会不会拥护他们江家做主这个江山。”积压了多年的欲望在这一刻瞬间迸发了出来,此时的海全已不是步步小心的海王,充斥着野心的双目中,绽放的是冷酷嗜血的光芒。 “是。”海沉溪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一次,海王并未坐在轮椅上,而是用双腿走着与海沉溪出了书房。 海越看着那两道同时离开的身影,目中的神色微微黯淡了一下,随即闪过一丝冷芒。 “世子,您是王爷嫡出的长子,将来王爷夺了西楚天下,您就是太子,您可不能在海郡王的面前退让啊。”方才被海沉溪抢白的袁耀,满目阴毒地盯着海沉溪远去的背影,来到海越的身旁,极小声地提点着。 闻言,海越垂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抬起头来看向那袁将军时,已是满眼笑意,“多谢将军提点。方才玉乾帝已让楚王率兵五万围剿阳明山,将军此次下山可要小心啊。” 袁将军见海越出言关怀,自然是满面笑容,对海越拱手道别,随即大步出了院子。 步出院子,海越并未立即回自己的院落,想起适才自己离开客院前夏侯安儿那倾城倾国地低眉一笑,心头不由得发酥,随即领着侍从再次走向客院。 “呜呜呜……”刚踏进关押女眷的院落,便听到一声声低低的哭泣声,让海越眼中露出厌烦的神色。 踏过一间间厢房,海越停步在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外,发现里面的蜡烛早已被熄灭,而与别间不同的是,夏侯安儿所居住的客房极为安静,想必里面的人已经入睡了。 海越对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戳破窗纸插进竹管,将里面的气体吹入客房中。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海越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嬷嬷打开门上的锁。 “世子,这……”见海越向自己讨要钥匙,跟在后面的胡嬷嬷顿显为难的神色,一手捂着自己的腰间,迟迟不肯交出腰上挂着的钥匙。她的主子是世子妃,若是她将钥匙交给了世子,只怕在世子妃的面前定不能交差。只是,世子毕竟是世子,她若是执意反抗,只怕她也没命去见世子妃了。一时间,胡嬷嬷心头焦急害怕不已,额头已是沁出一层冷汗。 “废话什么,还不快把门打开。”海越脸上显出不耐的表情,低喝着这没有一点眼力见的老货,凌厉的双目更是瞪向胡嬷嬷,手直接伸到了她的面前。 胡嬷嬷满面的为难,可对方是海王世子,或许将来还会是太子、皇上,自己与他作对,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此一番分析,胡嬷嬷只能解下缠在腰间的钥匙,放在海越的手中。 只见海越握紧钥匙朝那嬷嬷挥了挥手,把她打发去看院子,自己则用那把钥匙极小声地打开门上厚重的铜锁,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随着房门的开启,一道银灰色的月光渐渐洒进漆黑的房内。借着月光,海越快速地越过外间,来到内室的门外。左手轻挑起门上的珠帘,小心翼翼地往里看去,见内室寂静无比,这才放心地踏了进去。寻着床的方位来到床前,果真看到夏侯安儿安静地躺在床上。 内室光线幽暗,却掩盖不了夏侯安儿倾城的容貌,海越缓缓坐下身,贪婪地看着她的睡颜,手掌已是克制不住地抚上她的脸颊。 当触及到那细腻温润的肌肤时,海越不禁舒服地叹出一口气,不愧是夏侯族的公主,肌肤如水丝滑,当真是极品。 被他这般抚摸着,夏侯安儿竟半点没有清醒的趋势。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想着得到她不但能换得楚飞扬的支持,还能够珠玉在怀,海越已是有些迫不及待,双手火速地探向她的衣襟,猛地扯开夏侯安儿的衣襟,露出她身上泛着珍珠光泽的肌肤,海越双眼已是泛出幽芒,只见他迅猛地俯下身,朝夏侯安儿的红唇吻去。 ‘咚’一声,海越的身子一软,瞬间趴在了夏侯安儿的身上。 “这色鬼,真是不要脸。早就看出你对公主没安好心,想不到竟这般迫不及待,这才入夜便猴急地跑了过来,当真以为我们是人质便随意可欺了吗?”床边一道纤细的身影洒在床上,寒玉收起手刀,双手轻松地拎起海越的后衣领,把他从夏侯安儿的身上拉了起来,随即丢在地上。 而此时,原本处于昏睡中的夏侯安儿却是睁开了双目。 夏侯安儿快速地坐起身,随即低下头检查着自己的衣衫,见衣襟已被人拉开,夏侯安儿心头瞬间划过一抹屈辱,双手用力地拉拢着衣襟,黑暗中的娇颜已是一片煞白。 “都是海越这下作的混蛋害得。公主,你没事吧。”寒玉来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夏侯安儿的额头,担心地问着。 夏侯安儿摇了摇头,诚实地回道:“我没事,放心吧,在没有离开这海王府前,我定不会让自己出事。海越呢?” “在这里。”曲妃卿纤细手指指了指被寒玉丢在地上的海越,眼底泛起厌恶之色,想起海越方才对夏侯安儿的所作所为,心中实在是气不过,紧接着便伸出脚狠狠地朝着海越踢了几脚。 ‘撕拉……’说话间,寒玉已是拿过床上的床单,用力地一扯,只见那好端端的床单立即化为一根根的布条。 寒玉拿在手中重新回到海越的身旁,用布条一层层把他给捆绑了起来。 夏侯安儿与曲妃卿立即来到寒玉的身旁,二人协助寒玉一同将昏迷中的海越捆绑了起来。 “让你欺负公主,当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诗书道义竟是读到牲口身上去了,满脑子的污秽,当真是人渣。”说着,寒玉的拳头便朝着海越的身上招呼而去。 夏侯安儿想起方才海越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心头惊怒交加,若非她们早有防备,只怕自己的清白早被海越所玷污,思及此,夏侯安儿射向海越的眼神中明晃晃地跳跃着两簇火焰,想也不想便伸出双手,朝着海越的左右脸打去…… 三人朝着昏迷中的海越一阵拳打脚踢,这才稍稍泄去心头的怒火。 “时候不早了,咱们应当快点出去,否则……”寒玉转头看向窗口,见客院中依旧烛火通明,不由得皱起眉头。虽说此次她们挟持了海越,可前面的路却隐晦不明,这让寒玉心头微寒,手心不由得冒出冷汗来。 而曲妃卿与夏侯安儿也已意识到这个问题,三个弱女子如何带着一个不肯合作的海越,走出这层层关卡的海王府? 三人正要开口重拟计划,门口已传来一阵脚步声。 眨眼的功夫,原本漆黑的内室便被烛火照亮,海沉溪面色冷沉地走了进来。 只见他目色阴冷,目光一扫内室,看到面前紧拽着自己衣襟、眼中包着倔犟之色的夏侯安儿,海沉溪不由得皱了下眉头,目光随即转向晕过去的海越,眉间的褶皱则更加的明显了。 并未多言,海沉溪竟是走上前拎起海越把他丢给外面的侍卫,沉声开口,“来人,将世子带回去,交给世子妃。” “想不到三位小姐公主竟有这样的力气,能够打晕我海王府的世子爷,当真是小看了你们。”海沉溪冷笑一声,目光阴冷地射向寒玉和曲妃卿。 只是,相较于曲妃卿,寒玉给他的感觉更加生疏。如果这屋内没有藏有其他人,曲妃卿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那刚才制服海越的,唯有寒玉一人。 寒玉此人乃是寒澈的妹妹,寒澈以黑马之势夺得了文状元,又过关斩将地成为西楚左相。而其妹今日亦是大显身手,可见这对兄妹当真是藏着不少的秘密。 “怎么,只准海王府放火,就不准我们点灯?海郡王素来与世子不合,怎么今日竟帮着他说话?”夏侯安儿面上泛起一抹冷笑,心底却因为海沉溪的注视而微微发颤。 “公主若是耐不住寂寞,海王军的大营可是大敞着。”海沉溪再次看了夏侯安儿一眼,眼底划过一丝冷漠,随即转身走出厢房,命外面的侍卫重新锁好房门,并安排了自己的侍卫守在门口。 海沉溪的回答让夏侯安儿的心顿时跌入谷底,面色更加苍白难看,眼中的泪珠再也止不住地滑落脸颊,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安儿,别哭。”曲妃卿收起眼底对海王府众人的恨意,轻揽住夏侯安儿的肩头,低声安慰着她。 寒玉面色沉重地收回视线,心中明白,海沉溪定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真是可惜,想不到海沉溪竟在此时闯进来。”曲妃卿抬起头来,看着已经恢复黑暗的内室,咬牙切齿地开口。 “别冲动……”殊不知,这间厢房的屋顶上,竟趴着两人。 其中一人看到里面的情景身影立即动了动,只是却被另一人给制止。 ‘啪……’只是,两人的身子一动,脚下踩着的砖瓦竟滑下了一块,瞬间摔下了屋顶。 “什么人?”砖瓦摔在地上的清脆响声瞬间引起四处侍卫的警惕,就连刚刚踏出院子的海沉溪也重新返了回来。 烛火瞬间照亮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海沉溪走上前,看着掉在院子花坛中的砖瓦,海沉溪原本平静的眼底立即泛起寒意,沉声道:“弓箭手准备。” 只见海沉溪一声令下,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瞬间冲了出来,上百名弓箭手高举弓箭对着房顶,只等海沉溪的命令。 “放。”强劲有力的声音自海沉溪的口中吐出,铺天盖地的箭矢顷刻间被弓箭手射了出去,一根根银色箭头的箭头带着寒芒插进屋顶砖瓦的缝隙中,却没有听到预期的哀嚎声。 “郡王。”第一轮的箭矢发射结束,一名侍卫上前询问海沉溪的意见。 “看样子,这海王府还是不够牢固,竟有野猫野狗胆敢夜闯海王府。从现在起,所有人都给本郡王打起精神,日夜不间断地巡逻海王府,尤其这座院落,要更加严密监视。”屋顶没有任何的动静,海沉溪便知上面的人早已经逃走了。 “是,郡王。”所有人异口同声答道。 “抽出五百人,给本郡王搜山,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海王府的地盘上撒野。”再次抬头看了屋顶一眼,海沉溪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院落。 “郡王,王爷请您过去一趟。”正要返身回自己的院子,管家却走了过来,请海沉溪面见海王。 朝管家点了点头,海沉溪面色冷淡地走向海王的书房。 一时间,整座阳明山上火光点点,五百侍卫分作二十队,不断在山间搜寻今夜潜入海王府的刺客。 下山的路上,曲长卿面带愧色地看着腰腹被箭矢射伤的楚飞扬,心中尽是对自己的埋怨。若非他心浮气躁,亦不会害得王爷受伤。 “王爷,都是卑职的错。”伸手想扶住楚飞扬,曲长卿看向楚飞扬腰间的伤口,眼中充满担忧。 楚飞扬对他摆摆手表示不用搀扶,目光平静地扫了眼满山的火光,随即松开捂着左腰侧的手,趁着月色查看着腰间的伤口,幸而只是擦伤,虽流了一点血,伤口却不严重,只消几日便能够结痂。 “别自责,关心则乱。”曲妃卿是曲长卿的亲妹妹,虽然海越的目标是安儿,但曲妃卿与安儿在一起,难怪曲长卿会担心。 不过,没想到海越连他楚飞扬的表妹也敢染指,当真以为有一个海王的父亲,他便真能够成大事了? “王爷,海王府守备森严,一路上更是设置了层层关卡,看来海王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想起方才夜探海王府所看到的一切,曲长卿皱眉开口,心中似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始终喘不过气来。看来要救出妃卿等人,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闻言,楚飞扬的神色亦是变得冷峻凝重,却没有立即开口回复曲长卿。只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一瓶金创药,倒出一切粉末随意地往腰间一抹,沉声开口,“此事等咱们回京后再议,先下山。只怕此时海全已经动手了。” 说着,楚飞扬走向树林深处,牵出两匹黑色的战马,与曲长卿上了马背,寻着最崎岖难走的路下山…… 此时的京城中,却是人心惶惶。 果不出楚飞扬的预料,海沉溪手中的那几万人,早已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京城了。 奈何,京城中尚有辰王的城防军守着,这才迫使海沉溪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可即便这样,那几万大军已是从城郊朝着京城门口靠近。午夜时分,几万人已是驻扎在京城城门口,与楚飞扬留给韩少勉的五万大军对峙着。 城门外一片烛火通明,两军对垒,气势紧张充满杀气,两方将领均是骑在马上严阵以待。 而城门内已是一片压抑的气氛,百姓们知道西楚将要变天了,也知海王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他们若此时逃出去,死的只怕会更早些,因此每家每户均是关紧了门窗。往日繁华的长街上,已是一片萧条。 官家府邸中的贵人们,更是彻夜难眠,自家的公子小姐被扣留在海王府做人质,而家中的老爷们却是被玉乾帝扣留在宫中,一时间,所有官家焦头烂额。 紧紧是两个时辰之内,便有四五趟八百里加急匆匆奔向皇宫。 海沉溪的军队却没有阻止八百里加急进京,只是保持着静默,与韩少勉的人继续对峙着。 大殿上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众臣心力交瘁,谁会想到海王的人竟然已经逼到了城门下,而楚王却只是让那五万人守住宫门口,万一海王杀心大起,这京城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正在众臣议论纷纷之时,外面传来接二连三的禀报声,“报。” 不消一会,便见几名传令官先后跑进大殿,双膝跪在玉乾帝的面前开口,“禀皇上,郑州失守,被海王手下的慕容杰攻破。” “禀皇上,通州失守,被海王手下的白无痕攻破。” “禀皇上,义城失守,被海王手下的刘冥红攻破。” “禀皇上,……” “够了。”龙颜大怒,玉乾帝大手猛地拍向龙案,面色已是气得铁青,一声大喝立即让大殿变得鸦雀无声。 众臣面色同样难看,对于方才听到的消息更是震惊不已。 郑州、通州、义城,可是分布北面、西南面、东面,海王这是发动全面战争啊。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呀,为何就被海王攻破了这么多的城池,若是在这样下去,只怕西楚的大片江山都要落入海王的手中了。海王是何时准备这一切的,竟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那挡在城门口的几万大军,只怕是为了挡住援军吧。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他们在此等死? “楚飞扬到底干什么吃的?朕给他五万大军不是让他看守城门的,若是他早点率军攻打阳明山,岂会让海全先发制人,一举攻破这么多的城池,他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玉乾帝大怒,身子骤然自龙椅上站起,龙目中一片震怒。 众臣闻言均是不敢接话,纷纷低头不语,面上一片愁苦之色。 “皇上,即便楚王攻打阳明山,他手中也仅有五万人马,又岂能分身乏术地前往通州。义城阻止海王的攻势?”这时,素来明哲保身的端王开口为楚飞扬辩解。 众臣听之,心中亦是明白玉乾帝方才对楚王的抱怨全然是强人所难。海王出其不意攻下这些城池,已是向所有人说明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又岂是区区五万人马能够阻止的? 可玉乾帝此时正在气头上,断是不会将端王客观的分析听入耳中,只见他手指猛地指向端王,怒道:“端王,你这是在指责朕吗?难道朕愿意看到自己的江山被海全那个老匹夫夺走?” “皇上,微臣只是就事论事。皇上临时下旨,能够在短时间内召集五万人马着实不易,更何况阳明山距离京城还有一段路程,即便骑马快奔也许不少时辰,更何况是这五万人马?”端王却是抛去往日的置身事外,满面肃正地开口,隐带威信的说辞让玉乾帝一时间冷静了下来。 “皇上,微臣认为端王所言极是!阳明山距离京城甚近,楚王首先想到的便是保护皇上与京城百姓的安危,然后再调兵遣将与海全大战。况且,海全能够动手,说明阳明山定也是固若金汤,不易攻下。”此时,云玄之紧跟着端王开口,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云玄之面色隐隐带着焦急。 “皇上莫要忘记,如今辰王还在京城中啊!”曲凌傲见玉乾帝渐渐恢复了冷静,立即抱拳走出队列朗声提醒。 众臣听完曲凌傲的提点,脸上的神色越发地难看,一颗心早已是悬在半空中,一个海王已叫人吃不消,若再来一个辰王,那……那天下岂不要打乱? “楚王何在?”玉乾帝稳住心神,深吸口气,高声询问楚飞扬身在何处。 “微臣叩见皇上。”楚飞扬一身亲王服踏进大殿,单膝跪在地上。 “着楚王领兵二十万,剿灭叛贼海王!”玉乾帝咬牙切齿道。 “臣遵旨。”楚飞扬双目半敛,眼底冷淡平静,沉着应下圣旨。 西楚玉乾一十八年六月二十六日,海王兵变,玉乾帝封楚王为大将军,统领二十万大军,围剿海王。 ------题外话------ 这几日,有不少亲亲表现出对夏侯安儿的不满。 其实,在这里,我想为安儿抱不平一下,每个人都是拥有不一样的爱情的,在不涉及小三、二奶等问题的爱情国度里是没有对错之分的,通往爱情的道路亦是各色各样! 但对于安儿而言,她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这样的勇气对于一名封建社会的公主而言,是极其珍贵的,希望大家以宽容的心,去理解一个女孩的爱情! ------------ 第三百二十四章 雪上加霜 “此时二十万大军均在何处?”楚飞扬大步流星踏出皇宫时,已是换上了一身戎装。 城外韩少勉率军五万与海沉溪手中握有的军队对峙,双方虽相持不下但短时间内却还不会动武,习凛便抽空回到城中与楚飞扬会合,同时等候楚飞扬下一步命令。 听到楚飞扬的问话,习凛心中微微盘算了一番,这才谨慎地回答:“二十万大军聚集在城郊东大营与城郊西大营处,孟涛、叶驰、杜荣辉等人已经整装待发等候王爷。” 仔细地听着习凛的禀报,楚飞扬略微点了下头,黑暗中那双如浓墨般化不开的黑眸散发出点点亮光,只见暗夜中墨绿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飞扬的弧度,楚飞扬已在顷刻间翻身上了马背,端坐在马背上却是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皇宫,楚飞扬眼底神色微微闪动,却没有再开口,领着习凛便朝着长街奔去…… 长街上早已恢复了安静,兴许是知晓海王军已经攻下了西楚的数座城池,方才还将家丁派到长街的世家大族已是召回了所有人,命所有的奴仆守着自家的院子。 ‘哒哒哒……哒哒哒……’寂静的青石路上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声响直直传向远处黑不见五指的暗夜中,留下令人悸动的害怕。 “吁……”楚飞扬却在此时勒住手中的缰绳,让马儿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微微侧脸看向楚相府的方向,眼底带着一抹担忧与挂怀。 习凛紧跟着勒紧缰绳,让疾奔的马儿停了下来,随即稍稍牵动缰绳,让马儿靠近楚飞扬的坐骑,瞧出楚飞扬的视线正投向楚相府的方向,习凛低声轻唤了声,“王爷。” “你先回相府,将事情告知王妃,让她不必担心。”楚飞扬收回视线,低沉命令习凛。 “是。”习凛坐在马背对楚飞扬抱拳,即可扯动缰绳转换了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往楚相府的方向奔去…… 楚飞扬见习凛离开,面色肃正,目光冷硬转向前方,手中马鞭扬起…… “来者何人?”城门处,城防军早已严阵以待,整座城楼上烛火通明,四处可见巡逻的城防军,而城门内更是守着无数的城防军,看来即便江沐辰此时身在皇陵,城防军的消息一样十分的灵通。 “楚飞扬。”楚飞扬俯视下面守城门的侍卫,冷声报出自己的名讳。 “见过楚王,开门。”底下的侍卫见是楚飞扬,立即向楚飞扬行礼,随即扬声让身后的城防军打开一扇城门放楚飞扬出城。 见城防军今日竟这般容易便放行,楚飞扬的身姿却未动分毫,目光冷幽地扫视着整座城楼,只见那城楼上人影幢幢,隐约还能够听到城防军巡逻的脚步声。 “王爷?”那名侍卫见楚飞扬只是端坐马背并无出城的架势,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楚王心头所想,低浅出声轻喊了一声。 “你们的消息倒是十分地灵通。”楚飞扬冷目转向那名侍卫,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慑。 那侍卫在楚飞扬的紧迫盯人下略微低下头来,却是铿锵有力地回道:“王爷过奖。” 正在此时,城郊外竟响起一阵兵器相交声,楚飞扬神色一凛,身影在城防军的震惊中如鬼魅般冲出了城门…… 夜半三更,京城中却无人能眠,楚相府中亦是烛火通明,管家领着侍卫家丁死守楚相府,誓死捍卫楚相府众人。 “王妃。”上官嬷嬷快步走进梦馨小筑,见到云千梦福了福身,赶忙开口道:“王妃,宫中方才传来旨意,说皇上封王爷为大将军,率军二十万围剿海王。” 闻言,云千梦搭在桌上的手瞬间握了起来,一颗平静的心猛地跳动了下,却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面色沉稳道:“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王爷此时身在何处?是立即领兵出发还是先回相府?” 楚飞扬此次可是临危受命,与蓄谋已久的海王相比可是丝毫不占优势,若是在这场战役中败下阵来,莫说楚家将被问斩,只怕西楚的百姓也会跟着遭殃。 毕竟,放眼天下,楚飞扬战功赫赫,排兵布阵被人称颂。若是楚飞扬倒了,那朝中武将只怕再也无人能够撑起这个大局,那西楚的天下极有可能落入海王的手中。 至于辰王,他亦有自己的打算,届时肯定不会顾及天下的黎民百姓。楚飞扬既要围剿海全,又要防备辰王,一身两用,难免不会出错。 “卑职叩见王妃。”这时,习凛快步走到梦馨小筑的正屋门外向云千梦请安。 “快进来,王爷此时身在何处?”云千梦大步走到门口,双目紧盯着习凛,口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与担忧。 “回王妃,海王手下四大猛将,已经在刚才过去的几个时辰内,攻下了郑州、通州、义城等十余座城池。而守在城外的几万大军已开始零星的与韩侍郎的军马发生小摩擦,并且有人放出谣言,说太子在海王寿宴期间杀害海王府小世子,说西楚皇室欺人太甚,要血债血偿,海王是逼不得已为了自保才起兵的。王爷已经离开京城,先去京城附近的军营查探情况,王爷让王妃安心。”习凛认真地向云千梦禀报着楚飞扬的留言。 听完习凛的禀报,云千梦却是冷然一笑,眼底尽是讥讽的笑意。 好一个海王啊,动作可真是快。 那边刚打了胜仗,攻下了城池,这边便已放出口风打算混淆百姓的视线。 的确,海王府小世子不过是一岁的孩儿,却死在海王大寿宴客期间。而海王又是功在社稷的大臣,手握几十万大军,皇室自然会忌讳此人。 倒不如派人在海王大寿期间杀害小世子,让海王断子绝孙。 天下百姓,有谁会愿意让连婴儿都不放过的人当这天下共主?海王的起兵反抗则成了清除暴君的善行。 这样的套路,的确很俗,却极其能够勾起百姓的同情心,也让海全的叛变变得名正言顺、顺应民心。 上官嬷嬷走近云千梦,扶着云千梦缓缓坐下,倒了一杯水让她压惊,生怕云千梦因为担心而动了胎气。 云千梦虽坐下,心中的担忧却没有丝毫平复下来,望着屋外夜空下的烛火通明,云千梦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心头却是极快地分析着京城如今的形势。 海沉溪手中的几万大军守在城门口,等于是堵死了所有人逃生的道路。而玉乾帝为了制止叛军引起的混乱,定会下令严禁所有城内的百姓出入京城。这样一来,京城便成了一座死城,逃生不得只能坐以待毙。 而辰王的人却驻扎在城内,那么多的城防军若是来一个反扑,只怕无人能挡,届时京城只怕是要血流成河了。城内所有的士大夫极有可能成为辰王的筹码。 想着之前在绿黛河河畔江沐辰对她所说的字字句句,云千梦心头一紧,若自己被辰王生擒,更会束缚住楚飞扬的手脚,到时候谁胜谁败,就更难预料了。 “来人。”如清泉的眼眸中闪现出一抹坚决的光芒,云千梦突然沉声开口。 “王妃,您有何需要?”上官嬷嬷上前一步,弯腰在云千梦身侧细心地问着。 除此之外,正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心中均明白天下即将大乱,但与平常的百姓家相比,楚相府内的侍卫家丁却是井然有序地四处巡逻。 “让习凛进来。”云千梦面色稳重,眉宇间散发着肃穆的神色,目光坚定地望向屋外。 “王妃有何指示?”习凛听到云千梦的声音,已是一身盔甲的他踏了进来,单膝跪在云千梦的面前,等候她的命令。 看到习凛已是全副武装,云千梦心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手指轻点下桌面,只见她站起身,面色严肃地命令道:“调集楚王府楚相府内外所有的暗卫,集中起来,做好离开京城的准备。” “王妃……”听到云千梦的命令,习凛顿时抬起了头,眼底一片震惊。 王爷已经让暗卫将楚王府楚相府保护的滴水不漏,可王妃为何要离开京城?万一出了事情,王爷可是鞭长莫及啊。 “速去办理此事,告诉王爷,我会照顾好自己,也让他保护好自己。”云千梦却是没有半句解释,转过头便吩咐慕春几个丫头,“收拾细软,挑些素雅普通的衣衫带着。上官嬷嬷,劳您去准备几辆马车,越是普通越好。” 上官嬷嬷见云千梦神情坚定,可却十分担心她的身子,便与习凛一起劝着她,“王妃,您的身子可是经不起折腾啊,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吧。好歹咱们府内有这么多的侍卫,相信不会吃亏的。” 闻言,云千梦却是向上官嬷嬷射过去一记冷芒,浅笑道:“咱们现在的敌人可不仅仅是海王。那皇宫中龙椅上坐着的,那赶去皇陵的,都极有可能反咬咱们一口,我们不能上战场协助王爷,却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不错,咱们府中侍卫的确多,但与城防军禁卫军想必可就不够瞧了,到时候咱们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快去准备吧,莫要再耽搁时间了。” 海王突然发难,辰王必定不会坐视不理,他们的心中装着的只有这西楚的江山,岂会任由他人夺取他们觊觎已久的龙椅? “是。”两人同时明白了云千梦的担忧,异口同声地应下,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熬了大半夜,云千梦的神色间已经渐渐显出疲态,只是心头突然想起一事,立即出声叫住即将离开的习凛,强打起精神问道:“爷爷与外公呢?” “老王爷与夏侯族长已在王爷出城之前去了军营。”习凛转身,将自己知晓的情况说与云千梦,随即行完礼转身离去,出去办理云千梦交代的事情。 “王妃,奴婢扶您进屋歇息会吧。”暮春走上前,心疼地看着云千梦苍白的脸色与满是疲惫的神态,小心地扶着云千梦往内室走去。 云千梦却是顾不得休息,踏进内室便将西楚的地图翻了出来,摊开在桌上细细地研究着西楚地图,更是将已经海王已经攻下的几座城池仔细地看在眼中。 “王妃,一切都准备好了。”上官嬷嬷去而复返,低声禀报方才云千梦吩咐的事情。 习凛的身影则随后踏了进来,亦是回禀着云千梦,“王妃,所有事情均已办妥,咱们是不是立即启程?” “王妃……王妃……”却不想,此时洪管家却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双膝跪在云千梦的面前,满面焦急道:“王妃,大事不好了。” 听到洪管家的声音,云千梦重新站起身,快步踏出内室,目光放在洪管家的身上。 却见素来冷静、办事稳妥的洪管家竟露出这样的神情,云千梦的心微微一沉,冷声问道:“出了何事?为何这般慌张?” “王妃,不好了,城防军在王爷出城后便关闭了城门。不但如此,城防军竟堵住了所有出城的道路,让人进不来出不去啊,咱们只怕是出不了京城了。此时长街上尽是城防军,只要看到百姓便驱赶回去,若有不服反抗的便立即将人抓住。”洪管家来不及抹去头上的冷汗,快速地说出刚刚得到的消息。 “什么?”上官默默率先反应过来,满口震惊地问着洪管家,“洪管家,你可弄错了?辰王此时可是在皇陵,他手中没有雀符,任何人都不能调动城防军的,况且……” 可是,话说了一半,上官默默便停住了口。 雀符如今在皇上的手中,可此时城防军异常的变动只能说明这一切是辰王早已预谋好的,那小小的雀符只不过是辰王安抚皇帝与百官的手段。 辰王只怕在得到海王兵变时,便已算准玉乾帝会派楚飞扬前去围剿海全,于是耐心地等着楚飞扬出城,随后立即关闭城门,这京城便尽数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王妃,现下我们该怎么办?”此时,就连冷静的上官嬷嬷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辰王始终纠缠王妃不放的事情,楚相府中人人都是知道的。如今王爷不在城内,王妃又出不了城,万一辰王对王妃有不轨之心,只怕就危险了。 “不必担心,嬷嬷,方才准备的东西全部藏好。既然爷爷与外公均不在京城,那咱们也可以把所有的人手集中在相府,做好最好的防备。乔影,你立即派人前去辅国公府、容府和云相府,告知老太君等人,在府内稍安勿躁,不管是辰王还是海王,他们首先要夺的是天下,还不会处置咱们,不到万不得已切切不可与城防军发生冲突,尽量降低咱们的损失。”如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若是硬闯,在如今的形势下,无疑就是己方吃亏。到时候没有逃出京城,只怕还会最先成为俘虏,这是最愚蠢的作法。 “是,卑职这就去办。”语毕,便见乔影立即起身,步出梦馨小筑。 “习凛。”吩咐完乔影,云千梦将目光转向习凛,神色中的托付与凝重让习凛心头一紧。 “王妃。”习凛慎重地走上前,对云千梦恭敬抱拳。 “还记得上一次暗夜离开京城,咱们前去普国庵的那条山路吗?”云千梦低声询问习凛。 “记得。”习凛的声音坚定不移。 闻言,云千梦眼底划过一抹赞许,随即沉声吩咐道:“城防军此时的注意力尽数集中在京城内的百姓身上,对于京城四周的山脉想必还未全部堵死。你即可动身,前去飞扬身边,定要护他周全。” “可是,王妃您……”习凛脸上神色却是犹豫不决,此时与城外相比,城内情况更为严峻。谁都知道辰王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却不想辰王竟这么快便动手。万一王妃被辰王掳获,后果不堪设想!届时只怕连王爷也会失了平日的冷静。 “快去,战场上刀光剑影、暗箭难防,他所要面对的可比我这边可要危险的多,我自会想办法离开京城。”云千梦眼中射出凌厉之色,眉宇间尽是一片果断的坚定,二话不说便催促着习凛离开。 “洪管家,立即为习凛准备马匹。”语毕,云千梦不再看习凛,将注意力转向上官嬷嬷,下命道:“嬷嬷,剩下的人分成三批,轮流守护楚相府。其余的人全部回自己房内歇息。” 这是一场持久战,不能因为突发事件便慌了神,更不能草木皆兵的让自己的精神始终紧绷着,精力衰竭只会让对方钻了空子,反而便宜了敌人。 “是,王妃。”所有人异口同声回道,这样的时刻,若他们还不能齐心,只怕很快便会被敌人攻破,既然形势已这般严峻,那不如做好充足的准备,誓死一战。 “王妃,奴婢扶您回内室休息吧。”云千梦的脸色已微微发白,慕春看之心疼不已,悄声上前扶住云千梦,扶着她走进内室,伺候着云千梦躺下后,慕春却是坐在床头静静地守着云千梦。 ------------ 第三百二十五章 城郊东大营。 “参见王爷。”早已得到楚飞扬的密令戎装整齐的大军严阵以待地立于夜幕中,等候着楚飞扬的到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清冷月光的照映下,众人只见一身戎装的楚飞扬领着一纵队狂奔而来,在众人的高呼声中停下骏马,冷目看着面前的十万大军。 “末将参见王爷。”这时,从阵营中跑出一名身穿三品参将盔甲的男子,单膝跪在楚飞扬的面前,等候楚飞扬的差遣。 收回看向将士的视线,楚飞扬转目看着面前的孟涛,沉声问道:“孟参将,此处人数可点清?” “回王爷,连同末将在内,京城驻北军营一共十万三千五百一十三人,此时全部在此,等候王爷检阅。”孟涛丝毫不含糊,硬朗的声音在寂静的郊外响起,带着军人的耿直与忠心。 “很好。”楚飞扬微点头,凌厉的目光再次扫过面前黑压压一片的大军,朗声却又严肃地开口,“此次海王设计陷害太子,起兵叛变一图夺得这西楚天下。天下乱,将士们的家人亦会跟着遭殃受苦。百姓养育咱们多年,如今国难临头,已到咱们出力的时候,希望大家跟本王打一场胜仗,莫要让贼人得逞。” 一番话,听似极其普通,却含着深情与威慑。国与家素来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没有国哪有家?同理,没有家,又哪来的国? 这些将士的家人均是普通的老百姓,家破城亡,最先遭殃的便是黎民百姓,即便是为了自己的亲族家人,大家亦是会拿命相抵。 只见寂静的夜空中,顿时响起震天的高呼声,“打败海王,还我家园,打败海王,还我安宁!” “很好,希望所有人均记住此刻心头的这抹热血,为自己的亲人血战到底。”楚飞扬一个翻身下了马背,在孟涛的引领下走进驻北的营帐内,共同研究作战计划。 “王爷,皇上拨了二十万大军,咱们此处却只有十万人马,这人数仅仅只有一半。而海王手下的四员猛将今夜却是攻克十余座城池,咱们想要短时间内收服海王,只怕是有些难处。”几盏油灯点亮了营帐,几人走到地图模型前,孟涛指着已经落入海全手中的十余座城池,心中担忧道。 楚飞扬一览孟涛手指扫过的城池,墨黑的眼眸中顿时射出一记极寒的冷光,薄唇微微抿紧,半晌才开口,“不必忧心此事。本王已命曲长卿前去西城郊的驻地调遣人马。只是,那十万人是用来守护京城的,咱们这十万人则用来擒拿海全。” 说完,楚飞扬的注意力便尽数放在面前的地图上,心中算计着敌我双方的人马悬殊和对己方最有力的作战方案。 “曲尚书?”孟涛乃楚飞扬心腹,自然与曲长卿相熟。 可如今曲长卿身为刑部尚书却贸然接手兵部的事情,只怕这对曲长卿本人而言并不是好事。更何况,如今天下局势已是万分复杂,皇上百般忌讳王爷,这才将曲长卿调离兵部侍郎的位置。可此时王爷竟不通禀皇上便起用曲长卿,若是被有心人加以挑拨离间,届时王爷定会更加困难。 思及此,莫说孟涛皱起了眉头,营帐内所有想到这一点的将领们纷纷是面显凝重与焦虑,均是为楚飞扬此举忧心不已。 “不必担忧,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事有轻重缓急,难道还指望兵部那群只会纸上谈兵之人的调遣?届时咱们只怕会溃不成军,有祖父带着曲长卿,不会出事。”见孟涛关心曲长卿,楚飞扬缓缓开口,修长的手指却是沿着被攻下的城池缓缓滑动,双目中闪现出精明的目光。 “老王爷!”没想到此事竟惊动了楚南山,孟涛顿时肃然起敬,不敢再有所疑问。楚南山功绩卓越、战功赫赫,就连楚飞扬亦是师承于楚南山,有楚南山坐镇曲长卿身边,那就可以放心了。 楚飞扬此时的注意力却始终放在地图上,手中的炭笔在地图上圈出郑州、通州、义城等城池,随即指着这几座城池沉声开口,“海全真是精明,端的是好打算。先发制人地拿下这几座城池,掌握了西楚东南西北的运输大城,等于是断了咱们的后备储粮。若是按照朝廷对军粮的供给路线,必定是从各地抽调军粮,然后沿水路或陆路运往军营,而不管东南西北,都必定要经过这几座城池。海全最先对这几座城池下手,便是想截断咱们的后方供给,这不但是想置我军于死地,更是想要涣散我军心,想让我军不攻而溃!” “王爷所言极是。我们几人之前也已做过研究,若是从各地抽调粮食,必经郑州、通州、义城等地,但按照如今的局势看来,等于是将粮草送给海王军,咱们必须另辟新路。要么就是先将京城储备的粮草用作军粮,要么就是绕远路运输。可这么一来,京城百姓以及皇宫的用粮定会受到影响,届时京城百姓定会人心惶惶造成动乱。而若是绕远路,也难保海王不会想到这一点从而劫持咱们的运输大军。”叶驰双手齐齐指向地图,一手按在京城的位置上,一手则是绕着郑州、通州、义城等城池外边的地区开口,虽提及两个方案,但却均不是极好的解决办法。 楚飞扬双目半敛,视线顺着叶驰手指的方向看去,冷静的眼眸中射出一抹寒光,随即稳重地开口,“你所说的极其正确。京中储粮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能动用的,否则定会造成百姓动乱,反倒是中了海全的圈套。至于另一条解决方案,我们能够想到,海全定也早已想到,可行性极低。只是,海全却是漏算了一点,如今江南水患,皇上为了节省国库开销,竟是派容云鹤前去赈灾,如今容云鹤不在京中,倒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说到此处,楚飞扬脸上泛出冷意,幸而及早告知容云鹤不可前去白无痕所驻守的钦州,否则容云鹤一旦落在海全的手中,只怕容家的家财便要尽数归于海全的名下了,他们的处境可就更加困难了。 众人听完楚飞扬的分析,心中渐渐明了…… “报!”几名将军与楚飞扬正商讨着作战计划,帐外竟传来侍卫的声音。 “进来。”另一名副将叶驰见楚飞扬正分析着战局,便开口让那侍卫进来。 “报,王爷,方才传来消息,京城城防军已关闭了城门,并且堵住了京城的所有入口处,不准百姓出入京城。”侍卫立即跪在众人面前,快速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什么?”所有将领心头一紧,所有人顿时转目看向楚飞扬。 只见楚飞扬在听到这则消息后,平静的眼眸中瞬间划过一抹浓烈的杀气,只是转瞬即逝便隐于眼底。 “好个江沐辰,竟在这节骨眼上来了这一手。如此看来,咱们这二十万大军包括海沉溪的人均被关在了城门外。而江沐辰的手中,竟是握着京城上百万百姓的性命。”冷笑三声,楚飞扬心头已是蓄满怒意,想到梦儿被困楚相府,想到江沐辰对梦儿的垂涎,即便此时梦儿没有危险,只怕等江沐辰稳定了京中的局势便会对她下手。 “王爷,如今咱们该如何办?是对付海王还是对付辰王?”辰王趁火打劫的行为已是向世人说明了他的野心。更是想趁着楚王与海王大战之际坐收渔翁之利,当真是卑鄙无比。 楚飞扬右手搭上腰间的佩剑,关节处微微泛白,半晌才见他松开了手,半天才果断地开口,“派人将此消息告知韩少勉。紧盯海沉溪的人,若他们有异动,立即回来禀报。咱们按照计划进行。” 现在还不能确定海王是否也知晓辰王的事情,若海全还不知道,事情则还好办一些。但若海全知道了此事,只怕他会趁着混乱之际对京城发动进攻,到时候自己手上这二十万大军要对付两方人马,只怕是极其吃力的。而若是从别处调遣军队,少则也要半月,待援军前来,这天下也早已易主了。 “王爷,此事末将亲自去办。”叶驰朝楚飞扬拱手,当机立断领着侍卫踏出营帐。 “速去速回,一切小心。”楚飞扬微点头,信任地将此事交给叶驰去办。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随之帐帘被人再次掀起,习凛披星戴月地大步走了进来。在看到楚飞扬后,习凛立即单膝跪地行礼道:“卑职参见王爷。” 楚飞扬剑眉一皱,看着原本应当呆在云千梦身旁的习凛,沉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王妃呢?相府情形如何?” “回王爷,相府暂时一切安好,王妃让卑职前来保护王爷,一切请王爷放心。”楚飞扬虽未出言责备习凛,但习凛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楚飞扬外露的压迫感,忙低下头回答着楚飞扬的问话。 “胡闹!你既然已知辰王关闭城门,把控整个京城,怎么能够撇下王妃独自离开?”楚飞扬心头怒极了,双目紧盯着跟了他十多年的习凛,脑中不断浮现的则是云千梦的娇容。 被楚飞扬一阵呵斥,习凛的头压得更低,却只能顶着楚飞扬的压力开口,“是王妃执意让卑职前来保护王爷,王妃本已做好离开京城的准备,不想城防军率先关闭所有城门,这才使得所有人无法出城。” 习凛岂会不知云千梦在楚王心中的分量?可两位都是主子,且王妃有句话是说对了,相较于京城而言,战场更加凶险,王爷的处境则更加的危险。 “王爷暂且放宽心,辰王想必还不会对城中百姓动手。他若是屠杀城中百姓,相信天下百姓定会群起而攻之。”杜荣辉上前分析道,心中却是敬佩楚王妃的胆识,却也更加钦羡楚王夫妇的感情。 杜荣辉所说的这一切,楚飞扬岂会不知?他气恼的,不过是在危机时刻,云千梦心中半点没有为她自己着想,若是习凛呆在京城,至少能够让他安心些。可梦儿为了他的安危,竟连习凛也不肯留在身边,怎不让他担心? 此时大敌当前,楚飞扬自是知晓轻重缓急,只见他猛地闭上双目,仰头深吸口气将所有担忧焦急的心绪尽数藏于心中后,才睁开眼眸,声音冷静道:“罢了,你且先起来吧,与乔影保持联系,随时向本王禀报王妃与相府的近况。” “是。”习凛沉声应下,眼底一片赤诚。 城郊西大营。 曲长卿率先到达城郊西大营,此时见暗夜中飞奔来几道身影,趁着银色月光看去,认出竟是楚南山与夏侯族长,曲长卿立即上前行礼,“卑职参见老王爷,见过夏侯族长。” 将在外,没有士族贵公子的身份、没有姻亲关系的牵绊,楚南山的丰功伟绩值得所有人的尊重,让所有人只认他这名昔日威叱天下的老楚王。 楚南山跳下马背,将手中的缰绳丢给焦大,走到弯腰行礼的曲长卿面前,伸手拍了拍曲长卿的肩膀,沉着道:“好小子,果真是你。走,咱们进营帐商量事情。” 语毕,楚南山领着所有人快速走进营帐。 “老楚,辰王如今突然发难,咱们被关在城外,前面有海沉溪与城防军两道阻拦,一旦城内海王军与辰王军打斗了起来,咱们这十万人想要护卫京城,只怕是……”营帐内灯火一片,让地图上的每一寸山河都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夏侯族长率先开口,说出心中地担忧。 楚南山亦是埋头于地图中,睿智的双眸扫过西楚的大江南北,在心中谨慎地分析着战局与地势,肃穆的神情丝毫不似多年未接触过战事的老者。 “如今三王手中均握有兵权,虽说海全与辰王先发制人取得了主动权,可三王却是相互制约相互制衡的。海全绕过京城先从西楚四角发起进攻,而辰王虽说暂时掌控了京城但短时间想必不会这么快对京城下手,只因他们二人均在等待飞扬亮出最后的底牌。若飞扬手中的势力没有尽数暴露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定也不会轻举妄动,他们岂会让飞扬得利?”楚南山深知夏侯族长的担忧,海全挟持了太子在内的所有士族大家的嫡子嫡女,而辰王却是掌控了整个京城的百姓,两者手中均有人质,唯有楚飞扬手中任何的能够挟制这二人的事务也没有,也难怪素来疼爱楚飞扬的夏侯族长会心急如焚。 “你们看……”楚南山手指指向地图上京城的方位,向所有人解说道:“京城乃是正中间的位置,外面是韩少勉所领的五万人马,这外围虽是海沉溪的人马,但海沉溪的外围却是咱们的人马。相较之下,咱们等于是将海沉溪夹在中间。咱们十五万人马难道还斗不倒海沉溪的五万人马?因此,等于是咱们的人马守在城外。如此一来,京城一旦发生海王与辰王的战争,他们双方实力定会有所下降。以海全与辰王的精明,定不会做出这等便宜我们的事情。只是……” 说到这里,楚南山渐渐闭口,陷入沉思中…… “只是什么?”夏侯族长目光尽数放在面前的地图上,此时见楚南山竟停口不往下分析,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楚南山,眼底一片询问之色。 “江沐辰不会对百姓动手,但他绝不会放过两个人!”楚南山眉宇间已是凝聚了沉重之色,口气中的肃穆更是让众人提起了整颗心…… 京城中…… 一纵队城防军守护着一辆马车快速地往长街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蒋嬷嬷将一杯热茶递给歪在软垫上的元德太妃,轻声道:“主子,您喝杯茶吧。还有一会便能到王府了,您这段日子真是受苦了。” 说着,蒋嬷嬷将茶盏搁在马车内的小桌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元德太妃坐正身子,再将茶盏递给元德太妃。 元德太妃缓缓坐起身子,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之色,只见她黛眉轻拢,眉宇间夹带着一丝焦急与懊恼,低声开口,“可惜了,若非当时辰儿生怕强留曲长卿会引起楚飞扬的怀疑,也不会当机立断放那曲长卿离开。若是除掉了曲长卿,想必定能够让楚飞扬手忙脚乱一阵子,这于辰儿也是一桩好事,可惜了,唉!”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是他的,即便没能除掉曲长卿也无妨的。您瞧,如今这京城还不是掌控在王爷的手中了?太妃,您就放宽心吧。”蒋嬷嬷低声宽慰着多思多虑的元德太妃,脸上一片恭敬之色。 闻言,元德太妃微点头,遂问道:“那寒澈,可是已经暗地里解决了?” “是,太妃放心吧。”蒋嬷嬷立即回道。 “这就好,寒澈乃百官之首,又是玉乾帝的人,除掉他,足可大涨我军气势!”语毕,元德太妃再次闭上双目,不再开口。 ------------ 第三百二十六章 辰王逼宫(上) 皇宫内。 楚飞扬的离开,让众人先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有楚王在,这一场硬仗定也有赢的希望。 可大殿上坐着的玉乾帝却依旧阴沉着脸,让众人紧接着又提起了心,所有人战战兢兢地立于大殿上,不敢妄意开口,免得遭到斥责。 “皇上。”这时,夏吉快步走进大殿,只见他面色凝重,来到玉乾帝的面前立即跪地开口,“皇上,城防军在楚王离京后便关闭了城门,且堵住了京城的所有出入口。” “你说什么?”玉乾帝搭在龙椅上的双手猛然收紧,手背上已是青筋暴出,显然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意。 “皇上……”夏吉深知今夜连连发生反叛之事惹得龙心大怒,可眼下的事情却是事实,便只能硬着头皮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啪!’一盏青瓷茶盏瞬间碎成无数片,玉乾帝满面怒容,阴鸷的眼眸中射出极其阴冷的光芒,吓得朝臣们纷纷下跪。 “皇上息怒。”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平日里一个个兄弟有爱,忠心不二,却不想竟是些包藏祸心的,一个个都惦记着朕的江山。好个辰王啊,京城占地这般广阔,他手中的城防军竟能够堵住所有的出入口,只怕城防军的编制早已超出朝廷规定的人数了吧。他居然还在朕的面前演戏,亲手将雀符送到朕的面前,让朕对他放松警惕,这般的险恶用心,亏得朕竟是那般的信任于他。却不想他翻脸便不认人,居然在海全兵变之时趁火打劫。而你们身为朝中大臣,朕每年几百万两银子供养着你们,你们之中居然无人察觉,真是朕的好臣子啊,平日里除了争权夺利强占民田,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玉乾帝龙庭大怒,更是站起身指着下面的朝臣谩骂出声。 “皇上,微臣恳请皇上暂时躲避起来,免得被贼人所伤,一切等楚王回来再议。”夏吉额头的冷汗一滴滴落入衣襟中,却依旧冒死开口,恳求玉乾帝能够暂时躲避战乱,免得被叛军误伤了龙体。 “躲?朕往哪里躲?城外有海全守着,城内有江沐辰,你让朕往哪里躲?如今楚飞扬亦是被关在城外,只怕他也是焦头烂额,让朕等着他来救,只怕到时候朕已成了一堆枯骨。”玉乾帝心中的怒意不降反升,充血的双目狠狠地盯着下面的臣子们,恨不能把这群废物全体拉出去砍了。 “皇上,为今之计,咱们唯有先守住皇宫。辰王今夜此举,明显便是想趁机下手,咱们只有召集宫中所有的禁卫军,才能有机会等到楚王的援军。而且,按照皇上方才所言,辰王手中的城防军人数只怕早已扩编几十倍,禁卫军堪堪八万人,如何与他相斗?更何况,还有几千人马在普国庵保护容贤太妃,咱们更是不能与辰王硬碰硬,免得死伤更大。”这时,曲凌傲开口劝说着玉乾帝。虽然让帝王避难实在有损天家威严,可如今形势严峻,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否则莫说这大殿上的朝臣们会血染红毯,只怕玉乾帝也是难逃一死。 “皇上,微臣赞同曲侯爷的意见。为今之计,只有先保住咱们的力量,才能从长计议。”此时,就连素来沉默的端王也加入了说服的行列。 “皇上,臣附议。” “皇上,臣附议。” “皇上,臣附议。” 此二人一开头,所有人便开始哭求着玉乾帝赶紧避难。 看着下面一群贪生怕死的朝臣,玉乾帝气的满面通红,手指狠狠地点着他们却是说不出话来。 “皇上……皇上……不好了……”这时,殿外竟跑进一名满脸染血的小太监,只见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却不小心被高高的门槛绊倒,只能爬着进了大殿,匍在地上哭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没看到皇上有事吗?”余公公见玉乾帝气得不轻,便出声呵斥那名小太监。 可那小太监在被余公公呵斥后,哭声却越发的大,“皇上,辰王的军队杀进宫来了,此刻正在宫门口与禁卫军激战,禁卫军死伤无数啊,皇上……” “皇上……”那小太监的声音还未消散在大殿上,众人便听到余公公一声惊呼。 而玉乾帝却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往日高大的身躯竟是前后摇晃了数下,直到余公公用力地扶住他,这才稳住身形。 “请皇上与各位大人尽快躲进地宫,微臣誓死守护皇上。”夏吉站起身,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 众人听他此言,便纷纷向玉乾帝靠拢,拥着玉乾帝往地宫的方向走去。 却不想,玉乾帝竟是一手拂开余公公地搀扶,快速地抓起一旁的宝剑,怒道:“朕倒要看看江沐辰有什么能耐,竟敢肖想朕的江山,此等乱臣贼子不除,难消朕的心头大恨。” 语毕,便见玉乾帝抬步便往殿外走去…… 这一举动吓坏了堂上的大臣们,只听见一阵衣衫的悉悉索索声,所有大臣在一瞬间已经跪满了整个大殿,众人齐声哭喊道:“请皇上三思,望皇上保重龙体,请皇上三思,望皇上保重龙体……” “皇上,宫门口流箭不长眼啊,皇上龙体岂能受到半点威胁?还请皇上立即前去地宫躲避片刻,待微臣打退辰王军队,再来接皇上。皇上身系西楚万民,岂能以身犯险?万一皇上有何闪失,微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说着,夏吉干脆果断地单膝跪在玉乾帝的面前,誓有玉乾帝不答应他的请求,他便不起来的架势。 “望皇上三思啊……”一班老臣早已是痛哭流涕,不停地磕头请命,只希望玉乾帝能够改变心意。 “来人,前去禀报太后与皇后娘娘,让她们立即前去地宫避难。留下五万人保护太后皇后,其余人均随朕前去宫门,若有人敢挡朕的路,朕立即斩杀了他!”月光下,剑身泛出冷幽光芒,寒人心血、摄人心魂,玉乾帝一身冷肃之气,再也不看满地的大臣与夏吉,径自领着身边的余公公大步跨出大殿,朝着宫门走去。 夏吉岂敢让玉乾帝独自面对辰王大军,看着玉乾帝执意踏出大殿,夏吉早已是惊得一身冷汗,忙不迭地站起身,快步追上玉乾帝,守护在玉乾帝的身后。 “端王爷、云相,这可如何是好啊。”一干大臣见请命也无法让玉乾帝回头,个个心头焦急却又万般无奈,只能将目光转向最前面的端王与云玄之的身上,只希望这二人能够想出一个万全的对策。 端王站直身子,看着玉乾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暗夜中,继而转过目光看向曲凌傲,沉着开口,“侯爷,前去通知太后一事便交给你了。我等身为外臣,自是不便进入后宫,侯爷是太后的亲弟,倒是少了些顾虑。劳烦侯爷带领太后等人前去地宫避难,免得后宫的各位娘娘受到惊吓。” 曲凌傲自是知晓端王的顾虑,此时见端王临危不乱的镇定模样,曲凌傲心头钦佩不已,当机立断便朝端王拱了拱手,沉声道:“王爷放心。” 语毕,曲凌傲随即转身,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见曲凌傲当机立断不浪费半点时间,端王眼底浮现一抹赞许之色,只是见大殿上立着的众臣均是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端王心中微恼,随即义正言辞地朗声开口,“各位大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我等身为朝中大臣,拿着朝廷发放的俸禄,理应为皇上分忧。如今大难当头、大敌当前,我等岂能让皇上一人面对辰王等叛军?” “可是王爷,咱们一介文官,即便是随着皇上前去与辰王对阵,只怕也起不了作用啊,只不过……只不过是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而已……”一名大臣在端王的话音落地后,赶忙开口。只见他双目闪烁躲避不敢与端王凌然的视线相对,想来心中定是十分害怕。 端王却是不恼火,只是往日平静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冷笑,随即大声说道:“你们认为虽皇上前去宫门口便会丢掉性命,而躲进地宫便可保住性命吗?若是如此,本王绝不阻拦各位大人逃生!只是,在这里,本王却把话挑明了,宫中所有禁卫军,此时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护皇上的安危,自然是没有多余的禁卫军护全各位大人的安危。且,若老天无眼让辰王破门而入,各位大人以为辰王会放过你们?即便侥幸留下你们的性命,尔等这种贪生怕死,置旧主于不顾的行径,只怕也不会得到新君的信任,更会遭受天下百姓耻笑!本王言尽于此,各位大人何去何从,本王不再过问。” 语毕,端王不再看任何的表情,径自领着一旁的禁卫军踏出大殿,朝着方才玉乾帝消失的方向走去。 云玄之与文携见状,也随即跟上,两人脸色镇定、神色中含着肃穆之气,虽是文人,却又带着一股凌然的杀气,望之让人胆颤。 剩下的大臣见几名重臣均已离开,再思及端王最后的话,深觉有理,也纷纷跟上,不再多话。 越是接近宫门口,外面的砍杀之声越发清晰,四处是手无寸铁的宫人们的求饶声,甚至能够听到鲜血喷洒在宫墙上的声音,兵器的相击声更是刺耳不已。 出了内宫,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所有人均是皱起了眉头,看来辰王当真是大开杀戒了。 “剩下的人,分成四队,分别前去支援四门,不得放进任何人。”夏吉谨慎地将手上不到三万的禁卫军分为四队,自己则护着玉乾帝,领着一队禁卫军朝端门的方向奔去。 只是不等夏吉靠近端门,便见端门隐隐有被攻破的趋势,夏吉忙对身后的禁卫军命令道:“快,去取木桩,一定要顶住宫门,不可让辰王踏进皇宫一步。” 只要守住宫门,他们只怕还有救。可若是被辰王攻破宫门,这不到八万的人马当真是抵挡不了辰王,届时辰王瓮中捉鳖,宫中无人能够幸免。 “是!”一百人的纵队立即从总队中分离开,前去支援抵死守在宫门内的禁卫军。 “上宫楼。”玉乾帝心头大恨,抬起脚步便踏上宫楼的台阶,丝毫不畏四处射过来的流箭而勇往之上。 夏吉见玉乾帝早已是怒极了这才不顾自身安危上宫楼,一时间被玉乾帝此举吓得一颗心猛跳了下,随即领着身后的几名副将跟在玉乾帝的身后上了宫楼。 端王等人远远见玉乾帝的身影上了宫楼,众人心头大急,纷纷提起长袍的衣摆奔向宫楼,直到站于玉乾帝的身后,众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向玉乾帝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玉乾帝的注意力早已放在宫外那数不尽的辰王军上,看着宫外黑压压站立着的辰王军,又见江沐辰一身盔甲端坐马背神态自若地指挥着军队进攻皇宫,玉乾帝只觉浑身气血倒流,早已是忍无可忍。 端王一行人也紧跟着将目光看向宫外,借着高处往下看去,果真见辰王亲领大军进攻着端门。 端门乃是皇宫的正门,若端门被攻破,只怕东、西、北三门也将面临被破的境地,因此禁卫军如今的任务便是死守端门,断不能让辰王攻破。 一波波地流箭自宫门外射过来,夏吉顾不得龙体尊贵,一手扯过玉乾帝,以一人之力挡在玉乾帝的身前,不但遮住了辰王等人发现玉乾帝的视线,亦是保护着玉乾帝的安危。 “下官禁卫军副统领夏吉参见辰王殿下,下官不明,为何王爷深夜会领兵进攻皇宫?难道王爷想造反不成?”趁着辰王军退下第一波进攻的空档,夏吉高声质问骑坐在马背上的辰王,出口之话字字能够置辰王于死地。 闻声,江沐辰微微抬头,看到宫楼上站着的夏吉,冷峻的眼底泛出一抹冷笑,沉声开口,“今夜海王兵变,本王在皇陵听闻此事忧心不已,立即赶回京城,前来保护皇上。可为何夏副统领百般阻止本王进宫?难道你想置皇上于危境之中?还是说你与海全勾结,想谋害皇上?” 江沐辰一席反问,堵得夏吉心头窝火不已,顿时怒道:“辰王,你血口喷人。本将对皇上忠心耿耿,岂会做那等背叛主子的事情?你莫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想要避开本将的问题。” “是不是含血喷人,端看夏副统领是否打开宫门。”辰王紧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试图用言语激怒夏吉,让他为自己打开宫门。 “哼,王爷,这样的伎俩,您觉得本将会上当吗?本将忠心何许,皇上心中自有明帐,就不劳王爷操心。如今京城外有王爷的城防军,内有禁卫军,即便海王叛乱,可楚王已领兵声讨,不日将会生擒海王,王爷还是回辰王府等候好消息吧。”夏吉岂会因为江沐辰的三言两语便失了头脑,咽下被冤枉的怒意,夏吉冷静待之,半点也没有上江沐辰的当。 “是吗?夏副统领果真是忠心的。可本王今日却偏要进宫面圣。元德太妃奉旨前往皇陵为先皇守墓,却在皇陵被人刺伤,本王倒是想要问一问皇上,为何没有确保太妃的安全?为何容贤太妃在普国庵有几千禁卫军保护,而元德太妃身旁除去一个老嬷嬷就再无他人,皇上到底置我们母子于何地?难道希望元德太妃葬身于皇陵吗?”犀利的反问,让方才还持续的零星打斗顿时安静了下来,江沐辰更是面带寒色地直视宫楼上的夏吉,鹰隼般的眼底带着浓烈的恨意与寒气。 “皇上这么做,完全寒了我们将士的心。”这时,辰王身后的队伍中,有人出声高呼道。 这一声立即提醒了其他人,所有人手举长矛盾牌,声讨着宫中的玉乾帝,只见辰王这边声势浩大、怒气冲天,隐有再次进攻的趋势。 夏吉眉头一皱,虽知辰王是个难缠的人物,却不想真正与他交手,竟是这般令人头疼。 “王爷可有调查清楚此事?皇上以示对太妃以及王爷的重视,早已命寒相以及刑部尚书同行,王爷如今这样作为,岂不是伤了皇上的心?也伤了皇上与王爷之间的兄弟之情?”夏吉脑子极快地运转着,尽量拖延时间。 “夏吉,你是玉乾帝的人,自然是为他说话。平心而论,玉乾帝派寒澈与曲长卿随本王前去皇陵,当真是为了调查太妃受伤一事吗?他只不过是派了两个眼线盯着本王,以防本王有任何的举动。他实在是欺人太甚,本王探视自己的母妃,居然还要派人监视,他可有顾及本王与他之间的兄弟之情?”江沐辰冷笑对之,看向夏吉的眼底泛着融不化的寒气。 “辰王,你有胆将方才的话再给朕说一遍。”却不想,玉乾帝听着江沐辰颠倒是非的话早已是雷霆大怒,只是他心中却也知,他越是动怒,对于江沐辰而言却越是有利。强压着心头的怒意,玉乾帝一手推开挡在身前的夏吉,寒声质问,射向江沐辰的眸光中透着化不开的戾气与杀气。 一时间,对峙双方顿时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辰王等人,有谁能够想到,玉乾帝竟在此时来到了宫楼上,居然还藏身在夏吉的身后,等着逮辰王言语中的漏洞。 月光下,玉乾帝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刺痛了江沐辰的双眼,只见他眼底微微泛起红色血丝,竟是出言讥讽道:“皇上的胆子什么变得这般小?竟躲在禁卫军副统领的身后。如此情景若是传扬了出去,天子之威只怕将会成为天下的笑柄吧。” 说话间,辰王眼角余光冷冷地扫了一旁的宁峰,似是在暗示什么事情。 “你狼子野心,倒是反咬朕一口。辰王,你端的是好计谋啊,竟将朕骗了过去,如今竟还想诬陷朕亏待你们母子二人,你这般的冷血无情,就不怕遭报应吗?”若是可以,玉乾帝此时恨不能生吃了辰王,手中握着的长剑更是用力地砍在城楼的砖石上,将那冰冷的石头当作辰王般泄恨。 “哼,皇上待我们母子如何,难道还需要本王说明吗?我们母子多年来活在皇上的压迫阴影下,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就怕行差踏错被人揪住了把柄而惹上杀头大罪,这一切,还不是拜皇上所赐?皇上甚至为了羞辱本王,竟强迫本王迎娶那疯妇为正妃,皇上对待本王如何?难道旁人都没有眼睛看不出来吗?”江沐辰冷笑一声,继而朗声向所有人说出自己的苦楚,半点颜面也不给玉乾帝。 “好好好,你果真厉害啊,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你竟以一张冷漠的面孔尽数藏在心中,挑着海全兵变之时趁火打劫。真不愧是你江沐辰啊!可你为何不曾想想,若非你母子二人对朕步步紧逼,朕何故时时刻刻防着你们?”玉乾帝怒极反笑,凌厉的目光一扫宫楼下辰王身后的大军,那紧捏成拳的左手发出阵阵骨骼清脆的响声。 “七弟,你何必如此执着?难不成想让海全看了我们皇家的笑话?”端王此时也站到城墙边,目光冷然地看着下面的辰王,视线所触及到辰王麾下的大军,端王心头一冷,眉心处稍稍显出一抹褶痕来。 “大皇兄还是这般的注重面子。”竟不料,端王的劝解得到的不过是辰王的冷嘲热讽。 暗夜中,宫楼外,一抹寒光时闪时隐,带着危险藏匿于辰王的十几万大军中。 “皇上小心……”却不想,原本守在玉乾帝身边的夏吉竟猛地朝玉乾帝扑来,将玉乾帝扑倒在地。 端王亦是被一名禁卫军往后扯去…… 与此同时,一支利箭竟从方才玉乾帝与端王所站的方位呼啸而过,直直地cha入后方的圆柱中…… 玉乾帝恼羞成怒,站起身便要冲到前面,却被端王制止。 只见端王小心靠近城墙往下看去,却发现辰王端坐马背,脸上泛着冷笑,仿若方才那一霎那的杀机仅仅只是一件小事。 ------------ 第三百二十七章 辰王逼宫(下) “辰王,你想弑君篡位吗?”这一次,不等玉乾帝开口,端王已是冷声开口。 只见端王往日脸上的平静早已被冰寒之色取代,眼底的沉稳渐渐转换成冷寒之光,射向辰王的眼眸中带着极大的怒意。 差点被那支暗箭射中,玉乾帝岂会善罢甘休,只见他猛地推开护在身前的夏吉,正要跨步上前,却见前方的端王一手背在身后向他打着手势,示意他莫要上前。 看着这位往日总是沉默寡言保持中立的大皇兄竟在此刻挡在自己的面前,玉乾帝狂怒的情绪瞬间冷静了下来,及时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免得再次成为江沐辰的箭靶。 “大皇兄说的什么话?本王何时弑君篡位了?如今海王兵变,宫中仅有八万禁卫军,如何保护皇上?本王特意前来护驾,不想竟造成大皇兄的误解!”江沐辰却是不承认自己今夜所举,声音清冷地向所有人讲述着自己的忠心。 “哼,你以为本王还会再信你吗?方才的暗箭,若非夏副统领察觉及时,只怕本王与皇上早已被你射死,你还有何可说?如此,既然你是前来护驾,那本王便行摄政王之命,命你率领大军退离皇宫三十里外,若你做不到,那就不能怪这满朝文武百官怀疑你的用意。”端王丝毫不为江沐辰的解释所动,一条条一件件地拎清,快速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端看辰王作何反应。 暗夜中,江沐辰在听完端王的质问后,一双清冷的眼眸顿时凝结成冰,寒芒瞬间射向宫楼上的端王,眼底带着浓重的杀气,但见江沐辰面色紧绷,薄唇紧抿,并未立即回答端王的问话。 “微臣恳请皇上先行前去地宫避难。辰王来者不善,皇上龙体要紧,万不能被乱军所伤。微臣自当替皇上挡住辰王,还请皇上抓紧时间离开此地。”趁着辰王沉默思考的这一小会时间,端王微微侧身,用极小声的声音恳请玉乾帝。 “可是……”玉乾帝心有不甘,眼底顿现不服的神色,他堂堂西楚天子,竟被叛贼逼得如过街老鼠般躲入地宫,这让他情何以堪。 可端王所言所劝却是极其有理,八万禁卫军与辰王的十几万大军相比,确实显得薄弱的多。更何况,此时外宫处禁卫军满打满算不足三万人,其中有五万已经前去内宫保护太后等人,三万对抗十几万,实在是不堪一击。 一重重分析下来,即便玉乾帝心底含着满满的不甘心,却也只能咬牙对端王点了点头,继而在中大臣的保护下朝着宫楼下走去,快步往地宫的方向奔去…… 见玉乾帝终于听了自己的劝说,目送玉乾帝等人离开,端王心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要转头再次面对江沐辰,却发现云玄之依旧立于宫楼上,正神色凛然地注视着宫楼下的辰王大军。 顾不得与云玄之交流,未免让辰王等人察觉到玉乾帝已经离开,端王再次对辰王开口,“七弟,回头是岸,何必执迷不悟?难道你以为你坐拥天下就能是国家太平了?海王兵变,不但是皇室的劫难,亦是国家百姓的劫难,多少父母将失去孩儿,多少孩儿将失去父母,多少百姓将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这样即便坐上了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你以为就能够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 言语中,端王还是顾念了兄弟之情,希望能够让辰王意识到此时事态的严峻,莫要再添乱。 江沐辰闻言却是冷然一笑,继而大义凛然道:“本王做不到大皇兄这般悲天悯人。本王只知,本王自小便与母妃在玉乾帝与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别人看着本王身为亲王定是风光无限,可其中的担惊受怕又有谁能够体会?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便将面临削爵砍头的后果,本王没有一个晚上睡过一个囫囵觉,就怕触怒龙颜惹得辰王府身陷囹圄。个中滋味,只怕大皇兄此生都不会体会到,可这种恐惧却是伴随着本王近二十年了。只消本王犯错,定会惹来皇上的责罚。而他竟想出让赐婚的把戏让本王迎娶疯妇为辰王正妃,这让本王情何以堪?将元德太妃囚禁于皇陵却并未着人好生看管皇陵安危,导致太妃身受重伤,换做大皇兄,该如何做?” 面对端王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辰王亦是放软了语气,将自己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当着几十万的辰王军与禁卫军面前痛声说了出来,说到悲恸之处,更是隐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见他用极其坚强的语气掩饰了过去。 此言一出,连同夏吉在内所有站于宫楼上的人,均是感受到辰王军瞬即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直直地冲向皇城。 显然,辰王这番以退为进的话语已是激起了所有辰王军的愤慨情绪。 “王爷、相爷,看来今日辰王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还请王爷与相爷尽快随皇上躲进地宫,免得在战乱中受伤。”此时的夏吉,对于端王与云玄之的行为,心中钦佩不已,便出言劝着二人离开。 端王与云玄之常年浸渍在朝堂上,自是看出江沐辰方才的手段,两人对看一眼,眼底均是升起浓浓的担忧。 听完夏吉的劝说,云玄之走上前,与端王并肩立于宫墙后,冷然的目光一览皇城脚下黑压压一片的辰王大军,心中一片寒气。 “王爷。”宁峰悄无声息地来到江沐辰的身边,极其小声地唤了辰王一句,似是在提醒辰王。 而被阻拦在皇城外的辰王亦是专注着宫楼上的一切,此时见云玄之也紧跟在端王之后站了出来,江沐辰满含冰霜的眼神微闪,却是举起手示意宁峰接下的事情稍后再做,径自对宫楼上的云玄之开口,“想不到相爷也在此!” 辰王的敏锐让云玄之微微皱了下眉头,继而淡漠开口,“王爷此举,真是用心良苦。” “哼,相爷何不说本王大逆不道?”江沐辰岂会听不出云玄之话中的讥讽之意,随即便矛头转向一旁偷偷布置战局的夏吉,冷笑道:“夏副统领何必多此一举,这皇宫,本王定是要进去的,你此番忙碌又能够抵挡得了几时?倒不如打开宫门让本王进宫,本王可保你不死。” 夏吉闻言,顿时怒上心头,将布局的事情交给副将,自己一个跨步走上前,怒道:“江沐辰,你这乱臣贼子,自己谋逆也就罢了,竟还想劝说本将谋反,此等不忠不义之事,本将不屑,更不会与你为伍,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说着,夏吉立即对身边的禁卫军打眼色,那几名禁卫军接到夏吉的眼色,二话不说便上前拖下端王与云玄之,将两人强行拖下宫楼,护着二人往地宫的方向奔去…… 见夏吉死不松口,辰王抬眸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只见此时月色渐渐淡去,天际隐有泛白的趋势,辰王心知此事不宜拖久,抬起手往前一挥,便见宁锋手持长剑压着几人走到队伍的最前边。 “夏吉,你看清楚这是谁?”嘴边泛着无边的笑意,江沐辰眼底幽芒摄人,身上更是散发着重重寒气,让人望之胆颤。 “老爷……” “爹爹……” 几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夏吉听到熟悉的声音,脚下跨出一大步,立即俯身往宫楼下看去,却见宁锋压着自己的夫人孩子站在最前面。 夏吉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眼中含恨地瞪向神情冰冷的辰王,咬牙切齿道:“辰王,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竟用本将的家人威胁本将。” “兵不厌诈。本王如此做,完全是你们所逼。夏吉,本王只要你一句话,这宫门,你开还是不开?若是打开宫门,本王立即放了你的妻小,不再为难你。若是不开,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妻小的祭日。”语毕,江沐辰立即抛给宁锋一个眼色。 只见宁锋手中的长剑瞬间割向夏小姐的脖颈,惹得夏小姐一阵放声大哭,却是不敢开口求饶。 “统领……”与夏吉一同登上宫楼的将领们纷纷对辰王露出愤怒的眼神,却又担心夏吉会为了妻小而打开宫门。 而此时,最为难无外乎就是夏吉,只见他双手紧握成拳,面色铁青,射向辰王的视线中已是充满了恨意。 只是,在怒瞪完辰王后,夏吉眼中神色竟是温柔一片,缓缓转向被当作人质的妻小,随即闭上双目,半晌才睁开双眼,硬声道:“夫人,芙儿、莲儿,爹爹对不起你们了。” 一句话,便给出了他的答案。 闻言,辰王冰冷的眸光骤然一沉,二话不说便挥下右手。 “啊……” “啊……” “啊……” 三道尖叫声后,原本活着的夏夫人与夏小姐,已全部躺在了血泊里,死无全尸。 “进攻。”而辰王却不再给任何人机会,直接下命攻门。 铺天盖地的箭矢从天而降,宫楼上的禁卫军瞬间死伤无数,夏吉被几名将领拖着躲到暗处,险险地躲过了辰王强势的进攻。 辰王的军队早已是备好了战车,战车上装有巨大的木柱,朝着紧闭的宫门用力地撞击着,震天的响声震耳欲聋,庄严肃穆的朱漆宫门亦是在这样的撞击下岌岌可危。 “统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与辰王的力量太过悬殊,只怕是维持不了多久,还是想办法先送皇上出宫吧。否则宫门一破,以辰王对皇宫的了解,定会找到皇上的藏身之处的。”一名将领皱眉说出自己的意见。 夏吉被他这顿话点醒,立即压下失去妻儿的剧痛,沉声道:“的确如此。你们赶快回去护送皇上从地宫逃往宫外,只是要小心辰王派兵埋伏在出口。我在这里顶着,能够拖一时便拖一时。” 如今他妻儿已死,家中无人,仅剩他这一条烂命,不为皇上效忠,又能为谁守命呢? “统领……”几人均是震惊地看向夏吉,眼神中亦是含着深深地钦佩。 “不要耽搁时间,快去。”夏吉却是不给他们推脱的机会,握紧手中的佩剑,瞬间冲了出去,协助宫楼上的禁卫军砍杀爬上宫楼的辰王军。 “走!”几人见夏吉已是做出决定,当机立断地冲下城楼,朝着后宫奔去…… 凤翔宫中。 早就听到辰王军那阵阵铁骑的踏马之声,后宫中嫔妃人人自危,均是乱了方寸。 太后临危不乱,让瞿公公与兰姑姑将所有三品以上的后宫嫔妃以及皇子公主召集到凤翔宫中,遂又命禁卫军团团将凤翔宫保护了起来。 凤翔宫大殿上一阵低低的哭泣声,那些从未遇到过叛军兵临城下的宫妃们,个个垂泪自哀,心中默默祈求上苍能够让皇宫安然地渡过这次的难关。 太后看着这群往日里嚣张跋扈只会争风吃醋陷害他人的宫妃一个个早已被辰王叛军吓破了胆,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厌弃与鄙视。 只见太后镇定地端坐在上座,目光平视前方看向幽幽黑夜中,沉稳从容的模样堪称后宫典范,也唯有经历过大起大落之事的太后方能够做到。 “母后,不知前方战事如何了,臣妾听闻皇上竟是亲自上了宫楼,不知那乱箭会不会伤了皇上,也……”皇后紧紧将瑶公主护在怀中,温柔的眼眸中已是浮上了一层水雾,显然也是被今夜之事吓坏了,出口的话竟无一句是好话。 只是,皇后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太后猛然一记冷光射向皇后,眼底带着浓重的责备与威胁,吓得皇后立即闭上了嘴,不敢再胡乱开口。 而太后却并未出言训斥皇后,看着殿内已经是吓坏了的宫妃们,此时说得越多,则更加会人心惶惶,届时这帮宫妃闹腾起来,恐怕会坏事。 正在这时,一道疾奔而来的身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宫妃们纷纷站起身,伸长脖子看向殿外,就连方才稳重的太后亦是不由得直起了上身,双目含着希冀地望向暗夜中。 一道后背略微驼背的身影瞬间冲进众人的眼帘中,只见瞿公公满口喘气地冲进大殿,跪在太后的面前,顾不得休息片刻便开口道:“奴才参见太后。” “外面情况如何?”太后快速开口询问,显然等待了这么久,太后心中也越发的不安了,就连口气也带着明显的急迫。 瞿公公满头大汗,但听到太后地讯问后,忙不迭的开口回道:“回太后,辰王大军毫不退让,此时外面厮杀一片,那些在外宫当差的宫人死伤一片啊,夏吉大人正拼死挡住辰王地进攻……” “莫要废话,赶紧虽本侯离开后宫。”瞿公公正向太后禀报着外面的情况,却见曲凌傲满面严肃地踏进凤翔宫。 只见曲凌傲冷目一扫此时聚集在凤翔宫的宫妃们,深知在自己前来时,太后已经删减掉许多宫妃。 “凌傲,皇上如何?辰王这逆贼,竟趁火打劫!好个元德太妃,竟将本宫也骗了,这个贱人,本宫咒她不得好死!”看到自己亲弟弟前来,太后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一半下来,随即站起身走向曲凌傲,极其低声询问。 曲凌傲一览殿中哭丧着脸的宫妃们,深知太后此举只为了减少冲突与动乱,但听到太后在诅咒元德太妃时音量渐高,便立即极小声地开口,“微臣奉命赶来凤翔宫接太后与各宫娘娘前往地宫避难,还请太后随微臣立即离开这是非之地。” “皇上养着楚王是干什么用的?皇宫受难,楚飞扬难道不会赶来救驾?本宫乃是一国国母,岂能将这凤翔宫让给元德太妃那个贱人,岂能让皇上将金銮殿让给那贱人的儿子?本宫不走,本宫倒要看看辰王敢将本宫怎样!”却不想,太后一时气恼竟失了往日冷静的判断力,不管曲凌傲的劝解,一门心思地要留守凤翔宫。 大殿内的宫妃们听到太后这般固执的话语,一个个早已是面如死灰。太后若是不离宫,她们自然不能离宫,届时叛军杀进宫中,她们这些宫妃不是死便是被叛军掳去,下场定是极其悲惨,一时间,凤翔宫中哭声迭起,众宫妃纷纷跪倒在太后的面前恳求太后离宫。 “胡闹!大姐,此时不是你与元德太妃斗气之时,这么多的性命这么多的人命,岂能因为你心中的一口气而丧失?你可知,你不走,五万禁卫军便将与辰王的十几万大军相抗,到时候死的可不仅仅是这宫中的几个宫人几名宫妃,你想死,也要为那五万将士想想,否则你这一国之母倒也是不配做了。”曲凌傲看着执迷不悟的太后,顿时怒上心头,立即沉声指责太后,随即对立于太后身后的瞿公公兰姑姑命令道:“将太后带走。” 语毕,曲凌傲不等太后反抗,便领着所有人转身大步离开…… 清晨,鸡鸣声按时响起。 云千梦浅眠,加上整整半宿的担心,如今睡得迷迷糊糊,十分的不舒服。 “还是让王妃多睡会吧。有什么事情,待王妃醒后再说。”帐外响起慕春极低的声音,却还是让云千梦瞬间清醒了过来。 “慕春。”一夜没有睡好,云千梦的嗓音低哑不已。 “王妃,奴婢吵醒您了?”一只手勾起床前的帷幔,慕春一张担忧的小脸印入云千梦的眼帘。 轻轻地摇了摇头,云千梦缓缓坐起身,靠坐在床头浅声问着,“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慕春看着云千梦眼底浮现的青色,一阵心疼,却又不得不回答:“王妃,昨儿个后半夜,辰王以护驾为名强行进攻皇宫,活捉了禁卫军副统领夏吉,攻占了皇宫。” “什么?”闻言,云千梦的身子立即直了起来,眼瞳中满是震惊,忙开口问着慕春,“那皇上与大臣们呢?后宫妃嫔呢?” 昨夜玉乾帝召集朝臣商量应对海王一事,却迟迟没有放众人回府,若辰王逼宫,只怕会杀掉一片不服的大臣。 “王妃且放心。方才习凛派人回禀,说是辰王得到的不过是一座空的皇宫。皇上、朝臣、太后与皇后均消失在皇宫。”今早听到这则消息的慕春,亦是吓得一身冷汗。 “是吗?”云千梦有些劳累地重新躺会床头,闭目养神时却又分析着所有的事情。 昨日自己猜到辰王会有所行动,却不想他会趁乱逼宫。的确,相较于海全大费周章地起兵造反,辰王若是活捉了玉乾帝,逼着他退位,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可如今没有捉到玉乾帝,辰王又打算预备怎么办?是自行登基还是先让人捉到玉乾帝等人? 没有名正言顺的口号,即便辰王是先皇的皇子,只怕也会被世人所唾骂,儒生们的吐沫亦会淹没他。 为云千梦端来一杯热水,让云千梦润润喉,慕春缓缓开口,“王妃,奴婢听习侍卫说,昨日辰王与夏副统领对峙时,曾提到元德太妃在皇陵受伤一事,辰王似乎显得十分气恼。” 听她如此一说,云千梦心中的结瞬间打开。 元德太妃,辰王的借口便是自己的母妃。 元德太妃奉命前去皇陵,却在皇陵受伤,的确能够勾起辰王心头的怒意,以此为借口起兵则是极为正常的。 百善孝为先,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天下百姓自是烂熟于心,辰王以此起兵,则是再合理不过了。 只是,如此说来,这一切只怕就是辰王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了。 更甚者,这场戏,在当初苏源设计陷害云相府入狱时便已经开始施行。而辰王却以纳自己为侧妃作为掩护,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真正的用意,进而拒绝玉乾帝的赐婚让元德太妃出面顶罪前去皇陵,最后发生了这一切的变故。 如此一分析,云千梦的手心竟是冒出一层冷汗。 江沐辰,当真是个阴险的阴谋家,谋算人心、算计事事,竟是一样都没有落下,只怕到现在,玉乾帝还不知自己被辰王给算计了吧。 ------------ 第三百二十八章 见云千梦轻蹙蛾眉,慕春心中始终担忧她的身子。 毕竟,现在王妃可是怀有身孕,若是太过操劳,对王妃对胎儿都是极其不利的。 拿过一个靠垫为云千梦垫在背后,慕春低声开口,“王妃,您早膳想吃点什么?如今您肚子里怀有小世子,可万万不能操劳过度啊。” 听出慕春话语间的关心,云千梦微微舒展眉头,抬眸对慕春浅淡一笑,清声开口,“就用些粥品吧,让习凛时刻注意外面的动向,时刻与王爷保持联络,万万不可断了相府与王爷的联系。” 至少,她要在第一时间内知晓楚飞扬的动向,才能判断自己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否则,自己走错一步,只怕会连累地楚飞扬战败。 “是,奴婢知道了。”朝云千梦福了福身,慕春悄声退了下去。 云千梦却是在她走后下了床,款步走到窗边,看着渐渐泛白的天际,心中千头万绪。 仅仅一夜的时间,这西楚的江山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山河破碎,苦的是黎民百姓、累的是将领士兵、伤心的是失去亲人的家人,辰王海王却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他们膨胀的欲望,置所有人的生死于不顾,冷血至此,让人心寒。 不知不觉间,云千梦搭在窗棱上的手缓缓收紧,却不想腹部却突然传来微微的刺痛,惊得云千梦心头一紧,立即放松自己的情绪。 一手覆上自己的腹部,云千梦低头轻柔开口,“你也担心爹爹吧。放心,爹爹一定会凯旋的,娘亲一定会好好的护着你,让你看到爹爹的归来。” 语毕,云千梦转身走向内室的屏风后,从里面拿出一只锦盒搁在圆桌上,继而伸手打开锦盒,只见一把火枪正安静的躺在锦盒内。 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划过火枪的枪身,云千梦原本淡然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沉重…… 城郊西大营。 “什么?辰王那兔崽子竟然逼宫?”辰王逼宫的消息传到楚南山的耳中,只见原本与各将领商讨战况的楚南山立即自坐席间站了起来,满脸的震怒。 而坐在楚南山下方的曲长卿亦是皱起了眉头,眼底深处隐隐闪现出担忧之色。 “王爷,辰王这是趁火打劫啊。明知道如今楚王已与海王开战,他却利用这个空档率兵逼宫,狼子野心天下作证啊。”明威将军杜荣辉开口骂道,心中对江沐辰此人简直是恨之入骨。 昨夜得到消息,辰王命城防军关闭城门,将二十万大军拒之门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不想,辰王后半夜便率兵逼宫,如今逼走了皇上,更是掌控了京城上百万百姓的性命。而这些百姓中,亦有他们的家人亲人,辰王此举完全就是在威胁他们,若是不投降只怕他们的亲人将会被辰王杀光。 “将军稍安勿躁,如今咱们再动怒,辰王也已占了先机。为今之计,只能找出突破口。楚王昨夜已派人说清楚,咱们手上这十万人,是用来抵制海王且保护京城的,万万不可意气用事随意调动军马。不如静下心想一想,是否有其他的法子,能够潜回城内打开城门。”曲长卿同样着急,但却知心急无用,只有找到突破口才是最好的法子。 听到曲长卿冷静的分析,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毕竟,曲长卿的妹妹在海王手中,辅国公府众人又在辰王手中,比之在场的其他人,最该着急的应是曲长卿,但他却冷静待之,当真让人敬佩。 就连楚南山在听到曲长卿的分析后,亦是朝曲长卿投去赞赏的目光。 只见楚南山沉吟片刻,继而开口,“天无绝人之路。辰王以为他命城防军掌握了京城所有的动向,却还是只抓住了表象。” “王爷……”几名参将纷纷站起身,满眼期望地盯着楚南山,异口同声道:“我们愿前往敌人腹地,请王爷恩准。” 楚南山却是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这是一条小路,极其崎岖难走,本王也仅仅只走过两次。且那条路十分狭窄,不适合太多人前往。此事交给本王吧。长卿,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几位了。” 语毕,楚南山不等其他人的反对,径自低头研究着地图,心中却是思索着其他的事情。 “王爷,高官大户家中均由家丁侍卫,不如让这些人前去与城防军插科打诨,或许会有效果。”曲长卿不赞成楚南山独自前往,若是楚南山出了事情,莫说楚飞扬会心痛难过,即便是自己也会寝食难安。 况且,京中还有隐藏的力量,如今敌人的箭已经射出,他们自然也要回击,这部分隐藏的力量正好可以用在刀刃上。 楚南山岂能听不出曲长卿的弦外之音? 只是,楚南山却摇了摇头,银白的眉头轻皱了下,这才缓缓开口,“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这是最愚蠢的作法。辰王突然逼宫,用的也仅仅只是手中的城防军。咱们若是连最后的王牌都拿出来,只怕辰王会趁机一举歼灭咱们,到时候可真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语毕,楚南山拿出自己的贴身腰牌交给一旁的焦大,低声在焦大耳边交代了一番话,遂见焦大立即转身离开了营帐。 城郊东大营。 一夜未眠,楚飞扬遣退所有的将领,让他们下去准备接下来的战事,自己则是立于广阔的校场上,看着初升的旭日缓缓移至湛蓝的天空,心中思绪翻腾,脑海中浮现的始终是那张清丽的面容。 过去的一夜,让西楚已经血流成河,尽管京城此时还安然无事,可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让人揪心的。 想到被困在楚相府的云千梦,楚飞扬心如刀绞,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捏成拳,手背上青筋暴出,可见他是压抑着多大的怒意和担忧。 从没有想过,一道城墙能够让他心头翻起这般大的情绪波动。也从没有过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左右着他的思绪。 此次事情不比去年云相府入狱,那时自己心头虽着急,却也知辅国公府和爷爷会护着梦儿。可这次,辅国公府同样面临险境,爷爷与自己一样被关在城外,而自己为了百姓却不得不按捺住心头的焦急。这样的感觉让楚飞扬英挺的眉始终紧皱着,素来潇洒不羁的模样已是印上了深深的压力。 突然,湛蓝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烟痕,引得楚飞扬全神贯注,随即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没想到竟是爷爷最先行动,只是那条路已经荒废多年,爷爷年纪已大,是否能够吃得消? 不等楚飞扬思考完这个问题,银色的烟痕之后又划过一抹淡黄色烟痕,楚飞扬的眉头猛地一皱。 爷爷这是…… 江南远离通州的一座农庄内。 海王突然兵变,让原本便遭受洪水侵袭的江南三十二城池更加陷入一片杀伐之中。 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散,那些原本守城的将士们却因为多日洪水泛滥没有及时得到粮草而体力不支,最后在寡不敌众、力不如人的惨景下被海王手下四大名将白无痕攻占了通州。 白无痕攻占通州后,却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挥师整个江南,如今江南三十二城池,竟有半数落入了白无痕的手中。 而容云鹤等人则因为前去别的城池发放赈灾粮食而躲过一劫,被楚飞扬派在他身旁的暗卫保护着退至远离通州的一座农庄内,躲避白无痕的追杀。 “咱们岂能一直躲在此处?如今江南城池半数落在白无痕的手中,若是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只怕江南迟早是海王的。咱们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容云鹤立于农庄的院落内,仰头看着渐渐泛白的天际,心头一片沉重,十分担忧京城的境况。 只是,如今前往京城的道路被白无痕的人尽数堵死,自己一头白发又极其的显眼,只怕刚踏出农庄,白无痕已得到消息。 想着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想着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容云鹤眼底浮现一抹怒意。海全当真是被权势欲望蒙住了双眼,眼中心中只有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半点为百姓着想的心思也没有,这样的人若是坐上龙椅,未必是西楚之福。 更何况,白无痕手下将领士兵虽说极其擅长带兵打仗,可却半点怜悯之心也无,只消是被他们攻占的城池,所有的驻防军均会被斩杀,所有沦陷的城池内均是一片红色血雾,四处是残肢断臂,望之让人心神巨颤,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恐怖的场面。 而原本紧跟在自己身后,整日里盯着自己的苏启竟在快要城破时,第一个逃离了通州,丝毫不顾及那些惨死在叛军刀下的无辜百姓,此等西楚官员,实在是西楚的耻辱。 “可有通知肆儿?”覆上冰霜的眼眸转向立于自己身后保护他的暗卫,容云鹤低声询问道。 按照肆儿等人的脚程,定已是到了安全的地方,想必不会受到战火的侵袭。 “容公子放心,卑职已经发出了信号,相信肆儿已经接受到。我正与王爷联系,询问王爷,咱们接下来该往那个方向撤。”那暗卫走上前一步,将事情详细地说与容云鹤听。 只是,容云鹤在听完暗卫的话后,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容家一家皆在京城,我岂能不顾家人独自逃命?你且询问王爷,从这农庄可有直达京城的道路?” “只怕有些困难。海王兵变,从西楚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进攻,皆是选得西楚最为重要的城池,这些城池是官道必经之路,不但富饶而且地理位置极好。海王夺下这些城池,定会着人严防紧守,定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公子何必冒这个险?” 闻言,容云鹤面色微沉,虽知暗卫所言极对,可容府内只有陈老太君,容云鹤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管不问自己的祖母。更何况,如今楚王亲率大军讨伐海王,若玉乾帝故意为难楚飞扬,自己在京城也能协助楚飞扬一二。 “你且先问问王爷吧。我一家皆在京城,我又岂能只顾自己逃命?”过了半晌,才见容云鹤重新开口,言语中俱是坚定的口气,让人无法忽视。 那暗卫见容云鹤神色坚定,眼底一片执拗,便知再如何劝解,容云鹤也不会听之,只能朝容云鹤微点头,从衣袖中掏出一支暗号,朝着泛白的天空发出…… 一时间,院落内宁静如夜,在等待楚飞扬回复的过程中,所有人屏息不语,只是那紧绷的脸色却泄漏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西楚山河战火连绵,百姓无辜遭殃,而他们的家人亦在战乱中失去了联系,又怎能让他们能够心平气和面对这样严峻的现实? 雨后初晴,远处的天际边渐渐升起一抹火红的阳光,映照在人心却让所有人心底浮现出城破时的惨烈与血腥,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在一个个早已杀红了双眼的叛军眼里,只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只能在极度的恐惧中等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暗卫始终注视着天空中的冷静的眼神骤然一变,周身气息瞬间转冷,即便是容云鹤亦是察觉出他的变化。 见那暗卫脸色比之方才更加的严肃冷峻,一股不详的感觉突然袭向容云鹤的心头,只见他极快地转过身,双目冷沉地盯着身后的暗卫,沉声问道:“王爷如何回复的?难不成事情又有变数?” 闻言,那暗卫神色一暗,却还是将实情告知容云鹤,“辰王昨日后半夜竟率军逼宫,如今京城已尽数掌控在辰王的手中。王爷的二十万大军被城防军挡在京城之外,如今王爷面对海王与辰王这两个劲敌,只怕这场仗难打了。” 听完暗卫的禀报,容云鹤面色瞬间泛白,一个箭步跨向暗卫,双手握住那暗卫的肩头,带着急切地口吻问道:“那王妃呢?难不成王妃已经落入辰王的手中?” 暗卫见容云鹤这样反射性的问话,心中一紧,顿时敛下眼目,却是实话实说,“王妃此时尚在京城楚相府中,辰王暂且还未对城中的士族下手。而此时辰王霸占了皇宫,这于王爷领军却是一个不小的阻力。” 暗卫话中有话,这样客观的分析,让容云鹤心头一震…… ------------ 第三百二十九章 那暗卫见容云鹤在听完自己的话后,竟是半晌也不曾开口,仅是紧皱眉头立于院落中,心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端看容云鹤神色肃穆带着严谨之色,便知他此时定是在考量极为重要的事情。 暗卫也不催促容云鹤立即下定决心,只是安静地守在他的身旁,以防有人行刺。毕竟,苏启与广威将军在通州破城时便失去了踪影,如今他们在明,苏启等人在暗,自然是要万分小心。 “你身上,可有携带西楚地图。”容云鹤沉思半晌,终于缓缓开口,心思沉重让他出口的话音也带着一抹凝重,如这清晨的雾珠般透着沁心的凉意。 “有。公子是想熟悉西楚地形再定夺行程?”那暗卫极其灵敏,容云鹤的话刚说出口,他便已了解了容云鹤的心思。 闻言,容云鹤抬眼看了他一眼,心中却不得不佩服楚飞扬手下之人皆是可堪大用之人。 慎重地点了点头,容云鹤与那暗卫一同踏进屋子。只见那暗卫极其快速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摊在八仙桌上,两人同时低头看向地图上的山脉城池。 与此同时,那暗卫亦耐心地对容云鹤讲述已经被海王攻下的城池,将官道山路水路等一应详尽地分析了一遍。 “容公子请看,海王如今攻占了通州、郑州、义城等东南西北四座城池,连带着这四座城池周边的城池也被攻下无数,这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说着,暗卫有力的手指以那四座城池为顶点,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四方形,继而继续说道:“海王控制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交通要道,不管是圈内还是圈外,皆可掌握主动权,也因此可在官道上阻拦王爷援军的到来以及粮草的供给。” “若是走小道呢?”听着暗卫详细的解释分析,容云鹤眉头微皱,目光已是转向用蓝线标明的羊肠小道或者山间小路上。只是不等那暗卫开口,容云鹤的眼底便已浮现出一抹不满与否定。 暗卫瞧出容云鹤神色间的转变,面色也紧跟着严肃了起来,继而开口,“小道自是可以走,可一来这些小道均是没有修葺的,路面窄地面凹凸不平不说,相较于官道却已是绕出了极大的圈子,这对于行军打仗时间便是一切而言,这一般是不会被将领们所采用的。二来,想来海王定也是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只怕这些小道上,定也是埋伏重重,粮草援军能不能到达目的地,恐怕要二说了。” 一通分析下来,容云鹤抬眸看向那暗卫,心底微微诧异,脸上却平静淡然道:“你倒是成你家王爷的说客了。” 暗卫自是明白容云鹤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他心中却也知容云鹤并无恶意,脸上的神色依旧肃穆凛然,视线始终放在地图上,淡淡地开口,“容公子心中也知,辰王心中最计较的一为皇位、二为咱们王妃。如今辰王逼宫,京城内尽数是辰王的城防军,最不安全的地方,便是楚相府。王爷离京前,曾将所有暗卫集中起来保护王妃,可王妃心中却放不下辅国公府、云相府与容府,生生将暗卫分了几拨去保护这三个府邸……” “你说什么?”闻言,容云鹤心神巨惊,从未想过云千梦在此时还能想着容府,心底不禁划过一丝暖流,却又有些气她不懂保护自己。毕竟,与容府相比,云千梦的处境更加艰难,辰王断是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的。 只见容云鹤的脸色渐渐被抽白,素来充满寡淡目光的眼底也急速地聚集焦急之色,骤然低下头来,双目带着急迫地细细查看着桌上的地图,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此时所处的方位轻敲着,遂又滑向周边的城池,沉稳的气势之下隐藏的是不易察觉的睿智与精明的心思。 只瞅着容云鹤的手指在几个并不显眼相对安全的城池上多点了几下,随即抬起头来看向暗卫,这才重新开口,“王爷身边有你这样的人,当真让容某钦羡不已。方才你话中的意思,我已明白,虽说辰王逼走了皇上,可在天下百姓与百官心中,此时这西楚的皇帝依旧是玉乾帝。百官依旧是听命于玉乾帝。苏启又因圣旨而远离京城逃过一劫,又与忠于皇上的广威将军在一块,想必定会趁机为难王爷。若是他这个漕运使趁机拖延粮草运输的时间,即便王爷有通天的本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届时定是连累了整个楚王军吃败仗。我容家别的没有,银子粮食倒是足矣充足。且西楚各地均有我容家的钱庄与米铺,想要周转大军的军粮,倒是可以先用容家的,不但放心且能够节省时间。” 暗卫不想容云鹤竟是这般爽快,立即朝着容云鹤抱拳,朗声道:“多谢容公子鼎力相助。今日一事,是卑职多嘴了,还望容公子莫要见怪。” 容云鹤却是举起一手制止暗卫自责的话语,带着一丝怅然道:“并非是因为你方才的话才让我下定此决心的。容家自很久以前,便已与王妃、与楚王联系在一起。这样的时刻,若咱们不团结一致拼得一个前程,只怕将来大家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且告诉王爷,我暂时哪也不去,江南调粮一时便交给我吧。顺便替我通知肆儿,让他尽快赶去北方,督促梅、左二人。” 话并未说明,只点到为止,但容云鹤却相信暗卫能够听明白。 暗卫心头一紧,遂对容云鹤点了下头,便转身步出正屋…… 皇宫中。 两军交战,兵戎相见,硝烟四起,殿堂楼阁内外尽是尸体,金碧辉煌的皇宫已是血流成河,四处是宫女太监逃窜的身影,尖叫大喊求饶声不绝于耳,人间惨象尽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激战过后,辰王军歼灭禁卫军两万六千多人,己方损伤不到八千人,实力悬殊让人咋舌。只怕无人能知,平日里只会严守城门的城防军,竟隐藏着这样的实力。 “王爷,除去禁卫军副统领夏吉被我们生擒,其余人等尽数被歼灭。”宁锋手持长剑走到辰王的身边,禀报着战况。 而一旁早有侍卫押着夏吉走上前,两名侍卫死压住夏吉的肩头,想让夏吉对辰王行跪拜大礼。 不想夏吉骨头极硬,不但直射向辰王的眼中带着冷漠与讥讽,双腿更是站立地笔直,任由两名侍卫怎样按压他,却始终不肯屈膝跪下。 “好一个硬骨头,到了这个时候,竟还不肯屈服本王。”辰王一身盔甲上早已沾染了无数的鲜血,杀红了眼的他即便此时已经尽数掌握了皇宫,眼底的杀气与身上的戾气依旧浓烈萦绕在眼底周身,望之让人心生胆颤,不敢再直视这样一名犹如从地狱中走出的勾魂者。 可偏偏夏吉却也是杀红了眼,加之江沐辰杀了他全家,使得夏吉心中对江沐辰恨之入骨,自然是不惧辰王的威压,双目瞪大地射向江沐辰,恨不得将辰王扒皮抽筋。 见辰王到了此刻竟还奢望自己跪拜于他,夏吉顿时仰天大笑三声,随即冷寒下一张沾满血迹的脸,朝着辰王怒道:“乱臣贼子,竟还望向本将跪拜于你,你自己想当叛贼,却少把本将拖下水!你于皇上不忠、于百姓尚无半点怜悯之心,将本将一家赶尽杀绝,还妄想本将下跪求饶,辰王,你死了这份心吧!本将誓死也不会跪你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本将不屑于你说话,呸!” 一通淋漓尽致的谩骂,顿时让夏吉舒缓了心中的积怨,脸上浮现大快人心的表情。 但宁峰等人听完夏吉的话后,手心均是不由得冒出冷汗,一道道冷光射向面前势单力薄的夏吉,想以此压制住夏吉的张狂。 却不想,夏吉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自是什么都不怕,照单全收四周射过来的凶狠目光,径自笑得嚣张洒脱。 宁峰立即闪身来到夏吉的身后,右脚猛地朝着夏吉笔挺的腿弯处踢去…… ‘咚……’众人只听见一声极其清脆的触地之声,夏吉竟已是单膝跪在了辰王的面前。 见辰王等人欺人太甚,夏吉忍着膝盖上的剧痛扭头瞪了宁峰一眼,随即转头怒视辰王,即便是跪着,可他的身上却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气势,只见夏吉仰高头颅张口便骂道:“尔等想逼本将就范,即便本将跪了你又如何?本将心中不服,本将绝不会认你这叛王为君主!辰王,你死了这份心吧!你我之间不共戴天!” 江沐辰却是不言不语任由夏吉骂个够,只见他立于金銮殿外,目光远视前方,看着自己的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之中,江沐辰猛地收回视线转向一脸不屈不服的夏吉,带着一身冰寒气息地上前一步,寒声道:“你倒是忠心于玉乾帝,放心,本王会让你死得其所的!” “哼,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本将!”夏吉早已看透生死,岂会怕了辰王话语中的生生死死、砍砍杀杀? “现在就杀了你?哼,本王会让你死得有价值!待本王整顿好这皇宫,本王会亲自操刀将你的人头砍落祭旗!”一声冷哼,辰王便挥手让侍卫将夏吉拖了下去。 而辰王却是转身,抬眸看着面前庄严肃穆的金殿,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踩着染血的红毯走向金殿。 红毯的两旁早已站立着与辰王出生入死的将领们,众人恭迎辰王一步步走进金殿,一步步迎向那至高无上的九龙宝座。 辰王每踏出一步,靴子底部便会沁出丝丝鲜血来,而他面色冷肃带着还未褪去的杀气,混合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在众人的注目中踏进金殿,那双鹰隼般的冷眸瞬间射向十丈之外的九龙宝座。 为了这一天,他走了整整二十四年,其中的艰辛无人能知。 为了这一把九龙宝座,他付出了太多,甚至是错失了云千梦这样绝无仅有的女子。 只不过,只要他坐上那把九龙宝座,这西楚的天下便尽数掌握在他的手中,即便云千梦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再放开她。即便他与云千梦之间隔着一个楚飞扬,他也会先将楚飞扬挫骨扬灰,将云千梦抢回来。 思及此,冷凝地眼眸中划过一抹坚定,江沐辰走向玉阶的脚步缓缓加快,眨眼间便已立在龙案前。 只见他目光沉静地盯着下面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渐渐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锋第一个跪倒在辰王的面前,高呼圣上之名。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余人见辰王身边第一侍卫已经开口,立即紧跟着宁锋下跪行跪拜大礼,高呼之声直冲云霄。 “传朕的命,昭告天下,先帝玉乾帝不幸染病暴毙,将皇位传于辰王,从今日开始,改元德夕!”冰冷的声音自江沐辰的口中吐出,而他眉宇间的坚定更如千年玄冰无法融化。 可听到‘德夕’二字的宁锋,表情却是一怔,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一颗心顿时咯噔一下。 楚王妃闺名云千梦,‘梦’字乃一个‘夕’加两个‘木’。而‘德’与‘得’同音。皇上竟是定年号为‘德夕’,这是不是说明王爷打算对楚王妃动手? 因为江沐辰所说的年号,宁锋背后竟沁出一层冷汗,皇上若是夺人之妻,只怕将来会受尽世人的诟病,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叩首,拜见德夕帝。 “禀。”只是,原本在宫内搜查玉乾帝等人下落的侍卫匆匆跑进大殿,双膝跪下禀报,“皇上,卑职们已将皇宫搜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先帝、太后皇后等人的行踪。此时已将先帝的其余妃嫔聚集在凤翔宫中,等候皇上发落。” “哼,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以为逃离了皇宫,朕就拿他没有办法了?传朕的旨意,遇到玉乾帝、太后皇后三人,格杀勿论。”冷哼一声,江沐辰已发出第二道圣旨。 “皇上,其余的大臣呢?咱们此次歼灭的禁卫军不足半数,想必其余的禁卫军定是随着先帝逃了出去。”消失的可不仅仅只有那三人,还有朝中不少重臣,这些人在朝野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一如端王,他虽鲜少参与政派之争,对于朝政之事也没有多大的野心,但此人却深受百姓的爱戴。 一如文家的文携,文家名满天下,西楚儒生大多是出自文家,若是文家在外散播留言,于皇上地位的巩固却是极大的不利。 皇上此番仓促登基,天下儒生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文章桥段流出,定会有损龙威。 但若是有端王等人的共同作证,相信这样的流言定会被很快地压制下去,皇上的龙椅才能坐得顺畅。 更何况,那五万人的禁卫军竟在一夜之间随着帝后消失无踪,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着实让人放不下心来。 江沐辰显然也已想到了这一层,只见他敛目沉吟半晌,冷声道:“其余人等只得生擒,待朕见过他们后再下定论。先帝的妃嫔以及身边伺候的宫女,尽数赐一碗红花汤,全部打入冷宫,有不服者就地正法。至于禁卫军定是会贴身保护玉乾帝等人,若是被我军遇到,格杀勿论,不可放过一个!”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众人再次高呼。 “皇上,京城的百姓应如何处置?如今楚王是二十五万人马和海沉溪的几万人马依旧驻扎在城外,以一敌二对咱们而言实在是不利。”宁锋始终担忧城外的那几十万大军会把矛头转向京城。 尽管王爷手中如今握有一百二十万大军,可这些兵力却是分布在西楚的东南西北,短时间内想要聚集起来,实则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江沐辰平静地听着宁锋的分析,任由下面的武将们各抒己见,心头则已有了一个腹案。 “皇上,这城门是绝对不能打开的。微臣早已统计过京城内的存粮,足够京城百姓生活一年有余。”此时,曲炎满面笑容地走上前,禀报着自己手上所掌握的数据。 闻言,江沐辰冷淡地点了点头,却又下命道:“军粮物资是重中之重,切记不可出任何的纰漏。海全楚飞扬均是极其狡猾之人,在战场上亦是无所不用其极,想要击败他们,首先便是防备他们有所行动。” “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曲炎弯腰立于大殿上,踩着脚下的泊泊鲜血,心中却是万分得意。 “如今京城百姓尽数掌握在我们手中,楚飞扬断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攻城。宁锋,传令下去,所有世家大族、官家王府,均派人紧盯,严禁任何人出入自家府邸,违令者斩。同时带着劝进书前去,若他们不肯签名,就将全族老小尽数关入大牢,直到他们签名为止。”江沐辰当机立断下命。 遂见江沐辰坐到龙椅上,抽出一张空白的圣旨,执起龙案上的毛笔,在圣旨上挥洒笔墨,最后从龙案上拿出玉玺,在圣旨的左下角盖上了大印。 江沐辰将墨迹还未干透的圣旨交给宁锋,继而起身郎朗开口,“此番诏书,一则向天下百姓交代玉乾帝已暴毙而亡,由辰王继位。二则,楚王海王叛变,成为西楚叛贼,朕将携西楚百姓擒贼擒王。望各位爱卿与朕同心协力,共同保卫西楚天下。” “吾皇英明,臣等愿陪同皇上死战到底。”事实到底如何,已不是殿上众人所能关心的问题。他们的心中脑海中早已是幻想出自己即将到来的青云直上,高官厚禄、美女环伺,已让他们心中的欲望无限放大膨胀,迫不及待地向江沐辰表明忠心,以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宁锋手捧江沐辰所书写的圣旨,定睛一看,心中不禁诧异,不知从何时起,王爷竟能把玉乾帝的笔迹模仿地如出一辙惟妙惟肖,即便是再有经验的学士,只怕也辨别不出这字迹的真伪。难怪王爷一踏进大殿便直冲龙椅而去,原来王爷早已做好了准备。 如此一想,宁锋不由得心潮澎湃,有了这道以假乱真的圣旨,所有的局势将会逆转,楚王海王将成为逆贼遭到天下百姓的唾骂,而王爷,哦,不对,是皇上则能够名正言顺的登基。 与此同时,又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掉玉乾帝,即便将来对方起兵声讨,只怕也无人能信。 “现如今,叛王楚飞扬与海全始终对京城皇宫虎视眈眈,还不是咱们庆功的时候,各位爱卿切勿因为现下的胜利而忘形。希望各位爱卿始终记得咱们君臣曾经走过的艰苦岁月,待朕的江山稳定、四海升平之时,朕定会重重奖赏各位爱卿。”江沐辰此言,既是安抚人心,亦是提醒大殿内的众人。此时京城的门外还有两头猛虎紧盯着,切切不可因为眼前的胜仗而得意忘形,否则莫说将来封王拜相,只怕连性命也会不保。 “臣等谨记皇上训斥。”方才还为胜利沾沾自喜的众人,因为辰王的话纷纷变了脸色,心中的姿态瞬间摆正,异口同声地高呼。 “皇宫中密道极多,宁锋,你亲自领着人一条条给朕检查一遍。那些其余人则随朕出宫。”却不想,江沐辰既然自行登基称帝,为何舍弃华丽的皇宫,却急着出宫呢。 唯有跟随江沐辰多年的宁锋明白,现在皇宫虽然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但始终没有找到玉乾帝等人逃生的那条密道,以防万一,皇上是不会在皇宫久留的。更何况,宫外的情形也不见乐观,楚王妃被关在城内,楚王定会有所行动,皇上自然要防范于未然。 只是,想到皇上见到楚王妃时便会失去往日的冷静自若,宁峰心头却又浮上一层深重的担忧。 抬头看向已经走下玉阶对群臣交代事情的德夕帝,宁峰只能恭送着江沐辰离开,自己则领着侍卫前往后宫。 ------------ 第三百三十章 辰王府中。 元德太妃已回到了辰王府中,此时正斜躺在软榻上歇息。 对于这一日一夜间京城发生的一切事情,元德太妃均是冷漠以待,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百姓的受苦受难而心存不忍,径自闭目躺在软榻上静静地养神。 蒋嬷嬷守在外间,细心地为元德太妃准备着茶点,这些日子太妃在皇陵真是受苦了。 虽说是配合王爷的计划,可皇陵中整日只能吃些青菜萝卜,莫说是太妃,就算是普通人,只怕也吃不消吧。 蒋嬷嬷小心地将瓷盅中盛着的燕窝粥舀到碗中,打算放凉后给元德太妃端进去。 “来人。”元德太妃浅眠过后,出声轻唤蒋嬷嬷,自己则已从软榻上坐起身,目色清冷地看着内室的一切。 “太妃,奴婢在。”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蒋嬷嬷快步走进内室,搀扶起元德太妃走到圆桌前,等候元德太妃的吩咐。 “宫里可有消息传来?王爷是否已经抓到玉乾帝了?”冷然的眼眸中尽是一片得意,元德太妃此时心情十分痛快,憋屈了这么多年,昨夜终于一雪前耻,怎能不让她身心愉悦? 只是,却不想在节骨眼上让玉乾帝逃了,否则此时辰儿早已登上大宝,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元德太妃,蒋嬷嬷低声回答着,“回太妃,还未抓到玉乾帝。王爷此时还在宫中,亲自带人搜查。” 元德太妃接过茶盏,微冷的目光一扫冒着热气的茶水,眼底却是划过一抹恨意,继而问道:“太后呢?” 玉乾帝是辰王的事情,元德太妃最为关注的显然是太后。两人斗了大半辈子,先是太后压着她整整十八年,如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太后落魄的样子了。 蒋嬷嬷岂会不明白元德太妃的心思?这么多年对太后卑躬屈膝,元德太妃早已是满腹怒意,如今有了翻盘的机会,自然是恨不得立即看到对方跪倒在她的面前。 “太后、皇后与玉乾帝一同消失了,连同昨夜在皇宫的大臣也没了踪影。太妃且放心,如今京城皇宫已尽数在王爷的手中,相信王爷定会揪出他们的。”蒋嬷嬷走到元德太妃的身后,轻柔地替她捏着肩头,为她消除疲劳。 可听完此言,元德太妃心头却是闪过一丝懊恼。 原本辰儿趁乱逼宫是绝佳的机会,只消从玉乾帝手中拿过退位的诏书,辰儿登上皇位则就变成名正言顺的事情。 可不想竟生出这么许多的枝节来,这么多人居然凭空消失在皇宫,难道这些年玉乾帝为了防备辰儿,命人重新修建了地宫密道? 更何况,登基一事宜早不宜迟,城外有海王的人虎视眈眈,又有楚王的二十万人马欲闯进来,若不尽早让辰儿登上皇位,只怕会夜长梦多啊。 元德太妃目光微转,低头轻抿了一口清茶,开口问道:“城中所有的出入口均已掌控在辰儿的手中了?” “是,王爷早已命城防军把控了所有的出入口,即便是一只蚊子,也是飞不出去的,太妃请放宽心。且方才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王爷即将告知天下,玉乾帝暴毙而亡,留下圣旨让辰王继位。王爷已经改元德夕,并下旨捉拿海王楚王两叛贼,以正国法。”蒋嬷嬷有些捉摸不透元德太妃的心思,却是照实回答。 可元德太妃却在听完蒋嬷嬷的禀报后,一双雅致的秀眉顿时轻蹙了起来,眼底渐渐浮上一抹杀气,正要开口,外面却传来一道请安声。 “奴才参见太妃娘娘。”这时,太妃院外响起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 元德太妃于蒋嬷嬷均已听出这是辰王府管家的声音,只见蒋嬷嬷心头有些不解地看向垂帘外,似是在思索此时管家前来太妃院的用意,难不成宫中又有消息传来? 元德太妃眼底亦是藏着浅淡的疑惑,只见她隐下心中方才想起的事情,冷冽的目光淡扫蒋嬷嬷一眼,示意她出去看看出了何事。 蒋嬷嬷会意,朝着元德太妃恭敬地福了福身,将手中端着的瓷碗搁在小桌上,这才折身掀帘走了出去。 蒋嬷嬷走出正屋,见管家恭敬地立于院门口,便立即走上前,低声开口,“太妃正在歇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如今老身想见太妃一面,想不到竟比登天还难啊!”却不想,一道苍老却满含威信的身影缓缓走进蒋嬷嬷的眼帘。 “奴婢见过老太君!”蒋嬷嬷心头微微一惊,没想到太妃刚刚回到辰王府,林老太君便找上门来,尤其此时见林老太君满面冷峻的模样,想必定是有要事与太妃商量。 如今真是德夕帝夺取天下最为重要的时刻,断断不能让皇上与元家发生不愉快,免得届时元家抽身事外。 思及此,蒋嬷嬷立即放低身段,恭敬地对林老太君福了福身。只是,蒋嬷嬷眉目间的坦然与不卑不亢却丝毫没有动摇,并未因为林老太君的盛气凌人而跟着摆出自己的身份。 见蒋嬷嬷这般识趣,林老太君脸上的寒意稍稍缓解了些,只口气依旧带着一些怒意,精明的双目往正屋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即沉声问着蒋嬷嬷,“听闻太妃在皇陵受了重伤,老身这个做母亲自然是要来看望的,不知太妃的伤势如何?” 语毕,便见林老太君领着身边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越过一旁的蒋嬷嬷,径自往院内走去。 蒋嬷嬷自是不好拦下元德太妃的母亲,只能快步走到林老太君的身旁,引着二人踏进正屋,自己则快速走进内室禀报。 “太妃,老太君来了,还有……”蒋嬷嬷走进内室,却见元德太妃已经起身,只是身上的衣衫还未换上宫装,胸口的位置尤能看到一抹淡淡地血渍。 见元德太妃面色微微发白,蒋嬷嬷立即走上前,小心地扶住她的身子,关切道:“太妃可是身子不适?” 元德太妃却是摇了摇头,隔着门帘射向外屋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冷忙,同时抬手示意蒋嬷嬷开口,随即命令道:“既然母亲来了,那就请她进来吧。” 说着,元德太妃端庄地落座在圆桌旁,一手端起桌上的瓷碗,轻轻搅动里面的燕窝粥,等着林老太君的进来。 安静的内室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拐杖点地声,随着门帘被掀起,林老太君一身雍容华贵地踏进内室,见元德太妃神色淡漠地端坐在内室,林老太君敛下心头的怒意,微微福身朗声道:“老身见过太妃。” 而紧跟在林老太君身旁的中年美妇亦是跟着行礼,“见过太妃。” 见自己的母亲竟将元府的大夫人带了过来,元德太妃放下手中的瓷碗,淡笑道:“母亲与弟妹怎么来了?都坐吧。” 说着,元德太妃指着自己面前的两张圆凳示意林老太君与元夫人坐下,不等二人开口,紧接着又说道:“本宫刚刚回王府,还没有来得及前去元府看望母亲。京中这一两日发生这许多的变化,不知母亲可有受到惊吓?” “多谢太妃关怀,府里一切安好!如今王爷即将顺遂先帝遗旨登上大宝,咱们元氏一门也算是苦尽甘来,娘娘也应当保重身体,日后母仪天下好辅助皇上啊。”林老太君淡淡地观察着元德太妃的神色,见她今日有些寡淡,林老太君便多了一个心思,并未立即说出自己的来意。 只是,坐在林老太君身旁的元夫人却是有些坐不住了,脸上眼中均是挂着极浓的担忧,奈何此时此景没有她说话的田地,她也只能心中干着急。 元德太妃并未立即回答林老太君的恭维,只是用眼神示意蒋嬷嬷为二人斟茶,随即才缓缓说道:“母亲的教诲,本宫记在心中。母亲也请放心,只消皇上的皇位坐得稳,元家自然会屹立不倒。” 殊不知,元德太妃的这段保证,却惹得林老太君眉头紧皱,脸上一片惨淡之色,连连叹息三声,与方才在院中的气势截然相反。 “太妃美意,只怕元家无福消受!”半晌,才见林老太君面色为难地开口。 元德太妃轻刮碗沿的手微微一顿,半垂的眼底浮现一抹冷光,口气却是带着一丝诚恳之意,“母亲此言何意?难不成母亲以为本宫与皇上是过河拆桥之人?竟这般信不过本宫母子二人?” 林老太君不想元德太妃竟这般装糊涂,自己已经将话挑明到这个程度,她竟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时间,林老太君心头微怒,面上却依旧挂着浓重的担忧,“太妃心中也知,海王大寿宴请京城所有世家大族的嫡子嫡女,却不想这是一场鸿门宴。前去的嫡子嫡女尽数被扣留在海王府。就连庆舟与沁沁如今在成了人质!更何况,沁沁腹中怀着的可是元家的嫡孙,怎能不让老身担忧?” 元德太妃见自己母亲与元夫人担忧不已的神色,眉头微皱了下,却是冷硬反问,“母亲的意思是,让皇上在此刻派兵前去阳明山将庆舟与沁沁二人救出来?母亲可知阳明山是海王的老巢,那里精兵环伺,就连禁卫军乌统领如今也失去了踪迹,我们又如何能冒险?更何况,这城外还有楚飞扬的几十万大军虎视眈眈,您认为现在是营救庆舟的好时机吗?” “难不成你让老身眼睁睁地看着海全那逆贼杀了老身的嫡孙吗?为了辅佐皇上登上皇位,难道就要牺牲我元家的子孙?”林老太君一扫脸上的愁苦,凌然地直射向元德太妃,眼底含着极重的怒意。 而元德太妃亦是毫不示弱地回视林老太君,两张极其相似的脸上均是渐渐浮上狰狞地冷漠之色,让内室的气氛一时间降入冰点。 “有牺牲,才有成全。哥哥正值壮年,还可再生许多的子嗣!可这西楚的皇位却永远只有一张,皇上已经与那皇位失之交臂过一次,这一次,本宫绝不允许任何人再阻拦皇上的脚步。”半晌,元德太妃脸上浮出一抹讥笑,随即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将心中地意思说了出来。 口气之强硬,态度之张狂,让林老太君心头大怒,声音随之微扬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理会庆舟与沁沁的死活了?” “母亲何必如此,本宫何尝愿意看到自己的侄儿受苦?只是,江山社稷与个人生死,自然是前者为重,还请母亲分清才是。”元德太妃丝毫不让步。 元家的确是江沐辰坚强的后盾,将来江沐辰登基为帝,元家也将是辅国之臣。 只是,外戚的身份加上此等功勋,可以预见将来元家即将势力庞大,元德太妃固然是元家的女儿,却决不允许有人牵绊住自己儿子的前程脚步,更不会允许有人威胁自己的儿子。 因此,从现在起,她既要借助元家的势力,却也要压制元家,不能看其坐大,免得将来难以应对。 “太妃可真是心系西楚江山啊!可太妃别忘了,这京中还有位楚王妃,皇上的心思可是很难琢磨的,难不成这楚王妃便会坏了事。相信与楚王妃相比,庆舟的事情只怕是不堪一提了吧。”林老太君的双眼也是毒辣的,江沐辰这一年多的所作所为早已被她看透,若非今日元德太妃执意不肯帮忙,她又岂会说出这样的事情? “母亲好手段,竟来威胁本宫了!”元德太妃双目半眯,眼中射出点点寒光,压迫地一旁的元夫人早已低下了头,唯有林老太君始终与元德太妃对视。 “不过,多谢母亲的提醒,本宫自会处理好这件事情,来人,送老太君与元夫人出府。”却不想,元德太妃压根不吃这一套,随即便命蒋嬷嬷将二人请了出去,丝毫不给二人再次辩解的机会。 只是,林老太君与元夫人方离开太妃院,元德太妃的脸色便冷寒了下来,随即站起身,吩咐道:“替本宫更衣,准备马车前去楚相府。”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放箭射杀 “太妃……”蒋嬷嬷眼底划过诧异,不由得轻呼出声,心中显然已经明了元德太妃的用意。 可王爷一早便有命令,辰王府众人不得出府半步,这…… “太妃,您身上还有伤,还是莫要走动奔波,免得伤口裂开,届时王爷定会心疼的。更何况,京城虽被皇上掌控,但那些世家大族想必也有不少不服气的,万一他们想趁乱对太妃不利,太妃此番出行岂不是让他人有可趁之机?”想着太妃院门口站着的十数名带刀侍卫以及辰王府内外面色肃穆的一纵城防军,蒋嬷嬷只觉头疼。只话里行间却又不能让元德太妃察觉到辰王府如今的异样,蒋嬷嬷只能耐着性子劝解着。 辰王早已知晓元德太妃看楚王妃不顺眼,因此这才百般防着太妃对楚王妃不利。 可对元德太妃而言,区区一个女子与儿子的江山相比,自然是没有半点可比性。更何况,在很早以前,元德太妃对于德夕帝在面对楚王妃时所表现出的优柔寡断而心生不满,自然是容不得楚王妃红颜祸国。只怕为了一个楚王妃,这对患难母子又将再起争执。 “本宫身边侍卫无数,何以怕那些家丁小厮?”一道冷芒射向蒋嬷嬷,元德太妃挑出一件皇太妃朝服命蒋嬷嬷服侍着穿戴整齐,又用正红口脂涂上略显苍白的双唇,点缀出极好的气色与庄严的气势,最后挑出一支凤凰朝天的金簪别于发间,这才缓缓站起身。 蒋嬷嬷被元德太妃铜镜中的凌厉眼神一射,心头微微发虚,只能垂下眼眸,低声开口,“太妃,俗话说得好,暗箭难防啊。若是这些世家大族联手,咱们贸然出王府,岂不是让皇上为难?如今城外海王抢占城池,楚王死守京城,皇上以一敌二定是辛苦不已,咱们……” 元德太妃冷眸扫向蒋嬷嬷,精明如元德太妃,她不但了解辰王更了解蒋嬷嬷,见蒋嬷嬷这般吞吞吐吐外加阻拦自己离开太妃院,元德太妃已从她的话中猜出自己儿子下的命令。 嘴边泛起一抹冷笑,元德太妃讥讽道:“辰儿即便登上了皇位,本宫依旧是他的母妃,依旧是你的主子,你且别弄岔了!” 闻言,蒋嬷嬷心头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元德太妃的面前,低头不敢面对元德太妃泛冷的容颜,只能不断磕头表明自己的忠心,“奴婢对太妃绝无二心!请太妃明察!”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自蒋嬷嬷的头顶传来,随即一道不似方才凌厉的声音渐渐响起,“本宫知你担忧什么,也知道辰儿害怕什么。可是,本宫岂能让一个女子坏了辰儿的千秋大业?更何况,她不是普通的女子,那是进宫受过册封的楚王正妃,是曾经诏告天下的楚王妃。辰儿就算是用武力让那些世家大族臣服,却不能杀了他们,否则将来辰儿继承大统却朝中无人,岂不是让百姓议论新皇残暴无德?可留着那些世家大族,他们之中又有几个人没有见过楚王妃?若辰儿与楚王妃纠缠在一起,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夺人之妻,百姓更会认为皇帝昏庸好色,岂会拥护辰儿?你说,孰是孰非,孰轻孰重,本宫该如何做?” 蒋嬷嬷听完元德太妃的解释,心下早已了然,若是想要两全其美,那只能从楚王妃下手,在皇上将楚王妃保护在身边之前下手,否则一切都晚了。 元德太妃俯视着脚边的蒋嬷嬷,见她思绪已经发生转变,这才低声下命,“让我的人将院外挡路的尽数清除掉。” 从辰儿的反应看来,他还没有对楚王妃死心。他这般在乎云千梦,便说明云千梦越不能留在这个世上。 自己可以为了让儿子登上皇位吃尽苦头,可绝不容许一个女子阻拦了儿子的前程。 一个被玉乾帝赐婚的女子,一个被天下人孰知的女子,怎能够再陪伴在辰王的身边?这岂不是让天下人嘲笑辰王?还如何让他坐稳那张龙椅? 蒋嬷嬷见元德太妃态度坚决,也知此事的确是王爷过分了,便只能轻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内室。 楚相府。 发生海王辰王的事情之后,洪管家每日亲自守在相府的门口,严防紧守小心小人的靠近。 此时见远处一纵成百上千的侍卫手持长剑护着一辆马车朝着楚相府而来,那严谨有序的踏步声震得青石路险险有裂开之势,洪管家领着十几名侍卫来到门房处,眯眼看着远方气势汹汹而来的队伍,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在扩散,随即给一旁的小厮一个眼神。那小厮接到洪管家的眼色,立即会意地反身跑回相府内…… 待那些侍卫站定在楚相府的门口,洪管家这才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语毕,洪管家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些侍卫的衣着,不是城防军的衣着,不是禁卫军的服饰,一时间倒是让见多识广的洪管家心中犯难,加上中间马车亦是十分的普通,让人猜不出来人的身份。 “元德太妃前来探望楚王妃,尔等狗奴才还不大开相府大门接驾?”蒋嬷嬷自马车内走出来,立即盛势凌人地朝着洪管家一干人等吼道。 见是元德太妃身旁的蒋嬷嬷,洪管家便知那马车内坐着的定是昨夜刚被辰王接回京城的元德太妃。 顷刻间,洪管家眉头不着痕迹地微皱了下,这才往前踏进一步,抱拳有礼道:“奴才参见太妃娘娘,奴才代我家王妃多谢太妃好意。只是,我家王妃昨夜受了惊吓,此时正在府中休息,实在是不便见太妃,还请太妃回去吧。” 一番话,说得有理,却又极其明白地将元德太妃阻挡在楚相府的大门口,让其不得而入。 闻言,蒋嬷嬷眼底燃起怒意,继而怒道:“刁奴,也不看看今日前来的是谁?太妃乃是西靖帝皇妃,岂容小小楚相府放肆!你可别忘了,如今楚王乃是西楚叛贼,太妃乃是秉着往日与楚王妃的交情,这才前来探视,你等若是再挡住太妃的路,就地正法。” 语毕,便见马车旁的侍卫尽数拔出手中的长剑,一时间楚相府门口寒光四射,形势极其严峻。 而蒋嬷嬷眼底亦是浮现一抹杀气,心底对太妃之前的担忧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这楚王妃的确足智多谋,就连楚相府的一个管事也这般难缠,若不除掉这些人,只怕将来定会绊住皇上的脚步。 “奴才这就不明白了,太妃是来探望我家王妃的,却不知太妃的侍卫在楚相府门口亮剑是何道理?更何况,我们王爷是奉玉乾帝之命围剿叛贼,怎么到了蒋嬷嬷的口中竟这般颠倒是非?”有些话,洪管家自是聪明的点到为止。毕竟如今是辰王掌控了京城,若是太过逼迫元德太妃等人,只怕吃亏的还是楚相府。 “好大胆的狗奴才,连本宫的路也敢挡,不想活了?”正在此时,马车内传来一道极其冷寒的声音,带着天生高高在上的疏离与威严,让此时的气氛一瞬间降入谷底。 洪管家见元德太妃出声,便知今日定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洪管家立即警惕起来,面上却依旧含着浅浅淡笑,恭敬地对着马车内的人开口,“太妃严重了,奴才自是不敢挡了王妃的路。只是我家王妃今日身子确实不好,还请太妃谅解。” “哼,本宫又不是没有生产过,你竟拿此事来搪塞,不想活了。来人,撞开楚相府的大门,本宫倒要看看,一个罪臣之妻何来这般大的架子!”殊不知,元德太妃丝毫不给洪管家解释的机会,训斥完挡在楚相府门口的众人,随即便下命令随来的侍卫强行闯入楚相府。 “慢着!”却不想,洪管家却不是被吓唬着长大的,此时见元德太妃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硬闯,洪管家随即一声大喝,原本守在府内的侍卫顿时涌出不少站在洪管家的身后。 只见洪管家再次往前踏进一步,冷笑道:“太妃,这是楚王府邸,里面住着的是楚王妃。依着玉乾帝的旨意,这楚王可是尊贵无比,即便今日辰王谋权篡位想要诬陷我家王爷,可天理昭昭,百姓双眼都是雪亮的,太妃光天化日之下便硬闯功臣之家,难道就不怕百姓非议?太妃连一介怀孕的妇人都不放过,将来就算能够母仪天下,只怕也只是一个笑柄!更何况,辰王的皇位来得不明不白,早就引起天下百姓的猜忌!” 纹风不动的车帘,在洪管家说出这番顶撞的话后,被里面的元德太妃用力掀开,只见元德太妃满面怒容的踏出马车,指着面前楚相府的一干侍卫怒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本宫的面议论朝中大事。你别忘了,玉乾帝早已驾崩,如今是辰王继位为德夕帝,尔等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拦本宫的架,本宫定当让你们死无全尸!” “我看谁敢硬闯!”洪管家奉命保护云千梦的安全,自然是不能放别有用心的元德太妃入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本宫!来人,给本宫杀进去,胆敢挡路者,格杀勿论。”元德太妃怒极而笑,随即咬牙切齿地开口。 元德太妃身边的侍卫二话不说便举剑朝着洪管家等人杀去,他们均是元德太妃培养多年的侍卫,武功自是不在话下。 而洪管家则是退至后面,原本立于他身后的侍卫则是纷纷上前,与元德太妃的人拼杀了起来,他们均是楚飞扬留给云千梦,自然个个都是高手。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可元德太妃的人数却占了优势,那些已经成功突破相府侍卫的辰王府侍卫立即打开了楚相府的大门,迎着元德太妃踏进楚相府…… “王妃,元德太妃闯进来了。”拦不住带人硬闯的元德太妃,上官嬷嬷得到小厮的禀报,只能抄小路先行来到梦馨小筑通知云千梦。 “嬷嬷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不用惧怕于她。”云千梦轻拍了拍上官嬷嬷的手,冷然的目光射向已经疾步走进院子的元德太妃。 方才京城响起急报声,宣称玉乾帝暴毙,让位于辰王,辰王已于大殿取出玉乾帝密封圣旨,当场让百官验证后,取得玉玺,择日登基。 而辰王上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楚王海王定为叛贼,将举全国之力围剿杀之。 好个江沐辰,果真是心狠手辣,不但散播谣言,更是伪造圣旨。那大殿上站着的大臣,可都是辰王的心腹,自然是偏袒辰王,为他说话。 原本这些均与自己无关,可江沐辰把自己的夫君定为叛贼,云千梦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元德太妃这般嚣张硬闯楚相府,想必当真是把自己当作太后了。 只见云千梦清澈的眼底浮现一抹轻藐讥笑,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元德太妃,冷漠道:“太妃不是在皇陵吗?怎么会出现在楚相府?难道是仗着玉乾帝不在宫中,便抗旨逃离皇陵吧。” 云千梦决口不提德夕皇帝,却偏偏说着玉乾帝,惹得元德太妃心头涌上一阵怒意。只是想起往日云千梦伶牙俐齿的模样,却暂时忍住怒意,指着被侍卫押上来的洪管家,怒道:“好个楚王、好个楚王妃,本宫好心来探望于你,你竟纵使府中恶奴伤害本宫。而楚王作为世袭的亲王,府中竟养了这么许多超出编制的侍卫,如同谋反。本宫今日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群乱臣贼子。” 云千梦顺着元德太妃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两名侍卫押着洪管家,而洪管家的脖子上则是架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只见云千梦目色一沉,心底渐渐浮上一抹怒意,脸上却是笑如莲花,淡淡开口,“太妃带着侍卫硬闯我相府,欺我夫君不在,欺我弱质女流,现在反倒诬陷我楚相府,端的是好计谋。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辰王趁着楚王出城讨伐乱贼海王之际锁城逼宫,更是书写假圣旨意图模范,太妃却在本妃的面前惺惺作态,是以混淆视听,当真是可耻!” “云千梦,你含血喷人!遗诏乃玉乾帝亲笔所书,玉乾帝暴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楚相府为了躲避皇上追究,竟这般颠倒是非,真正可耻的,是你楚相府吧!”元德太妃怒道,看向云千梦的目光中如淬了剧毒的蛇眼,让人不寒而栗。 云千梦却是不怒不惊,双手工整地叠放在腹部,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肚子,这才接话,“是吗?玉乾帝暴毙?既然是暴毙,消息又是从宫中传出的,那说明玉乾帝是在宫中驾崩。本妃请问太妃,玉乾帝的尸首呢?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想必宫中找不到玉乾帝与各宫娘娘的尸首吧!那圣旨,知晓请熟知玉乾帝笔迹之人代笔,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太妃,请您解释下方才本妃所提出的这些疑点。况且,太妃在皇陵身受重伤,昏迷数日,怎么今日竟这般盛气凌人地闯入我楚相府,想必这些日子以来,太妃在皇陵假装的也很辛苦吧。” 云千梦嘴角含着讥讽之笑,口气却带着云淡风轻地反问着元德太妃。 “你……”被云千梦一阵抢白,元德太妃脸上惊怒交加,一阵青一阵白,唯有那射向云千梦的双目依旧含着天大的恨意。而云千梦这般戳穿她的行径,更是让元德太妃下定了决心,此女不除,即便将来被辰儿收为皇妃,只怕也与自己不对头,倒不如早早的收拾了,免得将来后患无穷。 思及此,元德太妃想也不想便朝着云千梦的脸颊挥出自己的右手…… 云千梦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更是不会吃这个亏,莫说现如今她怀有身孕,即便是平日里亦不会平白无故让人掌嘴。 只瞧见云千梦一个轻松的侧身,瞬间闪过了元德太妃的掌风,亭亭玉立地站立于正屋的门前,面带讥笑地看着满面涨红的元德太妃,缓缓开口,“太妃可是后宫嫔妃的表率,岂能动手打人?更何况,本妃行为举止可没有触犯宫规,太妃岂能动用私刑?” 元德太妃因没有打到云千梦,早已是面上无光,此刻又听云千梦的奚落,更是眼露凶光,二话不说便朝身后挥手,数百侍卫瞬间涌进梦馨小筑。 看到这样的架势,乔影身影快速地挡在云千梦的身前,手中长剑早已出窍,冷目死盯着面前的元德太妃,恨不能将此人碎尸万段。 云千梦的表情却如古井般无波,只是闪现冷芒的眼底,则深深浮现出对元德太妃的藐视。 元德太妃当真是心急了,以为辰王自行称帝,这西楚天下就是她元德太妃的了? 殊不知,此时京城中危机四伏,到处都有人想逮住辰王府的女眷,以期换得自己逃生的机会。 而元德太妃却急于解决自己,以至于乱了阵脚,居然自动送上门来。 元德太妃见云千梦面不改色,又瞧云千梦嘴边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粉嫩的菱唇竟是轻轻吐出两个字,“放箭。” ‘嗖嗖嗖……’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箭雨从上往下射向院内的侍卫,辰王府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反抗尖叫便已倒在了地上,漫天的血腥味直直冲向云霄,闻之让人欲呕。除去元德太妃此时依旧安然地立于院内便只剩方才被押着的洪管家没有受到箭矢的伤害。 看到这一幕的元德太妃面色煞白,抬头看去,只见梦馨小筑的四周早已是围满了楚相府的侍卫。元德太妃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与心急,想拔腿逃离,可脖子上却已架上了一把冰凉刺骨的匕首。 “太妃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离开?本妃还没有找太妃清算辰王诬陷我夫君的事情呢。”云千梦手持匕首立于元德太妃的身后,眼底的冷意让人心寒,脸上的冰霜足以传达出她心头的怒意。 “云千梦,你敢伤了本宫,皇上不会饶了你的。”尽管心中害怕,可元德太妃依旧面含玄冰,高高在上的口气让人听之不爽。 云千梦贴近元德太妃的耳边,声音轻柔地吐词,“哦?是吗?辰王不会饶了我。那岂不正好,本妃也可与辰王算一算总账。太妃,您别发抖呀,您不是很硬气吗?你可知,无辜的百姓在面临战争死亡时是怎样的心情,只怕比您现在还要恐惧几万倍吧。” “云千梦,你不要命了,本宫定要皇上灭你九族!”元德太妃尖声尖叫起来,可脖子上的肌肤触及到那冰冷的匕首,却让素来冷静的元德太妃失去了冷静。 “皇上?真是可笑,这种不顾他人死活之人也配称皇上?太妃,本妃现在心情十分不好,你若是再多话,本妃不敢保证这匕首是不是会割破你的咽喉。”云千梦声音冷寒地反击。 语毕,她手上的力道却在渐渐加重,只见锋利地匕首已割破了元德太妃细嫩的肌肤,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脖颈一路流到衣襟,染红了淡金色的衣襟。 “丫头别恼。”这时,从上往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楚南山领着侍卫从屋顶飞身下来。 “爷爷。”见到楚南山,云千梦面现诧异之色。不是说辰王堵住了所有道路吗?为何爷爷会出现在相府中? “楚南山,你看看你的孙……”元德太妃的心头更是愤怒不已,正要开口谩骂云千梦。 楚南山竟快速挥出手刀,用力地劈向元德太妃的肩颈处,只见元德太妃的身子瞬间一软,倒在了地上。 “来人,把她带出城。”时间紧迫,楚南山立即对身后的侍卫下着一道道的指令。 而他身后的侍卫亦是极快地出现在元德太妃的身边,拦腰把元德太妃抗在肩上,几道身影立即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丫头,快随爷爷离开。”楚南山细细地看了云千梦一遍,见她毫发无伤,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夫妻团聚 众人均是抬头看着楚南山从天而降,纷纷面露诧异与惊喜,不由得尽数跪倒在地行礼道:“参见老王爷。” “都起来吧。”楚南山快人快语,此时见云千梦不但毫发无伤,更是很好的保护好她自己,楚南山提着一日一夜的心终究是放了下来。他向飞扬打包票定会带回梦儿,若是食言,只怕此生均是再无颜见飞扬了。 “乔影,快扶着梦儿前去偏门小巷中,焦大已经在外边等候,咱们立即启程。”冷目扫了眼梦馨小筑内遍地的辰王府侍卫尸首,楚南山身上隐约地散出一股怒意与杀气,只是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楚南山杀进皇宫,只能命自己的侍卫领着楚相府众人尽速地撤退。 乔影负责保护云千梦,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千梦快步走出梦馨小筑。留下一干丫头婆子将早已藏好的包袱取出来,小跑着跟在侍卫的身后出了楚相府。 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楚南山,云千梦心头浮上无数问题,却也知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提问,便在乔影的搀扶下,极其快速地出了楚相府的偏门。果真见焦大驾着一辆坚固却毫不显眼的马车候在外面,几人立即坐进马车内。 待云千梦坐稳了,众人只听见车外的马匹嘶吼一声,马车便疾奔了起来…… 辰王府。 “奴才参见皇上。”京城内外早已知晓辰王称帝一事,辰王府管家见当今圣上回来,立即上前行跪拜大礼。 “太妃回王府了吗?”江沐辰冷声询问跪在面前的管家。昨夜自己忙着逼宫一事,只让侍卫护送元德太妃回王府,这才开口询问管家。 闻言,管家眼中顿显焦虑,可面对当今皇上,他也只能说实话,“回皇上,太妃方才领着数百侍卫去了楚相府,还未回来。” “什么?”江沐辰心头大惊,不禁失态轻呼,正要转身离开,却被紧跟在身旁的曲炎给拦住。 只见曲炎面色镇定,但那半垂的眼眸中却折射出点点寒光,抱拳躬身恭敬地开口,“皇上,太妃此行定是大有深意,且如今楚相府中皆是妇孺,皇上自当避开。” 曲炎此言说得大义凛然,满面均是一副忠贞不二的表情,措词间均是为德夕帝着想的拳拳忠心,当真是一副忠臣的模样。 可这对于熟知曲炎与云千梦过节的江沐辰而言,却只是一个笑话。 江沐辰敛去脸上的焦急,面色微沉,双目似铁般射出雪芒,冷声讥笑道:“你当朕不知你的心思?” 被江沐辰当中戳穿心思,曲炎心头微颤,可脸上神色依旧,丝毫不见半点动摇,更是撩起朝服前摆跪于江沐辰的面前,痛心疾首道:“皇上虽地先帝遗诏继承这西楚江山,可毕竟还未行正式的登基大典,岂能在这当口闹出不好的传闻?可太妃却不同,太妃将来母仪天下,这朝中百官的女眷均受太后管制,皇上不如交给太妃,这样也不必落人口实。”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元德太妃并不喜欢云千梦。德夕帝为云千梦所做的事情,早已让元德太妃不可忍受,如今太妃要除掉云千梦,对众人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更何况,由元德太妃出手,也免去他们这些臣子与德夕帝之间的正面冲突,这对于景清将来入宫也是件好事。 思及此,曲炎跪在地上的身子便越发沉重,丝毫不肯让步。 那些跟在江沐辰身后的武将见之,也纷纷效仿曲炎跪在江沐辰脚边,恳求道:“皇上,楚王叛乱,楚王妃作为乱臣之妻,自是要同样待之。太妃出手,则是再合适不过,也好让楚王明白这天下是由谁主沉浮的!” 这些武将均不是傻子,在刚刚见识了皇宫的奢华与将来成为京官的威风后,首先想到的便是用怎样的手段让皇上永远看重自己。 而古往今来,除去尽心尽力为皇帝卖命之外,便只剩联姻这一招。 奈何德夕帝与楚王夫妇之间的纠缠却让人头疼,若将来德夕帝将楚王妃纳入后宫,只怕他们的女儿便再无立足之地,倒不如借元德太妃的手除去这楚王妃,也不会伤了君臣之间的情分。 如此一想,众臣均是认为曲炎此时劝解德夕帝是极对的行为,纷纷效仿,唯愿德夕帝能够回头是岸,莫要牵扯到妇人之间的事情中。 江沐辰冷眼瞧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虽知他们中不乏真心相劝者,可也有不少心存别样的心思,淡然冷笑,江沐辰阴沉吐出一句话,“若再有挡路者,当与谋反同罪!” 语毕,江沐辰收回视线,转身跑下台阶,牵过自己的坐骑翻身坐上去,策马扬鞭朝着楚相府奔去。 “皇上……”后面的一群武将见状,面上顿时浮现焦色,纷纷扯开嗓子大呼,却依旧盼不回江沐辰的回头。 即便不是为了皇帝的颜面,如今江沐辰身份尊贵,可是受不得半点伤害啊。万一有一个好歹,让海王楚王甚至是玉乾帝反扑,那最先倒霉的便是他们这群跟随者。 众人二话不说,快速地上了马背,跟随江沐辰身影而去。 曲炎满面阴冷地站起身,心思却早已是转了千回,随即便见他整顿好脸上的神色,收起眼底极大的失望,随着众人骑上马背,跟随在江沐辰的身后奔向楚相府。 一阵疾奔,马蹄还未停稳,江沐辰已跳下马背,手持马鞭冲向楚相府。 楚相府的门口横尸着数十名楚相府侍卫以及元德太妃侍卫的尸首,此时楚相府大门禁闭,门房处连个小厮也不见,血腥味伴随着阴森森的气氛让人心生不好的感觉。 看着面前庄严肃穆却又寂静如夜的楚相府,江沐辰方才萦绕在胸间的焦急渐渐淡去,眼底冷漠的眼神中射出点点精光,将楚相府外面静静地打量了一番,这才叫来虽未将相府大门撞开,他倒要看看如今如瓮中鳖的云千梦还能玩出怎样的把戏。 ‘哄……’结实的相府大门在木桩的强烈撞击之下应声而开…… 江沐辰却是谨慎地没有立即踏入楚相府,那双含着阴寒冷芒的眸子直直地射向楚相府,却见里面竟无一人。即便大门被人撞开,居然也无人出来指责,其中所含的诡异气氛顿时让江沐辰皱起了眉头,继而对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让其带领一队城防军先行进府。 那侍卫领命,招手让身后的城防军跟上,随即小心踏足楚相府,只是在绕足了楚相府的前厅后,却发现府内空无一人,让人疑惑不已,那侍卫便快步跑出相府,半跪在江沐辰面前禀报,“回皇上,楚相府前院一切正常,只是不见任何人影。” 闻言,江沐辰眉间的褶皱越发明显,心底却早已是翻出无数的揣测,要么是云千梦捉住了母妃,随后集中了楚相府所有的侍卫将梦馨小筑保护了起来。要么便是楚相府的侍卫护着云千梦逃去辅国公府或者云相府避难。 只是,后一条猜测却是不成立的,方才自己前来的这一路上并未接到城防军察觉楚相府女眷逃跑的禀报。且云千梦素来有胆有谋,也断不会做出连累他人的事情,那么极有可能,此时人尽数藏在梦馨小筑。 “禀皇上。”而这时,一名城防军慌慌张张地自楚相府内跑了出来,还未跪下便已开口,“皇上,卑职在梦馨小筑内发现尸首……” 一阵劲风刮过众人的身旁,那城防军的话还未说完,江沐辰的身影已经冲进了楚相府…… “快,保护皇上……”几名武将心头大急,怒瞪那冒冒失失的城防军,随即众人提剑紧跟上江沐辰的脚步,将他护在中间,以防楚相府内有暗器射出。 可越是接近梦馨小筑,浓烈的血腥味便越发地浓重,让江沐辰猛地皱起眉头,眼底的冰冷瞬间被击破,换上绝无仅有的紧张与担忧。 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当江沐辰来到梦馨小筑的门口时,却只看到院内躺满了身穿辰王府侍卫服的侍卫,震怒瞬间直冲江沐辰胸口,二话不说便冲进了屋内。 屋内摆设依旧,桌上的清茶还冒着袅袅茶香,可屋内却不见半个人影。 江沐辰返身踏出屋子,鹰目扫向地上的尸体,见还有人活着,立即走过去抓起那侍卫的衣襟寒声问道:“太妃呢?楚王妃呢?” 那侍卫肩上受了一箭后便晕厥了过去,好不容易醒来竟是看到自家主子,不敢有丝毫怠慢,忍着箭伤回答着江沐辰的问题,“太妃领着卑职等人前来楚相府,却不想与楚王妃一言不合,楚王妃便命藏身在房顶的侍卫放箭,兄弟们都死在楚王妃的手中,太妃也失去了踪影。” “蠢货。”听完那侍卫的禀报,江沐辰心头气急了,手中的长鞭瞬间挥向那侍卫,在他的身上划下一道血口子。 虽然此时江沐辰怒上心头,可到底脑子还是冷静的,云千梦自是不会做出那等连累旁人的事情,可如今却凭空消失无踪,若不是还藏身在这楚相府中,那偌大的京城,她又该藏在哪里? 江沐辰努力地压下心头的惊怒,脑中翻腾着各种可能,辅国公府内有谷老太君等人,老太君年事已高,云千梦自是不会去打扰她。 云相府内又皆是妇孺和未出嫁的云嫣,云千梦只怕也会担心城防军会不守军纪侵犯了云嫣,而不会选择云相府。 那么整个京城,能够让云千梦了无牵挂藏身的,只有如今没有主人居住的楚王府。 打定主意,江沐辰神色一沉,冷声吩咐道:“给朕好好搜查这楚相府,即便是挖地三尺,也不准放过任何一寸土地。” 语毕,便见江沐辰快速转身离开,一个翻身便骑上了马背,带着一纵城防军朝着楚王府的方向奔去…… 一群大臣看着德夕帝匆匆离去,顿时面面相觑,讶然无声……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万一皇上有个闪失,咱们可负担不起。”坐上辰王这条船,不管进退,他们都不能让辰王出事。曲炎立即拎清所有的利害关系,对众人开口,自己则率先步出楚相府。只是,如今没有看到云千梦,曲炎心头却是松了一口气,神色相较于方才的凝重却是多了一抹轻松。 当江沐辰等人赶到楚王府时,竟看到与楚相府相似的情景,楚王府门口虽没有尸首,可肃穆宁静的庄严模样却让江沐辰眼底燃起熊熊烈火。 只见他二话不说便举起右手,城防军会意地撞开楚王府结实牢固的大门,便见江沐辰率先冲了进去…… 空空如也的楚王府一如楚相府,一路走入楚王府后院,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江沐辰的脸色骤然铁青难看,满面的怒意似是随时便会爆发一般,让人不敢靠近。 “皇上小心……”空中传来一阵急速地破空而来的劲风之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江沐辰所站立楚王府花园中竟从四面射来冷箭…… ‘噹噹噹……’所有城防军、武将均是一拥而上,将辰王护在中间,手中的长剑不断挥舞打掉射来的暗箭,寂静的楚王府院落内除去那兵器相交声,便徒留一股冲天的血腥味盘桓在楚王府的上方。 “给朕搜,搜完后封了楚王府和楚相府,朕倒要看看,他们没有落脚之处时的落魄!”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的这句话,江沐辰的脸上已是一片狰狞之色。 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在楚王府的圆柱上,留下一道极其深刻的痕迹,江沐辰却是马不停蹄地跑出楚王府,再次坐上马匹,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奔去…… “参见皇上。”众将领见德夕帝前来城楼,纷纷行礼。 江沐辰却没有享受帝王待遇的心思,凛冽的眸子透过城墙看向城外,只见韩少勉领着五万人马始终与海沉溪的部下对峙着。 而楚飞扬所领的二十万大军因为距离京城甚远,让人目测不到。 “那个蠢货。”一拳头砸在城墙上,只见原本完好的指关节立即皮开肉绽,留下鲜血来。 此次错失了把云千梦关在身边的机会,不知还要等上多少时日,才会再遇上这样的好机会。 若他的猜测没有错,只怕母妃此时也在云千梦等人的手上,等于是给他多设置了一道阻碍。 “皇上息怒,卑职定会全力营救太妃。”定远将军见德夕帝这般懊恼,快速走上前,誓死保证道。 “哼,楚飞扬果真是个对手。朕的防守已这般严密,他居然能在朕的眼皮底下掳走朕的母妃和云千梦,狼子野心,天地可诛。”江沐辰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阴寒的冷笑,声音骤然一降,冰冷至极道:“传朕的旨意,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朕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西楚的江山尽数握在自己的手中,让云千梦无处可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云千梦,你要逃到哪里去? 只是,江沐辰心中却还是懊悔不已,早就应该在自己逼宫之时派人将云千梦捉住,如今却错失了这般好的机会,怎不让人懊恼? “是,卑职遵命。”定远将军听命,快速地跑下城楼。 而立于江沐辰身后的曲炎却在此时缓缓上前,低声进谏,“皇上,如今咱们掌控了京城。以臣所见,皇上一则应立即登基继承大统。二则,京城中多是皇亲贵戚,为了让这些大家士族臣服,皇上还是应该尽早广纳后宫,让这些家族与皇家扯上关系,届时便不用再担忧他们临阵倒戈了。且海王挟制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嫡子嫡女,皇上此时若是给与他们适当的奖赏,想必他们定会倾向于皇上,更有助于讨伐海王楚王。” “此事不必再提,朕现在没有这个心思。待救回太妃与云千梦再说。”却不想,江沐辰竟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曲炎的提议。 曲炎心头一阵着急,可皇上金口一开,他若是反对便是抗旨,便只能咽下心中的不敢与焦虑。 尤其方才皇上口中可是明明白白地说道‘救回太妃与云千梦’。 太妃是要救回,可云千梦是敌方将领楚飞扬的妻子,岂能也用‘救回’一词? 更何况,如今云千梦还是楚王妃,皇上却已是直呼其名,这当真是司马昭之心啊。 思及此,曲炎额头不禁流下一行冷汗,若是云千梦当真被皇上捉回,那曲景清岂不是没有任何的机会? 再观其其他大臣的表情,众人听完德夕帝那句‘他居然能在朕的眼皮底下掳走朕的母妃和云千梦’,均是头冒冷汗、面面相觑。那楚王妃可是楚王的正妃,却不想如今在德夕帝的口中,竟成了他的,如此看来,那楚王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怕是无人能够取代。 看来众人均是明白了其中的干系。 用力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曲炎脑中思绪翻转,脸上表情却是忠贞不二。 崎岖的上路上,马车疾奔了整整两个时辰。 此时天色已晚,一轮明月已悄悄升上天空,光线在月光下变得幽暗隐晦,山路显然变得更加难走。 “丫头,累不累?身子可吃得消?”楚南山坐在马背上,领着众人朝着山谷的出口处奔去,心中却担忧云千梦的身子。 “爷爷,我很好,不必顾及我。”云千梦紧紧扶着车内壁,防止冲力把自己甩出车外,同时冷静地出声让楚南山安心。 一道黑色身影却在此时迎着众人奔来,银白的月光下,此人面色冷峻、神色谨慎却又带着急迫,手中的马鞭不停地抽打着马身,企图让马儿奔跑地更快。 “飞扬。”楚南山最先认出来人,不禁低低地惊呼出声。 车内的云千梦在听到楚南山的声音后,却是想也不想直起身子,快步走到车门口,一手掀开车帘,眼中含泪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夫君。 楚飞扬早已在楚南山出声时抬起了头,在看到那不顾危险冲出马车的人儿时,冷然的目光瞬间转化成一往情深。 “梦儿。”悬着的心重重地放了下来,楚飞扬一手撑在马背上,借由马背的力量腾空而起,足尖一点马鞍,瞬间朝着云千梦飞去。 马车奔驰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楚飞扬的身影却已稳稳地落在马车上,长臂伸出将立于车门处的云千梦揽入怀中,心口缺失的那一块瞬间被填满,让楚飞扬放下了高悬多时的心。 只是,两人还来不及细聊,楚飞扬的目光已看到车内晕厥的元德太妃,薄唇勾起一抹冷笑,楚飞扬轻柔地问着云千梦,“元德太妃去相府找你的麻烦了?” 江沐辰行事谨慎小心,绝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放任自己的母妃在京城四处乱走,那么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元德太妃自行走出辰王府,前去楚相府找云千梦的麻烦。 可元德太妃实在是太过心急了,心急地想要立即除掉云千梦,却忘记此时京城内危机四伏,一不小心便会殒命。 这一次,是元德太妃失算了,而让她失算的缘由无它,只是一颗为儿子打算的慈母之心。这才使得元德太妃一时间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谨慎,却让云千梦钻了这个空子。 关心则乱,大抵便是这样吧。 不过,看着贸然前来接应自己的楚飞扬与楚南山,又何尝不是关心则乱?万一江沐辰早一步在楚相府外布置好了陷阱,只怕今日爷爷也会因为心急救自己而陷入危境之中。 思及此,云千梦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更不愿让早已背负众人的楚飞扬知晓当时的险况,只挑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回道:“多亏爷爷及时赶到。如今,有元德太妃在我们的手上,相信辰王行事定会顾及自己的母妃,不敢太过偏激。” 云千梦避重就轻,并未提到元德太妃的咄咄逼人以及自己方才的命悬一线。 初见楚飞扬时的激动被云千梦立即压在心底,此时最重要的便是分析时局,找出最好的一条出路。 ------------ 第三百三十三章 山谷之谜 楚飞扬见车门口山风极大,搂着云千梦坐进马车内,细细地检查着云千梦的周身,见她的确是安然无恙,这才有心思与她讨论其他的事情,“的确。辰王与元德太妃虽然在辰王的婚姻大事上意见相悖,可若是没有元德太妃护着,辰王亦不会有今天。他自然要顾及自己母妃的性命,免得被天下百姓所唾弃。” 正说着,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了几下,山路变得更加崎岖难走,马车经过的地方依稀能够听到山石滑落山体,落入无底深渊的回声。 楚飞扬将云千梦紧紧地护在怀中,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脸上表情严峻,带着少有的杀气。若非江沐辰逼人太甚,梦儿岂会受这样的苦楚?尽管她方才言简意赅地说明前来的经过,可楚飞扬岂会不了解元德太妃的个性?对于梦儿,元德太妃始终是欲处置而后快,只怕这次带人闯进了楚相府,便是想要在辰王之前先下手为强吧。 好一个元德太妃,好一个端庄得体的元德太妃,却是一名蛇蝎心肠的妇人。 车内颠簸越发剧烈,云千梦双手护着自己的腹部,紧紧依偎在楚飞扬的怀中,面色严肃地问着,“不是说江沐辰封锁了京城所有的出入口吗?怎么还有这样一条山路?” 闻言,楚飞扬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辰王毕竟也只是普通人。天无绝人之路,只要用心找,自然能够找到出路。这条山路虽然崎岖难走,却是如今唯一让京城与外界接触的道路。这世上,知道此路的,除了爷爷,只剩太后一人。这也是当年爷爷与祖母逃出生天的道路。” 听着楚飞扬细细说着,云千梦细致的眉头微微一皱。 从认识楚南山开始,她便觉得这位鹤法老者的身上藏着无数的秘密。而最为让她费解的,便是楚南山与当初楚王妃的故事。 云千梦无法想象,聪明绝顶的楚王妃为何会红颜早逝,为何楚南山这般心甘情愿地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 更何况,为何爷爷知道的道路,太后也知道,只怕这里面,藏着无人可知的秘密吧。 似是察觉到云千梦情绪的波动,楚飞扬将她的头压入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怀中的她,柔声宽慰,“我想这一次,爷爷是想把你送去最安全的地方。爷爷,是最不能忍受旧事重演的人。梦儿,待到了那里,你就会知晓所有的事情。” 云千梦静静地听着楚飞扬的话,随后慢慢地点了点头,随即闭上双眼养神。整整一昼夜没有好好的休息,她的身子当真是有些疲倦了。 马车继续奔驰了两个时辰,直到颠簸感渐渐消散,马车也随之缓缓停了下来。 “飞扬,扶着梦儿下车吧。”车外响起楚南山提醒的声音。 听到楚南山的声音,云千梦睁开双眼,从楚飞扬的怀中坐直身子,对他灿然一笑,两人随即步出马车。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山青水绿,鸟儿在轻烟缭绕中自由飞翔,四处散发着山花的清幽暗香,山风缓缓拂过脸庞,带来温润之感,让人身心舒畅。 在这一片青山绿水中,几间木屋坐落在令人倾羡的山谷中,看着虽然简陋,却与自然景色浑然融为一体。 见云千梦面色微微发白,楚南山关心地开口,“梦儿累了,咱们先进去歇息会吧。” 语毕,便见他率先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木屋走去。 云千梦与楚飞扬相视一眼,也纷纷抬腿跟上。 只是,越是走近木屋,楚南山脚下的步子却越发沉重缓慢,脸色也随之凝重了起来,只那炯炯有神的眼底转瞬即逝地划过一抹伤痛与怀恋。 上了木屋前的台阶,楚南山伸手推开关闭已久的木门…… ‘吱。’木门应声而开,扑面而来的却是漫天的灰尘。 呛得楚南山眼泪连连,难受地低喃道:“真是许久不曾来了,这地方竟已积了这么多的灰尘。” 语毕,楚南山率先一步步踏进木屋,积满老茧的手轻轻拂过屋内的木桌,拂开上面的灰尘,手指轻触当年自己修订的木桌,心中一时间感触无数。 “梦儿,让你的几个丫头将这里打扫干净。如今天下大乱,辰王海王的军队正快速地攻城掠地,百姓民不聊生,不管走到哪里都可见这两方人马,若此时送你前去洛城,无疑就是给他们活捉你的机会。倒不如暂且住在这山谷中,倒还安全些。”收起心中的感慨,楚南山转身浅笑着对云千梦开口。 云千梦当然明白楚飞扬与楚南山的苦心。辰王海王攻城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显然两方人马早已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楚飞扬以一敌二,的确是十分吃力。若自己再落入这两方人马的手中,只怕会让楚飞扬更加被动难行。 果断地点了点头,云千梦莞尔一笑,回道:“梦儿一切都听从爷爷的安排。只是,如今辰王已在京城自行称帝。不但伪造圣旨声称玉乾帝暴毙传位于他,更在称帝后下旨告知天下海王与夫君乃是叛贼,想要天下共同诛之。只怕不明真相的百姓当真会捣乱。” 简短的谈话间,慕春几个丫头手脚麻利地将这间木屋简单地打扫了一遍,随即众人退下守在门外,不再打扰主子们的谈话。 “坐下说吧。”楚飞扬扶着云千梦小心地坐下,自己也跟着落座在云千梦的身旁。 “如今外面的形势如何?你这样出来没有关系吗?”身为主帅,楚飞扬擅自离开军营,难道就不怕出现突发情况吗?云千梦眼底浮现明显的担忧,精致的眉头也随之轻蹙了起来。 楚飞扬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着她微凉的小手,浅笑道:“明日一早便回去。若不能亲眼见到你,我始终是放心不下。如今在这山谷内,我暂且能够安心了。” 顿了顿,楚飞扬继续开口,“海全的人已经攻克了近二十座城池,而就在方才过去的三四个时辰内,辰王的人也开始攻城掠地。两方人马均是从西楚的东南西北四面同时发动战争,相信很快便会交战。” “只是,辰王这一动手,我们倒是能够测算出他手中军队的大概人数。他与海全争夺城池的攻势之猛,几乎是一个时辰内便能够拿下一座城池,想必手中的人马不会低于一百一十万。至于海全手中的人马,相较于江沐辰只多不少,应在一百五十万左右。所以江沐辰首先夺取的是京城,先自行称帝,想以此乱了海全的步伐。”楚南山接着开口,银色的眉毛不禁紧皱起来,双方人马都不下百万,这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也难怪这两人能够从西楚四角全面发动进攻,兵力之雄厚当真是让人心惊。 “那我们呢?”听完楚南山的话,云千梦心头诧异,想不到海全江沐辰手中竟都握有上百万的军队,玉乾帝可真是给楚飞扬出了一个难题,即便楚飞扬手中也有上百万的军队,可同时要应对两三百万人,其压力可想而知。 “一百三十万。”楚飞扬准确地报出这个数目,眼底含着浅笑,似乎并未把楚南山的话放在心中。 “我想,即便是玉乾帝,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两方人马手中竟会有这么多的军队。”若是早就知晓,玉乾帝又岂会弃宫而逃? 楚飞扬拍了拍云千梦的手背,宽慰道:“不必担忧,行军打仗,人数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只要用兵巧妙,咱们一样可以以少胜多。” “是啊,丫头,你只消好好地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就交给爷爷和飞扬。”楚南山亦是担心云千梦思虑过重而伤了身子,也开口宽解道。 说着,楚南山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笑道:“好久没有出城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这一趟,老头子就先去游山玩水一番,明日再与你小子一同离开。” 话音还未落地,楚南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木屋内。 目送着楚南山离开,云千梦将注意力放在楚飞扬的身上,素手轻抚上他略有胡渣的俊颜,轻声嘱咐道:“在外行军打仗,万事小心。” 楚飞扬握住云千梦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片刻,念念不舍地放开,这才开口,“放心,万事我心中有数。江沐辰与海全这一开仗,没有一年半载是停息不下来的。我现在最为担忧的便是你。那二人均是狡猾如狐之人,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你的藏身之处。” 云千梦微微张开十指,与楚飞扬的相缠想绕,淡笑说着,“无碍。我身边这么多暗卫,况且此处太过隐秘,想必他们一时半会是找不到我的藏身之处的。你只需将精力放在战事上便可,我自有主张。纵然被找到,我也已想好了退路。” “梦儿……”楚飞扬轻呼出声,他心中最是忧心于她,岂会说不担心就不担心? 今日若不是爷爷前去,梦儿即便制服了元德太妃,却还是无法与辰王的军队相抗衡。楚飞扬无法想象后果,也不敢想象后果,只觉自己当时在营帐内如坐针毡,便立即骑上马朝着京城奔来。 云千梦扣着他的十指突然用力,看向他的眼眸中尽是一片坚毅之色,“你我夫妻同心,十指相缠,我若受苦你必感同身受,反之亦然。所以,我们不在各自的身边,便更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若这山谷被人发现,南方不是我的目的地。毕竟辰王海王均知洛城属于夏侯族,我若是走这条路线,只怕会被他们沿路埋伏的人所抓获。东西两个方向我们并没有熟悉的人相助,也是不能走的。唯一一条路,则是北方。只要过了西楚与北齐的国界,相信就会暂时的安全了。” 经云千梦提醒,楚飞扬顿时醍醐灌顶,真是关心则乱,他竟将容蓉身在北齐的事情给忘记了。 楚飞扬的脑中瞬间浮现出西楚地图,心算出从此处到北齐的车程,楚飞扬眉头微皱,双目紧盯着面前的云千梦,生怕她一不小心便消失不见,出口的声音中含着极大的担忧与叮嘱,“这个暂且不急,如今局势变化太大,西楚各地除去海王辰王的人,又冒出不少趁火打劫的山贼盗匪,从京城到北齐路途遥远,你又身怀有孕,没有万全的准备,切不可冒此大险。” 见楚飞扬眼底焦躁渐起,云千梦未免他在战事之外还要操心自己的事情,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放心,你合适见我做过莽撞之事?如今,我倒是有些担心消失在皇宫的玉乾帝等人。连同皇后太后以及大臣们,这么多的人怎么突然消失无踪?”而最让云千梦担忧的是,玉乾帝本就对楚飞扬不满,会不会趁机隐藏起自己,让三王拼死相斗,而他自己却是坐收渔翁之利。 楚飞扬清楚云千梦心中的担心,长臂伸过揽她入怀,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双臂轻搂住她腰身,双手覆在她的腹部,轻柔开口,“玉乾帝不会躲起来的。” 听出楚飞扬语气中的肯定,云千梦不解的转目看向他,等待他解惑的同时亦是说出自己心中的不解,“此话怎讲?玉乾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暗中势力定是不容小觑。就拿此次辰王逼宫一事看来,虽是辰王大获全胜占领了皇宫。可辰王大军却并未捉到玉乾帝、太后、皇后以及若干大臣。在我出城之前,京城中仍旧没有任何关于找到玉乾帝等人的消息传出。由此看来,玉乾帝手中的势力定是出乎咱们的意料。且辰王现在最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若是活捉到玉乾帝再施以密刑,最后抬出玉乾帝的尸首,相信天下百姓均会信服。更何况,外面有你和海全的人盯着,他自然是最心急想要找到玉乾帝的人,这于辰王军而言也是一个最好振奋军心的消息,相信江沐辰定会奋力找出玉乾帝。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玉乾帝依旧能够消失无踪,让所有人找不到他,足可见此人是有意躲开。为何夫君会说他不会躲起来呢?” 见云千梦抬起头,露出这般迷糊的眼神专注地凝视着自己,楚飞扬宠溺一笑,缓缓开口,“辰王宣称玉乾帝暴毙,其用意便是想逼出玉乾帝。尽管玉乾帝向来老谋深算,但他先经历海王的兵变,随后又是辰王的逼宫,再冷静镇定的人只怕也会恼怒。更何况,辰王占领皇宫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诏告天下先帝暴毙,传位于辰王。这是玉乾帝最不能容忍的。这朝政之事其实与兵法并无二致,兵行险招,江沐辰自然是不愿意此事越耗越久,届时极有可能找一个替身冒充玉乾帝发丧。到时候,即便玉乾帝再冒出来指责辰王是乱臣贼子,只怕也无人能信了。越是这种时候,拼得便是时间,谁掌握了先机,谁就领先一步。玉乾帝日防夜防,却没有料到辰王会悬在海全兵变的那晚上逼宫。于这一点上,玉乾帝已经是落后了数步,如今他不但丢失了皇宫,在天下百姓的眼底更成了先帝,他岂会安然看我们三王相斗而无动于衷?我想,他此刻正领着所有人前去城郊的大营,与我们会合。” 细细地思索着楚飞扬的话,云千梦的脸色有些难看,喃喃低语,“辰王可真是步步为营、步步算计,借口元德太妃受伤一事,让天下百姓看到辰王母子是如何被玉乾帝太后母子迫害的,这样打着孝道起兵,即便是刻板儒生也会深受感动。反之,玉乾帝的形象定会一落千丈,成为不善待皇弟、残害太妃的暴君。若是此次玉乾帝现身在天下百姓面前,不知这是辰王的计策再一次成功,还是玉乾帝的崛起?” 楚飞扬抬手轻柔地为云千梦理着微微凌乱的鬓发,同时回应着她的话,“是啊,江沐辰可真是用心良苦。一早便设计好云相府入狱一事,趁机安插江城首富之女,从而引发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只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漏算我会当日会及时赶回京城。否则若是让他娶了你,江沐辰的计划可就完美无缺了。至于玉乾帝现身,这也是形势所逼。他若是不出现,便是承认了江沐辰的伪诏。再一个,他定是不愿再让自己手上的势力受到损伤,即便再不满于我,也定会先动用我的军队,且他的出现对于楚王军而言也是一个极好的激励作用,楚王军在抵御海全江沐辰的进攻时,也有了更好的借口。” “想不到玉乾帝竟还留了这么一手。你可知他带着那么多的人藏身在何处?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又被辰王尽数掌握在手中,玉乾帝真是好本事,几万人居然销声匿迹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虽不知他藏身在何处,但此时玉乾帝却还未出京城。”楚飞扬虽不在京城,但却留了不少的暗卫在京城四处,玉乾帝有没有出城,他是最为清楚的一个人。 ------题外话------ 2012结束,2013到来,祝福所有的亲亲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南山忆 闻言,云千梦安静地窝在楚飞扬的胸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云千梦的心头却隐隐发疼,素手轻抬抚上他消瘦却极其有神的脸庞,轻声低喃道:“千难万难,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这句话,自开战后,云千梦已在楚飞扬耳边说过几次,可此时落在楚飞扬的耳中,却依旧能够暖入他的心间,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楚飞扬薄唇轻吻她头顶的青丝,慎重地应下,“放心,我心中有数。” “卑职参见王爷王妃。”此时,门外传来习凛的声音。 见有人前来,云千梦立即坐回到一旁的座位上,与楚飞扬保持一段距离。 而楚飞扬则是失落地看着云千梦离开自己的怀抱,只能摆正脸上表情,低沉问着,“何事?” “回王爷,此时天色已晚,老王爷竟一人泛舟湖上,那湖水极深且泛着寒气。”毕竟楚南山年纪大了,楚南山却又固执地不让焦大跟随,焦大心头不免有些担忧,便自己守在湖边,让习凛前来禀报楚飞扬。 “泛舟湖上?”听到习凛的禀报,云千梦立即转目看向楚飞扬,眼底含着淡淡地好奇与疑惑。 想不到这山谷中竟还有湖泊,而楚南山却在此时泛舟湖上,实在让人费解。 只是,想起方才楚南山踏进这木屋时的神色与说出口的话,云千梦迷惑的心底却又渐渐了然起来。 “走,咱们也去看看。”接到云千梦满是疑惑的目光,楚飞扬浅淡一笑,从一旁的行李中取出一件素色披风为云千梦披在肩头,这才牵起她的手走出木屋。 此时天色已黯淡了下来,星辰零零散散地出现在墨蓝的天空中,月牙弯弯以极浅的白润光泽隐于云层之后,扑朔迷离的夜空一如西楚如今的境况,前途渺茫。 一阵山风拂来,少了平地的炎热,多了山间的寒气,但清凉之气却让人心头舒畅,不由得让二人同时呼出今日困顿于心中的浑浊之气,深深地吸一口这自然之风。 “山路崎岖,好在湖泊距离木屋不远,咱们便当作散步吧。”楚飞扬伸手替云千梦拉拢披风,确定她不会着凉,这才牵着她下了台阶,两人缓步朝湖泊走去。 这样的非常时期,能够忙里偷闲牵着爱妻漫步在月夜之下,对于楚飞扬而言是极其珍贵的。 今日是自己恰巧还未发兵守在京城附近,这才能够与云千梦见上一面。一旦楚王军的大军与海王辰王两军交战,只怕自己即将天南西北地征战了。到时候,想来定会有一段时日见不到云千梦。 此时此刻能够牵着云千梦缓步走在这宁静如世外桃源的山谷中,对于楚飞扬来说则是弥足宝贵的回忆,只见那牵着云千梦的手渐渐加重了些许力道,将身侧并肩同行的妻子牢牢地锁在身侧,紧紧地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云千梦亦是察觉到楚飞扬的紧张与担忧,任由他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与他一同步出木屋,踏着地上银色的月光走向前方暗晦不明的道路。 踩着脚下的碎石,云千梦想起方才在马车内楚飞扬的话,不禁好奇地问着,“飞扬,你方才提及爷爷最不能忍受旧事重演,到底是何事?是不是,与爷爷祖母有关?” 楚南山为人豁达,向来不把金钱名利看在眼中,却独独对自己的王妃深爱不已,能让他不能忍受的事情,只怕与已故的楚王妃有关吧。 楚飞扬将云千梦牵至自己的身侧,一面注意着脚下的道路,一面与云千梦交谈着,“我的祖母名叫玉晚歌,曾经是天下第一美人,与爷爷两情相悦、鹣鲽情深,羡煞旁人。而这个旁人,便是玉乾帝的祖父,西楚的先祖爷江肃君。” 提及楚南山与玉晚歌的事情,楚飞扬不由得深吸口气,暗夜中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中散发出淡淡地寒芒,却又极其巧妙地隐于银色清冷的月光之下,让人察觉不出半点不妥与异样。 即便是立于他身侧的云千梦,亦是只有在注视楚飞扬脸色之时,才发现楚飞扬那隐于骨子里的怒意。 只是,见楚飞扬在说起楚南山与玉晚歌竟与江家有关时,云千梦原本平展的眉头渐渐聚拢起来,眼底浮上不敢置信地光芒,却并未开口打断楚飞扬的陈述,只安静地等着楚飞扬继续往下述说。 楚飞扬见云千梦眼底已是闪现出诧异的神色,不由得苦笑一声,伴随一声轻叹继而说道:“爷爷用兵之妙,无人能及。江肃君也知与海全等人想必,爷爷实力更甚一筹且并未有坐拥天下的心思,因此便耐着性子与爷爷共同打下这西楚江上。待得江肃君在西楚称帝之后,他便利用皇权将祖母扣在宫中,不准她与祖父见面。可爷爷毕竟手握西楚大部分兵力,西楚天下初定十分不稳定,江肃君既要江山又要美人,为了讨好爷爷,便定国名为‘西楚’,取爷爷的姓氏,又赐他世袭罔替的爵位,以期望爷爷能够心甘情愿的放弃祖母。” “什么?竟有这样荒唐的事情?”云千梦满面震惊,终于明白楚飞扬话中的意思。 楚南山与江肃君争夺玉晚歌,而如今楚飞扬又与江沐辰争抢自己,这到底是历史的轮回,还是江家与楚家之间的孽缘? 只是,与楚家男子相比,江家的男子却是卑鄙阴险的多,既想让楚家人为他们拼命,却又觊觎楚家男子的妻子,当真是无耻之极。 思及此,云千梦对江家的印象顿时一落千丈,心底更是泛起厌恶之感,眼底充满对楚南山与玉晚歌感情之事的担忧。 “因此,当爷爷知晓江沐辰封城后,便迫不及待地赶去京城将你救了出来。我想,爷爷是担心你会被江沐辰扣在辰王府,深怕他遭遇过的事情,再让我们体会一次。”楚飞扬面色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只是眼底微闪的神色却泄漏了他此时的心情。 对于楚南山,楚飞扬的心中既有尊敬又有心疼。祖母过世多年,凭着楚南山在西楚的地位与俊朗的长相,那些世家大族岂有不想拉拢的?可祖父这一生一世,心中唯有祖母一人,便始终单身到老,也不愿违背当初与祖母专一的感情,让知晓此事的楚飞扬既是敬佩又是心 疼。 察觉到楚飞扬情绪的波动,云千梦紧握住他的左手,将自己的力量传达给他,“后来呢?难不成江肃君想用强的?” 若江肃君当真这么做了,那他岂配做这西楚的君王?又岂配为人? “祖母抵死不从江肃君,并划破自己绝世的容颜,只求江肃君送她回到爷爷的身边。”感受到云千梦的安慰,楚飞扬收回看向深山中的目光,将不稳的情绪尽数藏于心中,双目转而注视着云千梦,“见祖母态度这般坚决,江肃君知道若真是逼死了祖母,只怕祖父当真会反。更何况,当时他的皇位也是祖父为他争取来的,若非祖父的鼎力支持,海王早已取而代之。考虑到这一层层的利害关系,江肃君终究还是放祖母出宫,让她与爷爷团聚。其实,当天夜里,爷爷已是准备兵变,可突然看到祖母归来,他思及西楚万千百姓好不容易有了安定的生活,这才放弃了原先的计划。只是,经过此事后,爷爷便带着祖母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来到这山谷中过着平淡的生活。祖母在此期间便一手创办了‘玉家当铺’,这也是为爷爷今后谋一条不一样的出路。不过,我想,这也是祖母为了以防万一而为祖父留下的一条后路。毕竟事发之时,尚是西楚天下初定,江肃君根基不稳的时候。将来这天下稳固,江肃君地位牢固,又手握兵权,难保他心头的执念又会掀起,到时候祖父与祖母只怕是无处可逃了。” 说到此处,楚飞扬眼底掀起一片怀念的神色,他虽未与自己的祖母见过面,但这样为自己夫君着想且有聪明绝顶的女子,却是值得让人敬佩的。 楚飞扬侃侃而说,云千梦细细而听,讲述的是楚南山的一生,却让云千梦心疼不已。 “只是,不知江肃君从哪里听到‘玉家当铺’是祖母所有,便派人送来那枚静心打造的玉牌。同时,他却没有大肆宣扬,反倒是暗地里协助祖母将‘玉家当铺’做大。江肃君驾崩后,为怕海全趁虚而入,爷爷这才出山镇国,让西靖帝顺利登基。接下来不过是新一轮的夺储大战,太后为了将玉乾帝抚上皇位,曾派高人跟踪爷爷,竟让她知晓了此处。只是,她畏惧爷爷手中的兵权,到也没有张扬。” “听你所言,方知这天下竟有这样的奇女子。 而祖母为祖父所思虑的这一切,其实均是有根有据的。想来江肃君为何知晓‘玉家当铺’的存在,只怕他对祖母的心思并未因为祖母的毁容而放开吧,这才能在如此隐秘的 。情况下依旧能够掌握爷爷与祖母一切的事情。只是想不到,这小小的一块玉牌,竟有这么曲折的故事。我倒是有些好奇,爷爷与祖母为何会收下这玉牌?”云千梦不解,单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触摸到挂在脖间的那枚玉牌,心中只觉此事中透着玄妙,让人揣测不透。 “这就要问爷爷了。我能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无法看透爷爷的心思。”楚飞扬鲜少地叹出一口气,楚南山看似是老顽童,但只怕这世上鲜少有人能够看透他。即便自己这个嫡亲的孙子,也时常要反复琢磨自己爷爷的想法。 两人一时间静默了下来,相携走在湖边,沉淀着方才的故事。 半晌,楚飞扬这才缓缓开口,“不过,父亲与爷爷之间的隔阂,除去婚姻大事之外,兴许还有此事。”只听得他声音轻缓,语气中却透着一抹无奈。 云千梦听之,却是找不出宽慰的话语。毕竟,在楚培的心中,自己的母亲曾被君王召进宫中,这无疑是一个耻辱,尤其在这重视女子名节闺誉的古代,女子行差踏错便会被诟病一辈子。这也难怪会让楚培心结难解。 楚飞扬见前面便是湖泊,则领着云千梦走进湖泊上搭建的六角亭。 脚下的木板被两人踩出‘蹬蹬蹬’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有为清晰。 寒气自湖面缓缓升起,烟雾缭绕的湖面上,竟寻不到楚南山的身影,想必他已泛舟去了湖中心。 “我们就在此等候爷爷吧。” 湖泊中心,一叶扁舟随波逐流,扁舟船头挂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一位早已须发银白的老者端坐在扁舟上,脸上的表情早已摘去了以往的玩世不恭,换上沉痛与深深的思恋。 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白色纸钱,时不时地将纸钱往空中撒去…… 夜色真正降临,习凛将手中的灯笼插在六角亭的木柱上,自行退出亭内,守在外围。 云千梦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突然看到从湖上飞来一张白色的纸钱,伸手接住那张纸钱,从上面竟还能嗅出香火味,“这是?” “是爷爷在祭拜祖母。”楚飞扬接过云千梦手中的纸钱,将手置于六角亭外,让手掌上的纸钱随风飘去。 “乘一叶扁舟、入景随风、望江畔渔火, 转竹林深处、残碑小筑、僧侣始复诵, 苇岸红亭中、抖抖绿蓑、邀南山对酌, 纸钱晚风送、谁家又添新痛, 独揽月下萤火、照亮一纸寂寞, 追忆那些什么、你说的爱我, 花开后花又落、轮回也没结果, 苔上雪告诉我、你没归来过。 遥想多年前、烟花满天、你静静抱着我, 丝竹声悠悠、教人忘忧、若南柯一梦, 星斗青光透、时无英雄、心猿已深锁, 可你辞世后、我再也没笑过, 独揽月下萤火、照亮一纸寂寞, 追忆那些什么、你说的爱我, 花开后花又落、轮回也没结果, 苔上雪告诉我、你没归来过。” 不知不觉间,云千梦轻轻吟唱出这首《南山忆》,只觉与楚南山的境遇十分吻合,心头千头万绪、百感交集。 “很好听。”清浅的女声随着风声飘向山谷间,楚飞扬待云千梦唱完,真心地称赞道:“这也是你们那边的曲子?” 云千梦笑着点了点头,“别人的曲子,只是觉得与爷爷的遭遇太过相似,不知不觉间便唱了出来。” 正说着,一叶扁舟缓缓划入两人的眼帘,那扁舟上放着一盏油灯,楚南山手执竹竿撑着扁舟划向岸边。 “方才是梦儿在吟唱曲调吧。”船还未停靠稳妥,楚南山已拿起船上的油灯上了岸边。 楚飞扬与云千梦同时出了六角亭走向楚南山,云千梦细观楚南山此时的神情,见他已将所有的情感隐于心中,云千梦这才笑着回道:“是的,爷爷。让爷爷见笑了。” “真是好听。”楚南山轻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抬眼扫了楚飞扬一眼,便一言不发地领着二人一同朝小木屋走去。 半夜时分,前方战事发生变数,北齐太子竟率领十万军队在北方支援海王,打得辰王的军队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双方正处于交战之中。 “齐靖元实在是太大胆了,西楚这边才发生事情,他便着急插手,难道他不怕齐靖暄趁着他不在北齐而夺了皇位?”云千梦随着楚飞扬而起身,拿过一旁的战甲一件件为楚飞扬穿上,心头纵有万般不舍,却始终咬紧牙关不曾表露出半点小女儿的心思来。 楚飞扬心中亦是挂念着云千梦,还未分开,脑中便已经浮现出云千梦将来即将遇到的各种困难。 注视着她明显消瘦的脸庞,楚飞扬趁着云千梦转身去取佩剑之时伸出双臂,自云千梦的身后紧紧地将她搂抱在怀,双手掌心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的腹部上,下颚轻抵在她的肩头,声音低沉却含着脉脉深情地叮嘱着云千梦,“你如今有了身子,万事不可逞强,也不可如当初在云相府时那般无牵无挂与敌人硬拼,知道吗?有急事记得让乔影联系我,不可慌了神,天大的事情先保住自己,即便是有人拿我的性命去换得你活下的机会,你也要为自己考虑!” 云千梦听得楚飞扬话语中的颇多担忧以及最后那句让她心慌难受的嘱咐,眼底不由得浮上一层水雾,却又立即将这不顶用的泪珠咽回腹中,转身环住楚飞扬的腰身,轻笑道:“说什么傻话。我身边这么多人保护着,又有个聪明无双的夫君为我筹谋前路,危险岂会近得了我的身?况且如今我腹中还有一个,自是不会马虎大意让你担心。真正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战场上 的杀伐。你是主帅,劳心劳神劳身,万般要照顾好自己。” 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得多了,楚飞扬定会知晓云千梦担忧的心境。 再一次将云千梦揽入怀中,楚飞扬轻拍她后背,柔声开口,“放心,我自有分寸。齐靖元既然已经这么做了,那他自然是想好了所有的退路。毕竟,如今容蓉可是在北齐的太子府中,齐靖元若是有什么不测,那容蓉定会危险。他即便不为自己,也会为容蓉珍重的。” “那你呢?”殊不知,云千梦方才的话便是在等楚飞扬说出这话。 只见云千梦自楚飞扬的怀中站直身子,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正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却让楚飞扬的心情顿时大好,对着云千梦慎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我自会比他更加珍重自己。” 云千梦心中知晓,一旦楚飞扬作出保证,那便是驷马难追,将佩剑交到楚飞扬的手中,云千梦退离他温暖的怀抱,送着他出了门。 楚南山早已在门外等着楚飞扬,此时见孙儿出来,祖孙二人便立即动身离开了山谷。 “王妃,您再躺一会吧,这会子天色还早呢。”慕春点着一盏灯走室内,却见云千梦已经起身靠坐在床头,不禁有些心疼。 云千梦摇了摇头,她本就浅眠,如今楚飞扬一走,将她的整颗心都悬高在半空中,哪里还睡得着。 “我坐着看会书,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下去休息吧。”说罢,云千梦抽出床头放着的兵书,慢慢地翻看着。 慕春无法,多点亮了几盏灯,不让云千梦夜晚看书伤了眼睛,这才悄声退了出去。 而此时,原先楚南山救出云千梦的山路上,却是狂奔着数万人马。 这数万人马趁夜赶路,将几辆极其普通的马车保护在中间,严防紧守不让贼人伤害到马车内的人。 “皇上,咱们这是要去哪里?难道皇上不管太子了吗?”德妃双手紧紧地抓紧马车的车窗,连日来的惊吓让她早已失去了往日宫中娘娘的体面和端庄,此时面色发白、脸庞消瘦凹陷,双目中更是夹杂着点点泪珠。如今被这颠簸的马车晃荡地更是面如金纸,整个人处于极其的狂躁中。 而同坐在马车内的皇后与太后等人,均也是面色惨白,只是相较于失去一国储君的德妃,皇后的神色尚且镇定。只见她紧紧抱着瑶公主,免得瑶公主被狂奔的马车甩出去,同时又满眼讥讽地盯着如今失去一切的德妃,心中好一阵得意。 玉乾帝见德妃竟不顾场合质问自己,原本便烦躁的心情顿时如被点燃的爆竹般燃爆了起来,指着德妃的鼻子便怒道:“朕将你从皇宫中带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若是再敢挑起事端,小心朕立即将你赐死。” 德妃被玉乾帝狰狞凶狠的眼神与表情吓倒,顿时从癫狂中清醒过来,再也不敢与玉乾帝对峙,又瞧见皇后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盯着自己,一时间羞愤难当,只能低下头默默垂泪。 太后见这边吵完,有瞧着德妃与皇后都消停了下来,这才将目光转向玉乾帝,缓缓开口,“皇上,您得到的消息准确吗?” ------题外话------ 祝大家元旦新年快乐! 今天的南山忆,是属于爷爷的故事! 可以这么说,爷爷的故事,是因为这首歌而诞生的,也是全文中最先浮现在我脑海的爱情故事,比之楚飞扬与云千梦、齐靖元与容蓉的爱情还要早。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构思好了爷爷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看似简单,却含着楚南山一生的真挚感情,让我感动让我心疼也让我敬佩。 在新年来临的第一天,也祝所有亲亲能够得到一段圆满的爱情!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殊不知,玉乾帝听到太后的问话后,原本狂躁凶恶的表情顿时冷静了下来,与此同时,竟也是安静了下来,并未立即回答太后所问。 德妃闻言,也渐渐停止了胡搅蛮缠,虽然在一旁低低垂泪,可声音却渐小,两只耳朵却是直直地竖起,想要知道太后所问玉乾帝到底是何事。 皇后更是轻皱了下眉头,原本温和的双眸状似无意地各扫玉乾帝与太后一眼,却发现玉乾帝冷静的模样中带着一丝阴狠,而素来端庄大方母仪天下的太后则是闪烁着一双阴沉地眸子。 细观这二人的神情,便知他们对话定是藏着自己所不知晓的秘密,一时间就连皇后也屏息静等着二人再次交流。 却不想,玉乾帝此时竟是一言不发,只淡漠地坐于马车内。而太后淡定的脸上更是不露一丝一毫的焦躁之色,当真是急坏了德妃与皇后。 玉乾帝抬起头来看向太后,二人在幽暗的马车内交换了下视线,便见玉乾帝立即侧身,抬手掀开车帘对守在外面的张岚命令道:“张岚,停车!” 张岚听到玉乾帝的声音,却并未立即停下前进的脚步,而是牵动手中的缰绳,将马儿牵至马车旁,低声询问,“皇上,现在咱们可是在赶路中,还是莫要停下大军,免得生变。” 张岚本想说‘逃命’,可思及这是如今玉乾帝最为在意的事情,便改成‘赶路’。 只见他抬头看了眼前后的五万禁卫军正匆匆奔跑在狭窄险峻的山道上,而前后方幽暗的道路上却均是不可预知的凶险劫难,加之连乌统领以及夏吉这样的老手也纷纷被海王辰王捉住,更让张岚小心万分,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停下脚下的步伐。熟知,此时远离京城一寸,皇上等人的安全便会得到一分保障,否则待辰王大军追来可真真是生死难料了。 玉乾帝将张岚的神色看在眼中,深知他此时思虑周全正确,心头则也没有半丝怒意,只是有些事情,在宫中时他并未来得及对太后明说,自然是要趁此时说清楚。 “停车吧,让皇后与德妃先行去后面的马车歇会,朕有事与太后深谈。”玉乾帝在放下车帘时说出这句话来,不但让张岚听到,亦是在说给皇后与德妃听。 果真,听到玉乾帝的命令后,皇后恬静的神色中划过一丝难堪,而德妃本就带有薄愠的脸上已是开始泛起怒意,奈何此时玉乾帝看似冷静实则阴沉,让二人心头均是有些害怕,便也不敢出言反对。 “停!”暗夜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大军立即停下脚步。 皇后带着瑶公主,领着德妃出了马车,在几名禁卫军的护卫下走向后面的马车。待她们重新坐好,整个队伍这才重新往前前进。 “皇上现在可以说了吧。”马车内仅剩太后与玉乾帝,太后仪容虽有些狼狈,但眼底神色却是烁烁有神,双目紧盯着玉乾帝,等着皇帝开口回答自己方才的问话。 玉乾帝的双目亦是转向了太后,见太后眼底隐藏着极深的疑惑不解,玉乾帝心中便有了数,只是出声询问,“母后对楚家了解多少?” 闻言,太后眉头猛地皱了下,却依旧保持着高贵的神情,淡漠地开口,“自是了解甚深,否则岂会告知皇上这条逃生的道路?” 一声几不可闻的讥笑顿时在马车内响起,惹得太后眼底划过一抹怒意,而玉乾帝嘴边的讥讽之色却又在瞬间消散无踪,一时间马车内气氛尴尬。 “母后,如今这样的境况下,母后与朕的荣辱早已绑在了一起,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朕今日询问母后的种种问题,并非存心让母后为难难堪,只是希望我们能够诚挚交心,这样才能够战胜所有人,一如当年朕登上皇位时与母妃的母子情份。”半晌,玉乾帝缓缓开口,他并未与太后就方才的问题争锋相对,只是用颇为无奈的口气陈述他们如今的状况,也用怀念珍惜的口气勾起太后往日的记忆。 这样的招数,若是用在旁人身上或许不会有效果,但用在太后的身上,却是绝对奏效的。 太后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俯视西楚天下这么多年,将江沐辰与元德太妃母子踩在脚下这么多年,岂会甘愿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太后之位让给她最恨的元德太妃?况且,她与元德太妃之间早已是水火不容,即便她愿意放过元德太妃,只怕对方也定不会放过她。 思及此,太后的心思几次翻腾,几番计量,又抬眸看向玉乾帝,见皇帝的眼中含着当年身为皇子时的诚挚孝顺目光,太后隐于衣袖下的拳头松了几分的力道,这才带着一丝怅然地开口,“本宫何尝不希望皇上永坐皇位?皇上方才所说种种,本宫心中又何尝不知?如今我们与辰王母子已是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的地步,本宫自然是会协助皇上抢回被江沐辰夺去的皇位,在这一点上,本宫与皇上的心思是一样的。只是,不知皇上为何又突然提及楚家?难不成楚家也起了不臣之心?” 太后亦是精明之人,玉乾帝方才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太后均是在腹中嚼烂后,这才开口说出,话中既是让玉乾帝明白她如今的立场,又巧妙的试探着玉乾帝的心思,不得不说心思巧妙。 且对于太后而言,放弃玉乾帝而去扶持其他人登上皇位,倒不如依旧支持玉乾帝。至少二人之间有着名义上的母子情分,且如今玉乾帝依旧需要依靠楚家和曲家,远比扶持其他不受她控制的皇室子弟来得可靠。 玉乾帝见太后立场坚定,一颗半浮在空中的心终于落地,这才慎重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如今,元德太妃已在楚王妃的手中。” 听到这样的一则消息,太后原本半敛的双眸顿时睁大,夹杂着不可置信地光芒,直直地盯着玉乾帝,脸上犹自浮现一抹讥笑,“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玉乾帝将太后一连串的反应看在眼中,随即慎重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母后还记得前不久,朕曾前去凤翔宫询问宝藏一事吗?母后不还令瞿公公暗自探查此事吗?” 见玉乾帝戳破自己背后所做的一切,太后心头暗恼,脸上却没有再泄漏半点心思,只皱眉反问,“皇上是怀疑,此事与楚家有关?” “有没有关系,恐怕只有楚南山楚飞扬甚至云千梦心中有数。只是朕心中疑惑不已,便派人从当时开始便盯住了楚王府与楚相府。却不想此次元德太妃不顾体统前去楚相府挑事,竟将她自己搭了进去。不但没有在辰王动手之前解决云千梦,居然被云千梦反将一军掳获成为人质,这对于元德太妃而言,可真是奇耻大辱。”玉乾帝嘴角划过一抹冷嘲,接着往下说道:“朕也是从那时起,得知楚南山手中竟还留着这么一条逃生的山路。” 只不过,玉乾帝自知身边只有五万人马,万不可冒冒失失地便跟在楚南山等人之后逃出京城。 在密室中耐心地等候了大半宿的时间,直到外面的侍卫禀报楚南山与云千梦已经顺利地离开京城,玉乾帝这才肯定这条山路的安全。 可这话落在太后的耳中,却引起她的不解,但见她眉宇间泛着疑惑地看向玉乾帝,淡漠地开口,“看来皇上早已做好了准备,本宫告诉你这条山路之举,可真真是多此一举了。” 玉乾帝并不在意地淡然一笑,“母后多虑了。母后将这件事情告知朕,也是一心为朕,朕的心中感激不已,自然会更加尊重母后。今日朕将此事告知母后,一则是因为在楚南山的心中只怕君臣情分早已疏淡,否则岂能不寻找朕的下落而只带走自己的孙媳?二则便是……” 说到此处,玉乾帝声音渐小,更是谨慎地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见距离马车最近的是自己的心腹张岚,这才小心地坐到太后的身边,在太后的耳边极其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什么?你的意思是……”饶是太后方才端庄稳重,在听完玉乾帝的话后也是满面震惊,更是拿满是质疑的眼神直盯着玉乾帝。 可玉乾帝此时面色肃穆,眼底隐隐带着一丝杀气,在太后看向他时,慎重地对太后点了点头,这才开口,“朕经过暗查,这件事情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奈何,如今咱们手上兵力有限,即便是保护皇室,这堪堪五万人马也是紧张不已,更不要说与海全江沐辰的大军争夺西楚天下。因此,楚家暂时是不能动的。可是,咱们却断断不能断了与楚家的联系……” 剩下的话,玉乾帝并未说出口,可太后却已经意会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点了下头,只是太后的神色依旧有些恍惚,仿若还不能接受方才从玉乾帝口中听到的那则消息。 “如此,咱们分开行动,辛苦母妃先行前去那山谷与楚王妃碰面。朕自当前去东大营与楚飞扬见面。”见太后已是同意了他的做法,玉乾帝这才说出自己的要求。 闻言,太后眼帘渐渐垂下,心思却是辗转了几番,突然猛地抬起双眼,眼眸中夹带着极浓的担忧开口,“不可,本宫与皇上既是母子,又岂能分开行动?让一部分禁卫军护送皇后等人前去山谷,本宫陪着皇上前往东大营。就这般说定了,否则本宫是不会放皇上独自去冒险的。” 见太后态度强硬,玉乾帝心下细细地思量了片刻,却是同意了太后的提议,随即对车外的张岚低声吩咐各种事项。 大军行至三岔路口时缓缓停下,张岚根据玉乾帝的吩咐,将禁卫军一分为二,自己率领一队轻骑护送玉乾帝与太后赶往城郊东大营,而绝大部分禁卫军则转向另一条更为狭窄的山路…… 城郊东大营。 天色蒙蒙亮时,楚飞扬与楚南山在视察完韩少勉率领的五万军队的状态后,这才启程各自前往城郊东西大营。 而此时,东大营的主帅营帐外,竟站满了楚飞扬手下的将领。 “参见王爷。”众人听到马蹄声纷纷回头,当看到是楚飞扬与楚南山时,所有人沉重的脸上顿时显出高兴的表情。 “出了何事?”楚飞扬端坐马背,目光却已越过众人看向营帐。 只见此时的营帐内烛火通明,而里面则站立着无数人影,隐隐还有怒斥声从营帐内传出。 看此情况,楚飞扬清亮的黑眸中划过一丝了然,薄唇轻轻抿紧,立即返身下了马背,朝营帐走去。 “王爷,皇上半夜时分竟领着朝中所有文武大臣前来东大营,要求卑职等人立即朝京城发起进攻。”孟涛一个箭步走上前,低声对楚飞扬禀报着所有的事情。只是孟涛在叙述事情的过程中,眉头却始终是紧皱的,想必心中定是对玉乾帝的作法十分不满。 尽管玉乾帝是当今圣上,可掌管帅印的却是楚王。能够指挥东西两座大营的除了楚王别无他人。 可玉乾帝一到营地便开始要求他们全体待命,准备进攻京城,这与王爷之前的安排是截然相反的。 见孟涛打开话匣,其余将领也纷纷上前禀报此事,均是不赞同玉乾帝的作法。 楚飞扬抬起右手,只见方才还争先开口的众人立即闭上了嘴。 而楚飞扬的右手则落在孟涛的肩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浅笑道:“辛苦大家了,传本王的命,让大家尽数回自己的营帐好生休息。” 语毕,便见楚飞扬大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微臣楚飞扬参见皇上。”停步于大帐外,楚飞扬朗声开口。 帐内的议论声因为楚飞扬的出声瞬间停歇,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见余公公面色微沉地走出大帐,声音微冷道:“王爷来得真快呀。皇上已经等您半宿了。” 这话说得极重,让君王等候臣子,这是大不敬。玉乾帝借由余公公的嘴说给楚飞扬听,显然是玉乾帝对楚飞扬的作为十分的不满意。可却担心如今连楚飞扬也跟着造反,这才让一个公公开口讥讽楚飞扬,若是出了事情,处置了余公公便可,倒是伤不了君臣的情分。 “微臣特来向皇上请罪。”楚飞扬却是不理会余公公,径自开口,清朗之声透过大帐传入帐内,让里面的大臣与玉乾帝听得清清楚楚。 见楚飞扬竟半点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余公公心中恼怒,但他却也是个审视多度的人,面上讪讪一笑,推开了一步让楚飞扬走进大帐。 “微臣叩见皇上。”如楚飞扬预料的那般,玉乾帝此时正端坐在主帅的座位上,而其余的大臣,除去端王曲凌傲几人,尽数立于帐内,听着玉乾帝的训话。 “起来吧。”玉乾帝语气极淡,细听之下则含着不易察觉的怒意,那双射向楚飞扬的龙目更是夹杂着指责。 不等楚飞扬站直身子,玉乾帝已先开口,“这大半宿的,楚王是去哪里了?主帅不在大营内统兵打仗,竟私自出了军营,楚王你可知罪?” 众人没想到素来亲厚楚飞扬的玉乾帝,这一次竟是对着楚王大动肝火,责备之意显而易见,让帐内的大臣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参与玉乾帝楚王之间的争斗。 曲凌傲自是清楚,楚飞扬深夜离开军营定是有紧急的事情。可如今西楚江山动摇,根基将被破坏,加上一昼夜之内失去城池与皇宫,使得玉乾帝心情浮躁,见到任何人都会训斥一番,也难怪他会拿楚飞扬离开军营的事情发难。 稍作思索了片刻,曲凌傲皱眉替楚飞扬说情,“皇上,楚王定是有急事才会如此,还是请皇上先听完楚王的解释吧。” “哼,解释?辰王海王兵变之前,可有跟朕解释一番?楚王,你手中这么多大军,如今见辰王海王即将成事,心中是不是也产生了相同的想法?”可玉乾帝却丝毫不买账,三言两语便想给楚飞扬定罪。此时细看玉乾帝的脸色十分苍白无力,可见即将丢掉江山的危机感让他身心煎熬,也难怪会疑神疑鬼。 楚飞扬敛去眼中的浅笑,面色淡然却带着坚定道:“皇上能来城郊大营,那便说明皇上心中是对微臣放心的。况且,微臣昨夜离开军营,亦是有原因,还请皇上能够听臣一言。” 楚飞扬的不卑不亢以及不逃避的态度,让玉乾帝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略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玉乾帝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既如此,你就说来听听。” “是。”得到玉乾帝的允许,楚飞扬这才缓缓开口,“微臣得到消息,昨夜北齐太子率军十万挥师西楚北边边境,与海王的军队汇合,使得辰王在北边的军队吃了败仗。” ‘啪!’ 楚飞扬的话音还未落地,便见原本放松身体的玉乾帝拍案而起,满面怒容地盯着楚飞扬,咬牙切齿道:“北边不是有几十万大军压境吗?这些人不都是你的手下吗?你为何不让大军抵制齐靖元?难道你也希望西楚灭亡?” “皇上,北边大军的大印,如今可还在虎威将军吕鑫的手上啊。纵然这些将领是微臣带出来的,可没有帅印谁会听从微臣的指派?若他们听从了微臣的指挥,那岂不是让人怀疑微臣有不臣之心?”楚飞扬不给玉乾帝为难自己的机会,三言两语便堵住了玉乾帝的嘴。 只见玉乾帝一时间哑口无言,双目怒瞪着楚飞扬,却是无计可施,只能嚷嚷道:“好好好,你果真是能言善辩。你以为你舌灿如莲,朕如今还会相信你们吗?海王平日里不也是对朕谦恭有礼,可现在呢?他已经霸占了朕的大片江山了,狼子野心岂是几句话就能够看出来的。” “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众臣见玉乾帝发怒,连平时的冷静也不见了,纷纷吓得跪地请罪。 “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你们除了会说这四个字,还会什么?楚飞扬,朕问你,朕指给你二十万大军,你为何按兵不动?难道是想依附那两王中的一人?”玉乾帝暴怒,指着楚飞扬厉声质问道。 楚飞扬随着众臣下跪,听到玉乾帝的问话,直起上身开口,“回皇上,臣已部署完毕,只是当时辰王突然关闭城门,微臣为了顾全皇上的安慰,这才按兵不动。” “说得真是好听啊,为了朕的安危着想。若是辰王等人夺得西楚,朕不管是逃到哪里都会被诛杀。”玉乾帝重重地哼出一声,言语间竟是不信任的口气。 “皇上,为今之计是如何反败为胜。楚王多年行军打仗,微臣相信楚王定会力挽狂澜,且楚家世代忠良,皇上可不能冤枉了楚王啊。”此时,沉默良久的端王突然开口,即便是素来保持中立的他,看到玉乾帝如今百般地质疑楚飞扬,亦是心生不满。 尽管朝中武将众多,但像楚飞扬这样用兵神速的却极少,玉乾帝若是将楚王也得罪了,那收复失地可就真的无望了。 听到端王为楚飞扬求情,玉乾帝只觉怒上心头,双目充血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众臣,心底满是疑惑,如今他是一个人也不相信,总觉得所有人都想夺走自己的江山。 “皇上,您喝口茶消消气。既然楚王领命擒贼,相信楚王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太后见帐内形势紧张,看着玉乾帝又要得罪人,赶忙走出内帐上前安抚动怒的玉乾帝。 经太后的提醒,玉乾帝看眼地上跪着的大臣们,心知自己想要夺回江山还要依靠他们,便硬生生压下不断涌上来的怒意,阴沉着声音开口,“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安静地立于帐内。 “楚王,朕给你三月的时间平息叛贼,否则军法处置。”玉乾帝将太后递过来的茶盏搁置在桌上,双目阴沉地盯着楚飞扬,命令道。 ------------ 第三百三十六章 闻言,众臣心中震惊,海王辰王谋划几十年,皇上竟要楚王在三月之内平息此事,到底是太过相信楚王的能力,还是想趁机刁难楚王啊。 “皇上,海王辰王精心策划这么多年,此次那二人又是从西楚东南西北四角同时发起进攻,只怕三月之期实在是为难微臣了。怕只怕这期间的调兵遣将也会浪费不少时间。”楚飞扬看清现状,据实以报。并未因为以往的战功而沾沾自喜、妄自称大,而是以现在的敌我双方的状态出发,清晰地分析着当前的状态,以期做出最好的判断和选择。 他的反应倒是出乎玉乾帝的意料,玉乾帝原以为楚飞扬会满口答应,却不想楚飞扬心思深沉,不但没有立即应下自己的要求,更是不顾脸面地回绝了自己的要求。这样的楚飞扬,似是少了以往的忠心为君,让玉乾帝觉得现如今的楚飞扬越发难以掌握与控制了,一时间玉乾帝的心头涌上无限的杀意,但双目触及此时营帐内的所有将领与朝中大臣,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并未立即发作。 只见玉乾帝紧握双拳,半晌才见他面色微沉,缓缓松口淡漠道:“就算朕等得了,难道你忍心这天下苍生遭受战火侵袭?你往日皆是用兵如神,再难的问题到了你的手上,皆会迎刃而解,怎么这一次却在对付海全江沐辰这两个叛贼的问题上一再犹豫,似是对他们二人不忍下手。楚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如今西楚天下大乱是谁造成的!朕可是得到消息,说元德太妃前往楚相府处置楚王妃,却害的楚王妃如今下落未明。朕心中虽知楚王爱妻深切定会心急如焚而乱了方寸,可在国家大事的面前,个人的荣辱只怕只能靠后解决吧。楚王,你好好想想朕的这番话,好自为之吧。” 营帐内众臣与玉乾帝躲在密室的这一两日中,均是与外界没有半点接触,如今突然听到玉乾帝提到楚王妃的事情,众臣心头顿时震惊,均是满目诧异地看向楚飞扬,那一道道包含惊讶的眼眸中,或惊奇或讶异或可怜或幸灾乐祸或恍然大悟。 那一道道落在楚飞扬身上的隐晦不明的视线,绝大多数似是在指责楚飞扬竟为了一个女子而延缓救出玉乾帝的时间,让一国之君置身于危境之中。与此同时,更是不顾他们之间的同僚之情,任由满朝文武百官性命受到叛王的威胁,此举简直就是误国,瞬间便激起朝臣对楚飞扬的不满和指责。 楚飞扬见许多大臣的神色在一瞬间发生了转变,黝黑的眼瞳中折射出一抹极淡的嘲讽,转向玉乾帝的脸上则隐隐带着冷意,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那些跟着楚飞扬南征北讨数年的将领们见皇帝竟这般诬陷楚飞扬,一个个心头大怒,可却也知楚飞扬的脾性与现在的局势,若他们贸然开口,那等于是给皇帝等人发难的机会,届时被皇帝强行按上延误军机的罪名,只怕是会害了楚飞扬。 思及此,一群将领心头虽忿恨,却也稍安勿躁,没有做出让楚飞扬为难之事。 而玉乾帝不等楚飞扬开口,紧接着又开口问道:“楚南山此时身在何处?朕有事问他。” “祖父正在城郊西大营。”楚飞扬面色坦然,并未因为玉乾帝所出的难题而面露难色,平静的语气回答着玉乾帝的问题。满面的平静,仿若方才没有听到皇帝故意为难和抹黑的话语,让一干担忧他的人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听之,玉乾帝猛然皱了下眉头,目光忽而转为凌厉之色射向楚飞扬,心思却是翻腾了起来。 “老王爷真是老当益壮一心为国,皇上本已准许他在楚王府中颐养天年,却不想在国难当头之时,他竟自告奋勇地为皇上分忧,这样的精神,真是让人感动。”这时,沉默许久的太后却在此时开口。 闻言,楚飞扬淡然的眸子静静地扫了太后一眼,那冷然地目光中却是带着极其强烈的警告。 太后方才所言,听之是赞许楚南山的爱国之举,实则却是指责楚南山不经皇帝允许擅自出仕,暗中引导着百官的思绪,故意带偏众人的想法。其心之险恶,让楚飞扬顿时寒了眼底射出的光芒,更是直接迎上太后含笑淡定的视线,双方互不相让,隐约间进行着厮杀。 只是,众臣在听到楚南山加入战事的消息后,脸上却均是松了一口气,甚是感激楚南山的出山,只要有楚南山压阵,想必海王辰王等人亦会受到重创。 “报!”正在此时,帐外传来习凛的高呼声,随即帐帘被掀开,习凛大步走进营帐,单膝跪在楚飞扬的面前,朗声道:“王爷,发现新的敌情。” “起来回话。”楚飞扬见此时帐内站着所有的大臣,心知军情不可泄漏,便示意习凛起身回话。 习凛亦是担忧消息会泄漏,此时得到楚飞扬的准许,便立即起身,在楚飞扬的耳边极小声地禀报着前方战事。 众臣见楚飞扬二人行事隐秘,心中均是好奇不已,就连玉乾帝与太后亦是向楚飞扬投去了打量与询问的视线。 却不想,楚飞扬面沉如水,丝毫没有泄漏出半点心绪,当真急煞了一群人。 “楚王,到底出了何事?”玉乾帝见楚飞扬久久不曾开口,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冷声开口问道。 楚飞扬瞧出玉乾帝眼底的焦色,眉宇间微微泛出一抹为难之色,半晌才开口,“皇上,此事还需与祖父相商,不如等祖父前来……” “不必,你即刻护送朕前往西大营。”而楚飞扬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玉乾帝打断,但见玉乾帝当机立断地下了这一道指令,不给任何人阻拦的机会。 “是,微臣这就出去准备。”楚飞扬也是毫不含糊地应下,随即不给玉乾帝反悔的机会,转身出了营帐准备上路之事。 “王妃,那边木屋内,元德太妃正在闹脾气,早膳和午膳送过去,她竟是一口也没有吃。”迎夏气鼓鼓地走入室内,朝云千梦福了福身,便开口向云千梦禀报元德太妃的情况。 闻言,云千梦放下手中的兵书,转目看向窗外,只见外面天气清朗、日头正好,真是散步散心的好天气。 云千梦搁下手中的兵书站起身,笑道:“她这是心有不甘,咱们去看看她吧。” 元德太妃原本以为可以赐死自己,却不想她带过去的人竟被自己射杀干净,而元德太妃本人又被掳到这荒郊野外,也难怪向来养尊处优玩弄人于股掌之间的元德太妃会大发雷霆。 “王妃,您怀着身孕,还是莫要接近元德太妃。”慕春暗自瞪了快人快语的迎夏一眼,心中有些责怪迎夏遇到事情便禀报王妃。那元德太妃现如今正怒气上头,见谁都会乱发脾气,可迎夏这丫头竟是毫无分寸,也不看看如今王妃的身子状况,若是出了意外,谁能承担地起。况且,又有谁知,那元德太妃如此举动不是为了将王妃引过去的借口呢? 接到慕春略带责备的目光,迎夏低头吐了吐舌头,也是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缺心眼了,王妃如今是双身子,万一被那泼妇般的元德太妃气到,那可如何是好。 “无碍,总要去见一见元德太妃的。我的身子调理得很好,大家不必担心。”云千梦浅笑着踏出被打扫的窗明屋净的木屋,领着两个丫头步下木屋前的台阶。 守在外面的乔影见状,立即跟在三人身后,紧紧地保护着云千梦。 “滚开,本宫才不吃嗟来之食,让云千梦过来,本宫倒要看看她居心为何?若她绑架本宫是为了威胁辰儿,本宫情愿一死,也不会让她得逞。” 远远的,已听到元德太妃的谩骂声,伴随骂声的还有她打砸午膳的声响。 幸而这木屋内所用的器皿均是木碗竹筷,即便被摔在地上亦能够再次使用。 “见过王妃。”守在门外的暗卫见云千梦前来,纷纷上前行礼。 云千梦轻点下头,清声道:“将门打开。” “是。”暗卫听命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木门上的铜锁。 云千梦踏上木质台阶,缓缓走进木屋,只见屋内一片狼藉,莫说饭菜被元德太妃尽数泼在地上,就连原本铺在床上的被子也被丢在了地上。 而此时元德太妃竟是优雅无比地坐在桌前,满脸讽刺地盯着走进来的云千梦,异常冷静地开口,“怎么,楚王妃这是来看本宫笑话的?你居然让人将本宫身上的衣衫发饰尽数换去,你如此侮辱本宫,本宫定不会饶了你!” 说着,元德太妃那保养得宜的白嫩纤细手指便直直地指着云千梦的鼻子,恨不能立即扑上去将云千梦碎尸万段。 并未理会元德太妃的气急败坏,云千梦挑着干净的地面走着,款款落座在元德太妃的对面,嘴角含笑地吩咐身后的丫头,“慕春、迎夏,将这屋内打扫干净,既然太妃不喜欢你们做的膳食,那以后就送些食材过来,让太妃自行看着办吧。” “是,王妃。”两个丫头快速地行动起来,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便将屋内清理干净。 “那被子也脏了,一会给太妃送个木盆过来,让太妃自己清洗。若太妃觉得这些寻常的事情太过繁重,那大可以盖着脏被子。”扫了眼被子上被泼到的汤水菜渍,云千梦平淡地吩咐着一切。 ‘啪!’不等慕春迎夏应下云千梦的嘱咐,元德太妃已是用力地拍向桌面。 似是才发现元德太妃的存在,云千梦面带诧异地转目看向元德太妃,惊愕的脸上瞬间转为浅笑,有理道:“原来太妃在啊。” “云千梦,你少惺惺作态,本宫不需要你的可怜。”元德太妃眼带恨意射向云千梦,恨不能将对方撕碎。 云千梦含笑的表情依旧,接过慕春递过来的竹杯,垂眸看着里面透明的白开水,清浅出声,“本妃并非可怜太妃。太妃有辰王的爱戴,有万民的敬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时何事需要本妃可怜?本妃只是可怜黎民百姓,他们辛苦耕耘、辛苦织锦,换来的不过是太妃的乱砸乱扔,丝毫不尊重他们的劳动成果,最可怜的人,其实是百姓。本宫让人换下太妃的衣饰,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免得届时引来一些不该来的人。同时也让太妃明白,这世上,除了绫罗绸缎,还有粗布麻衣,这衣服的作用便是蔽体御寒,那些所谓的身份一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没有这些,却也并不影响我们活下去。” 云千梦话中有话,借着元德太妃打砸食物衣被的事情,指责元德太妃不懂百姓之苦。 听出云千梦话中指责,元德太妃却是嗤笑一声,厉声反驳道:“本宫不需要你教训。收起你那副悲天悯人的嘴脸,本宫身在高位,是人中龙凤,岂能与卑贱如泥的百姓相提并论。” 闻言,云千梦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轻抿了一口含有竹筒香气的水,淡雅开口,“本妃总以为太妃是聪慧的女子,可如今看来,您却是蠢笨如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么简浅的道理难道您都不懂吗?一滴水不能成事,可万千江河总能够颠覆了你这座华丽高贵的大船,到时候沉入湖底,您连卑贱如泥的百姓也不如,您又有何资格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作贱他人?这样的您,还妄想坐上太后的宝座,您连伪善之心都没有,又如何真正做到母仪天下?” “够了。”被一个晚辈这样指责,元德太妃勃然大怒。 只见她瞬间自座位上站起身,右手指着云千梦的面门怒道:“你别以为你如今将我掳获到此,本宫便会听你胡言乱语。辰儿已在京城称帝,待得他登基之后,这西楚天下将会是本宫的辰儿的,这天下谁敢再置啄半句?更何况,比之曲若璇,本宫更适合坐上太后的位置。” 乔影见元德太妃竟这般放肆,按在腰间的手正要挥出,却被云千梦制止。 “太妃何必动怒?若千梦所说有误,太妃又何必恼羞成怒?不管太后她心中是否真正的心系万民,至少她表现如一国国母。而您呢?为了自己的私怨与欲望,竟置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您可知,就因为辰王与海王凶猛抢夺城池的行为,西楚已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亲人?可您的眼中却只有那虚无缥缈的皇位,当真是令人发指。”云千梦缓缓道来,只是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地凝重肃穆,隐隐然带着杀气冲向元德太妃。 鲜少看到云千梦会露出微笑之外的神色,元德太妃心头微微一怔,想起之前在梦馨小筑云千梦所露的那一手,更让元德太妃心中升起一股不确定,从而满是怒意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再次落座,冷笑道:“素来成王败寇,当初若非曲若璇与玉乾帝使诈,辰儿岂会错失江山?我们也不过要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本宫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想用本宫威胁辰儿,那本宫情愿一死。” 语毕,元德太妃不再开口,更是拒绝看向云千梦,面色冷寒如夜霜,让人望而生畏。 云千梦却也不恼,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浅笑道:“世上之事,本就是兵不厌诈。辰王此番逼宫,逼走了玉乾帝,所使用的手段又如何能够称得上光明?只不过,太妃心念已偏执,只怕是听不进任何的劝解,那太妃就好自为之吧。但是,本妃也是那句话,只要有本妃与楚王在,辰王是绝对成不了事的。一个心中没有百姓的人登上皇位,绝对不是百姓之福。” 语毕,云千梦再也不看元德太妃气恼的表情,领着几个丫头缓缓走出木屋。 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吹散了胸口的郁闷之气,已是让云千梦的头脑更加清晰起来。 并未返身回自己的屋内,云千梦步下台阶,沿着湖边慢慢行走,似是在散步又仿若在思考事情。 “王妃,您何必对元德太妃这般客气?”慕春小心翼翼地护在云千梦的身旁,心中有些气恼地开口。 从王妃还是云相府大小姐开始,元德太妃便百般看王妃不顺眼,处处与王妃作对。如今好不容易落在王妃手中,却不想王妃竟这样宽待对方。 云千梦轻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面前波光粼粼的湖面,手指轻点了点慕春的小脑袋,随即淡淡地说道:“方才你还担心本妃会与元德太妃置气而伤了腹中的胎儿,此时怎么又怪本妃太过客气了?何况,她毕竟是辰王的母妃,在王爷没有成功之前,咱们是不能动她的。你莫要忘记,如今京城可是掌控在辰王的手中,上百万百姓的性命可在辰王的一念之间。若此时让元德太妃出了意外,只怕遭殃的还是百姓。” 这也是云千梦让人换下元德太妃身上所有衣着首饰的原因,不让元德太妃有一丁点的机会做出自残的举动,而坏了已经启动的整盘棋。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废帝之玉 “王妃是不是担心老太君等人?”沉默的乔影低声问着。 云千梦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乔影,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 这乔影平日里不声不响,虽跟着自己的时日补偿,但却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竟能够猜中自己一半的心思。 收回视线,云千梦目光远眺京城的方向,缓缓开口,“岂能不担心?外祖母年纪大了,我自然是担心她老人家会受到惊吓。除此之外,容府、云相府、荣善堂,都没有消息传出,怎能不让我担心。况且,表姐如今还在海王的手中,我们虽然捉住了元德太妃能够暂时牵制住辰王,让其在行动前有些顾虑,但对海王却没有任何的威胁。” 况且,海全此人心肠冷硬狠决,若是抓不到能够挟制住他的人,只怕还会打草惊蛇。而这世上,能让海王真正在意的,只怕唯有海沉溪一人。奈何,海沉溪也是个狡猾如狐的人物,又岂会轻易地上当受骗? 辰王以孝道之名出师,自己捉住元德太妃自然是最有利的,在天下百姓面前,辰王亦不敢为了皇位而弃亲生母亲于不顾,否则与他的出师之名相悖,等于是自打嘴巴,届时这天下百姓自是不会再相信这样一名满口谎言之人。 而海王却是以海睿的名义兵变,剑指皇家的残忍凶暴,这样的借口实在是让人难以突破。 “王妃放心,王爷定会救出大家的。”乔影跟随楚飞扬多年,对楚飞扬的能力自然是钦佩无比,更加笃定自家主子能够战胜一切困难。 云千梦对乔影灿然一笑,但心底始终是存了担忧,并非不相信楚飞扬的能力,只是如今海王辰王两面夹击,即便楚飞扬本领通天只怕也会有疏漏之处。 就拿当初的楚南山而言,权势滔天,更是力排所有人一手将江肃君扶持上皇位,最终却还是间接的被江肃君害得妻子早亡。 思及此,云千梦修眉淡拢,心底隐隐徘徊一股不安,双手不由得抚上心口的位置,隔着轻薄的衣衫轻触悬挂在脖间的玉牌,小心地从衣襟中拿出玉牌,举高置于阳光下细细看着。 “咦?”却不想,原本润白无暇的玉牌在强烈的阳光下,中间竟散出一重暗铜色,使得云千梦轻呼出声,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云千梦不禁让玉牌又举高了几分,让阳光照射地更加彻底,双目中透着精锐冷静的光芒,紧盯着手中的玉牌,细看着手中握紧的玉牌,想要看清里面藏着的东西。 “王妃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如今正值正午,阳光最是毒辣,云千梦身怀有孕身子虚弱,这些天西楚发生巨变她又跟着劳心操心,如今又在湖边走了许久,慕春自然是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阳光的照射。 只见慕春说话间,已将手中拿着的纸伞撑开遮在云千梦的头顶,为她挡去毒辣的日光。 一股阴影挡在头顶,云千梦将玉佩握在手中,心情澎湃震惊,可在转面看向几个丫头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淡淡地开口吩咐道:“没事,咱们回去吧。” 语毕,便见云千梦神色微显凝重地朝自己的木屋走去。 “慕春迎夏,你们二人在门外守着,乔影随本妃进来。”回到木屋外,云千梦立即下命,单独领着乔影踏进室内。 “王妃有何吩咐?”在乔影的眼中,云千梦与楚飞扬一样,均是运筹帷幄之人,鲜少会露出这般凝重肃穆的神色。如今云千梦遣走身旁的心腹看门,看来真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自己去办。 云千梦手心紧紧捏着那块玉牌,心中似有些了然,却还是存了疑问。但见她并未立即开口,只是走到窗边,心情复杂地眺望着外面的万里晴空,心中反复思量计较,百般琢磨之后,这才缓缓走回桌边,淡定地坐下。 “将这块玉牌分解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小心不要破坏了玉牌的表面和里面的东西。”云千梦将手中已经焐热的玉牌放在桌面上,手指着玉牌的横切面对乔影吩咐道。 “是。”乔影并未多问缘由,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事情,她便立即遵循照做。 乔影快步走上前,从衣袖中掏出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刀锋对准玉牌的横切面,运用巧劲发力,瞬间切开了玉牌。 只见原本完整的玉牌从横面一分为二,却没有破坏正反两面的花纹与篆书。 ‘叮当!’一道声响,被藏在玉牌中的东西随声落在桌面上。 云千梦的目光瞬间落在那圆形的铜牌上,快速伸手执起铜牌,只是触手那铜牌的表面竟是密密麻麻的突起,想来铜牌上不是雕刻着字便是雕琢了画。视线聚集在铜牌上,只见那铜牌的表面果真是雕刻着几行小字,定睛一看,云千梦脸色骤变。 “这……”没想到这玉牌当真是暗藏玄机,昨夜听完楚飞扬讲述楚南山与玉晚歌的事情后,云千梦便觉得事有蹊跷,却不想今日便让她找到了答案。 “王妃,这是紫铜制成的牌子。”乔影并未注意到铜牌上所雕刻的字,此时见云千梦面露震惊之色,以为云千梦吃惊于牌子的用料,小声提醒。 云千梦微点了点头,右手将铜牌紧紧攥在手中,心中的情绪却始终不能平静下来,素来冷静的脸上已是一片肃杀之气。 这世上,只怕鲜少有人知晓,这玉牌内藏着的竟然是丹书铁券,而这丹书铁券上刻撰的竟是‘废帝之诏’。 而书写‘废帝之诏’的竟是江肃君本人,想必他是担心自己辛苦打下的西楚江山会落入不肖子孙的手中,为了让江家一统西楚万代千秋,便亲笔御书‘废帝之诏’秘密交给楚南山,让他代为保存。 若西楚历代君王贤德爱民,这‘废帝之诏’自然是永存玉牌之内。 若西楚君王中出现昏庸暴君,那楚家便代行先帝之责废立皇帝,另择贤君。 只是,如今这拥有无上权利的丹书铁券在云千梦看来,却是让人恨不能立即丢掉的烫手山芋。 若辰王海王等人知晓世上竟还有先祖帝御笔所书的丹书铁券留存世上,只怕即便是挖地三尺也会找出来,遂而废立玉乾帝自行登基为帝。 而对于玉乾帝本人而言,更是不愿看到有这样威胁他皇位的东西存在,恨不能欲处置而后快。 思及此,云千梦平滑白皙的鼻尖微微沁出点点冷汗,不知此事爷爷是否知晓,而玉乾帝等人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将这丹书铁券藏于身上,是正确的做法还是有欠思虑的举动? 只是,若让乔影就此带着丹书铁券前往城郊东大营,万一路上出现变数使得丹书铁券落入他人之手,只怕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堪设想。 眉头深锁,云千梦思前想后,眼底复杂的神色渐渐安定了下来,显出一抹坚定不移的目光。 随即迅速取出笔墨纸砚,云千梦执起毛笔,蘸了些墨汁,快速地在宣纸上简单明了地写下几句话。随即封存好宣纸放入竹筒中交给乔影,“乔影,你立即启程去城郊东大营,将本妃的亲笔书信交给王爷。” “可是,王爷命卑职保护王妃。”乔影不肯离去,王爷临行前便交代了,王妃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看着面前装着信件的竹筒却固执地不肯接过来,眼中浮现忠心固执的神色。 “快去。此事非同小可,书信你定要亲自交给王爷,中途不可借由他人之手。若是被旁人知晓,咱们唯有死路一条。”云千梦口气强硬,面色冷峻浮着一层寒霜,带着骇人的杀气,将竹筒塞进乔影的手中,命令道:“本妃身边除去那几个丫头,则最是信任你,你速去速回。” 乔影见云千梦这般焦急,想来能让素来冷静的王妃如此心急,定是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额头不禁浮上一层冷汗,乔影双手死死握住竹筒,朝云千梦微点下头,迅速转身离开。 目送乔影离开,云千梦却是愁眉深锁,向来冷静自若的双目此时盛满了重重担忧。 “王妃,不好了,山谷的外面有人闯进来了。”不等云千梦卸下心头的忧心,原本守在山谷口的洪管家却提着衣摆跑了过来,只见他满面焦急,额头上尽是汗水,眼底焦色显而易见。 见向来稳重的洪管家竟这般慌张,云千梦将丹书铁券藏于身上走出木屋,冷静地问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楚飞扬曾经说过,这山谷出了爷爷之外,整个西楚唯有太后一人知晓,而玉乾帝却是带着太后等人消失在皇宫中,难道他们逃到这里来避难了? 如此一想,云千梦眉头轻蹙,深知若真是如此,只怕事情更加复杂了。 “回王妃,奴才在山谷口看到有大队人马朝着这边奔来,远远望去,那些侍卫身上穿着的似乎是禁卫军的服饰。”洪管家不愧是楚相府的管家,一切的事情均是眼见为实后才前来禀报。只是他的心中却还是担心不已,这山谷几乎与世隔绝,王爷将王妃藏在此处定不会被人发觉。 可若是玉乾帝等人前来,只怕会过早的暴露目标,届时王妃可就危险了。 云千梦听着洪管家的解释,眉头淡淡轻拢,心道该来的始终会来。 只是如今事态严峻,加上自己方才发现的那个秘密,若是被传了出去后果无法想象。 想到种种可能出现的后果与境况,云千梦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遂镇定地命令着洪管家,“不必这般惊慌,你且先派出暗卫前去侦探,莫要打草惊蛇,让所有人藏在暗处莫要被发现。” 若当真是玉乾帝等人,那她一来要保护好自己,二来不能让玉乾帝发现这山谷中暗藏的暗卫,免得引起玉乾帝的杀心。毕竟,玉乾帝能够从辰王手下离京,那足以说明他心思深沉且手中的势力定也不能小觑。若自己此番与玉乾帝硬碰硬,便宜的唯有辰王海王等人,云千梦自是不会做出这等损己利人的事情。 而若不是玉乾帝等人,那更是不能打草惊蛇,若这些穿着禁卫军服饰的人是敌人派来探路的士兵,此番引起打杀吃亏的也只有自己。 考虑到重重的因素,云千梦则命洪管家暗地里派出探路的暗卫打探情况,待查清真相,再做出决定。 “奴才知晓了,奴才这就回去。”洪管家看着云千梦冷静自若的表情,心头浮上钦佩之情,当即抱拳退了出去,转身疾步朝着山谷的入口处走去。 “王妃,您还是先行躲起来吧。万一来者不善,咱们自是吃亏。如今乔影又离开了山谷,您才是最危险的,万一……”慕春与迎夏见洪管家满面严肃地来回忙碌,早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两人踏入木屋中苦口婆心的劝着云千梦。 殊不知,云千梦的脸上却全无惧意,但见她神色淡定仿若一切均在手中掌握,起身慢慢踱步来到窗边,看着外边安静如夜的山谷,反复思量所有事情,心中已是定下了几套方案已被使用。 不一会,便见一名暗卫来到木屋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云千梦吩咐慕春将人带进来,自己则返身坐回桌边。 “卑职叩见王妃,洪管家让卑职前来禀报王妃,来人确实是从宫中逃出的玉乾帝一行人。洪管家请王妃示下,咱们该如何应对。”那暗卫单膝跪在云千梦的面前,将洪管家嘱咐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云千梦静心听着暗卫的禀报,不禁淡淡地点了下头,随即站起身冷静地开口,“不必惊慌,咱们先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再做决定。” 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楚飞扬身在战场,自己断然不能让他担心而影响了对战情的判断和决策。 云千梦抬手扶了扶发间插着的那支汉白玉木兰花簪子,在慕春的搀扶下,领着众人朝山谷的入口处走去。 刚走到入口处,便听到步伐声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云千梦定睛朝着京城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几万人马朝着山谷而来,而那些侍卫身上的服饰果真是禁卫军。 眼底划过一抹复杂而冷冽的光芒,云千梦朝着半空中挥手,只见原本守在各山头的暗卫纷纷隐藏起自己的身影。整个山谷中,唯有云千梦领着两个丫头和洪管家候在入口处,面色沉着地看着渐行渐进的大队伍。 “什么人?竟敢挡皇后娘娘的凤驾,不要命了?”随着禁卫军的渐渐靠近,领路的则是禁卫军副统领张岚的副将,看到那立于山谷入口处的几人,那副将立即出声喝道。 夏吉被辰王抓获,乌统领如今生死未明,张岚保护皇上太后前去城郊东大营,将保护皇后等宫嫔的重则交给了他,让他领着四万禁卫军护送皇后娘娘与几位小公主小皇子前来此处避难。那副将深知自己肩头胆子沉重,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半点也不敢松懈。 “臣妇云千梦参见皇后娘娘。”云千梦娉婷而立,朝着被禁卫军护在中间的马车缓缓行礼,可半垂的眼眸中却划过一丝冷笑。 辰王逼宫,玉乾帝弃宫而逃,可皇后竟还这般嚣张不知收敛。今日幸而遇到的是自己,若是辰王等人,只怕早已将他们屠杀干净。 听到云千梦清浅温润的请安声,马车内坐着的人缓缓掀开车帘,露出皇后略显狼狈的模样。 只见皇后面色微微发白,衣衫褶皱,发丝凌乱,可见的确是仓皇逃离皇宫的,只是那素来温和的眸子,如今却早已被晕染上了阴狠之色,想来近日所发生的一切早已令皇后转变了昔日柔和的性子,变成了另外的人。 “原来是楚王妃,真是巧啊。”皇后目光一扫神清气爽的云千梦,尤在注意到云千梦衣衫工整、发髻光滑时,眼底瞬间闪过一抹不满, 视线随即落在云千梦站立的地点,见云千梦竟站在太后所说的山谷口,皇后心头不禁涌上怒意。皇上所说的消息果真没错,看来楚家也是没有安好心啊,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云千梦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却让皇上等人深陷皇宫,差点成为辰王的刀下魂。 在皇后打量云千梦时,云千梦也将马车内的情景看入眼中。此马车内只坐着皇后德妃与几名皇子公主,却不见玉乾帝太后以及一班大臣,只怕其他人均是前往大营寻找楚飞扬。 马车行至云千梦的面前,皇后在身旁宫女地搀扶下缓缓走下来,踱步到云千梦的面前,口气微微不善地开口,“看来楚王妃已住在这山谷中了。” “回皇后,是这样的。”云千梦却是不躲闪不回避,直接给出皇后想知晓的答案,落落大方的模样倒是让皇后微微一怔,有些看不透云千梦心中所想。 皇后讪讪一笑,遂来到云千梦的身旁,上下打量了云千梦一番,双目如冰霜寒雪地紧盯着云千梦青春靓丽的脸蛋,带着一丝冷然地反问道:“王妃不会不欢迎本宫吧。” 云千梦稍稍往后退去一步,半低着娇容低浅开口,“皇后娘娘说得哪里话,臣妇岂会不欢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与各位皇子公主入谷。” 说着,云千梦领着身后站着的三人,一同侧过身子,让开一步,请皇后先行一步。 见云千梦识相,皇后微点了下头,随即牵过亲生的瑶公主,让宫女们看紧其他的皇子公主,率先踏进山谷。 可此时,德妃却走上前,眼底含怒地瞪着云千梦,怒道:“楚王妃好个悠闲啊,楚王好个忠心啊,竟瞒天过海将自己的王妃藏身于这深谷之中,却按兵不动死活不肯出兵前去阳明山救出太子,不知楚王到底按的是什么心啊,难不成楚王是对本宫有意见?连带着也不待见太子?” 德妃的话字字诛心,若是此时在金銮殿上,楚家一门只怕早已被定为误国之罪。 云千梦微抬起眼眸看了看已经走远的皇后等人,又见这德妃是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下来的,便知这一路上德妃定是受了皇后不少气。 奈何皇后才是真正的正宫娘娘,加上让德妃腰杆挺直的太子如今也是生死不明,而竟然无人提出前去解救太子,德妃的怒气无处可发,便捏着自己这颗‘软柿子’下手了。 半敛的眼眸中划过一丝讥笑,云千梦依旧浅声回道:“德妃娘娘想必是累了,臣妇已让下人准备好了房间,还请德妃娘娘前去歇息。” 说着,云千梦便要转身跟上皇后的步伐。 德妃见云千梦竟是不理会自己方才的质问,径自说着其他无关紧要的话,心头的怒意更甚,立即停下脚下的步子,狠狠地瞪视着云千梦,冷笑道:“楚王妃这是看不起本宫?” “臣妇一心为各位娘娘收拾屋子,何来看不起娘娘一说?皇后娘娘已经走远,咱们还是赶紧跟上吧。”云千梦依旧是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德妃的问话,只是两句话便又将话题转到了皇后的身上。 但见德妃的神色骤然一变,视线瞬间转向了前方的皇后身后,随后踩着愤恨地步子跟上去。 “王妃。”洪管家见皇后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担心不已。如今皇室落难,需要仰仗楚家,可皇后竟还这般嚣张,实在是让人看不过眼。更何况,这山谷本就不算大,一下子住进几万人,加上原本守护云千梦的暗卫,只怕迟早会被人发现。 云千梦却是抬起手制止洪管家在众人面前表露真实表情,看着皇后张扬的背影,云千梦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低声嘱咐洪管家,“无碍。让咱们的人藏在暗处,莫要让禁卫军发觉。至于皇后娘娘,只要她不犯到本妃,本妃自然不会与她一般计较。” 语毕,云千梦转身朝着山谷走去,虽还是山明景秀的景致,却因为横生枝节,让人的心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第三百三十八章 海王府。 “父王,如今江沐辰竟在京中自行称帝,咱们是不是先下手为强,免得将来他当真登基为帝,咱们只怕就落了下风了。”得到辰王称帝消息后,海全便将亲信与几个儿子召集到书房内,共商大事。最先沉不住气的,依旧是海越,想着外有辰王楚王阻拦着海王的帝王之路,内有海沉溪阻碍着他的太子之位,当真是让海越忧心不已,最怕自己忙碌了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 还有一点让海越极为的在意,那便是海睿的死,原本自己膝下有海睿这个儿子,若是能够得到海全的喜欢,将来为了孙子将皇位传于自己,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现如今,不管海睿是真死还是假死,在世人面前,海王府世子痛失麟儿一事已成了事实,自己的手中便少了一枚可以与海沉溪相较量的棋子。 每每想起这件事情,海越心中免不了的是一阵心痛与懊悔,可事已至此,却也容不得他反悔喊冤,否则海王面前便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海越的话刚说完,书房内与海越交好的几名将领谋士也纷纷开口附议,希望海全能够从大局考虑。 “沉溪,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西楚各地的行事走向均暗藏在海全的心中,就连书房内这些心腹的心思,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却是不动声色地将这个问题抛给海沉溪,等着海沉溪的回答。 “父王,儿臣觉得京城暂可搁置不管。城外有楚飞扬的二十五万大军压着,辰王迟早会感到压力。咱们过早攻占京城皇宫,反而会受到那两方的夹击,倒不如先等楚王辰王争斗一番,待两者元气大伤再猛起追击。更何况,如今咱们的军队节节胜利,届时西楚天下尽数掌握在咱们的手中,害怕围困不死江沐辰吗?”海沉溪侃侃而谈,说出自己的意见,狭长的目光朝海越射出讥讽的浅笑,似笑非笑间已是将海越的紧张怒意踩在脚底下。 海越见海沉溪越发的嚣张,心头大怒,正要开口反驳,海王却先他一步开口。 “还是沉溪深得我心。既如此,此事就按照沉溪所说进行。”海全看向海沉溪的眼中一片赞赏,越发得喜爱这个幼子。 奈何这样的喜欢,却惹红了海越的眼,只见他面色微沉,阴阳怪气道:“父王,辰王可是伪造了玉乾帝的笔墨昭告天下。虽然咱们知道圣旨是假的,可不明事理的百姓却不知晓,只怕将来还会横生变故啊。” “横生什么变故?只要世子断了侵犯女宾的念头,就凭着世家大族的小姐公子尽数在咱们的手上,还怕朝中大臣不上劝进表?”海沉溪亦是步步逼近,半点脸面也不给海越,直接点破海越干过的蠢事。 海越没想到海沉溪竟会当众戳穿此事,一时间满脸尴尬,眼中喷出的怒火恨不能融化了面前的海沉溪,可毕竟书房内还站着海王,他即便是恨不得将海沉溪五马分尸,也不敢在此时造次。 海全岂会不知道这几日海王府内发生的事情,对于海越的所作所为,他心中亦是有数。这个嫡子求胜心切,一心想打败沉溪,可却处处受到沉溪的压制,也难怪他将主意打到夏侯安儿的身上。只不过,夏侯安儿容易打发,可她的表哥楚飞扬却是个狡猾的人物。更何况,如今自己与江沐辰已经开始抢夺西楚土地,唯有楚飞扬暂且按兵不动,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此人心中所想。 只是,对于海沉溪当众戳穿海越的行为,海全却是不赞同,面色严肃地看向海沉溪,低沉道:“沉溪,怎能这般与你大哥说话?现如今海王府上下一体,同心协力,岂能在这个时候起内讧,让江沐辰楚飞扬等人看了笑话。而今玉乾帝行踪不明,连带着朝中一班大臣也失去了踪影,而皇宫中却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可见他们定是逃出了皇宫乃至京城。如今能够让玉乾帝依靠的,便只有楚飞扬一人了,你好好盯着城郊东西两座大营的动静,务必查清玉乾帝等人的下落。” 海沉溪直面海越轻藐一笑,这才垂下眼眸,淡然回道:“是。” “父王,咱们明日即将启程上战场,儿臣生怕敌人会趁势偷袭。”想起上次有人夜探海王府,海越便心生警惕,若是王府内男子尽数出门征战,只怕敌人会更加肆无忌惮。 “王爷,王府内扣押的公子小姐众多,若是将他们全数带着上路,只怕也是不切实际的。”此时,袁将军也顺着海越的话开口,“况且,那些公子小姐娇娇弱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带着他们上路,反倒是累赘。” 海全踱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怔怔出神,半晌才缓缓开口,“押着元府、辅国公、楚相府的几人上路,其他的人全部关进地牢内。” “是。卑职明白了。”见海全下命,袁将军立即抱拳应下。 “如今天下局势对海王府极其有力,有了齐靖元那十万铁骑的加入,咱们在北方的进攻势如破竹,已经连续攻破了七八座城池。这一切,可都得益于父王的英明指挥啊。”海越走到海全的身边,满面笑意地拍着马屁。 “哼,世子可不要忘记北方边境可是有楚飞扬的五十万大军压境,他没有动手,只不过是想看着我们与辰王厮杀,到时候他坐收渔翁之利。而齐靖元本就有心吞并西楚,此时他愿意出兵协助我们,可谁知将来他不会倒打一耙?”海沉溪却看得更深更远,低沉地声音分析着所有的局势,句句清晰、字字在理。 就连海全听后,亦是点头应道:“沉溪所言极其有理。不可小看了楚飞扬。如今北方边境没有捣乱的吕鑫,那五十万大军可尽数在楚飞扬的掌握中,若他动手,谁胜谁负可就难说了。至于齐靖元此人,本王倒是有些看透了他的用意。玉乾帝杀了她最心爱的女人,他肯出兵相帮,只怕是为了找玉乾帝报仇。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逼楚飞扬动手,只要他手中的势力有了损伤,我们才有胜利的机会。” 见海王如此高看楚飞扬,众人心中也是升起警惕,顿时明白海王为何单独点明带走那两个府邸的小姐,以此要挟楚飞扬,对于重情重义的楚飞扬,的确是一个妙招。 城郊西大营。 玉乾帝与太后在楚飞扬等武将的护送下,马不停蹄地赶到城郊西大营。 楚南山已率众立于营帐前等候多时,见玉乾帝等人走下马车,众人行礼,“叩见皇上、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王爷快快请起,如今天下大乱,朕的江山,可还指望楚家为朕出一口恶气呢。”眼见着楚南山将要下跪,玉乾帝赶紧拂开余公公搀扶的手走到楚南山的面前,亲手将楚南山扶了起来。 楚南山却是执意下跪,如今两王叛变,自己岂能在这等小事上让外人抓住把柄,趁机造谣生事? 太后见楚南山下沉的身子,笑着走上前,温和道:“王爷何必谦虚,您是我们母子的长辈,岂有让长辈行礼的道理?” 一句话,将君臣的关系划入亲戚的范围。有了云千梦这个联系的纽带,玉乾帝与楚家的的确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多谢皇上、太后体恤。”楚南山朗声回道,却是以君臣之礼待之。 玉乾帝与太后见楚南山如此,心头均是划过不悦,可如今他们的确要依仗楚家,自然不能在这等小事上较真。 几人短短地问候了几句,便跟随楚南山走进主帅的大帐内。 “王爷。”就在楚飞扬即将踏进帐内时,焦大却出现在楚飞扬的身边,低声轻唤了一句。 见焦大满面肃穆,楚飞扬方下营帐的门帘,带着焦大走到曲长卿居住的营帐内问道:“何事?” “卑职参见王爷。”这时,乔影掀开帐帘走到楚飞扬面前跪下。 “你怎么在此?本王不是让你好生照顾王妃吗?”见乔影没有得到自己的命令便擅自离开云千梦,楚飞扬眉头猛然一皱,显然担心云千梦的处境。可随之却稳住心神,梦儿身边有暗卫护着,想必定是她有事派乔影前来寻找自己。 “卑职前去东大营,可习凛却告知卑职王爷来了西大营,便立即赶过来。请王爷过目,这是王妃的亲笔书信,交代卑职务必亲自交到王爷的手上。”乔影却是从怀中掏出竹筒,高举过头顶交给楚飞扬。 接过竹筒,楚飞扬取出里面的书信,展开细读里面的内容,面色却骤然变得凝重肃穆。 “你回去告诉王妃,我已知晓此事,让王妃安心。你也好生保护王妃,莫要让她受到危险。”语毕,楚飞扬踏出营帐,朝着主帅的大帐走去。 楚飞扬走进帐内,却见里面一片沉寂,玉乾帝等人的脸上均是肃穆的表情,就连楚南山亦是眼露沉静。 ------------ 第三百三十九章 “老王爷何必如此,既然是先祖爷留下的东西,朕身为天子,自然有知晓的权利,王爷何必藏着掖着,难不成还担心朕抢了去?”见楚飞扬走进营帐,玉乾帝眼底寒光乍现、面色难看地直盯着楚南山,声音极寒地开口。 楚南山早已隐去脸上的轻松与浅笑,面色沉稳地立于大帐内,在玉乾帝强烈的压迫力下,却显得冷静异常,被如此的咄咄逼问,依旧是镇定非常,“草民年事已高,早已不管朝中诸事。如今若不是辰王海王作乱,飞扬一人忙不过来,草民自是不会插手朝政大事。至于皇上方才所指的那件事情,草民当真不知,还请皇上见谅。” 语气中虽有道歉之意,可楚南山脸上表情却清冽似寒霜,不卑不亢让人无法突破,直直让玉乾帝与太后心头大怒。奈何,如今是在楚家的军营中,他们二人却也知现如今最大的依靠便是楚家,这样的节骨眼上自是不会与楚家起矛盾。 楚飞扬在听完玉乾帝的问话后,心头已知晓玉乾帝所指的是那尚未公布于世的丹书铁券。 而玉乾帝询问此事时,双目虽紧盯着楚南山,但眼角余光却依旧打量着走进来的楚飞扬,似是在窥测楚飞扬听到这则消息后会有怎样的表情,以此来判定楚飞扬是否知情。 楚飞扬面色稳重地站定在楚南山的身旁,眼底目光坚定、神色丝毫不见动摇,颀长傲挺的身姿如松柏不转不移,半点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只是那黝黑闪亮的黑眸深处却隐隐闪着寒芒,看得楚南山心头一阵心虚,不敢与楚飞扬那太过亮眼的眸子对视。 让注意到这一现象的玉乾帝心头大感失望,却又不肯死心,继而重新开口,“先祖爷与老王爷感情深厚,临终之时亦是对老王爷念念不忘……” “老臣愧对先祖爷的厚爱啊,当年先祖爷驾崩之时,老臣不在先祖爷的龙榻前,此乃老臣一生最大的憾事啊……”却不想,玉乾帝的话尚未说完,楚南山竟是痛哭出声,大声地喊出自己心中的憾事。 一时间,帐内寂静如夜,只剩楚南山源源不断地后悔声充斥着众人的耳畔,亦是成功地让玉乾帝闭上了嘴,一时半会插不上楚南山的痛喊声。 “爷爷,您年事已高,可要当心自个的身子啊,您若是病倒了,您让孙儿如何是好?让这西楚的百姓如何是好?就算旁人不心疼您,可您还有孙儿啊……”楚飞扬立即伸手扶住楚南山的胳膊,手上力道却在无形中渐渐加重,勒地楚南山当真是逼出了两滴眼泪。 只见楚南山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求饶地看向自己的孙子,哽咽道:“还是飞扬知道心疼爷爷啊,你放心,即便不是为了自己,爷爷也会为了先祖爷的那份厚恩而保重自己的。” 语毕,便见楚南山艰难地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却不想楚飞扬手上力道极大,楚南山几次暗自使劲,均是无法摆脱楚飞扬,只能苦着一张脸立于原地,任由楚飞扬搀扶着他。 而这对祖孙的对话,却让玉乾帝与太后微微变了脸色,两人看向这对做戏的祖孙,竟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见玉乾帝僵硬着脸皮对余公公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老王爷坐下。王爷为我西楚舍身卖命,即便没有先祖爷的厚待,朕定也不会亏待了楚家。” “老臣多谢皇上。”这一次,楚南山倒没有拒绝,只见他顺势迅速地抽回自己的手臂,随即坐了下来,不再去看楚飞扬那张足以冰冻三千里的双眸。 “皇上,微臣方才收到战报,除去辰王海王两王的叛乱,西楚东面的东羽最近也开始蠢蠢欲动,不但频频派兵骚扰我西楚东边边境的百姓,更与东边的大军发生了几次小摩擦。若任由东羽这样嚣张下去,只怕西楚东边边境会陷入危险之中。还请皇上早日下定论,臣等也好及早做好一切准备。”楚飞扬收回瞪向楚南山的目光,整理好方才在东大营收到的消息,这才沉声禀报给玉乾帝。 果真,楚飞扬此言一出,营帐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所有朝中重臣均是满面震惊。西楚如今已是内战不断,却不想别国竟还想着趁火打劫,这对于早已动荡不安的西楚而言,显然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众人脸上均是一片凝重,眉间皆是一片为难之色,楚王如今以一敌二已是十分吃力,否则闲赋在家的楚南山又岂会出山相助? 可楚家一共也才楚南山与楚飞扬二人,如今不但北齐公然相助海王,就连东羽国也想分一杯羹,这无疑是天要灭西楚啊! ‘啪!’玉乾帝手掌拍在桌面上,面上一片怒容,眼中早已是燃气了熊熊烈火,脸上冷笑连连,忍不住高声骂道:“好啊,好啊,这一次,可都来齐全了。平日里东羽与西楚素来交好,即便是西楚与北齐大战、与南寻交恶的情况下,东羽始终是摆出一副友好邻邦的姿态。却不想,他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暗地里扩大自己的势力,以期给西楚一个重击!好好好,朕真是小看龙羽帝了,这样的耐心与野心,当真是世上少有!楚王,此事是你的人最先得知的,想必这其中的情况你最清楚,你有何高见?” “回皇上,东羽虽说是西楚邻邦,但这么多年来却始终盘踞在东面,尚未越境一步。可从最近东羽的动作看来,他们极其了解西楚的一切,这让微臣心中不禁有些怀疑……”说到这里,楚飞扬缓缓打住,脸上一片肃穆杀气,凛然间带着傲视群雄的坦然。 楚南山见楚飞扬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银白的眉毛微微一动,眼中泛出一抹冷芒,显然是已经明了楚飞扬话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西楚有细作?”玉乾帝何等精明之人,岂会不明白楚飞扬话里话外的意思。 只见他低头沉思楚飞扬方才所有的话,结合东羽这些年的作为,楚飞扬的揣测完全是有可能的。 但见玉乾帝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如刀般射向跟随自己死里逃生的一班大臣,一个个地仔细观察着。 众臣被玉乾帝那含着凶猛杀意的目光紧盯着,均是浑身沁出冷汗,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楚飞扬见所有人草木皆惊的模样,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随即开口,“皇上,此事不宜张扬,免得涣散人心。且此事还处于观察中,东羽虽有动作,幸而还未有太大的动作。微臣认为,他们定也是想要探清西楚真实的势力,这才不敢发动大规模地战争,咱们尚有时间对付他们。各位大人随着皇上一路从皇宫来到这里,忠心如何,想必皇上心中自是有数!” 众臣不由得松了口气,玉乾帝却是苦笑一声,带着一丝叹息道:“朕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七弟虽素日与朕不合,可谁会想到他会趁夜逼宫?海王深居阳明山,行动不便,又有谁会想到他的野心不变?朕的心可是极其难受的啊,各位爱卿舍命护着朕,朕心里又何尝不知?只是却被那二人给气糊涂了!” 一声叹息,带着半生无奈,却是极好地将自己方才的行为揭了过去。 众臣见皇帝这般难过,均是躬身抱拳诚心道:“臣等自当全力辅佐皇上。” “罢了罢了,朕如今自是信任你们的。”语毕,玉乾帝站起身,走到楚飞扬的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楚王,东羽的事情,朕就交由你了,若真是如你猜测的那般,朕定要将那人五马分尸!” 说着,玉乾帝的脚步转向楚南山,带着一丝冷然道:“既然王爷否定,朕就暂且信你。”语毕,玉乾帝抬腿便朝着帐外走去。 “皇上,如今天下四处都是海王辰王的人,还请皇上暂住营帐内,有十万精兵保护,皇上定会无恙。”楚飞扬立于营帐的门口缓缓说道,暗藏精睿的目光将众人方才的表情收于眼底。 “不必,朕另有去处。”玉乾帝走到楚飞扬的面前,冷淡地说完,眼角余光却还是冷睨楚南山一眼,心头不禁冷哼一声。 听完玉乾帝生硬地回答,楚飞扬挑眉问道:“有什么去处比军营还要安全?皇上这是不相信微臣?” “自是有这么一块风景秀丽的瑰宝之地,皇后已经先行过去。相信老王爷定是不陌生。如今天下大乱,西楚山河破碎,皇上与本宫在来时的路上便已商量妥当,将朝中大臣留给两位,相信定会让二位如虎添翼的。”此时,太后起身来到玉乾帝的身边,面色冷漠、眼含冷笑地说道。 闻言,楚南山与楚飞扬心中顿时了悟,看来太后当真是记得当年的山谷,竟率先派人护送皇后过去。 从玉乾帝坚持要住进山谷的表现看来,他是已经知晓梦儿此时也住在山谷中,有梦儿在他们的手上,楚飞扬绝对不会对皇室不忠的。 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响,没想到连云千梦的主意也敢打。可是也要看皇上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只是,颇为让人头疼的便是玉乾帝留下的这一干大臣,绝大部分是文臣不说,竟还都是写酸腐的只会吟曲作诗的文人,让这些人留在军营,只怕是有害无益吧。 “既如此,微臣派人护送皇上太后前去吧,免得路上出现差池。”楚飞扬却是勾唇一笑,眼底神采奕奕十分自信,显然是接下了玉乾帝抛过来的难题与挑战。 不等玉乾帝等人反对,便命习凛召集三千精兵,护送走玉乾帝与太后二人。 “是我疏忽了。”送走玉乾帝,楚南山面色凝重地走到楚飞扬身旁,低声开口。原以为那件事情只有自己、江肃君与晚歌知晓,没想到玉乾帝竟让人查了出来。 “爷爷为何不早说及丹书铁券的事情?这么危险的东西竟还交给梦儿,却又让玉乾帝发现了这东西的存在,这岂不是置梦儿于危境之中吗?”楚飞扬话中带着一丝责备。 从方才玉乾帝的表情语气便可窥视出对方显然已经确定丹书铁券的存在,更甚者知晓丹书铁券上所撰写的是‘废帝之诏’。 只是玉乾帝还未查出这丹书铁券到底在何人手上,否则梦儿定会有危险。 听出孙子话语中的责备之意,楚南山自责地低下了头,原以为此事不会有人知晓,却不想玉乾帝居然查了出来。 “我原以为无人能知,便只将玉牌最浅层的用途告诉你们,却不想玉乾帝居然知晓了丹书铁券的存在。不如,咱们将梦儿转移出来。”楚南山提议道。 如今,玉乾帝显然是不放心任何人,否则也不会先行送皇后过去看住云千梦,以云千梦来挟制楚家,让楚家只能效忠于皇室。 只是,玉乾帝尚不知晓梦儿手中掌握着他最想得到的东西。若是被他发现,只怕梦儿会性命不保。 楚飞扬却摇了摇头,否定道:“咱们这么做,等于是不打自招,反倒让玉乾帝知晓东西就在梦儿的身上,给梦儿引来杀机。不如让梦儿呆在谷内,反倒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殊不知,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话虽如此,楚飞扬的神色却是阴沉冷然,半眯着的双目内射出危险的光芒,冷静异常地对楚南山开口,“爷爷,看来我们要速战速决了。” 毕竟不能让梦儿长时间呆在谷中,否则即便不是因为丹书铁券,辰王等人迟早也会寻到那边的。 说罢,楚飞扬大步走出营帐,牵过自己的坐骑,翻身上了马背,随即朝着东大营飞驰而去。 楚南山目送楚飞扬的背影离开,心头却是无比沉重,这天下当真是大乱了,玉乾帝惹谁不好,偏偏以梦儿的性命要挟飞扬,看来这封存多年的丹书铁券,要派上用场了。 ------------ 第三百四十章 西楚玉乾一十八年七月三日,楚王亲率五十万大军抵制海王辰王的进攻。 自此,西楚各地陷入一片战火硝烟中,百姓生活在一片水生火热之中,城池被破、家园破碎、妻离子散,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西楚上下一片哀嚎之声。 只是,楚王手中所能够动用的仅有五十万大军,而辰王海王两人手中大军累加已近三百万大军。尽管楚飞扬用兵如神,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收复失地,亦不是容易的事情。 且此次楚飞扬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海王辰王,亦还有西楚东面的东羽。幸而楚飞扬之前早有提防,留下大军镇压东南北三面境界,否则西楚早已民不聊生。 楚王在这一片混战中,大胆提携军中将领,许多常被京中权贵压制的寒门将领均在此次战争中得到重用。 而以如今这般紧张的局势下,楚王竟放心将许多处事大全交由兵部武将处理,这一举动更是得到许多武将的拥护支持,楚王军一时间团结一致,气势如虹。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便是,兵部侍郎韩少勉作为朝中新贵,一无作战经验、二无军衔在身,楚王竟将原本楚南山手中的十万大军也交由他,让他统管十五万大军守住京城大门,让城内的城防军出不来,亦让城外的海沉溪军队进不去,这样放心大胆的启用,实在是世上少有。 但自从韩少勉接到这一任命开始,便见他更加用心守住城门,半点不敢怠慢放松,便可见楚王眼光精准,极会用人,也让楚王军少了后顾之忧,大军得以在前线冲锋陷阵不必顾虑京城。 楚王军正从海王的手下攻下一座城池,随即留下一万人镇守城池的同时,协助当地军民恢复生产等,便拔营前往西楚西边。 大军浩浩荡荡往西行,楚王端坐马背,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一旁的习凛一手拽紧缰绳紧随楚飞扬身后,一手则是拿着羊皮地图,便于楚飞扬分析地形战事。 “报!”这时,从后方传来一阵强劲的马蹄声,奔至楚飞扬身侧后,那领队的侍卫立即向楚飞扬抱拳禀报,“王爷,方才东面传来战报,东羽大军已经开始大规模的进犯西楚,且东羽大军虽与海王辰王的军队有些小摩擦,但却是集中兵力对付咱们楚王军,另咱们前往东面的探路兵受到重创,只活着回来十几人,还请王爷示下。” 这则消息一出,跟在楚飞扬身后的将领表情均是一愣,孟涛率先开口,“王爷,东羽这是何缘故?难不成东羽已经与海王或者辰王中的某一方结盟?” “照这形势看来,的确极有可能已经结盟。”杜荣辉见孟涛出言揣测,也跟着点头附和,“如今我们以一敌二,的确是分身乏术。若是他们那两方的其中一方再得到支持,那便是如虎添翼,不但振奋了气势,亦是能够压制住令两方人马。只是,与外族联盟,却不是最好的法子。毕竟,海王与北齐联盟,这其中最大的助益便是海恬与齐靖元的联姻,若是少了这层关系,想必以海王多疑的性子,断不会放心让北齐插手西楚的事情。” “杜兄所言极是!海王素来谨慎,若非有海恬这个联系的纽带,想必也不会这么快便与北齐达成协议。从而打得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叶驰亦是低声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飞扬则是静心听着众将的分析,随即抬手朗声道:“停下暂歇一盏茶。” 继而又见楚飞扬拿过习凛手中的羊皮地图,对习凛命令道:“你在此处守着,其余人随本王去见爷爷。” 说着,众人便见一阵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中,楚飞扬已如离弦的箭般飞奔了出去…… “王爷,怎么停下不走了?”端坐马背的曲凌傲见楚飞扬领着几名将领前来,目光越过楚飞扬的身影往前方仔细地观察了片刻,以为前面路途中出了事情,不免有些忧心。 若说此次最让楚飞扬头疼的,便是玉乾帝留下的这一干朝中大臣,均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之前让他们随军出征,却一个个哀声怨道吃不了苦,均是不愿离开京城的地界。楚飞扬亦是不愿带着累赘上路,便尽数将他们留在了韩少勉的军营中,独独只带着端王与曲凌傲上路。 而以往寡言的端王与曲凌傲,却是能够吃苦的,均是与将士们一般骑马前行,并无半点抱怨。 “有事与端王、舅舅和爷爷商量。”楚飞扬声音清冽,带着一股沉稳之气,随即便见他拉动手中的缰绳靠近端王曲凌傲二人。 楚南山见楚飞扬前来,将看守的事情交给焦大,自己则也骑马靠近众人,便听见楚飞扬开口将方才得到的消息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末了,楚飞扬这才说出自己的意见,“海王既然已经决定联手北齐,若此时再与东羽结盟,只怕会触怒齐靖元,想必东羽与海王联手的几率不大。至于辰王,江沐辰现如今自认不凡,想必也不屑与觊觎西楚疆土的东羽联手。且以现今东羽对我军敌视的态度可窥出,想必东羽真正想对付的便是楚王军。” “你之前曾怀疑是西楚内出了细作,这才致使东羽这般了解西楚地形。按照得到的消息也可猜出,这细作,只怕与咱们是有仇的,否则岂会趁着此次内乱而出兵侵犯我西楚疆土。只是,西楚这般大,我楚家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倒是难以找到这样的人。且此人竟然能够说服东羽皇室出兵,其实力绝对不可小觑啊。”楚南山老当益壮,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让他立即从楚飞扬的话中抓住最重要的内容,抽丝剥茧分析事情经过。 只是,要想从千头万绪中找出元凶,却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便是精明的楚南山,一时间也皱起了眉头,眼露为难之色。 “只怕东羽早已有吞并西楚之心。此次的事情,东羽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借着那人对西楚的熟悉而攻占我西楚城池。”语毕,楚飞扬摊开手中的羊皮地图,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山脉走向一路滑向东面,将几座已经失守的城池点出来,沉声道:“龙羽帝的野心昭然若揭,东羽军在占领这几座城池后,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城中年纪尚轻的女子均被捆绑充当东羽军的军妓,剩下的壮年男子以及老人孩子尽数被屠杀,城中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几乎是屠城。比之海王辰王攻占城池后的举动,更是要恶劣几百倍,这样的外族若是不赶出西楚,百姓终日会处于恐惧之中。” 端王与曲凌傲以往均是殿堂上的清贵贵族,虽常年立于大殿上与皇帝一同听取战报,可如今在行军作战途中亲耳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两人脸上早已是肃穆一片,眼底纷纷显出阴狠的愤恨之色。 “打!唯有打退打怕了他们,才能让东羽明白我西楚的厉害。况且,海王辰王两人的心思皆是那皇位,若是有人敢阻扰他们登上皇位的机会,只怕他们二人也不会放过吧!”曲凌傲皱眉开口,素来正直的他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如今看着自家百姓受苦受难,心中岂会不痛? 端王往日里皆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如今听完楚飞扬的话后,面色亦是一片肃穆杀气,半晌才听见他咬牙吐出,“狼子野心,竟不将我西楚百姓当作人看。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胆敢做那叛国的贼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只是,海王辰王二人此时一心只为皇位,竟对东羽一事置之不理,尽数留给咱们,当真是好手段。” 端王连连冷笑,想来心中定早已是气急了,更是对海王辰王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百姓生死的举动寒心不已。 “王爷,属下愿领兵前往东边抵御东羽,将失去的城池抢过来!”此时,始终沉默听着分析的曲长卿突然开口,只见他抬头看向楚飞扬,正直清朗的眼底一片愤慨之色,出口话更似是在立军令状。 楚飞扬却并未立即松口应下曲长卿的要求,但见他埋头盯着手中的地图,心头则是快速地整理着思路,平展的眉间渐渐染上些许褶皱,这才指着大江南北的城池开口,“你若有心,本王便将此重任交给你。但你可要小心,如今东面义城已经在海王手下刘冥红手中,辰王也已派大军驻扎在东面,加上东羽,纵有本王留在东面的大军相助你,你以一敌三却也不可大意。刘冥红此人是海全四大猛将之一,能够被海全委以重任,能耐自是不可小觑。而江沐辰想要掌控整个西楚,自然是要夺下义城。而义城又是东面进入西楚的门户,东羽自然是要争夺的。你此番前去,沿途定会有埋伏,一切自当万分小心,不可逞强。” 楚飞扬一番用心良苦地分析,让曲长卿频频点头,亦是让端王曲凌傲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但见曲长卿接过楚飞扬递过来的令牌,便抬手招来一队侍卫,对面前几人抱拳道别,在此与楚王的大军暂别,朝着东边的方向疾奔而去…… ------------ 第三百四十一章 “王妃,用午膳了。”慕春端着午膳走进木屋,将托盘中的几碟菜肴搁在桌上,这才轻声开口提醒坐在内室中看书的云千梦。 云千梦抬眸看向窗外,见外面日头正紧,便放下书卷,一手轻扶着腰侧站起身,缓步朝着外室走去,遂问着身旁的乔影,“王爷离开京城也有些时日了,想必再过几日便能够到达朝城附近。只是不知表哥只身前往前往东边义城的路上可还安好?” 乔影见云千梦这般问起,心中亦是默算了下日子,谨慎地回道:“从西往东,快马加鞭也要数十日的光景。如今西楚大乱,除去三王的正规军外,更是冒出不少的流匪盗匪,只怕曲尚书这一路上不会太平。” 闻言,云千梦静默地点了点头,将忧心藏于心头,为叹口气地缓缓开口,“这是可以预想的境况。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岂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是如今最重要的是解决海王辰王,那些小鱼小虾,只能稍后再做处置。之前让你留心的那人,如今可有动作了?” 说话间,云千梦已经落座,端起面前已经放至温热的汤,慢慢用银勺搅拌着,清亮透彻的黑眸看着掀起漩涡的汤水,眼底一片平静。 “回王妃,不曾!只是卑职有些不解,留着她始终是个隐患,王妃为何不暗自处置了她?万一她向……”说到此处,为担心隔墙有耳,乔影便吞下了剩下的话语,单凭着云千梦的聪慧,想必定也能够猜到她话中的意思。 云千梦则是继续搅拌着手中的汤水,镇定平静的眼底随着那旋转的汤水仿若也掀起惊涛骇浪,但细看之下,却又只觉这一景色只是浮于她的眼眸中,并未深入眼底,一切如镜花水月,让人看不清真假虚实。 只见云千梦轻抿的菱唇淡淡地勾出一抹浅笑,这才低声开口,“我心里也不解,为何她还不动手?原本她知晓玉乾帝等人藏身的地方,理应立即设法将消息传出去,可如今过了这么多天,她竟按兵不动,倒是让我有些好奇她的用意。” 思及此,云千梦修眉淡拢,随即将手中的汤碗搁下,在盛夏之日本就没有多大的胃口,如今事情又多,更是牵挂着她的心思,更加没有用膳的心思。 “王妃好歹用些吧,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也该多吃些,莫要饿坏了孩子。”见云千梦撂了碗筷,上官嬷嬷心头焦急,立即拿起桌上的公筷,将云千梦素日里喜爱的菜肴夹入她的碗碟中,劝着云千梦多食用些。 “海王府可有消息传出?”曲妃卿等人作为人质被扣留在海全手中,即便知晓此时海王大军节节获胜还不至于对人质赶尽杀绝。可万一海全吃了败仗,那么最危险的便是人质。 况且,如今楚飞扬出兵便是讨伐海全江沐辰,难保海全不会利用曲妃卿等人对付楚飞扬,届时楚飞扬只怕是要陷入两难之地了。 “阳明山如今固若金汤,暗卫只探听到海王已带着海郡王离开海王府,至于人质的行踪却是无人知晓。就连太子也不知是死是活。”乔影细细说来,脸上一片凝重之色。 “太子是决计不会被留下活口的,即便此时侥幸活着,只怕以海王的心计,也是容不得他的。现如今,我十分担忧安儿与表姐的安危,你再派人出去,势必要打探到她们被藏在何处。”夏侯安儿与曲妃卿终究是闺阁女子,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况且她们二人身份特殊,最是利用的极好对象,想必海全也早有防备,将她们藏在不易被察觉的地方。 “是,王妃!”乔影见云千梦眉宇间隐隐夹杂着一抹忧愁,立即应下返身步出木屋。 “王妃,这会子可以用些午膳了吧!您担心曲小姐与公主,可自个的身子也要顾及啊,否则王爷在千里之外也会担忧的。”上官嬷嬷见缝插针,立即将一碗温热的粥放入云千梦的手中,好说歹说地劝着云千梦多用些。 “太后皇后那边,这几日可有什么事情?让洪管家告知大家藏好了,莫要让禁卫军发现咱们的人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云千梦舀起半勺热粥送入口中,依旧嘱咐着上官嬷嬷。 “王妃放心吧,洪管家早已吩咐下去了。皇后这几日倒是安静,只是太后却每日均要去看望元德太妃,两人言语间每每均是争吵谩骂,实在是有失太后太妃的仪德。”为云千梦夹了些小菜放入碗中,上官嬷嬷低声禀报着,半垂的眼眸中折射出讥讽的浅笑。 “王妃,洪管家求见。”两人正谈着,便见迎夏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请他进来吧。”吃了半碗粥,云千梦便摇头将粥碗交还给上官嬷嬷,遂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嘱咐迎夏。 迎夏点头,随即返身出了外室,将候在外面的洪管家请了进来。 “奴才见过王妃。”洪管家一路小跑过来,头上早已是沁出了一层热汗,手中则紧紧捏着一封信件。 “出了何事?”云千梦的目光早已转向了那封信,心头猛地一跳,似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王妃请看。”洪管家起身,恭敬地手中捏着的信件交给云千梦,随即立于一旁不再开口。 云千梦接过那已经被汗水打湿的信件,凌厉的目光一览上面叙述的事情,眉头猛地皱起,继而抬起头来看向洪管家,口气坚定不移地开口,“容家虽是商贾之家,但陈老太君人品贵重,容云鹤为人秉直,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定是有人趁此机会陷害容家。” 洪管家见云千梦口气异常肯定,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即开口,“江南传来消息,说是当地百姓食用容家所发赠的粮食后,出现呕吐等现象,更有数十名百姓丧命。只怕此时弹劾的折子已经交到皇上的手上了。” 云千梦细听着洪管家的禀报,同时见手中已经看完的信件撕碎,顺手丢入慕春端过来让她净手的铜盆中,让碎片沉入水中。随后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炎热的骄阳,面色沉静不见半丝波澜…… “王妃可是想去为容家求……”上官嬷嬷与洪管家互视一眼,上官嬷嬷跟着走到云千梦的身后,低声询问。 而云千梦却只是摇了摇头,继而缓缓开口道:“洪管家,让人查清到底是何人陷害容家。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本妃是决计不会先行前去面圣。” 自己若是贸然前去求情,便是坐实了容家的罪名,反倒是害了容云鹤。 况且,若此事是玉乾帝着人故意陷害,自己此番送上门去,反倒是让对方得逞用以要挟自己。如今丹书铁券在身,云千梦不得不多想,也不得不多做打算,否则让人套出了这个秘密,莫说自己危险,只怕也会连累与自己有关的所有人。 “是,王妃放心!”说着,洪管家便转身离去。 “奴才见过楚王妃,皇上有要事请王妃。”只是,还不等云千梦松口气,便见余公公快步走到木屋前,隔着木窗开口邀请云千梦前往帝后暂时居住的木屋。 “不知皇上有何事?本妃身子有些不适,只怕不宜面圣。”隔着目光,云千梦看着余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脸,淡漠地开口。 只见余公公似是早已料到云千梦会拒绝,脸上浅笑竟是半点不变,继而快速地接口,“云相方才前来谷中向皇上禀报如今朝中的重大事情,皇上体恤云相与王妃父女许久不见,便命奴才前来请王妃,还请王妃快随奴才前去,莫要让皇上等久了。” 说着,余公公领着身后的几名禁卫军便踏上木屋前的台阶,似要硬闯进来。 殊不知,乔影离开前早已留下侍卫保护云千梦,几名侍卫见余公公等人想要硬闯,便也毫不示弱地挡在了台阶前方,半点也不肯退让。 余公公见状,眼底浮上不满之色,随即反问,“王妃这是作何?” 云千梦纹丝不动地立于窗边,看着外面的动静,面色丝毫不变,听到余公公的质问,极其冷静地开口,“本妃身子不适,且臣妇与皇上之间本就应当避嫌,皇上皇恩浩荡,不如劳请公公代为转告皇上,让父亲前来臣妇暂居的木屋相聚,如何?” 语毕,云千梦脸上便显出一抹疲态之色,上官嬷嬷等人见之,立即扶着她坐回桌旁。 余公公不想如今楚王妃气势这般强势,眉头微皱,心思几番翻腾,终究是抓到了重点,随即立于木屋外开口,“王妃还是随老奴走一趟吧,皇上此番召王妃前去,自然还有其他的事情。” “若是朝政大事,只恨臣妇只是一介女子,不能参与朝政为皇上分忧!若是后宫之事,此处有太后皇后,何时轮到本妃逞强?还是请公公回去吧!”殊不知,云千梦软硬不吃,两句话便又驳回了余公公的要求,惹得余公公心头直犯难,从未觉得这娇娇弱弱的楚王妃竟这般棘手难以相处。 ------------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余公公心思快速反转几回,斟酌片刻便又浅笑着开口,“王妃所言差异,如今天下大乱,皇上暂居这山谷中,一切事宜从简,那些繁文缛节自然也是不必太过遵循。况且,楚王领兵在外为皇上效忠效命,皇上怎会眼看着云相在谷中,而不让王妃与云相父女相见呢?还请王妃快些随老奴前去面圣,免得让皇上等久了。” 说着,余公公便领着身后的禁卫军守在木屋外,这一次并未硬闯,而是打定主意始终守在外边,直到云千梦出来为止。 “王妃,他们实在是……”慕春见余公公几人竟不等王妃开口便自作主张地候在门外,心头大为恼火,便要抬脚出去教训几人,却被云千梦拦住。 云千梦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继而让迎夏为自己换了一袭淡青色的衣裙,头上攒着一支玉簪与几只精致的珠花,便领着慕春与迎夏步出木屋。 屋外的余公公见云千梦出来,平静的眼底不禁暗暗送了一口气的模样,立即躬身上前,有礼道:“王妃,请!” 云千梦并未多话,只淡淡地对余公公点了点头,便走在最前面,朝着帝后的木屋走去。 远远望去,帝后的木屋附近重重围着几层禁卫军,肃穆的气氛让外围的人也不禁心生警惕与惧意,不敢放肆喧闹。 而玉乾帝等人住进山谷这几日来,云千梦亦是有意与之保持距离,相互间倒也相安无事。若非今日出了容家的事情,双方自然是会持续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容家的事情一出,不管玉乾帝到底有何打算,只怕再也不会装聋作哑下去。 眼看着帝后的木屋越走越近,云千梦不由得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心竟是沁出了汗水来,不知是因为担心容家的缘故,还是这外头的日光太过强烈了些。 “请王妃稍等,容老奴进去禀报皇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木屋前,余公公留下云千梦一行人,先行走入屋内禀报。 不消半盏茶的时间,便听到传召的声音传出屋内,云千梦平复心情,留下两个丫头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正屋的正中间,坐着一身龙袍、表情严肃的玉乾帝,而玉乾帝的右下首则站立着云玄之。见云千梦进来,云玄之神色一如玉乾帝一般肃穆严谨,眼底并无半点父女之情。 云千梦走上前,轻盈一拜,“臣妇见过皇上。” “楚王妃有孕在身,起来吧。”玉乾帝声音平缓,并未带有多少凌厉。 “谢皇上!”云千梦缓缓起身,这才微微侧身,向云玄之轻轻福身,“女儿见过父亲。” “王妃有礼了!”云玄之立即朝云千梦拱手,父女二人看似有礼实则淡漠。 云千梦行完礼,便静默地立于原地不再开口。云玄之久未见自己的女儿,却也并未表现出太过的关心与爱护,径自立于玉乾帝的右下首淡然处之,一时间室内一片寂静,徒留外面的知了声响彻满山满谷。 玉乾帝的目光自云玄之与云千梦的身上转了几圈,见这二人均没有开口的意向,眼底划过不似不满,脸上却是勾起一抹极淡的浅笑,温和地开口,“云相与王妃是父女,怎么在朕的面前竟也这般的生疏?莫不是朕在此处,让你们父女二人无法共叙天伦?” 话虽如此,玉乾帝的身子却是纹风不动地坐在原处,并未有半点离开的迹象。 云千梦只是半垂着容颜,将回答留给云玄之,自己心中则是揣摩着玉乾帝今日将自己传召过来的用意。且如今云玄之往返京郊与山谷之间,短期内尚不会被人发觉,但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会暴露了行踪,于楚相府一众人等的安危实在是极大的隐患。 “微臣不敢有如此想法。”果然,云玄之急于表现忠心,便立即开口回道:“皇恩浩荡,能让老臣看到王妃安好,微臣心中已是极其的放心。老臣对皇上的恩德感激不已,岂会有那样的念头。” 闻言,玉乾帝只依旧淡淡地笑着,目光却已是转向始终沉默的云千梦身上,较为温和地开口,“不知楚王妃可有什么想说的?云相前来这山谷不易,若非有重大急事,你们父女只怕也不能见上一面。” 语毕,玉乾帝那双闪着浅笑的眸子则紧盯着云千梦,精锐的眼底含着凛冽的煞气,将面前的云千梦尽数笼罩在其中,不放过云千梦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云千梦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自己压迫而来,藏于衣袖中的双手微微一紧,脸上却是端着平和淡然的表情,谦恭有礼道:“臣妇见父亲安泰健康,悬着的心便落了地。真正的关心并不在话有多少,只稍见上一面便已明了。更何况,父亲前来,定是有大事禀报皇上,臣妇岂能因为父女之情而耽搁了朝政大事。如今见父亲身体健朗,臣妇便也放心了,臣妇告……” 说着,云千梦便想行礼离开,却不想竟被玉乾帝将话劫走…… “王妃不必急着回去,云相今日所回之事,却与王妃息息相关。王妃不如也听一听吧。”玉乾帝浅笑着开口,口气平静,只眼中的神色却越发的凌厉,带着极重的窥测之意。 云千梦只能暂停行礼的动作,始终半低着螓首立于二人面前,等着那二人再次开口。 玉乾帝见云千梦始终寡言的模样,便仰天长叹,径自开口,“海王与辰王兵变,海王夺下西楚大半江山,辰王逼宫,迫使朕不得不离开皇宫,只带着一班大臣逃出京城,许多的事情尚未来得及商量准备。如今楚王讨伐那二个逆王,最重要的便是军粮问题。若是粮草出了问题,即便楚王用兵如神,怕也难以战胜海全江沐辰。王妃心中难道不担心楚王的处境?” 这番话中,似是已指责云千梦心不在自己夫君身上。 云千梦听之,便知玉乾帝这是变着法子激将着想让自己着急,从而乱了方寸露出马脚。 也明白玉乾帝不会无缘无故提及军粮的事情,便见云千梦眉头轻蹙,脸上泛出一抹难色,带着一丝怯懦道:“回皇上的话,此等朝政大事,臣妇着实不懂。更何况,臣妇如今身怀有孕,王爷临行前只嘱咐臣妇好生静养,其余事宜均无提及,还请皇上恕罪。” 轻言细语间,便挡去了玉乾帝扣下来的大帽子,再一次地置身事外。 见云千梦看似柔弱,却是个啃不烂的硬骨头,玉乾帝心头微恼,抿起的薄唇紧绷着,目光继而射向云玄之。 云玄之会意,又见云千梦揣着明白装糊涂,脸上闪过一抹微愠,微微上前一步低声道:“梦儿,你可知,如今提供楚王军粮的便是容家。可今日有消息传来,江南三十二州县的百姓,有人在食用容家的粮食后无端出现呕吐现象,现如今已有不少百姓身亡。若是这样的粮食输入军中,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届时……” 只不过,云玄之的话尚未说完,便见云千梦猛地抬起头来,睁着那双漆黑如玉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云玄之,清浅出声,“父亲,女儿只是一介妇人,如何能够参与朝政大事?父亲与其与女儿说明此事,倒不如书信告知王爷来得妥当啊。” 云玄之被云千梦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一时间心头气绪不顺,心中暗自恼怒,却碍着在玉乾帝的面前不便发作,只能咽下这口气。奈何心头始终有气,云玄之却没有再开口。 玉乾帝见云玄之败下阵来,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继而接着开口,“王妃与楚王同心,飞扬如今东征西讨,哪里还有功夫应对这样的事情?朕今日召王妃前来,便是想问问王妃,朕该如何处置容家?” 云千梦将玉乾帝终于将用意说了出来,心中冷笑一声,随之便轻提裙摆跪了下来,满面严谨肃穆道:“皇上,臣妇方才已说,国家大事,岂有臣妇一介妇人插手的道理?即便是战乱时期,也断断不可乱了规矩。况且,朝中还有父亲一干德高望重的大臣支撑,何时轮到臣妇胡乱开口?再者,容家与我楚家以及辅国公府关系甚好,臣妇此时开口,只怕也会有所偏私,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说着,云千梦便朝着玉乾帝重重磕头,丝毫不见她有松口的迹象。 只是,云千梦最后一句话,却是点明了重中之重,丝毫不避嫌地将容楚曲三家绑在一起,玉乾帝即便此时想动容家,只怕也要掂量后果。 果真,云千梦话落,室内便一片寂静,玉乾帝脸上骤然寒霜如冻,云玄之眼底则隐隐浮现怒火。 “难不成,朕不但不处罚容家,还要褒奖容家?”半晌,才见玉乾帝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 云玄之见玉乾帝已是动怒,目光隐含责备地扫了云千梦一眼,继而开口劝道:“皇上,臣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 第三百四十三章 见云玄之出面,玉乾帝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只是目色依旧冰冷如霜,极其冷漠地看了地上的云千梦一眼,心思翻转不下百次,半晌才沉声开口,“楚王妃起来吧。素闻楚王妃巾帼不让须眉,如今怎么也这般闺中无知妇孺的姿态了?” 云千梦听玉乾帝的口气,已知自己几次的推拒,已是让玉乾帝心生出许多的不满。只是却并未与玉乾帝多加争执,也并未就方才的指责为自己辩解,单单是安静地朝玉乾帝磕了个头,这才谢恩道:“臣妇多谢皇上。” 语毕,便见云千梦缓缓站起身,那敛的容颜上静如湖面,冷静的眸子中折射出的唯有屋内的点点亮光,让人窥测不出她此时心中所想。 “你身为右相这么多年,朝中的事情自然了然于心。既然你已开了这个口,自然是揣测过的,不妨说来听听。”玉乾帝见在云千梦这边没有突破,只能将视线转向云玄之,半恩半威地开口。 云玄之目光自云千梦的脸上扫过,继而半垂着头恭敬地回着玉乾帝地问话,“回皇上,此次江南地区出事的时机,偏又凑巧遇上海王叛乱,白无痕已经掌控了大半个江南地区,难保这不是海王一众叛贼想出的离间计。” 说到此处,云玄之稍稍停顿,眼帘微抬快速地看了玉乾帝一眼,见玉乾帝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而渐渐阴沉了下来,云玄之心头百般揣测,继而又开口,“自然,即便这是海王等人的诡计,可容家明智如今时局严峻,却没有看顾好自家的米铺,导致出现这样的丑闻,容家也是要担上失责的罪责。只是,皇上,如今皇宫被辰王霸占,户部中又均是辰王的势力,楚王大军想要打胜仗,这军粮自是重中之重,容家此时愿意一力承担军饷,咱们断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容家定罪。但若是放任容家不管,将来若是军粮出了问题,那就后悔莫及了。依微臣之见,不如让漕运使督促容家运输粮草之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闻言,云千梦敛着的眼中划过一丝冷芒,心头淡淡冷笑,双手微缩紧却并未立即开口,只耐着性子等着玉乾帝的回复。 而听完云玄之此言的玉乾帝,亦是沉吟了半晌,含着凌光的龙目紧盯着面前的云玄之,见对方眼底赤诚一片,声音却略微高扬与恍然大悟地开口,“苏启?你今日不说,朕倒是将此人忘记了。” 见玉乾帝这般口气,云千梦心头一片冷然,玉乾帝根本不是忘记苏启此人,而是他的注意力始终盯着容家那偌大的家财而忽略了其他的人或事,亦或者玉乾帝想以容家的事情逼着楚家交出丹书铁券,可如今看到自己软硬皆不肯让步的模样,只能退而求其次顺着云玄之的话提到苏启。 思及此,云千梦微微抬起眼眸看了云玄之一眼,这个父亲可真是会揣测圣意啊。只是,云玄之这般做,只怕不仅仅如此吧。 “朕听闻,苏启的妹妹,曾是云相府上的妾室,很得云相的宠爱啊。”玉乾帝并未表态,平视云玄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精湛的光芒,其中却又带着一抹戾气,让云玄之心头一紧,应对之时更加的小心谨慎。 “回皇上的话,却有此事。只是苏氏已经过世,微臣与苏家走动地也不如往日那般勤快。”停顿片刻,云玄之继续开口,“如今海王辰王叛乱,朝中大臣跟着两个叛王的不在少数,皇上,咱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苏启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能够办好差事。” 此言一出,就连方才怀疑云玄之用心的玉乾帝,一时间也沉静了下来。 云千梦静默立于一旁,听着云玄之的话,心头却不得不佩服云玄之的滑头,一句‘对皇上忠心耿耿’,便让玉乾帝心意渐渐转变。知晓苏启的心不是向着海王辰王,也不是忠心于楚王,那便是可用之才。 “苏启是漕运使,由他督促此事是再合适不过的!既然云相已是分析地这般透彻,那便命人前往江南找到苏启,让其将容家的事情接掌过来。容家的事情,更要命人查清,届时朕再与容云鹤算账。如今楚王肩负重任,朕自然不能在军饷上委屈了楚王和众位将士!”此番话,玉乾帝说得大义凛然,目光更是似有若无地扫了云千梦一眼。 只是,不管玉乾帝是怎样的态度,对楚家的态度是褒是贬,云千梦却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如一直软绵的靠枕般,打上去竟是半点成就感也没有,让玉乾帝心头暗恼,却又不能发作出来,唯有沉下的脸色让人能够窥测出圣心圣意。 云玄之见玉乾帝暂时将容家的事情压了下去,悬着的心总算了放了下来,便拱手恭敬地开口,“既如此,那微臣便先行告退。” 玉乾帝见今日没有让云千梦松口,心头暗自生气,却再也没有借口留下云千梦,只抬起右手挥了挥,略带不耐道:“小余子,送云相与楚王妃出去。” “臣妇告退。”闻言,云千梦与云玄之一同朝玉乾帝行礼,父女二人一起随着余公公踏出屋子。 刚踏出木屋,便见候在外面等待的慕春迎夏朝云千梦快步走了过来。 云千梦正欲抬起头来,目光却突然扫见木屋的转角处竟飘过一道淡黄裙摆,那宫制的衣料以及上面的花纹让云千梦眼神微微一沉,脚下步子稍稍放缓了些。 “王妃可是身子不适?”慕春眼明手快,见云千梦眼底泛出一抹稍纵即逝的寒光,随即走上前扶住云千梦的手臂,担忧地询问着。 “可能是方才站得有些累了,暂且歇一歇吧!”云千梦顺着慕春的话停下脚步,纵使是送她们出来的余公公见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促崔云千梦尽速离开,只能耐着性子候在一旁,等候云千梦歇够了再起步。 一阵微风拂过,吹得发丝稍稍凌乱,云千梦抬手轻撂耳畔青丝勾于耳后,这才笑着对余公公开口,“皇上身边离不开人,公公还是尽速回去吧。本妃自是认得回去的路。”云千梦见云玄之也跟着自己停下脚步,便知云玄之定是有话想对自己说明,借着玉乾帝身边离不开人的说法,将余公公支开。 余公公已是人精,岂会看不明眼下的行事,便点了点头,向云千梦云玄之行了礼,这才返身回到玉乾帝的身边。 “王妃,您的耳坠怎掉了一只?”此时,慕春突然开口,小手指着云千梦秃了的耳垂低声提醒道。 顺着慕春的眼神,云千梦抬手轻抚耳垂,果真发现耳坠少了一只,立即回身往方才踏出的一路看去,却发现路面干净平整,并未多出其他的饰物。 “方才本妃倒是看到一名穿着淡黄宫装的宫女在附近,你留下替本妃好好找找吧。”见云玄之尚在此处等着出谷,云千梦便嘱咐慕春几句,随即与云玄之往山谷的入口处走去。 “王妃好本事,连皇上也奈何不了王妃。”走出了玉乾帝的监视范围,云玄之这才低声开口,声音中少了以往的温和,多了一抹凌厉的责备。 云千梦走在云玄之身侧,眼角余光瞟到云玄之略沉的脸色,不由得浅笑开口,“父亲难道不认为,今日之事,皇上实在为难本妃吗?不过方才多谢父亲为女儿解围,否则女儿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哼!你能够坐上楚王妃的位置,又岂会不知如何收场?为父却是真真正正被你吓了一跳,皇上本就不喜容家,你却执意趟进这浑水中,竟还将楚家曲家拉了进来,你难道是仗着如今楚王手握兵权便肆无忌惮吗?”云玄之却是心头恼怒,只是在满山满谷的禁卫军面前,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依旧是那个在殿堂上沉稳镇定的右相。 听出云玄之低声的责备中带着气急败坏的怒意,云千梦只是低低一笑,继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道路,缓缓而低浅开口,“皇上如今将我传唤过去,便已是将楚家容家看作一党,即便我再如何撇清也是无用。倒是父亲好计谋,竟让皇上在此时用了苏启,难道父亲忘记苏源故意陷害云相府的事情了?” 话锋一转,云千梦骤然停下脚步,微抬眼帘,眼底凛冽之光倏而射向云玄之。 云玄之早已知晓这个女儿厉害,如今看来,只怕这个女儿还知晓自己不知的事情,见云千梦眼底神色凛然带着杀气,云玄之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继而开口,“你已将容府与楚家绑在一起。楚家云家乃是联姻,你以为容家出事,云家会安然无恙?苏家既然与我们不对盘,那苏启自然不可能帮着咱们,如今粮草一事交由苏启,将来事好事坏也与苏启脱不了干系。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暂时移开盯着容家的视线。本相只希望你莫要义气逞能,将家族利益置于一旁不管。” 说到最后,云玄之的口气越发加重,听之似是在训斥云千梦一般…… ------------ 第三百四十四章 见云玄之的语气越发低沉,云千梦转眸望向渐渐走近的山谷入口处,淡淡地开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父亲,对我们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打赢这场硬仗。否则,即便我们在营党之间取得了胜利,又有何用?难不成海王辰王见我们战胜了苏启等人,便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与其将心思放在一些身外之物上,不如想想如何协助王爷做好后方事宜,否则前方一旦战败,咱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云玄之原以为云千梦会想方设法劝说自己站到容家这一边,却不想云千梦心中丝毫不担心容家的事情,又听她说起如今三王之间的争夺战,云玄之的眉头皱地更紧,微叹口气带着一丝无奈道:“海全本就是武将出身,行军打仗最是熟悉不过。辰王身边将领谋士无数,自然也是难以对付。楚王这一战十分艰难。你能顾全大局自然是好的,只是在皇上太后等人面前,也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鲁莽,免得牵连了他人。” 父女二人谈到此处,已有禁卫军牵过马匹朝着云玄之走过来,云千梦收回视线转向云玄之,浅笑道:“父亲放心。父亲一路走好。” 语毕,便见云千梦领着迎夏稍稍往后退了几步,见云玄之领着一纵队的侍卫骑马离开山谷,这才转身往里走去。 “王妃,您看……”两人路过帝后居住的木屋时,则见慕春与一名身穿淡黄宫装的宫女立于外围说着话。 云千梦放眼看去,平静的目光暗自打量着那名宫女的身量,对迎夏稍稍点了点头,由迎夏扶着走了过去,同时温和出声问着,“慕春,找到本妃的耳坠了吗?” 两人见云千梦前来,纷纷行礼,“见过王妃。” 慕春更是上前两步扶住云千梦,恭敬地回道:“回王妃的话,方才奴婢问过小怡姐姐,均没有看到王妃的耳坠,还请王妃责罚。” “你这丫头,本妃差你去找,你竟偷懒询问起旁人来了。”见慕春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云千梦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将视线尽数放在那名名叫小怡的宫女身上,声音柔和道:“你在何处当差?” 那宫女见云千梦问起自己,便款款上前一步,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浅声道:“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顶了原先琴儿与碧儿两位姐姐的差事。” “哦,原来如此。”闻言,云千梦稍稍点了下头,目光看向小怡身后不远处帝后的木屋浅笑道:“这会子,你不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怎么出来了?” 只见小怡面色坦然,镇定地回答着云千梦的问题,“皇后娘娘见皇上迟迟不用午膳,便让奴婢前来询问余公公,只是却不能替王妃寻回耳坠,还请王妃见谅。” “既如此,你便赶紧回皇后娘娘身边吧。”云千梦也不再询问其他的事情,只淡淡地挥手让小怡离开,自己领着两个丫头往暂居的木屋走去。 慕春与迎夏扶着云千梦,两人心中均是有些不解,便纷纷回头偷看了那已经转身离去的小怡一眼。 三人回到木屋外,见乔影已经回来,待云千梦坐下后,乔影这才开口禀报,“王妃,卑职先后派了五批暗卫出去暗访公主与曲小姐的下落。” “辛苦了。”云千梦微点头,目光则是放在慕春的身上,问道:“方才与那小怡是如何遇到的?” 慕春立即走上前回道:“回王妃,是在木屋外。奴婢瞧着那小怡立于木屋的转角处,便故意走过去。瞧她站的位置,倒十分适合偷听。” “王妃,难道她打算动手了?”乔影听完慕春的回禀,眉头忽然一皱,随即便出口询问。 云千梦淡雅一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几下,这才开口,“今儿个见玉乾帝将本妃召过去问话,她便找了个借口偷听。” 况且,帝后本就是同住一屋,皇后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派人过来询问皇帝用膳一事? “那是不是需要卑职……”乔影现如今最担心旁人将注意打到云千梦的身上,不由得上前一步,右手做成手刀状在脖间轻轻一划…… “按兵不动,只是必须拦下她送出去的所有消息。”云千梦却是否决了乔影的提议,但见她一手撑在桌面,一手轻抚腹部,眼底目光轻柔中闪着坚毅,心头的决定无比坚定。 若是没有今日的事情,或许自己未必会这般做。但今日一事,显然已经惹怒了玉乾帝,留着那个小怡,或许还有…… “是。”乔影退到一旁,低眉顺从地听从云千梦的吩咐。 西楚东部义城附近。 “曲大人,前面五十里外便是义城,只是咱们靠近不了,海王刘冥红率军攻占义城后,更是让大军驻扎在义城附近。一来方便吞掉附近的城池,二来能够防止我们与辰王的偷袭。”一纵队人马在疾奔中突然勒住缰绳停在一座小山坡上,一名紧跟在曲长卿身后的侍卫见状,立即指着远处那座城门禁闭的城池,向曲长卿解释着现如今义城附近的状况。 曲长卿腰杆挺直端坐在马背,盔甲上虽因为数日的狂奔而覆上了一层尘土,但那双镇定冷静的眼眸却透露出少有的沉着,黑眸清晰地望向远处的城池,曲长卿薄唇轻抿,握着缰绳的双手微微缩紧,露出泛白的骨节,半晌才出声,“咱们先去楚王军的大营再做商量。此处太过显眼,万一被发现便糟糕了……” ‘嗖……’可曲长卿的话还未说完,众人便听到一道破空而来的箭声从远至近地射过来…… 曲长卿眼神一凛,面色骤然一沉,整个人猛地往后扬去,直直地倒在马背上…… 正在此时,那箭羽在顷刻间自曲长卿方才端坐的头部处射了过去,若是晚上一分,只怕曲长卿早已血溅四方…… “有埋伏!”只见曲长卿瞬间直起身子,一手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手紧紧握住缰绳调转马头,领着身后的侍卫往楚王军营的方向奔去…… “曲长卿,只怕你有命来没命回去了……”正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由上至下的传来…… 曲长卿奔跑中抬头往那立于山头上的人看去,只见那人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奈何背对着日光让人瞧不见他的长相,但那有别于西楚将领的衣着却让曲长卿半眯的双眸顿时圆睁,立即怒道:“你是东羽的人!你竟认得出本官!” 与此同时,曲长卿心头只觉百思不得其解,西楚与东羽素来相安无事,也鲜少有往来。可那人显然对西楚的地理状况以及百官的情况了解地十分透彻,否则岂会立即叫出自己的名字? “哼,本将自然是东羽之人!给本将杀,一个活口都不准留下!”那人一声冷哼,只见他立即举高手中的长剑,烈日下剑身的寒光闪过众人心头,无数的箭羽由上而下破空而来,直直朝着小山坡上的曲长卿等人射过来。 “保护曲大人!”上百名侍卫团团将曲长卿围住,护着曲长卿往楚王军营的方向奔去…… “想逃?”那人突然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柄长弓,随即从身后背着的箭筒中抽出三支长箭架在长弓上拉开,瞄准曲长卿的方向快速地拉开弓弦,眨眼间便射出了手中的三支长箭。 “啊……”护在曲长卿身后的两名侍卫身受箭矢瞬间跌落下了马背,眨眼间便被四周狂奔的马蹄践踏的血肉模糊。 ‘嘶……’最后一支箭却是射中了曲长卿坐下的马匹,只见那马儿仰天长啸一声,随即倒地不起,将曲长卿整个人甩了出去…… 曲长卿瞬间松开手中的缰绳,在即将摔倒在地时眼角余光瞥到身旁的马匹上空无一人,便立即脚尖点地,借力腾空而起的同时伸手握住那马头上的缰绳,一个翻身便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曲长卿心头大怒,快速取下马背上挂着的弓箭,随即反身坐好,极其快速地架弓朝着那人的方向放箭,连放十箭,竟有半数射中了那人身旁的侍卫…… “将军方才何必与曲长卿废话,现如今可好,给了对方逃跑的机会。”而这时,一名蓝袍男子竟是出现在那将领的身旁,带着一丝责备地阴沉开口。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不宜恋战。”眼看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曲长卿身旁的侍卫立即开口,经过方才的一阵厮杀,己方已是死伤一大半,若不再想办法突围,只怕定会全军覆没。 曲长卿丢掉手中长弓重新坐好,稳住心情四下看着此处的地形,见此时敌方正在补充箭矢,立即领着剩下的侍卫往视野死角的方向奔去。 半百人顺着山坡往下奔去,后面是上千人的追兵紧追不舍,前方竟传来阵阵铁骑之声,隐隐带着大地震动…… 曲长卿等人面色骤然凝重肃穆,眼底却是露出坚毅不屈的神色,众人咬牙握紧手中佩剑,朝着那雄雄镇山之声冲去…… ------------ 第三百四十五章 众人屏息看着前方越行越近的军队,待看到那高举的旗帜上赫然写着一个‘海’字时,曲长卿立即沉声开口命令道:“众将听命,宁愿战死,也不可被敌人活捉。” 后有东羽追兵,前有海王大军,他们区区半百的人数,无论如何也是不占优势。与其做战俘,不如战死,更能提升楚王军的气势。 曲长卿身边的侍卫闻言,众人半丝犹豫也无,异口同声大声回道:“是!” 无畏之势顿时从半百人的身上冲出,但见他们人人一手紧持长剑,一手紧握缰绳,眼底萦绕誓死而归的凛然之气,冲向海王军的速度越发地迅速果断…… “停!”而这时,原本不断往曲长卿等人本来的海王大军中则传来一道号令声。 上万的军队应声在瞬间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震山之声渐渐停息…… 只是这样反常的举动却引得曲长卿等人越发警惕小心,众人持剑的手微微一转,打照在剑身上的日光瞬间被反射出去,直直地冲向前方的大军,气势丝毫不见减弱,更觉隐隐有压过万人大军的趋势…… “放箭!”却不想,方才那道声音竟又再次出声,低沉冷酷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血腥之味。 丝毫不含情绪的命令让冲过来的曲长卿等人全身戒备,手中的长剑已是护在了身前…… ‘嗖嗖嗖……’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朝着曲长卿等人架起的长弓,竟是将上面的箭矢射向曲长卿等人身后紧追不舍的东羽士兵。 “啊……”在漫天的银光寒芒的箭雨中,东羽士兵惨倒一片,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更是身中数十只箭矢,口喷鲜血直直摔下马背,沦为马蹄的践踏之物。 人肉鲜血混合在一起,如烂泥一般在马蹄的践踏之下四处飞溅,幽幽山谷中瞬间充斥着浓郁散不开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不已。 看着前面冲锋的士兵倒下一大片,后面紧跟着的士兵立即拉住缰绳,停下追逐的步伐,再也顾不得追赶曲长卿等人,均是高举手中长剑,挡住那一波紧接着一波的射击。 而他们坐下的马儿却也在这场混乱中受了惊吓,纷纷嘶叫低吼摇头摆尾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由于海王大军的加入,东羽军队在一瞬间陷入慌乱之中,不知是该撤退还是继续追杀曲长卿等人…… “撤!”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那些抵死抵挡箭雨的东羽士兵顿时松了一口气,双脚均是轻敲马腹,手牵缰绳调转马头急急往后撤退。 “岂能就这么放过曲长卿?这样的好机会一旦错过,下一次指不定要等上多久!”而骑马与那东羽大将并肩立于山坡上的蓝袍男子见状,立即语带气急败坏地低吼道,那双看向曲长卿背影的眸子中瞬间染上无以复加的恨意,握着缰绳的指关节泛着白光,一副恨不能吃了曲长卿的模样。 那身穿金色盔甲的东羽大将听完男子的低吼,眼底划过一丝讥笑,粗狂的声音中透出一抹斥责,“公子何必这般心急?总不能为了你,牺牲我东羽将士的性命吧!” 语毕,那东羽大将不再理会身旁双目爆红的男子,径自指挥手下将士接应撤回来的士兵,随即抬眼看向与海王大军对峙的曲长卿,眼底露出一抹阴鸷冷笑,继而抬手往后一挥,原本立于山坡上的东羽大军瞬间齐齐往后扯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穷寇莫追!”海王大军中有人蠢蠢欲动,似有士兵想要前去追击那落荒而逃的东羽大军,却被方才出声命令放箭的男子勒令撤了回来。 曲长卿厉目射向那出声的男子,随即冷笑道:“想不到今日能够在此见到刘将军,看来海王已经将此处当作海王府的地盘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海王麾下四大猛将之一的刘冥红。 刘冥红自攻占义城之后,便积极在义城附近布局,更是忙于蚕食西楚东边的城池,今日竟出现在这不起眼的小山坡,看来是提早得到了消息。 只是,让曲长卿不解的是,刘冥红是得知东羽之人会出现在此处,还是得知自己会路经此处? 若是前者,这说明海王已是掌握了东羽的动向,若是后者,则说明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只是,不管是哪方面走露了消息,足可见海王等人已经对东边的动态掌握在手中。 “曲尚书何必心生不快?你我本都是西楚的子民,本将既然奉王爷之命镇守东边疆土,自然是不容东羽之人在此放肆。看来曲尚书方才定是受了惊吓,不如随本将回义城让大夫诊治一番。”语毕,便见刘冥红右手轻挥,海王大军中有一纵队的士兵朝着曲长卿等人走来。 “哼,不必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曲长卿眼底寒光一闪,示意身旁将士立即进入应战状态,即便是战死此处,也不可被海王俘虏而打击楚王军的气势。 刘冥红见曲长卿誓死不降,心中亦是有数,便也不再规劝,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继而冷声道:“既然曲尚书不吃敬酒,那就只能饮下这杯罚酒。” 语毕,方才的箭羽再次铺天盖地地射了过来,仅剩的小半百侍卫将曲长卿团团围住,护在最中间,为曲长卿挡去了大部分射过来的箭矢…… ‘呲……’奈何射过来的箭矢太过密集,侍卫接二连三地倒地不起,曲长卿右肩头更是被箭矢射中…… “停!”刘冥红看着仅剩一人坐在马背的曲长卿,见他身中几支长剑依旧硬挺地坐在马背,眼底不由得浮现一抹赞赏,只是心头思及此人冥顽不灵丝毫不听自己的劝降之言,刘冥红心头顿起杀心。 只见刘冥红抽出配在腰间的长剑,同时挥退身旁的一众将领,双脚猛敲马腹,整个人顿时如离弦的箭般冲向曲长卿…… 曲长卿看着与自己同来的侍卫尽数被诛杀,心头怒意大起,悲愤之意充斥胸腔,右手胡乱在身上一抹,将肩头流入手心的温热鲜血抹去,随即紧紧握住长剑,架起战马迎向已经逼近眼前的刘冥红…… ‘噹……’两人隔空相交,寂静的山谷中顿时发出刺耳的击鸣声…… 第一次相击之后,两人错身而过,刘冥红依旧稳坐马背。 曲长卿的身子却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受伤的部位更是因为强烈的震动喷出鲜血来,只见他面色肃穆、眼中目光坚毅,左手更是紧紧握着缰绳瞬间稳住身子,随即调转了马头,不给刘冥红半点调整的时间便又冲了上去。 刘冥红亦是战场老将,瞬间便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在曲长卿不要命地冲向他时,亦是策马迎向曲长卿,手中的长剑已是高高举起,势要在这一个回合中取下曲长卿的头颅。 ‘噹……’再次相击,曲长卿为了躲避刘冥红的斩杀,一个侧身翻落马背,跌在地上,手中的长剑为了挡开刘冥红的长剑被打落在地,剑尖深深地cha入面前的黄土地中…… “曲长卿,看来今日胜负已定,你乖乖受死吧!”刘冥红在一瞬间来到曲长卿的面前,端坐马背冷眼俯视坐在血水中的曲长卿,寒光剑尖已是指向曲长卿的脖颈。 “哼,乱臣贼子,要杀要刮随便处置,何必这么多的废话!”曲长卿仰起头来,面色凌然不屈,眼底不卑不亢,一声冷哼道尽心中所有的怒意,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冰冷长剑却能够面不改色,倒是让刘冥红另眼相看。看来楚王调教的人还是有用处的,只是这样的人对于海王而言却不是一件好事。 不再多言,刘冥红随即抬起右手,手中长剑朝着曲长卿的脖间砍去…… ‘噹……’却不想,原本认命受死的曲长卿竟突然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在闪身躲过砍过来的长剑时,左手撑地而起,右手的匕首猛地朝马背上的刘冥红刺去…… “保护将军,放箭!”事出突然,刘冥红的副将见主将危险,立即出声发令。 “放箭,保护曲大人!”而这时,由远而近传来一道低沉稳重的命令声…… 那副将忙转头看向不知不觉出现在不远处的军队,心头猛地一跳。 而那方才出声之人亦是冷目打量着海王大军,只见他右手果断挥下,密雨般的箭矢直直朝着刘冥红的方向射去…… 刘冥红感受到危险,再也顾不得斩杀曲长卿,忙不迭地驾着战马奔回海王军中…… 而那出声之人则是领着十几人的侍卫队立即策马奔到曲长卿周身,亲自将面色惨白的曲长卿拉上马背,一时间两军对峙不下,形势严峻。 “想不到是焦将军,多年不见,焦将军如今是打算出山了?”待看清了来人,刘冥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冷声开口。谁曾想到,楚南山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焦大派来了义城。 焦大面色坦然,让侍卫护送曲长卿回队伍中,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刘冥红身上,反问道:“刘将军是打算在东羽面前自相残杀吗?” ------------ 第三百四十六章 “哼,若不是本将领兵前来,只怕曲尚书早已被东羽大将射杀了。焦将军岂能冤枉了好人?”刘冥红回到队伍中,那双阴沉冷鸷的眸子紧盯着不远处的焦大,心头涌上一股杀气。 焦大却是面色冷静,平静的眼眸中折射出常年沉淀的稳重,见刘冥红的心思已是发生转变,焦大不动声色地提高警惕,同时淡漠地出声应付着刘冥红,“刘将军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本将不知道吗?你若是有心相救,岂会让东羽大军踏入我西楚的疆土?你我如今不同阵营,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糊弄彼此?” 见焦大将所有的事情点破,刘冥红心头暗自恼怒,却也知焦大此人的性子。此人素来说一不二,与楚南山的个性极其相似,却又深得楚南山兵法剑术的真传,是西楚少有的人才,也是让海王十分忌惮的人物。 今日自己虽没有斩杀曲长卿灭了楚王军东边军队的气势,但能够将焦大逼出来,却也是意外中的收获。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有助于己方排兵布阵。更何况焦大当年跟随楚南山东征西战,自己对于焦大的作战手段也是有所了解,倒是更加有利于己方。 心思转了几番,刘冥红目光一览焦大身后的军队,目测焦大此时所带的人数,继而狂笑三声,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道:“焦将军真是有胆有识,以为只带区区上千人便能够从本将的手中救走曲长卿?只怕你们有命来,却没有命回去!本将规劝焦将军一句,如今天下民心所向,玉乾帝失德失信,诸王群起而诛之,焦将军何必为这样的昏君暴君保江山?不如我们一起联手,将来海王定不会亏待了将军!” 曲长卿见刘冥红如今这般嚣张,惨白的脸上显出忿怒之色,握着缰绳的指关节处泛着白光,显然是气急了。 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曲长卿即便身上重伤处疼痛欲裂,却依旧硬挺着端坐马背,就连坐姿亦如往常一般挺直如松,丝毫不肯示弱。 焦大则是冷静地听着刘冥红的劝降,对于刘冥红许诺的未来丝毫不见焦大脸上有动心的神色。 众人反而从焦大那沉静的瞳孔中察觉出一丝不易发现的讥讽,继而耳旁响起焦大冷淡的声音,“这只怕是海王的一面之词吧!本将自追随楚王那一日开始,便断了投敌的念想。否则将来本将如何面对世人?如何面对先祖?刘将军有这等口才和心思,还不如规劝海王收起他的野心,还百姓一个清宁的西楚河山。至于本将今日是不是有来无回,这只怕不是刘将军所能决定的!” 闻言,刘冥红眉头猛然一皱,心中算计起此处距离两军的距离。 从此处出发,距离义城大约五十里的路程,可距离楚王军营却只有三十里地,难怪焦大如此沉得住气半点不露害怕的神色。 只是,若在此时露出胆怯的表情,只怕是踏进了焦大的诡计中,刘冥红心头一紧,可面上却从善如流稳住情绪轻笑道:“那又如何?待你们的援军前来,只怕你们这上千人早已被本将给歼灭了。” “那本将就拭目以待!”焦大冷声开口,但见他身后的弓箭手早已架起了弓箭,竖起了盾牌,瞬间进入了作战的状态。 快速地准备让刘冥红意识到焦大今日是有备而来,否则岂会这般从容不迫? 而自己今日所带的军队也只有上万人,此时与焦大硬拼只怕是占不到任何的好处。更何况焦大已经出现在此处,难保楚王军营中不会还有其他厉害的人物。 思及此,刘冥红立即给了副将一个眼色,示意众人往后撤退,自己留着收尾,“焦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你我双方旗鼓相当,现在相斗难免双方实力受损!万一那东羽卷土重来,得利的便是他们!反正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较量的机会,也用不着急在一时,你说呢?” 焦大见刘冥红让步,面色依旧冷静沉重,半丝喜悦也不曾显露,只见他沉吟半晌,这才缓缓点头,“下次相见,便是战场杀伐之时!” 语毕,便见海王军与楚王军纷纷往后退去,双方紧盯着对方,以防敌人有其他的小动作。 直到看到刘冥红的身影消失无踪,焦大这才迅速地转过身,策马奔到曲长卿身旁检查着他的伤势。 “迅速护送曲大人回军营。”见曲长卿面如白纸,焦大眼底闪过一丝焦急,立即对身旁的侍卫下命。 黄土轻扬,马蹄阵阵,楚王军营的大门瞬间打开,迎着焦大等人奔回大营。 天色渐晚,才见几名军医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焦大吩咐完其他的事情,快步走上前询问曲长卿的情况,“曲大人如何?” 几名军医脱掉沾染了鲜血的外袍,摸去满脸的汗珠,这才开口,“幸好只是伤了肩膀与手臂,否则耽搁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曲大人的性命。只是曲大人此次伤了右臂,可要好生调养,否则将来这条手臂可就要废了。” 焦大细细地记下军医的话,这才点了点头,嘱咐道:“曲大人就拜托各位了。” 语毕,焦大掀开帐帘抬腿走了进去,便见曲长卿身上盔甲被放在一旁,上身包裹着层层白纱躺在床上,面如纸白,只是神色见却隐隐透着不屈的坚毅,让焦大心中不由得点了点头。 “将军,可查到是何人投靠了东羽?将军怎么正巧出现在那里?”方才拔箭时,曲长卿制止军医用麻醉散,现下受伤部位传来火辣辣的痛楚,但意识却极其清楚。想起之前在山坡上遭遇的埋伏,曲长卿面色凝重地询问焦大。 焦大见曲长卿失血过多,便倒了一碗温水递给曲长卿,这才开口,“东羽近日不断骚扰侵占西楚东边城池,我们也是例巡在军营四周巡逻,以防东羽以及海王的人偷袭。不想这般凑巧,就遇到了你们。至于那投递叛国之人,我们也多有派人前去查探,但东羽却将那人藏得极好,我们一时尚未查出此人的真实身份。两位王爷可好?” 见焦大这边进展不大,曲长卿眉头稍稍一皱,不由得用左手支起身子坐起身,沉声道:“王爷已经领兵前往西边的朝城。路上还算顺遂,将军大可放心。只是这叛国之人一日不除,对于西楚而言始终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下官前来之时,王爷曾分析,东羽此番主要针对的是楚王军,或许咱们能够从这条线索查过去,兴许能够查到蛛丝马迹。” 焦大听之,不禁点了点头,遂起身嘱咐曲长卿,“你好生休养,此事交给我去办。” 却不想曲长卿听完后竟是摇了摇头,口气坚持道:“这点小伤不足挂齿,此事还是让我去办吧。” 语毕,曲长卿已是从床上下了地,一手拿过一旁干净的里衣快速地穿好,随即套上盔甲,眼神总透着一股倔犟。 焦大面色中不由得浮现一抹担忧,正要开口阻止曲长卿,却被对方抢先开口,“我是奉命而来协助将军的,岂能因为我拖了整个楚王军的后腿?更何况,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这样的民族大义上投敌卖国,也会那枉死的百名兄弟报仇!” 焦大见曲长卿决心已定,便知自己多说无益,又见跟随曲长卿前来的侍卫尽数死于方才的埋伏中,出声唤进自己的副将,让他为曲长卿准备一支侍卫队,供曲长卿差遣。 曲长卿对焦大抱拳致谢,随即领着身后的百名侍卫踏出营帐,行动与常人无异,让焦大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 东羽大营内。 “来人,送几个干净的军妓过来。”那东羽大将在刘冥红的面前吃了亏,面色阴沉不定,心头始终窝着一团火,马匹尚未挺稳便见他跳下马背朝候在营帐外的侍卫吼道。 而始终跟在他身后的蓝袍男子却在听到那东羽大将的吩咐后,面色不改地跟着他踏进营帐,却是语带责备地说道:“将军怎么说也是东羽数一数二的大将,没想到今日竟这般畏首畏尾,错过杀死曲长卿的好机会。你以为,以楚飞扬的精明,会让我们得逞第二次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将军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吗?” 那东羽大将心头本就窝火,此时见那长相柔弱的蓝袍男子竟也对他指鼻子瞪眼,心头怒意更甚,手中的马鞭顿时被他挥了出去,竟是硬生生挥断了一张木桌。 饶是这样,也不能让他心头的怒意消减半分,直对着蓝袍男子低吼道:“若不是看你对东羽还有点作用,你认为本将会容忍你在此指手画脚?别以为你如今攀上了公主,本将就拿你没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若是再这般嚣张,本将就不客气了!” 说着,东羽大将便扯过几名哭哭啼啼地西楚女子,撕拉一声撕开她们身上单薄的衣衫,当众便为所欲为起来。 蓝袍男子眼神微闪,一抹恶心划过眼底,却丝毫没有解救那些女子的意思…… ------------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东羽行宫中。 一名身穿淡紫锦袍的男子懒懒地斜躺在软榻上,纤细的手指剥开葡萄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实递给与他同坐在榻上的英气女子。 只是那女子的注意力却放在手上的兵书上,并未看到眼前讨好的一面。 男子沾着甜蜜果渍的手指捧着葡萄,将鲜嫩的果实送进女子嫣红的菱唇中,随即拿过小几上的白绢擦拭干净双手,这才张开双臂抱住女子充满馨香的身子,将下颚轻搭在女子的肩头,径自在女子的耳畔吹着热气,带着一丝撒娇道:“公主,前方传来战报,说这一次秦将军竟是放过了斩杀曲长卿的大好时机,更是不顾他人的劝阻在军营中大发雷霆。” 女子一面听着男子的禀报,一面翻过一页兵书,眼角眉梢竟是半点波澜也不曾掀起,看得男子心中微微诧异,却也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便不再开口,双手灵活地穿入女子的衣襟中,肆意揉捏…… 女子看完手中这一页的内容,这才带着一抹漫不经心地开口,“是吗?他是如何大发雷霆的?难不成他不满皇兄此次的安排?” 男子见女子终于开口,心头暗喜,面上却依旧慵懒无比,艳红的唇轻咬住女子的耳垂,带着一丝暧昧地开口,“其他的事情我自然不清楚。只一条却是让我心生畏惧。秦将军当时可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说这番话,岂不是明摆着针对我们?恐怕真如公主所说那般,他心中对于皇上此次将他派去讨伐西楚有些不满吧。亦或者,他不满公主对我的好……” 说着,男子的唇已是含住女子的红唇,灵活的舌头勾住她的,手法熟练地游走在女子周身…… 一双带着书墨香气的手却在此时抵在男子的胸口,抵挡住男子的进攻…… 一只隐约带着一丝力道的纤手顺势勾起男子的下颚,一双冷静中带着冷酷的眸子望进男子来不及收起来的情迷双眸中,带着一抹兴味道:“你说,楚飞扬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得到他,则与得到这整个天下不远了,此话可当真?” 在女子冷血的神色中,男子心头一紧,顷刻间便压下身上蓬勃的情欲,双手拉好胸前松开的衣襟坐好,半敛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极其浓重的恨意,这才慎重地开口,“楚飞扬名扬天下,公主想必早有耳闻。他若是没有这个实力、没有那样的相貌,海王府的海恬、南寻的南蓝又岂会为了得到他而大费苦心?只不过,楚飞扬的心中却始终只有一个云千梦,公主若要得到楚飞扬,首先便要除去云千梦。” 尽管男子脸上已尽量平和淡定,但在提及‘云千梦’三字时,却还是含着极大的愤恨之意。 这让那东羽的公主不由得勾起了眉梢,一抹了然划过眼底,搁下手中的兵书站起身,冷笑道:“就是那名让楚王拒绝天下美人的楚王妃?本宫倒是好奇她的长相和手段,竟能够让楚飞扬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见东羽公主对云千梦产生好奇之心,男子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继而跟着站起身,低声道:“公主何必好奇她?说到底,云千梦也不过是个卑鄙的小人,当初她若不是借着楚王府的势力,又岂会……” 说到一半,男子猛地打住,带着几分小心地抬眸看了那公主一眼,见她神色淡漠并未对自己方才的话追根究底,这才放下一半的心,继而换了个话题接着说道:“公主若是有心协助龙羽皇帝夺得这天下,最好的办法便是拉拢楚飞扬。小人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对西楚却是十分了解,自会尽最大的努力协助公主。” “哦?看样子,你已经想到对策了?”东羽公主微侧身,目光尽数放在面前卑躬屈膝的男子身上,眼底带着浓浓的好奇。 男子见机会已在眼前,立即上前一步,附唇在东羽公主的耳边极小声地说出自己的计谋。 “这么说,你愿意以身犯险?”听完男子的计策,东羽公主握住他那长着薄茧的双手,关心道:“你这一路吃了这么多的苦,当初的翩翩公子如今却是双手长茧,只是为了我东羽的大业,却还要劳累你。” “公主不必如此,这一切不过是我心甘情愿的。公主与皇上志在天下,而小人的心愿却只是报仇而已。既然公主也同意了小人方才的提议,那小人便先下去准备准备。”说着,男子往后退了三步,朝东羽公主行完礼后便转身踏出殿宇…… 看着男子离开,东羽公主随即出声,“来人。” “公主。”一名侍卫立即从殿外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近日西楚可有大的变故?”东羽公主坐到桌旁,端起桌上早已沏好的茶缓缓抿了一口,等着侍卫的回答。 “回公主的话,江沐辰已在京城祭天登基继位,并在出征前将玉乾帝的禁卫军副统领夏吉当众祭旗。如今楚王赶往西边的朝城,德夕帝的大军也已经整顿完毕,只怕就在这几日便要领兵出征。”那侍卫将得到的消息尽数禀报给东羽公主。 但见那东羽公主细细地听着,手指轻捧着茶盏想了片刻,才出声问道:“可有楚王妃等人的消息?” 闻言,那侍卫的脸上闪过一抹难色,只能诚实地回道:“回公主,还未查到楚王妃的下落,楚王将她藏得极好。如今海王与德夕帝也无人知晓楚王妃藏身的地方。” “既如此,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还有……”说着,东羽公主招手让那侍卫靠近,在侍卫附耳过来时才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西楚山谷中。 “王妃,容公子终于有消息了。王爷也命人送了信件过来。”清晨,乔影手持竹筒走进内室,立即将手中的竹筒交给云千梦。 云千梦刚起床,顾不得梳妆便急急地接过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仔细地阅读起来。 “王妃……”慕春将薄衫披在云千梦的肩头,见云千梦盯着纸条看了几遍,脸色却平静无比,慕春心中不禁有些担忧,遂想出声问道。 云千梦则是放下纸条,原本紧绷着的脸却在抬起时恢复如常,眼底的紧张渐渐化去,融合成了一抹放心。 “幸而他早有防备,否则着了苏启的道,只怕有口也说不清了。”语毕,云千梦站起身,慢慢踱步到窗边,见外边的天色依旧蒙着一层灰色,雾蒙蒙的一片水汽中带着沁心的凉意,让人心情舒畅却又含着一丝寒气。 云千梦拆开另一支竹筒,取出楚飞扬送来的信件反复看了几遍,秀眉不由得淡淡拢起,心底有些为受伤的曲长卿担忧。 心中思量着容云鹤信中提到的另一件事情,将如今西楚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云千梦返身回到桌边,素手摊开桌上的地图,纤细的手指划过一重重的山脉、一座座城池,心中的计划随即渐渐成型,这才唤过乔影,与之一起分析现下的形势。 “辰王已在京城称帝,他自是不会看着西楚江山落入海王的手中,更不喜见得王爷为玉乾帝重新夺回江山。想必这几日便会出京征战。”云千梦用炭笔在地图上圈出京城的位置,详尽地与乔影分析着,“韩少勉将京城的城门把持住,辰王军自是不可能从城门出入。” 说着,云千梦双目镇定地看向乔影。 乔影领会了云千梦话中的意思,语带惊喜道:“王妃的意思是?” 见乔影反应过来,云千梦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继而接着开口,“辰王大军与海王军一样,均是分散在西楚四处。此次辰王出城定不会带太多的兵力。方才云鹤信中还提到一事,北方已赶制出二十支火枪,虽不能大规模使用,但小范围内,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妃……”这一次,乔影已不仅仅是声音透着喜色,就连眼底也渐渐沾染上了笑意,“若是能够生擒辰王,这于王爷而言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云千梦却没有乔影的欢喜,楚飞扬心中提及叛徒一事,如此算来,如今楚飞扬面临的不仅仅是海王辰王这两个对手。一如他战前的分析,西楚内乱,周边列国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如今东羽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辰王出征,防备定是极其的严密。若是想单凭二十支火枪定乾坤,未免太不自量力。且此次行动并不适合派出大量的暗卫,否则暴露了山谷的存在,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云千梦断不会做出让楚飞扬担忧的事情来。 云千梦只不过是想拖住辰王的步伐,稍稍打乱辰王行军的步骤,同时测试火枪真正的威力。 “我们离京之时,曾留下不少暗卫保护辅国公府、容府、云相府,你设法与他们取得联系,密切注意京城的动向,确定辰王会从哪一条路出城。”炭笔再次勾出京城通往外面的所有道路,云千梦极小声地吩咐道。 ------题外话------ 推荐好友舒歌的《妾倾城》,内容十分的精彩,构思非常的巧妙,舒舒的文我也在看,引人入胜尝尝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故事! 推荐好友沉溪新文《第一妃尊》,沉溪文笔十分好,此文是沉溪呕心沥血之作,望大家支持!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夜半三更,京城通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通道均被疏通,每条道路上均有上千人身骑战马在月色的掩护下快速地奔出京城,朝着西楚的四面飞驰而去。 往南面的道路上,身穿盔甲的将士一路穿过茂密的丛林,银色的月光在树叶的遮掩下零零散散的落在赶路的夜行人身上,隐射出路人脸上那肃穆的表情与眼底忽明忽暗的煞气…… 寂静的只剩蝉声的树林中徒留马蹄踏过土地的铮铮踏地声,隐秘在四处的野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纷纷躲在暗处不敢现身,唯有时不时低低地低吼几声表达心头的不甘。 “皇上,这路上似乎有些不太平。”月色隐去、旭阳初上,一路竟是平安地出了京城的地界,宁峰回头看了眼依旧被树荫笼罩在昏暗中的丛林,心头萦绕着一股不详的预感。 “哼,他们还不敢在京城的地界下手。”江沐辰自是个十分敏锐的人,宁峰能感知到的事情,他岂会不知? 一路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这一行人,江沐辰心中自然有数。 曲长卿在前往朝城的路上遭到东羽大军的埋伏,导致上百人的队伍最后仅剩曲长卿一人活着。这便说明,如今各方早已是草木皆兵,所有的动作都逃不过众人的眼睛,而如今比得则是谁的速度更快。 而此处距离京城极近,贸然动手袭击自己只怕会打草惊蛇,因此他们才能够顺利的通过那片树林。 只怕接下来的路途,不会如昨夜那般平静了。 宁峰见德夕帝眼底一片了然之色,便知江沐辰在离开京城前便已洞悉了各方的心思,思索了片刻才出声,“再行半日便到了前方的驿站,皇上辛苦了一夜,则可休息一番。卑职也可再增加些人手保护皇上。只是,如今却是委屈了皇上……” 宁峰侧目看了眼江沐辰身上普通将士的盔甲,心底一片难受。 见宁峰已是按照事先安排的准备好了一切,江沐辰面色冷峻地点了下头,马鞭再次chou在马身,坐下的马儿瞬间飞奔了起来…… “所有人休息半个时辰,补给完路上所需的粮食和水立即上路。”一路顺利到达驿站,江沐辰与所有将士一同下马踏进驿站,低声吩咐完宁峰便领着身后跟随的几名参将踏入驿站。 “其余三面出城的人可有受到袭击?”趁着补给的一小会时间,江沐辰出声问着一名参将。 “回皇上,一切均与咱们一样暂时没有受到袭击。想必海王楚王均在探测哪支队伍中藏着真正的皇上,才没有贸然下手。”那名参将立即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消息告知江沐辰。从昨夜出城到现在,尚未接到其他三面发出的信号,便说明大家暂时均是安全的。 听完此话,江沐辰却是陷入沉默中,楚飞扬与海全倒是有耐心,他们二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定是置对手于死地的角色。 “立即出发!”既然楚飞扬与海全尚在观望的状态,那自己自然是要在那二人回神之前到达南方。 只见江沐辰当机立断地站起身,领着所有人快步走出驿站,再次踏上征途…… 五日后,江沐辰领着众人立于平原往下看去,整座通州尽数落在他的眼底,只见他的眸光如天上的乌云般透着阴沉之气…… “皇上,咱们傍晚时分便能够到达军营。此时江南大部分落入白无痕的手中,咱们还是先行回到军营再从长计议。”宁峰见德夕帝的双目紧盯着远处的通州城,心知如今海王掌控着江南地区大部分城池,已是惹怒了皇上。未免德夕帝怒上心头做出过激行径,宁峰只能尽力规劝。 江沐辰冷目盯着远处守备严密的通州城,眼底一抹寒光闪过,双手却是轻扯缰绳,调转了马头,正要领兵往军营的方向奔去,却突然听到一道响彻天际的声响传来…… ‘砰……’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护在江沐辰身旁的一名侍卫应声坠落马背,竟是半点挣扎也没有便没了呼吸。 众人低头望去,见那侍卫胸口开花,泊泊鲜血正从他的胸口流出…… 见坚实牢固的盔甲竟也抵挡不了这不明物体的袭击,德夕帝的队伍中顿时响起一阵骚乱,众人纷纷拔出腰间佩剑誓要保护皇帝,却又不明白这暗器是何处发出,一个个抬头往四处的树上望去,试图找出贼人的藏身之处…… ‘砰砰砰……’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倒下的侍卫也越来越多,四处的硝烟味也随着枪声的响起而弥漫在四周,淡黄色的硫磺顿时迷住了众人的双目,让人找不到杀手确切的藏身处。 “莫要慌张,尽速往军营奔去……”江沐辰却在最初的诧异之后冷静下来,只见他挥鞭骑马往军营奔去之时,竟还回头往通州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弥漫的浓郁杀气中充斥着化不开的血气…… 得了江沐辰的命令,众人立即收起心底的慌乱,一面护在江沐辰身侧,一面奋力逃离此处。 只是刚说完,一道枪声便划空而来,直接擦着江沐辰的肩头而过…… “保护皇上!”见江沐辰受伤,众将大惊,瞬间将江沐辰团团围住,再也不敢有半丝的掉以轻心。 宁峰则是眼明手快地指挥几百名弓箭手摆开阵势挡在江沐辰的身后,挡住了敌人的偷袭…… ‘嗖嗖嗖……’一时间,枪声箭声纷纷破空而来! 奈何,箭矢只是射在树干上,而弓箭手却是倒下一批又一批…… ‘轰隆……’天空传来一声巨响,天上的乌云瞬间聚拢在一起,瓢泼大雨如一碗水般从天空中倾倒下来,眨眼间便淋湿了所有人的衣衫…… “撤!”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在倾盆大雨中响起,树林中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消失…… “停!”宁峰隐身在弓箭手身后,见对方停止了攻击,立即现身,双目紧盯着面前静谧的树林,见大雨洗刷了方才硝烟弥漫的树林,让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宁峰眼底若有所思,这才询问身旁侍卫的伤亡情况。 “五百人,伤了九十三人,死了二百六十八人。”一名侍卫上前,将已经统计好的伤亡人数报与宁峰,随即蹲下身查看中枪倒地侍卫的伤口,皱眉开口,“宁大人,这是什么武器?为何下官不曾见过?又是何人敢在此处动手?” 闻言,宁峰眉头一皱,继而上前查看死者伤口,见只消是伤及重要部位的侍卫均是毙命,便知这武器的厉害。 “先撤回军营,再着人过来收尸。”宁峰低头看那些被雨水冲洗过的尸体下均流出鲜红的鲜血,心头更加警惕。而此处不宜久留,宁峰也终于明白皇上在离去前为何转头看向通州。难怪这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原来海全的人早已候在此处,打算给皇上重击,置皇上于死地。 只是,让宁峰不解的是,为何那些杀手见天空下雨便收了手? “快,传军医!”一纵队将领护着江沐辰冒着大雨奔向辰王军营,还未靠近军营大门已有将领朝着门外放哨的士兵吼道。 一时间,辰王军营中一阵兵荒马乱,所有军医均是召集到主将的营帐内,轮番为江沐辰把脉看伤。 奈何所有军医均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例,所有人纷纷傻眼,不知该如何医治,立于营帐内讨论了半天也不曾研究出一个方案。 “皇上如何了?”宁峰一身雨渍踏入营帐内,尚来不及擦拭下身上直往下流的雨水便出声询问江沐辰的情况。 “朕没事!”却不想,不等那群军医开口,江沐辰已是从内帐走了出来。 只见他只着黄色绸缎里衣,只是左肩上却印出一块血渍,在一片金黄色的布料上极其的显眼,而他是右手则是按住伤处,让众人看不清伤势如何。 “可抓到那些杀手了?”江沐辰冷眼看向宁峰,遂出声问道,丝毫不在意肩头的伤口。 宁峰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性,只能快速地将当时的情况陈述了一遍,又将自己的推断细细地说了出来,最后才劝道:“皇上,您还是快让军医诊断吧,万一对方用毒……” 却不想江沐辰竟是抬手制止宁峰开口,随即冷静道:“你方才也说地上被雨水冲散开的血迹均是鲜红色,那便说明对方并未用毒。朕肩上只是擦伤,不必太过在意。” 语毕,江沐辰唤过一旁的军医,让其为自己止血,同时自己的注意力则是放在面前的军务上。 在详细听完近段时日江南诸城的情况后,江沐辰复又开口,“虽说此次实在江南出事,可楚飞扬一向刁钻,难保这不是他的诡计。更何况,如今东羽也频频与楚王军为难,难保这不是他自保的手段。只是,也难保这不是海全故弄玄虚的阴谋,让朕以为这是楚飞扬的诡计。咱们以静制动,所有人不得外传朕此次被袭击的事情。” 众将心中明白江沐辰话中意思,均不敢再多言,唯有点头称是。 ------------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什么?皇上受伤了?”德夕帝军营中,一座不起眼的营帐内,一名身穿随侍男装的俊俏男子在听完曲炎的话后,那双滚圆的大眼中顿时睁大,眼底不由得浮现诧异担忧的目光,更是有些不自禁地低呼出声,灵动的双眸不禁往营帐外看去,心思早已飘到了江沐辰的身上。 “嘘!你给我小声点,这里可是军营,皇上受伤一事本就极其机密,你竟还敢大呼小叫,万一被人发现此处藏着你,咱们全家不用活了。”曲炎见那俊俏男子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眉头猛然一皱,继而将不断往营帐门口靠近的俊俏男子拉回自己的身边,带着一丝低吼地怒道:“你给我好生在此处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别忘了,你可是女儿身,若是被皇上发现我将你藏在军营中,就连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俊俏男子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不甘心地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曲炎身上,撅嘴抱怨道:“这可是爹爹您的主意。您说会想方设法让皇上纳我为妃,可如今皇上竟被人埋伏受了伤,难道您想让我一直待在这军营中?” 女子一张俏脸煞是好看,若是脱去身上的男装,俏生生的便是一名闺秀,更是让曲炎将赌注压在她身上的曲景清。 曲炎作为户部尚书,受命早几日前来南方军营,调派粮草以供军队使用。他审视夺度揣测德夕帝的心思,猜出德夕帝既然将自己派往南方军营,那自然已经决定将主战场放在江南地区,便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将曲景清从京城带来京城,以便能够近距离地接近德夕帝。 奈何德夕帝前来江南的路上竟发生了偷袭的事情,因此只能将曲景清的事情压后再议,免得惹怒江沐辰,让曲炎的打算扑空。 曲炎看着面现不满之色的曲景清,心头亦是一阵焦急,却只能劝道:“如今太妃被楚王捉住,皇上身边没有女子的体贴。本是想在适当的时候让你前去伺候皇上,可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你岂能去触这个霉头?你且再多等些时日吧,只消不被人发觉你藏在此处,爹爹自然能够让你得偿所愿。只是,你自个也要争气,若是能够在平定叛王之事与皇上同甘共苦,将来你的位分定不会太低,莫要辜负为父的这一番打算啊。” 曲景清听之,也知自己父亲此次为她的确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况且此事要么一击必中,要么便是满盘皆输,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时,他们的确不易轻举妄动。 “楚王捉了太妃,皇上大可捉住辅国公府之人与楚王谈条件,可他心中始终对云千梦存了念想,只怕……”曲景清心中始终不服,论样貌论才情甚至论身家清白,她自认不比云千梦差,但江沐辰的心中始终念着云千梦,让曲景清心口咽不下这口气。 加之曲炎这些年与辅国公府的关系,以及云千梦多次为辅国公府出头双方之间恶化的关系,让曲景清对辅国公府与云千梦简直是恨之入骨。 闻言,曲炎扫了曲景清一眼,眸光却是暗晦不明,只出声嘱咐曲景清好生休养便举步离开营帐。 “事情办的如何?”曲炎走到人烟较少的地方,这才出声询问身后的男子。 “大人,他们在皇上离京后便立即动手,却不想,辅国公府外有皇上派的城防军守着,而暗处更有藏着不少暗卫。据回来的人禀报,这一波暗卫并不是皇上派去的人。”那男子抬眸四下扫了几遍,这才凑近曲炎,将前不久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之,曲炎脸色骤然一沉,眼底浮现浓重的杀气,口气阴鸷道:“既然不是皇上的人,那定是云千梦的人!这个贱人,专门与我们为敌,若是她落在我的手中,定让她生不如死。派出去的人可查出她的下落了?” 那男子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遗憾道:“还不曾找到。” “继续找,定要在皇上之前找到云千梦,绝不能让皇上见到活着的云千梦!”曲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命令道,脸上的表情已是扭曲变形,眼中射出的杀气带着浓烈的恨意。 “是!”那男子不敢再多言,只能低头低声应下。 海王西北军营中。 齐靖元整装待发立于营帐前,目光挑衅地扫了眼跟出营帐的众人,傲然道:“怎么,海王对本宫不放心?” 海全领着袁耀踏出营帐,见齐靖元早已召集北齐军队打算撤出朝城,一时间心头翻过无数的念头,最后目光放在齐靖元的身上,面色沉稳道:“太子这些日子协助本王夺得不少城池,怎会在此时想到前往京城?” 齐靖元转目射向海全,似笑非笑的神色惹人生怒,可碍于齐靖元的身份地位,袁耀等人却只能忍了下来。 齐靖元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心头冷笑,继而反问道:“那么王爷希望本宫待在何处?难不成王爷希望本宫始终与你待在朝城?那也得世子能堪大任啊!王爷神机妙算,算准楚王会将朝城作为主战场,这才亲自上阵。却漏算了江沐辰,他如今可已到了江南。而西楚京城如今尚在江沐辰的手中,仅凭海沉溪手上的五万人马,只怕是杯水车薪。加上还有个不省事的海越,你认为他们能够和睦相处?” 海全见齐靖元这般轻视海越,心中涌上一阵不悦,脸上却面沉如水,不露半丝破绽,口气镇定道:“太子莫要忘记,当初你我的约定。北齐只是出兵协助本王行事,而不是让太子肆意在西楚窜动。万一太子受了伤,本王可无法向陵孝帝交代。更何况,太子既然知晓楚飞扬将朝城作为主战场,本王自然更需要太子的一臂之力,太子又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说到底,海全在接受齐靖元帮助的同时,亦是在防着齐靖元。 让齐靖元在眼皮子底下行事,总比放任齐靖元在西楚作乱好些。更何况,海全亦是防备着齐靖元再与楚飞扬江沐辰接触,免得节外生枝。 “这么说来,海王是想限制本宫的行动?奈何,本宫素来我行我素惯了,还真不服他人的管制!海王若是觉得你我的合作就此打住,本宫自然不畏与你为敌,只是这其中的后果如何,王爷可要想清楚。”齐靖元仰头狂笑不已,出口的话却不带丝毫交情,心狠毒辣变化无常的性情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海全沉静的瞳孔深处划过一抹暗藏的杀气,却在眨眼间消散在黑沉沉地眼瞳中,不留半丝痕迹,只见他走上前语重心长道:“太子若执意离开,本王自是不会多加阻拦。只是如今西楚硝烟四起,太子手下虽有十万人马,可与百万大军相比却不足为惧。更何况,太子也知此次前来西楚乃是与本王协作,岂能半途而废?难不成,太子心中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语毕,海全紧盯住齐靖元,似是想看透齐靖元心中的打算。 齐靖元却只是勾唇一笑,冰冷无笑意的眼底一片寒霜,只见他朝着海全走去,直到两人之间仅隔一步之遥,这才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开口,“王爷如今最在意的除了江沐辰与楚飞扬外,还有玉乾帝。而本宫之所以答应协助王爷,十之八九也与玉乾帝有关!这其中的关联,想必王爷心中有数吧!” 海全不曾想齐靖元竟在此时说出他出兵的真正缘由,心中一阵恼怒,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由得搭上腰间的佩剑,却只是握紧剑鞘而并未把剑,思虑过三,这才见海全缓缓松开剑鞘,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齐靖元却是冷眼旁观海全所有的反应,嘴角的冷笑则是越发深重…… “这么说来,太子已经有些眉目了?”半晌,才见海全低声询问,双目竟是一眨也不眨地直视面前的齐靖元。 “这是王爷的地盘,王爷都不曾找到,本宫又有何本事能够在王爷之前寻到他?只不过如今王爷几十万大军守在朝城,想来朝城早已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本宫这十万人马岂不显得多余,倒不如做些其他的事情,也不枉本宫西楚一行。”收起脸上的冷笑,齐靖元转身,与海全并肩立于所有将士面前,低沉冷肃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海全却还处于犹豫之中,似是在考虑齐靖元话中的真实度…… 齐靖元亦不再言语,只立于原地神色沉稳地让人察觉不出半点情绪波动,与老奸巨猾的海王相比更是不输半点阵势。 “既然太子去意已决,本王自然不会强留!只是,还请太子多待几日,本王派人通知越儿,让他协同太子一同行事。”海全思虑几番,下定决心道,却还是对齐靖元存了怀疑,将海越派在齐靖元的身旁监视其的一举一动。 齐靖元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淡漠道:“既如此,就遂了王爷的意思吧!有世子相陪,本宫这一路上自然不会无聊的。” 语毕,便见齐靖元领着侍卫转身踏回营帐…… ------------ 第三百五十章 楚王军西北大营。 “王爷,方才得到消息,北齐太子领着自己的十万人马离开了朝城。”习凛掀开营帐走了进来,单膝跪在楚飞扬的面前,将刚刚得到的消息禀报给帐内的众人。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看向习凛,眼中均是浮现出一抹诧异与深思。 “王爷,难道是海王与齐靖元之间发生了争执?若此时北齐撤兵,对我们而言可是好事。”几名将领回过神来,脸上不由得浮上一层喜色。若真如他们所设想的这般,那自是好事一桩。 海王辰王手中均是握着上百万的军队,王爷手中兵马人数虽也十分壮观,可真正投入到战争中的却只不到总人数的二分之一,实力悬殊这般大,饶是王爷运筹帷幄也难免捉襟见肘。 加上北齐与东羽如今见西楚内乱也按耐不住蠢蠢欲动,更是让人心头焦急。 现下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让不少将领心头一喜,连日来紧皱的眉头也不禁纷纷松懈了几分。 只有一旁的端王与曲凌傲神色依旧地看着楚飞扬,两人心中似是还存着其他的担忧,并未如他人一般露出放松的表情。 楚飞扬则与楚南山交换了下眼神,目光并未与端王曲凌傲想接触,随即面色不改地开口吩咐道:“北齐的事情,本王自会看着办。接下来的事情,就按照方才的布局去做。都去忙吧。” 话已至此,明显是不愿多谈齐靖元的事情,更不愿让他人过分插手北齐的事情。 众将见楚飞扬心如明镜,也知楚飞扬行事稳重,便不由得放下了心,纷纷转身出了营帐。 端王与曲凌傲互看一眼,心知楚飞扬决定的事情素来不会改变,他们即便是强留下来,也不会从楚王的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也只能跟着众将步出营帐。 “此事你如何看?”见孙子遣走所有人,楚南山走上前,靠近楚飞扬沉声问着他的打算。 楚飞扬却是勾唇一笑,眼底一片了然的光芒,缓缓开口,“能让他前来西楚,自然只有一件事情。若是为了我自己,大可不必与玉乾帝计较。可如今,他竟把梦儿当作挡箭牌,我自是不会再冷眼旁观。” 楚飞扬声音虽清浅,语气却极其坚毅,脸上虽含着笑意,却泛着寒芒,让人心生寒意。 楚南山闻言,目光自方才布局的地图上转向自己的孙子,见楚飞扬已是下定决心,楚南山心中不免微叹口气,却并未出言阻止,只是担心云千梦如今的处境,“那梦儿该怎么办?更何况,她如今还怀着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 楚南山脑子转得极快,越是想到后果,越是后怕,只不过丹书铁券一事是他一手造成的,楚南山自是不敢当面指责楚飞扬,只能缩了缩脖子,眼底却始终含着一丝担忧。 楚飞扬岂会不知楚南山的心思,见爷爷这般小心翼翼,楚飞扬心知楚南山还在为丹书铁券一事内疚。 只见楚飞扬微摇了摇头,冷静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对楚南山的心疼,继而开口道:“近日我会书信传给梦儿,让她早做打算。有暗卫在她身边,加上梦儿素来小心谨慎,应当不容易……” 说到此处,楚飞扬眉头猛然一皱,似是想到其他的事情。 只见他眼底冷静淡去,一抹凌厉之色覆于眼中,直射向一旁的习凛,忙出声问道:“曲长卿可有传回东羽的消息?” 习凛正要禀报此事,听到楚飞扬问起,立马开口回道:“曲尚书正暗中侦查是何人投敌卖国,如今已经锁定了两方人马。” 语毕,习凛靠近楚飞扬与楚南山,低声在二人的耳边报出那两方人马的名字…… 闻言,楚飞扬与楚南山眼神同时一沉,楚南山率先冷笑出声,“果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看来斩草不除根,真是会春风吹又生啊。” 楚飞扬满面冰霜,心底却早已有了计量,寒声道:“凭他们也配?” 语毕,便见楚飞扬立即坐回桌后,拿过宣纸,快速地写着信件…… “王爷,海王军突然向咱们军营投放箭矢……”不等楚飞扬将信件写完,便见一名侍卫快速冲了进来,跪在楚飞扬的面前禀报道。 “通知孟涛领五千兵马上阵应战。”楚飞扬却是连脸也不曾抬一下,直接对那侍卫下了命令,手中握着的毛笔更是不曾停歇片刻,一气呵成地写完了家书,将宣纸折叠好塞入信封中交给习凛。 随即拿起桌上的佩剑,留下楚南山坐镇,自己领着那侍卫踏出营帐…… 只见楚王军的大营外,围着几千上前来挑衅的海王军,所有人身骑战马,神情藐视地盯着楚王军的大营,更有甚者出言不逊辱骂玉乾帝以及江昊天等人,形容十分嚣张狂妄。 而楚王治军之严,竟无人敢在楚飞扬发令之前出言与之对骂,唯有孟涛领着五千人与之对峙,形势一度严峻,双方剑拔弩张,均是等着对方再次射出第一支箭。 看到楚飞扬领着侍卫登上塔楼,方才海王军中出言不逊的将士也纷纷闭上了嘴,虽然隔得远,但楚飞扬往日的威名以及如今的气势,均让他们心中担着一丝微颤,明白楚王不是那般好对付的。 ‘搜……’一支箭矢却在双方对峙之时从远处山坡上射来,正中海王军领头的一名将领。 ‘啊……’那将领惨呼一声,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被那支长箭穿透,鲜血顺着盔甲低落黄土中,疼得那将领满头大汗,却不愿在楚王军的面前失了气势。 “什么人?竟敢暗中放箭,真真是小人所为!我等素闻楚王往日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却不想竟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真是让我们失望!众位楚王军可看清楚你们王爷的德性了?你们认为跟着这样的人,百姓会服吗?难怪楚王会替玉乾帝出头,原来你们竟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玉乾帝太子残杀我们小世子,楚王竟在两军对阵之时对我军将领暗下杀手,这等小人行径,我等当真唾弃!”见自家的将领受伤,海王军中的将士立即沸腾了起来,纷纷指责楚飞扬的卑鄙行径与小人作为,一个个拔出腰间的佩剑,恨不能将立于塔楼上的楚飞扬杀之剐之。 见海王军竟这般颠倒黑白,楚王军人人心头大怒,可在没有接到楚飞扬命令之前,众人却是强忍着心头的怒意。 楚飞扬立于高出,却是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并未理会下面海王军的叫嚣,目光远眺望向那凸起的山坡上。 只见一名女子手持长弓坐在马背上,此时正抬头往自己所在的方位看过来,那英气的脸上则是在注意到楚飞扬的目光后,扬起一抹高傲的冷笑,更是大胆地朝楚飞扬挥了挥手中的长弓。 “王爷,那是……”护在楚飞扬身后的习凛亦是看出此事的蹊跷,军营之中除了军妓鲜少有女子出入,虽说那女子穿着西楚服饰,但瞧那女子的长相比之西楚女子的柔美却更加英气一些,显然是异族。 “看来,有人等不及想挑起海王军与楚王军的矛盾了。”楚飞扬眼底闪过冷芒,寒声说道。 语毕,便见楚飞扬在眨眼间夺过身旁侍卫手中的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山坡上的女子射出一箭…… “公主小心!”原本守在女子身旁的侍卫眼看着那支蕴含强劲力道的箭矢直直地射过来,立即扑身上前,压下了女子挺直的上半身,两人一同躲过了那支箭矢。 ‘噗……’可女子身后的侍卫却没有这般幸运,主子躲过一劫,那侍卫却硬生生地承接下了楚飞扬射出的那一箭,只见他口喷鲜血,双目来不及闭上便已跌落在马背…… 女子回头看着自己侍卫的死相,眼底不但没有半点哀悼之意,反而多添了一抹欣赏之色,随即转头看向塔楼上面色冷峻的楚飞扬,女子眼底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低喃冷笑道:“楚飞扬,本宫记下了,有你求着本宫的时候。走……” 语毕,那女子立即领着身后的侍卫奔离山坡,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海王军亦是注意到塔楼上的状况,见楚飞扬竟是对他们不理不睬,顿时不满楚飞扬的态度,纷纷嚷了起来,“楚王这是何意?难不成自己做的事情还不敢承认?大丈夫这般胆小懦弱,为我等所不齿!” “习凛!”楚飞扬却是对身旁的习凛低声下命。 习凛领会,立即对下面的楚王军作出暗示,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喋喋不休的海王军射去,楚王军大营前瞬间变成鲜血的海洋,所有海王军被这箭雨弄得措手不及,纷纷倒在血地中…… “王爷!”见海王军死伤过半,更有不少藏在后面的海王军往后逃离,习凛侧脸征求楚飞扬的意见。 “尽数诛杀,不留活口!”楚飞扬却是坚定地下命,脸上一片冰霜,不带半丝情绪。 ------题外话------ 推荐好友沉溪的新文――《第一妃尊》,溪溪文笔了得,构思巧妙,感兴趣的亲亲可以去看看哦! ------------ 第三百五十一章 “是!”主帅已下令,习凛则立即应下,同时对大营外等候楚飞扬命令的孟涛微点了下头,向他传达了楚飞扬下达的命令。 孟涛接到习凛的回复,一瞬间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指向天际,中气十足地朝着前方已经溃败不堪地海王军吼道:“冲啊!” “冲啊……”孟涛身后的五千将士动作整齐地拔出腰间长剑,众人动作一致地策马朝着骚乱不已的海王军冲去,气势如虹,对面的海王军竟半点抵挡的能力也没有。 只见那五千将士快马加鞭往四周散去,顿时形成一道网,将四处逃窜的海王军尽数网罗在这张网中,而冲在前面的轻骑则早已举刀冲进了敌人的队伍中,奋勇地杀敌了! “这孟涛,既然将敌人围住,何必这般费事上阵杀敌?直接放箭射杀岂不更好?也可免得我军将士有所伤亡。”看着下面砍杀声一片,耳旁又响起楚王军营中的击鼓声,习凛不由得摇头暗叹。 闻言,楚飞扬脸上的冰霜稍稍缓解,双目却是紧盯着下面的战况,见孟涛已经控制了战局,楚飞扬脸色微霁,这才开口,“这帮盗贼这般嚣张,竟在本王的军营前放肆,孟涛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若不杀出些气势让西楚心存他想的各路贼人收收心,只怕人人都以为本王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谩骂揉捏的!更何况,这几日大家早已盼着能够上战场一展身手,倒不如趁着此次机会让大家试试身手,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事。” 见楚飞扬将下面的海王军称为‘盗贼’,习凛神色骤然一紧,眼底寒光乍现,再也不敢胡乱开口,双目紧盯着下面杂乱无章的军队,再见那领头的几人在受到围攻之后满口污秽谩骂,丝毫没有半点正规军的样子,习凛心头顿时领会。 而此时那些被围困的盗贼看着冲锋陷阵的楚王军,早已是吓傻了眼,一些胆小怕事的盗贼早已是勒住缰绳,手中马鞭拼命抽着马背,企图能够逃离这死亡之地。 可楚王军却是杀出了气势,众将士齐心合力、行动一致,全权听从此次主将孟涛的指挥,只是半柱香的时间,便已经诛杀了三分之二前来挑衅的盗贼。 侥幸活下的盗贼见楚王军这般厉害,早已是吓破了胆,见那些面色冷峻、身上萦绕浓烈杀气的楚王军还在举剑杀敌,那些盗贼面色惨白,一个个忙不迭地爬下马背,跪在楚王军的面前求饶。 可孟涛方才得了楚飞扬格杀勿论的命令,岂会因为这些盗贼的讨饶? 但见孟涛手中的长剑挥下的速度更快更猛,不等那些盗贼将求饶的话说完,已是将所有盗贼诛杀。 大获全胜的楚王军却并未因此骄傲自满,看着满地的尸首,孟涛持剑的手垂下,冷然出声下命,“天黑前处理干净现场。尸首尽数埋在后山,马匹尽数归于军中。” “是!”无人提出异议,所有人异口同声应下,随即便见方才上阵杀敌的五千将士开始清理战场,孟涛则轻扯缰绳,调转马头,快速地奔回大营内。 “王爷,敌人尽数伏诛!”待孟涛回到主帅的营帐时,楚飞扬与楚南山已经端坐在里面处理公务。 “可看出什么?”下笔的动作不见丝毫犹豫,楚飞扬一面看着各方快马加鞭送来的军务,一面沉声问着孟涛。 孟涛沉思片刻,继而肯定且自信地开口,“回王爷,那些人并非海王军。以卑职方才的观察以及与他们交手的情况看来,只怕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不但毫无纪律可言,就连作战的方式以及格斗的刀法剑术看来,倒像是一些纠集起来的盗匪。” 见孟涛得出这样的结论,楚飞扬半敛的黑眸中浮现一丝赞赏,楚南山亦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习凛闻言,却是惊叹孟涛这几年间的成长,只是思及王爷平日对手下将领的培养,也知孟涛能有今日的成就,多半是楚飞扬的提点。 “你说的不错!”楚飞扬将回复好的折子阖上,抬眸赞赏地看了孟涛一眼,继而冷静地开口,“那些人的确是有心之人纠集起来捣乱的西楚盗匪。海全心思缜密、行事低调,即便是叛乱一事,海全亦是极其低调的进行着。这样的人,岂会在两军对阵之时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那些假冒的海王军这般嚣张无礼、行事又毫无章法可言,海全只怕也是看不上,免得这些人拖累了海王军的名声。” “只是,不知是何人这般大胆,居然敢纠集西楚的盗匪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对那人有何好处?”这是让孟涛不解的地方,原本他心中怀疑辰王。 只是辰王那样高傲冷峻的人,岂会看上那些盗贼?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惹得世人嘲笑辰王胸怀野心却毫无才能,竟还要依靠那些盗贼起家。 既然不是辰王与海王,难不成是玉乾帝?相较于辰王,只怕玉乾帝更瞧不上那些企图颠覆西楚江山的盗贼,玉乾帝心中只怕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岂会与那些人共谋? 想来想去,孟涛心思不免有些混乱了,不禁抬眼看向自己向来敬重的楚王。 楚飞扬黑瞳深处却是划过一抹寒光,手中的毛笔早已搁下,修长隐含力道的手指轻点桌面,缓缓开口,“东羽的人可是盯着咱们不放。纠集盗匪来我军营闹事,若是我们没有识破他们的计谋,只怕与海王之间的矛盾会愈加深刻。若是被我们识破,死的也不过是我西楚的百姓,于东羽可是没有半点损失。” 稍微顿了顿,楚飞扬紧接着又开口,“只不过,那些盗匪既然选择与东羽联手,那就等同叛国,本王岂会容下他们?即便他们今日被我军的阵势吓到,可一旦放虎归山,终究是后患无穷!况且,这一招杀鸡儆猴之后,本王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与东羽联手。这几日,你盯着外面,若有风吹草动立即来禀报本王。” 说着,楚飞扬便对孟涛下着命令。 “是,王爷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语毕,孟涛整顿好身上的盔甲,带着一身浓郁的血腥味踏出营帐。 “那山坡上的女子如何解释?”楚南山待孟涛离开后,这才开口询问楚飞扬。方才楚南山虽并未出现在阵前,却不代表他耳目不灵。 营帐内的二人却听见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哼声,随即便见楚飞扬面若寒霜、眼露寒芒,带着一抹杀气开口,“自然是东羽之人。能得那么多人护着,又能够在我西楚大地这般放肆的,看来是东羽那位好战的公主。这一切,定是出自她之手。” 闻言,楚南山与习凛同时皱起眉头,楚南山半敛下眼帘沉思片刻,始终有些不解道:“她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况且,东羽军本就与我楚王军不合,何必暗中再做这样的手脚?她射向盗贼的那一箭,难不成想与我们休战?” 见楚南山点出事情最重要的部分,楚飞扬脸上倒是不见半点焦急之色。 脑中回想起方才山坡上的众人,楚飞扬眼底的寒芒更甚,半晌才开口,“东羽趁西楚内乱行动,野心昭然若揭。今日此举,只怕是那位公主想告诉我们,东羽也有与西楚一较高下的实力。但见她这么短的时间内,躲过这么多人的视线从东面来到西北,又能够纠集那么多各自为王的贼匪,便可见这位公主不是泛泛之辈。加上如今又有人叛国通敌协助东羽进攻西楚,东羽自然是如虎添翼。只不过,西楚三王手中的军马总和超过四百万,而三王的目标均是那九龙宝座,在自己没有得到那宝座之前,辰王海王岂会让外人来分一杯羹?届时三王若是联手,东羽只怕会溃败而逃。与其如此,倒不如借由今日的事情拉拢我或者海王。强强联手,总比东羽以一敌三要轻松些。” “只不过,你诛杀所有盗贼却是明确地拒绝了东羽的邀请。至于被利用的海王,只怕更不会搭上东羽这艘贼船。”听完楚飞扬的分析,楚南山老谋深算的眸子中折射出一丝浅笑,稍稍停顿了片刻,这才开口,“若是放那些盗贼回去,定会四处作乱,可怜的还是百姓啊。” “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既然东羽有人带路,此前又处处与我们为敌,那他们定是知晓我的软肋在何处!如今齐靖元已经打算动手,梦儿自然不能再待在山谷中。我杀了那些盗贼,也是希望梦儿在路上少些危险。”提及心底唯一的牵绊,饶是楚飞扬在面对千军万马时心硬如石,此刻心底也是柔化成一汪春水,所打所算,满满的均是为深藏心中的那人所设想。 只是,楚飞扬脑中那抹倩影还未消散,便见楚南山正以促狭的眼神盯着自己,楚飞扬顿时摆正脸色,出声询问习凛,“让你探查的事情,如今可有眉目了?” ------------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有毒 见楚飞扬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公务上,习凛也不敢掉以轻心,立即严整表情,认真地回答:“我们派去的人跟踪到皇陵,却失去了那人的踪影,仿若人间蒸发了。” 听完习凛的回复,楚飞扬与楚南山相视一眼,两人却没有再开口,均是陷入深思中。 “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半晌,楚南山才缓缓开口。但见楚南山口气清淡,神色却隐隐含着肃穆之色,听之轻松、实则早已将此事放在心上。 楚飞扬亦是随着楚南山的话稍稍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他若能活着,对我们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闻言,楚南山顿时看向楚飞扬,眼底若有所思,仿若在思索楚飞扬今日的布局与方才的话…… “你可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楚南山抬起头来,目光抖擞地望着楚飞扬。 “虽不能确定,不过只怕也差不多了。”楚飞扬嘴角含笑,淡淡开口。 西楚京郊海沉溪营中。 “齐靖元,你这是何意思?你答应父王找出玉乾帝的藏身之处,此刻为何死赖在京郊军营不见任何行动?难不成你有其他的打算?”海越怒瞪着坦然坐在营帐中的齐靖元,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齐靖元看眼同坐营帐内的海沉溪,目光又淡扫气急败坏的海越,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讥笑,却懒得与海越这等没有头脑之人争执。 “你什么意思?”海越岂会不明白齐靖元眼神中的轻藐,心头怒火更旺。 “玉乾帝藏身何处,世子只怕有的是手段知晓吧!”齐靖元冷哼一声,狭长的眸子转向齐靖元,眼底隐隐闪着精明之光,似是一切掌握在手中般胸有成竹。 被齐靖元一阵抢白,海越心头一紧,眼底脸上愤色顿时消失无影,目色肃穆地转向齐靖元,带着一丝警惕地反问,“你这是何意?” 语毕,海越的目光骤然转向一旁的海沉溪,但见海沉溪一如往常那般脸上露出不屑之笑,海越眉头微皱,继而将注意力放在齐靖元身上,紧逼着齐靖元开口。 “哼,本宫话中的意思,难道世子会不知?本宫既然应下海全协助你们,自然会一诺到底。只不过,世子也要拿出点诚意才能让本宫觉得此次出兵是值得的吧!”端起手边的茶盏,齐靖元轻抿一口,嘴角似笑非笑勾勒出一抹弧度,望进茶水中的目光却是冰冷嗜血。 而海越却在听完齐靖元的话后,目光不停地在海沉溪与齐靖元的身上周转,一时间陷入沉思中…… 海沉溪冷眼旁观帐内的二人,心头一片冷笑,将方才呈报上来的密函细细阅览一遍后收于衣袖中,继而站起身踏出营帐。 “齐靖元,你我各取所需!”海越心中岂会不明白齐靖元的目的?见海沉溪离开营帐, 立即开口低声警告齐靖元。 闻言,齐靖元挑眉,眼底一片冷艳光芒,而藏于那片妖异光芒中的竟是对海越的极度不屑,但见他勾唇冷笑,冷然开口,“看来世子手段了得!” “哼,手段了得又如何?父王还不是更加疼爱海沉溪。许他五万兵马,更是让他带兵在此守着城门,将来父王战胜,海沉溪只需勒令城防军开门迎接父王进城称帝,一切功劳均会揽在海沉溪的身上。如本世子这般东奔西讨流血流汗共打天下的,反倒是被他的光芒所掩盖!你纵有十万人马在手又如何?海沉溪五万人马,海王府内又暗藏精兵强将,四处又潜伏着韩少勉的人马,你一旦有所行动,其余人马只怕均会反扑而来,唯有你我联手,才有胜算!”海越冷哼一声,将目前的情况尽数说出,听其口吻,终究是心底不甘。 “如此说来,世子是想另辟途径,好让海王刮目相看?”齐靖元搁下手中的茶盏,脸上表情并未发生任何改变,只是语气中的轻视却隐隐暗讽海越的痴心妄想。 海越看清楚齐靖元此时的表情,垂在身侧的双手顿时紧握成全,只是此次却是忍下这样的白眼,依旧沉声说道:“是又如何?海沉溪深受父王疼爱,从来懒于揣测父王的心思。可本世子却不同。本世子唯有时刻琢磨父王的所思所想,才有机会与海沉溪一较高低。如今父王心中最希望的是什么,没有人比本世子更清楚了。太子素来足智多谋,心中定也有数,不如你我联手,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而此刻,齐靖元的脸上却只是冷笑连连…… 十月十五日,云千梦收到楚飞扬命人送回山谷的家书,细细阅读后紧紧地捏在手心中,心头亦是担忧不已。 “王妃,您可一定要放宽心,王爷定能够打胜仗的。”慕春见云千梦立于木窗前静默不语,而她的双手更是珍惜地握着王爷送回来的家书,让慕春心中心疼不已。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尽管她们身在山谷中,可王爷却时不时让人送消息进来,让她们了解外面的情况。 可这三个月来,王妃是如何渡过的,慕春是尽数看在眼中。 看着挺着肚子却还在担心战况的云千梦,慕春走上前,将手臂上搭着的披风披在云千梦的肩头。 “我没事,你下去吧。”云千梦拉了拉披风,挡住窗外刮进内室的冷风,对慕春轻声吩咐。 “奴婢正在泡制安胎茶,待凉了再端过来服侍王妃饮用。”慕春见云千梦如此,只能朝云千梦福了福身,安静地退了出去。 云千梦再次低头看着书信,上面的字体相较于第一封信件时的工整已是潦草了许多,可见楚飞扬是多么的忙碌。 这么长时间过去,尽管楚飞扬已经从辰王海王手中夺回不少城池,可敌众我寡,楚飞扬以一敌二,实在是让人心疼不已。 如今三王呈现鼎立状况,各占西楚三分之一的城池,想要击败辰王海王,只怕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辰王早已趁着这段时间在京城称帝,打着平乱的旗号亲率八十万大军与楚王海王争夺西楚疆土。 海王起兵的口号已转变为清君侧,而这个‘君’指的是在百姓眼中已驾崩的玉乾帝,所要清理的自然是江沐辰与楚飞扬。 至于楚飞扬手中的一百四十万大军,却仅仅只动用了五十万。 一则不能过早暴露自己全部的实力。二则西楚除去辰王海王这两个敌人,东、南、北三面接洽东羽、南寻、北齐三国,对这三国不得不防,因此必须留下大部分的兵力镇守边关,以防三国趁机大规模地侵略西楚。 尽管与齐靖元达成了协议,可毕竟齐靖元不是北齐的皇帝,若是陵孝帝下命进攻西楚,只怕以齐靖元一人的力量是无法抵挡的。更何况,齐靖元身为北齐太子,岂会不希望自己将来的疆土能够比之前的更加辽阔? 尤其这段时间,东羽更是兵分两路,一路留在西楚东面与曲长卿率领的楚王军纠缠,一路则由东羽的公主亲自率领不断与楚飞扬在朝城交战。 如此算下来,总揽大局的楚飞扬自是最辛苦劳心劳力的。 纤细的手指轻抚书信上熟悉却透着倦意的字体,云千梦半敛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浓浓的思念。 “王妃,皇后娘娘有请。”慕春重返内室,来到云千梦的身边,低声提醒着。 闻言,云千梦小心地叠好手中的书信贴身收好,这才转身领着慕春踏出木屋,果真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小怡立于门外等候着。 见云千梦踏出木屋,小怡冷睨守在门外不让她进入的乔影,面带讪笑地走上前,对云千梦福了福身,“奴婢见过楚王妃,皇后娘娘请王妃前去坐一坐。” 云千梦淡扫面前的小怡一眼,瞬间便看出她对自己的敌意,心中隐隐然有些疑惑,却是不动声色地浅笑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本妃自然是要前去。” 说着,云千梦越过小怡,独独领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往帝后居住的屋子走去。 小怡见云千梦竟没有让自己起身,心头顿时涌上怒意。 径自站直身子,小怡冷目看了半晌云千梦的背影,这才迈开腿跟上前。 来到帝后的屋子前,候在外面的公公却是拦住了乔影的脚步,只放慕春跟着云千梦踏入木屋。 “臣妇参见太后、皇后。”踏进屋内,不想太后竟赫然坐在正中间,云千梦在慕春地搀扶下缓缓朝二人行礼。 “快起来吧,赐坐。”皇后见云千梦身子不方便,立即温婉出声,一旁的小宫女见状快速搬来凳子给云千梦。 “谢皇后娘娘。”云千梦挨着凳沿而坐,随即便半垂着螓首坐在太后与皇后面前,沉默的表现显然是告知二人她今日没有闲聊的心情。 只是,云千梦眼角余光却瞥见方才领路的小怡亦是跟着走进屋子,在她向太后皇后行礼时,小怡已是安静地立于皇后的身后,半点没有避开的意思。 轻抿的粉唇微微绽出一抹冷笑,云千梦顿时明白小怡的用意,难怪她这般沉得住气。 “王妃又瘦了,可是担心楚王了?”皇后打量了云千梦一番,轻叹口气,带着一丝感伤道:“若非出现辰王海王这两个叛贼,你们夫妇也不至于分开这么久。” 一般女子有孕后均会丰腴不少,可此时正值战乱之际,楚飞扬又整日奔赴在战场上,因此云千梦除了肚子大了些,其他地方却丝毫不见丰满,反倒是比以往更加消瘦了些。 云千梦半垂着眼帘,眼底神色平静,只是在听到皇后的话后,心中却是冷笑一声。 为了让楚家更加卖力地为皇家夺回江山,皇后看似关心的话语中却含着极浓的挑拨意味。 是啊,自己与楚飞扬分居两地的确是辰王海王直接造成的。可归根究底,却还是玉乾帝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皇后此时竟将所有的过错怪罪在旁人的身上,难道皇室就没有半点错误? 目光触及脚下踩着的羊毛彩绘地毯,云千梦总是挂在嘴边的笑意渐渐冷凝了,即便是避难,皇后等人却依旧过着极其奢华的日子,心中丝毫没有为正在受难的百姓着想半分,当真是让人心寒。 而此时江南灾民的一切用度,以及楚王军的所有开销,可均是容家一力承担。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玉乾帝依旧能够仅凭一本奏折判定容家有二心,这样的举动、这样的小人之心,实在是让人不齿。 “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召臣妇过来有何要事?”云千梦抬起头来,并未就辰王海王的事情发表任何的意见,反倒是问着皇后找自己前来的用意,瞬间避开了双方交谈的敏感话题。 双方人马住在这山谷中也已有三个多月,可除了第一次在山谷的入口处碰面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云千梦自是不会天真的以为皇后当真是体恤自己,这才命人请她过来的,否则方才皇后也不会说出那番话了。 皇后没想到云千梦竟会直截了当问出原因,加上云千梦那双冷静如黑玉的眸子正直直地望着她,竟让皇后心中没来由地一紧,只觉这楚王妃当真是不可小觑,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能够让人心慌意乱。 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皇后心头暗恨云千梦太过聪慧,面上却又故作轻松地对上座的太后开口,“母后,楚王妃可真是冰雪聪明,竟猜到母后与臣妾有要事找她。” 太后亦是将两人的神情尽数看入眼中,对于皇后看似不明显实则丢人的退缩行为,太后心头冷笑一声,随即将目光转向隐带锐气的云千梦,笑道:“梦儿,你是哀家的外甥女,与哀家是嫡亲的亲人,哀家有话便直说了。” 太后心中明白,与其与云千梦迂回地兜圈子讲话,倒不如直接明了地说出她们的目的,否则凭着云千梦的心思与伶俐地嘴皮子,定会将问题绕到不相干的事情上。 云千梦见太后那双隐含威严的眸子紧盯着自己,粉嫩的菱唇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极其雅致的浅笑,丝毫不畏惧地清浅出声,“太后请说。” 见云千梦态度尚可,太后眼底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缓缓开口,“此事呢,哀家在军营时已经问过楚南山,他也是承认了。哀家就问你,先祖帝是不是留下丹书铁券给楚家?而这丹书铁券就在你的手上?” 经过三个多月的暗查,太后与玉乾帝直接将目标摆在云千梦的身上。 楚家素来看中这个媳妇,楚南山自是不会亏待了云千梦这个孙媳。 原本他们住进山谷便是想用云千梦威胁楚飞扬楚南山等人,让这二人忠心为玉乾帝卖命。只是素来爱妻心切的楚飞扬竟也放心让云千梦与他们在山谷中相处三个多月,这个举动实在是让人怀疑。 唯一能够解释通的,那便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南山与楚飞扬将丹书铁券交给云千梦,却又利用人心的盲点让云千梦安然地呆在山谷中,让玉乾帝以为云千梦身上没有藏着任何的东西。 这对祖孙,可真是谋算人心的高手啊,竟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累得禁卫军暗中勘察了三个多月,这才找出了蛛丝马迹。 语毕,太后眼眸中的浅笑瞬间隐去,眼底深处渗透出精睿之光,紧盯着下首的云千梦,仔细地观察着云千梦的表情与神态。 云千梦却是极其认真地听着太后的话,脸上始终端着端庄的浅笑。 只是在太后说完后,云千梦的眼中却浮现出一抹迷惑不解的目光,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云千梦浅浅开口,“回太后,臣妇并不知此事。况且,丹书铁券是何等大事,先祖帝为何不将其摆放在皇室祠堂内?反而交给爷爷呢?这一定是误传,还请太后与皇后莫要相信这等流言蜚语。” 太后始终注视着云千梦的表情,想从云千梦的表情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奈何云千梦早已洞悉了太后的想法,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滴水不漏,让人察觉不出有任何的不妥。 “王妃何必否定?这可是老王爷亲口承认的,趁着海王辰王均不知晓此事之前,王妃还是快将丹书铁券交出来吧。否则王妃将丹书铁券弄丢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坏了皇上的千秋大业,楚家可就是千古罪人了。王妃素来稳重知书达理,这样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吧!”皇后见云千梦在自己与太后的面前做戏,心头暗恼,加上方才对自己的无礼,更加让皇后的语气带着一丝尖锐的咄咄逼人,恨不能就此将楚家满门定罪。 云千梦却是不恼不气,面上挂着一抹浅笑,神情却万般认真严肃地回话,“臣妇记得,上一次太后与皇上前去军营时,皇后娘娘可是先行来到山谷。娘娘并未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爷爷点头承认此事,怎么现如今却说得这般笃定?难不成娘娘有千里眼顺风耳?况且,此事兹事体大,又岂是我们妇人能够妄意评论决定的?臣妇如今只是一个孕妇,爷爷与王爷自然不会对臣妇说这等严重的事情。况且,爷爷与王爷忠君爱国,又岂会私藏了先祖帝的丹书铁券?还请太后与皇后娘娘莫要冤枉了我楚家。楚家虽是仰仗着皇上才有今日的风光,可爷爷随着先祖爷南征北讨,又协助先祖爷安定江山,最后还力排万难拥护皇上登基称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后娘娘若是记不得,但臣妾相信西楚的百姓是记得的,皇后娘娘杀了我楚家满门,难道还能杀了这全天下的百姓不成?公道自在人心,我楚家对皇上对西楚皇室如何,天下百姓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还需要臣妾再举例说明?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素来温婉和气母仪天下,岂能出口打杀之词?岂不是破坏了娘娘素日维持的形象?更何况,这没有证据的事情,皇后娘娘岂能信口雌黄,冤枉了我楚家,寒了楚王军的心,只怕于皇上的千秋大业没有任何的好处吧!” 云千梦语速不缓不急,声音不卑不吭,眼底神色凛然不屈,出口的话却是点明如今的事实真相,却又适时提醒太后皇后现今皇室的处境,让她们莫要以为楚家非得拥护玉乾帝不可。 只是估计到太后与皇后的情绪,云千梦说完便立即站起身,脸上表情已换成凄哀之色,朝着太后缓缓下跪,哀声道:“太后、皇后,楚家往日对皇上如何历历在目,这才使得皇上放心将领兵大权交由楚家,还请太后皇后莫要猜忌我楚家,君臣同心,才能战无不克啊!” 太后与皇后被云千梦这番话呛得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一句‘忠君爱国’已是堵住了她们的嘴,若他们此时否定楚家的忠心,那无疑就是在云千梦的面前表明皇室连同楚家也怀疑了,届时楚飞扬心生叛意,皇室想要夺回江山可就无望了。 一时间,太后与皇后的脸上青白交替难看极了,两人均是抿紧双唇、双目暗瞪着云千梦。 云千梦早已料到太后与皇后听完自己的话后会有何反应。 可既然对方已经连同楚家也这般怀疑不放心,若自己当真将丹书铁券交出来,将来平定了海王辰王之后,玉乾帝定会以私藏丹书铁券的罪名将楚家满门定罪。 云千梦自然不能给玉乾帝这个机会,不但不能给,还要趁势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再也无法开这个口。 略显笨重的身子直直地跪在地上,云千梦面带倔犟,眼中尽是一片不屈之色。让人看之心疼不已,不由得便想为楚家抱屈。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还不赶紧扶你们家王妃起身?你有了身子就该多加注意,岂能猛起猛跪,若是出了差池,本宫可没法向楚王交代。你又何必为难本宫与皇后?”心中清楚云千梦只是在做戏,可太后却知,云千梦敢这么做,今日一事定会传入楚飞扬的耳中。若因为今日的事情让楚飞扬懈怠了平叛一事,那西楚的大好江山可就要落入那两个贼人的手中了。 太后略含不悦的目光瞬间射向立于云千梦身后的慕春,示意她扶起云千梦。 只是太后心中始终不忿,尤其被当日懦弱的小辈逼迫如此,太后始终不愿屈服,尽管口出关爱之词,可末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怪罪于云千梦。 可慕春却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云千梦没有开口之前,慕春自是不会听从他人的命令。 不但如此,慕春亦是跟着云千梦跪了下来,满脸恳求地朝太后磕了三个头,这才低头回道:“太后,我家王妃定是有话要说,还请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能够听完王妃的话。” 太后心头一阵气结,转着佛珠的手猛然拍向茶几,怒道:“哀家的话都是耳旁风吗?让你们起来也这般困难?还是说哀家的懿旨现在不管用了?” 一屋子的宫女听完太后的话纷纷下跪不语,就连皇后亦是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跪了下来,只是瞥向云千梦的眼角余光却是透着一抹恨意。 倒是跟着皇后一同下跪的小怡神色依旧,只不错那半低着的脸上,那双太过灵活的双眸中却闪着掩藏不住的震惊,只怕是被方才‘丹书铁券’四字给惊吓住了。 “太后息怒,臣妇也是迫不得已。太后与爷爷的对话,臣妇没有亲耳听到,自然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丹书铁券是何等的大事,若非太后今日提起,臣妇丝毫不知竟还有这样的事情。还请太后体恤楚家满门此时浴血奋战在战场上,莫要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传言而伤了君臣之间的感情。更何况,若真有此事,这也是前朝的事情,臣妇一个妇道人家岂能妄加断言?还请太后恕罪。”云千梦却是丝毫不畏太后的怒意,抬起头来镇定地望向太后,口齿清晰地说出这番话来。 太后被云千梦气得心神颤抖,双手紧紧地拽着那串碧玺佛珠,咬牙切齿道:“楚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哀家。你口口声声说不知丹书铁券一事,可这话在哀家听来,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若楚王妃当真是问心无愧,应该不介意哀家命人搜身搜房吧。” 语毕,只听见太后手中的佛珠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太后已是抬臂示意兰姑姑等人上前搜云千梦的身,更见瞿公公领着小太监往外走去,显然是要前去搜查云千梦的住处。 “我看谁敢!”云千梦猛地支起上半身,挺直腰背朝着想上前的宫女太监大喝一声,眉宇间尽是凌厉之色,身上无形中散出威严之气,莫说宫女太监吓得停住了脚步,就连太后亦是被云千梦此时的表情怔住。 “云千梦,你想造反吗?”只是,太后却极快的回过神来,眼眸含怒地射向云千梦,口气已是极差,似是要立即处罚云千梦。 云千梦的肚子却在此时稍稍刺痛了下,这让云千梦明白,自己身怀有孕,若是大动肝火定会损伤自己腹中的胎儿,双手轻轻抚上微微凸起的肚子,云千梦深吸口气冷静地开口,“太后息怒。此时皇上与王爷同心同力,只为平定海王辰王,太后又何必再生事端?后院失火,这对前朝也是极大的影响,若是因此而耽搁了战事,即便是太后,也无法负起这个责任吧。” 太后面色铁青,只听见‘撕拉’一声,原本握在太后手中的佛珠竟硬生生被她扯断,八十八颗佛珠瞬间滚落在地,洒落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屋内除去佛珠滚落在地的声响,便再无它响,所有人屏息不敢出声,室内一片剑拔弩张的架势,而云千梦却是无畏地与面含怒意的太后相视良久,丝毫不见其面上眼中浮现畏惧之色,倒是太后眼底的神色越发阴沉凶猛。 “怎么,本宫连这点权利也没有?宫妃若是言语失德,本宫尚有严惩之权,更何况涉及到国家大事,本宫岂能任由你胡言乱语几句便松了口,否则本宫将来还如何训斥后宫妃嫔以及内命妇?”手中佛珠散落,太后双手紧紧地握住座椅扶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段话。 语毕,不等云千梦开口,太后再次对身旁的兰姑姑命令道:“还不赶紧搜身?将楚王妃与这婢女好好地搜查一番,让小瞿子带人去搜屋!” “太后,您可听说过‘官逼民反’这句话?”此次,云千梦却是不再阻拦,只是脸上却浮现一抹嗤笑,用极其淡然地口气问着太后。 “你……”太后一时气急,保养得宜的手指指着云千梦,却说不出话来。 “太后,皇上来了。”立于门口的瞿公公突然小跑了进来,半跪在太后的面前提醒道。 “母后,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动怒了?宫女太监竟跪了一地,怎么皇后和楚王妃也跪着?”只是瞿公公的话音还未落地,玉乾帝的声音已经由远至近地传了进来。 看到跪在地上的云千梦,玉乾帝眼中闪过了然的光芒,却装作不明事由地问着太后。 太后听着玉乾帝明知故问的问话,心头划过一抹冷笑,正要开口,玉乾帝却已再次开口。 “楚王妃身怀有孕,可是楚王的心头宝,还是起来吧,莫要跪坏了身子。皇后也起来吧。来人,将地上的佛珠拾起来,莫要让主子们滑倒了。”玉乾帝命令着屋内的宫女太监收拾洒落在地的佛珠,这才走上前与太后并排而坐。 太后心知玉乾帝只是在云千梦的面前扮演好人,心中更是不快,面色微沉着没有搭理玉乾帝。 “太后、皇上、皇后,臣妇身子不适,先告退了。”云千梦在慕春地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淡然地开口。 玉乾帝看向云千梦,见她大腹便便,则体恤地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回去歇息吧。” “臣妇告退。”云千梦半敛着眉眼,没有再看太后难看的脸色,一步一步极小心地走出屋子。 “皇上为何放走那个贱人?”太后心头大怒,看着云千梦远去的身影,眼底尽是恨意。 而这股邪气更是牵连到了玉乾帝的身上,太后十分不满意玉乾帝放走云千梦。 方才云千梦抗旨不遵,是扳倒云千梦极好的机会,可玉乾帝却突然出现,搅乱了一切的计划。 玉乾帝接过余公公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见屋内只有三人的心腹奴才,这才低声开口,“楚飞扬放心让云千梦呆在山谷中,定是有所防范。母后若当众动了云千梦一根毛发,只怕楚飞扬那边定会不依不饶,届时他若与辰王海王联手,咱们可就没有胜算了。” 顿了顿,玉乾帝扫了眼太后越发不善的表情,继而宽慰道:“母后一心为朕着想,这才宁愿得罪楚家,也想为朕找出那丹书铁券的下落,朕岂会不明白母后的一片慈母之心?只是,楚王妃住在山谷三个多月来,说话行事滴水不漏,朕几次想派人暗探楚王妃均是无果,想来她身边定是有人保护。想要明着扳倒她,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语毕,玉乾帝将茶盏搁于茶几上,目若寒光地转向太后,却没有再开口。 太后细想着玉乾帝的话,顿时了悟,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了些,“还是皇上高瞻远瞩。” 慕春与乔影搀扶着云千梦回到木屋内,却见云千梦面色微微发白,似是身子不适,两人顿时焦急万分。 让云千梦斜躺在软榻上,慕春半蹲在云千梦身旁,为云千梦盖上一层薄薄地毛毯,关心地问着,“王妃,您可是身子不适?这可如何是好?定是被太后气得。” 说着说着,慕春的眼圈已是隐隐泛红,心头为云千梦的身子担忧不已。此时不比往日,若是让太后知晓王妃身子的状况,定会趁机谋害王妃。 云千梦伸出手,指腹轻轻抹去慕春眼角的泪珠,浅笑道:“放心,我没事,只是方才动了气,休息会就好了。” “王妃,您喝口安胎茶吧,这是奴婢按照聂大夫之前给的方子泡制的,这会茶温热可口,您为了腹中的孩子,多少喝点吧。”看着云千梦微微发白的脸色,慕春心如刀割,起身倒了一杯安胎茶给云千梦。 云千梦目光怔怔地盯着桌上那盛放安胎茶的茶壶,脑中则浮现出玉乾帝方才适时的出现,又一反常态地没有为难自己。 云千梦心头顿时警惕了起来,目色凌厉地盯着慕春手中的茶盏,坚定地摇了摇头推开了茶盏,指着窗台上养着的那盆仙人掌轻声道:“你将这安胎茶倒入盆栽中。” 慕春听话地起身,端着那杯安胎茶来到窗边,将手中的安胎茶倒入盆栽中。 殊不知,那仙人掌刚沾到安胎茶,便立即萎缩枯死了,且看不出任何的症状,让人只觉是缺水枯死的。 “王妃!”慕春满眼震惊地转过身,额头上早已是沁满了冷汗,手中的茶盏早已失手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碎片,“王妃,奴婢不知……这……不是有暗卫吗?为何这安胎茶中会被人下毒?” 赶紧回到云千梦的身边,慕春无话可说,若这杯安胎茶被王妃喝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原本守在门外的乔影听到屋内的动静快步走了进来,看到那盆突然枯死的仙人掌,眼底划过震惊与怒意,双目顿时转向云千梦,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云千梦淡漠地看着那盆枯死的仙人掌,嘴边慢慢扬起一抹冷笑,半眯着双目缓缓道:“他们可真是心狠,为了保住江山,连无辜的生命也能够算计牺牲。” 太后等人心中明白,这世上想抓住自己这个楚王妃的人可是极多,海王辰王无一例外。若是制造意外,然后转嫁在此二人身上,楚飞扬痛失爱妻,定会疯狂报复,太后等人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这样歹毒的心思,竟连自己腹中的孩子也不放过,自己又岂能再饶了他们? 云千梦的目光落在乔影的身上,示意她上前。 乔影会意快步走到云千梦的面前,半跪在软榻前,轻声问着,“王妃有何吩咐?” “玉乾帝等人显然已经猜到东西在本妃的身上,此地已极其不安全,你立即传本妃的命令,所有人准备撤离此处。还有一事,你亲自去办。”云千梦对乔影招了招手,让乔影附耳过来,自己则是极小声地在乔影耳边吩咐了一句。 “王妃放心,卑职定会办好此事。慕春,你好生照看王妃,我去去就来。”乔影慎重地对云千梦保证道,随即起身离开了木屋。 “立即将咱们日常穿的衣衫收拾好,待天色一黑,咱们便动身离开。”慕春擦干眼中的泪珠,认真地点了点头,手脚极其麻利地收拾起包袱。 夜色降临,山谷的冷夜极其阴寒,谷中的山风猛烈地拍打着窗棱,发出一阵阵近似野兽的嘶鸣,听之让人心生胆颤不敢出门。 ------------ 第三百五十三章 玉乾之死 幽深的山谷中,一名女子鬼鬼祟祟地快速钻进山涧小道中,趁着夜色已深迅速朝着夜空中放出一道极其浅淡的烟火。 只是,放出一道之后,女子还未来得及射出第二道,身子猛地往后一转,警惕却低沉出声问道:“什么人?” 可是,回复女子的却只是山涧阴风与无边的暗夜,除此之外并未看到半个人影。 女子却并未因为而放松警惕,双手衣袖中同时滑下两把匕首防身,脚下的步子渐渐往她方才上山的路原路返回,双目双耳紧盯紧听着四周的情况,每走一步均是小心万分,似是对周围的环境变化十分在意。 “到底是什么人?给我滚出来!”可是四周除去风声却再无它响,女子心头的异样却是有增无减,暗夜中双眉紧锁,眼底骤然放出嗜血冷光,朝着寂静无声的山谷吼道。 可回答她的依旧是飒飒山风,女子猛地抬眼看向夜空,见方才那道烟火已经随风飘散,这才又朝空中射出第二道不同色的烟火……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猛地朝着女子冲过去,垂在身侧的右手上则是紧握一把长剑,森森寒光在银灰色的月光下显得阴寒渗人。 “你是……”女子方举起手中的匕首,却发现自己咽喉已被来人割断,身子猛地往后倒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女子双目圆睁瞪向夜幕,只来得及看到第二道烟火消散无踪…… 西楚京郊海沉溪大营中。 “世子,小怡传来消息了。”一名侍卫快速走进营帐,对海越禀报此事。 “当真?”身在海沉溪的大营中,海越整日无事可做,正愁怎样与小怡联系,不想小怡竟在这时传来消息,整个人不由得自座位上站起身,双目紧盯着进来禀报此事的侍卫。 “回世子,此事确为事实。只是……”那侍卫朝营帐内看了一圈,见营帐内虽没有旁人,但隔墙有耳,且此时又在海郡王的大营内,自然要更加小心谨慎。 海越见他似乎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禀报,对那侍卫微点头,示意他上前细说。 “世子,事情是这样的……”侍卫会意,立即上前凑近海越,将事情小声地说了出来。 耐心听完侍卫的禀报,海越眼底的兴奋渐渐地消散,眼中露出一抹沉思的神色,缓缓坐回座椅上深思了起来。 “世子,现在咱们该如何办?”那侍卫见海越眼底的高兴散去大半,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自家主子所想,便低声开口询问。 “齐靖元带来的十万人马,现在何处?”而这时,海越却突然转换了话题,问起齐靖元的事情来。但见海越此时脸上泛着冷冷笑意,似是在打着其他的主意。 “北齐太子的人马并不在京郊,而是在距离京郊四十里的平原驻扎了下来,他只带了两万人马在此。”那侍卫心算了下如今军营中属于齐靖元的人数,这才谨慎地回答海越。 闻言,海越神色更加深沉,脑中急速运转着各方如今的关系,尤其对海沉溪齐靖元二人更加的注意。 海沉溪手上暂时只有五万人马,但齐靖元却领着十万人跟随自己来到京郊,父王为了保护海沉溪不受齐靖元的伤害,定是与齐靖元暗中谈妥不得带过量兵马接近海沉溪。 只是,如今这般好的机会,自己手上兵马不足,齐靖元又仅有两万人马,只怕无法应付大批禁卫军,届时海沉溪前来支援,恐怕功劳又属于海沉溪。 思及此,海越剑眉猛地皱起,心思反转,不断思索最好的方案…… “世子,还请快下结论啊。卑职怕时间一长,那边则会生出变故!”一盏茶时间匆匆而过,见海越尚未下定决心,侍卫心头焦急,不禁出声提醒海越。 但见海越眼神骤然一暗,眼底散出坚定光芒,随即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侍卫,干脆果断地吩咐道:“将齐靖元请过来,就说本世子有要事相商。” “世子有何要事,竟越过本郡王与北齐太子相商?”却不想,海沉溪居然不经通报便带着侍卫闯了进来。 只见他一身盔甲,脸上眼底皆是讥笑之色,射向海越的表情中带着明显的不屑轻藐之意。此时更是手握佩剑大步跨进营帐,不等海越客气几句便径自坐下,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海越心头大恼,脸色已是被海沉溪此番行为气得通红,不等海沉溪端起桌上的茶盏润喉,海越猛地站起身,一手握拳抵在桌面,一手狠狠地指着海沉溪怒道:“海沉溪,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擅自闯入本世子的营帐。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父王?你想造反吗?” “这是本郡王的军营,本郡王当然有资格进来检查。世子身份尊贵,本郡王更要亲自检查才能放心,否则我又怎么向父王交差?”海沉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烛光下他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奇异的光芒,只见他轻挑眉梢清流目光射向一旁面色涨红的海越,冷笑道:“方才听闻世子请齐靖元过来,不知是何事让世子这般焦急,迫不及待地想与齐靖元协商?” “跟你无关,既然你已经检查完本世子的营帐,还不赶紧滚出去。”海越强忍下心头的怒气,咬牙切齿地开口,只是射向海沉溪的目光中却带着无法抹灭的恨意。 听完海越赶人的话语,海沉溪将手中的茶盏猛地丢在桌上,脸上冷笑瞬即撤去换上无边寒意,满目杀气地开口,“哼,跟本郡王无关?只要是这军营中的一人一事,均与本郡王有关!若是连累了本郡王的军队,莫怪本郡王翻脸不认人!” “你……”海越气急,举步便要冲向海沉溪…… “好热闹,世子与郡王竟这般好兴致在此玩摔角。”这时,齐靖元竟是自顾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精明的双眸一扫营帐内剑拔弩张的气势,便知海越与海沉溪定是一言不合即将打斗起来。齐靖元眼底神色微闪,却又极其快速地覆上一层冷笑,丝毫不畏地走了进来。 “太子倒是耳聪目明,本郡王营帐内的事情倒是一件也逃不过太子的双眼。”海沉溪冷哼一声,继而出言讽刺齐靖元。 而这一次,齐靖元的目光却是落在海越的身上,那一片唯见冷芒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却落入海越的眼中。 海越心思一动,继而收起满身的怒火,遂而恢复了往日的如沐春风,缓缓开口,“是本世子请太子过来的。” 说着,海越见海沉溪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又见齐靖元此时竟是走向自己,无声地与自己立于同一战线,心知时间宝贵拖延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方才传来急报,已经得知玉乾帝藏身之处,本世子将亲自率兵前去捉拿玉乾帝。” 海越语毕,营帐内一片寂静,海沉溪与齐靖元均是沉默不语,两人神色依旧却各自的心中却显然打着各种主意,海越目光将二人神情看在眼底,眉头渐渐皱起。 “世子请本宫来,便是为了此事?”半晌,才见齐靖元开口。只听齐靖元语气清淡,仿若是在询问吃饭般,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世子难道想赤手空拳前去捉拿玉乾帝?”却不想,往日频频与海越为难的海沉溪,竟在此时反问海越,语气中竟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关心。 见两人竟是这样的反应,海越心底有丝失望闪过,随即将目光首先定在齐靖元的身上,淡笑道:“本世子用意如何,太子聪明绝顶岂会不知?” 说着,海越仗着与齐靖元距离较近的优势,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沉声说了一句,“本世子只不过希望太子投桃报李而已。你我各取所需,自是皆大欢喜。” 语毕,海越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只见对于海越与齐靖元的窃窃私语,海沉溪竟是丝毫不感兴趣,只顾喝着茶盏中的清茶,神情淡定沉稳,大将之风显而易见。 “五弟放心,本世子不会让五弟动用一兵一卒。”似是害怕海沉溪会抢了功劳般,海越忙不迭的便想与海沉溪划清界限。 “哦?不动用本郡王的一兵一卒?就凭世子手上几千人马?若是世子出了意外,本郡王岂能不担上责任?世子好算计,竟想让本郡王担上这样的罪名。”海沉溪面沉如水,情绪极其平静,口气却隐隐带着危险,一语道破海越的心思。 海越脸色微变,却并非因为海沉溪当面点破他心中所想,而是海沉溪方才的话中竟含着不肯放行的口气,这让海越心情越发糟糕,有些沉不住气地嚷道:“放心,此事与你无关!你只消遵循父王的命令收好韩少勉的军队便可。其他的事情,本世子会见机行事的!太子,你的答复呢?” 语毕,海越不再理会海沉溪,不给海沉溪反驳的机会,直接出言问着齐靖元。 齐靖元勾唇一笑,眼角余光自海沉溪的脸上扫向海越,突然笑道:“本宫自然是乐见其成。来人,传本宫的命,所有人立即整队。” “是,太子!”一旁的侍卫早已做好准备,此时得到齐靖元的命令,立即大步跨出营帐。 海沉溪见海越立功心切,心中不禁冷笑,随即起身走到海越身旁,狭长目光一扫齐靖元,冷声对海越说道:“一切皆是世子心甘情愿,可怨不得本郡王。” 语毕,海沉溪大步跨出营帐,不再理会二人。 “郡王,难道就放任世子与齐靖元离开?他们二人若是联手,对我们而言可不是好事。若是让世子率先捉到玉乾帝,只怕王爷……”跟随在海沉溪身边的侍卫心中焦急,郡王明明也掌握了玉乾帝的行踪,为何不与世子一争长短? “于本郡王有何干系?”却不想,海沉溪竟是丢下这句话便返回自己的营帐…… 那侍卫立于黑夜中,想起海沉溪与海王妃母子的新仇旧恨,便慢慢露出了然的神色,看来郡王心中还是以母仇为重啊…… 西楚山谷中。 却不想,到了下半夜,云千梦居住的木屋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而这大火被狂风一吹竟一发不可收拾,待所有人扑下火势,木屋只剩残垣断壁,更不用说睡在里面的云千梦,只怕早已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火势太大,太后等人均不敢太过靠近木屋,只是走出自己的屋子远远地望着那大火将整间木屋吞噬干净,这才不慌不忙地命张岚领着禁卫军扑火。 玉乾帝见太后面色略显苍白,伸手扶住太后,“母后受惊了,朕送母后回屋。” 太后收回视线,微微点了点头,与玉乾帝一同转身进了屋子,却有些不放心地开口,“让人仔细地清理那木屋,定要找到丹书铁券……” 只是,太后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皇后与德妃二人疾步走了进来。 只见皇后与德妃均是眼带慌张、面色惨淡,来到玉乾帝的面前竟连礼也没有行,便见皇后慌忙开口,“皇上,不好了,方才张岚来报,说是元德太妃不见了。” “什么?”太后满面震惊地站起身,心头划过一抹寒意,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原本清理现场的张岚却是满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见到玉乾帝,张岚立即单膝跪地快速地禀报着,“皇上,不好了,海越与齐靖元竟带着兵马冲进山谷了。” “你说什么?”这回,玉乾帝刚端在手上的茶盏被他失手打落在地,微烫的茶水溅落在龙袍的衣摆上,却丝毫没有引起玉乾帝的注意。 只见他早已失态地站起身,看向张岚的双目中满是诧异,显然是对张岚带来的这个消息感到无比的震惊。 “皇上,咱们还是赶紧撤退吧。齐靖元和海越马上就要冲进山谷了,咱们的五万人马可是抵挡不了多久啊。”张岚已是满脑门的冷汗,岂会料到齐靖元和海越竟会寻到这山谷中来? 张岚心中亦是十分的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应当力劝皇上呆在军营中,至少有楚王在,皇上定是安全的。 可如今,原本驻扎在京城外的二十万人马早已随着楚王出征,唯有韩少勉始终领着五万人马与海沉溪对峙。 他们现在能做的便是杀出重围找到韩少勉,这才有一线生机啊。否则皇上等人若被海王抓获,只怕…… “海全好狠的心啊,囚禁了太子,竟还对皇上步步紧逼,不放我们半点生路!”德妃脸上一片凄惨,美眸中滑下一串串的泪珠,想起太子如今生死未明,想到自己被围困山谷,德妃一时间心如死灰,面上一片灰白之色。 “怎么会这么突然?这山谷这般隐秘,他们怎么会找到?”皇后只觉自己此时已是一头雾水,怀中紧紧抱着瑶公主,可她的身子却瑟瑟发抖,尤其在看到玉乾帝变得铁青的脸色后,皇后的心口竟没来由地涌上一股绝望。 “山谷唯一的出口早已被齐靖元等人封死,皇上、太后还是赶紧上马车吧。微臣已经往京郊方向发出暗号告知韩侍郎,禁卫军会护着圣上冲出山谷,只要冲出这个包围圈朝京城的方向而去,相信韩侍郎定会保护皇上的。”外面的砍杀之声越发的明显,张岚一抹头上的冷汗,命宫女太监扶着几位主子登上马车,自己亲自驾车。 马车在几万禁卫军的保护下,朝着已被齐靖元等人包围的山谷口冲去。 “哼,终于出来了。”始终骑在马上候在山谷口的齐靖元看到几万禁卫军护着几辆马车朝着外面疾奔而来,齐靖元嗤笑出声,右手缓缓搭在剑柄上,似有长剑出鞘的架势。 “太子,离开朝城前父王曾交代,活捉玉乾帝等人,这样便可戳穿辰王的谎言,对咱们才是最有利的。”海越亦是骑在马背上,垂于身侧的长剑上滴落着点点鲜血,看来海越已是砍杀了不少禁卫军,其狠绝的模样一改往日海王世子温文尔雅的形象,让众人重新认识了这位世子爷。 而尝到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海越,眼底更是呈现出一抹兴奋的神色,眼中的目光早已转变为居高临下的傲然,连带着对身旁的齐靖元也渐渐起了指使之心。 齐靖元听完海越的嘱咐,眼底瞬间划过一丝嘲讽,极其狂妄地开口,“那是海全对你的吩咐,本宫行事,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世子若觉得没法向海王交代,那就在一旁看着。” 语毕,齐靖元双脚立即猛敲马腹,坐下的战马如离弦的箭瞬间飞奔了出去,在暗夜中如一道魅影,只让人来得及看到他一闪而过的虚影…… 海越心头大急,心知齐靖元定是为了容贵妃报仇,这才主动要求与自己前来捉拿玉乾帝,可如今看齐靖元的架势,只怕不是捉拿这般简单吧。 “快,上前保护太子,莫要让人伤了太子,不要让他接近马车。”海越立即下命,听似是关心齐靖元的话语,实际上却是指挥自己的人将齐靖元隔离开,不让齐靖元有违背自己命令的举动发生。 殊不知齐靖元早有防备,海越的话刚说完,上万的人马竟将海越团团围住,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大胆,你们想造反吗?难道不知道面前站着的是谁吗?”海越的贴身侍卫手持长剑挡在自家主子的面前,朝着围住他们的北齐军队怒喝。 “我们自然知道面前的是海王世子。只是,我们只听从太子的命令,还请世子稍安勿躁,在此静心等待,太子定会给世子一个交代。若是世子不合作,那就休怪本将手中的剑了。”领头的北齐将领一声冷笑,已是抽出手中的长剑,挡在海越等人的面前,不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包围圈。 “放肆,我们世子爷可是你们太子的大舅子,你们竟这般无礼,来人,给我将他们尽数拿下。”侍卫心头大怒,除去海郡王外,谁敢在世子面前这般放肆?更何况,这可是西楚,齐靖元竟丝毫不将世子看在眼中,着实可恶。 话音还未消散在山风中,侍卫坐下的马儿已是朝着那名将领奔去,手中高举的长剑在月夜下显得森冷阴寒,让人心中畏惧。 海越并未阻止自己的侍卫,他怒极反笑,早已在这几个月中受够了齐靖元的嚣张,若非父王此时还需要齐靖元的支援,自己早已处置了这个嚣张跋扈的齐靖元。 况且,今日一事本就是齐靖元先挑起,那就怪不得他了。 冷笑地任由自己的侍卫冲上前,海越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远处的齐靖元,心中有了其他的计量…… 而齐靖元手下的将领亦是不含糊,暗示手下的人看紧海越等人,自己则是举剑迎向那名侍卫…… 张岚见齐靖元竟只领着几千的人马冲过来,心头顿时大怒,忙对身旁的禁卫军大喝,“准备应站,小心保护皇上。” 语毕,便见张岚手中的长鞭猛地抽动马身,马车前的四匹战马受痛,瞬间冲了出去…… 齐靖元见张岚这般垂死的挣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长剑落下的速度更快、力道更狠,银色的月光下只见剑起剑落,一柱柱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扑洒在黄色的土地上,将黄土染成了鲜红色。 “皇上,怎么办?怎么办啊?为何还没有援军前来?咱们这次是不是逃不出去了?”马车内,皇后紧紧地抱着瑶公主,将瑶公主的头压在自己的怀中,不让瑶公主听到外面凄惨的哀嚎声以及肢体断裂的骨骼声。 “妇道人家,胡说什么?”玉乾帝面色森寒、眼露凶光,尽管没有看到外面的状况,但从打斗的声音便可猜出,场面定是十分的惨烈,只希望此次齐靖元等人只是匆忙赶来,没有带太多的人马,否则仅凭禁卫军五万人马,只怕是难以招架齐靖元。 思及此,玉乾帝心中无比后悔当初为了防止楚飞扬心生叛乱之意将云千梦掌控在手中,而不顾楚飞扬的挽留前来山谷中。若自己呆在军营中,有几十万大军保护着,齐靖元等人岂有可趁之机? 无数的懊恼不断地涌上心头,让玉乾帝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紧捏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出,显然玉乾帝此时是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不绝于耳的砍杀声、兵戎相交声、骨头断裂声源源不断地传入马车内,太后皇后等人的脸上均是惨白如纸,玉乾帝则是隐忍着心头冲天的怒意而闭上了双目。 “啊……父皇……母后……”却不想,正在此时,原本狂奔着的马车突然猛烈地颠簸了下,原本被皇后抱在怀中的瑶公主竟跌出了皇后的怀中,整个身子因为惯性竟滚出了马车外。 恐惧之中,瑶公主大声呼喊着玉乾帝与皇后,小脸上尽是绝望与泪水,两只小手用力地朝车内够着,可还不等皇后回过神来,瑶公主的身子已是跌落在地,成为马蹄下的亡魂。 “瑶儿……”皇后满眼惊惧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跌落在地,被马蹄践踏地血肉模糊,一声大吼后,竟是翻着白眼晕厥了过去。 一夜打斗,硝烟弥漫,战火四起……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齐靖元已是变成了一个血人,盔甲上、脸上、鬓发上,甚至是睫毛上,均是沾染了洗刷不掉的鲜血,冲鼻的血腥味在整座山谷中弥漫着,如一座死城般死寂无声,让人心生恐惧。 ‘噗哧’一声,一道血柱喷上半空中,齐靖元满目充血地砍下了张岚的头颅,至此之外,整座山谷中再无其他声响。 玉乾帝缓缓睁开双眼,一颗心早已从昨夜的忐忑变为死寂。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一整夜,没有半个援军到来,看来他这个皇帝是被所有人抛弃了,众叛亲离的滋味,他终于是体会到了。 “母后,你和皇后德妃喝了它吧。”玉乾帝从衣袖中掏出一只瓷瓶,满面冷静地放在太后的手中。 “皇上……”太后满面泪水,任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日这般境地。 颤抖着右手接过那装着毒药的瓷瓶,太后却用左手拉住玉乾帝,哽咽道:“皇上,你……” 玉乾帝苦笑一声,却是掰开太后的手,平静地开口,“即便是死,朕也要死得有尊严,母后,皇后德妃就拜托您了。” 语毕,玉乾帝掀开车帘走出马车。 “我不喝,我不喝,我又不是皇后,凭什么让我为皇上殉葬?”此时的德妃已是神志不清,看着太后将手中的瓷瓶举到她的面前,德妃猛地起身想要冲出马车。 却不想,太后眼明手快,一手捉住德妃的手腕,不等德妃挣扎便将瓷瓶中的毒药灌进了她的口中。 见德妃咽下毒药,太后再也不看她,再次回头看向昏厥中的皇后,面带杀气地将毒药倒入皇后的口中。 看着德妃与皇后接连吐出鲜血,太后神色凛然,正襟危坐在马车内,仰头喝光最后的毒药…… ‘哐当’一声,一柄长剑被齐靖元丢在玉乾帝的面前。 “本宫给你一次机会,看你有没有本事躲过本宫的攻击。”齐靖元端坐马背,面色冷寒、浑身是血,犹如地狱走出来的阎王般让人心生惧意。 “避开了又如何?难不成你会放了朕?”玉乾帝挺直腰背,冷声问着齐靖元。 “放了你?本宫没有好生之德,你既然落在本宫的手中,本宫自然会让你知道死亡的滋味。”却不想,齐靖元在听完玉乾帝的问话后竟是仰头大笑起来,随后含着极大怒意低吼道。 听完齐靖元的答复,玉乾帝执起脚边的长剑,却是冷笑一声,随即张口怒骂道:“乱臣贼子,全是一群乱臣贼子。你们以为杀了朕,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吗?就算你们坐上了皇位,你们也不过是一群窃贼。朕会睁大眼看着,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玉乾帝竟是将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手上一个用力,明黄色的龙袍上立即被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玉乾帝的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 “哼,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来人,将他的头悬挂在京城的城墙上,本宫倒要看看江沐辰如何去圆他自己说得谎言。”一声冷哼,齐靖元长剑挥落,玉乾帝的人头与身子便已分开。齐靖元冷木盯着滚落在马蹄下的人头,从心中冷哼一声,随即收起长剑,骑着战马往山谷口而去。 刚来到山谷口,便见海越被反手绑着压跪在地上。 海越见齐靖元回来,顿时扬起脸怒瞪向齐靖元,骂道:“齐靖元,你什么意思?既然你已经杀了玉乾帝报了仇,为何还命人绑着本世子?你不想活了吗?你别忘了,你与本世子的关系,若没有本世子带路,你岂会替容蓉报仇?你别忘了,我父王手中上百万军队,想要踏平北齐,轻而易举!” 看着四周躺着的尽是自己的人,海越心如刀割,恨不能冲上前将齐靖元撕成碎片。 闻言,齐靖元微微垂下眼帘,在马背上俯视着挣扎不休的海越,手中的长剑在一瞬间出鞘入鞘,唯一改变的是海越的头上头盔,竟被齐靖元手中的剑打落在地。 一时间,海越面若木鸡,而齐靖元却是满面讥讽道:“你连海沉溪一半的本事也没有,居然还妄想利用本宫为你卖命谋得这天下至尊的宝座,海越,你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还不清楚吗?你以为海沉溪没有看出你那点小心思?奈何你一心一意想在海全面前邀功,居然这么放心与本宫合作,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了!不过,你且放心,本宫暂时不会杀你,留着你与海全谈判,可是大有益处。来人,将这头盔送去给海王,好好看住海王世子,莫要让他逃走。” 语毕,一阵尘土飞扬,齐靖元已是骑着自己的坐骑绝尘而去…… “王妃,咱们现在去哪里?”在暗卫的保护下,马车疾奔了整整一晚,慕春倒了一杯热水给云千梦,同时替她将滑下来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生怕云千梦受风着凉。 云千梦双手捧着温热的白开水,缓缓喝了一小口,身子有些疲倦地斜靠在车内壁上,淡淡地开口,“北方。” “王妃怎不去找王爷?这天下,只有王爷能够保护王妃。况且,即便不去找王爷,王妃还可以前去洛城。奴婢听乔影说,洛城守备坚固,辰王海王均拿夏侯族没有办法。”慕春闹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不去找王爷,反而是要去什么北方,这万一路途中出现意外,自己如何向王爷交代? 云千梦将手中的茶盏交给慕春,淡雅地一笑,轻声说道:“行军打仗岂能带着孕妇?我过去只会是累赘。如今天下三分,处处是陷阱、时时有危险,战场上更是险象环生,我岂能让飞扬分心?至于洛城,你以为辰王海王不会想到这一点?只怕在前去洛城的路上,早已是埋伏了兵马,等着咱们自投罗网。而北方却不同,王爷有五十万人马守在北方,且如今辰王将主战场集中在江南,王爷将主战场集中在西面,东面又有东羽作乱,相比之下倒是北方较为平静。” 乔影心中亦是担忧不已,虽然她昨夜在山谷中杀了小怡,可小怡却想天空中连发两道烟火,这让乔影十分不安,遂而顺着慕春的话建议道:“王妃,咱们即便不去洛城,这一路上只怕也不会太平。卑职认为,咱们不如兵分两路,由卑职再次假装王妃,这样……” 听完乔影的话,云千梦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开口,“不行,咱们人数有限,岂能分开行动?更何况,我岂能让你再次冒险?” “卑职担心王妃安危。更何况那小怡……”乔影再次尝试全服云千梦。 云千梦见乔影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丝不解,便知她定是想不明白自己昨日的吩咐,不由得浅笑开口,“此事,我已与王爷达成共识。即便此次王爷替玉乾帝平定了两王、征服了东羽,只怕皇上对楚家也是起了杀心。届时,不管逃到哪里,都不会有楚家的立足之地。” 与其等着被杀,那他们自然只能自救。玉乾帝已是尽失人心,倒不如另立明君让百姓过上平定安康的日子。 语毕,云千梦不再开口,奔波了整整一夜,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双手轻扶着凸起的腹部,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存在感,云千梦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马车之后,竟悄悄跟着几名轻功了得的高人……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大地上,城防军换班,却突然见城楼上不知何时挂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所有人均是心头一紧,每个人脸色煞白,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 “快,将头给我取下来。”被江沐辰安排留守京城的宣武将军定睛看去,只觉那人头极其眼熟,心头瞬间涌上不好的预感,立即出声让部下上前将人头赶紧取下来,免得被城外的韩少勉等人知晓了趁机闹事。 “将军,这……”城防军侍卫将人头取下来送到宣武将军的面前,却已是认出这人头是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宣武将军亦是认出了这是玉乾帝的人头,眼中满是震惊的神色,不明白到底是何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何人竟敢干出这样的事情?若是被韩少勉的人看到,咱们辰王军岂不是要背上弑君的罪名?”一名参将愤慨出声,眼底一片不甘的怒意。 “将军,皇上命我等留守京城,可如今却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保不成是敌人的奸计。皇上如今率军在外征战,这件事情咱们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引起许多的流言蜚语啊。”宣武将军身旁的副将看了眼面前死不瞑目的人头,眼底划过复杂的神色,却是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将军……”这时,一名侍卫匆忙从城楼下跑上来,来到宣武将军的身旁,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话。 宣武将军听完侍卫的禀报,脸色骤变,目光再次转向眼前面色青白的人头,眉头渐渐地紧皱起来。 半晌,寂静的城楼上才响起宣武将军的命令声,“先将这人头收起来,派人前去军营将此事禀报皇上。” “是。”副将沉声回道,领着几名侍卫下了城楼。 唯有宣武将军留在城楼上,看着已经在城外驻扎了三个多月的韩少勉等人,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宣武将军留在城楼上,看着已经在城外驻扎了三个多月的韩少勉等人,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来人!”一声命令,宣武将军身旁的参将立即上前。 “将军,有何命令?”参将顺着宣武将军的目光往城墙外看去,只见远处的韩少勉军与海沉溪军正严阵对峙,这让参将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立即调三万城防军前来城楼,以防韩少勉与海沉溪趁机偷袭。”宣武将军压力重重,韩少勉与海沉溪手中的军马加起来有十万人,还有那行事不安常理出牌的齐靖元协助,若这三方联手,自己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将军,您这是?”见宣武将军眉间神色越发凝重,参将一颗心猛地一跳,双眉一皱眼底神色也渐渐染上严肃,不由得凑近宣武将军低声询问,“将军是否担心韩少勉与海沉溪联手攻城?只是楚王与海王素来不和……” “世上的事情难以预料。”不等参将将话说完,宣武将军便出声反驳,“谁会想到玉乾帝竟会死得这般狼狈?你速去调派兵力,同时派人沿路搜索,找出玉乾帝藏身的地方!” 语毕,宣武将军领着身后的侍卫往前迈步,检查城楼上的防备…… 西楚京郊。 韩少勉暂领的军营中早已是吵翻了天,众臣接收到玉乾帝之前所发出的信号,均是吵闹着让韩少勉领兵前去救驾。 奈何到了这个时候,韩少勉竟是按兵不动,只听命于楚飞扬的军令谨守京城,惹得朝臣们愤怒不已,恨不能冲出营帐与领兵在外的韩少勉对峙。 “云相,你是楚王的岳丈,楚王为何不让韩少勉前去营救皇上?楚王的心中到底打着怎样的打算?想必云相心中十分清楚吧!”能够跟着玉乾帝逃出皇宫京城的,自然是玉乾帝的心腹,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众臣心中焦急,对拦着不让离去的韩少勉更是怒不可赦,如今更是迁怒于云玄之。 云玄之稳重地端坐在一旁,此时见有人挑事,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他的头上,云玄之半敛着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冷芒,继而抬起双目看向营帐内的朝中官员,见此时挑事的是常与苏启交好的朝臣,云玄之冷淡道:“本相虽是文官,但却也知‘兵行险招’这句话。万一这只不过是敌人诱敌的手段,我们此番前去岂不是中了敌人的奸计?牵一发而动全身,韩侍郎此时调动兵马,万一海沉溪趁虚而入,不但我们危险,只怕还会连累京城的百姓。更何况,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不是韩侍郎不愿派兵前去营救皇上,而是海沉溪拦着不让我们行动。” 语毕,云玄之恢复成方才的沉默,不再多费口舌与众臣争执。 众臣闻言,纷纷陷入沉思中,目光不由得转向营帐外…… 从昨晚半夜开始,海沉溪突然率兵前来,竟是一改往日两军井水不犯河水的规律,将韩少勉手下的五万人马堵在大营内。 韩少勉得此消息,立即骑马上阵,留下一万兵力保护朝中大臣,自己则是率兵奔出大营,与海沉溪对峙到此时。 两军兵戎相向,只是不管是出来防御的韩少勉,还是前来挑事的海沉溪,两人均没有下命拼杀。 两名少年将军端坐马背,四目相向,均从对方眼底看出浓重的杀气,两人手中握着的长剑皆是摆出了厮杀的姿势,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大人!”这时,一名侍卫从营内匆匆骑马奔向韩少勉,在韩少勉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只见韩少勉脸上冷肃之色依旧,但眼底却划过震惊之光,饶是韩少勉少年老成,此时却再也无法以往日的冷静掩盖眼底抹杀不去的诧异。 “此事当真?”心头一紧,握着剑柄的手猛地缩紧,韩少勉的目光虽盯着不远处的海沉溪,但心思显然是被方才听到的那件事情所牵引。 “是,千真万确!大人,咱们如今该怎么办?”侍卫见韩少勉眼底目光闪烁,也跟着紧张担忧起来,如今皇上被奸人所杀,整个皇族几乎是屠杀干净,这让他们失去了保护主子的意义。如今更是不知该继续与海沉溪对峙还是应当撤兵。 “你回军营将此事告知云相等人,本官在此会会海郡王。”只是,与那满腹心事的侍卫相比,韩少勉却极快的冷静下来,低声吩咐那侍卫回营,自己的注意力则再次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是,大人。”侍卫牵动缰绳,调转了方向冲进大营内。 “海沉溪,这就是你将我们堵在大营内的目的?”韩少勉虽是武状元出身,却也是极其敏锐聪明之人,只消稍稍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便看出了事情的重点。 海沉溪则是欣赏着韩少勉眼底一连串的转变,突然勾唇一笑,绚烂的目光中折射出极深的算计,听完韩少勉的质问,海沉溪缓缓开口,“韩侍郎话中是何意思?本郡王不懂!” 闻言,韩少勉双目半眯了起来,细细打量着始终沉着的海沉溪,见对方态度倨傲,而海沉溪身后的大军虽也是长剑出鞘,但更多的却是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韩少勉心头猛然间惊醒,全然明白了海沉溪昨夜为何有此行动。 心头一阵暗恼,韩少勉脸上寒霜一片,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慢慢收紧,手背青筋暴出,心头更是懊恼不已。 “驾!”一声轻喝,韩少勉坐下铁骑已是朝着前方的海沉溪冲了过去…… 海沉溪见韩少勉少有得露出了怒容,心知韩少勉定是想明白了昨夜之事,眼底不禁浮上一抹冷笑,抬起一手阻止身后士兵射箭,自己则已是迎向韩少勉…… ‘噹……’两军对阵的空地上,两名少年将军举剑想挥,激出一串绚丽的火花…… “海沉溪,皇上是你们所杀!你昨夜前来,只不过是想堵住我们,不让我等前去营救皇上!乱臣贼子,你们居然这般心狠手辣!”韩少勉自小习武,一招一式皆是精髓,即便没有驰骋沙场杀敌的经验,却也是应对自如,面对海沉溪依旧不落下风。 海沉溪却早已得到沙场磨练,一招一式均是精华,又自小接受海全的指导,武艺自然不在话下,与韩少勉你攻我守,一时间两人相持不下,堪堪只打得个平手。 “既然你已知本郡王并非真心与你开战,你又何必这般冲动?”眼见韩少勉手中长剑朝着自己劈头砍下,海沉溪快速举剑挡在头顶,凭全力挡住韩少勉倾尽全力的一箭,左手同时牵动缰绳猛地往后退去,直到退至三丈之外,这才冷笑开口,“本郡王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收兵!” 语毕,不等韩少勉出兵追击,便见海沉溪率部快速地往后退去…… “大人,云相请您立即回营!”韩少勉心头大怒,正要举剑追击,方才那名去而复返的侍卫竟快速策马奔到他身旁低声道:“云相说,海沉溪敢如此行事,定是一早便有防备,请您莫要追击,小心中计。” 闻言,韩少勉不得不咽下心头怒意,冷目盯着已经跑远的海沉溪,这才不甘地收起手中的长剑,领兵退回大营。 “韩侍郎,方才传来的消息可是真的?为何皇上会突然遭到毒手?楚王到底是如何保护皇上的?你手中五万人马,之前京郊西营的十万人马难道还救不出皇上?”一踏进营帐,朝臣便将韩少勉团团围住,所有人眼底均是不可置信的眼神,显然是被玉乾帝死亡的消息给吓住了。 韩少勉剑眉微皱,却是极快的冷静下来,目光越过众臣看向立于后面的云玄之,见对方眼底亦是含着抹不去的疑惑,韩少勉这才开口,“各位大人莫要忘记,本宫手中有五万人马,海沉溪手中亦有五万人马。京郊西营有十万人马,可齐靖元的手中也有十万人马。此事来得这般蹊跷,等我们反应过来,海沉溪已经率兵将我们团团围住。若是硬拼,城内的辰王军只怕会趁火打劫!只是,却没有想到海王的目标竟是皇上!” 说着,韩少勉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沉痛之色。 “皇上……微臣没用……未能保护皇上到最后……”众臣不由得对着皇宫的方向跪拜了下来,痛声哭泣、悲痛不已! 一时间,帐内哭声一片,群龙无首下显得杂乱无章…… 韩少勉见云玄之磕完三个头后便站起了身,便举步走到云玄之身旁,低声询问,“云相,您认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云玄之侧身,双目冷静地打量着满脸刚毅的韩少勉,见韩少勉在遭遇如此大事之后竟还能冷静思考接下来的事情,云玄之不禁暗自点头,这才说出自己的见解,“一切如旧,若咱们因此乱了阵脚,便中了海沉溪的诡计!在百姓心中,辰王登基之时便认为玉乾帝暴毙,此时咱们若是将事情闹大,反倒会失了民心。倒不如将事情捂住,待到大获全胜那日再揭开事情真相。” 只是,话虽如此,云玄之心中不免怀疑,以楚飞扬的手段和能力,岂会这般轻易让玉乾帝丢了性命?此事只怕与云千梦楚飞扬均脱不了干系吧! ------------ 第三百五十五章 “郡王,方才世子的贴身侍卫赶了回来,此时正在营帐内等着您。”海沉溪刚退下阵来,副将已迎出大营来到海沉溪的身旁,低声禀报大营内的事情。 闻言,海沉溪眉梢微挑,眼底划过一丝兴味的光芒,将缰绳交给身后的侍卫,冷笑出声问道:“他不在世子身边保护着,怎么跑回来了?齐靖元呢?” 那副将脸色略显得难看,想起方才见到那侍卫的场景,心头微微一紧,便立即回答着海沉溪的问题,“只他一人回来了。回来时满身是血,蓬头垢面仿若经历了一番大战。且卑职仔细观察他的神情,眼中俱是焦急之色。他本嚷着要出营找郡王,被卑职拦住了。” “是吗?看来世子是遇到麻烦事了,否则岂会派人前来本郡王的军营?走,咱们去会会他。”语毕,海沉溪领着副将大步走向主帅营帐。 “卑职参见郡王!”听到脚步声,原本按耐着性子坐在营帐内的侍卫立即起身,快步来到营帐口,抱拳向走进来的海沉溪行礼。 海沉溪却是一步也不曾停歇便从那侍卫身旁走过,仅用眼角余光扫了那侍卫一眼。发现那侍卫一身血污,脸上更是沾染了不少尘土,而出发前穿在身上的崭新发亮的盔甲早已是血迹斑斑,显得十分狼狈。 而那侍卫此时虽是面色平静地向他行礼,只是眼底的担忧焦灼却显而易见,看来齐靖元没有少为难海越那个眼高于顶的海王世子啊! 思及此,海沉溪心情顿时大好,脸上的冰霜更是有融化的迹象,右手扬起身后的披风,海沉溪沉稳落座在主帅的座位上,这才开口,“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世子和太子呢?你们此次出征,可有寻到玉乾帝的下落?” 听到海沉溪的询问,那侍卫脸上顿时泛出凄苦之色,眼底瞬间浮上一抹恨意,立即单膝朝着海沉溪跪下,回禀道:“回郡王,此次出征,由世子带路领着北齐太子前往山谷,将准备逃走的玉乾帝堵在了谷内,来了个瓮中捉鳖!可不想,那北齐太子背信弃义,杀掉玉乾帝之后,竟活捉了世子作为人质。咱们带去的几千人与齐靖元的人殊死搏斗,却寡不敌众,除去被活捉的世子,唯有卑职一人逃了出来,还请郡王立即发兵前去营救世子。再晚,齐靖元撤回北齐大营内,咱们想再救出世子可就更加困难了!” 那侍卫满面焦色,口气中携带了许多的恳求之意,只是垂在身侧的两手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仿若对于此时哀求海沉溪的举动十分的不甘。 只是,对于这时一心想救出海越的侍卫而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 海沉溪目光微转,将那侍卫的小动作尽数收于眼底,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远的冷笑,却并未开口给出明确的答复。 那侍卫见海沉溪如今拿乔托大,心头一阵怒火。若非海郡王的军营距离那山谷最近,他又何必跑来世子的死对头军营中求救? 只是,想起海越身边只有几千士兵护卫,而海沉溪却又五万人马傍身,侍卫心中更是不甘。同样是儿子,世子更是嫡长子,王爷竟是偏疼海郡王,否则世子岂会被齐靖元那样狡猾的人捉住,简直是奇耻大辱。 奈何,如今营救世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即便是海沉溪为难于他,亦是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心中暗暗下了决心,那侍卫见海沉溪迟迟不肯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心中更加忐忑不安,继而又开口求情,“郡王,齐靖元这么做完全是打了王爷一巴掌,您若是不救出世子,不但王爷面上无光,更会让楚王辰王等人觉得海王军内部不和,让有心之人趁机散布不利于海王军的谣言,您……” “所以呢?本郡王就该去营救世子?”却不想,那侍卫分析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海沉溪打断。 听出海沉溪漫不经心语气中透露出的冷漠,那侍卫心头一凛,猛地抬头看向悠哉坐在前方的海沉溪,只见对方此时的表情十分愉悦,正端起桌上的茶盏品茶吃着点心,丝毫没有为海越被捉一事所影响。 侍卫内心焦灼,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此番行为。明知海郡王与世子是死敌,自己却还抱着一线希望前来搬救兵,可如今看来,对于世子被捉一事,海郡王只怕是抱有乐见其成的态度。 只是,如今已经跪在了海郡王的面前,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出兵救人! 那侍卫将心一横,脸上显出有别于方才彷徨不安的坚毅,硬气道:“郡王,你与世子乃是亲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是世子出了事,想必您也不好向王爷交代吧!况且,如今正是王爷打天下的关键时机,岂能自乱阵脚让楚王辰王坐收渔翁之利?还请郡王三思,莫要因为往日的私人恩怨,而误了王爷的千秋大业啊!” 见那侍卫的口气越发的硬气,海沉溪身旁的副将眉头微微一皱,只觉世子身旁的人当真是有勇无谋,以为几句威胁的话便能让郡王改变心意?实在是太过小看郡王的能力了。 海沉溪却是面色不改,只是眼中却是覆上一抹讥笑,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海沉溪淡淡地开口,“若海越只会一味扯父王的后腿,倒不如让他被捉,免得将来做出更多让人为难的事情。况且,此事本就是海越一意孤行,本郡王多次劝诫海越三思而后行,他却贪慕功劳执意与齐靖元结伴前去捉拿玉乾帝。此事即便是闹到父王的面前,本郡王也无半点错处。如今,前有守城的城防军,后有韩少勉的军队,齐靖元的十万人马又是露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本郡王寸步难行,更是不能踏错一步。你竟让本郡王为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世子而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本郡王倒是有些怀疑你的用意。难保这一切不是海越的诡计,想让本郡王踏入你们的圈套中。” 一段轻描淡写的分析,却气得那侍卫满面涨红。 但见那侍卫猛地站起身,不顾尊卑地指着海沉溪怒道:“你含血喷人!若非此处距离山谷最近,我岂会冒死前来报信?若是知晓郡王没有半点骨肉亲情,卑职即便是陪着世子战死战场,也断不会前来求援!郡王好狠的心,竟置自己手足于生死不顾,你以为王爷会放过你吗?” “父王如何处事,本郡王没有权利过问!但你口出狂言,不尊本郡王,以下犯上又搅乱军心!来人,拖下去军法处斩!”丝毫不为那侍卫的怒言所动,海沉溪慢慢收住了脸上的讥笑,面上冰霜一片,沉声开口命令守在营帐外的士兵,随即便埋头于军务之中,再也不理会那名被气得跳脚却无计可施的侍卫。 看着冲进营帐将自己捆绑起来的两名士兵,那侍卫面红脖子粗地朝海沉溪大吼大叫,此时他已明白海沉溪非办他不可的心思,也知想让海沉溪救出海越已是不可能,他便少了顾忌,竟是放开嗓门朝海沉溪大骂道:“海沉溪,你岂能随意处置我?我是世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你岂有这个资格?你不但没有半点兄弟手足之情,更是在误国!你以为你将世子推入险境,将来那皇位便会是你的吗?你别做梦了……”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士兵用布堵住了嘴,最终被人拖了出去。 不消一会,便有士兵手上端着一个人头走进营帐内复命,“郡王,那人已被军法处置。” “连同尸身一同丢到山里喂狼。”海沉溪却是连头也不曾抬一下,直接冷声下命。 “是。”士兵低声应下,随即快速地退出营帐。 副将闻着充斥营帐的血腥味,眉头微微一皱,见海沉溪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不由得担心道:“郡王,此事……” 天已大亮,世子彻夜未归,齐靖元大军更是销声匿迹,足可说明世子处境危险。而郡王却斩杀了前来报信请求援助的侍卫,若是王爷知晓了此事,只怕会怪罪郡王,于父子二人的感情毫无益处。 海沉溪将批完的折子丢在一旁,半敛的双眸却射出一抹寒光,听完副将带有关切的吞吐之词,不禁冷笑道:“即便海越被活捉又如何?他好大喜功在先,不听本郡王劝阻在后,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难道他连累了几千将士还不够,还想将本郡王手中的五万人马折进去?况且,即便我们想动,韩少勉等人也不见得会让我们如意!齐靖元仅带两万人马前去捉拿玉乾帝,一则是对他自己的作战手法十分自信,二则恐怕是留下八万人马看死本郡王,让我们不能在第一时间前去营救海越。可这个蠢货却以为自己占了先机,却不想黄狼捕蝉黄雀在后,如今被人当场捉住,真是活该。我又何必为他愚蠢的行为负责?齐靖元既然做了这事,自然会派人前去与父王谈判,我们又何必急着出头?” 副将见海沉溪分析地十分有理,不由得也跟着点了点头。 而海沉溪却似乎并未有办公的心思,只见他将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丢站起身,举步迈出营帐,竟朝着另一座不起眼的营帐走去…… ------题外话------ 特大喜讯,《楚王妃●完美终结》即将于这两周内出版上市! 《楚王妃●完美终结》共两册,是《楚王妃》终极篇,其中包括独家大结局、独家绝密番外、唯美主题词曲、精美插图,内容精彩,绝不会让大家失望。 《楚王妃●完美终结》依旧会组织团购活动,当当网为六九折,折后为43元,货到付款,相较于原价要便宜不少!团购的方式已在公告里面详细说明! 此外,有些亲在上次团购时希望上下部一同购买,因此《楚王妃》上部并未参加团购。这一次,我们的团购不仅仅只针对《楚王妃●完美终结篇》,大家亦可同时团购《楚王妃》上部两册! 购买的同时,请大家帮忙点击收藏,收到实体书后,请大家给个五星好评和留言,宁儿在此拜谢! 最后,感谢将《楚王妃》全套4册带回家的亲亲,你们的支持,才是我的动力!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断手 “齐靖元,你这个小人,还不赶紧放了我!你以为你捉了我就能逃回北齐?我父王定不会放过你的!”被蒙住双眼绑住手脚押在马车内的海越,尽管此时十分狼狈,却依旧扯着嗓子对同坐一车的齐靖元嚷道,满身的嚣张之气丝毫没有半点收敛。 齐靖元用剑柄挑开马车的车帘看了眼外面的景色,见此时阳光甚好,又因为杀了玉乾帝,心情骤然大好,竟是任由海越大喊大叫并未制止,更是饶有兴趣地将海越当作老鼠般逗弄道:“你以为楚飞扬江沐辰是吃素的?他们会看着海全派兵前来营救你?还是说,你指望你的侍卫能够为你找来援军?” 果真,齐靖元的话一出口,海越方才嚣张的气焰瞬间湮灭,只见海越脸色骤然惨白,双唇不由得轻抿了片刻,似是在考虑齐靖元话中的真假度。 见海越态度转变,齐靖元不由得勾唇冷笑,眼底划过一抹讥讽,遂而出手撤下蒙住海越双眼的黑布,双目阴冷地盯着表情懵住的海越,讥笑道:“海越,本宫早已说过,你连海沉溪一半的本事都没有,那就少在本宫面前装聪明。你手中的几千人马岂能敌过本宫那两万身经百战的铁骑?若非本宫故意命人放走你的侍卫,你以为凭你的能耐,能够从本宫的眼皮底下逃出去?真是天真妄想,痴人做梦!” 蒙住双眼的黑布突然被扯下,一抹白光顿时射向海越还未熟悉日光的双眼,只见他努力地眨了几次眼,直到双目适应了白光,这才满眼震惊地发现此时已是白日,再看向坐在车内的齐靖元,脸上俱是诧异之色,半晌才喃喃开口,“齐靖元,你居然耍我!” 只是,海越心头更加焦急的却是自己派去搬救兵的侍卫,至今尚未领兵前来救自己。 “哼,耍你?”却不想,得到的却是齐靖元的冷哼,一抹轻视鄙睨的目光扫向面色苍白的海越,齐靖元冷笑道:“凭你也配?本宫只是想看看你的人到底有多蠢?不过,你的侍卫当真没有辜负本宫的期望,他竟是前去海沉溪的大营求救,哈哈……” 语毕,便见齐靖元狂妄地大笑起来…… 而得到此消息的海越,脸色却越发的难看,当时自己被海沉溪的人死死看住,自是没有逃跑的机会。只能找机会让自己的贴身侍卫逃离山谷,期望他能够搬回援兵救出自己。 却不想,侍卫竟是前往海沉溪的地盘求救…… 思及此,海越的脸色由白转黑,眼底渐渐涌上一股怒意与嫉恨。 “不知当海全知晓他的两个儿子没有半点兄弟之情时,会是怎样的表情?”齐靖元满脸噙笑,眼底盛满看好戏的表情,上身缓缓前倾凑近海越苍白如纸的脸,低笑道:“本宫不妨告诉你,海沉溪已经将你的人军法处置了。啧啧啧,海越啊海越,你这条命只怕是要死在海沉溪的手中了!” 海越却是满面不信的表情,尤其在发现齐靖元满面兴味的表情后,海越心头一沉,反倒比方才沉稳了些许,只见他面色凝重沉声道:“齐靖元,你少在本世子面前挑拨离间!我们兄弟纵然往日不合,却不会在生死大事上含糊。” “哦?是吗?以海沉溪对你的恨意,你以为他会出兵救你?还是你以为他会看在海全的面子上冰释前嫌?海越,你别忘了,西楚的皇位可只有一个,除掉了你,海全剩下的几个儿子中,唯有海沉溪可堪大任,你认为海全将来会挑选谁继承大统?”齐靖元心情甚好,一整日竟没有动怒发火,此时更是好心情的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擦拭着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 海越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脸上的冷静已渐渐转变为怒意,双目死死地盯着神情悠哉的齐靖元,突然怒极反笑,朝着齐靖元骂道:“齐靖元,你这小人,你以为我会听了你的谗言?此次我海家受你蒙骗,定不会放过你!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 面对海越的指责,齐靖元却只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只见他伸出左手,将原本面对他坐在地上的海越反了过去。 “齐靖元,你想做什么?”海越只觉左手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之意,心头大急,心知定是不好,不由得回头怒瞪向齐靖元,出口的声音中却是隐含着一丝害怕。 “干什么?你们海家对一个弱女子尚且不留余力的栽赃陷害,更是将她折磨致死,本宫如今只是讨些利钱。海越,要怪就去怪海沉溪,若非他不肯出兵救你,你岂会落得如此下场?”齐靖元收起脸上的笑意,满面寒芒恨意,持剑的右手已是用上了三分的力道。 海越只觉左手手腕处传来一阵痛楚,紧接着,一道热流从被割破的手腕处顺着左手五指快速地流了下来…… 肌肤上的痛楚让海越猛地惊醒,开始挣扎着想脱离齐靖元的魔掌,脑子极快速地运转着,出声转移齐靖元的注意力,“齐靖元,冤有头债有主,本世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齐靖元见海越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眼中浮现轻藐之色,手中的长剑再次对准那只受伤的左手,冷声道:“不明白没关系,你只需记住你海家欠本宫一条人命!而今,本宫前来索命,你海家必要付出全家的性命方能解本宫心头的怒意!不过,你也不必害怕,本宫暂且会留你一条狗命。” “等等……等等……”手腕上的痛楚加重,海越满头冷汗,眼底的惊恐越发明显,看向齐靖元的双目中已渐渐浮现畏惧之色,忙不迭的大喊出声,为齐靖元出谋划策,“齐靖元,你我本没有利害冲突,容贵妃的事情皆是海恬一意孤行造成的。你要找人报仇,大可让海恬以命抵命,何必伤及无辜?更何况,你也知在我父王心中,最重要的便是海沉溪,你不如留着我换海沉溪……啊……” 海越的建议尚未说完,便见他一头栽在马车的木板上,全身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而他被反绑在背后的左手却已被齐靖元毫不留情的砍下,此时左手的手腕处正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整个马车内瞬间便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齐靖元……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断我手掌……我定不会……饶了你……”海越蜷缩着的身子微微抽搐,却抬起涨红的脸朝齐靖元放着狠话,满眼满脸均是对齐靖元的恨意。 齐靖元却是站直了身子,长剑的剑尖插着海越那只被砍下来的左手,冷血地阴沉出声,“凭你?也配?不过,你的法子极好!本宫自会派人将你的断掌送到海全的面前,将世子的提议告诉海全!不过,相信海沉溪对你的提议也会十分感兴趣,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模样,想必会让海沉溪心花怒放吧!” 语毕,齐靖元不再理会满眼阴沉的海越,径自踏出血流满地的马车…… “来人,将世子的左手用锦盒装好,再派人送去朝城交到海全的手上。同时派人前去海沉溪的军营,将世子的提议告诉他。”持剑的手微微用力一挥,原本插在剑尖的断掌被抛向一旁侍卫手中,齐靖元冷声下着命令,眼底的一片寒光中隐隐带着嗜血的兴奋。 “是,太子。”那侍卫接住海越的左手装入布袋中,随即领着几名士兵下去准备。 一路往北的路途中,几辆马车快速地奔驰在车道上…… “王妃,这两日,卑职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踪咱们。”乔影本就是习武之人,敏感度自是在常人之上。虽然从山谷逃出一路上皆是平安宁静,可往往越是安静,越是让人心中不安。 慕春与迎夏听完乔影的提醒,均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王妃,奴婢觉得乔影的话极有道理。如今天下大乱,按理这路上即便没有叛军追杀,也定多有劫匪盗匪。可咱们这一路走来竟是半点事情也不曾遇到,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慕春挑开车帘探出头往后看去,却只看到护卫马车的暗卫,除此之外整条车道上再无半个人影,着实让人心中不安。 云千梦右手探进左手衣袖中,里面放着楚飞扬这段时日送回来的书信,想起最后一封信件上所提到的内容,云千梦眼底目光微闪,又见几个丫头皆是有所触动,这才缓缓开口,“东羽的事情,想必你们皆已知晓一些。” 马车内其他三人见云千梦有话要说,均立即坐好洗耳恭听。 “东羽能够在此时对西楚发动攻击,不仅仅是看准西楚此时正逢内乱,政权不稳定,利于外族插手。更是因为,西楚内有人通敌叛国,充当东羽的军师。有了这两条极有利的条件,东羽自然不会谨守原先的国土,定会趁机攻打西楚,扩充疆土。”轻轻地靠在软枕上,云千梦双手护着腹部,面色平静、口气冷静地将近日外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三个丫头听。 ------------ 第三百五十七章 试探 “王妃的意思是,此次跟踪我们的则是东羽之人?”乔影最先反应过来,只见她眼底神色凝重,在云千梦稍作停顿之时才小声提问。 闻言,云千梦转目看向乔影,眼底有着淡淡的赞许,微点了下头又紧接着往下分析,“辰王海王这么久没有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而咱们在山谷出事之前离开,且玉乾帝的死不管是对于海王还是辰王而言,均是极大的震撼,想必他们此时还未察觉到咱们所在的具体方位。而东羽进犯西楚这几个月以来,却频频与咱们楚王军为难,想来东羽定已是将目光盯在本妃的身上,想擒住本妃以控制整个楚王军。” 听着云千梦细致的分析,三个丫头纷纷皱起秀眉,乔影的脸上已隐隐浮现与敌人厮杀之色,而慕春与迎夏的眼中更是盛满对云千梦的保护之情。 “王妃,那咱们该如何办?万一咱们被东羽之人活捉,只怕……”慕春的目光转向云千梦微凸的腹部,这里面可是王爷的骨肉,万一王妃被捉,后果不堪设想。 “乔影,咱们如今到了什么地界?今晚将在何处歇脚?”云千梦先是给了慕春一个宽慰的浅笑,继而将注意力放在乔影的身上,柔和的表情中糅合了女子少有的冷静与睿智。 看着这样的云千梦,乔影浮躁不安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想着跟随王妃的这些日子中,王妃总能利用自身的条件化险为夷,一股依赖感与崇敬之意顿时充斥在乔影的胸间。 只见乔影隐去脸上的杀气,一手挑开车帘仔细地看了看外面的地形,这才坐正身子禀报道:“回王妃,咱们如今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以咱们现如今马车前进的速度,至少也要大半月才能够到达北方的边境。幸而容家客栈遍布西楚各地,按照咱们事先的安排,只要咱们能够在天黑前进城,均能够找到歇脚的地方。” 乔影将目前的情况一一禀报给云千梦,随后等着云千梦的吩咐。 云千梦眉头轻蹙,脸色渐渐凝重,车内的三人见她陷入沉思中,纷纷保持沉默。 “不必进城,现在西楚国情复杂,四处均有海王辰王的人,更是冒出许多盗匪,咱们贸然进城,极有可能踏入敌人的陷阱中。”半晌,才见云千梦缓缓开口,淡然地分析道。 “王妃,卑职有一想法,还请王妃考虑考虑。”见云千梦拒绝进程,乔影心中明白云千梦的顾虑,只是她的心中却有自己的想法,便清声说道:“咱们何不利用城中的外敌来对付跟踪之人?” 听之,云千梦脸上染上一抹浅笑,却并未点头认同乔影的计谋,只小声说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万一那两方人马早已结盟,咱们岂不是中了计?” 说到此处,云千梦稍稍停歇,素手轻挑车帘,双目往车外望去,只见外面的道路上竟无半个行人,情形着实诡异,让人不得不防。 “国家动荡不安,流匪盗匪定会趁机作乱,可咱们这一路走来竟无半个人行,只怕早有人清理了此处,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敛去脸上的浅笑,云千梦面上浮上一层冰冷寒气,心思却早已快速翻腾了起来,脑子极快地思索着整件事情。 “王妃,卑职立即前去通知暗卫前来保护……”乔影听之,心头大急,如今情况特殊,王妃身怀六甲岂能经得起折腾?万一王妃出了意外,自己万死不得谢罪啊。 语毕,便见乔影立即站起身,遂而转身便要步出马车…… “乔影,稍安勿躁。”云千梦却猛地叫住乔影,让她重新坐回车内,自己则是慢慢思索着对策,“王爷前些日子的信件中曾提到,东羽公主曾纠集西楚的盗匪作乱,如今看来确有此事。盛世太平,自然有军队压制这些盗匪。可一旦遭遇乱世,没了军队的管制,盗匪定会四处作乱,且大都手段残忍。况且,出了京城的地界,便是三不管的地带,咱们唯有更加小心才行。若此时将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召集起来暴露在敌人的眼中,于我们并无益处……” 似是在自我分析,又似是在向三个丫头说明眼下的情况,云千梦眼帘半敛,菱唇轻启,脸上神情越发严肃,遂见云千梦招手让乔影靠近,小声在乔影耳边交代着事情。 “王妃放心,卑职定会办好此事。”事关重大,乔影自是明白轻重缓急,向云千梦保证之后便转身出了马车。 目送乔影离开,云千梦渐渐放缓脸上的表情,神色悠然地闭目斜靠在马车内休养,并未再开口多说半个字。 夜幕降临,车队并未进入临近的城镇休养,而是选择了一处别院,几辆马车以极快地速度来到别院外,慕春与迎夏则小心地扶着云千梦走出马车。 “王妃,这是?”迎夏是容云鹤送来的丫头,自然不知道曲若离的嫁妆中多有别院田庄。 只见迎夏一面扶着云千梦走下马车,一面抬头看着屹立在面前的高门大户,眼底带着深深的震撼。 云千梦浅笑着看了迎夏一眼,随即领着两个丫头踏入许久不曾来过的别院。 一旁的慕春则出声解释着,“这是曲夫人当年留给王妃的嫁妆。” 当三人踏上台阶来到大门外时,里面竟有人已将大门打开,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乔影,云千梦稍稍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却并未因此停下,反倒是继续往内走去…… 从大门走向正屋的一路上不见任何奴才,可见正值战乱,原本留着看守别院的奴仆均已逃离此处逃命去了。 “王妃,奴婢去厨房,用咱们带过来的食材做些吃食,您暂歇在此歇息会吧。”见云千梦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迎夏让一名暗卫领着自己前往厨房。 慕春则是手脚麻利地将带过来的被褥暂时铺在一张软榻上,让云千梦暂且将就着休息会。 “乔影,一切照旧。”看着没有人气的别院,云千梦心头紧绷的一根弦稍稍松了些,再次出声嘱咐乔影。 “王妃放心,一切均已准备妥当。”语毕,乔影手持佩剑踏出正屋守在外面。 别院内重新归于宁静,云千梦稍稍用了些晚膳,便和衣躺在软榻上歇下了。 月色阑珊、夜色独好,曲家别院一片宁静,清冷的月光将别院的每一个角落照地清晰可见,万物皆已进入休眠守状态,唯有门外的乔影却是精神抖擞地看守着正屋。 当第二日第一声鸡鸣传来时,云千梦便已起身,一夜思索当今时局,直到快天亮才勉强闭了会眼,云千梦脸上的倦意不减反增。 “王妃,一切如您所预测,直到此刻为止倒是十分的太平。”听到开门声,乔影活动了下站了一夜的身子,随即走上前向云千梦禀报昨夜的情况。 云千梦微点头,嘴角浮上一抹浅笑,温和道:“一会上车便好好歇息吧,昨夜辛苦了。接下来的日子,才要真正小心。” “是,卑职遵命。” 楚王军西北大营中。 “王爷,北方有人前来。”习凛快步走进营帐内,见楚飞扬与众将正在商量战事,便立即跪地禀报。 “大家先下去用午膳吧,有事本王自会通知你们。”楚飞扬听到‘北方’二字,将接下来的事情交代清楚,便打发众将出去,自己转身看向习凛,沉声道:“起来回话吧。是何人从北方前来?” 说话间,楚飞扬英挺的剑眉微挑,眉心却浮现一抹担忧,想起昨日接到八百里加急的文函,知晓了山谷中发生的种种,楚飞扬的一颗心便时刻悬着,极其担忧云千梦此时的处境。如今听到‘北方’二字,问话中更是带着急迫的语气,双目紧盯着习凛不放。 “下官参见王爷!”正说着,营帐外传来一道稳重的男声,随即帐帘被掀开,梅叶满身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见到楚飞扬便单膝跪地行礼。 “快起来。”楚飞扬见是梅叶,眼底的焦色顿时隐去,继而换上欢迎的眼神,亲自上前虚扶起梅叶,笑道:“怎么突然到本王的军营来了?如今火枪的炼制如何了?” 梅叶见楚飞扬心思始终放在大事上,便也不敢含糊,立即回道:“下官此次前来,正是为了火枪一事。先前制造了二十把火枪,下官遵循王爷之命,尽数送去给王妃。可当时王妃却下命,以后产出的火枪尽数送与王爷处。下官便将近几个月赶制的一百把火枪运了过来,还请王爷检阅。” 语毕,便见梅叶双手击掌,十几名士兵抬着几只木盒走了进来。 待木盒被轻放在地上,梅叶才走到木盒前,将几只木盒一一打开,让楚飞扬查检点阅枪支的数量。 只是,刚回头,却发现楚飞扬眉间褶皱越发明显,眼底则带着浓浓的不赞同与一丝隐而不易察觉的怒意,“你竟当真将东西全部送到了我面前?” 梅叶只觉面前站立之人气势压人,脚下步子不由得往后倒退几步,心头不禁打起鼓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沉溪新文《第一妃尊》,宁儿也在跟进的新文,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只见楚飞扬眼神凛冽,周身气势逼人,莫说梅叶心神俱颤,就连一旁的习凛亦是紧张了起来。 “王爷,王妃当初的确是这么下命的。”低下头,不敢与楚飞扬逼人的目光相对,梅叶只能陈述事实。 习凛立于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见梅叶的身子已经快退出营帐外,正要开口替梅叶解围,却见楚飞扬猛地闭上了双目,半晌才又缓缓睁开双眼。 “既如此,那就先将这批火枪装点入库。莫要忘记,这些火枪与火药均要存放在干燥的营帐内,切记不可与水源接触。”对于云千梦之前的殷殷叮嘱,楚飞扬自然是牢记于心。又见梅叶一身尘土,自是知晓将火枪从北方运过来万分不易,更不会当真发火。只是想起云千梦的举动有些气恼而已,自己身边几十万大军,相较于梦儿的处境自是安全许多,可那丫头竟将这些保命的武器尽数运到了战场,怎能不让自己担忧? “是,卑职这就去办。”见楚飞扬神色转为冷静,习凛立即唤进侍卫,将几大木箱的火枪搬运出了营帐。 “如今北方情况如何?这一路上可有遇到危险?”楚飞扬招手让梅叶坐下,这才关切的问道。 梅叶神情严肃,面对楚飞扬时总是面带尊敬之意,回答问题时更是习惯性地要起身,幸而楚飞扬抬手示意他坐下,这才免去了一套繁琐礼节,“回王爷,相较于南方与东方,北方倒是平静的多,不似南方与东方的多灾多难。这一路上,虽也遇到战事,幸而沿途有楚王军的照料,倒也是安全抵达。” 闻言,楚飞扬略微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路上盗匪可多?” 梅叶低头回想了片刻,这才严谨地回答:“甚少,仅有零零散散的一些百姓,在迫于生存的压力下打劫的,那些真正的盗匪却是少见。” 听完梅叶实地带回来的消息,楚飞扬面色渐渐凝聚起一股杀气,薄唇紧抿,陷入沉思中…… 德夕帝军营中。 刚从战场上退下来,江沐辰领着自己的臣下正在营帐内商讨接下来的战况。 这几个月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下来,各方将领士兵均已是露出了疲态。 虽说自己的手中掌握着上百万的军队,楚飞扬出动的只有五十万军队。 可楚飞扬足智多谋,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往往能够出人意料反败为胜,时常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使得许多将领接连吃了不少的败仗,自己手中的人数也在极具的减少中。 况且,除去楚飞扬还有一个海全在争夺西楚城池,更是让江沐辰陷入一片繁忙之中,往往分身乏术连休息也顾不上。 “皇上,京城传来八百里加急。”此时,传令官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见到江沐辰,立即跪在地上禀报道:“皇上,京城八百里加急。” 宁锋快步走上前,从传令官手中接过文函返回江沐辰身旁,恭敬地递给江沐辰。 江沐辰举手,暂停讨论,拿过文函打开细看了一遍,英挺的眉瞬间皱了起来,只是薄唇却紧抿着,并未立即开口。 “皇上,可是京城出了事情?”曲炎最是会察言观色,见德夕帝面色有些不善,便见曲炎小心地揣测着圣意轻声问着。 江沐辰却早已合上了文函,右手紧捏着文函,不让人窥视到里面半点消息。只不过,此时他面色极为冷峻,似是发生了大事。 原本正在热烈讨论战况的众人见皇帝面色不好,也纷纷停了下来,营帐内一时间寂静如夜,气氛压抑地让人不敢呼吸。 “昨日清晨,宣武将军在城楼上发现了玉乾帝的首级。想来定是有人趁夜悬挂在城楼上的。”江沐辰见营帐内一片安静,目光一扫帐内的所有将士,沉声说出文函中的内容。 众人听之,纷纷变色,均是不明白玉乾帝消踪匿迹三个多月,怎么好端端的被人将首级悬挂在城楼上?而又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的本事,竟躲过德夕帝手下精睿地城防军,将人头悬挂在城楼上? 所有的问题纷纷涌上众人的脑中,却没有人敢在此时出声。毕竟,不管玉乾帝是死是活,仅凭让敌人将他的首级悬挂在城楼上这一点,便足以说明城防军的失误。 “城防军还探听到,前日夜间,距离京城一百里外一处隐秘的山谷中发现了极大的打斗声,待我们的人赶过去时,满山谷均是禁卫军的尸首。”江沐辰声音极冷地再次说出这则消息。 闻言,所有将领谋士表情顿时一怔,若说玉乾帝已死的消息已经让他们十分的吃惊,那么这第二个消息则更让他们震惊。 营帐内的所有人均是跟随江沐辰多年的心腹,对于江沐辰的计划自然是十分清晰,因此所有人的脸色均是十分难看。 距离京城一百里,这明明就在京城的范围内,可城防军却从不知晓有这一山谷,甚至并不知道有这样一条逃生的道路。若非昨夜的打斗声极大,想必也不会引起城防军的注意。 如此一想,所有人的额头后背均是沁出一层冷汗,这是他们的失职呀,若是他们早知有这么一条线路,只怕早已擒住了玉乾帝等人将之秘密处决,也不会引起这么多的事端。 宁锋立于江沐辰的身后,亦是低着头,满面均是惭愧之色。他是德夕帝最信任的侍卫,许多的事情均是通过他去执行统筹,可这一次他竟犯了这样的错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宁锋走上前,双膝跪在地上,面色严肃认真地开口说着,“皇上,一切都是卑职的疏忽,请皇上军法处置卑职。” “请皇上处罚臣等。”其余人见宁锋下跪请罪,也立即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 江沐辰紧握着手中的文函,脸上眼中一片阴郁之色,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江沐辰强压下心头不断翻腾的怒意,冷然开口,“这定是楚飞扬将玉乾帝等人藏在了山谷中。楚飞扬啊楚飞扬,你果真是诡计多端,竟将人藏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城防军并未在山谷中发现太妃,想必太妃此时定还在楚飞扬的手上。” 语毕,江沐辰握着文函的手猛然砸向面前的八仙桌上,发出极大一声声响,吓得帐内所有人集体噤声。 只是众人却不知,让江沐辰更加气恼的竟是另外一件事情。 “报……”这时,从外面跑进一名士兵,只见他满面漆黑、身上的盔甲已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战灰,就连抱拳行礼的双手指甲缝中亦全是黑色的灰尘。 只见他面色沉痛、眼中蓄满紧张之色,对江沐辰禀报道:“皇上,我们第三次进攻又被白无痕给打退了下来,白无痕更是斩杀了我们的一名参将。” “白无痕……”听完士兵的禀报,江沐辰双目猛地眯了起来,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来。 白无痕是海全手下四大猛将之一。 海全最先发起战争,自然是夺得了西楚最有利、地理位置最好的几座大城池,更是命他手下的四大猛将镇守东南西北四处最重要的义城、通州、朝城以及郑州四座城池。 自己亲自带兵攻打的是靠近西南面的通州,通州最是接近京城,亦是元家为城防军输送物资军粮的重要途径。若是不尽快拿下通州,让海全断了城防军的粮草,只怕会引起军心的动摇。 “皇上,咱们已经在通州耗了这么长的时间,与楚王海王为敌,二十万人马已是折损了七八万。虽说咱们将白无痕围困在通州,也歼灭了白无痕手中近十万人马,可这样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作法,实在是让人心痛。若不尽速拿下通州,只怕军中的人心也会涣散。皇上,既然咱们白日进攻不奏效,不如就换做晚上,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宁锋低头思索了片刻,对江沐辰说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毕竟,在一个战场耗时过长,军中将士定会认为将领无能,尤其此次又是皇上亲自率军攻打通州,若不能旗开得胜,极其容易造成军中士气低落从而影响了整体的作战气势。 “皇上,微臣认为宁侍卫所言极是。白无痕是海王一手带起来的将领,他的作战手法极得海王赏识。海王能把这么重要的城池交给白无痕,自是十分相信他的本领。且此人极其擅长守住已有的城池,曾经在与外族的战役中坚守城池半年,最后竟是取得了胜利。对于这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将领,咱们唯有另辟新路,否则极难取胜。”宁锋的开口,立即得到江沐辰身边第一谋士的赞同。 江沐辰平息着心头的怒意,冷面听取各方的意见,半晌缓缓出声,“都起来吧。此次玉乾帝的事情,朕也有疏忽。京城在朕的手中这么多年,居然不知还藏着这么一个山谷,倒是让楚飞扬等人钻了空子。你们也无需自责,都起来商量正事要紧。” “谢皇上。”众人心头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才自地上站起身。 “传朕旨意,先让将士们退下来,今日休战让大家好好休息。”江沐辰的心中已有了法子。 ------------ 第三百五十九章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一张评价票 “是。”众人得命,宁锋亲自出去传江沐辰的旨意。 而其余人等则是围在江沐辰身旁商讨对付白无痕的计谋。 待宁锋重回营帐内,只见江沐辰单独留下曲炎,听他禀报户部银两的走向。 “皇上……”将手中整理好的折子递给江沐辰后,曲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吞吞吐吐地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江沐辰浅浅地扫了眼立于面前的曲炎,见他一副想说又似乎不敢说的模样,凭着江沐辰的精明,又岂会看不穿曲炎的小伎俩?江沐辰一面翻看着手中的折子,一面开口问着曲炎,“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宁锋站回江沐辰的身后,静默地观察着曲炎。 只见曲炎虽是恭敬地立于皇上的面前,脸上亦是端着小心翼翼的神色,只是那闪烁其词的双目却显示此人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地这般忠心护主。 虽说曲炎投靠了皇上,可他并不像自己是从小跟在皇上身边的,这份忠心自然是不可能与自己相同。加上曲炎几次三番想将曲景清塞进辰王府,均被皇上给挡了回来,难保此人心头不会生出暗恨。因此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思及此,宁峰注视着曲炎的目光中,已是多了一份谨慎小心与审视之光。 “是。”见江沐辰终于开口询问,曲炎半敛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面上却是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皇上,微臣认为,不管是何人将玉乾帝的首级挂在城墙上,此人的目的定是想要抹黑皇上。虽说皇上已经登基,可京中那些大家世族却未必真心归附,而海全的手中还握着这些世族的嫡子嫡女,皇上若不趁早拉拢他们,只怕将来还会生出不少的变故啊。更何况,皇上当初顾念与这些士族往日的情分并未大开杀戒。一如辅国公府,即便谷老太君没有在劝进表上签名盖印,您依旧没有追究降罪。只是,您的这番仁德在他们眼中,只怕是做戏。唯有真正与他们捆绑在一起,有了共同的利益,这些利字当头的士族才会真正地站在您的身后。” 曲炎的分析句句为江沐辰考虑,半点也不曾提到自身的利益,加上脸上的表情真挚,倒是让人觉得他对江沐辰是十分忠心的。 就连原本防着他的宁锋,在听完曲炎的分析后,眼中亦是浮现一丝认同之色。 此事早已在皇上登基时,便有不少大臣谋士提出,奈何皇上心中依旧只有楚王妃一人,执意不肯将那些大家世族的小姐纳入后宫,大臣们也是无计可施。 更何况,如今天下三分,皇上要收买的人心可不仅仅是被软禁在京城中的大家世族,那些随着皇上打下江山的大臣谋士亦是需要拉拢的对象。没有从中得到好处,那些人定会认为即便是跟着辰王打下江山,只怕也不会得到重用。久而久之,这人心便涣散了。 只是,曲炎方才的分析中却独独点出辅国公府,这让宁峰有些小心地转目看了江沐辰一眼,心底有些捉不准皇上如今心中所想。只是,对于曲炎的用意,宁峰却是极其清楚的。 此时的曲炎既想对皇上表现他的忠心,又想不着痕迹地抹黑辅国公府,让辅国公府成为那出头的鸟,不得不说,实在是难为曲炎的用心了。 只不过,这一切的决定,还是端看皇上心中如何考虑。 如此一想,宁峰心头暗暗一紧,脑中不由得浮现一抹清莲芙蓉般圣洁的娇颜来,却是更加注意江沐辰在听完此番话后的表情。 江沐辰已是看穿了曲炎的心思,不动声色地任由曲炎将话说完,面色平静地反问道:“那么,曲尚书认为朕应该如何做才能真正地收服那些大家世族的心呢?想必曲尚书心中早已有了极好的法子吧。” 轻而易举地,江沐辰绕过辅国公府,直接询问曲炎有何妙计。 果真,曲炎见德夕帝将自己的规劝听进了心中,心头不由得一喜,却还是按捺住心中的这抹得意,表情仍旧满是忠诚地说道:“皇上,依臣之见,还是尽快充裕后宫,让皇室与各大世家有所牵连,这样才是上上之策啊。这样一来,咱们即可不费一兵一卒收服这些士族,又可让西楚上下看到民心归向,再者还可充裕皇上的后宫,一举三得岂不省事?且自从上次皇上遭埋伏受伤后,伤口便没有得到妥善的调养,身边又没有贴心的妃嫔伺候,微臣实在担心皇上的龙体,还请皇上能够明白微臣这番心思啊!” 语毕,曲炎识趣的不再开口,心知以德夕帝的性子,说得越多反倒容易引起皇上的猜忌。 一旦皇上决定充裕后宫、广纳美人,那自然是不可能厚此薄彼,既要收服京中的大家世族,亦要安抚这些跟随他的将领功臣,届时定会有他曲炎一份功劳在内,景清入宫成妃也更会容易些。 江沐辰听完曲炎的忠言逆耳之词,却把玩着手中那份没有公开的文函,眼底冰霜一片,不见丝毫温度。 曲炎满心期盼,此时却得不到德夕帝的回应,心头不免有些发怵,不由得偷偷抬头看了宁锋一眼,却发现宁锋面色平静,可眼底却含着一丝担忧。 这让曲炎心中原本的笃定渐渐变为忐忑,不明白德夕帝到底在想写什么。 “你倒是忠心。”半晌,江沐辰缓缓吐出这句话。 曲炎听之,脸上立即浮现一抹讨好的笑容,正要开口谢恩,江沐辰却又紧接着开口,“只是,你做事却依旧欠考虑。这军营中有军医又有太医,有他们照看朕的身子,难道还会出了岔子?你可见过哪国皇帝御驾亲征,身旁还带着妃嫔的?你让只会取悦君王的妃嫔同行,当真是为了朕的龙体着想?况且,在明知海全手中掌控的全是嫡子嫡女的情况下,你却让朕迎娶那些庶女进宫,你是想让全天下嘲笑朕没有本事,需要依靠庶女来稳固自己的江山?还是想让海全楚飞扬等人耻笑朕急着登基坐稳皇位,连后宫女子的身份也可以毫不顾忌?曲炎,你莫要忘记,你是户部尚书。你既不是太妃,也不是大内总管,朕后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还是说,你这户部尚书已经做腻了,想换大内总管做做?是不是想让朕下旨成全你的这番苦心?” 岂料江沐辰不动声色的回击下带着极其冷峻的犀利,被江沐辰一阵发问,曲炎面色惨白、双唇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上冷汗滑落脸颊滴入衣襟中,双目紧盯着地面不敢直视江沐辰,战战兢兢地求饶,“微臣该死,微臣不该随便揣摩圣意,微臣不该自作主张。请皇上责罚。” 见曲炎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江沐辰眼底划过一丝嫌弃,冷声下旨,“自己出去领军棍十下,小惩大诫,若有下次,朕定不会饶了你。” 责罚已下,曲炎心中再不甘,也不敢再多言,随即磕头谢恩道:“谢皇上,微臣领旨。” 语毕,曲炎起身退出营帐,不一会,便有行刑的声响传入营帐内。 听着军棍打在肉身的声响,江沐辰却是双眉紧皱,再次打开手中的文函,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只是,越是往下细读,江沐辰脸上的神色就变得越发的冷峻,浑身包裹在一层冰冷气息之中。引得一旁的宁锋心中一阵紧张,不明白那文涵中还有何讯息,竟能让皇上改变如此之多。 “皇上,不知还有何难事让皇上这般愁眉不展?”宁锋低声开口询问,目光却是规矩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并未自作聪明地偷看江沐辰手中的文函。 “梦……咳咳……”江沐辰双手紧握成拳,面色极其凝重肃穆,而思绪则依旧停留在文函中的内容中,刚一开口便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赶紧改口道:“有人发现,有一纵人马趁夜从山谷中逃了出来。若朕的猜测没有错,那定是楚王妃的马车。” 语毕,便见江沐辰方才面对曲炎时的满面冰霜早已破冰,两道黑浓的剑眉早已拧起,冰冷嗜血的眼眸中隐藏着极深的担忧与兴奋,就连方才出口说出‘楚王妃’三字时的语气,亦是带着些微的颤抖。 宁锋听之,心头大震,双膝立即跪下,恳请道:“皇上,楚王妃只是一个女子,您可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整片江山啊。咱们如今正与楚王海王进行交战状态,西楚四面的战争也已拉开序幕,咱们已没有更多的人手去捉拿楚王妃。更何况,皇上新君登基,德行极为重要,岂能为了一个女子而让天下人……” 江沐辰岂会料到自己的一番话竟引来宁锋这么大的反应,心头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不等宁峰将规劝的话说完,便见江沐辰一手猛地拍向桌面,一手指着宁锋怒道:“朕何时说为了一个女子放弃整片江山了?宁锋,你是不是认为自己跟着朕这么多年,朕就不敢杀你了?” 宁锋低头听着德夕帝的怒骂,面上皆是惊惧之色,只是眼底神情却坚定如一,不畏皇权开口规劝着江沐辰,“皇上,微臣绝对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微臣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皇上的心思,微臣还是略知一二的。可不管皇上心中多么喜欢楚王妃,现如今她始终是楚王的妻子。您若是对她做了什么,天下百姓定会认为皇上是为了楚王妃,这才向天下宣称楚王为叛贼的。皇上,您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坏在一个女子的手上啊。” 宁锋越说越激动,心中亦是决定绝不能让皇上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 当初太后为了在辰王身边安插眼线,让西靖帝给辰王指婚,赐婚辰王与云相府千金云千梦。 辰王好不容易让玉乾帝收回了西靖帝的圣旨,解除了他与云千梦的婚约,怎能在事后又反悔?更何况,云千梦如今已是楚王正妃,若是与皇上之间传出闲言碎语,这对还未坐稳龙椅的德夕帝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够了。”一声含着怒意的低吼自江沐辰的口中呼出,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手指着宁锋怒道:“如何坐稳这江山,还不需要你来教朕。你只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便可,朕的事情,你无需指手画脚。” “皇上……”听完江沐辰的话,宁锋震惊地抬起头来,正要开口,却见江沐辰举起手让他闭嘴。 江沐辰闭上双目,用力地深吸几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半晌才对宁锋开口,“宁锋,朕心中明白,你所做的一切,均是为了朕好。只是,朕提起云千梦的事情,也并非完全是为了她。宣武将军已命人前去那山谷查探,并未发现太妃的踪迹,且整座山谷中,唯有一处的房子是被尽数烧毁的,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事情,只怕只有逃出山谷的人才知晓。而偏偏这时候发现一辆逃走的马车,若朕的猜测没错,云千梦定是带着太妃一同离开的。太妃为了朕吃了这么多的苦,你以为朕不担心吗?” “皇上……是微臣错怪了皇上啊……”宁锋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这些的事情,一时间脸上红白相交,只觉自己误会了皇上,竟将皇上想成那种贪图女色的男子,心中对德夕帝亦是越发的愧疚了。 “你且起来吧。”江沐辰自是明白宁锋的忠心耿耿,方才盛怒的口气也渐渐缓和了下来,轻声让宁锋起身。 “皇上……谁在外面?”宁锋正要开口说起元德太妃的事情,神色却突然一凛,迅速转身朝着帐外走去,手中长剑已出鞘,猛地挑开营帐的帐帘,却看到曲炎捂着臀部龇牙咧嘴地立于营帐外。 “曲大人,行刑已经结束了?”宁锋冷目盯着曲炎,对于此人则没有半点好感。明明是曲家人,但为了与曲凌傲争夺辅国公府侯爷的位置而投靠皇上,这种背叛祖宗之人,最是让宁锋反感厌恶。 宁锋的突然出现,让曲炎吓了一大跳,看着指向自己的剑尖,曲炎忍住身上的疼痛,讨好地问着宁峰,“宁侍卫,微臣已经受完刑,正要向皇上禀报呢。” 见曲炎一脸扭曲的笑意,宁锋的眼底瞬间划过一丝厌恶,语气冰冷道:“我自会告知皇上,曲大人受了伤,还是回自己的营帐歇息吧。莫要再呆在这里,否则我手上的剑可是不认人的。” “是是是,微臣知道了。”曲炎却仿若看不到宁锋对他的冷淡,依旧是笑得灿烂,随即才扶着自己的腰背一瘸一拐地离开。 宁锋盯着曲炎的背影,直至他走远,才放心地收起长剑重回营帐。 “外面出了何事?”此时的江沐辰已是放下了云千梦的事情,再次立于帐内悬挂着的羊皮地图前,研究着作战的方案。 “曲尚书的十军棍已经行刑结束。”简明扼要地提了下曲炎,宁锋并未多说外面的事情。 见德夕帝此时正专心地研究着地图,宁锋想了片刻,还是低声开口道:“皇上,曲炎一心一意想将曲景清送入宫中为妃,皇上为何总是推脱?曲尚书今日那番话虽带有私心,但仔细细想,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当初玉乾帝不也是为了维持朝中势力的平衡,从而拉拢各大士族,更是将容蓉那种商贾之家的女子纳入后宫为妃。皇上何不趁机拉拢京中权贵,也能让跟随皇上出生入死的将领们更加忠心于皇上?也免得曲炎总是惦记着宫妃的位置。” “朕现在没有纳妃的心情。江山破碎,二王作乱,太妃又捏在楚飞扬的手中,朕岂能在这种时候纳妃?如此一来,天下百姓只怕均会认为朕是个只顾自己贪图享乐的昏君,竟连自己母妃的生死也不管不问,只怕是适得其反。”江沐辰摇了摇头,半点犹豫也没有便出言拒绝了宁峰的建议。只是那双紧盯着地图的双目中,却似乎幻化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让人挥之不去,久久驻在心间…… 宁峰见德夕帝心意已决,也知多说无益,便换了话题,不再就纳妃一事紧揪着不放,“微臣不明白,十下军棍并不重,皇上既然无心纳妃,何不严惩曲尚书,让他再也不敢打这样的主意?” “曲炎的小心思虽说多了些,但他这个户部尚书却是当的不错。这几个月我军后放存储的军粮充足,账册上银两也十分的丰厚,足见他有理财的本事。朕既然已经明确回绝了他的要求,掐断了曲景清入宫的希望,若是再下狠手将他打的半死不活,只怕将来曲炎也未必会真心替朕管理户部。如今西楚天下三分,就连朝中的官员也是一分为三。朕手下的谋士中虽也有精通理财之人,可唯有曲炎是最为清楚国库银两以及朝中一系列规矩的,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朕也不愿在这样的事情上与自己的臣子之间产生太大的隔阂。今日那十大军棍,就当是让曲炎长个记性,免得他总是惦记着不属于他的东西。”说到此处时,江沐辰已是拿起方才曲炎呈上来的户部折子细看了起来,只见折子里面银两走向清楚明白,各项费用均是罗列在其中,让人一目了然,只见江沐辰挑剔的双目中也浮上一抹赞赏之色。 “皇上英明。”见德夕帝在看完曲炎的账册折子后眼露满意之色,宁峰立即符合着开口。 只是,江沐辰的眉头却始终紧锁,眉间依旧萦绕着一抹担忧之色。 宁峰望之,心头隐隐知晓皇帝为何烦恼,心中合计片刻,这才低声开口询问道“皇上,既然如今已经有了楚王妃的踪迹,不如让微臣前去营救太妃?” 江沐辰游走在地图山脉上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转身看向宁锋,眼底却是一片冰霜…… “爹,你这是怎么了?”曲炎刚回到营帐内,便见儒生打扮的曲景清迎了上来。 见曲炎满头大汗、脸上隐隐透着一抹痛苦之色,曲景清忙不迭地在椅子上加了一个软垫,这才小心地扶着曲炎坐下,一双美眸中透着浓浓地不解,语带焦急地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去了一趟皇上的营帐,竟是负伤而回?” “哎呦,我的腰啊……”不小心碰到了坚硬的椅子,曲炎一声大叫,一张脸顿时痛苦地皱成了一团,口中不停地吸着冷气,好半晌才平静了下来。 看着面前女扮男装的曲景清,曲炎身上的痛还未退去,心中的痛却又浮了上来。若不是想让景清入宫为妃,他又岂会让女儿跟着自己前来军营吃苦?可如今几个月过去了,皇上的心思竟是扑在战事上,半点男女之情也不曾表露。自己方才刚开了个头,便被警告了一顿板子,实在是让人心中焦急。 想起方才在营帐外听到的一切,曲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还不是为了规劝皇上纳妃一事,竟触怒了皇上,罚了我十军棍。原本以为皇上与楚王势不两立,皇上对云千梦也就没有了那样的心思。可是啊,唉,景清啊,爹明日就送你回京城外的别院。你一个大家小姐岂能总是窝在这满是男子的军营中?若是你的身份被人发现,不但你一生的清誉可就全毁了,只怕咱们一家都要被皇上问罪。你是没有看到皇上方才的脸色,十足地想吃人的模样啊!” 言尽于此,曲炎脸上已是浮现一层灰败之色,显然是对曲景清入宫为妃的事情死了心。还不如趁着如今尚未有人发现景清之前将她送走,再为她相看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曲景清听着曲炎的规劝,精致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讥讽,“爹爹,女儿此生非皇上不嫁。况且当初的辰王已经登基为德夕帝,女儿盼了这么久,难不成您想让女儿将后宫的位置腾出来让给别人?女儿不管皇上对云千梦那个贱人是怎样的心思,但他江沐辰是我看中的男人,我定不会让别的女子霸占了他。爹爹,你且好好的歇息吧,女儿自有主张。” 语毕,曲景清便领着自己身后的小书童跑出了营帐,曲炎想要开口叫住她,可刚一站起身,背后的疼痛便让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 第三百六十章 “小……公子,咱们还是赶紧回营帐吧,万一被人发现可就糟糕了!”跟着曲景清跑出营帐的小书童看着原本攻城的德夕大军渐渐回营,又见自家小姐立于树下痴望着皇上所住的营帐,心中焦急万分,忙不迭地走上前挡在曲景清的面前,苦口婆心地劝着。 ‘啪!’却不想,曲景清此时正是怒火烧心中,见不仅自己的父亲显露放弃将她送入宫中的念头,就连这小婢女也敢拦住自己青云直上的道路,不由分说便举起右手打向那书童的脸颊。 同时,只见曲景清修长白皙的手指着书童委屈的脸庞低吼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捧高踩地,见你家小姐做不成宫中的娘娘,你也跟着瞧不起我了,是不是?” 小书童捂着自己发疼发烫的脸颊,低垂的双眸紧紧包着眼中的泪水,贝齿轻咬着红唇,满面委屈地立于曲景清的面前,害怕地为自己小声地辩解道:“公子息怒,奴婢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皇上之前下命,命所有攻城的将士回营休战一日,眼看着营区的人越来越多,万一被人瞧出了公子的真实身份,定会有损公子的清誉呀。更何况,咱们老爷今日被皇上杖责,万一公子再出事,只怕更会惹怒皇上。” 小书童将心中的担忧一一道来,分析地头头是道,倒是让曲景清脸上原本的怒意渐渐散去了些。 只见曲景清再次抬头往远处被侍卫层层保护起来的营帐,眼底闪过一抹不甘,雪白贝齿轻咬着粉唇,心中却是下定了决心。 拽过面前的小书童,曲景清在她的耳边低声交代着事情…… 夜幕降临,十月深秋已是渐渐与初冬接轨,清凉的晚风中带着丝丝寒气,即便是身处南方,亦能够感受到季节的变化。 此时的军营中,则早已升起了篝火,众将士围坐篝火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一时间传遍整座军营。 尽管现下还没有将白无痕拿下,可是能够在战乱中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安祥,将士们均是满心喜欢,众人不由得聊起自己家中的妻儿,脸上均是浮现一抹深深地思念。 “皇上……”不知从何时起,江沐辰领着宁峰等人来到校场上,立于高处看着下面欢愉的场面,一名执勤的士兵见状,立即下跪行礼,“参见皇上!” 一时间,校场上的高谈大笑声瞬间隐去,所有人均是扭头看向江沐辰,见果真是德夕帝亲临此处,不约而同地起身行大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沐辰见众将士神情尚好,并未因为之前的挫折而显出挫败的表情,冷酷的眼神中划过一抹浅笑与赞赏,沉声道:“大家辛苦了,今日暂休一日,大可尽情放松。来人,传朕指令,今晚军中将士每人赏一碗酒助兴!” 跟在江沐辰身后的将领们见皇上下命,可负责此事的曲炎却在白日被皇上责令杖责,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由谁接下这差事。 “是,卑职这就去办!”宁峰见众人犹豫不决不敢随意上前领旨,只能站出来,恭敬地回答江沐辰的圣旨。遂见宁峰转身低声对立于自己身后的几名侍卫吩咐着此事。 “谢皇上赏赐!”士兵中顿时发出一阵震天的谢恩声,气势直逼云霄,直破天破,气势在一瞬间高涨。 仅仅是一盏茶的时间,则见方才被宁峰派去执行任务的侍卫领着伙房的伙夫,推着十几辆板车来到校场。 “给朕也来一碗。”江沐辰见将士们情绪高涨,素日严谨冰冷的脸上也隐隐可见破冰的迹象,不由分说便对宁峰吩咐道。 “是。”见德夕帝神情坚定,宁峰快步走下台阶,拿过一只大瓷碗,率先为江沐辰盛满一碗香气扑鼻的酒水,继而转身回到江沐辰身边,将手中端着的海碗恭敬地递到江沐辰的面前,“皇上。” 江沐辰微点头,伸手接过海碗,从而高举手中的海碗,朗声道:“朕敬各位将士一杯,愿我西楚将士能够再杀叛贼平定内乱,换百姓一个清平的西楚!” 语毕,江沐辰率先仰头喝干碗中的美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将士双手捧住海碗,高举过头顶高呼万岁,继而动作整齐地喝掉了碗中的酒。 一时间,校场上酒香扑鼻醉人,可经过此举,德夕大军的气势却是空前高涨,所有将士面现忠勇之色,实在是可喜可贺。 江沐辰将碗交给侍卫,将校场留给将士们,自己则带着宁峰返回营帐。 “皇上英明,今日这一休战,不但让大家得到了休整,更能激起将士们保家卫国的爱国之心。”看着不远处的操场上尽是一片谈论欢笑声,宁锋放下帐帘返回江沐辰的身边低声说道。 “让外面的侍卫全部下去休息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也回营帐休息吧。”江沐辰脱下身上的披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许是方才刚饮下一大碗的酒,只见他剑眉微微皱起似是十分疲倦。 宁锋岂会看不出真正困扰皇上的事情?见皇上似是还在困扰着楚王妃的事情,可宁峰到嘴边的劝阻之语却又咽进了肚中,恭敬地回了声,“是。”随即悄声离开了营帐。 只是,宁锋离去却没有回自己的营帐休息,而是趁着这段时间,将各营检查了一遍,随后又带着侍卫来到站岗的地方看着不远处的通州城。 只见通州城楼上烛火通明,即便是隔着极远的距离,依旧能够看到重重叠叠的人影穿梭在城楼上,看来白无痕对于防备一刻也不曾松懈过。 江沐辰只觉此时身心疲惫,谋划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如愿将玉乾帝赶下了皇位,自己登基为帝。 可他的心中却没有半丝喜悦之感。只觉这皇位如一把枷锁将他牢牢地困住,让他连自己最本真的心思也不能坦然地面对。 原本他登基时最应该站在他身旁的两个女子,却双双缺席。母妃被云千梦把持在手中,自己却无力救出。而对于云千梦的感情,却也在她一而再地拒绝他后,渐渐转化成了深情。 多么可笑的深情,居然出现在素来以冷酷著称的他身上。 可他却抑制不了对她的感情,她本应就是他的王妃、他的皇后,如今却成了天下人皆知的楚王妃,这怎能不让他懊悔? 看着楚飞扬与云千梦在一起鹣鲽情深的模样,江沐辰心头犹如烧着一把怒火,恨不能取代楚飞扬站在云千梦的身边,这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只怕比当皇帝还要让人向往吧。 营帐内的烛火肆意跳动着,却让江沐辰心烦意乱,抬起手臂挡在眼皮上,遮去那让人心神不宁的明亮,江沐辰将自己丢进无尽地深渊中…… 这时,帐帘被人掀起,一股寒气顺着被掀起的一角侵袭了进来,让江沐辰的眉头再次紧拧,却并未睁开双目,声音略带着不悦地开口,“不是让你下去休息吗?怎么又进来了?” 只是,回答他的却不是宁锋的声音,一阵属于女子的馨香扑鼻而来,温热酥软地双臂突然环上江沐辰的脖子,耳旁传来女子温柔甜腻地讨好声,“皇上,是臣女。” 江沐辰猛地张开双目,却见曲景清竟是一丝不挂地靠在自己的怀中,那双涂满丹蔻地手正试图解开他身上的盔甲…… 心头大怒,江沐辰瞬间站起身,毫不留情地推开曲景清,怒道:“谁让你进来的?军营中怎会有女子出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话音还未落地,江沐辰已拔出腰间的佩剑,冰冷剑尖直指面色骤然惨白的曲景清。 “皇上……皇上……臣女是因为爱慕皇上……这才不远万里从京城前来看望皇上……又听闻皇上前段时日遭人暗算受了伤……臣女心中担忧不已这才趁着外面没人偷偷溜了进来……皇上开恩啊,皇上……”曲景清哪里会料到江沐辰在美色面前竟还能坐怀不乱,加上从小养在深闺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阵仗,早已被快要刺到身上的冷剑吓傻了眼,忙不迭地捡起地上的披风裹住自己裸露的身子,瑟瑟发抖地跪在江沐辰的面前求饶。 “好个曲炎,朕念及他忠心耿耿今日没有重罚,没想到他竟变本加厉,将自己的女儿偷偷带进了军营企图迷乱于朕,他到底有何居心?难不成朕在你们的心中是荒淫无度的昏君?”说话间,长剑已是架在曲景清的脖子上。 方才眉宇间的疲倦早已被凛冽的杀气所取代,江沐辰身姿挺拔如松,整个人笼罩在散不去的怒意之中,瞪向曲景清的目光更是冰冷凌厉,带着无情的冷酷。 曲景清已是泪流满面,原以为自己的出现会惹得圣上的垂怜,可谁知江沐辰竟是这样冷酷无情,不但斥责自己,此时更是拔剑相向。只是,她所做的这一切,莫不是为了他啊! 想她京中闺秀,世家大家小姐,平日里均是养在高台楼阁,由奴仆服侍着,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可如今为了江沐辰,她是什么罪都受了。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这水患不断的江南,整日委屈地待在营帐内,只为能够让江沐辰接受她。 可如今的情景,却让曲景清悲从中来,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只能流泪满面地爬到江沐辰的脚边,紧紧抱着江沐辰的右腿大声哭道:“皇上饶命啊,臣女只是一心想侍奉皇上,并未有其他的心思啊……这一切,都是臣女自己所为,与父亲无关,还请皇上莫要怪罪臣女的父亲。皇上,臣女对您一片真心,您为何就是看不到呢?那云千梦已经嫁入楚王府,将来皇上活捉了楚王,楚氏一门也会被定为乱臣贼子,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云千梦岂能逃过一死?皇上,您还是看看臣女吧,您定会发现臣女比云千梦好上千倍万倍的,皇上……” “滚!”殊不知,曲景清不提云千梦还好,却偏偏提到了她,惹得江沐辰龙颜大怒,抬起左脚便朝着曲景清的肩头用力地踹了一脚,手中的长剑更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朝曲景清的脖子砍去…… 宁锋巡查完军营折回营帐,却突然听到营帐内传来德夕帝的怒吼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女子的哭泣声与求饶声。 宁锋心头一紧,急忙留下侍卫守在营帐外,自己冲了进去,却见德夕帝手中的长剑已经快要砍到曲景清。 而此时的曲景清一身狼狈、面色惨白脸颊满是泪水,却是愣愣地盯着照着她劈下来的长剑发愣,显然已经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 “皇上息怒!”宁锋见事情严重了,顾不得君臣之礼,只能上前抱住江沐辰的腰身,将江沐辰拉理曲景清周身,随即双膝跪地请罪,“皇上息怒,一切都是卑职没有看管好部下,让曲景清偷溜了进来,还请皇上责罚卑职。” 语毕,宁峰皱眉看向只顾着哭泣的曲景清,心中十分不明,这军中重地,此处又是天子的营帐,这曲景清是何时溜进来的?又是如何溜进来的?而自己身为德夕帝的贴身侍卫,竟在自己任职期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万一曲景清是敌人派来的刺客,只怕此时皇上早已深陷险境。 如此一想,宁峰往日冷静的脸上一片惨白,额头隐隐浮现冷汗,射向曲景清的目光更是带着责备与杀气。 ‘哐当’一声,江沐辰丢开手上的长剑,满面怒容神色阴鸷地盯着不远处捂脸哭泣的曲景清,怒道:“朕真是没有想到,这江山还未稳固,朕身边的人就已经想着与朕攀上关系,一个个急着将女儿塞到朕的身边。好啊,你们可真是有本事,在战乱之际竟还想着争权夺利,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在后宫中站稳脚跟。朕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朕此生非一人不娶,你们全都给朕死了这份心吧。” 曲景清听完江沐辰的话,心头顿时一凉,哭泣声瞬间停歇,猛地抬起头望向面色铁青的江沐辰,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不带丝毫的情感,一时间悲从中来,竟是想也不想就开口,“皇上……云千梦她已经嫁为人妇,您怎能夺人之……”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曲景清已是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闭上了嘴,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中不敢看江沐辰杀人的眼神。 “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朕丢进红帐中,既然你这么喜欢男人,那朕就成全你。”可这一次,江沐辰却没有对曲景清动手,而是唤进帐外守卫的侍卫,让他们将曲景清丢入红帐中。 曲景清听到‘红帐’二字,整个人瞬间如被抽光了力气瘫软在地动弹不了。 红帐,那可是关押军妓的地方,里面的女子有罪臣之女,也有犯罪的女囚犯,可德夕帝却仅仅因为自己闯入营帐中,竟狠心将她丢进红帐中,让她成为最下等的军妓。 “皇上,饶命啊皇上……”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哭嚷声,显然是曲炎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只见曲炎不顾身上的疼痛,一路爬着进了营帐。见江沐辰满面阴鸷地盯着他,曲炎立即朝江沐辰不断地磕头求饶,“皇上,一切都是微臣教女不严,还请皇上饶了小女吧,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皇上……” 江沐辰听完曲炎的话,竟是狂笑了起来,冷寒着笑声中带着凌然的杀气,让营帐内所有人纷纷闭上了嘴不敢再造次。 “曲炎,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朕今日已是看在你往日忠心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只想着小惩大诫,能够让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可到了晚上,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朕若是不严惩曲景清,只怕以后还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如今二王叛乱,朕御驾亲征便是为了振奋我西楚将士的士气,随军作战这么长时间,朕与将士吃住相同,便是为了起到表率。若是让将士们知晓今夜之事,认为朕是贪图享乐的昏君,寒了将士们的心,你们曲家负得起这个责任吗?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将曲景清丢进红帐,难不成想要朕亲自动手?”江沐辰已是懒得再看曲炎,朝着方才赶紧来的两名侍卫吼道。 那两名侍卫立即上前,一人一边架起曲景清的身子将她带出营帐。 可曲景清此时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挣脱了两人的挟制跑到江沐辰的面前跪下,痛苦流泪道:“皇上,臣女知错了,求皇上开恩啊。皇上,臣女是清清白白的大家千金,父亲跟着皇上打江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就饶了臣女这一回吧,臣女此生定会吃斋念佛不会再有奢念,臣女再也不敢妄议那些有得没的,还请皇上看在臣女是曲家女的份上,原谅臣女这一回吧……” 说完,曲景清便开始不断地磕头求饶,额头重重地磕再冰冷的地上,不一会便见她的额头红肿一片,隐隐有血丝渗出…… 曲炎见状,亦是爬到曲景清身旁,跟着她一同磕头,“皇上,微臣自跟随皇上起便忠心耿耿,如今小女犯错,微臣不求皇上能够饶了她,但求皇上看在微臣忠心的份上,不要将她丢到红帐中。微臣在此起誓,立即将小女送往普国庵,让她在庵中渡过残生。只求皇上从轻发落小女啊……” 宁锋见这对父女这般逼迫皇上,心知曲景清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今日白天曲炎那一席话已让皇上心生不悦,但顾及曲炎也算忠心,皇上没有重罚。 可谁知晚上竟发生曲景清的事情,这不但是在挑战皇权,更是在挑战皇上的耐性。 果真如宁锋预料的,江沐辰已是面似锅底、眼露寒光,极其不耐烦地朝侍卫挥了挥手。 两名侍卫见状立即上前,强行将曲景清拖出营帐。 “景清……女儿啊……”曲炎立即回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曲景清被快速地拖出营帐,整个人立即瘫软在地。 “曲炎,这是朕最后的警告,你若再自作聪明,朕定不会轻饶。即刻起,这户部尚书你也不用做了,降一级,重新做回你的户部侍郎吧。”江沐辰冷目射向曲炎,冷言冷语说出这番话后,便让宁锋将曲炎拉了出去。 曲炎痛失女儿同时又被降级,脸色难看之际,心头瞬间涌上无限的恨意。 只见他立即招手唤过自己的两名心腹,在其耳边交代了几句话,便见那两名心腹趁夜偷偷溜出了德夕大营…… “请皇上责罚卑职。”宁锋重回营帐,跪在江沐辰面前等待惩罚。 若非他布置欠妥,岂会让曲景清钻了空子?若此次踏进营帐的不是曲景清而是敌人,后果不堪设想。即便是事后想起此事,宁锋亦是惊得满身冷汗,终究是难辞其咎啊。 江沐辰恼火地一脚踢开地上的长剑,紧捏的拳头砸在桌角,眼中一片阴鸷,望之让人生畏。 “你派人偷偷前去跟踪那辆马车,确定里面是楚王妃和太妃,立即将她们全部给朕带回来。”江沐辰却是突然开口,冷硬的目光随即射向宁锋,阴沉道:“若是楚王妃受到半丝伤害,你提头来见。” 宁锋心头一紧,却知皇上言出必行的性子,且经过曲景清一事后,只怕更加坚定了皇上得到楚王妃的心思,只能对江沐辰点头称是,不敢再出言反驳。 “召集原先王府中的几位谋士,朕有事情吩咐他们。”见宁峰断了想对云千梦不利的念头,江沐辰收起眼底的戾气,只是面色却依旧难看,转身坐回桌后,只见江沐辰的眼底尽是一片复杂的目光。 闻言,宁峰知晓曲炎这个户部侍郎只怕此时都没有出头之日了。皇上此时召集谋士,想来是有让他们接手户部的事情。 今夜的事情一出,曲炎恐怕早已对皇上心生恨意,再让这样的人掌管户部,迟早有一天会出纰漏。倒不如趁曲炎动手之前布局,将曲炎从权利中心剔除出去,免得留着他坏了整盘棋局。 ------------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近日,海王军营中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原本海王军初战告捷,随后又是连连攻下了西楚三分之一的城池。 尽管这三个多月来楚飞扬与江沐辰不断地在抢夺城池,但海全手下四大猛将却坚不可摧,始终坚守最为重要的四座城池,加之远在通州的白无痕又斩杀了江沐辰麾下的一员大将,更是振奋了海王军的气势,这本应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可海王营帐中的气氛却十分压抑沉重。 “齐靖元……”提到这个名字,海全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齐靖元撕成碎片。 几日前,齐靖元命人从西楚京郊八百里加急送来一件礼物。 海王原以为是玉乾帝的首级,打开后才发现是海越的头盔,一时间海全恼羞成怒。 海越虽不能独当一面,却也是此次征战中,海王军的主帅之一。可他此刻却丢失了自己的头盔,等同于被齐靖元俘虏,这不但让海全颜面无存,更觉海越行事不够深思熟虑,轻而易举地让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人质。 只是,海全心头的这股怒火还未熄灭,还未与众将领商量出营救海越的方案,齐靖元竟又在三日前送来一份厚礼。 海全忍着心头的怒意打开那包装华丽的锦盒,只一眼,他脸上便血色尽失,不想那华贵的锦盒内装的竟是海越的左手。 看着自己儿子的手被齐靖元砍下送了回来,海全勃然大怒,这才知道自己上了齐靖元的挡。 齐靖元啊齐靖元,你可真是厉害,忍了三个多月与本王联手,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在背后捅了本王一刀,果真不愧是北齐的太子,冷血冷情心狠手辣。 齐靖元恐怕早已撒网布下了今日的局面,而远在北齐太子府的海恬,如今怕也是凶多吉少。好个齐靖元,当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海全面色铁青地站立于营帐门口,双手背后,微抬头往京城的方向远眺,心思千翻滚动,那相叠的左右手渐渐紧握成拳,骨节处更是隐隐泛着白光。 “王爷,起风了,您注意身子。这西北的气候可真是恶劣啊,才进入十月便已有严冬的寒意了。”袁耀见海王自从收到世子的断手后,这几日便尝尝一人立于营帐外沉思,心知定是齐靖元的这番举动搅乱了海王的心思。 袁耀亦是海王手下四大猛将之一,此次他随海王前来西面攻城掠地,可不想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趁着今日众将早早地将事情商量完毕,袁耀便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自己来到海全的身边。 闻言,海全缓缓收回视线,待他转目看向袁耀时,已是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谨慎。 察觉到袁耀的用意,海全视线一扫周围站岗的将士,见这几日众将在自己面前行事均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便知自己此番沉默已经引得军心揣测不安,长此以往,只怕对海王军有百害而无一益。 拍了拍袁耀的肩膀,海全戎装下的面容上竟露出往日的儒雅从容,显然是明白了袁耀的用意。 袁耀见之,一颗提着的心终于稳稳地放回了原处,也知王爷能够露出这样的笑容,定是心中有了计量,便不再多言劝阻,免得让海全觉得自己僭越无礼。 “回营帐吧。”垂下右手,海全领着心领神会的袁耀重返营帐内。 两人快速踏进营帐,同时立于图纸前,海全双目紧盯着京城所在的方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头脑,此时只消想起齐靖元就是在京郊将海越俘虏,便又忍不住要动怒。 “王爷,若是咱们再拖延下去,只怕世子性命难保啊。”在将士们面前只能保持冷静,可袁耀详观海全双目落在地图上的方位,心中便已知晓海王想要救出海越的心思。 加上袁耀本就是世子党,海越被生擒,如今生死未明当真是急刹了他们这一帮老臣。 海全听完袁耀的话,隐隐含怒的脑子却是瞬间冷静了下来,凌厉的双目中射出嗜血的光芒,却又被海全眼底的平静遮掩住,让人窥测不出他此时真正的心思。 微叹口气,海全目光依旧紧盯着图纸缓缓开口,“本王何尝不知拖地越久,对越儿越发不利。可这一次,只怕是齐靖元早已设好的圈套,让咱们往里面跳。也怪越儿这孩子急功近利,一心想着在本王面前立功,这才让齐靖元钻了空子。若他像沉溪那般沉住气,也不至于自己受苦,也让我们跟着担心。” 见海王到了这般紧要关头竟还将世子与海沉溪相比较,袁耀一颗心往下一沉,却仍旧不放弃地为海越争取道:“王爷,话虽如此,可咱们不能不管世子啊。况且,出了这样的事情,郡王大军又在京郊附近,郡王竟不顾手足之情冷眼旁观不加以援手,这事,郡王也是有责任的。若是世子手中也有五万大军,想必结果便不会如此了。出事之后,本应是郡王最先得到消息,速派人前来禀报。可过了这么多天,郡王却仅仅只是在当天派兵盯住了韩少勉的军马,其余时间均在营中休战,对世子的事情不管不问,这实在是让人心寒。” 袁耀今日算是豁出去了,为了海越能够被救出来,更是冒着得罪海全海沉溪的后果,将事情一一揭穿摆在海全的面前,让其明白海沉溪的自私自利。 一道冷芒瞬间射向袁耀,海全收回看向图纸的视线,双目冰冷地看向袁耀,淡然问着,“袁耀,你可知你现如今的职责?” 海王莫名其妙的一句问话,顿时让袁耀煞白了脸色,心中明白,自己方才为世子多番说项,已经引起了海王的反感。 现如今自己还跟着海王打天下,而海王身强体壮极其能征善战,自己却在海王的眼皮子底下这般明显地表现出支持世子,这在王爷看来定会以为自己有背主之嫌,难怪王爷会这般问自己。 袁耀瞬间沉默了下来,双目更是不敢直视海王,立即低下头,面色苍白,好半天才低声回道:“卑职正跟随王爷与楚王作战中。” 听完袁耀的回答,海王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身子却动了动,走向地图的西面,淡淡地开口,“你明白就好。越儿的事情,本王自会找人营救,你只管顾好自己的事情便可。难不成,你认为你已经比楚王还要善用兵法?” 不轻不重的一句问话,却让袁耀顿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满脸惭愧道:“卑职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王爷明察。” 至此之外,一句为海越辩解的话也不敢再提,生怕惹怒了海王,不等救出海越变先将他隔离出海王的心腹之外。尽管海越如今是世子,可真正做主海王军的却是海全,海全正值壮年,海越想要熬到荣登大宝想来还有几十年,他又何必如此心急将自己搭了进去? 一只布满薄茧的大手却在此时握住袁耀的臂膀,海全亲自将袁耀扶了起来。 袁耀心头一阵感动,不由得抬头看向海王,口气有些哽咽道:“王爷……” 海全用力拍了拍袁耀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你是本王手下最骁勇善战的。因此,此次本王才特意将你带在身边。而其余三人则被安排在了其他三个方位。只因为楚飞扬不是泛泛之辈,他是西楚最出色的战将,称之为战神也不为过。而西面紧靠北方和南方,楚飞扬手中最精睿的五十万大军被安置在北方,而洛城夏侯族却又在南方,咱们唯有从西面进攻,引起楚飞扬的紧张,让他尽早将手中的王牌亮出来,趁此机会一举歼灭。否则,越拖到后面,就越难对付。你可算过,本王手中一百五十万人马,辰王手中也是上百万的人马,可是已经尽数投入在这场战争中。此时唯有楚飞扬利用手中的五十万人马与我们双方斗了三个多月,足可见楚飞扬此人当真是撒豆成兵,让人不得不防。而据本王推断,楚飞扬的手中,除去已经露面的五十万以及北方的五十万大军,只怕还捏着四五十万人马,可这些人马到底藏在哪里,只怕只有楚飞扬一人知晓。” 听海全一席话,袁耀头上已是渗出一层薄汗,心中不禁惭愧不已。他们这些将领,因为近几个月来取得的胜利已是渐渐失去了平常心,尽管只夺得西楚三分之一的城池,但所有人却已将西楚看作了囊中物。 可如今听王爷这一席话的分析,那些远去的危机感瞬间袭上袁耀的心头,他真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将楚王的厉害给忘记了。 那样一个谈笑风生却手段非常的男子,在此刻却如鬼魅般印在袁耀的心头,挥之不去。 海全看着袁耀的反应,心知他已将自己的话听进了心中,这才接着开口,“更何况,楚飞扬的身边还有一个楚南山。楚南山退隐多年,可却是宝刀未老,只怕他一亮剑,无人能敌。楚氏一门,均是能征善战之人,是绝对不能对他们有丝毫放松的。这也是本王亲率大军前来朝城的原因。” 一个楚飞扬,已是让袁耀额头冒冷汗,如今又加上一个楚南山,袁耀的眼底顿时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若说楚飞扬作为后起之秀与袁耀没有打过交道,但袁耀跟在海王身边多年,岂会不清楚楚南山的实力?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将一百五十万人集中在朝城?”一时间,袁耀心头浮上焦虑,显然已经慌了阵脚。 海全见袁耀的危机感尽数被唤出,却是极其冷静地抬手再次拍了拍袁耀的肩头,安抚道:“不必惊慌。莫要忘记,楚飞扬的敌人除了我们还有江沐辰。而这两人之间的敌对立场比之与我们则更加的明显,毕竟,有一个楚王妃夹在两者之间,他们二人此生都无法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判。更何况,楚飞扬的表妹、云千梦的表姐可都在我们的手上,楚飞扬自然会有所顾忌。只不过……” “王爷,难道有何不妥?”见海王的话中带着一丝犹豫,袁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急切地问着。 海全却只是摇了摇头,微叹口气,缓缓开口,“这两人的分量还不够。若是能将云千梦抓过来,只怕楚飞扬的人马尽数能够被我们所用。奈何楚飞扬将云千梦藏得极好。” 海全的话语中,藏着无限的可惜。只需云千梦一人在手,莫说楚飞扬,只怕连江沐辰也会缴械投降。 闻言,袁耀也是愁眉不展,谁人不知楚王极爱了楚王妃,许多人均是想从楚王妃下手让楚王投降。奈何楚王将楚王妃藏了起来,任谁也找不到,即便他们翻遍了西楚的地皮,也没有见着楚王妃的人影。 西风卷帘,越往北寒气越重,行行走走这几日,云千梦一行人均是歇脚在曲若离陪嫁的别院中,倒也是安全无事。 只是,越是静谧无事,却越是让人深觉不安。 尤其这一路走来,就连路上也鲜少见到逃难的百姓,实在是让人忐忑难安。 “王妃,看来这一带已经被人控制了,咱们的行踪也早已被人摸透了。”放下车帘,乔影平静的面色中藏着丝丝杀气,全身端坐在马车内,浑身紧绷,时刻注意着四周的一切。 云千梦见乔影这几日越发的谨慎小心,心中赞许她办事的态度,却又觉得这丫头实在是太过严肃,不由得浅笑道:“我已将事情告知王爷,这边的事情,相信以我们的能力定能够办好。只是到时候可要委屈你了。” “能够为王妃办事,卑职万死不辞。”乔影岂敢应下云千梦的话,立即谦恭地回话,继而拿过一旁的包裹,低头认真地整理着里面的行李。 见状,云千梦柔雅的美眸中散发出点点笑意,双手轻抚微凸的腹部暗暗地算着时间,应该就是这几日了吧…… ------------ 第三百六十二章 “王妃,别院到了!”一日行程结束,马车停在曲家的别院门口,慕春与迎夏小心地扶着云千梦走下马车。 云千梦领着一行人立于大门外望去,只觉这与前几日歇脚的别院并无二致,均是萧条的模样,看来西楚真是天下大乱了,就连京城外的别院均是受到战火波及。 “王妃,里面一切正常,卑职已经提前派人打点好了一切,王妃可安心在此过夜。”这时,先她们一步进入别院的乔影快步走到云千梦的面前,神色严谨地禀报着一切。 云千梦收回视线,对乔影微点了下头,继而浅笑道:“咱们也进去吧。让大家近几日好好休息休息。” 留下这句话,云千梦由慕春迎夏扶着踏上台阶,缓步进了别院。 “乔影办事越发细心了,竟已经派人将正屋打扫干净,王妃进屋便可歇息了。”慕春放下手中的包袱,看着正屋与内室早已窗明几净,不由得出声赞叹了一句。 云千梦则是缓缓走到窗边,抬手轻轻推开窗子,明亮的双目看着落满院落的夕阳,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只是不知映秋与元冬如今如何了。”慕春一声叹息,将藏在心底的心事说了出来,遂而便见她与迎夏齐齐望向云千梦,两人的眼神中皆是信任的神色。 云千梦自是明白两个丫头的焦急,左手撑在腰间、右手轻抚腹部,慢慢地转过身,这才清声说道:“辰王暂时并未为难京中百姓,相信她们二人定是安全的。” 况且,辰王早已拿到京中所有公卿之家以及大家士族的劝进表,又岂会去为难小老百姓? “幸而有夫人留给王妃的别院,否则咱们这一路只怕连歇脚的地方也没有。”迎夏见院内静谧无声,将包袱内的器皿衣物放置完毕,便笑着开口,活跃着屋内的气氛。 见迎夏有意转变内室沉闷的气氛,云千梦低头看着脚下踏着的木板,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着,神情极其的认真谨慎,似是在算计着什么事情。 见主子这般表情,迎夏与慕春不再开口,两人接过乔影打来的井水,直接在外间烧起水来,正屋中除却开水的翻腾声,便再无它响。 “王妃,歇会吧。坐了一整天的马车,颠簸了这么久,您歇息会,对孩子也好。”不敢给云千梦胡乱喝茶,慕春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圆桌上,这才上前扶着似乎正在数地板的云千梦坐下。 云千梦将思路重新理了一遍,这才小心地坐下,双手捧起面前的茶盏暖着手,又见三个丫头都在,便浅声开口,“再过几日,咱们的马车便会正式往北方而去。届时,咱们便再无别院可以落脚。” 三人见云千梦此时开口定是有要事嘱咐,便立即轻声走到内室站好,安静地听着云千梦的差遣。 “咱们这些日子歇在别院,那人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也是他长了记性,以当初的事情为戒,没敢贸然行动。而一旦咱们踏入北方的界限,自然有王爷的五十万大军护着,到时候想要对我们下手则更加困难。”云千梦神情淡然,以一副轻松的口吻谈论着自己眼下的困境。纵使她身边有暗卫护着,但云千梦毕竟有孕在身,暗卫能够替她挡去刀光剑影,却无法替她生产,万一路上发生什么,只怕是无处求援。 见云千梦说起之后一路上的打算,三个丫头均是洗耳恭听,就连已经知晓一些内幕的乔影,在听完云千梦这番话后,神色变得更加肃然。 “所以,重点是进入北方前的这段路程。我已让乔影前去打探了路途中的一切,只是再嘱咐你们一句,届时不可慌了神,更不可自乱阵脚,谨记我教你们用枪的手法。”轻轻抿了口温热的白开水,云千梦招手让三人靠近,小声地将计划和盘托出。 而此时,距离别院不远处的废园中,一名年轻男子立于废园的绣楼上,抬眸望向别院的方向,那双沉寂的眼底却是充斥着无法抹去的恨意。 “兄弟,只是一个逃亡在外的楚王妃,你又何必这般在意?咱们这么多人,将那娘们绑了来,还不任由你处置?楚王杀了我们山头的当家的,我们既然跟了兄弟,自然会把第一次让给兄弟你。听闻那楚王妃十分得楚王的爱怜,想必也是个娇美如花的小娘子吧。我们这些在刀口上生活的大老粗,可还没有见过皇家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哈哈哈……”一道粗犷中带着淫秽的声音从男子身后的房内传来,一名五大三粗、满面横肉,年约三旬的男子大步走了出来,一手用力地搭在年轻男子的肩上,一面放声大谈捉到云千梦之后的美景,那凶恶的脸上已是爬满了猥琐的笑容。 年轻男子听到那带着沙哑的大笑声,眉头微微一皱,收回视线的同时扫了眼那搭在肩头的大手,半敛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脸上却浮起轻浮的笑容,朗声道:“刘大哥说得没错。那楚王妃闺名云千梦,曾经是云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可是京城有名的美女,否则又岂能将楚王迷得晕头转向?” 说着,年轻男子那双桃花眼微微一挑,转头往身后的屋子看了眼,这才转头凑近那大汉,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小弟听闻刘大哥十分喜欢泼辣的女子,这云千梦可是这里面的头一份。别看她一脸温贤淑的模样,却是个泼辣货,最得大哥你的口味。只是这云千梦却也足智多谋,刘大哥享用的时候,可也要防着她点,莫要让她伤了您啊!” 语毕,那年轻男子眼神下流地往大汉下身瞟了一眼,一切皆在把言中。 那大汉顺着年轻男子的目光往下看去,顿时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便更加淫秽,又见年轻男子对自己推心置腹,不由得也低声说出自己的看法,“老弟,这楚王妃一介女流,你为何等了这么多天还不动手?老子看她身边也就两三个小丫头服侍着,其余护卫的人数也远远不敌我们的人数,何必将此事拖下去?” 说着,那大汉只觉心头隐隐发痒,脑中已是在幻想一些不堪入目的场景。 年轻男子见大汉淫心大起,心中不由得升起轻藐之色,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大哥不知,那楚王妃虽是女流之辈,却是个厉害的。况且,楚王让自己的爱妻独自上路,岂会不安排护卫随行?咱们若是贸然闯进那别院,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可如何是好?万一这一路上她均是歇脚在别院,老子岂不是只能看着却吃不到?况且,咱们也可在路上动手,何必总是拘着手脚,让兄弟们再三地失望。”心中美好的幻想顿时被对方的一番话给浇灭,大汉不禁恼羞成怒,那搭在男子肩头的手上更是暗暗施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年轻男子却是不气不恼,脸上的笑容越发阴毒,出口的声音中带着化不去的恨意,“刘大哥急什么?此路不通,自然还有其他的道路。此时西楚大乱,谁也保不准楚王的大军会藏在何处,万一咱们明着动手被发现,莫说楚王,只怕连辰王也不会放过我们。我倒想问问刘大哥,你手中的这些兄弟,有几个能够抵过楚飞扬或者是江沐辰手中的大军的?如此莽撞,岂不是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倒不如咱们先静观其变,待那几方人马均以为安全时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又何必提前扫清这一路上的人?白费兄弟们的力气。”那大汉依旧有些不服,虽没有亲眼见过云千梦的长相,可听对方这么一形容,却更加撩起了他的好奇心。 “不这么做,楚王只怕会派更多的人保护楚王妃。”年轻男子心头一声轻哼,暗自嘲讽这大汉脑中装的皆是稻草,蠢笨如猪。 只是,说到此处,又见年轻男子与那大汉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只见那大汉在听完男子的计划后,脸上顿时放出无耻的大笑,重重地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遂而转身下了绣楼…… “公子,不如让卑职去办此事,何必……”见大汉离开,一名侍卫走近男子,极小声地建议道。 只见男子早已在大汉转身时敛去了满脸的笑容,面色阴沉发冷地让人心生寒意,半晌,才见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哼,西楚如此待我们,我岂会放过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打前阵的,生死均与本公子无关。活着,本公子会继续利用;死了,本公子会拍手叫好。只要是西楚之人,都是该死的。我现在最想看到的,便是楚飞扬知晓云千梦被人侮辱杀掉之后的表情,想必是十分精彩的!” 说到最后,但见男子双手成拳、浑身轻颤、双目爆红,一张原本莹白玉润的公子脸,此刻被笼罩在一片残阳中,让人望而生畏…… ------------ 第三百六十三章 晴朗了几日,却不想半夜时竟下起淅沥小雨来,雨中夹杂着凌厉的寒风,冬日的寒冷已是渐渐逼近。 “外面下雨了?”被雨滴的声音吵醒,云千梦右手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浅声问着歇在外间的慕春迎夏。 “王妃可是嫌吵?”慕春披了件素色的小薄袄,手上端着烛台快步掀帘走了进来。 只见她将烛台轻声搁在桌上,继而为云千梦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这才走到床边,将茶盏放在云千梦的手中。随后拿过床尾放着的蜜合色小袄为云千梦披在肩头。 云千梦轻抿了一口热水,滋润了下有些干燥的嗓子,随即开口问道:“外面雨势可大?” “雨势一般,只是相较于刚开始的时候,倒是大了些许,看来这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夜里寒气重,此时又下了雨,王妃还是躺好吧,免得着了风寒。”慕春为云千梦将肩头的小袄拉拢了些,免得寒气进入云千梦的体内。 这别院比不得在王府内,一切吃喝用度皆是早已备好的。出门在外,加上如今又是逃难中,服侍中有些疏忽是在所难免的。一如这别院,气温渐寒却没有烧银碳,因此即便是内室也显得阴冷。若是王妃不小心着了风寒,她们可无法向王爷交待。 思及此,慕春又弯腰,动手替云千梦掖了掖被角,免得寒风灌进被子中。 云千梦听着慕春的回答,心底细细地盘算了几分,这才开口,“这些日子在马车上教给你们的东西,可都记牢了?” 见云千梦考问自己是否长了记性,又想起王妃这些日子即便是身心疲惫,却依旧坚持教会自己与迎夏如何开枪,慕春立即恭敬地点了点头,低声回道:“王妃放心,奴婢与迎夏皆已记牢了,绝不会辜负王妃的一番苦心。” 看着慕春认真的表情与如花般娇美的脸蛋,云千梦淡淡地点了点头,神色却在一瞬间严肃起来,低沉吩咐道:“既如此,接下来几日,你与迎夏便坐到元德太妃的马车内。那火枪只要不遇水,威力自是不可小看。但切记,万万不可让火枪与火药遇水。” “王妃……”慕春万万没有想到,王妃这些日子悉心教她们火枪,竟是让她们保护元德太妃。一时间,慕春心头万分不愿意,脸上眼中皆是浮现出震惊诧异之色,显然是想拒绝这个要求。 她们是云千梦的陪嫁丫头,与云千梦感情自不是旁人能够比的,如今大难当头更应同舟共济,由她们保护王妃。她们岂能在这个时候转而去保护那刁钻的元德太妃? “王妃,奴婢不愿!”此时,原本守在外面的迎夏掀帘疾步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要跪下,却被云千梦的眼神制止。 “放心,本妃身边有乔影。你们二人没有武艺傍身,跟着本妃反倒会更加危险。此事便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的事情,本妃已经与乔影安排好,你们下去歇着吧,免得路上精神不济。”云千梦如此安排,却也是有自己的缘由。 如今既然已经确定了敌人是些什么人,她自然不能让迎夏与慕春涉险。两个丫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长得貌美如花,那些贼人看了定会产生淫念,自己万万是不能让她们二人冒这个险的。 只是,此话却不能对二人明说,免得她们不肯离开自己。 语毕,便见云千梦缓缓躺下,不再开口。 慕春与迎夏无法,只能朝云千梦福了福身,两人悄声推出外间。 第二日醒来,外面雨势果真是越来越大,众人草草用了些早膳便登上马车启程。 一路上,大雨磅礴,雨水伴随着狂风拍打在车身上,时不时有大风刮起车帘,雨水便趁势打了进来…… 行至傍晚时分,本是应当歇在最后一座别院,却突然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用力地踩在泥地里,顿时溅起无数淤泥,却无人在意。 “禀王妃。”马蹄声渐渐静止,马车的车窗外响起一道低沉的禀报声。 “可是前面出了事情?”云千梦看了眼忙碌的乔影,继而低声开口问道。 “回王妃,卑职方才前去探路,却发现老夫人的别院早已变成了一摊废墟。”马车外回禀的声音低了几分,但严谨的音调却越发明显。 闻言,云千梦眉眼间划过一丝凛冽之色,只转眼间却又变得淡然从容,双手轻抚着腹部,淡淡地出声问道:“可有仔细检查过?有没有人受伤?别院是何时变为废墟的?是被人抢劫一空还是被人纵火烧毁?现场可有留下线索?” 车外骑马与马车同行的暗卫听到王妃这般细致的询问,又听出王妃嗓音沉稳冷静,原本焦急的心情也渐渐沉静了下来,将自己探查到的消息一一禀报给云千梦听,“是被人纵火烧毁。卑职赶去时,整座别院虽已成一片废墟,但四处却还冒着黑烟,卑职隐约闻到有火油的味道。若非雨势渐大,只怕这场大火并不会这么快被扑面。幸而别院内的奴才早就跑光了,倒是没有人受伤。只是,今日只怕不能歇在别院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雨势又大,地上均是烂泥,走夜路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唯有别院的不远处有一座废弃许久的庙宇可暂时避雨歇息,还请王妃示下。” 见暗卫打听的这般清楚,云千梦微寒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冷笑,继而出声吩咐,“既如此,就按照咱们事先安排好的行动吧。那庙宇虽破,却能够解燃眉之急,便去那边避雨暂且过一夜吧。” “是,卑职这就去办。”话音一落,马蹄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慢慢没了声响,只留雨声。 “王妃,他们实在是太大胆了,居然敢公然纵火。”乔影放下手中的铜镜,冷静的双目中折射出肃杀之气,身上早已泛起杀气,眉头紧皱下的表情更是带着愤然。 云千梦勾唇一笑,只是嘴边的笑容却不见半点温度,但见她接过乔影手上的眉笔,亲自为乔影上妆,“他们这般急不可耐,却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免得我们再派人手打点一切。虽然出了这一点小意外,其余的事情却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只是,老夫人的别院却是毁在这帮人的手中。”乔影见云千梦亲自为自己上妆,顿时坐直身子不敢有半点晃动,一张本就俏丽的小脸更是绷得紧紧的,脸颊上隐隐浮现红霞,倒是与往日的严肃认真有些判若两人。 云千梦眼底轻笑,薄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便又恢复了平静,“都是些死物,何必在意。咱们如今在逃命的途中,保住性命,不拖王爷的后腿,这才是最重要的。行了,真是越看越像了。” 描完最后一笔,云千梦身子往后靠去,腰部靠在软枕上,双目细细地审视着乔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乔影却是神色肃然,心中保护王妃的念头更加坚定。 “王妃,庙宇到了。”正说着,外面传来暗卫的提醒。 云千梦与乔影互看一眼,两人披上披风,将纱帽戴在头上,这才见乔影扶着云千梦下了马车。 外面早有迎夏与慕春双双撑着伞等候,见云千梦与乔影出了马车,二人立即上前,遮住云千梦头顶的大雨,一群人快步走进庙宇中。 而这一幕,则落在远处坐在马背上的年轻男子眼中,只见他眼底一片冰冷,看着那道被众人簇拥着踏进庙宇的身影,男子握着缰绳的双手已是紧握成拳。 “虽没有看到那楚王妃的模样,可她身边那两个小妞长得可真是水灵。今夜兄弟们可有口服了!”而与男子交好的那名大汉则睁大双眼,紧紧盯着那几道身姿纤细婀娜的背影,嘴角更是泛出点点口水印子,形象之猥琐无人能及。 “这等好事,自然是让刘大哥拨得头彩。小弟万不敢与刘大哥争抢,更会为大哥放哨。还请大哥放心享用。”年轻男子眼显残忍之色,嘴角勾起讥笑,浑身笼罩在阴毒气氛之中。 那大汉闻言,立即喜形于色,心头更是酥痒难耐,忙不迭地与男子讨论起折磨女子的各种方式…… 众人踏足进入庙宇,便见里面灰尘蒙蒙、四处皆是层层叠叠的蜘蛛网,原本供奉烛火的案桌上扑洒着往日的香灰,想来定是废弃已久。 “委屈王妃了!”乔影见这庙宇内脏乱不堪,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下,顿时面现内疚惭愧之色。 “无碍,出门在外岂能那般讲究。”说着,云千梦双目定在迎夏与慕春二人身上。 二人本想在此伺候云千梦,却见主子眼神中隐带坚定神色,二人只能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随着暗卫从后门出了庙宇。 “路途中守在马车外的侍卫,今夜均在庙外守夜。其余人,皆在暗处守着。”见慕春与迎夏离开,云千梦脸上浅笑隐去,眉目间一股凌厉之色显现,沉声吩咐着一切。 “是。” ------------ 第三百六十四章 果然是你 夜幕降临,冷夜的空气中沁着一股寒气,加之外面大雨不断,又平添了重重的湿气。 幸而这庙宇虽然荒废许久,但四处的窗棱却还算完整,关上窗子,再烧些柴火,庙内倒也温暖了起来。 庙内只剩云千梦与乔影二人,燃烧的柴火时不时地跳出一些木火星子,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噼啪声,显得极其的安静。 云千梦打量着换完衣衫立于自己面前的乔影,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赞叹,浅笑开口,“嗯,这样看着果真是一模一样了。” “卑职僭越了。”乔影说着便又低头检查着身上的配饰,以求做到万无一失。 云千梦敛去脸上的浅笑,正色道:“本妃几次落难,皆是你舍命相救,何来僭越一说?今日这事,若本妃身边没有你,只怕也无法执行。只是,一会行事之时,你定要小心,莫要被人伤到了。” 见王妃神色这般严肃,乔影顿时停下手上的事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云千梦见乔影将自己的话听进了心中,面色温和地对她点了点头,见乔影转身躺在一旁干稻草上的锦被上,云千梦抬眸再次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才转身走向后门处…… 夜已深,柴火渐渐熄灭,火星子躲在余灰中,没了方才燃烧时的炫耀,庙内的光线渐渐地暗淡了下来,只有那斜躺在被褥内的人儿将背影投射在清冷的地砖上…… 而外面依旧大雨不断,夜雨中让人视线迷糊,加上没有半点月光照明,四处更加黑暗,让人瞧不清楚前方的事物。 子夜时分,只见那十几名原本精神抖擞守在庙外的侍卫渐渐露出疲态,众人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想来定是连日来的紧张赶路加上彻夜不能眠造成的。 “时辰到。你们几个下去休息吧。”这时,从树林中步出十几名同样穿着的侍卫,但见他们揉了揉发困的双眼来到庙宇外与之前守夜的侍卫交班。 “辛苦了。”见有人前来交班,守上半夜的侍卫这才放心地离去…… ‘沙沙沙……’正在这时,树林中传来一阵有别于雨声的声响,似是树枝摇摆发出的声响。 两队交班的侍卫脸上发困的神色瞬间褪去,所有人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树林,却未发现半个可疑的人影…… “小心调虎离山之计,全部打起精神保护王妃。”领头的侍卫眉头却是一皱不皱,神色肃穆如临战场,腰间的佩剑已经出鞘,剑身散发出的寒光在漆黑的夜间显得极其渗人,那沉着冷静的声音却在雨夜中极其清晰地落在众人的耳中。 只见他的话刚吩咐完,上百道身影竟从树顶飞身而下,那些服饰各异的贼人不但没有蒙面,更是大胆地手持武器,各个面色凶猛地杀向庙外守着的三十几名侍卫。 所有的事情均在这一刻发生,尽管敌人来得突然,三十几名侍卫却神色冷静的分别站成两排挡在庙宇门外,训练有素地先发制人攻向从天而降还未站稳脚跟的贼人。 大雨磅礴下,兵器相击之声依旧清晰,时不时有人身受重伤大喊呼痛,也有人在一招之间便丢了性命横尸大雨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庙宇外便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即便有大雨的洗刷也不曾消淡半分…… 尽管王府侍卫身手了得,但偷袭的贼人却是有增无减,树林不远处更是传来一阵强劲有力的马蹄声…… 敌方显然也听到了这阵马蹄声,只见那群贼人凶残的脸上顿时扬起嚣张得意之色,下手的攻势更加凶猛…… 侍卫们看着越来越多的贼人,只觉压力越来越重,三十多人堪堪才能守住庙门,却不想正在此时,十几道身影早已是攀上了庙宇的屋顶,手脚敏捷地掀开屋顶的瓦砾往下看去。 但见昏暗的光线下,庙宇内只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斜躺在锦被内,那露在外面的容颜顿时让引得众人眼露淫光,加之听到外面的打斗声,里面的妙人早已被惊醒,此时正满脸惊慌无助地缩在被褥中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这样的场景,那趴在屋顶的贼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先来后到,纷纷掀起脚下的瓦砾争着冲进庙宇内…… “你们是什么人?”清冷的庙宇内突然融进不属于此处的浑浊之气,女子顿时拥被坐起,面色虽然严肃,但眼底却依旧含着点点害怕。 “云千梦,想不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吧。”就在众人争先恐后扑向女子时,那原本立于最后面的年轻男子突然出声。 听到男子的声音,女子眉头轻微一皱,雪白的贝齿轻咬着粉嫩的唇瓣,半晌没有出声。 “兄弟何必跟个女人说废话,难不成你忘记你我之前的约定了吗?”那一脸横肉的大汉见年轻男子双目紧盯着不远处的美人儿,心头一时不快,口气顿时差了几分,脚步更是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几步…… 见那大汉一副色迷心窍的模样,男子眼底划过一丝讥讽,目光却始终放在终于见面的女子身上,一面说一面往前走着,“怎么?堂妹这么快就不记得堂哥了?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做了楚王妃,连自己娘家的穷亲戚也不认识了。不过,堂妹这般有福之人,不知每夜梦回,会不会梦到我那可怜惨死的小妹?易易可是来找过我好几回,每次都是诉说你是如何害死她的,若不是你,楚王妃的位置,非易易所属!” 语毕,男子已经蹲在女子的面前,那如毒蛇般的双目死盯着面前强装镇定的女子,淬染着毒液的眼瞳中倒映出女子出尘的容貌,男子眼底渐渐染上情欲,竟是朝着面前的女子伸出手来…… “云易杰,你与云易珩投敌卖国,又在西楚战乱之际纠集这些盗匪四处为非作歹,其罪当诛!”却不想,女子身形却十分地矫捷,不但避开了云易杰朝她脸庞抚摸过来的双手,更是站立起身,脚下步子微动,已是与庙内的所有贼人拉开了距离。 “哈哈哈……”却不想,云易杰竟是仰头大笑,继而如盯住猎物般死死地看着女子,怒道:“你逼死了自己的祖母,逼得我妹妹被迫嫁于死囚,逼得我爹爹被流放,逼得大哥此生不得参与科举,居然还有脸指责我?云千梦,你才是最无耻的!” 原以为女子在听完自己的指责谩骂后会立即反驳,却不想,女子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未进行辩驳。 云易杰眼角余光扫到那群立于庙内的大汉早已等不及了,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继而转头对那群大汉残忍道:“你们也看到了,楚王妃虽然身怀六甲却也是相貌倾城的女子,这样能够的女子,你们穷其一生只怕也是碰不到,何不趁现在好好的享用,也为你们那些被楚王杀害的兄弟报仇。”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看到女子柔弱模样而露出怜香惜玉心思的大汉,纷纷收敛了这种心思,一个个眼露凶狠淫秽的目光看向女子,脚下的步子更是步步逼近…… “楚王想必做梦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王妃即将承欢于我们兄弟的身下吧!楚王妃,你放心,今儿个我们兄弟保证能满足你。若是您还有其他的需求,外面还有上万的兄弟等着尝一尝西楚王妃的滋味。”那姓刘的大汉第一个开口,只见他身形极快,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张开双臂扑向女子。 奈何,即便他身手极快,女子的动作却更快一步,在他扑向女子之时,那抹散发着淡香的身形早已闪到了一旁,亭亭玉立于昏暗的光线中,惹得众人眼眶大热,恨不能齐齐扑上去。 大汉扑了个空,落在他人眼中,自然是被奚落嘲笑了一番,庙宇内瞬间响起一阵阵嘲讽之词,惹得大汉恼羞成怒,双目喷火地瞪向女子,发狠道:“贱人,给脸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本想好好疼爱你一番,不想你这般不识好歹!你以为你还是楚王妃吗?今夜一过,我们把你的扒光悬挂在城楼上,老子倒要看看楚飞扬那个杂碎还有没有出战。你们都给老子看着,老子今天非要第一个得到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着,又朝着女子的方向扑去,而其他的大汉则是围成一个圆形,将女子与刘姓大汉困在里面,放肆地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唯有云易杰冷笑地立于一旁,看着如今陷入困境,即将更加悲惨的女子。 只是,看着看着,云易杰嘴边的笑意渐渐僵住,不好的预感缓缓浮上心头,云千梦身为闺中女子不懂武艺,自不会是这些淫贼的对手。 可圈中的女子除去刚见面时表露出的惊慌外,却始终沉稳冷静,身手更是了得,竟让所有人都碰不到她的衣袂。况且,以一名孕妇而言,面前女子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敏捷了。 难道说,这一次自己又落入云千梦的陷阱中了? ‘轰……’云易杰正想着,原本紧闭的庙门被人从外往里推了开来…… ------------ 第三百六十五章 击毙 庙内肆意无耻的大笑声嘎然停止,众人听到庙门轰然被人推开,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却见身穿统一服饰的楚王府侍卫手持武器,步伐统一地踏进庙宇。舒蝤鴵裻 所有人放眼看去,只见楚王府侍卫面色肃静,身上冲出无法抵挡的杀气,顿时吓得那些盗匪面色苍白,一个个不由得面面相觑,均是转目看向同样面露诧异的云易杰,寻求他的意见。 而楚王府的侍卫却不给这些盗匪半点反抗的机会,一拥而上将庙内的盗匪尽数围困住,眨眼间便缴了他们手上的兵器。 而原本被困在圆圈内的女子,此时却是身形轻盈地走了出来,立于侍卫之首,目色冰冷蕴含杀气地直视着孤零零一人的云易杰。 云易杰被那女子冷寒的双目盯着,又见形势逆转,垂于身侧的双手倏然抓紧,身上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气。 “你不是云千梦!”咬牙切齿的低吼从云易杰的口中喊出,他双目阴狠地瞪向那娉婷立于圆圈中的女子,眼底虽诧异却又泛着了然的光芒。 是他一时大意了,以为云千梦有孕在身便放松了警惕。 原以为,自己防着云千梦之前的一系列举动已让那个贱人放松戒备,这才落入自己的圈套中。却不想这一切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自己竟再一次钻进云千梦设计好的圈套中。 思及此,云易杰双目顿时转向庙门口,满是怒火的双眸四处寻找着云千梦的身影。 “公子可是在找本妃?”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庙宇后门处传来,随着庙内光线突然明亮起来,众人的视线顺着光线看了过去,只见一道淡紫色的身影缓缓走进这个是非圈。 云易杰瞬间便听出这是云千梦的声音,双目瞬间被仇恨覆盖,阴狠地盯着一身淡紫秋装的云千梦。又听到云千梦方才对自己的称呼,明显是拒绝承认自己与她的堂兄妹关系,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认自己。 明白了云千梦的用意,云易杰心中怒意更甚,看着款步走近的云千梦,又见云千梦神色坦然自若,一手则是轻轻覆在微凸的腹部,动作十分的小心谨慎,云易杰眼中神色越发阴晴不定,如毒蛇般死盯着云千梦的腹部。 “堂妹如今贵为楚王妃,看来是不打算认我们这样的穷亲戚了。”险险地压下心头的怒意,云易杰深知若被云千梦一句话惹怒,恐怕只会上了云千梦的当。如今自己的人手被云千梦控制,唯有平心静气方能找到脱身之计。 “王妃,外面的贼人尽数歼灭。”而这时,原本假扮云千梦的乔影则快步来到云千梦的身旁,护着云千梦走到距离云易杰三丈远的地方,满面警惕地盯着云易杰,深怕此人心思不纯加害于云千梦。 “辛苦你了。”云千梦不答云易杰的问话,却是将精神放在乔影的身上。见乔影一切安好,没有半点损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放下心的同时,云千梦的视线如闪电般射向那脖子上被架着长剑的十几名盗匪,眼底的寒意让那些盗匪身心均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也没有了方才戏弄乔影时的张狂无耻。 “乔影,这些人交给你处理。”云千梦突然出声,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是。”乔影深知留着这些人只会坏事,且方才云易杰已经点明了他与王妃的关系,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只见乔影身形并未移动半分,而是对领头的侍卫点了点头,那侍卫意会,立即命人押着那些盗匪步出庙宇。 “想不到楚王妃与云公子竟是堂兄妹,看来与东羽联盟一事,楚王只怕也是参与其中。楚王妃何必欲盖弥彰,你以为杀了我们,天下百姓就不会知道你们那些腌臜事了?”突然间,那刘姓大汉竟突然大喊大叫起来,若非压制他的侍卫武功高强,只怕早已被他那一身蛮力给挣脱开。 只见他双手被困于背后,头被侍卫的手压得极低,却挣扎不休地想抬起头来转向身后的云千梦与云易杰,那蓄满恨意的浑浊双目中倒映出两人的身影,粗声朝二人喊道,似是在为云易杰的见死不救愤怒,又似是在为云千梦方才对他们果断的处决而悲愤。 见有人带头反抗,其余的盗匪也紧跟着大吵大嚷起来,每个人凭着身上的蛮力想要挣脱侍卫的束缚,庙内一片喧嚣之声,场面一时混乱了起来…… 乔影眉头一皱,深怕这些人当真摆脱了侍卫的压制而冲撞了王妃,又怕自己在此处出手惊扰了王妃腹中的胎儿,微沉的眼神骤然射向领头的侍卫,示意他立即将人待下去处决掉。 吵闹之声在一瞬间停止,只见所有压制着盗匪的侍卫齐齐出手,点了那些盗匪的哑穴,继而极其快速地将人拖了下去…… 云易杰见云千梦行事比之以往更加的果断狠毒,面色渐渐泛白,只是那紧盯着云千梦的双目中却隐隐透着一抹看好戏的光芒,“堂妹果真是越发厉害了,居然灭了我带来的这些盗匪。可见这一年不见,你的心肠变得更加歹毒了。不过,这些人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可惋惜的。妹妹这副歹毒的心肠,大哥定会为你远播四方的,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楚王楚王妃到底是一对什么样的夫妻。” 仿若半点也不担心云千梦会处置自己,云易杰嘴角勾起一抹放荡的冷笑,不待云千梦开口,紧接着又说道:“你以为不承认你我的关系,又杀了那些废物,这天下就没人再知晓这个秘密了?这天下岂有不透风的墙?纸是永远不可能包住火的!你以为如今的形势还是掌握在你的手中吗?云千梦,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事到如今,谁胜谁负早已有了定断,却不想这云易杰竟还口出狂言,一副不死心的模样,乔影猛地皱起眉头,生怕对方再耍奸计,十分小心地护在云千梦的身旁。 而云千梦却在听完云易杰的话后目光微沉,心中深知云易杰云易珩经过那场科举考试后性情大变,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贪图享乐的公子哥。今日他敢带人前来围追堵截自己,现在还不露半点害怕的神色,定还有后手。 思及此,云千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极其小心地注意着笑得十分大胆的云易杰,庙堂内安静地竟连绣花针落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哒哒哒……’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疾奔的马蹄声…… 而伴随而来的车轱辘碾过泥地的声响顿时让云千梦明白事情的症结所在…… 一双厉目骤然射向云易杰,云千梦来不及与云易杰耍嘴皮子,脚下步子已经往门外赶去。 密雨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一辆马车,马车外竟无人驾驶,而车窗上则趴着紧紧抓住窗棱的慕春与迎夏。只见二人面色苍白透着前所未有的惊慌,身子紧紧地贴在车壁不敢动弹半分。 而马车后竟是追赶着上百名手持长剑的杀手,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云千梦立即出声命令道:“所有人前去救人。” “是,王妃!”剩下的侍卫领命,留下乔影一人保护云千梦,其余人等纷纷冲进雨幕中救人。 只是那马车不偏不倚,正是朝着庙宇冲了过来…… “王妃小心。”乔影身形一闪挡在了云千梦的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没有人看着的云易杰竟在此时手持匕首朝着近在眼前的云千梦冲了过来…… 待乔影转头看向身后时,云易杰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那张布满凶残目光的双目直瞪着云千梦,手中的匕首正对的正是云千梦微微隆起的腹部。 只见云易杰眼带阴狠的笑意,原本单手持刀,眼见着刀尖即将刺进云千梦的腹部,竟是改由双手紧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刺向云千梦的肚子…… “王妃……”一时间,乔影已经顾不得冲过来的马车,一声尖叫正要移步挡在云千梦的身前…… ‘砰……’而这时,一声巨响骤然在这紧张的雨夜中响起,惊得快要撞上门框的马儿竟突然转变了方向,转头往树林中奔去。 而已经赶出去救人的侍卫们则顺势飞身上了马车,抓住缰绳,渐渐地控制了狂奔的两匹马,其余侍卫则是气势不减地冲进马车后,与敌人打斗了起来。 待枪声的余音在庙内消散,乔影这才看清面前的状况,只见原本想要杀害云千梦的云易杰竟是双目圆睁地直直往后倒去。 地上干枯的稻草上瞬间染上了鲜红的血液,而更多的鲜血正从云易杰的心口泊泊往外留着…… “王妃,您可有受伤?”确定云易杰已经死亡,乔影立即将注意力放在云千梦的身上。 但见云千梦的面色亦是隐隐泛白,只见她左手护着腹部,右手则是持枪稳稳地抬起,枪口处还散发着浓浓的硝烟味,可见方才千钧一发之间,是王妃自己救了自己。 ------------ 第三百六十六章 乔影立即走上前,扶住云千梦的身子,双目紧紧地注视着云千梦的神情,深怕方才的变故惊吓到了王妃。 云千梦左手在腹部轻轻地滑动了几下,似是在安抚腹中的孩子,待情绪平复之后,这才收起手中的火枪,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我没事。马车可控制住了?” 说着,云千梦的目光已经转向庙外,夜雨依旧连绵不断,浓烈的血腥味即便有雨水的洗刷也消散不了,直直的扑向破旧的庙宇,让云千梦稍稍皱了下眉头。 只是,想起方才千钧一发的危险,云千梦的眼眸中却是多了一抹凌厉之色,由乔影扶着往庙门口走去。 只见经过方才的危险,所有人均意识到云千梦的身边不可缺人,早有原本被云千梦勒令藏在暗处的暗卫冲了出来,将庙宇团团围住,即便是燕子也是插翅难飞。 “回禀王妃,受惊的马已经安抚了下来,元德太妃、慕春与迎夏也被救了下来。只是元德太妃受了些轻伤。”侍卫上前禀报方才打斗的结果,“偷袭慕春等人的并非这些盗匪。那些人身手敏捷、下手又快又狠,且行动和服饰均是一致,想必定是东羽偷偷潜入西楚边境的大军。” 听着侍卫的禀报,云千梦的视线却是射向黑夜中,此时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除去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与依旧绵绵不断的夜雨外,一切又归于平静。 “可有活口逃离的?”过了半晌,众人才听到云千梦清冷微寒的声音在雨夜中响起。 听到王妃面色凛然、语气更是夹杂着少有的肃穆,乔影不由得将注意力尽数放在云千梦的身上。经过一夜的争斗,王妃虽身怀有孕,可眉间却尽是凌厉之色,半点倦意也不曾显现。此时问起那些趁夜袭击他们的敌人来,口气中更是带着杀气。这让乔影心头一紧,突然意识到今夜此事的重要性,心头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王妃放心,卑职们早已按照王妃的计划将盗匪尽数歼灭。幸而王妃神机妙算,派了暗卫护在元德太妃的身边,连同那些东羽士兵也尽数伏诛,没有让任何活口逃离此处。”侍卫口气坚定地回答着云千梦的询问,眼中神色始终如一。 让听完禀报的云千梦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目光骤然从树林的方向转向另一边,云千梦看着他们之前进来的那条道路,继而沉声问道:“派出去的暗卫,都回来了吗?那边状况如何?” 语毕,云千梦的心中却已是盘算起此处距离江南、朝城分别需要几日的脚程,而如今自己身怀有孕自然要以腹中胎儿为主,万不能玩命地驾车前往北方。 正问着,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踏步声…… 听到这阵脚步声,立于庙宇外的暗卫们并未露出戒备的表情,云千梦则神色从容地等着来人现身。 “卑职参见王妃。”来人正是暗卫的头领,待他出现在云千梦的面前时,方才那阵脚步声已经消失无踪,想来定是纷纷藏身于暗处了。 云千梦微颌首,淡然地出声问道:“可有人伤亡?那边状况如何?” “回王妃,卑职等人趁夜而去,打得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尽数歼灭。我们伤亡极小。”回答的言简意赅,十分符合他的身份。 听完,云千梦这才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整个人也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仿若一直憋在心口的一口气终于散了出来,让云千梦此时的神情看上去也轻松了不少。 “尸首呢?”只是,松了一口气后,心头又浮上其他的思虑,云千梦想着这么多的盗匪与东羽士兵,处理尸首也是极其棘手的事情。更何况,云易杰的尸体此刻还躺在庙里。 “王妃放心,卑职已经带人清理干净,不会留下一点线索。”那暗卫依旧是挑着重点回答云千梦的话。 “既如此,辛苦大家了。将里面的人抬出去埋了,我们即刻启程。”抬头看了看屋檐外的天色,见远处一片灰蒙蒙的光线已有了天亮的迹象,云千梦果断地开口,随即抬腿跨出门槛,往外面走去。 乔影见状,立即拿过门口放着的雨伞,撑开挡在云千梦的头顶,护着她朝马车走去。 “王妃,您一夜未睡,还是休息一会再启程吧。此时咱们歼灭了这些盗匪,想必能够安生一些时日了。”想着云千梦这一路上的盘算与担心,虽然前几日均是歇在别院,但心中的一根弦却始终紧绷着,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喘口气,乔影自然希望主子能够歇息一会。 可始终注视着前方的云千梦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继而淡然道:“今夜这么大的动静,岂会瞒得过去?更何况,辰王海王东羽可都紧盯着咱们,这边动静这么大,方才我又开了枪,只怕早已暴露了行踪。此地更是久留不得。” 自己之所以不留活口,也只是希望能够争取些时间而已。只是,以辰王海王强大的关系网,只怕自己的行踪也隐瞒不了多久了。 乔影见王妃言之有理,不由得重重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面前的马车时,才发现这是元德太妃所乘坐的马车。 只是云千梦不等乔影开口阻拦,已经是踩着侍卫搬过来的凳子登上了马车。 “奴婢见过王妃。”尽管经过方才那生死一线的惊心动魄,可慕春与迎夏依旧听从王妃之前的嘱咐,始终呆在元德太妃的身边。 云千梦仔细地打量了两个丫头,见二人除去脸色稍显苍白之外,神色尚好,这才放下心来,将注意力集中在元德太妃的身上。 但见元德太妃此时面色铁青、发钗稍显凌乱,只是在看到云千梦到来后,却是挺直腰杆坐在马车内,脸上端着居高临下的倨傲,让人望之一眼便萌生退避三尺的念头。 “太妃身子如何?”云千梦转目看向慕春,并未将元德太妃如临大敌的神态放在心中。 “回王妃,太妃只是手掌擦伤了些许皮肉,仔细养着便无大碍,王妃放心。”慕春半垂着脸蛋,细细地回答着云千梦的问话。 “既然太妃无事,乔影,立即吩咐下去,咱们立刻启程。”语毕,云千梦却没有再回自己的那车,而是微微往马车内走近一步,靠着临窗的座位缓缓坐了下来。 “是。”乔影深知在元德太妃面前不可多话,朝云千梦行完礼便快速离开马车。 见云千梦没有离开的打算,元德太妃强装镇定的眼神下闪过一丝懊恼,有些沉不住地开口,“楚王妃今日好雅兴,居然过来与本宫同坐一车。难不成楚王妃的人手已经不足以对付外敌,想要讨好本宫,以期皇上能够出手援助?” 云千梦却是询问起慕春与迎夏,“为何不开枪?” 此言一出,便见慕春与迎夏的脸上纷纷露出惭愧的表情,慕春立于云千梦与元德太妃之间,这才低声回道:“都是奴婢们大意了,本想开枪的,只是当时马儿已经狂奔起来,奴婢与迎夏刚拿出火枪便被灌进马车的大雨给淋湿了,请王妃责罚。” 说着,慕春与迎夏便纷纷要跪下…… 云千梦则是伸手将二人扶起,面带浅笑道:“你们没事便好。” 慕春与迎夏只是内院的婢女,并非征战沙场的将士,并不会骑马涉猎,自然不能在摇摆不定的马车内射击。三人能够安然无恙,也算是有惊无险,云千梦自是不会多说责备的话来。 车辕开始转动,马车奔跑起来,离开一片黑森的树林,朝着平整的路上驶去…… 德夕帝军营中。 “皇上,卑职有急事禀报。”江南大雨不止,连着几日的大雨将各方都困在军营中,几方在江南的军队暂时皆处于休战调整的状态,此时宁峰大步跨入营帐内,对正在批阅奏折的江沐辰行礼。 见宁峰行色匆匆,江沐辰联想起近几日军营中并无大事发生,心中顿时有数,挥手让所有的大臣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奏折,语气中略带着激动的音色问道:“事情是不是有进展了?” 宁峰见德夕帝神色间皆是喜色,心知此事定是瞒不过去,只能低声如实说了出来。 而此时的海王西北大营中,海全正针对楚王近日不断的进攻作出战略的调整,所有的将士围着地图,纷纷开口提议,与海全进行商讨。 正说着,原本守在营帐外的侍卫走了进来,对海王行礼禀报道:“参见王爷,大营外有一男子吵着要见王爷。” 众人听到那侍卫竟然因为这样的事情冒冒失失冲进来禀报海王,纷纷皱了下眉头。 袁耀更是出声呵斥道:“没看到王爷正在筹谋大事吗?谁允许你这般毫无军纪地闯进来的?更何况,咱们王爷是什么人,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那侍卫被袁耀一阵指责,原本低着的头压得更低,却还是禀报道:“回袁将军,那人自称是从德夕帝军营过来的,吵着要见王爷。卑职深怕真有重要的事情,这才进来禀报的。” ------------ 第三百六十七章 泄密 听到此处,营帐内顿时寂静一片,所有将领面色均是一怔,随后极有默契地看向海王,似是在等着海王最后的定论。 这样紧张的时刻,德夕帝竟是私下派人前来海王军营,用意到底如何,无人能够揣测。 所有将领均不敢在此刻胡乱开口,若是因为自己的言论让王爷做出错误的判断,只怕会连累整个海王军全军覆没。 思及此,所有人均是打起全副精神,紧张地注视着海全的一举一动…… 海全一双鹰目在听到‘德夕帝’三字后半眯了起来,原本平展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眼底神色略微闪过不悦,心中亦是与众人所想一样,思索着江沐辰怎会派人前来自己的军营? 如今三军势力相当,就连抢占的城池数目也极其相近,且自己也从未派人前去辰王军营劝降,江沐辰自然不可能在此刻向自己归降。 一时间,老谋深算的海全陷入沉思中,心中极快速地分析如今的时局,又不断思索到底有何事能够让江沐辰派人前来此处。 见海王沉默不语,其他将领只觉营帐内气氛凝重,不由得纷纷转目看向袁耀。 袁耀接到众人的视线,心知定要有一人率先开口,沉吟了片刻,这才冷静地分析道:“王爷,还是小心为上。辰王素来诡计多端,他臣服于玉乾帝这么多年,却是趁着咱们起兵不备之时率先占领了皇宫。此人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更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混乱中取得优势,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那男子万一是辰王派来的刺客……” “让他进来吧。”海全却突然出声,打断了袁耀的分析,直接命令侍卫将人带进来,“除了袁耀,其他人都退下吧!” “王爷……”所有人面现紧张与担忧,异口同声道:“卑职定要保护王爷左右。” 局势紧张,海王一人身系海王军上百万将士的性命,这样重要的关口,他们岂能让王爷陷入半点危险中?更何况,一如方才袁将军所言,辰王此人素来阴沉冷漠,今日所举实在是让人担心不已,更不能让王爷身边只留一人守护。 “王爷……”相较于其他人,袁耀的担心更加严重些,万一王爷在自己的保护下被刺伤,那自己即便是万死也不能谢罪,只见袁耀忙不迭地出声劝阻着海王,“王爷,兹事体大,卑职等不能看着王爷涉险。王爷若是不将卑职等留在营中,卑职等便长跪不起。” 说着,便见袁耀已是领着所有武将朝着海王跪拜了下来。 海王的动作却是更快了一步,只见他快速地伸出右手,极快地将还未跪下身的袁耀用力提了起来,随即沉声道:“大家不必担心,对方既然是单枪匹马前来,难道他一个人能胜过本王手中几十万大军?只怕是有人想送消息给本王吧。” 海全老谋深算,瞬间便已看穿了一切,径自开口对袁耀分析着。 袁耀听海王笃定的语气,又见海王说得有理,顿时与帐内其他的将领交换了下眼神。又见海王神色坚定,袁耀等人只能为叹口气,勉强地点了点头,众人纷纷退出了营帐。 袁耀则是将所有的担忧暗藏在心中,双目如炬盯着营帐外,待一会人进来后见机行事。 不一会,侍卫便领着那名男子走进营帐。 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男子,袁耀眼底不禁浮上一层疑惑,心中则是划过一丝轻藐。 若辰王身边都是这样不堪一用的人,只怕辰王这自行登基的皇位也坐不了多久。 “就是你吵着要见本王?”海全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身后悬挂着一张极大的地图,面前是一张极长极宽的木桌,上面摆放了西楚的地形图。地形图中重要的城池均用各色的小旗帜标注着,当真是十分详细。 那男子看着面前的一切,眼底划过一抹震惊,一时有些闹不明白海王为何将自己带来军中重地,难道海王不担心自己将在此处看到听到的事情传出去? 如此暗暗一寻思,男子竟忘了开口说出自己的来意。 “你聋了还是哑了?没听见我们王爷的问话吗?”袁耀看着男子竟只顾着观察帐内的一切而无视海王的问话,顿时怒上心头,朝着男子大喝一声。 尤其这男子双眼极其灵活,进入营帐后便将注意力放在打量帐内布景的事情上,袁耀自是担心泄漏海王军的任何讯息出去,不由得出声喝止男子无止尽地打量动作。 被袁耀一阵大吼,男子并未动怒,而是拱手朝海全作了个揖,口气温和地说道:“参见海王爷。” 见男子只对自己作揖而并非行跪拜之礼,海全冷笑一声,开口问道:“你有何事,吵着要见本王?难不成辰王兵败,派你来做使者?” 男子岂会听不出海全话中的讥讽?只是他却丝毫没有动怒,面色依旧平和地回道:“小人知道楚王妃的下落,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想知道?” 此言一出,袁耀的眉头再次皱起,一双虎目紧盯着面前的男子,似是想知道他此言的真假。直到此刻,袁耀不禁开始怀疑面前男子的真实身份。以辰王对楚王妃的态度,想必这世上除去楚王,便属辰王最不愿楚王妃的行踪暴露在海王军的面前。既如此,辰王又岂会派人前来将此事告知海王?只怕这其中还有他们所不知的秘密吧。 而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王爷定也早已想到了,只是不知王爷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思及此,袁耀不由得转目看了看海全的神色。 只是海全却是面如常色,并未因为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而泄漏心中的情绪。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中,始终散发着极淡地光芒,似是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男子也并未在意袁耀的神色,那双暗藏精明的眸子,始终是盯着海全,注意着海全的一举一动。 只是,等了半晌,海全依旧是沉默不语,男子原本得意的心情渐渐转化为忐忑不安,双眼目光微微闪烁了下,随即率先开口问道:“王爷难道不想知道?楚王妃可是楚王此生挚爱,相信王爷也明白,一个楚王妃可抵千军万马,让楚王成为马前走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西楚各地战乱不断,各方势力又是势均力敌,您与德夕帝均有一统天下的野心,而楚王却只是替玉乾帝卖命。奈何玉乾帝时运不济,竟被人围杀在京郊附近,让楚王成了无主之人。此时,若是能够拉拢楚王,对王爷而言可是如虎添翼之举。王爷心中难道就没有半点盘算与计较?” 见男子沉不住气先开口,海全眼中浮上一层精睿之气,缓缓开口,“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是谁的人?辰王心系楚王妃,若你是辰王的人,是绝对不会专程派人前来朝城将消息告知本王。除非,你不是辰王的人。或者说,你与辰王有深仇大恨,想以楚王妃打击辰王。” 听到海全在提到江沐辰时尽是以‘辰王’称呼,男子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脸上却扬着笑容,“海王爷果真是观察入微。不错,小人的确不是皇上的人。只是,不管小人是谁的人,小人带来的这个消息,却是极其准确的。相信这个消息,对于王爷而言,也是极其珍贵有用的。” “若本王不需要呢?”看着面前嚣张的男子,海全平淡地开口。 看到海王竟是这样的反应,男子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怔,脸色有些讪讪地开口,“王爷是精明之人,岂会不知捉到楚王妃意味着什么?怎会不需要?还是说王爷不相信小人再来的消息?” “哈哈哈……”殊不知,男子的话刚说完,海全便笑出了声。 原本儒雅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张狂不可一世的笑容,让男子立即收起了原先的狂妄,竟有些害怕眼前的海王,只觉此人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一股寒气瞬间从男子的脚底升起,直达心肺挥之不去。 “你倒是说对了。你若是不说出自己背后之人,本王岂能信你?万一这一切皆是江沐辰想引本王上钩的圈套,本王若是轻信了你的话,那置本王身后这么多兄弟于何地?你若是不愿说,本王自是不会勉强,只不过,你只怕是无法用双脚走出这营帐了。” ‘哐当’一声,海全的话刚结束,袁耀已从腰间抽出了佩剑。 只听那剑身嗡嗡作响,似是对即将杀人见血极其的兴奋。 男子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脸上再无嚣张之色,原本挺直的腰杆,此时也弯曲了下来,只差跪地求饶了。 不等海王再次开口,男子自动便将自己的身份给全部招了,“王爷,小人是曲炎曲尚书的心腹。前几日我们大小姐触怒了皇上,皇上一气之下惩罚了大小姐,我们大人便派小人前来将楚王妃的消息告知王爷。” “一派胡言,曲炎一个户部尚书,他岂会知晓楚王妃的行踪?更何况,曲炎早已投靠辰王,岂会因为辰王惩罚了自家女儿而怀恨在心?本将看你就是个骗子,想引我们海王军入圈套。”见男子的话漏洞百出,袁耀恼羞成怒,手中的长剑已是朝着男子的心口刺过去。 “将军饶命啊。”男子见那剑尖已经刺破了自己厚实的秋衣,立即下跪求饶,忙不迭地将自己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此事也是我们大人不小心从皇上与宁锋侍卫口中听到的。据说京城城郊有一处山谷,玉乾帝带着皇后太后便躲在那山谷中,只是前不久竟被人杀死了。赶去的城防军却发现疑似楚王妃的马车离开了山谷,似乎是朝着北面而去。王爷、将军,小人知道的可全都告诉你们了,求你们不要杀了小人,小人不过是代曲大人传话而已啊……” 袁耀收回剑,将剑收入剑鞘中,随即对守在男子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只见侍卫立即拎起男子的衣襟,押着他出了营帐。 “王爷,您看这个消息可靠吗?既然楚王妃躲在山谷中,为何小怡不早将此消息告知我们?现在小怡也失去了踪迹,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营帐内只剩下海全与自己,袁耀这才开口询问海全的意见。 见袁耀说到点子上,海全心中所有的迷惑尽数解开,只见他冷笑一声,缓缓开口,“小怡是恬儿安插在皇后身边的眼线,如今与我们断了联系,只能说明她已经被人秘密处置了。至于她为何过了这么久才给我们传递出一个消息,只怕是她的身份早已被人发现,从而被人严密地监视了起来。她能够最后一次传递出消息,恐怕也是敌人故意引诱我们上钩。却不想,越儿好大喜功,连脑子也不动一动,就这样上了敌人的当,将自己送进了敌人早已布置好的圈套中。只怕此事与齐靖元也脱不了干系。或者,齐靖元早已与楚飞扬江沐辰中的其中一人联手。只是,让本王最不解的,是小怡那日发出的第二道消息到底想向我们说明什么。” 尤其从那道烟雾的颜色可知,这件事情是极其重要极其隐晦的,否则小怡不会选择最能引人注意的橘红色烟雾。 听完海全的分析,袁耀心头大骇,想不到这里面竟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心中不由得怀疑起方才那名男子,万一这又是一个圈套,他们是进行反间计还是不理会? 海全心中所思量的与袁耀相同,只见海全神色凝重,沉吟思索片刻,这才对袁耀下命,“立即通知驻扎在北方的军营,让他们派人在北方探查,定要查出个真伪。如今那山谷中的人被齐靖元杀光,只怕知道真相的只有楚王妃一人。或者这个真相就在楚王妃的身上。若真是楚王妃,不必回禀本王直接动手,不管花多少代价,也要将她生擒到手。至于方才那人,你亲自动手,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咱们绝对要在楚飞扬察觉到此事之前动手。不过,若此事是事实,只怕楚飞扬安置在北方的五十万人马不动也得动了,这对我们而言却是一个契机。到时候,江沐辰定也会插上一脚,楚飞扬以一敌二定会元气大伤。” “是。”袁耀沉声回道,正要转身离开,却见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那侍卫手中拿着一封信函,见到海全立即下跪行礼。 “何事?”此时的海全已恢复成往日冷静的模样。 “回王爷,方才京城城郊送来了海郡王的亲笔信,请王爷过目。”侍卫立即将手中的信函交给袁耀,随即悄声退出了营帐。 “王爷。”袁耀将信函转交给海王,生怕海全还有事情吩咐,则暂时停下脚步候在营帐内并没有立即离去。 海全接过信函,撕开取出里面的信件细细地看了一遍…… ‘砰’! 却不想,海全看完信竟是满面怒容,一拳头砸在面前的书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王爷,难道京城发生了事情?难不成海王府?”袁耀吓了一跳,但见海全双目中皆是冷寒之色,心中不由得大骇,只能小心地揣测着信中的事情。 “沉溪这个孩子,怎么能这般莽撞?他竟答应与越儿互换人质,他疯了吗?”说到最后,海全的声音无法抑制地高昂了起来,眼中尽是怒意。 听到这个消息,袁耀脸上亦是浮现震惊,心头更是惊起惊涛骇浪,这海郡王与世子关系素来恶劣,怎会答应这样的条件?难不成真是疯了?如今世子已经落入齐靖元的手中成了人质,海郡王非但没有寻思着如何替王爷分忧,在这紧张的时刻竟还忙中添乱,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气愤。 “王爷,可是齐靖元逼迫郡王这般做的?毕竟,您疼爱郡王一事,这天下鲜少有人不知啊。”袁耀并未看到信件的内容,只能慢慢地猜测着。 “哼,此事,是越儿向齐靖元提议的。”殊不知,海全竟抛出这句话来。 随即,海全将信件递给袁耀细看,自己则是略显疲倦地坐回椅子上,眉宇间皆是疲态,想来两个儿子将兄弟之间的矛盾闹到天下人甚至是敌过之人的面前,让海全觉得身心疲惫。 袁耀心中依旧不信,见海全递过信件,忙不迭地接了过来,摊开那薄薄的信纸仔细地阅读了上面的每一个字,只觉心头不住打颤。 看完信,袁耀背后里衣已经被冷汗浸湿,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不管是提出这样荒唐条件的海越还是答应这个条件的海郡王,这两人当真是疯了。 过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言辞干巴巴地为海越进行苍白的辩解,“王爷,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会不会不是世子的意思?说不定是齐靖元为了让我们关心则乱故意用这般说辞,不但能让您乱了阵脚,更能够加重世子与郡王之间的矛盾。只是,郡王实在是太过鲁莽了,这样的大事,他岂能一人应下?他可曾想过王爷的立场与为难?” 虽上次与海王的谈话让袁耀认清了自己应当所站的位置。可毕竟海越是他支持多年的海王世子,这一朝一夕间让他公正严明只怕也是有些难度,因此话语间不由得又偏向了海越。 只是,袁耀话虽如此,可心底却是心乱如麻,不禁暗想,这世子爷真是糊涂啊,成为俘虏已是丢人至极的事情,他竟为了自己与郡王之间的私怨而让郡王代替他成为齐靖元手中的人质,这不是胡闹吗?若此时被西楚百姓知晓,世子将来如何登基?如何做皇上?一个连亲生兄弟都能够出卖的人,又有谁会拥护他登基为皇? “沉溪不是这样胡来的孩子。他心中又恨,也总是想着报仇,可他脑子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至于这个条件,本王倒是可以肯定,提出这个要求的,多半是越儿了。他恨着沉溪,如今自己这般狼狈,他心中的恨只怕更加深了,只要是逮住机会,即便是粉身碎骨他也会出手的。”海全面沉如水,可眼底的那抹平静却早已因为这封信的到来而被打破,那双总是泛着儒雅之光的眸子深处,此处泛滥的却是无止尽的心痛与厌烦。 袁耀见之,心中不忍,自从自己跟随海王到如今,王爷从来都是精神奕奕。即便是天大的事到了王爷的面前,自己也不曾见他露出过这样厌倦的神色。看来这一次,世子此举当真是伤了王爷的心了。 “王爷,您可要保重身子啊!”千言万语凝结在喉间,让袁耀不知该说些什么能够让海王心情好些,只能挑着最稀松平常的话语开口。 海全淡淡地点了点头,却还是无法抑制地从喉间叹出一声极淡的叹息,这才缓缓开口,“袁耀,你下去通知京郊外所有的将领,在暗处保护世子和郡王的安全,若有机会,杀了齐靖元。半柱香后,召集所有将领到本王营帐,本王有要事吩咐。” 开战这些日子以来,海全从未像今日这般感觉疲倦,不仅仅是身体累,他的心更累。 外围有楚飞扬江沐辰这些强敌,而家中的几个孩子却还这般不省心,一个个非要在这么特殊敏感的时刻弄出些事情来,这让海全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席卷而来。 从座椅上站起身,海全转身走进营帐内的休息处,脚步却显得极其沉重。 听到海王下了这样的命令,袁耀心知王爷这是同意了海郡王信中所说的一切,重重地朝海全的背影点了点头,袁耀保证道:“王爷放心,卑职立即吩咐下去。” 袁耀看着这样的王爷,心头却只能重重地叹一口气,王爷还未统一西楚,这世子与郡王便已经争地你死我活,若是将来王爷登基为帝,只怕夺储之争更会惨烈吧! 唉,怪只怪王爷这个位置太好,让下面的孩子们都产生了争夺的念头。 ------题外话------ 《楚王妃》与《楚王妃●完美终结》均已上市,均可在当当网购得,希望亲们踊跃购买,谢谢! ------------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一身白色长袍的云易珩从大营外冲进营内,只见他面如缟素、脚下步伐竟是踉踉跄跄十分不稳,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营内士兵看到这样的云易珩,又知此人身份特殊,在东羽之时受到东羽帝与大公主的青睐,尤其其弟还成为了大公主的新宠。因此,以往云易珩的脸上总是端着倨傲傲慢不可一世的表情,却不想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能让春风得意的云易珩面如白纸,如遭到极大的打击。 众人见状,纷纷绕着云易珩的身旁走路,免得得罪了当今圣上与长公主的贵客。 而此刻的云易珩更是没有心思在乎身旁的东羽士兵如何看待自己。 但见云易珩步履趔趄地冲到东羽大将的营帐外,正要抬手掀开营帐,却被守在帐外的侍卫挡住。 只见那侍卫满面冰霜,眼底始终萦绕着浅浅的轻藐与敌视,注意到云易珩现在的狼狈表情,那侍卫眼中更是浮上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口气则变得更加冷酷无情,丝毫不给云易珩脸面地冷声斥责道:“没有将军的召见,任何人不得进入营帐。” 闻言,云易珩脸色骤然一沉,原本直视着营帐的双目瞬间射向挡住他道路的侍卫,眼中充斥着满满地恨意。 只是,尽管被侍卫当众拦下,云易珩身上的傲气却是不减反增,满身萦绕读书人的清傲,冷笑地反问道:“你一个小小连品级都没有的侍卫,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放肆,不想活了?不知道大公主最为器重我们兄弟吗?不想葬身在西楚,就乖乖替我将帘幕掀起来,否则别怪我立即杀了你!” 那侍卫何曾见过这般张狂之人?即便是在东羽皇宫,那些大臣见自己是大将军身边的贴身侍卫,亦是笑容相对,却不想云易珩这种叛国之人竟这般嚣张,站在将军的地盘还敢对自己这般无礼。 心中念头这般一转,那侍卫原本藏在心底的鄙视不由得浮上脸庞,满面的讥笑、满眼的讥讽,直看得云易珩心头窝火,这要再次开口斥责那侍卫,竟不想这一次对方竟是先他一步开口,只听见耳旁响起那侍卫满含嘲讽的声音,“哼,杀了我?就凭你?云易珩,你以为这是你云家任由你为所欲为吗?不过,我听闻你和云易杰在云家可是寄篱人下,想来也没有太多放肆的机会吧!别忘了,这军营是我们大将军的,大将军也不曾这般指使我们,就凭你,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吧!” 一番话,毫不留情地点出云易珩当初在云相府的处境,更是告诉云易珩,里面的东羽大将军早已将他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 云易珩心中气结,一张儒雅的俊脸早已是青白交替,气得浑身轻颤,心中的恨意更甚。 想不到他云易珩在西楚时处处受到云玄之父女的压制,更是被他们连累被玉乾帝取消了参加考据考试的资格,成为一介废人。可云千梦却是心狠手辣,不肯放他们一条生路,害死了自己的爹爹和妹妹,如今更是害的他被这样的杂碎看低嘲讽,实在是不可饶恕。 只见云易珩眼底的神色渐渐发生转变,先前保留的最后一丝清明在听完这侍卫的冷言嘲讽之后,骤然转变为阴沉的杀气,抬手便朝着那侍卫的脸上打去。 ‘啪!’一声清脆的掌嘴声突然在寂静的军营中响起,周边的东羽将士纷纷面面相觑,就连那被云易珩掌嘴的侍卫亦是傻了眼,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云易珩竟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自己无礼。 “东羽的走狗,找死!”腰间的佩剑在一瞬间出鞘,那侍卫双目赤红,面子里子均因为这一巴掌尽数被云易珩打掉,满面怒容地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云易珩的头顶劈去…… “在营帐外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却不想,这时主帅营帐的帘幕突然被掀开,东羽大将军满面肃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转目看去,只见他面沉如水,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冷光,被他所扫过的人皆是觉得心头一冷,再也不敢在此停留,纷纷立即快速地离开。 听到这一声带着威信的冷叱声传来,侍卫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缓下了砍人的速度,双目也随着声音往走出营帐的人看去…… “哼,大将军真是尊贵,若不是我弄出些声音,只怕您还不会‘屈尊降贵’地走出营帐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冷笑,云易珩瞟了眼距离头顶不到寸许的长剑,半点也未将频临眼前的死亡放在眼中。 看到云易珩眼中狂妄的神色,那侍卫顿时面色涨红,只是军有军规,他断不能让自家将军没脸,便硬生生的收了长剑,面带懊恼地重新站会放哨的地方,不再言语。 见侍卫欺软怕硬的模样,云易珩冷哼一声,喷气间尽是不可一世的神色,随即朝着东羽大将军走进一步,目含轻藐地看向对方,出言挑衅道:“想不到东羽军竟这般毫无军纪。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对东羽贵客出言不逊,大将军看不惯我们兄弟,想法设法为难我们兄弟,若是不愿让我们兄弟随军直言一句便可,何必做出这样毫无气量的事情,显得小家子气,哼!” 云易珩虽被取消了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可毕竟也曾中举,口才自是不在话下,岂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所能比拟? 听完他的讥讽,那侍卫顿时面红耳赤,气得浑身颤抖,死死地咬着双唇立于原地,双目紧盯着脚尖,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做出糊涂事来。 东羽大将军听着云易珩泄愤的话,双手却是背在身后,那微捏成拳的右手中则拽着一张密函,那双不动声色的眸子中则隐隐闪过一丝了然地光芒,顿时明白能让云易珩失去往日风度而变得尖酸刻薄的,只怕与云易杰被杀一事有关吧。 他方才坐在帐内没有出声,便是想看看云易珩如何处置此事,不想云易珩这般沉不住气,三言两语便能够被人挑起怒火,难怪会落得背井离乡。 看来,云易珩兄弟之前在皇上与大公主面前所说的一切,也不尽可信。他们兄弟有这样的下场,看来与他们自身也脱不了干系,却尽数将责任推到那楚王妃的身上,可见身为男子的胸襟,这对兄弟不曾拥有半点。 如此一分析,东羽大将军面色微寒,淡漠地看了云易珩一眼便转身重新踏进营帐内。 云易珩见状立即跟上,两人分作主次位坐好,营帐内一片寂静。 云易珩的心思重新拉回方才得到的消息上,脸上再无半点恃才傲物的表情,阴狠的目光深处隐藏着极深的悲痛,不由得抬眼看向主位上的人。 只见那东羽大将却是把玩着手上的纸条,半点没有开口的迹象,这让云易珩不禁皱了下眉头,心思随之沉了沉,随即耻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将军这么怎么了?难不成被我说了几句便生起闷气来?将军可是指挥千军万马之人,这气量是不是太小了点?” “云公子是想离开本将的军营吧。”却不想,东羽大将军突然开口,那双阴沉不定的眸子随即抬起直直地定在云易珩的身上。 云易珩只觉铺天盖地的杀气顿时扑面而来,那在战场千锤百炼而成的杀气让云易珩面色惨白,仿若耳边响起金戈铁马之色,让他的心猛地轻颤起来,竟是有些不敢与面前的人对视。 只是,想起云易杰的死,云易珩的眼底瞬间浮上恨意,猛地抬起双眼与东羽大将军直视,寒声道:“是又如何?大将军本就不愿带着我在军营中,本公子自行离开,岂不是正中大将军的下怀?” 闻言,东羽大将军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心道这云易珩果真是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明明是他自己想离开,此刻却将所有的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若是放这样的人离开,到时候坏了自己与皇上大公主的感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本将军何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云公子莫要忘记,你能够在东羽站稳脚跟,完全是因为你能够协助东羽功夺西楚领土!云公子还未完成自己的使命,岂能擅自离开?”东羽大将心思百转千回,出口的话滴水不漏,既没有言明让云易珩留下,又没有松口让云易珩离开,全然是在观察云易珩的态度。 云易珩听完他的话,脸色微微一怔,全然没有想到此人会说出这番话来。原以为他会干脆地自己离开,却不想他竟说出这番模棱两可的话来。 只是,如今二弟死了,自己作为哥哥岂能不替弟弟报仇?何况,杀人的更是他们家共同的仇人云千梦,自己更不能放过云千梦那个贱人。 而且,大公主身边没有了易杰,这东羽大将军看自己又十分的不顺眼,待在此处自是不安全,若此时不离开,将来只怕人头不保。 心下暗暗下定决心,云易珩不再犹豫,坚定地开口,“公主如今深入西楚腹地,我深受公主的知遇之恩,自然要前去援助公主!” “本将会派人给你准备马匹!”不曾想,东羽大将军居然爽快地应下了云易珩的要求。 一抹异样涌上心头,云易珩再次看向主位上的人,却发现此人面色平静地让人察觉不出喜怒哀乐…… ------题外话------ 推荐好友沉溪的《第一妃尊》,好看的文文、超棒的文笔,绝佳的选择! ------------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公子,那东羽大将军怎会这么好心让咱们离开?竟还派了千里马与侍卫护送,奴才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从小服侍云易珩的小厮见自家公子回到营帐,立即走上前说出自己的担忧。 云易珩面色苍白,在看到自己的小厮后,隐藏在心底的失弟之痛骤然浮上脸庞眼中,放眼望去只见云易珩笼罩在一片悲恸之色中,整个人显得十分萎靡不振。 “公子……您节哀啊……”小厮将手中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放在桌上,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云易珩,低声安慰着。 只是,话还未说完,小厮自己却是先红了眼眶。心头不由得浮上哀伤之气,好好的云家如今却只剩下大公子一人了。往日还有二公子相伴,如今连二公子也…… 如此想着,那小厮心情一落千丈,不禁抬鼻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益处的泪珠。 “你放心吧,没有弄死云千梦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倒下的!这个仇,我怎么能不报?我要让云千梦后悔活在这个世上,我要让她后悔跟我作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段誓言,云易珩一口饮尽茶盏中的热茶,闭上双眼平复了下太过激荡的心情,这才站起身,睁开双目四下看了看生活了几个月的营帐,心中却是反复思索着东羽大将军今日的反常。 “公子……”见云易珩立于原地沉默不语,小厮心头担忧,眼底泛着担心的神色直直地瞅着云易珩。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看到桌上的两个包袱,云易珩脸上扬起一抹冷笑。想起当年随着云千梦一路从苏城来到京城,身后跟着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车队,祖母、弟妹的英容笑貌还如昨日般浮在眼前。可如今,自己身边只剩一个小厮,所有的家产只有那两只包袱。 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当年的辉煌,云易珩藏于衣袖中的双手猛地握了起来,阴霾之色瞬间浮上眼瞳,脸上的阴鸷挥之不去…… “都收拾好了,咱们即刻便能够上路。”那小厮跟在云易珩身边这么多年,又与云易珩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岂会看不出自家主子心底的气难平?小心翼翼地回了云易珩的话,便见那小厮将包袱斜背在肩头,安静地立于云易珩的身后等候主子的命令。 “走吧。”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云易珩再也不看帐内的布置,转身便领着小厮出了营帐。 “云公子,这是将军送你的千里马。这可是我东羽的良驹,纯种的千里马,一日千里不在话下。将军还派了三百侍卫护你前去公主身边。”而东羽大将军身旁的近身侍卫却早已候在营长外,只见他身后的士兵手中牵着两匹通体雪白的马儿,一看便知是千金难求的好马。 “如此就多谢大将军!”云易珩半点也不谦让,抱拳对那侍卫道了声谢,便与小厮两人分别上了马背,眨眼间便骑着骏马冲出了军营…… 送走了云易珩,侍卫返回营帐回禀东羽大将军。 只见东羽大将军端坐在桌后,神色却是严谨中带着一抹嘲笑,平静地问了一句,“他走了?” “是。将军,既然您不喜那云易珩,为何不趁机在路上将他做掉?”侍卫心头不解,将军极其不喜欢云家兄弟接近大公主。奈何大公主却是十分重视云家兄弟,几次三番为了云家兄弟与将军起争执。 如今有了这样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却不想将军竟还派了三百侍卫护送云易珩离开,这岂不是错失良机?云易珩一旦到了大公主的身边,想要再下手可就难如登天了。 闻言,东羽大将军冷冷一笑,将手中把玩了半天的纸条放入面前装有茶水的茶盏中,看着纸条迅速地被黄褐色的茶水浸湿,渐渐地沉于茶盏底部,这才意味深远地开口,“既然大公主知道本将军看云易珩不顺眼,云易珩若是出了事情,大公主第一个便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与其如此,倒不如大方点护送他离开,借此机会也可向皇上公主表明我的忠心。只是,从东边一路往西北而去,这一路上可十分的不太平,出了本将军的地盘,云易珩是死是活便与本将无关。比起我们,可是有人更希望云易珩死。” 说着,东羽大将军阴阴地冷笑起来,眼底杀气一片,让侍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着急所有的将领到本将的营帐,这一次,一定要从焦大的手中夺回一两座城池以振军心。”收起笑意,东羽大将军吩咐侍卫,自己则早已起身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打着圆号的西楚城池,心底不断计较着己方与焦大军队的优劣。 “是!” 夜半无声,万物静寂,秋冬之夜寒风簌簌、霜露重重,朦胧的月光下黑影憧憧…… “主子,您亲自前去探查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寒风中,几十名黑衣侍卫团团护住中间身穿墨绿紧身长袍的年轻男子,眉眼间皆是担忧紧张的神色,低声劝阻着面前神色坚定的年轻男子。 “你们不必再劝!如今海王领兵在外征战,海沉溪被派往京郊与韩少勉对阵,海王府内虽戒备森严,但少了这两个人坐镇,来去自然会简单些。你们莫要再费口舌,浪费了时间。”却不想,男子神情十分的坚定,只见他抬起右手阻止侍卫的劝阻,口气肯定且深思熟虑地说道。 “可是……”侍卫脑中想起老主子的叮嘱,还想开口劝着,却发现小主子已经翻身上了马背,朝着阳明山的背面狂奔而去…… 众人无法,只能纷纷快速地坐上马背,策马紧跟在年轻男子的身后,不敢有半点放松。 半柱香之后,众人勒紧缰绳停下脚步,纷纷仰头往上望去,借着昏暗的视线,只见阳明山地势极高,且背面皆是尖利的山石更是陡峭的炫耀,只怕武功高强之人也未必能够安全地攀爬到山顶。虽说主子身手不错,可却是珍贵之身,岂能有半点闪失? 方才出言相劝的侍卫眉头一皱,急忙收回往上望去的视线,再次开口,“主子,还是我们潜入海王府吧!这悬崖陡壁实在是太过危险,万一从上面坠下,后果不堪设想!楚王辰王之所以暂时没有派兵动海王府,想必这海王府内定是机关重重,主子还是三思而后行,莫要轻易踏足敌人的阵营。” 却不想,他的出言相劝,却引得男子勾唇一笑,清冷的月光下,男子俊雅的容颜如被渡了一层银光,虽儒雅却又透着一抹寒意,让人不由得心头一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是畏首畏尾,将来也难成大事?更是辜负了父亲的一番谆谆教诲。更何况,有你们在,我还有何可惧?莫要在此浪费口舌浪费时间。”语毕,便见男子手中马鞭瞬间挥出,坐下骏马瞬间领会主子的意思,顷刻间冲进了草丛中,沿着陡峭的崖壁往阳明山上奔去…… “走!”侍卫狠下心,再也不劝阻,手中的鞭子快速地挥出,一瞬间便骑马冲到了男子的身前,与其他的侍卫将男子护在最中间,一行人在月色的掩护下奔驰在崎岖的山路上,直直冲向海王府。 海王府内外戒备森严,但相较于海王生辰那日的灯火通明相比,此刻的海王府内外却是一片暗淡,只有办事处与巡逻处隐约跳跃着烛光,其余的房屋内皆是熄火安静。 偌大的海王府如无人的墓穴,除去嗖嗖刮过的寒风,便只剩来回巡逻的脚步声…… 看着近在咫尺的海王府,藏身在树林中的年轻男子猛地皱了下眉头,一抹浓浓的担忧瞬间袭上心头。 只是,在侍卫藏好马匹返回他身边时,他的神色已是恢复如常,只见他招手让所有侍卫靠近,用手势下着命令。 所有人在明白了他的命令之后,均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留下十几人护在男子身旁,其余人已是分头行动…… “走。”极小声地吐出这句话,男子领着身后的侍卫冲进夜幕中。 十几道身影极其轻松地翻过海王府外围的墙壁,沿着黄色的墙壁快步朝着内院的方向奔去…… 只是,一圈暗查下来,内院所有的厢房内竟是不见半个人影,所有人脸色均是镀上一层难看之色。 “主子,只怕海王早已将所有人都转走了,留下一座空的海王府让想要营救的人自投罗网。”十几人站在最后一间客房内,看着空空如也已是积了一层薄灰的客房低声分析。 男子隐去眼底的担忧、压下心头的焦急,面色沉稳地思索着侍卫的话,却是摇了摇头,正要低声开口,却听到一道极细小的声响,众人面上一喜,纷纷转目看向男子。 男子却并未开口,只是朝着众人点了点头,所有人瞬间从厢房的窗子跳出,朝着声音处快步奔去。 一路往海王府西面的山峰走去,只见一路上极其安静,竟无半个海王府的侍卫出来阻拦,当众人来到那被草木遮挡住的山洞口时,果真见自己人守在外面。 “主子,人质全部被藏在地牢内。这边的侍卫均被我们暗中解决了,主子大可放心找人。”那侍卫见到来人,立即上前行礼,低声禀报方才发生的事情。 ------------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公鸡啼鸣,黑暗的一夜翻过,而一座不起眼的农家小院中,却挺立地站着身穿墨绿长袍的寒澈。 只见他目色深沉、脸色淡漠的盯着远方冉冉升起的照样,纹丝不动地立在篱笆墙后静心沉思,对于那两道慢慢靠近他的身影仿佛毫无所觉。 “主子,您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大半宿,还是回屋休息会吧。”身穿棕色棉袍的中年男子,腰侧挂着佩剑,满是风霜的脸上却镶嵌着一双极其谨慎忠心的眸子,见自家小主子自昨夜回来后便静立于园内沉默冥思,他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欣慰。 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的嬷嬷看着小主子一夜奔波,紧接着又是一夜未眠,早已是心疼不已,又想到小主子此次特意前去海王府则是营救寒玉,更是让那中年嬷嬷心头感激不已,不由得哽咽道:“是啊,主子,您马不停蹄地操劳了这么多天,还是赶紧回屋休息休息吧。奴婢方才烧了您最爱吃的早膳,您好歹用些好好休息一番。至于玉儿,若是活着便是她福大命大,若是没了,也算是她为小主子尽忠了。小主子可万不能为了这样的小事而伤了自个的身子啊!如今玉乾帝被杀,您可是最有……” “胡说什么?主子面前岂有你胡说八道的份?还不赶紧下去将早膳布置好,让主子早点用膳歇息!”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那中年男子低声呵斥。 中年男子的目光骤然射向立于身后的嬷嬷,眼底一片责备之色,凌厉的表情让那嬷嬷面色一白,再也不敢多说其他的话,也将即将出口的话重新咽回了腹中,安静地朝背对着他们二人的寒澈福了福身,打算退下回屋准备早膳。 却不想,两人关切的话中竟让沉默静立一夜的寒澈转过了身,只见寒澈脸上寒霜褪去,脸上勾起温和的笑意,对面前的二人有礼道:“爹、娘,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们还是唤我‘澈儿’,不必以主仆相称。你们将我养大成人,纵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养恩大过生恩,没有你们这十八年来的细心照顾保护,我又岂能长大成人?又怎么能够学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至于玉儿,她一日是我的妹妹,这一辈子则就是我的亲妹妹,我自当会再想办法将她救出。娘,您不必担心,我定会将玉儿完完整整地带回您的面前。” 说到最后,就连寒澈自己也不曾发现,他的语气中带着慎重,更带着少有的承诺! 两人听后,心中顿时充满感激,可却是依旧不肯僭越一步,始终保持主仆的相处模式。 只见中年男子寒敬对寒澈弯腰拱手,他身旁的妻子更是满面感激地对寒澈福了福身。 “芸娘,你快回屋准备早膳吧。”见寒澈愿意开口说话,寒敬借此次机会将妻子支开,想从寒澈口中了解昨夜海王府遇到的事情。 芸娘亦是聪明之人,见夫君有事情与主子商量,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寒敬四下看了看,见农家小院内外早已布满侍卫守护,这才朝着寒澈上前一步,微往前倾身小声询问着寒澈,“主子,如今玉乾帝已死,天下三分,您有何打算?” 寒澈目送芸娘返回屋内,这才收回视线,目色一沉转向寒敬,缓缓开口,“爹的意思是?” “这几个月,卑职将所有人召集起来,但与海王辰王楚王三人手中的百万军马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尤其那三人麾下能人战将数不胜数,与他们三人相比较,咱们无疑占下风,唯有自保。只是,玉乾帝却突然被杀,这天下的共主只怕只能从那三人之中产生!卑职只是想听主子一句实话,您对他们仨人有何看法?”寒敬站直身姿,满面耿直,眼中含着担忧光芒,显然是十分担心寒澈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和选择。 闻言,寒澈神色一凛,目光渐渐转为幽深,心底却知父亲这句问话是含着其他的深意的。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即便已经让他消化了许久,却始终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这样的突然事件,让一向心性坚定的寒澈也有了短暂的迷茫,两道剑眉骤然深皱,心思千百回翻转,这才平复内心的翻腾,平心静气地开口,“海王辰王之心已经是天下皆知。昨夜我前去海王府,那些被扣押的公子小姐均被关在山洞中。那山洞地势极高,且只有上山一条路可逃离,这对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小姐而言,无疑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亡之路。山洞的监牢中,我并未看到禁卫军乌统领与太子,若是我的猜错没有出错,只怕那二人早已不在人世。至于辰王,他早于几个月前便已经拿出京城公卿士族的劝进表登基为帝,这样明显的心思实在不必我再浪费口舌。我既是玉乾帝留下的旧臣,自是不能在天下未定之时背弃旧主,这等行为实在是让人不耻!” 见寒澈主动说起昨夜海王府发生的事情,寒敬表情严肃,极其认真地细心听着,只是在听到寒澈将海王辰王放在一起评价,却独独撇开楚王,这让寒敬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解。 察觉到父亲的变化,寒澈嘴角微扬,在初阳的映照下,那张如玉脸庞上扬起一抹自信沉稳的浅笑,继而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道:“楚王本就实力超群,他若是有心逐鹿这天下,只怕早就成事,何必等到那二王谋逆造反?且,此次楚王本就是奉玉乾帝之命围剿二王,实乃名正言顺。从眼下的形势而言,我们投靠楚王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管将来时局如何,如今唯有楚王一人心系天下百姓。你看,海王辰王手中上百万军队尽数出动争夺疆土,唯有楚王只动用五十万军队,其余的军队始终镇守在西楚边疆,以防其他三国趁西楚内乱而侵犯。仅是这份为百姓着想的心思,就值得旁人的追随,民心所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寒敬见寒澈对楚飞扬的评价如此之高,一时间有些错愕,但想起这些年楚王的所作所为,确实有让人信服的依据,便不由得顺着寒澈的话点了点头。 只是,看着面前玉树临风的寒澈,寒敬自认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小主子,虽知楚飞扬极好,但寒敬的心中却免不了有些沮丧,试图旁敲侧击着寒澈,“主子,若这民心所向将来均是向着楚王,那……” 只不过,寒敬的话尚未说出口,便见寒澈举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负手背于身后,寒澈转过身面向照样,仰头看着冬日天空中淡薄的金色阳光,极其洒脱地开口,“这些事情,待天下太平后再议吧!” 听完这句话,寒敬双唇微嗡,却没有再开口,只是陪着寒澈立于院中。 “父亲,我已长大,有些事情也到了该了断的时候。”过了半晌,寂静的院子中缓缓响起寒澈低沉的声音。 寒敬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双目中含着不可置信地光芒直盯着寒澈的背影,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相较于寒敬的别扭,寒澈却显得落落大方,只见他面带微笑地转过身,看着面带诧异表情的寒敬,浅声道:“父亲不能护着我一辈子,有些事情,也该我自己去闯一闯。” “主子,您的意思是?”察觉到寒澈的用意,寒敬眉头微皱,眼底浮现浓浓的担忧。 “我不能一辈子躲在这农家小院中,既已入朝为官,我自会为百姓着想。一会用完早膳,我便会启程前往朝城去见楚王,希望能够帮到楚王。”寒澈含笑回答,眼底的神采飞扬让始终注视着他的寒敬心头一震。 这样熟悉的眼神、这样自信的表情,寒敬已多年不曾见到,今日能够从寒澈脸上看到,让寒敬心情激扬。 “况且,楚王消息灵通,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得知玉儿的消息。”语毕,寒澈率先举步往屋内走去。 回过神的寒敬则表情肃然一紧,随即紧跟着寒澈踏进屋子。 京郊海沉溪大营内。 外面寒风凛冽,营帐内亦是寂静如夜,气氛凝重肃穆,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窒息感。 主位上的海沉溪眉梢微挑,含着点点戾气的眸子扫了眼跪在面前由朝城赶来报信的传令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这么说来,父王是让其余海王军尽量在本郡王与齐靖元做交易时保护本郡王与海越?”清浅的问话从海沉溪的口中吐出,却吓得那传令官身子一颤。 只见那传令官悄悄地抬臂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战战兢兢地回着海沉溪的问话,“回郡王,王爷的确是这个意思。让海王军尽量护郡王与世子的周全,也特意嘱咐郡王小心行事,莫要中了齐靖元的诡计。” “哼……哈哈……哈哈哈……”却不想,海沉溪在听完传令官的回答后,先是一阵带有嘲讽的冷哼,随即竟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 第三百七十二章 营帐内的气氛立即凝固中,众人皆不敢出声妄议海王府内各位主子之间的关系,更是不敢随意评论对他们而言握有生杀大权的海王。 看着海沉溪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阴沉嗜血,众人均是低头不语,免得被性情阴晴不定的海郡王责骂。 海沉溪冷笑片刻,见营帐内气氛越发阴冷,渐渐收了笑意,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却始终萦绕着弥散不去的讥讽,目光直射跪在面前的传令官,海沉溪嘲讽道:“那本郡王就多谢父王的关心。只不过,父王能够在千里之外嘱咐海王军保护本郡王与海越。为何当年他却管不了一个小小的海王府?父王能够掌控百万军马,为何没有将海王府内的几千号奴才管好?他心系自己的儿子,难道不知道,没有那些愿意为他生子的妃子,又岂会有我们?你们都说说看,这是何道理?常言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父王连自己后院的事情都不能平息,又如何能够掌管天下万民、如何能够掌管这万里江山?” 一连串的问话,让营帐内的所有人刷白了脸色,只见众人均是用力地压低自己的头,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接话。 况且,海沉溪方才的一番指责中已不仅仅涉及到海王后院之争,更是在明目张胆的借由当年秦侧妃的事情质疑海王的能力与手段,他们没有天大的胆子,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接话。 看着营帐内的所有人用力地低着头,动作一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出声,海沉溪嘴角微微勾起,扬起一抹讥笑,却没有再议论当年之事。 随意地一挥手,众人只听见海沉溪用极其淡漠的声音对传令官说道:“你回去转告父王,我自会听从他的嘱咐。只是,前提是海越不会自作聪明。” 语毕,便见海沉溪的侍卫立即走上前,将那满头冷汗的传令官拖了出去…… “报!郡王,海王府派侍卫前来,说有急事禀报。”侍卫去而复返,立于帐内禀报着外面的状况。 “让他进来吧。”收起脸上方才不以为然的表情,海沉溪低声开口。 “是。”得到海沉溪的吩咐,侍卫快速地侧身,伸手掀开身后的帷幕,将立于外面的海王府侍卫放了进来。 “卑职参见郡王。”那侍卫行色匆匆,但神色极其严肃凝重。 众人望之,心头一沉,仿若已经猜到海王府内只怕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你这个时候不呆在王府跑来本郡王的营中,有何要事?”海沉溪神色沉定,音色稳重,丝毫看不出方才的不满与卷狂。 “回郡王,昨天夜里有人潜入海王府,找到关押人质的地方,企图救走人质。”那侍卫单膝跪地,一五一十地向海沉溪禀报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随即等着海沉溪的决定。 众人听之,脸色大骇,海王府位于阳明山半山腰,想要从山下的重重关卡潜入戒备森严的海王府,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是找到关押人质的地方。 到底是何人有如此能耐,居然悄然避过种种关卡直达海王府深处,这对于海王大军而言,实在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郡王,只怕此事与江沐辰楚飞扬脱不了干系!众人皆知,辰王楚王的亲属皆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如今他们与王爷争锋相对抢夺疆土,没有谁比他们二人更加着急救出自家的亲属,以摆脱牵制。”一名将领皱眉开口分析此事,其余众人见他点出了问题的重点,纷纷出声符合。 只是海沉溪听完侍卫的禀报和众人的辩驳后,脸色却是如常,只是嘴角微微勾了勾,随即才开口问道:“哦?居然有这样的身手和能力找到那个地方。那现在王府内情况如何?人质可有被救走?可知是何人所为?” 众人见海沉溪不但没有将他们的分析听入耳中,更是问着其他的问题,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些不解海沉溪此番行径。 那侍卫则是低头回道:“几位管家亲自领队将阳明山和王府仔细地搜查了一遍,只可惜那伙贼人早已经离开了,让人查询不到到底是何人所为。只是,有一件事情倒是让人不解,那帮人潜入王府,又寻到了人质的牢房,却没有救走任何人。几位大管家觉得事有蹊跷,商量后便立即派卑职连夜赶来军营,将此事禀报给郡王,请郡王定夺。” “知道了,你退下吧!”却不想,海沉溪竟是云淡风轻地朝他挥了挥手,便出言赶人离开。, 一时间,帐内所有人目瞪口呆,纷纷不解海沉溪此举到底是何意? 在如此重要的大事面前,郡王竟半点也不着急,还将前来寻求意见的侍卫赶走,难不成他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记恨王爷?可他可知,如今王爷兵变已成事实,海王府若是不胜,就只能等死! 海王府作为海王的居所,是极其重要的场所,如今被不明身份的贼人侵入已是十分严重的事情,可郡王的态度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思及此,所有人心头暗暗焦急,纷纷在心中想着说辞,想要出言劝诫海沉溪。 海沉溪却突然站起身,目不斜视地出了营帐…… 寒冬迫近,外面寒气逼人,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海沉溪目光冷沉地扫了站哨的士兵,见众人精神抖擞不敢有半点放松,这才转身朝着远处的一座营帐走去…… “郡王!”营帐外的士兵见他走来,立即上前行礼。 海沉溪一挥手,不待那士兵起身掀帷幕,便自行掀开帷幕走进营帐内。 一走进营帐,海沉溪便感受到几道带着极大敌意的目光朝他射来,可他却半点不受其影响,径自走进陈设尚可的营帐内,坐在一张干净的圆凳上,面沉如水地盯着围坐在不远处的三个面带戒备的小女子。 “海沉溪,你来这里做什么?”曲妃卿修眉淡拢,看向海沉溪的眼神却是带着极大的敌意。尤其想到当时便是因为海沉溪的突然出现,这才让她们三人失去了逃离海王府的机会,一口强压在心头的怒意瞬间便冲了上来。 一旁的寒玉亦是面色严肃,表情虽镇定,可看向海沉溪的目光中却还是含着一抹怒意。 唯有夏侯安儿绝美的容颜中夹杂着一丝复杂的不解,只见她安静地望着不远处淡定自若的海沉溪,见他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眼底神色却是凶悍阴沉,夏侯安儿心头隐隐不安起来,心知海沉溪绝不是无聊之人,断不会无缘无故地踏足关押人质的营帐。 “当初真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若是将你们留在海王府,或许今天便会有意外的收获。带了三个娇小姐逃离,可没有只身离开那么简单容易。海王府岂是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却不想,海沉溪却突然说出这段不明不白的话来。 只是,他在说此话时,却细细地观察着三人的表情,阴冷的眼眸中转瞬即逝一道精明的光芒,显然是有备而来。 三人听完海沉溪的话,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均从另外两人的眼中看到一丝困惑,不明白海沉溪为何会在她们面前说起海王军的计划来。 “海郡王好打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即便你们谋事在人,可惜始终是成事在天!没有那个命,就不要妄想称霸天下!这天下之主岂是这般好当?老天又岂会让海王那般心狠手辣之人主宰天下!”寒玉冷冷一笑,随即说出这段犀利之语。显然她已经明白海沉溪方才那番话的意思,加之她心中十分清楚父亲与寒澈的能力,瞬间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听到寒玉的冷嘲热讽,海沉溪阴沉的眸光瞬间射向面前这名长相娇小的女子,心头却是猛然一沉,神色蓦然一闪,似是有一道光线闪过脑海,让海沉溪眼底神色骤然转变为深沉,竟直直地盯着寒玉。 “海王虽谋反,但海郡王好歹是名门出身,竟这般不避讳地盯着女子看,也不怕世人耻笑!”寒玉心头大为恼火,再次出言相讥。 “你与寒澈不愧为兄妹,伶牙俐齿的让人生厌!既如此,就不能留你了!”说着,海沉溪便站起转身朝外面走去。 “海沉溪,你这是何意?你莫要以为这天下已经是海王的了!你若是敢动玉儿,夏侯族定不会放过你!”见海沉溪放出狠话,夏侯安儿想起之前寒玉的相救之举,立即站起身,面带寒霜地对海沉溪的背影冷声道。 “哦?夏侯族不会放我?我倒要看看夏侯族要怎样做!”一阵天旋地转,夏侯安儿已经被海沉溪狠狠地捉住手腕扯入怀中,只见他双目含着极重的寒气,直盯的夏侯安儿心中打颤。 只是,想到自己为囚的这几个月的遭遇,夏侯安儿心头划过一抹自嘲,想到表嫂应对敌人时的浅笑冷静,夏侯安儿收起眼底的愤怒,面色冷静地抬起头与海沉溪对峙着…… ------------ 第三百七十三章 你的心在哪里? 海沉溪微低下头,看着被自己紧紧禁锢在怀中的夏侯安儿,见夏侯安儿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强作镇定地回看着自己,海沉溪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眼底更是盛满不屑的神色,突然残忍地开口,“夏侯安儿,若是将你变成本郡王的女人,你说夏侯族会不会成为本郡王的后盾?” 闻言,曲妃卿与寒玉的脸上顿时浮现怒容,原以为海沉溪只是阴沉之人,不想竟与海越一样,均是好色之徒,若是让安儿落入他的手中,只怕…… 思及此,寒玉眉头微皱,想起方才海沉溪在眨眼间便将一丈之外的夏侯安儿捉入怀中的身手,便知海沉溪武功不弱,自己想要在海沉溪的手中救下夏侯安儿,不知能有几分的胜算。 而夏侯安儿在听到海沉溪说出这样侮辱人的话后,顿时双眸圆瞪,满眼的不可置信,心底更是涌上无限怒意。 幸而她心头却知越是紧要关头越是需要冷静,强忍住心头的颤意,绝美的小脸上却与海沉溪一样露出一抹相讥的嘲笑,反问道:“如此说来,海郡王是想做夏侯族的女婿?既如此,那海王是不是打算放弃攻占城池,准备放弃兵变而归顺楚王?若真是如此,夏侯族自是会应下这门亲事!” 见夏侯安儿竟能在这样的时刻应对自如,寒玉不禁为她松了一口气,动作不由得放缓,准备观察眼前的形势再行事。 听完夏侯安儿的反问,海沉溪眼底覆上一层兴味的冷笑,勒住夏侯安儿纤腰的手臂更加使力,直到看到夏侯安儿强装镇定的脸上隐隐浮现痛苦的表情,这才见海沉溪脸上扬起一抹嚣张的讥笑,继而讥讽道:“一个夏侯族,本郡王还不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夏侯族公主便想让整支海王军投降屈服,夏侯安儿,你也太天真了!还是说你被楚飞扬保护的太好,竟然变得异想天开了?” 语毕,海沉溪手上力道更重,直勒地夏侯安儿面色微微发白,原本紧抿着的双唇不禁因为呼吸困难而微微张开。 眼见着自己的上身已是紧紧地贴在海沉溪的身上,夏侯安儿苍白的脸颊不由得浮上一抹红云,双手更是抵在海沉溪的胸前,企图推开面前不怀好意的海沉溪,尽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方才你的嚣张到哪里去了?以为一个区区的夏侯族便能够吓住本郡王?还是觉得现在自顾不暇的楚飞扬会为你出头?”见夏侯安儿开始反抗,海沉溪却是不以为意,用欣赏困兽挣扎的眼神紧盯着夏侯安儿,眼底尽是不怀好意的冷笑。 闻声,夏侯安儿一时停住动作,猛地抬头看向海沉溪,心情骤然一沉,只觉一股不安瞬间袭上心头,不由得皱眉问道:“海沉溪,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想做什么……” 可夏侯安儿的问话尚未说完便尖声尖叫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夏侯安儿只觉血液倒流,面孔朝下,显然是已被海沉溪抗在了肩头…… “放下公主!”说时迟那时快,寒玉猛地抬手攻向肩抗夏侯安儿的海沉溪。 “玉儿小心……”曲妃卿却是看得清楚,对于寒玉的攻击,海沉溪竟是面不改色地移动了脚步,瞬间便避开了寒玉,惊得曲妃卿轻呼出声提醒寒玉。 与此同时,海沉溪却早已停步在营帐的门口,此时正面露讥笑地对寒玉讽刺道:“花拳绣腿,不足为惧!” “你……”寒玉面色涨红,眼见着夏侯安儿落入海沉溪的手上却无能为力将其救出,心头暗恼,却又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顿足在原地瞪着未将她放在眼中的海沉溪。 “哼,看来寒澈并不是表面看来的那般文弱啊。一个小小的寒门子弟,竟有一名身怀武艺的妹妹,这倒是稀奇。”此时,海沉溪的视线已是尽数放在寒玉身上,闪过眼底的寒光让寒玉心头一沉,只觉在海沉溪的目光下通身冰冷彻骨。 就在寒玉思索海沉溪此番行径为何意时,营帐内已响起海沉溪阴鸷无情的声音,“来人,给本郡王好好地看住寒玉和曲妃卿。” 语毕,不等寒玉曲妃卿出声拦住海沉溪的脚步,便见他扛着在挣扎不休的夏侯安儿出了营帐…… “海沉溪,放我下来!”夏侯安儿一张俏脸涨红,盯着海沉溪背后的盔甲低声吼道,两只紧捏成拳的小粉拳不住地隔着战衣捶打着海沉溪的背部。 可惜夏侯安儿力气小,她的捶打对于海沉溪而言不过是搁靴抓痒,无关疼痛。 海沉溪一路走到自己的营帐,在侍卫诧异的眼神下面色如常地扛着夏侯安儿带入营帐内,随即将夏侯安儿摔在地上,还未等夏侯安儿从剧痛中回过神来,他已蹲在夏侯安儿的身旁,冰冷的右手用力握住夏侯安儿精致的下颚,逼得她看向自己,寒声道:“夏侯安儿,莫要以为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便觉得世上所有的男子都会围着你打转!我不是海越那种蠢货,看到女人便迈不动脚步。更不是楚飞扬那种痴情种子,把云千梦当作稀世珍宝捧在手心。这世上的女子,我见得多了,你不过是其中一个,还是最没有特色的一个,别妄想我会对你怜香惜玉!” 下颚处被海沉溪紧紧地捏住,肌肤和骨头的疼痛让夏侯安儿额头渐渐沁出一层冷汗,只见她脸色苍白,可眼底却泛起前所未有的倔犟神色,看向海沉溪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之情,让原本想以力量取胜的海沉溪在她这种眼神下,心头竟浮上挫败与无力感。 夏侯安儿头一次这般好不退缩地盯着海沉溪,甚至在海沉溪想要在她的目光中转开双目的情况下,仍旧紧紧地盯着海沉溪,丝毫不放过海沉溪脸上眼中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啪!’感受到下颚的痛楚感减轻了些许,夏侯安儿突然抬起左手打掉海沉溪的右手,继而神色一冷,犀利地开口,“海沉溪,你用不着这般故意贬低我。即便我是无盐女,即便我是最没有特色的一个,但至少我愿意面对我自己的心,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也曾为这些而付出努力过!可你呢?你从小到大便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中,这半生你的心里除了仇恨还剩什么?除了报仇你便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你从未想过自己到底为何活着,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能干些什么!你与那些百姓相比,也不过是比他们出生好罢了,除此之外,你只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连自己的心在哪里都不知道!” 夏侯安儿话音刚落,痛楚感瞬间又袭上下颚。 待夏侯安儿再次抬起那双水眸看向海沉溪时,只见他原本冰冷无情的双目早已爆红,往日总是噙着冷笑的脸庞上布满了怒容,在她的面前首次没有隐藏他心中的怒意,而将他所有的情绪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疼痛感让夏侯安儿柳眉轻蹙,却是倔犟的不肯开口求饶,海沉溪亦是半点也不退让,眼中嗜血的光芒越发强盛…… “痛……”突然间,夏侯安儿只觉眼前光线一暗,唇上立即传来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 感受到贴在自己唇上的薄唇冰冷无情,夏侯安儿试图往后退去,可海沉溪却是更快一步地伸出左手压住她的后脑按向自己,丝毫不给她逃跑的机会,雪白的牙齿随即又猛地咬住夏侯安儿的唇瓣,用尽力气地撕咬着,惩罚着夏侯安儿方才对他的不敬与剖析……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是这么看待他的!他身为海王最疼爱的儿子,是西楚鼎鼎有名的海郡王,他有着旁人所不敢想想的财富和能力,他的身份让他人不敢企及! 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却将他讲得一文不值,将他心底最深处的孤独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想干什么?想得到他的爱?还是想劝他投降? 直到一颗夹杂着咸味的泪珠滑入两人的唇中,海沉溪烦躁的思绪猛然惊醒,瞬间推开夏侯安儿狼狈地站起身,爆红的双目中带着无人敢直视的戾气,看着趴在地上双唇被咬地斑斑点点的夏侯安儿,海沉溪没来由地皱了下眉头,却又在下一刻恢复了素日的冷酷,寒声讥讽道:“夏侯族的公主,滋味也不过如此!” 闻言,夏侯安儿脸色一怔,却是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面色淡漠地回应道:“海郡王也是常人,并无过人之处!” “夏侯安儿,你少装神弄鬼,什么都不知道竟还敢装着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最厌烦的便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夏侯安儿的话让海沉溪如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冷言相讥! “把自己困在过去中的人,便是你自己!让自己被困在仇恨中的,依旧是你自己!海沉溪,人死不能复生,为何活着的人还要被束缚在这种仇恨中?”夏侯安儿双目清澈见底,盈盈望向海沉溪,并未再次与他争锋相对。 ------题外话------ 祝大家蛇年快乐,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 第三百七十四章 围追楚王妃 望进夏侯安儿如泉水般清澈的双目中,海沉溪心头的怒意竟突然平息了下来,那双如黑曜石般闪烁的黑瞳中映射出他的身影,里面的男子面带怒容、眼中神色极其凶残却又含着几分少有的焦急,仿若不愿被人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感情,更不愿被人戳穿他心中的想法。 正是因为带着这样的情绪,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不同于往日的冷静睿智,那被人看穿了想法的窘迫一如一个娇羞的孩子被人戳穿了心事般,立即以张牙舞爪的凶悍模样掩饰着内心的尴尬。 海沉溪邪气的双目直直望进眼前这双漂亮如黑玉的美眸中,看到里面的自己不但毫无风度,更是以各种别样的情绪掩饰着自己心中被人看穿的秘密,让海沉溪心底泛起一抹冷笑,继而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冷漠地开口,“夏侯安儿,你莫要忘记你我现在的立场!你有这个心思关心别人的私事,不如好好担心你自己的处境吧!” 夏侯安儿没想到海沉溪这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心口隐隐传来痛楚,眉头皱得更紧,绝美的脸蛋上浮现一抹自嘲的浅笑,淡淡地开口,“如此逃避就能够解决事情了吗?海沉溪,你是不是对所有关心你的人,都是如此的残忍?” “我说过,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也不要忘记你如今的处境!夏侯安儿,你我注定一世为敌,何必存着一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执念和妄想!”见从来都是快乐愉快的夏侯安儿面露自嘲的笑容,海沉溪目色微微一沉,心中顿时了悟,残忍地开口戳穿夏侯安儿的心思。 只是相较于方才的暴怒,此时的海沉溪早已恢复成了平日的冷静,那双洞若观火的眸子仿若能看透世间一切事物般,瞬间看出了夏侯安儿的心思,却又是毫不留情地否定了夏侯安儿。 一张倾城倾国的小脸因为海沉溪的话瞬间惨白了下来,望着立于自己面前的伟岸身姿,夏侯安儿垂下眼帘眨去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随即缓缓站起身,忍着唇瓣上的痛楚,扬起璀璨生辉的美眸淡然一笑,清脆如黄鹂的声音传入海沉溪的耳中,“海郡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三人?” 见夏侯安儿在眨眼间便恢复如常,海沉溪心头微微诧异,这个总是跟在云千梦身边,享受云千梦保护的夏侯族公主总给人天真无邪的感觉。可如今看来,夏侯安儿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面对自己的拒绝,她竟能够表现地这般坦然,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嘴角扬起一抹满是兴味的笑容,海沉溪倒是有些期待夏侯安儿接下来的表现,看看她到底是真有能耐还是只在云千梦的身上学到些皮毛。 “公主觉得呢?之前公主不是想以自己作为交换条件,让海王军向楚王投降吗?只是,公主可知,在本郡王的眼中,莫说是异族的公主,即便是皇族的金枝玉叶,即便是得到了,只怕皇帝也不敢提出这样的条件!”口气甚大,更是带着丝丝自负,说出此番话,便足以说明海沉溪对海王军极有信心。 “郡王以为楚王是玉乾帝吗?他们二人有可比性吗?”殊不知,夏侯安儿的口气比之海沉溪更大,话语间对亲人的信任与理解,让海沉溪原本张扬着冷笑的眼神微微一怔,随即便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着夏侯安儿。 “好大的口气,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楚家只怕会被冠上谋权篡位的名声吧!”海沉溪冷笑连连,出口的话却让夏侯安儿眼神骤然一沉。 察觉出海沉溪的用意,夏侯安儿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看向海沉溪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抹戒备,十分机警的回击道:“海郡王何必将海王的心思强加在他人的身上,你以为人人都如海王那般狼子野心吗?你……” 可夏侯安儿的话尚未说完,只觉自己纤细的脖子在瞬间被人掐住,待看清挡住她眼前光线的海沉溪后,夏侯安儿睁着一双大眼,骄傲地与海沉溪面面相视,脸上竟是不存半分求饶的神色。 ‘撕拉……’却不想,海沉溪这次竟没有开口反驳夏侯安儿对海全的指责,寂静的营帐内,只听到一道裂帛的清脆响声。 夏侯安儿只觉胸前突然一冷、腰间紧缠着的腰带猛然一松,瞬间反应来海沉溪对她所做的事情…… “你不如杀了我!”缠在腰间的那只铁臂强劲有力,夏侯安儿心知自己即便是反抗,只怕也是于事无补。 细腻的眉间染上凛然之色,夏侯安儿没有大喊大叫、更没有做出以卵击石的举动,神色平静地突出这句话,那双黑白分明不见丝毫怒意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海沉溪,仿若是在可怜这个在自己面前仅剩暴力可宣泄的男子。 听到她用沉静地不见波澜的声音提出求死的要求,海沉溪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那双邪气横生的眸子继而望向夏侯安儿,却见她神色间当真不见半分畏死的神态,这让海沉溪心头没来由地袭上一股挫败之感,猛地推开夏侯安儿,冷声对营帐外的侍卫命令道:“来人!” 夏侯安儿踉跄地站好,听到海沉溪的声音立即背过身子,快速地将身前破损的衣衫拉拢好,半敛的眼底却是划过一丝悲伤,点点滴滴透入心头,一片凄凉…… “郡王有何吩咐?”帷幕被人掀开,侍卫大步踏进营帐,等候海沉溪的吩咐。 “立刻将夏侯安儿、寒玉、曲妃卿三人秘密押往朝城!”海沉溪的目光却是放在夏侯安儿的背影上,冷声无情地吐出这句话。 夏侯安儿身形微微一怔,有些僵硬地立于原地,背对着海沉溪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字里行间的杀气。只是,海沉溪此举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阴谋,难道他不怕有人在半道将自己救走?为何要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 只是,不等夏侯安儿整理心中的疑惑,已有侍卫上前扯着她的手臂往营帐外推搡着走去…… 夏侯安儿只来得及看眼冷漠地立于帐内的海沉溪,尚未将他的神色打量清楚,面前的帷幕便已落下…… 夏侯安儿被海沉溪带离营帐这么长时间,曲妃卿与寒玉焦心如焚。此时见她回来,两人立即围上前关心地问道:“安儿,你没事吧!” 夏侯安儿默默地摇了摇头,神色却有些凝重,将海沉溪的决定对二人说出,“不知他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我们若是去了朝城,对表哥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衣裳……”而曲妃卿却是眼尖地看到夏侯安儿胸前被撕裂的痕迹,只见她秀眉紧拢,眼底满是心疼,更是对海沉溪有了更多的不满。 顺着曲妃卿的目光往胸前看去,果真看到左边腋下有着明显的破损,夏侯安儿苦笑一声,却不愿谈起方才与海沉溪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淡淡地回道:“曲姐姐放心,我没事。可惜我们身上的暗号均被没收,若是能够通知表哥,他定能够派人在前往朝城的路上营救我们。” 听完夏侯安儿的话,寒玉的脸上亦是显出一片难色…… 三人尚未商定好逃离的方法,便见几名侍卫手拿枷锁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给三人戴上枷锁,随即将三人的双眼蒙上黑布推上马车…… 解决了云易杰,路上少了盗匪与东羽的人,但为了避免与辰王海王的人相撞,剩下的道路云千梦选择的皆是山间小路,这样既能够抄近路,亦能够躲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以往,连着赶了几日路,在顾及着云千梦身体状况的情况下,一行人终于来到北方的地界。 “王妃,今日傍晚,咱们便能够到达北方边缘的平遥镇。”乔影放下车帘,轻声对云千梦说着路程长短。 近些日子,他们虽赶路,可看到路边逃难的百姓,王妃均会下命停下马车,将车上的食物药草散发给百姓,且每到一处落脚的地方便会花重金采购食物药材,便于在路上散于百姓。 如此一来,王妃的身子便渐渐有些负担过重,常常歪在马车内闭目养神,面色也已没了往日的红润饱满,倦色常常不离她的脸庞。 云千梦有些疲倦地斜靠再车内,听完乔影的话淡淡地点了下头,并未睁开双眼。 慕春与乔影见云千梦脸色微微发白,眉色间皆是一片倦意,均是心疼不已。王妃本应呆在相府中好好调养身子,哪成想竟遇上战乱,又因为辰王与元德太妃的原因,王妃不得不离开相府逃亡北方。 只是,还未到达平遥镇,后面却隐约地传来一阵马蹄声,云千梦瞬间睁开双目,眼底的倦意顿消,闪烁着一如往日的睿智冷静,脸上更是浮现一片警惕之色,想起以前陪着楚飞扬一同前往南寻在江州遭遇齐靖元射杀一事,云千梦面色微沉,立即下命吩咐道:“不可掀开车帘,以防有人趁机射杀!乔影,你出去打探情况,自己小心行事,莫要受伤!” 慕春与迎夏立即坐到云千梦的两边,两人小心地护着云千梦,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王妃小心,卑职立刻回来!”乔影朝云千梦慎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快速地起身步出马车,立于车外仔细地观察着马车后的情况。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见乔影返身回了车内,只见她面色凝重,眉间隐隐藏着一抹杀气,却声音轻柔地提醒云千梦,“王妃,只怕咱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此时正有一批人从后面追了过来。请王妃坐好,卑职已经命外面的侍卫加速前进,咱们要尽快躲进平遥镇内。” 闻言,云千梦神色骤然一沉,只是却没有显出慌张神色,眉宇间的冷静自若让男子也不得不叹服。 云千梦静下心来,脑中瞬间浮现西楚地图,当机立断对乔影命令道:“改变方向,不去平遥镇。咱们直接赶去锦城。” 见云千梦竟提出其他的建议,乔影脸上闪过错愕,虽知王妃足智多谋且对西楚地形十分熟悉,可如今情况特殊只怕不允许他们逃亡锦城。 想了想,乔影立即向云千梦说出自己的观点,“王妃,锦城距离咱们这里至少一天一夜的路程,卑职怕您的身子……” 云千梦的话却没有得到乔影的赞同,乔影看了眼云千梦的脸色和凸起的肚子,脸上无不是担忧的神色。 可云千梦虽知乔影满心都是为她的身子着想,但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脸色肃穆道:“听本妃的,直接去锦城。平遥镇只是一个小镇,根本不具备抵抗大军的能力,咱们这一去,只怕会给镇上的百姓带去危险。但锦城却不同,守备锦城的是爷爷曾经的部下董晋。在他的防备下,锦城是北方少数没有被攻下的城池。本妃相信,到了锦城,不但咱们安全,城中百姓的安慰暂时也是安全的。而且,锦城是距离平遥镇最近的城池,此时更是咱们唯一的出路。” 乔影听完云千梦的分析,眼底浮现一抹钦佩,立即点了点头便出了马车,亲自架起马车,朝着锦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乔影吹响笛声,只见原本隐藏在四周保护马车的暗卫纷纷现身,暂时挡住了后面追兵的路,为云千梦等人的脱离争取时间。 只是,一如云千梦之前的分析,这一路上的追兵当真是越来越多,暗卫阻止了一批,可从别的道路上竟又追来另外一批。偏偏这一带小路岔路极多,追兵竟是源源不断地涌向马车,让乔影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只能咬紧牙关抓紧缰绳,拼命催促着马儿快快往前奔跑。此时此景只能抓紧每一时刻,否则王妃不管落入谁的手中,后果均是可堪设想。 “王妃……”马车内的慕春与迎夏则双双张开手臂,两人一左一右紧紧地抱着云千梦的身子,不让颠簸的马车伤到云千梦。 而云千梦双目皆是镇定之色,眼底藏着深深地凝重,心知若是不尽快赶到锦城,只怕他们在半路上便会被人捉到。 四面都是打斗声,云千梦坐在马车内甚至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慕春迎夏亦是惨白着一张小脸,只是却用心地护着云千梦,丝毫没有松懈。 “王妃,卑职方才发现,此次追过来的人中服饰各有不同,共有两批。卑职已向王爷发出求救的信号,相信援军很快便能够到来。”追兵已经渐渐追上马车,外面打斗激烈,可马车内除去两个丫头便再无能够保护云千梦的人。乔影思前想后,将缰绳交给暗卫,自己则是返回马车内保护云千梦,同时向云千梦禀报着自己发现的问题。 闻言,云千梦点了点头,早在乔影进入马车前,她脑中已经将事情整理了一遍,心中更是对追兵的指使者有了一定的概念,便见她冷静地开口,“如果不出意外,定是辰王和海王的人。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两方人马均只是想活捉我们,否则早已射箭了。元德太妃如何?” 此时她们所乘坐的马车相当简易,若是敌人射箭,车内人的无疑能够幸免。可对方的行动却只是想迫使马车停下,暂时没有伤害她们的举动,看来对方是想活捉。 而两方人马同时出现,定会出现厮杀,这对云千梦等人而言,却是一个极佳的机会,只需趁那两方人马打斗之时尽快到达锦城便可。 至于援军,他们并不能全然指望援军,否则只怕援军还未到来,辰王海王便已捉到自己。 “王妃放心,元德太妃的马车紧跟在我们之后,暂时没有太大的危险。”说到此处,乔影不由得庆幸,幸而这几日车上所装的食物过多,这才让元德太妃坐到另一辆马车内。若此时元德太妃在此趁乱对王妃不利,她们可真是防不胜防。 “让所有人提高警惕,不管那两方人马是谁,都不可让元德太妃落入他们的手中。”云千梦双手紧紧地抱着腹部,神色却极其沉着,冷静地对乔影下命。 元德太妃是辰王生母,辰王自是千方百计地想救出自己的母亲。而海全只怕更是想手握辰王楚王最重要的亲人以作威胁。 况且,元德太妃在自己的手上,辰王多少会有些顾忌,不敢狠下杀手,更会防着海王的人下杀手,这对于逃难的她们而言,却是可以利用的有利条件。 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加重,云千梦的思绪却越发地清晰起来。 脑中突然想起辰王攻占皇宫控制京城之后,爷爷竟也能够从城防军的手中将自己偷运了出来。云千梦突然闭上双目,让这些天自己一直研究的西楚地图浮现在脑海中,试图在那详尽的地图上找出突破口。这是楚飞扬离开山谷前交给自己的地图,上面不但有西楚的山河分界,更有楚飞扬行军这么多年来所经过的地方,地图上更是标注着各方城池的守军将领,以便于她在遇到危险状况时能够帮助到她。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地图上极其隐晦的一条小路,云千梦神色蓦然一振,猛地睁开双眼,立即对乔影吩咐道:“往西南面走,那有一条小路,可节省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是。”听完云千梦的话,乔影点头称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车内。 几乎是乔影踏出马车的一霎那,云千梦只觉马车愈发快速飞奔起来,而车外的打斗声却渐渐地减少,车身更是逐渐颠簸起来,看来自己方才指出的这条道路是正确的,这是一条尚未被开发的小道,只怕辰王海王也尚未发现通往锦城竟还有这样一条道路。 “王妃,我们已经将追兵甩开一大段的距离。”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见乔影满头大汗地走入马车,只见乔影脸色依旧沉重紧绷,可口气却比方才少了一些紧张和焦灼。 云千梦浅浅地点了下头,沉静的双目中依旧是谨慎的神色,沉声嘱咐乔影,“王爷虽留着五十万军马在北方,可这五十万人马却是在最北边,想要救咱们只怕是有心无力。咱们此时虽暂时甩开了追兵,只怕还有更多的追兵堵在各个路口守株待兔等着咱们。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一着不慎咱们便会成为俘虏!你立即发信号给锦城的‘玉家当铺’,让掌柜立即前去将此事告知锦城守备董晋。咱们现在便是与敌人争分夺秒,万不能在锦城的城门口被人捉住!” 见云千梦神色比之方才更加小心谨慎,乔影也瞬间戒备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朝云千梦点了点头,但见她从衣袖中掏出暗号,朝着天空中快速地放出暗号…… 夜幕渐渐降临,马车在寒风中凛然奔驰,车辕碾过满是坑洼碎石的小道,让坐在马车内的人饱受颠簸。 整整一宿的时间,云千梦双目睁大,即便再累再困却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戒备状态,脑中更不断翻腾着各种想法,以期遇到问题时能够即刻解决。 幸而这一路狂奔而来,追兵除了紧随其后的便没有再出现新的。 公鸡啼鸣,又一日来到,灰蒙蒙地一片光线中,马车行至锦城的城门外。 高耸巍峨的城楼上,还悬挂着尚未熄灭烛火的灯笼,清晨的霜露萦绕在城墙脚下,肃穆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云千梦掀开车帘看着紧闭的城门,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而乔影则快速地跳下马车,手持楚王府腰牌交给守成的侍卫。 不一会,便见锦城守备董晋领着身后的官员从城门旁的边角小门匆忙赶来,立于马车外行礼恭敬地行礼道:“锦城守备董晋参见楚王妃。” “董将军不必多礼,咱们先回城内,后面有追兵。”听到董晋的声音,云千梦眉间隐隐浮上一抹浅笑,憋了整整一夜的气终于松懈了下来。 “开城门。” ------------ 第三百七十五章 锦城备战 眼见着城门渐渐被里面的守城军打开,距离城外不远处竟传来极快地马蹄声,伴随马蹄声而来的,是两道咬牙切齿地大吼声,“活捉楚王妃!” 两道声音所说出的竟是一模一样的话,引得原本立于城外的董晋等人立即转头往后看去,只见滚滚尘土中冲出两队身穿不同服饰的士兵,他们骑着战马、手持长刀长剑,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城门的方向奔来,而那些人的目光同时不由自主地落在缓缓往城内行驶的马车上,这让董晋等人顿时眉头紧皱,全身警惕了起来。 “快开城门!”董晋示意跟着他出城的锦城文官尽速从城,自己则是立即排兵布阵。 只见城楼上早有准备好的弓箭手借着围墙的遮挡,往快速靠近城门的敌人拉弓射箭…… 一时间,城门口尘土飞扬,箭矢如雨,兵马摔倒只之声、箭矢穿透身体肌肤的声音、痛苦大叫之声此起彼伏…… “弓箭手掩护!”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 众人寻声望去,在一片尘嚣中竟看到辰王近身第一侍卫宁峰正端坐马背,双手拉起长弓,神色凛然地朝着城楼上的守城军射出箭矢。 而他手中的箭矢一旦射出便定会射杀一名守城军,射击之准让所有人神情一滞,唯有跟随在宁峰身边的辰王军士气大振,纷纷策马冲向城门…… “宁峰,楚王妃是我们的!”眼见着辰王军气势大振,另一边追赶而来之人心头顿时焦急起来,忙不迭地朝着宁峰等人放狠话。 与此同时,那队人马瞬间兵分两路,一路直追云千梦等人的马车,一路却是冲向宁峰等人,拦截住了宁峰前进的道路。 “海王想捉住楚王妃,先过了本将这一关!”看着拦住自己前面道路的人,宁峰双目微眯,顿时认出此人是海王手下颇为得意的侍卫统领赵川。 霎那间,宁峰心头戒备横生,手中的弓箭快速地挂回马背,重新拔出腰间的佩剑,一手紧勒缰绳冲向赵川…… “哼,后生小辈,竟也敢在本将的面前放肆,找死!”见宁峰凶神恶煞地朝自己拔剑相向,赵川心头大怒,浑厚的声音顿时响彻锦城外这片宽阔的土地上。 待众人看清两人的身影时,宁峰与赵川已经交手一个回合,只是除去耳边响起两剑的相击声,竟无人看清两人交手的过程,可见两人为了得到楚王妃均是卯足了劲,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快保护王妃进城!”看着两队追兵竟在此时相斗了起来,董晋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亲自领着十几名亲卫扫尾,手持佩剑打落前方射过来的箭矢,只是眼见着敌人的身影越来越逼近城门,董晋不由得大喊出声。 只见那厚重牢固的城门开启速度随着董晋的声音越来越快,赶车的暗卫见两扇城门露出的缝隙终于能够通过马车,顿时策马扬鞭驱赶马儿往城内奔去…… 一众人等快速地进了锦城,方才半开的城门,随着众人的进城也立即关上,杜绝了追兵的硬闯,而城外打斗的宁峰与赵川看着重新关上的城门,亦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人冷目看向对方,却都没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心思。 “好狗不当路,若不是赵侍卫突然冒出来挡路,本将早已将楚王妃捉住。”宁峰凌厉的目光一扫身旁剩下的辰王军,心头暗恼,随即寒声开口。兴许是跟随辰王许久的缘故,宁峰面露肃穆之情时竟隐隐有寒气泛出,让赵川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只是,宁峰那句‘好狗不当路’却真正激怒了赵川,只见他浓眉倒竖,双目圆睁瞪向宁峰,怒道:“辰王之心天下皆知,既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可惜美人已经嫁作他人妇,他此番强取豪夺,与地痞流氓有何区别?一国之君乃是圣贤之辈,岂能由此等鸡鸣狗盗之徒担当?” “赵川,你欺人太甚!海王又有何可歌颂的?借着寿辰发难,强行扣押太子与京城贵戚的嫡子嫡女,此举与那盗匪又有何区别?何况,我们皇上本就是皇子皇孙,又心怀抱负,由他继承大统有何错?哼,你们此番追击楚王妃,又是打着什么主意,难道以为旁人不知道?”宁峰自然也不是好惹的,赵川对江沐辰的言语羞辱更是让宁峰立即出言相讥,半点颜面也不给赵川。 “宁峰,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你一个小小的后生小辈竟也这般狂妄称大,本将倒要看看将来海王称帝之时你的下场!”赵川双目一扫近在咫尺的锦城城楼,只见城楼上布满兵力,无数弓箭架在城墙上对准他们,赵川心思一沉,抛下这句话便调转马头,领着剩余的海王军撤离此地。 宁峰亦是察觉到城楼上的戒备,目测了下剩下的辰王军,看着赵川离开的方向,宁峰心思微动,对身旁的辰王军使了个眼色,便见几十名辰王军竟尾随赵川等人而去。 宁峰则是带着剩下的辰王军,趁着董晋下令射杀之前领着辰王军快速地离开了此地。 “将军,为何不趁着赵川与宁峰争斗之时下命射杀他们?”看着城楼下相继离开的两方人马,立于董晋身旁的副将有些焦急地开口。 “不可鲁莽!”而静立于城楼上的董晋却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老将的沉着与深远的心思,“海王辰王能够在楚王的手中查到楚王妃的下落,足见他们均是准备充分。更何况,如今西楚大地上皆有海王辰王的兵马,赵川与宁峰只怕只是前来探路的,若是能够顺势捉到王妃,自是好事。若是捉不到,只怕隐藏在暗处的大军便会出动。咱们现在若是射杀了他们,只怕辰王军海王军会立即出动,不利于咱们争取时间,反倒会让锦城提前进入战乱。”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感叹,却饱含爱民之心,董晋脸色沉稳,只是眼神中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将军……”副将听完董晋的分析,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出口的话中却带着少许犹豫,只是见董晋正耐心等着他开口,便大胆低声说道:“这一切皆是楚王妃引来的,将军何必开城门放她进来。卑职看方才赵川与宁峰的举动,均没有伤害楚王妃的意思,即便她被捉住,也不会……” “胡说什么!”却不想,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董晋当头喝到。 副将只觉面前射来一道极其严厉的视线,随即耳边响起董晋严肃的训斥,“你跟随本将多年,本将提拔你为副将,一则是看中你为百姓着想的苦心,二则便是你对于时局的变化看得极其透彻。却不想,你今日竟糊涂了起来!如今海王辰王野心早已显露,唯有楚王一心为了稳定西楚江山而与那二王相斗。咱们虽不能替楚王出力,但也不能在楚王的王妃落难之时只顾自己,而置王妃生死于不顾!一旦楚王精力分散受到海王辰王的威胁,楚王军只怕也会溃不成军,届时海王辰王得势,你以为这天下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你以为我们这小小的锦城还能够坚守住吗?若不是楚王有五十万大军镇压在北方,你以为海王辰王为何还不在北方发起大的战事?看事情莫要只盯着眼前,楚王妃落难,楚王岂会坐视不管?咱们唯有守住些时日,便可有转机。且楚王妃能够在危难之时随机应变选择锦城,足可见她并非闺中短视女子,她定是有了各种思量和比较,最终才选择逃往咱们锦城。如今赵川和宁峰相继离开,只怕过不久那两人定会搬来援军,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做足应战的准备,方能保住城内所有的百姓。” “末将知错,多谢将军提点。末将定与锦城同进退、共生死!”副将满面羞红,立即意识到自己在见识上与董晋的差距,立即抱拳立下军令状。 董晋收回目光,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本将猜想,楚王定是派了不少人护送王妃,可王妃在一路逃亡中却没有运用这股力量。恐怕是担忧一旦实力暴露在敌人的面前,会引得海王辰王更加疯狂的追击。况且,强者对于弱者总是会怀着一份轻视的态度,想必楚王妃便是利用这一点,才险险地在二王的夹击下绝地逢生逃到锦城。” “楚王妃会有这般胆识和心思?”副将不禁有些好奇,抬头看向董晋。 董晋的眼中却是浮现出一抹浅笑,淡淡地开口,“老王爷的眼光可从未出过错。况且,今日发生的一切,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禀将军,楚王妃派了一名婢女过来传话!”正说着,一名守城军小步跑上城楼,来到董晋的面前禀报道。 “走。”董晋微点头,留下副将继续看着城下的状况,自己则领着那名守城军快步走下城楼。 “乔影见过将军!”城楼下,一名身穿黑色紧身衣裙的女子见董晋走下城楼,立即上前行礼。 “乔姑娘有礼了,不知王妃派姑娘前来有何要事?”董晋见乔影身姿挺拔,脸上并无京中贵戚的倨傲狂妄,心下对云千梦的印象不由得更好了些。 “将军客气了!王妃派奴婢前来,一则是多谢将军美意,只是王妃此次避往锦城已经给将军添乱了,自是不能再在衣食住行上劳烦将军。王妃昨夜已命人打点好了客栈,方才已经住了进去。二则,王妃想见将军一面,面谈锦城的事情,还请将军随奴婢走一趟。”说完,乔影身子微微侧了侧,让出身后的道路。 “这是自然,姑娘请带路吧。”董晋点了点头,对乔影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跟在乔影的身后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方才进城时的惊险让所有人紧紧地揪着一颗心,如今暂时安全了,云千梦却顾不得休息片刻,立即命乔影前去邀请董晋,在客栈的雅间中召见董晋。 见董晋随着乔影走进正屋,云千梦领着慕春迎夏上前行礼道:“云氏千梦拜见世伯!” 董晋官衔虽不及楚飞扬楚南山,却是楚南山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是长辈。且此次若不是董晋做主放她们一行人入城,只怕她们早已落入辰王或海王的手中。 因此,这一拜,却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对于董晋而言,云千梦纵然落难,却依旧是楚王妃,岂能让亲王王妃拜见他一个小小的守城将领? 只见董晋快步上前,立即伸出双手虚扶云千梦,恭敬道:“下官不敢当王妃行礼,王妃快快请起,莫要折煞了下官。” 而云千梦却坚持全了这个礼,这才徐徐起身,面色温婉地请董晋落座,这才打量起董晋。 董晋虽比楚南山小数岁,可却因为常年镇守北方,加之整日操心,相貌竟比楚南山还要沧桑许多,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却告诉世人他坚韧的毅力。 面对这样一位忠心爱国的将领,云千梦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出此时锦城的处境,“董将军,千梦此次被突然出现的追兵追杀,迫不得已才选择锦城。只因董将军是爷爷的旧部,千梦信任董将军的为人。二来,经过近四个月的战争,锦城却依旧能够守住城池,说明董将军用兵如神,乃是锦城百姓的福气。千梦深知自己来到锦城已是给锦城的百姓和将军带来极大的困扰和灾难,只是,千梦当时无路可逃。若是随便闯入其他的小镇,那些小镇没有城墙守护、没有足够的守城军驻守,只怕情况会比现在还要糟糕,还请董将军见谅。” 云千梦一开口便将所有的情况说明,并坦言因为自己的到来会给锦城带来怎样的危急。言辞间并未以楚王妃的身份压人,而是将董晋当作长辈,诚恳地请他接受自己的歉意。 云千梦真诚的话语与表情,让董晋连连点头,只是却不敢接受云千梦的歉意,“王妃严重了。保家卫国本就是将士们的职责,王妃是西楚的子民,不管是到哪座城池,我们都是欢迎的,岂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怪罪王妃?况且,如今辰王海王兵变,各地流匪横行,只要是西楚百姓前来,本将定会打开城门接纳,更何况是王妃。王妃不必自责。” 云千梦见董晋说话实诚带着一股武将的倔犟,便知此人与楚南山的为人极其相似,皆是心系百姓之人,这让云千梦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心中默默梳理着将要面对的困境,云千梦开口说出自己的意见,“据我们观察,此次追击我们的是辰王与海王的人。若是不出意料,这两人定会召集就近的辰王军海王军围攻锦城。董将军,我们这次只怕是要打一场硬仗了,只能劳烦您清点锦城内所有的州立驻防军。同时还要清点城内所有的粮草,估算能够支撑多久。海王辰王此次来势汹汹,咱们唯有准备万全,才能支撑到援军到来。” 听云千梦一席话,倒是让董晋对这位年轻的楚王妃有了更多的认识。民间均是传言楚王妃聪明无比,今日一见,这位王妃不但聪慧,还有女子少有的冷静与精准的分析能力,难怪老王爷当初一眼便相中了尚在闺中的楚王妃,这样的女子对于楚王而言,不但不会拖楚王的后腿成为楚王的包袱,反倒会成为楚王极大的助力啊。 “本将明白了,请王妃小心,本将这就下去准备一切。只是这客栈简陋,只怕委屈了王妃。”董晋始终有些担忧会在吃住上委屈了云千梦,不禁担忧道。 “这已是极好的住处了。如今天下,还有什么能够比安宁平静更为重要的?”云千梦亲和地开口,眉宇间没有半点委屈抱怨之色。 董晋见之,心底不由得地对云千梦点了点头,随即留下几十名侍卫守在客栈外保护云千梦,自己领着亲信立即返回衙门准备应战的事项。 “乔影。”目送着董晋离开,云千梦出声唤进守在门外的乔影。 “王妃有何吩咐?”乔影一个闪身踏进雅间,恭敬地立于云千梦面前,等候云千梦地指派。 云千梦静默地坐在桌边,手指轻敲桌面,雅致的眉头微微蹙起,良思许久才开口吩咐道:“飞扬将暗卫拨给了我,只是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你立即去清点暗卫的人数,看看咱们还剩多少人,做好应战的准备。” “是,卑职明白。”乔影见云千梦思虑周全,随即转身出了雅间。只是离开前却是在暗处布置了几十人保护云千梦。 “迎夏。”吩咐完乔影,云千梦又唤来迎夏,对她嘱咐道:“元德太妃那边没有人伺候,这几日,你便过去伺候她吧。锦城因为我们受难,我们不能再给董将军添乱。元德太妃太过刁钻难伺候,未防她在混乱之际使计逃离,只能辛苦你了。” 元德太妃身边虽有暗卫,但暗卫始终不能近身伺候。而迎夏却懂得些许医术,有她在一旁盯着元德太妃,即便对方想投毒也可有个对应之策。 “奴婢知道,王妃放心。”见云千梦眉宇间皆是肃穆之色,迎夏深知自己肩负重任,立即对云千梦福了福身,二话不说便转身出了厢房,往元德太妃的屋子走去。 慕春端着一盏白开水过来,将温热的茶盏放入云千梦的双手中,双目仔细地观察着云千梦的脸色。 见云千梦眼神虽炯炯有神,可脸上却已现疲色,脸色泛白,眼底微微泛着青色,慕春心疼道:“王妃,您劳累了整整一宿,歇息会吧。” 云千梦双手捧起茶盏,将碗沿凑近唇边,小口地喝了些热水,随后将茶盏搁在桌上,双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皮,对慕春点了点头,“扶我上床休息会,若有事情立即前来禀报。” “是。”慕春伸出手扶着云千梦走到床边,服侍着云千梦躺下后,这才悄声退出内室,守在外间。 只是,云千梦躺下不到一个时辰,乔影便匆匆走了进来与慕春在外间小声地说着话,那断断续续传入内室的音色中,语气急喘,似是发生了大事。 云千梦心中有事,本就睡得极浅,听到声响,双手撑着床板自行坐起身,拿过床边的外衣穿好,轻声开口,“是乔影在外面吗?有什么事情进来说。” 云千梦的话刚说完,乔影已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只见她面色凝重,向云千梦行礼后立即开口,“王妃,如您之前预料的一样,海王辰王已经召集了兵马围困住了锦城。据董将军目测,辰王的人数有十五万,而海王更甚,似是超过了二十万。此时辰王在内圈,海王在外圈,将锦城给团团围住。不过锦城暂时是安全的,倒是海王军和辰王军两军对峙,似有开战的迹象。” 闻言,云千梦眉头骤然紧皱起来,神色间皆是凝重之色,穿上鞋子走到一旁的行李前,从里面拿出羊皮地图,将地图摊开放在桌上,云千梦细细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飞扬虽然在北方安置了五十万大军,可咱们这里是南北的交界处,距离真正的北方快马加鞭起码还需要半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咱们唯有自救,否则只能束手就擒。”云千梦指着地图上最北边的位置一路到锦城,神色严肃地开口。 “王妃打算怎么做?董将军本想派人护送王妃离开,奈何锦城前后两座城门均被两军包围住,就连偏门小门乃至锦城临近的山路上也堵满了两军的人马,只怕锦城如今已成了一座孤城。”让乔影更加担心的是,两军的目标均是王妃,万一城门被破,既是王妃躲在城内,届时也会被两王活捉。 如何将锦城守住半月时间,如今成了他们最为担忧的问题。 此时的云千梦却是低头不语,那双璀璨生辉的眸子紧盯着地图,细细地查看着上面所有的山脉线路,眉头紧皱不曾松开…… ------------ 第三百七十六章 秘密处置 云千梦紧盯着地图,细细地查看着上面所有的山脉线路,眉头紧皱不曾松开,目光在看到水源的标志后微微一顿…… 乔影察觉到云千梦神情有所改变,目光也不由得转向桌上摊开的地图上,不禁有些不解的问道:“王妃可是察觉到有何不妥?” 见乔影问起自己发现的问题,云千梦纤细的手指轻点地图上水源的标记,提醒乔影,“古往今来,北方皆是少水。可锦城处于南北交接处,比之真正的北方,水源却较为丰富。我们如今被困城中,辰王海王又是对我们势在必得,偏偏两方争斗不下,若是明着进攻,另一方定会采取行动。届时,他们定会另寻它法偷袭锦城。而锦城几出大的水源皆是引自几座高山,从此处下手最是能够得手。你立即前去告知董将军,一定要确保水源的安全,以防有人会在水中投毒。至于那两方人马,只怕是纠集了暂驻北方的所有兵力,若是不出意外,两方定会还有增援到达。咱们现在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们也不动。海王辰王都是精明狡猾之人,我们的情况,他们只怕比我们自己还要清楚。因此对于他们而言,敌我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已成了囊中物,反倒不会急着吞掉咱们。此刻对他们最重要的,就是解决对手,以防对手偷袭。我相信董将军定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咱们只有耐心等待飞扬的援军,其余时间均是做好城中的守备便可。” 云千梦一条条的分析给乔影,话音刚落,门外竟响起一阵鼓掌大小声。 “哈哈哈,王妃果真聪慧,本将今日算是服了。”董晋身为武将,对于繁文缛节并不如文人那般在意。更何况他常年呆在北方,性子豪爽,自然没有通过外人的通报便径自进了雅间,不过却只是恭敬地立于外间的门内,并未再往内踏入一步。 云千梦穿戴整齐,发间只是简单地簪了一只白玉雕成的玉兰花簪子,在慕春的搀扶下缓缓步出内室,见董晋危机之中还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更加确定自己当时选择锦城的想法是正确的。 “董将军过奖了,本妃只是就事论事。既然将军已经听到了本妃刚才的话,就请将军严格执行。水是生命之泉,虽不能确定那两方人马会不会将主意打到水源上。但若是能够保持水源的安全,即便是在没有粮食的状况下,人也能够支撑六七日。尽管现在辰王海王互斗,咱们暂时是安全的。可几十万大军将锦城变为孤城,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唯有做好全方位的防护,才能与敌人相斗。况且,即便援军到达,城外几十万大军,援军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突围进城,作战方面可就全部仰仗将军了。”云千梦并未因为董晋的赞赏而得意洋洋,眼眸中的神色依旧谨慎小心,分析事情条理分明、字字有理,让人不得不服。 就连鲜少服人的董晋,在听完云千梦的分析后,亦是连连点头。 这时云千梦抬头看向乔影,问道:“咱们带来的暗卫,总共还剩多少人?” 乔影见王妃竟当着董晋的面直接问暗卫的人数,心头一紧,眼中神色似是在提醒云千梦,那些暗卫皆是藏在暗处保护王妃的,昨日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王妃都没有出动暗卫,便是想保存实力。若是曝光在董晋的面前,王妃的身边可就再无人守护了。 云千梦岂会看不出乔影眼中所含的意思,却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一脸沧桑却犹见忠毅的董晋,眼底皆是一片信任,口气坚定地对乔影开口,“咱们既然逃到锦城,自然是将自己的命交给了董将军。董将军一心为西楚百姓,否则岂会接受我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暗卫存在的目的便是保护人。锦城百姓的性命与我们一样珍贵,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咱们岂能只顾自己?” 董晋听完云千梦的话,心中不由得多了一抹感动,古往今来,能够将自己的性命全然交给别人的人屈指可数,而楚王妃一介女流竟有这样的胸襟气度,当真是让人钦佩不已。 乔影见云千梦对董晋这般放心,这才点头松口道:“现在暗卫还剩四万六千人。” 听完乔影的话,董晋心头一震,当时自己为楚王妃打开城门时,门外的随从不过上百人,却不想暗处竟还隐藏着这么多人。可见楚王对楚王妃当真是在乎不已,而更让董晋心惊的是楚王手中兵力雄厚,看来平叛终有结束的一日。 “将军,本妃就将这四万六千人交给你了,务必撑到援军前来锦城。”云千梦口气慎重地开口,脸上一片谨慎肃穆,竟是一人不留的将所有人尽数给了董晋。 对于云千梦的决定,董晋心中大骇,更觉肩上担子沉重,面色凝重地对云千梦点了点头。 不过,多了这近五万人,对于锦城而言,却是极好的事情,也让董晋对守住锦城更有了信心。 只是,二王的主要目标是楚王妃,董晋心中沉吟片刻,还是开口劝道:“还是请王妃去卑职的府上歇脚。府内的家丁奴才平日里都会学些拳脚功夫,也能更好的保护王妃。” 闻言,云千梦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继而清声开口道:“多谢将军好意。只要能够守住锦城,不管本妃身在锦城的何处,皆是安全的。若是失守了,本妃即便是躲进您的府上,只怕也是在劫难逃。将军不必为本妃费心,本妃既然选择了锦城,便是相信将军定会守住锦城,等到王爷的援军前来。” 见云千梦口气异常的坚决,且从方才的相处也能够看出,面前的女子虽柔弱,却是说一不二的果断个性。董晋只能点了点头,双手向云千梦抱拳退出了客栈。 “王妃……”见董晋离开,慕春立即上前扶住身子愈加笨重的云千梦,扶着她小心地坐下,慕春小心地替云千梦捏着明显浮肿的双腿,担忧地开口,“王妃,董府毕竟比客栈便捷,若是有什么事情互相也可有些照应。” 见慕春的语气中透着对自己浓浓的关心,云千梦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慕春,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温暖的浅笑,芊芊素手抬起轻轻抚上慕春一头的青丝,淡淡地开口,“方才我已经说过,只要城池不破,咱们在城内都是安全的。可锦城一旦失守,只怕死伤无数。而本妃所在的地方更是会掀起一股抢夺杀伐。我迫不得已选择锦城,已是连累了锦城的百姓,岂能再拖累董将军的家人?况且,我相信爷爷用人的眼光,更相信飞扬定会赶过来。” 楚王军焦大东边军营中。 “曲尚书呢?”焦大巡查完军营回到营帐内,见帐内空无一人,便返身走出营帐,问着帐外的侍卫。 “回焦将军,曲尚书方才领着三千将士出了营帐,说已经掌握了敌人的踪迹,请将军放心。”那侍卫立即挺直腰杆,将曲长卿交代的事情禀报给焦大。 闻言,焦大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不由得望向军营的入口处,遂对侍卫吩咐道:“让所有将领即刻过来。” 楚王西北军营中。 楚飞扬与海全已经交火近两天两夜,只是双方势均力敌,楚飞扬攻势猛、战法妙,但海全却也是稳扎稳打利用人数的优势让楚飞扬一时半会占不到便宜。双方僵持不下,却又同时憋着一口气不肯暂时停战。 “看来这次海全是动真格了。”暂时从最前线退了下来,楚飞扬手指点着地图上朝城的标记轻笑不已。 海全啊海全,你就是过分谨慎过分小心,因此错失了许多次的好机会啊,只守不攻迟早会弹尽粮绝的。 只是,前段时日双方虽有争斗,却不见海全这般紧揪着他们不放。而从这两日两军的摩擦厮杀中,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仿若海全是故意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朝城,不想让他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其他的事情。 思及此,楚飞扬眉头微微一皱,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却有些捉摸不透海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孟涛见楚飞扬一身盔甲上血迹斑斑,往日俊朗的容颜亦是灰黑一片,不禁开口劝道:“王爷,连续厮杀了这么久,您歇息会吧。” 帐内的一众将领见楚飞扬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纷纷有些不解。但大家跟随楚飞扬多年,均是知道楚飞扬的脾性,没有万全的把握,楚飞扬绝不会浪费时间浪费兵力与海全相斗。更何况双方激战两天两夜,楚王军这一面还未占到任何的上风,在这样的状况下楚飞扬表情轻松,看来王爷心里早已有了定论。 楚飞扬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的不安,微微充血的双目中重新散发出炯炯有神的光芒,不见一丝的疲态。 心中将近日收集到的情报整合在一起,楚飞扬招手让所有的将领靠近,开口分析道:“齐靖元已经传来消息,近日将会与海沉溪交换人质。这半个月来,海全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定是十分担心两个儿子的安慰。奈何他此时在西北面,而海沉溪等人却是远在京郊,加上咱们这段时日不间断地进攻朝城让海全分身乏术,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海全不能亲自到京郊,便只能多派兵马前去,以防齐靖元对海沉溪以及海越下杀手。” “海王素来疼爱海郡王,想必定会多派人马,届时韩侍郎配合北齐太子一举歼灭这一部分人,咱们也算是去了一块心头大患。”孟涛听着楚飞扬的分析,接着开口。 只是还有旁的将领有些担心那北齐太子会临时倒戈,便提出疑问,“王爷,北齐太子为人奸诈残忍,他此前协助海王夺了咱们不少城池,此时却又帮助咱们,难保他不会借机想吞并咱们西楚。现如今这交换人质的地点又是设在京郊,加上韩侍郎又从未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万一被北齐太子制服,咱们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此言一出,其他将领纷纷开口说出隐藏在心头的疑问,均是对齐靖元的人品德行操守十分的不信任。尤其去年乞巧节齐靖元率兵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京城斩杀了不少西楚百姓之后,大部分将领对于齐靖元其人的印象便相当不好,认为与这样的人联手,无疑是与虎谋皮,实在是太危险了。 楚飞扬静心听着众人的意见,心中也知众人对齐靖元十分不喜欢,待大家的议论声停止,楚飞扬才开口,“大家的担心,本王均知。不过,既然本王敢与齐靖元联手,自然不会让他趁机作乱,北方边境的五十万军已是蓄势以待,齐靖元若敢有半点差池,五十万大军便会立即挥师北上。” 众人听完楚飞扬的话,心头的焦虑不安顿时烟消云散。只要有王爷的一句话,即便是让他们肝脑涂地,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跟随楚飞扬这么多年,所有人均清楚楚飞扬为人的谨慎与小心,想着北方边境还有五十万大军,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是归于原位。 “明威将军。”见此事已经谈论完毕,楚飞扬点名明威将军杜荣辉。 “王爷,末将在。”杜荣辉快速地站到楚飞扬的面前,等候楚飞扬的指派。 “近日粮草运输的事情,本王是交于你和苏启共同负责的。苏启是漕运使,对于粮草运输一事极为清楚,可就是太清楚了,也让他浑水摸鱼了捞了不少的好处。如今玉乾帝被杀,咱们此次与海王辰王一战已是背水一战,若没有容家在背后的支持,咱们是绝对不会支撑这么久的。可就是这样的状况下,苏启竟还想着发国难财,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楚飞扬将所有的事情尽数托付给了自己的心腹们,自己则只带兵打仗。 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军中的事情。军中所有的事情,调兵遣将、粮草运输,甚至是药材是否及时运到军营,楚飞扬的心中均有一本清晰明了的账目。 “回王爷,末将正要向王爷禀报此事。”说着,杜荣辉从怀中掏出两本账册交给楚飞扬,随即解释道:“这是两本不同的账册。一本是交给户部的名帐,一本是苏启的暗帐。这本暗帐里面,则清清楚楚记载了苏启在每一批粮草物资运往军营时克扣了银两数目。此次容家暗中鼎立相助,几乎是倾容家所有,可苏启的胃口却越发的大了,有的物资竟能从中扣下三分之二的银两装入自己的荷包中。王爷,此人不但是军中的毒瘤,更是西楚的毒瘤。” 杜荣辉的话刚说完,营帐中瞬间炸开了锅。 谁人能想,在他们为了保家卫国出生入死之死,苏启竟然拿着将士们的救命钱中饱私囊,实在是可恶可恨。若不杀了苏启,怎对得起那些死掉的兄弟? “王爷,此人实在是人渣,这样的人若是再留在军中,只怕将士们就要没饭吃了。想想那些死去的兄弟、那些至今还躺在营帐中等着草药救命的兄弟,就算将苏启五马分尸也不能解恨啊。”叶驰满面愤恨,眼底浮现出苏启极大地厌恶。 杜荣辉听完叶驰义愤填膺的说辞,接着又开口,“大家还有所不知,海王此次突然发难,容公子被迫藏身于一处隐秘的地方,苏启却趁机掌控了容家江南的生意,暗地里操纵米粮买卖,让原本就陷入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更加民不聊生。只怕,苏启早已将容家的财产占为己有成为苏家的了。” 楚飞扬翻开两本账册,凌厉的双目扫向第一页的数目,将两本账册第一页的数目仔细地对比了一番,突然猛地合上了账册。 众人听到声响抬眼看去,只见楚飞扬面若寒霜、眼露寒芒,便知这两本账册的数目定是相差太大,否则向来浅笑温和的楚飞扬岂会一身怒意隐而未发? 楚飞扬抬起头,目光冷静的看向众人,语气毫不犹豫地对身旁的习凛下命,“习凛,带人悄悄处置了苏启,他的家产尽数没收充公用于购买粮草药材。” “是。”习凛立即应下,没有迟疑地转身出了营帐。 “杜将军,漕运一事,可就全权交给你了,你跟在苏启身边这四个月,相信对漕运的事情已是十分熟悉了吧。”没了苏启,自然要重新命人接管漕运一事,否则后方粮草药材吃紧,这对于军心的团结也是极其不利的。 杜荣辉临危受命,却不见半点紧张,慎重地对楚飞扬点了点头,郑重道:“王爷放心,末将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正在此时,楚南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众人转身看去,楚南山的盔甲上尽是还未干透的血迹,想必定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只是见老王爷满面焦急,看向楚王的眼中更是隐隐喷着怒火,众人心头顿时不解,难不成是前方战事吃紧?否则老王爷的脸色怎会这般难看? 楚飞扬亦是有些不解,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向来运筹帷幄的爷爷紧张成这样? 楚飞扬锐利的双目一扫楚南山,只见楚南山右手死死地捏着一封信件,从信件的颜色可看出,是‘玉家当铺’专用的。 目光骤然一沉,方才强压下的那股不安蓦然涌上心头,楚飞扬双目紧盯着楚南山,开口问道:“出了何事?” 楚南山见楚飞扬这般问自己,便知楚飞扬近日忙着与海王打仗,还未来得及询问梦儿的消息,只怕他此时还不知道梦儿那边已经出事了。 楚南山并未开口,只是将手中捏着的纸条交给楚飞扬,让他自行去看。 狐疑地接过纸条,楚飞扬铺开已经被捏皱的纸条,冷目一扫上面寥寥数字,心头大骇,面上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焦虑。 “想不到海全和江沐辰竟同时摆了我们一道。”楚南山看着楚飞扬的表情,顿时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来。 帐内众将领均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竟能够让两位王爷同时露出焦急的神色,难不成战事又有变故? “王爷……”孟涛见楚飞扬面色极其难看,眼眸中冰冷一片,而眉宇间却夹杂着一丝焦急,便轻声开口问道:“王爷,不知出了何事?” 楚飞扬将纸条死死地捏在手中,却是怒极反笑,寒声开口,“好个海全,好个江沐辰,他们二人竟是派出几十万大军包夹住锦城,将本王的王妃困死在锦城中。难怪近日海全集中兵力对付我们,全然是为了拖住我们的脚步,想趁着本王分身乏术之时捉住梦儿。至于江沐辰……” 提及‘江沐辰’三个字,众人只觉帐内气温骤降,抬眼望去,只见楚飞扬满面寒霜、神色极其危险,素来温文尔雅的双目早已充斥了嗜血的光芒。 而初听到这则消息的众将领更是面色大惊,岂会料到海王与辰王竟掌握到了楚王妃的踪迹,如今更是派重兵将王妃困在锦城中,这二人无疑便是想利用楚王妃让王爷投降。 王妃现在身怀有孕,不管是落到谁的手中,只怕那两方人马均不会容忍梦儿的孩子出生。更何况,以江沐辰对王妃的心思,若是王妃落到江沐辰的手中,只怕…… 这样的揣测,即便只是过脑一遍,已是惊得楚南山满身冷汗,岂敢再在此浪费时间? “海王派出二十万、辰王则是十五万,而此时两王手中原本屯积在北方附近的军马,这一两日内也已经往锦城的方向移动。飞扬,咱们必须立即行动,否则梦儿定会落入那两人之手,两军开战锦城定会城破人亡,届时不但梦儿危险,百姓更会保守战火袭击。”楚南山皱眉分析目前的局势,心中焦急不已。 ------------ 第三百七十七章 休想去锦城 “王爷,让末将领兵前去,定会将王妃安然带回。舒残颚疈”孟涛单膝跪在楚飞扬的面前,开口立军令状。 这天下谁人不知楚王妃对楚王的重要?海王辰王如此行动,便是看准了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分量。若让那两人得逞,只怕王爷也会丧失战斗的欲望。届时莫说整支楚王军会一蹶不振,只怕整个西楚又将进入新一轮的争夺战中。况且如今进攻朝城已是射出去的箭无法收回,那就只能另派旁人前去营救王妃。 营帐内众人焦心如焚,原本应当最焦急的楚飞扬此刻却是静默以待,只是,他眉心处却显现出从未有过的深锁,眼底目光沉着冷静隐隐透着一丝狠意。 只见他转身看向身后挂着的地图,在众人的声讨声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所有的担忧焦急暂时隐于心底,极其冷静地查看着锦城的位置,心中默算着最接近锦城的楚王军的人数。 “不,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本王亲自去锦城。”最终,楚飞扬在心中做出决定时冷静地开口,神色间的杀伐果断是从未有过的,“孟涛,你立即给北方军营传达本王的命令,锦城附近的楚王军立即动身前往锦城。同时,北方边境的五十万人马,留下十万抵御北齐,其余四十万全部迁移锦城,即刻动身。”冷静的分析指令,从楚飞扬口中吐出。 众将领却知,这一次辰王与海王是惹怒王爷了。 竟敢拿楚王妃起事,楚王岂会饶了他们? “飞扬,我与你一同前去。”而这世上,除了楚王深爱楚王妃,还有一个极其疼爱孙媳的老楚王。楚南山见楚飞扬打算单身前往锦城,自然是不肯,不等楚飞扬将话说完便站出来要求同行。 “不行。”殊不知,楚飞扬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楚南山的提议。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楚飞扬眉目间神色一片坚毅,想来即便是老王爷也动摇他的决定。 “为何不行?难不成你想让我看着自己的孙媳生命受到威胁而不管不问吗?”楚南山也火了,原本强压在心头的这股邪火瞬间爆发了出来。想到自己的妻子当年亦是被江肃君扣押在宫中,楚南山心中的怒火更甚。 没想到事隔多年,江肃君的孙子竟也想上演这么一场好戏?当真以为他们楚家是任人宰割的?就算如今玉乾帝已死,江沐辰自行登基为帝,他楚南山也定要将江沐辰从那虚幻的皇位上拉下来。 楚飞扬岂会不知楚南山对云千梦的关怀?只是如今两面夹击,海全定是看准自己重视云千梦,这才出此一招想让自己顾此失彼,自己又岂能只顾儿女私情而罔顾这几十万将士的性命? 况且,自己一旦失败,西楚落入辰王海王手中,自己即便是带着梦儿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会被追杀,更莫说更好地保护梦儿了。 “爷爷,若让海全知晓你我均不在这西北大营中,只怕他定会看准时机反扑过来。所以,你我之间,必须留下一人坐镇西北大营。既然海全和江沐辰均知道梦儿对我的重要,那么他们定会继续往锦城增加兵力。届时,锦城定会成为他们争夺的中心点。那么多的兵力聚集锦城,我自然只能将全副注意力放在那边,那么剩下的西、南、东面的战事,就要全部仰仗爷爷了。因此爷爷必须留下统领大局。如此背水一战,我们只能胜不能败!”说到最后,楚飞扬眼底寒光绽放,眉间神色坚定带着一丝倔犟,心口上却印上那抹纤弱的身影,心头不禁微微发疼。 语气稍稍顿了顿,待压下心中那抹不舍后,楚飞扬再次开口,“不过,这样倒也省事。三军主要兵力尽数集中在锦城,倒也省的我们到处征战、四处寻找叛军。若是能够一口气解决掉其中一方,咱们的负担也可轻一些。” 说话间,楚飞扬双目半眯,黑眸紧紧盯着地图上锦城的地标,眼底一片危险冷寒的光芒。 听完楚飞扬的分析,楚南山的嘴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却还是咽了下去,心知楚飞扬所言句句在理。 海全江沐辰之所以如此做,只怕最大的目的便是让飞扬自乱阵脚,从而失去判断事情的冷静与能力。 况且,对于楚飞扬的个性,楚南山最为了解,一旦楚飞扬下定决心的事情,是极难改变的。 将那抹俏丽的身影深深刻在心瓣上,楚飞扬缓缓闭上双目,深吸口气,这才睁开眼认真地看着楚南山,说出心中最为担忧的事情,“还有一点,我怀疑他们二人已是知晓那件东西在梦儿的身上。” 闻言,楚南山脸色先是划过一道错愕,眼底的怒火随即消失无踪,转而变成一望无边的深沉,低首深思着楚飞扬方才所说的事情。 若海全和江沐辰已经知晓丹书铁券的存在,的确极有可能这般在意梦儿的存在。毕竟只要拿到丹书铁券,不管是谁继位都将变成名正言顺,这也足以解释这两方人马为何卯足劲地想得到梦儿了。 考虑种种,楚南山抬眼看向楚飞扬,见孙子脸上眼底一片坚定神色,楚南山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却提醒道:“好,既然如此,我便留在这边。你此去锦城,一切小心。梦儿虽是女流之辈,但见识胆识都不亚于男子,你且放宽心,莫要因为梦儿此时被困锦城便乱了方寸。且锦城的守备将军是董晋,此人心性极其坚毅,定会死守锦城。” 楚飞扬却是紧抿薄唇,对楚南山慎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摆放在桌上的长剑插入腰间,招手让所有将领靠近自己,将所有的事情交代给众人。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占据天空,如一张黑色的大网笼罩整个天际,投下一道黑色的阴影,一轮明月几颗星辰点缀夜空一角,为夜行之人指明道路。 前方依旧能够听到击鼓厮杀之声,兵器相碰的杂声震得人心颤动,可楚飞扬已经顾不得这些,带着习凛,两人骑上马背便朝着锦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公主!”云易珩一身风尘立于东羽公主面前,身后还背着包袱,抱拳的双手中隐隐滴下血来,却见他面色沉稳不见半点痛色,只是眼底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色。 面前的女子端坐在首座上,正举筷优雅地用着午膳,突然见有人闯进自己的营帐,女子平静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厌恶,只是这一神色却在眼中稍瞬即逝,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听出来人的声音,女子搁下手中的碗筷,拿过手边的丝绢擦拭干净嘴角,这才抬起头看向站在餐桌另一端的男子。 只见面前的云易珩早已没了往日翩翩贵公子的优雅,一身宝蓝色的丝质棉袍早已在赶路中变为灰蓝色,那一头原本乌黑水滑的墨发更是凌乱不堪,而此时的云易珩更是自己背着包袱,更让人诧异的是,那一双只会书写锦绣文章的修长大手,此时更是污黑不已,手心中竟还时不时地滴下血滴来,想来定是焦急赶路而把手掌磨破了。 只是,即便是如此狼狈不堪,云易珩的身上却不见半丝窘相,只见他从容地立于东羽公主的面前,略显阴鸷的双目紧盯着东羽公主,口气有些阴沉地开口质问道:“公主,易杰在您的身边,为您卖命效忠,您居然连他的安全也保证不了,您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大胆!”“放肆!” 云易珩的话音刚落地,东羽公主身旁伺候的宫女便厉声呵斥他的无力。大公主何等身份?何等尊贵?何时轮到云易珩这种叛国之人指责数落? 若非公主没有开口,她们早已让侍卫将云易珩就地正法! 云易珩冷目一扫面前狐假虎威的两个宫女,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继而厉声开口,“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本就只剩易杰这一个亲人了,将他交给公主,便是信任公主的能力,却不想是我太过相信公主的能力和手段了。” “你……”两名宫女一时语塞,纷纷瞪向云易珩,随即又担忧地转头看向自家公主。 “你此番前来,便是来指责本宫的吗?”东羽公主将手中的丝绢放回桌上,目光却不曾离开云易珩的表情,但见她口气清淡,丝毫不见前段时日挑衅楚王军时女将的英气,宫廷装束让此时的她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柔美之色,心平气和的模样与云易珩略显气急败坏的样子瞬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闻言,云易珩双目半眯,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公主以为呢?” 看出云易珩心中的无耐,东羽公主忽而笑了起来,略显英气的笑声有别于大家闺秀的矜持,带着少有的飒爽之气宣誓着她与众不同的地位。 “你们兄弟当初既然选择投靠东羽,便已是下定决心做了西楚的叛徒!”安静的营帐内,只听见东羽公主的声音缓缓响起。 虽说她此句话陈述的是事实,可落在云易珩的耳中,只见云易珩猛地皱了下眉头,却又在下一秒立即松开,让众人皆以为看花了眼。 东羽公主见云易珩倒是能够沉住气,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才接着往下说:“你们既然愿意为东羽效命,东羽自然是欢迎你们的!只是,既然是效命,奉献的自然不仅仅是你们对西楚的熟悉,还有你们的命!更何况,云易杰此事,也并非本宫愿意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楚王妃技高一筹暗算了云易杰。为此,本宫还搭上了上万东羽将士的性命。你以为本宫心里头不难过吗?本宫拨给云易杰的将士皆是身经百战的战将,却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尸骨无存,最痛的是本宫。若非云易杰毛遂自荐想要前去捉拿楚王妃,若非本宫看重你们兄弟,岂会白白牺牲了我东羽这么多的栋梁?云易珩,你此时来找本宫算账,本宫的帐可比你多多了。你以为一个云易杰能够抵上我上万将士的性命吗?” 一连串的反击,说得云易珩面色逐渐难看了起来,青白交错间的脸上是一片对亡弟不成器的懊恼,只是人已死,饶是心中对云易杰有再多的抱怨,云易珩的心中始终有些不忍。 “云公子此番前来,最主要的事情,想必不是指责本宫吧?”见云易珩此时沉静不语,东羽公主继续开口,口气中似乎已经猜透了云易珩的心思。 只见她一手撑在桌面,动作轻盈地站起身,缓缓走到云易珩的面前,浅笑道:“你若是一心想找本宫为云易杰报仇,想必定不会前来本宫的军营!” 见东羽公主一言戳破自己的心思,云易珩也不躲藏,直截了当地开口,“公主说得不错。如今我已经投靠东羽,若是因为易杰的事情而再次背叛东羽,只怕这片土地上便尽是我的敌人。既然是云千梦设计害死了易杰,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是要找债主偿命。云千梦害死我全家,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只是却需要再次得到公主的帮助。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闻言,东羽公主微挑眉,眉梢稍稍上扬,盈盈眼波中暗藏着少有的精明,正满眼媚气地专注于眼前的云易珩,嘴角微微勾起,浅笑道:“看来云公子早已经胸有成竹了,不如说来听听!那楚王妃倒是个人物,不但杀了你的弟弟,连西楚的盗匪也杀光了。虽说是盗匪,可他们却也是西楚子民,她身为楚王王妃,如此心狠手辣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她还杀了我东羽的将士,此仇不共戴天!” 得到这句话,云易珩阴沉的双目中终于折射出一抹深沉的浅笑,继而靠近东羽公主,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前来的沿途,可是得到不少消息。如今西楚北方的锦城已被辰王海王的大军围的水泄不通,公主可知这是为何?” 云易珩如此一说,那东羽公主果真来了兴致,只见她立即收起眼底的媚气,转而满目肃穆沉静地看着云易珩,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见此话果真引得东羽公主的好奇与兴趣,云易珩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继而开口道:“云千梦此时正在锦城。辰王心系云千梦,定会发誓将她抢到手。而楚王与海王时时处处争锋相对,海王定也是急切需要将云千梦握在手中当人质,以此来牵制楚飞扬。” 语毕,云易珩稍作停顿,让面前的东羽公主消化自己所带来的消息。 只见那东羽公主果真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一片沉思中,那两道英气的浓眉微微拧起,半垂的双目中折射出聪慧冷静的光芒。 思索片刻,才见东羽公主抬头看向云易珩,出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东羽挥师北上,参与到争夺楚王妃的大战中?” 问完此话,云易珩便从她的眼底看出一片冰棱与怀疑之色。 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云易珩便知她想岔了,定是以为自己假意投靠东羽,随后骗取东羽皇室的信任,让东羽大军深入西楚腹地,从而让西楚大军一举歼灭东羽大军。 思及此,云易珩慢慢地摇头低笑了起来,形容虽狼狈,可身上却始终散发着傲气,直到那东羽公主的眼底渐渐升起不耐的神色,云易珩这才停住低笑,重新开口,“公主误会了!您可知如今锦城周围已经纠集了多少大军?而辰王海王的大军数目还在不断增加中,楚飞扬更不会看着自己的王妃落难,届时锦城周围跑不了百万大军。这样大的规模,我若是建议东羽参与到其中,届时那三方若是联手对付东羽,我岂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我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也算是白读了。” “那你的意思是?”见云易珩这般解释,东羽公主心中方才聚拢起来的怀疑渐渐打消,却是更加迷惑,不明白这云易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云易珩神秘一笑,不再卖关子,立即低声说道:“公主别忘了,楚王极其宠爱云千梦。他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落入他人之手?只是,楚飞扬此时人在朝城,云千梦却是远在北方,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只是,以楚飞扬对云千梦的爱护,他定不会仅仅只派就近的将领前去营救。只怕此时他已经只身前往锦城。只要在这段路上杀了楚飞扬,那楚王军定会陷入一片混乱中,到时候咱们再对云千梦下手,可就容易的多。何况,东羽此番大规模进攻西楚,可为何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公主可想过其中的原因?” 听云易珩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解释清楚,东羽公主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更是觉得云易珩的计谋十分妥当。对付楚飞扬一个人可比对付百万大军容易的多。 况且,有一点云易珩提醒的极对,如今西楚的海王辰王均是想争夺西楚天下,想着登上那张九龙宝座。若此时东羽插手进入西楚的战乱中,那东羽便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只怕东羽出师未捷身先死,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听到云易珩的提问,东羽公主眼底立即闪过一抹杀意,略有些恨色道:“楚飞扬端的是好手段,在应对辰王海王之时,竟还能够防备抵御别国的偷袭。这样的人物,若不能为友,那便只能除掉。” 见东羽公主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云易珩立即退后三步,朝着东羽公主下跪道:“请公主拨两万人给云某,我定要亲眼看着楚飞扬在我的面前咽气!” “不!”却不想,东羽公主竟是一口否决了云易珩的请求。 “公主,这可是极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楚飞扬回到军营中,身边有几十万大军保护,咱们想要杀他可就是痴心妄想了。”见自己的要求被否定,云易珩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满眼的焦急担忧,忙不迭地出声劝着。 “急什么?此事本宫亲自领兵!自从上次与楚飞扬交手后,楚飞扬的精力便放在海王的身上,本宫倒是想要看看,他有何能耐,能够从本宫的死士手中逃去锦城救他的王妃!”只听见营帐内响起东羽公主阴沉的声音,随即便见她招手让副将靠近,与云易珩一起商量战术…… 夜幕降临,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两匹战马趁着月色正亮奔驰在小路上,其速度之快,在暗夜中竟只觉只有一阵寒风刮过身旁,马儿与背上的人均只留下一道虚影,在路人的眼中一闪即过…… “王爷……”习凛跟着楚飞扬整整在马背上奔驰了两天一夜,两人吃饭喝水皆是在马背上解决,一切皆是为了节约时间,前去锦城营救王妃。 此时习凛弯腰取过马背上的水袋,在直起腰身的同时将手中的水袋扔到领先他一个马身的楚飞扬的手中。 而楚飞扬却是头也不回,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竟是准确地接过习凛抛过来的水袋,单手拨开水袋的塞子,仰头便喝下一口清冽的泉水,随即塞上塞子又还给习凛。 习凛已是精准地接过水袋,从容地将水袋重新挂回马背,两人的动作娴熟自然,想来以往在作战中已是培养了极好的默契。 “吁!”突然间,原本只顾着往前奔跑的楚飞扬突然勒住缰绳,让身下快速奔跑的战马停了下来…… “王爷?”习凛不解,却从楚飞扬肃穆严谨的表情中窥测到一丝异样,原本紧握缰绳的双手,此刻已经松开了右手,五指贴向挂在腰间的佩剑剑柄上,同时扯了扯缰绳让自己的马儿靠近楚飞扬,守在楚飞扬的背后。 “哼,果真有不怕死的!”月色下,楚飞扬一声冷笑,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眼底的寒光映照着清冷的月光,折射出一抹异样的清冽光芒…… “习凛,走!”却不想,此次楚飞扬并未念战,一声低喝之后,他身下的马儿再次飞奔起来…… ------------ 第三百七十八章 习凛闻言,立即跟上,半刻也不敢耽搁…… 只是二人的身影还未奔跑出百米,只觉面前银色的月光骤然一暗,四面八方瞬间扑来一阵凌厉的寒风剑气…… 楚飞扬剑眉一皱,眼底寒光乍现,猛地勒住缰绳,腰间的软剑已经握在手中,虽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但凭借灵敏的听力与长久培养出的警惕,瞬间便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 ‘噹!’剑与剑的相击声在这片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刺耳且充满杀机。 习凛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擦过一道凛冽的剑气,随即便感觉到左边脸颊流下一道温热的液体,不用触手去摸便知脸上肌肤被剑气擦伤。 习凛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意识到方才两剑相击便是在自己头部的方向,若非王爷替他挡去一剑,只怕此时的自己早已成了剑下亡魂。 思及此,习凛后背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右手更加用力地握着佩剑,再也不敢分散精力,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四周的状况。 “小心应对,扑过来的网上布满长剑,一不小心便会被长剑刺伤。”而这时,耳边传来楚飞扬低沉的提醒,随后便是更加频繁地打斗声。 习凛目色微沉,双目紧盯着黑漆漆地四周,屏息注意着四面的情况,手中的长剑也渐渐挥舞了起来,与四周忽近忽远扑过来的网相斗了起来…… ‘噹噹噹……’四面的网以越来越频繁的速度往两人身上扑过来,兵器的打斗声也越来越激烈。 两匹马儿似是受到了惊吓般不断地踢着脚下的泥土,习凛一手紧握缰绳稳住身子,一手拼命地打掉往全身刺过来的剑尖。 双目在习惯了黑暗后已经看清了闪烁在黑暗中的点点寒芒,看着铺天盖地的网和寒剑,习凛眉头紧皱,眼底一片杀气,只是却意识到事情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心底不免有些焦急,立即低声询问楚飞扬,“王爷,敌人这是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即便此时能够应付得了,长久下去体力透支,只怕……” 这一点,楚飞扬岂会不知?只怕他比习凛更早意识到这点,但见楚飞扬满面寒霜、眼底玄冰足以浇灭火山,只是嘴角却微微勾起一道弧度,仿若是在嘲笑面前的攻势。 只见楚飞扬轻扯手中握着的缰绳,那原本受惊有些焦躁的马儿瞬间恢复了冷静,在楚飞扬的引导下原地转了一圈,楚飞扬趁着这个机会将前后左右的状况看了个遍,最后抬头扫了上空一眼,楚飞扬冷峻的眼神骤然一沉。 果不出他的意料,对方连上面的路也给封死了,他们如今除了硬闯别无它法! 只是,硬闯也需要技巧,一着不慎不但会受伤,恐怕还会踏入对方设下的其他陷阱中。 看着四面密密麻麻张开的网,又看向头顶仅有张开了一张网面,楚飞扬心中有了定论。 想到云千梦此刻尚在锦城等着他去营救,楚飞扬素来冷静自控的心瞬间勃然大怒,当机立断地低声嘱咐习凛,“习凛,掩护本王!” 听到楚飞扬的命令,习凛心头一紧,视线猛地转向身前的楚飞扬,见王爷已经放开握着缰绳的左手,习凛焦急道:“王爷不可,还是让卑职打前阵,王爷掩护卑职。” “一切都听本王的。”楚飞扬却是不给习凛机会,斩钉截铁的几个字串联成了一句话,直接丢给了习凛。 待习凛想出手阻拦楚飞扬时,他的双脚已经从马蹬中抽了出来,右手紧握长剑直指上空,左手则是顺势将挂在马背的佩剑抽了出来护在身侧,整个身子猛地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楚飞扬,这是你自找的,莫怪我不客气了。”而不远处的山坡上却响起一道恨极了的阴鸷声音,黑暗中,声音的主人双眼充斥着嗜血凶残之光,看着楚飞扬腾空而起似要冲破头顶的网,那人狰狞的脸上显出兴奋的神色。 而骑马立于他身旁的女子则是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又将注意力放在前方被困在网阵中的两人。 无数张大网中几乎看不清楚飞扬与习凛的身影,只留几道寒芒在夜空中极快地挥舞闪烁,耳边能够听到的便是击剑声与网绳被砍裂的声响…… 原本静立于山坡上的人均是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网阵中破空而出,紧接着另一道身影也随之冲破了网阵…… 一阵长剑落地的声响传来,伴随着马儿仰天长嘶之响的传入耳中,女子知晓之前设下的这个阵已经被楚飞扬轻易的破解,夜色中英气的眼底浮现一抹冷笑,女子出声讥讽道:“云易珩,你精心设下的阵居然抵挡不了楚飞扬一柱香的时间,这未免也太逊色了。难怪你们在西楚输的这么惨!” 云易珩面色铁青,暗色中依旧能够看到那双喷火的双眼满怀恨意地盯着不远处的楚飞扬,咬牙切齿道:“侥幸为之。我就不信,在受到牵制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顺利地逃脱。” 说话间,云易珩抬起双手击掌,三声清脆的击掌声瞬间传遍这片诡异的土地上…… 楚飞扬与习凛重新落座在马背上,本要立即骑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突然间,漆黑一片的土地上竟亮如白昼,四周微高的山坡上竟冒出无数身穿东羽服饰的将士,将楚飞扬与习凛二人团团围住。 立于包围圈最里面的东羽将士单膝跪地,人人手中已是拉满了长弓,对准楚飞扬与习凛,两人只稍有半点动弹便会被当场射杀。 “没想到往日威风八面的楚王竟也有今日沦落成丧家之犬的时候,这百年难见的场面,云某可不能错过了。”双手紧紧地捏着手心的缰绳,云易珩满脸阴笑地开口,眼底的恨色却是毫无掩饰地浮现出来,深仇大恨中却又藏着无法言明的嫉妒,克制压抑的情绪让他面色变得狰狞恐怖却又不自知。 敌人现身,楚飞扬心知自己若是不将此处的事情解决,只怕是难以脱身。 猛地勒住缰绳,楚飞扬端坐在马背丝毫没有在意脚下那一片片被割破的碎网,循着声音抬眸望去,只见一身蓝袍的云易珩正与东羽大公主并列骑马立于山头。 只是,楚飞扬的注意力却并未放在那二人身上,视线再次转移,将围住自己的东羽军尽数扫了一遍,楚飞扬随即快速地心算着敌人的人数,估算着自己有多少胜算。 那一股即便陷入危境却仍旧面不改色的气势,那丝毫不将云易珩放在眼底的傲气,顿时激怒了云易珩! ‘啪!’寂静的山谷中突然响起一阵长鞭抽地的巨响…… “楚飞扬,你少在此故弄玄虚,如今你是在劫难逃,你是想自己投降还是被我军拿下?”压下心头对楚飞扬强烈的恨意与嫉妒,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楚王已成了瓮中之鳖,云易珩心头竟涌上一股快感,脑中已是想象楚飞扬跪倒在他面前的情景了。 见云易珩的语气中已是有些得意忘形,东羽公主那双英气的眉头稍稍皱了皱,目光微沉紧盯着楚飞扬的一举一动,神色间极具警惕之色,不敢有半点放松。 听完云易珩的大喊,习凛眉头已是打结,握剑的手早已青筋爆出,奈何楚飞扬没有下命,他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况且,他死事小,但若是因为他的莽撞而连累王爷受伤,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楚飞扬脸上除去一道极具讥讽的浅笑,便无其他表情,看似温和浅笑的黑眸中却是蕴藏着凌厉的杀气,直直地往不远处的两人射去。 楚飞扬轻视的态度,让云易珩更加恼怒,尤其自始至终楚飞扬都未搭话,皆是他一人自言自语,一时间云易珩只觉颜面尽失,恨不能立即押着楚飞扬跪在他面前求饶。 “来人,将他们全都带上来。”强压着怒气,云易珩阴沉地开口。 而原本守在他身后的侍卫却是先行看了东羽大公主一眼,见自家公主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身骑马离开。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众人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侍卫低低的呵斥声。 云易珩见一切准备就绪,嘴角顿时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示意侍卫将那些衣衫褴褛的西楚百姓推到前面,随即便有东羽的将士走上前用弓箭瞄准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楚飞扬,看看这都是谁?”云易珩万分得意,眼底皆是得意,等着楚飞扬变脸。 闻言,楚飞扬眼神微闪,脸色渐渐紧绷起来,射向云易珩与东羽大公主的目光越发凛冽。 “云易珩,亏得你还是西楚人,竟这般对自己的百姓,你不配为人!”习凛只觉怒上心头,随即出声骂道,充满愤怒的声音瞬间传遍这满山满谷。 “哼,一条只会对楚飞扬摇头摆尾的狗,你也配跟我说话?你怎不问问楚飞扬,他当初是怎么对待我云家的?云千梦那个贱人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亲人之仇,就算是杀了他们夫妻,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想到楚飞扬能够高坐庙堂,可他却被人陷害永远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失去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云易珩心中的恨意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恨不能立即将楚飞扬碎尸万段。 只是,若是这么容易就让楚飞扬死了,可就太过便宜他了。 云易珩一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点在马前跪着的西楚百姓头顶,眼底是疯狂的执念,阴晴不定地对楚飞扬开口,“楚飞扬,只要你跪在我的面前,向我磕头,请求我饶了他们,我便放了他们!否则,你就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说完,便见云易珩开始用力,那名百姓顿时大声惨叫起来,眨眼间那名百姓的头顶便喷出血来…… “啊……”一声短暂的痛呼,那名百姓的声音如断线的风筝般嘎然停止,整个人毫无声息地往前倒去…… 其余的人质见状,纷纷吓得蜷缩着身子,深怕会成为第二个惨死之人,瑟瑟发抖的身子在寒夜中极其可怜,却换不回云易珩半点良知。 “怎么样?你还想害死其他人吗?楚王半生为民,总不能临死之前却要害死自家百姓吧!”云易珩收回长剑,从衣袖中掏出丝绢细细地擦拭着沾满鲜血的剑身,脸上是一片杀人之后的快感与兴奋。 楚飞扬抿紧薄唇,目光如剑十分锐利,即便是在观察那些人质,眼中的杀气依旧不减。 “王爷,卑职觉得这些人质的确是西楚的百姓。”这时,习凛牵着马儿靠近楚飞扬,双目在警惕四周状况之时,低声对楚飞扬说出自己的意见。 “楚飞扬,你不用怀疑。我既然投靠了东羽,从此便是东羽的百姓。我又岂会为了你这种虚伪的小人而杀害自家的百姓。”云易珩看出楚飞扬神色间的怀疑,冷不丁地开口。 “本王倒想看看,是你落剑的速度快,还是本王射箭的速度快!”整个晚上,楚飞扬第一次开口说话。 话音落地,软剑缠回了腰间,挂在马背上的长弓已经架上了箭矢,满弓对着云易珩的头,速度之快让一旁的东羽大公主眼底划过震惊之色,原本警惕的表情更显凝重,立即对一旁的副将示意,让他听从她的意思下命。 见楚飞扬这般硬气,云易珩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一抹懊恼之色隐隐浮现在脸上,急于求成的心思让他变得有些浮躁,尤其在看到楚飞扬身处劣势的情况下依旧神色不改,更是激怒了云易珩,一手丢开染红的丝绢,另一手已经持剑朝着就近的人质砍去…… ‘噹……’剑锋尚未碰触到人质的发丝,楚飞扬手中射出的箭矢已经将云易珩手中的长剑射落。 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剑在夜空中快速地旋转十几回,最终剑尖直直地插入黄土中…… “给我放箭,我要楚飞扬万箭穿心而死!”见折辱不到楚飞扬,反倒被对方折了面子,云易珩顿时勃然大怒,大声朝着所有东羽军下命。 与此同时,东羽大公主浅浅地对副将点了点头…… ‘嗖嗖嗖……’漫天的箭矢在火红的烛火中朝着楚飞扬射去…… “王爷小心!”来不及架起第二支箭矢射杀云易珩,楚飞扬左手转着长弓挡掉射过来的箭羽,右手则是摸向腰间握住软件,瞬间抽出软剑砍去飞过来的箭羽。 而习凛更是眼明手快地反身与楚飞扬背靠着背,两人立于包围圈中,替彼此挡去背后的暗箭…… ‘扑哧……’双手难敌四拳,习凛手臂被长箭射中,穿入肉中,顿时溅起一片血花…… “他们已经有一个人受伤了,再给我射!楚飞扬,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我要慢慢地折磨死你,让你死于心力交瘁中!”双目凸起,云易珩看着忙着应对箭阵的楚飞扬,满脸的开心兴奋,“公主,除去了楚飞扬,东羽想要踏平西楚,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见楚飞扬的贴身侍卫受伤,东羽大公主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浅显的笑意,只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凶残,“楚王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这样的人才,若不能拉拢,便只能杀之。否则将来定会成为隐患。” “习凛!”一片凌乱中,楚飞扬声音低沉有力,“可有大碍?” “王爷放心,卑职无事!”习凛的声音更是嘹亮,半点不见受伤的痛苦虚弱。 ‘扑哧……’正说着,一支箭矢竟是擦着楚飞扬的脖颈而过,若是再偏几分,只怕楚飞扬此时早已被射中身亡。 楚飞扬抬眸看去,却见东羽大公主手握长弓,正满面可惜地望着那支被他闪过去的箭矢…… “杀!”一声轻喝从东羽大公主的口中吐出。 一时间,楚飞扬与习凛顿觉射过来的箭雨更密,两人身上渐渐挂彩…… “杀!”而这时一道清朗之声在外围传来…… 一瞬间,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有力的奔跑之声,汹涌澎湃的杀气直直地冲向包围圈…… ‘啊……’原本专注着射杀楚飞扬习凛的东羽士兵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冲在最前面的楚王军砍杀。 “这是怎么回事?”云易珩闻声转身,却发现曲长卿竟领着楚王军从外面杀了过来。 而东羽军一个不察,竟纷纷毫无防备地砍倒在地,待其他的东羽军回过神时,楚王军已是近在眼前,想以弓箭射杀根本施展不起来。 一时间,云易珩神色见透着慌张,忙不迭地看向一旁的东羽大公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东羽大公主眼中亦是划过震惊,目光随即转向已经慌了神的云易珩,冷声责备道:“你干得好事!只怕你早就被楚飞扬设计了!曲长卿的人不多,杀!楚王军若是一下子没了两名将领,定会乱了方寸!” 东羽大公主吐出这句话,率先把剑冲向曲长卿。 意识到危险的临近,曲长卿手中长剑猛然刺出,直直往对方的心口刺去。 而东羽大公主立即将剑护在身前,手腕同时用力挡开曲长卿的剑,两人竟在马背上打斗起来…… 见此状况,云易珩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阴沉的目光瞬间转向身后的楚飞扬,气红的双目是说不尽的恨意。 最终却只能紧咬牙龈,双手颤抖地握紧缰绳,再次看了楚飞扬一眼,这才在众多东羽侍卫的保护下往事先安排好的道路上撤退…… ‘嗖……’而这时,一道强劲的箭风破空而来,直直追着云易珩的身影而去…… “啊……”那银色的箭尖竟是射穿几名东羽将士的咽喉,在一瞬间穿过云易珩的咽喉,强劲的后力将云易珩整个人从马背上带了下来,摔倒在地上。 而云易珩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便双眼瞪大地摔倒在地,一直利箭依旧插在他的喉间,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染红了黄澄澄的土地…… “公主,现在该怎么办?”副将看着东羽军大片大片的倒下,心底焦急,若是东羽军死绝,只怕公主也会落入楚王的手中。 原本一切均是算计好的,跟踪了楚王前往锦城的道路,沿途设好陷阱捉住楚王,随后将其杀之。 却不想,这个计划即将成功时,竟冒出楚王军来,实在是让人捶胸顿足。 下次若是再要等到这样的机会,还不知要等多久! “收兵,撤!”东羽大公主冷冷瞥了死不瞑目的云易珩,这才愤恨地吐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护在她身边的东羽军立即涌了过来,将东羽大公主护在中间,保护着她往事先计划好的道路上撤退…… 而另一部分东羽军则是作为死士留下,拖住曲长卿的步伐,不让其去追杀东羽大公主。 “王爷,您受伤了!”曲长卿突然率军杀出来,不但让东羽军乱了阵脚,也让楚飞扬与习凛有了歇息的机会。见四周的东羽军已被楚王军控制,习凛立即转过身,却见楚飞扬双手持弓精准地将云易珩从马背上射了下来,只是之前的箭羽却也让楚飞扬浑身受伤,衣衫皆是破损之处。 “没事,只是皮外伤。”两人说话间,曲长卿已经骑马来到楚飞扬的面前。 见楚飞扬身上衣衫破损,而破损之处皆是皮肉外翻,显然方才东羽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杀了楚王,否则岂会出动如此多的东羽军? “王爷,不如卑职派人护送您吧!既然东羽得到了消息,辰王海王定会在沿途设下陷阱,您身份尊贵,可不能有半点闪失!”看着楚飞扬习凛二人均是皮肉受伤,曲长卿始终放心不下。 “不必,本王自会改变线路,海王常年待在海王府、辰王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均是比不了本王对西楚的了解。你带人清点此处所有的东羽军,再将那些老百姓安排妥当。至于余下的东羽余党,就交给你了。梦儿如今被困锦城,局势紧张,一刻耽搁不了,我必须立即赶去。”只匆匆地向曲长卿交代了这么一句话,在习凛手臂的箭伤包扎完毕后,楚飞扬立即驱马朝着锦城的方向奔去…… ------------ 第三百七十九章 袭营 “曲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追击还是清理战场?”见曲长卿静静地望着楚王离去的方向,侍卫走上前低声询问。 “我军可有伤亡?”闻言,曲长卿收回视线,凌厉的目光扫过满是鲜血的战场,沉声问着侍卫。 “我军伤亡一百多人,东羽军伤亡四千。”侍卫精确地报出人数,只等曲长卿指使下一步的命令。 暗夜中,曲长卿面色肃穆透着点点怒意与寒气,视线扫过云易珩尚未被抬走的尸首,目光骤然一沉,继而冷声下命道:“留下一百人清理战场,其余人全部上马,随本将前去擒王。” 语毕,曲长卿长袍撩起,眨眼间人已经翻身上了马背。 其余楚王军闻言,瞬间整装完毕,整齐地坐上马背,在曲长卿扬鞭驱马之后,所有人即刻跟上,一时间天地间响起震天的铁骑声…… “来人,立即前去楚王军西北军营,请老王爷出一万援军。本将自会让人沿途留下暗号。”奔驰的马背上,曲长卿一面带路一面对身旁的侍卫下命。 寒风凛冽,可曲长卿声音清朗,十分清楚地传入几名亲卫的耳中。 “大人放心!”一名亲卫立即抬起上身,朝曲长卿拱手,随即牵扯着缰绳调转了马头,领着百名楚王军朝着另一条小路奔去…… “你们几人分别领三百人堵在各个路口,不可发放过任何东羽军,杀无赦!明白了吗?”曲长卿回头看了眼远去报信的侍卫,随即又对剩下的几名亲卫下命。 “大人,这么一来,您身边便只剩八百人了,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让卑职领兵前去吧!”几名亲卫见曲长卿要亲自冲进敌军的军营,纷纷出声阻拦。先不论曲长卿身份尊贵,不仅仅是辅国公府未来的侯爷,也是楚王的大舅子。仅仅他跟着楚王行军打仗这么多年的资历和经验,也是军中将领中的翘楚,他们岂能让曲长卿去冒险? “事情就这么定了!东羽大公主今日吃了亏,又见我们忙于救王爷,定会以为我们不会趁机追击,防守上定会有所松懈!这样的好机会,本将岂能放过?解决了东羽,王爷才能更专心对付辰王海王。大家不必再挣,谁去都是一样的,就按照咱们事先安排的去办吧。”语毕,曲长卿领着不到一千人的楚王军朝着最长最深的一条夜路上奔去…… “公主,咱们这次折损几千人马,实在是太大意了!若不是咱们太过轻信云易珩,岂会让曲长卿偷袭成功?”刚刚逃回东羽军营中,副将将战马交给侍卫,自己快步走到大公主的身旁,面色隐带厌弃地抱怨着。 若非云易珩云易杰兄弟太过信誓旦旦,他们岂会吃了这么大的亏?先是在楚王妃的手上折损了一万多士兵,此次又被曲长卿杀了几千,如此下去,公主带来西楚的几万人马将会被楚王等人慢慢蚕食掉。 思及此,副将眼底对云易珩兄弟的反感愈发明显。 ‘啪!’闻言,东羽大公主狠狠地将手中的马鞭拍在桌上,胸口起伏不定,眼底显出一片阴毒目光,脸上亦是满面的怒意,咬牙切齿道:“难怪云易珩最先想对曲长卿下手,除掉此人等于是断了楚飞扬的一支臂膀。奈何那一次曲长卿福大命大,竟被焦大救走,否则今天楚飞扬必死无疑!谁会料到曲长卿竟是偷偷跟踪了云易珩的行踪,给了本宫这样一个见面礼!” 想起方才楚王军毫不留情砍杀东羽军的场景,大公主心头便涌上阵阵怒火,若不是曲长卿突然冒出来,自己何必狼狈而逃?这是她这些年行军打仗来最为狼狈的一次,想起来便觉得窝囊! 如何也无法熄灭心头的这团怒火,东羽大公主举拳连着在桌上砸了数下…… “公主,如今云易珩云易杰兄弟都死了,咱们是继续留在西北还是回到东边与大将军汇合?咱们若继续待在此处,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这是副将如今最为关心的问题。 没了云易珩兄弟的带路,东羽军想要在狡猾如狐的辰王楚王海王手中夺下西楚江山,实在是太过吃力。更何况,公主此次深入西楚仅仅只带了几万人马,又如何与三王几百万的人马想较量? 只是,这大公主素来好强,只怕此次曲长卿的侮辱,反倒是激起了她的好战心,不愿就此撤离西楚。 听出副将话语中的担忧,东羽大公主却猛地眯起双目,眼底射出阴狠的光芒,恨极了地开口,“危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若是就此退兵,本宫如何向皇兄交代?那些死掉的将士又如何能瞑目?你立即下去清点人数报于本宫!” 听完大公主这番话,副将心头愈发焦急,只见他双眉紧皱,猛地上前一步,苦口婆心地劝着,“公主,咱们还是以退为进才为上策!咱们此次劫杀楚王已经打草惊蛇,楚王定会有所防备,若再想要下手只怕比登天还难。咱们不如先行退回去,一来保留实力,二来也能够降低些军费……”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一柄寒剑已经架在他的肩头,抬眼看去,只见东羽大公主面若寒霜地盯着他,寒声道:“就此退缩?岂不是让天下人嘲笑本宫?你若是再废话,本宫先将你杀了祭旗!” “公主……公主……不好了……”两人正在营帐内对峙着,外面守夜的侍卫竟突然掀开帘幕跑了进来,跪在两人面前禀报道:“公主,曲长卿领兵攻进来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副将立即转身瞪向侍卫,逼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曲长卿带了多少人?” “千人左右,但咱们毫无防备,已经被楚王军杀死了几百人……”侍卫被副将瞪得心神一慌,哆哆嗦嗦地才将外面的情况说完。 东羽大公主听完,却是冷笑一声,“一千人就敢杀进本宫的军营,曲长卿,你也太自负了!” 语毕,便见她将佩剑挂在腰间,手持长鞭冲出营帐…… 营火一片通明,可四处却竟是东羽军毫无防备逃窜以及楚王军冲进营帐斩杀敌人的景象…… 军营内一片铁骑踏过的声响、周围均是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相交声…… 东羽大公主冲出营帐,看到往日跟在自己身侧行军打仗毫不退怯的东羽军,今日竟在曲长卿的偷袭下这般狼狈不堪,顿时怒上心头。那双充满怒意的眸子在四处奔跑的人群中找寻着曲长卿的身影……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一片吵杂声中响起…… 曲长卿只觉危险袭来,立即收回刺出去的长剑挥出去想挡住攻击,却不想迎面而来的攻击极猛,不但打偏了他手中的剑,那挥过来的鞭子更是扫向他坐下的战马。 ‘嘶!’战马一声哀叫,被鞭子扫中了前踢,猛地栽向前方的地上。 曲长卿快速地松开握着缰绳的左手,双脚瞬间脱离马蹬,整个人往后翻去,从马背上翻落到地上,险险地避开了摔倒的危险。 可方才站稳,那道鞭子又紧接着而来,每一鞭均是挥向身体的要害处。 ‘噹噹噹……’曲长卿以剑相挡,脚下的步子在鞭子的攻击下快速地往后退去,最后竟是背抵大树与其对打。 一片火红的营火中,曲长卿猛地抬头往前方望去,却见东羽大公主正是那挥鞭之人,此时正满面怒意地与自己对打。 对方虽是女子,可从之前的几招中却不难看出,东羽大公主身手了得,绝非泛泛之辈。 尤其此时对方显然是被自己逼急了,这让曲长卿更加不敢掉以轻心,挥舞长剑的速度更加快速。 奈何对方使用鞭子可长距离进攻,自己以长剑为武器却必须近身攻击,从这一点上,便是东羽大公主占了优势。 考虑到双方之间武器的差距,曲长卿一面应对东羽大公主,一面四下找寻可以替代长剑的兵器。 只是,入眼的除却火把便再无它物…… 曲长卿却是心念一动,身影快速地往一旁的大树跑去,在鞭子挥来之前,双脚借助树干的力道快速地跑上面前的大树,刚刚立于树干上便挥剑挑起原本插在树枝上的火把,将火把扔向不远处的东羽大公主…… 眼见着火把迎面被丢过来,东羽大公主立即收回长鞭打向火把…… 曲长卿见机不可失,身影微动瞬间飞身下了树干,举剑朝着东羽大公主刺了过去…… “公主小心……”一旁忙着应对楚王据的东羽副将见之,心头大急,可双方距离过远,只能大声提醒大公主,“啊……” 却不想,他这一分神,挥剑的速度便慢了下来,手臂上立即被划出一道血口子,鲜血猛地喷了出来,疼得他皱眉喊了出来。 只不过,曲长卿的速度更快一步,在那副将提醒声落地后,曲长卿的身影已经近在东羽大公主的面前,只见他双手持剑由上往下劈向面前身手了得的女子…… 危险袭来,东羽大公主下意识地收回长鞭挡在面前,同时脚下的步子极快地往后退去,想以此躲开曲长卿的攻击。 只是曲长卿攻势极猛,砍下的这一剑又是凝聚了所有的力量,一剑落下,长鞭瞬间砍为两节,东羽大公主的肩头瞬间喷出血来…… ------------ 第三百八十章 “大公主……”见东羽大公主被曲长卿砍伤了肩膀,远处的副将心头大急,惊得满头大汗却力不从心,一面躲着四面围攻的楚王军,一面出声大喊。 ‘撕拉……’一声,曲长卿手腕用力,剑锋继续压进东羽大公主肩膀内。 东羽大公主被曲长卿的大力压得膝盖猛地一屈,整个人顿时往地上跪去,却见她紧咬唇瓣,忍着肩头的剧痛,整个人突然往后滚去,硬生生地从曲长卿的剑下捡回一条命,只是剑锋从肩头一路划下,东羽大公主只觉得肩头肌肤如被火烧,洒落一地的鲜血那般触目惊心。 而滚了几圈的东羽大公主则是咬牙勉强停住打滚的身子,单膝跪在地上,英气的脸上已是一片苍白与冷汗…… ‘嗖……’曲长卿见对方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正要抬脚走上前将其擒住,却听见一道强劲的剑气扑向面门。 察觉到剑气扑来的方向,曲长卿不得不停下脚步,随后微微侧身,手中的长剑已经挡在胸前,眨眼间便打落了那迎面飞来的长剑…… “驾……”只是,这眨眼的功夫,却给了东羽大公主喘息的时间,只见她趁着曲长卿分神的瞬间立即站起身,一手扶着受伤的肩头,抬腿便奔到就近的马匹旁,翻身便上了马背,沾满鲜血的双手立即握紧缰绳,骑着战马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朝着军营外冲去。 “保护公主!”那副将见东羽大公主得以逃脱,立即朝正与楚王军打斗的东羽军喊道。 只见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几百名东羽军骑着战马追随大公主而去…… 曲长卿冷目一扫将手中长剑射向自己的东羽副将,随即举起右手放到嘴边吹了一个口哨,便见方才摔倒在地的战马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跑到他的身边。 曲长卿脚下步子同时往自己的马儿跑去,瞬间便坐稳在马背上,一手紧握缰绳,一手用剑柄轻敲马背,朝着东羽大公主消失的方向追去…… “该死的曲长卿,竟趁着本宫的一时大意偷袭军营!”暗夜中,狂奔的山路上,留下一串几近咆哮的低吼,东羽大公主压低上身坐在马背上,面色苍白、汗流浃背,肩头的伤口因为马背的颠簸而不断洒下鲜血来,疼得她几乎晕厥过去。 只是,强烈的求生意识却让她双目清明、头脑清楚,紧盯着前方黑暗的道路,直直地往前冲去…… “公主,曲长卿一人追上来了。”后面的东羽军渐渐追上大公主,见曲长卿远远地跟在后面,忙出声提醒道。 听到此消息,东羽大公主扭头冷冷地瞥了身后一眼,只见银灰色的月光下,一人一马直直地追着自己而来,那人手中所持的长剑在月光下泛出一片寒光,带着杀气直冲向她。 见曲长卿竟不肯放过自己,东羽大公主心头杀气大盛,随即低声对身旁的东羽军吩咐道:“好,既然他急着来送死,本宫就成全他!这一带你们都已经摸熟,你们先去前面藏好,本宫自会引他入瓮!” “是!”几百人听从东羽大公主的命令,瞬间分作几个小队朝着不同的道路奔去,而东羽大公主却是只身一人继续往前面的道路奔去。 曲长卿见前面的几百人仅剩下东羽大公主一人,心头戒备更甚,脸上却不见半丝畏惧之色,身下战马的速度反而比之方才加快了不少。 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曲长卿用牙齿咬住手中的长剑,空出右手抽出腰间的剑鞘,看准时机猛地将剑鞘扔向往东羽大公主坐下的马儿。 ‘嘶……’战马腹部吃痛,猛地停下狂奔的四肢,仰头朝天大叫。 东羽大公主肩膀受伤,单手一时控制不了战马,整个人顺势便往前栽去,只见她身影在半空中旋转了一个弧度,这才险险地落在地上,只是身受重伤,落地时却险些跌倒,幸而背部靠在树干上,这才免去摔倒的尴尬。 “你……”只是,她的分神却让曲长卿得以近身,待她站稳身子时,肩头已经架着一柄冰冷的长剑。东羽大公主双目圆瞪,眼底皆是一片不可置信的神色。 “曲大人,辛苦你了!”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铁骑声,领兵前来的孟涛见曲长卿活捉了东羽的大公主,神色顿时一喜,忙对立功的曲长卿拱手道。 见孟涛这么快便领着楚王军西北军营的大军前来支援,曲长卿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出声询问道:“其他东羽军呢?” “自然是格杀勿论!”孟涛扫了眼满面怒容的东羽大公主,冷笑着开口,“哼,想趁着西楚出事便霸占西楚江山,龙羽帝也忒异想天开了吧!”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见自己中计,东羽大公主心知自己方才派出去的几百人定已被楚王军杀光,心头虽恨极了楚王军,可如今自己已成俘虏,倒不如一死了之免得拖累皇兄,说话间,她的右臂衣袖内竟话下一把匕首,猛地往最近的曲长卿刺去…… 而始终注意着她的曲长卿早已深知东羽大公主素来厉害,一早便提防着此女子。 只见眼角闪过一道寒芒,曲长卿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却只觉脸上传来一阵刺痛,随即便有一道温热的液体快速地流了下来。 “啊……”而这时,一道温热的鲜血却同时喷洒在曲长卿的脸上,女子凄厉的大叫响彻寂静的黑夜。 “来人,将东羽大公主绑起来,本将军倒想看看她还有何招数!”耳旁响起孟涛冷沉的声音,曲长卿一手抹去脸上的热血,只见东羽大公主方才持刀的手被孟涛一剑砍下,此时正痛苦地蹲在地上,几名楚王军士兵上前将她牢牢地绑了起来。 “曲大人可有受伤?”见曲长卿左边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孟涛眉头一皱,关心道。 “没事。将她看押起来,一切等王爷的定论。”见东羽大公主被压了下去,曲长卿冷静地开口。杀了东羽大公主事小,但如今王爷被内外夹击,若是能够以东羽大公主换得西楚东边暂时的安稳,王爷也可稍稍喘息。 况且,如今梦儿被困锦城,王爷所有的精力尽数放在锦城,他们自然不希望其他的事情让其分心。 孟涛自是明白曲长卿的顾虑与担忧,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收兵,押着东羽大公主返回楚王军西北大营。 此时的京郊外,两队人马分庭抗礼立于寒风瑟瑟的夜幕下。 海沉溪端坐马背,眼眸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被五花大绑拖在马后的海越。 齐靖元拉了拉手中拽着的绳子,将立于马下的海越拉到身旁,冷笑着对海沉溪开口,“海郡王看清楚了?本宫可是说到做到,将人带过来了。” 海越被齐靖元一路拖着跑过来,加上半月前被齐靖元砍掉一只手失血过多,此时看上去形容憔悴十分的狼狈,哪里还有以往海王世子的意气奋发? 只不过,当他从齐靖元的口中听到‘海郡王’三个字时,海越的眼底顿时浮上极其浓重的恨意。海越抬起原本只注视着地面的双目地往前看去,果真在月色下看到神清气爽的海沉溪。 见海沉溪一身戎装英姿焕发,而自己如今不但成了齐靖元手中的俘虏,更是一个身残之人,海越心中对海沉溪的恨意越发地浓重了。海越那双蓄满怒意嫉恨的眼眸中带着强烈的阴毒之光,恨不能立即让浅笑不断的海沉溪也尝一尝自己的痛苦。 “世子这是什么表情?不是世子提出让本郡王前来营救你的吗?怎么世子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是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样?”海沉溪没有回答齐靖元的问话,那双邪魅的眸子一览海越的神情,已是将对方的心思摸透。只是对于海越此时的表情与模样,海沉溪却露出十分兴味的表情,眼底充满浓浓的嘲讽。 闻言,海越冷笑一声,心中最海沉溪的恨意则又加重了一分,冷声反问道:“海沉溪,你我是什么关系,难道你心里不知道?你会为了救我而来?哼!齐靖元,你还不赶紧交换人质?海沉溪可是我父王最疼爱的儿子,有他在手上,可比我有威胁!” 心里虽然恨透了这个事实,但海越却是不得不承认,在海王的心里,海沉溪是自己父王最重视的儿子。 “想不到世子落魄后竟能够看清这一点,可见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如你所言,父王的确最疼爱本郡王,你这个不得宠的世子如今又成了俘虏,想来定会被父王所厌弃,不如就此自行了断,免得牺牲海王军将士们的性命,也免得丢了父王的颜面!世子殿下,您认为本郡王的建议如何?”海越显然没有料到海沉溪竟会当众让自己这般没有颜面体面,一时间满面涨红,那双瞪向海沉溪的眸子中透着化不开的恨意,双唇嗡嗡却吐不出半个字来,显然是被海沉溪方才的说辞气到了。 ------------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死一俘 被海沉溪的话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海越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抬起许久不曾清洗的脸来怒视着远处意气风发的海沉溪,阴笑道:“海沉溪,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既然答应父王前来救本世子,自然是要遵守诺言,何必在此拖延时间?太子,你说是吧?” 只见海越话锋一转将矛头转向了一旁坐山观虎斗的齐靖元身上,那双半眯着的眸子中散发着浓烈对恨意与寒气,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舒残颚疈 面对海越这番故意的举动,齐靖元眼底泛起一抹冷笑,丝毫没有放在眼中,只是却也失去继续听这对兄弟相互之间的贬损之语的耐心,凌厉的目光一扫身旁毫无威胁的海越,随即朝对面的海沉溪开口,“海郡王是自己过来呢?还是本宫派人将你请过来?” “本郡王倒是觉得不如请太子亲自将世子送过来,咱们在这中间的位置交换人质,如何?”海沉溪面色轻松,如是在喝茶聊天般,与齐靖元谈论着这样严肃的事情。 齐靖元挑眉看向海沉溪,眼中神色却坚定如初,并未因为遇到海沉溪突然的为难而乱了方寸。 “海沉溪,想不到你竟也是这样胆小怕事之人。这般怕死,何必出来行军打仗,不如躲在固若金汤的海王府,想必以海全对你的宠爱,定会保你一生无忧。”齐靖元讥笑出声,阴鸷的目光如一支长箭射向海沉溪,带着撕裂的狠意。 “如此激将法,太子未免太幼稚了些。”海沉溪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嘲讽之色,神色中不见丝毫的紧张担忧,看来是当真不在乎海越的生死。 齐靖元岂会不明白海沉溪心中的想法? 只见齐靖元突然牵动手中的绳子,海越一个不察,整个人竟被齐靖元拎了起来。随即又见齐靖元猛然松开绳子,海越整个人猛然跌坐在地,不小心压住了绑在身后的断手,疼得海越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不停地吸着冷气。 在这个过程中,齐靖元的视线却只落在海沉溪的脸色,眼底始终噙着一抹冷峻的笑意。 海沉溪看着齐靖元虐待海越,脸上不但没有半丝焦急之色,反倒是双手抱胸,满脸兴味地欣赏着海越的惨状,末了更是鼓掌大笑,“太子真是为本郡王报仇了。” 海越听到海沉溪的话,心头勃然大怒,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满面狰狞地对海沉溪吼道:“你这个野种,你居然幸灾乐祸。齐靖元,杀了他,我要他死无全尸。” ‘啪’却不想,此时此地已没有海越开口说话的份,齐靖元猛地朝海越抽出一鞭,转向海越的眼瞳中带着极深的寒意,惊得海越立即闭上了嘴,任由脸上的肌肤开裂流血。 “海越,别忘了你如今是什么身份,想指使本宫,即便是海全也没有这个资格!”齐靖元端坐马背,身姿挺拔微低头俯视着地上的海越,眼底的凶残冷酷让海越心中不由得一紧,当机立断闭上嘴,免得再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尤其,自己竟是当着海沉溪的面这般狼狈,海越尤其咽不下这口气。奈何齐靖元实力太过强大,他心中再如何的不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自讨苦吃。认清了现下的状况,海越不甘心地暂时闭上了嘴,只是目光却凶残地射向海沉溪,眼底不共戴天的仇恨即便是在墨黑的夜幕下,依旧清晰可见。 而这时,齐靖元双腿轻敲马腹,竟是拉着马下的海越缓缓往两军中间的空地走去。 海越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地被齐靖元拉着往前走去,时不时被脚下的石子绊到,却又是敢怒不敢言,生怕为自己招来齐靖元的毒打。只是,心头的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泛着幽光的双目死死压抑着心头的这抹恨意,强行使自己平静下来。 海沉溪见齐靖元出来,又瞧见海越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却也知此事耽搁不了,便手持长剑,留下身后的大队兵马,独自一人骑马走了过来。 两军将领们见自家主帅出列交换人质,全部严阵以待摆好了阵仗,所有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三人,士兵们手中弓箭已拉满、盾牌已竖起,更有一小部分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夜幕下,京郊广阔的土地上,黑压压地站满了身披战甲的将士们,银色的月光中则反射着他们手上兵器的寒光,场地中一片肃穆之气,杀气由地面升上夜空,直冲夜空。 只是,相较于后方将士的紧张,齐靖元手中拉着跌跌撞撞跟在马后的海越,目光却放在骑马而来的海沉溪的身上,眼底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满面轻松地对海沉溪笑道:“想不到关键时刻,海郡王竟还是心软了,这世上果真还是血浓于水啊!只是不知世子回去后还会不会想起郡王的好啊。” 听着是感叹的话语,可语气却颇多讽刺,让只顾低头走路的海越身子一僵。而海沉溪眼底则是划过一丝讽刺的冷笑,双唇轻抿并未接话。 齐靖元却并未在意这对兄弟此时的反应,只见他突然丢开了手中的绳子,完全不在乎自己手中是否有人质。 海沉溪见状,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心中的警惕瞬间浮上眸子,右手已是握住了剑柄,时刻注意着齐靖元的动静。 齐靖元将海沉溪的反应看在眼中,却是极其轻松地笑了出来,北风呼啸的京郊处,所有人皆是听到他带着狂枉自傲的朗声大笑,不明白齐靖元心底有何想法。 “海王府就这么怕本宫?”笑声渐止,齐靖元满面阴狠地扫了眼始终低头不语地海越,继而将注意力放在对面的海沉溪身上。 口气中所携带的张狂与挑衅,让海沉溪眼神骤然一暗,右手更加用力握住剑柄,冷然反驳道:“海王府实力如何,岂是你一个外人能够评论的?” 说着,海沉溪目光冷冷地瞥了海越一眼,见此时的海越双手被绑、身上衣衫破旧脏乱,半点海王世子的风度也无,一声冷哼下紧接着又开口道:“海越可不能代表整个海王府!” “海沉溪,你……”闻言,海越猛地抬起头来,满面怒容地怒视着海沉溪,胸口起伏,显然是被方才海沉溪的羞辱之语气到了。 “难道本郡王说错了?”月光下,海沉溪双目微眯,眼角流露出点点危险的光芒,将马下的海越笼罩在其中,无形中竟压得海越无处反驳。 齐靖元顺着海沉溪的目光看向海越,只见这兄弟二人早已形同水火,倒是让齐靖元想起齐靖暄来。 海沉溪早已料到齐靖元的目的并非交换人质,而是想将海王府众人一网打尽,故意引着齐靖元将注意力转向海越,而他手中的长剑却在此时瞬间出鞘,朝着齐靖元的脖子砍去…… 一抹剑气朝着自己砍来,齐靖元瞬间回过神来,即刻便挥出手中的长鞭,缠绕住海沉溪手中的长剑,两人瞬间拉开架势,在马背上打斗了起来。 “郡王!”“太子!” 两军见主帅打斗了起来,顿时架起手中的兵器,只是却又不敢随意放箭,只能让步兵先行打阵冲上前保护主帅。 一时间,空旷的京郊野外顿时响起一阵兵马交战的震天响声。 随着步兵冲向前,骑兵也随之而上,战场上马蹄践踏将士们的躯体,血肉横飞、残肢横列,血腥味瞬间冲上云霄。 海越在一片砍杀声中东躲西藏,可目光却始终紧盯着马背上与齐靖元打斗的海沉溪。 在海王军步兵冲上前救自己的空隙,海越让其解开手上的绳子,夺过那是士兵手中的长矛,避开四周马蹄的践踏快速地靠近正与齐靖元打斗的海沉溪,趁着海沉溪仰身躲开齐靖元挥过来的一鞭时,海越竟猛然举起手中的长矛朝海沉溪的坐骑刺去,尖锐地枪头刺进战马的腹部,顿时喷出一串鲜血,战马仰天痛苦长嘶,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而马背上的海沉溪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齐靖元见有机可乘,手中的长鞭瞬间朝着海沉溪用力抽去…… 海沉溪心头大怒,心中顿时涌上杀气,忙不迭地稳住自己的身子立于地面,而手中的长剑立即毫不留情地刺向海越的咽喉。 奈何,此时一道强劲的寒风朝着自己的脖颈扑来,海沉溪下意识地收回刺出去的长剑挡在身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齐靖元致命的一击。 见海沉溪这么快便扳回劣势,海越心中不甘,单手紧握长矛将其对准不远处的海沉溪,突然发力,将手中的长矛用力地丢向海沉溪…… 海沉溪危险地躲过齐靖元的追杀,又见海越三番两次对自己狠下杀手,心底的新仇旧恨瞬间爆发…… ‘噹……’一片喧嚣砍杀中,只听见一道清脆地相击声,寒光一闪之后,被海越丢过来的长矛被海沉溪打落,而海沉溪则再次将剑尖对准了海越。 海越心头大急,不想没有杀了海沉溪,竟将自己陷入困境,立即返身往海王军的阵营中逃去…… 一道寒光却在此时追着他的身影而去…… 一道血柱喷涌而出,海越双目暴出死瞪着面前混乱的战场,一柄寒剑从后背穿透到前胸,海越猛地往前扑倒,却已是断气身亡。 海沉溪却没有丝毫的感觉,手中没了兵器,目光便快速地寻找着马匹,正要飞身骑上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他的脖子上却已被架上了数十把长剑…… ------------ 第三百八十二章 ‘嗖嗖嗖……’正在这时,海王军阵营中齐齐射出箭矢,先前擒拿住海沉溪的北齐军瞬间被射死,海沉溪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攻向坐在马背上的齐靖元。 混乱中,齐靖元双目快速地扫了眼面前的战局,在海沉溪那一剑刺过来时右手握着的鞭子立即挥了出去,与此同时左手则是用力扯动缰绳,让战马往后退去,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而海沉溪这一剑却是虚发,趁着齐靖元自顾保命之际,只见他脚步微动朝着最近的一匹战马奔去,眨眼间便已飞身坐上了战马,左手牢牢握住缰绳,与此同时双脚夹紧马腹朝着齐靖元追击而去…… 而此时的战场上,原本十万北齐军已成压倒性的胜利,却不想远方传来震天的铁骑声,随着直冲云霄的砍杀声传来,四面八方竟冲出数不清的海王军…… 北齐军立即收拢队伍,将齐靖元等主将围在中央,随后又以步兵的盾牌为掩护,弓箭手藏于盾牌后朝着冲锋陷阵的海王军万箭齐发,夜空中只听到箭矢整齐地破空声划过两军之间的空地,瞬间便听见无数的惨叫声响彻整片京郊野外…… “海全的确很疼你,居然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调兵前来营救你和海越!”两人对打不相上下,齐靖元享受着圈外的惨叫声,同时冷笑着对海沉溪开口。 闻言,海沉溪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薄唇却是紧抿,继续攻向齐靖元…… 奈何四周尽是北齐军,除去齐靖元这个对手,其余北齐军也纷纷攻向海沉溪。 饶是海沉溪武功盖世,也是双手难敌四拳,渐渐露出败势…… 围绕在海沉溪四周的北齐军手持长矛,趁着海沉溪的动作变缓之际,同时刺出手中的长矛…… ‘嘶……’只听见海沉溪坐下的战马仰天一声痛呼,瞬间便倒地不起,原本强健的四条腿已被长矛刺穿,泊泊鲜血染红了黄色的土地。 海沉溪一时不备竟随着战马摔倒在地,北齐军见状再次朝着滚落在地的海沉溪刺出长矛。 海沉溪单手撑地跳跃而起,右手不断挥舞长剑,挡去一支支刺过来的长矛,身子不断往后退去,奈何此处尽数只剩北齐军,海沉溪势单力薄,颓势渐露…… ‘啪!’而此时,马背上的齐靖元竟突然挥出手中长鞭,长鞭绕过众多北齐军,竟精准地缠绕在海沉溪的右腿上。 只见齐靖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左手放开缰绳,与右手同时握住长鞭猛地用力…… ‘咚!’一声,海沉溪重重摔在地上,待他抬起头时,喉间已被冰冷长矛抵住,再也容不得他动弹半分。 “齐靖元,将我们郡王放回来!你已经无路可逃!”外面的打斗声渐止,海王军暂时停止了攻击,只听见空旷的京郊野外响起一道粗犷的喊声。 “哼,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敢跟本宫叫嚣?回头看看你们的身后再来丢人现眼吧!”齐靖元将注意力放回战场,只见对面雄兵数万,想来此次海全为了保护两个儿子是下了血本的,只可惜这数十万的大军在今晚过后就要消失殚尽了。 整齐的步伐在齐靖元的话音落地后响起…… 月光下,身穿楚王军服饰的韩少勉则领着五万大军将那数十万的海王军围困在其中,与北齐军围成包夹的方式,将海王军困死在京郊野外。 四面战鼓雷鸣,杀声震天,兵器相击的声响震耳欲聋,海沉溪看着重重压在自己肩头的数十把长矛,眼底闪过一抹淡漠…… 而此时,悠闲的马蹄声则在这片吵杂声中传入他的耳中,抬眸看去,只见齐靖元如常胜将军般坐在马背,正满面冷笑地俯视着立于原地的他。 方才与海沉溪打斗的长鞭已被齐靖元收起,握在手中轻敲着马背,阴狠地目光看着战败却不露半点狼狈的海沉溪,齐靖元勾唇冷笑,“想不到少年英勇的海郡王也会这般大意落在本宫的手中!”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须动怒?”海沉溪自是听出齐靖元话中的讽刺,却丝毫不见他动怒。 只是,海沉溪的目光却是时刻注意着四周的战况,齐靖元能够如此快得拿下自己,仅凭他从北齐带来的十万人马是远远不够的,远处与北齐军一同对抗海王军的,不正是韩少勉所领的五万楚王军吗? “太子好手段,竟能够与楚王里应外合,看来你是恨透了海王府!”见楚王军与北齐军节节战胜,海沉溪神色竟无半点改变。 “海郡王不也恨透了海王府吗?否则岂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大哥?”齐靖元将手中的绳子丢给侍卫,命他上前将海沉溪捆绑起来,继而牵过绳子的另一端将海沉溪扯近马下,微俯身低声道:“放心,本宫答应楚飞扬不伤你性命。留着你,可比留着海越有用多了。” “来人,将海郡王好生看管起来,若是让他逃走了,军法处置!”语毕,便见齐靖元坐直身子,沉声对身旁侍卫命令道。 “是,太子。”几名侍卫同时上前,押着海沉溪快速地撤离战场。 “太子,海越的尸首如何处置?是否运回朝城送给海王?”亲卫将齐靖元护在身后,防止海王军放冷箭,目光一扫已被马蹄踩踏地面目全非的海越,低声询问齐靖元。 闻言,齐靖元目光冷冷地瞥了海越的尸首一眼,想起当时在乱葬岗寻到容蓉时的场景,心底骤然升起无边的怒意,继而寒声道:“海越的尸首丢去荒山,喂狼!” 海王军渐渐败退,尤其在看到主帅海沉溪被俘后,海王军的气势瞬间低迷了许多,众多将领只能采取防守战术,领着剩下的海王军渐渐退回军营。 只是,海王军被楚王军与北齐军团团围住,退不可退、进不可进,如在围城中已是无路可逃…… 海王朝城军营中。 “你确定楚王妃的身上所携带的是先祖帝留给楚家的丹书铁券?”外面战鼓雷鸣,砍杀之声让人胆颤,而主帅的营帐中烛火通明,海王满面震惊地细问着刚从锦城回来的侍卫。 “回王爷,千真万确。而且那丹书铁券上所书写的内容竟是废帝的诏书,只要得到那丹书铁券,便能够废弃当今圣上自行登基为皇。”那侍卫显得十分地激动,顾不得长途跋涉的疲惫,快速的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若是得到丹书铁券,那些大家世族的嫡子嫡女便变得可有可无,王爷即刻便可登基为帝,根本不需要再苦苦寻找合适的理由。 海全亦是没有想到此次追踪云千梦,竟能够意外得到这样的好消息。 不过,这一切可多亏了江沐辰,若非他狠心处置了曲景清,又岂会让曲炎心声恨意,让自己白白捡了这个便宜? 只见海全原本儒雅的脸上顿时被得意的笑容覆盖,眼底的温文尔雅早已换上野心勃勃,想起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穿上龙袍一统天下,海全的内心忍不住地热血沸腾起来。 “不过王爷,咱们如今的位置却有些不妥。想不到辰王的手脚竟这般快,最先将锦城包围了起来,而如今,辰王的兵马已由原先的十五万人增至四十万。咱们的五十万兵马却只能在外围,想要接近锦城活捉楚王妃,首先要突破辰王的防守。”袁耀立于地图前,手握长剑,用剑柄指着地图上锦城的位置,在锦城的四周画了一个圆分析着,“方才得到消息,楚王手中北方边境的五十万大军似有异动。恐怕楚王已经得知楚王妃被困的消息,派兵前去营救了。” “哼,就怕他不去。他若去了锦城,正好一网打尽。”此时的海全已经褪去了往日的谦虚谨慎,浑身射出张扬之气,将暗藏心中几十年的野心尽数表露在外。 “王爷……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一道身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直接跪在海全的面前哭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海全眉头一皱,神情中颇有不耐,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值得你大呼小叫的?” 那侍卫见海全眼中带着一抹狠意,心中顿时涌上惊惧,随即低下头不敢直视海全,双目紧盯着地面颤颤巍巍地开口,“王爷……方才京城传来消息,世子……世子他……没了……” “你说什么?”海全失态地自座椅上猛地站了起来,瞬间冲到那侍卫的面前,单手拎起那侍卫盔甲中的衣襟怒道:“你说什么?给本王早说一遍。若是说错半个字,本王立即要了你的命。” 那侍卫哪里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海王,尤其此时海全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和怒气,更是吓得那侍卫面色发白,唯唯诺诺地回答着海全的问题,“王爷……世子……世子他没了……” 再次听到与先前同样的回答,海全只觉脑中一声轰鸣,眼前顿时一黑,身子竟是微微摇晃了下,已是松开了那侍卫的衣襟,面色难看、眼神呆滞。 ------题外话------ 推荐偶家沉溪的大作《第一妃尊》,很好看哦! ------------ 第三百八十三章 再次听到与先前同样的回答,海全只觉脑中一声轰鸣,眼前顿时一黑,身子竟是微微摇晃了下,已是松开了那侍卫的衣襟,面色难看、眼神呆滞。 袁耀等人亦是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见海王身形微晃、神色一片哀痛,显然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原本帐内的几人同时上前扶住海全,宽慰道:“王爷,您节哀,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 海全心痛如割,他的儿子,竟这么死了?这让他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尽管海越并不十分得他的喜爱,但毕竟是他的儿子,他岂会不心痛难受? 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以世子的身份培养了二十几年,付诸了他多少心血,结果竟在一场战乱中被人杀害。 思及此,海全只觉心头一酸,竟有泪水涌上眼眶…… 在众将的面前,海全却只能闭上双目,死死咬着牙龈,强行咽下已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沙哑着声音问着那侍卫,“沉溪呢?他不是答应前去营救越儿的吗?他人呢?齐靖元呢?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本王不是已经秘密派遣十万大军去支援沉溪吗?他为何没能保护好世子?” “是啊,郡王呢?世子出了这样的不幸,郡王当时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世子?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尽管之前海全的一番话点醒了袁耀,但在袁耀的心中,却还是偏袒于海越。此时见海王提及海沉溪,他便快速地接口问着那侍卫。 那侍卫只觉自己此时进退两难,心中无比担忧王爷知晓真相后会不会杀了自己,可不说王爷照样会杀了他。 侍卫心中一时为难极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齐靖元活捉了郡王,而世子……世子是……” “是什么?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吞吞吐吐的是大男子所为吗?”海全勃然大怒,猛地睁开双目,满目暴红地瞪向面前的侍卫,眼底的杀气让所有人心头一怔,纷纷不敢再开口。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当时郡王正与齐靖元打斗,殊不知世子竟抢过侍卫的长矛刺向郡王的战马,迫使郡王摔下马背。郡王以一敌二,既要对付齐靖元又要防着世子,本就吃力。可世子几次三番不肯放过郡王,最后惹怒了郡王。郡王一转身,手中的长剑便刺穿了世子的胸膛,世子当场毙命。”那侍卫扑通一声跪下,满头冷汗地将憋在心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随后不敢再开口。只是他全身瑟瑟发抖,显然已是知晓自己将此事说出后可能面对的后果。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将至最低,众人面面相觑,均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震惊与不信。 所有人均是不相信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前方送来的消息属实,这可是兄弟间的自相残杀手足相残啊。若非世子想要害死郡王,郡王怕也不会这么快出手杀了自己的哥哥。 而营帐内脸色最为难看的便是袁耀,原先他偏心于海越,如今海越一死,他日海王登基为帝,必会立海沉溪为太子。这样一来,待海全驾崩、海沉溪继位,只怕自己的好日子也便到头了。 想到此处,袁耀已是满头冷汗,一颗心猛然跳动,忙不迭出声质问着侍卫,“郡王是如何布置十五万大军的?十五万大军啊,竟连世子的性命也不能保住!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郡王与世子发生这样的事情?” 见袁耀问及最为重要的事情,那侍卫颤抖的身子猛然一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半天才唯唯诺诺地小声回道:“十五万大军……全部被杀了……” 所有人只觉自己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如今世子已死,海郡王又被齐靖元生擒,更要命的是那堪称精兵的十五万将士竟在一夜之间毙命,这对海王的实力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更何况海郡王本就能征善战,如今被俘虏,等于是断了海王的一条胳膊。 一时间,所有的将领只觉焦头烂额,原本一片大好的前景,竟在这关键的时刻出现这样的疏漏,这该如何是好? 海全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光,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后倒退了三大步,直到碰到后面的书桌这才勉强站住。 两个儿子,一个被杀,一个被俘,而这一切竟是源于儿子之间的内讧,这让他如何接受? 十五万精兵强将,竟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这么多年的心血竟被两个儿子毁去了一半,海全的心当真是在滴血。 ‘轰’一声巨响,顿时在寂静的营帐内响起。 众人心头一跳,纷纷抬眸看向海全,只见他一手用力地砸在桌上,死死盯着桌面的双目中尽是恨色。 “齐--靖--元!”几乎是咬牙切齿,海全低吼地喊出这个让他痛恨终身的名字。 一时间,海全只觉胸口气息翻腾,心口源源不断地涌上怒意,一股甜腥味直冲向咽喉处…… “王爷节哀,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营救郡王。没有了世子,咱们不能再失去郡王了。”袁耀心知海沉溪在海全心中的分量,立即出声宽慰着海王。 “救?怎么救?齐靖元素来心狠手辣,若不是他捉住了越儿,本王岂会失去越儿?又岂会累得沉溪成为俘虏?”海全一口气尚未缓过来,面色悲恸,眼底已是一片伤心欲绝,右手紧握成拳重重地砸了下桌面,骨节出泛着白光,手背青筋暴出,可见他心头挤压着多大的恨意。 只是,听到袁耀的提醒,想起摆在面前的难题还需要解决,海全即便是打破牙齿也要和血吞下肚,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强忍着心痛,海全站直身子的同时,眼中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海全一个大跨步来到侍卫的面前,指着那侍卫质问道:“你说,当时除了齐靖元的人,可有发现江沐辰或者楚飞扬的人?” 那侍卫任由额头的冷汗滴在地上,吞了吞口中的吐沫,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回王爷的话,当时齐靖元与韩少勉形成包夹之势,北齐军与楚王军形成包夹之势,待白将军调往京郊的十万大军出现后,韩少勉率领五万大军与北齐军的十万大军将其围困在中间……” “好好好,好一个齐靖元,好一个楚飞扬,竟将本王玩弄于股掌之间,好好好,哈哈哈……”海全仰天大笑,眼眸中掩不去的尽是一片恨意与狠绝。 停止大笑,海全面上一片阴鸷,声音极寒地吩咐着袁耀,“袁耀,你下去传本王的指令,秘密处决被关押在海王府地牢中的所有人。楚飞扬要断了本王的香火,本王就让天下人陪葬。若是他们敢对沉溪下手,本王即便是屠光锦城,也要将云千梦揪出来千刀万剐,让他尝尝失去骨肉至亲的痛楚!” 原以为自己算计了楚飞扬,让其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得知云千梦的消息,从而失去了营救云千梦最佳的机会。却不想,楚飞扬竟联手齐靖元给了自己如此沉重的一击。 只是,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阴谋算计不胜其数,自己事先没有设想周全自是怪不得别人。但今夜之事已是涉及海家香火一事,海全心中是恨透了楚飞扬齐靖元,若是那二人在此处,只怕海全早已是手刃那二人。 “是。只不过,夏侯安儿与曲妃卿等人,是不是一并解决了?”袁耀想起被海沉溪秘密送来朝城的夏侯安儿等人,出声询问着海全的意见。 “现在留着她们还有用处,毕竟沉溪在楚飞扬等人的手上,咱们手中若是没有能够牵制楚飞扬的东西,便会极其被动。且让她们几人多活几日,只要得到云千梦手中的丹书铁券,本王定会在楚飞扬的面前,一个个砍落云千梦几人的头颅,祭奠本王的越儿。好了,都出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语毕,海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仰头闭目,神色极其疲倦。 “是,末将等告退。”袁耀跟在海全身边最久,自是明白王爷若不是痛到了极致,绝不会表现出这般落寂的神色。本想留下宽慰海王几句,只是见他已经闭上了双目,袁耀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随着众人一同步出营帐。 所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知王爷心中定是不好受,却都只能摇了摇头,无奈地各自散去…… ‘哗啦’一声,众人刚踏出营帐,里面便传来一阵桌椅被掀翻,笔墨纸砚被扫落地的声响。 ‘噗哧……’一口鲜血却在海全动怒后,再也抑制不住地从海全口中喷出,点点热血洒在地上,那被拂落在地的宣纸上更是晕染出多多红梅,极其耀眼。 看着滴落在宣纸上的鲜血,海全眼中浮上阴毒之色,含恨到:“齐靖元、楚飞扬,你们好样的,算计到本王的头上来,云千梦的人头,本王是要定了!” 天色微亮,海全面色肃穆、眼带戾气的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题外话------ 《楚王妃》以及《楚王妃完美终结》均已上市,欢迎亲们登录当当网购买╮(╯3╰)╭ ------------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天色微亮,海全面色肃穆、眼带戾气的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楚王军的攻势暂时撤了,众将士好不容易能够休息片刻,袁耀便领着自己的侍卫听取几名参将禀报伤亡情况,却见海全自营帐内走了出来。 此时海全双目充血、面无表情,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杀气。可海全却是穿戴整齐,身上配件一件不落,似是要出行。 尤其注意到海全嘴角上竟沾染了些许干涸的血迹,这更让袁耀忧心不已,立即上前关心地问着,“王爷,您这是?” “让所有将领半盏茶后前来营帐内,本王有要事宣布。”对于袁耀的关心,海全却全然不在意。吩咐完这句话,便见海全再次转身回了营帐。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载着传令官从外围快速地冲进德夕帝的军营中。 只见立即有接应的士兵上前牵住马匹,那传令官瞬间从马背上翻滚下地,脚尖刚沾到地面便朝着德夕帝的营帐跑去。 “报,八百里加急文函。”传令官跑至营帐前,双手高举文函,朗声说道。 “进。”营帐内传出宁锋的声音,随即便见帐帘被人掀开。 传令官快步走进帐内,立即对坐在正中间的江沐辰行跪拜大礼,“卑职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江沐辰丢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右手用大拇指食指轻捏了捏鼻梁,熬了整整一夜讨论战况,即便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如今战线拉长,与海全楚飞扬之间的这一场硬仗还不知何时能够结束,当真是筋疲力尽。 “回皇上,京城传来急报,昨夜京郊地段,北齐太子与海郡王的人马发生战事,海王世子在战乱时被杀死,而海郡王被北齐太子掳获。”传令官将昨夜反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出来,“当时战况激烈,宣武将军担心双方之间的战事会影响京城,便没有贸然出兵,只让城防军连夜巡逻京城,以防那两方人马趁机作乱。” 闻言,江沐辰轻捏眉心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接着方才的动作继续捏着,消除一些疲劳,只是口中却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海越死了?哼,他可真是倒霉,落在齐靖元的手中,他自然没有活命的机会。既然海沉溪被齐靖元捉住,那他手中的大军又是如何处置的?” “回皇上,海王世子是被海郡王刺死的。而海郡王手中原本的五万大军以及海王秘密派遣给他的十万大军,均被北齐太子与韩少勉歼灭。昨夜还有一则消息传来,北方属于楚王的五十万大军已是整装待发,往锦城的方向前去,不出几日定会到达锦城。”传令官相继说出这一连串的消息,随即便将手中的文函交给宁锋,自己退至一旁不再开口。 听完所有的禀报,江沐辰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心中顿时明白齐靖元怕是已经与楚飞扬联手,否则岂会这般容易就将海沉溪一网打尽? 江沐辰猛地睁开双目,快速地接过宁锋递过来的文函,打开细读了一遍,面上的神色却也是越发阴沉。 “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宁锋自是参透了方才听到的消息,若北齐与楚王联手,对于楚王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可这对于他们而言,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尤其锦城本就在北方地界内,距离北齐也是极近,若齐靖元真与楚王联手,北齐说不定会插手西楚内政,从而出兵助楚王。这不管是对他们还是海王,都是极大的威胁。 “看来楚飞扬已经得到消息行动起来了。通知现今守在锦城外围的将领,严守锦城,若是让海王或者楚王突破防线,让他们提头来见朕。”江沐辰眼露凶光,射向众人的目光中带着一抹凌厉之色。 “皇上,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最有利的,为何不趁此机会将楚王妃捉拿住?”这是宁锋始终想不明白的一点,按理说皇上对楚王妃可是用心良苦,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让皇上这般疯狂。可眼见着佳人近在眼前,皇上为何又放缓步伐? “宁锋,你还不明白吗?”江沐辰将手中的文函丢在桌上,手指轻敲桌面,半眯着双目缓缓开口,“我们调遣了四十万大军在锦城,海王这边是五十万大军,楚飞扬这边也是将近五十万人。这样大的规模,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咱们抢占的地理位置最是接近锦城,只要守住锦城,便等于将云千梦握在手中,楚飞扬岂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楚飞扬想要进城救出云千梦,先要经过海全那一关,就算楚飞扬打败海全也是元气大伤,得利的还是我们。” 听完江沐辰的分析,宁锋恍然大悟,心中不禁佩服皇上的老谋深算。 而这时,营帐外在此传来其他传令官的声音。 宁锋听出这有别于普通传令官的声音,目光转向江沐辰,见江沐辰对他微点了下头,宁锋这才转身走出营帐。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见宁锋手持一只竹筒走了进来,随即便恭敬地交给了江沐辰。 江沐辰见竹筒顶端封存的地方还未打开过,从腰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封存的缝隙处划了一圈,这才拔下竹筒的盖子,从里面取出纸条展看阅读。 只是,纸条上寥寥两句话,江沐辰却整整盯着看了一盏茶的时间。 营帐内的将领均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为何皇上看到这纸条上的内容后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宁锋。 宁锋无法,只能盯着压力低声询问,“皇上,您怎么了?是不是出大事了?” 江沐辰却是再看了纸条一眼,随即将纸条移至烛台旁,当着众人的面烧毁了那张纸条,随后皱眉挥手,“除宁锋外,其他人先退下吧。” 众人心中不解,但德夕帝已经出言赶人,他们也无计可施,只能朝江沐辰行完礼无声地退了出去。 “立即替朕准备马匹,真要亲自前去锦城。”殊不知,众人刚离开,江沐辰便对宁锋下命。 听完江沐辰的命令,宁锋心头大骇,立即下跪恳求道:“皇上,锦城现如今可是西楚最为危险的地方,上百万的大军压在那边,您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您就算是为了天下万民着想,也不能亲自前往啊……” “蠢货!”江沐辰还未听完宁锋的话,便已是气急败坏地站起身,一手拽起宁锋胸前的衣襟,用极低的声音开口,“你可知云千梦手上握着的是什么?那是先祖爷交给楚家的丹书铁券,没想到上面写得竟然是废帝的诏书。难怪楚飞扬将云千梦看得那般重要,谁曾想到东西居然就藏在她的身上。若这诏书被海全得到,你认为朕还能坐稳这个龙椅?还不快滚出去准备马匹。” 宁锋心头大震,岂会料到事情竟会出现这样的转折点,明明一切胜券在握,怎么突然会跑出这样的事情? 再也不敢有所迟疑,宁锋顷刻间跑出营帐去准备江沐辰交代的东西。 锦城。 “王妃,您看,这锦城外面已包围了近百万的大军,若是开战,定会尸横遍野。”云千梦随着董晋登上城楼,看着外面黑压压一片的军队,云千梦眼底神色沉定,心中却是默算着已经过了多少日。 如今辰王海王的人数已近百万,这百万人将锦城团团围住,使得锦城水泄不通,即便楚飞扬已经调遣来近五十万的兵马,可一时半会只怕也是冲不进来。况且,就算楚飞扬过了海王这一关,只怕也难过辰王这一关。想要顺利到达锦城,只怕只能另寻他法。 “将军,咱们被困锦城,也有二十多日了。您看,辰王与海王,谁会先动手?”云千梦目光远眺想要看到楚王军的旗帜,可前面有近百万的大军挡着,当真是看不到楚飞扬的军队。 听到云千梦的问话,董晋沉吟了片刻,这才谨慎地回道:“王妃,咱们被困锦城多日,所有消息闭塞不通,想要分析这两者谁会先动手,还真是不好说。若是能够结合近日发生的战况分析,或许还能够准确些。” 董晋不禁脸露苦笑,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领,只怕也不能领着十几万人,从上百万人的手中取得胜利。更何况辰王海王哪一个不是能征善战的人物? 见董晋实话实说,云千梦自然不会怪他,心中却也是担着一份焦急。除去那日前来锦城时,云千梦让‘玉家当铺’将消息送了出去外,很多具体详细的消息即便是利用‘玉家当铺’也送不出去。看来辰王海王此次是下定决定,定要捉到自己。 而如今最让云千梦担心的,便是辰王海王是否已知自己手上握着先祖帝的丹书铁券。 眼眸再次抬起看向城外的一切,云千梦右手不禁浮上胸口悬挂玉牌的地方,雅致的秀眉渐渐地聚拢了起来…… ------题外话------ 《楚王妃》及《楚王妃完美终结》已全面上市,欢迎亲们登录当当网订购! ------------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主子,休息会吧!咱们已经在马背上待了几天几夜,您可要保重身体。”寒敬看着冲在最前面、端坐马背、身姿始终挺拔的寒澈,心中不免心疼,又见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忙出声劝道。 闻声,寒澈抬头看了看天际,只见原本一片火红的夕阳已渐渐淡去,正快速地被一片昏暗的光线笼罩,这才惊觉天色已晚。 寒澈四下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家极其简易的茶舍,便对寒敬点头道:“咱们在前面的茶舍休息片刻再赶路吧。趁此机会也可补充些吃食。现在是战乱时期,沿途少有客栈驿站,下次再遇到茶舍只怕不是易事。” 语毕,便见寒澈右手微扬起,手中马鞭抽了下马身,只见坐下的马儿瞬间朝着茶舍的方向冲了过去。 寒敬等人见状,也不再含糊,随着寒澈的加速也极快地跟上。 茶舍极其简易,只是搭了一个遮阳的凉棚,凉棚下只摆放了几张做工粗糙的桌椅。仔细看去,桌面上积累了一层层厚厚的灰尘,这让寒敬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正要出声阻止寒澈进入茶舍,却发现寒澈早一步踏入茶舍坐了下来。 众人见寒澈毫不在意的坐下,便不再言语,纷纷围着寒澈而坐。 “几位客官请坐!”一名老汉坐在茶舍内的炉灶后面生火,见有客人走进茶舍,老汉立即起身,拿过一旁的茶壶走到桌边,为众人倒茶,同时热情地招呼着众人,“客观想吃点什么?小老二的茶舍只有一些茶水和馒头。” 闻言,寒敬再次皱了下眉头,目光转向寒澈,劝道:“咱们不如再往前走一段,或许能遇到驿站。” 听出寒敬话中的意思,老汉不在意地笑了笑,遂而出声道:“这位客观想必还不知吧,这方圆百里内是没有驿站的。如今三王齐聚北方的锦城,这一代所有的城门皆已关闭,里面的百姓出不来、外面的百姓进不去,您是找不到第二家茶舍的。若非小老二一辈子在此摆摊,舍不得这块地,否则也早就逃命去了。” 说话间,老汉为所有人倒了热茶,转身又将蒸笼里面的热馒头端了出来,摆在桌上。 殊不知,他这闲聊所透露出的消息,却让所有人神色一震,纷纷面露震惊,均没有想到短短时日内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 “老人家,三王为何齐聚锦城?难不成锦城出了大事?”寒澈俊雅的脸上隐隐浮现凝重之色,询问声更是带着一丝慎重。心底却是暗恼自己这段时日忙着赶路,竟没有来得及收集西楚各地的消息。若非今日心血来潮歇脚茶舍,只怕他们还不知西楚已发生这样的大事。 老汉见面前的年轻人衣着干净得体,虽不是十分华丽,衣料却也不是平民百姓穿得起的。又见寒澈相貌儒雅却又含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而且又十分关心国家大事,老汉心底不免有些打鼓,只能摇头道:“这倒是不知。客观,您慢用,小老二去生火了。” 说完,老汉将最后一碟馒头放在桌上,便转身回了炉灶间,不再管外面的事情。 “主子,您觉得此事?”寒敬瞥了眼认真生火的老汉,这才转目看向寒澈,极小声地询问着。 寒澈双眉微皱,眼底神色肃穆,低头盯着手中只咬了一口的馒头,似是在思索这整件事情。寒敬见状,不敢再多言,生怕误导了寒澈,从而坏了大事。 “若真如那老汉所言,那咱们便要改道了。”半晌,才听见寒澈小声地开口,语气中带着慎重与小心,显然是百般思量后才下的决定。 闻言,寒敬想也不想,便开口阻拦道:“可这万一是陷阱?” 如今天下大乱,这荒郊野外的怎会还有茶舍?万一是辰王或者海王设下的圈套,小主子岂不是自投罗网?思及此,寒敬手心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忙搁下手中端着的茶杯,不敢再饮用里面的茶水。 听出寒敬话里话外的担忧,寒澈却是冷然一笑,继而长呼一口气,缓缓开口,“还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行军打仗,一半是实力、一半是运气。咱们便赌一回吧。父亲,您领一半人按照计划前去朝城,剩下的一半人则跟着我前去锦城。沿途我也会收集消息,辨别真假。” “不行,若三王当真齐聚锦城,那定是是非之地,实在太过危险,还是我去吧。主子您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前去朝城,那里毕竟有楚王大军,定能护您周全。”没想到寒澈竟是做出这样的安排,寒敬立即出声反驳,话里话外皆是关爱之意。 可寒澈却是下定了决心,不容寒敬在此反驳浪费时间,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便见寒澈站起身坚决道:“就按照我所说的行事。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对楚王说明。至于朝城之事,就拜托父亲了!” 见寒澈态度坚决,寒敬已经冲到咽喉的话却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眼底泛着极浓的担忧,却也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江南、通州城内。 通州衙门内,此时一片肃穆之气,所有将领坐在衙内看着首座上的白无痕,等着他的发话。 “将军,咱们暗地里支援海郡王十万人马,却被齐靖元和韩少勉全歼。这十万人马的空缺,谁补给我们?”想到辰王驻扎在江南地区的几十万大军,一名参将忍不住地开口询问白无痕,话语中不免有些焦急。 平白地损失了十万精兵强将,换做任何人,都会心疼的。更何况,如今强敌环伺在他们的周围,着实让他们寝食难安啊。 坐在首座的白无痕听之,眉头亦是微微皱了一下,只是眼底神色却依旧沉稳,似是在寻思其他的办法。 “报!”这时,八百里加急传令官背着文函匆匆奔入衙内,朝着坐在上首的白无痕单膝跪下,同时解下身后背着的文函双手捧高朗声道:“将军,朝城八百里加急文函。” 白无痕近身侍卫正要上前取过文函,却发现白无痕速度更快地起身,眨眼间便已走到传令官的面前,将那包裹着蓝色缎布的文函拿在手中细看了起来。 见此状况,所有人均已明白,白无痕是耐着性子等海王的命令。 只是,白无痕在看完文函后,脸上神色却不见半丝松懈,反倒更添凝重,只怕文函中的内容也不容乐观吧。 “将军……”众将心头拿捏不准王爷到底下了怎样的命令,只能试探性地开口。 白无痕听出众人语气中的担忧,心底重叹口气,面色却微霁,单手合上文函这才开口,“王爷已动身前往锦城。咱们的任务便是守住江南所有的城池。” “将军,赎属下直言,咱们此次损失了十万人马,实在是元气大伤。如何守住江南的城池,只怕是个严峻的问题。”方才出声的参将再次开口,显然是对眼前的情景不乐观。 其他人见他开口,亦是纷纷出声表达自己的观点,皆是表示在应对辰王军时的吃力。 “咱们占据了主要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想要守城,也并非难事。海王军虽在锦城投入了四十万兵马,辰王却是投入了五十万人马,只怕辰王江南军营中亦是抽调了不少兵力前往锦城。所有大家莫要慌,只要我们沉住气守住城门,便可无坚不摧。”白无痕分析着如今两军的兵力调配,同时又给众将领打气。 语毕,便见他目光一转,随即抬手让众人退下,径自领着那传令官走入内堂,这才沉声问道:“这是王爷亲自下命的?” 那传令官自是明白白无痕所问何事,慎重地点了点头,回道:“王爷已经命人找到那人藏身的地方,命将军将人秘密处置了。” 听完传令官的回复,白无痕长久不曾出声。虽不知王爷为何下这道命令,只是白无痕却隐隐觉得此时与世子的死以及郡王被捉一事息息相关。 “这是那人藏身的地方,请将军尽快安排人手。”传令官见白无痕尚未表态,则先将藏于衣袖中的纸条塞入白无痕的手中。 白无痕抬眸看眼传令官,这才将视线转向手中的纸条上,将上面所写的地址记于心中,沉思半晌才点了点头。 夜色降临,寒风瑟瑟,农家小院内一片静谧,只是屋内却传来一阵争执声…… “不行,我必须前去锦城,她被困于锦城,我怎能坐视不管?”容云鹤一手拍在桌面,素来淡然的眼中含着数不尽的担忧与焦急,不由分说地便提出此要求。 暗卫听之,心头焦急,忙出声劝道:“王爷已经赶去锦城,王爷定会救出王妃!” 虽说将容云鹤对王妃的情谊看在眼中,可云千梦始终是楚王妃,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暗卫自是不愿戳穿这层薄纱,不愿让容云鹤面对尴尬。 容云鹤亦是玲珑剔透的人物,岂会听不出暗卫话中所含的意思? 心中虽明白有楚飞扬在,他可放下心。即便他往日冷淡如霜,可当他听到上百万大军将云千梦围困在锦城多日,却依旧心急如焚。即便他心知自己力量有限,却依旧想赶去锦城。 思及种种,容云鹤渐渐地沉静了下来,半敛的眼中含着点点哀伤,想为她做些什么,却力不从心。 “呼!”正当此时,却见暗卫快速地移步到烛台前,见烛火吹灭。随后又快速地回到容云鹤的身边,把剑见容云鹤护在身后。 容云鹤见状,顿时明白有入侵者,再也顾不得争执方才的问题,拔出自己的佩剑,集中精力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两人悄声移步到门后,从门缝中往外看去,只见农家小院的篱笆墙外人头攒动,似是在打量院内的状况。 “容公子放心,这小院内外皆有暗卫守着,定不会让公子出事。”暗卫极小声地安慰着容云鹤。 只是,随着院外人头的越来越多,暗卫的眉头亦是渐渐地紧皱了起来。只怕对方是存了置他们于死地的决心,否则岂会派出如此多的人数?只怕这农家小院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如此一来,这恐怕又是一场硬仗。 正思索着如何让容云鹤突围逃出去,外面已经传来打斗声…… ‘哗啦啦……’原以为这平房暂时是安全的,不想对方早已偷偷攀上房顶,只听见一片瓦砾被踩落掉入屋内的声响,几十道黑色的身影从屋顶飘然而下,举剑便朝着容云鹤攻去…… 暗卫顿时收起心思,一面将容云鹤护在死角处,一面举剑迎向攻过来的杀手,双方顿时陷入打斗之中。 ‘轰……’却不想对方竟是下了死手,竟用巨石砸向四面的墙面…… 容云鹤与暗卫躲闪不及,生生被倒塌的墙面砸到,两人在一片瓦砾的灰尘中逃出,却也是伤痕累累。 两人不但灰头土脸,身上衣衫也尽数被倒塌的墙面刮破,背部、手臂处均是受伤严重,鲜血已经浸透冬日的棉袍,洒在黄色的土地上。 “走……”暗卫提着一口气,伸手抓起容云鹤的手臂,将人往院子内带去…… “杀无赦!”而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却在一片打斗声中响起。 ‘嗖嗖嗖……’无数道箭矢竟在两人逃出屋子的瞬间,朝着两人射来。 “容公子小心!”暗卫迅速地反应过来,瞬间带着容云鹤躲到一处尚未倒塌的残垣旁,将容云鹤夹在自己与残垣的中间,自己则是举剑打掉射过来的箭矢。 分散在四处的暗卫想前来支援,奈何尚未近身便已被箭矢射杀,一时间小院内尸横遍地,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扑哧……’寡不敌众,暗卫体力渐渐不支,动作渐渐放缓,肩头瞬间被利箭穿透,鲜血顷刻间喷涌而出,溅得容云鹤满头满身…… 只见容云鹤心头大怒,见替自己挡住攻势的暗卫受伤严重,顿时快速地伸出手将其拉至自己的身后,自己举剑挡在身前…… “容公子小心!”暗卫一面穿着粗气,一面提醒容云鹤对方的攻势。同时则观察着四面的情景,试图从强敌环伺的情况下让容云鹤突围,否则时间拖得越久,他们活着的几率便越小。 ‘咔嚓……’一声脆响,只见容云鹤原本挺立的身子顿时一晃,挥剑的速度瞬间降了下来…… 可对方放箭的速度不但不减,反倒更加迅猛…… “小心……”暗卫见状,顿时一个转身,瞬间与容云鹤交换了位置…… ‘扑哧……’无数道箭矢穿透身体所发出的声响在仅剩箭矢破空而来的小院中响起。 容云鹤看着誓死保护自己的暗卫,心头一冷,眼底皆是冰寒之色,方准备举剑为暗卫报仇,耳边却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放箭!” ‘嗖嗖嗖……’更加强劲有力的箭矢声破空而来,射穿的却是杀手的身体,无数道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数不清的身体倒在眼前。 容云鹤单手支撑着暗卫的尸首,忍着左手手臂的剧痛看向前方,发现见竟是齐靖元骑马领兵立于小院外…… “姐姐如今过得可好?”埋葬了所有牺牲的暗卫后,容云鹤随着齐靖元启程前往北方,倔犟地不愿乘坐马车,容云鹤单手握着缰绳,出声询问一旁的齐靖元。 “很好!”一贯的言简意赅,但对于容蓉的亲弟弟,齐靖元的语气却稍稍和缓些,少了以往的不耐与阴鸷。 容云鹤侧目看向始终注意着前方道路的齐靖元,不再开口。但想起为保护自己而死的暗卫,容云鹤情绪却稍显低落,亲历了死亡之后,让容云鹤越发珍惜身边的人。 齐靖元察觉到容云鹤那不愿表露在外的低落情绪,心知他是容蓉最挂心的弟弟,思索半晌,这才缓缓开口,“此次将你带去北方,实为……” 最外围的楚王军营中。 齐靖元率领自己的大军来到楚飞扬的军营中,将五花大绑的海沉溪扔到楚飞扬的面前,冷声开口,“楚飞扬,人交给你了,你我也算是两清了。” 楚飞扬正与几名将领商讨作战的方案,突见齐靖元硬闯了进来,不但将海沉溪丢在他的面前,身旁居然还跟着受伤的容云鹤,楚飞扬不由得微皱了下眉头,只能暂停方才讨论的事情,面向齐靖元浅笑道:“那真是有劳太子了。不过,本王还有一事,想要请太子帮忙。” 说话间,楚飞扬对习凛点了点头,示意习凛将海沉溪带下去看管起来。 习凛会意,立即上前将趴在地上的海沉溪拽起来,将人给带了出去。 齐靖元见楚飞扬瞬间清场,心知他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毫不客气地落座,径自斟了一杯茶后,才开口,“什么事情?西楚的事情,本宫并不想插手。若非为蓉儿报仇,你认为本宫会趟进你们这滩浑水中?” 而楚飞扬听完齐靖元的话,却只是但笑不语,手中的毛笔倒置在桌上轻点了几下,这才说道:“对太子而言,并非什么难事。你也知如今海王辰王均有称帝之心,本王要打赢这场仗,一则需要时间,二则需要将弱点隐藏。况且,太子想让容小姐正大光明地活在北齐,想必将来还要借助西楚的力量。太子不做点什么,将来吃苦的只怕还是容小姐吧。” 齐靖元如此聪明的人,岂会不明白楚飞扬话中的意思? 只是在听完楚飞扬软硬皆施的话后,齐靖元的眉头却是紧皱了起来,看向楚飞扬的眼中带着不甘不愿的光芒,半晌才缓缓开口,“这弱点,指的是云千梦?你想让本宫将云千梦暂时带回北齐,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只不过,据本宫对云千梦的了解,她是决计不会答应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况且,这与蓉儿又有何干系?” 听齐靖元言下之意似有推脱拒绝的意思,一旁的容云鹤不免心中焦急,不由得抬头看向楚飞扬。 楚飞扬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坚定、语气肯定地对齐靖元的分析进行否定,“不,梦儿会同意的。” “算计人心,楚飞扬,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你更厉害的人了吧!”半晌,才听见齐靖元含恨地突出这句话。 闻言,楚飞扬却只是略显无奈地笑了笑…… 语毕,两人不再言语,各自的心中想着各自的事情。 只是,齐靖元并未立即转身离去,便已是告知楚飞扬他的答案。想必齐靖元还要待上些时日,待楚飞扬救出云千梦后,带着云千梦一同回北齐。 容云鹤见状,也知现在不是询问云千梦情况的最好时机。毕竟,要说心急,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楚飞扬更加焦心的? 思及此,容云鹤再次看眼低头分析战况的楚飞扬,随即起身默默地离开了营帐。 楚飞扬却在众人离开后抬起头来,眼底泛着一抹深沉,顿时出声将守在帐外的习凛唤进来,“去查一查齐靖元想做什么!” 却不想,当天夜里,军营中竟来了一名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楚飞扬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寒澈,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毕竟寒澈在五个月前随着辰王前往皇陵之后,便没有再露面。 今日能够见到他,的确是出乎楚飞扬的意料,想不到寒澈不但活着,竟还能找到锦城、找到自己,当真是让人不可小觑。 如今再见寒澈,他的身上多了一抹深沉,眼底清澈依旧却又多了一抹更加凌厉的光芒。 而从寒澈的衣着装扮以及气色看来,这几个月来他并未受到虐待。 楚飞扬收回打量寒澈的视线,如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眸中闪烁着浅笑,淡然问道:“事到如今,寒相还不打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此言一出,寒澈原本冷静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诧异之色。只是转目一想,这世上只怕没有能够瞒得过楚飞扬的事情吧。 一时间,寒澈略微浮躁的心情顿时沉静了下来,双目诚然地迎向楚飞扬暗藏精睿的眸子,缓缓开口…… ------题外话------ 今天是最后一天更新,从2月22日起,到2月28日,请假一周,码大结局! 3月1日,宁儿会上传大结局! 谢谢亲们这么久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宁儿会奉献一出最完美的大结局! ------------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结局(上) 楚飞扬收回打量寒澈的视线,如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眸中闪烁着浅笑,淡然问道:“事到如今,寒相还不打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此言一出,寒澈原本冷静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诧异之色。只是转目一想,这世上只怕没有能够瞒得过楚飞扬的事情吧。 一时间,寒澈略微浮躁的心情顿时沉静了下来,双目诚然地迎向楚飞扬暗藏精睿的眸子,缓缓开口,“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眼睛。我与韩少勉是双生子,同为端王与韩王妃的孩子。” 寒澈的解释,让楚飞扬的眼底划过一丝震惊,想不到寒澈与韩少勉竟是双生子。原本自己与梦儿只是猜测寒澈与韩家有所瓜葛,而韩少勉则与端王有关系,却不想事实竟是这样的。 难怪之前自己多次派人去寒澈的家乡探查其底细,却均是无功而返,原来对方早已有了防备。只是不知,端王是否知晓这件事情?若是知晓,端王又在这整件事情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只是,以端王在朝中的地位,怎会让自己的亲骨肉流落在外? 仅仅是一瞬间,楚飞扬的脑海中快速地翻滚出几出最为要紧的疑问。 只是,寒澈的坦白却也让楚飞扬心头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至少寒澈此时的坦白让他明白,若不是决定站入他的阵营,对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么隐秘的事情。 思及此,楚飞扬眼中隐藏的神色稍稍有了些变化,比之方才射向寒澈的锐利,此时的他神色更为淡定,耐心地等候寒澈说出前因后果。 寒澈注意到楚飞扬眼底神色的些微变化,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接着往下说道:“想必王爷心中也知晓,端王素来稳重,也颇受西靖帝的喜爱。只是,这份喜爱却为端王身边的人埋下了祸根。而这个祸根,便是玉乾帝。韩王妃生产那年,则是皇位争夺最为激烈的一年。玉乾帝为了防止韩王妃诞下小世子,因此打算在韩王妃生产之际下手。而这件事情却被端王洞悉,他便秘密让韩家人掉包抱走了刚出世的韩少勉,亲自领着韩家人离开了端王府。只是却不想,韩王妃所怀的居然是双生子。当第二个孩子降生时,韩王妃见玉乾帝所派的杀手已经快闯入内室,只能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与侍卫抱着孩子离开了端王府。而韩王妃却被玉乾帝派去的人给杀害了。只不过,为了不让杀手起疑,韩王妃在遭到刺杀后,居然亲手纵火,将她自己活活烧死在产房内。” 淡淡地说出这一切,寒澈面色平静,眼中却含着一抹沉痛。 当时他虽还是一名婴儿,但如今想起自己的母妃为了保护他而惨死一事,寒澈的心中定也是十分地难受吧。 语毕,寒澈从怀中掏出一只纯金打造且雕有腾龙的小脚镯,随即递给楚飞扬,让其查看这脚镯的真伪。 楚飞扬接过这只一看便知是小婴儿佩戴的脚镯细细翻看,沉甸甸地脚镯上精致地雕刻着腾龙的图案,栩栩如生地如同金龙在眼前腾云驾雾,让人肃然起敬。 而这天下能够佩戴雕有腾龙图案饰品的,也唯有皇室。这足以说明,这脚镯是真的。 楚飞扬沉默地将脚镯还给寒澈,脸上却是凝聚着一抹凝重,两道剑眉不着痕迹地微皱了下,却并未对此事做出论断。 接过楚飞扬还回来的脚镯,寒澈继续将话说完,“我也是科举考试之后,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而我的养父养母,带着母妃给他们的银两暗地里训练了一批死士,专门用来保护我。此次能够在皇陵躲过辰王的暗杀,他们功不可没。” 端王这些年来修身养性,虽在朝为官,但却鲜少插手朝中的大小事宜。因此朝中朝野的视线便尽数放在野心勃勃的辰王身上。所有人谈论的皆是当年玉乾帝是如何从元德太妃以及辰王的手中夺过皇位的话题,却忽略了当年夺储之位真正的惨烈,更是忘记端王才是西靖帝最为看中的皇子。 楚飞扬细细地观察着面前的寒澈,脑中则是想起之前云千梦对寒澈相貌的评价。都说外甥像舅,难怪梦儿在端王府晚宴后曾将寒澈与韩正毅神色略有些相似,想必便是这个原因吧。 楚飞扬又将寒澈的年纪与玉乾帝的年号相比较,均是一十八年,心下便渐渐信了寒澈的话。 “这件事情,端王爷可知情?”想起端王每次看到寒澈时的陌生,楚飞扬心中渐渐有些明白。只怕端王这个当事人也不知这世上还有寒澈这个儿子吧。 似是没有想到楚飞扬会就这个问题问起端王,寒澈神色稍稍一怔,随即缓缓敛下眼帘,这才慢慢地回道:“赶来锦城之前,我的养父寒敬已经赶去朝城,想必他会将事情告诉端王爷。” 寒敬本就是端王府的侍卫,见到端王这个主子,自是会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闻言,楚飞扬心念一转,继而开口问道:“那你预备如何做?如今玉乾帝已死,即便你想报仇,只怕也找不到人。或者说,你想取而代之,成为这天下霸主?” 端王身为先帝的皇子,寒澈自然是皇孙,如今西楚天下无主,由端王或者寒澈继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可是楚飞扬的这个问题,比之方才提及端王时更让寒澈震撼。 只见寒澈眼底浮现震惊,却只是笑了笑,摇头道:“王爷,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救出曲妃卿。”楚飞扬截去寒澈的话,替他说出那已经深深刻在寒澈心瓣上的名字。 “只是,你救出了她又如何?这天下不管谁来坐,只怕都不会善待曲家。与其如此,倒不如你坐上那宝座,护全曲家。且你身为皇孙,这也是你的应做的,难不成你想看到先辈辛苦打下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楚飞扬紧接着开口,权衡利弊得失尽数分析给寒澈听之。 而楚飞扬却也相信,以寒澈的聪明,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见楚飞扬将所有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寒澈眼底划过一丝苦涩,嘴角上噙着一抹苦笑,淡淡地开口,“王爷,在我之上有端王和韩少勉,那九龙宝座也可由他们登上。” 楚飞扬岂会看不出寒澈的顾虑?皇家子嗣这般多,端王身为先帝的大皇子,最是有资格继承大统,否则当年玉乾帝也不会那般心急地想除去端王的新生儿。而韩少勉作为端王的长子,更是继位的第一人选。 而楚王若是决定辅助端王一脉继承皇位,在西楚大乱之时,必不能再因为皇位而引起内部的争端。这只怕也是寒澈思虑的事情之一吧。 看出寒澈的担忧,楚飞扬眼底浮现出浅浅的赞赏,随即开口道:“端王这些年修身养性,只怕早已淡去了登基的念头。至于韩少勉,为臣则可,可为帝却是少了些火候。你身为左相,这段时间立于庙堂之上,是最接近玉乾帝的人,怎会看不出为帝的艰难?玉乾帝素喜钻研平衡之术,他手中握有的兵权虽不多,朝中大臣也早已分为几派。但玉乾帝的平衡之术却也是运用地得心应手,否则岂会稳坐龙椅近二十年?相较之下,韩少勉的性子太过耿直,他可以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但身为帝王却太过透明,只怕坐不稳那个位置。” 一时间,寒澈低头沉默中,楚飞扬却也不再逼迫他,径自安静地品茗,等待寒澈的答复。 寒澈却在楚飞扬品茗之时抬起头,双目平静地看着楚飞扬,心底却佩服楚飞扬揣测人心的本事。见楚飞扬神色坦然镇定,与他谈论皇位之事却又如同喝水般轻松,寒澈揪着的一颗心竟是渐渐松开,缓缓低下头,心中开始认真地思考楚飞扬的提议。 楚王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更是句句精辟,若非他看准了自己,只怕不会说出那番会引起血雨腥风的话来。 自己身为左相这段时日以来,虽未参与诸王之争中,却也因为置身事外而将事情看得透彻。 一如楚王方才所言,端王早已清心寡欲断了称帝的心思。而韩少勉为人耿直,若是成为皇帝,只怕会因为太过正直而看不透朝中各怀心思的大臣,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并非好事。 可是,楚王是不是将他自己忘记了?楚飞扬不是活生生为帝最好的人选吗?更何况楚王手握重兵,如今玉乾帝不但已死更没有留下任何遗照,加上楚家在西楚百姓心中的地位,楚飞扬登基为帝不会有丝毫阻拦,可他又为何会在此时推举自己? 思及此,寒澈抬起头来,眼中清澈目光依旧,但看向楚飞扬时却夹杂着一丝疑惑,“以王爷的能力手段,想要坐上皇位轻而易举,为何要将那九五至尊的宝座拱手让人?况且,我与少勉乃是孪生兄弟,若由他继位,将来有王爷与众多大臣辅佐,他定也会成为一代明君。王爷为何只选择我?” 楚飞扬嘴角含笑地搁下手中的茶盏,待他再次抬眸时,嘴角的笑意已经褪去,眼中神色肃穆认真,带着一种承诺地开口,“本王志不在此,既然有好的继承人,本王将你送上皇位便可安心离去。至于韩少勉,本王方才已经说过,他太过正直,与你相比,少了帝王必须具备的心狠。心狠,不是能够学会的,这是与生俱来的。” 寒澈看似温文尔雅,心智却极其坚毅,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人,若是不狠心,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身为一个帝王最需要具备的,便是心狠,尤其在西楚经历了此番大劫之后,更是需要一位有魄力的帝王来一统天下。 “王爷需要我做些什么?”寒澈自然明白,能得楚飞扬的帮忙,自己当然要出一份力。 寒澈虽没有说出他的决定,但见他这般问自己,楚飞扬便知寒澈已是应下了此事。 只见楚飞扬勾唇一笑,随即朝寒澈招了招手,示意寒澈靠近,在他耳边交代着事情。 寒澈侧耳倾听,将楚飞扬交代的事情细细地记在心中,眼中却是划过一丝诧异,不由得开口问道:“王爷,您……” 楚飞扬脸上始终噙着一抹淡笑,比之方才面对齐靖元时的凝重,此时他的笑容中却多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解脱。 见寒澈脸露讶异的表情,楚飞扬却并未开口解释,修长的手指执起桌上的毛笔,快速地在宣纸上写下一封信件,随即装好交给寒澈。 寒澈不再浪费时间,接过楚飞扬递过来的信件收好,随即在两人的沉静中站起身,朝着端坐首座的楚飞扬抱拳作揖,随即当机立断转身朝着营帐外走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营帐外便响起一阵马蹄的奔跑声…… 西楚朝城。 随着寒澈到达锦城的楚王军营,寒敬带着几十名侍卫也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了朝城的楚王军营。 一片寂静中传来强劲有力地马蹄声,而原本黑暗的大营门口顿时点燃了火把,火亮的光线照亮了大营门外,将寒敬等人的身影笼罩在其中,尽数暴露在塔楼上的楚王军眼中。 “站住,什么人!”守夜的楚王军看着勒马停在大营门外的几十条身影,朝着塔楼下的众人喊道。与此同时,原本静守军营的楚王军已是摆好了阵势,以防有人趁机偷袭军营。 “在下寒敬,求见端王爷!”端王与曲凌傲随楚飞扬出征一事已非秘密,寒敬见楚王军瞬间便做好了防备,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快速地回应着楚王军的问话。 同时,寒敬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亲自下马走到守在大营门外的楚王军面前,将手中的金牌递给他。 那楚王军接过金牌,立即转身往军营内奔去…… 一盏茶后,那楚王军重返大营门外,仅对寒敬开口,“老王爷请您进去。” 闻言,寒敬心中明白,楚王虽不在此处,可却有老楚王楚南山坐镇。端王身份尊贵又没有武艺傍身,若想见到端王,只怕先要通过楚南山这一关。 思及此,寒敬不由得想起之前寒澈对楚家一门的分析,心中不禁渐渐认同了寒澈的话,提了一路的心也随之慢慢地放了下来。 转头对身后跟随他而来的侍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在外等候,寒敬对那楚王军抱拳点头,便跟着他踏进军营。 此时正值夜晚,楚王军营一片寂静,除去巡逻的楚王军,其余的将士皆已回到自己的营帐歇下休息。 可就是这片寂静,让寒敬看到两代楚王的治军之严,更何况在这安静的气氛中,却又透着凝重肃穆之气,让身在其中的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老王爷请您进去。”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还未等寒敬将楚王军营的一切打量清楚,耳边已响起领路楚王军的声音。 而那楚王军将他带领至主帅营帐外,便转身离去,速度之快、脚步之轻让人钦佩。 面前原本垂下的帷幕被外面的侍卫掀开,寒敬只觉眼前豁然一亮,心底骤然一紧,不敢再有半点迟疑,立即抬腿走进营帐。 只见主帅营帐内的帅位上坐着发须皆白、身穿主帅衣袍的楚南山,而楚南山的左下首处则坐着一身亲王服的端王。 整个主帅营帐内竟只有他们二人,让寒敬心中一惊,一时间竟忘记了行礼…… 端王虽坐着,可当寒敬出现在他的眼前时,端王的眼底便掀起一片震惊,素来冷静的表情亦是渐渐浮现激动之色,那原本便被他握在手中的金牌,在此刻更是深深地印入掌心中,金牌表面雕刻的‘端’字更是在手心烙上了痕迹…… 楚南山不动声色地将二人的神色看入眼中,却并未立即点明,只是置身事外地继续静观事情的发展,心底则是揣测着寒敬寻来的原因。 “你就是寒敬?”一声极具威望的询问声自楚南山的口中问出,洪亮的声音不似一位老者,真正震撼人心的声音顿时将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端王与寒敬拉了回来。 寒敬不敢再怠慢面前的楚南山,立即朝着楚南山与端王单膝跪地,满脸诚挚道:“卑职寒敬,参见老王爷,参见王爷!” 相较于对楚南山的敬重,在提到端王时,寒敬的声音中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哽咽。只见他语毕抬头往端王望去,眼圈已是隐隐泛着红血丝…… 经他这么一唤,端王的身子猛地一震,双目死死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寒敬,双唇嗡嗡而动,却是有口说不出话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这真是王爷的客人了!”楚南山看得清楚,随即站起身,打算将此处让给二人独处。 “老王爷请留步!”却不想,寒敬竟在此时出声请楚南山留步。 闻言,楚南山白眉微微挑动,视线则是看向一旁的端王,观察着端王的神色。 而端王却在最初的激动过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见寒敬出声留住楚南山,端王的脸上也不见半丝不快,而是坦然地与楚南山相视一眼,随即对楚南山微微点了下头。 随即便见端王站起身走到寒敬的面前,弯腰伸出双手,将寒敬扶了起来,语气甚是沉重道:“本王以为,你当年被……” 说到此处,端王稍稍一顿,脸上则是闪过一丝痛楚。 想起结发妻子在生产之际被人杀害,而自己身边的侍卫却也同时失去了踪迹,端王心底怎能不痛?如今见到寒敬活生生地立于自己的面前,心头顿时涌上无数的疑问,恨不能问出心底所有的不解。 那扶住寒敬双臂的手背上青筋略微凸起,端王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心底源源不断涌上的念头却让他无法控制。 寒敬心头滋味何尝好受?近二十年的隐姓埋名岂是常人所能够忍受的?如今看到自己的主子,更是激动难当,两人竟是执手凝咽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之后,寒敬努力地吞咽了几次口水,将心头的难受强行压下后,这才开口说道:“王爷,想必您还不知,当年王妃诞下的是两位公子。” 此言一出,端王脸色骤然惨白,眼底盛满震惊,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寒敬,半晌回不过神来。 莫说端王,即便是楚南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亦是闪过诧异。 寒敬见端王脸色骤变,便知他并不知情,只见寒敬敛下眼帘,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一切,“王妃在您带着大公子离开端王府后不久,又生下了二公子。却不想,杀手竟在这时杀进了产房。而您原先派在产房外守护的侍卫除了卑职外已尽数跟您前往韩府,王妃无法,只能将二公子交给卑职与芸娘,我们二人趁乱带着二公子离开了王府,从此隐姓埋名不敢出现在京城。” 寥寥数语,却让人瞬间联想起当年韩王妃死时的惨烈,端王的脸色一变再变,此时已是灰白之色,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在寒敬简单地叙述完当年的事情后,端王久久不曾回神,双目呆滞地凝视着前方的烛台,眼中神色早已死寂一片。 就连楚南山听后,亦是皱起了眉头,心中却又隐隐有些猜出韩王妃遭此一劫的原因,心底不禁有些唏嘘,生在皇家、嫁入皇家,只怕是富贵在人前、生死不由己吧。 “这么说来,当年产房的火灾,是……”似是不忍心说出心中那人的名字,端王神色悲恸难以自已,目光虽转向寒敬,却不见半点人气。 寒敬默默地点了点头,脸色同样难看,沉声回道:“王妃被那些杀手刺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亲自放火,只为掩藏这世上还有二公子的事实。卑职与芸娘便带着王妃交托的银两与二公子离开了京城,直到二公子去年参加科举才又踏入京城。” 语毕,营帐内寂静无声,端王缓缓闭上双眼,心思却是百转千回难以言表。 如今寒敬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端王与楚南山心中渐渐有底,加之寒敬提及科考一事,两人的脑中几乎在同时浮出一个名字…… “寒澈是本王的儿子?”悲喜交加,儿子对此时的端王而言,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尤其寒澈才貌品行出众,更是难得的人才。端王眼中已浮现出一抹生为人父的自豪与骄傲。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却因为自己而流落在外近二十年,端王心底蓦然涌上一股心疼,百般滋味沁在心头,一时让端王皱起了眉头。 而与端王一同猜出寒澈的楚南山,此时的表情却是极其凝重,眼底则是泛着浓浓的深思。 “王爷明鉴,寒澈的确是王爷的子嗣。只是,卑职曾答应过王妃,只有在小主子具备自保能力之后,才能让小主子进京。这才延误了王爷与小主子相认的时间,还请王爷责罚!”语毕,寒敬再次朝端王下跪,脸上一片沉静,显然是心甘情愿领罚。 端王却是快速地伸出双手,在寒敬双膝沾地之前将他扶了起来,郑重道:“你为本王保住血脉,本王又岂会责怪于你?澈儿如今身在何处?他是否已知自己的身世?” 问到最后的问题,端王语气明显有些停顿,想来定是心中对寒澈有所亏欠,这才显得底气不足。 只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阻挡端王想见寒澈的急切心思,那重新燃起生气的眸光,让端王整个人充满活力。 寒敬见主子渐渐恢复了活力,心头不禁微微松了口气,目光却是看了楚南山一眼,这才缓缓回道:“小主子原本与卑职一同前来朝城。只是半路听闻楚王前去锦城,便与卑职分道而行。想必此时小主子已经到达锦城,与楚王见面了。” “如此说来,可要恭喜王爷找回子嗣了!”寒敬的一记眼光,让楚南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于是便适时地开口,心底却已是浮现出另一个策略。 “多谢王爷!只怪我当年没有设想周到,让那人钻了空子,这才酿下无法挽回的憾事,唉……”一声轻叹,却包含了端王这半生的一切,结发妻子丧命、襁褓幼儿失散,端王即便贵为皇家子孙,却也是活得无比艰辛。 “既然王爷找回了皇孙,而如今西楚又是群龙无首,王爷何不取而代之?”不知不觉间,楚南山竟提出与楚飞扬相同的建议,惊得端王与寒敬脸色骤变。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楚南山为何在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 至于那张皇位,端王痛失妻儿便是夺储一事所赐,他岂能再让自己卷入这样的权利旋窝中? 听完楚南山的提议,端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却被楚南山抢先一步开口,“王爷还是好好思量后再给我们答复吧。如今天下三分,辰王海王无论是谁登基,咱们将来都只会是死路一条。况且,海王设计陷害太子、辰王伪造圣旨,即便坐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端王既然有这个资格,为何不博一回?” 闻言,端王神色更见严肃,方要婉拒楚南山的好意,却猛然刹住。 随即端王将楚南山方才所说的话细细地在心中琢磨了一遍,猛地抬头看向楚南山,眼底带着一丝不解,继而开口问道:“王爷方才的话是何意思?辰王也是先帝的皇子,即便他伪造圣旨,由他继承皇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为何王爷方才的话中,似乎是将他排除在外?” 说话间,端王双目始终注视着楚南山,想要从楚南山老谋深算的表情中窥视出半点蛛丝马迹。 奈何,楚南山身为楚王这么多年,只有他揣测人心,何时见旁人看透他的? 只见楚南山脸上浮现一抹狐狸般的浅笑,随即招手让端王靠近,在端王耳边低语片刻…… 果不出奇然,端王听完楚南山的低语后脸色大变,不似方才提及韩王妃时的悲痛与寒澈时的内疚,无法掩饰的震惊完完整整地由端王的内心传达至眼底脸上,真真实实地落在楚南山的眼中。 “王爷……此事当真?”回味过三,端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利索地出声问着楚南山。 他与辰王身为皇家子孙都不知道的废帝诏书竟然在楚南山的手中,此事若是真的,当真是非同小可。只要拿到那丹书铁券,任何人都能够顺理成章地登上西楚的皇帝宝座,这样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即便端王清心寡欲多年,也在初听到这则震撼人心的消息时久久不能回神。 “你何时见本王打诳语的?”楚南山却只是轻声反问,浑身镇定的气息让端王瞬间相信了这个事实。 楚南山跟随江肃君一同打下这西楚天下,兄弟之情自然非同一般。只怕比之自己的子嗣妻子,先祖爷更加信任这个兄弟吧。加上楚南山让人折服的品行与为人,先祖爷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保管,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此分析,端王心底的疑惑尽数打散,只是心中却为皇位一事陷入挣扎中。 “两位王爷,可容卑职说几句话?”这时,寒敬恭敬地出声。 楚南山心底淡淡一笑,率先看了端王一眼,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端王亦是需要旁人的建议,见楚南山同意寒敬开口,也随之点了下头。 “王爷,二公子虽生长在民间,卑职却不敢忽视了二公子德行操守学业的教导。在二公子年幼时便请诸多有名的隐士教导其学识,相信凭着二公子夺得状元这一点,便能够让二位信服吧!其次,卑职是看着二公子长大的,二公子虽不是生长在公卿之家,但行事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让人折服。一如老王爷方才所言,天下共主自是要有魄力有德行,卑职自认二公子当可担此大任。”寒敬并未开口劝服端王为帝,却是以寒澈为重点,让端王看到儿子的潜力。端王即便再如何有淡出朝政的念头,却也是需要为儿子打算的,更何况他亏欠寒澈的是整个人生。 听完寒敬的劝说,端王陷入沉思中,眉宇间凝聚着复杂情绪,却也显示他已将寒敬的劝说听进了心中…… 楚南山则不再开口扰乱端王的思绪,径自坐在首座上继续研究着与袁耀等人的攻防战。 “王爷,大营外的侍卫要求见寒敬。”而这时,守在营帐外的侍卫则出声提醒道。 “王爷,卑职去去就来。”寒敬听到侍卫的提醒,低声询问着端王的意见。 端王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点头同意,随即便坐回方才的位置上,继续分析着其中的一切。 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寒敬便快速地返回营帐。 只见他此时面带喜色,看向端王的眼中更是充满激动的神情,不等端王开口询问何事,他便率先禀报道:“王爷,二公子已经启程前来朝城。” 得到这个消息,端王脸上却不见半丝喜悦之情,复杂的眼神中夹杂着点点紧张,竟让他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不知该拿何种面目去见出类拔萃的寒澈。 楚南山瞧出端王的紧张,眼中却浮现点点浅笑,父子之情只怕便是如此。只是楚南山却也知此种情况下,端王断是不能做出理智的决定,便出声道:“今日晚了,王爷回去歇息吧。方才的事情,不如待寒澈前来后再做决定。” 端王如释重负,望向楚南山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感激,随即站起身,敬重地朝楚南山点了点头,便带着寒敬步出营帐。 锦城附近海王军营中。 一身戎装的海全亲自领着大军坐镇锦城海王军营。只见他由西往北一路赶来,原本干净发亮的盔甲早已蒙上了一沉灰尘。加之两个最得他心意的儿子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原本意气奋发的海全如今看来有些阴沉,眼中更是携带着一片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参见王爷。”一众被调往锦城应战的海王军将领见主帅前来,纷纷聚集营帐朝海王行礼。 “都起来吧。如今锦城情况如何?”海全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阴鸷,全然不似往日的儒雅。但见他方一踏进营帐,便马不停蹄地开口询问锦城的近况。 此次海王军征伐西楚北边边境的主帅慕容杰早在几日前便接到海全的密旨,亲自前往锦城指挥作战。 此时听到海全的提问,慕容杰领着众将领站起身,随即出声回道:“回王爷,三军对阵,此时却均不敢贸然出手,生怕成为众矢之的。只是相较于守在内圈的辰王军与守在外围的楚王军,咱们海王军受两军包围,情况不是十分妙。若不再找到突破口,只怕楚王会封锁外围所有道路,咱们的粮草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慕容杰素来胆大心细,看待事情的方式也比袁耀等人全面仔细。而他如今能够在海王军一片大好前景之中看出围困锦城的海王军即将面临的困境,又能够坦然地接受这样的困境,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而营帐内的气氛,也因慕容杰的话从迎接海全的喜庆,变为沉重。 海全这一路走来,比之守在营中的将士们更能看清事情的真相,此番自己围困云千梦早已激怒了楚飞扬。以楚飞扬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还未明着行动,自然是顾虑到云千梦在锦城内的安慰。 更何况,楚飞扬与江沐辰之间隔着一个云千梦,那两人定不会联手,这便是海全如今最为肯定的一点。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点肯定,让海全稍显急躁的心情稍稍得到缓解,更加能够专心对付那两人。 “这件事情,本王在来的路上便已思量过。比之被困内圈的辰王军,海王军如今的形势则显得稍微宽松些。况且,锦城被围困这一个月多以来,想必城内的储粮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楚飞扬爱妻深切,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妻挨饿受冻?他定会想方设法地将粮食运入锦城,以缓解如今城内渐渐出现的饥荒。只是,他想将粮食运往锦城,首先便要经过咱们,若是真到了危机时刻,咱们大可抢了楚飞扬送往锦城的粮食。至于江沐辰,他心中早已恨透了楚飞扬,岂会让楚飞扬得逞?届时,辰王不就等于变相的帮了我们吗?”狡猾地一笑,海全满眼皆是算计阴谋,只是这一切的背后,却是抹不掉的仇恨在支撑着他。 “将锦城的地图拿来。”语毕,海全解开披风,领着一众将领走到桌边,显然是开始商定作战的计划。 一张放大的地图瞬间被侍卫呈了上来,海全摊开地图平放于桌面,双目顿时聚精会神地分析着锦城附近的地势,双眉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手指则沿着各条道路滑行,最终右手食指轻轻地在地图的某一角点了几下。 众将领见海全神色归于平静,心知海王已是做下了决定,纷纷闭口不出声,等着海王开口说出计划。 “大军已经在锦城驻扎一个月多,即便锦城城内已经闹起饥荒,若是董晋不开城门,咱们也难以攻进去。况且,咱们几十万大军囤积在此,也是消耗,拖延的时间越久,对我们而言也并非是好事。为今之计,咱们只有主动出击,逼着董晋那个老匹夫开城门。咱们才有机会攻进城内,活捉云千梦。”说话的同时,海全的手指不断地点着地图的某一角,虽未明说,却也是提醒了营帐内的众位将领。 这些将领跟随海全多年,自是明白海全的行事作风,若是没有找到突破口,王爷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董晋是块硬骨头,是绝对不会让城内的百姓吃苦。他又是楚南山的亲信,更是会豁出性命地保护楚王妃。就拿这次咱们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一个多月以来的事情便可看出,董晋这一关不好过。况且城内还有个足智多谋的楚王妃,加上如今楚王的几十万大军全部到齐,咱们明着硬闯才这般困难。听王爷话中的意思,咱们明着不行,就来暗的?”慕容杰双目紧盯着海全手指指向的地图标记,眼中神色一暗,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显然已经明白了海全话中的意思。 听完慕容杰的分析,海全眼中不禁浮现赞赏的目光,初来时的阴沉表情终于渐渐缓和,脸色稍显柔和地点了点头,继而开口,“锦城位处北方边缘地区,北方素来少水。但锦城却因为处于北方边缘,得天独厚地拥有几座山,这些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足以让锦城的百姓应付在除去使用储藏冬雪之外的日常饮居。城外有江沐辰的大军守着,咱们若是调动大军,必定会引起江沐辰的注意,倒不如拨出暗卫悄悄潜入锦城在这些山泉水中做手脚。届时锦城百姓饮用了有毒的山泉水,城中的药材定会吃紧,本王就不信爱民心切的董晋会眼睁睁地看着百姓死掉。” 说到最后,海全的脸上闪过一抹极重的杀气,想来海越之死对他的打击定是极大的,否则岂会拉上整座城池的百姓为海越陪葬? “王爷此法极好!”而一众海王军将领却在听完海全的计划后,纷纷拍手称好,众人脸上皆是露出久违的笑容。 苦守锦城一个多月,早已让这些习惯在战场厮杀的将领们耐不住性子了,如今有了这个法子,又能够让敌人自己打开城门,这些将领又岂会不赞成? “王爷,此事交给卑职去办吧!”慕容杰主动请缨,要求去办此事。 却不想,海全却是当众将拒绝了慕容杰的请求,只见海全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视线从地图上转移开,目光沉着地一扫围在桌边的一众将领,最后将视线放在慕容杰的身上,沉声说道:“你原本便是派往攻打北方的主帅,若非围攻锦城没有合适的将领,本王自是不会将你调离郑州。如今本王已经前来锦城,你即刻启程回郑州,切不可让楚飞扬江沐辰趁虚而入。” 听得海全一席话,慕容杰身形一怔,纵使他自认看待事情已是面面俱到,可与海王相比,却还是有天壤之别。 三王将主要兵力集中在锦城,外人定会认为锦城及其附近才是最后的战场。殊不知楚飞扬与江沐辰手中尚留有近百万的兵力,这些兵力若是在此时对海王军进行反扑,即便海王军赢得了小小的锦城,只怕失去的城池将更多。 思及此,慕容杰的手心竟冒出一层的冷汗,眼中的自负瞬间散去,改而浮现慎重之色,对海全认真地点了点头,便不再提及方才的提议。 锦城内。 十二月的冬日,北方的天空已是飘起了鹅毛大雪。 “王妃,下雪了。”慕春端着午膳进入内室,只见她发上、肩上均是沾了些许白雪。 闻言,云千梦放下手中的书卷,扶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随即慢慢踱步到窗边,素手轻轻推开一扇木窗放眼往外看去,果真看到外面如鹅毛的大雪从灰蒙蒙的天上飘然而下。 “咱们在这里也待了一个多月了!”内室燃着炭火,室内空气略显得有些沉闷,云千梦索性将那扇半开的木窗推开,让外面沁凉的空气流进来。 只是,看着这一片片飘然落地的轻盈大雪,云千梦的心思却是沉重的,目光不由得望向天际,思绪也随之飘远…… 已经被围困锦城一个月多,云千梦每日所想所做的便是如何能够突破辰王海王的防守。 可惜这一个多月来,这两军的防守越发的严密,兵力更是各自又再次增加了十万人马。看来辰王海王已经意识到,西楚各地的混战即将结束,而大规模的战争,即将围绕锦城展开。 而他们这一举动却也告诉云千梦,这两人怕是已经知晓自己的手上握有丹书铁券了。 心中肯定了这个揣测,云千梦眉心渐渐聚拢,搭在窗台是手微微用力,事情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王妃,您怀着身孕,怎能站在窗口?外面寒气太重,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着了风寒。”摆好午膳,慕春快步来到窗边,伸手想将云千梦扶到桌边。 “哪有那么娇弱?”心知慕春所做的一切均是为自己着想,云千梦却是浅笑着推开她的手,依旧立于窗边,神色间一片深思,显然还在思考着突围的办法。 这时,乔影快步走进内室,见到云千梦,随即行礼道:“卑职见过王妃!” 闻声,云千梦侧过身子看过去,瞧出乔影眉宇间带着一丝喜悦之色,云千梦表情柔和地出声问着,“起来吧,出了什么喜事吗?” 听到云千梦提到‘喜事’二字,乔影眼神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以王妃心细如发的性子,想必已从自己进门时的表情猜出事情的好坏。 乔影站起身,来到云千梦的身边,双眸神色微亮地开口,“回王妃,卑职方才收到王爷所发的信号。王爷此时已在锦城外的楚王军营中,相信过不了多久,锦城的危机定会被破。” 听到这则消息,云千梦表情稍稍一愣,嘴角随即才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只是那双含笑的美眸中,却淡去了凝聚了一个多月的沉重,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露出了云千梦被困锦城后的第一个舒心的浅笑。 “王妃……”慕春更是喜极而泣,只见她眼眶微湿,双手轻揉着眼角泛出的泪珠,口中则是轻唤着云千梦,想来也是被这个消息震撼住了。 “好了,别哭了!即便王爷不来,难道几十万楚王军还不能够保护我们吗?”云千梦抬手拍了拍慕春的小脸蛋,继而又想起解救锦城的重重困难,随即收起心底的那抹喜悦,正色道:“出此消息外,王爷可还有其他消息传来?” 对于这个问题,乔影却是摇了摇头,“不曾,王爷并未下达其他的命令。” “王妃,王爷定是怕您担心,这才只报喜事!您如今是双身子,一切皆应当以身子为重。如今王爷已经赶来锦城,您也不必再如前些日子那般操心了。”慕春见云千梦依旧紧锁眉头,忙不迭地出言宽慰。这些日子王妃日夜为锦城被围一事操心,明明是孕妇,却是清瘦地让人心疼,慕春看在眼中、心疼在心中。此时王爷赶来锦城,怎能不让慕春开心? “放心吧!”见慕春始终担心自己的身子,云千梦舒展开眉头,勾唇一笑,随即转身抬头看向遥远的天边,双手掌心轻轻地贴在肚皮上,爱怜地轻抚腹中的孩子,浅声吩咐着乔影,“你发信号告诉王爷,说本妃一切安好,让他莫要挂心。” 行军打仗最为忌讳分心,尤其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更是不能走错一步。楚飞扬是楚王军的灵魂人物,若是他出了半点差错,只怕整支楚王军均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见云千梦神色慎重,乔影郑重地点了点头,回道:“王妃放心,卑职立即去办办妥此事。” 语毕,乔影如来时般,快速地转身出了内室…… “王妃,午膳快凉了,您还是先用膳吧。”慕春见屋内热气尽数散去,忙将窗子关上,随即扶着云千梦走回桌边坐下,随后从瓦罐中盛了一碗热汤放在云千梦的手边。 捧起瓷碗,云千梦低头闻了闻里面清香扑鼻的排骨汤,正要张口喝下一口汤,屋外却传来一阵凌乱却快速的脚步声。 不等慕春出声询问,屋外已响起董晋的求见声,“卑职董晋求见王妃。” 云千梦尚未来得及喝一口热汤,便将瓷碗搁回桌上,轻声吩咐慕春,“扶我去外间。” 语毕,云千梦已手撑桌面站了起来。 慕春见状,又见云千梦脸上的轻松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严肃,慕春再也不敢耽搁,立即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小心地扶着云千梦走出内室。 而此时,董晋已恭敬地立于外间,只见他身上穿着整齐的盔甲,右手紧紧地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眉宇间少有的露出了焦急气愤的神色,整个人笼罩在愤怒之中。 “卑职参见王妃。”门帘被掀起,董晋见云千梦闻声出来,立即收敛了脸上的所有神色,恭敬地朝云千梦行礼。 “将军有礼了。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要事?”这些日子董晋忙于应付辰王军与海王军的挑衅,鲜少会亲自前来客栈与云千梦商讨事情。可今日他不但亲自前来,脸上的表情更是泄漏了太多的消息,让云千梦心中警铃大响,不等董晋开口,便已出声问道。 见楚王妃已经察觉出事有不妥,焦急之色重新染上董晋的脸庞,只见他双眉紧皱,略带气愤地开口,“方才守城军前来禀报,城内有不少百姓在饮用了山泉水后出现中毒的症状。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卑职猜想,怕是有人暗中对城内的山泉水动了手脚。这才前来禀报王妃。此外,卑职带了一名大夫前来检查王妃的吃食,免得误食了有毒的山泉水。” 董晋语速极快,待他将事情说完,额头已经冒出一层薄汗,显然是担忧云千梦会误饮山泉水出事。 闻言,慕春脸色骤然一变,满眼震惊地看向云千梦,不等云千梦发话便返身冲入内室,将桌上的午膳尽数端了出来,焦急道:“将军请检查!” 莫说王妃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即便没有身孕,若是王妃出了事,慕春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大意。 见慕春急的满头大汗,云千梦牵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温言宽慰道:“别急,我们用的是客栈地窖内藏的雪水,想来不会有事。” 说着,云千梦将视线转向董晋,严肃道:“那就有劳将军了。如今城中情况如何?那毒可解吗?” 见云千梦松口,董晋慎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让城防军将午膳端了出去让大夫检查,自己则认真地回答着云千梦的问题,“已有近千百姓中毒。那些住在山脚下的百姓,大多习惯饮用山泉水,中毒也最深。奈何城中的大夫以及军医皆只能治疗一些跌打损伤的小病,对水中的毒却是无人精通。卑职也只能让城中所有的大夫先赶去病人家中把脉看病,所有的药房暂且熬制一些素日里常见的清毒汤药送去所有百姓家中。只是,这毕竟不能对症下药,只怕时日一长会出现人命。加上城中药材有限,拖得越久,定会引发暴动。因此这才前来与王妃商量此事,不知王妃有何妙招?” 兴许是关心则乱,董晋一心为百姓,却忘了云千梦也是刚刚得知此事,这一时半会又怎能想出妙招? 只见云千梦听完董晋的说明,雅致的秀眉也淡淡拢起,只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却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淡定从容的气势让一旁的董晋也渐渐收起了心中的焦急,转而认真思考解决事情的办法。 云千梦双手轻轻抱着肚子,心思却是百转千回,细细地想着此事,过了半晌,才听见她出声吩咐一旁的慕春,“慕春,你一会去太妃那边告知迎夏,让她跟随董将军前去山脚下为中毒的百姓就医。” “王妃,这可使不得。迎夏是您的丫鬟,如今城中大夫已经全部赶去病患家中,您又身怀有孕,再将迎夏派出去,您这边万一有个好歹,可就危险了。”慕春想也不想便出声拒绝,只见她脸上遍布焦急的表情,第一次反对云千梦的提议,更急着急地想扶住云千梦,暗示云千梦改变心意。 听着慕春反对的话,就连一旁的董晋也眼露不赞同的神色,遂而加入劝说云千梦的行列,“王妃,慕春说得对。您身边不能没有不懂医术的人。还是由卑职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吧。” “我这丫头说不上精通医术,却对用毒一事稍有涉猎,或许能够派上用场。如今时间不等人,莫要因为我们的犹豫而让百姓陷入危险之中。”却不想,云千梦神色十分坚决,口气更是含着少有的坚定,不由分说地定下此事,更是目露严苛之光地射向慕春,示意她立即领董晋前去元德太妃的住所。 慕春心头焦急,可见云千梦表情异常坚定,又担心云千梦会因此动了胎气,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悄然无声地退出了外间。 “如此,卑职就替锦城的百姓谢过王妃了。”心头似是微微松了口气,董晋满脸真挚地对云千梦谢道。 云千梦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表情依旧肃穆,沉声开口,“此事本就因我而起,将军何来感谢之说?只是,本妃十分好奇,水源处咱们已经严加看管了,一般而言想要从水源下手是极其困难的,辰王与海王之间,到底是何人能够做到下毒于无形?而我们派往山上保护水源的暗卫如今又如何?既然是下毒,为何只是不一击即中呢?”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的严防紧守中下毒,可见对方是卯足了劲想取胜。 而这件事情透露出的重重现象更是疑点重重,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认真听着云千梦的各种提问,董晋神色一怔,皱眉回道:“暗卫死伤大半,下毒之人人数众多且武功不弱,一旦被暗卫捉住无法逃脱便咬破口中藏着的剧毒,服毒自杀,丝毫不给我们追杀的线索。卑职已重新调派了一批暗卫前去山上,以保水源的安全。只是,王妃所言极是,在咱们没有察觉之时下毒,对方为何不下剧毒,反而是等着咱们发觉此事呢?” 言尽于此,董晋亦是陷入一片沉思中,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 云千梦慢慢走到桌边,缓缓坐下,右手轻触左手手腕上的玉镯,慢慢地转动着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玉镯,双唇轻抿,思绪则是快速地运转着…… “或许,对方是想逼着我们自己打开城门。”半晌,云千梦轻轻吐出这句话。 此话如同晴天一道惊雷,顿时让董晋变了脸色,猛地抬头看向云千梦,眼底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现在三王处于牵制的状态,一方若是动手,另两方定不会坐着不动。既然明的不行,自然要想出其他的途径。除去楚王军,如今能够下毒的便剩下辰王与海王。辰王军距离锦城最近,辰王若是打算动手攻城,即便外围有海王军与楚王军,想要从他手中夺下锦城,只怕也要费些功夫。更何况,辰王已视锦城为囊中之物,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内皆没有动手,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所以,剩下的只有海王。海王军被两军包夹在中间,进不得、退不得,最是让人懊恼。要想攻下锦城,海王必须做好同时应对其他二王的准备,同时还要对付锦城内的守城军,这般浩大的工程实在是太过耗费兵力。倒不如铤而走险,从锦城内部一一突破。且城内的情况,想必外面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算计地出。一旦让城内百姓中毒,自然需要医治。而如今城内的粮食、药材几近见底,如此一来定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届时定会有人想出城逃命。城门不攻自破,对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云千梦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说与董晋听,一条条、一句句皆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但见她在说出这番话时神色肃穆,显然是知道事态越发严峻了。 若是不能尽快地解决中毒的事情,只怕事情定会按照对方的预料而发展,而那些想逃出锦城的百姓只怕也会死无葬生之地。敢于对他们下毒之人,又岂会在乎百姓的性命?百姓不过是皇权争夺的牺牲品罢了。 听完云千梦的分析,董晋心底大震,想不到对方竟以百姓为诱饵,打算引诱百姓为其打开城门。握着剑柄的手越发用力,董晋眼中神色一变再变,脸上已是泛出怒意,忍不住地骂道:“真是无毒不丈夫!海全为了皇位,居然连百姓的性命也不顾了。这样的人若是登上皇位,岂会是百姓之福?” 说着,董晋手握成拳,用力的砸在一旁的木桌上,恨不能将这木桌当作海全般捶打一番。 “将军息怒。咱们现在唯有争分夺秒,否则便真的踏入对方的圈套中了。王爷如今已经来到北方,此时正身处楚王军营中。咱们只要守住城门守住锦城,相信王爷定会设法击败辰王与海王。”下毒一事让人丧气,云千梦为了振奋军心,将楚飞扬已经来到北方的消息透露给董晋,希望能够帮助董晋重振信心。 董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眼底果然划过一抹喜气,忙不迭地出声问道:“王妃此话当真?王爷当真已经来到军营中?” 见董晋脸上重拾信心,云千梦浅笑地给与肯定的答复,“王爷此时确实身在军营中。咱们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守城。只要守住锦城,便是胜利。而城门口的看守,便要劳烦将军多派士兵看守。” “王妃放心。”得到肯定的回答,董晋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楚飞扬的到来,对于锦城而言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对于守城军而言更能够振奋所有将士的士气。董晋脸色微霁,眼底是数不尽的开心。 这时,去而复返的慕春端着午膳,同时又领着迎夏走了进来,二人恭敬地朝云千梦福了福身,由慕春开口说道:“王妃,迎夏来了。来时的路上,奴婢已将事情简单的对迎夏说了一遍。至于这午膳,大夫说尚未发现有毒。” 云千梦微点头,转目对迎夏交代道:“事情紧迫,本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你身在外面,注意自身安危。也希望尽你所学,尽快解开水中的毒,本妃等着你的好消息。” 语毕,云千梦再次看向董晋,叮嘱道:“将军,对方既然使用了这一招,自然是急了,想必这件事情定也拖不了几日。客栈外的守城军,还请将军带回。这几日还请将军多加注意城中的动静。” 而由于楚飞扬的加入,定会引起另外两方的高度注意与紧张,只怕这场对峙许久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董晋有些不明白云千梦为何让他将派来保护她的守城军带走,只是见楚王妃神色极其严峻,心知这女子心中极有主意,便慎重地对云千梦点了点头,这才抱拳退下,“王妃多加保重。” 迎夏见董晋退下,也立即朝云千梦福了福身,有些依依不舍地道别,“慕春姐姐好好照顾王妃,奴婢解开水中的毒便回来继续伺候王妃。午膳没有被下毒的迹象,王妃可安心食用。” 云千梦心思沉重,看向迎夏的眼中亦含着些许不舍,微微朝迎夏点了下头,才让慕春送着迎夏出了院子。 “乔影。”目送董晋离开,云千梦这才出声将守在外面的乔影唤了进来。 “王妃。”门帘只是些微的翻动了下,乔影修长的身影已立于云千梦的面前,等候云千梦的差遣。 “留在本妃身边的暗卫,从今日起全部集中在本妃与元德太妃的居所附近,隐于暗处,不可让人察觉出此处的不同。”云千梦低声地吩咐着乔影。 乔影方才立于门外,已听到云千梦让董晋将守在客栈外的城防军撤走,现在又得到云千梦这样的命令,脸色瞬间警惕了起来,同样放低声音说道:“王妃是不是怀疑下毒之人已经悄悄潜入城中。让董将军将城防军带走,便是不想暴露咱们的藏身之处。” 见乔影一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云千梦眼中划过一丝赞赏的神色,继而开口,“的确如此。王爷手下的暗卫武艺如何,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从方才董将军对整件下毒事件的陈述中不难发现,对方派来的杀手也不是泛泛之辈。能够让咱们的人死伤大半,这便足以引起我们的重视。若咱们再在客栈外大张旗鼓地让守城军守着,岂不是自曝藏身之处?况且,那些守城军论起身手,即便是留在此处,若是遇上敌人也不过是多填进去一条人命,何必让他们留在此处送死?倒不如让他们跟随董将军上阵打仗,方有些用处。” “王妃所言极是。只是,如此一来,王妃身边保护的人便又少了许多。王妃方才何不将这重担忧告知董将军,让他多派些暗卫前来保护?”想起之前王妃几乎将所有的暗卫派给董晋一事,乔影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唯独担心有朝一日王妃身边保护的人手不够。今日出了中毒一事,更是印证了乔影的担忧。 云千梦却是坦然一笑,执起桌上的银筷开始慢慢地进食,时而与乔影说着几句话,“若咱们隐藏的好,对方想要下手也是找不到机会的。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显然不管是辰王还是海王,心中都已经开始着急了。大战即将来临,前线才是最需要将士的地方,咱们有暗卫护着足以。况且,终究是我连累了锦城的百姓,又岂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私下调遣军队?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董将军排兵布阵早已安排下,每个人均有自己的使命,咱们何必让董将军为难?” “王妃说的是,卑职立即去办。”乔影深深地看了云千梦一眼,见她神色淡然地用着午膳,便悄声退出了外间。 云千梦却在乔影离开后搁下碗筷,一手揉着心口、一手轻抚着肚皮,嘴角泛起一抹淡笑,双目含着慈爱之情地对腹中孩子温声道:“原来你也吃不下呀!别怕,娘亲定会护好你的!” 晚膳时分,雪却是越下越大,放眼往窗外看去,之间客栈的庭院早已是白雪茫茫。 云千梦虽未有胃口,可为了腹中的孩子,依旧坚持进食。 “王妃,奴婢见您午膳用得极少,便让厨房在晚膳中加了些提味的食材,您尝尝吧。好歹多吃些,将来生产也能够顺利些。”慕春见云千梦的午膳几乎没有动,虽知王妃是担忧锦城内的百姓,但慕春心中依旧为云千梦的身子担心。 王妃的月份越来越大,再过一两个月便要生产。可端看王妃的脸色与体型,除去凸起的腹部外,竟比往日还要消瘦。这样又怎么能够熬过生产的痛苦? 云千梦深知慕春的用心,也知近段时日自己操心过度,这才导致体重不增反减,便笑着点了点头,努力地吃着桌上的晚上。 ‘蹬蹬蹬……’而这时,木质的台阶上响起一连串快速地奔跑声,在这寂静的晚上显得极其的刺耳…… 不一会,门帘被人掀起,乔影满头满身的白雪走了进来,只是她尚未靠近云千梦,便被护住心切的慕春给拦住,“乔影,你身上寒气太重,莫要过给了王妃。” 听到慕春的提醒,乔影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脸上的焦急之色却瞒不过云千梦的双眼。 将用了一半的米饭搁在桌上,云千梦拿过手边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嘴,随即出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竟让你也露出这样的表情。” 乔影任由慕春为她擦去身上发上的雪水,眼底的焦急也顾不得收起,快速出声回答着云千梦,“王妃,方才迎夏派暗卫回禀,说已有十几名百信死于中毒。那毒的毒性虽不及鹤顶红等毒霸道,却也十分难解,加上此时城中药材匮乏,只怕这几日还会有更多的百姓丧命。卑职得到消息后,忙赶去城门口,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要求出城的百姓。董将军正加派人手守住城门。卑职见董将军忙碌,便折了回来。” “海全果真是打算动手了。”听完乔影的回禀,云千梦轻轻吐出这句话来。 只是,她语气虽轻,但修眉却已紧皱起来,一手撑着桌角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子,目色深沉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庭院静立不语。 慕春则是眼带责备的看了乔影一眼,目光再次看向桌上只用了一半的晚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乔影得了慕春一个埋怨的眼神,顺着慕春的视线往桌上看去,这才惊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抬眸往云千梦的背影看去,却真觉得王妃这段时日清减了不少,从背后望去,竟看不出王妃是怀孕七个多月的孕妇。 “王妃……”歉意的话刚要说出口,房内却忽然响起云千梦清亮的声音。 “乔影,立即发信号通知王爷,让他尽快做好应战的准备。至于董将军那边,既然董将军已经做出了决策,咱们便静观其变,看看对方到底想做到什么程度。这几日,客栈内的暗卫定要轮流看守,不得出半点差池。”云千梦语气强硬地开口,说出的话如放出的箭般,只有正中红心,没有无的放矢。 乔影心口一紧,重重地朝着云千梦的背影点了下头,二话不说便转身出了内室…… 黑夜中,北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飘然而落的大雪,让所有人均躲进了家中取暖。 而驻守在外围的楚王军中,却是不断有一纵队的士兵不畏严寒坚持在大营内巡逻。而主帅的营帐,更是一盏油灯点到天亮…… 三更天时,习凛踩着脚下半寸高的白雪掀开了主帅营帐的帷幕,只见他虽穿着斗笠,可眉毛、睫毛上竟已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远远望去与雪人无异。 “王爷,城内有消息传出!”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容,习凛抬起右手在脸上胡摸了一把,甩去沾在手心的雪水后,再次出声禀报情报,“王妃传来了消息,根据信号的颜色判断,王妃是想告知咱们尽早做好应战的准备。” “知道了。”楚飞扬背对着习凛,正面对地图研究如何从另外两军的防守中取得有利的地势。 在这寂静的夜晚得到这个消息,只见楚飞扬原本背在伸手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似是压抑着心中无法宣泄的思念及对云千梦此时处境的担忧。 习凛静立于原地看着王爷努力忍耐的模样,心底不由得一酸,却什么也不能说。 “半柱香后,让所有将领过来。”漫长的一盏茶时间过去,寂静的营帐内响起楚飞扬略显沙哑的声音。 习凛闻声抬起头来,见王爷已经拿过搁在椅背上的披风穿戴好,面色冷峻地大步往营帐外走去…… “王爷,外面风雪太大,您还是披上斗笠吧。”见楚飞扬竟打算这般模样出去,习凛心头一紧,忙将自己的斗笠拿过来,打算为楚飞扬穿上。 一只修长而蕴含力量的大手却在此时拂开习凛递过来的斗笠,习凛的耳边同时响起楚飞扬的声音,“不必了,你快去通知众将领,莫要耽搁了时辰。” 语毕,楚飞扬掀开帷幕,大步跨出营帐…… 漆黑的夜幕下是一片片飘落的洁白大雪,楚飞扬一步一个脚印地踩着厚积的白雪,脑中却浮现去年过年时,云千梦一身新嫁娘的衣裙立于梦馨小筑的庭院内,亲手为庭院中的那株苍松大树装扮的场景。青翠树枝间被点亮的红烛不但将缺少人气的楚相府装扮地喜气洋洋,那跳跃的烛光与灿烂的笑容更是照进了他冰封许久的心,让他再也无可自拔。 一阵寒风吹过,几片白雪随风落入衣襟中,瞬间将楚飞扬从回忆中带回这片冰天雪地中…… 一抹苦笑自唇边泛开,素来睿智冷静的黑眸中浮现出少有的焦急,楚飞扬狠狠地甩了甩头,踩在雪上的步子却越发沉重…… “王爷……”迎风走到一座营帐前,守在外面的士兵见是楚飞扬,立即上前行礼,却被楚飞扬阻止。 看着面前的士兵立于寒风大雪中,整个人已快要被大雪覆盖,楚飞扬抬手用力地在他的肩头拍了拍,这才自行掀开营帐的帷幕,缓步走了进去…… 一阵寒风随着掀开的帷幕灌入营帐内,几片雪花飘了进来,眨眼间却又化成了雪水,斜躺在木床上的容云鹤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楚飞扬已经走了进来且落座在不远处的座位上。 容云鹤单手撑在床上站起身,快步来到楚飞扬的面前,看着面色严峻的楚飞扬,容云鹤已经快到嘴边的问话却不知怎的重新咽回了腹中。 右手执起桌上的茶壶,为楚飞扬倒了一杯热茶,容云鹤随之落座在一旁,淡然地出声问道:“天色已黑,王爷怎么过来了?” 楚飞扬接过茶盏,无声地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却没有立即将茶盏放下,而是将茶盏拿在手中端详了半晌,这才低沉开口,“你可知齐靖元将你带来北方有何用意?” 容云鹤是少有的通透之人,楚飞扬的问话一出,他已隐约猜出楚飞扬话中的意思,加之之前楚飞扬与齐靖元之间的对话,更让容云鹤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心中明白是一回事,容云鹤却始终有些不明白楚飞扬为何非要如此,不由得皱眉问道:“王爷是想将王妃托付于我?” 一个‘我’字,代表双方朋友的关系! 楚飞扬神色肃穆,墨黑的眼瞳如星空浩瀚让人猜不透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只是在听完容云鹤的问话后,原本轻转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唇角稍稍扬起,勾勒出一抹飘渺浅笑,随即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齐靖元此次愿意与我联手,大半原因则是为了你姐姐。可他身为北齐储君,岂会没有统一天下的野心?让梦儿前去北齐避难这一步棋,说真的,连我自己也不知是对是错!我所能赌的,也不过是齐靖元对你姐姐的真心。但她若是背着你姐姐对梦儿下手,我身在西楚只怕是鞭长莫及。既然他有心带你前去北齐,我只能自私地要求你能够在北齐的这段时间内,对梦儿多加照拂。” 语毕,楚飞扬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右手扬起膝前的长帕便要朝着容云鹤跪下…… “使不得……王爷,使不得……”容云鹤心口一惊,忙站起身握住楚飞扬的胳膊,在楚飞扬下跪之前将其扶了起来,心底却因为楚飞扬此举而震撼不已。 “容家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到今日,也是多亏了王爷多次出手相救。况且我与王妃本就是朋友,互相帮助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王爷委实不必如此。”将自己妻子的安慰交托给他人,若不是对自己以及云千梦有着全然的信任,只怕没有人能够有这样的信心与胸怀。仅凭这一点,容云鹤便对楚飞扬佩服的五体投地。 见容云鹤如此保证,楚飞扬沉默点头,两人对坐半晌,才听见楚飞扬继续说道:“大战临近,到时不管是胜还是败,城门一旦被打开,我便会派人接你前去锦城,届时你与梦儿一同随齐靖元的北齐军一同返回北齐。路途遥远凶险,一切小心。” 知道楚飞扬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路线和事情,容云鹤只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再次静坐半晌,便见楚飞扬站起身出了营帐…… “王爷,所有人都到齐了。”习凛早已守在营帐外,手中拿着一只灯笼,莹莹之光却只能照亮周身寸许范围。 楚飞扬面色冷峻,漠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习凛朝主帅营帐走去…… 翌日,大雪纷飞,寒冷异常,北风不断的扑打在窗棱上,屋檐已是结了长长的冰棱。 “外面情况如何?”这一日,云千梦只觉心思不似往日那般能够冷静的分析事情,臃肿的身子在屋内不断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询问慕春城内的情况。 “王妃。”这时,乔影一身白雪地冲了进来,随着她的到来,一股寒气也冲进了温暖的内室。 云千梦骤然停住迈动的脚步,猛地回身看向乔影,眼底含着几分焦急之色,忙问道:“如何?” 乔影顾不得拍掉身上的雪花,立即开口回答,“城内城外均有些异常。方才接到消息,城内中毒而死的百姓已经过百,让城内许多百姓惊恐不已。卑职从远处往城楼望去,只觉城楼上的守城军更是严阵以待,气氛十分地怪异。” “走,上城楼看看去。”云千梦心中始终有些不安,看了眼窗外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的白色大雪,扶着已经滚圆的肚子往门口走去。 慕春见状,立即拿过一旁的厚实棉袄为云千梦穿上,随后又取出自己赶制的披风为云千梦披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千梦踏出厢房。 “王妃,外面天气寒冷,您还是回屋歇息吧。有什么事情,卑职定会第一时间前来禀报王妃的。”守在门外的乔影见云千梦出来,立即走到云千梦的另一边扶着她,低声开口。 “不必如此,大夫也说过,多走动走动,对孩子也是有好处的。走吧,看看今年这第一场雪到底有多大。”云千梦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云千梦独有的坚毅,让人不禁沉迷在她的这抹笑靥中。 一行人步出客栈,只见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而往日人来人来的大街上,此刻却是清冷非常,让人心酸不已。 见乔影转身前去驾车,云千梦却是伸手拦住了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地笑容,缓缓开口,“路途并不远,咱们走过去吧。” 说完,云千梦已是先行下了台阶,与慕春二人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城楼走去。 乔影见状,立即撑开手中的黄色油纸伞冲进大雪中,快步走到云千梦的身边,为她挡去头顶的白雪。 一路上均会遇到不断往城门口跑去的百姓,所有的脸上均是含着极大的慌张与害怕,更有孩童的哭喊声夹杂在各种喊叫声中,让人心底更加惶恐不安。 云千梦三人此时却顾不得旁人,避开四处逃散的百姓,三人踏上城楼。却发现董晋竟亲自领着锦城中所有的驻军与暗卫严阵以待,神色肃穆地盯着城楼下的动静。 云千梦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眼神骤然一沉,即刻将视线转向城墙外,却发现暴风雪中,三军不知在何时已经排兵布阵、蓄势待发。 如此紧张的气氛下,难怪让董晋也跟着紧张担心了起来。 风雪之中,模糊了人的视线,更是让人分不清三军,只听到一阵急促的击鼓声传来,原本静止不动的三军竟是混作一团厮杀了起来…… 云千梦跨步上前,双手搭在城墙上,努力地睁大双眼紧盯着风雪中的三军将领,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双手更是不自觉地捏住城墙上积累的白雪…… “王妃小心,虽说此处距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可毕竟箭矢乱飞,万一误伤了王妃可就不好了。王妃还是赶紧随卑职回去吧。”乔影见云千梦不顾自身安危地冲到前面,虽知王妃心中担心王爷。 但此处流箭乱飞,王妃又是孕妇,这让乔影的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急忙将手中的伞塞入慕春的手中,自己快速地守到云千梦的身边,防止有流箭射伤云千梦。 这是云千梦第一次看到战争的场面,上百万人在冷兵器时代用血肉之躯抵挡刀光剑影,一道道温热鲜红的血液洒在白雪上,一个个年轻的生命丧生在冰冷的刀剑中,放眼看去白茫茫的雪地上已堆满残肢断臂,触目惊心的红色让人心神皆惊。 而更让云千梦紧张的是战场上到底哪一个才是楚飞扬,往日冷静自若的眸子中,此刻盛满了担忧,含着盈盈忧心的美眸四下张望着,找寻着心中那抹俊朗的身影…… 而此时,却不知是谁下的命,在一片混战中,竟有数千人高举绑有火苗的箭矢对准了锦城的城楼上。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所有的火箭铺天盖地地朝着城楼飞射过来,形成一张巨大的火网,将整个城楼覆盖在下面。 “王妃小心……”乔影在一瞬间夺过慕春手中的油纸伞,将伞挡在云千梦的身前,双手一面快速地旋转着油纸伞打掉飞来的火箭,一面则与慕春护着云千梦急急往后退去。 云千梦的双手亦是极其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在乔影与暗卫的保护下,匆忙往城楼下走去…… 奈何对方射来的箭矢太过,此刻整座锦城中已成了火海,四处可见被点燃的民房。许多躲在家中的百姓亦是被逼着跑出屋子,奈何刚刚踏出屋檐,便有流箭急射过来,白白地丧失了性命。 在众人的掩护下,云千梦疾步返回客栈,暂时避过了这一波的危险,只是面色却极其苍白难看,额头更是沁出了一层冷汗,原本护在腹部的双手已是改成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裙,表情似是十分痛苦。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到惊吓了?”慕春见云千梦神色不对,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只能暂且扶着浑身发抖的云千梦躺会床上,随即返身跑出厢房告知乔影立即去请大夫。 云千梦只觉腹部一阵一阵地抽痛,身下的襦裙内似乎已有些湿漉感。 云千梦大感不妙,不敢再随意地乱动自己的身子,强忍着腹痛斜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拽着身下的棉被,任由脸上的汗水打湿了鬓发。 乔影听完慕春的话,正要冲出客栈,却听见里面传来云千梦的轻唤她的声音。 乔影只能停下脚下的步子,迅速地冲到床前,半蹲在床边满目担忧地看着极其虚弱的云千梦,声音却极其轻柔,生怕吓坏了云千梦,“王妃有何吩咐?” “不许发信号给飞扬,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状况,更不能让他分心。”云千梦忍着剧痛支起上半身,双目紧盯着乔影,一字一句地交代着乔影。 听完这句话,乔影的双眼湿润了,喉间哽着一口气却是叹不出吞不进,让她向来冷静的心情变得极其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听到没有?”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抓住乔影搭在膝盖上的手,用力之猛,竟让乔影感受到了疼痛。 艰难地点了点头,乔影哽咽道:“王妃放心,卑职一定听从王妃的吩咐。” 见乔影应下自己的要求,云千梦这才松了一口气,渐渐放开了抓着乔影的手,整个身子如虚脱般重新躺会被褥中,苍白的脸色与墨黑的青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虚弱地仿若随时会消失一般,让心不由得心头一酸。 乔影死死地抿着双唇,瞬间敛下眼帘不让云千梦发现自己①38看書网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猛地站起来转身不便冲出了客栈,满大街地找大夫。 慕春亦是急忙返回内室,从铜盆中拧干帕子来到床边为云千梦擦汗,一边落泪却又一边安慰着云千梦,“王妃,您再忍耐一会,乔影已经去请大夫了……” 只是那双颤抖的手却出卖了慕春此时的心情,看着云千梦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慕春整颗心都提调了起来,只能用力捂住快要溢出唇瓣的哭声,双目通红地为云千梦擦拭汗水。 腹部极痛,可云千梦的脑子却极其清晰,知晓若此时自己乱动,只怕情况会更加糟糕,贝齿紧咬着下唇强忍身上的痛楚,安静地等着乔影回来。 慕春见云千梦浑身衣衫均被冷汗浸湿,生怕云千梦在这个当口又着了风寒,立即起身走到窗边,将所有的窗子关上,又往内室的火盆中添加了不少的碳,这才返身回到床边,拿过床内侧的被子打算盖在云千梦的身上…… “呀……”却不想,正要将棉被盖上云千梦的身子,慕春竟发现原本淡蓝的床单上竟染上了朵朵红梅,而这鲜艳的红色竟是从云千梦的下身流出的。 一时间,慕春整个人都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云千梦逃出京城时,肚中的孩子月份尚小,相府内的接生嬷嬷还未来得及教导慕春一些基本的接生事宜,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慕春整个人如被雷击,顿时不知所措,那双红肿的眼睛又渐渐浮上泪珠…… 一只沁满冷汗的手却在此时覆上慕春的手背,传来虚弱却坚定的声音,“莫怕,我只是方才走的急动了胎气,歇息会便没事了。” 闻言,慕春低头看向云千梦,却发现云千梦面色苍白几近白纸,原本红润的双唇此刻已经被她咬得渗出了血丝,鬓发尽数被冷汗打湿贴在脸颊上,说不出的狼狈。 慕春的眼泪几乎是在看到云千梦这般模样的一瞬间夺眶而出,却是紧紧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况且,王妃在这样痛苦的情况下竟还安慰自己,慕春更不能让王妃为自己操心。 强行压下心中的心酸难受,慕春抬起手臂一抹脸上的泪水,面带浅笑地为云千梦小心地盖上棉被,轻声陪着云千梦说话,“王妃放心,孩子定不会有事的。奴婢一定会在此陪着王妃,相信乔影一会便会带着大夫回来的,王妃再忍耐一会子。” 云千梦见慕春眉间的慌张渐渐消散,心头一阵欣慰,不由得露出一抹疲倦却极其坚强的笑容,艰难地对慕春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闭会眼睛,外面若有事情发生,立即回禀我。” 语毕,云千梦缓缓闭上双目养神,只是原本平展的眉头,此时却是微微蹙起,想来她的休息只不过是不想让慕春跟着担心受怕而已。 慕春为云千梦将棉被拉至肩头,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却没有返身出去,而是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云千梦。 此时的锦城内已是一片混乱,由于敌军采用火攻,许多躲在家中的百姓纷纷被赶了出来。 大街上跑满了惊慌失措的百姓,而每走十步脚下便会踩到一具被火箭射死的百姓尸体。 乔影留下仅剩的三十多暗卫保护云千梦,自己单枪匹马跑出客栈,朝着医馆的方向跑去…… 只是满大街均是满脸恐惧跑向城门的百姓,乔影逆向而行,速度不禁慢了下来。想起等在客栈的王妃,乔影心头焦急万分,却是无计可施,只能用手剥开时不时挡住自己道路的百姓拼命往前跑去。与此同时,天上的火箭如这漫天的大雪一般不间断地落下来,让乔影不得不在前行的同时躲避敌军的攻势。 待她满头大汗地来到医馆门外时,却发现医馆内外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里面的大夫却已是横尸在医馆内。 乔影的心顿时一沉,面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却没有放弃希望,匆忙转身朝着另一家医馆奔去。 只是她刚走出一条小巷,迎面而来的竟是一群手持长剑的杀手…… 不敢有半点松懈,乔影立即拔出手中的长剑,心思却是不断猜测这批杀手从何而来。 王妃与董将军早已将锦城防备的如同铁桶,这一个多月来除去中毒一事,锦城还算安稳。若是她的猜测没错,这批杀手只怕便是前几日下毒之人,他们在水中下毒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躲在各个医馆的附近伺机而动。如今自己前来医馆找大夫,便已暴露了行踪。若让他们找到王妃藏身的地点,只怕王妃的处境会更加的危险。 只是,自己一人对抗上百武功不弱的杀手,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思及此,乔影猛地抬头四下观望了下,在杀手近身之前猛然转身朝着水源处奔去…… 这时的锦城外,三军正处于混战中…… 城外四面八方均是打斗嘶喊之声,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数千人的弓箭手,只见他们毫不间断地朝着城内射出长箭,远远望去,城内已是陷入一片火光中,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救命声在一片砍杀中显得极其刺耳,让人心生不忍。 楚飞扬身着战甲手持长剑,亲自领军冲在最前面朝着锦城的城门冲去。只要看到不是楚王军服饰的士兵便挥下手中的长剑。 只是眨眼间,楚飞扬身上的盔甲已被染上了鲜血,就连衣襟处已是鲜红一片。 但此时的楚飞扬心中牵挂着城内的云千梦,一心只想尽早冲到城门口,从来都是浅笑儒雅的脸上如今布满阴鸷、冷静的眼眸中透着深深的担忧与焦急,想着云千梦可能遇到的危险,楚飞扬手中长剑挥舞的速度则更快了。 奈何楚飞扬的目标太过明显,辰王海王的人岂会让他轻易到达城门外? 在楚飞扬砍杀完面前挡住他道路的敌军后,竟又有无数的敌人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迫使楚飞扬不得前行,只能停留在原地杀敌自保。 “给朕杀了楚飞扬。”江沐辰见楚飞扬这般不要命地往前冲过来,心头大怒,再次指挥一万人的队伍冲向楚飞扬。 而江沐辰自己则是不顾宁锋地劝阻骑上马背,抽出手中的长剑猛敲马背朝着楚飞扬的方向冲去。 “终于将你们二人都引了出来,本王一举歼灭,也省得与你们兜圈子。杀了楚飞扬江沐辰,本王便封他为镇国大将军!”海全亦是亲自上阵,一手勒紧缰绳,一手紧握长剑,剑尖直指天际朝着身后的将士们大声喊道,随后便见海全持剑的手猛地拍向马身,却是冲向锦城城门。 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海全的一句封赏,让无数的海王军顿时振奋了气势,原本分散在四处的海王军顿时纷纷朝着江沐辰与楚飞扬涌了过来,形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速去保护王爷,不得让王爷受到半点伤害。”习凛见楚飞扬一人竟然被上万人围攻,而辰王与海王亦是亲自加入到战争中,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瞬间指挥手下的兵将前去支援楚飞扬。 楚飞扬砍下一名士兵的头颅,猛地抬起头来,竟见江沐辰手举长剑朝自己奔了过来,嘴角不禁浮现一抹残酷地冷笑,极轻地吐出一句森寒无比的话来,“找死的东西!” 只见楚飞扬牵动手中的缰绳,让自己直接面对江沐辰,竟是半点没有避开的意思。 “驾。”一声清啸,坐下的战马已是知晓主人的心意,猛地迈开蹄子朝着江沐辰的方向奔去…… ‘噹……’两剑相交发出清脆却略带刺耳的声响,激起的火花短暂却耀眼。 四目相交,两人的眼眸中均是带着极大的怒意与毫不退缩的倔犟。 只是这一次,两人均没有斗嘴的兴致,成败在此一举,两人岂会浪费时间精力说话? 更何况,三军混战还藏着一个海王。这便注定他们二人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让海全渔翁得利。 ‘嗖嗖嗖……’可就在此时,一阵破空而发的箭矢让两人同时停下了打斗的动作。 “海全这个疯子。”看着再次朝着城内射发箭矢的海王军,江沐辰忙不迭地停下攻向楚飞扬的脚步,率先开口骂道,脸上的阴霾瞬间褪去,换上前所未有的焦急。 而楚飞扬虽没有开口,但心中的担忧比之江沐辰却是只多不少,紧抿着薄唇半眯着眸子盯着海王飞奔的身影越来越接近城门,楚飞扬亦是无意与江沐辰在此打斗,整个人瞬间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待江沐辰回过神时,楚飞扬已经奔出去整整三十丈之远。 “该死的楚飞扬。”低咒一声,江沐辰紧跟而上,紧追着楚飞扬的身影不放,只是那双含怒的阴沉眸子却是透过楚飞扬看向快要到达城门口的海全,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抹不掉的杀意。 城外杀喊之声充斥整个空旷的天地间,而被困城内的百姓却也是哀嚎连连。 被火攻逼得无处可逃的百姓纷纷想要打开城门逃出去,所有人涌向城门,不顾州立驻防军的阻拦想要自行打开城门。 立于城楼上的董晋将战况看得十分地清楚,敌军采用火攻,便是想要逼得城内的百姓造反,遂而能够轻易破城而入。加上之前早已聚集在城门内的百姓,仅仅是应付百姓便已抽调了不少的守城军,此时若不是楚王军在城外支援,只怕锦城早已被破。 一旦这道城门打开,莫说百姓不能逃出生天,只怕会被外面守株待兔的敌军尽数屠杀,而城内的百姓甚至驻防军也会遭受敌军的屠城。 思及此,董晋后背不禁冒出一层冷汗,不敢再想象破城后的情景。 “加派一万人守住城门,若有人再敢趁机闹事,就地正法。”非常时机非常对待,董晋面色冷沉,当机立断地吩咐身边的副将。 “是,将军。”副将见城楼下已是吵闹一片,百姓已开始对阻止他们打开城门的驻防军动手,立即领着几名侍卫下去布置一切。 ‘轰……’可还不等董晋再次靠近城墙观察外面的状况,脚下的城门上竟传来一阵巨响,随之脚下的土地竟是摇晃了几下,让董晋沉着的心不由得猛地一沉。 所有人在此时也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敌军在攻城门了…… “弓箭手准备,立即放箭,不得让一人爬上城楼,楼下加派三万人看守,将所有的百姓驱赶至城内,不得让他们在此闹事。所有人全都给本将提起精神来,咱们如今的任务只需守住锦城不让敌军进入,否则所有人均是死路一条。”董晋高呼出声,语速极快地吩咐着所有的事情。只是说到以后一句话时,董晋的声音低沉冷肃,带着一丝杀气,顿时让所有的兵将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将所有的精神放在面前这场空前浩大的战役中…… ‘轰……’海王军的战车不断地撞击着厚实的城门,发出一阵阵巨大的声响。 尽管董晋已经吩咐下去,让士兵扛来两根极粗的树干顶在门口抵挡战车的撞击。 奈何海王军早已做好准备,更是要求攻城的将士立下军令状,若不拿下锦城提头来见,可见众将士为了项上人头,定会拼死撞开城门。 那一声声震天的响声不但震痛了所有人的耳膜,更是重重地敲击在人们的心上。 那些原本吵闹着要求打开城门的百姓,在亲眼见到坚固的城门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下变得岌岌可危,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所有人惊恐地看着横在门后的三根粗大的木栓已经断裂了两根,顿时转身往城内跑去,四下找寻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董晋一时间分身乏术,既要指挥城楼上的驻防军作战,又要时刻紧盯着城门的状况,不断地来回奔跑,满心满眼的都是如何保住锦城如何保住整个城池的百姓,却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呲……’却不想,当董晋再次返身跑上城楼时,竟被一直流箭射中肩部。 “将军……”后面紧跟着的副将面色大骇,立即伸出手从后面扶住董晋往楼梯下倒去的身子,这才发现那一支长箭竟是贯穿董晋的整个肩膀。 “别嚷嚷。”董晋额头满是冷汗,面色却一如既往的沉着凝重,眉宇间不见丝毫的痛楚。 但见他右手抓住肩头留在外面的长箭,猛地用力一折,竟是折断了长箭,继而对副将开口,“从后面拔出长箭。” “将军……”副将大骇,却是不同意董晋的作法。尽管此时箭头已在体外,可硬生生拔出长箭,受伤之人将受的痛苦是难以言表的,更何况将军年纪已大,只怕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巨痛。 “莫要耽搁时间,快。”董晋却突然对副将发怒,眼中的严厉之色让副将心头大震,只能抬起手握住董晋背后的箭杆,闭上双眼猛地往后一拔…… ‘扑哧……’一道血柱随着箭杆被拔出而喷上了灰色的城墙上,副将快速从盔甲里面的里衣上撕下一条干净的棉布,草草地为董晋包扎了下。 可是在没有草药的治疗下,刚刚包扎好的白色布条瞬间被鲜血染红了。 副将眼露焦色,看着对自己伤势不管不问却执意走上城楼的动静,跟在后面苦口婆心的劝着,“将军,还是先让军医为您包扎一下,这样下去,您的身子……” 只是副将的话还未说完,董晋却突然转身,目色沉稳地看向副将,声音平稳道:“本将受伤一事不得告知任何人。一军将领受伤,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你心中十分清楚。” 语毕,董晋不再开口,转身便又加入到战争中…… 城楼下,海王动用两万人缠住楚飞扬与江沐辰,自己亲率军队攻打锦城。 三军将领瞬间领兵前来保护各自的主帅,同时抢夺着锦城,场面混乱至极。 天上鹅毛大雪依旧洋洋洒洒飘落下来,而地上却早已是血流成河,漫天的血腥味如同人间炼狱使人心神巨颤。 即便是待在最外围的楚王军营中,依旧能够听到那震天的厮杀喊叫声。耳边的击鼓声从未断过,可看着源源不断被抬进军营的楚王军将士们,容云鹤即便没有身处战场,依旧能够想象出此时战争的激烈。 “前方战事如何?”容云鹤抓住一名忙着为士兵止血的军医,眼底满是焦急地问着。 军医的身上早已溅满了士兵们的鲜血,心急着为士兵治疗,便快速地回答着容云鹤的问题,“王爷危险了,辰王海王同时对付王爷,王爷还要兼顾锦城,此时又被几万大军围攻,这一回实在是太凶险了……” 闻言,容云鹤脑中猛然一翁,脸色骤然一变,脚步不由得往战场奔去…… 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却在此时用力地扯住容云鹤受伤的左臂,强烈的疼痛感顿时让容云鹤清醒了过来,转身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却见齐靖元面色冷峻地立于他的身侧。 “你要去哪里?”齐靖元的声音冷漠阴寒,却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违抗的威严。 “你知道的!”容云鹤忍着胳膊上的剧痛,沉声回答着齐靖元的问题。 “哼!此时战场上有上百万人在打斗,你过去,不过是多一条人命而已,何必自乱阵脚?”却不想,容云鹤的据实回答竟惹得齐靖元嘲笑起来。 听出齐靖元话中的讥讽,容云鹤微皱下眉头,反问道:“这样的心情,太子并非没有体会过,何必嘲笑旁人?况且,再往北便是北齐,楚王失利对北齐可没有半点好处。” 听完容云鹤的一席话,齐靖元瞬间收起眼底的嘲笑,改而换成深思地神色盯着忍受剧痛却能够面不改色的容云鹤,半晌才缓缓放开拉着他的手。 “本宫只是为了蓉儿才与楚飞扬联手。如今蓉儿的大仇已报,你认为以楚飞扬的性子,会让本宫插手到西楚的内乱中?没看到这四面如铁桶般的防备吗?本宫若是贸然出手,楚飞扬不但不会感恩,只怕还会责怪本宫。本宫又何必讨人嫌?况且,楚飞扬是什么人?即便此时危险,他怕也有能力力挽狂澜。你还是耐心待在营中吧,一旦接到楚飞扬的信号,我们便动身离开此处。本宫可是答应过蓉儿,不能让她的宝贝弟弟受到半点伤害,你可莫要陷害本宫。否则本宫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蓉儿!”留下一句威胁的话,齐靖元转身走回自己的营帐。 而容云鹤则是静立于风雪中,看着进进出出的楚王军,浮躁的心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夜幕渐渐降临,城外厮杀声依旧…… ‘轰……’突然间,坚守了整整一个多月的锦城城门轰然倒地,被海王军攻破。 无数海王军瞬间涌入城内,与守城的驻防军展开了殊死之搏。 “活捉楚王妃。”海全一声命下,一马当先地朝着锦城城内奔去…… 楚飞扬与江沐辰同时听到海全这一句‘活捉楚王妃’。 两人立即互看一眼,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只见楚飞扬与江沐辰顿时收回了刺向对方的长剑,转而共同对抗海王军…… 海王军趁着辰王军与楚王军相斗之时,率先攻入锦城,数不胜数地海王军如潮水般涌进被破的锦城大门内,早已杀红眼的海王军逢人就举起手中的兵器当头砍下。 一时间,震天哭地的大喊声在城门口响起,那些来不及逃命的百姓纷纷死于海王军的刀下,而锦城的守城军虽然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放眼望去,锦城的城门口竟是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残像让人不敢看之。 “楚王军听命,全力追击海王军!”楚飞扬挺直腰背在一片吵杂的声响中高呼一声,运用内力的喊声瞬间传遍整个战场。 “德夕军听命,全力追杀海王军!”与此同时,江沐辰也紧接着喊出此话。 两人的军令一出,方才还殊死搏斗的两军将士顿时停下了对敌人的进攻,同时将目标锁定在海王军的身上,开始全力对付领先一步的海王军。 而楚飞扬与江沐辰则是立即挥鞭赶着战马往城门口奔去…… 海全听闻两人的军令,心头骤然一震,猛地勒住缰绳减缓速度,扭头往后看去,果真见楚飞扬与江沐辰停下了打斗,全力朝着自己追击而来。 眼底泛起杀意,海全猛地抽动马背,再次以极快地速度往城内奔去…… “习凛,告诉董将军,待本王进城后,立即关闭城门,本王要来个瓮中捉鳖!”见习凛已经来到自己的身边,楚飞扬一面追击海全,一面低声吩咐习凛。 “是!”得到楚飞扬的命令,习凛立即应下。 而一旁的江沐辰虽全神贯注于战争中,却也是机警的人物,尽管暂时与楚飞扬联手,却也在防着楚飞扬。 眼角余光瞥到楚飞扬正低声吩咐习凛事情,江沐辰心下一紧,紧握缰绳的手轻扯手中的缰绳,让马儿渐渐减缓速度,慢慢地落后于楚飞扬之后。 楚飞扬自是注意到江沐辰的小动作,却也并未开口阻拦,径自领着身后的楚王军紧跟着海全冲进了锦城…… 城门口早已是尸横遍布,楚飞扬与习凛二人只能尽量挑着没有尸体的空地越过去,一进城二人便分道行动…… ‘轰……’一声,城门在楚王军涌入锦城半柱香后被守城军与楚王军合力关上。 “王爷,咱们被辰王楚王算计了!”跟随在海全身边的侍卫见形势不妙,立即出声提醒海王。 海全面带杀气,回首往城门的方向望去,只见之前冲进城内的海王军渐渐落了下风,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客栈厢房内。 慕春见云千梦紧闭着双目,神色越发的不好,心中焦急为何乔影还没有回来。 为云千梦掖了掖被角,慕春悄声步出内室,却听到外面十分的吵闹,心头一紧,忙问着守在门外的暗卫:“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外面这般吵杂?” “锦城被攻破,此刻海王军正大肆烧杀抢掠,只怕不一会便会前来这间客栈,咱们是不是带着王妃先躲起来?”暗卫正要进入禀报此事,见慕春出来立即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什么?”慕春心头大惊,眼底满是惊慌之色,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道:“锦城居然被海王攻破了?” “王爷被海王的大军挡在城外,咱们必须先带王妃躲起来,否则王妃被海王捉住,后果不堪设想。”那暗卫亦是满面焦急,急忙让慕春扶着云千梦出来。 慕春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努力地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却没有听暗卫的话返身回屋。 转头看了眼安静的内室,慕春心中十分担心,云千梦的身子是否能够承受的住再一次的奔波,万一在途中出现意外,她就算是万死也不能谢罪啊。 却不想,海王军的速度极其迅速,正在慕春犹豫是否在此时唤醒云千梦时,一小队的海王军已是手持兵器冲进了客栈…… “快进去。”暗卫一手将慕春推进厢房内,自己与藏在暗处的暗卫则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攻向闯进来的海王军。 楚飞扬的暗卫武艺高强,海王军自是不是对手,那些打不过的海王军拔腿便跑出了客栈,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竟引来更多的海王军。 数百名海王军将几十名暗卫团团围住,而更有十几名弓箭手手持弓箭对准了云千梦所居住的厢房,竟是朝着厢房内射出火箭…… 一时间,厢房内各处均被火箭射中,就连帷幔上亦是挂满了箭矢,箭杆上绑着的小火把一接触棉帛等物,瞬间燃烧了起来。 云千梦早已睁开双眼,看着自己所躺的床上已是燃起熊熊大火,便作势要坐起身。 “王妃小心。”慕春见云千梦挣扎着想起身,快速地上前扶着云千梦慢慢地坐起身。 “快,扶我出去,这房梁若是倒塌,咱们二人只能葬身火海。”云千梦忍着腹部的疼痛,右手紧紧地抓着慕春的双手以此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一步步往外走去。 ‘嗖嗖嗖……’而箭矢却依旧毫不留情地被射进来。 云千梦见自己行走速度太过缓慢,而内室距离外间仍有段距离,双目四下扫了一片狼藉的内室,让慕春扶着自己来到桌边,忙开口,“将桌子上的圆板拿下来挡在身前。” 语毕,不等慕春动手,云千梦松开抓着慕春的手,一手扯掉桌上的桌布,费力地抬起沉重的圆板。 慕春立即伸手帮忙,两人费力地抬起圆板,挡在身前,转动着圆板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无意间慕春低下头,却发现云千梦所经之处竟是滴下点点鲜血,慕春心头猛然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云千梦咬牙一步步往外走去,肚子比方才更加疼痛了,更有些微的坠坠之感,此时全身虚软毫无力气,若非求生欲强盛,只怕此时自己早已倒地不起了。手心中尽是冷汗,额头的虚汗成串地滴落在衣襟内,云千梦死死地咬着下唇迈开步子,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 ‘咚咚咚……’这时,一连串的箭矢竟是齐齐射中两人手中转着的圆板,极大的冲力让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而听到这阵声响的海王军似是找到目标般,居然集中兵力朝着圆板的方向猛力放箭,只是眨眼的时间,圆板上便插满了箭矢。 “王妃小心……”眼看着圆板便要砸在云千梦的身上,慕春想也不想便扑身上前,将云千梦护在身下。 ‘轰……’圆板砸在慕春的背上,传来一声巨响,可慕春却撑着手臂将云千梦护在身下,不让云千梦受到丝毫的伤害。而她自己却是咬紧牙关硬撑着,雪白的小脸上顿时冷汗涔涔,一丝痛楚自眉间蔓延开。 云千梦见状心知慕春定是被砸伤了,顾不得腹痛快速地想要站起身,却不想竟听到一声断垣的声响…… “王妃小心,爬下……”慕春再次将云千梦护在身子底下。 与此同时,房顶上的横梁竟在此时断裂砸了下来…… “啊……”被火烧得通红的横梁重重地砸在慕春的后背上,零星的火花溅在慕春的肌肤上,疼得慕春忍不住大叫出声,却始终为云千梦撑起一片天地,更是小心地没有让自己的身子碰触到云千梦的肚子。 只是更要命的,那横梁砸在慕春的后背后,竟又顺着慕春的背滚落下来,再次砸在慕春跪在地上的双腿上。 只听见一道清脆地骨头断裂声,慕春差点痛得晕死过去,满头满脸的冷汗瞬间滴落在云千梦的衣衫上。但慕春双臂发抖地撑在地面,硬撑着身子,拖着已经被砸断的双腿为云千梦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硬是没让云千梦受到半点压迫。 “慕春……”饶是云千梦往日再冷静,如今看到自己的丫头为了她而遭受如此巨大的痛楚,云千梦的脸色骤变,心中顿时涌上心痛,立即伸手扶住慕春疼得瑟瑟发抖的身子,毫不犹豫地用手直接拨开慕春后背上的横梁。 ‘嘶……’一声,手指碰触到横梁上炽热的温度,顿时发出一阵被烫伤的声响,可云千梦却似乎半点也感觉不到手心传来的痛楚,连眼睛都不眨地将横梁拨开。紧接着,云千梦手撑地面站起身,猫着身子费力地拖着慕春无法行走的身体,在流箭中艰难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王妃……您的……手……王妃……您快出去……不要管奴婢了……奴婢一条贱命……不值得王妃如此……”慕春身子抖如秋叶,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打捞上来的,可当她看到王妃为了救她竟不顾自己身体的疼痛,慕春的心底一时溢满感动。低头看着云千梦被烫伤流血的双手,慕春更是无地自容,照顾保护王妃本就是她的职责,可如今却是王妃救了她。 看着云千梦挺着肚子却半弯着腰身,极其费力地拉着她的双手,将她一步步拖向门口,慕春的眼中顿时盈满泪水,雪白的牙齿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猛地松开双手,将云千梦奋力推向门口的方向,大喊道:“王妃,您快走,不要管奴婢了……奴婢能够侍奉王妃一场,是奴婢修来的福分,王妃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四处均是‘霹雳啪啦’的声响,整个屋子如同火球般,四处是着火的摆设,炽热的高温让人挥汗如雨,而房顶上的几根横梁已是岌岌可危,若是再不离开,只怕云千梦也要跟着葬身于火海。 云千梦脚下一个趔趄,满面严肃地抬起头看向慕春,眼底占满浓浓的怒意,只见她再次握住慕春的手,浓黑的烟雾中依旧能够看到云千梦眼底的坚定,“还有一点距离,咱们一定要活着出去。” 云千梦的坚持,让慕春眼中包着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松开的手渐渐握紧云千梦的,慕春更是憋足了一口气,配合着云千梦一起往门外爬去…… ‘轰……’一声,外间的横梁竟在此时轰然倒塌…… 主横梁的倒塌瞬间引起一连串的反应,旁边一些小的支撑木柱也在大火中快速地倒下,竟是封死了云千梦与慕春的出路。 “王妃……您别管奴婢了……咳咳咳……”浓烟吸入肺中,慕春躺在地上猛烈地咳嗽着,却又因为云千梦怀有身孕的缘故而不敢伸手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只能焦急地大喊着。 云千梦见前面的出口已被封死,急忙拉着慕春拉至较为安全的地方,还未开口,便有浓烟窜进口鼻中,呛得云千梦满面泪水,已是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立于慕春身旁,云千梦只觉肚子越来越痛,身下的襦裙内已能感受到湿漉一片,血腥味渐渐传入鼻中,云千梦双手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腹部,身子却不受控制地缓缓滑坐在地上。 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黑烟,云千梦只觉呼吸越发地困难,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身旁慕春的呼喊声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轰……’一声,大门被人用力踹开,一片黑烟中,云千梦半阖的眼眸中,印入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疾步朝自己走来…… 袅袅清香飘入鼻中,没有了黑烟焦味、没有了杀伐血腥,云千梦沉沉地睡了一觉,待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干净的厢房内。 身子仍旧十分地虚弱,腹部依旧有些微痛,只不过比起先前却是减轻了许多,云千梦慌忙伸出双手摸向自己的腹部,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依旧隆起,云千梦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扶着肚子慢慢地坐起身,脑中缓缓回想着自己晕厥前发生的一切…… ‘吱嘎’一声,紧闭的房门在这时被推开,楚飞扬一身黑色玄衣走了进来。 见云千梦已经醒来靠坐在床头,楚飞扬脚下的步子更快,眨眼间来到床边,将手上端着的瓷盅放在床边的圆凳上。楚飞扬坐在床边,满含心疼的眸子凝视着云千梦,温热的手心轻触她苍白的容颜…… “飞扬……”沙哑着声音轻唤他的名,云千梦双眸浮上一层薄雾,深深地凝视几个月不曾见的夫君,一时间千头万绪却是无语凝咽,嗓子中似是梗着酸气,让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梦儿……”楚飞扬快速地靠近云千梦,将面前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儿纳入自己的怀中,直到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到她的温度后,楚飞扬这才放下整整提着几个月的心,口中不禁溢出一抹满足,只是口气中却依旧带着沉重之感。 “你来了。”带着一丝哽咽,云千梦将螓首轻轻地搭在楚飞扬的肩胛间,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绽放出一抹安心的笑容,眼中包着的泪珠随着这个动作缓缓滑落脸庞掉入楚飞扬的衣襟中。 微烫地泪灼伤了他的心,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缩紧,楚飞扬的脸颊紧紧贴着云千梦的额头,低沉道:“我来了。梦儿,让你受苦了。” 云千梦抬起双手,想要抚上他略显扎手的下颚,却发现双手早已被白色纱布层层缠住,如此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可心底的思念来得那般汹涌,云千梦执意捧起几个月不见的俊颜,沿着他脸庞的弧度缓缓向上,细细地描摹着他脸庞的轮廓。 与此同时,云千梦小心地坐直身子,双目仔细地将楚飞扬打量了一遍,见他虽然换下了一身的盔甲,却没来得及梳洗,身上依旧沾染着极重的血腥味,云千梦心中顿时浮上心疼,眉头轻拧,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道:“怎么就不知好好照顾自己?我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语毕,便见云千梦打算掀起他身上的黑色玄衣检查伤势…… 楚飞扬则趁势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唇上,隔着纱布落下无尽的碎吻,鼻尖嗅着她指尖携带的淡淡清香,心底浮上一丝满足,半晌才开口,“都是我的错,让你面临这样的危险。如果我不是太过自信,如果我不是太过放心,你也不至于差点葬身于火海。梦儿,你可知当我看到你昏厥在火场时,我只觉杀了自己都无法解恨啊。” 云千梦回答他的,却是握着他的手轻轻平放在自己的腹部,清声道:“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更不允许我们的孩子出事。飞扬,不要自责,你是人不是神,你算计得到的,海全江沐辰一样能够想到。你护我至此,已是相当不易。我相信,不管我遇到怎样的危险,你都会前来救我,这就是我坚守锦城近一个月的信念。” 一股暖风拂面而来,云千梦的身子再次被楚飞扬涌入怀中,耳边只听见他口中的碎碎细语,“梦儿……梦儿……” 句句不离云千梦的闺名,字字唤出印在他心尖的名字。 想起自己在军营中所下的决定,楚飞扬伸出双手扶住云千梦的肩头,楚飞扬面色极其认真严肃地开口问道:“梦儿,你还信我吗?” 云千梦似是已经意识到事情已经朝着某个方向发展,心中不舍,却是坚定地点头,毫不犹豫地开口,“信。” 听到云千梦的回答,楚飞扬绝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眼底虽带着极重的疲倦,可脸上的笑容却是轻松的,一手轻抚云千梦的肚子,一手轻抚云千梦消瘦的小脸,低沉中带着叮嘱地开口,“我已让乔影准备妥当,你们立即动身,随齐靖元去北齐。” 尽管云千梦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听到楚飞扬这么开口,云千梦清澈的瞳孔瞬间放大,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楚飞扬,肚子在一瞬间微微传来一阵刺痛,让云千梦煞白了脸色,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腹中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 “梦儿,疼吗?”楚飞扬见云千梦鼻尖沁出一层薄汗,心知她此时身子十分虚弱,若是再动了胎气,只怕母子均会有危险。 从未有过地无助与紧张瞬间袭上楚飞扬的心头,本能地张开双臂牢牢地环住云千梦的身子,双手轻轻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楚飞扬的额头上竟是冒出了一层冷汗,眼底的慌乱更是百年难见,不得不让人怀疑此人当真是楚飞扬? 云千梦心中亦是有些担忧,毕竟自己刚刚经历那生死大劫,能够保住这个孩子当真是老天垂怜,却也让云千梦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待腹部的疼痛不在,云千梦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抬眸看向楚飞扬,见他的目光始终担忧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云千梦倒是浅笑出声,“怕是宝宝舍不得与你分离,这才踢了我一下。这孩子定是福大命大,经过这么大的折腾,竟还有这样的活力,将来我们怕是要头疼了。” 听出云千梦话中安抚自己的意思,楚飞扬眼中的紧张渐渐散去,换上慈父的柔和目光,与云千梦一同注视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打趣道:“是啊,只怕是个惹事精。不过,不管是怎样的孩子,我都会用生命去疼爱他!” 说话间,只见楚飞扬的掌心轻轻地贴着云千梦的肚皮,似乎想与宝宝进行深层次的交流。 毕竟,云千梦怀有身孕之后,楚飞扬便领兵在外行军打仗,如今孩子月份已这么大,可他作为父亲却没有与自己的孩子相处过几日,这已经成为楚飞扬心中的遗憾。因此便努力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多余孩子与云千梦好好相处。 闻言,云千梦则是轻声笑了笑,继而抬眸看向楚飞扬,眼带担忧地问道:“乔影此时在何处?当时她孤身一人前去医馆找大夫,路上兵荒马乱的,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楚飞扬将她搂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这才柔声说道:“乔影在路上遇到下毒的杀手,为了避免暴露你的藏身之处,便领着那些杀手前往山脚下。幸而她反应够快,想到那边藏着许多暗卫,这才险险地躲过一劫。此时正陪着慕春。” “慕春如何了?”忆起慕春拼死救自己的场面,云千梦脸上瞬间泛起紧张的神色,缠着纱布的小手更是下意识地握住楚飞扬的,睁大盛满担忧的双眼紧盯着楚飞扬。 “慕春受伤严重,现在还未脱离危险期,现在由迎夏与乔影照看着她。”反手握住云千梦的小手,看着那双曾经的纤纤玉手如今却是伤痕累累,楚飞扬心底是说不出的心疼。 “如今外面的形势如何?海王与辰王呢?”趁着还剩一点时间,云千梦立即问着心中的疑惑。 见云千梦眉目间带着一丝急迫,楚飞扬轻吻了下她的鬓发,柔声回答着她的问题,“我与江沐辰暂时达成协议,共同对抗海全。方才在城外,辰王军与楚王军已将海王军剩余的四十万大军扣住。海全原以为利用你让江沐辰与我永世敌对,只怕他做梦都未想到,我与江沐辰也有联手的一天。只是海全狡诈无比,我们本打算瓮中捉鳖,但他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领着剩余的部下逃走了。梦儿,你如今身怀有孕,慕春又受了重伤,我打算让她随你一起去北齐。西楚的事情就交给我,去了北齐你只管养好身子,切记不要多想,知道吗?” 云千梦静心听着楚飞扬的解说,半敛的眼眸溢出思索地光芒,反复思考了半晌,云千梦抬起头来,温声叮嘱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一样。” 楚飞扬微微收紧自己的手臂,将云千梦紧拥在怀中贴着心跳处,双手则是贴着她的肚皮,满目怜爱地盯着她隆起的腹部,柔声道:“放心,我定会在你生产之前赶去北齐的。有容小姐在,相信你不会太过寂寞。梦儿,委屈你了,这样的时候,本应是我守着你。” 云千梦岂会感受不出楚飞扬言辞之间的愧疚?只是如今西楚局势如此,楚飞扬亦是迫不得已,她岂能自私的要求他随自己离开而不管西楚的黎明百姓? 轻轻地摇了摇头,云千梦苍白的唇淡淡地勾起,满足地靠在楚飞扬的怀中,低声道:“我和孩子等你回来接我们。” 这是云千梦对楚飞扬的承诺,却也是楚飞扬对云千梦的承诺。 “一定。”坚定地回答,却预示两人的即将分离。 慎重地对云千梦点了点头,楚飞扬转头看向窗子,见外面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随即对守在门外的习凛吩咐道:“将马车牵过来。” “是,王爷。”听到楚飞扬的吩咐,习凛在门外微点头,立即转身离去。 楚飞扬端起瓷盅,打开盖子,一勺一勺喂着云千梦,“这是保胎药,我已叮嘱乔影一日三次煎熬给你喝,不可落下。” 云千梦张口抿下一口微苦的汤药,鼻尖微微泛酸,却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盅汤药见底,楚飞扬伸出双手连同云千梦身上盖着的被子一起,打横将云千梦抱了起来,却没有立即步出厢房,而是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倾世容颜。 云千梦亦是满心不舍得抬起头来,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不愿放开,盈盈美眸回视着楚飞扬蓄满深情的黑眸,一时间两人均是没有再开口。 缓缓低下头,薄唇轻印上苍白的菱唇,楚飞扬低声开口,“梦儿,等我回来。” 胸口溢满泪水,口中一片酸涩,面上却是扬起不让他担忧的浅笑,云千梦紧抿着菱唇,从怀中掏出丹书铁券放入楚飞扬的怀中,轻声应道:“嗯。” 楚飞扬眼底闪过一丝伤痛,随即却用一抹笑容覆盖住,薄唇扬起浅笑,小心翼翼地抱着云千梦踏出厢房。 让云千梦意外的是,竟能够在锦城看到容云鹤的身影…… 只见她苍白虚弱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看到老熟人的浅笑,只是在注意到容云鹤挂在胸前的左臂时,云千梦不由得关心道:“怎么受伤了?” 容云鹤亦是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云千梦,只是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虚弱地依偎在楚飞扬的怀中,容云鹤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却淡笑地回答云千梦的问题,“不小心摔了一脚。北方天寒地冻,地上极其容易结冰,一不小心便折了手臂,不碍事。” “一路上有容公子相伴,我也会放心些。”楚飞扬看着容云鹤对云千梦开口,眼底是全然的信任。 而容云鹤在接到楚飞扬的目光后,对面前的两人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走到车队的最前后,单手扶着马鞍坐上马背,等着云千梦准备妥当便出发。 楚飞扬将云千梦安置在铺满兔毛的马车内,疼惜地替她盖好被子后却是立即抽身出了马车,直接命令乔影领着暗卫随齐靖元离开锦城。 车轮缓缓滚动起来,云千梦亦没有掀开车帘再往后看去,彼此均已将对方的音容相貌刻在了心间,又何必在意这短暂的分离?和着眼中的泪,云千梦缓缓闭上双眼,不让眼中的泪溢出眼眶,脸上却绽放出一朵青莲浅笑。 “海全呢?”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楚飞扬眼中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声问着习凛。 方才进入锦城,因为太过在意云千梦的安危这才没有顾得上海全的去向。现在云千梦已经在齐靖元的保护下前往北齐,对于楚飞扬而言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能够更好地集中精力对付江沐辰与海全。 “回王爷,海王朝着朝城的方向逃去。”习凛将海全的动向禀报给楚飞扬,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懊悔,“卑职本想生擒海王,却不想半途中竟冒出上千武功不弱的杀手挡住了去路,这才让海王有了逃脱的机会。一切都是卑职疏忽所致,还请王爷责罚。” 语毕,习凛双膝跪地,脸上没有半点怨言的等候楚飞扬的责罚。 “起来吧,海全既然敢闯入城内,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那些杀手,怕也是之前在水中下毒之人。让暗卫全力搜城,清除这股势力。”楚飞扬冷声下命,随即领着习凛骑上战马往城楼走去。 “董将军呢?”混战在辰王楚王的联手下渐渐结束,锦城的大街小巷中皆是清理尸体的楚王军。楚飞扬面色肃穆地扫过满目苍夷的锦城,视线随即放在渐渐靠近的城楼上。 “董将军受了伤,可却坚持守在城楼上。”顺着楚飞扬的视线往城楼看去,习凛脑海中浮现那受伤严重却坚持战斗的董晋,心中不由得生出佩服之情。 闻言,楚飞扬不再言语,神色却更加冷峻,浑身上下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寒意。 “江沐辰呢?”越是接近城楼,城外的声响便越发清晰,楚飞扬面上闪过一抹寒气,寒声问道。 “辰王并未进城,而是派人在通往朝城的各条道路上堵截海王。此时正命人在锦城外挖坑。”习凛恭敬地禀报着一切。 “挖坑?”楚飞扬微挑眉,心中似乎有些明了江沐辰的心思。 “报。”这时,一名侍卫小跑了过来,单膝跪在楚飞扬的面前回禀,“王爷,辰王将掳获的四十万士兵,尽数赶进坑里活埋了。” “王爷……”习凛心头划过震惊,想不到辰王让人挖坑竟是用作这件事情。 “既然他们跟错了主子,那就只能愿赌服输。”楚飞扬冷漠地吐出这句话,便翻身下了马背,率先往城楼上走去。 战事刚刚结束,城楼上亦是一片狼藉,四处是被火箭烧毁的旗帜,散发着难闻的焦味。 而董晋则是身缠白色纱布,依旧站在城楼上指挥将士们清理战场,同时防备辰王军反扑。 看到楚王亲自前来城楼,董晋立即上前行礼,“卑职见过王爷。” 楚飞扬极快地伸出双手将身受重伤的董晋扶起来,温和道:“将军是飞扬的救命恩人,我岂能担此一拜?” 此言一出,董晋便知自己没有帮错人,只觉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了不少,忙开口,“这是卑职的责任,王爷不必如此。况且,此次让海王逃离了锦城,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楚飞扬轻抿薄唇,目光已是越过城墙看向远处挖坑的辰王军,眼中泛起一抹讥笑,继而对董晋开口,“辰王活埋海王四十万大军,这对海全而言,可谓是元气大伤。如今我与江沐辰联手,海全即便逃得出锦城,怕也只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了。” “唉,终究是西楚的百姓,辰王此举,实在过于残忍了!”董晋的目光亦是投在那城外那几十个巨大的坑上,又见那些被捆绑地压跪在坑边的海王军,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四十万大军啊,不是四千、不是四万,这四十万大军的背后,有着上百万的西楚亲人,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何其无辜! 此次,楚飞扬却并未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只淡淡地出声说了一句,“将军莫要忘记死在火箭中的锦城百姓、莫要忘记那些喝下有毒之水的百姓。” 胆敢以五十万人将他的梦儿围困锦城整整一个多月,海全以为自己还会以心系天下之心慈悲对待吗? 闻声,董晋微侧脸看向楚飞扬,只见这位战将的脸上一片肃穆之色,心知海王今日此举已是触怒了楚王,否则岂会无声地赞同辰王之举? 只是,与辰王联手此举是否太过危险? 想到这一点,董晋不由得敛目凝思,心中更是为楚王的大胆而揪心不已。 眼角余光瞥到习凛已将将盔甲取来,楚飞扬随即出声对董晋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将军了,待战事平息,我再携妻儿前来叩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语毕,楚飞扬便拿过习凛手上捧着的战甲走进城楼上供士兵喝水的茶水间…… 当木门再次被打开时,楚飞扬已是换下一身的黑色玄衣,重新穿上了战甲,手持长剑步出厢房,面色冷峻、声音冷寒地对习凛吩咐道:“派人告知辰王,本王会替他好生照看元德太妃,希望辰王在与本王联手期间能够遵守协议,莫要在背后使坏。” 语毕,楚飞扬快步走下城楼,快速地跨上自己的坐骑,一马当先地从偏门奔出了朝城。 锦城外,数万辰王军正埋头挖坑,江沐辰坐在马背,冷眼盯着所有士兵挖坑。 只要有一只大坑挖好,便见辰王军将跪在一旁的海王军驱赶进坑内,随即重新往坑内添上泥土…… 一时间,锦城郊外除去大雪外扬起了漫天的黄土,无数海王军不断哀嚎求饶,却换不回江沐辰一个怜悯的表情。 夜色降临,锦城郊外却是亮如白昼,辰王军热火朝天地挖坑填坑,海王军却是陷入一片死寂中。 众海王军见不管如何求饶,辰王均是无视之,渐渐便没了声响,一个个表情木讷地接受即将死亡的现实。 “江沐辰,你不得好死!你今日杀掉的皆是西楚的子民,你这种心狠手辣之人,岂有资格坐上皇位!这里四十万的魂灵,定不会放过你,定会生生世世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大雪飞扬的郊外,被掳获的海王军将领见下一个死亡的便是自己,骤然间竟直起上身,朝着那始终屹立在一旁的江沐辰骂去,声音之大在寂静的郊外显得格外清楚。 “哼,想不到海王手下还有你这样的硬骨头。朕从不信神灵之说!不过,既然你急于求死,朕就成全了你!”端坐马背的江沐辰满含杀意的目光瞬间射向那名将领,冷哼一声后随即命令身旁的宁峰,“五马分尸,就地正法!” “是!”宁峰半刻不敢耽搁,立即扬起手中的马鞭,马儿吃痛,瞬间朝着那名将领奔去。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那名海王军将领的四肢以及脖子上便被套上了绳索,五匹马儿在辰王军的驱使下顿时撒开腿奋力往外奔去,那将领来不及再出声辱骂江沐辰,已血溅雪地,被五马分尸。 经过此事,空气中除去浓郁的血腥味,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 “皇上,楚王已经偷偷离开锦城。临行前曾派人传话给您,说会替您好生照看太妃娘娘!”宁峰重新回到江沐辰的身边,同时低声将楚飞扬离开前的话转述给江沐辰。 却不想,江沐辰听完此话后竟没有勃然大怒,依旧只是盯着前面的大坑。 宁峰暗自焦急,忍不住低声说道:“皇上,若咱们今日早楚王一步进入锦城,只怕事情便不会如此了。咱们现在此举,等于是替楚王做嫁衣。” “董晋是楚飞扬的人,即便咱们进了城,董晋断不会让我们关闭城门阻止楚飞扬进城。况且,谁又知锦城内没有其他的陷阱?虽然要捉住云千梦,却也不能将自己搭进去。经过此事之后,海全元气大伤,朕与楚飞扬这一联手,对于海全而言更是一个打击。待收拾了海全之后,再收拾楚飞扬。”江沐辰目色冷峻,满面寒霜,寒声分析着如今的形势,“尽管云千梦手上有先祖爷的废帝诏书,可即便楚飞扬等人找到了皇帝的人选,如今京城掌控在朕的手中,除非楚飞扬重选帝都,否则即便握有诏书又如何继位?而迁都一事,却是极其耗费人力、物力和财力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事,你认为楚王军还有多余的银两行迁都一事?” 只是,话虽如此,江沐辰却还是没有忍住,问道:“云千梦呢?” 宁峰不禁低下头,低声回道:“楚王已秘密将楚王妃送走。据探子来报,原本藏身在楚王军营中的北齐军,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啪……’宁峰话音尚未消散在耳边,安静的郊外竟响起一道清亮的鞭子声…… 宁峰猛地抬起头看向江沐辰,只见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长鞭竟在一瞬间狠狠地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海全这个混蛋,坏了朕的好事!”咬牙切齿的声音自齿间益处,江沐辰的脸上一片冰寒杀气。 “楚飞扬怕已经赶往朝城。朝城有他看着,倒不怕海全跑掉。你立即前去楚王军营,让他们出兵十五万,朕要亲自攻打郑州。”语毕,江沐辰立即驱马赶回自己的军营中…… 楚王军西北大营。 快马加鞭声由远至近地传入等候在山坡上的众人耳中,寒敬看着渐渐奔入眼帘的寒澈,眼底不由得浮上狂喜之色,急忙领着身后的侍卫迎向寒澈等人。 不等寒澈勒住缰绳停下马蹄,寒敬已带着所有人下马行礼,“卑职见过相爷。” 虽端王等人知晓了寒澈的身份,但毕竟没有认祖归宗,寒澈此时的身份便只能是西楚左相。且寒澈身份特殊,若是让辰王海王知晓了他的真正身份,难保不会招来杀机。因此,谨慎起见,寒敬对寒澈对外的称呼仍旧是‘相爷’。 寒澈瞬间明白了寒敬的良苦用心,清冷地目光中隐隐藏着一抹感激,却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清声道:“还请您带路。” 闻言,寒敬不再耽搁时间,立即起身上了马背,一行人绕过一片树林直奔楚王西北大营内。 进入军营,耳边随即听到楚王军在偌大的营区内操练的大喊声。寒澈不由得好奇往出声处望去,但见寒冬腊月间,校场上正在习武的楚王军均只穿着单薄的紧身短衫,众人手中皆牢牢地握着长矛,精神抖擞地操练着。这样的精神,只怕放眼整个天下,也唯有在治军之严的楚王手下才会出现吧。 将马匹交给营区内专司养马的士兵,寒敬来到寒澈的身旁,小声禀报道:“主子,卑职已将您的事情告知端王。” 寒澈听之,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视线不禁转向寒敬,眼底闪过一丝为难,薄唇随之紧抿,半晌不见他出声回应此事。 寒敬看出寒澈眼底的挣扎与羞赧,深知让小主子立即认端王为父,只怕还有些困难。只是端王与寒澈确为父子,奈何造化弄人,这对父子这才硬生生地分开多年。如今终于有了认亲的机会,寒敬自是希望二人能够父子团聚。 寒敬慢慢地开导着寒澈,“主子不必太过忧心。端王素日的人品,相信主子心中有数。且当年一事也并非王爷之过……” “父亲!”却不想,寒敬的话尚未说完,便引来寒澈一声有力的低呼。 只见寒澈眉头微皱,藏于衣袖中的双手用力地握紧,猛地吸了几口气之后,才重新开口,“端王人品贵重,我自然清楚。只是,我却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自己与端王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却天意弄人地没有父子相处之情,实在是让玲珑剔透的寒澈为难不已。 寒敬自是明白寒澈此时的心情,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躲避便能够便能够避免的。 可是,看着寒澈为难的模样,寒敬却也没有再开口,而是陪着寒澈立于营内沉淀心情。 “王爷知晓此事后,有何反应?”半晌,寒澈缓缓出声,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清亮之音,尾音处却有些些微的颤音,让寒敬听得仔细。 寒敬脸上隐隐浮现出一抹浅笑,这才恭敬地回道:“端王爷十分激动,看得出来,王爷十分喜欢小主子。小主子大可放心。” 寒澈听后,又是一阵沉默,直到不远处的校场上传出休息的命令,寒澈这才重新迈开步子,坚定不移地往主帅的营帐走去。 “寒澈见过两位王爷、见过侯爷。”立于营帐内,寒澈身姿挺拔、谦卑有礼地向早已等候在内的几人一一见礼。 自从知晓寒澈为自己的儿子后,端王自寒澈踏入营帐那一刻起,双目便紧盯着这个自己从不知晓的儿子。那满含激动的双目中,藏着数不尽的骄傲与内疚,这样的情绪致使端王竟不知如何开口,千言万语却是说不出口。 寒澈目光清明,并未刻意去看端王,只是藏于衣袖中的双手却始终没有松开过,强忍着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寒相没事,当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寒相从锦城过来,不知锦城如今的情况如何?”楚南山精明透顶,岂会看不出这对父子间相处的别扭,只见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口气略显轻松地问道。 闻言,寒澈立即收起心底其他的心思,认真地回答着楚南山的问题,“锦城被上百万大军围的水泄不通。下官启程之前三军蓄势待发,这会只怕已经开战。” 语毕,寒澈从怀中拿出楚飞扬的亲笔书信走上前,亲手交给楚南山,恭敬道:“这是王爷让下官交给老王爷的。” 楚南山的目光随即落在被寒澈握在手中的信封上,淡笑着接过,却发现方才被寒澈拿捏过的信封两角上均是留下了浅淡的汗渍。 楚南山一双精明的眸子中顿时浮现点点笑意,在众人的目光中撕开信封细细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寒澈则是退立一旁,神色始终注视着看信的楚南山,心中揣测着楚南山读完信件后应有的反应。 “的确是飞扬的亲笔书信!”却不想,楚南山在读完信件后,竟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一句话来。随即便见他慢条斯理地将信件重新装入信封中,脸上始终是淡然的表情,眼底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诧异的表情。 楚南山的表现,让寒澈心中顿时明了,老王爷这般说道,显然是同意了楚王心中所提之事。且看楚南山在见到自己之后镇定自如的表情,难不成…… 思及此,寒澈眼神微微一暗,心底不禁有些钦佩这对祖孙运筹帷幄的心思和手段。 “曲家小子,陪老夫出去巡查军营,也让你了解了解长卿那小子往日的生活。”而这时,楚南山将信件收入衣袖中后便站起身,笑看着曲凌傲,朗声开口邀请曲凌傲一同巡营。 曲凌傲自是看出端王与寒澈这对父子之间的别扭,也知这两人需要好好谈一谈,便顺着楚南山的话站起身,笑道:“小侄正有此意,只是原本担心军中重地不便随意走动。此次有王爷带路,可算是了了小侄的心愿。” 语毕,曲凌傲便跟在楚南山的身后出了营帐,而寒敬亦是极有眼色地悄声退出了营帐内,改而守在外面。 营帐内瞬间恢复了安静,端王端坐座位上沉默思考,寒澈立于一旁静默不语,帐内的气氛一时间显得十分低沉。 “咳咳咳……”在这样的气氛下,素来稳重的端王不由得轻咳几声,试图缓解营帐内太过压抑的气氛。 而寒澈却始表情淡定地立于原地,并未有率先开口的动作。 见寒澈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够淡然冷静,端王看向他的目光中更多了一抹赞许,清了清嗓子,这才鼓足勇气地开口,“寒敬已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本王,是父王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流落在外十几年!” 闻言,寒澈转头看向端王,眼底含着掩盖不了的诧异。这样的开头,显然是出乎寒澈的预料。从北往西一路行来,寒澈脑中演绎过千百遍与端王见面的场景,却不想听到的竟是端王的自责。 而端王在注意到寒澈眼底的神色后,心底的不安与忐忑却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严肃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浅笑,放松道:“坐下说话吧。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想必早已累了。” 语毕,端王竟亲自为寒澈倒了一杯热茶,随即将茶盏搁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显然是十分乐意与这个儿子坐下细谈。 端王这一举动,让寒澈紧绷的心也随之慢慢松开,默默地点了点头,朝端王弯腰行完礼,这才坐下。 坐下后,寒澈从怀中拿出那只纯金打造的小脚镯,小心地递给端王,随即出声解释道:“这是当年被塞在襁褓中的镯子,请王爷过目!” 端王视线顿时落在那只闪闪发光的镯子上,随即快色地接了过来,指腹轻轻地印在环绕在镯子上的金龙,眼底一片激动,久久不能言语…… “澈儿,你还不肯唤我一声父王吗?”长久地沉默之后,端王略显沉痛地吐出这句话。 此话一出,显然是已经认下了寒澈这个嫡子! 寒澈心中一震,却立即站起身,撩起膝前的长袍,直直地朝着端王跪了下去,朗声道:“不孝子寒澈参见父王。” “好好好,快起来。”端王面现激荡的表情,忙弯腰将寒澈搀扶了起来,目光始终是不停地打量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心中一片欣慰。 只是想起这么多年来,他竟不知在这世上自己还有另一个儿子,心底不免涌上羞愧的情绪,又听寒澈自称‘不孝子’,端王急忙开口,“是父王没有保护好你,你岂有不孝之罪?看到你这般有出息,父王与有荣焉啊!” 说话间,端王始终紧紧握着寒澈的双手,自此舍不得放开,当初没有呵护在手心的小手,如今已经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掌,端王心中感慨万千。 寒澈淡然一笑,并未因为自己成了端王府嫡子而沾沾自喜,行事说话却变得更加谦虚,“这一切,都是寒敬的功劳。自小,寒敬便开始教导儿臣习得武艺,念书一事更是盯得紧。同时还利用母妃留下的银两,训练了一批死士,用来护儿臣安全。芸娘则照顾儿臣的日常起居,两人极其忠心。” 虽是简短的几句话,却能够听出寒澈对寒敬的敬重,以及寒敬为了栽培寒澈所下的良苦用心。 端王听之,不断地点头,握着寒澈的手则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半晌,端王似是下定决心般,沉声对寒澈说道:“从此以后,父王定会好好辅佐于你!” 听到‘辅佐’二字,寒澈心头大震,脑中不禁想起之前楚王对他提出的那件事情,不禁出声道:“父王,您……” 端王却是拍了拍寒澈的手背,语带一丝惆怅道:“父王老了,能在有生之年找回你们兄弟二人,已是人生最大的喜事。至于那皇位,父王在一旁观望了这么多年,岂会不知风光背后的辛苦?父王经历你母妃之死、你们兄弟的失散,已经不想再挣扎在那张龙椅上了,既然老王爷也有心属意让你称帝,父王自然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捕捉到端王眼底的一丝怅然,寒澈心知他是真心无意于皇位,便将楚飞扬之前的谈话告知端王,“儿臣前来朝城之前,楚王曾也与儿臣谈论过此事。想来楚王给老王爷的信中,说明的亦是此事。” “楚家真是不可小觑啊,两位王爷相隔数千里,竟也能够心意相通,也难怪楚王军能够这般齐心协力。”听完寒澈详细的叙述,端王发自内心地赞叹着楚家,遂而专注地看着寒澈,严肃地问道:“那你意下如何?若没有坐上那张龙椅的决心和毅力,即便我们拥你坐上皇位,只怕也做不长!” 唯有心智坚定、有雄才大略之人,方适合那张龙椅,才不会被天下的流言蜚语所动摇。寒澈生长于民间,虽是皇家子孙却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储君教导,这也是端王如今最为担心的事情。 看着端王眼底萦绕的点点担忧,寒澈明白端王的心思。只是,一如楚王之前的重重分析,加之寒澈自身想要为民做事的心思,如今有机会摆在眼前,他自是不愿放弃。 深思片刻,寒澈抬起头,铿锵有力地回道:“儿臣定会尽力做到最好!” “好!”殊不知,端王尚未开口,营帐外竟响起楚南山有力地高呼声,随即便见帷幕被人掀开,楚南山与曲凌傲相继走了进来。 “端王,你家小子已经应下此事,这回你无话可说了吧!”楚南山朗声笑问端王,眼底藏着狡黠的目光,似是将烫手山芋扔出去的狡猾。 端王与寒澈相视一眼,两人同时站起身。 寒澈则往前迈进一步,朝着楚南山下跪道:“日后还请王爷多加扶持!” “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未来的天子,岂能跪拜我这个闲人?”确定了寒澈的心思之后,楚南山①38看書网的在寒澈双膝点地前扶起他,大大咧咧地打趣道。 可一旁的曲凌傲却是看得真切,这一拜可是极具含义的。 若是楚南山接受了寒澈的跪拜,将来楚家为了辅佐寒澈,只怕还将继续处于权利的旋窝中。二来,既然确定了寒澈将来的身份,自然不能让未来天子下跪,免得将来落人口实为楚家招来杀机。 不得不说,楚南山当真是深思熟虑、目光久远,仅仅是一瞬间便已参透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从而作出最有利于楚家的决定。 “哈哈,今日老夫心情极好,再去会会袁耀那厮!”楚南山心情大好,不等众人阻拦便又走出营帐,打算领兵前去朝城的城门口挑衅。 曲凌傲见状正要追出去,却在转身之时瞄到寒澈看向他的目光…… 锦城一战过后,消息如绿草般传了出来,楚飞扬更是命传令官先自己一步前往西北大营报信。 一阵漫天的尘土扬起,马蹄急速的奔跑声尚未停歇,传令官不等马儿停下脚步,便快速地翻身下了马背,脚尖刚沾地便以最快冲进主帅的营帐内,脸上皆是喜气地对营帐内的众人禀报道:“老王爷,王爷在锦城一战高捷!” 众人得到这个捷报,纷纷面露喜色,楚南山更是解气地拍桌而起,朗声道:“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孙儿,就该打得海全满地找牙。” 闻言,营帐内的众人皆是低头低笑不已,就连一向沉稳的端王,眼底亦是浮现出点点笑意。 这让端王不由得想起楚南山近段时日的所作所为,心中更是辛苦地压抑着笑意。 听闻海王派兵围困身处锦城的孙媳,楚南山便每日领兵前去朝城城门外叫骂一番,想起楚南山手拿长刀指着城楼上的海王军斥责的模样,端王便不由得想放声大笑。 奈何楚南山积威已久,加之其兵法娴熟西楚鲜少有人能敌,守城的袁耀只能每日缩在城内,尽量避免与楚南山的正面冲突。 “王妃如何?”同样身在西北军营中的曲凌傲则在一片喜悦中出声问着传令官,眼底的关心则是真真切切的。 众人听之,也渐渐收起喜悦的心情。锦城会遭遇此次大战,全然是辰王海王争夺楚王妃所致,如今楚王军大捷,不知被困锦城一月之久的楚王妃情况如何。 更何况楚王妃此时身怀有孕,就连方才大感出了一口恶气的楚南山亦是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传令官。 “这是王爷命卑职送来的信件,请老王爷过目。”传令官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恭敬地递给楚南山。 楚南山接过信件,快速地撕开封口处,将里面折叠好的宣纸抖开,随即一目十行地阅读了起来…… “这个混小子!”却不想,看完信件后的楚南山竟是出声骂了楚飞扬一句。先前脸上的喜色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是一片气愤之色,唇上的白须随着他的开口而微微颤动,显然是动怒了。 “王爷,可是有何不可?”见楚南山面带怒色,曲凌傲与端王对视一眼,率先开口问道,心底却有些摸不准信件中所写的内容。 “你们自己看吧!这个混小子,真是想气死老夫!”楚南山恨恨地将手中的宣纸递给曲凌傲,自己则是卧回座位上胜者闷气。 曲凌傲面带不解地接过宣纸,展开细细地看了一遍,原本满是狐疑的脸上亦是呈现出诧异的表情,但神色却还算平和,无声地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了一旁的端王与寒澈,自己则是端坐在座位上沉思起来。 寒澈接过宣纸,与端王一同阅读完,两人眼底均是闪过震惊的目光。 半晌,才见寒澈抬起头来看向楚南山,问道:“老王爷,王爷信中所说当真?” 问出此话后,寒澈却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楚飞扬决定的事情,岂会出尔反尔。此时他以书信的方式将锦城与辰王联手的事情告知他们,此事自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自己如此一番,纯属多此一举。 楚南山则是最了解楚飞扬的人,此时更是气鼓鼓地不想理睬任何人,径自坐在一旁生气。只是,只要细看楚南山眼中的表情,便可知他并非当真动了怒气,只是事出突然让他心中难以接受此事。 “海全围攻锦城,难道江沐辰就没有围攻锦城吗?比起海全,辰王更为无耻,别以为老夫不知那兔崽子心里的龌龊想法。楚飞扬倒好,竟想出与江沐辰联手的馊主意。还将老夫疼爱的孙媳托付给齐靖元那个不好相与的,难道楚王军营中没有能够让他信任的人吗?等他回营,老夫定要打折他的腿!”一口气发泄了心中的不快,楚南山端起桌上的茶盏,仰头便喝光里面的茶水,这才罢休。 只是,楚飞扬此举却也让楚南山明白,楚飞扬是完全不打算启用楚培临走时留给他的五十万大军。只怕在楚飞扬的心中,始终还是不愿与楚培扯上太多的干系吧。心底不禁泛出一抹失落的情绪,楚南山半敛着眼帘,不再开口。 见楚南山方才的话中仅仅只提及楚王与辰王联手一事,传令官缓缓开口禀报道:“王爷,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事?”楚南山没好气地问着,眼皮连抬也不曾抬一下。 “辰王在锦城一战后,下命活埋了四十万海王军俘虏。”传令官小声地禀报着。 “江沐辰,果真是个狠角色!”半晌,楚南山轻叹出一口气,带着一丝沉思地开口,目光却是似有若无地扫了寒澈一眼。 此时的寒澈却是想着另外的事情,思虑过三,见楚南山脸上的怒意尽散,这才缓缓开口分析道:“百万大军齐聚锦城,三军势均力敌,但在地理位置的分布上,还是辰王海王更占优势。加之王妃当时深陷锦城,王爷与其中一方联手,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与辰王相比,海王手中猛将众多,占领的又全是西楚重要的城池,优势也日渐突出。另外较弱的两方联手对敌,也是极其明智的。只是,辰王本也是诡计多端的人物,唯恐他会在背后使诈,这才让人防不胜防啊。” “飞扬已将元德太妃秘密藏了起来。有元德太妃在,江沐辰还不敢明着使坏。”楚南山看似无精打采,却极其细心地将寒澈的话听进了耳中,更在寒澈话音刚落时给出答案。 “只是,辰王手上握有全京城百姓的性命,海王的手上更是握有大家士族、公卿之家的嫡子嫡女,这对于我们而言,也是极大的牵制。”寒澈低首慢慢地说道,随即稍稍停顿了片刻,似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坚定的目光一扫营帐内的所有人,沉声开口,“寒澈有一计策,还请各位能够同意!” 见寒澈表情极其严肃,众人知晓他定是想出了解决的方案,所有人纷纷沉默不语,等候他继续往下说。 看大家均停下议论等候自己开口,寒澈也不含糊,声音清朗地开口,“之前晚辈已潜入海王府中,本想救出与楚王有关联的女眷。只是却发现夏侯公主、寒玉以及曲小姐均不在海王府。之后海沉溪与齐靖元在京郊的大战之后,亦没有在海沉溪的军营中找到三人的下落。晚辈大胆揣测,只怕三人早已被秘密送往他处藏了起来。以海沉溪以及海全的精明,自是不放心将能够牵制楚王至关重要的三人藏于别处,只怕他们三人此时正在朝城内。这恐怕也是海王留着的一手,以防将来兵败,为自己逃离追杀争取时间。先不论夏侯公主与曲小姐皆是楚王府的亲戚,晚辈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成为他人的人质,因此希望领死士潜入朝城救出她们三人。” 寒澈语毕,营帐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中…… 先不论端王在听到寒澈这个提议后满脸震惊的表情,就连曲凌傲亦是满面诧异,一时不知如何下结论。 而唯一表情镇定的楚南山,却又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只是,楚南山虽未开口,眼神却是微微闪动了些许,似是在思考寒澈此举的可行性。 “不可!”而这时,原本立于一旁伺候的寒敬竟不顾尊卑大喊出声,情绪十分激动地反对寒澈的这一提议,“主子身份尊贵,万不能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两位王爷,卑职愿意领命而去,誓死救出三位小姐!” “我话已出,自是考虑周全。断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父亲不必为我担心!”而寒澈的心意却十分坚决,见寒敬出言反对,寒澈也立即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 “可是……”寒敬本想提醒寒澈将来的身份,可如今营帐内皆是位高权重的朝中权贵大臣,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方才开口已是僭越。此时若是再将大家默认的事情说出来,只怕会给人造成张狂的印象,从而连累了寒澈的清誉。一时间,寒敬进退两难,不由得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端王,眼底皆是一片求救的目光。 只是,寒敬等到的不是端王的解围以及对寒澈的劝解,反倒是楚南山沉思后的声音,“提议甚好,只是你将来身份尊贵。飞扬让你前来朝城,便是希望你能够避开锦城那场大战,以保护于你。你岂能再去敌军的地盘冒险?岂不是辜负了飞扬的一片苦心!” 说到这里,楚南山抬头扫了满脸紧张的寒敬一眼,继而将目光投在身姿挺拔、眼神坚定的寒澈身上。 看似无意扫过的一眼,却让寒敬心头一震,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在胡乱开口。 “楚王知我心意,此番命我前来朝城的目的,大半也是为了营救三位小姐。且大丈夫建功立业,即便将来真由我来继承皇位,如今国难当头,我又岂能独自一人躲在军营中、心安理得地让几十万大军保护?”寒澈的说辞却也是一套接着一套。 见楚南山也似乎不太同意他亲自冒险,便搬出一堆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服众人。 看到这样的寒澈,楚南山突然想起楚飞扬接到云千梦被困锦城后,迫不及待想要赶去锦城的模样。只见楚南山眼神微暗,看向寒澈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审视…… 始终没有出声的曲凌傲听完寒澈的争取之词,心头蓦然跳出前几日寒澈无端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曲凌傲的心思猛然一沉,不由得细细思索起来。 寒玉为寒澈的妹妹,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兄妹之情是骗不了人的,若说寒澈心系寒玉,可能性只怕不高。 而剩下的夏侯安儿与妃卿二人,寒澈却独独在那天看了自己一眼,只怕寒澈真正属意的是妃卿。 思及此,曲凌傲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若寒澈真是为了妃卿才甘愿冒险,那自己是断不能答应此事的。 毕竟寒澈是所有人默认的未来君主,他的安危是重中之重,万一在营救妃卿的过程中受了伤,只怕那些言官将来定会以此做文章,这对妃卿的清誉是一种伤害。 “营中高手众多,且楚王军驻扎朝城附近时日已久,大家均已将此处地形摸熟,左相又何必亲自冒险?袁耀这些日子若没有路面,但此人能被海王重用,定有不可小觑的地方,不可太过轻敌。”这时,曲凌傲缓缓开口,所没有明着反对寒澈想要亲自救人的提议,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也表明。 曲凌傲此举一时间引得众人的注意,寒澈闻言后眉头猛地一皱,眼底隐隐显出焦色。 而楚南山则是若有所思地曲凌傲对视一眼,双方均从对方的眼中读出心中的意思,无声地交换了各自的意见。 寒澈心思透彻,自是听出曲凌傲平静语气中的反驳之意,只是他心意已决,又岂非是旁人三言两语便能够打消? “侯爷,三人中尚有一位是晚辈的妹妹,晚辈岂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身处陷阱?更何况,楚王能够为了楚王妃横跨千里前去营救,为何我不能为自己的亲人做些事情?海王痛失四十万精兵,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时最危险的便是身在朝城的人质,难保海王不会拿她们泄愤。咱们与其在此争论该不该由我前去营救,倒不如赶紧制定计划,抢在海全动手之前将人救出。”寒澈瞧出曲凌傲心中的担忧,也看明白曲凌傲定是领会了自己的心思,忙开口劝说。但此次他却聪明的没有提及曲妃卿,只以寒玉为借口,希望能够得到曲凌傲的松口。 曲凌傲微微语塞,毕竟寒澈没有明着表明对妃卿的想法,若他此时将此事说明,万一事实并非自己所猜想,亦是坏了妃卿的名誉。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自是不会多加阻拦。只是,此事来得突然,必须做足准备。如今你身份特殊,若是被海王军捉住,则就等于给了海王翻身的机会。”正在这时,始终沉默的端王拍板定下了此事。 寒澈脸上一喜,忙看向端王,认真道:“父王放心,儿臣定会万分小心。” 只见寒澈脸上神色一变,凛然之气浮现周身,当机立断对寒敬吩咐道:“将所有死士召集起来,准备救人。” 与此同时,寒澈又朝楚南山抱拳请求道:“还请老王爷派几名熟悉地形的侍卫给晚辈。” 楚南山唯有点头,继而对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命他下去准备此事。 越往北前行,路途越发难行,大雪翩飞,寒风凛冽…… 云千梦自从在锦城伤了根基后,便有些胃寒。 乔影则在车内铺了几层被褥,又替云千梦盖了几层,同时又在车内用小巧的暖炉烧着银碳,这才让云千梦舒适些。 “走了几日,也不知到哪里了!”此时北方遍布辰王军,楚飞扬为了让齐靖元等人避开辰王军,因此选择的是一条崎岖难行之路。这条路只怕除了自小生长在北齐的齐靖元,以及常年在北方带兵的楚飞扬之外,鲜少有人知晓。云千梦研究了半天的地图,也没有找到任何一条相似的道路,便出声问着曾经随楚飞扬四处奔波的乔影。 闻言,乔影小心地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只见外面风雪交加,四处白色茫茫一片,根本认不出地形,只能失望地回道:“回王妃,卑职也不认识此处。” 见乔影这些天与自己说话总是带着一丝惭愧内疚,云千梦心知她还在为锦城没有找到大夫又让自己陷入危险一事难过,云千梦放下手中的地图,拉过乔影略有些冰凉的手…… “王妃,卑职手凉!”乔影心头一惊,急忙出声,却又不敢拂开云千梦的手。 “你摸摸,小家伙是不是很活跃?”云千梦却不甚在意,更将乔影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肚子上,让乔影感受到孩子的胎动。 乔影只觉自己的手心被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猛力踢了一下,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满眼惊奇道:“王妃,孩子在踢我!” 见乔影此时有些形似天真的孩子,云千梦也随之一笑,“是啊,你看他多活泼,竟半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云千梦话中有话,却是在避免让乔影尴尬的情况下安慰着她。 乔影瞬间领悟,忆起当日的重重情景来,眼眶不由微红,用力地点了点头,十分认真道:“卑职以后定不会在危险的时候离开王妃!” 见乔影说得认真,云千梦却是扑哧一笑,打趣道:“难不成,你不嫁人了?快把眼泪擦干,否则一会出去,睫毛上定会挂着几根冰棱,岂不惹人笑话。” 听云千梦这么一说,乔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微红着脸擦拭了下眼睛,随即拿起竹架轻轻地翻动着暖炉内的银碳。 “慕春伤势如何?”云千梦行动不便,加之外面天寒地冻不便走出马车,慕春的一切消息皆是由乔影传达。 “有北齐军的军医照顾,迎夏也在一旁照看着,这些天慕春已经好多了。方才卑职过去,慕春也问起王妃的状况。”将温热的保胎汤药倒入瓷碗中,乔影猫着腰站起身,小心地来到云千梦的身边,单手扶着云千梦坐起身,将瓷碗递给她。 云千梦看着瓷碗中褐色的汤药,有些闹小脾气地皱了皱鼻尖,却还是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液体,待口中的苦味散去后,才开口,“就说本妃很好,让她安心养伤,莫要操心。” 正在此时,车队竟缓缓停了下来…… 乔影掀开车帘一条缝隙往前面看去,却因为风雪太大导致视线模糊,乔影只能转身询问云千梦,“王妃,卑职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云千梦将手中的瓷碗搁在一旁的小几上,随即对乔影点了点头,“去吧,一切小心。” 外面风雪极大,吹得人几乎睁不开双眼,乔影斗笠踩着极膝的白雪缓缓走到队伍的前面,在找到容云鹤的身影后,出声问道:“容公子,为何停下车队?” 此时车队正处于一条崎岖难行的羊肠小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断没有停下的必要。 容云鹤低头见是云千梦身边的侍女,便翻身下了马背,解释道:“这里也是北齐与西楚的边境,越过前面的断崖,便到了北齐的地界。这会太子正与北齐的边境大军交涉令牌,相信过不久便能够重新启程。” 听着容云鹤仔细地回答,乔影感激地对他福了福身,随即便立即转身快速回到马车内,将容云鹤的话转述给云千梦。 “不知容小姐近日过得如何。北齐储君之位相争不比西楚轻松,虽然齐靖元能力卓越,但当时出使西楚的北齐大臣众多,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认出,皆是谣言一出,受伤的还是容小姐。”听完乔影的转述,云千梦只轻叹出这一句话,便闭目斜躺在被褥上养神。 而这时,停下的车队又渐渐开始前行…… “哼,又不是你娘子,作何这般关心?”却不想,乔影方离开,便见齐靖元指挥着十万大军重新启程。齐靖元同时骑马来到容云鹤的身边,开口讽刺着容云鹤的自作多情。 容云鹤的脸上却始终是不温不火地表情,想着身后的马车内坐着云千梦,两人虽鲜少见面,却已让容云鹤开心不已,即便面对齐靖元的嘲讽,他依旧能够坦然以对。 只是,齐靖元话中的‘娘子’二字,却让容云鹤平静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悦,继而淡漠地反击道:“当初若不是太子的任性妄为,姐姐又岂会受那么多的苦?” “你……”齐靖元一时语塞,容蓉之前遭受的迫害,不是他灭了海王一家、杀了皇室一族能够弥补的,伤害早已造成,这是齐靖元这辈子无法补偿容蓉的。 只见齐靖元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似是在生自己的闷气,连一旁的小舅子也不愿打理。 见齐靖元一时无语,容云鹤也不再看他,径自将目光放在前面雪白一片的道路上。 ------------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大结局(下) w近十日的长途跋涉,马车终于停在北齐太子府门外。 “王妃,咱们已经到太子府了。”乔影放下车帘,低声告诉云千梦。 一路行来,云千梦虽躺在马车内,却也不好受。加之她之前身子受到重创,马车在路途中也常有颠簸,使得云千梦此时脸色苍白无比,整个人显得十分没精打采,常常是斜靠在车内壁闭目养神。 听到乔影的提醒,云千梦缓缓睁开双目,眉宇间始终夹带着一丝疲倦与虚弱,只见她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轻声吩咐着乔影,“扶我起来吧。” 乔影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小心地扶着云千梦坐起身,又拿过一件避寒的紫貂毛外衣为云千梦穿好,最后又加了一件保暖轻薄的大氅,这才停住手上的动作。 “只是几步路而已,怎么将本妃打扮成了粽子?”云千梦本就因为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如今被乔影穿上这许多衣衫,更显得行动缓慢,不禁失笑道。 而乔影却是面色认真地回道:“王妃这些日子没有踏出马车,想必还不知这北齐的寒冷。比起咱们待过的锦城,北齐可是要冷上数倍。且王妃体虚,还是多穿些,免得寒气入体。” 见乔影说得一本正经,云千梦又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从未间断过的汤药,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才点了点头。 “快,将轿子抬到马车旁!”这时,马车外响起一道女子清幽却隐含关心的声音。 听之,云千梦立即认出这声音的主人,况且能够这般随意命令太子府仆人做事又不被齐靖元责备的,这世上只怕除了从西楚皇宫逃出生天的容蓉,便再无她人。 云千梦对乔影使了个眼色,命她掀开车帘,目光立即往外望去,那娉婷立于太子府门前台阶上指挥几个嬷嬷干活的不是容蓉又是谁? “容小姐!”一声轻喊自云千梦口中呼出。 众人听到这清雅的声音,一时间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纷纷往云千梦的方向看过来。 而此时最为开心的,莫过于容蓉。 只见她快速地走下台阶,两步并三步地来到马车前,待确定来人真是云千梦后,容蓉素来清冷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前几日收到太子的书信,我还不信。今日见到您,这才相信。” 虽是太子府门前,但此时奴仆众多,心思玲珑的容蓉并未称呼云千梦为‘王妃’,只让人以为这是她的熟人好友。 云千梦岂会不知容蓉的用心,浅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在乔影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随即客气地说道:“事出突然,是我唐突了。” 直到云千梦立于容蓉的面前,容蓉这才发现云千梦气色极不好,面色苍白、脸庞消瘦,只是那双睿智的水眸却依旧熠熠生辉,一不小心便会让人陷进去。 又见云千梦腹部凸起,便知她这是怀有身孕,瞧着地上雪融后结成的冰,容蓉关心地伸出双手,与乔影一左一右搀扶着云千梦走向软轿,口中却关切地在云千梦耳边低声问道:“只不过是大半年不见,王妃怎会这般憔悴?” 听容蓉这般问道,又见容蓉神色极好,便知齐靖元待她极好,也从未让她操心过外界的事情,云千梦不禁笑道:“怀孕大体便是这样吧。这小家伙太过活泼,可把我给累惨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转化了话题,也让容蓉明白此处不是聊天的地方。 闻言,容蓉默默地点了点头,只看向云千梦的眼中却带着一抹心疼,仔细地将云千梦扶进软轿中,同时还百般嘱咐抬轿的婆子小心脚下,莫要摔了贵客,随即才护在轿子的一旁打算随之一同入府。 “姐姐!”只是,容蓉的脚步方迈出两步,后面竟响起一道她最为熟悉的声音。 忙不迭地转过身,印入眼帘的果真是一头银发的容云鹤,只见许久不见的弟弟立于马匹旁,正紧紧地盯着她,容云鹤素来寡淡的眼底竟是隐隐泛着泪光。 这让容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疼,眼泪瞬间冲出眼眶,成串的泪珠如珍珠般一颗颗滑下脸庞,泣不成声地立于原地痴望着不远处的亲人。 见亲姐姐哭得这般伤心,容云鹤立即丢开手上握着的缰绳,快步走到容蓉的面前,再次喊道:“姐姐!” “云鹤……”直到抓住容云鹤的双手,容蓉这才艰难的喊出他的名字。 “姐姐,别哭了,许久不见我,姐姐就不能笑一笑吗?”凝视着面前如母如姐的容蓉,容云鹤声音沙哑的开口,本想逗笑容蓉,却不想自己的声音更加哑然带着一丝难受。 “臭小子……”听出容云鹤少有的调皮,容蓉破涕而笑,不由得伸手想打向容云鹤的左臂,却发现弟弟的左臂上竟缠着纱布,此时正被固定在胸前,这样容蓉眼底顿时泛起心疼,神色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怎么受伤的?怎么不知照顾好自己呢……” “姐姐,我远道而来看望你。至少先让我进府再说这些事情吧。您不知,这一路上尽是寒风大雪,我都快得风寒了。”容云鹤打断容蓉无休止的盘问,满眼无奈地看着将他揽在太子府门外的姐姐。 容蓉这才惊觉此处还是太子府的门外,赶紧点了点头,一面吩咐太子府的管事拿着帖子去请沐休在家的太医,一面一步不离地领着容云鹤走进太子府。 “林太医,他的伤势如何?”立于床前,容蓉神色焦急地问着正在给容云鹤把脉换药的太医,同时又让婢女们准备好干净的衣衫让容云鹤换上。 “小姐放心,这位公子虽被射断了左臂,幸而当时接骨的大夫医术高明,好好休息两三个月定会恢复。”太医收起医箱,拱手回答着容蓉的问题。 “当真?这就好!”容蓉心口不禁松了一口气,脸上更是露出一抹浅笑。 “太医,还有一位孕妇与一位受伤的姑娘,劳烦您去瞧一瞧。”而这时,换好衣衫的容云鹤自床上站起身,清声对太医说道。 同时又看向容蓉,淡笑道:“还请姐姐能够领这位太医前去为楚夫人把脉。” 见容云鹤满心满眼装得均是云千梦,又忆起方才在太子府门外初见云千梦时的模样,容蓉心中纵有万千问题想问容云鹤,却还是听从容云鹤的点了点头,吩咐容云鹤好好休息,自己则领着太医前往女眷居住的客房。 乔影听到容蓉的来意,立即恭敬地向容蓉福了福身,感激道:“多谢您了,卑职正为此事发愁呢!” 说话间,几人一同来到内室中,而云千梦早在进入内室后,便已躺在床上静养。 云千梦早已听到外间的声响,遂在太医落座后,便将手腕伸出帷幔,让太医把脉。 乔影紧张地立于窗边,细细地观察着太医的神色,只消那太医微微皱一下眉头,乔影的心便会猛地跳一下,生怕云千梦的身子有何不妥。 漫长的把脉结束后,太医面色有些凝重,不等容蓉或乔影问起,便主动开口,“小姐放心,夫人脉象虚浮,看来身子受了创伤。幸而这些日子有汤药稳固,这才能够保住腹中的孩儿。可日后切记不可太过操心,更要尽量的卧床静养,这样方能保住胎儿。一会我会再开一帖汤药,一副药服用两次,坚持服用半月,万万不能再大意了!听闻还有一位受伤的姑娘,不知在何处?” “是,卑职一定尽心照顾夫人。太医,您请随我来!”乔影不由得看了帷幔一眼,这才领着太医走出内室。 “你们二人前去帮忙,乔影姑娘初来府中,且不可怠慢了乔姑娘。”容蓉见状,立即沉声命令身后的两名婢女,显然是将云千梦身边的人也当作上宾款待。 “是,太子妃!”两名婢女极其伶俐,立即朝容蓉行完礼,追着乔影的身影而去。 “让您费心了。”一只素手掀开床头边的帷幔,云千梦感谢道。 容蓉见云千梦醒着,便走上前将两边的帷幔挂在银钩上,随后才落座在床沿,重新将云千梦打量了一番,一口轻叹溢出唇边,轻微地责备着云千梦,“王妃说的什么客气话?就凭您的救命之恩,我又怎么能够还清?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西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云千梦见这客院清静,四周又有楚飞扬派来的暗卫守着,这才放心得将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竟不想,短短半年的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此说来,玉乾帝已死?京城如今落入辰王手中,那容府……”容蓉这时才明白,为何齐靖元鲜少在她的面前提及西楚的事情,更是下命不准太子府的任何人说起西楚的事情,是不想让她担忧吧。 只是,自己的亲人在受苦受难,自己却悠然自得地活着,这让容蓉心中顿时难受了起来,绝美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伤心。 一只温热的柔荑轻轻覆在她叠加在膝上的手背上,容蓉微微抬眸,见云千梦眼底目光竟是熠熠发光,坚定的神色如刻在她那双漆黑如黑夜的黑瞳上,耳边响起云千梦肯定的声音,“王爷不会让大家出事的。此时容府有暗卫保护,老太君等人不会有危险。且此时辰王正忙于战事,一时尚不会对京城的百姓下手。你且放宽心。” 听云千梦一席安慰,容蓉咽下隐隐浮现于眼中的泪水,笑道:“本应是我陪你聊天,却不想反过来让你安慰我。” 见容蓉将自己的宽慰听进心中,云千梦这才放下心来,想起方才那太医以及太子府婢女对容蓉竟是不同的称呼,云千梦不由得好奇道:“为何太医称呼您为‘小姐’,而婢女却称呼您为‘太子妃’?您在这里过得可习惯?” 见云千梦眼露疑惑不解之色,容蓉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霞,稍有些羞赧地低声开口,“王妃也知我身份尴尬,靖元不愿我如受委屈,这才将我们的婚事拖了些时日。因此,外人皆是以‘小姐’称呼我。只是,太子府内的婢女奴仆,却被他要求唤我为‘太子妃’!” 容蓉的一番话,顿时让云千梦联想到一同前来的容云鹤身上,不禁好奇地开口,“齐靖元难不成想让容云鹤承认您是容家女儿的身份?” 却不想,云千梦揣测的问话,竟是一语击中。 容蓉眼中瞬间划过一抹诧然,继而了然的一笑,开口夸赞道:“王妃真是冰雪聪明,蛛丝马迹中便能够洞悉一切。” 语气稍顿,容蓉深吸口气,这才接着开口,“您也知,我为贵妃时,北齐使者团中许多大臣皆是见过我真面目的,仅仅这一点便足以让人起疑心。若是就此与靖元成亲,不但我有危险,就连靖元亦会被我拖累。因此,他便前往西楚,将云鹤带了回来,让云鹤作证,证明我是容家从小被家奴拐走的二小姐。如此一来,即便众人心中有疑惑,在没根没据的状况下,也断不敢在此事上大作文章。于我、于靖元,皆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天下相象之人何其多,齐靖元又何必千里迢迢前往西楚将容云鹤接过来说明此事?只怕……”说到这里,云千梦眼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随即促狭道:“只怕是太子心疼您的思乡心切,这才特意借口此事将容公子接了过来。” 听云千梦此一言,容蓉表情稍稍一怔,却如湖灌顶,顿时明白了齐靖元对自己的苦心。 是啊,天下相象之人何其多,知晓太子府对外宣称将来的太子妃与西楚曾经的容贵妃相似,加之容贵妃如今已化成了一堆白骨,世人自然不会紧揪着此事不放。又何必冒着漫天的大雪前往远在千万里之外的西楚接来容云鹤呢? 一时间,容蓉面红如霞,心中更是充满感动,久久不曾开口……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太子妃好福气!”见惯了容蓉清冷的表情,却在今日几次见到她羞赧的模样,让云千梦忍不住地想逗弄于她。 被云千梦调笑,容蓉脸色更红,嘟嘟哝哝地反击道:“王妃与王爷亦是鹣鲽情深,又何必作弄我?” 一时间,客院中盈盈笑声响起,十分悦耳动听,直到乔影领着药包回来,容蓉这才起身离开。 “姐姐怎么又过来了?”男宾的客院中,容云鹤静坐于窗边欣赏着庭院内的落雪,见容蓉踏进内室,便起身问道。 “怕你忧心王妃的身子,特来告知你一番。”见洗漱完毕后的弟弟玉树临风,容蓉眼底露出欣慰之色,出口的话却又打趣着容云鹤。 一抹无奈的笑容浮在容云鹤的唇边,只见他单手为容蓉倒了一杯热茶,笑道:“姐姐快请坐,咱们似乎许久不曾这般品茶赏雪了。” 望着茶几上那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清茶,往日在容府的点点滴滴瞬间袭上容蓉的心头,只见她慢慢地点了下头,身姿轻盈地走到窗边坐下,与容云鹤同赏这庭院内的雪景。 “王妃身子较弱,这段时日必须静养。不过,只要静养得宜便不会有大碍,姐姐自会好生照顾王妃,你放心吧。如今你也需要好好的休息,莫要再撞到手臂。”见容云鹤始终不曾出声询问云千梦的情况,容蓉径自开口说道,纤纤玉手端起面前的茶盏,借着喝茶的机会观察着容云鹤的表情。 容云鹤的注意力虽然始终放在庭院内的落雪上,可在听完自己的话后,神色间却稍稍有了一丝的松动,表情虽未有大的波动,却逃不过容蓉的双眼。 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容蓉将茶盏搁在茶几上,正要开口,耳边却响起容云鹤低沉中不失清澈的声音,“姐姐,来时的路上,齐靖元曾嘲讽于我。” 一句话,让容蓉原本平静的眸子中闪过诧异的眼神,心中却明白齐靖元是因为何事而嘲笑自己的弟弟。只是,这个向来只将私事藏于心中的弟弟却在此时对自己告状,这让容蓉顿时明白了容云鹤的想法。 有些感情,不是旁人说放弃便能够放弃的;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去沉淀的;有些人,是已经刻在心上再也不愿剜去的…… 明白了容云鹤的意思,容蓉紧接着便转换话题,“靖元呢?回来这么久,为何不曾见到他?” 见容蓉转化话题,容云鹤眼中浮现一抹感激之情,顺着她的话回答,“车队刚踏入北齐帝都的地界,便有内官将他请去皇宫。” 闻言,容蓉含笑地点了下头,随即唤过外间的婢女,命她们准备晚膳,姐弟二人一同用过晚膳,才见容蓉离开客院。 “我等你半日了!”却不想,还未踏入自己的屋子,里面便传来一道含怒的声音。 容蓉挥手让身后的众人退下,这才伸手推开面前的雕花木门,果真见齐靖元满面委屈地坐在外间的正中间,脸上一片寒霜。 “我若是早些回来,怕也不知西楚竟发生了那般大的事情。更不会知晓,远在京城的容家此时更是危险至极。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弟弟曾被人奚落嘲笑过!”容蓉佯奴道,竟是看也不看齐靖元一眼,径自走进内室。 “容云鹤,他居然告状?”不可置信的音调自齐靖元的口中喊出,原本还想就此事与容蓉理论一番,却发现眼前的绝色佳人竟是连眼角余光也吝啬给予,这让齐靖元心头一沉,忙自动熄灭心口的熊熊怒火,紧跟在容蓉的身后走进内室。 只是容蓉却斜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拒绝与齐靖元交流。 忆起容家姐弟感情深厚,齐靖元这才大感事情不妙,自己怎么这般倒霉地得罪了心眼比针眼还细小的容云鹤呢? 悄声移步到软榻前,齐靖元小心翼翼地蹲下,看着斜躺在软榻上的女子,纵使心中有天大的怒意,也在这张绝色容颜中消散无踪。 修长的大手情不自禁地浮上近在咫尺的娇颜,感受着掌心中不可思议地细腻之感,齐靖元周身的暴戾之气顿时消弭在空气中。 娇美容颜上的秀眉淡淡一拢,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几分,容蓉随之缓缓睁开了双眼,而印入眼帘的则是齐靖元那张早已柔情似水的俊颜。 “蓉儿,你在气什么?是怪我没有照顾好容云鹤,还是怪我没有将西楚的事情告诉你?我可以解释的,但是容云鹤先行告状,他此番行为却令我不齿!”口中说着道歉解释的话,却还想着将容云鹤拖下水。齐靖元不愧是一国的储君。 只是,容蓉看着素来威风八面、冷酷无情的齐靖元在她的面前,竟能够将姿态放得这般低,心中早已没有了责怪之意。 尤其在听完齐靖元的最后一句话后,竟有些忍俊不禁。 这不明显的表情顿时被始终凝视着她的齐靖元发现,似是得到宽恕般,齐靖元双膝微微用力,待容蓉回过神时,齐靖元已经与她一同落座在软榻上,此时正将她搂在怀中,动作之快让人咋舌。 懊恼自己的气弱,容蓉捏着粉拳轻捶齐靖元胸口,却依偎在他的怀中,低声道:“你早该将西楚的事情告知我。我最重要的亲人均在西楚,你这样瞒着不说,至我于何地?若非你故意嘲笑云鹤,以他的个性又岂会对我说起此事?你竟还想着将过错推到他的身上!” 见容蓉态度有所软化,齐靖元立即捉住她的拳头抵在唇边亲了又亲,直到缓解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情,这才没好气的开口,“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只是见不惯那小子总是围着云千梦那丫头转,这才出言不逊,得罪了尊贵的小舅子!” 容蓉听之,顿时又直起身子,却被齐靖元紧紧地搂在怀中,耳边响起他轻柔地声音,“蓉儿,你听我说……” 细细地将此时西楚的状况分析了一遍,又将临行前楚飞扬的托付告知容蓉,齐靖元这才缓缓闭口。 “如此说来,楚王此时的情况也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那两军反扑?”容蓉听得心惊胆战,想起白日见到云千梦时对方虚弱的模样,容蓉心头隐隐犯疼,有些不忍道:“万一楚王出了事情,王妃可如何是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你若得空,便多去陪陪她,免得她无事总是询问楚飞扬的消息。”轻叹一声,齐靖元只能如此说道。自己明明不愿卷进西楚的事情中,却还是被楚飞扬那只狐狸给拉了进来。若楚飞扬出事,海王辰王定会派兵攻打北齐,想到这个可能,齐靖元便对楚飞扬恨得牙根痒痒。 “放心,我会多去陪伴她的!她如今身子虚弱,我又没有解闷之人,正好凑成一对。”容蓉点头应下此事。更何况,云千梦冰雪聪明,与她聊天总是十分愉悦的,更能够从云千梦口中得到许多提示,让容蓉受益匪浅,这也是容蓉乐意接近云千梦的原因之一。 “既如此,你歇下吧!过几日,我便带容云鹤进宫面见父皇!”说着,齐靖元站起身,将打算送他出门的容蓉按坐在软榻上,径自转身离开了院落。 西楚朝城外。 夜半无声,一群身着黑色紧身夜行衣的侍卫自楚王西北军营中悄然无声地奔跑出来。 几百人沿着一条小径快速地往朝城的方向靠近…… 而此时朝城的城楼上则是烛火通明,海王军日夜轮番在城楼上巡逻守夜,不让城外的楚王军有半丝夜袭的机会。 “全部给本将军打起精神来,若是被本将发现有偷懒打瞌睡者,就地正法!”锦城海王军失利的消息已经在西楚各地传开,而随着海王军的失利,海王失踪的消息亦是如疯长的野草般传遍了西楚的大江南北。 而被海全留下守城的袁耀也只能死守朝城,同时四下派人出去打听海全的消息,只希望海全能够活着回来,否则海王军将一败涂地。 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袁耀的大声吼叫,方才还有些瞌睡的士兵们再也不敢放松警惕,纷纷打起精神紧盯着漆黑一片的城楼下…… 而此时,那几百人则已来到城楼下,藏好马匹之后,所有人立即分成几队,分别从不同的小径悄悄地潜入城内…… “主子,朝城的地牢建造在城楼下,定是戒备森严,不如您在此等候,由卑职前去救人。”在其余人均潜入朝城后,寒敬猛地拉住正要往前奔的寒澈,极小声地对寒澈开口。 对于寒澈亲自前来朝城营救人质一事,寒敬嘴上不说,但心中却始终是不赞同的。好不容易两人能够单独说话,寒敬自是希望能够尽最大地努力劝说寒澈。 “事情既然是我提出的,我岂能打退堂鼓?此话莫要再说,还是趁着天黑赶紧进城救人要紧。”寒澈却将胳膊抽离寒敬的手掌,声音低沉却带着严肃地开口。随即朝着身后的死士招手,让所有人跟在他的身后潜入朝城。 寒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澈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心底惋惜不已,却也是立即跟上,忠心地护在寒澈身旁,不让危险靠近寒澈。 上百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从跃上一面城墙上,随后滑入墙内,众人随即紧贴在墙面,沿着墙面摸索着往城楼的方向快速小跑着…… 四处皆是一片寂静,脚步稍重便会立即被四处巡查的海王军发现,越是接近城楼,海王军的巡查便越加严密,几乎是没走十步路便会遇到一纵队的海王军。 寒澈见状,便知再这么耗下去,只怕天亮他们也到不了牢房,反而会因为人数过多而被海王军发现。抬头往四面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寒澈的脑子极快地分析着此地的状况,随即对身后的死士们做着事先商量好的手势,上百人的队伍瞬间化整为零,分为十人一小队行事。 如此一来,队伍的前进速度比之方才瞬间快速了许多,仅仅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寒澈等人便已顺着地图上的之路来到了地牢前。 而相较于方才路上遇到的敌人,地牢前的海王军人数更多,且监视地更加严密。 鉴于这一点,寒澈似乎已认定曲妃卿等人定是被关押在此,只见他忙领着身后的十人藏身于一根木柱之后,随即从腰间掏出一支极其细小的信号,瞬间点燃信号向天空发去…… 迅速地做完这一切,寒澈领着众人迅速地顺着墙体走向地牢的入口处…… “什么人?”却不想,海王军极其静静,尽管寒澈等人已经将脚步声放到最轻,却依旧被耳尖的海王军发现。 在对方一声厉喝之下,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寒澈等人瞬间抽出手中的佩剑,以迅雷不解掩耳之势朝着海王军杀去。 这一突发状况的出现,让原本没有准备的海王军一瞬间被砍倒了一大半,而寒澈等人却是越杀越勇,没人手中的剑挥舞地便更快了。 加之方才得到信号赶来的其他死士的加入,地牢前的海王军在眨眼间便被杀光了…… 趁着援军还未来到之际,寒澈快速地领着一部分的死士冲进地牢内…… 地牢内一片寂静之声,寒澈的身影在烛光中留下无数的影子,落在地牢内阴暗潮湿的地上,只是待寒澈等人将地牢尽数搜查了一遍之后,竟未找到曲妃卿等人的身影…… “主子!”寒敬心头猛然一跳,只觉事情定不会这般简单? 看押人质的地牢,岂会这般容易让人突破防线?他们尚未靠近地牢入口处便已被海王军发现,可双方打斗半天却也不见半个援军前来,这完全像是对方设下的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快走!”寒敬心头大急,忙伸出大手拽住寒澈的臂膀,带着他快速地往入口处奔去…… “小心!”眼看着入口处近在眼前,一道低喝传来,寒澈二人尚未回头循声望去,一道滚烫的鲜血已经溅在二人的脸上,寒敬与寒澈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地牢内的机关已经启动,四处的墙面瞬间射出无数支短箭,幸而护在周围的死士反应极快,用身体为二人挡去了部分短箭,否则此时的寒敬与寒澈只怕早已中箭身亡。 周围的死士一个接着一个倒在石阶上,触目惊心的鲜血顺着石阶快速地往下流去,如一条蜿蜒不断的河流,却扎疼了寒澈的心。 只见寒澈立即举起手中的长剑,与身边的死士一同挥剑打掉急速朝着他们的身体射过来的短箭。 ‘噹噹噹……’地牢内一时间充斥满了抵御短箭的声响…… 而这时,众人身子猛地摇晃了片刻,只觉脚下对石阶震动了起来,一阵震天的‘轰隆’声瞬间取代了箭矢破空而来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间显得十分恐怖。 “不好,入口处快要被封住了……”寒敬大惊,不由得大喊出声,二话不说以身子作为盾牌将寒澈护在身前,拽着寒澈拼命往入口处奔去…… “父亲!”寒澈心头一紧,不由得回头看向身后倒在血泊中的死士,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这般渺小,竟连死士的性命也救不了。 “来不及了,快走!”而寒敬的心中却唯有寒澈一人,拉扯着寒澈快速地来到入口处,在石门落地之前,两人狼狈地从里面滚了出来…… “放箭!”却不想,等在外面的却是早已摆好阵势的袁耀,见有人居然能从机关遍布的地牢内逃出来,袁耀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但随之便又被一抹嗜血的光芒取代,寒澈二人刚刚逃出地牢尚未站直身子之际便下命射杀。 “放枪!”而出乎袁耀意外的是,寒澈竟临危不乱,加之亲眼目睹自小护在他身边的死士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心中惊怒交加,几乎是在袁耀出声的同时,寒澈亦是对守在外面的死士下命。 ‘砰砰砰……’一瞬间,一声声震撼人心的枪击声在海王军的耳边响起,包括袁耀在内的海王军,还未看清对方是如何动手的,那些原本蹲在前方的弓箭手已是断气倒在了地上。 而倒地的弓箭手的胸前均是冒着淡淡地轻烟,受伤的地方竟只有一枚铜板大小,却让人血流不止瞬间毙命。 这样的变故,在原本占尽优势的海王军内顿时引起一阵骚乱和恐慌,那些原本立于弓箭手之后的海王军见同伴死得这般蹊跷,一个个面露胆怯不敢上前,就连见多识广的袁耀亦是被面前的状况吓了一跳,不明白这到底是何兵器。 而寒澈等人见海王军一时陷入骚乱中的空隙,瞬间收起火枪往后撤退…… “追,不准放过一个活口!敢来地牢劫狱救人,定是楚王的人!”袁耀阴鸷的眸子一扫已经成为密室的地牢,眼底神色骤然迸发出血腥气,毫不留情地下命道。自己则是快速地拔出腰间的佩剑,打算亲自领兵追击…… ‘砰砰砰……’而这时,原本寂静的城楼外,竟发出与方才同样的声响,那一声声不间断的声响如催命声般声声刻在海王军的心中,袁耀抬眼望去,只见周围海王军的脸上均是一片畏惧之色。 “你领着他们继续追击,本将上城楼查看敌情!”袁耀怒目瞪向这些丢人现眼的海王军,强硬地对自己的副将下命,随即转身快速往城楼上奔去…… “将军小心!”袁耀方赶上城楼,便被守城的一名海王军扑倒在地,而就在他方才站立的上空,有一颗枣子大小的东西飞逝而过……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至此,袁耀不敢再大意,与那士兵一同站起身,面色阴沉、眉头紧锁地问着身旁的海王军,却小心地没有走到前方看城楼下的情况。 “方才大批楚王军突然出现在城楼下,卑职原以为与往常一样,只是楚南山前来城楼下挑衅,便没有在意。却不想,一盏茶的时间内,楚王军越聚越多,更是摆好了作战的架势。不等我们的人问话,对方已经开始攻城。而且,楚王军所用的兵器卑职闻所未闻,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将军,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咱们的人只消一站到城墙后,便会被射杀,偏偏我们竟找不到那兵器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长此以往,只怕朝城危险啊!”那海王军满头大汗,神色十分紧张,心中更是担心海王军如今的处境。 听完他的禀报,袁耀的心也猛地一沉,却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让他才如此境地之下依旧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 只见他猫着腰快步走到城墙后,随后缓缓探出头往城楼下望去…… 原本漆黑的城外,此时已被楚王军手中的火把点亮,上千楚王军弓箭手正拉满长弓往城楼上射箭,而弓箭手之后则是站立着蓄势待发的楚王军步兵,步兵身后则是屹立着已经摆好进攻阵型的上万楚王军骑兵,而领兵前来正是这些日子不断在城楼下进行挑衅的楚南山。 亲眼看到这样的情况,袁耀脸上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海王军锦城一战失利,海王如今尚未回来,自己若是再丢掉朝城,只怕从此海王军便会一蹶不振,自己这个跟随海王的大将,最终的下场只怕也可以预见了…… 思及此,袁耀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身子快速往后退去,待推到安全的地方,这才直起身子,满面冷峻地下命,“立即调派三万人马过来抵挡楚王军。誓死守住朝城,否则锦城海王军的下场便是我们的下场!” 此言一出,所有海王军脸上同时闪过惊愕害怕之色,辰王楚王活埋四十万楚王军的消息早已传遍西楚各地,他们同样身为海王军,又岂会不知? 一时间,海王军气势大振,弓箭手立即不怕死地来到城墙后,朝着城楼下的楚王军射箭,其余的海王军则不断将城楼下早已备好的石块搬运上来,用于楚王军用梯子攻城时用。 整个朝城的城楼上,顿时陷入一片紧张备战中,袁耀则是亲自坐镇守着城楼,见士兵们士气大振,袁耀随即又吩咐身边的侍卫,“将曲妃卿五花大绑地给本将带上来!本将就不信,楚南山敢对曲妃卿下手!若是他敢向曲妃卿射箭,再将夏侯安儿带上来,我倒要看看楚南山还要不要他这一世的英明。” 那侍卫领命,随即快步跑下城楼…… 而此时的朝城内,正也进行着追击打斗…… 副将顺着寒澈等人藏匿身体的地方追去,却发现这只不过是一条空巷,明明跑进巷子中的人却在眼前消失无踪。 副将眉头紧皱,下命道:“所有人分成小队,挨家挨户地搜查,定要找到那些贼人。” “是!”后面的海王军立即分头行动,挨家挨户地踢开百姓的家门,强行进去搜查。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巷子中响起一片哭天喊骂以及翻腾打碎物件的声音…… 副将领着身后的侍卫也随之走进一户人家…… “别动!”却不想,放踏进院门,副将及其侍卫的便被隐身在门后的寒澈等人擒拿住,脖子上架着一把冰凉刺骨的匕首,耳边随即响起寒澈故意压低的声音,“说,曲妃卿等人被关押在何处?” “休想知道!”副将自小跟随袁耀,自是对袁耀忠心耿耿,岂会因为受到威胁便出卖主子?只见他口硬的回答完,便打算大声呼喊将其余的海王军引来。 竟不想,寒澈此时面色冷寒,听到副将拒绝说出曲妃卿等人的下落,二话不说左手便捂住他的口鼻,右手上握着的匕首毫不迟疑地割破了他的咽喉…… 一道血柱喷出,瞬间吓傻了其余的侍卫…… 众人见这群夜袭之人下手如此狠毒,眼底纷纷露出畏惧之色,一个个努力地想将拉开脖子与刀锋间的距离,奈何挟制他们的死士身手极好,均让他们动弹不得,几番挣扎之后,反倒是他们体力不支停止了挣扎。 “说,若是不说,他的下场便是你们的下场!”寒澈见自己进城已经有一个多时辰,若不再找到曲妃卿等人的藏身处,天色大亮后,连同他们也会变得十分危险。因此出口的话中比之方才的低沉更多了一抹凛冽的杀意。 那些侍卫看着副将睁眼倒在地上,他身下的黄色土地瞬间被他咽喉处流出的鲜血染红,心中早已吓坏了,为了活命,一个个争相回道:“我说、我说……” 寒澈手中匕首指着一名侍卫说道:“你说!” 得到寒澈的钦点,那侍卫忙不迭地开口说道:“我说、我说,她们三人被看押在不同的地方。我身上有地图,上面标有她们三人的藏身处,因为我每日负责给她们送饭,因此……” 只是,话为说完,他的咽喉已被死士手中的匕首割破。 其余人见状,纷纷呜咽出声指责寒澈等人的出尔反尔,只是这阵挣扎却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眨眼间,所有被捉住的海王军均被快速地解决掉。 “海全这只老狐狸,居然将三人分别看押起来!”寒澈接过死士从那侍卫身上搜出的地图,看着上面的三处表明地,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起来,随即指着地图上表明寒玉藏身处的地点对寒敬道:“父亲,您去救玉儿。剩下的人再分成两批前去营救夏侯安儿与曲妃卿。此时城外有老王爷替我们将袁耀引了过去,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寒敬双目快速地将地图看了一遍,突然发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立即便反驳道:“不行,关押夏侯安儿与曲妃卿的地点更接近城楼,比之营救玉儿,前去营救那二人则更加危险,还是由我带人前去……” ‘哗……’寒澈却在寒敬将手指向另两处之前收起了地图,满面冰霜道:“就这么决定,不用再议,免得浪费时间!救出玉儿后,你们顺着原路返回,先行离开朝城,莫要等我们。” 语毕,寒澈留下一队死士协助寒敬,自己则领着剩余的侍卫换上地上死去海王军的衣饰后从院子的后门而出…… 越是接近城楼,前方的火枪声越发明显,寒澈心底不由得佩服楚南山,若非他前几日将火枪拿出来,今夜在被袁耀围攻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可能绝地逢生。 “主子,这边!”行至城楼下,手拿地图的死士指着前面的路开口。 寒澈微点头,与众人一同往城楼下一座毫不起眼的平房奔去…… 幸而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均被城外的楚王军引去,即便是在城楼下,防守也比方才松懈了许多。 寒澈等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破门而入,果真见夏侯安儿被捆绑在木柱上,只见她口中被塞着破布,身上衣裙脏乱不说还有破损,与往日衣着鲜亮的夏侯公主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听到木门被人踢开的声音,夏侯安儿忙抬起头往门口看去,见居然是寒澈等人,夏侯安儿顿时呜咽着想大叫…… 寒澈快步走进屋内,手中长剑一起一落已将捆绑夏侯安儿的绳子砍断,随后将夏侯安儿交给死士,自己则立即转身往门外走去,赶去另一处营救曲妃卿。 “寒澈!”看出寒澈眼底的急迫,夏侯安儿忙撤下自己口中的破布,顾不得咽喉的疼痛,声音沙哑地开口,“曲姐姐被带去城楼了,若是再不赶去,只怕海王军便会将她当作箭靶!” 闻言,寒澈浑身一震,转身看了夏侯安儿一眼,轻吐出一句,“多谢!” 随即快速地转过身,继续往夜空中放出一道信号,寒澈便领着死士朝着城楼上冲去…… “冲……”而这时的朝城城楼下,楚南山已高举手中的佩剑,高声一呼向身后站立的楚王军步兵发令。 只见上万步兵瞬间手举盾牌长矛朝着城门冲去…… “不好,楚王军开始进攻了!”城楼上的海王军被下面震天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拉弓射箭的动作便更快了…… 袁耀见楚南山这一回是动真格的,心中大怒,随即快步走到曲妃卿的面前,一手拽住曲妃卿早已散落在身后的长发,将她拉至城墙边,朝着城楼下的楚南山喊话,“楚南山,你看看这是谁?” 一片混战中,楚王军纷纷抬头往城楼上望去,只见清一色一片海王军服饰中站着一名形色狼狈的女子。 那女子虽发丝凌乱、衣着脏乱,脸上已是早已沾上了污渍,但这一切却掩盖不了她大家闺秀的气质与美丽淡雅的容貌。 楚南山更是一眼便认出被推出来的女子正是曲凌傲的亲生女--曲妃卿。 见曲妃卿一个弱女子竟在这个时候被袁耀推到阵前,可见对方用心之险恶、手段之卑鄙,一时间楚王军中怒气腾腾,众将士的眼中均是冒出怒火,恨不能将挟制住曲妃卿的袁耀当场斩杀。 楚南山立即举起手,当机立断地让将士们暂停攻城,端坐在马背仰头看着城楼上笑得阴险的袁耀,沉声道:“行军打仗居然将女子推到阵前,袁耀,你也不过是一名贪生怕死的鼠辈!与你家主子可真是一个德性!” 静如庵堂的朝城内外,久久回荡着楚南山铿锵有力的指责声。 而袁耀听完楚南山的大骂,却并未动怒,反而冷笑道:“楚南山,你如今已不是西楚楚王,你有何资格领兵打仗?莫非你对京城那把九龙宝座也垂涎已久?想过一过当皇帝的瘾?哼,行军打仗本就是只讲究一个‘胜’字,为了胜利,有什么手段不能用?你少在此处胡言乱语!否则本将定让曲妃卿血溅沙场!” “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曲丫头血溅沙场?有种你就将人从城楼上推下来!”却不想,楚南山的气焰更胜一筹,不但不在意曲妃卿可能当真死于当场,更提供袁耀选择,让其将曲妃卿推下城楼。 “楚南山,你……”袁耀一时语塞,拽着曲妃卿头上青丝的手猛然往前一扯。 ‘咚……’一声极其清脆的头磕在城墙上的声响顿时在这安静的空间响起,火光映照下,曲妃卿无暇的额头上瞬间留下一道鲜血,鲜红的血快速地从她的脸颊滑下,沿着烟灰色的城墙石往下流去…… 即便如此,身上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在万千楚王军的面前,曲妃卿却是硬咬着牙关不曾发出半点痛呼声。 一名小小的女子居然能够做到这般,让城楼下的楚王军个个眼露钦佩之色,同时又对袁耀等人露出鄙夷愤慨之情。 “哼,你以为本将会上你的当?城楼下尽数是楚王军,即便本将将曲妃卿推下城楼,只怕下面的楚王军定会将她救走吧!”袁耀放声狂笑,嚣张之气让人望之气恼。 随即便见他另一手轻抚上曲妃卿的脸蛋,粗糙的指腹用力地压在曲妃卿嫩如鸡蛋的肌肤上,毫无怜香惜玉地当着所有楚王军的面调戏道:“这么美的美人,正好可以让我军将士们解解乏!楚南山,你若是无事,不如就在此欣赏欣赏。对了,除了曲妃卿,城中还有夏侯安儿,想必夏侯族公主更加吧!” 语毕,袁耀再次大笑起来,而城楼上的海王军见状,也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一时间,空旷的夜空中盘桓着驱散不去的放浪笑声,听之让人心寒。 ‘砰!’却不想,在海王军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竟还有人敢在此时放枪。 闻声,楚南山眉头一皱,厉目顿时往隐藏在暗处的枪手们望去,却发现众人皆是听命地躲在暗处,并未有人擅自放枪。 见状,楚南山瞬间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便当空厉吼一声,“继续进攻!” 砍杀之声再次响起…… 而这是的城楼上亦是混乱一片,海王军中根本无人注意到那一声巨响到底是从何处发出,便见方才立于城墙后的袁耀已经被人击中肩膀,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往后一退跌坐在城楼上,连带着拽掉了曲妃卿无数的青丝。 “将军!”见袁耀面色惨白,按压在左肩上的右手指缝中却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周围的侍卫脸色大惊,纷纷涌上前将袁耀团团围住。 正在此时,几十道身着海王军服饰的身影朝着被排挤在外的曲妃卿奔去…… 曲妃卿只觉手腕一疼便已跌入一举温柔的胸膛中,心中一惊,曲妃卿立即抬头看去,却发现将她搂在怀中的竟是满面煞气的寒澈,未防自己惊呼出声,让曲妃卿立即抬起另一手捂住自己的唇,眼底却是一片掩饰不了的震惊。 寒澈快速地扫了眼城楼上的状况,见此处海王军众多不可多留,满含杀气的目光一扫隔着数人的袁耀,薄唇不由紧抿,却是用力地握着曲妃卿的手腕,打算将人带下城楼…… “抓住他们,不得让他将人带走!”却不想,才走出几步路,身后便响起袁耀咬牙切齿的大喊声。 一瞬间,城楼上上万的海王军纷纷朝着寒澈等人围攻过来,而楼梯处更是被海王军围的水泄不通,除此之外还有数不尽的海王军继续奔上城楼,打算活捉寒澈等人。 四周的死士倒下的越来越多,枪膛中的火药也用尽,寒澈拥着曲妃卿退到城墙内壁…… 前面是数万的海王军,身后则是数十丈高的城楼,二人已是没有后路可退…… 而始终注意着城楼上动静的楚南山,在发现寒澈与曲妃卿陷入绝境之时,也紧跟着皱起了眉头。 只见他立即对身后的起兵悄悄下命,趁着海王军的注意力被寒澈吸引过去之际,上百起兵立即抽动马背朝着城门口奔去…… “小心!”伴随着曲妃卿的一声惊呼,寒澈的右臂被刀剑砍伤,冬衣被锋利的刀锋看破,露出里面猩红的皮肉与森森白骨,只是眨眼间,寒澈的右臂衣袖上便染满了鲜血,看上去极其恐怖。 可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寒澈却依旧咬牙硬挺,手中的长剑始终紧握…… 而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却刺激的他的神经更加清醒,挥向四周敌人的动作更加敏捷快速…… ‘啊……’只见他猛地刺出手中的长剑,剑尖瞬间刺进一名海王军的左眼中,那名侍卫顿时捂着自己的左眼嚎啕大叫起来…… 原本围在四周打算活捉二人的海王军见同伴竟是这样的下场,又见寒澈满面杀气,不由得纷纷胆怯,竟无人敢上前,所有人僵持地立于原地,半天没有进展。 “一群蠢货,他们仅剩两个人,有何不敢上前的!”这时,包围圈的外面响起袁耀的谩骂声。 寒澈见状,猛地收紧环在曲妃卿腰间的手臂,双膝微屈,竟是抱着曲妃卿纵身从高耸的城楼上跳了下去…… “放箭,射死他们!”袁耀见活捉不成,立即出声命所有的弓箭手朝着急速下落的二人射去。 “快掩护,放箭、开枪射杀城楼上的弓箭手!”另一面的楚南山更是快速地开口,一时间城门口枪林弹雨,无数海王军被射杀后掉落城楼,摔得面目全非。 “拿来!”见楚王军渐渐有压住海王军的迹象,袁耀不顾流血的左肩从弓箭手的手中夺过弓箭,随即瞄准那两道落下城楼的身影,猛地射出手中的箭矢…… ‘嗖……’强劲有力的破空声隔空传来…… ‘扑哧……’眨眼间便正中寒澈的右肩。 曲妃卿只觉寒澈的身子猛然一震,揽在她腰间的力道明显加重,勒地曲妃卿已有些喘不过起来。而寒澈原本持剑的右手却在此时垂了下来,手上原本紧握的长剑更是掉落在城楼下。 “寒澈……”刚张开口,一阵寒风便灌进口中,呛得曲妃卿满面通红。 寒澈却是死咬着牙关,在两人的身体即将摔在地上时,双脚适时地踢在城墙上,缓冲了二人下落的速度。 而早已等候在城楼下的楚王军起兵见状,纷纷聚集起来,张开双臂接住了二人的身子。 寒澈将曲妃卿搁在身前,左手单手勒住缰绳,领着起兵快速地往楚南山处撤退。 ‘嗖……’却不想,此时空中竟又传来一道箭羽飞射而来的声响,射箭之人所用的力道之大,瞬间便能从破空声中听出。 曲妃卿只觉迎面迎来一股强劲的风声,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她已被人从压爬在马背上,同时一道箭矢穿破肌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道温热的液体洒在她的侧脸上…… “澈儿……”一声惊吼从不远处传来,马背上的寒敬老泪纵横,狂抽着身下的马儿朝寒澈奔来。 曲妃卿木讷地转过头,却见寒澈右手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死死地押在她的后背上,不让她抬起身子,而他的胸前却插着一支只剩箭尾的长剑,在看到曲妃卿没有受伤后,寒澈突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身子却直直地往马下摔去…… “寒澈……”曲妃卿大喊出声,想要伸手拉住寒澈的手,却只来得及抓住面前的空气。 幸而护在一旁的起兵出手接住了寒澈的身子,这才免去寒澈跌落马背的危险。 一名起兵立即拉过曲妃卿的马儿,带着曲妃卿快速地回到队伍中。而其余的起兵则是小心地护着寒澈直接往楚王西北军营奔去,寒敬与被救出的寒玉更是各骑一匹战马,紧跟在寒澈之后…… 一阵铁骑踏破尘土声传来,楚南山面色骤然变得冷峻异常,将缰绳握得更紧,凌厉的目光往铁骑传来的方向望去,目色骤然一沉。 只见楚南山瞬间抄起挂在马背上的弓箭,朝着目光所看的方向猛然射出一箭,拉弓的力道之大竟连城楼上的袁耀亦能够听到。 ‘噹!’一声传来,显然是被射之人用剑挡开了楚南山的那只箭。 ‘噹!’又是一道剑身断裂的声音传来,虽然那人避开了楚南山的箭,但楚南山施于箭上的力道之大,却让那人手中的长剑断裂成两段。 “多日不见,老楚王真是宝刀未老!”来人渐渐走进火光照耀处,来人竟是从锦城逃离回来的海王。只见他身上灰尘仆仆,身后仅剩的几万大军亦是疲倦不堪。 楚南山双目微眯,冷笑道:“你也不差,竟然能够活着从锦城回来。” “楚南山,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说着海全自马背上抽出另一柄长剑,剑尖直指楚南山。 楚南山却是冷哼一声,精锐的目光一览此时狼狈不堪的海王军,讥讽道:“就凭你?几十万楚王军就在眼前,就凭你手下的这些逃兵还想杀了老夫,痴心妄想。” 海全岂会看不透眼前的形势,楚南山虽只带了几万人前来宣战,可楚王军西北军营中却还有几十万大军蓄势以待。加之自己身后这几万死里逃生的海王军早已在长途跋涉中疲倦不堪,此时与楚南山开战,实在是不明之举。至于面前的朝城,更不能因为此时而打开城门,否则岂不中了楚南山的诡计? 渐渐收起长剑,海全脸上的杀气瞬间隐去,温文尔雅地对楚南山笑道:“老王爷果真是计谋过人。今日我们在此一战,双方都讨不到好处,不如就此休战,改日再决一胜负。” 而楚南山却早已看透海全笑容背后的嘴脸,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坐下的马儿瞬间朝着不远处的海全奔去…… 而海全亦是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剑柄猛地打向马背,亦是指剑挥向迎面而来的楚南山。 “王爷回来了,所有人立即掩护王爷!”袁耀站在城楼上,将所有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急忙出声指挥作战。 两军瞬间便纠缠在一起,海全与楚南山在马背上皆是使出全身的本事,势要将对方斩杀在这片充满血腥味的战场上…… 对于楚南山而言,能够在此遇到海全则是意外之喜,能够将海王军主帅捉到,对于楚王军而言自是好事。 而对于海全而言,锦城的一败涂地让海全足足憋了一口恶气在心间,正头疼如何对付楚飞扬与江沐辰,却不想楚南山在此时自动送上门来,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海全岂能放过? 两人方才那般虚情假意的问候,只是为了此时擒住对方而争取些时间所运用的计策而已。 刀光剑影中,两人均是紧咬着对方不放…… 正在这时,原本禁闭的朝城城门,竟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一闪,数万的海王军从里面涌了出来,朝着楚王军进攻。 楚南山见敌众我寡,而此时再发信号搬救兵,只怕等救兵赶来,此处的楚王军早已死绝。看着眼前狡猾如狐的海全,楚南山的目光又转向四周的楚王军,突然沉声喊道:“撤!” 今日的目的便是救出曲妃卿三人,此时任务完成,自然也到了他们撤退的时候。 至于海全这个意外之喜,不如留给飞扬来收拾吧。 楚南山一声令下,所有楚王军不再恋战,所有人极其有秩序地往后退去,渐渐撤离了朝城城楼下。 而海王军亦没有出城应战的目的便是保护海王,如今见楚王军率先撤离,袁耀自然下命不准追击,免得中了对方的埋伏。 “王爷,您总算回来了!”看着九死一生的海全带着仅剩的几万人马回到朝城,袁耀等将领立即围了上来,眼中均是泛着激动的神色。 ‘啪!’却不想,海全却是一拳砸在桌上,从锦城落荒而逃,这是海全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居然被两个黄口小儿逼得只能带着几万人马逃跑,更是灰头土脸的回来,怎能让海全咽下这口气? 加上今夜被楚王军偷袭一事,更令海王军人心惶惶。 待海全在回城后,袁耀便立即下命所有人撤回城内,关紧城门。 而海全回城的第一件事情,却是领着袁耀等人登上城楼,看着城外方才激战后留下的一片狼藉,海全双手握拳抵在城墙上,低吼道:“楚飞扬、江沐辰,你们狠,居然活埋了本王四十万精兵。” 一阵凌乱的奔跑声在城楼的石阶上响起,一名侍卫满头大汗地跑上城楼,单膝跪在海全的面前,满面慌张地禀报道:“王爷,不好了。夏侯安儿与寒玉均被人偷偷救走了。” “你说什么?”海全眼露震惊,含着杀气的目光瞬间射向一旁的袁耀。 袁耀已是傻眼,竟重复了一句那侍卫的话,“人质……不见了?” 语毕,袁耀只觉自己满头大汗,一颗心狂跳如捣鼓。莫说海全不相信这个事实,即便是他自己,到现在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该死是……”一拳头砸在冰冷刺骨的城墙上,海全心头充满懊恼。 一路狂奔至军营中,楚南山来不及脱去身上沾血的盔甲,便领着侍卫急急地走向军医营帐内。 尚未走近营帐,便见营帐外早已站满了人,端王寒敬自是不用说,寒澈受此重伤,端王寒敬定是最焦急忧心之人。 除此之外,曲凌傲、叶驰、孟涛、曲妃卿、寒玉、夏侯安儿等人均是候在营帐外。曲妃卿早已是哭得泣不成声,竟连自己头上的伤势也不曾顾及。 “寒澈的情况如何?”楚南山目光落在面色较为平静的曲凌傲脸上,语气却有些焦急地问着。 曲凌傲则是面带凄色地摇了摇头,估计到端王等人此时的心情,将楚南山带到一旁低声道:“身前身后均被射了一箭,右臂还受了极重的伤。方才侍卫将他送回来时,人就只剩一口气了,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端王竟走路不稳跌了一脚。刚才军医偷偷地向我透露,身后那一箭和右臂上较好处理,最难的是胸口那一箭最难拔。此时营中的军医已全部守在帐内照看着寒澈,只怕这一回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最后一句,曲凌傲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看着曲凌傲眉宇间着的凝重,楚南山也紧跟着皱起了眉头。 正在这时,营帐内走出一名满身是血的军医。 端王最先回过神来,瞬间冲到军医的面前,紧紧地拽着军医的双臂问着,“军医,澈儿如何了?可有性命危险?” 军医见端王竟称呼左相为‘澈儿’,沉重的目光中划过一丝诧异,却没敢多说,只就寒澈的伤势回答着端王的问题,“左相胸前那一箭十分凶险,虽然卑职等人设法将那支箭拔了出来,只是寒相失血过多,加之回来的路途中一路颠簸,对他的伤势有极大的影响。若是能够熬过三天三夜,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若是挺不过去,那……” 军医的话尚未说完,便见寒敬双手猛地拽住军医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满目怒意地吼道:“若是熬不过去呢?你们身为悬壶济世的大夫,岂能不好好救治伤患?澈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寒敬!”一声厉喝从端王的口中呼出,即刻打断了寒敬失去理智的低吼。 寒敬双目呆滞地转向端王,只见端王满面冰霜,可眼底却是掩饰不了、抹杀不掉的焦急心疼,寒敬心中一痛,慢慢地松开双手,并未再为难军医。 “此处地处西北,又是在军营中,想要找到名医只怕很难,不知寒相现在的状况,可能否移动?”听到争执声的曲凌傲与楚南山快速地来到营帐门外,见端王强烈压抑的痛苦,曲凌傲忙出声询问军医。只消有一丝的希望,他们均不会放弃,更何况寒澈此番受伤全然是为了营救妃卿,曲凌傲心中的焦急不比端王少半分。 “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寒相正是因为之前在马背上颠簸过久,这才导致失血过多。随后拔箭时又引得血流不止,这才昏迷不醒。几位王爷、侯爷请放心,卑职等定会尽心照顾好寒相。若有情况,定会立即派人告知各位的。”语毕,军医心中始终忧心寒澈的伤势,便不再多言,转身便打算重新走进营帐。 “军医,我能在一旁照顾寒相吗?”却不想,原本低头啜泣不已的曲妃卿竟在此刻出声喊住军医,满面诚恳地祈求着转身看向她的军医。 “妃卿,你胡闹什么?还不赶紧回营帐?”曲凌傲立即出声呵斥道。并非他不愿出力,而是妃卿一个娇滴滴的闺秀并不懂医理,如此如何能够照顾好寒澈?万一…… 想到后面,曲凌傲越是不敢想象,只是脸上神色却越发寒冷,双目中满是凌厉责备的目光,直直地瞪向表情坚定的曲妃卿。 “侯爷,不如就请曲小姐辛苦几日,或许有曲小姐在澈儿身边照看,澈儿会慢慢苏醒。”这时,素来冷静少言的端王竟出言替曲妃卿说情。 寒澈的心思,端王如何不知?若寒澈当真命该如此,那在他生前的最后几日有自己心爱的女子相陪,也是幸福的。 思及此,端王揪心的眼眸中隐隐泛出一抹水光,让看到这一抹的曲凌傲心头一震,转头又见曲妃卿一脸坚定的表情,最终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曲妃卿得到众人的同意,立即跟在军医的身后走进营帐…… “老王爷,楚王回来了!”正当众人情绪低迷之际,侍卫一路狂奔了过来,尚未站稳便将这则消息禀报给在场的众人。 “快,回营帐!”众人强压下心中对寒澈的担忧,举步快速往主帅营帐走去。 “臭小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问你,你为何将梦儿送往北齐?北齐天寒地冻,万一梦儿……”楚飞扬刚刚带着习凛回到营帐,尚未坐下喝口茶喘口气,便听到楚南山的大嗓门由远至近地传了进来。 “寒澈受伤了?”楚飞扬却顾不上楚南山的责备,径自将目光落在落后楚南山一步踏入营帐的端王身上,言语间皆是关心之意。 端王脸色难看,心痛如绞,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落座,这才朝着楚飞扬点了点头,却不愿多谈寒澈的伤势,似是怕碰触到心底的疼痛。 见所有人依次落座,楚南山出声问道:“你为何现在才回来?” 楚飞扬在得到端王的点头后,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却也知此时比起寒澈的伤势,更严峻的是三王之间的战争。见楚南山问起自己的行踪,楚飞扬出声道:“离开锦城后,我先后赶去了楚王军的几个大营,吩咐了一些事情,以便他们在短期内能够与辰王军联手。” “你非要这么做?”楚南山面色同样不好看,尤其在听到‘与辰王军联手’几个字后,楚南山射向楚飞扬的目光中更是带着指责。 楚飞扬却不甚在意,径自往下说道:“这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方法。况且,如今海王军元气大伤,想要东山再起怕是极难了。我与江沐辰必须尽快的解决掉海全,才能一争这西楚疆土。” 听到这里,营帐内众人陷入沉思中,就连一直出言指责楚飞扬的楚南山,亦是低头不语。 “朝城内驻扎了几十万海王军,我们单方拿下势力定会受到损伤。既然此次江沐辰亦有意向与我们联手,我自是同意的。如今各地的楚王军与辰王军已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这几日便会动手将海全的朝城以外的势力一并清除。”最后,楚飞扬说出此次前去各大军营的真正目的。 “朝城呢?你们预备如何攻下朝城?”这时,楚南山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等辰王军到来!在此之前,由我们困住朝城,让海全也尝一尝被困的滋味!”说此话时,楚飞扬的眼底划过一道阴鸷的光芒。 说一千道一万,楚飞扬做出这个决定,无非便是为云千梦报仇,也让海全尝一尝孤城无援的滋味。 只是,这一次,海全当真是孤家寡人了。海越被杀,最能征善战的海沉溪被俘,西楚各地的海王军又将自顾不暇,又岂会有多余的兵力前来支援他? 朝城内。 “王爷,辰王楚王已经围困咱们半月之久,却始终没有发动进攻,他们到底是何意?若是不行,咱们是不是退回阳明山?毕竟阳明山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咱们在山上也不愁补给。城内这几十万大军,若是再被困一段时日,只怕将士们都要啃树皮了。”袁耀心头焦急,自从锦城一战后,他们白白损失了四十多万的精兵,莫说海王心痛,就是他袁耀也是心如刀割。 谁会料到,海王军竟会在形势一片大好之下输掉了战场? 又有谁会想到,江沐辰与楚飞扬这两个原本应该永远敌对的人,居然会在锦城的城门口联手?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辰王楚王这两个后生小辈竟是这般心狠手辣,半点机会也不给那四十万士兵,居然尽数活埋了。 “近日可有白无痕、刘冥红、慕容杰的消息传来?咱们被困锦城多日,竟是没有半点消息传进来,你不觉得十分可疑吗?”楚飞扬的手段,海全是极其清楚的。若自己围攻云千梦的事情惹怒了楚飞扬,只怕对方定会以相同的手法对付自己。只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安静却让海全心生不好的预感,只觉有大事要发生。 袁耀听到海王的询问,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们早已放出消息让那三人领兵前来营救。 可已经过去半个月,那三人却无一人送回消息,实在是让人担心不已。 “王爷,他们三人不会是出事了吧?”思来想后,袁耀只觉得那三人真是出了事情了。尤其如今楚王与辰王联手,两军实力大增,海王一人对抗两军,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海全心中何尝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浓密的剑眉猛地皱在了一起,海全看着远处两军阵营中袅袅升起的烟火,双目中射出阴鸷的光芒…… 半夜时分。 ‘咚咚咚……’远处的军营中响起一阵阵的击鼓声,顿时惊醒了朝城的百姓与海王军。 海全一身戎装,领着身后的将领们登上城楼,却见城楼外已是火光通明,楚飞扬与江沐辰均是端坐马背,领着各自的军队严阵以待。 “楚飞扬江沐辰,你们二人这是何意?”立于城楼上,海全看着面前的千军万马,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怒意。 “海全,你是自己打开城门投降,还是我们现在攻进城?两条路,你自行选一条。”江沐辰阴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而他此时的表情亦是充满杀气,微微抬起射向城楼的眼眸中,带着极重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楚飞扬,你难道忘记,当日江沐辰也曾领兵四十万围困锦城,想要活捉云千梦,你居然愿意与这样的卑鄙小人联手,你不会感到不甘心吗?就算你与江沐辰今日破了这朝城又如何?你以为他会放弃云千梦?”海全竟不理会江沐辰,径自对楚飞扬喊话。话中的挑拨之味十分明显。 袁耀听出海全话中的意思,脚步渐渐往后退去,待城下的人看不到他的身影时,快速转身下了城楼…… 楚飞扬身姿挺拔地端坐马背,在听到海全挑拨的话语后,只是冷笑一声,星目若寒转向城楼上略显不安的海全,淡漠道:“本王都不着急,海王爷又在着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最后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让海全面上闪过一丝阴寒之色。 只是,看着楚飞扬端坐马背以一贯从容不迫姿态与自己喊话的模样后,海全心头竟突然一紧,心中的不安正渐渐地扩大…… ‘呜呜呜……’这时,远处的军营中吹向了号角声,在漆黑的夜中从远方传来,沉闷呜咽之声如催命符般随着夜风缓缓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城楼上的海王军面色肃穆,可心底却因为这一声声的号角声而紧张了起来。 “海全,你还有何想说的?”江沐辰冷面相对,耐心已在等待中被消磨掉,寒声问道。 抵在城墙的拳头泛着白光,海全身上的儒雅之气尽数褪去,换上满身煞气,嗜血双目紧盯着领军的二人,沉声道:“江沐辰,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本王。”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破城后,你便会知道,朕到底有没有资格命令你。”江沐辰一声冷哼,口气却是极大。 “‘朕’?江沐辰,亏得你有脸称呼自己为‘朕’!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海全亦是不甘示弱,瞬间出口讥讽江沐辰。 “海王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吧。来人。”楚飞扬冷目一扫争论中的海全江沐辰,清朗之声在争吵声中响起,浑厚的内力将这道如同春风的声音传入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只见一名侍卫立即骑马上前奔到两军对垒的中间空地上,将手中提着的东西丢在地上,随即又快速奔回己方的大营中。 楼上的海王军纷纷低头看去,却发现那侍卫丢下的尽是三个人头,而人头上竟还带着海王军将领的头盔…… 海全脸色骤然一变,身子顿时一歪,往旁边倒去…… “王爷……”袁耀心中巨颤,忙伸手扶住海全的身子,眼底却是掩不住的伤痛。若是他没有看错,那三个人头正是白无痕、刘冥红、慕容杰。想不到江沐辰与楚飞扬竟这般狠心,不但将三人杀死,更是砍下首级前来侮辱海王。 海全面色煞白,双唇紧抿,眼底射出的杀气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心头却是滴着鲜血。 他一手带出来的战将,竟这么容易就被楚飞扬等人斩杀。 他的千秋大业,竟是毁在两个后生小辈的手中。 功亏一篑啊,当真是功亏一篑,为何每一次在他即将触摸到那张龙椅时,总是会被阻拦?为何老天就不能让他坐上那张龙椅?老天何其不公,江家有什么?论谋略不及海家,论军权不及楚家,论财力不及容家,江家只不过是仗着楚家容家的支持才坐上那张龙椅,可他海家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不让他登上九五之尊之座? “杀。”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数十万大军顿时踏着整齐的步子朝朝城城门进军…… “王爷、王爷,咱们快撤退吧,否则就来不及了。”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敌军,袁耀满头大汗,扶着海全的双手微微用力,想要将沉默的海全抓回现实中。 “撤退?退去哪里?楚飞扬做事,岂会给我们逃跑的机会?他若非做足了完全的准备,岂会在今夜发动进攻?这西楚天大地大,却已不在本王的掌控中了。他若不是有万全的准备,又岂会将我们困在这里一个多月?”海全苦笑一声,身心疲惫,眼底的倦意从已有过的浓烈,看着被战车撞击得摇摇欲坠的城楼,一抹绝望渐渐爬上海全的脸庞。 袁耀面色一怔,看着这样的海王,袁耀的心中浮上一抹哀悼,难道这就是英雄末路吗?明明眼前是一片大好的前景,王爷登基称帝有望,可不想竟是一步错造成步步错,如今东、南、北三面均已失守,这已说明江沐辰与楚飞扬已经掌控了所有的海王军,而他们所剩的只有这一座朝城和仅剩的几十万大军。即便拼死一搏,也斗不过楚辰二人手中的大军。 ‘轰……’一声巨响,朝城巨大坚固的城门被战车轰开,数以万计的辰王军楚王军瞬间涌入城门内…… 兵器相交声、哀嚎哭喊声、杀伐砍戮声不绝于耳,海全缓缓闭上双眼,心情却极其平静。 “王爷,还是赶紧走吧,趁着辰王楚王还未攻上城楼,卑职等人即便是拼出一条血路,也要护送王爷安全的离开。”袁耀不忍心看到向来春风得意的海王变成如今这般颓败的模样,拉着海全的手跪下恳求道:“只要王爷活着,一切都会有重来的机会的,王爷……” “袁耀,你走吧。”耳边却只响起这句极其平淡的声音,海全缓缓睁开双目,平视着前方黑暗的夜,淡然地开口,“机会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来。你认为本王还有几个二十年?本王的儿子,死的死,抓的抓。本王累了,你走吧,以后在人前莫要提及自己的前尘往事,免得被人追杀。” 甩开袁耀紧抓着他的手,海全拔出腰间的佩剑,借着月光烛火细细打量着冰冷雪亮的剑身…… ‘哒哒哒……’一阵上城楼的声响传来,袁耀瞬间站起身,与身边的侍卫将海全护在中间。 一身盔甲的楚飞扬领兵率先登上了城楼,在看到海全后,楚飞扬举起一手,暂时停止了进攻。 “你有时间逃走的。”楚飞扬双目淡漠地盯着海全的背影,冷声开口。 而楚飞扬说此话时,江沐辰亦是带着大队人马冲了上来,见楚飞扬与海全竟处于休战中,江沐辰的眉头骤然一皱。 闻言,海全缓缓转过头,目光始终放在楚飞扬的身上,沉声问道:“楚飞扬,沉溪在你手上吧。” “是。”楚飞扬毫不犹豫的回答,心中已是猜到海全会有何结局。 “本王此时唯有一个心愿,只望你放了他。那孩子,心不在天下,如今他母仇已报,也该让他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海全盯着楚飞扬,语速极缓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你若就此死去,你认为他还会随心所欲的生活?”楚飞扬反问,对海全却没有半点可怜。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今日战败的是自己,这样的结局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更何况,当海王军向梦儿居住的客栈射箭时,他们的心中可有半点怜悯?他们又可曾想过,那些火箭随时会射偏杀死城内的百姓? “哈哈哈……”却不想,海全竟是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夹杂着浓浓地不甘与失落…… 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道银光在月光下划过一抹银色的弧度,一道血柱随之从海全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咚……’海全的身子随之跃出城楼,直直坠入城楼下。 ‘哐当……’方才还被海全握在手中的长剑,此时却是掉落冰冷刺骨的城墙上,清冷的剑尖渐渐滴下一滴滴鲜血,在青色的城墙地上蔓延出一条血痕…… “王爷……”袁耀趴在城墙上,猛然伸出双手想要拉住海全的身子,却不想海全心中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任由谁也无法挽回他的心意。 袁耀双目涨红,谁曾想过,风光一世的海王竟会选择自刎结束自己的性命,袁耀悲痛之余却是无力抵抗面前的二王,领着剩下的将领跪在楚飞扬的面前,等待对方的处置。 楚飞扬的心情,因为海全的死而沉重不已,亦为海全的一生唏嘘不已。 海全若是甘心为王,他的一生必定风光无限,何以弄到最后兵败自刎? 只是,看着跪在面前的袁耀,楚飞扬却只是寒声留给他一句话,“你的人头,早已经被人订下!” 不等袁耀将满是诧异的视线投向自己,楚飞扬便对立于袁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让他们将袁耀带了下去。 “王爷,有人在朝城的暗道中发现了海王的亲属。”侍卫一个接着一个跑上城楼禀报战况,而这次带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神色一震。 “走,过去看看。”不等江沐辰开口,楚飞扬已经领兵快步朝着城楼下走去。 江沐辰眉心一皱,瞪向楚飞扬背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杀气,却迈动步子往城楼下走去。 一队楚王军则围成圈将海王府亲属看管了起来,楚飞扬厉目扫过去,果真看到海王妃、钱世子妃等海王府的女眷,而钱世子妃的怀中竟还抱着一个朦懂不懂事的孩子,那孩子睁着惊恐的大眼看着四周持刀的两军,身子在钱世子妃的怀中瑟瑟发抖。 “想不到海全竟这般狠心,自己的孙子舍不得杀掉,竟找其他的孩子替死。却不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死的终究逃不过!”江沐辰亦是发现了钱世子妃怀中的孩子,能让钱世子妃这般护着,自然只有海睿。 闻言,楚飞扬一挑眉,寒声反问,“三军对战,成王败寇,何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说?难不成辰王自认是公道?” 讥讽完江沐辰,楚飞扬随即对侍卫下命,“将他们尽数关押起来,明日午时在菜市口砍首示众。” “海王叛乱,其家属当立即诛杀,何必等到明日午时?楚飞扬,你莫要忘记,朕才是这西楚的皇帝!”对于楚飞扬的说辞,江沐辰早已怒容满面,立即对身边的士兵下命。 “哼,皇帝?辰王怕是还未睡醒吧。需要本王将事情重新替你梳理一遍吗?”随即,楚飞扬沉声开口,满目肃穆地吩咐习凛,“传本王命,一切投降者,均不可再杀,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王爷。”习凛对孟涛点了点头,便见孟涛面色沉着地转身离去办理此事。 “楚飞扬,此事岂能由你一人做主?朕才是西楚的皇帝。”江沐辰见楚飞扬擅自做主,拔出手中长剑直指楚飞扬后背。 ‘噹……’殊不知楚飞扬早已做好准备,在江沐辰刺出长剑时他亦是转身,两剑相交,楚飞扬面色异常冷漠,“海全已死,你我之间的协议也不复存在。从此刻起,你我便又是敌人。” 楚王军西北军营中。 楚飞扬将清理战场的事情交由孟涛等人,自己则是先行回到军营中。 抬头望着难得放晴的天气,楚飞扬心头掠过云千梦的身影,唇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一抹温暖的浅笑。 笑过、思念过,楚飞扬收起脸上的所有关于云千梦的表情,抬腿往一座营帐走去。 掀开帷幕踏进营帐,偌大的营帐内却只住着一人,见楚飞扬进来,海沉溪脸上划过一抹冷笑,阴邪的眼底是隐藏地极深的疼痛,却冷傲地开口,“昨夜军营中战鼓声不断,想来楚王定是大捷了!” 楚飞扬并未立即开口,走到桌边,挑着其中一张凳子坐下,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楚飞扬这才将视线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虽未俘虏,但海沉溪的身上却并未颓废之气,眼底的目光依旧暗藏睿智,否则岂会仅凭战鼓声便能够猜出所有的事情? “你想听到怎么的结果?”轻抿一口热茶,楚飞扬这才淡淡地开口。对待海沉溪的态度,并非是对待俘虏的态度。 闻言,海沉溪的脸上却是浮现一抹自嘲的冷笑,目光却落在手脚上捆绑着的铁链,这才毫无感情地开口,“楚王这话,本郡王倒是听不懂了。行军打仗,不胜则败。岂能是本郡王想听什么,楚王便说什么的?” “海全在城楼自刎跳楼。”而楚飞扬却是在海沉溪毫无准备之际将海全的下场说了出来。 得到这个消息,海沉溪脸上的冷笑不变,可138看書蛧地划过一丝悲痛,短暂的沉默后,营帐内响起连他自己也停止不了的大笑。 “哈哈哈……”似是听到一则极好笑的笑话,海沉溪竟是捂着独自笑趟在了床上。 半晌,才见他缓缓停住笑声,随即又反复问了一句,“真的死了?” “死之前,他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希望你能够过无拘无束的日子。”而楚飞扬却没有兴致陪海沉溪玩文字游戏,状似没有听到海沉溪的问话,楚飞扬径自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死了。呵呵,死了也好,何必活得这么累?既然当初决定了争权夺利,自然要有粉身碎骨的准备。人生不就是博弈吗?赌赢了便是王,输了就是横尸一具。”海沉溪却也似乎没有听到楚飞扬的话,径自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只是,他笑得越灿烂,眼底的哀痛却越明显,混杂着原先眼中藏着的沉痛的恨,让人分不清海沉溪在听到海全的消息后,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情。 “你好好想想吧。”楚飞扬却不再多加逗留,随即便站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表哥。”却不想,夏侯安儿竟已立于营帐外,正满面关心地看着隔着一层帷幕的营帐内,见楚飞扬走出,夏侯安儿立即快步上前,清澈见底的大眼中盛满了哀求之色。 楚飞扬岂会不知夏侯安儿的心思,见营帐外人来人往,便对夏侯安儿使了个眼色,将她带至主帅营帐,这才开口,“他是聪明人,断不会做出寻思一事!” 夏侯安儿立于楚飞扬的面前,心中忐忑不安,想起方才从回营的楚王军口中听到的消息,一颗心猛地揪了起来,鼓足勇气地抬起头,皱眉问道:“我听说在朝城内捉到了海王府的亲属。此时辰王正监督着辰王军将所有与海王有关联的人当众斩首。而寒澈又是……” 这些日子端王等人对寒澈特殊的照顾,让聪明的夏侯安立即猜出寒澈的不同寻常。却不想从曲妃卿口中得到的竟是惊天的秘密。 寒澈在鬼门关兜了一圈这才捡回一条命,而这一切却全然拜海王那一箭所赐。如今海全兵败,海沉溪身为海全最疼爱的儿子,夏侯安儿实在担心寒澈会让海沉溪父债子偿。 楚飞扬岂会看不出夏侯安儿吞吞吐吐话语后想要表明的意思? 正因为领会了夏侯安儿的这层意思,楚飞扬才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即沉声开口说道:“海沉溪是海王亲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可是……可是……”听出楚飞扬话中坚定的语气,夏侯安儿心中一着急,竟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说服楚飞扬。只见那双漂亮的美眸中已是浮现水雾,红嫩的菱唇更是被贝齿咬出一个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只是,当夏侯安儿想起方才在营帐外听到的那一串酸心至极的笑声时,夏侯安儿猛地上前一步,直直地朝楚飞扬跪了下来。 “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夏侯安儿是楚飞扬最为心疼的妹妹,岂会让夏侯安儿跪自己?语毕便伸出双手,打算将夏侯安儿搀扶起来。 却不想,夏侯安儿性子倔犟,竟一手拂开楚飞扬伸过来的双手,坚定地抬起头来,恳求道:“表哥,请你放了他吧。他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罢了。如今海王军覆灭,海沉溪根本没有半点威胁,请你放他走吧。再迟,我担心辰王、寒澈等人均会对他下手。” 说到最后,夏侯安儿已是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拽着楚飞扬衣袍下摆,苦苦地哀求着。 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覆在她的头上,在她的发上轻柔地抚摸着,楚飞扬见自己疼爱的妹妹为情所困,心中亦是不舍,却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如今你已猜到寒澈的身份,他将来便是西楚的皇帝。你认为,海沉溪能逃到哪里?况且,一如你方才所言,如今的海沉溪一无所有,这样的他如何生存?如何抵抗追捕?放他走,不过是另一场涉猎游戏的开始。傻丫头,何必这般死心眼?西楚青年才俊何其多,为何痴心于一无所有的海沉溪?” 听着楚飞扬的劝说,夏侯安儿却是努力地摇了摇头,眼中的泪珠瞬间便滑落脸庞,只听见夏侯安儿用颤抖的声音回道:“青年才俊再好,那也不是海沉溪。西楚名门闺秀何其多,表哥又为何不将表嫂让给辰王,而重新选择其他的小姐?” 一句反问,让楚飞扬顿时哑然以对,只是抚摸着夏侯安儿发丝的手却依旧温柔,随后将夏侯安儿搀扶起来,拉着她落座在自己的身边,楚飞扬的口中这才轻叹出一口气,缓缓开口,“你说的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岂是他人能够取代的?” 夏侯安儿见楚飞扬态度有所软化,忙拉住楚飞扬的手,紧张道:“表哥,放他走吧。我愿跟着他浪迹天涯,求你了。” “你这般为他求情,可有想过这是海沉溪想要的吗?海沉溪素来骄傲,绝不会让人碰触到他的骄傲,你为他求得偷生的机会,你认为他知道后还会对你好言相待?”楚飞扬想到的却永远比夏侯安儿要多得多。 或许是因为夏侯安儿是他的表妹,也或许自己并未这段时日没有很好的照顾夏侯安儿,这才致使楚飞扬更加操心夏侯安儿的将来幸福吧。 “现在能保住命,已是最好的结局。不管他将来知道真相后如何对待我,这都是我选的路,我绝不后悔,还请哥哥成全!”猛地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来,夏侯安儿无比坚定地说道。 楚飞扬见她如此执着,顿时沉思了起来,直到夏侯安儿以为自己快要心死之际,耳边却响起了楚飞扬的声音,“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踏入京城一步,从此过上砍柴洗衣做饭的生活,你也不后悔?” “不后悔。”依旧是铿锵有力地回答。 楚飞扬却是抬起右手弹了弹夏侯安儿洁白无瑕的额头,浅笑道:“傻丫头,哥哥怎会忍心让你过得这般清贫?” 语气随即稍顿,楚飞扬敛去脸上的笑容,神色无比严肃道:“海沉溪能力卓绝,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实。虽然他心中始终恨着海全,但海全毕竟是他的父亲,又是那般疼爱他难保海沉溪不会为海全报仇。所以,我会派暗卫护送你们离开。若他任何动摇江山社稷的心思,暗卫便会动手。” 言下之意,便是将海沉溪监视起来。若海沉溪没有为海全报仇的心思,日子定与平常百姓无异,暗卫也不会出现打扰他的生活。 只是,一旦海沉溪存了报仇的心思,暗卫便会悄无声息地将他解决掉。 这是楚飞扬最大的让步! “表哥!”夏侯安儿激动的站了起来,脸上既是笑又是泪,表情更是喜忧参半,却也知自己的要求让表哥为难了。况且,又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让海沉溪活着呢? 楚飞扬也站了起来,笑着最后摸了摸夏侯安儿的发丝,轻声道:“去收拾收拾,今夜便送你们离开。” 夏侯安儿努力地点了点头,朝楚飞扬福了福身,这才转身走出营帐。 只是她却不知,暗卫的安排也是有两面性的。除去监视海沉溪的一举一动之外,暗卫却也能够在他们遇到危险时相救于他们…… 北齐太子府。 容蓉领着婢女走进太子府南面的院子,见云千梦一身雪白狐裘坐在窗边绣着小孩子的衣衫,笑道:“梦儿,快些将这碗燕窝吃了。” 云千梦抬起头来,见容蓉走近,不禁浅笑道:“容姐姐来了,快请坐。” 容蓉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云千梦的身边,伸出手握住云千梦始终搁在外面刺绣的双手,眉头微微一皱,忙让丫头们将窗子关上,微微责备道:“你有了身孕,怎还能在这大雪天将窗子开着?万一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快,捧着瓷盅暖和暖和。” 说着,容蓉接过婢女手中的瓷盅,见温度正好才放入云千梦微凉的双手中。 云千梦心中感激于容蓉的贴心,看着窗外越发大的雪花,不禁问道:“今儿个雪这般大,姐姐怎还亲自过来?我这边有丫头们伺候着,自是不会出什么事情。” 容蓉见云千梦淡然的表情,心中压着的事情顿时便要冲出口,却还是硬生生被她给压了下去,只能跟着笑道:“你即将临盆,我总要过来看一看才能放心。女子生产是大事,你又是头一胎,更是马虎不得。况且,稳婆婢女们,我也总要再三叮嘱一番,免得届时手忙脚乱。梦儿,这两日你可感觉身子有何不适?” 说话间,容蓉小心翼翼地盯着云千梦的表情,藏于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却是紧拧着帕子,心中十分地担心。 只是,看着云千梦望向窗外的目光,容蓉心头不由得浮上一抹心疼,她何尝不知,云千梦每日打开窗子,不过是想看到楚王归来的身影。 奈何虽然海王已经自刎,海王军也投降,可依旧还有一个辰王。两王实力旗鼓相当,近段时日的小摩擦从未间断过,只怕就在这几日内将会有一场大战。 云千梦浅笑地目光自窗外转向容蓉,却是扑捉到容蓉眼底隐含的一抹紧张与担忧,心头顿时一紧,云千梦不做声色地回道:“近日身子越发地笨重了,肚子也总感觉有坠涨之感,想来这都是怀孕后期的反应吧。容姐姐身子好不容易康复,理应好好调理,岂能为了我而每日操劳?更何况外面冰天雪地,万一摔着就不好了。” 容蓉拿过云千梦绣了一半的花样,细细地看了又看,这才开口,“在这太子府中,与我相谈甚欢的唯有你一人,我倒是愿意到你这来坐坐。王妃的绣工可是更为精湛了,这孩子的肚兜上的图案竟栩栩如生,当真是十分逼真。” 云千梦见容蓉竟夸赞自己的绣工,想起当初被楚飞扬抢走的那方娟帕,不禁莞尔一笑,“容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我这绣工可是拿不出手的,只不过近日闲来无事,又因前段时日动了胎气不敢乱动,这才寻了这么一个消磨时光的好办法。” 容蓉随着云千梦的浅笑,也跟着低笑出声。 见容蓉今日心情格外的好,笑容亦是格外的多,云千梦笑着问道:“容姐姐今日是怎么了?笑得这般甜蜜?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见云千梦已是从自己的表情中揣测出了心情好坏,容蓉也不再藏着掖着,低头看着云千梦的绣品,一面笑道:“方才陵孝帝已下旨,赐婚于我和靖元。将于八月中旬完婚。” 虽不是第一次上花轿,可这一次容蓉的笑容才是发自内心的,颊边荡漾的浅笑如醉人的清酒,即便只是看着她的人,亦是能够感受到她愉悦的心情。 云千梦自是为她高兴,经过那么多的磨难,更是远离自己的亲人来到这异国他乡,如今容蓉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则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恩赐。 “这真是最大的喜事了,恭喜姐姐。”云千梦笑着恭喜,只是心中却始终有一个疑问,虽知有些唐突,却还是极小声地问着容蓉,“容姐姐,那海恬?” 听出云千梦降低音量问海恬的去处,容蓉眉间划过一丝怜悯,继而说道:“这事本不想告诉你,毕竟你如今怀着身孕,怕吓坏了孩子。” “难道海恬出事了?”话虽如此问,可以云千梦对齐靖元的了解,海恬嫁入太子府的日子定不会好过。加上海恬曾派人在西楚皇宫陷害容蓉,让无辜的容蓉受了那么多的痛苦,齐靖元定不会放过海恬。 只见容蓉轻叹一声,这才缓缓说道:“海恬如今也怀有身孕。” 此言一出,云千梦眼底闪过诧异的神色,不禁紧盯着容蓉,等着她解释清楚。 容蓉也知云千梦怀着身孕着急不得,便也立即接着说道:“海恬与齐靖暄私通,怀了身孕。陵孝帝知晓此事后龙颜大怒,不但收回了齐靖暄手中的兵权,更是将其当众责骂了一番。不管海恬得不得靖元的心意,她始终顶着北齐太子妃的身份,而齐靖暄竟与当朝太子妃私通,罪不可赦。加之他在殿上顶撞了陵孝帝几句,陵孝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便下旨将其变为庶人,且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踏入帝都。而海恬却以有失妇德的罪名,被判三日后腰斩于菜市口。” 说完,容蓉方才开心的神色已经敛去,脸上虽一片平静,但眼底却含着对海恬的可怜。 云千梦更是陷入沉思中,陵孝帝敢将西楚送来和亲的公主腰斩,只怕与此时西楚的内战有关吧。 莫非海王已经战败?失去后盾的海恬只是一介弱女子,陵孝帝自是不会放在眼中。加上如今西楚内乱,帝位不明,这和亲公主嫁入北齐也就没有了国家的依仗,难怪陵孝帝借着此事立即杀了海恬。 只是,海恬那般聪明的人,岂会与齐靖暄私通珠胎暗结,又东窗事发?更何况,海恬心中自始至终只有楚飞扬一人,她又岂会委身于齐靖暄? 只怕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便是恨不能立即将迎娶容蓉入府的齐靖元吧。 “梦儿,可是被吓到了?”见云千梦半天不曾开口,又微微蹙着眉头,容蓉以为云千梦被‘腰斩’二字吓到了,忙出声问道。柔和的目光更是关切地注意着云千梦的脸色。 云千梦温婉一笑,在容蓉真挚的关怀目光中,却只是摇了摇头。 两人闲聊了半会,容蓉见云千梦神色间隐见疲惫,便起身告辞,出门前更是细心地叮嘱婢女们小心伺候,这才放心离去。 云千梦轻推开窗子,见容蓉的身影已经离开了院子,这才出声唤道:“乔影。” “王妃,有何吩咐?”自从上次差点让云千梦葬身火海的事情发生后,乔影心中万分自责,如今时刻守在云千梦的身边,以防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近日外面是不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可你却从未转告于我,是不是?”云千梦阖上雕花木窗,转目看向乔影,口气虽平静,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凌厉之色。 这让乔影的心猛地一跳,顿时明白事情定是瞒不过王妃了。 乔影跪在云千梦的面前,老实地交代,“三个月前,王爷与辰王联手攻打朝城,海王战败,自刎而死。” “除此之外呢?”见乔影报喜不报忧,云千梦眉头猛然一皱,目光更加凌厉。 乔影见瞒不下去了,只能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习凛前两日命人送来消息,王爷与辰王近日将会在京城附近大战。这两三月来,王爷与辰王的军队一路从北方打到了京城附近。两军均是折损了不少将领,军队的人数也急剧减少,只怕这一次的大战将是最终的结果了。” 听完乔影的禀报,云千梦原本捧在手中的布料渐渐被她紧握了起来,心头的紧张通过这个动作传达了出来。 几百万人的大战,足可以毁掉一切,这就是楚飞扬瞒着不让乔影告知自己的原因,生怕自己听到后跟着焦急上火。 “嘶……”手上一个用力,竟忘记布料中还插着一根绣花针,针尖直直地刺进云千梦的指腹中,只见柔嫩地指腹上顿时冒出一颗血珠。 “王妃。”乔影见云千梦吃痛的表情,急忙起身来到云千梦的身边,拿过一旁赶紧的帕子压在云千梦受伤的指腹上,满心愧疚地开口,“都是卑职多嘴,否则王妃也不必跟着担心。” 云千梦将受伤的手指含进口中,待痛感消失才拿出来,低头敛目看着微微泛白的手指,低声道:“你若不说,我心中定会更加担忧。行了,你出去吧,一有消息便立即进来禀报。” “是,王妃。”乔影再次看眼云千梦凝重的表情,却是安静地退了出去。 直到暖阁内只剩自己,云千梦撑着后腰缓缓站起身,慢慢踱步走到窗边,一手推开木窗,一股沁冷的气息瞬间灌进暖阁,冲散了暖阁内的温暖,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云千梦静默地立于窗边,目光平静地望着漫天飘散而落的鹅毛大雪,心中情绪却是起伏不定,始终被一人牵引着…… 此时的西楚大地上,大雪纷飞,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到处可见背井离乡四处逃窜的灾民,而辰王与楚王的战争却在持续进行中,双方互不相让、至死方休。 如今,两方均已将主力军移师京城郊外,两军对峙已久。 几十万辰王军挡在京城的城门外,阻止楚王军的进攻。 而楚王军却只仅仅守在辰王军的外围,除去两军间一些小的摩擦,并未见楚王军有更大的举动,似乎是忌惮被辰王掌控在手中的京城百姓。 “宣武将军,事情办得如何?”江沐辰立于城楼上,远眺两军之间的对阵,面色冷漠肃穆,声音冷寒阴沉。 “回皇上,微臣无能,未能找到太妃的踪影。”宣武将军单膝跪在德夕帝的面前,脸上一片惭愧地表情。若非楚王手中握有元德太妃,皇上只怕早已歼灭了楚王军,又岂会这般束手束脚? “起来吧。楚飞扬做事向来谨慎,岂会这么容易让我们找到。尔等附耳过来。”江沐辰却没有大动肝火,冷淡地让围绕在身边的所有将领靠近,低声叮嘱所有的事情。 语毕,便见江沐辰重新面前城外,望着外面已经银装素裹,江沐辰的心情更加临近冰点,寒声问道:“都明白了?” “是,皇上。”所有人异口同声,随即全部离开城楼。 楚飞扬,你以为将梦儿藏在齐靖元的太子府,朕就无可奈何了? 这一次,朕定叫你有去无回,随后挥师北上,梦儿依旧是朕的。 习凛快步走进营帐禀报着,“王爷,辰王那边终于有动作了。” 江沐辰的指令刚刚下达,楚飞扬这边已是得到了消息。 “终于有行动了,我们在这京郊附近驻扎了这么多日,手上的刀剑都快生锈了,就怕他辰王的剑不出鞘,如今他自动送上门来,咱们可要好好地打一场打胜仗啊。”杜荣辉等几位战将早已是摩拳擦掌,等着大战一场。 “是啊王爷,终于将辰王逼出京城了,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向内敛沉稳的孟涛在得到这个消息时,脸上亦是洋溢着激动之色。 “飞扬,此事你怎么看?”姜还是老的辣,相较于几位年轻战将的兴奋,楚南山却是一身稳重,只见他抬眸看向楚飞扬,询问孙子的意见。 众人经楚南山的提醒,纷纷闭上了嘴,脸上的开心也尽数隐去,耐心等着楚飞扬最后的命令。 楚飞扬始终低头看着京城附近的所有道路,对于江沐辰突然的决定,心中却是怀着一丝狐疑,“近几日大家都打起精神,尤其是巡夜的侍卫,不得有半点马虎。辰王既然敢放出消息,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怕这则消息只是一个幌子,故意引起咱们的重视,让楚王军终日紧绷着精神。待咱们都疲倦时,才是江沐辰真正动手的时机。” 说到这里,楚飞扬稍作停顿,待所有人消化了他话中的意思后,这才重新开口,“咱们防范于未然,让将士们打起精神,好好巡逻。” “同时,咱们不能被辰王牵着鼻子走,不能因为他掌握了京城所有百姓的性命便停止不前。唯有主动出击,咱们才能一招制胜。”楚南山接着开口,老谋深算的模样让营帐内的所有人信服。 楚飞扬亦是点了点头,抬起看向楚南山的双目中含着肃穆认真之色,“爷爷说得对。大家靠近些,咱们将部署重新梳理一遍。” 一连几日,两军均是相安无事,只是空气中飘着的压抑气氛却让人大气不敢出。 一连数日的大雪已经淹没了人的膝盖,除去巡逻的士兵,其余人早上出操后便又缩回了营帐内,只因外面冰天雪地,着实是太冷了。 江沐辰肩披明黄色大氅,大氅内穿着五爪金龙龙袍,领着一众武将踏上城楼上,看着眼前白雪皑皑的一片天地,而远处的楚王军营中却鲜少有人看守巡逻,江沐辰的眼底浮上一抹讥笑,对身后的宁锋轻点了下头。 宁锋看出主子的决心,眼中划过一抹为难之色,劝阻道:“皇上,您乃万金之躯,岂能……” 一直手臂举起,阻止了宁锋的劝阻之语,江沐辰半眯着双眸,直盯着远处颜色鲜明的楚王军旗帜,冷声道:“不必再多言,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宁锋无奈地咽下到嘴边的话,只能点头称是。 夜幕降临,在灯火的照明下,鹅毛大雪显得异常漂亮,带着妖异的绝美缓缓飘落地面。 憧憧暗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极快地从城墙的偏门而出,朝着楚王军的军营奔去…… 丑时,楚王军营中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诡异地让人心颤。 楚王军营中那些已经歇下的将士被营帐外的浓烟熏醒,一个个尚未穿戴整齐便已惊慌失措地跑出了自己的营帐。 只是躲在一旁雪堆中的暗影却在看到这些落荒而逃的将士时,纷纷潜到他们的身后,在他们还没有闹明白到底出了何事时,已出手开始了暗杀。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冰冷的雪地上,融化了白雪,却又在瞬间凝结成了血块。 一时间,楚王军营中响起一片哀嚎之声,只见一片洁白的雪地上顿时倒影出四处逃窜的将士与暗中出手的杀手的身影,此时的楚王军营如同人间炼狱,令人心生恐惧。 正在这时,城楼上竟响起阵阵战鼓声,震天地铁骑声伴随着战鼓声声朝着楚王军阵营奔过来,一时间天地震荡、人鬼惧怕。 而冲在辰王军最前面的,竟是一身金黄战甲的江沐辰,只见他单手握紧缰绳,另一手则高举长剑,一马当先地奔在所有辰王军的最前面,看向黑夜中的双目含着冰冷嗜血光芒,只消有人胆敢挡住他的去路,便见他手中的长剑立即毫不留情地挥下。 最前面的几万人顷刻间攻进了楚王的大营中,江沐辰手中的长剑剑起剑落,已是不知砍落了多少楚王军的士兵。 只是,对于这样的结果,江沐辰却是十分不满的,他阴冷地双目扫视着整个楚王军营,找寻着楚飞扬的身影,心头发誓定要揪出楚飞扬杀了此人。 “冲……杀……”正在江沐辰四下寻找楚飞扬时,却见楚王军营的另一个入口处竟涌入大批穿戴整齐手持长剑的楚王军,而楚飞扬则端坐马背,面色肃穆地直视着不远处忙着找他的江沐辰,手腕微微一动,手中握着的长剑在暗夜中闪过一抹幽冷地银光。 听到这阵铿锵有力的冲锋陷阵声,辰王军所有人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将己方团团围住的楚王军,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只是众人脸上的错愕只有短短一瞬间,想着身后还有几十万辰王军,只要保护好皇上便可。 江沐辰在察觉到自己竟被楚飞扬所骗,眼底冷漠地神色骤然染上怒意,手中长剑挥下的速度更快更狠…… 一到银光却在这时落入江沐辰的眼角…… 只觉混乱的杀伐声中,一道冰凉刺骨的劲风竟从他的左边急速扑来,江沐辰瞬间趴下,躲过了对方挥过来的一剑。 ‘哐当’只是头盔却被那剑打落,金色的头盔滚落在雪地,深深地埋进了白雪中。 “楚飞扬,果真是你。”直起身子,江沐辰咬牙切齿地低吼。 手中的长剑瞬间抵在自己的身前,挡住了楚飞扬刺过来的一剑,江沐辰改守为攻,锋利地剑身朝着楚飞扬的脖颈砍去。 ‘噹’楚飞扬反手挡开江沐辰的进攻,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极冷的笑容,紧握缰绳的左手猛然用力。只见马儿似是读懂了主人的心思,竟是鼻尖喷着热气地欺负着江沐辰的坐骑,一步步逼得对方步步后退。 江沐辰因为坐下马儿的不断后退,身子渐渐有些不稳,一时间在打斗上竟落了下风。 当他看到楚飞扬的坐骑竟在欺负自己的坐骑时,想也没想便朝楚飞扬的战马刺出手中的长剑。 楚飞扬岂会让江沐辰杀了自己的战马,握剑的手腕微微一动在火光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圆弧,瞬间挡在了江沐辰进攻的方向。 趁着楚飞扬分神,江沐辰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双手紧握剑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楚飞扬的头顶砍下来…… 千钧一发间,楚飞扬立即收回剑,举高挡在自己的头顶…… ‘哐当’却不想,楚飞扬的长剑却被江沐辰砍成两段…… 北齐太子府。 “飞扬……”云千梦突然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楚飞扬满身是血地倒在雪地中。 猛地坐起身,云千梦喘着粗气,额头上尽是被噩梦吓出的冷汗。 腹部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感,云千梦心知定是自己方才起得猛了,加上心情波动太大,让孩子产生了不安。 双手轻轻抚上肚皮,云千梦低头看向圆鼓鼓地肚子,目光已由方才的惊恐转为爱怜,柔声低语,“宝宝不怕,娘亲只是做了噩梦。” 原以为这般安抚,孩子便会停止胎动。 却不想云千梦说得越多,胎动越发地频繁,下身在此时又似乎流出一些东西来,云千梦的心瞬间一沉,忍着痛忙对门口喊道:“乔影……” ‘吱嘎’推门声传入暖阁,乔影手举烛台疾步走进来。 不想竟看到云千梦黛眉紧拧满头大汗地靠坐在床头,好不容易红润些的脸色此时竟又变得苍白如纸。 看出云千梦表情中的难受痛苦,乔影将烛台搁在圆桌上,立即来到云千梦的身边,右手轻轻地搭在云千梦的腹部,却发现胎动厉害,乔影心头一紧,忙对外喊道:“来人,快来人,王妃要生了……” 住在院中的稳婆婢女们纷纷起身,所有人赶到暖阁内,几名稳婆扶着云千梦躺下,伸手摸了摸云千梦的肚子,面色严肃道:“要生了,赶紧去准备布条热水,快。” 一时间,所有的丫头婆子均是忙碌了起来,原本漆黑的南边院落瞬间烛火通明如同白日。 乔影始终守在云千梦的床边不肯离去,眼底的焦急担忧显而易见。 容蓉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在外间向稳婆问了些云千梦生产的问题。只是在听完稳婆的话后,容蓉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心底不禁浮上浓浓的担忧。 “太子妃,楚王妃只怕是难产……”稳婆极小声地说出这句话,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冷汗。这楚王妃刚来太子府时身子便极弱,这样的情况下十分容易难产,尽管这些日子她们已经用各种法子调理楚王妃的身子,可依旧不见起色,只怕这一回楚王妃要吃上一些苦头了。 容蓉一张俏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声吩咐稳婆,“此事不得传出去,即便是在楚王妃的面前,也不许提半个字。你们只需好好地替王妃接生,让孩子顺利产下,让王妃平安便可。” 语毕,容蓉不再看稳婆为难的脸色,径自掀开厚实的门帘踏入暖阁,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坐下,容蓉执起云千梦沁满冷汗的右手,柔声宽慰着,“梦儿,没事的,女子都要过这一关,我会在此陪着你直到孩子出世。你若是疼,就喊出来……” 此时云千梦整个人一如从水中打捞上来的一般,身上的里衣早已湿透,黑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更是衬得云千梦脸色的苍白。 云千梦朝容蓉露出一抹虚弱的浅笑,只是这朵笑容还未在她的脸颊绽放开,云千梦便又拧紧了秀眉,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入鬓发间,待这阵疼痛过去,云千梦沙哑着声音开口,“乔影,你快去打探王爷的消息。” “王妃,卑职绝不再离开王妃。”乔影却是固执地不肯离去,上次的事情已经在乔影的心中投下了阴影,虽知容家大小姐真心对待王妃,可王妃此时体弱,乔影心中始终不放心。 “快……去……”面对乔影的固执,云千梦眼中射出一抹凌厉的光芒,咬着牙齿催促道,浑身已经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容蓉何等的聪慧,岂会看不出乔影的担忧?可看着云千梦心头依旧牵挂着楚飞扬,容蓉心疼这样坚强重情的女子,便对乔影保证道:“快去,梦儿这我有,你且放心。我在,梦儿在。” “是。”乔影不忍云千梦跟着着急,只能应下,念念不舍地看了看云千梦,这才起身出了暖阁。 而乔影的脚步刚踏出院落,却见容云鹤满面焦急地立于院外往院内看去,神色见的担心显而易见。 而此时容云鹤的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衫,可见是刚得到消息,连衣衫也顾不上穿戴整齐,便急急地奔了过来。 云千梦此时正在危险的关头,乔影自是顾不得与容云鹤寒暄,只匆匆地朝他福了福身,便打算继续往外走去…… 却不想,她刚走出两步,便被一脸着急的容云鹤拦住了去路,“乔影,王妃情况如何?怎么会提早生产?是不是受了刺激?” 一连串的问题瞬间字容云鹤的口中迸出,乔影此时却没有心情一一回答,只快速地说道:“容公子,王妃正等着王爷的消息,可否让卑职先去打探消息?” 听到云千梦撑着一口气便是为了等楚飞扬的消息,容云鹤立即移动脚步往墙边站去,更是催促着乔影速去速回,连自己的双脚早已陷入青石路旁的积雪中也没有发现,竟就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痴痴地等着里面的消息…… 内室中,稳婆指挥着婢女将盛满热水的铜盆放在架子上,自己拧干一条干净的帕子来到床边,轻声开口,“太子妃,您还是出去吧,这里有奴婢们。你现在是待嫁之身,可是不能沾染污秽之物的。” 却不想,容蓉竟从稳婆的手中接过帕子,轻柔地为云千梦逝去脸上的汗珠,这才低声对稳婆开口,“不必,我要在此守着她。更何况,我也是女子,女子生产这般神圣的事情,又岂能用‘污秽’二字形容?若是我再听到此话,立即将她驱除出太子府!” 稳婆一听驱除出太子府,脸色骤然一变,再也不敢多言,只管做着手上的事情。 说着,容蓉用力地握住云千梦的手,为云千梦打气道:“梦儿,你要坚持,楚王定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可还在等着他回来接你们呢。他又怎么忍心丢下你们呢?你可一定要坚持住,我还等着做孩子的干娘呢。” 语毕,容蓉眼底浮上一层薄雾,想起进门前稳婆的话,容蓉心中越发担心,却只能咬牙忍住眼中的泪水。 “嗯……”一声嘤咛声自云千梦的口中溢出,此时的云千梦只觉胎动越来越频繁,渐渐超出了她所能够接受的范围。 一名稳婆钻进被中,时刻注意着云千梦的状态;一名稳婆坐在床内侧,双手抚摸着云千梦的肚子,似是尽量在帮她调整胎位;第三位稳婆则将云千梦双手绑在床头两侧,以免云千梦痛到极致时弄伤了自己,并在云千梦的口中塞入了一块软木,与容蓉一起陪同云千梦。 斗转星移,一夜极快却又极慢地过去了…… 对于平常人而言,这一夜不过是睡了一觉,可云千梦的这一夜却是在痛苦中渡过。 而这一夜的翻过,却没有结束云千梦的痛苦。 整整五六个时辰过去了,孩子依旧在云千梦的肚子里,没有半点冒头的趋势。 此时的云千梦早已将力气用尽,整个人瘫在床上,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脸色苍白如透明的露珠…… “快……快给王妃灌人参茶……”稳婆见云千梦眼神不对,隐隐然有翻白眼的迹象,立即朝守在暖阁的婢女们喊道。 幸而这一切早有准备,只是转眼间,婢女便端来已被温热的人参茶。 容蓉与稳婆扶起云千梦的头,将碗沿凑近云千梦的唇边,让她喝了大半碗的人参茶。 容蓉见云千梦半碗人参茶喝下去依旧没有太大的起色,整个人急得满头大汗,眼底泪光打转,轻拍着云千梦的脸颊大声对云千梦喊着话…… “王妃。”这时,乔影的身影冲了进来。 看到云千梦半昏迷的状态,乔影猛地跪倒在床前,大声呼喊着,“王妃,卑职回来了,卑职得到王爷的消息了,王妃,您醒一醒啊,王妃……” 云千梦只觉自己在仙雾缭绕中走了一圈,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哭喊声,将她喊醒了,雅致的秀眉微微一拧,云千梦幽幽地睁开了双目,有气无力地开口问着,“你说什么?” 见云千梦醒来,众人心中一喜,乔影更是喜极而泣道:“卑职方才已经接到消息,说是王爷大胜。王妃,王爷胜了,只是……” 说到这里,乔影突然停了口,有些不敢再往下说。 “只是什么?快说……”云千梦心头焦急,最担心自己的噩梦会成真,现在恨不能起身亲自前往京城。 “只是……只是王爷受了重伤,此时昏迷不醒。”语毕,乔影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你说什么?”云千梦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身体内竟是突然涌上一股力气…… “王妃,快,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加把劲,快了、快了……”这时,始终注意着动静的稳婆终于高兴地惊呼出声。 云千梦则因为楚飞扬昏迷不醒而有了力气,双手紧紧拽着布条,微扬起头,云千梦咬紧牙关拼尽自己体内最后的一丝力气…… “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直冲云霄。 “生了,生了……” 云千梦却是在这一片欢呼声中,沉沉地陷入睡梦中。 几名婢女手脚麻利地为云千梦擦拭干浑身的汗水,又替她换上干爽的衣衫,将床上已经脏掉的被褥换去,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软榻上沉睡的云千梦抬上床。 而容蓉则是爱不释手地抱着刚刚出声的孩子,满心满眼的都是一片慈母的爱怜。 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碰触孩子柔嫩的粉唇,见睡梦中的孩子居然无意识地张开无牙的小嘴,容蓉笑得开心不已,时不时地俯下脸蛋亲吻孩子一番。 “太子妃,该喂奶了,还是让奴婢抱给奶娘吧。”婢女见容蓉这般喜欢孩子,也跟着无声地笑了起来,只是孩子出声许久尚未喂奶,怕是早已饿了,这才出声提醒。 容蓉有些舍不得地将孩子交给婢女,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照顾好孩子,这才让人将孩子抱了下去。 随即容蓉站起身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觉的云千梦,心中涌上一股心疼,不由得伸出手为云千梦掖了掖被角。 这时,乔影抱着吃饱的孩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窗内,这才小声地对容蓉说道:“容小姐,让您跟着受累了,卑职已让小厨房准备了些吃食,您一会用一些吧。” 经乔影这一提醒,容蓉这才发现外面天色早已大亮,前一天还下着大雪,今日却已放晴。 这让容蓉不由得回头看了窗内酣睡的孩子一眼,低声笑道:“这小家伙,定是个小福星。我就不留下用膳了,早点回去歇息会,晚些再来看梦儿。” 见容蓉不似是推脱之词,乔影恭敬地答了声‘是’,随即亲自将容蓉送出了院子。 被温暖的阳光笼罩在其中,容蓉这才想起过去一夜的辛苦,正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却被立于院外的那抹挺拔身影吓了一跳。 “云鹤,你怎么在此?”容蓉立即走上前出声问道。 只是走进容云鹤,这才发现他身上竟只着单衣,容蓉忙解开身上的大氅为他披上,同时将手中的小暖炉塞进容云鹤已经冻僵的双手中,忍不住地轻责道:“你在此处占了多久?外面这般寒冷,你竟然也不多穿些。” 说着,容蓉忙回头嘱咐婢女赶去厨房准备姜汤,又让人准备热水让容云鹤泡澡,关爱之意让人心暖。 “姐姐,她可渡过危险了?”虽然在外面听到了孩子的那一声啼哭,可关于云千梦的情况,容云鹤却是一无所知。 见容云鹤在此时,心里竟还不惦记他自己,容蓉忍不住地低斥一句,“呆子!” 随即,便见容蓉替容云鹤拉拢身上的大氅,姐弟二人一面往回走、一面将云千梦大体的情况告知容云鹤。 一纵上百人的人马,护着一辆马车从西楚京城往北方疾奔而来。 领队的是楚飞扬的贴身侍卫习凛,只见习凛满目肃穆地盯着前方的路,却时不时地满眼担忧地转头看眼身后的马车,心中忍不住地叹出一口气。 当日王爷一时不察被辰王钻了空子,却不想运气极差,常年使用的佩剑竟在关键时刻被辰王砍成两段,幸而王爷反应敏捷闪过了致命的一击。 尽管如此,辰王手中的剑却从王爷的左肩一路划到右腰处,若非及时找到聂怀远医治,只怕王爷早已…… 可即便身受重伤,王爷却的心中依旧挂念着王妃,硬撑着在昏迷前要求前往北齐见王妃,直到老王爷含泪答应了他的要求,王爷这才昏厥了过去。 只是,这一昏厥,却是从大战后持续到了现在,每每看着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楚飞扬,习凛的心中便疼痛难以,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见马车在雪地上行驶地十分稳妥,习凛这才放心地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前面的路,按照楚飞扬的要求,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北齐。 只是,算着日子,王妃应该已经生产完毕,不知王妃是为王爷添了一位小郡主,还是一位小郡王。 思及此,习凛竟又傻傻地笑了起来,只觉刮过脸庞的寒风也是这般的温柔可亲。 云千梦生产完大病了一场,整整病了十日才缓缓好转。 只是终究是伤了身体,身上始终无力,双臂更是连自己的孩子也抱不起来。 容蓉大感焦急,忙请御医为云千梦把脉开药,服用了多日的汤药后,云千梦的身上才渐渐恢复了力气。 今日终于能够坐起身,第一次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 容蓉让婢女们放下端来的补品,自己坐到床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触孩子柔嫩的小脸,笑道:“梦儿,你看这孩子多漂亮,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如天上的繁星,像极了你的眼睛。” 容蓉与楚飞扬并未有过太多的交集,以往见面亦只是君臣有别地分开而坐,因此对于楚飞扬的容貌只限于长得俊美,至于具体的五官却完全没有印象。 如今看孩子的眼瞳颜色黑的这般纯粹,又见云千梦有一双极美的双眸,便那般夸赞道。 云千梦顺着容蓉的话低下头,看着这张像极了楚飞扬的小脸,浅淡地笑道:“这孩子,长得极像飞扬。” 容蓉抬眸看向云千梦的侧面,只见云千梦眼角散发出压抑的思念,柔声宽慰道:“靖元说楚王已在路上,你且放宽心,好生调养好自个的身子,莫要让楚王跟着担忧。” 云千梦点了点头,随即低头在孩子的小脸上轻轻印下一个亲吻,轻柔道:“我知道。” “梦儿。”云千梦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朗之声。 云千梦抱着孩子的手微微收紧,心头竟涌上一抹紧张,目光却是控制不住地瞬间看向被门帘遮住的门外,似乎想知道门外站着的是否是让她日牵夜挂的那个人。 只是门外的人却没有给她猜测的机会,一阵微凉的暖风灌进温暖如春的暖阁,云千梦已是被拥入一具温热的怀抱中。 “梦儿,我回来了。”承诺之声在耳畔响起,楚飞扬将心中缺失的那一半找了回来,只觉此生再也没有遗憾了。 “你回来了。”云千梦将头埋在楚飞扬的怀中,哽咽着却又喜悦地开口。 “是,我回来了!永远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楚飞扬的声音亦是沙哑哽咽,漫长的分离后能够看到彼此安然活着的重逢,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楚飞扬感动的? “不是我,是我们!”闷闷的声音自楚飞扬的胸前传来,云千梦意有所指地提醒着他。 楚飞扬何等聪明,瞬间领悟了云千梦话中的意思,那双满含期待的眸子瞬间锁定在被云千梦紧紧抱在怀中的小人儿身上。 只见云千梦的臂弯中正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小东西此时正大睁着一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盯着自己。 这让楚飞扬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难言的激动,忍不住地伸出双手,却又不懂如何去抱一个孩子。 云千梦见他的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依旧是不敢将自己的骨肉抱在怀中,不由得轻笑出声,随即手把手教着楚飞扬,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到楚飞扬结实有力的臂弯中,自己则是伸手逗弄着孩子的小嘴,笑道:“瞧这小馋猫,一旦有人碰触她的小嘴,她便会张嘴要吃的。” 一只温热的手却在此时挑起云千梦低下的娇颜,让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容颜完完全全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楚飞扬额头轻抵住云千梦的,沙哑着声音诱惑道:“梦儿,我也饿了!” 语毕,不等云千梦开口,便将云千梦口中所有的话含进了自己的口中…… 西楚玉乾一十九年二月十日,辰王被楚王生擒。 老楚王楚南山携先祖帝之御赐丹书铁券重新踏入皇宫金銮殿,废德夕帝,另立端王之嫡子寒澈为新帝。 同年同月同日,新帝登基即位,称青帝,改元广德。 广德元年,青帝册封辅国公府嫡小姐曲妃卿为皇后,同年将废帝江沐辰幽禁于京城寺庙中。 青帝初登基,西楚遭此磨难,大赦天下,减免税赋,得到百姓拥护。 而当年本想趁西楚内乱而吞并西楚的东羽国,却因曲长卿擒住东羽国公主,经过一番谈判后,东羽愿意十三座城池换回东羽公主,且被西楚同时要求退兵至两国边界三十里外。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一经传开,百姓自是一片欢腾,对于新皇便更加拥护。 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云千梦依偎在楚飞扬温暖的怀中,看着手中的圣旨,笑道:“想不到皇上竟封你为逍遥楚王,只怕皇上还是希望你入朝为官,为百姓做些实事。” 楚飞扬揽着云千梦渐渐恢复纤细的腰身,笑道:“我已为皇家卖命这么多年,剩下的人生,只属于我的家人。” 闻言,云千梦抬起明眸美目,望进楚飞扬那双漆黑一片却蕴藏深情的眸子中,心底一片感动。 他曾说与她携手共游这西楚天下,如今,这样的愿望已在他们的脚下。 楚飞扬温柔一笑,伸手抚上云千梦淡粉的脸颊,深情道:“梦儿,我此生的心愿,便是与你执手归隐,踏遍这大好江山的每一个角落。” 而终于送走一家三口的齐靖元可谓是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可以在每日办完父皇交给他的公事回到太子府后,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容蓉; 他终于可以在闲暇之时与蓉儿手拉着手在太子府踏青,不用再与那整日躺在床上的云千梦争夺容蓉了; 他终于可以将容蓉的注意力从那小豆包的身上转开,让蓉儿一心一意筹备他们大婚时的一切了; 他终于…… 终之,楚飞扬一家就是碍眼的存在,如今终于将一家三口送走,对于齐靖元而言真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广德元年五月十五日,青帝迎娶辅国公府大小姐曲妃卿为皇后。 由于之前经历一番战乱,民生受到极大影响,青帝便主张节约朝廷开支,简朴迎娶皇后。 这一做法顿时赢得朝野一片赞誉。 只是,虽是简单迎娶,但毕竟是帝后大婚,岂能马虎? 更何况,这是大战之后西楚最重要的一件喜事,朝野自然是希望皇家能够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为西楚去去霉气。 十四日,辅国公府迎来几名神秘的客人,更是让府中众人激动不已。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从北齐赶回京城的云千梦楚飞扬二人。 两人怀抱已经满百日的小楚悠出现在辅国公府,顿时引得众人前来探望。 而这些人中,尤以楚南山与谷老太君争抢地最为严重,两位均已过了花甲之年的老人为了与小楚悠多待些时日,差点大打出手。 这样一来,云千梦倒是有空余的时间与即将出嫁的曲妃卿相处。 “表姐。”云千梦踏进听雨轩,见曲妃卿正梳妆描眉,嘴角含笑地走近曲妃卿,接过她手中的木梳,轻柔地为曲妃卿梳着一头柔水青丝。 “梦儿,我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嫁给寒澈。”铜镜中,曲妃卿刚刚沐浴完的肌肤如珍珠般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脸颊上更是泛着一抹淡粉红霞,说不出的标志漂亮,就连云千梦也险险看呆了眼。 立于曲妃卿的身后,云千梦透过铜镜与曲妃卿双目相交,只见云千梦左手轻搭在曲妃卿的肩头,盈盈美眸中透着浅浅笑意,清声开口,“表姐应该看到他对你的用心和真心。从寒门一路走到那张龙椅,个中滋味,只有他一人知晓,相信他定会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也会更加珍惜眼前人。” 听着云千梦的宽解,曲妃卿不禁轻点了点头,抬起左手覆上云千梦的左手背,淡雅一笑,半垂的眼眸中忆起那晚在海王军营看到寒澈的那一刻,曲妃卿的心头顿时涌上一股甜蜜,“梦儿,你可知,那一晚若是寒澈晚去片刻,我只怕便会被袁耀当众侮辱,若真是那样,我宁愿一死了之。你可知,他竟护着我一路,若非他替我挡下一箭,只怕我早已不在这人世间。只是,却害得他险些丧命,在床榻整整躺了一月之久。” 说到此处,曲妃卿的声音不禁微微颤抖,害怕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她竟差点害死了寒澈。 云千梦放下手中的木梳,坐在曲妃卿的身侧,一手轻揽着她的肩头,安慰道:“表姐,一切都过去了,这就叫做‘苦尽甘来’。没有这些经历,你又岂知他对你的真心?明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且想些好的、喜庆的,何必紧揪着过往不放?皇上若是对你无心,岂会替你挡下这一箭?你呀,明日只管做一个快乐幸福的新娘,其他切莫再想。” 看着云千梦娟秀淡雅的脸庞,看着云千梦眼底的那抹淡定从容,曲妃卿焦躁的心在一瞬间竟被抚平,脸带浅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安儿她……现在何处?”黛眉轻拧,曲妃卿想起夏侯安儿,心中唯有一声叹息,偏偏安儿心中端着的是海沉溪,而两人注定是敌对的。 提起夏侯安儿,云千梦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将手中的木梳搁在梳妆台上,低声开口,“朝城一战结束后,安儿求飞扬放了海沉溪,自己随海沉溪离开了朝城。这两人,注定也是要纠缠一世了。我只是担心,万一海沉溪永远不打开心门,伤心的只怕也永远是安儿。” 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夏侯安儿时,她身上穿着那套颜色鲜明的衣裙走在青葱一片的楚相府中犹如一只彩蝶般引人注意,如今却要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云千梦不禁有些心疼。 听着夏侯安儿的归宿,曲妃卿心头一阵唏嘘,海沉溪可不是好相处的人,只怕安儿要吃上一番苦头。 两人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吵嚷声,曲妃卿方要起身,却被云千梦按住肩头,耳旁响起云千梦的浅笑声,“表姐方沐浴完,莫要出去吹风着了风寒,还是我去看看吧。” 语毕,云千梦轻盈的身子已经踏出内室。 “曲长卿,这是皇上让我送过来的,你怎能拦着?”寒玉,哦,不对,如今已是玉公主,青帝登基后,便册封自己的义妹寒玉为玉公主。此时玉公主领着婢女来到听雨轩的院外,却被一脸正直的曲长卿给拦住。 “成亲前一日不可见面,公主难道不知?”曲长卿最是维护两名妹妹,如今更是他亲妹嫁人,他自是不会让任何的不祥接近曲妃卿。 闻言,玉公主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耐着性子开口,“那是指新郎新娘二人,而非是指我,明白了吗?” 说着,玉公主便要抬脚踏进院门,一道墨兰身影却闪身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道路。 “曲长卿,你敢挡本公主的路?”玉公主直觉的这曲长卿可正是二愣子转世,为何就是说不明白。她都说了,这跟自己没有关系,他为何就不肯放行,非要逼得她端出公主的架子。 曲长卿自是不敢与青帝最重视的妹妹相抗衡,见玉公主正瞪眼看他,曲长卿立即低下头,却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微臣自是不敢挡公主的路,只是这些习俗,还请公主遵守。” “你……”玉公主顿时四下找着木棍,恨不能敲晕面前的榆木疙瘩,气死她了。 只是环视四周一圈,硬是找不到半点凶器,玉公主只能硬闯。 只见两人立于院门的内外,一人身子往左走,另一人便会立即跟过去,再往右走则继续跟上,两人倒是在听雨轩的院门口斗了起来。 “曲大人,这是作何?”却不想,正在两人斗地火热之时,花园中竟传来韩王的声音。 韩王便是韩少勉,乃青帝同父同母的孪生兄长,青帝登基后便封韩少勉为韩王,兄弟二人感情越发深重。 曲长卿听到韩王的声音,瞬间抬起头来,那双向来清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尴尬,正要开口皆是,却察觉到玉公主想趁着他分神之际偷跑进院中,立即返身拉住玉公主的手臂。 玉公主本是往前疾奔,却被一股大力拉回,两人身子顿时撞在一起,脚下纷纷不稳,朝着曲长卿的方向跌去,两张还来不及惊呼的唇便撞击在了一起…… “公主……”宫女大惊,立即放下手中端着的东西跑上前,小心地扶起压住曲长卿的玉公主,检查着她是否受伤。 而玉公主却还沉浸在方才那一吻中,心头哀悼不已,她只是奉命送点小饰品过来,却被这曲二愣子轻薄了去,如此一想,玉公主狠狠地踢了面前的花圃一脚。 曲长卿此时亦是站起身,往日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却也是微微泛红,那双耿直的眸子看向懊恼的玉公主,直来直往地丢下一句话,“我会负责的。” 曲长卿说完这句话,竟是比玉公主还要害羞地快步走出了听雨轩,连保护妹妹的指责也给忘到了脑后。 云千梦站在二楼,将这一切看入眼底,心头却是笑得肺疼,木讷的表哥遇上古灵精怪的玉公主,只怕此生都不会无聊了。 五月十五日,帝后大婚,西楚普天同庆。 十里长街,十里红妆,接应皇后的凤辇缓缓停靠在辅国公府门前,待曲妃卿坐进凤辇后,才小心地往天坛而去。 娶得是西楚的新一位皇后,开创的却是西楚的盛世纪元。 五年后。 “娘亲,咱们什么时候下山采买?”五岁的小丫头趴在云千梦的膝盖上,睁大双目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心中却是想着山下一切好玩的东西。 “前日咱们不是刚去采买过吗?你呀,好生给我呆在这里,将《诗经》背完才准再次下山。”云千梦伸手捏捏小女儿的鼻尖,眼底盛满浓浓的宠溺,却是唬着脸开口,坚决不能纵容这孩子。 果真,小丫头听完自己娘亲的话后,酷似楚飞扬的浓眉顿时皱了起来,小嘴一撅一撅地,嘟嘟哝哝开口,“娘亲,女儿早就背完《诗经》了,您却不守信诺。” 说着说着,小丫头竟是指责自己娘亲不守信用,小脸立即阴沉了下来,那严肃的表情与楚飞扬如出一辙。 云千梦点点她的小脑袋,严肃道:“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吗?达不到这个要求,休想下山。” 正在这时,楚飞扬推门进来,见这对母女一个耷拉着小脑袋,一个严肃着面孔,便知定是在进行下山拉锯战。 “爹爹……”看到救星来了,楚悠立即转变了方向,投向楚飞扬的怀抱,紧紧地扒着自己的亲爹,寻求同盟。 楚飞扬毕竟心疼自己的孩子,亲了亲女儿苹果般可爱的小脸蛋,楚飞扬脸上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随即应女儿的哀求在孩子娘的面前说着好话,“梦儿,孩子还小,何必呢?况且,有暗卫陪着下山,不会出事的。” 一道冷光顿时射向楚飞扬,云千梦不由得冷笑出声。 楚飞扬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云千梦便只觉自己七窍生烟,没好气地开口,“悠悠自然不会出事,可山下的百姓可是倒霉了。她哪次下山,不是将山下的集市搅和地乱七八糟?偏偏每次罚过她后,竟又吵着要下山。看来下次罚她抄经书是不够了。行了,此事你也不必求情了,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云千梦站起身打算离开。 “啊……娘亲,什么叫就这么说定了?”有了楚飞扬这个后盾,楚悠胆子立即壮大不少,小腰板也挺得直直地,抬起小脑袋眨巴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盯着自己的娘亲。 “你说呢?”云千梦不答反问,眼底呈上坏坏地笑容,看得楚悠心里突突地跳了跳,瞬间又窝回了楚飞扬的怀中。 云千梦则是将目标转向楚飞扬,看着楚飞扬正满眼宠爱地轻抚着爱女的发丝,云千梦微微瞪了楚飞扬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屋子。 “唉,爹爹,您当初的英雄气概呢?”小丫头见自己娘亲离开,顿时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抬起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满面愁容地问着自己的爹爹。 楚飞扬亦是皱眉与女儿蹲在地上,父女俩表情动作如出一辙,亦是微叹口气,摇头晃脑道:“你爹爹自从遇到你娘亲后,就英雄气短了,唉……” 唉唉唉……无尽叹息中…… 只是小楚悠的烦恼却没有维持多久,见疼爱自己的爹爹是个妻管严,楚悠的小脑袋中顿时浮现另一个身影来。 心动不如行动,楚悠立即撤离楚飞扬的怀抱,朝着门外跑去。 楚飞扬怀中一空,看着如乳燕般飞奔出去的楚悠,心底终究是有些失落,忍不住地低骂了句,“小没良心的!” “祖爷爷!”而楚悠所求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放弃京城繁华生活而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楚飞扬一家前来深山老林饮居的楚南山。 只听见鸟语花香的树林中瞬间传来一道清脆甜蜜的呼喊声,楚南山一张老脸顿时笑得比花儿还要鲜艳。 转身张开双臂,将狂奔而来的小东西抱在怀中,楚南山伸手点点小丫头挺翘的小鼻尖,笑道:“小丫头,怎么想起到林子中来找祖爷爷了?小心林子里的虫虫蜇了你那一身细嫩的皮肤。” 说话间,楚南山已是抱着楚悠往树林外走去…… 楚悠神秘地搂住楚南山的脖子,将可爱的小脑袋搭在楚南山的肩头,与楚南山说着悄悄话,“祖爷爷,爹爹越来越不中用了,见着娘亲就如老鼠见到猫,实在是没有男子汉的气概!” 一听楚悠说这话,楚南山便知这小丫头是为何目的而来找自己。 只是,小悠悠啊,你可见过猫抓老鼠的场面?你又知道什么叫做男子汉气概吗? 楚南山一面笑眯眯地听着重孙女的抱怨,一面在心里偷偷乐呵着,一老一少相处其乐融融。 “祖爷爷,爹爹学识武艺皆是师承于您,可为何他这么怕娘亲?”楚悠继续找着楚飞扬妻管严的原因。 而楚南山则是咧嘴大笑,小丫头,你居然知道什么叫‘师承’啊,了不得、不得了,我楚家的后代就是优秀就是出类拔萃! “难不成,祖爷爷也跟爹爹一样?在外面人五人六,可回到家中却不敢吭声!”却不想,这一回楚悠竟朝着楚南山的头顶砸下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 楚南山只觉自己眼冒晶星,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使劲地摇了摇头,却发现楚悠正用询问地目光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楚南山瞬间挺直腰板,朗声道:“祖爷爷又不是你爹爹,怎么可能妻管严?” “真的吗?”口气中仍旧带着小小的质疑。 “当然!”无法再挺直腰背,楚南山干脆踮起双脚,以显示自己形象的高大。 “那祖爷爷帮我去向娘亲求情,好不好?悠悠好想下山,悠悠好久没有下山了,悠悠想下山给祖爷爷买好喝的竹叶青酒,好不好?”小女孩软糯的声音直接甜进了楚南山的心里,软化了楚南山刚刚挺直的腰背。 尤其在听到小悠悠下山竟还惦记着为自己买东西,楚南山更是高兴地摸不到东南西北,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此事就抱在祖爷爷的身上!” “祖爷爷最好了!”再次进行美人计,楚悠将自己的小粉唇印在楚南山的脸颊上。 而那被亲之人早已是晕乎乎了,心里直到还是生女娃好,瞧瞧,多贴心! 翌日,山下集市上。 “还是祖爷爷厉害,几句话便说动了娘亲,祖爷爷最厉害了。”楚悠被楚南山牵着,小丫头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将楚南山夸赞了一顿。 楚南山一张老脸早就乐开了花,还是生女儿好啊,瞧这小丫头的一张嘴多甜?虽然跟山上和尚念经似的啰嗦了点,可是听着舒坦啊,整日地围着自己转,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看来自己当初让飞扬娶梦儿,是他此生做得最正确最明智的一件事情,瞧瞧这孙媳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孙子管教的多好,再瞧瞧孙媳为他们楚家生的这个小丫头多可爱,哈哈哈,日子就该是这么过的,就该楚飞扬倒霉,而他楚南山得意。 “悠悠,想吃什么?祖爷爷买给你。”楚南山一通得瑟地暗想,这才低头询问手中牵着的小丫头。 只是,这一低头,哪里还有小丫头的踪迹,人早就不知跑哪去了。 “人呢?”楚南山转头看向一旁跟着的焦大,嘴上的白须被口中的热气吹得一翘一翘的,煞是可爱。 “小姐跑去前面的酒楼了。”焦大早已派暗卫跟上保护,自己则是留在楚南山身旁保护着。 “这小丫头,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敏捷了?”楚南山愤愤不平,真是的,才几岁就这么能跑,还让不让他享受天伦之乐了? 抱怨归抱怨,楚南山的脚步却是紧跟在楚悠身后,踏进小镇上的酒楼…… “少爷,酒菜快冷了,您怎么不用?”肆儿服侍着容云鹤用膳,哪里知晓他家少爷只看风景不看酒菜,一杯清酒端在手中半天也不曾饮一口,让肆儿不禁微叹口气。 自从那场混战之后,楚王与楚王妃便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这些年少爷脸上的笑容越发少了,对于容家的生意亦是亲力亲为。旁人不知,他身为少爷的贴身侍从岂会不知?少爷心里苦,原本云家小姐嫁人,却还是居住在京城中,时不时能见上一面,如今却是彻底失了踪迹,难怪少爷也不愿呆在京城,宁愿亲自到这边陲小镇视察酒楼。 “咦,你的发色与我们不一样哦。”正在此时,一道娇娇柔柔地声音从下往上传来。 两个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大人表情一顿,两人同时低头,竟看到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立于桌边,正抬头好奇地盯着容云鹤满头的白发,那金灿灿的眼底尽是一片赞赏之色。 肆儿正要呵斥这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却被容云鹤制止。 容云鹤紧盯着面前的小娃娃,一抹喜悦小心翼翼地爬上眼底,却是克制着自己莫要吓坏了眼前的孩子。 这孩子,有着一双极其灵活聪慧的明眸,那笑起来的模样,那右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惹人怜爱,却与记忆深处的那张娇容有着九分的相似。 难道……难道她是…… 狂喜袭上心头,容云鹤蹲下身,与小娃娃面对面,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楚悠学着她娘亲的不答反问,略显羞涩地问着面前的容云鹤,那双含羞待怯的眸子却是偷看着容云鹤俊朗如谪仙的容貌,这人真是好看,比爹爹还要美。 “啊切……”山上的楚飞扬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眉头微微一皱,心道定是有人在说自己坏话。 “我叫容云鹤,你呢?”容云鹤看着眼前脸颊微红的小丫头,眼底盛满宠溺,这么大胆的小丫头竟也会脸红,实在是太惹人喜爱了。 “我叫楚悠,云鹤,你可以叫我悠悠,这个送给你。”说着,小丫头从身上取下一只她娘亲手绣得花样蹩脚的荷包,塞进容云鹤的手中,双目带着期盼地凝视着容云鹤,心道,这可是定情信物哦,你要好好珍藏以后骑着白马来娶我哦。 容云鹤哪里知道这丫头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只当是小丫头单纯的喜欢自己,送给自己一个荷包而已,便笑着收了起来。 正要开口,却见满头白发的楚南山冲了进来,扯着嗓门对面前的小丫头喊道:“悠悠,你想吓死祖爷爷吗?又乱跑,被你娘亲知道定会罚你。”更重要的是,惹得梦儿动怒,他就没有参鸡汤喝了,也会被楚飞扬瞪眼,这是多么残酷地酷刑啊。 小丫头见自己的祖爷爷竟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这般诋毁自己言行举止,一颗芳心顿时一沉,目光骤然急巴巴地看向容云鹤,深怕容云鹤误会她是野丫头。 只是见容云鹤眼底还是荡漾着一抹柔情,楚悠暂时放下心来,随后低头小步地走到楚南山的身边,牵着楚南山来到容云鹤的面前,娇声介绍道:“这是我祖爷爷,祖爷爷,这是云鹤。” 楚南山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他的曾孙女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一眨眼竟像被鬼附身?难不成她被容家小子的美貌迷了心窍? 容云鹤站起身,大方作揖开口,“容云鹤见过老王爷。这位定是王爷与王妃的小郡主吧。” 楚南山正要开口,衣摆却被楚悠扯了扯,低头看去,楚悠已是张开双臂,明显是让楚南山将她抱起来。 楚南山对着楚悠挤眉弄眼,用只有他们二人懂的表情说道:小丫头,他不可以。 楚悠双手叉腰,浓眉微挑,狭长的凤目中射出一抹寒光,告诉楚南山,我就是看上他了,快抱我起来。 楚南山无法,只能抱起小丫头,对容云鹤笑道:“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王妃与王爷,可好?”容云鹤压抑着快要溢出胸腔的喜悦,忍耐着问出这句话。 “好,爹爹娘亲都好,云鹤,随我们上山吧。相信爹爹和娘亲看到你定会十分开心的。”小丫头抢着开口,心中却是打着另外的算盘。 “不要吧,咱们住的地方那么简陋,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楚南山伸手点点小丫头的脑门,出言拒绝。 却不想,小丫头聪明的很,趁机抱着头哭道:“祖爷爷打人,好痛……” 说着,顺势朝着容云鹤张开双臂,不等楚南山将她的双臂拉回来,她已是攀上了容云鹤的脖颈,小身子依偎进容云鹤的怀中,小小的脑袋轻轻搭在容云鹤的肩头,乖巧的如同瓷器娃娃。 楚南山一阵气结,胡子再次被热气喷得漫天飞舞,心中恨恨地想,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才几岁就芳心暗许,再过几年只怕婚姻大事也能自己做主了。 却不想,就在楚南山暗自生气时,楚悠已带着容云鹤步出酒楼,往山上走去…… “娘、爹,你们快看,谁来了?”你们未来的女婿来了,小丫头在心中默默地加了这么一句,更加搂紧容云鹤的脖子,再也不愿放开。 云千梦与楚飞扬听到女儿的声音,同时踏出屋子,却见那一片青葱山林间,站着一名白衣白衫白发的少年…… “你来了。”一声哽咽,带着满心的惊喜,云千梦依偎在夫君的怀中,含笑迎接着他们永远的朋友。 “云鹤,多吃点,这是我亲手摘的菠菜哦!”席间,楚悠不看爹爹不要祖爷爷,满心满眼的钻进了一个名叫‘容云鹤’的名字中。只见她挥着小勺子,将所有好吃地尽数扫到容云鹤的碗中,随后两只小手撑着下颚,一脸贤惠地痴痴望着一脸哭笑不得的容云鹤,催促着他赶紧用餐。 “悠悠!”云千梦见容云鹤一脸无奈,立即板着脸孔低斥楚悠。 “娘,难道菠菜不是我摘的吗?”此时的楚悠眼里只有那名名叫容云鹤的男子,竟然不怕云千梦。 “真是辛苦悠悠了。”容云鹤则是朝着桌上其他三名脸色各异的大人笑了笑,随即支起桌上的碗筷,用起餐来。 得到心上人的夸赞,楚悠的心比吃了蜜还要天上几万倍,只见她支着可爱的小牙齿美美地笑着,务求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容云鹤的面前。 “真没想到,竟能够在这偏僻的小镇遇到你。”用完午膳,楚悠被云千梦哄睡后,云千梦这才得空与容云鹤聊天。 “这里的景色真美。”容云鹤则是立于木屋的窗边,看着外面青葱一片的景色,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语毕,容云鹤缓缓转过身来,痴缠的目光瞬间便落在始终美丽动人的云千梦身上,见她如今素衣素面,却过得如此真实,心中由衷地为云千梦开心。 “过来尝尝我们自己晒的茶叶。”云千梦则是手法娴熟地将泡好的茶放在桌上,招呼着容云鹤过来品茶。 容云鹤走过去安静地坐下,端起佳人亲手冲泡的热茶,细细品尝后,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果真是好茶,比京城的不知好喝多少倍。” 云千梦闻言却是抿嘴一笑,对于容云鹤对她的心思不是不知,而是无以回报,因此才任由时光流逝,将两人的友情永远地刻在心中。 “爹爹,您躲在门外做什么?”正当两人默默品茶之际,门外竟响起楚悠清脆的童声。 ‘嘘……’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偷听墙角之人的嘘声…… “对了,有一件喜事忘了告诉你,姐姐前不久产下了一对孪生男婴。我正是从北齐回来,顺道过来查账,不想竟在此地遇到了你。”容云鹤岂会不知那偷听墙角之人?只见他弯唇一笑,随即朗声说出容蓉的喜事。 “容姐姐也有了好结果,真是可喜可贺。当年我身处太子府,容姐姐多加照顾,这份恩情铭记在心中,永生也不会忘记。”说话的同时,云千梦抬起双眸看向容云鹤,眼中亦是一片感激之情。 容云鹤心领神会,端起桌上的茶盏,对云千梦敬了下,便仰头喝掉了里面的茶水。 而门外的父女俩,却是同时将耳朵贴在窗边,偷听着里面的谈话,两张相似度极高的脸上同时浮现出吃醋的表情…… 西楚境内。 梵音唱诵,轻烟缭绕,青山绿水笼罩在其中…… 西楚除去普国庵外,还有一处寺庙香火是最为鼎盛的,这便是大凡寺。 大凡寺历经几朝几代,却依旧在战火中屹立不倒,想来定是因为远离红尘、不参与皇权争斗才得以保存了下来。 自从青帝登基称帝后,大凡寺便被送来了一名犯人,遵帝意,此人此生将永不得踏出大凡寺一步,更是派禁卫军三千守住大凡寺,以防犯人逃跑。 庄穆地大凡寺殿堂内,高大庄严地佛像前,此时此刻跪着一抹俊挺硬朗的身影。 这一跪,便是整整一日六个时辰,这是他每日的功课,不得偷懒一日。 而他的四周则席地盘腿而坐众多僧人,众僧人左手持佛珠轻转、右手持木鱼轻敲,口中喃喃念着金刚经,以期洗去此人心中的焦躁杀孽痴望。 而此犯人每日便是跪在殿中,耳旁响着从未间断过的梵音,鼻尖嗅着寺庙中焚烧的清香,原本充满杀戮的心境竟也缓缓平和了下来。 只是,杀戮易消除,眷念却依旧。 刻在心瓣上的那个名字,融入血液中的那个身影,岂是这不懂红尘情爱的佛祖所能抹杀的? 江沐辰抬起清冷明目看向面前高大的金装带笑佛祖,眼底始终含着浅浅的嘲讽。 只是,如今天下已定,他即便再不甘心,也是徒劳。 “皇上,他便在这里。”此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大凡寺德高望重的泛音大师领着身穿龙袍、清俊优雅的青帝走了进来。 青帝儒雅中带着精光的眸子盯着前方跪在佛像前的那抹硬挺背影,有礼地对泛音大师道:“大师,朕有要事与他细谈,劳烦各位大师先行离开。” “这是自然,皇上请。”泛音大师浅淡一笑,一双看透世事的双目从青帝的身上转向前方那抹倔犟的背影,心头不禁微叹口气,痴儿啊痴儿,执迷不悟何苦来哉? 心思微顿,泛音大师对殿内的众人轻点头,只见众人立即停下手上的事情,紧随着泛音大师离开了大殿。 “都下去吧,朕有话对他说。”青帝对跟随在身旁的太监总管开口,随即抬腿跨过门槛走进殿内,视线始终放在江沐辰萧条的背影上。 “是,皇上。”内侍不敢多言,一招手将所有人带了出去,亲自为二人关上大殿的门,候在外面。 “皇叔。”青帝自是清楚,江沐辰已经听到自己到来,便率先开口,脚步缓缓走到江沐辰的身边,由上而下盯着江沐辰的脸色,淡声问道:“皇叔近日过得可好?” 江沐辰面色淡漠不见半丝情绪,目光直视着前方的佛像,直到听到青帝的询问,这才冷声开口,“皇上若被关在这大凡寺中,每日听梵音、面佛像,认为会好吗?” 大殿上一阵寂静…… 半晌,只听得从青帝的口中轻轻溢出一抹叹息,随后才听到青帝重新开口,“朕若不将皇叔送来大凡寺,只怕皇叔早已身首异处。且皇叔心中杀戮重、重,大凡寺清心寡欲,朕之用心用意,希望皇叔能够体谅万分之一。” 闻言,江沐辰的目光自佛像上转到青帝的身上。 有谁曾想,当初落魄的寒门书生,竟是皇家流落在外的龙孙?有谁曾想,当初三王争霸,最后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的竟是这不起眼的小状元?有谁曾想,当初威风八面的海王会兵败自刎,当初呼声最高的辰王会兵败被囚,当初威震四方的楚王会弃官归隐?有谁曾想…… 呵呵,有谁曾想过?没有谁能预测将来的事情,一切皆是天命,一切……又皆是人为。 “你是个好皇帝,希望你能够明白楚飞扬的苦心,好好经营这西楚江山,好好善待这天下百姓。”嘴角泛出无边的苦笑,江沐辰淡淡吐出这句话。 识人之心,他永不及楚飞扬,否则岂会错过云千梦?否则岂会争取不到这少年当初的追随? 青帝倒是没有料到江沐辰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看着清瘦不少的江沐辰,青帝微皱了下眉头,“皇叔何必如此糟践自己?” 江沐辰淡漠地摇了摇头,眼底的坚定连佛祖亦是无法,何况他人的几句劝说? “我母妃在何处?”这是辰王最为关心的事情。 当年兵败之后,他便被连夜送来这大凡寺,再也没有踏出过半步。如此细算下来,他来到这大凡寺已有五年的光景了。 五年,眨眼便逝,竟是这般的快,快得让他抓不住…… “太妃娘娘如今与容贤太妃长居普国庵内,皇叔若是思念,大可前去探望。”青帝岂会不知母子连心? 虽说辰王平日里冷若冰霜,可对元德太妃却也是发自内心的关怀。否则当年京郊一战岂会采取冒险的偷袭,却是中了自己与楚王事先安排好的埋伏,里外夹击让辰王兵败如山倒。 听出青帝的话外之音,江沐辰骤然抬头看向青帝儒雅依旧的脸庞,只觉此时青帝的脸上认真肃穆、眼底亦是极其严肃,并不像是为让他宽心所说的话,“你这是何意?” 青帝自是看出江沐辰眼底的震惊与不信,俊雅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给出一个无声的肯定答复。 还未等江沐辰再次开口询问,却又见青帝开口,“只是,自皇叔踏出大凡寺那一刻开始,这个世上便不再有江沐辰以及辰王这个人,朕会向天下宣称辰王不幸染病,病亡。且因辰王之前所做大逆不道之事,朕亦要将皇叔逐出皇室族谱。皇叔可愿意?” 似是在与江沐辰商讨,却只有两条路任由江沐辰挑选。 要么继续以戴罪之身待在大凡寺直到老死,要么丢掉一切权势地位隐姓埋名过完此生。 “我愿。”而江沐辰却是半丝犹豫也没有便回答了青帝,语气中的铿锵有力坚定不移叫人意外,却又在预料之中。 青帝微点头,缓缓侧身,与江沐辰共同面向佛祖,虔诚地对佛祖行了一礼,复而开口,“那皇叔保重。” 语毕,青帝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江沐辰却是跪在大殿上良久,心情出奇的平静。 几声极轻的脚步声在此时传入大殿中,江沐辰起身转过头,却见宁锋竟一身布衫、满面泪痕地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双膝跪下哭道:“卑职参见王爷。” 重逢之喜,让江沐辰亦是红了眼圈,却是强行将眼中的泪逼了回去,弯腰扶起不断磕头的宁锋,江沐辰用力地拍了拍宁锋的肩头,哽咽道:“我已不是王爷,以后莫要叫错了。” 宁锋脸色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到底是何事,皇上毕竟是皇上,尽管放了王爷,却是让王爷从世人的眼中永远消失,即便王爷有心兵变只怕也是师出无名了。 “是,主子。”哽咽一声,宁锋应下。对他而言,只要能够跟着主子,便是最大的幸事。 “走吧,咱们去探望太妃。”一缕阳光顺着大开的殿门照射进来,一如照进了江沐辰阴郁许久的心肺,让他的心情顿时大好,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两匹骏马奔驰在宽广的官道上,顺着官道往普国庵的方向奔去…… “吁……”突然,前方冲出一道娇小的身影,江沐辰立即勒紧手中缰绳,勒令马儿停下脚步,让那小小的身影免去了惨死马蹄下的命运。 而那小人儿竟是无所觉,跑到官道中间竟是为了追寻一枚掉出荷包的铜板。 “悠悠……”一声轻呼声传来,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间冲了过来,将那抹小身影抱在怀中,随即站起身打算离开,口中却是微微责备着怀中的小东西,“你这孩子,这官道上车来车往,万一被撞倒了,我怎么向你娘亲交代?” 说完,男子伸手轻点怀中小丫头的鼻尖,原先眼底的焦色渐渐转化成了宠溺。 小丫头搂着男子的脖子,娇声娇气地开口,“云鹤,有你在,我自是不怕。” “小丫头,叫容叔叔。”容云鹤无奈,只能笑着纠正道。 小丫头皱皱小鼻尖,正要开口,却见不远处的马背上坐着两人,不由得睁大那双活灵活现的眸子看去。 容云鹤顺着小丫头的目光看去,眼底的笑意瞬间隐去,面前的竟是辰王本人。 而此时江沐辰的目光明显是紧紧定在他怀中的楚悠身上。 容云鹤心头一紧,楚悠与云千梦长得极像,若是被辰王知晓楚王夫妇近日回京探亲,只怕又会惹出是非。思及此,容云鹤立即抱着楚悠朝不远处的马车奔去…… “容云鹤,你给我站住……”江沐辰亦不是善哉,加上他可以不要江山不要帝位,却独独不能放过云千梦,此时见着这孩子,他岂能放过? 猛地翻身下了马背,江沐辰朝着前面的一大一小追去…… ------题外话------ 《楚王妃》终于完结了,当宁儿打下最后一个句号时,心情是难受不舍的。 《楚王妃》盛载着宁儿太多的第一,第一次连载超过两百万的文,第一次花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心血写一本小说,第一次收藏过万,第一次出版……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宁儿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是极其珍贵的一笔财富。 谢谢大家这一年多来对宁儿、对《楚王妃》的鼓励支持和谅解,尤其是楚王妃管理群的几位读者,她们在工作之余帮助维持楚妃群的秩序、为出版上市出力,让宁儿发自内心的感激,谢谢你们! 宁儿会继续努力,精益求精,写出更好更精彩的故事,希望大家永远支持宁儿! 宁儿会在短暂的休假后,在三月中下旬开新文,届时希望亲们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宁儿,谢谢!m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