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四十九章、遇友寻医 无为朽听罢,不由得连连摇头叹息,他已经被王志俊临阵的沉着与处事的机警所折服,但是心中也非常高兴,说道:“好啦!我看客人一定在里面等急了,还是快回去吧!等一下别再弄出枝节来。” 说着领着王、木两人。向前走去,不久,就来到那个八角凉亭似的房子面前,无为朽指着那亭子说道:“这就是老夫的蜗居,请进。” 王、木两人不由愣了,这哪是房子,没有门没有窗,更没有桌椅,没有墙壁,这叫两人怎么进去? 无为朽大笑,相当得意,迳自走到亭脚,伸手一按,说也不信,单只这么一按,那山壁竟露出一个洞口来,金建生说声:“请!” 径自掠入洞内,王、木两人也跟着随后跟进,进洞口两人全身一凉,就好像来到冰天雪地之中,奇寒刺骨。 这还不算奇,奇的是洞中光亮一如白昼,一草一木,清晰可见。 王志俊本能的运起内功御寒,片刻体温上升,就不觉冷了,木淑华一样运功御寒,不过她内力不如黄面少侠那么深厚,所以仍然感觉有点寒冷。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山洞里会冷得这样凶呢?原因是此山名日飞云,无为朽所居此地,虽言山峰,但若与四周高山同比,就变成低谷幽壑了,因此炎夏就如寒冬。 无为朽选择此洞,完全是为着学习一种神功,准备在冰天雪地中能练到虽寒不冷,他自隐居此洞以来,已逾四十寒暑。 这期间他的内功何止增加了一倍有多,平常总是单衣罩体,终年如是,试想,一个人能练到寒暑不侵,他的内功如不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怎能办得到? 两人跟着边行边看,口中不停的啧啧称奇,方才在洞口看不出奇异之处,但一到里面,简直就像身入仙境一般。 没有一件事不是新奇的,就连里面的装设也堂皇富丽。若说这是无为朽一人所建,那绝对不可能,其中必另有缘故。 王、木两人的想法是正确的,单凭一人,要开山避道,掘洞建屋,就是神仙也不可能。 这个洞以前就存在了,无为朽发现时,略加修整,在洞口多建亭子而已,其余的没有一件不是原来就存在的。 两人在洞中绕折了许多弯角,前面无为朽道:“到了,那里就是我的客房。” 说着领着两人推门而去,一进门,王志俊一见里面之人。连忙高声欢叫道:“孙兄,你怎么也在此?” 原来里面正坐着白山三剑的老二,飞雪镖孙昌盛,飞雪镖一看黄面少侠,高声叫道:“俊……是你?” 本想叫俊弟的,但弟字竟不敢出口,无为朽看见两人这么亲热,哈哈笑道:“好啦!好啦!原来你们两人是老相识,这可省掉老夫一番引见了。” 王志俊很快的给木淑华与孙昌盛两人引见一番,接着问道:“孙兄,你怎么也在此,令弟呢?” 令弟是指白山三的老三,花落无声常飞而言,这两人都在咸镜山被白发妖淫功所伤,怎么会突然在摩天岭飞云谷无为朽隐居之洞中呢? 飞雪镖孙昌盛听小侠这么一问,眼眶一红,满脸痕戚之容,缓缓回答道:“唉!说来话长,你刚到先休息一会儿,过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王、木两人点点头,随便拿了一张椅子坐下,这时王志俊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孙兄,令师之事……” 孙昌盛闻言,伤情地说道:“知道了,现在伤势甚重,若不是遇到金老前辈,恐怕早已埋首荒山了,就是这样,仍依然昏迷不醒人事。” “什么?黄老哥也在此?”王、木两人闻言不约而同叫起来,很快的起身,道:“你快领我去看。” 孙昌盛被两人这一举动弄得呆了,不知两人这么惊喜是为何事?王志俊一看他的神情,知道自己太唐突了,也太失态了,没有说明情况,无怪乎人家会惊疑,于是把遇到黄骁英之后各节,以及他们两人如何寻找之事,一一告诉了孙昌盛。 孙昌盛闻言一跪,诚恳地说道:“俊叔叔,我感激你,两位这种义薄云天之恩,在下永世不忘。”说着一拜。 王志俊被他这一举动弄慌了手脚,连忙还礼答道:“孙兄,这是何话,令师看得起在下,屈尊下交,区区小事怎能说到报答,你我了后可少来这些俗套,我们还是平辈论交来得自然,以后千万不要再如此。” 说着很自然的将孙昌盛拉起,无为朽向王峰说道:“你不是要看黄老儿吗?此时怕已睡熟,他所中之毒极深,不是靠他深厚的内功支持,早已溃烂成滩水了,话虽如此,时至今天,除了尚保留一丝生命外,要痊愈恐怕华陀再世也无能为力。” 王志俊闻言心中一阵剧痛,知道金师叔之言不虚,莫日红寨前那堆死尸是他所亲眼目睹,如今想起,那般腥臭之味犹留鼻前,难受几乎呕吐。 万一白山神剑真的无救,那岂不是苍天太冷酷无情,一代武林宗师如此饮恨九泉。想到此处,眼眶也沾满泪水,咽咽到:“师叔,能否带俊儿见见他?” “好,跟我来。”无为朽说着,转对飞雪镖孙昌盛道:“你还是在此守着门户,这几天华山已不在寂寞了,一干敌人迟早会到,不得不慎重,要知道来人决不会是庸庸碌碌之辈。” 说毕领着王、木两人向内房走去,此时王、木两人面色非常凝重,一颗心直往下沉!宛如死亡的钟声已居两人面前响起一般,使两人依稀看到死亡的阴影,和感受到绝望的悲痛。 经过一道屏风,第一眼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那人就是花落无声常飞,他已坐在椅子上面呼呼睡去。 他前面放着一张床,床上隆隆凸起,不用说下正是白山神剑,此时无法看到他的脸,因为上面已盖着一条白色的被子,由此观之,白山神剑的伤势已进膏盲的地步。 黄面少侠王志俊轻轻地移动步子,走过去,深怕吵醒白山神剑黄骁英,走到常飞后面,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睡熟的花落无声常飞,猛然惊醒,回头一看,见是王志俊,张口欲喊。 王志俊很快的伸手一掩,只听“呜呜”的一声轻响,王志俊马上细语道:“常兄,不要出声,我来看 令师的伤势。” 常飞感激的一看小侠,很快的站起身子,让开位置,请小侠上前探视。 黄面少侠轻轻地走到床边轻轻掀起白被一看,很快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心中悲叹道:“这怎么可能呢?这太不公平了,苍天,您何忍心如此,这难道是一代善良正直的武林宗师,应得的报应?我恨您!我恨您!” 原来王志俊所见的是血肉模糊,百孔千疮,腥臭难闻的一具老人身体,这怎么不令仁心义胆的黄面少侠,愁肠寸断,痛苦咒骂呢? 只见他轻轻的放下白被盖好,然后徐徐地睁开双眼,向无为朽道:“金师叔,你知道这是什么毒?难道真的无可救了吗?” 无为朽肃穆地点一下头,只道:“嗯。”随着黯然垂眉。 此时室内空气非常的沉闷,在刹那间立即变成死寂,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心房的跳动声音。 约莫片刻时间,室内连蚊鸣之声,均可听见,只听王志俊喃喃念道;“有了,有了,黄兄有救了。” 此时所有室内诸人,全瞪着眼看着黄面少侠,他们已经全被他这句话所动,月里嫦娥问道:“怎么见得!” 王志俊并不马上回答她,只向无为朽问道:“金师叔,小宝现在何处?” 这一问真使在座诸人迷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哪吒神童百小宝来?难道那小子与白山神剑之伤有关? 无为朽也莫明其妙地答道:“在室内,问他干么?” 王志俊道:“快把他叫来。可能有救。” 这简直是太荒唐了,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怎么能医天下剧毒?敢情黄面少侠伤心过度,发了神经病? 但是看他那种庄严的态度,好像不是在说谎,反正事已如此,有一丝的希望总比没有希望来得好。 于是无为朽径自外出,叫哪叱神童去了。这时木淑华悄声问道:“俊弟,你叫他干吗?真的有把握吗?” 王志俊微点个头,道:“没有把握,但是有了他总有希望就是。”“为什么?” 木淑华刚问,门口屏风一开,走进一老一小来,老的是无为朽金建生,小的当然就是哪叱神童百小宝了。 小宝一进门,第一个发现黄面少侠,一声欢呼,扑了过来:“俊叔叔,你怎么也来了,我真想外出了。” 久别重逢,喜得哪叱神童泪水盈眶而出,小孩的天性在此时表露无遗,尤其自来到飞云谷,就常挨金建生斥骂,偶一错误,就被罚面壁。 这在天真烂漫的孩童心理上,无疑刻下了深刻的伤痕,如今一看俊叔叔,就像见了亲娘,激动得哭了。 王志俊把他抱紧,拍他的肩膀,温祥和气地道:“大丈夫哭什么?见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笑!他自己何尝不也眼红鼻酸,连声音都变了调,这一幅动人的场面,使得超凡出尘,心如止水的武林奇人无为朽动心,深对自己的严厉感到愧悔。 王志俊轻轻地推开小宝,问道:“宝儿,你的那本‘治伤秘笈’在不在身上?” 小宝道:“在,在。”说着很快的由怀里拿出一本秘笈来,递给王志俊。 王志俊接到手中,快速的翻阅,这时无为朽也好奇的移过身来,与王志俊同看,这时不由这位世外高人惊讶万分,飞云洞子是他所敬服之人,为什么他的秘笈会落在小徒身上?只见他哈哈一声朗笑,道: “黄老头果然有救了,没想到这小鬼竟然会怀有这本神仙奇学?真是吉人天相,天无绝人之路。” 王志俊翻到外伤篇天下奇毒栏中,一一详看,竟没发现与白山神剑类似的毒症,心中异常着急,不时拿眼望着无为朽。 无为朽一时被秘笈所载的奇学着了迷,脸上喜气洋洋,竟忘了如何去找,王志俊见状,问道“金师叔,你找到了吗?” 金建生听了一怔,道:“什么?……哦!还没有,大概在下一篇吧。” 其实他哪是真找,只是信口开河随便答一下,但是却提醒了他,这一次再看,他可真留起神来了,过了片刻,只听无为朽道:“在这里,找到了。” 王志俊顺目一看,不对,怎么会是这种毒,于是问道:“是吗?好像不对吧?” 金建生武断道:“对的!没有错,是金丝蛊毒,这种蛊毒放在酒里,肉眼绝难发现,王老头是吃了这毒没错。” 王志俊闻言一凉,喃喃叫道:“若真是金丝蛊毒,哪来救药,秘笈所载必须花椒与透骨草两种配制,才能治疗此毒。花椒容易找,透骨草可真不易,可恨的邱英杰,不,贾世熊,王某有生之日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无为朽也摇摇头,叹道:“花椒老夫现成的有几枝,但是透骨草要往哪里找?依我所知此草每百年才开花一次,开了花就立即委谢枯死,当今武林中除了白发妖之外,并没听说过还有什么人有。” 王志俊闻言不住摇头,绝望在他心胸填满,他清楚的记忆着白发妖也被他的内功所伤,生命已近死亡边缘,何况她又是邪道魔头,就是有也无法得到,白山神剑的生命不是又从希望中再陷入绝望里。 木淑华这时插嘴,说着:“除了透骨草,有没有其他的药可救?” 无为朽说:“有,可是那种仙果更无法求来。” “什么样的仙果,说出来大家想办法啊!” 无为朽说道:“那就是千山雪莲子。” 月里嫦娥木淑华闻言观叫道:“我师父有十几粒。”说着突然停下来,喃喃说道:“可是此去千山何止千里,回来时黄老前辈怕不已经……” 是的,这话是事实,此地距千山何止千里,来往最少要费一月,这一月间,白山神剑如何能挨得过。 这时大家又静默下来,刚才只不过是一场空喜欢,每个人早已放下的心中大石,又重新提升,渐渐升至喉咙口,因为他们觉得白山神剑的蛊毒已经无可救治了。 此时王志俊伤心的欲绝,黯然地垂下头,暗暗说道:“如果有寒云石床,不知是否有效?” 这是他已到山穷水尽时的胡乱瞎想,因为心上人秦慧美的内伤是由寒云石床疗愈的,想到寒云石床,突然被他想起一件事来,只见他秀眉一舒,叫道:“宝儿,你身上可有神仙启命丸吗?” 哪吒神童道:“有啊” 说着毫不犹豫的又将神仙启命丸取出,递给王志俊,他对俊叔叔是百依百顺的,因为王志俊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超出他的祖父贫儒万念与这位宇内高人无为朽金建生。 王志俊接过神仙启命丸,倒出三粒,剩余的连瓶退还给小宝,道:“宝儿,你这种慷慨济人的美德,是值得嘉许的,叔叔谢谢你啦。” 哪吒神童被这么一嘉许,羞羞地垂下头,极不自然地抚弄衣角,答不出话来。 黄面少侠将三粒神仙启命丸递给花落无声常飞,道:“这是前辈医仙飞云洞子老前辈的神丹,你拿去给令师服下,事到如今,只有碰运气一途可定,就是无法治好,暂时能使毒伤不再发作,慢慢再想办法医治不迟。” 常飞迟迟不敢伸手去接,这种神品仙丹得来不易,人家毫不吝啬地次曾与三粒,这种恩德使他感激涕泣,惶恐地抖着两手接下来,想不出一句适当的话来感激他。 花落无声接过三粒神仙启命丸,很快的走到他师父白山神剑的床边,轻启盖被,启唇掀牙将那三粒罕世神丹灌进去。 神丹入口,遇液生津,化一股凉气顺着喉咙传入腹中,花落无声常飞复将被子盖妥,轻缓退下来。 这种诚恳惶恐,小心翼翼的神情,正显明了他们师徒间的至高敬爱。 无为朽金建生唤过哪吒神童百小宝,问道:“你身上何来这异宝仙笈?” 小宝对于这位师父确是畏胜于敬,听这么一问,本拟不做答,但是碍于今后师徒情份,冷泠的答道:“一位老前辈赠的。” 王志俊冷眼旁观,已看出一点端倪来,无为朽平素对待小宝一定严峻,否则小宝何至对师父如此不敬,于是连忙抢着说道:“金师叔,此乃至先辈医隐飞云子的遗笈,晚辈与宝儿在无意间所得。” 并将如何遇白兔,如何奇逢旷世奇宝之事,一一禀告,在场诸人无不听得啧啧称奇,无为朽也自暗喜不已。 ------------ 第五十章、强敌来袭 此时,窒内突然腥味大作,花落无声先闻道,掩鼻皱眉,肠翻欲吐,心中一惊道:“注意腥毒!” 在座诸人在他发声警告前已经个自运功御住,但那腥味仍然浓密地在室内充淤塞满。 常飞内功根基稍浅,方才又发话警告,那种腥毒竟由鼻浸入,一阵头晕目眩,推金山倒玉柱似的摔跌地上,昏厥过去。 黄面少侠一见伸手探囊,取出乃师虚空朽特制的“大清丹”一粒,连同一粒“清毒丹”,迅速地往常飞口中塞进。 此时,室内腥味更加浓烈,哪吒神童在此时晃动着全身,已到无法把持的地步,王志俊哪敢怠慢,急拉近身心将右掌贴在他的背后“命门穴”,将浑圆神功徐徐送传过去。 这一来哪吒神童摇摇欲倒的身子,顿时停止,只觉得一股热气由脊骨冉冉传至丹田,与他本身真气熔于一团。 刹那间一身热气沸腾,舒泰万分,那股腥毒烈气,已渐由他身上散出,不到片刻,脸上已红润似朝霞,完全恢复原状,甚而更加上一层内劲。 众人正运气之间,只听“哇呀”的一声,床上一阵“帛帛”声响,白被一掀,地上也多出了一滩腥臭难闻的水。 无为朽见状,掠身过去,右臂一伸,中指微伸,很快的以隔空点穴法,点中白山神剑胸前“巨阙穴”,接着双掌平贴在黄骁英腹部,缓缓揉推,往上推抚,在座诸人移目在无为朽身上,只见他脸色凝重,肃穆庄严。 明眼人一看,知道无为朽已为白山神剑推宫过穴,疗治蛊毒,这时大家心情不但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加提心吊胆,兢兢业业,连大气也不敢轻喘一口。 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无为朽双眼微睁,示目王志俊,道:“俊儿,再给我一粒神仙启命丸,连同你身带的太清丹也送来两粒。” 哪吒神童不等俊叔叔要,很快的取出一粒神仙启命丸送到王志俊手上,小侠将两粒太清丹和神仙启命丸,递到无为朽面前。 无为朽以目做动作,意思叫王志俊亲自为白山神剑咽下。 此时室内腥味已渐淡薄,王志俊启开白山神剑身上所盖白被,心中忧郁刹时开朗,因白山神剑黄骁英的脸上已有生色。 虽然脸孔上依然千疮百孔,但与刚才初见时那种惨白的颜色一比,已有了生还的希望。 王志俊轻掀牙关,翻掌一斜倾,三粒神丹顺着手心往口腔里滚进,这种手续刚好,只闻无为朽道:“俊儿,快将他的‘骨梁穴’解开,帮我推宫将余存的蛊毒迫出身外。” 王志俊哪敢怠慢,摒指一点,化指为掌,指落白山神剑顿时苏醒:“啊!”的嘘喁了一声,悠然启目,但那眼神是无光采的,痴呆木讷的,可见他的病况是何等严重的。 虽如此在座诸人心中巨石已经落下,尤其花落无声常飞,喜色掠过脸上,一纵身冲出屏风向正厅守卫的飞雪镖孙昌盛报讯去了。 白山神剑这时竟能辗转呻吟,额角热气蒸腾,一颗颗豆般大小的冷汗,顺着耳根直落在枕头上,反观为他疗伤的无为朽,脸色苍白,隐约可以听出喘气之声。 王志俊可不然,只见他两掌急如雨打般,来回在白山神剑胸背间,一拍一拿一推一扭,像有节奏般,煞是好看。 不过当他发现师叔无为朽脸上神色时,心中一愣,知道师叔真气消耗太甚,业已把持不住,立刻放开左手,轻贴在无为朽肩膀上,这时他将先辈异人疯道人的“两仪雷电功”运至四成功力,传至金建生体内。 若以金建生的内功之深厚,与小侠不分上下,甚而超了一筹,可是这时由于消耗过甚,体内一遇到小侠传来的罕世气功之后,全身倏然一震。 他自已上冲的真气,竟被传来的神功真气一荡,戛然降回到丹田之处,随着被外来的热气操纵着再传至双臂。 无为朽金建生,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带着怀疑的眼光扫视王志俊,越看越觉得不信,这是天大的奇事,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孩能有百岁以上内功修为,这不是太玄之又玄吗? 虚空朽高他一筹,但他的徒弟不应高他一筹呀! 其实他尚不知目前的虚空朽已非吴下阿蒙,自与王志俊同修疯道人秘笈之后,内功已更进一层,无为朽倘若知道此事,怕不吓死人才怪哩! 金、王两人,同手协力,推运了一阵,徒闻白山神剑一声惨叫,痛晕过去,无为朽松开手,悠然一声叹,道:“黄老儿得救了,可怕的蛊毒,若不是俊儿及时送劲,老夫不死也要残废,俊儿,老夫小看你了。” 月里嫦娥听了这话,诧然问道:“金老前辈,黄前辈不是晕死过去了吗?怎见得他的蛊毒已痊愈了呢!” 无为朽一指白山神剑,道:“这是必然的现象,刚才一声惨叫,正是全身毒气排出时的一种痛苦挣扎,现在剧毒已泄,稍息片刻自能转醒,可是他的脸孔一辈子也无法医好了。” 正说话间,屏风开处,跑进了二个人来,那两人正是白山二剑,他是听到师父惨叫,才跑进来的。 一进屋内,就往他师父床上扑去,见到白山神剑垂眉蹙目,状如死去,不由心中一痛:“哇!”的痛哭起来。 王志俊立即阻止道:“安静点,令师很快就可苏醒,不要惊动他老人家。” 两人闻言一怔,回过头来,目光凝然直视小侠,想从他脸上发现虚伪,王志俊见了这种情形,只好将详情告诉他们。 飞雪镖听毕转身跪向无为朽,脸挂热泪,感谢道:“老前辈再造之恩,晚辈兄弟,有生之日,都感恩戴德。” 无为朽双手一摆,一股无形罡气,将下跪的白山二剑扶起,说起:“老夫一点也居不上功劳,这完全要归功于小徒怀的异果仙丹,令师要没有三粒神仙启命丸,就是华陀再世也无能为力,何况草莽野老。” 说着停一会儿,接着说道:“你我皆为武林中人,以后少来无谓的俗套,我们暂时离开这儿,单留下常飞在此就可。” 说着径自向门外走去,其余诸人随后鱼贯而出,众人来到前面客房,刚欲坐下,一阵紧促的铃声响彻全室,无为朽说道:“来了,果然被我猜着,不知死活的狗崽子,飞云谷就是你们葬身之所。” 王志俊诧然问道:“什么人?” 原来飞云谷无为朽隐所装有机关埋伏,这种钟声正是有来敌或来人的报讯钟。无为朽闻钟声预感着必是天龙帮劲敌来袭,心中那份愤怒,简直无法形容,只见薄衫一飘,夹着一条青影问洞外飞去。 黄面少侠王志俊也跟着随后赶出,接在后面的是月里嫦娥木淑华,哪吒神童百小宝因怯于师父无为朽门规,不经许可不敢跟随在后面看热闹,白山三剑因其师白山神剑毒伤未愈,必须慎加照料,故也没出洞,只好留做护洞的工作。 无为朽、黄面少侠、月里嫦娥三人一出洞口,只见前面山道口黑影蠕动,为数怕不下六七人,夜色昏暗,飞云谷冷风萧瑟,松涛似啸,宛如鬼影幢幢,但除风啸树摇外,四野静荡荡的一种死亡的沉寂,使人由心里头发出一股寒意。 无为朽早有先知之明,既然敢来飞云谷撒野,绝非碌碌庸手,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若非黑道上绝顶高手,是轻易不敢在猛虎面前捋须的。 此时,突闻一声凄厉的啸声,只见对面人影一闪,一个苍老的声音向这边说道:“姓金的,血债血还,今日我汪建行来讨血债,你若是有种的就出来一会,别他妈的摆这个玩艺来阻人呀。” 敢情对方不能进来的原因,就是被六合七星阵所阻,无为朽一听来人竟是白山七鬼里头坐第四把交椅的夜号鬼汪建行,心中不免微微一震。 白山七鬼一个强似一个,其中夜号鬼虽排名第四,其武功并不下于前面三鬼多少,尤其那手熊鬼掌,在七鬼中是最雄厚的一个。 此鬼练功总在黑夜初更时分,尤其特殊的,练功时必须大哭特哭,杀人时也是这样,只要对方听到他的哭声,莫不心中烦燥,倘若你的内功稍逊,则往往有被哭声震碎肺腑的危险,哭声越凄凉,越是他施展煞招的时候。 此鬼早在四十年前与武林二朽无为朽有过一掌之仇,四十年前武功已登峰造极,四十年后的今天,怕不更加吓人。 无为朽金建生固然不怕,但今夜来者虚实不明,怕将有一场血战,但是,成名人物到底不同凡响,听到对方这一叫阵,为了显示大方,扬言发话,道:“哈哈!老夫以为何人,原来是老相识,这可好,小老儿可真想死你了,面前几块大石,算得了什么?老夫只不过用来阻止老虎野兽的,岂敢在仁兄面前班门弄斧贻笑万家。” 说着回头向黄面少侠王志俊,道:“贤侄!走!” 走字方出口,只见他单足微点地面,人如仙鹤,凌空飞起,向山道口那边逐电般飞去,王、木两人哪敢怠慢,双肩一晃也紧随在后,向那边奔去。 三人落地,几乎是在同时,只见对面弧形地站了有七个人。 其中三人是王志俊所熟悉的,那就是侵袭万禽居的厉山双鹰老大一眼魔薜超和竹林三狼中受伤逃遁的多头蛇武能及赛阎王姜永。 其中四人形如鬼魅,都是老者,最右边那个斜眉吊眼,一幅哭相,身着黑长衫,赤手空拳,并没带任何武器。 无为朽告诉王、木两人,那个就是刚才发话那个魔头,夜号鬼汪建行,其余三人的来历,就不得而知了。 夜号鬼见无为朽这边只跟来一男一女,年纪又那么轻,心中不免暗喜,误以为就是无为朽的门徒,首先发话道:“金老儿,数十年不见风采依旧,甚慰其慰,来来来,汪某给你引见引见。” 说着一一介绍来人,原来另外那三位老者,右边第二个就是七鬼里的老六断命鬼段环,左边那位矮老头就是天龙帮内三堂飞虎堂堂主冯修,另位就是飞熊堂堂主李宏。 夜号鬼介绍完毕,嘿嘿干笑两声,得意至极,当然啦!来者都是绿林道上数一数二的老魔头,尤其一眼魔谷超更是与无为朽齐名的绝顶高手,怎能怪夜号鬼狂妄? 一眼魔自黄面少侠落地后,就一直目不眨眼的望着他,要知道万禽居单掌杀死白山七鬼中老五阴险鬼,是一眼魔亲目所睹。 何况万禽居三狼也在场目击过他的绝艺,今夜一见他,心中就老大不舒服,真是一朝被蛇咬,终生怕井绳。 无为朽简单的介绍了王、木两人,夜号鬼一听对方黄面小子竟是轰动武林、绿林闻名丧胆的黄面少侠王志俊,也正是杀死老五阴险鬼魏奇霖的强仇,心中顿时怒气勃发,怒喝道:“好小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小子,还我五弟命来!” 说只见双肩一动,人如急星般已闪到王志俊面前,话都没出口,右掌聚蓄劲气,盘空一抖,夹万钧劲道,向王志俊当头劈下。 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白山七鬼能扬名黑道,确有他们独到技艺,王志俊心中一阵冷笑,白山七鬼他已领教过,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一回事,错了,王志俊就因早有了这轻视大意的心理,致令他受了重伤,武功全失,成了废人。 ------------ 第五十一章、齐心战魔 王志俊见对方掌心已临头上一尺的距离,只听他冷哼一声:“老鬼,你到真合了小爷的胃口,对,我俩应该先唱唱头阵戏,寒山寂静,也该热闹一番。”说时那份飘逸风度,真使断命鬼难受。 断命鬼毫不客气,右臂平伸,一声:“小子接招!”平伸的右臂一到半途,翻手成指,向王志俊胸腹“气海穴”点到。 黄面少侠依然笑吟吟,直到断命鬼双指到腹前二寸时,微微吸气凹腹,左掌下压,夹一股罡气,卷向断命鬼的右臂。 断命鬼岂是省油灯,头一招的主要目的是诱敌,一看小侠左掌格手,一声短叱:“小子纳命来!” 全身凌空后斜,双臂上举,双腕成钩,十指微张,急若流星陨落,向王志俊双眼点至,王志俊一见对方凌空双臂平伸,劲道煞是锋锐猛厉,心中微微一怔,轻敌之心立即收起,单掌上举“霸王托塔”将师父浑圆神功透臂拍出。 他先硬与下击的两股指罡碰撞,接闪身右躲,反身掌腿齐出,上掌拍向全身凌空的断命鬼背脊,下腿上踢,目的在于踢中对方双足心。 这一招乃采自万禽掌法中“猛雕掠树”最厉害的杀着,断命鬼若被踢中或被击中,不但全身被震飞,且有碎肺伤亡的危险。 可是?断命鬼是何等人物,虽名排老六,白山七鬼若无真才实学,怎么能在绿林道上永立领导地位? 当他双掌劈出,突被对方病小子上迎的一股劲道阻隔,这一来他岂敢再事运劲向下压,只见他双掌猛缩,人如巨鹰泻落,掠到前面丈远地上,堪堪闪避小侠致命的绝招,说险也真是险到了极点。 王志俊一看对方竟能从容逃过,哪敢稍露空隙,给对方喘气的机会,一声长啸,声若龙吟虎啸,啸声余音未落,他的人已纵到断命鬼身旁,与他又斗在一起。 在场黑白双方,见状莫不触目心惊,有些早知道小侠底子的当然是在意料中,但也不由怔愣不已。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两人已交换了二十来招,仍然平手,看不出哪方有些微破绽来,无为朽自始至终,眼睛从没闲过,这时,细声向月里嫦娥木淑华说道:“娃儿,我看你该去替他下来了。” 此语一出,木淑华心中暗惊,很快移目注意斗场,双方剧斗依旧,何以无为朽会叫她去接替王志俊呢? 月里嫦娥诧然问道:“为什么?” “我看他不行了,你不见他的功势已不如先前那般凌厉吗?” 月里嫦娥哈哈笑道:“老前辈,你看走眼了,好戏已快上演,更换的应该是对方哩。” 月里嫦娥这话刚出口,无为朽来不及阵看斗场时,只听一声惨叫,接着就是一阵哈哈长笑,眼前身影一闪,前面已俏生生立着黄面少侠王志俊。 无为朽连考虑的时间都来不及,对方阵上黑影晃动,注目一瞧,夜号鬼怀中已抱着一个人,不用说就是断命鬼段环,看样子伤势极重,双臂已下垂,看来已脱了位,这是奇迹,奇迹,对于无为朽来说。 惊讶的不仅是他,对方在场诸人,哪一个不是顶呱呱的绝顶高手,竟没有一人看出,断命鬼是怎么受伤的。 当然,有谁能看得出来,除了身受其害的断命鬼和发掌伤人的黄面少侠,王志俊早恨透了这干不守江湖道义的败类。 为了不惊世骇俗,开头用了杂阵的招式去对付他,及至后来,在众人不留意间,暗聚先辈异人疯道人的绝学,单掌蓄集七成功力,一掌劈去。 断命鬼的武功再高也不会料有此着,与阴险鬼一样双掌一迎,结果与阴险鬼遭了同样的命运。 这一来,全场震惊,黑道六位高手恼怒得龇目咧眼,只听“哇哇”的怪叫连天,黑影闪晃,六人已将无为朽等三人环围在核心,看样子真要来个群攻了。 无为朽一声震天长笑,将全身内功聚在丹田发出,其声震得遍山撼动,回音荡震,草木飘动,群鸟惊梦,万籁竟似在刹时间惊醒,飞云谷恢复了热闹。 无为朽内功修为已达一个甲子以上,这是他怒极的狂笑,自他出道至今,从不见过这种卑鄙的行动。这一啸叫,正代表了他的心意,也暗示着飞云谷的风云。 无为朽狂笑毕,寒气逼人的光芒,宛如千把利剑,进发而出,瞪往来人,嘴角冷意甚浓,冷冷地说道:“这倒省去老夫不少麻烦,俊儿请退!” 一眼魔一看自己带来几人,竟罔顾江湖讥笑,用群攻制敌,心中不悦,轻蔑地扫了夜号鬼王汪建行一眼,退出场外,做壁上观,由这一举动看来,成名人物到底有他独特超人的气度,尽管他是黑道上杀人的魔头。 其余五人,看见一眼魔谷超临阵避开,不禁愣然,其中以竹林三狼最为心慌,只见他俩兄弟目光惶恐,略带惊恐。 这也难怪,这一行人皆以一眼魔马首是瞻,如今群蛇无首,焉能不慌? 无为朽金建生目睹这番情景,颔首称赞,只见他启唇道:“谷兄弟到底不愧光明磊落的领袖人物,老夫定不令你失望,一目之仇等我先料理了这干鬼崽子,再让你趁心如愿。” 说着只见他单掌曲放胸前,手掌合十,道:“姓汪的,这是血债血还的大好机会,你就请发招吧!” 夜号鬼闻言,哇哇啼叫连连,只见他吊直的双睛,霍地上翻,这正是他浸淫数十年,自以为举世无与匹敌的“熊鬼掌”运动的象征。 王、木两人自出娘胎,就没有见过这种把戏,不由掩嘴欲笑,无为朽可不然,只见他抱元守一,稳若泰山,静如处子,凝神待敌,丝毫不敢放松,因为他所面对的劲敌不是夜号鬼一人,而是绿林道上叫得响的一流高手。 固然竹林三狼之流不在眼下,其余两位老者,既然能名列“天龙帮”内三堂堂主之职,武功岂是庸手,何况这场的后面,尚有着一位与他齐名江湖的老魔头一眼魔,在虎视耽耽,以逸待劳的等待着。 这一强敌伺环在侧,大战一触即发的场面,就是名列宇内一朽的他,何尝敢轻敌半分。 突然,一声惨厉哀号,但见黑影一晃,夜号鬼首先发难。那哀号是他唯一的武器,无为朽细小的声音冷哼一声。 夜号鬼汪建行劈来的掌风已经临近他的胸前,好快的身法,好狠的煞着,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夜号鬼数十载埋首隐迹,一旦再现江湖,岂同小可,别小睹这一出手,比他往昔何异进步百倍。 无为朽不住点头,嘴里道:“好掌法!来得好!” 又见他身手一致,口足齐劲,人如风摆杨柳,轻飘飘一晃避过。就在这一刹那,天龙帮内三堂二位堂主,飞虎堂主冯修,飞熊堂主李宏两人,看见无为朽身体避向这边,不禁恶胆横生,两人几乎是同一个时间,运劲推掌,向无为朽发难劈去。 无为朽何许人也,身方落地由眼角的余辉,已看出两人的神色来,仅仅是那么一看,身经百战,艺满武林的一代高人,竟不动声色,甚而将身子更挪近两人面前,随即双掌平挥,一招“斗转星移”,两股烈焰般掌风卷向两人。 只听:“轰!”的一声露天响声,三人四掌,结结实实硬碰在一起,只见两条黑影晃晃摇摇踉跄后退数步,而无为朽呢?仍然稳若泰山,分寸未移。 此时,夜号鬼业已由后面再度偷袭而来,无为朽立感背后冷风飒飒,也不回头一瞧,旋身半转,左掌护胸,右掌推出,一股劲风夹呼呼之声,向夜号鬼正面罩去,无为朽以一御三,就这样拼下去。 奇怪的是竹林二狼,多头蛇武能和赛阎王姜永两人,竟然没有加入战圈,萎缩一旁不敢出手。王志俊一看这种情形,冷笑道:“华姐姐,那两个狗崽子就由你打发算了,别再叫他们逃了。” 月里嫦娥早就技痒,一方面自己武功在这里并非佼佼者,另一方面辈份又低,不敢贸然出手。 如今心上人这样一说,正说对了她的心愿,连回答都顾不得了,长身掠出,金丝软带鞭拿在手中,向竹林二狼邀战道: “狗贼子,敢情是想溜掉吧!飞云谷虽非龙潭虎穴,可是却不由你们来去自如,来来!两个一齐上,姑娘教你一套‘游魂地滚法’。” 说着,金丝软带鞭已贯盈真气,坚竖如棒,向二狼腰际平扫过去,多头蛇武能,闻声见带,不禁嘿嘿奸笑:“好呀!有人找上头来,姓武的岂是怕事之辈。” 说着一把锯齿刀横里向金丝软带鞭格去,跟着与三弟赛阎王双双跃开。 今夜,竹林三狼与这干魔头大举来犯,并非无因,要知道在万禽居时,死判官死于追风神丐之手,已恨之切齿欲雪此仇,奈技不如人,而无法如愿以偿,可是却把追风神丐等这些正派侠义恨之入骨。 这次做梦也不曾想到会在飞云谷中再度遇见黄面少侠,不由得他雄心壮志一落千丈,故而不敢下手围攻。 可是?却没想到人家可不愿他们来去自如,猖獗如此。王志俊生平最切齿的就是这种人,故而暗嘱月里嫦娥,必须将二恶除掉,以绝后患。 月里嫦娥木淑华一招扫落,旨在激敌,看见两狼虚架实跃,心中怒气渐生,将注在带上的劲力一收,金丝软带鞭疾势立乱,接着她一声娇叱:“死在眼前,你们逃也是白费!” 声落带出,只见停住的彩带,一招“黑蛇出洞”,疾愈快电,向多头蛇背后“志堂穴”点去。 前面刚跃退的多头蛇,突感背后打来,惊得猛一扭身横移,他脊背后打来的带子更快,他刚往右侧躲开,左肩“灵台穴”左侧的地方,硬生生的被拍点中。 多头蛇武能在二狼中是老大的身份,武功自有他独到之处,没想到这一失神,顿感左臂一麻,想举手时动作已迟滞钝缓。 一条左臂竟在一个照面中,失去劲力,这怎能不叫他惊出一身冷汗。 赛阎王一看见这情景,气得咬牙切齿,一声暴喝:“臭**!休的猖狂!” 手中蛇骨鞭,盘空一抖,夹声拍拍响,排山倒海般劲势向月里嫦娥木淑华当头劈倒,口中叫道:“老大,并肩子劈她!” 月里嫦娥一招得手,雄心万丈,冷哼一声,金丝软带鞭如龙飞凤舞,与赛阎王手中蛇骨鞭斗在一起。 两人两件兵器,虽名称形状不同,但长度用法却极相似,这就要看哪一方招术诡奇,内功深厚才能决定鹿死谁手了。 多头蛇武能左臂受伤,动作怎能与先前那般灵活,虽也飞舞着一把锯齿刀加人战圈,与赛阎王并肩围攻,可是在木淑华眼中,他只是一种点缀品而已,丝毫不因他的加入而影响她的斗志与信心。 话虽如此,多头蛇也不是平常之辈,一时半边麻痹,可是你怎能肯定他不能在经过一个时间调息后,恢复战力? 王志俊自月些嫦娥下场后,心情顿时开朗不少,由目前正邪两方情势来看,月里嫦娥以一对二,料可打个平手。 那边无为朽以一敌三,对方虽皆是绿林道上极厉害的高手,但以无为朽深厚的内功修为,和独步武林的奇异武功,足可应付下来。 目前对方来人中,最令人畏惧的魔头一眼魔,与自己面对着面,这一情形与万禽居的那场狠拼并有些相似,自己可不能再闲呆下去了。 若不早点将这个老魔头给缠住,很可能又将另生枝节。 黄面少侠想着,向一眼魔身前移迈一步,恭敬地走向谷超,道:“老前辈,武林末学王志俊欲领教高招,我想你不会见怪吧!” 说着抱拳一揖,风度翩翩,超群洒脱,那副文质彬彬之态,与那些自命不凡,雄赳赳气昂昂的武夫,截然不同,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那么和气。 若不是他脸孔上的黄弱,该是多么英俊倜傥。 一眼魔谷超身为邪道高手,也不免对眼前这位少年折服,总觉得此子确有与众不同之处,给人的观感是那么温柔自然,不由的展颜一笑,道:“老夫慕名已久,今日幸会,足慰三生,你说我俩该怎么个比法才好呢?” 这话出自绿林枭雄之口,确实是令人惊异,此魔一向杀人不眨眼,横行武林,哪有半点菩萨心肠,今天对一个年未弱冠的黄面少侠,竟出斯语,若不是对王志俊另眼相待,则是畏惧于小侠神技。 两者当然以前者较合情宜,一个纵横大江南北数十载,并齐名于武林二朽的绿林魁首,对后辈小子哪有畏惧之理。 ------------ 第五十二章、退敌受创 黄面少侠王志俊马上怔在那里,一时间竟被对方的言词搞晕了头,这时反而无以回答。 一眼魔谷超冷眼旁观,心里头可在暗打着主意,说实话以他辈份对付王志俊实在不当,胜、是理所当然,败、则名毁声损。 这就是一场赌博,只能胜不能败的赌博。 老魔头想了又想,向王志俊说道:“小侠真是太谦虚,老夫有一个主意,就以一双肉掌对拆几回玩玩如何?” 这么说王志俊还有何话说?只见他微点下头应诺,道:“如此甚好,恕晚辈无礼了。” 说着,长衫微飘,一招“饿虎扑食”左拳平伸,向一眼魔肋胸擂去,一眼魔脚下不八不丁,门户大开,一看王志俊左拳打到,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及至小侠拳头已递至胸前二寸时,急忙转腰缩胸,不快不慢恰到好处。 黄面少侠王志俊这一招本是探敌招式,落空原是意料之中的事,见一眼魔轻敌过甚,突然一声暴喝:“倒下!” 话落招出,拳打脚踢,身手合一,上打对方胸颈,脚踢对方下阴,这一招何等诡异,一眼魔又正上身后仰,重心不稳之时,只听他说一声:“未必!” 整个身子平卧贴地掠空,身如苍鹰,双掌勾曲,凌空向王志俊门面抓来,一眼魔谷超这一手避攻连出合二为一的奇招,不由不令黄面少侠心惊。 一眼魔刚开始就使出这种骇人的绝掌,足可想象此老身负的绝学来。 黄面少侠王志俊再也不敢大意疏神,连忙将师父虚空朽成名的“虚空拳法”施展开来,与独跟魔斗在一起。 此时飞云谷广场上,正邪双方九人分成三场,拼命搏斗,一时刀光剑影,风云变色,其中以无为朽力敌三凶那个战场最为激烈。 但闻叱喝震天,杀声动地,夜号鬼汪建行的哀啕哭号之声愈加惨厉不堪入耳,由那声音判断,他已施出了毕生所学,对付着劲敌无为朽了。 无为朽金建生一手太乙掌游斗于三凶之间,从那自如的身法,可看出他武功之高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夜号鬼汪建行施出压箱底工夫,也无法取得平手。 飞虎堂主冯修,和飞鹰堂主李宏,在天龙帮中身居高位,武功登堂入室,深得百面魔才希嵩之器重,今夜与夜号鬼联手出拼武林二朽无为朽,竟丝毫占不了便宜,愈战愈感心烦意乱,不由对此朽神奇绝顶的功夫佩服之至。 以目前情形来看,无为朽要在三招两武之内取胜,也是不可能之事,换言之,失败的可能性也很微小。 至于月里嫦娥独战二狼,已至胜负决定之时,木淑华一条金丝软带鞭舞得呼呼风响,那带光劲圈竟团团罩住二狼,逼得多头蛇武能与赛阎王姜永团团乱转,叱咤震天。 多头蛇一条左臂至今犹麻痹如前,右手一把锯齿刀,舞起层层刀幕,那刀花迎风摇曳,忽上忽下,倏左倏右。 赛阎王姜永一条蛇骨鞭不甘落后,配合锯齿刀攻月里嫦娥木淑华,双方一时间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不过,无论如何,月里嫦娥还是略占优势的,主要原因是她能够先发制人,处处抢得主动先机。 你不见她边战边笑,越战越勇,一条金丝软带鞭施展出其师千山仙姑得意绝学“金丝软带鞭法”,一开始就惊往绿林道上一流高手,要知道竹林二狼并非欺名盗世之辈,以江湖三杰万禽神君之流,也高他们不多,何以月里嫦娥竟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金丝软带鞭的神妙诡异是一个因素,但那只能暂时镇住对方一时而已,时间一久,终会露出破绽的,因为对手是响苏当的一流角色啊! 然而她何以能支持这么长的时间,保持优势? 这不得不归功于黄面少侠所赐的几粒太清丹的功效,更重要的还是前些时失败的教训,使她在无形中增进了不少阅历和经验。 是的!有时损失,是一种最大的收获,月里嫦娥就是从损失中,学到了成功的秘诀,无怪乎两个绿林高手奈何不得。 赛阎王姜永突然一声暴喝,蛇骨鞭一招“投鞭断流”,夹“帛咯”之声向木淑华天灵盖劈下,多头蛇武能也在同时,把锯齿刀拦腰扫至。 此时,木淑华金丝软带鞭正是抛直射出,招已递满,突然头顶空气一紧,腰旁风生,不由心中一凛,连忙偏头,手中金丝软带鞭一招“乱推彩云”斜斜由上而下。 整个娇躯随着这一振的力量,凌空拔起,一声娇叱:“鬼域伎俩,不过如此!看你姑奶奶的金丝软带鞭!” 声音犹留空中,竹林二狼间上突然劲风大作,连地上的尘埃也引风飞扬,竹林二狼只觉山风突劲,眼前千道带影,如浪滔天,似雪封山,一时目瞪口呆,毛骨悚然,不明所以,双双刀鞭前迎格去。 就在这刹那,又闻月里嫦娥一声:“臭贼纳命!” 金丝软带鞭化“水火交融”,空中带圈累结,宛如一张天罗地网,将多头蛇与赛阎王罩包而下,这正是金丝软带鞭精华,多头蛇发现情势不妙,惊叫道:“不好!”木淑华手中金丝软带鞭已结结实实的扫中赛阎王手臂,彩带如蛇缠树,将赛阎王缠住。 姜永猛感胸前一紧,全身血液顿时横塞,喉干脑涨,啊字都唤不出口,一股浓血喷口而出,整个身体砰然扑地,重伤晕厥过去。 多头蛇一看义弟重伤跌地,掠身欲扑过去,可是月里嫦娥却不由他移动半寸,一条金丝软带鞭夹呼呼向似排浪般地攻到。 多头蛇睹状,七窍生烟,心如刀割,不退反进,手中锯齿刀势手射出,身随刀进,单掌蓄劲以掌为刃,向木淑华腹部一刺而到。 月里嫦娥见状,冷笑一声,金丝软带鞭微微抖挑上格,将多头蛇射至的锯齿刀轻易拨去,随即左掌“苏山开碑”,暗运“一心禅功”于掌上,硬往多头蛇右臂砍去。 多头蛇武能右臂猛被一股千钧劲道压沉,不由他心胆俱裂,做梦也没想到眼前娇美柔弱的少女,内功竟练至出神入化,骇人听闻。 及至了感触劲力扑卷时,已身不由主,使尽吃奶之力也无法将劈出的手臂收回,不由他冷汗浃背,心魂俱丧,暗叫:“吾命休矣!” 闭目待毙,蓦闻,木淑华一声:“废去你的功夫以示惩戒!” 话音未落,就感觉空中气流顿散,右手麻疼交加,启目一看,眼前已消失了月里嫦娥木淑华,只在不远处躺着乃弟赛阎王的身躯,看样子已伤重气绝,一命呜呼。 多头蛇武能见状心如刀割,痛不欲生,暗自运气使劲,双臂麻痹无力,业已被对方神功所废。武能仰天一声惨啸,如丧考妣,只见他双脚点地,全身凌空掠起,向飞云谷绝壑跳下,一代绿林魁首,竟堕崖而死。 月里嫦娥神功废了劲敌之后,连头也不回地向黄面少侠王志俊跑去,途中听到多头蛇惨叫哀鸣,不禁回头一顾,不由她心中一阵黯然。 她所看到的是一幕跳崖自杀的人间悲剧,而她正做了那跳崖主角的刽子手,芳心难受得女利刃乱割。虽然他死而有余,但是…… 正在剧斗中的黄面少侠乍闻惨啸,不由一怔,及至发现心上人华姐姐安然无恙,不禁心花怒放不已。 高手对招最忌走神,黄面少侠与一眼魔谷超,武功就在伯仲之间,两人交手至今,棋逢敌手,旗鼓相当,王志俊以一手虚空掌法,内含“浑圆神功”与一眼魔五毒归阴掌相互克制,两人全讨不了好。 如今王志俊走神回顾,心情一懈,正给了强敌一个主动进攻的机会。 一眼魔何等人物,机会来了心中暗喜,只听他一声怪啸,不进反退,身如急矢,双掌十指微张,五毒归阴掌聚满双臂,一声暴喝,双掌齐扬,向王志俊扑劈过来。 黄面少侠王志俊猛觉前面阴风森森,一股股灰色劲气扑面而至,不由一愣,连忙猛提丹田真气:“浑圆神功”运至十成,双掌掌面向前迎去。 只听一阵丝丝破空之声,只见空中两道白色掌风向冉冉卷来的五毒归阴掌迎去。 高手对招最忌硬碰硬,尤其非万不得已,是不轻易以内功决定胜负的,这一来,正是内功修为与火候深浅的比较,只要双方有一方稍逊半筹,则不死也得残废终生。 此时,空中传来一阵“轰隆”,震天巨响。 一眼魔谷超与黄面少侠王志俊两人,双方被震退两三步,勉强拿桩站稳。 两人各自暗运内功检视伤势,还好,竟分毫未伤。 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眼魔脸色铁青,啮牙张口,愣望眼前少年,不由得不寒而栗,只见他猛然双睛怒射,凶光迸露,狠心一横,仰天一声惨啸。 声音包含着惊悸、失望、狠毒、残忍,只见一眼魔全身骨节格格震响,脸色渐渐发白,十指虚钩,指甲成墨色。 黄面少侠一看这情景,心中不免暗暗惊悸,那正是绿林魔道上,骇人听闻的五毒归阴掌,由此情形看来,一眼魔想以数十年修为作孤注一掷。 五毒归阴掌业已运足十二成功力,一旦发出岂不震天裂地。 黄面少侠王志俊暗咬唇角,深思片刻,仰天一声长笑,声若银瓶乍破,山洪爆发,笑声中先天无极电气功已迅速地布满全身上下。 只见他病黄的脸孔,由黄而赤,剑眉舒展倒挂,星目睁射,一股无比暖和的气流,由丹田而至双臂,蓄积掌心,静待变化。 独眼老魔谷超又是一声凄厉长啸,但见身影微晃,一声暴喝:“小子,看掌!” 只听哗啦啦一声风响,黄面少侠的眼前是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一股腥味夹灰色掌风,如海啸巨浪,呼呼卷滚而来。 黄面少侠王志俊虽身怀异学,身经百战,不免为这骇人的劲气惊住,连忙扬手出掌,但闻雷声大作,掌风似闪电急射,滚滚滔天,破空排出。 “轰隆!轰隆!”眼前黑影暴射,一眼魔一声闷哼,震跌在一丈远地上,冷汗狂流,牙关紧闭,眉头深锁,心头血液凝结,已然受了重伤。 黄面少侠王志俊何尝不是踉跄数步,喉咙发塞,头沉脚轻,摇摇欲坠,就在这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暗器破空射至,王志俊闻声一急,横身欲避。 就在这紧要关头双脚脱力不受指挥,王志俊心中大急,暗叫:“糟!” 糟字念头方动,背后“命门穴”猛被一物穿戳,只听他:“哎唷!”一声惨叫,身子摇晃几下,伏地不起。 月里嫦娥木淑华一看,一声惊呼掠身扑来,误以为心上人被一眼魔震伤,抢起地上的王志俊,一看,顿使这位月里嫦娥芳心寸断,抱着他香泪飞流。 就在这时候,距飞云谷入口丈远地方,传来一阵嘿嘿长笑,笑声方歇,又是一声啸声。月里嫦娥抬头一看,但见黑影一闪,来人已消失在眼前。 激斗中夜号鬼及天龙帮两位堂主,听见笑声急忙掠开。夜号鬼发话道:“姓金的,大爷奉召回去,这笔帐留着下次再算!” 说着也不等无为朽回答,掠到一眼魔处,俯身抱起谷超向来路飞去。 无为朽那容他这么猖獗,只听他喝道:“飞云谷岂是任人撒野的地方,要走不难,先留下命来!” 说话时身子凌空,向夜号鬼等四人扑逐过去,飞鹰堂主李宏睹状霍然顿住身子,道:“姓金的!别以为大爷真个怕你,有种的长白山见!” 无为朽金建生哪理这些,今日魔头大举来侵,已触发此朽杀机,如今来人竟那么猖獗,不将飞云谷放在眼里头,这何不是侮辱了这位武林奇人? 无为朽身在空中,一声暴喝:“小子,留下命来!” 只见他右臂盘空划弧!太乙掌运足八成功力,向飞鹰堂主李宏当头劈下。 飞鹰堂主也非省油灯,连忙偏头挪身,避实就虚,长身侧闪,一招“神蚊摆尾”,双掌平排侧扫,向无为朽砍劈而去。 这一来,更惹怒了这位风尘侠隐,只见他冷哼一声:“小子你敢…….!” 说着单掌将太乙神功运至十成,硬往李宏身上劈去,左臂化掌为指,点向飞鹰堂主李宏“璇玑穴”,这是此朽赖以成名的太乙掌法,一招二式,连环攻击。 飞鹰堂主武功与无为朽之间,相距何止千里,等他发觉时已太迟,一声惨叫,一代枭雄,萎缩成团,死于非命。 自作孽必自毙,李宏身为天龙帮内三堂堂主,生平杀人如麻,今夜为友断后,丧命在此荒凉山野,岂不是冥冥中,恶有恶报的殷鉴。 无为朽金建生一掌劈死绿林魔头,心中大快,再想追踪擒回夜号鬼为时已晚,敌踪已匿,飞云谷又恢复静寂。此时,忽间背后传来涕泣呜咽之声,无为朽回顾一看,一看王志俊已静躺在月里嫦娥怀里,木淑华粉脸上泪流如雨,神色凄惨,不用说王志俊已发生了不幸。 ------------ 第五十三、寻师疗伤 无为朽金建生连忙检查少侠王志俊的伤势,布满皱纹的脸孔,微微一舒,笑道:“娃儿!急什么劲!俊儿无恙,只是微受点内伤而已!老夫这里有几粒丹丸,你替他灌下,老夫还得清理两具尸体。” 说着,由怀里取出两粒丹丸,交给木淑华,随即转身清理战场去了。木淑华闻言,芳心大喜:“嘘”的舒了一口气,忙依命灌下。 神丹妙品,果然不同凡响,入口生津,那消片刻,王志俊呼吸已不像先前那般紧促,再过片刻,双眼微睁。 看自己竟躺在心上人怀里,不由又闭上眼,依偎得更紧。 可是?背后腰际的“命门穴”麻痹不堪,全身软绵绵的,宛如浮云般轻飘,连忙暗自运气行功,这一运功,不由他“咦!”的一声,霍外翻身脱离月里嫦娥怀抱。 木淑华见状,担心他伤势初愈,不宜劳动,立刻阻止他,道:“俊弟不要轻举妄动,你的内伤还没有复原呀!” 黄面少侠立起身来,再运一次内功,不由他垂头俯望地上坐着的木淑华,道:“华姐姐,我完了。” 木淑华惊问;“为什么?” “我无法运功了。”王志俊黯然回答。 “什么?……你不是好好的吗?别瞎猜了,重伤初愈都是无力的。” “不!我自己已清楚的知道,我并没有受伤,现在想起,我已被人暗算了。” “不会的!俊弟,谁会暗算你?” 王志俊痛苦的伸一下背,迟缓而无力地说道:“刚才我背后突然被暗器点中‘命门穴’,我发现时已无法逃避,完了,什么都完了!大仇未雪,我竟成了废人……” 说着,眼含痛泪,一脸凄惨之色,显然内心十分痛苦,木淑华听了这话,心如刀割,连忙走过来扶着志俊,无言地对泣着。 此时,无为朽已回到两人身旁,见状喝止道:“娃儿!干什么变成这个样子,起来!狗崽子已走,还呆在这儿喝山风不成?” 月里嫦娥仰起泪人儿似的脸,呜咽说道:“老前辈,俊弟不行了。” 无为朽闻言一怔,道:“什么?” 突然觉得情形不对,很快地扶起王志俊;全身上下仔细摸揣检视一番,只见他粗眉紧皱,不住摇头叹气,道:“糟了,俊儿果然真被人暗算,唉!看样子武功全废了,除非……” “除非什么?老前辈,有没有办法治好他的伤势?” “有是有,希望太渺茫了,如今,唯一办法就是先找到他师父,再想办法。” 木淑华着急地问道:“到底这是什么伤?” 无为朽金建生摇摇头,道;“命门穴乃人身大穴,此穴在顶上大椎下数第十四节骨缝间,中伤者,昏迷不省人事。此子所中尚轻,倘若直接被点中,或掌伤,则立即死亡;可是?现在虽能保得命在,全身武功已经完全废去,除非有一位内功较他深厚的人,才能为他治疗。老夫无此能力,此子看来年未弱冠,但内功与我在伯仲之间,倘若贸然一试,不仅无补于事,反而有害呢。” 木淑华闻言疑云重重,诧然问道:“他现在内功全废,怎么会比您老人家强呢?” “哈哈!你问的对,要知道他的武功并未全废,只是无法提劲运用而已,空有一身百年内功修为,遇敌时无法提劲,不是形同废人吗?倘若有人能为他解穴引劲归元,则他的内功依然可以如未伤前一般深厚雄浑。” 无为朽这一解释,不由木淑华茅塞顿开,露出一丝希望来,可是那里去寻找虚空朽呢?此 朽现在是否回到定风居呢? 木华顿时沉于苦海之中,心如火焚,束手无策。 王志俊刚才绝望地急晕过去,两人的谈话全没听见,现在醒来看到师叔无为朽后,强忍着身上的痛苦,和心里的悲哀,道:“俊儿无能致成废人,唯一耿耿于心的,还是家仇未报,不孝不忠死不冥目,还望……” 木淑华连忙打断他的话,抢着安慰道:“俊弟,你有救了,只要找到令师就有办法了。” 王志俊闻言一声幽叹,道:“家师萍踪不定,到那儿去找,何况,我能等得了码?” 无为朽金建生,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这点小事也不能忍受吗?何况并不是完全绝望,师叔这里有几粒丹丸,在你不支时服用,直到你寻到师父。” 说至此,突然顿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随即说道:“有了,有了!娃儿,你不是说令师身边带有‘千山雪莲子’吗?” 木淑华回答道:“是的!它可以救吗?” “哈哈!那才是治疗此伤的唯一神品,怎么会是没有救呢?” 木淑华心中一喜,那还不简单,师父最疼爱他,取雪莲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要心上人能得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立即欣然说道:“老前辈,我立刻回去,俊弟暂时留在此地如何?” 无为朽金建生见她那副急相,心里暗自称赞,不过此去千山,相隔数千里哩,一去一返费时甚久,俊儿的病不知能否挨到那个时候,实无把握。 还是一起去较妥些,随向木淑华道:“俊儿由你带去,这样可省一半的时间,老夫也就放心了。” 说至此,突然像想到什么事情一般,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不过,此去千山遥遥数千里,万一……” 木淑华急着问道:“万一什么?是不是途中怕坏人袭击?” “正是!” 黄面少侠王志俊闻言,冷哼上声;勉强撑起自己衰弱的身体,满脸怨怒之色。 此时,从背后山石后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别怕!老夫愿做护卫!” 话落,巨石背后走出了一个蒙了面的人来,无为朽闻言一看,由那熟悉的声音,他认得是谁,急忙阻止道:“不行!你不能去,大病初愈,怎能长途跋涉?” 原来那人就是中毒初愈的白山神剑黄骁英,只见他哈哈笑道:“金老前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这正是我报答俊弟大恩的时候。” 木淑华见人闻言一喜,有此剑客随行,果真安全得多,不过,无为朽所虑也有道理,他的病不是刚刚才有起色吗?怎么能够跋涉千里呢! 王志俊却不是想这个,他怀疑着黄骁英何以那么快就能起床?并且何以来到山石之后,而众人均不知情?只见他满脸疑色,直瞧着白山神剑。 白山神剑虽然蒙着脸,但从眼孔里可以清楚的看到王志俊的神色,不由哈哈说道:“俊贤弟,奇怪吗?我怎么好的这么快,是不?” 王志俊无言地点点头,这时金、木两人也同样感觉到这件事,白山神剑黄骁英扫看了三人一眼,道: “并不奇怪,只可惜多糟蹋了小宝几粒神丹妙品而已。那小鬼是不懂事,明明我已痊愈了,还硬往我口里塞了二粒‘神仙启命丸’,老夫想吐出已化成津水咽入腹内,是……唉!那小鬼也过分慷概了。” 说至此,见众人听得入了神,递继续说道:“我来时,那干狗崽子已逃遁,一步之迟竟令俊弟遭难,我太难过了!老前辈,你成全我,这份差事一定要我去才好。” 语气诚恳感人,流露出他对王志俊的友情。无为朽闻言,沉思片刻说道:“也好,有你可以在途中多照顾俊儿。时间不早,你还有什么事要办没有?” “没有,诸事有我两个徒儿代办即可,我们这就上路吧!”说着回头望了志俊一眼,道:“俊弟,你可以走路吗?” 王志俊惑然道:“不知道,自遭暗算至今,除了背后腰酸麻木之外,一点也没有异样,难道这实未中伤?” 无为朽这般世外高人也为王志俊这种现象所迷惑,天下那有被人打中命门穴而能说话立起的?这不是太荒谬了吗?命门穴乃人身大穴,中者不死也得重伤,怎么这小子竟只觉得腰酸背疼,丹田无法提劲而已。 其实他那里知道,王志俊自学了疯道人秘籍所载内功之后,本身已产生了防御的作用,任何物体打中身体时,两仪雷电功,全无声息的在那位置聚集,不致伤人生命,但这反而更难医治,平常手法无法医治这种伤势。 更糟的,被打中之人,理智犹在,所学招式也不会忘记,不是花拳绣腿,是什么? 这对于一个成名人物来说,比死还要难受。王志俊之所以不觉得怎么难过,就是因为他尚不知个中底蕴,一旦他发觉到病情时,可能痛苦都来不及哩。 目前,他一再地试力运劲,内功一到丹田处,就立即崩散,他以为这是中穴的现象,并不着急。 可是?他并不知道,若没有“千山雪莲子”或者他恩师之流急救的话,他这一辈子也将成为了废人。 当白山神剑黄骁英带着王、木两人离开飞云谷的时候,无为朽金建生望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但愿上天保佑,吉人大相。” 牤牛哨位于辽宁省与吉林省交界的地方,此地卧龙藏虎,人物十分的繁杂,是江湖人物聚结的地方。 这一天,官道上走来三匹骏马,马上坐着的是一位蒙了半边脸的老者,和一位病黄书生,后面随着的是一位美如西施般的少女。 这一行人,非常惹眼,老的已有了七旬高龄,少的又是病入膏育,一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样子,女的却太美了,他们就是少侠王志俊一行。老少三人马不停蹄,风餐露宿,已经走了二十几天。木淑华对少侠照顾的无微不至。 二十几天来,他过的是什么生活,木淑华对他的照应,如一位慈母般,虽在这种爱是他所渴望的,但却不适时啊! 这样无疑的已把他看成废人,他不需要任何人怜悯他,可怜他,同情他,那样做无异于一把利刃,更加促快他的死亡。 白山神剑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他了解少年的心理,因为他也是过来人,他所做的都是适当的,给于俊弟的感觉是舒服的。 一句“俊弟余威犹在。”是一付振奋剂,给这少年维持了自尊,更能使一个绝望的人,自发地振作下去,生存下去。 木淑华她不懂,是的!她不懂,便是她是善意的,因为她觉得唯有这样才能表示出女人的天性来,她是对的!当然她做的非常正确。 此时,空中传来笛声,白山神剑仰望天空,不禁:“喔!敢情不见黄河心不死。” 这句话说得太唐突了,木淑华不明所以,诧然问道:“什么事?前辈。” “没什么?还不是鬼域伎俩。”说着手指天空飞翔的白鸽道:“信鸽传书,前面马上又有好戏了。” 王志俊闻言,无神的双眼,凝视天空,无言地一声嘘叹。白山神剑突然仰天大笑,道:“区区毛贼,能做出什么大事。贤弟,振作起来,难道愚兄还不足令你放心?凡事你不要出手,静坐马上,指挥我就行,万一轻举妄动,不但露了底,反而与事无补,你可记得孔明死后的那段故事?” 王志俊微微一展颜:“嗯!我记得。” 淑华也领悟了这种计谋,喜笑道:“好办法,好办法。俊弟,今后我与王前辈要借你的威风,狐假虎威哩。” 王志俊苦笑,道:“不,是我。” 他说了这话摇摇头,又是脸露苦笑,他知道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这个不是他所乐意的。 ------------ 第五十四章、魔尼挡路 白鸽过后,对面道上跑出了一匹骏马,马蹄卷起漫天尘埃,向这边跑来。黄骁英不动声色,以目示意后面木淑华戒备,自己将马靠近黄面少侠,放缓马向前走去。 转眼间,前面那匹马已临三人面前,勒马停蹄,马上那名壮汉,双眼贼溜溜地望了三人一眼,说道:“这位可是人称黄面少侠的王大侠?” 王志俊并不马上回答来人问话,双眼微睁,看了来人一眼,冷冷笑道:“是的!在下正是。”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由怀里取出一面令旗,说道:“本人奉天龙帮临江分堂堂主,清月师太之命,请大侠绕道。” 白山神剑一怔,清月师太何时加入了天龙帮?怎么在此做起女堂主来?这不是太辣手了吧?正想索问,忽听王志俊,向来人喝道:“若一定要过呢?” 来人冷哼一声,回答说:“那你会后悔的。” 月里嫦娥“呸”的一声,娇叱道:“不长眼珠的鬼崽子,姑娘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先留两手让人看看,再说大话未迟。” 说着带马过来,也不见她怎么动,只听“拍!”的一声。 来人右脸红肿一大块,五条纤细的手印明显地印在脸上,那人哇的一声,张口时满腔溢血,还夹有一颗颗的白牙。 这一来不由激起了那人凶性,只见他抽出兵器,狠狠骂道:“敢情你活的不耐烦。” 说罢,长刀一挥,向月里嫦娥劈去,月里嫦娥脆笑一声,看看长刀已临面前,双掌盘空一舞,双脚一夹马腹,叫道:“躺下。” 话音刚落,只见对方壮汉,下字方出,人竟滑下马鞍,叭哒跌落地上,晕睡过去。 三流角色那能当成名人士一击,月里嫦娥本身想毁掉他,不过有黄骁英在旁,只点了对方睡穴,以示警戒。 黄骁英见状,愁眉一紧,道:“这一来,事情就更不好说了。” 木淑华不悦道:“对这种凶徒,还讲什么仁义道德,不杀他还算他造化哩。” 白山神剑黄骁英:“话虽如此,那清月师太可不好惹呀!” 王志俊道:“事已至此,硬闯吧!反正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我们再如何以礼相见,对方还是不放过的。” 白山神剑一想有理:“罢了,将他送回去吧!” 木淑华道:“死罪免,活罪可要他受一下,刚才还骂人家**哩。” 说着跃下马,狠狠的在对方命门穴点了一下,抓起那人放置马上,猛力一拍马屁股,那匹骏马受惊的一声嘶叫,向来路风也似地跑去。 只见木淑华喃喃说道:“谁叫你们暗算了俊弟的命门穴,以牙还牙,难道还不公平。” 少女的心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王志俊正要怪她做事太狠,没想到她这番做作,原是含有深意的,这一下,顿使王志俊感激涕泣,叫声:“华姐姐……” 底下的话说不出来,木淑华从他深情的双眼里发现了解答,她喜在心头,这样做是有代价的,只要俊弟能了解她就行了。 白山神剑望了前面半里遥的小山,道:“贤弟,你觉得奇怪吧!那匹马竟入了那片山林,看样子里面必有蹊跷。” “嗯!我说那叫什么清月师太的是什么样人物?” 黄骁英道:“四十年前与千山仙姑齐名江湖,一正一邪,此老尼武功自成一派,很少能知道她的底蕴。” 月里嫦娥木淑华,不由惊讶道:“啊!是她!家师曾说过她,看样子咱们不得不谨慎从事了。” 王志俊道:“也不见得,以华姐姐你的武力足可对付得了,只要你不抢功好胜。” 这句话实在说得毫无根据,他又没见过清月师太,何以知道木淑华足能当此大任? 不错!他没有见过清月师太,但他充满自信,因为木淑华那套金丝软带鞭法是一套完善的神学,只要运用得宜,胜虽无法,败也不易。 木淑华不住摇头笑道;“俊弟,别往你姐姐脸上贴金了,以我的武功何异萤光那般薄弱,别是你开玩笑吧。” 王志俊正色道:“不!我并非戏言,金丝软带鞭法是一套绝顶神学,只要你善于运用,虚实并施足可击败高手,到时我定从旁暗示你。” 白山神剑没见过木淑华的武功,但由王志俊这句话,想来不会错,因为千山仙姑也是他所佩服的一位高人,她**出来的徒弟,当然不会差到那里去。 此时,王志俊忽然想到什么事的,向白山神剑道:“王老哥哥,怕是对方早已知道我的事了吧。” “为什么?由哪方面猜测?” “刚才那小子那般蛮横,不怕人的样子,不是很明显吗?” 白山神剑闻言,哈哈笑道:“你错了,贤弟,消息没这么快的,何况对你施暗算那人不见得准知道你受了伤,刚才那人之所以那么蛮横,无他,一方面清月只是闻你的名字,而未见真人,再者,这干家伙非常自负自大,在没吃过苦头之前是如此,不信等一下若再见你,可变成两个人了,可惜那人已不会有机会再见我们。” 事实如此,黄面少侠宽慰不少,三人正谈之间,森林已在眼前。这时,一支响箭由密林**出,那箭所发出的声音与抚民屯所见一般,无疑的又是天龙帮的记号。 三人马上停止前进,白山神剑黄骁英再三叮嘱黄面少侠道:“贤弟,别忘了沉着!小心。” 响箭落地不久,林内一阵嚣叫,接着一阵马嘶,刹那间由林里冲出了十几匹骏马。 马上一律金黄色劲装壮汉,各人手中提着矛,并列而出,挡在三人面前三丈远处,就一动也不动停在那里。 片刻,由十人中走出两骑来,两人各拿着一块木牌,右边木牌上写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左边那人所持的木牌上写着:“地狱无门自来投。” 白山神剑见状,不由狂笑,就对方那幼稚的举动弄得捧腹不已。 狂笑中对方十骑齐声高呼:“堂主驾到!” 闻声一看,果然由密林中又走出三个女人来,中间那人年逾七旬,是个皱纹满布的老尼,两旁是十三、四岁的长辫少女,此三人一出,那两名持牌壮汉立即退入行列中,众人一时间静的钢针落地清晰可闻。 月里嫦娥木淑华嗤嗤冷笑道:“摆这个臭排场吓唬人,看那个老鬼,真会享受,臭架子蛮大的,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此时,清月师太立在三人面前,拿眼扫了三人一眼,一声阴恻恻冷笑道:“贫尼的话你们没听见?是哪一个毁掉我差使的?” 最后一句声色俱厉,那态度几曾将人放在眼里?王志俊听了不禁有气,冷冷笑道:“是我,怎样!” 清月师太神光暴射,瞪了黄面少侠一眼,嘿嘿两声,怒喝道:“敢情你就是黄面少侠,怪不得那么目无尊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规矩你不知道?” 王志俊冷笑道:“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如何?” 怎么搞的?一向温和有礼的王志俊,何以会变得这般蛮横?这种强词夺理的话,简直是惹事生非的口气,白山神剑与木淑华两人全感惊异,尤其黄骁英更是忐忑不安,因为他现在只是一副空架子呀!万一出事怎么对付? 此时,清月师太仰天一阵狂笑,声音凌厉震耳欲聋,像夜枭凄啸,好不惊人,笑毕,阴森冷笑道:“知道赔命,不知道也赔命。” 王志俊闻言道:“凭什么?” 清月师太又是一声凌厉的暴叱,道:“功夫!” 王峻峰这时突觉背后命门穴又是一阵隐痛,双眉紧蹙,强忍着半边的麻痛,双目一闭,随即一睁,发话道:“怎么比法,群斗?单打?” 清月师太冷蔑地望了他一眼道:“随便!贫尼单凭双掌会一会轰动江湖的黄面少侠。” 月里嫦娥冷笑连连,跃马而出,立于清月师太面前四步处,道:“能胜得我手中金丝软带鞭,再与他比未迟。” 清月师太闻言一怔,注视随淑华甚久,问道:“千山仙姑是你什么人?” 木淑华不悄地瞪她一眼,缓缓答道:“何必多此一问,如果你怕就让道好了。” “哈哈哈哈!千山仙姑是何许人也,吓唬得了别人,可唬不住贫尼,臭妞儿,你自信你成吗?” 木淑华怒叱一声:“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 说着金丝软带鞭拿着一半,在手中一晃,左手猛地一放,带头如黑蛇出洞,急如矢箭向清月师太腹部激射而去。 清月师太并不回避,及见带头临近,双掌微凸,一抓,立即一股劲风一放一收,木淑华猛感金丝软带鞭被吸住般,不禁一凛。 她霍然扬声吐气,右腕加劲一抖,金丝软带鞭立刻脱出劲圈,收回手中。 这一试,就不由木淑华心惊胆浮,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清月师太师果然不凡,这种遇敌冷静,不慌不忙的态度,确实令人心折。 再者,手一推即将金丝软带鞭吸住,可知内外功已臻相当高境界。 清月师太一招顺利,脸孔傲意更浓,双手一摆,叫道:“还不替为师建功?” 原来竟想差两旁少女出阵应战,这不是太轻蔑了木淑华,是可忍孰不可忍,木淑华凶心一横,暗暗打定了注意。 那两名留有长辫的少女,听命双双跃出,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兵器。 两人衣着一白一红,白衣少女手提短剑,红衣少女手拿长剑,两人掠出就采取了包围之势,一左一右将木淑华围住。 月里嫦娥芳心一较,暗暗咬唇沉思,及见两人摆好攻势。她才从沉思中惊醒,看了两人一眼,道:“请!” 说手中金丝软带鞭竟收入腰际,这不是太大胆了些,也未曾估量对方实力,轻敌至此,马上白山神剑微微一凛,一个心房七上八落,扑扑直跳。 红白两位少女,见状一笑,齐声道:“有僭!” 一左一右,话落剑递,向木淑华刺来,月里嫦物并不明敌情,及是利用俊弟之言,虚实并施出奇制胜而已。 一见两人左右攻来,忙展开空手夺白刃的手法,与两人激斗起来,从那悠美的姿态,以及那曲线玲珑的娇躯,配合着如蝶穿花丛般的身法,宛如嫦娥奔月,令人赞叹! 三人斗了十来回合,犹分不出胜负来,清月师太一旁静观,心中暗暗发笑:“看样儿这妮子竟还想斗我,真是痴人说梦话,你哪成啊?” 这也难怪清月师太这么想,因为木淑华自始至终,都是挨打闪躲的份儿,一点也看不出奇特之处来。 可是?清月师太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对方既然只有挨打的份儿,为什么她两名手下,竟迟迟未能奏效? 白山神剑黄骁英也忧心重重,不禁为木淑华担心,黄面少侠可不然,因为他对于木淑华是满有信心的,何况他还无数次看过她的绝学,既然她不以得意的金丝软带鞭对敌,足可证明必有所见,也必有所恃。 各人各有一条心,想法也各异,正当在场诸人无意疏神的当儿,木淑华一声娇叱,只见她身法一变,顿时人影一沓,人影刚失,陡的传来两声惨叫。 ------------ 第五十五、智斗魔尼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仔细地看,只见月里嫦娥仪态万千,笑盈盈地站在当场,地上却躺着两个少女,看了两位少女脸额冒汗的样子,就知道痛苦的程度。 并且知道又是被木淑华点中了背后“命门穴”,这不是太惨忍了吗?那两位少女与她何怨何仇,竟辣手至此。 清月师太见状一声惊呼,扑了过来,伸手欲救为时已晚,不由气冲斗牛,单掌蓄劲盘空一抖,夹一股万斤劲风,向木淑华当胸劈来。 木淑华感到一股强劲的掌风袭来,声势好不骇人。 本想跟她一拼强弱,可是转念一想,凭自己内功深厚程度,实无法与魔尼抗衡,何况又有保护心上人的责任,一旦失手,岂不是连心上人的生命也断送在此? 这一思索很快地掠过她的脑海,这时劲风已近身半尺左右,只见她身体一旋,掠一丈远,手中多出了金丝软带鞭,只见她冷意外露,怒喝道:“妖尼!别忘了,你的死期已到,还凶个什么劲。” 清月师太气炸了肺,哇哇狂叫,形如疯婆一般,欺身再进,双掌齐挥,两股劲道呼呼直响,卷向木淑华。 这一击存心要取木淑华的命,就连马上两人也怵目心惊,暗暗发慌。木淑华也狡猾刁蛮,偏就不理这一套,见掌袭来只是一掠而出,嘴里故意激怒师太,道; “哟!急什么劲,告诉你阎王爷马上要招你去了,慌也无用,敢情你急着去,是怕别人抢了先?” 清月师太可不理这些,一招未逞,掠身追出,又是双掌齐发,好像打不到不死心似的,简直发了狂。 木淑华宛如逗着小孩玩一般,忽东忽西,飘忽游走,两人就像捉迷藏,但这是生与死的游戏,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非死即伤的后果。 月里嫦娥木淑华就因为了解这点,所以她才采取了这一方法,她可没想到这一方法也正是黄面少侠所希望她做的呀。 白山神剑看得抚须微笑,倘若木淑华能一直采用这一原则,清月师太不败也会被活活累死的。 此时,木淑华边走边想,刚才奇招制胜两女,现在如果不利用奇招也无法制伏这妖尼,但要如何下手呢? 刚想至此,清月师太停止不再追击,只听她怒骂,道:“臭**,你师父只教你逃吧?有主的与本堂主斗一下。” 木淑华何尝愿意这样逃避闪躲,金丝软带鞭一摆,说道;“好呀!正是我所愿。” 说着,金丝软带鞭一招“龙凤嬉游”如仙女散花,金丝软带鞭舞起带花,并不急速,缓缓往清月师太身上移去。 清月师太不由一怔,这种以气运劲,以意制敌的绝技,以一个年未二十的少女,怎能运用自如? 事实上,这哪里是以意克敌,不过是一个巧劲的运用而已。木淑华这套带法完全是巧劲的运用。其间,时而运劲,时而放松,这一招看来困难,说穿了只是吓人而已。 因为由下而振,可以使彩带垂平于片刻,时间一久自会掉下,木淑华利用这一抖,手腕加劲,金丝软带鞭自然缓缓前出。 清月师太见状单掌蓄力一拍,这一拍正好,金丝软带鞭去势已弱,再加上这一拍,立即掉头而回,木淑华一见冷笑一声,力贯右臂,一声:“去!” 金丝软带鞭可真听话,本已调回的软鞭返头向清月师太急射而去,这一次可正是金丝软带鞭法的煞着,一软一硬,一虚一实。 方才那看来像是以意使劲的是虚是软,就是打在人身上,也发生不了作用,而现在这一招可不然,倘若清月师太一样挥腕来格的话包她吃的苦头必大。 清月师太乍见彩带去而复返,心中微微一愣,软兵器确实有它异于一般兵器的地方,如果施用这种兵器的人,是一位内家高手,则一条草绳都能利过剑棍之类。 清月师太身列临江分堂堂主,武功若无独到的地方,百面魔何以不惜辛劳,远赴塞外,聘请而来。 此时,金丝软带鞭已临空射至,清月师太冷哼一声,只见她微微一晃肩,脚下行云流水般,一闪,避过正着,金丝软带鞭擦脸而过。 说险也险到了极点,唯其如此,才能显示出老尼的罕世武功来。 清月师太刚刚闪过正面,一声暴喝:“撒手!” 双掌平推横扫,身体跨进一大步,平挥的双掌一去一缩,右掌蓄劲向木淑华彩带吸来,木淑华猛觉手腕一紧,芳心一急,喝声:“未必!” 整个娇躯向前半移,接着一个翻身,金丝软带鞭化“千军万马”,空中刹时带花朵朵,如骤雨倾泻般向清月师太当头洒下。 两人一来一往,一攻一守,虚虚实实,没消片刻两人已斗了三十来个回,不分胜负,这一来,月里嫦娥已呈着心浮气躁之状。 其实急的不是她,而是清月师太,三十年埋没塞外荒山,竟敌不过黄毛丫头,这个脸叫她往那里放? 本以为三招两式就能解决的,不料三十个回合下来,仅打个平手而已,这怎能不令她愈打愈急,愈急愈乱。 五十回下来,月里嫦娥粉面带红,颊角挂汗,娇喘紧促,已呈不支之色,而清月师太却依然如故,甚而有愈战愈勇之势。 不由旁观的白山神剑与黄面少侠两人,放下心又提起心头忐忑不安。 清月师太早已发现对方已到山穷水尽,无能为力的地步,但却不动声身,反而一改常态,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缓慢迟滞。 木淑华不但不以为警,反而以为对方与自己一样,真是当局者迷,害得白山神剑提心吊胆,微马前移,以备万一。 此时,清月师太一阵狂笑,只见她双掌盘空乱舞,掌风宛如如巨风,惊涛骇浪卷向木淑华全身上下。 情况变得突然,木淑华又是日暮途穷之时,乍见来势,心中不由大乱,一声惊叫,整个娇躯凌空掠起。 黄面少侠一见她使出这一招,急得冷汗浃背狂流,助她无力,不禁脱口叫道:“‘回风弱柳’,‘巧燕翻身’”。 芳心无主,身临深崖的月里嫦娥,闻言灵机一转,将全身功力散脱,整个娇躯,刹时由空跌落。 离地面还有三尺高距离时,只见她一式“巧燕翻身”,人若灵燕,掠飞丈远,闪过这致命的一击,虽如此已使她全身冒汗,余悸犹存。 清月师太一招本待奏效,却半路杀出程咬金,被马上黄面少年二句话所破,不禁狠毒地瞪了黄面少侠一眼,道:“好小子,等一下本堂主不将你碎尸万断,誓不为人。” 王志俊并不生气,冷冷地望了清月师太一眼道:“你成吗?我就坐在地上,任你攻三招,若能沾到我身上一根汗毛,此条路小爷不过,反之,不能沾到我衣角,你就当场自裁如何?” 此语一出,在场诸人莫不震骇,白山神剑与木淑华尤其更甚,一时误以为他发了疯,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毫无武功的人,要让名震绿林道上的清月师太,狠攻三招,而不还手,这何异于自掘坟墓? 清月师太不是惊!而是怕,在自己手下众人目睹下,若成功,人家是挨打,胜也无光,万一失败,叫她如何来统治部下。 这是一种不公平的赌搏,黄面少侠之名也轰动整个江湖,清月师太虽不曾见过他的绝学,单凭方才两句破绝招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现在,对方既然敢说出这种条件,足见他胜券在握,这不是硬拉着她走上死路,清月师太何等狡猾,她可不愿上这个当,只见她冷笑道:“好小子,你想的可真周到,有种的你就与本堂主拚上几回合,本堂主向不杀无还手之力的人。” 黄面少侠闻言心中暗暗得意不已,对方果然中计,慑于自己英威,由此观之,自己中伤之事,对方果未知悉,又说道: “你我昔日无怨,今日无仇,小爷本着上天好生之德,不愿再开杀戒,让人挨打都不要,那么小爷就不奉陪了。” 说一挺胸,以目示意木淑华上马赶路,自己一马当先,向前走去。 可怜!清月师太竟呆若木鸡,望着黄面少侠三人骑马擦身而过,白山神剑不禁为书生的大胆所折服,这场风波竟在他两句话里结束。 三人刚走不到十步,清月师太一声短叱:“站住!” 黄面少侠王志俊微微一怔,慢慢地转过头来,凛然一看,道:“怎么啦!不服是吗?” 清月师太嘿嘿狂笑一声,道:“不错!本堂主并非三岁孩提,要过不难,留下两手如何?” 这一下,王志俊可真为难了,他全身武功已废叫,叫他露什么?白山神剑急中生智,替他解围,道; “清月师太真趣人也,老夫黄骁英在江湖上薄具虚名,若你一定要比,可否留待明岁长白山之约如何?这笔帐连我记上,今日之事,若非要务在身,你就放过我,不见得我就能放过你,要露两手不难,胜负又该怎么算?” 清月师太一听对方蒙面老者竟是白山派掌门白山神剑,不禁一凛,暗想:“此老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万人敬佩的一代掌门,没想到在此出现,为什么他一直保持着静默,别是他们另有阴谋吧!否则何以不与我正面冲突?看来今天有些辣手,一个丫头已使自己狼狈不堪,再加上白山神剑还得了,何况那个武林闻名丧胆的黄面少侠小子,一百个临江分堂也讨不了好去,我看还是做个顺水人情,别往自己脸上找灰抹。” 想着,展颜奸滑一笑,道:“原来是黄大侠,贫尼失礼了,真是真人不露相,好吧!冲着你老的面子,这笔帐日后一齐了结吧!” 白山神剑冷哼一声,一夹马腹,连回话也没有,策着马向前闯去,前面十骑纷纷让道,不过每人眼光都流露出狠毒之色。 白山神剑细语道:“贤弟,愚兄这条老命,差点被你卖去,以后不准你再玩这一套了。” 黄面少侠微微一笑,道:“兵法有言,出奇可以制胜,若我不这样做,不是更令人怀疑吗?” 月里嫦娥嫣然一笑,道:“俊弟,你真行,怎么记得我的招式,刚才若不是你提醒,我这条命就得丢在这里,这还不打紧,你可去不了千山啦。” 王志俊说道:“我也是偶尔想起,因为你已身临空中,一旦真气一泄,掉下来事小,正巧可碰到老尼发来的掌风哩。” 说着顿了一下,向黄骁英问道:“黄老哥哥,老尼怎么内力那般雄厚,源源不息,怕已有百年修为?” 黄骁英摇摇头,回答道:“我也不明所以,若不是惧于你的威名,今天的事可真辣手,幸亏只她一人当关,又不明你的底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志俊听了这话,心里好不难受,此距千山还有一段很长的路,假使象今日一样,处处受阻,别说生命危险,恐怕未到千山,他已无法支持,思至此,他又一阵黯然神伤。 此时,背后蹄声大作,白山神剑预感着不是好的微兆,立即快鞭一挥,驱马加快速度,王志俊也不敢怠慢,紧跟在后,木淑华断后保护。 蹄声愈来愈大,人马不在少数,从那声音可以测出已追至后面不远处地方,白山神剑慎重起见忙指挥王、木两人,窜入道旁林内,择地隐蔽,静观变化。 ------------ 第五十六、又遇魔头 三人刚刚藏好,路上就现出十几匹骏马来。 太阳不知在何时藏了起来,弯月也不知在何时悬挂在天空,白山神剑三人凝神息气,不敢稍露声息,那群人马竟不停留地飞驰而过。 月里嫦娥嘘了一口气,叹道:“好险!差……”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白山神剑很快的阻止她说下去,木淑华猛吃一惊,向大道望去,立即发现两条黑影,急逾闪电,一闪即逝,空中还留着衣衫破空之声。 王志俊不明究竟,见木淑华话只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不禁诧然问道:“什么事,华姐姐!” 木淑华努嘴手指一点,示意叫他静默,王志俊虽不知所以然,但明白事态的严重,就没有再问下去。 不过,他的自尊与信心却在此刹时间消失,因为他发现到自己完全变了样,以往虽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以他内功修为,目力可达二十丈远,如今敌人从面前而过,他竟浑然不觉,目力与听觉与从有前差得太远了,这怎能叫他不伤心悲伤? 正当两条黑影过去不久,大道上又传来蹄声,由相反方向跑来,白山神剑立刻警觉,急叫道:“小心!他们又回头了,看样子是冲着咱们三人无疑。” 王志俊惨然苦笑,道:“大丈夫视死如归,我们不能再这么藏头露尾下去,这样比死来得还要难受,以后传入江湖,有何颜再见世人?黄老兄,俊弟已成废人,死,在我并不足憾,只要死得轰轰烈烈就能暝目,等一下,若能侥幸不死最好,万一……两位就设法突围,转告俊弟恩师,告诉他老人家,俊弟并没有辱及师誉。” 说时坚毅之色洋溢满面,手抚着怀里那柄“冰心剑”,昔日英武在此刻流露无遗。 白山神剑正色道:“傻瓜,此何时?此何地?你身负责任何其重大,为人子不报父仇,是不孝,身为侠义,未造福人群,扶弱锄奸,是谓不忠,死!太简单了,一个在刀尖过活的人,哪个怕死,你以为死可以医治你的创伤?你先父死而有知,能不唾骂?你的慈母,身陷匪窟,度日如年,你忍心离开她独自而去?去吧!儒夫……” 说到最后,白山神剑竟激动得泪如雨下。这篇话义正严辞,听到黄面少侠耳内,如雷轰顶,惊出一身冷汗,惭愧地垂下头。 痛苦、愧疚煎熬着他的内心,他感到自己太幼稚了,太渺小了。 月里嫦娥木淑华不知何时,眼眶里积满了泪珠,她同情王志俊,但除了泪水,没有什么言词可以更恰当地表示出她内心的话。 这时,由远而近的蹄声,已在三人前面丈远处的道上停下,同时,空中也跃下两条黑影。白山神剑一看黑影,不禁暗叫:“糟!又是她。” 心里想着很快的示意两人,伏地凝气屏息,自己躲在丛草后,由草缝往外注视。 前面两条黑影刚落地,一个女人发话道:“奇怪!难道飞上了天不成。” 说着转对马上十几个壮汉道:“你们果真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众人马上答道:“是的!堂主。” 那黑影不用说就是临江分堂堂主清月师太,只见她喃喃道:“我不信!千里神驹也没有这么快,你们都是饭桶,竟让狗贼跑掉。” 这时另外那个黑衣人,说道:“师太,你不是说他们刚离开吗?” 清月师大哼了的一声,没有说什么?黑衣人又问道:“你不是说那小于武功犹在?” “是的!”清月师太回答得很不自然。 那黑衣人有又问道;“你可亲自试过?” 清月师太不禁有气,冷冷的答道;“废话!人家自愿坐着让你三招,如果没有真实绝学,你敢吗?” 黑衣人答道:“这样说,姓黄那小子的话不实了,老夫一向非常信任贾世熊的,若你的话不虚,则老夫是上了那姓王小子的当了。” 清月师太神色稍微好转,道:“贾世熊是什么东西,凭一颗菩提子,黑暗中偷袭人家,已为人所不齿,也不看看人家真中了你没有,回来胡吹一气,真是不知羞耻。” 说着顿了一下,继续接着道:“命门穴岂是儿戏,病小子若真的受伤,他还能骑着马到处游山玩水?” 那黑衣人闻言,恍然大悟,道:“对!他妈的!老夫果真上了当。” 躲在林内静听的三人,不由全感震怒,尤其王志俊听到暗算他的正是他以前所结交的义友“邱英杰”,杀父夺母的仇人贾世熊,顿时不由气炸了肺腑,血脉逆涨,一口浓血冲口而出,人也跟着昏厥过去。 好在他已成伏倒姿势,否则这一晕厥,怕不立即引起路上劲敌的惊觉,白山神剑一看,慌了手脚,木淑华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白山神剑立即提轻身体移到王志俊身旁,忙由他怀里取出无为朽赠予神丹,给王志俊喂下,接着偷偷为他推宫过血,没消片刻,药力一发,王志俊缓缓苏醒,黄骁英为免他出声,很快以手掩住他的口,不让出声。 清月师太这时向那黑衣人问道:“陆老,白山神剑你可认得?” 黑衣老者答道:“曾有一面之缘,你问他做什么?” 清月师太道:“他可是一向蒙着半个脸!” 姓贾者道:“什么?他蒙着脸?没有呀!他从不!” 清月师太说:“与病小子在一起那个老头儿却自称黄骁英,莫非是诈。” 姓贾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道:“喔,对了,我想起来了,不错,若贾世熊之话不假,那老儿不死也应是蒙着脸。” “为什么?” “他误中了蛊毒。” 白山神剑乍闻此语,愤然暗骂:“好小子,是你,瞧着!总有一天,老夫要还你一个公道。” 王志俊也暗暗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方能消心中怒火。 清月师太道:“怪不得他此时蒙着脸,那小子也嫌太狠毒些?”说着顿一下,道:“既然黄老儿能医治蛊毒,病小子的伤也可能医治,别是贾世熊没说谎。” 那黑衣老者,点点头,突然若有所思,移近清月师太耳边,细言一阵,只见清月师太点点头,忽又摇头,这一情形落入黄骁英眼内,愈发使他担心,别是对方已发觉了他们三人藏身之处? 也许是天意的安排,要不就是白山神剑一行人,活该遭难,正在众人屏气静气,澉出声时,黄面少侠志俊所骑之马,不知何故:“嘶!”的惊叫起来。这一叫三人心中一沉,忽闻道上清月师太与那姓陆老师,齐声喝道:“什么人?” 白山神剑黄骁英知道业已无法再躲避下去,与其让对方寻来,倒不如现身一会,来得光明磊落。 一声哈哈长笑,王志俊与木淑华两人同时起身,黄面少侠本已重伤的身躯,再经过那阵晕厥,更显得虚弱。 月里嫦娥木淑华连忙由背后伸出一手抓着他,然后三人缓步走出林来。 三匹骏马也随后跟来,但黄面少侠王志俊所骑那匹,却一拐一摆,似乎行走非常困难,三人并没有发觉情形有异。 清月师太一看林中走出三人,不由一凛,注目一看,叫道:“哟!我知道是谁,原来是黄大侠,想大侠已知道我们来因吧!” 白山神剑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黄某不才竟有那么多的朋友相寻,真是不胜荣幸之至。” 说着一看清月师太身旁那位黑衣老者,不由全身一凛,连忙抱拳,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陆兄,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见面啦!” 那姓陆老者,也嘿嘿两声干笑,道;“黄老头记性可真好,祁山一别已隔四十多载,老夫可无时无刻不想念你。” 说着手指黄面少侠王志俊,道:“这位可是人称黄面少侠的王小侠?” 白山神剑点头说道;“正是,我说陆兄今天来此,不知有何见效?” 姓陆的冷冷答道:“过去的谈它干什么?今天专程为王小侠而来,血债血还,咱们兄弟两条人命,今天得一齐捞回,黄老儿你说公平不?” 黄面少侠不知老者是谁,此话何意?诧然问道:“谁?那两条人命?” 白山神剑黄骁英连忙答道:“俊贤弟,愚兄为你引见引见,这位正是白山七鬼的老大陆千陆兄。” 黄面少侠王志俊见到黑衣老者正是白山七鬼里坐第一把交椅的夺魄鬼陆千,不由全身一震,暗叫: “倒霉,真是时背鬼弄人,偏在此时遇见这般高手,看来今天这条命没法挨过天明了,唉!罢了,是福不是祸,躲也躲不过!” 心里头想着,却不露于言表,连忙一揖作礼,道:“原来是陆老,幸会幸会,不错令弟确全死于王某之手,但动手过招,死伤难免,何况……” 夺魄鬼抢着说道:“何况两人死有应得是吧!你们自命什么侠义正道,杀了人就自找理由作为借口,太可恶了,我们该死,你们就不该死?” 王志俊闻言心里一阵痛悔,但并不输嘴,立即反驳道:“不错,魏奇霖之死是因他打落水狗,乘万禽神君不支之时痛下煞手毁人,一命低一命,并不兔枉。” 陆千怒喝道:“段环之死也是乘人之危,打落水狗?” 王志俊凛然答道:“不!段环之死是在公平决斗中丧命,他不死就会是我亡,倘若是你,你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夺魄鬼陆千被驳得哑口无言,不禁恼羞成怒,嘿嘿狂笑,道:“好!今天我陆某也要在公平之下,领教你的绝艺。” 白山神剑与月里嫦娥两人闻言一惊,这怎么行?王志俊已全无半点武功,这一做何异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只听王志俊答道:“可以,王某愿以十招为限十招之过,胜负均罢手,如何?” 说得那么肯定坚毅,不由在场诸人惊异,夺魄鬼陆千闻言有些迷惑。 清月师太何尝不是疑色满脸,明明那小子已中伤,何以还这么勇敢,难道他根本就没中伤?或者已医好了? 夺魄鬼脑子一转,嘿嘿干笑,道:“好,一言为定,是动刀还是比拳?” 王志俊假意沉思片刻,答道:“我看还是玩点家伙来得有趣,你以为如何?” 夺魄鬼陆千呵呵大笑,道:“正合我意。” 夺魄鬼陆千身为白山七鬼老大,内外功均登峰造极,今年已逾八十高龄,五十年前就震惊江湖,为人虽邪,但并不好色,做事尚能存天道,故武林黑白两道,莫不对他稍存好感。 生平以一手夺魄令旗,纵横大江南北,多少成名人物毁在他手中,因而激发他称霸武林的雄心,晚年再度退隐,苦练魔功。 百面魔请之再三,才将这位魔头引出。此魔武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江湖道上猜测不一,不过,毫无疑问的,不在花山双魔之下。 最近,夺魄鬼专心于蛟吼潭的那件罕世异宝,很少在天龙帮内,不过当他得悉两位义弟阴险鬼魏奇霖与断命鬼段环之噩耗后,立刻放弃正事,返帮请命追杀黄面少侠以报弟仇。 也正在此时,得知黄面少侠已遭暗算重伤,这一来更促使他非得之不可的决心。 当然陆千并非打落水狗之辈,他之所以如此关心,完全是怕义弟之仇未报之,黄面少侠已死,这不能不说,他的为人尚有可取之处。 黄面少侠等三人经过辽宁境内时,夺魄鬼已得讯,连忙追来。 ------------ 第五十七、东躲西藏 这时,清月师太移过身来,向白山神剑说道:“黄大侠,方才之言你没忘掉吧!” 白山神剑哈哈大笑道:“敢情大师也有此兴致,你说我们先来还是等他们比过再来?”清月师太想了一下,微笑道:“我看陆老已等得不耐烦,不如由他们先上吧!” 这正是白山神剑所希望的,因为这一来他可以在旁保护王志俊以防万一,点点头答应下来。 王志俊向黄骁英说道:“黄老兄,请借宝剑一用。” 为什么他身怀罕世神剑“冰心剑”而不用?这不是透着有点奇怪吗?原来因为他永远遵守着师训,不到万不得已时,宝剑决不轻易炫露。 白山神剑心里头七上八下,好不担心,双眼紧瞪着黄面少侠,意思告诉他:“你真的接得下来吗?别自找苦吃,这与事无补啊!大丈夫能屈能伸,真不行逃也不可耻啊!别充一时好汉,遗恨终身。” 黄面少侠王志俊也深知,此时与夺魄鬼一搏凶多吉少,但这也是毫无办法呀!与其缩头缩尾处处被人保护,倒不如挺身一战,虽死犹荣,何况不一定准败。 他之所以定十招为限,是含有深意的。当然,由于黄骁英目光流露出来的关怀之色,他知道的也很清楚。 其实他变了也无人看得出,因为他本来面目就不惊人,本来就是病黄黄的,与懦弱病夫有什么区别? 王志俊由白山神剑处接过长剑,顺手一弹,嗡嗡两声剑鸣,不禁脱口叫道:“好剑!” 说着看了月里嫦娥一眼,只见她眼盈珠泪,双眸无光,似乎正接受着痛苦的煎熬,王志俊展眼一笑,道:“华姐姐……” 木淑华无神的抬起头,仅仅这一看,充分流露出她的深情来,是的,在此情况下,任谁也将为他担心,何况心爱的情人? 王志俊长剑微举,抱元守一,向夺魄鬼道:“请!别忘了以十招为限。” 夺魄鬼陆千脸皮微动,道:“十招为限,君子一言九鼎。” 说毕夺魄鬼令旗已握在手中,一声:“老夫有僭了。”双臂一振,夺魄令旗一招“如来降魔”,令旗一抖,向王志俊胸前递至。 王志俊一点也没有把握,长剑犹静举身前,不躲不闪,以静制动,他知道以目前身怀的武功,不能招架硬格,只能闪躲游戏,眼看夺魄令旗已临门面半尺,只见他长剑一收,旋身一闪,叫道:“一招”。 夺魄鬼陆千不禁微愣,暗喃咕道;“这小子难道真没有受伤?喔!不能太冲动,十招并不太长呀!” 想着夺魄令旗“白蛇出洞”突见空中旗影飘飘,如急雨般全向王志俊身上洒落,王志俊还是老样子,既不以内功硬碰,又不能凌空飞起。 除了所学招术犹存,其他什么也没有,那些招术虽神然奇诡异,但时间一久,必露出破绽来,而且那是空的,与绣花枕头一样,中看不中吃。 王志俊就是利用这仅存的空招式来瞒人一时,所以才有十招之约,这太冒险了,万一夺魄鬼…… 但除此之外,他能做些什么?逃吗?逃不掉的,即使逃脱这一处,也逃不出下一关,要知道天龙帮势力遍及南北,王志俊插翼也逃不出他们势力范围之外,只有欺骗蒙蔽于一时,才能使魔鬼不敢猖狂。 两人已交手七招,王志俊都是逃避挨打,两人就如捉迷藏,一打一闪,一追一逃,志俊全靠着师父虚空朽神奇招术与疯道人罕世奇学,其中又穿插着万禽剑法,弄得夺魄鬼眼花缭乱,暗暗吃惊。 一旁观战的白山神剑与清月师太,瞪着大大的眼睛,啧啧称奇,明明见他毫无力量,但却能安然接下七鬼中最厉害魔头的七次攻击。 由此观之,黄面少侠若真个用劲,怕不早将夺魄鬼解决掉了。 月里嫦娥可不然,她自始至终都是紧张的,一个芳心扑扑猛,几乎跳出口腔,这时,王志俊叫道:“小心,还有三招。” 说着竟反守为攻,长剑化一招“清风拂面”刹时剑花朵朵,一层层的剑幕迅速的向夺魄鬼卷去。 夺魄鬼早已心惊于眼前少年的神奇武功,方才七招对方都是躲闪回避的,现在对方既然反攻,那还得了。 乍见那层层剑光,误以为这是最厉害的杀着,竟不敢轻易去格,夺魄令旗使出一半,陡的收缩,旋身一掠,避了过去。 王志俊心里暗暗发噱,知道对方已上了当,哪敢怠慢,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若不紧捉着它,万一对方心存一拼生死,岂不功亏一箦,于是厉声喝道:“再接这个!” 长剑化一招“千山飞瀑”密如飞瀑泻下的剑幕,向刚立稳身的夺魄鬼陆千劈下。 可怜?一位绿林魔头竟如惊弓之鸟,一个鹞子翻身,夺魄令旗往后一振,身如电光火石掠出一丈。 身刚立稳,王志俊说道;“十招已满,就此罢手,令弟之仇,明岁长白山上再算。” 月里嫦娥一见功德圆满,喜极落泪,扑了过来,叫道:“俊弟……” 以下的话已说不出,她太高兴了,太兴奋了,没有想到竟能欺骗对方于一时,心上人安全了,唉!她能再说些什么话? 夺魄鬼陆千无言地垂下头,一张脸烧到耳根后面,自出娘胎至今,没有什么事能使他更觉羞涩。 他后悔,后悔自己估低了对方,他心痛,未能为已死两位义弟报仇雪恨!痛恨贾世熊的谎言。 白山神剑不愿在此多事之秋,再生枝节,微笑向清月师太道;“大师,你我之约,只好留待来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黄某这就别过!” 说着,招呼王、木两人上马,王志俊缓缓骑上马前,那匹马竟前脚一屈,接着勉强迈步与前面两马并肩而去。 没出二步,黄骁英微叫一声:“快!”说着一夹马腹,策马快鞭,这一快,王志俊所骑之马,竟前蹄一软,一声惨嘶,伏地不起。 鞍上黄面少侠受此一荡,整个人被抛起空中,糟!他全身劲力已废,身凌空中,无法提气轻身,整个人宛如流星泻地般,由空中摔下。 白山神剑一见,猛吃一惊,人如脱弦之矢,离鞍飞起,由空中抱住王志俊,哪敢再事怠慢。这一事,背后夺魄鬼与清月师太完全发觉,无疑告诉人家,黄面少侠已得重伤。 白山神剑一揽王志俊身躯,很快的跳上马鞍,一声喝叫,飞也似的向前跑去,木淑华已紧跟在后,没命逃跑。 这时,忽闻背后传来夺魄鬼的叫骂与狂啸,不用说对方已发觉到这一假面具,白山神剑心中大急,没命的鞭策着骏马,向前跑。 后面马蹄声复又大作,但,距离甚远,一步之差可以拉成很长很长的距离,可虑的是夺魄及清月师太,因为两魔皆具有绝世轻功,迟早定会被追及,那时三人性命虽不一定绝望,但烦恼却难免。 这真是危机四伏之际,王志俊不禁为自己的身世与前途担忧悲叹,回顾前些时日,自己是何等的威风?今天却落得这个样子,以欺骗手段制敌,这还不算,还得没命逃跑,思虑至此,他不禁仰天长叹,道: “王志俊呀!王志俊,你因何命苦如斯?父仇母恨,何时方了?”联想到千山,不由喃喃道:“千山,千山,太遥远了,何时可到?” 白山神剑也黯然神伤,无语地催策着马,尽快的奔驰,一会工夫,已甩掉后面劲敌甚远,忽然前面摆着四条路,白山神剑一点也不考虑这些,径自一直跑。后面木淑华叫道:“老前辈,错了,千山不是由那条啊!” 白山神剑连头也不回过来,径自向前跑去,木淑华无可奈何,随后快马追去,及至两骑并行时,白山神剑才勒马停止,向木淑华说着: “木姑娘,你不知道,夺魄鬼并非碌碌庸手,既然发觉俊弟的秘密,不难想出我们三人之目的,通往千山这条大路,已危机四伏,不再安宁了。” 木淑华道:“这么说千山不去啦?” 白山神剑黄骁英道:“谁说不去?只是不能按照常理这般走而已,如果不去,俊弟的病怎么办?” 木淑华一想也对,不过突然一个念头掠进她的脑海,连忙说道:“错了,前辈,兵法有言虚虚实实,以实歉虚,夺魄鬼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再走正道,他将在每条通往千山的歧道上设卡阻止我们,但正道上说不定反而松驰一点。” 这一说不得不使黄骁英再度考虑了,只见他沉思良久,道:“好,我们还是照计划进行,走!” 说马头一偏,由小径横走,取小道往千山之路继续前进,身旁王志俊由方才那一惊,创伤在发,一个人摇摇晃晃几乎无法支持坐稳。 白山神剑赶紧又催着他服下无为朽所赠神丹,暂时维持病体。木淑华见了这种情形,心里好不难过,建议白山神剑道: “前辈,三人两骑,长此下去,壮马也支持不下,无论如何,我们得设法再弄一匹马代步才行呀!” “是的,但是哪里去找?”说到此,突然顿住,侧耳一听,细声叫道:“小心,前面有人。”说着人已仆落地上,很快的将王志俊扶下马,找个隐蔽地方蹲身静观变化。 果然不错,三人刚刚藏好,一条黑影急若箭矢,飕,飞驰而过,白山神剑想看清时,夜行人已消失在黑夜里。 三人暗舒一口气,继续上马,往大道走去,王志俊的确过意不去,道:“为了我连累两位披星戴月,仆仆风尘,志俊有生之日将……” 白山神剑不高兴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什么话,这是你该说的吗?别把黄某当成外人,别说你有恩于我,就是没有,我这样做不应该吗?我的病是谁治好的?” 月里嫦娥木淑华也急急抢着,道:“我三番两次死里逃生,是谁救活的?依你说我们怎么报答你,真是孩子,连这点道理也想不开。” 王志俊一句话,引来两人的不满与反驳,不禁讪讪无以作答,但听了这话后,不安的心里也刹时睛朗不少。 人,应该是互助的,倘若你永远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有一天就将找不到一个救你的人,社会是群居的,人永远脱离不了外的社会,而在这社会里生活着的,必须懂得什么是互助?否则你将没有寸土可以立足生存。 王志俊种下的善果,终于在他厄运临头时萌芽、开花。 一日来,三人经过了长途的跋涉,几场战斗,几回紧张,宛如惊弓之鸟,每人心中一直闷闷的无法松驰下去。 尤其王志俊忧郁满怀,恨不得往大海里一跳,让海水冲洗掉全身的闷苦。 三人走不到半个时辰,已走到了大道,此时已是子夜时分,以木淑华本意是想先找个地方休息,天明再走。 白山神剑黄骁英却主张晓宿夜行,尽量不与天龙帮人马接触为上策。 但是,这可苦坏了黄面少侠王志俊,若是以前别说骑马,就是步行走上十天半月,只要确为运动调息,就会很快的将病劳恢复过来。 现在可不行。虽然有马,代步也不能没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何况刚才还勉强斗过绿林魔头夺魄鬼陆千哩! 从他摇摆欲倒不胜疲惫的神情,白山神剑确也不忍心再叫他受苦。 自早晨到现在,光在马上已足足坐了将近一整天,黄面少侠能坚持下来,已经是奇迹了,怎能再令他痛苦下去? 于是,白山神剑三人,又重新离开官道,走进密林,唯有如此,才不至于被人发现。 ------------ 第五十八章、易容避敌 正当三人进入密林的时候,由林中传来一声细弱的冷哼,白山神剑勒马止步,神光炯炯扫了全林一周,因为敌暗我明,贸然冲入,无疑羊入虎口。 约莫过了半盏热茶工夫,四周依然冷清静荡荡地,方才那声音发出至今,并没有再出,白山神剑不禁惑然,难道是自己紧张过度,神经过敏?倘若林内有敌,这么久应该有所行动呀!别是劲敌早布好陷阱,等我们人壳? 这一想,更使他不敢大意,越发谨慎。月里嫦娥也听到那声冷哼,但未发现敌踪在她想以为是山魅鬼魑,否则怎么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影。 正当三人筹躇不前的时候,由树林传来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黄大侠怎这般畏怯,贫尼如果要你命,三个黄大侠也早归天了。” 此语一出,三人猛然一惊,霍然抬头怒喝道:“谁?” 谁字刚出口,只见一条黑影如流星般,由上泻下,立刻三人面前已悄生生站着一个黑衣老尼来。白山神剑一看来人,心中一凛,道:“是你?” 原来落地的不是别人,正是飞龙帮临江分堂堂主清月师太,只见她哈哈一笑,道:“是我!别怕,贫尼是善意而来。” 笑话,谁相信?白山神剑一见她出现在此,立刻联想到夺魄鬼也在此附近,听她说是善意而来,不禁打从心底冷笑,这是陷阱,若不,必是缓兵之计,于是正色道:“大师,休要戏言,怕是另有阴谋吧?” 清月师太神色一变,微愠道:“你我皆成名之人,还用每使鬼计,真想捉你,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能使你等三人生擒,并非贫尼夸大其词,以现在情势,在三位进林之时,就已得手了。” 白山神剑一想不差,那么她到底存的是什么心,问道:“大师之意?……” “留个人情,指示迷津,放你等三人安然通过临江。” “为了什么?”白山神剑诧然反问。 “不为什么?贫尼高兴这么做。” 这真是太荒谬,太出人意料了,还有任何条件,没有任何报酬,就这么轻敌纵敌脱走,莫非她发了疯,或是假仁假义。 清月师太发现白山神剑等三人脸上,均露出怀疑之色禁笑道:“好人难做,告诉你黄大侠,如果你一定要追根问要到千山自会明白。” 月里嫦娥闻言一怔,道:“千山?……” 清月师太展颜一笑,道:“是的千山,我知道你们想赶千山求医,由此通往千山之路,已经布满了天龙帮高手,拦截阻击你们。以贫尼之意,三位最好能易装再走,否则不出十里,必遭遇不测。” 木淑华疑视清月师太,问道:“大师何以对我们这么好?” 清月师太望了木淑华一眼,不胜其烦地答道:“问你师父去,这里无事,贫尼不再逗留,他日有缘再见。” 说罢只见她黑影一飘,刹那间已消失在黑暗林里。白山神剑等三人不禁为她的突然现身警告所迷惑,好在只要到千山自能知道,毋须多费心思瞎猜疑。 清月师太刚离他们,突然由黑林林中走出一匹白色骏马来,那匹马走得非常慢,到三人面前时竟停止低嘶数声。 木淑华一看这一情景,已了解一大半,立刻翻身离鞍,跃到那匹白马处,不禁惊呼道:“老前辈看!这里还袱着一包东西?” 白山神剑闻言也下马走到木淑华身旁,不禁为这匹突然而来的神驹,啧啧称奇,连忙打开包袱一看,里面竟全是衣服。 正当他翻看的当儿,忽闻木淑华叫道:“看!这里有一封信。” 白山神剑转头一瞧,连忙接到手里,只见信上写着:“黄大侠亲启。” 这不奇怪吗?什么人写给他的,又怎么知道他在这里,莫非又是她――清月师太? 黄骁英打开一看,里面寥寥数字,道:“神驹赠少侠代步,衣服送汝等易装。” 不用说写这字条和赠送神驹的清月师太了,白山神剑看罢,激动地望着林内,说道:“此恩黄某永铭肺腑,来日有缘再图后报。” 说这话时,清月师太已经不知走到哪里,不过,清月师太今日这一善举,却赢得后日不少益处。 这一来,月里嫦娥不再担心了,她所要的马也有了,王志俊有马代步,就可在预期之前赶到千山,除非路上再遇到波折。 这一天,北风呼呼,飞沙漫天,辽宁省蓉花山脚万福镇口,走进了三匹马来,马上坐着一老二少。老的一身土布衣,美髯垂胸,满面麻脸,唯脸型轮廓与五官配合得很正,但光只那密布的凹麻点,就令人望了生厌。 身旁两个少年,都是土布打扮,形如农家,尤其最左边那个少年,满脸土灰,东一块西一块地,就连鼻头也沾着一点灰,简直就象是三个月没洗过脸一般。 中间那位也怪有趣的,脸上就象长了麻豆似的与那老者一般,敢情两人是父子吧!否则怎么会全长着麻脸,这不是遗传是什么? 三人样子长得土里土气,可是坐骑却挺俊的,尤其是中间那匹白鬃骏马,可不是俗品哩!这个年头怪事年年有,可是却没有见过像这般怪的。 三骑一进街,立刻缓步而行,人虽长得怪,却满威风的,个个挺胸仰头,并肩平行,嗒嗒嗒的马蹄声,整齐而有节奏,像是战胜凯旋的将军,游街示威般。 这三人正是白山神剑三人,他们自易装后一路风平浪静,天龙帮高手那曾想到这一点,有时碰头都未认得出来。 黄面少侠王志俊那种黄蜡脸色是一个最显明的标志,如今都变成为麻子,就是他师父见了也不见得会认识。 这一来三人不再处处逃避,相反的装得威风凛凛,才足于配合所骑三匹骏马。 固然,乍看非常不顺眼,人家会以为乡巴佬游街,出出风头,虽不登大雅,却不致令人怀疑到其他地方去。 三人来到镇里一家“群英楼”门前下马,堂倌伙计见了三人这般模样,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待。 白山神剑对于这种势力眼的商人,早已看惯,一笑置之,不以为怪,人家不请,我们就厚着脸皮自己走,反正身上带着有钱,不信他们不要钱。 木淑华可不然,一股怒火就一直往口腔外移,若不是身负要务,她不一脚将这群英楼踢翻才怪。 三人由白山神剑在前,黄面少侠居中,月里嫦娥在后,一列进门,脚刚踏进门半步,里面立刻跑出一个店小二来,阻止三人道:“三位爷,看你们一定是走远门的,你知道本店有一个规矩吗?” 白山神剑不由楞住,摇摇头,道:“不知道,什么规矩?” 木淑华听得怒火中烧,怒喝道:“管他什么规矩,有钱还怕吃不到东西?” 店小二瞧了木淑华一眼,不悦道:“别家没有,咱们这个群英楼可就有规矩。” 白山神剑以目警告木淑华,叫她不要惹事,接着转脸笑问小二,道:“你说说看什么规矩呢?” 店小二狠狠瞪了木淑华一眼,说道:“凡来群英楼的人,先要到镇口那家旅社登记,并且要将全身洗个干净,才能进来,不过,若你们懂得三拳两手,又当别论。” 木淑华心里骂道;“吃饭还有这种臭规矩,我偏不理这一套。” 心里想着,马上在脸上露出了,白山神剑黄骁英一看,心里发急,怕她沉不住气惹出事来,向店小二问道:“请问镇上还有没有其他饭馆?” “有,你们自己去找。”语气相当傲慢。 白山神剑也觉得满不是味道,早晨到现在一直没有吃过东西,饥肠早已辘辘叫啸,看情形非露两手无法吃到饭了,回道:“贵店主人在吗?” “你问他干什么?有事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黄骁英心生一计,本待炫露两手进去吃饭,这时街道上跑来五匹马,马上坐着五位疾装劲服,背带兵刃的中年壮汉,向群英楼跑来。 店小二远远望见那五人,立刻分开白山神剑,跑出店外,向那五人,欢叫道:“我的大爷,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快,请进请进,马儿就交小的看管好了。” 那五个壮汉,连理也不理店小二,径自下马向门口走来,这时看见门口站着三个乡下佬,不觉一愣。 随即移目,竟给他们看到门前那二匹白山神剑等所骑骏马,其中一名壮汉,叫道:“好马!” 反身向丫小二问道:“那是谁家的马?” 店小二恭敬地回答道:“他们三人的。” 五个壮汉十个眼睛,瞪了三人一眼:“嘿”的一声,推开三人径自往里走去。 白山神剑这时真有英雄末路,大有“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慨,今天,竟被逼得这般懦弱怕事。 想自己身为白山掌门,何等威仪?如今竟被一个店小二冷蔑到这种程度,就从他对那五名大汉的阿谀和对自己三人的轻视,简直是一个太残忍的对比。 世界太冷酷了,人心也太现实了,想到此,不由白山神剑悠然一声长叹,细言道:“我们走,这种规矩非毁不可,我要教训这批小人。” 这正是木淑华所想的。黄骁英说罢迈步而入,王、木两人随后跟进。店小二一见这情形,很快的由外跑进来,嚷叫:“喂喂,你们真也太大胆了,滚!统统给我出去。” 月里嫦娥走在最后,店小二竟由背后伸手一抓,想将木淑华抓起抛出去,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以为乡下人好欺侮,他做梦都未想到,他所抓的竟是一位煞星哩。 木淑华乍觉背后风生,知道小二抓来,干脆就让你抓吧!身体不但不避,反而停止不动:“啪”的一声,小二抓个正着。 但,抓是抓到了,却象蜻蜓撼树一样,没奈何人家。 木淑华回头嫣然一笑,突然笑脸一收,道:“去你的!” 也不见她什么动作,连哼叫都没有,就晕死过去。 木淑华这一举动,顿使坐在宾客震骇,就连方才进店的五位大汉,也吃惊非小,目光全集中到她身上。 木淑华大声说道:“这样够不够资格吃你们这家的饭?” 说着,径自走到一张桌上,招呼黄、王二人坐下,接着嚷道:“开店的,还不送饭来?” 这时,门帘掀处,走出一位褐衣老者来,只见老者年约六旬,虎目狮鼻,粗眉细眼,太阳穴鼓得高高的。 进得门来,望了三人一眼,打着笑脸向三人处走来,白山神剑一见老者,心头一怔,暗叫:“好面熟响!哪里见过他?” 只见老者打躬一揖,道:“请教三位大名,这位小兄弟何故对下人痛下煞手?” 月里嫦娥起身,道:“这不是你们自定的规矩吗?露出两手才能进店,那样做是为的要口吃饭呀!” 褐衣老者被说得哑口片刻,随即说道:“但并没有规定要你置人死地。饭,三位可以吃,饭后请还老夫一个公道。” 说着,拍了三下手掌,命人送菜饭来,接转身向门帘内走去。黄骁英见了褐衣老者背影,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心中一错愕,细言向王、木两人,道:“我们已在天龙帮范围之内,此店极可能是该帮所开。” 王志俊闻言一凛,问道:“何以见得?” 白山神剑黄骁英压低嗓音,道:“你可闻说过漠北金雕这个名字?” 王志俊道:“听说过,那时几十年前的事情吧!我只是从家师那里听到,详细情况我并不清楚。” 白山神剑黄骁英,道:“若我推测不错,刚才这位褐衣老人就是漠北金雕吉仁清。” 王、木两人同声惊叫:“是他!怎会在此开店?又为什么加入天龙帮?” 黄骁英正想回答时,饭莱已端来,马上把将出口的话又咽进去,为了慎重起见,对所送菜饭详加检查,以防中毒。 尤其白山神剑更加不敢大意,真是一朝经蛇咬,终生怕井绳,莫日红山误中蛊毒害他险些丧命,何况已知道此店系天龙帮所开,更不可无防虎之心。 ------------ 第五十九章、以智骗敌 菜饭里并无下毒的现象,三人才动筷充饥。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其实这是多余的,漠北金雕何等人物?以他自负的个性,对这几位乡下打扮的人,压根儿就没人在心上,还用得着暗算? 白山神剑边吃边道:“由这样看来,天龙帮收罗绿林英才,百面魔雄才大略,欲想并吞武林,真是不可等闲视之。” 王志俊问道:“此人不是介于正邪之间吗?何以被百面魔拉拢过去。” 白山神剑黄骁英,道:“此人趾高气扬,骄傲自大,虽介于正邪之间,可是性情孤僻,与人不睦,手段太狠,从不留情,为武林正派所不齿,促使使他走向邪的一面,严格说来,他之所以加入天龙帮为恶,非百面魔之功,而是无情的江湖道上自命清高者所迫。” 月里嫦娥木淑华向黄骁英问道:“你说漠北金雕在大戈壁里,救了几十个人的性命,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详细情形如何?” 黄骁英喝了一口汤,润润喉咙说道:“是真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是此老成名的一件大事。唉!谈他做什么?因为他已不再是以前的吉仁清了。” 这一来更激发王、木两人好奇之心,连忙催促他,道:“说又何妨,我们可以对他多一层认识呀!” 黄骁英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是的!对于恶人,只要他有善举,我们还是应该表扬才对。那是三十年以前的事,在戈壁沙漠,吉仁清以一身罕世绝学,救活了四十多位商旅的生命。” 王志俊不禁羡慕起来,急欲探知其中细节,催问道:“怎么发生的?又是如何救法?” 白山神剑黄骁英,望了一下食客,细言道:“那时漠北金雕正出道不久,无人知悉他武功的深浅来。你知道沙漠是一片荒凉不见绿色的地方,行人商旅必须结队成群始敢过去,其因不仅仅为了御防沙山而已,真正的还是那飞翔天空寻人而食的飞雕。” 说着顿了一下,继续接着说道:“那一次,中原不少商人从图产古里克出发,横渡戈壁沙漠到蒙古北部,吉仁清也混在这批商列之中。当然他的企图为何?无人晓得。就在离开沙漠边沿不到一日的时候,这一行四十几人组织的商旅,遭遇到飞雕的攻击,其中不少人伤亡,漠北金雕吉仁清,发威制禽,从地狱里救出了四十多位商人,一时名震大江南北,江湖道黑白正邪人物,莫不竖指称绝。其中详细我也只是耳闻,不尽其详,总之,吉仁清这一善举,奠定他在江湖上的声望,也更激引他内在的高傲自大之心理。” 王志俊闻言,深深地为那位褐衣老者的英勇事迹所动,不由对他产生了好感。月里嫦娥可不然,在她精细的心里,她对吉仁清的为人,尚存着怀疑。因为她对吉仁清的生平比王志俊知道得多些。 白山神剑黄骁英,向两人告诫:“餐后,褐衣老人必来寻仇,虽小二理屈在先,我们也过份了些,要知道吉仁清并不是等闲之辈,武功确有独到的地方,我们身有要事,凡事以忍为先。等一下,由老夫接着,木姑娘就专司保护俊弟,切记,不再惹事生非,尽量化大为小,好继续赶路。” 说着,一看两人饭己吃饱,赶忙招呼堂倌会帐,立刻由门帘处走出褐衣老者来,只见他哈哈笑道:“免了,免了,那算是咱们见面之礼,由老夫做东道。” 白山神剑执意不肯,两人推来递去,褐衣老者愠怒道:“三位把我当什么看待?老夫说一是一,望三思,菜饭我请,前嫌由你们自释,老夫生平好武成癖,方才这位小哥那‘顺风推浪’施得高明已极,不禁激发非拜领绝学不可之心,尚望三人不吝指教。” 白山神剑黄骁英哈哈大笑,道:“吉大侠何出此言,小儿年幼无知,都是做父亲的我,没好管教之过,方才冒犯之处,老夫愿负荆请罪。” 褐衣老者闻言暗暗一怔,暗想:“这个麻子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何以知道我姓吉,难道……” 白山神剑知道对方惊异,笑道:“倘若老夫猜的不错,你老就是武林人人敬仰的漠北金雕大侠吧!老夫慕名已久,今日得见足慰三生,哈哈。” 黄骁英这话似乎太近阿谀,几乎将褐衣老者捧上了天。人是肉做的,褐衣老者岂能何外,捧得心里头甜甜的宛如吃了清心剂,好不受用,也跟着笑道:“正是,老夫姓吉,承大侠谬誉,老夫愧不敢当,敢问尊性大名?” 这句话完全没有敌意,相反的倒有攀交之心,不由白山神剑暗暗作喜,若能三言二语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好,遂连忙答道: “老夫姓黄,乃一界农夫,生平好武,但未遇名师,更未曾在江湖走动过,这是我的两个小犬将来若能在吉大侠处,就是我黄家千年修得的福啦。” 说话避实就虚,只简单说他姓黄,连名字也没说出来。但是,他却懂得如何引开正题,极力捧对方,目的不难想见,还不是息事宁人,早点离开是非之地而之。 天下事,你愈想逃避的,愈不能逃避,本来以这句媚语,已打动了漠北金雕之心,没想到这时刚才进店那五个大汉,竟起身向这边围拢而来,向吉仁清一恭作礼,道:“老前辈,欠债还钱,杀人低命,人家欺到咱们头上来,还能放他们走吗?” 漠北金雕吉仁清冷冷地瞪了五人一眼,意谓:“我的事还用得着你们管?”不过这一句话也不无作用,告诉漠北金雕别上了当。 吉仁清怒瞪了五个大汉一眼,说道:“以你们之意如何才算完?” 语气相当冷酷,不由五个大汉全身一凛,随即邪笑道:“没什么?只是说着玩儿的,我们是说……” “没你们的事,回桌吃你们的饭去!”吉仁清怒喝五人说。 五个劲装大汉,碰了一鼻子灰,默默无言地挟着尾巴退回,真是自讨没趣。 漠北金雕转过脸,向黄骁英道:“治伤之事,老夫自会理得,刚才之事理亏在我,小二罪有应得,是他自作自受,横傲待人的报应,老夫并不以为怪。不过,若三位看得起老夫,请不防指教两招之秘如何?” 白山神剑哈哈大笑道:“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老夫略识皮毛, 叫我献丑何异班门弄斧,贻笑四方。” 吉仁清脸色微变,但不发作,看了三人一眼,沉思片刻,道:“以武会友乃吾辈一种常礼,黄大侠再推辞,就未免瞧不起吉某了。” 黄骁英一想。再也无从逃避,不禁暗思道;“也好,反正不罢不休,我就让他两招。” 想着起身抱拳说道:“纪大侠执意如此,老夫再推辞就未免见外了,那我们就点到为止如何?” 吉仁清哈哈大笑,道:“好!好!甚合我意,请!” 说罢,领着白山神剑三人往后屋广场走去,沿途但见楼阁辉煌,花木扶疏,白山神剑不由心中暗道:“气派果还不小。” 四人走到较竞场,只见场地三亩见方,场地四周桑树成荫,树底下排满了桌椅,广场进门两侧,排架着十八般兵刃。 广场东角一堆微微凸起的沙土,上面排插着长短不一,端锐如剑尖的竹子,与梅花桩有点儿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地上并没有埋刀。 白山神剑黄骁英一时无法猜出来这种名称来,不过,漠北金雕吉仁清置此用意,不外乎在考验来人或门下的轻功而已。 漠北金雕吉仁清手指兵器架上兵器,微笑道:“黄大侠请自选称手兵器。” 黄骁英闻言一笑道:“老夫之意,兵器无眼,我们就可以空手对折几招如何?” 吉仁清点头说道:“好,动手过招犹如拼命,黄大侠不要稍存让意,尽管施煞手便是。” 白山神剑心中暗暗发笑,由这一句语,可以看出漠北金雕的自负高傲来,是论武功谁也不怕谁。 漠北金雕吉仁清虽然名震绿林,黄骁英何尝不是一代宗师,若非身负重务,两人交手,真不知鹿死谁手哩? 漠北金雕吉仁清看见黄骁英脸露微笑,一语不发,催促道:“时间不早,我们开始吧!黄大侠你客我主,就请发招!” 白山神剑并不逊让,一声:“那老夫就有礼了!” 话落,双臂微伸,一招“苏秦射雕”向吉仁清当胸递到,漠北金雕吉仁清丝毫不敢大意,在来人身份未明之前,他再傲不敢轻敌。 这也许正是他所以能成名立门的最大原因。只见他身如行云一闪而过,展开一套奇异的拳法,毫不留情地向白山神剑猛攻。 白山神剑一时间陷入对方拳风掌雨之中,不觉暗自惊悸,情急智生,连忙展开一套杂拳,配合着他的经验,在如雨般拳掌中,飘忽游斗。 黄面少侠王志俊与月里嫦娥木淑华,一旁静观,莫不替黄骁英捏下一把冷汗。只见漠北金雕吉仁清,点、打、拿、制,每一出掌必夹呼呼劲风声势好不骇人。 反观白山神剑自始至终,全被罩在对方拳影之内,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手之力。这一情景,落人王木两人眼里,怎么不惊心肉跳? 没有片刻,白山神剑业已喘气如牛,额角冒汗,已呈不支之势。对方吉仁清却愈战愈猛,煞手连连,木淑华虎视耽耽,提心吊胆。 身旁黄面少侠看在眼里,深怕他贸然援手露出马脚,侧头低声告诫,道:“华姐姐,千万不可造次,别看黄大哥这般窘态,这是有意的伪装,否则以吉仁清的连连煞着,何以竟无法伤及毫分。” 木淑华一看战场心中大石落下来。此时,漠北金雕吉仁清一阵长笑;“承让!承让!” 白山神剑业已跌坐地上,闭目运功。这个变化竟来得那么突然,也正是月里嫦娥回顾他处的那一瞬。到底黄老哥是怎么被打败的?王、木两人竟不明所以。 木淑华芳心一急,飞也似的掠出场中,向黄骁英处扑去,嘴里叫道:“黄……爸!” 白山神剑微启单眼,神光向木淑华一瞪,随即瞑目不语。黄面少侠王志俊也围拢过来,假意帮助黄骁英推宫过血。 这时,由店里跑出一个伙计,走到吉仁清身旁,交耳细语一阵,只听漠北金雕向这边三人说道:“三位尽可离开,吉某不再强留,敝店正有贵客光临,老夫不奉陪了。” 说罢,连头也不回的领着伙计里走去,白山神剑偷目一看,笑道:“姓吉的上当了,走!这时不走,还要等待到何时?” 说着暗示王、木两人扶起他,向外走去。这时三人内心全有着一种感慨,一种英雄末路的寞落之感。 三人走出群英楼,正待上马,一声嘿嘿狂笑,由楼上飞出一条人影,来人空中喝叫,道:“嘿嘿!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三位别走!” 白山神剑黄骁英闻言大急,准备策马欲走时,前面业已站着一位老人来。黄面少侠乍见来人,心中一怔,暗叫:“是他!真是冤家路窄,这回可骗不了啦!” ------------ 第六十章、柳暗花明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山七鬼中坐第一把交椅的夺魄鬼陆千。此人一现身,马上三人全部震惊。白山神剑黄骁英,心中一横,微笑道:“尊驾无故阻路,意欲如何?” 夺魄鬼陆千哈哈笑道:“姓黄的你别装傻,别人可以瞒过,老夫可不容易,哪怕你切成碎块老夫一样认得出来,是好汉就别藏头藏尾,嘿嘿!今日再不还老夫一个公道,就别想走!” 黄骁英故作惊态,问道:“老夫姓黄不错,可不懂尊驾这是什么意思?” 夺魄鬼陆千仰天长笑,道:“没想到堂堂的白山掌门竟成了缩头乌鬼,我问你这位坐骑何来?”说时手指黄面少侠王志俊坐骑,那正是清月师太所赠那匹白马神驹,黄骁英哈哈笑道:“路上所拾,问它干吗?” 夺魄鬼陆千怒喝道:“黄大侠,别把老夫当三岁小孩,你容貌再好,脸上麻点犹在。今日有幸再睹尊颜,陆某已立下决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好汉下马一会。” 白山神剑仰天长笑,那笑声宛如龙虎啸吟,震得群英楼门格格作响。笑罢冷冷说道:“不要猖狂,别人怕你,我姓黄的可没把你放在眼内。你说的对,我们今天是死约会不死不休。 说时,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已下马昂立地上。夺魄鬼陆千嘿嘿干笑两声,道:“好!今日能见识名震武林的白山神剑的剑法,足慰三生。 说罢手中多出了一支夺魄令旗,只见他单手令旗一抖,飕!的一响,也不待说话,一招“苍龙入海”急逾电闪,向黄骁英刺到。 白山神剑双肩一晃,长剑出手,叫道:“来得好!” 这时群英楼跑出一个人来,叫喝道:“住手!两位住手!” 来人就是漠北金雕吉仁清。只见他身至场中,双手乱摆,向陆千说道:“老前辈,这个让我来,何需你老动手呢?” 说着顿了一下,转向白山神剑说道:“黄大侠真是太欺人了,瞒得我好苦。来来来!吉某愿凭手中一柄铁剑领教白山绝学。” 马上的月里嫦娥银玲般一声长笑,道:“吉大侠,你老怎么这般有兴趣,小生陪你走几招如何?” 说着飘身而下,抱拳一揖,随即由腰际取出“金丝软带鞭”笑吟吟地说道:“吉大侠尽量向小生要害招呼好了,动手如拼命,别忘了兵器是不长眼睛的呀!” 一副狂妄之态,比漠北金雕来得更狂,简直不把他放在心上,吉仁清何等样人,哪吃得下这种轻视,他嘿嘿狂笑,道: “敢情你就是人称‘月里嫦娥’木淑华了。好,这才不愧千山仙姑之徒,吉某荣幸,竟能拜领千山绝学。” 说毕,长剑出手,一招“叩拜天门”,向木淑华劈落。木玉华表面装得那么狂妄,心里却分毫不敢大意,刚才已亲见过吉仁清的怪异武功,自己所敢抗衡的,仅凭一股勇气和一套千山绝学“金丝软带鞭”法。 月里嫦娥一见对方长剑直砍,心中不慌,金丝软带鞭并不出手格,等到长剑距头顶一尺高时才偏头晃背,但见人影一闪,吉仁清眼前已消失了月里嫦娥木淑华。 漠北金雕不由一愣,急忙旋身进剑,剑化层层光影,展开崆峒派绝艺与月里嫦娥斗在一起。 木淑华已立下决心,为保护心上人,不惜丧命,展开千山不传之秘,猛如凶虎,彩带如虹,裹着对方紧打猛卷,好不骇人。 爱情的力量的确不可思议。木淑华与漠北金雕两人,论功力吉仁清远高她一筹有余,但一人拼命,万人莫敌,一时间吉仁清反而讨不了半点好处。 这一边白山神剑黄骁英已不再存逃避之心,他知道无论你怎么逃避,总久有一天要接触敌人的,即使今日能脱得了身,你敢保证明天不会出事? 如今,黄面少侠志俊受伤之事已传遍武林,一些曾经吃过他苦头的魔头匪类,必定闻风追来。 尤其大对头天龙帮,更不会放过他,不用说百面魔一得消息,就会派兵追来,为天龙帮已故不少高手复仇雪恨。黄面少侠王志俊何尝不也有自知之明,但这时的他反而安若泰山,因为他已将生与死看得非常清楚。 若非父仇未报,母恨未雪,他真对恩怨牵缠不清的风尘产生了厌倦。有一天,俗务完了,他将遍寻仙境以终余年。 白山神剑黄骁英看见那边吉、木两人已动了手,身前夺魄鬼又虎视耽耽,不由一声冷哼,道:“陆兄,我们也别再延时了,黄某凭手中长剑,会会名震武林道上的夺魄令旗。” 说毕长剑平刺,自动逗诱对方,夺魄鬼陆千凶光迸射,一声冷哼,令旗一格,一招“凤凰来仪”一招化二式,一格一攻,向白山神剑当胸刺到。 夺魄鬼手中那支“夺魄令旗”看似一支普通旗杆,其实里面暗藏机关。旗杆头乃采钢母所铸,尖如剑,并呈蓝光,不用说杆尖所使蓝光正式代表着一种剧毒所熔,只要对手身上被划上一道口,立即见血封喉,死于非命。 白山神剑远在四十年前,在祁山与此鬼有过芥蒂。当时黄骁英以手中“玄武剑”及一套白山神学“梅花剑法”百招之后乃胜此鬼一招。 虽如此,黄骁英自知赢得侥幸,论功力还是夺魄鬼雄厚。 四十年后的今天,冤家路窄,两人碰上头,白山神剑心中不免暗惊。 在四十年光阴中,白山神剑致力扶弱锄奸,收徒教艺,自己武功固然亦随月增厚,但是,比起此鬼,可就差得太远了。 夺魄鬼陆千一招之耻,激发他埋着深山,苦学魔功,四十年不问世事,专心致力本身内功之修练,武功自然一日千里,远非昔比。 两人一交上手,不出十招,白山神剑已出手缓迟,无法支持,这一现象落人马上黄面少侠眼里,不由他心急如焚,暗暗叫苦。 反观木淑华这边,乍看两人棋逢对手,不分轩轾,但,严格说来,木淑华还是差人一筹,若非金丝软带鞭法的精妙,绝无法维持平手这么久。 黄面少侠衡量当前两个战场,堪忧的还是白山神剑,暗自沉思,如何援手。 这时,白山神剑手中长剑挥舞起采,更加散乱,白山神剑法虽妙,若不配上玄武剑,威力无形减色不少。 何况对方也是今非昔比,内力的雄厚,已达化境,手中夺魄令旗如风似浪,飒飒袭来,愈战愈猛,丝毫看不出破绽来。 这时白山神剑黄骁英一声暴喝,长剑一招“香梅吐蕊”,聚全身真气,剑夹呼呼劲响,如瑞雪缤纷向夺魄鬼当头罩下。 这一招正是白山神剑精髓所在,也是当年战胜陆千的一手绝招。 剑招展来,若狂风骤雨,声势骇人。夺魄鬼乍见此招,心中暗暗冷笑,开口叫道:“黄老儿,黔妒技穷,我再不是四十年前的陆千了,昔日一招之耻,正好得雪。” 话落,手中夺魄令旗地盘空所抖,一招“凤凰展翅”,只见空中旗影飘飘,白山神剑立感全身被罩在旗影之中,不禁惊叫:“吾命休矣!” 此时,就听王志俊叫道:“神雷击魔兮,妖孽遁。” 声音细弱,与呆书生念经口音相似。但是传入白山神剑耳内,何异晴天闷雷,全身一震,手中剑竟不由自主一招“雷殛妖孽”向夺魄鬼劈手令旗格去。 “隆!”的一声两件兵器空中一碰,双双各自跃开。黄骁英竟因王志俊一句话逃出厄运,迫魂鬼惊悸地望着黄面少侠,怒喝道: “好家伙,果然不凡,竟识得破招。好好!有种的就下马过来,老夫照例以十招为限,若再不能扳胜,从此退出江湖不问世事。” 夺魄鬼此话一出,索名叫战,王志俊想避也无法,本待咬牙下马一战。突然,由店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姓陆的,好大架子,好不要脸,这年头打落水狗的可真不少,我这老要饭的,只好打抱不平啦!” ” 说话间,众人回头一看,王志俊一见来人,欢叫道:“李大哥!你怎么会在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三杰之一的追风神丐李正,只见他摇头晃脑一摇三摆,踱出大门,边走边说道: “老弟,我想得你好苦呀!你怎么变成这个麻相,差点认不出来,要不是那穷酸告诉我,真的错过这个机会了。” 说话时,由群英楼里面走出一个破衣书生来,白山神剑一见来人,叫道:“穷鬼,你怎么会在此?” 那人哈哈打恭一礼,踱着方步走了过来,神乞扫了夺魄鬼一眼,说道:“我的陆大爷,好好的怎么又出来夺魄啦?人家生病,打胜了你脸上也不光彩呀!唉!我说这年头已时风日下,连你老兄也欺侮起小孩来了。” 说着,向王志俊说道:“你们这般易装,真是太蹩脚了,别以为脸上点个麻子,就能掩饰黄腊,叫花子也真是粪做的眼珠子;还跟我打上 迷道哩!” 说着两人已走到黄面少侠面前,不用说读者已明白,这两人正是万禽居分手遍寻高手的贫儒百念祖和追风叫化子。 王志俊一见两人,心中大慰,连忙将脸上麻点抹掉,说道:“百前辈你们两人不是一南一北,怎又凑在一起,又在这里出现!” 神乞李正嘻嘻神秘地一笑,道:“谈他做什么? 正事先办,余言慢慢再谈,老弟,你坐着这里由要饭的来。” 说着将蓬头垢面一转,向夺魄鬼陆千,说道:“夺魄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干么这么急?百面老鬼不是明明向武林订出长白山之约吗?到那时什么恩仇怨恨,不是可以一齐了结,我看咱们喝两口酒化戾气成和祥如何?” 夺魄鬼陆千闻言,凶狠喝道:“叫花子,你敢戏弄老夫不成?嘿嘿!俗话说得好,烦恼皆因强出头,敢情要饭不成,想要找死?” 追风神丐李正哈哈大笑,道:“姓陆的,老叫化子生不逢辰,长年为人间打抱不平,这个头颅能值多少?你要,双手奉上,但也得露两手看看才行!” 这时,漠北金雕与木淑华之战,早因江湖三杰的出现而停止。漠北金雕走到这边,听追风神丐这么一说,不由怒喝道: “二位横加插手,简直不将吉某放在眼里,别以为姓吉的好欺侮,露两手不难,问题是你接得下吗?” 追风神丐仰天一阵爽朗的长笑,说道:“吉仁清,要饭的心仪崆峒绝学已久,不妨就露两手绝活儿,看要饭的接得下不?” 说着旋身一转,脚下不八不丁,安逸悠闲地等待着,只见他双目神光迸射,目不转睛地注着吉仁清。 要知道追风神丐自万禽居再度闭关之后,内功巳达出神入化之境:“玄武气功”已练到百毒不侵,飞花伤敌的地步,如红头鬼曹三亚之流,已不足与他抗拒,固然不能和夺魄鬼陆千之流相提并论,但也相差无几。 俗云:“士别三日,应该刮目相看。”追风神丐一朝彻悟,闭关苦修,今日之李正,已非昔比了。 漠北金雕吉仁清一见对方严阵待敌,不由更加生怒,只见他双臂微沉,暗聚丹田气功,全身骨格“拍!拍!”乱响。 此时,白山神剑黄骁英掠身过来,发言喝止,道:“且慢,老夫愿以空拳再领教几招,以报方才贵店一掌之耻。” 漠北金雕一看白山神剑横阻迎敌,不禁由心底发出一阵的冷笑,道:“手下败将,犹敢言勇?” 白山神剑黄骁英不作声,不回答,单掌护胸,右掌推出,一招“仙人摘果”,急如矢箭向漠北金雕胸前“膻中穴”点去。 黄骁英刚才为顾全大局,一招认输。现在既然有江湖三杰人物出现在此,顿时壮胆,因为王志俊已得到二个奇人的保护,如今可以全心全意蓄气制敌,以雪一掌之耻。这一招表面是点穴,实则随敌变化为招。 漠北金雕吉仁清见状,嘴露冷蔑的轻笑,不闪不退,及至黄骁英中指已射至胸前半尺,一声暴喝,凹胸缩腹,右臂聚功,猛向黄骁英左臂格去。二人皆成江湖多年的高手,武功各有千秋,一交上手,乍看不出谁强谁弱来。 这时,只见场中拳影飘飘,二人宛若飞蝶穿花,以快打快,一时间竟消失了二人的身影,就连白山七鬼,江湖三杰之流都无法看出谁是白山神剑,谁是漠北金雕来。 打斗中的漠北金雕,边打边慌,越打越急,心里头不由的暗暗惊讶,这时才给他想出其中道理来,方才之战,莫非是对方佯败? ------------ 第六十一章、高友相助 果真如此,此老武功不与他在伯仲之间? 宝 书 网 ( w w w . ba o s h u 2 . c o m ) 这一想,顿使他恍然大悟,不由他一声狂啸,身法一变,立即施展崆峒派镇山绝学,只见场中两人不约而同的缓迟身躯,双双跃退三步,凝神屏息,对峙而立。两人脸色凝重沉着,不用说两人想拼着真气,一决雄雌。 这一来,不由在场诸人随着紧张起来。高手对招,最忌的还是以内功相拼,这无疑的是拿生命做为赌注,两方功力若相似的话,一交上手,必两败俱伤,倘若某一方内功稍弱,则这一比,无疑自寻坟墓。 夺魄鬼一见双方如此,心中不免发楞。以目前正邪的实力,对方加上武林二朽之后,已完全改变,万一漠北金雕再失手致伤,则以他之力,决难留下黄面少侠王志俊。 这一估计,顿使这位邪道魔头暗蓄杀机,只见他凶光顿露,狰狞的奸笑,浮在他脸上。在场诸人,除了那位神秘的贫儒,任谁也未曾注意到他的脸色表情。 这时,漠北金雕一声暴喝,双掌蓄十成功力,向白山神剑遥遥推去,只见沙石飞起,狂风大作,一卷卷白色的气体,如乌云翻天,罩向白山神剑。 白山神剑黄骁英乍见对方双掌一递,即昏天暗地,沙石齐飞,眼前顿时黑漆,不由一凛,知道这正是崆峒派绝世气功“黑沙掌”。这个念头掠进他的脑海,全身早已聚结的劲气,不由作主的急集双臂。 只见他双掌一推,一道清如溪流明镜般的透明气体,由他前面漫漫向前推进,向狂击而来的黑气体迎去。 空中一声震天暴响:“轰隆!” 两人霍然掠后几步,只见白山神剑身子晃了几下,勉强拿桩站住,漠北金雕可就吃到苦头了,只见他整个身子往后倒退了七八步,哇!的一声,一口浓血喷出口外,人也随着颓萎地坐倒地上,脸色铁青,双目无神也向上吊起。 一旁准备暗救的白山七鬼夺魄鬼,做梦也不曾考虑到战局会这么迅速一掌结束,乃至发觉已迟,漠北金雕吉仁清就已跌坐地上,内腑震伤不能动弹。 夺魄鬼哪顾及暗杀黄骁英,急得一掠身飞扑过去,但并不马上将吉仁清抱起,万一一个救护不良,可能贻害他永世残废,甚至于导致死亡。 追风神丐李正连忙走到白山神剑身旁,从怀里取出一粒“固元丹”。也没说什么?就往白山神剑嘴里一送,随即向夺魄鬼说道:“陆兄,青山不改,绿林长流,咱们又欠了你一笔烂帐,我看还是长白山上见吧!” 说着招呼众人,上马赶路。这时突然听夺魄鬼怒喝阻止,道:“慢走!欠债还钱,今日不是你死即是我亡。” 众人回头一看,全部震悸,只见夺魄鬼陆千脸色铁青,双眼隐现赤红,令人不寒而粟,足见此鬼已气极怒煞,暗蓄杀机。 追风神丐不禁哈哈大笑,道:“哟!我的陆大爷,你可真生气了。唉!干么这么气狭。欠债还钱,是迟早的事,你急什么劲?难不成真想吃下我们?” 这一讽刺,何异火上加油。夺魄鬼陆千青光暴射,咬牙切齿地怒骂道:“臭叫化子,你敢戏弄老夫!” 话落身起,空中一掌向追风神丐劈下。这一劈夹万斤劲力,声势骇人。老叫化子可不理这一套,并不正面迎击,只见他长衫一飘,轻飘飘地一闪一嚷叫道:“天啊!救人呀!夺魄鬼向我索命啦!” 说着人如行云般,避过一丈远处。这时,一向没说过半句话的贫儒百念祖,竟乘追风神丐闪掠的同时,飘身切入,挡在夺魄鬼面前,安若泰山,和颜悦色说道: “陆老,得放手处且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李正的话并没有错,血债、恩怨、仇恨,迟早总得一结,来日长白山再偿,难不成你老真等不及?” 夺魄鬼已怒火攻心,理智全失,贫儒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竟将一股怒火,全往贫儒身上发,只见他双掌盘空一抖,不问青红皂白,向贫儒头上劈落。 贫儒何等人物,早料此鬼有此一着,一见双掌劈下,心中不住有气,看着双掌已堪堪临头,只见双肩一动,展开罕世轻功,一闪即逝。这时,追风神丐在那边又嚷叫,道:“不好了,疯狗咬人啦!救命呀!” 夺魄鬼这时与疯狗无异,只见有人挡在他眼前,他就不问 黑白一律劈杀。但是,贫儒岂是省油灯,早在前面已经介绍过,此者名列江湖三杰之首,身负的绝学足可与武林二朽之流,相提并论,像夺魄鬼这种角色,还没放在他眼中哩! 这时看到此鬼狂疯如斯,不觉有气,若不给他一点颜色,他也不知进退。于是暗暗一聚真气,切身过来,走到夺魄鬼面前三步之遥,沾地掠身,一招“香风拂柳”霍见他五指箕张,五道指风如矢箭似的,向夺魄鬼门面射至。 夺魄鬼陆千乍见贫儒凌空下击,心中暗自高兴,但见他凶眉倒竖,恶眼暴睁,双臂聚结十二成功力,往上推击。 这一招“举火烧天”若换别人并无出奇之处,但在这位武林魔头施来,劲道何等骇人听闻,凡人只要沾上一点邪气,必震碎肺腑,死于非命。 可是?对手是谁?这种雄厚劲风固可断树裂石,可无法奈何江湖三杰之首贫儒分毫,相反的,更使贫儒可以借机发威制敌。 只见两股劲风快要相碰的刹那,空中贫儒收指反身,闪过正面,人如鲤鱼旋身,由侧发掌,两指箕张,二道劲道似闪电急射,向夺魄鬼腰际“志堂穴”点去。 说是迟那时快,当时的情景却是一个动作,而且是在刹那间完成的。夺魄鬼陆千双掌方出,就不见凌空下击之贫儒,心里发慌之际,腰间已隐隐感到两股歪风向志堂穴射到,顿使老魔头暗叫“不好”,一个“铁板桥”整个身躯侧面扑倒,堪堪闪过这一煞手。 只见一条黑影急愈闪电一闪即逝,贫儒哈哈大笑道:“承让!承让!” 夺魄鬼闻言不禁错愣,自己并无任何失招,何故对方竟自叫承让!不由将全身上下检视一遍,突然发现自己右腋处长衫,赫然露出五个小洞孔,不用说这是江湖三杰贫儒的杰作。这一发现顿使这位绿林魔头脸红耳赤,恨不得立时钻入地下。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对方手下留情,否则自己早已丧命指下,这无疑的证明对方的武功远驾自己之上,不过,使他费解的是在何时被人穿了这五个孔? 就因为夺魄鬼不明白自己被暗算的时间,才能更显出贫儒绝学来。 朋友们如果不健忘的话,那就是在此鬼施展“铁板桥”刚刚倒下,忽觉人影一闪的时候。不过,话又说回来,贫儒武功真的神奇到那般程度吗?真的远超夺魄鬼甚多吗?不,并不全是。 固然他的功夫神奇诡异,但并不是高出夺魄鬼多少,主要的是因为他善于随机应变,灵活机警而已。 追风神丐老叫化子,这时哈哈笑道:“陆老,咱们这笔帐可欠得愈多了,这里别过,长白山武林正邪之会,自会还道给你。” 说着顿了一下,瞪眼望着呆坐马鞍上面的黄面少侠王志俊,喝道:“走呀!还等着看他自杀不成?” 说毕也不理众人,径自往道上走去,那种神气活现的样子,就像是他打了胜仗一般,不由后面赶来的众侠,掩嘴欲笑。 黄面少侠王志俊唯一关心的是这位叫化哥哥的出现,策马追上,向追风神丐问道:“老哥,你怎么会在白龙镇出现?并且与百前辈在一块儿!” 追风神丐放缓了步伐,回头神秘的裂嘴一笑,道:“难道老叫化不能来?” 王志俊慌恐答道:“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追风神丐李正说道:“老要饭的何处去不得,我说呀!离开了你,你就惹下滔天大祸,该揍不该揍?” 这句话说得毫无根据,不由黄面少侠王志俊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叫化大哥说些什么?慌忙问道:“没有呀!我哪里惹出大祸?” 追风神丐哼了一声,说道:“还敢赖?我那个乖女侄哪里去了?” 这一说王志俊顿时心头一紧,如雷击顶,真的!他已好些时候没有想起她了,现在经追风神丐这一提醒,不由他烦躁苦痛的心房,宛如再遭巨斧砍中般疼痛,答不出话来。 追风神丐回头一看,不由佯怒道:“你把她遗弃了不成?你这薄情汉,要不是身带重伤,我不痛打你一顿才怪。” 说着那对神眼,贼溜溜地偷看马上黄面少侠一眼,只见他颓丧若失,低头不语,脸上流露出一股幽怨。 黄面少侠遗弃了秦慧美吗?不,太冤枉了,不过追究是他保护不周之过呀! 追风神丐李正继续说道:“看不出你竟是喜新厌旧之徒,有了漂亮的妞儿,就不要我那个侄女不是?” 王志俊急急辩解,道:“不不,是我保护无能,她已经被天龙帮所掳,但,俊弟并没有忘记她呀!” 追风神丐见状,心里不愿他再急下去,嘻嘻笑道:“别紧张,是说着玩的,你竟这么惶恐。惠儿的事哥哥全晓得,就连你们莫日红寨各节,我全知道,问题是你将如何救她?” 黄面少侠王志俊连忙答道:“只要重伤痊愈,不惜血溅长白山,也要救出慧妹妹来。” 追风神丐点头称许。此老何以避开正题不谈,专谈秦慧美被掳之事?无他!自万禽居看到秦慧美之后,追风神丐也暗许心愿,将来为武林撮合一段美满良缘,给武林添留佳话。 所以才计令王志俊携带秦慧美,以便两人能情感日增,终而成为眷属。这种苦心,并没有白费,因为云霄洞内,王秦两人已山盟海誓,永结同心。 可是?造化弄人,竟横生枝节,似乎有意在一个美丽的远景上,布下波折,去考验一个人的坚贞和诚意。 王志俊这些日子来,接连的不幸,使他几乎将心爱的慧妹,由心中除去。这当然是因为他身旁有着一位美丽,体贴他的月里嫦娥。 可是?不否认,王志俊依然深深爱着秦慧美的,不过,时间似乎已经冲淡了不少他的情愫。 如今经追风神丐这一提起,不由他愧疚万分,顿时陷入往昔甜蜜温馨的爱河里。秦慧美的倩影,很快的重浮现在他眼前,他的双眶不知何时,竟沾满了泪珠。 这时,后面的月里嫦娥已追近他的身侧,见这一情景,不由惊异地问道:“俊弟,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敢情她并没有听到追风神丐与王志俊的谈话。王志俊一愣,连忙擦试眼泪,道:“没什么?头有点昏胀。” 月里嫦娥误以为真,慌忙催促他吃药,道:“大概又是伤势复发,老前辈的丹丸还有多少?快吃,我们赶一阵该休息了。” 这席话与她所流露出来的真情,落入追风神丐眼里,不由他心里为秦慧美着急不已,问道:“俊弟,这位是……” “对了,我真糊涂,竟忘了给你们介绍,华姐姐这位是江湖三杰中的李大哥,想你一定早已耳闻。”说着又向追风神丐介绍月里嫦娥木淑华。 追风神丐一听眼前这个易装少年,就是千山仙姑衣钵传人月里嫦娥木淑华,不禁多瞧了两眼,互相谦赞一番。 这位老江湖追风神丐可真为那个故友爱女秦慧美,担上了心。 虽然他对这位木淑华发生好感,但,如果黄面少侠王志俊因有了这位而遗弃秦慧美的话,此老一片苦心,岂不付之东流? ------------ 第六十二章、前行不易 这只是他心里的事,并没有表露出来。王志俊并非白痴,他哪能看不出这位大哥的心事。其实,王志俊并非他想像的那般,只因为重伤过后,无心去理会儿女私情而已。 王志俊依言吃下了无为朽所赠神丹,随后向追风神丐问道:“大哥,您并没把分别后的事告诉我,我想知道你们办的怎样?” 追风神丐李正,沉思片刻,道:“宇宙之大,寻人犹如大海捞针,何况奇人异土,多侠踪不定,我一个人岂是孤单。其实这些事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到时候你不请他,他还会出来的。” 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老要饭的并没白跑,可给我探出了好多事情?” 王志俊问道:“什么事?” “还不是天龙帮百面魔的阴谋。” “这是您老为什么又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的原因?” 追风神丐神秘的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到时你自会明白!” 后面贫儒百念祖,哼了一声,说道:“老要饭的专门吊人胃口,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哼!还有什么天机不可泄漏,卖什么关子。” 追风神丐笑道:“嘻嘻!我的穷酸,你还不是为了这件事老远跑来,老要饭的懒得说,还是由你说好了。” “何必多此一举,不说也罢,谁希罕你说。”贫儒这么说。 黄面少侠王志俊见两奇这般神秘,就不好意思追问到底,还是月里嫦娥沉不住气,问道:“两位老前辈有什么话不可说,难道真神秘得不可告人吗?” 追风神丐哈哈一笑,道:“姑娘,你急什么啊!要说不难,只要……” 木淑华急问道:“只要什么?” 贫儒插嘴讥笑,道:“只要你先医好他的酒虫病,万事皆成。” 这一说不由引起众人捧腹大笑。木淑华忙答道:“可以可以,等一下找到酒馆,一定好好买壶陈酒孝敬您老人家。不过,你可不能赖帐!” “当然,当然,老要饭的一向谨守信义,绝不赖帐。” “真不要脸,果然嗜酒如命。”贫儒羞了羞他道:“要饭的,人家也不会赖你帐呀!我看你还是先说出来听听。” 追风神丐无可奈何,吞了一口涎水,说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辽宁渔河堡内蛟吼潭,出现五百年前江湖隐侠银钓客的藏宝之事?” 黄面少侠王志俊闻言,很快地答道:“知道,早在二个月前就听说过,难道你来辽宁是为了这个吗?” “不错,正是为了这件事。” 白山神剑黄骁英心中非常着急,因为自己正是因为此事,才命弟子孔巨,赴少林借珠。如今乍闻此事,不禁联想到自己徒儿不知进行如何了,故急着抢道:“那件异宝已取出来了吗?” 追风神丐望了白山神剑一眼,摇头叹息,道:“黄兄令徒遇难,少林镇寺异珠‘观音降魔珠’也同时落入匪手,你知道吗?” 白山神剑大惊,道:“什么!降龙珠已失,糟,糟了,这个亏吃得太大了。李兄,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能否见告?好让我们明白。” 追风神丐嘘喟一声,缓缓说道:“最糟还不止如此,据说此宝并未落入天龙帮之手,而是被崆峒派那个牛鼻子所得。” 黄面少侠王志俊,问道:“你是说银钓客老前辈藏宝,还是少林镇寺宝?” 追风神丐说道:“银钓客之藏宝。” 这里贫儒插上嘴,说道:“不,两者全部都落入崆峒派之手。” 追风神丐叫道:“什么?” 说着看了贫儒一眼;诧异地道:“你没有骗我吧?老要饭的怎么没听说过。” 贫儒百念祖哈哈笑道:“否则我会老远赶来不成?这几天崆峒那个牛鼻子可糟了。天龙帮百面魔已派遣座下高手,前来诱说,武林几位退隐异人也纷纷赶来,这下子可有那个牛鼻子乐了。” 白山神剑黄骁英慌忙问道:“百兄,这样说我那拙徒弟已落入崆峒手里啦。” 贫儒百念祖说道:“不是,他早已被人救出,与他同时被掳的还有少林悟行和尚和武当玄真。” 黄面少侠王志俊诧然地道:“家师曾说掳取三人的是天龙帮高手,怎么少林观音降魔珠会落入崆峒之手?而人又被人救出,这不是太令人费疑吗?” 贫儒百念祖点点头说道:“不错,他们三人是被天龙帮高手花山双魔谷超所掳,但宝珠到中途就被崆峒派掌门灵真牛鼻子所夺,独耳魔人在同一时间被一位异人救出。” 黄面少侠王志俊连忙问道:“那位异人是谁?” 贫儒摇摇头表示不悉,道:“我也只是耳闻而已,到底是谁?就连独耳魔本人都没有看清楚。否则早已传出来了。” 白山神剑这时心中那块大石,才松驰下来,向众人道:“此去崆峒派大约尚有二十来里路。据两人所说天龙帮高手云集崆峒,则我等此行,必波折迭起,噩运接踵而来,百兄可有万全之策。” 贫儒沉思良久,问道:“此去千山遥遥千里,通往千山这条路上,势必如黄兄所料,危机四伏,寸步难行,并且非经崆峒山无法去千山。” 说至此歇了一下,继续说道:“倘若转个方向,取道内蒙经黑龙江而达吉林,不但道路难走,路程将多化一倍,恐怕志俊伤势无法维持那么久。” 追风神丐李正,打岔插口说道:“以你穷酸之意,该如何走法?” 贫儒不加思索地说道:“前者虽危机四伏,有我们几个不要命的老骨头相陪,狗崽子能奈我何?” 黄面少侠王志俊闻言又是一阵神伤哀痛,自己竟落得这个样子,处处蒙人保护。想当年,贫儒,追风神丐,白山神剑之流,自己何尝不如他们,现在…… 说话间,五人已来到崆峒山麓脚下,这时天色昏暗,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蛇形的山道,宛如一条蚯蚓,蜿蜒地爬往山巅。 万籁死寂,惟闻呼呼山风吹叶之声,倍觉凄凉。五人上得山来,好像陷于黑海之中,伸手不见五指,若非众人练有夜眼,真是寸步难移。 这条山道,并不宽阔,仅容三人并肩而行,如果加上马匹,只有两马宽大。这一来,众人不得不安排行走顺序。 因为一入崆峒山,就已进入了崆峒派势力范围之内,众人哪敢丝毫大意。 最令人怀疑担心的,还是一路行来,不见可疑踪迹。依贫儒之言,此时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何以竟寂寞到除了他们之外,并不见第二个外人。 难道贫儒之言不实?抑或是崆峒派根本不知有这回事?不,皆不,这两种原因无论如何无法成立。崆峒派自得武林异宝之后,决无不加防范的道理。 可是?事实如此,不仅未看到崆峒之人影,就是崆峒派之外的人物一样未曾发现半个,这一反常的现象,只有更加重众人心事的沉重而已,令人提高了警觉。 此时,百念祖竟越众向前掠而起。众人不明所以,莫不错愣,以为此老已发现敌踪,不由停步再前走。追风神丐笑道: “看样子穷酸又有发现了。他妈的!要走也得说一声,鬼鬼祟祟的,我不相信他能找出什么名堂来。” 说话间,贫儒已去而复返。追风神丐老叫化子埋怨道:“酸鬼,前面有什么不对?” “没有,奇怪,我明明看到一条黑影,怎么追上去竟连个鬼也没见,难道眼花不成?要不真见了鬼?” 追风神丐哈哈大笑,道;“这就怪了,老要饭的可不信有鬼,怎么你这满腹经伦的酸东西信起鬼来,这不是笑话!” 说话间,由山顶上传来几声怪啸,众人不觉一惊。追风神丐细听良久,说道:“发啸地点,离此起码一里之外,可见来人武功已登峰造极,莫非你所见的就是他?” 贫儒已为这啸声所惑,奇怪的啸声一歇,又恢复死寂,并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白山神剑喃喃自语,道:“怪了,莫非天龙帮早已发动。果如此,我们一路行来怎么不见半个人影?” 黄面少侠王志俊像个废人,一直没有主见,傻坐鞍上,一语不发。这时他似有所觉,向众人说道:“我看我们走昏了路,通往崆峒巢穴,必另有别路。” “唉!对了!老要饭的竟糊涂到这种程度,不错,一定另有别路。” 白山神剑黄骁英一直主张不要与敌碰头,这并非他怕事,因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免的尽量避免,于是说道: “这样更好,咱们省得麻烦,若不早一天到达千山,老夫就无法放心得下。我看咱们该走一程,最好天亮前能赶到梅川休息。” 声音方歇,一声怪啸,由山顶跃下几个人影来,追风神丐连忙掠身前出,白山神剑急着向木淑华叫道:“木姑娘,快退。” 月里嫦娥闻言,一牵黄面少侠坐骑,往后退开,躲入道旁林内。这时武林二朽与白山掌门,三人品字形挡住道路御敌。木淑华下了马,与王志俊两人躲在大石后面,静观其变。 木淑华往前一看,山顶路下的竟是四名黑衣劲装老者。每人手中各提一柄长剑,成品字形挡住山路。其中一人向武林二朽,喝道:“来人报上万儿,夜闯崆峒派意欲何为?” 这一说,追风神丐心中雪亮敢情这四人就是崆峒派座下三代弟子中的“四子”。 追风神丐哈哈一笑,道:“天下人走天下道,要饭的四海为家,想到贵派讨碗饭吃,别无他意。” 四人齐声喝道;“住口!崆峒山岂是任人撒野的地方,朋友是哪一线的,不妨说出来,免生误会。” 贫儒百念祖抱拳作礼道:“四位莫非是人称‘崆洞四子?’” “不错!你等既有自知之明,现在回去犹未为晚!” 追风神丐一生玩世不恭,这时高声嚷道:“哎哟!老要饭的肚子里蛔虫作怪了。我说四位行行好,施个把饭丸,老要饭的没齿难忘。” 这句话几引得众人喷饭,崆峒四子可气炸了肺,只见四人凶眉顿立,邪光进射,面含杀机,怒喝道: “若非有意而来,哼!臭花子,别人怕你追风神丐,你在我们眼里,不要倚老卖老,假疯咬人。要饭不难,问问我手中这把剑。” 追云神剑闻语一怔,对方怎么认得他。这样说自己五人一行行踪,早已在人家眼里,这事情可就要多费手脚了。 贫儒百念祖依然是那么谦恭有礼,向四子说道:“百某等本无他意,只是借道而已,四位能否见让。” 崆峒四子一听,这位中年书生自称姓百,继之一瞧,不禁暗思,道:“这人莫非是贫儒,若真则事情就辣手了,还有那位麻脸者者又是谁?” 想着多瞧了白山神剑一眼。追风神丐知道对方心意,遂说道:“黄兄,你这麻脸可真好,狗崽子竟认不出来。来来来,老要饭的替四位引见这位白山掌门。” 崆峒四子乍闻那个麻脸老者就是白山神剑黄骁英,不由全感一凛,暗叫:“怎么全凑在一起,莫非专为夺宝而来。方才已发现几处敌踪,若再加上三人,烦恼可大啦。” 想着,不由展颜邪笑,道:“原来是黄大侠,各位来意是……” 白山神剑不等他说完,道:“仅为借道前往千山。” “真的?”崆峒四子诧然问道,语气疑信参半。这也难怪他们如此,因为今夜崆峒山,不断出现敌踪。 贫儒点头肯定地答道;“真的!老夫岂能失信江湖,虚言骗人?” 崆峒四子一想,既然对方并非恶意而来,何苦得罪武林同道,多为崆峒添上麻烦,说道:“既然如此,方才得罪之外,请原谅。” 说着四人让开道路,请三人通过。 ------------ 第六十三章、少侠失踪 白山神剑回身向木淑华叫道:“木姑娘出来,我们得赶路了。” 叫着,竟不见木淑华答应,也不见两人出来,不由一凛。掠身向木淑华躲身处飞来,武林二朽觉得事出突然,连忙掠身过来,一看: “咦!”的惊叫一声,三人疯狂地扑落地上,只见月里嫦娥晕睡在地上,却不见黄面少侠的身影。 白山神剑跺足大叫,道:“糟了!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俊弟失踪了。” 这一突然的发生顿使三老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将月里嫦娥木淑华抱起一瞧,只见她依然熟睡不醒。 追风神丐连忙解开她的“睡穴”,推宫活血一阵,木淑华慢慢苏醒过来。追风神丐等不及的问道:“俊弟呢?他哪里去了,你又怎么被暗算?” 一连串的催问,可见他心里是何等着急。贫儒忙阻止他道;“急也没有,等她完全醒来再问不迟。” 木淑华一觉醒来,看见众人这般急相,微微一怔。及至听到俊弟失踪,急得翻身立起,问道:“俊弟呢?俊弟呢?他哪里去了?” 追风神丐说道:“我也正想问你呀!” 月里嫦娥一急“哇”的吐出一口浓血,又晕过去。白山神剑见状,念头一转,起身向崆峒四子怒喝道:“四位好狠的计谋,竟敢在黄某身上耍这一套。” 崆峒四子也为眼前事情搞晕了头,如今白山神剑这一喝,更加如堕入五里雾中,哑然无以作答。 其中一人,连忙问道:“黄大侠此言何意?我们发生何事?” 白山神剑黄骁英误以为对方明知故问,不禁更怒,道:“四位把黄某当什么人看?快将人还来,否则四位别想回去。” 白山神剑早已失去了理性,他为了为找王志俊之事,不惜翻脸成仇,一口咬定黄面少侠的失踪是崆峒派的杰作。 崆峒四子听了这话,一向骄傲蛮横的四子,不由怒火中烧,冷冷地答道:“姓黄的别含血喷人,你这是何意,难道崆峒四子是可以任人欺侮的吗?” 白山神剑黄骁英怒极抽剑,双肩一晃,凌空扑向崆峒四子,口里喝道:“黄某就要教训你们这干卑鄙之徒。” 话落剑化一招“梅花缤纷”,夹万朵剑花向崆峒四子洒下,贫儒一见事情要糟,连忙阻止道:“黄大侠且慢,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要因怒惹事。” 话说出是已经慢了半拍,白山神剑黄骁英手中长剑已化成千朵剑花,向崆峒四子罩将过去。崆峒四子,纯悟子,苦笑子,逍遥子,无真子,此四子为崆峒派中,最负盛名的高手,尽得掌门人灵自生真传,武功还能差到哪里去。若不是来人乃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他们可不会这般礼让。 如今,一见白山神剑这疯狂的举动,个个震怒。 想崆峒派开派至今,几曾受人家这般蔑视过?是可忍孰不可忍,齐声暴叱一声,乍分而合,四把长剑化成四朵剑幕,向白山神剑攻来。 贫儒一看对方竟要群殴,不由脸罩寒霜,张口一声震喝道:“住手!” 这一叫何异晴天霹雳,打斗中五人耳膜嗡嗡震鸣,垂剑而立。贫儒百念祖精光一射,冷冷说道: “以多取胜是哪一门子**出来的。今日愚侄在此失踪。虽然四位不一定知情,不过,人是在你们崆峒山前失去的,多少你们要负点责任,否则传入江湖,岂不被人耻笑你们崆峒派连客人都保护不下。” 崆峒四子一想不无道理,但,他们所说愚侄是谁?刚才怎么没有看见?纯悟子诧然问道:“敢问失去何人?” 贫儒道:“王志俊。” 崆峒四子乍闻王志俊这名字,好熟呀,但他是谁,无真子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忙问道:“姓王的是不是人称‘黄面少侠’那位?” 追风神丐插嘴说道:“不错,正是他,想是你们见到了吧。” 纯悟子冷冷一笑,道:“想黄面少侠武功何等盖世,怎会被人掳去,怕是他独闯崆峒吧!明人不说暗话,这是不是你们用的调虎离山计?” 敢情四子慑于黄面少侠之名,一听王志俊失踪,马上连想到可能独闯崆峒山。这并不能怪人家这么想,因为人家根本就不知道黄面少侠受伤的情形,贫儒被这一反驳,弄到无法作答,因为他也不好意思说出王志俊的内情来。 追风神丐马上回答道:“各位这样说不无道理。不过,他既然独闯崆峒,何以要将这位女侠点倒?” 这一回答,正是最适应不过。崆峒四子一听此话,竟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想:“对啊!难道真的被人掳去?果如此,那人的武功岂不强过黄面少侠十倍,则崆峒山今夜必来了不少高人,前山可能危急……” 想至此,纯悟子不禁着急,道:“三位高人请原谅,想敝派自顾犹不暇,必无再擒人之理。请各位原谅,愚兄弟要先行一步了。” 说着招呼其余三子,匆匆离开。白山神剑岂容对方如此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了,连忙喝阻道:“且慢!四位哪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纯悟子回头冷冷说道:“如果必定要知道真情,何妨随后跟来。咱们兄弟另有他事,不能久陪。” 说毕,也不理白山神剑,随着长身凌空展开飞行术,向南山飞去。 贫儒百念祖一想也对,人家定有私事,否则四子目空一切的个性,决无任人放肆的道理,说道: “想纯悟子必无谎言,我们追着看,如果俊儿真被擒在此,踏遍崆峒山也将救出俊儿来。不过,真相不明之前,还宜从礼为先,避免冲突。” 白山神剑黄骁英一想,除此之外并无他策,走到月里嫦娥身边,木淑华已经苏醒过来,方才与崆峒四子对话她全听了进去。一见白山神剑反身走来,也跟着立起,问道:“前辈,俊哥哥可有危险?唉!他病得那么重,再要被擒去,想必凶多吉少。” 说着泪水如注,喃喃自艾道:“都是我,我没好好保护他,天呀!你惩罚我吧!” 白山神剑看到她那般憔悴的脸容,不禁心软,只听他微叹一声,道;“真是祸不单行,看来这次俊儿必无生还之理。如今武林黑道上,那个不想得到他,尤其又在崆峒山失去,更是凶多吉少。” 月里嫦娥木淑华听了这话,不由哇地放声大哭。追风神丐与贫儒两人也走过来,说道:“黄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闯上去再说,空自悲哀与事无补!” 白山神剑这时已心神无主。王志俊是他唯一恩人,如今竟保护不周,这个责任叫他如何在无为朽面前交待得了。还有虚空朽知情责怪下来,这个老脸叫他哪里放? 事已至此地步,只有上山寻人才是善策,于是说道:“找不出俊弟,黄某誓不为人。” 说着携着木淑华,与二老向崆峒山走去。 崆峒山为崆峒派立派之地。这山附近延绵数百里,都设有暗卡,尤其灵自生得到银钓客的异宝之后,更知必无安宁之日,加紧设防。 今夜敌踪频现,坐镇太虚宫的灵自生,急得冷汗直冒。他知道崆峒派目前实力决无法阻止外来强敌的侵袭。 由暗卡送来的消息,知来人都是武林黑白两道上的成名高手,这是他意料中之事。但他却想不出更妥当的方法来防止这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这时,正是灵自生急如热锅上蚂蚁的时候,弟子飞也似的跑来报信,道:“敬禀掌门师姐,外面有一位叫谷超的老者求见。” 灵自生一听谷超两字,心中一惊,慌叫道:“他一个人?还是另有他人?” 那位三代弟子,谨禀道:“来人共三位,以姓谷的为首。” 崆峒掌门灵自生连忙说道;“请他们进来!” 说着挥手命三代弟子退出,随着暗暗说道:“看来今夜崆峒派已面临死亡关头,独耳魔谷越一人已足够崆峒山伤透脑筋,何况还有其他人呢?唉!这个老魔头怎么这样巧,难道他也是为了那个东西?” 正着急思索间,外面进来了三位老者,由刚才那名弟子领进。灵自生一看来者,连忙离座跃起,哈哈奸笑道:“谷老光临,失敬,失敬,请请!” 说着摆手请坐,那位首老者,裂牙一笑,白须微动,一个斗大的圆头晃了一下,说道:“外面斗得天昏地黑,你这牛鼻子却高坐纳福,难道你不知道强敌压境?” 原来此者就是花山双魔老二,独耳魔谷越,与一眼魔谷超是骨肉亲兄弟,武功在当今绿林道上,无出其右。 早在三十年前,被虚空朽割下右耳,那时此魔已名震绿林道,执绿林天下之牛耳。 三十年后的今天,与乃兄一眼魔归附天龙帮,立心寻找虚空朽一雪前耻。 今日,当然为了那件武林人人侧目的异宝而来。此魔开头像是很关心崆峒派似的,其实他来意已明显的被灵自生所料到。 只见灵自生,笑说道:“谅那些跳梁小丑,何足为虑!倒是谢谢谷兄您的关心了。” 独耳魔谷越嘿嘿干笑一声,说道:“喔,对了,我竟忘了引见你们。” 说着手指随来二人说道;“这位是半月禅师,这位是飞虎堂主冯修。” 灵自生乍闻来人就是西藏淫僧半月禅师,不由全身一震,连忙笑道:“久仰久仰。”接着又对冯修施礼,客套一番。可是?灵自生心中暗暗发急,道:“一个独耳魔已够使崆峒派上下无法抗衡,若再加上这两位,可真要命,敢情对方今夜之意在于银钓竿,看来无法善罢了。” 想着,开门见山地问独耳魔谷越,说道:“谷兄今夜来此,莫非专为了……” 谷超连忙哈哈笑道:“唉!说它干什么?东西既然由你夺去,咱们再横也不能厚着脸皮要回来,怪只怪我们保护不力,致令失掉。” 说着顿了一下,并不马上说下去。 灵自生心中舒了一口气,心想:“敢情他们不是为了那件东西。不对,话得说回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的来意绝不简单!但是,究竟为了什么呢?” 尽管心里在想着这个问题,不过脸上仍然浮出了得意之色,当然啦!本来银钓竿及秘笈已由天龙帮所得,他又施展空空妙手给偷了回来,这是很得脸的事,能由天龙帮高手身上得到异宝,这个消息一传遍武林,人家岂不说灵自生真了不起? 独耳魔一眼看穿灵自生心意,不禁暗暗发笑,随着说道:“我们奉命来此,当然不专为那东西。咱们帮主很想高攀贵掌门,想聘请你老兄为敝帮飞鹰堂堂主,不知你可有意屈就?” 灵自生一听此语,心中冷抖一阵,暗想:“原来是为了这个,哼,想得可妙,这岂不是等于说还是要那件异宝。” 想着,随口说道:“贫道德薄能鲜,怎能高攀得上?何况贯帮飞鹰堂已有李宏担任堂主,贫道哪能侵占,盛情只好心领了。” 独耳魔冷冷哼了一声,说:“前些日,李宏已丧命华山飞云谷。” 灵自生惊问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独耳魔谷越见对方顾左右而言他,处处逃避正题,遂说道:“死于那老家伙之手,难道你不知道华山飞云谷现居何人?” 灵自生说道:“是他?何以会与贵帮作对。” 独耳魔谷越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愈扯愈远,由此观之,不难想见灵自生之心意,说道:“江湖恩怨,谈他做什么?我说牛鼻子你是否愿意担任这堂主之职?” 灵自生心中一凛,知道逃避不掉,听这魔头语气,已带有点火药气,脸色不由自主的一整,说道:“如果不照办呢?” 独耳魔身旁站立的半月禅师,闻言狂笑,道:“我说这是帮主瞧得起你,别敬酒不吃,难道想吃罚酒不成?” 半月自咸镜山被玄武剑切断三根手指之后,武功大减,虽伤愈重习“拨云功”,奈真气已泄,与原先相距甚远。今夜来此,乃奉命伴随谷魔同来,有了这位绿林魔头做后盾,他尽可耀武威风,否则怎敢在一派掌门面前能说此妄话。 谷超看了这一情形,知道双方难免发生械斗,和颜笑道:“半月老一向是火爆性子,哪有这般请人法。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加入敝帮,共扶帮主,一并天下武林,但愿你三思。” ------------ 第六十四章、魔煞相遇 崆峒派自这位掌门灵自生接管后,声名狼藉,座下二三代弟子,在外为非作歹,肆无忌惮,已为武林人所不齿。 灵自生知之甚详,但并不加以阻止,反而纵恿弟子变本加利,奸淫抢掳,无所不为。 灵自生师弟悟真生,严言陈词,责备师兄不教不训之罪,且愤言脱离崆峒派。灵自生不但没有采纳师弟之意,相反的以叛派重罪,断手削足,牢禁于后山山洞。 这一来,座下弟子更猖狂。以前有那么一位正气凛然的师叔,做事不敢过于露骨,如今,一旦师叔被禁,无疑的,他们可以更加胡作非为了。 没出两年,崆峒派被武林人物视为邪派,而灵自生被视为该派的唯一罪人。 这个消息传入崆峒派一位前辈奇侠耳内之后,顿使这位退息江湖数十载不问它事的奇人,重新再现侠踪。 以致后来发生清理门户,灵自生伏首等轰动江湖的事,这些后文自有详说。 灵自生何尝不愿意加入天龙帮以壮声势。如果天龙帮早在他得宝之前派人请他,他会一口允诺,乐于为飞龙出力。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他已得到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异宝,他可以闭关修练“银钓七式”。以银钓竿纵横江湖,如果加入天龙帮,则俯仰由人,受其节制,现已雄心勃勃的灵自生,当然不愿为之。 于是,打着笑脸,说道:“承贵帮主及三位的抬爱,贫道感激不尽。无奈身系一派重责,未免分身,我看加帮之事,留待来日再说如何?” 谷超闻听此言,脸色微变,道:“这岂不是教老夫无法下台?老夫来时,曾在才帮主面前夸下了海口,并还担上了保,难道你真不赏这个脸!” 身旁天龙帮飞虎堂主冯修,进言道:“道长身为一派之主,当然不愿屈就此职啦。不过,我们是真诚而来,能否想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双方落个皆大欢喜?” 冯修身为内三堂堂主,一身功夫登峰造极,为人机警,有智囊之誉,本介于正邪之间。昔年得百面魔之恩,故而甘为才希嵩卖命,凡天龙帮大小之事,莫不由他一手计划,可见才希嵩对他是如何的器重。 他自始至终,冷眼旁观,已看透了灵自生心意,知道灵自生不舍身上异宝落入天龙帮之手,才提出“折衷办法”的建议。 一语道破天机,独耳魔谷越不由对这位堂主的敏感,深加赞佩,说道:“对呀!只要你提出条件,老夫定回帮请示帮主,给你一个公平合理而又圆满的答复。” 这时,飞虎堂堂主冯修,缓缓的走到灵自生身旁,说道:“道长,这是千载良机,不可失之交臂,我敢保证,才帮主会尊重你的意思的。” 灵自生被三人软硬兼施,说得动摇起来,并不马上答应,因为这样做有失一派掌门身份,说道: “才帮主及三位既然看得起贫道,那是贫道的福份,至于入帮之事,能否容贫道再从长考虑呢?” 这无可置疑的灵自生已被说动了心,冯修知机不可失地说道:“应该,应该。” 四人正谈话间,外面跑来一位灰色道袍,手提长剑的年轻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道:“报告师祖,外面强敌来攻,几处暗卡发警通报,四位师叔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并不见他们巡逻啊。” 灵自生一听强敌来攻,心中并不发急,因为这现象已经不止一次,但是听到崆峒四子不明行止,不禁惊问道:“他们哪里去了?快连络暗卡,找寻下落。” 说着回头向天龙帮三位魔头,苦笑道:“武林人总逃不了贪字,老夫以前何尝不是失败在贪字上,看来今夜本派有热闹瞧了。这倒无关痛痒,遗憾的是无法好好招待各位。” 冯修哈哈笑道:“道长言重了,既然我们不是外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虽不学无术,为道长打打旗儿,倒还不成问题。” 这正是灵自生所愿意听闻的,笑道:“谢谢各位美意,贫道总认为这是家内事,哪好意思有劳各位大驾。” 冯修连忙答道:“道长这样说就未免见外了,你的事就是咱们的事,等一下就请道长为我们掠阵好了。同时道长身为一派掌门之尊,杀鸡何用牛刀,你就瞧我们的吧!” 说着顺了一下,继续说道:“再说道长加入敝帮之际,同仇敌忾,共御外侮,这正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道长也就不用再客气了。” 说着又是一阵令人听来怪不舒服的奸笑。 笑声中,外面已传来几声厉啸。灵自生闻啸起身,道:“来了,敢情真不把贫道看在眼内?这也好,让你们见识见识崆峒绝学也好。” 冯修一见灵自生起身,连忙阻止,道;“道长请坐吧!咱们会为你善加处理的。” 灵自生一笑,道:“既然如此,就偏劳各位了。咱们同到外面去看看吧!” 说着与独耳魔并肩走出了太虚宫,半月禅师与飞虎堂堂主冯修紧随在后。 四人出得太虚宫,前面已并排立着几个服装怪异,发长及背的中年人来。 崆峒派掌门人灵自生一见来人,不由一怔,暗叫道:“这几位老不死的,怎会闻风赶来?今夜的事可有点辣手了。” 半月禅师一看来人,心中也是微微一怔,连忙打着哈哈,说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苗疆四煞。来来来,老纳为你们引见引见,都是自己人,有事尽可商量。” 苗疆四煞,一见半月禅师微微一惊。老大双面人贾焕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干老也在此,这可好。” 说着凶光暴射,看了灵自生一眼,说道:“这位可是牛鼻子掌门人。” 半月答道:“正是!” 独耳魔谷越自苗疆四煞出现自今,老大不悦,尤其见到这些外蛮人,那不伦不类的打扮,更是不齿。 没想到一代淫僧半月禅师干露,竟打哈哈拍马屁,不禁愠然冷语,道;“四位今夜来此,有何贵干?” 双面人贾焕闻言冷看独耳魔一眼,冷冷说道:“我是做什么的,明眼人不说暗话,我找的是崆峒牛鼻子,与你何干?” 此言一出,崆峒掌门灵自生心中大喜,因为他知道这一来,谷超决不会放过不管,则自己可保全实力。 半月禅师可就心中卜卜猛跳,不知是为独耳魔叫苦,还是为四煞着急,总之他的脸色是非常难看。 其实苗疆四煞压根儿就不知道独耳魔谷越这号人物。这也难怪,四煞一向在苗疆为非作歹,绝少来过中原,哪会知道? 这一次是听说辽宁渔河堡内蛟吼潭出宝,并为崆峒所夺,故相约而来,做梦也没想到眼前那位失去一耳的老人,就是绿林道上数一数二的老魔头。 独耳魔谷越听了双面人这句话,不由仰天一阵嘿嘿狂笑,气纳丹田,束音而出,其音如夜枭哀鸣,震得在场诸人耳膜嗡嗡直响。 苗疆四煞闻声全身一震,不由全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这位缺耳老者。只听独耳魔谷越说道: “今夜之事老夫一手包揽,明人不说暗话,四位想必是为宝而来,只要能胜得老夫一招半式,双手奉上,否则只好委屈四位,长眠在此。” 说时精光四射,苗疆四煞被看得全身一颤,双面人贾焕,骄声说道:“喔!好大的口气,不知你这老鬼是何号人物?竟敢目空一切,小视咱们兄弟,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半月禅师干露,连忙摆手阻止这一触即发的场面,打圆场道:“都是贫僧的错,来来来,我替四位介绍,这位就是花山谷老前辈。” 苗疆四煞乍闻花山双魔之名,不禁都暗暗吃惊,但却故作镇静地道:“我道是谁如此狂妄,原是花山双魔。好,这样更好,咱们兄弟久慕中原武学,无缘领教为憾,今日幸遇高手,大可了却宿愿,就请你露两手,见识见识!” 苗疆四煞也太狂了些,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大。 独耳魔谷越何等人物,一身五毒归阴掌,练得炉火纯青,黑白两道只要提起他的名字,莫不远而避之,岂是随便可以惹得的? 以苗疆四煞的武功,何异飞蛾扑灭,自找死穴? 不过,话又说回来,苗疆四煞恶名远播,也非泛泛之流,四人虽异性,但因臭味相投,而结拜为弟兄,每人都有一套超人的实学。 双面人看来似男似女,但武功却首屈一指,一手龙爪魔功,可隔空抓飞禽,虽与正派所练“龙爪功”稍有出入,但不失为罕见功夫。 老二人妖胡由,人妖两字,顾名思义,不难想出其为人之一斑,虽是男人但深带女人气息,与双面人又有分别,每与人谈话,声如妇女,娇声娇气。 以四十童男童女之血肝制药,练功擦洗服食,竟给他练出一套“河车功”来,在四煞中以毒辣凶狠闻名。 老三花豹蒋奇,为人火爆,好杀成性,以一对千斤斧头扬名苗疆,生平杀人不眨眼,心如狼虎。 老四蛊魔蔡憨,以养蛊为主,地地道道的苗人,武功并没有什么特色,但是他何以能名列四煞之内?这全靠他所养的金蚕毒蛊。 此毒只要人一吸入肚,被他念咒崔动毒蛊,它便在人肚内胀大,咬断肠肚,破腹而出,根本无药可救,确实歹毒无比。 正因为这样,四煞里面最使人顾忌的并不是那三人,而是这位养蛊的老四。 独耳魔谷越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哪曾受过别人的气。 刚才苗疆四煞不知他大名之前,出言猖獗,情有可原。如今经半月禅师引见,还是以言伤人, 独耳魔怎能再忍受下去? 只见他又是一声狂厉的惨啸,接着人影一晃:“拍拍!”两声,苗疆四煞顿时大乱,跟着连声呼痛怪啸。 独耳魔怒极出手,连说上一句话都没有,四煞已有两人挨上了他的巴掌。 半月禅师干露,见状心知要糟,连忙打圆场,道:“各位且听老夫一言,全不是外人,何必动手动脚的?” 说着,人也掠入场内,硬挡在他们中间,不让再打。独耳魔谷越冷冷说道:“姓干的,敢情你帮了外人?” 半月禅师干露,闻言惶恐答道:“前辈误会了,大家不是外人,有事慢慢谈,何况尚不知他们四位来意呢?” 独耳魔谷越精光暴射,直瞪着半月禅师,阴恻恻地冷哼一声,说道:“不远千里而来,又夜闯崆峒,来意已不问可知,何况刚才他们还直陈专为夺宝而来,难道我没听见?干露我看你是愈老愈糊涂了。” 干露被顶得脸色胀红,讪讪地无以回答。苗疆四煞老大双面人,怒喝道:“不错!咱们专为银钓客遗宝而来,今夜若不献出,必血洗崆峒。” 语气斩金断铁,灵自生闻言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心想:“苗疆四煞武功并不怕人,明明不是谷老对手,何以竟出此言,别是另有阴谋吧?况他们平素行为,再毒辣都做得出来,不得不妨患于未然。” 灵自生想得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苗疆四煞真不知凭什么而来?如是凭下三流鬼域伎俩,则独耳魔谷越等人的武功再高,也是防不胜防。 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飞虎堂堂主冯修冷冷地说道:“四位未免太狂妄了,要得银钓客宝笈不难,只要你们自问,有没有能力和胆量,敢与天龙帮作对?” 苗疆四煞乍闻“天龙帮”三字,个个心中一震,只听人妖胡由娇声的问道:“为什么呢?” 冯修冷冷地扫了四煞一眼,缓言说道:“崆峒派已是天龙帮一份子,这位道长已接任飞鹰堂堂主之职,如果四位真不听忠言,恐怕后悔就来不及了。” 好厉害的冯修,一语双关,一方面拿天龙帮吓人,另一方面暗示灵自生没有天龙帮做靠山,崆峒派将无法立足。 不仅如此,这样声明,等于拿帽子戴上灵自生的头,一旦四煞传出江湖,灵自生就得乖乖入笼。 苗疆四煞老二人妖胡由,闻言疑信参半,道:“哟!崆峒派也跟天龙帮攀上亲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过,咱们可不买这个帐。” 飞虎堂堂主冯修闻言,脸色霎时变得青筋暴露,凶光迸射,那股寒意直慑人心魂,就连人妖也不由暗暗惊凛不已。 只听冯修说道:“化外夷蛮敢如此放肆,今日老夫若不将你们放倒在此,从此埋名隐姓,不问世事。” 说着,但见他双肩一晃,人如闪电般,扑到人妖面前,又是“拍!”的一声,人妖胡由左脸颊,顿时出现五条红色血手印来。 单凭这份快捷身手,已经使苗疆四煞惊冉目瞪口呆。尤其是人妖胡由,只见对方人影一闪,自己连闪避还手都来不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痛得裂牙大叫,一时由嘴里喷出了几颗带血的牙齿来。 这一来,苗疆四煞再凶再横蛮,也不得不骇住,自己四兄弟一上崆峒山就连续吃了两次亏,以对方实力,四煞实无法一争雄雌。 飞虎堂堂主冯修一掌打实,嘴里说道:“这种脓包也来现世,还不快滚回蛮荒去,难不成想命丧在此?” 这句话又损又毒,苗疆四煞就是泥做的人也有三分土气,何况他们是一向蛮横惯了的凶神恶煞。 只见老三花豹人蒋奇,一声怪叫,凌空掠跃过人妖头顶,两手各拿一把千斤斧头,在空中怒叱道:“老鬼,少说废话,看斧!” 他的语声犹摇曳长空,人已如巨鹰扑兔,只见一双巨斧舞成两团斧影,向飞虎堂堂主冯修砍而下。 飞虎堂堂主冯修冷蔑地瞧着空中落下的花豹人蒋奇,心中暗笑。 ------------ 第六十五章、魔胜煞消 眼看巨斧已离他头顶半尺左右,只见他不慌不忙,滑足侧移,一招“回头望月”双掌蓄足八分劲力,向花豹人腰间拍去。 花豹人感觉腰际风紧,这时他身悬半空,无从着力,若换平常庸手,非被拍断不可。可是?花豹人也并不是三脚猫之流,一见对方双掌拍来,手中巨斧霍然舞出一道厚厚斧墙,整个人也在这时安然降落地上。 接着双斧“阴风狂扫”向冯修劈来。冯修自为天龙帮内三堂飞虎堂堂主,武功确有独到之处,在该帮除少数前辈老魔头外,年轻中以他为最著名。 一见对方使用重兵器,必是孔武有力,蛮横强悍之徒,故立即展开四两拨千斤快攻手法,切身近打。 害得花豹人毫无用武之地,急得团团乱转,好几次想脱出战圈,取急远攻,冯修却不容他这么做,一开始就以黏字要诀,将花豹人迫得哇哇狂啸。 苗疆四煞其余三煞,睁眼凝视,这时双面人贾焕以目示意人妖胡由。 只见人妖胡由双足一沾地面,人如巨鹤冲天而起,身体在空中挫腰翻身,展开“河车功”向冯修劈洒而下。 不要脸的四煞,竟用群攻,双面人此意,无非想叫花豹人争取长攻,获得胜利。 四煞想得太天真了,飞虎堂堂主何许人也,就合四煞之力也不见得能奈何对方,区区加一个人妖下场,又能起得了多大作用? 冯修偷目一看人妖加入战场,也不慌张失措,更加紧对花豹人的近攻。等待人妖胡由发出的河车掌风临身时,一个旋身,双掌一推,活活将花豹人推移了部位。 真是无巧不成书,花豹人被飞虎堂堂主这一带,身体前冲两步,正碰上由空中劈落的人妖,这一来,如果两个一碰实,花豹人不死也得重伤。 人妖胡由惊得冷汗直流,连忙硬收一个“鹞子翻身”。虽如此,发出的河车掌风,一部份被收回,一部份结结实实的打在花豹人的肩部。 花豹人蒋奇一声痛叫,身子震退了数步,踉跄地晃了几下,勉强拿椿站好,阵阵麻痛,攻入肺腑,脸色由红而青,额角豆大汗珠,一颗一颗地涌出。 人妖胡由一上场,不但与事无补,相反的竟然伤到自己的兄弟,这个脸叫他如何放得下。不由他一声怪啸,这声音有若寡妇诉怨,凄惨骚媚,令人目不忍睹,啸歇一声娇声短叱,道:“我与你拼了”。 说着,双掌翻飞,展开一套不见经传的怪异奇招,向冯修扑攻过去。 冯修哪将他放在心上。苗疆四煞在苗疆虽负凶名,可是一到中原,便显得不济事了,不由双面人贾焕心灰意馁,暗暗惊心。 刹那功夫,人妖与冯修已经交过十招,看上去人妖貌似妇女,但泼辣得有如一个凶暴的恶汉。 一交上手,就是狠打凶攻,丝毫不留情。冯修到底是绿林子上的成名高手,动手之间,点、打、拿、刺,恰到好处。 一旁静观高手,莫不为冯修潇洒自如的身法所折服,灵自生暗暗咕噜道:“天龙帮真是卧龙藏虎之地,由姓冯的武功,不难看出帮内高人必然不计其数了。” 苗疆四煞双面人贾焕,也看出情形的严重来。以对方的实力的确合四人之力也奈何不得,如今,老三花豹人业已微微受伤,更削弱了四煞的实力。 为今之计,若不退出就得丢命。双面人在沉思片刻之后,向老四魔蔡憨细言一阵,这一动作,很快的落入半月禅师干露眼中。 干露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寒意。他猜想到,对方既然已经水尽山穷,哪有被迫不施展毒手的道理?这可能正是双面人授意蛊魔要施杀着了。 灵自生也在这时发现到双面人的鬼祟行动,凡在江湖上走动人士,只要提到苗疆四煞,马上会想到“毒蛊”这种可怕的字眼来。 虽然苗疆四煞根本足迹不涉中原,但恶名却不径而走,天龙帮七星剑贾世熊虽也是个中能手,但与蛊魔蔡憨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故半月一见对方两个鬼鬼祟祟的情形,心中不寒而栗。 此时,人妖已被冯修迫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双面人睹状,叫道:“二弟!且退!” 人妖胡由闻言,抢攻了两下,掠开战场,退到双面人身旁,只见双面人向灵自生说道:“牛鼻子,大爷为不已甚,否则,可别怪大爷心黑手辣。” 灵自生今日天龙帮来了三位高人,无形中给他壮大了声势。虽然四煞这般威胁,像没有这回事一般,听了双面人这句话,冷冷说道: “只要你能够露出两手,让我们看看,认为值得,贫道自当双手奉上,否则你们就别作白日梦。” 双面人贾焕闻言,嘿嘿狂笑不已,那种阴阳怪气的模样,真使人呕心。 只见双面人笑声方歇,只见身旁蛊魔蔡憨,单掌一扬,一股腥臭难闻的气体夹着金光闪闪的小蛊,漫天扑来。 独耳魔谷越早预防有此一着,连忙双掌平推,两股狂飚的劲风排浪般向那股腥臭味平原着金色小蛊的气体迎去,灵自生与冯修也同时跃退了一丈远。 半月禅师干露一见对方施蛊毒,谅得叫道:“各位快退,金蚕毒蛊!” 其实这是多余的,三人早在他发话的同时迅速的跃开,并且紧闭嘴唇,息气屏神,不敢稍微大意。 那金蚕毒蛊被独耳魔的掌风逼得,反向苗疆四煞飞回,蛊魔见伤不了敌人,只得念咒将金蚕蛊收回掌内的小瓶中。 可怜干露,这一代西藏淫僧,生平杀人越货,心黑手辣,没想到今日为救同伴,一念之慈,飞扬空中的毒蛊,竟乘他张口之间,侵入口腔之内。 双面人贾焕,嘿嘿桀笑,道:“姓干的,活该你命短,这不能怪咱们兄弟,我弟念与你相识一场,本不欲置你于死地,奈祸由自取,谁叫你一念之慈,如今已中蛊毒,生命现在大爷手中,大爷看在旧情份上,答应你一件事,那就是你死后为你做一件事,望你死前赶快交待吧!” 双面人这一说,何异睛天霹雳。半月禅师头顶嗡嗡然,如当头棒喝,运气试功,果然胸前一股腥味,渐向丹田之处移走。 半月禅师这一用劲,更加速了蛊毒的攻入,只觉体内一条大虫蠕动,肠肚痛疼欲断,一时惊得冷汗交并涌流。 独耳魔见状,心中一痛,但他又能做些什么?普天之下能解蛊毒的,除了放蛊之人外,并无二人。 这一来,天龙帮二位高手,干自着急。 ,半月禅师一声凄厉的怪啸,全身惊空飞起,向蛊魔蔡憨立身处扑来,口中怒喝道:“小子!我要你陪葬!” 这时,只见蛊魔口中一阵喃喃自语,显然他在念咒催蛊了。 果然,半月禅师肚内的毒蛊,这时已经发作,惊起的身子竟被这一痛扰,真气一泄,如陨星泻地,跌摔地上,哀号呼叫,痛不能言。 死亡的挣扎,是何等残酷,这是人生的悲剧。当你看到半月瞪目眦裂,形如鬼厉?滚地哀叫的惨状,既使他生平为恶人间,也不由产生同情怜悯之心来。 孟子说:“侧隐之心,人皆有之”。是的,既使凶恶如独耳魔也不禁黯然不忍卒睹。 半月禅师干露,知生还无望,眼光迸射出怨毒的颜色,咬牙强忍痛苦,说道:“老夫死为鬼厉,必咬你肉,寝你皮……你……这……人间……的……鬼………魔鬼……” 说着,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霎时竞被金蚕毒蛊咬破肚肠,断气而死。金蚕毒蛊又飞回蛊魔瓶中。 而半月禅师那双眼犹放射出怨毒之色,一直死瞪着蛊魔蔡憨。 只见蛊魔蔡憨,不但丝毫不露歉疚之色,反而仰天狂笑,这笑声与半月的死状,在崆峒织成一片死亡的气氛。 独耳魔谷越,一见手下惨死,一股无名的怒气,冲肝而出,他全身骨节格格暴响,手掌渐成黑色,接着人影一闪,独耳魔整个身躯风驰电掣般向苗疆四煞扑来。 刚才运足于丹田的十二成“阴风透骨”劲风随着他双臂齐挥的时候,顺臂出掌,如狂飚暴风,海浪排空,向苗疆四煞拍去。 这是独耳魔谷越怒极致命的一击,以他一甲子修为,一并运掌拍去,其声势之凶猛,那不骇人。 苗疆四煞,一看独耳魔形如疯狂,全都一惊,及至发现为时已迟,对方发来的掌风已临空罩下。 双面人连忙双掌往前一推,那股“龙太魔功”竟然化二为一,迅速的向独耳魔谷越那股狂飚迎去。 人妖同时将“河车功”化做掌风拍劈而去,花豹人身受微伤双肩微微发木,不能运劲迎敌。 所幸蛊魔蔡憨并未来得及将毒蛊放出,在他想发掌的刹那,独耳魔的那股万钧劲道将他全身罩住,双臂竟被那股劲体压住,以致未能放出蛊毒伤人。 苗疆四煞就是一齐发掌抵御,也是无济于事,何况只有二人发掌。这一来,可苦坏了苗疆四煞。 霎时,一声震天价响:“轰隆!”大作,地震天摇,树叶狂飞,太虚宫殿前,漫天沙石,遮天掩月,接着看到几条人影,带着数声惨嗥像怒矢般四处飞起。 很久,很久,漫天灰沙落了地,昏暗消失了,众人已可依稀看到眼前景色。 只见独耳魔谷越抚鬃凝望天空,飞虎堂堂主冯修随在身后,脸露喜色,灵自生舒服地拍着道袍上的灰尘泥土。 而独耳魔的眼前,却静躺着一具已溃烂成黑色污血的人体,再过去三步之遥的地方,血淋淋的遗落着几条胳膊和几支大腿。 如果你再极目一看,你更可以发现到不远树旁下,有一具头颅破碎面目迷糊的人体。 苗疆四煞遁走了,在那声震天暴响中,借着灰土漫场中逃走。可是?他们并没有全身退去,他们尚余留着几样贵重的东西在崆峒太虚宫殿面前。 那是些什么东西? ------------ 第六十六章、正邪之遇 一具尸体,从衣着看出是花豹人蒋奇的,大概是被震碎肺腑而死,还有几条胳膊,无疑的!是苗疆四煞所忘记带走的。 恶人的下场是悲惨的,人生自古谁无死,死,只要死的光荣,只要死得其所,就足够了,又何必计较其它。 像这样暴尸异乡,怨魂不散,岂不是死得太不值钱?半月淫僧和花豹的死,是最痛苦的啊! 其余三煞,竟为贪得异宝,险些丧命。古人曰宝物仙品有德者居之,诚非虚言,像苗疆四煞之流,不得善终,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人为财死,是至理名言,生而为人,何苦斤斤计较身外之物? 虽然,前辈异人银钓客的遗宝被灵自生所得,但,有德者居之,他,是否能承受得起这种殊遇? 这时,灵自生轻舒胸中一股闷气,缓缓说道:“今天若不是谷老前辈在场,崆峒派将遭厄运浩劫。遗憾的干兄竟不幸丧命,这是崆峒派之过,贫道在此谨申歉意。” 飞虎堂堂主冯修,连忙进言道:“道长咱们已不是外人,谈他做什么?为今之计,还是将这场内打扫干净要紧。” 灵自生那敢说不,他已对天龙帮倾心仰慕。因为他已幻想着一副瑰丽的远景,那就是他利用天龙帮势力,私自扩充自己实力,并在其卵翼之下,暗修银钓七式,以便将来独霸武林,并吞各门各派,成为天下第一人。 他想得太天真了,百面魔才希嵩何等人物?岂会容他这样做?他想固然想得不错,但并不能实现的呀。 梦!是甜蜜的!当你正沉迷在它怀里的时候,可是?遗憾的是,它距离现实太远了,正因为如此,反而更觉得可爱。 人们尽管知道它是空虚、幻玄的,但却费尽心血的去编织它,是多么愚笨和矛盾啊! 正当灵自生指挥道士清理战场的时候,独耳魔谷越喝住众人,道:“有敌来犯!各位暂退!” 灵自生诧然道:“在那里?” 独耳魔谷越缺少了一耳,但听力高人一等,十丈内落叶飞花可闻,这时他感到有衣衫破空之声,心知警兆。 灵自生可就丢人现眼,这一比,可更对独耳魔加深惊畏。 只听独耳魔说道:“来人已快近这里,看样子不止十人!” 灵自生闻言喃喃自语,道:“会是谁?怎 暗卡没传来消息,莫非四子回来?” 灵自生正在愣想之间,由右侧林内传来,一阵哈哈长笑,声音苍老清朗,闻声即知崆峒山又来了高人。 笑声刚歇,又传来苍老声音,说道:“道长今夜可真热闹呀!只怪老要饭的娘少生了两条腿,一场好戏给看掉了,遗憾!遗憾!” 说话间,由林中走出了四个人来,正是追风神丐李正,贫儒百念祖,白山神剑黄骁英和月里嫦娥木淑华四人。 灵自生第一眼看到老要饭的出现,心中微微一怔,随即笑脸相迎,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兄,难得你老光临敝派,真使寒山增色不少。” 说着人也迎了过来,追风神丐李正,一向玩世不恭,游戏风尘,济危扶弱,为人间打抱不平,见了灵自生身旁几位魔头,心中已了然大半,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老要饭的路过此地,顺道拜谒,哟,牛鼻子今晚可真是高朋满座啦!” 独耳魔谷越第一眼望见追风神丐和贫儒,脸色极不自然,飞虎堂堂主冯修心中微微怔楞,暗想;“今夜怎么二人齐到,难道也为了那件罕世奇宝?” 灵自生与追风神丐寒喧一阵,接着由追风神丐介绍其余三人,灵自生乍闻那位中年破衫贫儒生,正是三杰之首贫儒之时,心中暗暗吃惊。 灵自生虽时闻贫儒之名,奈无缘见面,今日既然贫儒也不远千里而来,不由这位心虚的灵自生猜疑惊凛。 不但如此,以一派之主的白山神剑同道而来,这种情形明眼人一想可知,决非是无因。 至于这边独耳魔谷越与飞虎堂堂主冯修,二奇等不必由灵自生引见,也认得出来,因为大家都是走江湖的,那能不曾碰过头。 尤其是那个缺了一只耳朵的老魔头,更是一望可知。 灵自生引进了二奇等四人之后,白山神剑首先开门见山地向灵自生问道:“今夜老夫等冒昧造访,原为了一件事……。” 灵自生立即插口,慌问道:“什么事?” 在他以为对方又是为了那话儿而来,心中暗想,脸上霍然掠起一阵薄霜。 白山神剑佯若未睹,缓缓说道:“为了愚拜弟的事,只要道兄能够将他放出,咱们马上就告别。” 灵自生闻言心中暗暗一想,到底他拜弟是谁?又怎会与崆峒派有关,一时陷入迷惑之中,连忙诧然问道:“令弟是谁?贫道并不知情。” 白山神剑黄骁英冷冷说道:“道兄何必推诿,只要将他放出,纵使你已将他置成废人,老夫也不为已甚,何苦为难至斯。” 灵自生一时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山神剑所谈者谁?从那口气,莫非他所说的是囚牢里的悟真生师弟。 若然,悟真生何来这位义兄?崆峒掌门灵自生竟误认白山神剑所要的人就是他的师弟悟真生,一时怒火上冒,冷冷笑道: “这是咱们崆峒派的份内家事,黄兄无权过问,就是他与你有八拜之交,崆峒家法岂容他人干涉。” 说着凶光迸射,注视了白山神剑片刻,继续说道:“不错,我已将他下了牢,并已废去四脚,这是他背叛应得的惩罚。” 白山神剑黄骁英听说黄面少侠王志俊已被废去四肢,心中一痛,精光暴射,怒喝道:“老夫与你拼了!” 说着一招“云龙探爪”向灵自生脸上抓去。白山神剑也太唐突了,竟怒晕了头,人家说是叛徒,黄面少侠也不是出自崆峒,哪来叛徒罪名。 身后二杰也觉得不太对劲,如今一见白山神剑发招攻敌,贫儒连忙喝阻,道:“黄兄且慢,你误会了!” 但白山神剑招数已出,虽闻言也不马上停止,他心中一个念头就是乘此机会,试探对方实力,未尝不是一举两得。 灵自生一见对方无理取闹,身为一派宗主,岂容人家在面前撒野。白山神剑一招劈来,他并不闪躲,暗运劲力,硬硬地格了上去,两拳一碰:“砰!”的一声,两人各自后退半步,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双方经这一试,才收掌对峙而立。这时贫儒百念祖,走上前解围道:“两位全误会了,真是阴差阳错,差点弄得不欢而散。” 白山神剑黄骁英诧然反问道:“何以见得,他不是明明承认俊弟已被废去四肢,囚牢于崆峒山洞中?” 贫儒百念祖点点头厂微笑道:“是的!他的确这么说,但并非指俊儿而言,而是他的师弟悟真生道兄。” 白山神剑闻言一想:“对呀!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对方说惩治的叛徒,我竟然误会为俊弟。” 想着脸孔,涨红发烧,讪讪说道:“敢情如此,那就怪老夫一时痰迷心窍了。” 灵自生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哪里哪里,咱们崆峒派是任人撒野的地方,人家高兴怎么做,咱们只好逆来顺受,怪只怪贫道无能,怎能怪你?” 这哪里是客套话,白山神剑听到这句带刺的话,因是理亏在我,也就无言的不作任何的反驳了。 追风神丐见场面愈弄愈僵,连忙哈哈一笑,道:“我说牛鼻子火爆性一点也没改,难道你不是也误会在先吗?” 灵自生被这么一顶,心想:“对呀!人家问人并没有指名叫性,我怎么会误会是自己师弟来呢?” 想着,随即问道:“到底李兄所指为谁?我们崆峒派从来不乱擒江湖人物,只怕是大家误会了吧!” 李正老叫花神光注视灵自生,看他是否有欺骗隐瞒的地方,即说道:“当真贵派今夜没有生擒一位少年?” 灵自生说道:“没有,你所说少年在何地失踪?” 追风神丐说道:“贵派后山小道上失踪?” 灵自生沉思一下,道:“喔!这太不幸了,无怪李兄误会贫道所为,敝派二代弟子,也不明下落,贫道正着急哩!” 追风神丐李正,道:“嗯,不仅见过面,还吵了架,正因为这样愚弟才会骤然失踪的。” 灵自生一听徒弟与他们照了面,急急问道:“他们呢?现在何处?” 白山神剑黄骁英,冷语道:“我们怎么知道,老夫还是蒙四位邀请来的。” 灵自生一时又沉于迷惑,追风神丐始将刚才发生始末,简单的告诉灵自生,这时双方误会才告冰解。 但是,白山神剑却一口咬定,黄面少侠王志俊的失踪是崆峒派的阴谋,尽管灵自生如何解释,也不能取信于白山神剑。 一时双方又陷于僵局。这时,独耳魔谷越听了老半天,有点不耐烦,以老辈口气说道:“你们四人这种蛮横的态度,像是故意惹事而来,别忘了,今日崆峒已非昔日崆峒。” “今日崆峒已非昔日崆峒”说得未免太玄了些。但这句话怎么能够瞒得住精灵沉着的贫儒百念祖。 追云神气也有同样的感触,扬言道:“谷老此言何意,崆峒派,今昔又有什么区别?” 独耳魔嘿嘿得意的冷笑数声,道:“灵自生道友已荣升本帮飞鹰堂堂主,今后将属天龙帮保护之内。”追风神丐闻言鄙视了灵自生一眼,哈哈笑道:“恭喜!恭喜!牛鼻子竟做了堂主。唉!这真是天大福气的,老要饭的只恨前世做了孽,落得今生不能高攀贵人,请你转告姓才的,牛鼻子老道这家伙,就是做摇尾狗,专司看门也不错哟!要饭的可真慕煞你了。” 灵直生被追风神丐那一冷眼,瞧得脸色微呈肝色,再被这一席话讽刺讥笑,弄得啼笑皆非,不禁恼羞成怒,道: “人各有志,何劳他人干涉,老叫化子别以为贫道好欺侮,各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贫道可要送客了。” 独耳魔谷越与飞虎堂堂主冯修密语一阵,一见真灵生逐客,很快喝止,道;“那有这般送客的,也不招待人家,岂不有失风度。” 灵自生不明其意,回过头来,顿见独耳魔以目示意,那双瞳放射出来的邪光,灵自生顿时了然,但,贫儒祖也在同时发觉独耳魔的眼光异彩。 灵自生遵示留客,道:“寒山没有什么可以宴客,请诸位稍留片刻贫道敬一杯水酒在再未迟。” 贫儒百念祖冷冷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所找之人不在贵帮,穷酸可不再耽误时光了。” 说着,也不理灵自生一眼,返身欲离,这时,背后独耳魔传出狂笑,道:“老夫只好强留诸位了。” 话未落,众老头顶传来一阵急风,眼前黑影一花,独耳魔已挡住去路。 ------------ 第六十七章、神丐退魔 追风神丐见状,哈哈长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老要饭的生平最嗜酒如命,既然有人请顿饭还不是未吃先流涎,怎好意劳驾。我说,缺耳朵的,你也太费神了。” 独耳魔谷越生平最痛恨人家揭短。 今天老叫化每一句就叫他“缺耳朵”的。这不是揭了他的伤疤。 只见他一阵狂笑,道:“敢情你不要命,既然嫌命长老夫就为你超度。” 说毕,右臂一挥,一股劲风向追风神丐袭去。 追风神丐李正,在万禽居再度闭门苦修“玄武气功”之后,武功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一看独耳魔话出掌来,心中不慌不乱,口里直嚷道:“我的妈呀!”独耳魔一看叫化子失去了身影,心中一惊,连忙翻身一看,只见追风神丐裂着黄牙,在树上傻笑呢。 这一气非同小可,要知道此魔年逾八十,那曾受过人家戏弄,恨得大牙咬得咯咯直响,又是运臂一掌劈去。 这一掌少说也有六百斤重,只见掌出风起:“哗啦!”之声大作,追风神丐所坐那株合抱大树,竟不堪一击,拦腰折断。 又传来追风神丐的叫嚷声,道:“妈呀!好狠喔!要出气也不是这么出气法,干么连无知的树木也得罪了你不成?”说时,追风神丐已回到刚才位置,这一来,何异火上加油。 只听独耳魔气得呀呀大叫,单足一沾地面,掠身扑来,双掌齐挥,夹着呼呼破空之声,向追风神丐攻来。 追风神丐一向以轻功称绝江湖,他知道以自己一甲子内功修为,要与独耳魔八十年内功修为相比,异于小巫见大巫。 于是,他采取了这种游戏和激怒的方法,先消磨对方真力,再与他正面相斗才行。 现在一见老头气极发掌,掌风阴冷刺骨,便知是“阴风掌”无疑,那敢怠慢,见掌风堪堪及体的刹那,一个“巧燕翻身”,再度横空掠出,嘴里损道“缺耳朵的,要饭的揭了你的短,就生了这么大的气,你不要命,要饭的可要命?我不敢了,请饶我这一着吧!” 说话声音好响,就连地上传来“轰隆!”之声,也没有掩盖他的话声,独耳魔一掌又落空,不仅不能伤及对方衣角,竟将地上给震陷了一窟窿,脸色顿时气成了猪肝色。 自今夜开始,独耳魔一掌震退功疆四煞,何等威风没想到一个矮他一辈的臭叫化子都奈何不得,叫他那张老脸放到那里去。不由凶光暴露,杀机浮现,双眼布满血丝,一种杀人魔王狰狞残忍的凶相暴露无余。 月里嫦娥那曾见过这种凶相,暗为追风神丐捏了一把冷汗。可是?当她看到追风神丐李正那嘻皮笑脸,满不在乎的态度,心中大石落下了。 她怀疑追风神丐故作镇静,因为独耳魔是一位人见人怕的老魔头,武功几与武林二朽齐名,区区名列三奇的李正,怎能相与抗衡? 可是?她却忘了一件事,追风神丐自修成“玄武气功”之后,武功一日千里,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可比,况且他又不正面去和独耳魔周旋。 如果追风神丐一直避实就虚,独耳魔武功再高也奈何他不得,而今夜追风神丐是采用了这一种出奇的战法,以目前情势而论,鹿死谁手,尚未可料哩。 独耳魔谷越三番二次出手,均被对方逃避,又给对方损了一顿,老脸无光,尤其在这么多成名高手面前,真比要了他的老命还来得痛苦难堪。 只听他怒喝,道:“臭叫化子,有种的就受老夫三掌,只要你逃得了,从此江湖就再没有老夫之名。” 追风神丐嬉皮笑脸,回答道:“好呀!看你守不守信,别到时赖帐。” 说着人也跟着站在独耳魔面前十步之遥外,说道:“快动手,否则要饭的不等。” 独耳魔睹状不由心中暗喜,对方竟中了自己的圈套,这一来,即使不把他震死也要叫他落个残废。 于是,双臂运动,微闻骨轻响,独耳魔一声短叱,双掌平推,两股劲风猛浪般向追风神丐卷来。 追风神丐知道对方这一掌决未用出全力,以自己本身所修“玄武气功”足以抗拒。 于是双掌缓缓平贴推出,那股无形的透明气体,延着手心,并出掌外,向独耳魔发来的“阴风掌”迎去。 刹时,一阵“隆隆”两股神、魔掌风空中一遇,顿时飞沙走石,漫天飞扬。追风神丐被震得微晃了一下身子,但是两足依然如钉死般,峙立于地上。 而独耳魔自始至终,隐若山岳,一晃不晃,这一较劲,顿使独耳魔脸上的红色褪去不少,因为这给他证实了一件事,对方内功并不如自己那么雄厚。 因为他只用了八成真力而已,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追风神丐何当全力以赴? 只听追风神丐叫道:“缺耳朵的,要饭的不成了,以下两掌就不用比了,干么一定要见个真章才肯罢手呢?” 独耳魔并不回答,只阴沉沉的干哼两声,他双掌再度盘空扫出,两股劲风又夹呼呼劲响,向追风神丐卷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又加了一成功力,声势好不凶猛骇人。 追风神丐心中暗暗思得一计,及见掌风快要到身上,连忙运足八成玄武气功,迅速的挥掌迎去。 空中又是阵阵隆隆之声大作,这一次独耳魔依然是静如泰山一般,神色依然连晃都来曾晃上一下。 这一边老叫化追风神丐可惨了,整个人震退了三四步,晃动数下,踉踉跄跄,很久才拿桩站好。 只听他又叫道:“缺耳朵的,你也未免太狠了些,真想收要饭的命不成,不来喽,下一掌死也不比了,要饭的认输。” 说着假意离开场上,向贫儒这般摇摇摆摆地走来,可是独耳魔可不容他这么轻松算了,只见他怒喝道:“没那么容易,留下命来再走!” 话出人已闪至前面,双掌平挥,用上十成功力,立意置追风神丐于死地。 众人一见他如此卑鄙,不由一震,贫儒第一个旋身出来,但为时太迟,独耳魔的阴风掌风已向追风神丐全身罩来。 这时,追风神丐旋身精光暴射,一声震天暴喊: “未必!” 双掌运足了十二成玄武气功,狠狠的向独耳魔劈去,这一掌追风神丐拼耗真气,立意叫魔头吃点苦头,下手狠毒,用心狡猾。 就是独耳魔做梦也不会想到方才前二掌是对方佯败哩! 追风神丐“未必!”刚出,空中传来轰隆轰隆,震天动地的暴响,顿时鬼号神泣,昏天暗地,追风神丐整个人竟在掌出时,横空掠开,以免波及。 最苦的莫过于独耳魔谷越,只见他一声惊呼,整个身躯,被追风神丐玄武气功震出了丈余,落地时一个立足不稳,一屁股摔跌坐于地上,胸内血液逆流,深知已被对方暗计所算,不由一阵可怖的长啸,跃身而起,也不招呼飞虎堂堂主冯修,径自离开了崆峒山。 这是天大的怪事,在场高手全这般想法,因为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离去的,失败的,应该是追风神丐,而不是独耳魔。 事实摆在眼前,与他们所料谬之千里,离开的是独耳魔谷越而非追风神丐李正。 没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与追风神丐亲如骨肉的贫儒百念祖,也怀疑他所见不是真的事实。 这是奇迹,连追风神丐都这么想着,能二掌击败绿林数一数二绝顶魔头,岂是易事,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 贫儒连忙走过来,握着追风神丐的手,慰笑道:“要饭的,功德无量,你超度了一位老魔头,以后江湖岂不是少了一个劲敌。” 追风神丐说道:“你相信他吗?笑话!以他那种个性,发上一百个毒誓,也不会履行信用的!这一逃去,无疑的又给武林带来浩劫。” 白山神剑这时走过来,说道:“能以智取胜,可喜可贺。这里已无其他事,我们走吧!老夫心悬俊弟安危,若不早一日见到他,老夫就闷烦一日。” 追风神丐深深的对这位义薄云天的白山掌门白山神剑所感动,连忙说道:“俊弟量非在此,黄兄放心,为今之计尽人事以待天命,俊弟吉人自有天相,祸福我等怎能先知。” 说着转身冷冷地卑视崆峒掌门灵自生,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老要饭的再给你一个逆耳忠言,迷途知返才不失为上策,身为一派宗主,甘心居人篱下,做人走狗,恐为武林所不齿,愿道长三思。” 说着,转身欲走,这时飞虎堂堂主冯修,冷冷说道:“李大侠且慢,段某想领教大侠,追风神手绝艺,望勿见弃。” 追风神丐脸色一整,冷冷说道:“为什么!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天龙帮老要饭的迟早会去,长白山武林正邪之会,再请教未迟。” 灵自生说道:“李兄可见外了,莫非瞧不起冯堂主。” 追风神丐怒火顿燃,愠色道:“三日后再见!老要饭的另有他事,三日后定到崆峒山送死,这样你该高兴了吧!” 飞虎堂堂主冯修傲然说道:“谅李大侠不会爽约,三日后定扫径以待!” 武林二杰与白山神剑黄骁英,月里嫦娥木淑华等四人,离开崆峒山之时,已是天将破晓的时候,追风神丐提议道:“俊弟下落未明,况且老要饭的又与牛鼻子订了三日之约,看来咱们只有再回白龙镇呆住几天,等这里事了再做决定吧!” 月里嫦娥木淑华闻言,说道:“这样说俊弟的事就不用找了。” 追风神丐神秘的露牙一笑,道:“怎么可不找,你这娃儿可真急性,几天不见郎也不成呀?” 月里嫦娥木淑华,粉脸羞涩,红得可爱,不由瞪了老叫化一眼,道:“不信你不急,我只担心他的伤势若再发作,不要说人家加害,他自己也就差不多了,所以……” “所以你想到处找他,告诉你娃儿,这里何其广阔,我们上哪里去找人。最先怀疑是崆峒派的阴谋,但失望了,灵自生那牛鼻子决不会瞒过我,他是倔强固执的老家伙,要是俊弟被擒,他也不怕咱们找上门的。” 追风神丐说至此稍为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恐怕崆峒四子的可能性较大。” 白山神剑黄骁英也说道:“嗯!我也这么猜疑,否则怎么会连四子也失了踪?” 贫儒百念祖却摇头,道:“不会的,崆峒四子的失踪与俊儿无关。” 追风神丐与白山神剑同声问道:“为什么?” 贫儒并不马上回答这个问题,继续沉思片刻,说道:“而且俊儿必逢凶化吉,掳去他的不会是歹人。” 追风神丐看他说得满自信的,不由急急问道:“酸鬼,何以见得。俊弟有惊无险,难不成你已全部洞察?” 穷酸说道:“不,我只是这么猜测,倘若掳去他的不是崆峒掌门灵自生,则俊儿的遭遇是吉祥的。” 追风神丐说道:“你不说出理由来,老要饭的决不信服。” 贫儒百念祖哈哈一笑,道:“如果你目的是想到崆峒去抢夺银钓客老前辈的遗笈异宝,途中会不会变卦掳人?” 追风神丐李正说道:“这并不能说是绝对,要先斟酌轻重而定。” 贫儒百念祖再问道:“好!你说说看俊儿失踪,掳他的可能性谁较大。” 追风神丐说道:“当然天龙帮派来高手较大。” 贫儒点点头,说道:“对!天龙帮有关之人较大,那么今夜有否天龙帮高手在场?” 追风神丐听到这里豁然贯通,啊!的一声,自打了一个耳光,说道:“老要饭的越老越不行了,对!俊弟不会失擒在天龙帮之手。” 说至此一顿,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但崆峒派不无可能呀!” 贫儒说道:“臭叫化子,这不是自打嘴巴吗?刚才好说那牛鼻子不可能做这种事,怎么现在反而说他不无可能。” 追风神丐又打了一下脸颊,说道:“那么崆峒四子呢?” 贫儒百念祖分析道:“四子更不可能,因为四子在我们面前出现时,俊儿已藏妥,何况方向不同呀!再者他们四人专司巡逻报警御敌,那来时间捉人?” 追风神丐经贫儒这一分析,一想合情合理,遂满意的点头心服。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