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当帝王穿成流氓》作者:石头与水 文案 魏晟这一生只能用悲催来形容了,他好不容易收拾掉那群野心勃勃的兄弟,等死了健康长寿的父亲,刚刚登基,龙驭九重,却不幸一朝穿越,附身流氓…… 当余同的智商与脸蛋儿成反比时,余小鱼瞧不起他,恨自己为何有这样丢脸的流氓爹…… 当余同的智商与脸蛋儿成正比时,余小鱼更讨厌他,恨自己为何有这样霸道的流氓爹…… 无数个夜晚,余小鱼都在想,他上辈子肯定烧错了香,摊上了于同这种人做父亲。 此文涉父子乱伦,慎入!!! 内容标签:强强 灵魂转换 古穿今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小鱼,余同(魏晟) 编辑评价 魏晟很悲催,好不容易收拾掉野心勃勃的兄弟,登基做了皇帝,却一朝穿越到现代,成了被打伤了腿的流氓余同,幸好有儿子余小鱼收留在家。尚未成年的小鱼辍学务工,在市场上给别人做珠花为生。没想到被大公司设计总监看中,破格招了进去。公司更是把余同也请了去,做模特,而余同像是换了个人儿,竟开始认真的做起这份工作来…… 精美的绫罗绣品,巧夺天工的服装设计,职场中的明争暗斗,在文里表现的淋漓尽致。前世在宫廷里勾心斗角的心思,如今全都被余同用在讳忌莫深的职场之上,尔虞我诈好不精彩!穿越而来的余同带着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质,不再是沾花惹草无事生非,更是对余小鱼提点有加,令之前对他鄙夷三分的儿子也越来越得意有这个爸爸了。 第1章 家有不孝子 “你们还要不要接着打?” “今天算他运气……把骗我妹的钱交出来!” “他要有钱,也用不着出去骗了。你们知足吧,他这回骗得是财,像对我妈,连财带色都不放过……要是不解气,你们就再打他一顿,不过悠着点儿,打死了可是杀人罪,要蹲大牢的。” “青哥,帮我把我爸抬屋里去吧。” …… 魏晟模模糊糊的只听到这几句话,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似的千斤重,身体连一个指尖儿都动不了,他这是在梦里吗? 不,不是梦,身体在被人移动的感觉很清晰,可是他动不了,难道有人劫持圣驾? 怎么会? 谁这样大的胆子,怀恩那个狗奴才呢,御前侍卫呢?都不要命了吗? 魏晟很快陷入昏迷,他真正的清醒是在傍晚。 余小鱼正坐在床边儿做手工珠花儿,虽然是男孩子,不过余小鱼的手非常灵活,当然这也是为生活所迫,自从奶奶去逝,跟着这么个专门作流氓骗小女孩儿的爸爸,要是没点儿生活技巧,估计余小鱼早就饿死了。 做得久了,脖子有些酸,余小鱼站起身,一面扭着腰,一面自己轻敲着后颈,酸痛很快缓解,余小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魏晟清醒后的第一眼就是看到一位短发少年对着窗外舒展身体,他没来得及欣赏其他,马上两个字映入脑海:短发! 怎么可能有人留短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敢轻毁?这是大不孝! 不! 接过来更让魏晟震惊,这位少年是谁?衣着奇异不说,还极有伤风化的裸露出胳膊大腿,这,这是在哪儿! 魏晟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无丝豪变化,只是抿着唇沉默,眼睛在这房间的四周打量,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他身下的床,床上摆了个四方的柜子,柜子上放了一只劣质茶杯,头顶悬了根长管形的东西,他不认得。还有靠墙一溜长柜,条柜上是挂着一只长方形的物件儿,他也不认得。 这是在哪儿?魏晟不敢说话,他被劫持了吗? 余小鱼转身见他爸竟然盯开眼,吓了一跳,心中却没什么好气,鼻子里哼了一声,“醒了就说话,玩儿什么深沉呢!” 声音很耳熟,魏晟确定自己不会记错,他昏迷前听到过。 魏晟仍然没有说话,手从单子下抬起来,很细腻的一双手,不过,手心没有习武留下的薄茧,右手中指关节处也没有长期处置公文磨出的厚皮,他很确定,这双手,不是自己的!一阵寒意陡然自脊背升起! 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直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极诡异难以解释,魏晟的第一反应就是借尸还魂。 可自己怎么到这儿的呢?难道是有人行巫蛊谋害于他! 这些并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魏晟不知道要怎样跟眼前一脸冷笑的少年解释,他也不想解释,若是叫人知道他是借尸还魂,还不得活活烧死才罢。 所以,魏晟决定装傻了,他皱着眉毛,一脸茫然的问,“这是哪儿?你是谁?” 哪知少年根本不理会他,粉色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哟,这回不装脑癌,改失忆了?装吧,你就装吧,你就是装成植物人也休想从我手里骗走房子!这房子是奶奶留给我的!给你住你就知足吧!” 余小鱼满肚子的火,呯的一声关上门,再多看于同那张可恶的脸一眼,他真怕冲上去挠两把出气。 连人家小女孩儿的学费都骗,这叫什么人哪? 本以为于同断了腿能消停几天,哪知就是躺在床上也能电话里耍流氓,只是这次没把小女朋友招来,倒招了一群莽汉。于同是个软弱的人,他除了长得好些,会打扮,花言巧语骗骗小女生,其他没别的本事,挨打上也不行,一拳就过去了。 余小鱼早下定决心,一分钱都不会再替于同还,这是无底洞,若是房子都给于同骗走,日后于同仗着漂亮还能傍个富婆,他可就得流落街头当乞丐了。 余小鱼去厨房叮叮当当做饭,魏晟有些懵,看来他借的这尸名声不大好。还有这个孩子,声音很熟,联想到昏迷前听到的对话,魏晟推测出他们应当是父子关系。 父子! 魏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震惊或者愤怒,不,他的大脑一瞬间竟然转不过来,怎么可能是父子呢? 儿子敢这样跟父亲说话! 啥叫父为子纲啊!更不要说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了! 眼前这情形完全是逆反着来的吧! 子为父纲了! 魏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都这样,还是唯独少年如此?怪不得会断发呢?跟自己的父亲这样说话,他眼里还有谁呢? 便是魏晟也不由感叹自己运气实在够背,借了一具穷尸,还摊上了个逆子! 这屋子不大,很快魏晟便闻到饭菜香,他有些饿了,就听外头一声叫唤,“喂,吃饭!” 因一人在卧室,魏晟的脸上浮起淡淡的怒火,这句话翻译过来便是一句名言:嗟,来食! 魏晟彻底愤怒了,羊跪乳、鸦反哺,畜牲都知父母恩重,啥叫畜牲不如,他算见识到了!魏晟火焰一般的眸子盯着房门,手一捞床头柜上的茶杯,就等着余小鱼进来,他替天行道呢! 哪知等僵了脖子也没见余小鱼的影子,余小鱼听里头没动静,他也不等了,自己坐下先吃,留了一半给魏晟放在厨房里,隔门又是一嗓子,“我去青哥那儿帮忙了,饭给你放案子上了啊。” 魏晟差点喷出两口血,逆子啊逆子! 魏晟正经算来跟余小鱼其实没关系,他属于路见不平的生气,甚至极具想象力的猜想,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能就是被这忤逆子活活气死的! 魏晟耳朵很灵,听到关门声知道少年走了。他现在腿脚不方便,不过床头摆着拐杖,正好趁此弄清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余家属于贫下中农,稍微值钱的东西早被余小鱼的败家爹卖光了,只剩这么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是余奶奶传下来的,不过余奶奶生前很有些先见之明,她知道儿子败家,死前将房子过户到了小鱼名下,反复叮嘱:千万不能再被余同骗了,死都不能卖房。 自从奶奶去逝,余同果然打上了房子的主意,余小鱼这小孩儿生来就能干,残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余小鱼极敏锐的防范意识。余小鱼小时候心软,还给余同骗过几回,后来次数多了,小鱼总结了一套防假打假经验,余同好话说尽都没能从余小鱼手里套出过钱。 余同这人大脑构造跟人不一样,还曾找人在小鱼面前演双簧,装成高利贷逼债,不给钱就要剁手指啥的。余小鱼想了想,没有余同,他照样活,可没有钱,他就得饿死,再加上余同这点把戏他从小看大的,余小鱼根本不信余同有胆子借高利贷,余小鱼索性光棍儿了,留下狠话,“爱剁哪儿剁哪儿,千万别客气。” 余同再不济也是余小鱼的亲爹,儿子说这话,便是素来没心肝儿的余同也火冒三丈的教训了余小鱼一顿。 余小鱼跟一般的小孩儿不一样,余小鱼记事起就是听着父母吵架,看着奶奶抹泪儿长大的,按理说这种家庭环境,余小鱼极有可能自卑懦弱啥的,不过他完全是照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因为他亲妈他奶奶成天在余小鱼耳根子边儿念叨:千万别跟你爸学,千万别跟你爸学…… 余小鱼在这种磨咒中长大,终于长成和余同完全逆转的性格。 余同有多软弱,余小鱼便有多坚强;余同有多懒惰,余小鱼便有多勤快;余同有多废物,余小鱼就有多能干;余同有多败家,余小鱼就有多节俭;余同有多弱智,余小鱼就有多聪明…… 余小鱼挨了顿打,他也没干别的,直接打110报了警,告余同孽待体罚。余同这人性子软弱,平生最怕警察,因是家庭纠纷,片儿警连同居委会主任逮住余同一通的说教。 只此一事,余小鱼就把余同拿下了。 余同要钱要不出来,他也不敢再跟余小鱼动手。就开始想方设法的骗,开始是糖衣炮弹,给余小鱼买些便宜的小玩意儿或者带好吃的回来,余小鱼照单作收,反正要钱没有;后来余同又发明的新招术,开始装病,还是要命的大病,癌症末期…… 有这样的流氓爹,余小鱼能怎样? 前任余同的前科,魏晟当然不知道,他此刻正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魏晟站在厨房洗碗池的水笼头前,望着哗哗往外喷水的水笼头说不出话,难道这是喷泉么? 可以控制开关的喷泉? 魏晟盯着不锈钢的水笼头,觉得这机关还算精巧。他有些渴了,看这家子挺穷,估摸也没好茶,魏晟就接了杯“泉水”,刚尝了一口,魏晟差点吐出去。 这什么味儿哪! 原谅魏晟吧,这家伙以前洗澡都是用山泉水,不搀假无污染的皇室专用山泉水。乍一喝有漂白味儿的冷水,不惯也是正常的。 案板上放着一碗用塑料小盆罩着的西红柿炒蛋同一碗米饭,都还温热。 鸡蛋米饭,魏晟是认识的。可另外红色的是什么呢?想到那个不孝子,魏晟即便饿得有些心里发空,还是忍住没动这盘菜,谁知道有没有暗里下毒呢?瞧那小子的模样,巴不得他现在死了。 魏晟也想回去继续做他的皇帝,他好不容易干掉野心勃勃的兄弟,熬死长寿康健的父亲,刚即皇位,未来得及施展威风,就莫明其妙的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怎能不想回去呢?不过魏晟也明白“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道理,他得搞明白来这儿的原因,才能想回去的事,否则若是妄为,落个孤魂野鬼魂飞魄菜的下场可如何是好? 魏晟继续他的探险过程,直到他轻轻的打响煤气灶,煤炉里“篷”地耀起一丛淡蓝色的火焰,又在瞬间连成一个火圈隐隐的跳动着。 太神奇了,没有柴,怎么就生成火了呢? 魏晟不明白,他关了煤气灶,此时天色已晚,房间光线阴暗,魏晟拄着单拐,一面念叨,“这逆子把蜡烛放哪儿了?就是穷些,用不起蜡烛,煤油灯也好啊。” 魏晟没找到蜡烛,他纵是心志坚定,也被吓得不轻,他不小心墙上一个按钮,瞬时整个房间就忽然明亮如白昼,原来头顶那根长长的管子会发光。还有客厅的一个镶有玻璃的方匣子,按下去忽然跳出人来。 魏晟的头发差点竖起来,连手都不自觉的抖了抖,人是怎样进去的!里头的人哼着一种奇怪的调子,男女搔首弄姿、不成体统!魏晟只是紧张了三五分钟,他发现里头的人出不来,完全不具威胁力。 魏晟稍走近了些,开关开关,能开就能关,他试探着按住刚刚按过的电源键,一道黑帘慢慢遮住里头的人物,一切恢复了平静。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魏晟竟发觉自己汗湿后背,这个世界完全跟自己的王朝不同,所有的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想在这里生存,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第2章 恶父要绝食 余小鱼直到凌晨才带着一身的烧烤油烟味儿回家,见房里灯光大亮,客厅不必说,连厨房厕所都开着,只得自己嘀咕着关上,“不挣钱就算了,也不知道省钱。” 洗过澡,余小鱼打着哈欠满心疲倦的往卧室走,如今炎炎夏日,家里就只有卧室有空调,余小鱼再不喜欢也得跟余同挤在同一间房睡。推开卧室的门,热浪扑面,余小鱼见余同没睡,捧着一本《中国通史》在看,吓了一跳,啥时候见余同拿起过书呢。虽说他奶奶以前是老师,可明显没把书香气儿传给他爹,余同的脸蛋儿跟智商成反比。 余小鱼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余同拿书,没理这茬,他先拿了空调开关打开空调,又把窗户关严,上床道,“你往里头些,这么大床,硬杵中间,我睡哪儿呢?” 魏晟见墙壁上挂着的方形匣子下面缓缓打开一个盖子的模样,屋子就变凉爽了,倍觉稀奇,指着问,“这是什么?” “空调,空调,别跟我说你连空调都不记得了。”余小鱼关灯,打个哈欠,懒懒的躺下,没片刻就进入梦乡。 空调? 魏晟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记住了这东西的名子,沐浴在适宜的温度里,魏晟没半分睡意,心里感叹这东西比冰盆要好用多了。 其实他还有一种想法,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仙境呢?可转念又觉不对,因为他在这屋里感受到了贫寒,神仙,应该不会这么穷的。再者,依这少年的行为,哪里有半分仙人的风姿。 魏晟在这种矛盾迷惑中度过了在异世的第一个晚上。 余小鱼第二天起床就跟魏晟吵了一架,“晚上不吃的饭,你放冰箱里去,就那么放着,天这么热,一晚上就馊了,白糟蹋东西。” 魏晟面无表情道,“跟你说我不记得了,哪个是冰箱?还有你叫什么?我叫什么?以后怎么称呼?” 余小鱼撅着嘴把坏掉的饭菜倒垃圾筒里,白了魏晟一眼,“不记得不记得……谁知道是不是又在骗人?” 魏晟道,“你有什么值得骗的?” 余小鱼从冰箱拿出冷米饭,还是跟魏晟交待一声,“呐,这就是冰箱。上面是冷冻,下面是保鲜。吃不掉的饭菜都放在下面,可以留到下顿吃。” 魏晟见竟然给自己吃剩饭,忍了半天没忍住道,“我腿断了,不要贵重的补品,熬些骨头汤对伤也有益处的。” 余小鱼“啪啪”嗑破两个鸡蛋放在碗里搅着,哼道,“什么都忘了,就是骨头汤忘不掉哪。” 魏晟顿时火冒三丈,自己现在是他亲爹,亲爹断了腿,要喝骨头汤很过分么?跟这种孽障说话,不气死真是祖上积德,一句话没再多讲,魏晟气乎乎的拄着拐扭身回房了! 早知道是装的,余小鱼气跑了余同,心情分外愉悦,在金黄的蛋液里放了些盐,接着搅啊搅。 魏晟早上又没吃饭,他饿,可是人纵是饿死,也得要脸,少年这种施舍的口气,让他觉得还不如饿死呢。他就不信了,莫非真有这种畜牲,看着老爹挨饿,自个儿喷香喷香的大吃大嚼。 魏晟正疑惑着,余小鱼提着两个竹篮进来,里头不是饭,是各式彩珠儿黑锻子,魏晟昨天见过,猜着应该是余小鱼在做手工卖钱。 余小鱼道,“你不饿啊?” “你叫什么名子?” “小鱼。”余小鱼把细细的丝线穿到针眼儿里,尺来长的黑锻在他手里灵活的翻转,几下就折成一只缎带花儿,左手两根手指按着中间,右手鏠两针固定、打结、剪线,再穿几颗珠子细缝在中间做花蕊,一只缎带花儿就做好了。余小鱼手下未曾停顿,笑道,“不管你是不是真失忆,现在家里没钱给你看病,你这腿还是借钱打得石膏呢。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我吧,不过你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叫于同,今年三十岁,无业游民。” 小余,这也叫名子吗?魏晟冷声道,“你全名叫什么?” “全名儿?你姓余我当然也姓余,余小鱼,明白没?”余小鱼有些好笑,装吧,看你能装多少天。 这叫什么名子!不过,这臭小子也就配用这种粗笨好笑的名子了,魏晟再问,“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余小鱼又将一个珠花儿丢篮子里,魏晟问,“平日靠做花为生么?” 余小鱼心里有些不舒服,没理会,魏晟道,“有些热,能把空调打开么?” “遥控器不就在床头柜上么,你是断了腿,又不是断了手。” 魏晟强忍住想把余小鱼暴打的冲动,将遥控器递到余小鱼面前,“怎么用?” “红色键。” 余小鱼爱搭不理,魏晟也是有自尊的,何况他早看余小鱼不顺眼,索性也不再问余小鱼,自己摸索着用。 虽然是父子,不过魏晟的前任——余同没多少威严,性子又软,智商又低,总是做些坑蒙拐骗的事,随着余小鱼慢慢长大,在外头帮工挣钱,见的人逐渐多起来,就更加讨厌不务正业、在外骗不够还回来骗他钱的余同。 余小鱼不喜欢跟余同说话,余同其实很少回家,余小鱼见他的时候也不多,可这回被人打断腿,除了余小鱼这里余同没别处可去,厚着脸皮让人抬回来了,害余小鱼又带他去医院打石膏,花了余小鱼好大一笔钱,余小鱼每想到那个数字就恨得牙根儿痒。 他听着余同不停的按空调键,嘟嘟嘟的声音不断,也懒得说他,直到一阵热风吹来,余小鱼终于暴发了,怒道,“大夏天的你开什么热风,脑子有病啊!” 魏晟忍得五脏六腹都跟着疼,他眼睛一瞪,抬手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余小鱼脸上,余小鱼没防备给打了个结实,身体一歪,连人带凳子一块儿摔到了地上去,动静极大,也吓了魏晟了跳。 魏晟从来没亲自打过人,一般都是他说句话:拉过去,重责xx大板。事儿就结了。 对余小鱼,他实在是忍够了,忤逆不孝,毫无规矩,教养粗糙,不,余小鱼根本就没有教养可言。魏晟觉得自己根本没打冤他,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宁静,看着从地上爬起两眼要冒出火来的余小鱼,镇定的道,“我是你父亲,再不好,血缘关系在这儿,你说话给我放尊重些!” 余小鱼半边脸火烧一样的疼,嘴巴里都是腥气,他忍不住咧了咧嘴,用细细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余小鱼没有立时扑上去跟余同打架,不论他多讨厌甚至瞧不起余同,他都不会跟余同动手,这种感觉很奇怪,可就是有这种来自骨血里的束缚。 余小鱼只是冷冷的瞪着余同,在心里幻想着还给了余同十个耳光!甚至诅咒哪天天上打雷顺便劈死余同才好! 余小鱼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先收拾了放在床上的珠花篮子转移到地上去,冷笑道,“是啊是啊,可不是有血缘关系么?要是没关系,你以为我会养你吗?父亲!说得好听,你倒先做两件父亲该做的事儿给我瞧瞧!哼!”余小鱼重重的哼了一声,抱着篮子出去了。 魏晟手握成拳,狠狠的捶着身上的床榻,养他?他腿都断了,让儿子养几日又有什么不是?何况余小鱼都十五了,完全可以大婚的年纪,竟然会说这些混帐话忤逆于他。 原谅可怜的魏晟吧,以后他总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人家余小鱼真算得上歹竹出好笋了。 而他这棵歹竹,竟然还敢贪心不知足,活该被雷劈。 魏晟渐渐的平静下来,虽然他对这个世界不大熟悉,这个时候跟余小鱼闹僵也不大明智,可他就是受不了余小鱼那种嚣张气焰。余小鱼一出去,房间顿时空洞安静,不过接着门一响,余小鱼搬着吃饭的那张小方桌进来了,外头太热,再开风扇也比不了空调凉快,而且开两个还费电,余小鱼觉得错不在自己,躲出去好像怕了余同似的,那是他的屋子,大不了两人坐远些,余小鱼就把吃饭桌搬屋里去了。 余小鱼再回房间给了魏晟的一种余小鱼要服软的错觉,可这还不够,一定得让他开口认错才行,魏晟自然不会主动说话,余小鱼更不会说,一时间屋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魏晟拿起床头的《中国通史》翻阅起来。 他越发的吃惊,自汉朝后历史与他所知的就不同了,因汉灵帝无道,民不聊生,他的祖先太祖皇帝原因奋而起兵,十六年后灭了汉朝,建立了大魏。可这书上记得却是汉朝后乃三国时期,后头更有魏晋朝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新中国建立的事。原来现在所处的国家叫中华人民共和国,魏晟也明白这不是什么神仙住的地方,历史都是在发展的,这些他没见过的东西都是人类发明出来的。 而且也没什么皇室了,现在统治国家的人是被选举出来的,不可能父传子、子传孙了。 魏晟说不清是惆怅还是别的,这里的文字跟他以前的也不一样,虽缺笔少划,依稀也能猜得出来,汉朝之前的历史都是一致的,到了太祖皇帝那会儿才发生了变化,他无法明白,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活下去吧。 余小鱼没有如魏晟所想像的那样向他认错,这让魏晟有些郁闷,到了中午,余小鱼就去把早上剩下的蛋炒饭热了热,盛了两碗端到屋里吃,翻了个白眼,余小鱼还是给魏晟放到了床头柜上,“喂,吃吧。” 魏晟最痛恨这种施舍的口气,冷声道,“我叫‘喂’吗?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不过听你说得这些话,或者我真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你既然瞧不起我以前做的事,就应该引以为鉴自当勉力,可你现在这种态度又比我以前强到哪儿去!真是丈八烛台,照远不照近,一径挑别人的错!随便你吧,这种饭我不吃!” 余小鱼刚挨了一巴掌,又被此人劈头盖脸一通教训,再好的耐性也没忍住,怒道,“爱吃不吃,不吃更好,省粮食!” 第3章 小鱼要工作 余小鱼一气之下将两碗炒饭全都吃光,魏晟只是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那本《中国通史》,根本没再多看余小鱼一眼,余小鱼自己也忙,下午接了电话还出去了一趟。 魏晟余光偷瞧到余小鱼手里握着个小小的银色东西就可以跟人通话,觉得有趣,忍不住看了余小鱼一眼,不知道余小鱼听到了什么好事儿,喜笑颜开的打开衣柜,从里头拿出一件牛仔短裤一件T恤换上,余小鱼个头儿不高,相貌虽不能跟余同比,也是唇红齿白,清秀可爱,再加上他遗传了余同水嫩雪白的皮肤,也加分不少。牛仔裤是紧身弹性的,小鱼的屁股包裹的像个水蜜桃儿似的,又圆又翘,魏晟不觉竟有种想过去摸一摸的冲动。 这臭小子虽然不大懂事,长得倒不赖,魏晟心里不知怎的,对余小鱼的火气竟然消散了些。 余小鱼哼着曲子出去了,魏晟摸着下巴琢磨,莫非是去会相好儿了。 哼!没良心的兔崽子,父亲卧病在床,他倒还有心思享乐! 其实魏晟真是冤枉余小鱼了,在以后他对余小鱼的了解逐渐加深时,他就会明白,余小鱼只有面对一种状况才会笑得这般开心,那就是去拿钱的时候。 外面温度已达三十八度,余小鱼也不怕热,倒了三趟车才到了服装辅料市场,他就是从这里拿手工活回家做,因为他年纪小,想在外头打工人家都不肯收,不过在家里做就不一样了,再加上余小鱼做东西细致,速度也快,老板也乐意照顾他。 马老板一见余小鱼便十分亲热的拉他进了档口,见余小鱼脸上有伤,惊道,“哟,怎么了这是?” “我爸回来了。”余小鱼在马老板这儿做手工的时间长了,他家里的事,马老板也听说过一些,闻言只能叹气,这世上啥都有得选,唯独爹妈没得选,只能说一声余小鱼命不济。 余小鱼倒是没放心上,笑道,“老板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接着大单了吧。”虽是问句,余小鱼却有几分笃定,做生意的人都是无利不早起。 马老板竟然亲自在饮水机里接了杯矿泉水递给余小鱼,坐在桌子后面笑,“多亏了小鱼啊,上次我托你打的样,是Z公司的春装新品,不瞒你说,这市场里我干了二十来年,他家公司也是老牌子来。听说是来了个国外的设计师,牛气哄哄的,公司里手工做出来的都不满意才拿到市场里打样。” 余小鱼认真听着,马老板笑道,“不过像他们这种大公司,东西都要保密的。” “行有行规。” “对,就是这句话。”马老板点头道,“他们公司的设计部跟我联系了,说你打的样品总监很满意,想请你去设计部专门做珠花样品,也就是助理的工作。” 余小鱼有些惊讶,“我,我年纪不够。”小鱼因为年纪小不知碰了多少壁。 马老板笑,“这点他们怎么会想不到,实话跟你说,那位总监脾气很大,这个样品不只我这一家给他打样,只是他就满意你做的。你的年纪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说他们会解决的,只是有一样,社险没办法给你交,不过可以在工资里给你补上去,你觉得怎样,若是想去,我给你名片,你去跟他们谈谈。唉,我也舍不得你去,不过是个好机会,这样打零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你如今又不读书了,以后找工作也不一定能到这样的大公司上班。” 余小鱼想了想,这个公司他偶尔来市场也听人念叨过,那些人惊叹艳羡的口气就能说明这家公司的名气,他定下心,“嗯,老板你这样说,我就去试试,万一不成,我还来老板这里干。” 马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余小鱼,笑道,“去吧,好好表现,我早知道你有出息,以后我再有东西麻烦你可得给我面子。” 余小鱼双手接过,认真的说道,“老板再有东西打样尽管给我打电话。” 马老板又将余小鱼上个月的工钱结给他,余小鱼就坐车回家了。 余小鱼推门进屋时,脸蛋儿红红的,眼睛弯成月亮型,把手里的包儿放到衣柜里,忙掏出那张烫金名片,现在才不过下午三点,余小鱼联系了那家公司的郑东泽总监,说好了第二天上午十点钟面试,余小鱼才按捺着兴奋放下手机。 跑出去在冰箱拿了一盒子冰块儿咔吧咔吧的嚼了一通,才降下温来,余小鱼又遇到了难题,他从没有正式工作过,也不知道这个职位工资多少,到时人家问他怎么说呢? 余小鱼龙心大悦,就不能魏晟计较了,嘴里含着冰问,“你知不知道设计助理工资多少?” 魏晟连所谓的“设计助理”是啥东东都不晓得,反问余小鱼,“谁是‘你’,‘你’又是谁?” 余小鱼闷声道,“不是你以前都叮嘱我不许喊你‘爸爸’,尤其是在女人面前要叫你‘哥哥’么?” 魏晟心里长叹,这具身体的前任还真不怎么值得同情,这种混话都说得出来,魏晟道,“那是我的不是,以后不会再这样。”他看了余小鱼一眼,也没逼着余小鱼叫他“爸爸”,他要以德服人,先给余小鱼些甜头儿尝,便问,“什么设计助理,跟我从头说说。” 余小鱼就把今天去市场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魏晟了,哦,原来是要给裁缝打下手,魏晟有些明白余小鱼要做的事了,他虽没见过裁缝,不过他见识比余小鱼要多了去,笑道,“既然是你东西做得好,他们请你,听你说那里规模也不小,工资在同行中肯定不会低的。他们心中早有算计,只是你还小,也不懂这里头的行情,若是他们问,你不要开价,反正你本事摆在这里,让他们开。你明天要穿整齐一点,像这种露大腿的就算了,还有,跟人家说话时不要急功近利,像今天一回来两眼冒光的神色可不成,人家会觉得你太眼皮子浅,要不远不近,客气又不疏离。你去是为了赚钱,但是焦点不能放在钱上面,你要先问问你工作的范围,一般要做什么,难度上要有数,能不能干,能干到什么地步,千万别逞能,你要表现出老实诚恳的态度,不要自作聪明,在上头人的眼里,品德也很重要,尤其是你说的这种要保密的工作,品性上就更为要紧,知道吗?” 余小鱼从来没听过这种教导,他只知道要努力干活儿才有饭吃,余奶奶过逝后,谁又会跟他说这些呢? 余小鱼第一次觉得他的流氓爹还是有些用处的。 魏晟见余小鱼受教,心里略有得意,收拾个小孩儿对他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不过他面上不露分毫,拉过余小鱼的胳膊示意他坐近些,余小鱼动了动,就见魏晟的手停在他有些红肿的脸上,轻轻的摸了摸。 余小鱼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好像有些害羞,脑袋都迷糊了,倒是身体先做出反应,头一偏就躲开了魏晟的手指。魏晟见余小鱼脸红了,威严中还了一丝温和道,“去拿药来,不擦药明天肿成猪脑袋,可怎么去面试呢?” 余小鱼其实和余同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四岁之前,余同忙着讨好余小鱼的亲妈,偷空儿还要出轨会情人,到余小鱼四岁时,余小鱼的亲妈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男人空有脸蛋儿实在无甚用处,带出去也是丢脸,果断的和余同离了婚。 说起余同的这段婚姻也是一桩孽缘,余同十五岁刚上高一被高三的学姐猛追,余同这人没啥节操,后来学姐怀孕,俩人不知怎么商量的,死活就要结婚,因为女方有钱有势,余同就没骨气的入赘了。待学姐到了大学,眼界逐渐宽广,余同没本事又花心,大学毕业时学姐给了余同一笔钱让他带着余小鱼滚蛋。 余小鱼回到余家后主要是跟着奶奶生活,余同就拿着这笔钱挥霍玩乐,不停的恋爱换女人,花完了手里的钱就给余奶奶要,要不出来就骗,后来余奶奶过逝,就开始骗余小鱼,余小鱼手紧,余同只好在外面去骗那些跟他交往的女人,时不时被人找上门说理,余同轻易不敢回家。 这回余同可能是真没钱了,竟然找到了前妻——余小鱼的亲妈那儿要钱,余小鱼的亲妈是个狠人,当初离婚时连余小鱼都不要,哪里还把余同放在眼里。这女人有钱有势,找人打断了余同一条腿,余同这才回了家。 余小鱼以前都极鄙视余同,没想到余同竟然还挺有智慧,会帮他分析问题。余小鱼根本没料到父亲已经换了人,毕竟余同比他年长十五岁,社会上常混的,懂得多些也正常。 第4章 骚包男总监 这个晚上两人终于达到了和平共处,余同没拒绝晚饭,虽然在他看来余小鱼的手艺实在不咋样,不过这样穷困的家境,余同也不会挑剔着想吃山珍海味。 余同也终于知道,原来那种红色的同鸡蛋一起炒起来的东西叫蕃茄,俗称西红柿,可以生吃,也可以热炒,无毒无害。 余小鱼心里高兴,做了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西红柿烧豆腐,一个西红柿蛋汤,还有一个凉抖西红柿。 “你很喜欢吃西红柿啊。“余同感叹着坐下。 余小鱼盛了一碗米饭递给余同,笑道,“上回超市打特价,我一下子买多了,再不吃就要坏了,那多可惜啊。” “吃完饭还要出去吗?” “嗯,我得跟着青哥出夜市摊子呢。”余小鱼嘴里嚼着一口饭说。 余同觉得这孩子真是过得挺不容易,一天不停的干活儿,明天不过是去给裁缝当学徒就高兴成这样子,给余小鱼布菜,温声道,“看你白天也没个闲下来的时候,若是家里还支撑的住,把晚上的工辞了吧。等我腿好了,我出去赚钱。” 余小鱼撅了撅嘴,“还是算了吧,你一出去工作就会不停的要钱,一会儿说是公司要做制服,一会儿说是公司的午餐钱,名头多得不行,钱是一分没看见你往家带过,都是往外拿的。你就在家吧,只要你不出去骗女人,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余同脸上有些挂不住,“现在说也没用,你听我的,若是明天那个公司给的钱多,就把晚上的事辞了。” “嗯,等明天再说吧。” 余小鱼起了个大早,刚拿出短裤要换,余同就说话了,“跟你说了要穿长的裤子,这种露大腿的不行。我不出去,隔着窗户看外头工作的男人大都穿长裤的。” 余小鱼其实挺臭美,“阿青哥说我穿短裤好看,还夸我身材好呢。” 余同道,“男人要好看有什么用,关键得有本事,听我的,你晚上去跟着卖烤肉,当然穿短衣舒服,阿青也就是半个厨子,有什么眼光呢。” 最终还是余同给余小鱼挑了两件衣裳,余小鱼觉得差强人意,反正余同在打扮这方面从来都比人强的。 余小鱼收拾好,出门前道,“公司离家远,我坐车得一个半小时,中午要晚点儿回来,你要是饿了,就先从冰箱里拿包方便面泡着吃,我最晚一点钟就能回来。” “嗯,去吧。” 余小鱼是第一次来到这种高级写字楼,电梯里碰到了两个男人,都衣着考究气质出众,身上还有淡淡的馨香,余小鱼想自己出来时是不是应该喷点花露水呢。 其中一个忽然笑了,手拉了一下另外一人,眼神在余小鱼身上一瞟,笑道,“小弟弟真可爱,你也去十六楼吗?” 余小鱼那脸瞬间就黑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小,就因为年龄小,才只能打零工,赚很少的钱。余小鱼就没理这人。 “你看他,好像生气了。”那人话中很有些笑意。 “东,别逗人家了。” 余小鱼看这人穿了一件紫色一字领无袖的齐腰贴身短绸衣,下面是黑色紧身铅笔裤配小羊皮短靴,挺骚包的,想着这样的人一般都挺臭美,眼珠一转,对着笑话他的那人亲热的叫了声,“大叔好。” 那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副受到严重打击的模样,“我老吗?我老吗?竟然有人叫我叔叔?” 余小鱼得意的扭过头,不理这个神经病了。 十六楼很快就到了,一般这种办公楼一层有多家公司租用,没想到十六楼只有一家公司,就是余小鱼面试的那家。 骚包男有些疑惑的看向余小鱼,问,“你找谁哪?” “郑东泽总监,我是来面试的。”余小鱼不笨,他直觉感到这两个人好像也是这个公司的员工。 “哦,你就是那个余小鱼啊。”骚包男惚然大悟,不过又有些怀疑,“你有十五了吗?怎么这么矮?跟我进来吧,我还特意起了个大早呢。” 难道骚包男就是传说中牛气哄哄的总监,声音跟电话里一点儿都不像,余小鱼还是跟着进去了,办公区许多人跟骚包男打招呼,骚包男一径走进总监室,余小鱼找了半天也没个坐的地方,到处是面料、人台、珠子、扣子、杂七杂八,比猪窝都乱,骚包男将沙发上的面料随手堆地上去,对余小鱼道,“坐吧。” 一位小姐端了两杯咖啡进来,骚包男道,“给小朋友准备牛奶吧。” 余小鱼没说话,骚包男笑着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尝了两口咖啡才说,“我很老吗?” “比我爸老。”余小鱼一句话差点呛死骚包男。 一个十五岁孩子的父亲,起码有四十岁了吧,天哪,难道他看起来像四十岁的!后来郑东泽有幸见了余同一面,甘败下风。 “不必自我介绍了吧,”郑东泽将剩下的咖啡放在桌上,“那天我看了你打出来的珠花样品,很漂亮,那样一件珠花样品,要多久时间完成?” “我看过彩图后,挑珠子用了一天,后来做又用了一天。” 漂亮小姐换了热牛奶放到余小鱼跟前,余小鱼说了声谢谢,他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平常都是他这样伺候客人,将心比心,做服务的很辛苦。 郑东泽挑了挑眉,“是第一次就成功了吗?” “嗯。” 郑东泽双腿叠起,他对余小鱼的情况有些了解,示意道,“先把牛奶喝了,一会儿跟我去看些东西。” 余小鱼跟着去了陈设间,这些衣服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珠花手工,大多他都见过,并不难做。 “衣裳好看吗?”郑东泽笑问。 难看死了,白送余小鱼都不一定要,不过余小鱼只是心里想罢了,小鱼笑,“我不大会欣赏这个。” 郑东泽忽然笑得气都喘不上来,靠在玻璃门口直捶门,余小鱼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抽羊角疯,不过看周围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估计郑东泽早就有这毛病了,他也不说话,郑东泽笑着差点儿抽过去,一揽余小鱼的肩,直点头,“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欣赏不了这些垃圾。” 郑东泽搂得余小鱼怪难受的,关键是离近了闻,郑东泽身上的香水有些浓了,又回到那间猪窝办公室,在余小鱼看那些衣服时,郑东泽其实一直在观察余小鱼的表情,见余小鱼一副心里有数的模样,就知道他在这方面的确做得不错,郑东泽道,“你做的东西很合我的口味儿,不过你年纪还小,公司不能正式聘用你,你算我的私人员工,平日里负责珠花打样这一块,不过要求比较高,刚刚看到的那些不成,那都是垃圾。我以后会把图纸尺寸给你,要你自己去市场挑珠子再打样,所以需要往外跑,去办一张公交卡,小票给我,以后都这样,去市场买东西要开票,然后交给财务报销。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五点下班,做五休二,这是正常情况,定货会前后会稍微忙一些,需要加班,加班会有加班费,薪水这块儿暂定五千,另外社险方面我无能为力,再补助你一千块,如果你做得好,以后可以再谈。” 余小鱼已经给六千块吓着了,他平日里累死累活最多一个月三千,这么轻松,一个月就有六千吗? 郑东泽笑了笑,“要求会很高,如果做得好,我会给你往上加,不过让我不满意只能请你走人,在你前头已经走了九个,明白吗?” “知道了。” “对了,中午员工都去下面职公餐厅用餐,最好自己带个勺子来。”郑东泽道,“有什么要问的吗?” 余小鱼摇了摇头,郑东道,“那准备明天来上班吧。” “我也来这个办公室吗?” “对。” “我做珠花儿要有地方的,你这里……”看了四周随地可见的面料,余小鱼比较委婉的道,“好像地方不够了。” “明天你来就有了。”小家伙还真是可爱。 余小鱼没想到郑东泽看着骚包,说得挺爽快,可见人不能看外表,长得娘娘腔,做事一点儿不娘。 后来余小鱼方知道,人家郑东泽不但做事不娘,身手更男人。 第5章 洗澡的问题 余小鱼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信心的,在市场里,同样的珠花他做出来就比别人要贵一毛,不要小看这一毛钱,卖扣子的档口连一分钱都要争个高下呢。 服装的辅料就是这样琐碎的东西,郑东泽之所以出六千请个手工,的确是因为他实在招不到合适的人,现在这个年代,真正科班出身的盯着的都是设计师的位子,再者,年轻毕业生一般是眼高手低,动手能力太差;若是年纪大的大嫂,却看不懂图片,给她们比着成品照样做还成,各色珠子的挑选也是一门大学问。像余小鱼这样年轻的男孩子,竟然有这样好的手艺,还是让郑东泽吃惊。 郑东泽不愿意别人进他的设计室,只得自己动手给余小鱼收拾桌子,漂亮话说出来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余小鱼顶着大太阳回家,站牌离他家有一段距离,他也没带伞,晒得脸都红了,鼻尖儿沁出几粒小汗珠儿,卧室里余同手不释卷,见到余小鱼笑道,“应该还顺利吧。” “嗯,明天上班,一个月六千。”余小鱼忍不住咧嘴笑,见桌上摆着个用盘子扣起来的碗,问,“你在泡面吗?” “很难吃,我没动。” 余小鱼站在空调的风口下,笑道,“泡面就是这样,别浪费了,我吃吧,一会儿再做饭,太热了。”过去掀开盘子,余小鱼惊了,酱料调料都清寡的浮在水面,一块四四方方的泡面半飘半沉半散半浆糊,没泡开!?余小鱼一摸碗,冰凉,惊道,“你放得冷水吗?” “碗池里接的。” 余小鱼差点一头扎进泡面里淹死,天哪,天哪,这位大神用冷水泡面。余小鱼哭笑不得,“服你了,泡面要用开水才泡得开,这都不记得了吗?” 余同没说话,只是捏着书的手指微微用力,差点将书捏出个洞来,良久才淡淡地道,“君子远疱厨。” “君子大人,明天我上班,午饭给你做好,你得学着热着吃啊。”余小鱼叹,“若是有微波炉就好了。” “那东西很贵吗?”其实余同还有个提议,可以让饭店送餐,不过他隐约明白余小鱼对金钱看得比命还重,没敢提。 “最便宜的也得两百多呢。” “你一个月六千,能买三十台,现在买一个也不算什么,衣柜夹层不也有钱么?”余同平淡的语气差点让余小鱼头发竖起来,他昨天才取回的钱哪,吼道,“你又偷我钱了!怎么找到的,说!” 余同见余小鱼眼瞪得溜圆,头上要冒烟了,忍下心中不悦,淡淡地道,“我是看你鬼鬼崇崇的藏东西,以为是什么呢?那钱我没动,不信你去看看。” “竟然装睡。”明明早上余同还没醒时,余小鱼藏的。余小鱼还是先到柜子里把钱拿出来数了一遍,数目对得上,才放下心来,想着还是赶紧存银行保险。 余同最看不上余小鱼这种贪财的模样,冷声道,“这回你又冲我大喊大叫,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一定让你长长记性。” 余小鱼小心的把钱放在包里,道,“你知道是我藏得,要是没想拿,找什么找!我又不是在柜子里放地雷。明明是自己心里有鬼,倒说别的鬼鬼崇崇。” 余同只恨自己现在腿折了,他刚想反驳几句,余小鱼气咻咻的挎着装钱的小包儿出去了,真是的,他没想到现在余同竟然变得狡猾了。 余小鱼先去阿青家跟阿青说辞工的事,阿青答应的挺痛快,阿青已经结婚了,他老婆也没工作,一直想夫妻两个一起出摊,只是小鱼做得挺好,家里又挺困难,阿青一时也不好开口说,如今小鱼主动提出来,阿青自然欣然应允,还直接把工钱都结给小鱼。 余小鱼十万火急的跑到附近的存款机将钱存到卡里去,咬了咬牙,又去了趟商场,买了一台最便宜的微波炉。 余同现在的腿不方便久站,不然哪里要花这个钱呢,余小鱼心道,天天在家里大爷一样的歇着,还总是没事找茬。 余同早就饿了,可如今余小鱼又出门了,叹一口气,天地良心,余同就是有些好奇余小鱼偷偷摸摸的在柜子里藏东西,哪知被人当贼了。 真是个守财奴。 余同忽然觉得后背有些痒,一面挠一面想,自他来这里好像还没洗过澡呢。余同越挠越痒,就越发思念余小鱼,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余小鱼觉得余同是个挺小气的人,他出门前两人呛了几句,以为余同还得生气呢,没想到一进屋,余同倒是先开口说话,余小鱼满脑门儿的汗,后背T恤上汗湿透出水印来,余同关切道,“快歇歇吧,吹吹风。” “买了个微波炉回来,一会儿教你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余小鱼去柜子里找了条睡裤出来,“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小鱼啊,”余同温声道,“能不能帮我擦擦身子,这几天都没洗过呢。” 余小鱼倒没拒绝,反正之前也是他伺候余同。 不过,余小鱼唠叨的本事是无人能敌的,“你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怎么也不叫一个来伺候你啊,现在动弹不了知道回来了……” “那些女人哪儿能跟我的小鱼比呢。”余同撑着拐杖,余小鱼虽然嘴巴要强,心地却软,刚吵了一架就去把那什么微波炉买了回来,可见心里还是有他的,这个认知让余同有些开心,唇角浅浅的勾起来,那张俊美的脸生动了许多,“小鱼既然不喜欢她们,以后我不会再跟她们来往了。” “话说得漂亮有什么用,得做到才成呢。”余同以前诅咒发誓当饭吃的,余小鱼压根半点儿不信他的话,推开浴室的门,余小鱼又搬了张竹椅扶余同坐下,半蹲着用垃圾袋套住余同打石膏的腿,“你先扶着拐站起来,我给你把睡裤脱了。” 余同个子一八三,身材匀称,标准的九头身,余小鱼矮余同一个头,每次看到余同的身材余小鱼心里都有些嫉妒,这样的好身材怎么就暴殄天物的给这人了呢。 “我觉得腿不疼了。” “嗯,再过两个星期就能去医院拆石膏了,不过拆了石膏也得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别乱跑,也别去勾搭女人了,知道没?”余小鱼很有一家之主的气势,端了塑料盆接水,把毛巾投了进去,手在水里搅着试温度,“你以前那张手机卡我给你扔了,另买了一张,一会儿你换上用吧,我去上班,有什么事给打我手机。” “你得先教我怎么用啊。” 余小鱼把水兑成稍微温的感觉,拧了拧毛巾,拉起余同的手开始给他擦胳膊,余同马上觉得一阵凉意舒服极了,余小鱼道,“你要是真失忆也是好事。” 余小鱼有掌心有些粗糙,余同温声道,“过去的事就算了,以后我来照顾你。” 余小鱼笑了笑,没说话。 “我看那个小房间有不少书,一会儿你帮我拿到卧室去吧,我在家闲着也没事,看看书还能打发时间。” “你说你失忆,怎么还认识字呢?”余小鱼也不是好糊弄的。 余同面不改色道,“这谁知道呢。” 绕到余同的后背,余小鱼不轻不重的给他擦背,“我把电视给你搬进去吧,要不要给你留些零用钱。” 余同暗笑,“那还不得要了你的命啊,我不过看了几眼就要跟我吵架。行了,我又不出门,也没处用钱,你把饭给我做好就行了,别总吃西红柿,也换换花样。” 虽然受了嘲笑,不过余同没跟他要钱,余小鱼还是挺满意,“可是你说不要的。你不是说要喝骨头汤么,明天我买些骨头回来给你煮。” 啪啪在余同背上拍了两下,余小鱼道,“站起来吧,给你擦下面。” 余小鱼在赚钱方面要比他的同龄人觉醒的早,不过某些方面还是挺天真无邪的,他俯身半蹲着,忽然用手摸了摸余同的老二,余同吓一跳,余小鱼感叹道,“个子高,小JJ也挺大的。”接着毛巾覆了上去,余同瞬时生理反应了,余小鱼还上下搓弄了几回,还发表评论,“你这个颜色不好看。” 余同咬牙一声痛苦中夹杂着甜蜜的轻哼,挥开余小鱼的手,跌坐在竹椅中,呼吸蓦然加粗,眸色加深,下面已经高高翘了起来,颇有几分狰狞,余小鱼见状道,“你要方便啊?那我先出去了,你方便完再叫我。” 始作俑者一脸无辜的转身走了,余同低声咒骂了一句,微微闭上眼睛,缓缓的平息着身体的反应。 余小鱼在外头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敲了敲门喊道,“好了没?” 这个笨蛋,竟然什么都不懂,还瞎摸乱碰的,余同怒上头心,“没呢!一会儿我叫你!” “是不是要大号啊!” “闭嘴!” 余同满心的邪火没地方发,出了混身的汗,最后还是劳烦了一下五姑娘才把事儿解决。 余小鱼进来见余同脸上发红,一身臭汗,眨眨眼道,“是不是便秘了?” “快擦吧,别乱碰,那地方不是好碰的,知道没?”余同一个古人不得不担当起余小鱼的成人教育。 余小鱼瞪大眼睛,“哪儿啊?” 余同来了个猴子偷桃,摸了余小鱼一下,余小鱼皱眉避开,“别碰,脏不脏啊。你还说呢,谁乐意给你洗呢,尿尿的地方,想到就臭。” 余小鱼这姿色在余同眼里只算一般,可此时余小鱼轻撅着嘴巴,那小小的红润的唇,却让余同心下一动。余小鱼赤裸着上身,皮肤细腻如瓷,胸前两颗粉红的小豆儿,裤腰挂在胯上,腰细得好像不盈一握,弯腰给余同擦腿时,屁股正好翘到余同跟前儿,余同鬼使神差的摸了两把,还挺有肉。 “趁人之危啊。” 余同笑道,“没问你呢,那个郑总监人怎么样啊?”手掌滑到小鱼细嫩的腰线,余同缓缓的摩挲着,心底都觉得柔软起来。 余小鱼忽然咯咯笑起来,甩着毛巾打掉余同的手,笑道,“别碰,有痒痒肉,呵呵……” 打兴的家伙,余同咳了一声,“好了吧。” “唉,你不知道那个总监穿得多骚包,身上可香了。” 余同扶着小鱼往外走,皱眉训道,“轻浮。你管人家穿什么,香不香呢?” “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喷点花露水,那公司里的人好像都挺香的。”到了卧室,余小鱼扶余同上床。 “就是你说熏蚊子的那个?”余同挑剔道,“那也叫香味儿吗?不幽不雅,刺鼻俗气,那公司有蚊子吗?” 余小鱼还是觉得可惜,不过他还是挺信任余同的品味,在穿衣打扮上余同还是挺懂行的。 第6章 外面天色蒙蒙,余同便醒了,他到了这具身体上,却保留了前一世三更睡五更起的好习惯。醒了,却没动,很多时候余同都感觉自己在做梦,像庄周一样,应该是在梦中吧。或许梦醒后,他仍是那个新登基的帝王。 余同正在出神发呆,心中惆怅无数,忽然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侧身一瞧,余小鱼眉毛倒竖,脸上带着一股子煞气,牙关紧紧的咬着,不知做了什么恶梦,正磨牙发狠呢。 叹一口气,余同也没理会余小鱼,爱梦啥梦啥吧。昨晚,他们又吵了一场,原因是余同小便时不小心滴了几滴在马桶外面,余小鱼那张嘴把余同的脸面扒了个一干二净,还威胁余同再有下次就让他用矿泉水瓶方便。余同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一个晚上没搭理余小鱼。 余小鱼牙磨得更厉害,余同就当听音乐,内心隐隐有种难以言语的快感,哼,报应,真是报应,不孝顺的报应。 余同正在得意,余小鱼猛得支起上身,一手抡起拳头就往余同身上砸去,他眼睛紧闭,睫毛轻颤,喉间却发出一声极压抑尖细的泣音,里头的愤怒痛楚尖锐得能穿透余同的心脏。 余同吓了一跳,单手握住余小鱼的手腕,在余小鱼屁股上狠拍了下去,唤道,“小鱼小鱼,醒醒,怎么了!醒醒!”肯定是魇住了。 余小鱼是痛醒的,余同正朝他屁股招呼,那力道疼得余小鱼差点蹦起来,推了余同一把,“你打我干嘛?” “真是好心没好报,你做什么梦了,喊打喊杀的,吓了我一跳。”余同见余小鱼睫毛上还沾着颗大泪珠儿,随手用拇指给他抹了去,声音温和了许多,“梦里都这么急性子。” 余小鱼这才回了神,讪讪地,忽又恼怒起来,“还说呢,梦到你又骗我钱了。气死我了。” 啥叫爱财如命啊,余同总算见识到了,他倒不生气,忍笑道,“哦,这样就没办法了,你不信我,我能怎么办呢?说的话你也不肯信。” “说的话?”余小鱼冷笑,“你以前发得毒誓没一千也有八百,有什么用?还怪别人不信你,你怎么不先反省一下!” “哦,我都发过什么誓啊?” “全家死光光都说过,你自己想吧。”余小鱼懒得看余同那张花花公子的嘴脸,扭身捞过床头的闹钟,快六点了,他索性不睡了,掀开单子下床找衣裳穿。 余同瞄了余小鱼又圆又翘的小屁股一眼,别开眼,低头看着左手齐整的指甲,跟右手形成鲜明对比,这还是昨晚吵架前余小鱼给他修的,心头鄙视了前任一阵,抬头道,“以往的事就算了,你再生气,我也想不起来,只看以后吧。”看到余小鱼穿了件家常的大T恤,余同道,“不是要上班么?怎么穿这件?” “做饭!”想到新仇旧恨,余小鱼那双黑水银似的眼珠子自眼皮下往上翻,狠剜了余同几次,才出去做早饭和余同的午饭。 余同唯苦笑而已。 余小鱼蒸得酸豆角馅儿包子,又给余同炒好中午吃的菜,余同洗漱好就到厨房坐着,陪余小鱼做饭。 “微波炉会用了吧?” “嗯。” “有什么事打我手机,”余小鱼搅着锅里的泡饭,盛了一碗放到余同跟前,威胁道,“除了给我打,不许给别人打,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勾搭女人,别想我再伺候你!” “不会,我都忘了。” “想起来也不行!” “哦。” 揭出几个正热乎的包子放在桌上,余小鱼还是先递了一个给余同,“有人叫门也别开,就装听不见。特别是女的,都是狐狸精,没安好心。你要是想结婚等以后腿好了正经去相亲……” “行了,赶紧吃吧。”余同笑,“我没这种念头儿。”对这个世界的许多事,余同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调节过来。咬一口包子,余同道,“这个豆角要比西红柿味道好。” “真是怪,连吃得都忘了,那你怎么还认得字呢?” 余同抬了下眼皮,漫不经心道,“要是连字都忘了,你不更累么?等我康复,你就别上班了,我挣钱养你。” 余小鱼唔了一声,没好意思打击余同。 在余小鱼要出门前,余同叮嘱了一句,“你头一天上班,肯定有人问你的底细,悠着点儿,别什么露出来。” 余小鱼不解,余同叹道,“小心下马威。你是新人,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有欺生的传统。” “我有这么笨?”余小鱼挑起淡淡的眉毛,眼中却多了些警醒。 余同一笑,也不挑破,曲指敲了余小鱼脑门儿一下,“晚上带个西瓜回来。” “骨头汤,西瓜,只能买一样。”竟然开始要东西了,余小鱼听到花钱的事儿就不爽。 “随你便,反正我两个都想尝一下。或许能帮助恢复记忆呢。” “算了,我一点都不介意你失忆,”余小鱼耸了下肩,起码现在失忆还能给他出出主意。余小鱼咬咬牙从包里摸出一百块放余同手里,“这个是应急的,没要命的事儿不许花,晚上要是还在,我就给你买西瓜,炖骨头汤。” 余同捏着这张红色的纸币,觉得真是奇怪,现在人竟然拿纸当银子,不过容易携带是真的。 临出门,余小鱼又叮嘱一句,“不许花哦。” 不准花,你给我干嘛?余同很想回问一句,不过碍于余小鱼的脾气,还是罢了。 郑东泽还没到公司,是郑东泽的另一位助理陈敏招呼的余小鱼,陈敏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头发微长,不过很有层次感,直垂到肩头,一副无框眼镜,斯文而清秀,眼中虚带着一层笑意,陈敏笑得热络而亲切,“总监跟我说过了,你就是新来的助理吧。你的办公桌在总监室,郑总监有个习惯,不大喜欢外人进去,我就不进去了。你先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别的部门儿转转,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咱们都是总监的助理,别跟我客气。” 余小鱼勾了勾唇角,“小陈哥,麻烦你了。” 陈敏拍了余小鱼肩头一记,笑道,“第一天来,事儿都比较多,你去忙吧。” 很奇怪,陈敏的办公桌在外面的设计部,与其他设计师,助理混居,只有余小鱼被郑东泽安排在总监室,这也是前九任没有的待遇。余小鱼未到之前,设计部诸人已经讨论过余小鱼同郑总监之间的N种关系可能性。余小鱼就这么人未到,名声先响亮起来。 郑东泽猪窝一样的办公室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多了一张明净的乳白色的小办公桌儿,上头电脑文件框什么都挺齐全,没想到郑东泽人骚包,做事也挺骚包。 余小鱼找了块布头儿抹了下桌子,又重新收拾了一遍。 外头以陈敏为中心的诸人已经开始讨论余小鱼了,“我的天哪,成年了吗?真成年了吗?好嫩啊。” “人家可能就天生嫩。” “有些人,三十了看起来都像十八。” “嗯,不要十八的看起来像三十就成了。” “小陈,他什么学校毕业啊?到底多大了?” “这我怎么知道,你还是自己问吧。”陈敏两根手指往上扶了扶眼镜,他的位子靠里,斜对着设计部的门,见余小鱼正推门进来,对余小鱼摆了摆手,“这里。” “哦,小陈哥,你知道之前手工用的珠片辅料呢,我想先整理一下。”感觉到几人在打量自己,余小鱼目不斜视,只是对陈敏客气非常。 “嗯,就是你边儿上那张桌子,东西都没动,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 郑东泽不在,也没人安排余小鱼的工作,余小鱼乐得清闲,吃过午饭,郑东泽才懒洋洋的到公司。 余小鱼抬头刚要打招呼,话溜到嘴边儿硬停顿了一下,郑东泽那双清润的的丹凤眼角上一小块儿乌青,唇角破损红肿,像刚被人揍了。 “哦,小鱼来了。”郑东泽倒没介意,拍了拍余小鱼的头,“中午吃的什么?还习惯么。”越过去到长沙发上斜倚着坐了。 “挺好的。”余小鱼见郑东泽一副衰样,试探的问,“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打电话给你叫一份午餐送过来。” “给我杯牛奶就好了。”郑东泽懒懒的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蜜色的细腻柔韧的腰身,余小鱼忍不住多盯了几眼,郑东泽笑,“怎么,看上我了?” 真轻佻。余小鱼白眼,“是你腰太粗了。” “过来让我看看你眼睛怎么长的?”郑东泽发现余小鱼真是天生一张刁嘴,不禁觉得好笑。余小鱼从冰箱里拿了袋牛奶放微波炉里热了一分钟,细心的倒在杯子里,一副小管家的模样站在郑东泽面前,“坐正了,歪着头怎么喝,会呛到。” 郑东泽笑着接过,挑眉问,“上午干什么了?” 余小鱼没来得及说,门一响,公司的大老板急吼吼的进来,洪岩容貌硬朗威严,此时皱紧的双眉下一双眼睛更是要喷出火来,余小鱼见机马上抬屁股就溜了出去并且顺手将门带牢,洪岩根本没看他,阔步到郑东泽跟前,先大口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还是比较倾向以理服人。 郑东泽听着洪岩像牛一样喘气,心里那口闷气忽然就散了,慢悠悠的喝了两口牛奶,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唇角,郑东泽悠声道,“你看,小鱼第一天上班就知道我没吃饭给我热了袋牛奶,你来干什么?兴师问罪?我现在没空,下午要去周先生家,已经约好了。” “我已经帮你推了,喝完牛奶跟我去医院。”洪岩就站在郑东泽跟前,等着他喝牛奶。 郑东泽与洪岩认识二十几年,向来只有他欺负洪岩的份儿,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吉。郑东泽挑了挑长眉,“如果与工作无关,我不觉得你可以命令我。” 妈的,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洪岩偏对郑东泽没折,他原地转了两圈,劈手夺过郑东泽手里的牛奶,呯的一声摔在地上,唇角抖了又抖,“你是想让我用强!” “哈,用强!”郑东泽对洪岩的怒火熟视无睹,他仍安稳的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摊开手,微笑着耸了耸肩,一副优雅的贵族姿态,他用一种十分愉悦的腔调问,“你确定是我的对手吗?要在这里动手么?” 洪岩咬着牙问,“你一定得做得这么绝吗?叔叔已经后悔了,他就是要面子,不肯低头。他身体一天不比一天,你就算骗骗他,对他好一点行不行?他就算以前对不起你……” 郑东泽弯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打断了洪岩的话,“唉,本来我都忘了,结果你一次次的提醒我,原来以前有人对不起我啊。小洪,真是辛苦你了。拜你所赐,记得更清楚了,想忘都忘不掉,多谢了。” 一般正常时候,洪岩也不想跟郑东泽翻脸,可没想到郑东泽实在有本事,昨天一个晚上就把老爷子折腾到医院去了。老爷子一把年纪,怎么说,郑东泽也是理亏。当然这只是洪老板一厢情愿的看法。 郑东泽完全当那老头儿精神病,他小时候一直过着父不详的生活,等自己大学毕业事业小成时忽然冒出个爹来。真是好笑,若是在他孤苦无依玩儿命打工赚学费时,老头儿携巨款从来而降,说不得郑东泽还能识时务的认个爹。偏人家郑东泽啥都有了,什么都不缺时,老头儿出现了。老头儿也没啥坏心,只是自己辛苦培养了三十几年的儿子空难没了,又一合计,原来依稀仿佛还有个私生子在外头,再一调查,小伙子还不错。于是,郑东泽陷入了被迫认父的泥沼。 本来,郑东泽对于这种叫声爹就能换到巨额遗产的事儿也没那么反感,偏这老头儿管天管地,对于郑东泽做设计师的事百般看不上眼,一定要郑东泽跟在他身边学做事,还一厢情愿的给郑东泽制订了三个五年计划。郑东泽想,难道老子还缺祖宗伺候么? 郑东泽被烦的也不想要什么巨额遗产了,他的钱虽然不能跟老头儿相比,可也足够他活得滋滋润润,逍遥自在,根本没必要委屈自己嘛。郑东泽想通了,不过自古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这种有权有钱有势的爹,也不是好乱认的。关键也有一点,老头儿年纪大了,估计再如何努力也生不出别的继承人了,就算生得出,估计他也看不到继承人长大。郑东泽稀里糊涂成了千顷地里的一株独苗,忽然变得珍稀起来。 至于洪岩,郑东泽已经把他从好友一栏踢到黑名单了。 不过洪岩并无此自觉,他向来管得比郑东泽早死的亲妈都要多。这回洪岩是真恼了,气得不得了,才摔了半杯牛奶。 实在是有够窝囊。 洪岩给郑东泽气得脸色发青,郑东泽直接拿出手机,热诚的问,“哟,瞧你快厥过去了,要不要打急救电话。老头子住哪个医院,你去给他陪床算了。谁还不知道你们叔侄情深呢。” “我,我是为了谁?”洪岩就差口吐白沫了,死扣住郑东泽的手腕将人往外拖,“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话音刚落,洪岩便像一个大号麻袋被郑东泽狠狠的撂倒在地上,总监室一声巨响,外头余小鱼吓了一跳,推门探头一瞧,大老板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郑东泽正俯身扶人。 余小鱼脑袋一缩,忙又将门关好。 第7章 虽然余小鱼在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大老板住院的事儿,不过这与他不相干,在小鱼看来上班比他在家做手工轻松多了。 下班后顺便去菜市场买了些猪骨头,还有余同要吃的西瓜。 余同察颜观色就知道余小鱼工作挺顺利,余小鱼先把西瓜放冰箱,骨头搁在水里清洗,余同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骨头?” “猪骨头呗。”这还要问么? 余同有些惊异,“好大的猪,”忍不住想到另一个问题,“没小点儿的猪么?猪小的话,肉会比较香。这么大的猪,是吃什么长大的?” “吃饲料呗,难道还是鸡巴长大的?” “粗俗。”余同听余小鱼一副理所当然,心平气和道,“其实鹿骨比较好。” 余小鱼差点把一盆猪骨头扣余同头上,还鹿骨?大白天发梦了!“你要不要吃老虎骨头啊?” “有虎骨么?” “还虎骨,你干脆吃熊猫得了。”余小鱼没好气道,“不是只是失忆么?怎么智商也跟着下降啊。” 余同马上知道出了漏子,面不改色道,“没有就算了。熊猫是什么东西啊?” “国宝!”哗啦一盆骨头倒高压锅,跟着往里头丢葱姜蒜,余小鱼道,“国宝知道吗?你都没它值钱!出去可别胡说八道,不送派出所就是送精神病院!” 国宝? 余同不甚了了,索性闭嘴,省得出丑。 余小鱼抓出一把绿豆放锅里,接水煮绿豆汤,上面放上笼屉热着早上剩下的包子,征询余同的意见,“晚上炒青菜啊” “不能做些肉食么?好像这几天都在吃素,又不是要斋戒。” “你没听电视上说晚上吃素淡些对身体比较好么?省得以后三高,吃素好,延年益寿。”余小鱼糊弄道。 “那才是胡说八道呢。”余同叹道,“要不明天我自己拿钱出去买。” “不行!”余小鱼忙问,“你花钱了?” “没。”余同道,“今天看书,大诗人苏东坡有一句诗写得很好,‘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可见味道很不错。” 余小鱼把洗好的青菜放着控水,擦干手道,“你又不是诗人,行了,别在厨房了,怪热的,屋里去吧,等饭好了我再炒菜。” “正好,左手的指甲还没剪完呢。” 余同每天闷在房里,实在是寂寞,他对现在所处的世界又一无所知,除了看书看电视外,只能从余小鱼嘴里套话。余小鱼对于余同没乱花钱还是比较满意,待余同坐好,握着余同的手细细的给他修剪指甲,一面道,“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你是断了手呢。对了,你今天没尿外面吧?” 余同手神经性的抖了两下,脸发开始发黑,没理会余小鱼。 “算了,你现在腿不方便,等腿好了,你可得注意哦。”余小鱼宽宏大量的放了余同一码。 余同看了眼余小鱼泡得发白的指尖儿,有些不放心,还是问了句,“上班还顺利吗?” “嗯,挺好。第一天没什么事儿,家里没人来吧?” “没有,我一直在看电视。除了午饭,你再给我备些点心水果,粗糙些也无妨,长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余同自认为很体贴的说。 余小鱼拿着小挫子给余同把指甲磨圆,“吃什么点心啊,没听电视上说嘛零食对身体不好,一天三餐吃好就成了,又没饿着你,”鼻孔里轻哼了一声,“还说失忆,怎么也没改改以往的坏毛病。”还这么贪吃。 余小鱼虽然啰嗦,伺候人倒是还不赖,余同看了看修得平整圆润的指甲,笑赞道,“嗯,还不错。对了,一会儿洗澡还得麻烦你,我这身衣裳也该换一换了。” 吃饭时,余同忍不住又叹息日子艰难,把余小鱼烦个半死,忙应下明天一定买肉回来,余同又道,“小余啊,其实什么肉不肉的倒无所谓,菜蔬什么我也不大挑,只是别一天三时吃同一样菜,就比如那蕃茄,连着吃了三天,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这样吃也会吃厌的,偶尔换换菜色吧。” “行了,不准挑食,毛病越来越多。”余小鱼嗔余同一眼,“要骨头汤给你炖骨头汤,要西瓜给你买西瓜,还想怎么着?我做饭就这样,爱吃吃,不喜欢自己做!得寸进尺。” 余同如今已摸着余小鱼的路子,他也不气,反倒是夹了筷子青菜放余小鱼碗里,轻声细语,关心的问,“我也就是一说,值不当为这个生气。小鱼,中午在公司吃得什么,合不合口味?” 这样一问,余小鱼“唔”了一声,“还行吧。”竟莫名有些心虚,说句老实话,公司的饭菜比他在家里做的要好,想想余同现在断着腿,又是个素来嘴馋的人,也怨不得他抱怨。余小鱼心一软,“你不是爱吃榴莲酥么,明天给你买榴莲酥好吧。唉,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那种臭哄哄的东西。” “都跟你说以前的事忘了,我连西瓜都不知道啥味儿,还有那什么酥,都记不得了。”余同一面笑,一面问,“公司的其他人好相处么?” “嗯,第一天也看不出什么,就是郑总监有些怪,今天脸上都是伤,也不知道谁打的,说话倒是挺和气。大老板不少心在总监室里跌了一跤,也进医院了。” 余同轻笑,“这又不干你的事。那是你的顶头上司,谁挨了打心里也不会痛快,你得学会看人脸色,这个时候说话做事就要小心些。” “我看郑总监根本没生气,心情也挺不错。”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余小鱼抬眼瞧了余同一下,嘴角抿了抿,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余同只当没看到,笑了笑,继续吃饭。 吃过饭,余小鱼收拾了碗筷,伺候余同洗澡后,又洗衣服,自己收拾干净,才到房间休息。 余小鱼仅穿了条白色的小内裤,紧绷绷的勾勒出优美又有些清涩的线条,余同扫了几眼,侧身往边上让了让,余小鱼上床见余同腰间搭着条被单,不禁问,“冷吗,冷就关了空调。” “哦,不冷。” 余小鱼年纪小,身量未成,不过身材比例极佳,腿长腰细,皮肤也好,就是模样普通,算是清秀有余,俊美不足。余同瞅了瞅余小鱼的小内裤,“我今天看电视说裸睡有助于身体健康。” 余小鱼马上掀开被单一瞧,果然是一览无遗,生命起源,他哇了叫了一声,“你,你赶紧穿上,多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自己家里,就咱们父子,又没外人,”余同和余小鱼肩挨着肩,余同扭头说话,淡淡的热气喷洒在余小鱼耳边,暖暖的,痒痒的,余小鱼刚要去揉耳朵,就听余同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脱了吧。” 余小鱼没来由的一个哆嗦,推开余同的脑袋,“才不要,好丢脸,你赶紧穿上。一把年纪了,还光屁股。” 余同赤裸着上身,靠着枕头,仍是一副谦雅稳重,与以往简直是云泥之别,余小鱼打包票,以前余同穿着衣服都没这般好看,一下子就看呆了,任由余同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忽悠,“男子汉大丈夫,扭捏什么。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这种紧巴巴的东西还影响发育呢,以后,这里可会长不大哦。”说着手还若无其是的在余小鱼腿间摸了一把。 余小鱼混然不觉自己给占去了便宜,只是一叠声的问,“真的?不会吧?” “我骗你做什么。” “那等睡觉时我再脱。” “随便你。”余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嘴脸。 第8章 余小鱼睡得很沉,他向来睡眠质量极好,连梦都很少做。 睡熟的人当然不会察觉有人半夜占自己便宜。 余小鱼身上有股很特别的香,余同不知道是那种沐浴露的香还是别的,很清很淡,皮肤细滑如丝,好摸的紧,以前他的府中最漂亮的妃妾每旬日就要用牛乳泡澡,皮肤都比不得余小鱼细腻。余同心里赞叹着,手就放在余小鱼屁股上,轻按一下马上就会弹起来。余同把人揽在怀里,闻着余小鱼身上的清香,摸着余小鱼圆圆的小屁股,渐渐进入了梦乡。 余小鱼是被热醒的,他像个枕头一个被余同死抱在胸前,就跟挨着个火炉一般,混身都汗湿透,气都喘不上来了。 “热死了。”余小鱼推了半天,余同的胳膊就跟铁铸似的贴在自己腰上,“喂,放开点儿。”想到早上被打屁股,余小鱼索性用力的打了几下。 “嗯?怎么了?”余同就是个死人也给打醒了,其实早在余小鱼推他时,他就察觉,只是想知道余小鱼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唉……余同摸到空调遥控,把温度调低,依旧将余小鱼搂怀里,顺手拍了拍余小鱼的屁股,“睡吧,一会儿就凉快了。” “离我远点儿,热……” 余同颠倒黑白道,“乖,别闹了,睡吧,大半夜的。” “手,你手别挨我身上,热……” “你晚上做恶梦,我怕你掉下去。” “别摸了,你总摸我屁股干嘛!” “怕你做恶梦。” “放开,我去尿尿。”余小鱼根本不信余同的胡扯,他从小到大根本从来没做过什么恶梦。 余小鱼从厕所回来时,余同规规矩矩的平躺,身上盖着被单,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双目微闭,夜晚的微光在余同的脸上泛起一种幽幽的光泽,余小鱼不知怎的就想到宾仪馆的告别仪式,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窜。 “怎么不上来啊。”余同睁开眼睛,望着床侧的余小鱼。 “半夜给你吓死。”余小鱼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拉开被单,跟着躺了进去,闭着眼打了个呵欠,“不知怎得,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呢。” 余同身子一僵,侧身揽住小鱼的腰,温声道,“我也不记得以前是什么模样了。” “以前啊……”余小鱼受了惊吓,睡意全无,以前余同的眼睛总是带着一些瑟缩、理亏、讨好、懦弱,连说话的声音都让人觉得没底气……感觉一只热乎乎的手又落在自己屁股上,余小鱼翻个白眼,推开余同,“以前你可从没摸过我屁股,快起开,有什么好摸的,我要放屁了。” “那我闻闻臭不臭。”余同借势又把人搂回怀里,在余小鱼肩窝耳畔吸着鼻子闻了又闻,咦了一声,“还真有股香味儿哪,哪儿来的?” “沐浴露的味儿,你自个儿也香,闻自个儿吧。”余小鱼给他闹得又热又痒,他们虽是父子,记忆中却没这么亲热玩笑过,余同的甜言蜜语都用在了女人身上。小鱼想躲,腰被人勒住,只能跟余同贴在一块儿,小鱼笑,“你再摸我,我也摸你了啊。” 赤裸的肌肤轻轻的摩擦,小鱼情窦未开,自然不觉什么,倒是余同已经有擦枪走火的危险,虽说这是人之常情,不过余同也不想在小鱼面前丢面子,忙道,“好了,睡吧,明天你不上班也该好生歇歇。” 余小鱼没多大工夫就打起小呼噜,余同偷偷捏了几把,余小鱼瘦不露骨,还真有些料,只是依他现在的情形,真不适合想这些事,余同幽幽叹了口气,良久方闭眸睡去。 余小鱼很久没这样轻松过了,醒了,赖在床上就是不想起床。 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床畔。晚上睡得好,小鱼脸上透着几分淡淡的粉色,他懒懒的半眯着眼睛,更添可爱。 只是小鱼没躺几分钟,余同就三五番的问他早饭吃啥。 “你上辈子肯定是饿死的。”余小鱼叹气。 “这已经比平时晚了,你还没睡够?”余同轻捏小鱼的脸,笑道,“我真担心这辈子给你饿死,去熬点小米粥,配一两样小菜就好了。” “有昨晚的绿豆汤呢,我去做个凉扮土豆丝,热几个包子。” “那包子都吃三顿了。” 余小鱼因不能赖床窝火,闻言脸一黑,“不吃怎么办,难道扔出去!你昨天还夸好吃呢!变得真快!” “吃吧,就吃包子吧。”余同见小鱼犹自恨恨,忙道,“的确挺好吃,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没?” 余同好言好语,小鱼也没再发脾气,穿衣裳起床。余同揩了一夜的油,对余小鱼千依百顺,刷牙洗脸后也跟着去厨房。 余小鱼拿出一盆毛豆给余同剥,“剥一半就行了,剩下的晚上煮毛豆吃。” 余同即便是干这种杂活,也是坐姿端正,动作舒缓,从容不迫,余小鱼多瞧了几眼,边削土豆皮边想,莫非女人就喜欢这种会装B的男人? “今天有没有什么计划?” “唔,我想再去拿些手工做,反正工作又不忙。” 余同皱眉,将手里碧青的豆子拈去外面的薄皮,含笑道,“倒不用这么急,你才去了一天,就赶上休假,到底也不知道公司具体忙不忙呢?再说,你要是想在公司站住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慢慢就知道了,你听我的,不用着急再做手工,把心思放在这份儿工上,做好这一份儿,比你以前还要挣得多,不是吗?” 余小鱼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应了。余同道,“若是你今日得闲,陪我出去逛逛,我都不记得外面是什么样子了,许多东西也忘了。” 隔窗瞅了眼外面白花花的阳光,路上几乎可见蒸腾而起的热气,小鱼道,“没事,这个急不来,等傍晚凉快了在小区转转就好了,你腿还没完全好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先养着吧。” “嗯,也好。你切得太多了吧?”都一小盆土豆丝了,余同提醒了一句。 “不多,反正吃一天呢,一次做好,省得再做了。” 余同叹口气,“你什么时候又买了这么多,嗯,土豆啊?也不用一次都吃光,留着些等以后吃吧。”虽然他对这里大部分的东西都不熟悉,不过余小鱼这种一样菜吃三顿的事他还是颇有微词。 “土豆很好吃啊。”这是余小鱼的最爱,不过余小鱼很快反应过来,没好气道,“知道了,你快点把毛豆剥出来,再炒个毛豆,嗯,”打开冰箱扫了几眼,余小鱼拿出一块鸡胸肉,“毛豆炒鸡丁好了。” 余同笑,“嗯,有豆腐吗,豆腐烧汤味道也好的。” “得寸进尺哦。”余小鱼开始撅嘴。 “哪里,冰箱里还有莲藕,不如再做一个凉拌藕片吧。” “烦死了,一大早上的,吃得了这么多吗?” “可以少做些,多做几样。”余同恳切的提意见,余小鱼哼了一声,“你天天等着吃,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热的天,还要我做满汉全席啊。行了,就这几样啊,反正我连明天的一块儿做出来。按你说的来了,你别再挑了啊。” 余小鱼忙活了一大早上,才将饭摆在桌上,结果余同又是一番挑剔,什么豆腐显老,莲藕不鲜,把余小鱼气个半死。 余同倒是心情不错,吃完饭一撂筷子便上床打开电视,看广告。 余小鱼刚盘子碗收拾干净进门,余同大爷似的道,“昨天的西瓜再切几片吧。” “大爷,你真是个大爷啊。”余小鱼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嗯?你不是应该叫我父亲吗?怎么又成祖父辈了?” “少给我装糊涂,想吃自己切,我累死了。”余小鱼鼻尖儿上几粒晶莹的小汗珠儿,余同笑,“你趴下,我帮你按按吧。” “还没到那份儿上,我可不像你似的,就知道使唤人。”余小鱼白眼道。 余同退一步道,“好吧,不吃水果,嗯,有没有茶,煮点茶喝吧。” “早上不是有绿豆汤吗,你还渴吗,我把绿豆汤给你端进来好了。”余小鱼实在理解不了,为啥刚吃完饭,余同就又要吃要喝的没个消停。 “那个绿豆汤啊,放点蜂蜜,再搁冰箱里放凉,等上面结一层薄冰时再喝。”眼见余小鱼要抓狂,余同识时务的闭嘴,“就说说,不是累了嘛,上来歇会儿。” 哼! 余小鱼板着脸上床,余同侧身,笑眯眯的抹去小鱼鼻尖儿上的汗珠儿,温言道,“别生气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跟我说就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心疼还心疼不过来呢,哪里舍得叫你受累呢。” 余小鱼咧了下嘴,啧啧两声,“怪不得那些女人贴钱都愿意跟你。”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要不是听得太多,余小鱼真得感动一下。 余同一愣,看来前任的风评不大好,笑了笑,握住余小鱼的手,指着电视上女星蹦蹦跳跳的广告问,“这是什么啊?” “卫生巾。”果然是色魔出身哪,余小鱼不动声色,心底暗暗鄙视了一番。 “干什么用的?” 余小鱼梗住了,其实具体他也不大明白,敷衍道“女人用的。” 余同仍是不大明白,余小鱼低声道,“女人每个月都要用的那个,明白了吧?” “嗯?” “就是那个,”余小鱼在余同裆里摸一把,“掂这里,每个月都用的,知道了吧?” “有什么用?” 余小鱼被问得哑口无言,羞恼道,“你以前那么多女人,倒问我?我又没女朋友,哪里知道女人的事!” 余同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那个啊。”真是个匪夷所思的年代哪,余同一颗古人的脑袋,始终不明白这种私密的东西为什么要拿出来大肆宣扬。 “什么啊?” 余同眼中含笑,啧啧,都十五了,还没开窍。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淡淡的瞟了余小鱼一眼,有一种小鱼说不清的意味儿,余同附在小鱼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那会不会痛啊?” “这谁知道,我又不是女人,”余同不在意道,“男人不用管这些婆妈的事,不过,你这个年纪,倒不急找女人。” “说什么呢,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其实余小鱼上学时不知为啥,女人缘儿奇差,班里女孩子没一个喜欢他的,所以余小鱼对余同这种花花公子更是一千个看不上眼。 余同笑,“给你提个醒,我在电视上看,这时候的女人都有些势利,担心你吃亏。” 有这么个大拖油瓶,以后谁肯、谁敢嫁给他哪,余小鱼想到余同就发愁。 余同原以为余小鱼对自己存有偏见,才会话里话外对他不那么尊敬,不过在出门一次后,余同实在想搬离这个鬼地方。 凡是四十岁以下的女人见了他,莫不是远远避开,一位奶奶级人物还好意的劝了余同几句,“阿同哪,小鱼这样懂事,你也得争气哪。如今你妈不在了,你家不得指望着你么,唉,可怜小鱼这孩子……” 虽然不干自己的事,可这前任也实在太不靠谱,余同那脸色就跟锅底似的,也没兴趣在小区里逛了,余小鱼忙道,“林奶奶,我爸现在已经改好了,都在家里帮我收拾家务呢。”早上剥了一碗毛豆。 “这就对了,阿同,你还年轻,等腿好了,也正经找个班上,小鱼还得上学呢。”林奶奶万分惋惜,只觉余小鱼命苦,摊上这样的父亲。 余同懒得说话,余小鱼倒是和气,笑道,“我爸早说了,等腿好了就出去找工作呢。林奶奶,怎么没见小宝啊?” “跟他妈去外婆家了。”老太太嘟囔着,“每个星期都要去一趟。”联想到余小鱼那糟心的外婆家,一摇三叹的走了。 余同也没逛的心情了,“行了,回去吧。” 余小鱼横他一眼,想打击余同,又怕余同真的故态复盟,那样余小鱼可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叹口气,安慰道,“你以后改好就成了,别管以前的事了,反正都过去了。” “你只在外人面前才叫我‘爸爸’。”余同是个极敏锐的人,当然他比较满意余小鱼对他的维护。那些外人对他如何,他根本没放心上,不过余小鱼不同,这可是他这一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难免有些不忿余小鱼两面派的行为。 余小鱼撅了撅嘴,“没怎么叫惯,行了,以后都叫你‘爸爸’,成了吧?这有什么好说的,叫不叫,你都是我爸。” “以后你得习惯。”余同右手挽住余小鱼的手,微微一笑,“回家吧。” 第9章 余同迅速恢复成一个正常人,虽然仍然喜欢使唤小鱼,仍然有些懒,贪嘴挑剔,不过只要余同不要勾搭女人,余小鱼便对余同一千个满意。 工作上,余小鱼始终游刃有余,他与郑东泽有一种很奇怪的默契,很难用语言表达,只能说这两人天生对路,脾气秉性都合得来。 当然,洪岩洪老板认为这是一个奇迹,能跟郑东泽合拍的人实在不多。 余小鱼是个很好说话的人,闲的时候,偶尔有别的助理来找他帮忙,他也会帮着做一些,开始大家还算客气,后来一个两个的都拿进来给他做,余小鱼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欺负他小怎么着。 揣着勺子下去吃午饭,余小鱼照例跟着设计部的一群人坐一桌,陈敏极是热络,“小鱼,你不是爱吃虾么,呐,这里有。” 余小鱼无精打采的拿了一份儿,唉,不知道余同在家吃了没? 大家东一言西一语的边吃边聊,陈敏笑问,“小鱼,小何样衣的珠片缝好了吗?” “哦,还有我那件。”冯峰笑着提了一句。 小鱼垂眸摇头,“没呢,郑总监给了我几个新的打样图,这几天怕没空了。” “啊?这样啊,我还想周五试样衣的时候可以试了呢。”何欢明显有些不乐意。 “唉,小何姐,要不让小陈拿到手工组去试试,省得耽误了。总监向来要求高,他一件样品我都要做两天的。珠子烫片亚克力一大堆。”小鱼淡淡地建议。 冯峰慢调斯理的喝口汤,道,“手工组那都是老油条,最难说话。再说,比葫芦画瓢还好,现在连葫芦都没有,就干巴巴一张图片,他们做出来好不好还两说。” 瞟了眼何欢的助理陈舒怀,冯峰道,“我看你要是着急,让小陈拿到市场专门做手工的地方,先着手打样吧。” 小鱼对着何欢充满歉意的一笑。何欢叹口气,“只能这样了。” 冯峰笑了笑,打趣小鱼道,“小鱼,你姓余,又叫小鱼,还喜欢吃虾,这就是说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吧。” 陈敏道,“小鱼,你这名儿怎么来的,挺有意思的,谁给你取的?有什么来历没?” 小鱼扯道,“说来话长,我爸叫大鱼,等我妈生了我,我爸想了三天三夜都没想出个好名儿来,后来一着急就说叫小鱼好了。” 陈舒怀挑着几根青菜叶子,用一种很飘忽的有气无力声音道,“你家人的名子都怪有趣的。” “嘿嘿。”小鱼笑了笑,没搭话。他知道陈舒怀是陈敏的学妹,他把何欢的样衣退回去,肯定要落在陈舒怀头上,她不高兴也是有的。 冯峰的助理高雅惟道,“小鱼哥,看你做的手工真精致,你做几年了?” 余小鱼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喊他小鱼哥还有些不习惯,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轻描淡写道,“也没多久,三四年吧。” “难怪连总监都说你做的精细呢。”陈敏温声道。 陈舒怀忽然压低声音问,“小鱼,总监好不好相处,你每天跟他在一起怕不怕?听说总监脾气很差的,以前我有个学妹来做助理,一天给骂哭三回,只做了三天就不肯来了。” 小鱼用勺子将鱼肉和鱼刺断开,笑道,“郑总监人挺好的,有些东西我不大懂,都是他教我,挺有耐心的。” 陈舒怀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颇是无趣,低头一勺一勺的喝着冬瓜排骨汤,只是她如今在减肥,只吃素食,里面的排骨一块块的都挑捡出来,丢在餐盘里,小鱼心里直觉得浪费可惜。 余小鱼很没精神的做辅料单,如今他对服装也稍稍有些了解,简单的事情郑东泽都开始交给他做。 郑东泽做了两杯超级豪华版奶昔,递给了余小鱼一杯,“怎么没精打彩的?” “嗯,听说仓库的胡大叔要辞职了。”小鱼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郑东泽笑,“铁打的营盘流水兵嘛,这也正常。总会有种种不可抗拒的原因,我还不愁,你愁什么?” “没有,我觉得胡大叔人挺好的。” “是啊,老胡不赖,他是准备回老家了。”郑东泽靠着小鱼的办公桌,品尝了一口自己的杰作,笑眯眯道,“如果有一天,别的公司给小鱼更高的薪水,小鱼也会跳槽的啊?” 小鱼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大学生,要不是你留下名片,我再也进不了这种大公司上班的。我爸也说要我好好干,而且,我听说大老板很大方,年底会有红包的。” “唉,听说大老板白手起家,才七八年就有这么大的公司,真厉害。人也长得帅。”小鱼一脸景仰的感叹,“大老板真是男人的楷模。” 郑东泽差点恶心死,男人的楷模!“喂,余小鱼,好像是我聘你进来的吧?怎么没听你说过我一句好话!白给你吃奶昔了,还回来!” 小鱼飞快的吃光,还舔了舔勺子,忙道,“我们都这么熟了,说那些话显得多假啊。” “假什么,一点儿不假,”郑东泽掐住小鱼的脸,阴险万分的说,“照你刚才的口气,重复一遍,说‘郑总监真是男人中的楷模啊!’快说!” 小鱼憋出了一句,郑东泽气笑了,“瞧跟便秘似的,真难为你了啊。” “我,我比较实在,只能说真心话。”小鱼一本正经道,“虽然我觉得大老板的确比你厉害,不过,大老板是需要仰视的,不如你待人亲切随和。我还是比较喜欢郑总监。” 郑东泽曲指弹了小鱼脑门儿一记,笑骂,“小笨蛋,喜欢是不能随便说的,尤其在这个圈子,要记住啊。” “我才不会跟别人说呢。” 郑东泽拍拍小鱼的头,“过来跟我看看这次应聘者的照片。” 小鱼跟着到郑东泽的办公桌旁,不解的问,“仓管还要看相貌啊,要求真高。” “不是仓管,是试衣模特。公司计划开发男装,万事开头难,可得仔细。”郑东泽点开E-MAIL,小鱼搬了张椅子坐郑东泽身旁,不停的发表意见,“柿饼脸……眼睛太小……蒜头鼻……哦,八字眉……不行,左右脸不对称……啊,这双眼皮,一看就是后天割出来的,太假了……” “三围,模特要看三围,身高!闭嘴,好好看着。” “哦。”小鱼见郑东泽黑了脸,马上坐得板板正正,不敢再随便说话。不知是给小鱼打击的,还是郑东泽太挑剔,挑了半天也没看上个顺眼的。 郑东泽一挑眉,“给我倒杯水来。” “都不行啊,我看有几个三围差不多嘛。”小鱼捧了杯清水递过去。 “气质不够好。” 小鱼突发奇想的问了句,“诶,郑总监,你看我气质怎么样?” 郑东泽一口水喷了满屏。 “我也很不错哪,除了有点矮,其他都挺好的,胡大叔常夸我。” 郑东泽抽出纸巾擦电脑屏幕,睨了小鱼一眼,笑道,“嗯,有自信是好事,不是我打击你,小鱼,胡师傅夸你大半是因为你常去给他帮忙。” “是啊,你看我气质好,为人也好,做事还勤快,你不如让我兼职试衣模特好了。” 瞧着余小鱼尽力的推荐自己,郑东泽就觉好笑,挥了挥手,“你不行,身高不能低于一八零。你有一七零吗?” 小鱼郁闷死了,“什么叫试衣模特,就是花瓶嘛。” “是啊,花瓶成色也各有不同嘛,这世上,凡好的都难寻。” 小余眼睛猛得一亮,“哦,我有个好人选!” “嗯,说说看。” “你电脑上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我推荐的人好看,身高一八二,嗯,三围我不知道,不过身材跟你差不多,好像比你要瘦一点。”小鱼笑嘻嘻地,“看着比你要年轻,长得也比你漂亮,很多女孩子倒贴都要跟他谈恋爱。哦,气质更不用提,两百块的衣服穿我身上像二十块的,穿人家身上像两千块的,平平常常一站就跟一块大方钻似的,闪闪发光。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过来给你看看?” 郑东泽摇头,“我不信,你认识这么出佻的人。” “切,小瞧人是不?你去市场上打听打听,我余小鱼在手工界也是排得上号的。”小鱼信誓旦旦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不你亲自看看,我是不是吹牛?” “行啊,明天带来我瞧瞧,”郑东泽倒不介意给小鱼个面子,“不过丑话先说前头,我要求很高,若是不行,你别心里别扭啊。” “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第10章 “快吃呀,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嘛。” 余小鱼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态度之谄媚,让余同不由得怀疑眼前这臭哄哄的东西是不是有毒,而余小鱼是不是有何不可告人之目的。 余同清咳了一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将手中浅碧色的点心递到小鱼的嘴边,“你上班也累了,先吃些点心,休息会儿吧。我才刚吃过了水果,还不饿。” “这种臭不拉唧的东西,我不爱吃,是特意给你买的。”余小鱼笑着收到盒子里,“既然不饿,放着你以后吃也行。你猜我今天碰到了什么好事?” 原来事出有因,余同的一颗心算是搁肚子里去了,怪不得余小鱼主动带点心回来,他略一想便道,“嗯,瞧这狗腿相,又主动花钱给我买东西,肯定是跟我有关。再能让你这么高兴的,只有一件事,跟钱有关。” “唉哟,唉哟,爸,你智商变高了啊。”余小鱼搂着余同的脖子“啾”的亲了一口,喜滋滋的说,“我给你找了份工作,明天去面试。” “做什么的?” “试衣模特。” 余同不大明白,余小鱼解释道,“就是人家做好的新衣服,要你来穿着展示一下。完全没有任何学历技术的要求,只要长得好,身材好就成了。啧啧,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职位哪。反正你天生臭美,喜欢漂亮衣服。” “明天打扮得漂亮些,希望能成功,不过机会很大,今天我跟郑总监一块儿看了许多应聘简历,没一个比得上你的。”余小鱼极有信心,殷勤的问,“对了,绿豆汤做好没?我去炒菜,想吃什么,我来做!” 余同“扑哧”笑了,“绿豆汤已经烧好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讲,今天我去文具店买了些笔墨纸砚,嗯,用掉了九十七块。” 余小鱼一阵心痛,暗骂余同败家,不过又担心吵架影响余同明天面试,咬牙强扯出一抹笑,摸着心口说,“没事,买吧,反正你也要挣钱了。” “去做饭吧,哦,你昨天做得宫爆鸡丁味道不错。” “鸡肉冻着呢。”余小鱼嘴上放得开,心里还是极抑郁的,一百块够他们吃一个星期的,什么笔墨那么贵哪。 余同轻笑,“我提前拿了出来,差不多已经解冻了。” …… 余小鱼蔫蔫儿的做饭去了,余同摸着脸上被余小鱼吻过的地上,露出一个淡淡地笑。 余小鱼对余同的面试比自己当初都要操心紧张,父子俩吃完饭挑了半宿的衣裳,还好,余同之前虽然没本事,不过向来是宁可不吃饭也要买衣服,衣柜里四分之三都是他的衣服。挑了半天,余同不肯穿白色,只选中了一条黑色休闲裤配一件唐装样式的绸缎上衣。 “你穿白的好看。”小鱼不死心的嘟囔。 “玄色显稳重。”也不知道怎么过了几千年,现代人都能把孝衣的颜色拿出来穿,余同抱怨着这个缭乱的年代。 一到九点钟,小鱼就强制性关电视睡觉,让余同早睡,好好养精神。 第二天更是起了个大早做了三菜一汤,丝毫不亚于伺候高考生的慈母心肠。 余小鱼一路告诉余同怎么转车,直接带人到公司,前台小朱因为要开门,来得最早,正举着筷子啃小笼包。 “小朱姐早。”余小鱼乐呵呵的打招呼,领着余同先到办公室。余同礼貌的对小朱点头,微笑。 小朱眨了眨眼,脸腾得红了起来。手里的小笼包掉到地上也没察觉,天哪,这是什么大明星吗?好帅! 前台向来是最八卦的广播人员,不到半个小时,公司上下都知道有位不知名美貌堪比大明星的帅哥驾临总监室。 郑东泽来的时候,小鱼正在给余同看他做的样品,指着地上的人台面料半成品的样衣说郑东泽多邋遢不喜收拾。 饶是郑东泽这等见惯美色之人,在面对余同时也险些失神。余同本就相貌出众,天生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瓜子脸,五官似精雕细琢,如今换了个芯,举手投足间都带了一股雍容沉稳,反倒是气势压过了美貌。郑东泽先是心底一慑,才感叹,好出众的人物。 “郑总监,你来了。早啊。”小鱼生怕郑东汉听到自己说他坏话,忙道,“你桌子帮你收拾好了。” “小鱼,这位是……” “哦,咱们公司不是要招试衣模特嘛……昨天我跟你提过,余同。” 郑东泽先上前,“您好,我是郑东泽,请坐。小鱼,倒两杯茶来。” 俩人一并坐在沙发上,余小鱼端上茶,郑东泽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笑问,“余先生也姓余,莫非和小鱼是兄弟?” 余同笑,“您太客气了,我是小鱼的父亲。” 郑东泽手一抖,半杯茶泼在了腿上,烫得他没形象的哇哇叫起来。余小鱼忙拿纸给他擦,郑东泽推开余小鱼跑到休息室去,半天没见出来。 “坏了,估计要坏事儿。”余小鱼问,“还记得回家怎么转车吧?” 余同倒是云淡风轻,“不急,等等看。”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条缝,郑东泽的声音传出来,“小鱼,你去叫洪岩过来。” “哦。” 郑东泽靠在床上,裤子褪到脚踝,矫健的大腿上一片深红的烫伤,洪岩拿着冰毛巾给他擦过后,又细细吹气,“幸好没烫到命根子。” “喂,求你离远点儿,老子要有反应了。”一个大男人吭哧哼哧的在他腿间吹气,这实在有些…… 洪岩古铜色的脸上有些火辣辣,冷哼,“你也就剩张嘴了。好些了吧?”红色褪了些,不过疼痛是难免的。 “行了,就刚刚有些疼。到柜子里另给我拿条裤子。” 洪岩找了条宽松的休闲裤递给郑东泽,问道,“外头坐着的是谁啊?恍恍看了一眼,挺有型。” “余小鱼的爹。”郑东泽咬牙道,“该死的余小鱼,不提前跟我讲,你看那像余小鱼的爸爸吗?看着比我还嫩呢。” “哦,可能人家结婚早呗。”洪岩波澜不惊。 因为门是隔音的,俩人说话也不避讳,郑东泽叹道,“真完美。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完美的男人,不论相貌、身材、气质、皮肤,都是上上乘,难得,难得。造化天工哪。” 洪岩的喉结嚅动了一下,“若是女人么,经你这么一夸,兴许能嫁个好人家。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做花瓶么?” “诶,思想不要太龌龊,成不成?”郑东泽提上裤子道,“你出去睁大眼睛瞧瞧,那是花瓶么?哼,花瓶有这气势!起开,财神来了,我得签下他。” 换了一身新衣裤,虽然是家居服,郑东泽仍是风度翩翩,他虽没有余同这种霸道的美貌,不过仍不失其英俊优雅。 “不好意思,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我太吃惊了。”郑东泽介绍,“这是洪岩,公司的总经理。” 洪岩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余小鱼忙问,“郑总监,不要紧吧?要不要去买些药膏回来?” “不用了,你去忙吧。” “哦。”小鱼傻傻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余同笑,“小鱼有些笨。小鱼,出去随便做些什么,我跟郑总监有事要谈。” 有话不直接说,拐弯抹角的!小鱼应了一声,挺不乐意的捧着个大盒子出去了。 小鱼一出去便被陈舒怀拉住,悄声问,“小鱼哥,听说里面来了个大帅哥,是干什么的?” 高雅惟旁边有张空桌,小鱼便在那儿坐了。高雅惟也按捺不住,“是不是新招的试衣模特,我在网上看到咱们公司的招聘了。” “嗯,是啊。” 冯峰拆开包牛肉干递过去,小鱼道了谢,冯峰笑,“听小朱说堪比电影明星,帅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 “没那么夸张,比一般人稍微强点儿。”小鱼叼着牛肉干,谦虚的说。 “比朴海镇如何?” “嗯,不认识。” “比萧宁呢?” “稍微强点儿吧。” 陈舒怀一阵激动,“天哪天哪,我哪儿都不去了,何姐,我下午再出去啊。先看了帅哥再说。” “再帅也是一个鼻子俩眼。”小鱼嘀咕了一句,怪不得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果然是有道理的。 “小鱼哥,你看我这个图样,用什么号的珠子好。” “嗯,你样品尺寸呢?” …… 小鱼在外头辗转久修,好半天总监室的门才开了,郑东泽和余同一并出来,郑东泽道,“小鱼,过来帮个忙。” 余同可以感觉到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不过他向来应付惯了大场面,何况设计部这几人,他并没有放在眼里,只是友好的笑了笑。 待三人远去,陈舒怀一口气才缓了过来,夸张的惊叹,“天哪天哪,这相貌这身段这、这气质,天哪天哪……不知道有女朋友没?” 高雅惟笑,“小陈,你死心吧,长这么帅,能没女朋友?” 冯峰道,“没结婚就好。” 何欢笑,“结了婚还不许离哪。” 陈敏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翻着名片,“不用着急,中午吃饭时问问小鱼就知道了。” 小鱼跟着帮余同换衣服,心里直感叹自己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余同大咧咧的站着,理所当然的吩咐着,“小鱼,帮我系鞋带。”“小鱼,上面扣子解开一粒,有些紧。”“小鱼,腰带太紧了。” “我是你的奴隶啊?自己动一下会死吗?”小鱼恶狠狠的为余同把衣领翻折好。 余同倒是波澜不惊,“工作要有耐心啊。” 郑东泽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住的点头,“是啊,小鱼,可不能因为阿同宠你就没大没小。” “东泽说的是。” 短短片刻,人家俩人已经熟稔到互称姓名了。 余同试了几套衣服,虽然琐碎些,并不觉累,反倒是与郑东泽有说有笑。 一直到中午,洪岩亲自叫郑东泽下去吃饭。 小鱼想到一件事,“对了,我们在公司怎么称呼啊?” 余同挑眉,“该叫什么叫什么呗,怎么了?” “那个,先前他们问我年纪,我说二十五了。”小鱼看向余同,“这,稍微有点儿大了,这……” 郑东泽笑,“你也太夸大了,你哪儿像二十五的?不过也是个问题,就说兄弟好了,嗯,表兄弟吧,小鱼,你真是没遗传到阿同的好基因哪。” 余同揉揉小鱼的头,笑道,“哪里,小鱼是内秀,品行优美。” “那是!”小鱼得意的仰起下巴,他向来自觉比余同强百倍。 第11章 小鱼管得很宽。 他连余同吃什么菜都管,小鱼给余同选了一份糯米藕、一份糖醋小排,还要往余同盘子里放波萝鸡球。余同摇头,自己拿了份素三鲜放上。 小鱼撇了撇嘴,瞪余同一眼,也没说啥。 郑东泽招呼余同一起坐,他向来喜欢美人,和余同仿若一见如故。小鱼也跟着坐到一块儿,余同盘子里都是他爱吃的菜。 小鱼不停的给余同夹菜,例如青椒牛柳里他不爱吃的青椒,腊肉尖椒里的尖椒,眼瞅着小鱼洋葱都要往自己碗里放,余同忙道,“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浪费多不好。”小鱼嘴巴里嚼啊嚼,腮帮子都是鼓鼓的,好不容易咽下去,喝口汤道,“吃吧,对身体好的。”小鱼是个超级节俭的人,向来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他不喜欢青椒尖椒一类的东西,又觉得不吃扔掉挺可惜,都忍着不拿有这种配菜的菜,这回余同来了,小鱼就挑挑捡捡的都搁余同碗里了。 余同没理小鱼,修长白晳的手指捏着两根细细的一次性筷子慢调斯理的用餐,如一出默声的电影,赏心悦目至极。反观小鱼,吃相就略显粗糙,还时不时会吧唧嘴,喝汤时也是小小的呼噜声,任谁也看不出两人竟然是亲生父子。 洪岩瞥了余同一眼,给郑东泽夹了一筷子胡萝卜,郑东泽二话没说,底下给了洪岩一脚:妈的,明知道老子不爱吃这个。 洪岩斜了郑东泽一眼,意志坚定:有营养。 小鱼时与余同一道下班回家,心里美得不行。 俩个人赚钱总比一个人快,小鱼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爸,郑总监跟你说的一个月多少工资啊?” “啊,不用每天去,三天去一次就可以了,一天500块。” “啥,你一天就有500块好拿!”小鱼的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惊讶、火大,不就长了一张稍稍好看的脸么! 余同摆摆手,对余小鱼这种没见过钱的大惊小怪的小家子气十足的嘴脸颇是不以为然,“先挣个饭钱吧。行了,别不高兴,钱也是要慢慢赚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小鱼美得直转圈,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个重要的问题,板着脸站到余同跟前,一本正经的说,“现在先说好了,你的工资我叫郑总监一块儿打我卡上,你用钱我再给你,行么?” “嗯,你看着办吧。”凡大家子弟哪儿有自己拿着钱的道理,余同毫无异议,不过仍有自己的要求,“既然以后挣得多了,你也别太节俭,该吃的水果点心常备着些,菜色上也稍微多些变化,我看你们公司食堂做得就不错,没事儿多学着点儿,要不就请个厨娘吧?” 小鱼听到请厨娘三个字差点厥过去,天哪天哪,还没挣到钱哪,这位就已经又要开始败家了。 “请什么厨娘!我做得菜哪里不好了!嗯?你说说,我让你做过家务么?请什么厨娘?还是说你跟哪个厨娘勾搭上了!”小鱼自认为脑筋灵活,马上瞪直了两眼,恨不能生吞了余同,“好啊,你又想骗钱玩儿女人。” 余同经过同小鱼的相处,基本上已经明白小鱼的脾气,知道这人的财奴脾性,而他恰恰对小鱼有那么一点儿若有似无的不好诉诸于口的小心思,所以尽管面对余小鱼炮仗一样的指责,余同也没生气,他只是认真的解释,“我是担心你每天上班还要洗衣做饭太累而已,既然你不愿意,请不请也无妨的,快别为这个冒火了。反正现在家里的钱都在你手上,你攥紧了,谁还能诓骗了去不成?” 哼!小鱼翻个大白眼。算你明白! 余同将小鱼的手握在掌中,细细摩挲了一番,桃花眼静静的注视着小鱼,柔亮宁和。余同的声音也极动听,不急不徐,竟带还着隐隐的歉疚,“你性子好强,到底年纪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我是不想你太过劳累……罢了,既然你现在还不信我,就随你。你放心,我说到必然做到。钱都在你手里,你说了算,等以后赚得多时再请人帮忙吧,你是男孩子,总围着锅碗瓢盆的转也不是长法。” 余同语重心长,慈父嘴脸,心里却暗暗叹气,小鱼是他亲儿子,对他的怀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每次都要好脾气的解释,不,不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余同了。这种滋味儿可不太好受。 不过谎话说上一百遍,也会变成真的了。 余同反复强调,余小鱼内心深处还是稍稍的些信的,谁也不想自个儿的亲爹是个大无赖不是? 郑东泽同洪岩住得很近,对门。 不过今晚郑东泽加班,回家时天色已晚。 郑东泽到家门口仍在感慨,“唉,原本以为小鱼是在吹牛,啧啧,阿同长的真是绝了,身材也好,三围也不赖。极品,真是极品美人哪。”差不多类似的话,郑东泽已经念叨了一路。 洪岩挽住郑东泽的手,他向来对啥美人没感觉,淡定的说,“嗯,东,到我这儿睡吧,今天阿姨打电话说你房间的空调坏了。一天都在忙,忘记跟你讲了。” “哦,我去拿换洗的衣裳。”说着就要掏钥匙。 “我那儿有好几套呢,进来吧。”洪岩拉着郑东泽到自己家,给他拿出睡衣,“先去洗个澡,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别弄这些麻烦的东西了,早上剩的饺子热一下就行了。”郑东泽摇摇摆摆的去洗澡,他平时比较要面子,很注重自身形象,不过家是放松的地方,他与洪岩自小认识,也没必要在洪岩面前装相。 洪岩把饺子端上来,又热了杯牛奶。 郑东泽已经擦着头发出来,水珠滴湿肩头,洇出一片水渍。 “好香。”郑东泽将毛巾在肩上一搭,直接拿筷子夹了个饺子,醮上调料,塞进嘴里。洪岩拿了毛巾为他细细的擦着柔顺的发丝,“我总觉得余同有些古怪。” “嗯,小鱼要是不说,我真看不出他们是父子。”郑东泽吃东西有武林高手的风范,三下五除二便将大半盘的饺子吃光,喝了口牛奶才道,“哪里像三十岁的人,看着就二十出头儿,你看他的手,真是皓出霜雪,不像生活窘迫到让未成年的儿子出来讨生活的人。” “是啊,说实话,易地处之,羞愧都要羞愧死了。” “余同说话神态都很坦荡,谁知道呢,听小鱼说失忆了。”郑东泽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唉,可惜小鱼长得不像余同。” “你看上余同了?” 郑东泽只盯着洪岩笑,没有说话,洪岩坐在郑东泽身边,叮咛道,“那个余同,看着不像好招惹的,我是怕你吃亏。” 郑东泽站起来,俯身按住洪岩的肩,居高临下的眼睛里都是软软的笑意,他在洪岩的耳畔轻啄了一记道,“怕什么怕,我又没招惹你,你不用怕。” 洪岩只觉得耳朵像被什么烫了一下,热得很,事实上他的耳朵不负所望的染了一层红霞。洪岩男人味儿十足的脸上竟然有些羞涩,郑东泽哈哈大笑。 “喂,郑东泽,戏弄我很有趣么?”洪岩揉揉耳朵,大声道,“你要是想招惹我,尽管放马过来,我还怕你不成?” 郑东泽唇角勾起,眼睛弯弯,摆摆手做正人君子状,“你洗洗睡吧,我住客房。” “那个……客房大半年没人整理,卧室里我铺好床了。” “哦。” 洪岩其实有些气馁,他与郑东泽自幼相识,幼稚园就在一起上的,一路到大学时共同创业,那感情说起来比兄弟还要亲密。 近几年,解决温饱问题后,洪岩就一直有些烦恼。 郑东泽自幼生得眉目清颖,脾气虽不大好,可是极招女孩子的喜欢,长到现在,一共谈了二十场恋爱。要问洪岩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他年纪比郑东泽大一岁,向来以郑东泽的哥哥自居,当然如今事实证明,俩人就是如假包换的堂兄弟。每次郑东泽谈恋爱,洪岩一双眼睛就堪媲美X光,凡郑东泽的恋爱对象,他都能找出诸如“虚荣”“不会照顾人”“眼睛太大”“鼻子太小”“整容过度”此类缺点,从而总结出这些女人实在配不上郑东泽的结论。 洪岩是决不能允许自己的兄弟郑东泽吃亏的,所以在洪岩的干预下,郑东泽一直是单身。 单身有单身的好处,随着生意越做越好,郑东泽接触的人更多,有一天,洪岩竟然从郑东泽的床上看到了个男孩子,当时差点吓出病来。没顾得上教育郑东泽,洪岩先把俩人弄到医院做全身检查。 郑东泽气得跟洪岩打了一架,俩人三个月没讲话,不过最终还是洪岩获胜。洪岩相信自己代表的是正义和公理,郑东泽理当认错道歉。 真实原因,郑东泽实在忍受不了每日千篇一律饭店订餐的味道,为了洪岩的好厨艺,郑东泽割地赔款,答应了若干不平等条约,洪岩才肯继续做饭给郑东泽吃。并且俩人买了门对门的房子,洪岩把人从头到脚管得严严实实,气得郑东泽欲求不满时就会拼命的调戏洪岩。 洪岩其实也不大在意,反正俩人闹着玩儿,说心里话,给郑东泽占点便宜,也不是不能接受。最悲催的是,等洪岩接受的时候,人家郑东泽不跟他肯调戏他了。 人家转移目标了,郑东泽的工作圈子本就美男靓女成群,在洪岩的严防死守下,郑东泽始终没能乱来,可始终跟那么俩三个人保持极其暧昧的关系,眉眼官司不知打了多少回,把个洪岩郁闷得直想吐血。雪上加霜的是,余小鱼又弄了个妖孽爹来,让郑东泽看对了眼。 洪岩为郑东泽操碎了一颗老心哪。 洪岩随便冲了个凉,吹干头发,忙了一天,他也累了。 郑东泽还没睡,正拿着本杂志消谴,灯光下,一个低垂的侧脸竟然让洪岩觉得无比温馨。丝质的睡袍从肩的一侧滑落,郑东泽不若洪岩魁梧健壮,稍显单薄,洪岩侧身上床,伸手给郑东泽把睡袍拉到肩上,指尖儿蹭了蹭郑东泽的肩,冰冷清润,仿若上好玉石,洪岩没细体会啥要冰肌玉骨,他一路摸到郑东泽冰冷的手,念道,“怎么不把温度调高,大夏天的可别着了凉伤了风。”摸到遥控器调高温度,郑东泽拍掉他的手,毫不领情,“别乱摸。” “又不是没摸过。”洪岩抽掉郑东泽手里的书,拉起被子,“脚缩被子里去,不冷啊,手都这么凉了,脚还露外面。哟,该死的。”郑东泽直接把脚贴着洪岩的小腿取暖,真跟冰块直接贴腿上一般,洪岩知道郑东泽早就有气血虚的毛病,温度稍低,脚就冰凉,一直凉到半截小腿,尤其冬天更要人命,洪岩做了二十几年的天然暖水袋,深知其苦。 郑东泽冰冷的身体已经自动贴了上去,微湿的发丝贴着洪岩的脸,郑东泽舒服的叹气,“小洪,你还记得小雯么?” “嗯,那女孩子啊,饭做得不错,会照顾人。就是身材不大好,身子长腿短,瞧着好看,都是化妆的效果,我查过,她还整过两次容,小时候有狐臭,做过手术。”洪岩马上能默出此女的资料。郑东泽闻言大惊,“咦,小洪,你不会暗恋她吧,怪不得一直看我们不顺眼。” “算了吧,那女的除了学历不错,做一手好菜外没别的优点,难道我眼光比你还烂?”洪岩道,“你怎么又想起她了,她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我是想起,本来打算跟她结婚的,结果冬天一起睡觉的时候,她的脚比我的还冷,实在受不了,你又在一旁给我摆脸色,就跟她分手了。”郑东泽捏了捏洪岩的腰,叹道,“起码得找个热乎的。” “原来身体还不好,小冬他们的业务做得也不仔细了,竟然没查出来。”洪岩犹自庆幸,“幸亏分手了,要是个病秧子,以后谁伺候谁啊。” 郑东泽失笑,“哪里有这么夸张。难道我是病秧子?” “你有我照顾,她能跟你比么?”相对于以往郑东泽身边儿的男男女女,余同的确出色太多,洪岩问,“你给余同多少工资?” “嗯,一月五千,怎么了?” “没事,总觉得你对余家父子挺照顾的。”虽然略高,也不算离谱。 郑东泽双手叠放在脑下,“当然就这个职位而言,是给高了。何况余同没经验。不过,经验这东西后来能学来,我们下午拍了几张照片,开始他完全是个菜鸟,怎样在镜头面前摆Pose都不知道,不过学得很快,很有灵性。再者,余同相貌的确好,不过最重要的是,很有气质,高贵雍容。气质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中午吃饭时,你看他的范儿,再对比一下小鱼,天上地下。唉,不知道,反正我完全不理解,反正这俩人从头到脚都看不出有血缘关系。这会儿在忙春装,男装倒不急,等订货会结束吧,小文一直想做个专访,除了女装,我想让余同拍几组照片一并宣传。他不但长得好,还非常上镜,小鱼说得没错,余同可以给服装增值。如果真得能合作顺利,后头一并男装宣传的硬照都让余同拍,余同是天生有明星相的人,可他现在还不算大明星,身价自然不能比。唉,不知道余同是个什么打算,老天赐给他这样一张脸,可千万别辜负了。这样算来,这五千块只是为了留住他。” “他本身的条件的确不错,”洪岩表示赞同,“我看他吃饭,就是在食堂里,感觉那谱比叔叔还大,他就不像平民出身。就是这个,我才有些担心。” “这有什么,你让小冬他们查查就好。” 郑东泽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放心上。 第12章 余小鱼发现公司的女孩子对他的态度正在悄悄的改变,言谈举止多了三分热络,话里话外敲着边鼓的打听余同。 余小鱼心里暗骂余同招花惹草,自从余同踏进公司第一步,余小鱼称得上是严防死守,余同绝对没跟公司的任何一位雌性生物说过一句话,他就不明白是咋勾搭上的。 “早结婚了,儿子都老大了。”余小鱼马上在设计部大肆公开余同已婚的事实,他生怕哪个女的脑子被驴踢似的看上余同。 郑东泽正进来,似笑非笑的拍拍余小鱼的肩,“可不是,我作证,跟小鱼差不多大。” “怎么可能?大余哥看着也就比小鱼大个一两岁嘛。” “总监又在开玩笑。” “小鱼,你跟大余哥是堂兄弟嘛,长得不大像。” “行了,阿同后来会来公司的,有什么问题当面问他好了。”郑东泽耸耸肩,“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嘴脸。”招呼小鱼一并进去了。 一关门,小鱼就跟郑东泽嘟囔,“怎么这群女人跟疯了一样,他就是长得好了点儿,没钱没势的。” “虽说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钻石,不过有机会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小鱼撇嘴,“钻石也是假的。” “唉呀,你对阿同这么没信心哪。” 刚吃完饭,小鱼收拾了桌子,抬头看了郑东泽一眼,慢吞吞的说,“这随便一想,要是我爸有本事,我也不会出来打工。不过,他现在正想改好呢,也不能打击着他。还有啊,看他长那样就知道命犯烂桃花,我们公司女人又多,可不得防着点儿。” “嗯,阿同的确是长得太出众。”郑东泽倒了杯果汁慢慢喝,“不过,阿同很疼你是真的。眼不瞎的都看得出来。” “难道我对他不好?”小鱼心想这可不是废话么,余同又没别的儿子,再说,还不是他在家做牛做马的伺候余同么。 “不过说来这些女人真是没眼光,怎么没人追求我呢?”小鱼怨念深重,“你看我长得也可以吧,又没不良嗜好,而且我常给他们帮忙,用着我时候‘小鱼哥小鱼哥’叫得亲热,怎么没人打听一下我有没有结婚呢?” 郑东泽唇角抽了一下,咳了一声,“毛都没长齐呢,着什么急?” “郑总监,你初恋在什么时候啊?” “我?嗯,好像是小学吧,记不清了。” “哦,那时候你毛长齐了吧?” 郑东泽“嘿”了一声,曲指敲小鱼的脑门儿,“臭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 小鱼弯着眼睛直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真丝,低着头敲边。不大的一块儿面料,长宽不过三十公分,小鱼做得很仔细,郑东泽道,“做什么呢?” “嗯,手帕。”昨天郑东泽收拾办公室,一箱子的零碎布头没处放,本来叫小鱼扔掉,小鱼觉得可惜,都搬自己桌子底下去了。“我爸说现在天热,容易出汗,他用不惯纸巾,我做两条手帕给他用。” 郑东泽点头赞道,“小鱼,照这劲头儿,你很快就能致富奔小康了。” “承您吉言。”小鱼贫了一句。 郑东泽越看越是赞叹小鱼的手巧,“比敲边机踩得还齐整。不过,真丝这样薄的面料也只有用手工敲边了。嗯,不错,做好了也送我两条。” “嗯,行啊,我给你做条丝巾,前几天那个朱什么的,来我们公司,脖子里围了条丝巾给你羡慕坏了吧?”小鱼道,“我看也就是真丝面料上扎染了几朵向日葵,好看是好看,也要不了2000块吧,杀猪也没这么狠的。” “现在长进不小哪,还知道扎染了。” “我还会给客人量尺寸了呢。”小鱼有些得意。 郑东泽笑,小鱼相貌虽然不如余同,不过更加温和乖巧,让人一见就生亲近之心,他端茶倒水极是伶俐讨喜,不少高级订制的熟客都挺喜欢他,时不时还逗他几句。 “对了,昨天你让我打样的,都弄好了,你看看成不成?哪里要改的?”小鱼摸出一个自己做的肩章,上面钉满了珠子亮片,还缀了一圈细链子做的流苏,很有重金属的感觉,极是华丽精致。 小鱼就是对了郑东泽的脾气,郑东泽拖在掌中看过,“还行,等样衣出来,缝上去看看效果再说。” 小鱼回家时余同正写毛笔字。 小鱼以为自己眼花了,天哪,瞧余同坐得这样板正,小鱼真怀疑他爹是不是给人穿了。他就算以前跟余同不熟,不过他最鄙视余同的一点是:平日里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如今眼前这位,脊背笔挺,手腕悬浮,文隽优雅的人真是他爹么? “回来了?”余同写完这一笔,才从容起身,对小鱼露出一个宠爱温柔的微笑。 小鱼指着桌上的墨迹未干一页纸,惊问,“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写毛笔字的?” 余同脸上一丝肉皮儿都没动,装得比小鱼更吃惊,倒是皱眉反问小鱼,“我以前不会吗?醒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会哪。” 小鱼仔细想了想,半天才松了一口气,把包扔床上,一屁股坐下,“是啊,奶奶说你小时候还练过大字,花了不少钱,怎么现在想起写了。” “闲着无事,练练字也打发时间。”余同道,“其实也没写多久,我刚从方老那里回来。哦,晚上不用做饭了,中午我在方老家吃的,你留的饭菜没动,热热当晚饭就成了。”说完就着手收拾桌上的东西,砚台毛笔都要拿出去清洗,半页佛经收放整齐,墨条和压纸的青石放回盒子里,余同地动作从容流畅,小鱼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直到余同捧着砚台毛笔出了卧室,小鱼才回过神,不由自问:这真是他亲爹么? 虽然以前余同在家的时候少,小鱼还是稍稍了解一些的。 小鱼摇了摇脑袋,暗骂自己贱骨头,若不是余同失忆性情大变,估计余同是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听话的。余同都知道赚钱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知足都常乐。 小鱼把这些事抛在脑后,去放杂货的房间找东西。等小鱼抱着个红漆木的小箱子,一身灰尘的出来时,他惊悚了差点摔了传家宝:余同已经将饭菜热好往房间端呢。 “这,这,明天太阳得从西边儿出来。”小鱼喃喃,他刚找半天东西,那房间又没空调,热出一身的汗,小脸儿上泥一道汗一道,余同微皱眉,“快先去冲个澡,脏死了,待米饭热好就能吃了。” 小鱼听话的,以一种梦游的姿态摸到洗手间,站在水蓬头下都有种做梦的感觉,以前,余同的做饭仅止于,小鱼洗好米,连水一同放在电饭煲,余同在家只要看着时间插上电,就算做饭了。就这,还是一脸不情愿。 今天这是吃错药,还是怎么了? 哼,无事献殷勤!肯定是干坏事了! 想通了余同反常的原因,小鱼快速地洗好澡,围了块儿藻巾就出去了。 余同已经摆好三菜一汤,盛好两碗米饭,连给小鱼要换的衣服都找了出来,一件大T恤,一条小内裤。 “在家,随便穿穿就成了。过来吃吧,别冷了。” 小鱼穿好衣服,T恤有些大,衬得小鱼有些娇小瘦弱,两条小白腿在T恤下晃啊晃,晃得余同一颗心也跟着荡漾,直到小鱼转身,才作正人君子状,目不斜视地叫小鱼吃饭。 小鱼快忧郁死了,心里七上八下,哪里咽得下饭,捏着筷子,先连叹三声,才问道,“今天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说吧,你不说,我吃不下饭。” 余同轻笑,“我在小鱼心里的信用度真低哪。”左手支着头,余同笑悠悠的给小鱼布菜,“吃吧,别乱想,我今天去方老那里看了许多字帖,他跟我说了不少以前家里的事。我以前做得不大好,现在想多疼你哪。” 小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有些饿了,就问,“哪个方老啊?他,他家里没女儿吧?” “就是在社区开诊所的方老,早上练拳时,他在外面练字,看他字写得还行。他家里好像就他一个人,中午有钟点工做饭,说到兴头上,就在他家里吃得饭。”余同调倪道,“打听人家女儿干什么,这可不是正经人说的话,你年纪还小呢,早恋可不行。” 真是反咬一口哪。 小鱼并没放在心上,扒了两口饭,看向余同,“嗯,以后就要跟像方爷爷这样有品味的正经人打交道,他诊所里也没个人帮忙,你去了可别跟在家似的装大爷,帮他干点活儿。你这腿还是方爷爷接的呢,比大医院少花许多钱,技术也不赖。对了,明天我多做些菜,你带去请方爷爷吃好了,也不好总让他请你哪。” “好啊。”余同道,“我今天还夸你手艺好呢。结果给老头儿讽刺了几句。说我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就是命好,摊上了好妈好儿子,着实夸了你一遭。” 劳动人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啊!小鱼内心十分得意,唇角翘了翘,又怕打击余同的积极性,忙说,“反正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就当没有。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方爷爷是老中医,他懂得可多了,奶奶病的时候常找他看的。” 余同喝了口汤,漫不经心的试探,“要不,请方老帮我看看失忆的事儿,成不成?说不定能恢复呢。” 小鱼差点噎着,稀溜灌下半碗蛋汤,扬着筷子阻止余同的冲动,“不,不用。你现在挺好的,想不起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真挺好的,你头又不疼,身体也没不舒服的地方,还看什么医生呢?看医生就得吃药,没听说过嘛,是药三分毒,药,还是少吃的好。药补不如食补,多吃饭吧。”赶紧给余同夹了一筷子茄子。 “哦,听小鱼的。” 小鱼眯眯的笑着,觉得饭菜的味道都同往常不一样了。 余同见小鱼唇角含笑的小模样,不禁暗笑,眼中多了些温情。他在这里已经一个月的时间,无权无势无钱,吃饭都要指望着尚未成年的小鱼,也就没有太多架子可摆了。不仅如此,还得防着小鱼发现他不是原装亲爹的事实。 皇帝,也得识时务哪。 吃过晚饭收拾干净,小鱼回卧室的时候余同已经洗好澡正靠在床上看电视。 小鱼从红木箱里找出只小盒子,侧身坐在床畔,打开来,挑捡着,余同侧目道,“找什么呢?” “哦,花样子,你要的手帕已经做好了,就是太素了,绣点花草带在身上也好看哪。” “你,还会绣花?”朝小鱼的下面扫了几眼。 “怎么不会?以前还有人专门找奶奶做绣工呢,要不是那家公司倒闭,我也不用去市场做珠花。”小鱼翻捡着,问余同,“嗯,兰花草好不好?” 余同跟着挑选了一阵,指着一件流云百蝠首尾相连的小图样道,“这个不错,在角上绣起来,中间绣上姓氏,即素雅又有品味。” “干嘛还要绣姓氏,这又没人要。” “嗯,你看古代那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徽章,姓氏也是一种象征,像凡有身份人用的东西都有一些自己的标记,咱家嘛,就绣上姓氏就成了。” “哦,我知道,就跟我们公司也有自己的品牌一个理。”小鱼道,“我写字不好看,你去写吧,一会儿我描上。对了,再写个郑,给郑总监两条。再做条丝巾,正好一块儿送给郑总监。” “唉,你不知道郑总监那个人,成天穿得骚包的不行,其实一点眼光都没有,上回有个娘娘腔来公司做衣服,跟郑总监炫耀他一条围巾,唉哟,就那么一块真丝,”小鱼比划了下大小,“上头几朵向日葵,我也没看出哪儿好来,做尿布还嫌小呢。郑总监去买时都没买到,念叨了好几天。” 小鱼催道,“去把字写好。” “哦,你也给我做条丝巾。”余同劝了一句,“你要想给郑总监送礼,随便买点什么就行了。” “随便买,那不要钱吗?快去写字啊,不用的时候天天趴桌子上装有学问,用的时候就耍大牌啊。”小鱼横了余同一眼,去桌上面描花样,一面说,“你别以为我自己做的就不值钱,这才是高级订制,纯手工,天下就此一件。像以前我绣这么一副手帕也要两块钱呢。” 余同披了件欧式睡袍,下床踱到小鱼身边,重摊笔墨。 小鱼的手脚很快,一看就是熟练工,见余同写好,拿起来吹干,雪白的纸上面两个古里古怪的字,他虽然上学不多,正常的字都认识,可这两个,他瞧了十分钟也没瞧明白,可又不像甲古文,指着问,“这是什么字?哪个是郑,哪个是余啊?” “梅花篆。”余同指给小鱼看,给小鱼讲啥“远看为花,近看为字”,小鱼扫两眼,“即不像花也不像字。嗯,差不多就成了,现在就这种看不懂的东西才能蒙得住人呢。” “跟谁学得绣工哪?” “奶奶教的。”小鱼已经将帕子固定在绣棚中,带着针线坐在床头,说道,“以前奶奶一个人的要养三口人,光工资哪里够,她就常接一些手工活晚上抽空做。我跟着打下手,后来也就会了。” 第13章 郑东泽收到了小鱼的礼物,一个漂亮朱红色长条形木盒,木盒极是精致,四角包铜,面上雕刻着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外面还有个小铜扣,不过没锁,古色古香的。 “什么啊?” 小鱼递过去,眨眨眼睛,“打开看看。” “要什么太贵重的,我可不能收啊。”郑东泽轻声笑,打开木盒,愣了一下,才取了出来。嗯,这面料他还挺熟,雪雪白的真丝,薄如蝉翼,上面绣了一片片精美艳丽的桃花瓣,绣工精湛,桃花宛若飘零在面料之上,郑东泽手抚在绣工上,细细端量,半晌才将视线转向小得意的小鱼,不可置信,“你绣的?” “是啊,这不比朱先生的丝巾好看?”小鱼指着角上一个小小的篆字道,“看到没,这是梅花篆,是个郑字,我爸说以前有身份的人都会弄个标志什么的。” 郑东泽是个臭美的,马上就围了,在镜子前照了半天,惊叹连连,“哟,小鱼,真看不出来,你竟有这么好的手艺呢。不错不错,跟谁学的?” “我奶奶。”小鱼跟着把盒子收回去,郑东泽逗他道,“你还不连盒子一块送啊,我瞧这盒子也不赖。” 小鱼宝贝一样仔细的放回包里,一本正经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盒子。” “拿两瓶水过来。” 郑东泽接过纯净水喝了口,嘴角含笑,眼睛晶亮晶亮,一指面前的坐椅,“坐吧。” 小鱼依言坐下,他跟在郑东泽身边将将一个月了,对郑东泽有些了解,只有叫他说正经事时,郑东泽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小鱼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郑东泽失笑,“不用这样紧张,我是忽然有个想法。小鱼,你绣工这么好,会不会绣人物?打个比方,我们可以绣上十二幅,做成十二折屏风,秀场时做大背景。” “这要很久的,”小鱼瞪大眼睛,以为郑东泽说梦话呢,指着郑东泽脖子上的丝巾道,“就这么一小幅,我都要绣一个星期。人物可不好绣,体态神韵,配色针法,都是有讲究的。听我奶奶说,以前她祖上绣过一件八祯的八仙贺寿图献给慈禧太后,就这么一副,足足绣了一年,你还要绣十二折屏风!我才做守几年绣活儿呢,小幅的花花草草还凑合,你这屏风,照我现在的水准,得绣个十来年吧。” 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小鱼道,“不过,你可以多找几个熟练的绣工来,一人绣一幅,兴许来得及。唉,我劝你还是别想了,以前我跟奶奶做的就是手工刺绣,现在外头好绣工可不好找,你要求又高,等绣出来呆板粗糙更耽误事儿。” “再说了,一个绣工侧重的方面也不一样,有人绣山水好,有人绣花卉佳,还有虫鱼走兽,各不相同。这就跟画画儿一个样,郑板桥的竹子齐白石的虾。总得来说,人物最难绣。你就是找到了好绣工,他也不一定能绣好人物。” 郑东泽兴致不减问,“你家最擅长绣什么?” “桃花。”小鱼笑道,“我奶奶这也是家传手艺,她长于花卉,最喜欢绣桃花,我跟着奶奶学的,桃花绣得最好。你别小看这一瓣桃花,有的要用四色线来配,还要有光影明暗讲究。不过,现在人们都用机器大量的绣了,手工绣的越来越少,以前是一家外国人的公司请我奶奶打样,多这是种真丝啊绢类薄料,后来那家公司倒闭了,我就一直接市场上的手工活做。” 郑东泽叹,“是啊,现在时代发展是越来越快,不过,一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也渐渐丢光了。” “不过也得谢谢小鱼送我这么漂亮的丝巾,”郑东泽话音一转,笑道,“嗯,这条是长的,小鱼,你再做条方巾吧,就照着这个绣,一模一样也没关系。不要回家点灯熬油的绣的,把家什拿到公司来,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绣。哦,对了,不如我设计些图稿,你照着绣吧。” 小鱼不乐意的推却道,“我平时都要给你打样,还要跑市场,也很忙的。”说着话,一双灵动的眼睛偷瞧向郑东泽,有些欲语还休。 郑东泽哪里会看不出小鱼的心事,笑道,“还学会讨价还价了,嗯,以前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给你涨工资。” 小鱼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我是说,样衣工那里还有一台空机子,我能不能去那里学着踩缝纫机?要是不行,就算了。” 郑东泽笑,“这有什么,你随便去。怎么,想学做衣服啊?要不要我教你?” “你会吗?我可没见你做过。”小鱼压根儿不信,郑东泽一直就是画许多稿子,然后别人做出来,他挑毛病,派头儿大得不行。 “没见识的小子。”郑东泽还是头一遭被个半入门的小子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准,简直是奇耻大辱,当下便斜着眼睛,极其鄙视的打量着小鱼,“光会做衣服有什么用,不懂打板、立裁,你也就是做一辈子样衣工。你知道腰线在哪儿么?知道哪儿该收哪儿该放,收多少放多少,颜色款式如何搭配拼接么?屁都不懂,还鼻孔朝天了。去干活吧,看着就来火。” 郑东泽晚上就开始对洪岩炫耀,丝巾摊平放在床上。 “你看这绣工,称得上是栩栩如生,真是绝了,”郑东泽道,“了不得啊,小鱼才十五就有这么好的手艺,难怪他珠花做得好,我这回平白就捡了个大宝贝。” “十五,他不会出生就开始学绣工了吧。他跟谁学的?” 郑东泽白了洪岩一眼,将丝巾折了几折,重围在颈间,看得洪岩很是无语,大晚上的在自己家里,不知道还臭美个啥。 “你知道小鱼祖上是谁吗?” “唉,若我没猜错,应该是清末苏绣名家沈寿的后人,”郑东泽起身到小吧台拿了瓶葡萄酒,洪岩跟过去摆上两只高脚杯,提醒道,“不准多喝。” 郑东泽偏侧着头,声音随着殷红醇香的液体缓缓流淌,“清末苏绣以沈寿为代表,沈寿原名沈绣,一代绣工大师,她最有名的就是在慈禧太后七十大寿之际,绣了一副八仙贺寿图献予慈禧。后来,慈禧赐下‘福寿’两字以示恩宠,沈绣一举天下成名,就此改名为沈寿。今天小鱼提到了,八成不会错。小鱼也说得上是家学渊源,他以前靠这个赚钱养家,手艺当然不会太差。” 郑东泽举起酒杯,低头“叮”地与洪岩碰了一下,缓缓喝了一口,问,“余同调查得怎么样了?” “哪里有这么快?”洪岩抬头,眼睛正好看到郑东泽轻扬而起的颀长优美的颈项,吞咽时上下嚅动的喉结,不知怎么就觉得口干,压下一口红酒才略好些。 “其实查不查都无所谓,小鱼早在我这儿打过预防针了,他让我把他和余同的工资都打到他的卡上,话里话外透露了些余同以前的情况。” 洪岩轻笑,“刚开始我看他年纪小,怕他被欺负呢。如今瞧着挺会来事儿,还是有几分机伶。” “没点儿本事,他这个年纪就能去市场揽活计?你别小看辅料市场那些老油条。小鱼以前在市场里就是出名的手艺好,工价也是全市场最高的。要不我能请他来做助理,平白给他开六千块?”郑东泽道,“不怕他心眼儿多,只要心思放得正,难道我还怕他太能干么?” “那个,阿东,”洪岩纠结了一番,才道,“叔叔打电话说,有个朋友家的女孩子挺不错……” “哦,这个啊,你先帮我看吧,你觉得好,我再去扫一眼。”郑东泽对着洪岩笑,“这有什么为难的。不过,马上就订货会的事,哪儿有空呢,等订货会结束再说吧。” 洪岩仿若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笑得极是舒畅,“我也是这样想的。唉,现在好女孩儿也不多见了。” “是啊,其实我要求也不高,像小鱼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行了,可惜哪,小鱼不是女的。”郑东泽晃了晃杯中的美酒,展眉浅笑,“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嗯?” “你不是也喜欢男的么?” 郑东泽慢慢的喝尽杯中的酒,良久方带着一丝惋惜道,“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吃窝边草。”反手放下酒杯,右手扶上洪岩的左肩,轻叹道,“还是你好,天生就是直的。” 郑东泽酒量并不浅,只是喝酒易上脸,此时,脸颊微微泛红,清润的丹凤眼尾润出一抹波光水色。洪岩别开眼,咳了一声,想说些大义凛然的话,郑东泽已经走开了。 第14章 一系列的穿越小说证明,如果一个人穿回古代,那这人极有可能成为先知。 那么,当一个古人不幸的穿到现代,他能做什么呢? 不要说ABC,他连阿拉伯数字都是现学的。 余同的事实证明,古人穿到现代,虽然做不成先知,不过,他可以成为一个才子。 琴棋书画。 余同不懂物理化学高科技,不过他有一手刚劲轩峻的好字,下得一手好棋,弹得一手好琴,画画,他虽不精,也能随手涂上几笔。 余同在方医生身上找回了自信。 方医生只是在社区开了一家小中医诊所,他是个老派人,穿得是唐装长衫,家里药店都是一水的古色古香,连他开药方都是用小狼毫笔,一手精美的蝇头小楷。 方医生除了医术小有名气,唯一所好就是书法。他是本城书法协会的骨干人员,尤擅楷书,向来自得,一般人跟他求字,他都不怎么睬人家,非逼得人家装病来讨了药方子回去收藏。 对书法向来有信心方医生近几天有些晕,他被余同打击得脑袋发晕。 他为了书法连老婆都没顾得上娶,每日勤学苦练,几十年不辍,结果竟然被个嘴上没毛的荒唐小子比了下去,直恨得他牙没咬碎。 不甘心哪,没天理。 余同当然不会没眼色的说你这字哪哪哪儿不好,相反,余同经常夸赞方医生的字,还句句说到点子上,让方医生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顿生伯牙子期之感。真真是爱也不是,恨也不能。 方医生见余同带了饭菜来,就有些不大高兴,哼了一声,“几顿饭我还请得起。” 余同知道这老头儿有些狷介,不过心眼儿并不坏,笑道,“是早上小鱼做的,说了让我带过来请您一块儿吃。您知道,我家困难,想请您也没办法到体面的地方去消费。” “小鱼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方医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叹道,“依我看,你这次失忆倒不是坏事,起码知道正经过日子了。” 余同只是笑。 一个相貌雅致的青年在你面前温和尔雅的微笑,任谁脾气也得好上三分,何况方医生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忘年交,见余同将饭菜摆放开来,轻声问,“你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没有吧。”余同也不大确定。 方医生瞅了瞅窗子,“你不觉得这几天有些不大对劲吗?” 余同回过神,笑了笑,“哦,您是说有人跟踪我的事吧。应该是现在我工作的那家公司的老板在做一些调查,他是个不错的人,没什么恶意。” “你又不是在国家安全局上班,还要查祖宗三代哪。” “您有所不知,这是家服装公司,小鱼也在那里。我主要是和总监一块儿工作,大老板对总监有些爱慕,可能是看到总监对我比较热络,有些担心吧。”余同双手将筷子递给方医生,笑道,“其实是大老板多心,我可是有儿子的人了。” “长成这个模样,更应该谨言慎行,省得人家误会。” “您说的对。”余同笑问,“我也是才发觉好像有人在调查,您是怎么知道的?” 方医生的视线落在饭菜上,淡淡地,“文革的时候被吓破了胆子,就怕后头有人跟着。” “政治上的清洗总会造成大范围的诛连。”余同虽不以为然,仍劝慰道,“都过去了,当初耀武扬威争名夺利的大都入土了。我失忆后,总相信因果报应。我们虽是升斗小民,不足为道,不过,身在名利圈外,日子起码安静清宁,也算自得其乐。” “我倒不知你有这样的好口才。”方医生笑,“行了,吃饭吧,我要是想不开早上吊了。” 小鱼的手艺相当不错,关键是很有那种家的味道,方医生比平时都多吃了一碗饭,再次夸赞了小鱼一番。 一高兴,拿出自己的宝贝茶叶,请余同一道喝了茶。 余同发觉现在的茶虽然只是用热汤冲沏而成,不过色泽明亮,清香怡人,也不失为佳品。在小鱼回家后,念叨了好几次方医生的好茶。 “还是算了吧,现在说想喝,等买回来就不喝了,上次给你买的榴莲酥也没见你吃,白花钱。” “你不是都吃掉了么。” 掐掉一根芹菜叶,小鱼恶狠狠的道,“我那不是怕浪费么,比吃药还难受,你没见我捏着鼻子才吃完的!” 余同偷笑,“行,不买就不买。就跟你一提,别总记恨以前的事儿啊,我也奇怪以前怎么会喜欢那种怪味儿的东西呢。” “还兴灾乐祸。”小鱼瞥他一眼,“我跟郑总监说了学着用缝纫机,其实以前我也会,就是老式的那种,跟现在的不一样,等我学会了,你就不用去外头买衣服了。” “嗯,不错,我也不大喜欢外头卖的那些。”余同总觉得小鱼之前的教育有些问题,男孩子倒学些绣工,现在又要做裁缝,不过时代变迁,现在不讲究职业贵贱,只要能赚钱就是好职业。想了想,余同道,“你既然喜欢这个,不如跟东泽学学做衣服吧。““别乱说了,”择完芹菜,小鱼开始削土豆皮,“我才做了几天呢,又跟郑总监没交情,郑总监也没理由白白教我。平白说出口,不是自讨没趣嘛,两个人都尴尬。再说,你没听说过‘偷师’嘛,偷师偷师,就是偷着学。做设计师不是那么容易的,像郑总监这样年轻就成了设计总监,肯定是有自己的本事。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谁会将吃饭的本事传给别人呢。” 余同点头道,“没把握达到目的前,先不要泄露自己的目的。” “你就这么干坐着!把花生剥出来,你不是要吃宫爆鸡丁么?”真是天生当大爷的,小鱼心里嘀咕。 见小鱼眼睛瞪得溜圆,余同忙捏了颗花生,咔吧咔吧的剥壳,好脾气地说,“你直接说就好了,别着急上火的。” “哼!我看你坐着很久了,就是想看你有没有眼力,知不知道主动干活儿。”小鱼皱着鼻子,哼唧着瞟向余同,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这样”的小模样。 余同抬手弹了小鱼脑门儿一下,“东泽挺照顾你,公司其他人怎么说,还有那个叫陈敏的,也是东泽的助理,这人怎么样呢?” “还好。”小鱼眯了眯眼睛,“开始就想压我一头。你不知道,我刚去时因为做手工做的好,外头其他助理有做不好的东西,他全拿进去给我做,拿我做的东西做人情,自己当好人。把我累个半死,我又不是个傻的,难道觉不出来?可他吧,在其他人面前话里话外的还总是像大哥一样指点我,标准的小人。” “那你呢?怎么应对的?” “忍着呗,能怎么着。难道我冲上去赏他俩耳光,别人不得说我不识好歹么?”小鱼道,“再说,他跟着郑总监已经快三年了,我连三个月都没有。真撕破了脸,也没啥好处。” “就这样?”余同问,“没给你点小鞋穿?” “我看出他那点儿小心眼儿能不防着么?后来,你也去了公司,他就对我很客气了。” “我才去过几次呢?” 小鱼磨牙,“还说呢,没去过几回,那些女的就变着法儿的打听你呢。” “啊?你没跟他们说我有儿子了么?” “那也得有人信啊,郑总监跟个狐狸似的跟着开玩笑,添油加醋,哼,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他怎么不乐意别人知道你结过婚的事儿呢?”小鱼哼哼唧唧,眼神又瞟到余同的手上,怒道,“快点儿剥,你属牛的吗?这半天了,你看那碗里,有十颗花生米么?” 余同索性推开面前的青瓷碗,掸了下前襟,“方老想推荐我参加书法大赛,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这两个字在嘴边溜了一圈,最后还是咽回肚子里。小鱼是个讲道理的人,听余同的话,里头还有方医生的面子,当然不能拒绝。何况若是余同能跟这些正经人交往,小鱼求之不得。关键是,这事是真是假? 以前,余同也没少说谎骗钱。小鱼定了定神,把削好的俩土豆浸清水里泡着,自己拉过装花生的小布袋,开始剥花生,一边问道,“嗯,什么书法大赛啊?” 小鱼的神色,余同看得一清二楚,唇边掠过一抹笑,“小鱼其实是想问要不要花钱,是吧?” “我,我可没这么说。” “先让你安安心吧,不用花钱,只要把字写好,开始都不用装裱,直接投递过去就成了。虽然说是全国性的比赛,不过是由本市承办,我们本市居民自然有些优势。”余同道,“方老主动提了,我也不好推却。” “那还有什么说的,参加呗。”小鱼眼睛闪闪发光,“你看,跟方医生这样有学问的人在一块儿,干得都是带着书香味儿的事儿。什么时候参赛哪?” “这倒不急,总得先写几幅字请方老过目,从中挑出最好的去参赛。”余同温声道。 “唉,那你还在这儿守着我干嘛,屋里练字去吧。什么都别管了,到你参赛为止,家里什么都不用你干。”小鱼把余同推到卧室,细心的打开空调,轻手轻脚的退出来,关紧房门,生怕打扰到余同。 他爹竟然要朝着文化界发展了,小鱼自己念书不多,如今余同虽然失忆,可当初也是念了大学的,远比自己有见识。 小鱼边切土豆丝边琢磨着明天给余同买些鸡爪猪脚吃,兴许能把字写得更好。得不得奖无所谓,哪怕只要入围,小鱼以后就可以跟别人介绍:我爸是书法家。 啧啧,这该是何等的有面子哪。 小鱼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仿若上面贴了层金子,在闪闪发光。 余同觉得自己以前受了虐待。 “爸,这土豆丝是脆些好,还是面些好?” “爸,以后还是别吃辣的了,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儿上上了火。” “后天就星期天了,我去超市给你买茶叶。还有,你有没什么想吃的?明天下班正好买回来。” “对了,你那笔用得还顺手嘛,要不要另买好的?” “这就吃饱了?再吃半碗饭吧,我给你盛。” “要不,再喝碗汤?” 初时,余同挺享受小鱼的殷勤,不过,当他洗了澡上了床靠着枕头看电视时,电视被小鱼“啪”的关了。小鱼挡在电视机前,义正严词,“赶紧趁有时间多练练写字,电视以后再看。” 余同觉得,小鱼的反应已经过度了,有些不妙。 “这字嘛,贵在平时积累,临阵磨枪也不会太有效果。”余同试着同小鱼沟通解释。 “平时?平时你哪里摸过笔杆子呢?”小鱼亲自去把桌子又擦了一遍,捧出余同装文房四宝的盒子,笑道,“快下来,临时突破一下,总比不突破强。下来,我给你磨墨。” “都忙了一天,也累了,快上来睡吧。”余同屁股仿佛粘床上了,任小鱼好话发尽,死都不动。 小鱼不高兴,噘着嘴巴踢掉鞋爬上床,“你这么懒,能得奖才怪呢。你看三楼的桂叔,人家上学的时候,得不到前三名,哼哼,”小鱼随手拿起自己的绣绷,拈起绣花针,对着余同的胳膊比划,“得不到前三名,都会‘刷刷刷’给自己几针,一定要扎出血来,这样才能记住教训,以后就知道好好学了。桂叔就是靠这种精神,考清华去了。听说现在都读到博士后了。” 话中,小鱼的仰慕溢于言表。 余同不为所动,凑近了小鱼,伸出手臂揽住小鱼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摸啊摸,笑问,“那他胳膊不得扎成筛子底儿啊。” 小鱼曲肘撞了余同一记,“手别乱动,我腰上都是痒痒肉。桂叔早成绩就好,考不好的时候也少啊,再说了,人又不是只有两条胳膊,还有两条腿,两只脚,两只手呢,可以分开扎嘛。我是说人家的决心,你做事要有桂叔这种‘扎出血’精神,做什么不成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余同不屑道,“记住教训就好了,这种自我伤害的事断不能做,你还瞎崇拜他呢?你没读过三国演义么,上头大将赵子龙因何而死,就是被戳了一针,给戳死了。叫我说,三楼的那位,还真是命大。什么时候老天开眼,在他扎针的时候收了他去才算太平呢。” “你别胡说。” “诶,小鱼,他不会是学的老中医吧,我看方老也会针灸,没事儿灸两下,对身体还有益呢。说不定人家是灸啊灸的,就开窍了,也会念书了。” 小鱼“扑哧”笑了,手抖得连针都拿不稳,直哆嗦,半天才说,“这么有用,找许爷爷也给你灸灸看。”嘴角弯弯的,横了余同一眼,“我小时候常见许奶奶买猪肝,就是炖猪肝汤给桂叔补血呢。” 余同正色道,“我说正经的,这种人也不值得仰慕。他自己扎得痛快了,父母看到该多心疼,这首先就是大不孝。再者,不论做事,还是做学问,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难道扎上几针,下次就能考到个好成绩么?书读得好不好,看得是一个人的资质、勤奋等很多方面,若是跟这种自虐行为有关,估计以后人们不用去上学了,全都去学扎针灸就成了。” “我说得是人家这种精神,你听不懂啊,就会胡搅蛮缠!”小鱼被余同的歪理气死了,再举一例,“桂叔这叫有自制力。再比如说五楼的肖叔叔吧,就是个会玩儿的,以前常跟你鬼混,后来肖叔被肖爷爷狠狠收拾了几次,肖叔叔现在已经飘洋过海了。难道肖叔叔有本事,是肖爷爷打出来的吗?这是一种制约,肖叔叔年轻的时候管不住自己,肖爷爷管着他,他后来才能升学,才有机会出国。你看你现在,多好的机会,人家方爷爷是觉得你还可以,才会推荐你去参赛,你这么懒,浪里浪荡的,吃不了苦 ,比赛成绩不好,方爷爷没面子不说,人家以后就是有机会也不能再想着你了。我还不是为你好。” 虽然小鱼说话时气呼呼的,态度不算好,间或白他几眼,余同却是心头发软,他甚至有些嫉妒以前的余同。 有人能被这样一心一意的对待,多么难得。 “别担心,我好歹是你亲爹,不是白比你多吃十几年饭的,心里有数。”余同忽然轻轻扭了小鱼的腰一下,小鱼回头看他,“干嘛。” 余同似乎有些抹不开面儿,咳了一声,尽量若无其是的,温和的,问了一句,“小鱼,你觉得我是现在好,还是以前好。” “都不好。”小鱼因为余同发懒,不肯练字,心头蹿火,皱眉说道,“以前不学好叫人生气,现在稍微有点进步,就骄傲自满,更叫人生气。” 余同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不由浮起一丝小小的窃喜,竟腆着老脸凑上去“啾”的亲了小鱼的脸颊一口,“行了,气大伤肝,别总是生气啊。” “唉呀!”小鱼大羞,哇哇大叫,脸跟蒙了层红布似的,抬手使劲擦了几下,“你没事儿亲我干嘛,我又不是女人!”他吓了一跳,以前他跟余同关系僵硬,可从没有被亲吻过。不,在记忆中,只有他奶奶曾经亲吻过他,只是,奶奶和父亲怎么一样呢? 余同瞧着小鱼从脸到脖子都红得不像话,仔细一瞧,手指尖儿都仿若染了层淡淡的粉色,心里琢磨着,估计屁股都红了。可惜小鱼穿着小内裤也看不到。 余同龌龊的心理活动,小鱼当然不知道,他就见余同一脸的理所当然道,“我早上出去看有个小孩上学前,都要亲爸爸一下,还要说‘爸爸再见’。怎么你上班也不见你跟我说再见呢。以后咱们也要养成这种习惯,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心里宝贝得很,有时都不知该怎么表达,就只有亲一下了。” 话到最后,余同的神情简直称得上是温情脉脉。小鱼完全呆住了,他,他,这,这人也太会说了吧,好肉麻哦。 小鱼没领会余同的温柔,他冷冷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扬起尖尖的下巴,一脸的挑剔。不过配着他嫣红的小脸儿,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哼哼,以前就这么勾搭女人的吧。别拿那张亲过女人的臭嘴亲我,我才不稀罕呢。” “我稀罕,行不行?”余同怎会看不出小鱼的心情,他再接再厉,伏在小鱼耳边呢喃,“小鱼,你也别总抓住我以前的事不放,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耳朵被余同的呼吸弄得发痒,小鱼推开他,自己揉啊揉,抱怨道,“唉哟,这是什么毛病啊,我又不聋,你趴我耳根子边干嘛。说话就好好说话!” 不是说人类进步了许多么?两千年前,像小鱼这个年纪都能当爹了,这小子竟然还是木头一根。 余同现在倒没想将小鱼怎么着,他充其量就是意淫一下,偷着瞧瞧人家的孩子的白白嫩嫩的小身段儿,间或能摸一下屁股,掐一下小腰,他就满足了。对于一个正当盛年的禁欲期的青年男子,这也不是特别过份。 只是偶尔,余同也想调戏一下小鱼,或者暗示一下,暧昧一下。没想到,他屡试不爽的调情手段在小鱼这里碰了个人仰马翻灰头土脸。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余同里面已经完全换了芯,像他这种两千年前的老古董,内心深处喜欢的当然是像小鱼这种清纯懵懂的类型,可他也希望小鱼能稍稍回应一下啥的。 可他现在拼命的使劲儿,小鱼这种驴唇马嘴的反应让余同憋闷的直想吐血。 余同就这么憋闷的做了一晚上的春梦。 小鱼在早上还好奇的问,“你晚上嗯嗯啊啊的做什么梦了?小JJ都翘起来了,是不是想撒尿啊,叫你都叫不醒,害我大半夜没睡着。” “我做梦,你失眠什么?” 小鱼翻个大白眼,“怕你做着梦撒尿撒床上呗。” 余同一口血哽在喉间。 “行了,我上班去了,明天是星期六,你想一下想吃什么,明天我去买。还有,要好好练字哦。”小鱼笑眯眯的叮嘱了一句,从衣帽架上拿下包,斜挎在肩上,又照了照镜子,整了整头发,才往外走,“今天午饭你拿去跟方爷爷一块儿吃,你问问方爷爷有没有想吃的。” “知道了。”余同收拾起心情,拉过小鱼的手,上前一步将人圈在怀里,俯身亲了小鱼的脸颊,用一种能把石头望成春泥的深情目光,看着小鱼的脸又一点点的泛起胭脂色,心里才稍稍有些满意。象征性的为小鱼抚平衣领,“晚上早点儿回来。” “早不了,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回呗。”小鱼木着小红脸儿,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出了门,小鱼红红的脸上才绽开一朵大大的笑来,他忽然觉得天空很蓝,阳光很暖,来来往往的人都异常可亲,小鱼的只觉得很开心,这种喜悦超越了他任何一次拿到工钱时的喜悦,他无法形容。他觉得胸膛里涨得满满的全都是无处发泄的快活,以至于,在小区门口拐弯处,他大方的将一枚一块钱的硬币放在行乞的乞丐面前的搪瓷茶缸里。 第15章 小鱼自到了公司,唇角就是微向上翘的,眼睛是晶晶亮的,任谁都能瞧出一脸的喜色,好像有啥喜事儿一样。 搞得郑东泽那个好奇哪,偷偷打听,“小鱼,谈恋爱了?” “没啊。”小鱼低着头,手上不停,喜滋滋的,“我可不是肤浅的人。” “那,买彩票中奖了?” “傻子才会去买彩票呢。” “来上班时捡钱了?” 小鱼摇头,神秘一笑,“别问了,我是不会说滴,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他以前觉得就是他彩票中奖,他爹都不能改邪归正,如今不知是哪位大神听到了他的祈祷哪。 听着小鱼一连串诡异的笑声,郑东泽不怀好意,“莫非是阿同给你找了个后妈?” 笑声嘎然而止,小鱼瞥郑东泽一眼,“别乱说,我爸现在都跟有知识的人在一块儿。算了,告诉你吧,你别到处乱说哦。” 小鱼神秘兮兮,欲言又止,更加让郑东泽心痒难耐,竖起耳朵就等着听小鱼的喜事儿。 就算总监室没第三个人,一应隔音的门窗都关得严好,小鱼仍凑到郑东泽跟前,将声音压得极低,“我爸要参加书法大赛呢。”那个小心谨慎,好像地下党接头儿一样。 郑东泽不明白的问,“这是好事啊,哟,真不知道阿同还多才多艺呢。等拿了奖,可得请客。” 小鱼伸手捂住郑东泽的大嘴巴,“可别说这种大话,这世上能人多了去了,我爸才练过几天呢。是我们小区的一位医生爷爷,觉得他的字还成吧。其实只要能入围,我就知足了。你别说出去,到时要是入不了围,我爸可就没面子了。” “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多嘴的人。”郑东泽会心一笑,摸了摸颈间的围巾,“上面的梅花篆就是阿同写的么?” “是啊。” 郑东泽抚摸着丝巾感叹,“那这条围巾可真值钱了,你想啊,由本大设计师亲自挑选的面料,苏绣名门小鱼大师的亲手针线,最重要的是,还有大书法家阿同的亲笔梅花古篆。唉呀,这可得藏好了,过个二十年拍卖,怎么也能拍出百八十万哪。” 面对郑东泽的超级变态的自恋,小鱼嘴角抽了抽,不知说啥好,小小声道,“唉呀,你在办公室讲讲就行,可别拿出去讲,好丢脸哦。” 郑东泽哈哈大笑,拍了拍小鱼的头,“我有事下午出去,下星期一记得叫阿同一道来公司,到时间自己下班就行了。” 郑东泽是去罗冬那里,罗冬来电话,余家的事调查清楚了。可惜洪岩不在,否则大热天的也用不着自己跑腿。 罗冬是地头蛇。 一般人也干不了这种挖人隐私的事儿。 郑东泽每次来罗冬这里都觉得到了皇宫,怎一个富丽堂皇了得。罗冬那张包金的办公桌上就放了尊纯金的重达一斤半的招财貔貅,以至于郑东泽常替罗冬担心会不会被半夜被盗。 罗冬是江湖脾性,一来先递烟,郑东泽横放鼻下闻了闻,见罗冬打火,凑过去点了,深吸一口,吐出一袅袅烟圈,一脸的陶醉,仿若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 罗冬嘲笑,“怎么,洪老大的禁烟令还没解呢。” “哪里,现在全民禁烟。”郑东泽去年得过一次肺炎,自病愈洪岩就强制性让他戒烟。开始憋得郑东泽要偷跑到厕所才能一解烟瘾,后来才慢慢适应没有烟抽的日子。 “唉,我真是服了你们,呐,这是查出来的,这人还挺有趣的。”罗冬自阔气的办公桌后面取出一个超大型档案袋,随手丢到郑东泽面前,在郑东泽身边坐下,双脚翘到茶几上,一脸桀骜不驯。 郑东泽微偏着头,笑道,“咦?你的职业道德呢?怎么,你先替我研究了一遍?” “屁的职业道德,老子不用给你整理么?”罗冬靠着真皮沙发,他脸上一道由额直穿半张脸的狰狞的刀疤,看着有些吓人,对郑东泽却没有丝毫影响。罗冬拉过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方道,“怎样才能由一个渣子成为一个才子?” “答案:失忆。”罗冬哈哈大笑。 “听小鱼说阿同的确是撞伤了脑袋,失去了以前的记忆。”郑东泽笑道,“难得你这么有兴趣。” 罗冬挑眉,抚开额前的碎发,“老实说,这是条大鱼,就算现在还没显迹,估计以后不会比洪老大差,你要是想换人,这是不错的人选。” “怎么,你跟阿同交锋过了,怎么知道他不错呢?” 罗冬倒不讳言,“上次洪老大打电话跟我投诉说我们这儿的调查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没把你十八任女朋友脚丫子发凉的事儿查出来,差点误你终身。这回我也只得亲自上阵,打算拿出些本事,怎么着也不能让洪老大小瞧了去。” 先说了堆废话,罗冬才入了正题,斜飞的眉毛微扬道,“我去的时候被发觉了,关键是我硬不知道是怎样露出了马脚。” 郑东泽听得认真,“你是不是久不动弹,养懒了筋骨。”宝刀也要生尘哪。 “屁话,我自己怎么样自己清楚。这只能说这小子太诡异了。”罗冬夹着烟的左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档案袋,“不过世上什么人没有呢?他察觉也没阻止我调查,我也就有义务跟你说一声。看这小子以前干的事儿,可不像这样有本事的人。” “知道了。”郑东泽笑,“以后,或许大家能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罗冬反手将余下的烟捺熄在烟灰缸内,笑道,“那可好,到时我得问问他是怎么察觉的。走吧,我在狩猎场订了位子,一起去打几枪,这次肯定能赢你。” “输的请客。” 洪岩在郑园陪郑东泽的老爹喝茶。 郑国瑞不过六十出头,头发花白,脊背笔直,精神矍烁,身体硬朗。其实郑东泽长得不像父亲,郑国瑞是国字脸,眼睛不大,鼻直口阔;而郑东泽则是正宗的瓜子脸,长眉凤目,俊俏秀美。 单论容貌,洪岩同郑国瑞更像父子。 当然,他们是亲叔侄,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 事实上,郑国瑞也极为欣赏洪岩,对洪岩说话也透着和悦,“小岩,那个雯雯的事儿,你跟郑东泽提了没?唉,你说我这个年纪,还图什么呢?你看郑东泽那个德兴,唉,儿子的福我是享不上喽。我就盼着他能早点结婚,给我生个孙子。雯雯的条件自不必说,是那个英国牛津大学高材生,博士。你看照片了吧,模样也好,她爸跟我是老战友哦。唉哟,那天我去找她爸喝茶,见了那丫头一面,唉哟,真人比照片更漂亮,看来是不大上照啊。” 洪岩也坐得端正,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笑道,“已经说过了。只是我们公司快开订货会了,阿东正忙,等订货会结束再安排他们相亲吧。不如叔叔先跟我说说这位小姐的情况,我回去也好先跟阿东透透气。叔叔,我看照片,这位小姐不是很年轻了,她多大年纪了?” “哦,不大,跟郑东泽同岁。念书的人嘛,一门心思扑在学问上,难免耽误了亲事。要不,我在哪儿给他找这样才貌双全同龄般配的丫头呢。” 洪岩微微皱眉,有些为难。 “怎么了?”郑国瑞端起茶呷了一口,漫声问。 “或许是我多心了,叔叔,您也知道我和阿东一块儿长大,对他的事我多少知道些。您也知道,阿东平常挺有女人缘儿,这些年,身边也没断过人。”洪岩认真道,“他交了这么多女朋友,都是比他小上四五岁的女孩子,还没有与他同龄的女孩儿出现过呢。” 郑国瑞微一沉吟,“你觉得他不喜欢?” “叔叔没跟那边儿把话说死吧?” “这你放心,只是略提了提。唉,现在儿女的事,哪里轮得到父母做主呢。”郑国瑞摇头叹气,不知是叹人还是叹己。 洪岩松了口气,一脸的推心置腹,“那就好。叔叔,这位小姐会做菜吗?她一直在国外上学,口味儿偏东方还是偏西方?阿东向来对西餐不感冒,他只喜欢中国菜。两人的生活习惯合得来吗?我们可不能指望阿东去适应她。” “这不是大事,咱家有厨子,用不着他们动手,就是餐桌上一半中餐一半西餐也无所谓。” 洪岩正色道,“这可不同,会不会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码事。叔叔,如果一个男人一辈子都要吃厨子做的饭菜,该多么可悲。别说厨子,就是饭店做的菜,吃多了,阿东都不习惯。还有啊,阿东工作强度大,胃不是很好,这位小姐最好能学着做些药膳和汤水之类。现在的女孩子,要求不能太高,起码得学会打理阿东的一日三餐,能将阿东照顾妥当吧。不然,别说我,就是叔叔也不能放心吧?” “对了,她念这么多年的书,还准备工作吗?最好能把工作辞掉,心不二用,工作上费心思,放在阿东身上的心就少了。反正阿东会赚钱,也不需要她工作养家。再有,身体怎么样?让她去做个检查吧,反正婚前也要做的。”洪岩无不担忧,“性子怎么样?女孩子还是别太要强,尤其夫妻双方,若是针尖对麦芒,结婚后日子可怎样过呢?哦,她最好能懂些艺术品鉴赏,也要学习些美术方面的知识,这样两人才有共同语言。” “其他家庭方面叔叔肯定早有了解,应该没问题。”洪岩道,“叔叔您就阿东这一个儿子,想来也是担心的。我一直拿阿东当亲弟弟,就怕他娶错人,所以咱们宁可多费些心,也要挑最好的女孩儿给阿东。我觉得,阿东也配得上最好的女孩儿。” “人这一辈子能结几次婚呢?阿东是情长的人,无论是自身的才学还是家世,谁能挑出半点儿不是呢?叔叔,阿东是结婚对像是要陪他一生一世的人,也是您未来孙子的母亲,不由得不慎重哪!” 洪岩一捶定音把郑国瑞给捶懵了。 听着洪岩一条条说出郑东泽的选妻标准,郑国瑞首次觉得自己好像这个父亲做得不大合格。同时,郑国瑞也感叹,郑东泽有洪岩这样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人在身边,真是福气不浅。 郑国瑞向来喜欢洪岩为人,心头一热,问道,“小岩,听说你还没女朋友,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还是先忙阿东的事吧,我不急。” 郑国瑞也没勉强,搁下茶碗,语重心长道,“小岩哪,你看这么大的宅子,就我老头子跟你婶婶两个。”他有意忽略了厨师佣人保安管家诸人,放软的姿态道,“人老了,就格外喜欢热闹,不如你跟郑东泽搬过来住,房间有的是。” 洪岩有些为难,郑国瑞笑道,“这也是你婶婶提出来的,东泽跟敏敏都是我老头子的子女,你是我的亲侄子,又跟东泽自幼在一处,这么些年,你们就是亲兄弟。日后还得你们兄妹互相扶持才是。既然是一家人,没两处住的道理。小岩,你也知道我跟东泽说话容易上火,你跟他说说,怎么样?” “叔叔,你是知道阿东的脾气的,我真没什么把握。”洪岩无奈,郑东泽对那位郑太太没有半点好感,连面上交情都没有,向来直呼“郑太太”,以郑东泽的脾气,能答应才有鬼。 郑国瑞叹了口气,面上难掩寂寥。 洪岩心下不忍,只得另起话题,笑道,“听说敏敏要订婚了?都准备好了么?可得恭喜叔叔婶婶了。” “唉,这些女人的东西我不大懂,都是你婶婶在张罗,我这里只管提供money。”提到女儿的婚事,郑国瑞心情明朗许多,笑道,“从这儿就能看出来,儿女都是债啊。对了,你跟东泽后天回来吃饭,敏敏的未婚夫、公婆都要过来,两家正式见见面。” 洪岩十分关切的问了一通郑敏未婚夫家的情况,例如有几个人,有什么喜好,要怎样准备礼物,直到日将西沉,又叮嘱郑国瑞要保重身体,方告辞离去。 郑国瑞直到洪岩出了大门,才在心底叹了口气。 洪岩在路上打电话问了郑东泽的行踪,得知郑东泽已经回家,并没有和罗冬一道鬼混,心里还是比较满意。又问郑东泽想吃的菜,干脆把人叫出来一道去超市。 郑东泽正在泡澡,伸出一只满是泡沫的胳膊,举着手机道,“哦,绿豆沙两大盒,杏仁儿帮我带些,对了,买些排骨吧,该死的罗冬重色轻友,说好请客,小文一个电话就屁颠屁颠儿的滚了,我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你回来做个排骨,再包些牛肉馅儿的饺子……我洗澡呢,出不去……你看外头天都黑了……我这么出去,伤了风怎么着……” 洪岩根本不予理会,直接道,“不出来,就等着吃一个星期的炒青菜吧。哦,对了,到我们中学附近的那个乐购。四十分钟能到吧?” “小洪,你越来越不体贴了哪。”郑东泽笑了一声,才挂了电话。唉声叹气的从浴缸里爬出来,洪岩有洪岩的怪癖,他就喜欢叫着郑东泽一块儿逛超市啊卖场的,买一堆生活用品、瓜菜果蔬啥的。 洪岩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不过他对郑东泽会稍稍宽容些,郑东泽总算在一个小时内赶到碰头的粥品店。 “坐吧,先喝碗粥垫垫底吧。”洪岩早点好了粥,起身为郑东泽拉开椅子。 郑东泽坐下,还有点小抱怨,“洗澡洗了一半,回去给我按摩。” 洪岩看他刘海稍长,将要遮住眼睛,抬手给他拢在一侧,露出俊逸的眉眼,还能闻到沐浴液的清香,心头先软了三分,笑道,“明天去剪头发吧。” “还好啊,又不长。”郑东泽尝了一口,是他喜欢的香菇鸡葺粥,眯起眼睛笑了笑,见洪岩面前只有一杯清水,不禁问,“你不饿啊?老头子招待你吃满汉全席了?” “快点吃,别一会儿又抱怨天抱怨地。”洪岩笑问,“味道怎么样?” “太鲜了。”郑东泽不甚满意的撇嘴,“肯定放鸡粉了。” 洪岩从郑东泽手里接过勺子在搅匀粥面上铺开的海苔丝,舀了一勺尝了尝,“手艺是没有以前的火侯了,还凑合,吃吧,别浪费。” 郑东泽也没再挑,快速扫完碗里的粥,同洪岩去了三楼卖场。 洪岩推着车,见郑东泽也去推,忙道,“一辆就够了,买不了那么多。” “你买你的,我买我的,我可不去卖菜的那边。” “吃饭时候你怎么不说呢。”洪岩这样端厚的人,都忍不住讽刺了郑东泽的孔雀习性,“想吃什么自己拿,回去给你做。” 正是下班的时候,超市里也挺热闹,郑东泽跟在洪岩身边小声问,“小洪,你心情不好啊。” “嗯,叔叔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跟你说的那女的已经二十八了。就算念个博士有什么用,这又不是大学聘讲师,端看学历甄选。也不知道哪个瞎眼的跟叔叔做的媒,从年龄看也不般配哪。”洪岩憋了一路,跟郑东泽念叨,“算了,回去再说,要吃排骨是不是?要糖醋还是红烧?”洪岩眼疾手快的瞄中一块上好的肋排,拿了钩肉的勾子刚去勾时,一只钩子先下手为强的将排骨勾走了,那边儿郑东泽已经在乐呵呵的打招呼,“阿同,好巧哦。” 第16章 小鱼是做手工出身,向来以眼明手快准头足著称。 他迅速的将排骨钩到手,才发现自己好像抢了大老板的东西。 要是平常,让也就让了,可是如今小鱼深深觉得这块排骨的重要性已经关系到他爹在书法界的排名,从而会对他爹在文化界的发展产生一系列深不可测的影响。 所以,小鱼为难了。 再为难也得先打招呼,摆出和平的嘴脸,且以退为进的假笑,“大老板也喜欢排骨啊,这块好,您就称这块吧。我家离市场近,明天去市场一样的。”说着将排骨推到洪岩的跟前。 以洪岩一惯为人,再怎么也不会抢公司职员的东西,摇头道,“不用,晚上吃太油也不好。”明显后一句是对郑东泽讲的。 郑东泽正在以目光研究余同脖子上的围巾,面料跟他那块一样,就是绣的花色不同,这个是青翠的竹子,极是清雅。此时听到洪岩的话,转头对着洪岩弯了弯唇角,“不行,我就今晚想吃。唉,这有什么好让的,这么一大块排骨,谁吃得完?一家一半就是。” “东泽说得对。”余同摸了摸小鱼的头,小心眼儿收起来哦。 小鱼腼腆的笑了笑,对称排骨的大妈道,“阿姨,麻烦帮我们分开吧。” 排骨大妈“哦”了一声,神不守舍的抓起排骨,一双眼睛都定在了余同的脸上,这,这肯定是哪里的大明星吧……真帅…… 小鱼去接排骨时,排骨大妈把明显大的一块排骨递给小鱼,还俏皮的对余同眨眨眼睛,小鱼顿觉十分丢脸。 郑东泽扫了眼洪岩分到那袋排骨,差点以为自己眼花,当下就要问问那个厚此薄彼的排骨大妈,难道老子是无盐男么?这也太势利了!洪岩已经先拽了郑东泽一把,“回去烧汤,一样的。” 小鱼偷瞧郑东泽,心想郑东泽该不会为块儿排骨以后给他小鞋穿吧。 郑东泽也在眯着眼睛打量小鱼,好小子,把你爹拉出来使美男计啊。他从小鱼的无袖T恤,一直看到牛仔短裤,越看越觉得有些意思。小鱼虽个子不高,不过四肢修长,匀称雪白……虽然有余同珠玉在前,小鱼不大显眼,此时看来,也很是眉清目秀,好好打扮一下…… 也是一道爽口的开胃小菜。 或许是郑东泽的目光太露骨,余同轻轻拍了拍郑东泽的肩,稍用力按了一下。两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郑东泽展眉浅笑,余同星眸流转,一种淡淡地说不清的味道在两人中间弥散开来。 洪岩见郑东泽又在发神经,当时就想把手里的排骨摔郑东泽的脸上。小鱼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再环顾四周,忽然觉得不妙,伸手在余同腰间捅了一下,拉着余同问,“爸,你要不要吃牛肉啊?嗯,做冰糖牛肉好不好?” “剁馅儿包饺子吧。”小鱼很会包饺子。 “那还不如直接买肉馅儿呢。” “阿同也喜欢牛肉饺子?”郑东泽有了话题,笑着将余同的手自肩上拉下,握在手里,笑道,“我和小洪晚上也打算包饺子,不如一起吃晚餐。你们住,哦,蛮近的,桂昕小区,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们回去。正好我那里有瓶好酒,去喝几杯如何?” 虽然不知为啥,小鱼瞧见大老板的脸已经漆黑了,忙摆手道,“郑总监,我爸晚上得练字呢,等以后吧,现在哪儿有心思喝酒啊。他又不是张旭,醉酒写狂草,我爸没酒量,一喝就醉,醉了可就练不了字了。” 郑东泽看到小鱼急得要冒汗,笑吟吟道,“好,那下次吧。我请小鱼,小鱼不用练字的吧。” 余同当然注意到洪岩的脸色,不过他不明白的是,郑东泽怎么敢当着情人的面勾勾搭搭,而最让人不解的是洪岩竟然忍他,这脸色,都要内出血了还能忍得住!真不愧是做大老板人,定力就是好! 莫不是他想错了? 不,余同对自己的眼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不管郑东泽打得什么主意,余同也绝不能让小鱼单独去赴鸿门宴,余同反握住郑东泽的手,在郑东泽的掌心轻轻刮搔了几下,两人相视一笑,无数风流绽放。 “小鱼,乖,你先挑东西,我跟东泽有事商量。”余同笑着摸摸小鱼的头。 郑东泽对洪岩笑了笑,双手插在裤袋里跟着余同一道走开。 小鱼看人家一前一后,明显是去说悄悄话了,转头望向洪岩,一脸的懵懂茫然,天真无邪。 到底洪岩见多识广,外加心理坚强,无人能敌,如今反倒淡然了,同小鱼一路挑选果蔬,一边聊天,“你爸喜欢书法么?” “嗯,他闲着没事儿,喜欢写字。”洪岩这类白手起家事业有成又男人味儿十足的男人绝对是小鱼心中目的第一偶像,小鱼内心暗暗激动,趁着边儿上没人打扰,赶紧提问,“大老板,你跟郑总监是兄弟吗?” “我们长得不像吧?”听到这话,洪岩心里稍稍好受些。 “嗯,你对郑总监,就像我对我爸一样。”小鱼笑眯眯的劝道,“大老板,你放心好啦,他们不会为排骨大妈决战的。唉,你不知道我爸早就臭美,郑总监也挺自恋的,唉,我真不明白,都是男人,漂亮难道是赞美的意思吗?诶,大老板,你皮肤是晒黑的吗?我看电视好多有钱人都去把皮肤晒黑。” 洪岩听小鱼说话有趣,想着,郑东泽可不就是因为人家排骨大妈不鸟他,分了块儿小排骨才开始发神经。余同这家伙虽然长得不可靠,不过亲儿子在自个儿这,估计也不敢把郑东泽怎么着,这么一思量,洪岩也就将心放回肚子里,神色转为轻松,“我这可不是花钱晒的,以前上学时打零工,阿东成绩好,都去做家教。我成绩差些,只好去送外卖,一个暑假就晒成这样子,再也白不回来了。” “大老板,原来你跟还郑总监是同学哪?” “嗯,从幼稚园就在一块儿。”洪岩脸上硬朗的线条逐渐柔和,拿着几根藕节挑来选去,小鱼发现洪岩真是行家,两段白粉粉最新鲜的藕节都被挑走了,竟然还问小鱼,“你要不要,烧排骨汤挺不错的。” “好的都被大老板挑走了呐。”小鱼假装叹气,歪着头很是可爱。 洪岩轻笑,分了小鱼一截,小鱼弯着眼睛笑,“我喜欢做糯米甜藕。” “阿东也喜欢吃这个。” “我爸喜欢吃辣的,每回我做糖醋的东西他都不高兴。”小鱼抬头看到一堆大妈围着在抢啥,赶紧扯了个塑料袋跟着过去,瞄了几眼,竟然是特价荔枝,想着余同喜欢吃这亡国的东西,兴奋的搓了搓手,看向洪岩,还没开口,洪岩就善解人意道,“我给你看着车,去挑吧。” “你要不要?” 洪岩摇头。 小鱼闪电般的速度连洪岩都为之惊叹,得意的挑了挑眉,小鱼神秘兮兮的说,“这可是专业技能。以前我在批发市场帮老板抢货,一般二般人都抢不过我。” 洪岩微微勾起唇角,“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工作经验还挺丰富。” “那是了,以前就我一个人挣钱,很着急。”小鱼笑,“现在我爸也学着上班,等他身体彻底好了,我就再让他做些兼职。” 洪岩停下挑了两盒鸡蛋,温声道,“你现在这么努力,赚钱是早晚的事。对了,快中秋了,除了月饼还想要什么礼物?” “嗯,我听他们说了,往年还有发水果,商场的购物券什么的。”小鱼道,“其实我觉得月饼水果购物券都不实在,发点食用油之类的吧,现在油价涨得厉害呐。还有商场购物券,不如改发超市购物卡,反正我是不会去商场买衣服的,能贵死个人。” 听小鱼说话,洪岩好像听到小鱼肚子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笑道,“也好,众口难调,就发购物卡好了,随你们买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提议就被大老板采纳,小鱼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一直咧到腮帮子上,这可是来自偶像的肯定哦。 洪岩其实和小鱼还挺能找到共同话,比如两人都会做菜。比如小鱼是个很实在的人,在洪岩这个位子,能听到这样纯朴话的机会实在不多,竟然被小鱼逗乐了好几次。 直到洪岩、小鱼都买好了,还不见另外两人的影子,没办法小鱼只好掏出手机打过去,又等一会儿,郑东泽、余同才一块儿推着购物车,有说有笑的到出口结帐处集合。 小鱼探头一看,半车的东西,心里偷偷盘算了一番,估计都是郑东泽的。果然,郑东泽把大部分扔到洪岩的车里,余下的就是一箱矿泉水和一瓶红酒,小鱼对金钱的反应向来灵敏,他低声叫道,“你买水、买酒干嘛?啊?”钱没处花啊?咱家又不是大款! 余同倒是挺自然,“哦,是我说现在的水有些涩,泡茶估计不会好喝,东泽也喜欢喝茶,他推荐说这种水用来沏茶最香。酒么?很久没喝,也是东泽帮我选的,不贵,国产,嗯,好像两百多吧。” 就算郑东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小鱼的怒火也没能忍住,眼睛瞪得溜圆,咬牙,恶狠狠的白眼郑东泽,直接把红酒搁洪岩的购物车,怒道,“谁选的谁付帐!你要是想送我也不拒绝!爸,你别跟他在成块儿,他蒙你呢,这么一瓶破酒,要两百块,得吃多少顿饺子啊!咱家里还有前年自己酿的葡萄酒呢。都三年了,还是陈酿,里头还没色素香精添加剂,比这个好多了!以后少喝酒,喝多了小心得三高!” 说完,又白了郑东泽一眼,扭过头不搭理他。 “喂,小鱼,我也是好心啊,这不是刚发了工资,想你跟阿同好好庆祝么?”郑东泽看到小鱼气鼓双颊,跟只小青蛙似的,就差再“呱呱”叫两声了,特想笑。 “哼,庆祝什么?你要想我们庆祝,倒是送我点东西给我们庆祝。现在你知道我爸脑袋不好,还骗他花钱买没用的东西。说得好听,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超市的导购呢?”小鱼咬着牙道,“你这种人就叫‘酒托’,专门骗人买酒自己拿回扣是吧?哼,正好,你自己买吧,全当打折了!” “好了,算我理亏,不知道你这么抠门儿。“郑东泽也过过两百块生活费凑合半个月的日子,哪知小鱼这样精打细算。 “这是抠门儿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没念过书,都知道这两句话。”小鱼又瞪余同,“以后买东西都跟我在成块儿,你现在还不了解这个社会呢。”遍地骗子。 余同好脾气的应了,摸摸小鱼的头,“都听小鱼的。” “唉,我里外做坏人,这样吧,这瓶酒算我的,一会儿送给小鱼当做奖金好了。”郑东泽道。 小鱼也不是个小气的,关键是他还得在郑东泽手下混饭吃,而且郑东泽的险恶阴谋也没有得惩,又主动给他台阶下,里子面子都有了,还白白得了瓶酒,小鱼心里顿时美滋滋的,没说话,唇角就往上弯了去。 洪岩看向郑东泽,郑东泽耸耸肩,也笑了。 结了帐,洪岩先开车回家,郑东泽还大发风格的载小鱼、余同一程,反正也近,用不了十五分钟。 郑东泽回家时,房间都透出隐隐的排骨的香味儿,洪岩在厨房剁肉馅儿。 “回来了?” “嗯,看这是什么?”郑东泽拎着一个精雕细琢的原木酒盒,向洪岩展示,洪岩奇道,“小鱼没要?” “我下车时发现的。”郑东泽倚在厨房门口笑了笑,“短信发过来说,不要让我认为他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还说他小鱼心胸广阔,会原谅我的。” “嗯,挺有原则呐。”洪岩转头继续剁馅儿,“放卧室吧,我要剁大葱了,你先出去,别呛着。” “用绞馅儿机多方便。” “这不有空么?你不也说剁出来的比绞出来的吃着香么?” 郑东泽走过去,从背后双手环住洪岩的腰。郑东泽的脸又凑了过去,紧紧的贴住洪岩微凉的脸颊,蹭了蹭,很久没说话。 洪岩其实是铁汉柔情,他很喜欢郑东泽的依赖,心里暖暖的,柔声问,“阿东,怎么了?” “唉,”郑东泽一叹三惋,甚为遗憾的说,“如果阿同的相貌再结合小洪的贤良,就是叫我娶个男人我都愿意啊。” 洪岩仿若给人兜头泼了一盆带着冰渣子的冷水,透着心的凉啊,当下反肘撞上郑东泽的肚子,郑东泽夸张的一声惨叫,笑嘻嘻的退开两步。洪岩猛得一挥手,呯的一声,将菜刀斫在菜板上。转身不客气的将人直接踹出厨房。 第17章 洪岩坐着包饺子,郑东泽先盛了碗排骨汤慢慢喝着。 “有点淡。” “以后都要少油少盐。” “你是不是根本没放盐,自己尝尝。”郑东泽舀了一块排骨到洪岩嘴边,“怎么跟原始人吃的东西一样。” “原始人菇毛饮血,这是生的吗?”洪岩尝了尝味道,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哪里这么夸张,冰箱里有酱菜拿出来配一下。” “你帮我拿嘛。” “冰箱就在你后面,自己拿。” 郑东泽反问,“是我把汤做得这么淡么?快点,这是给你补救的机会。” “那真谢谢你了。”洪岩打开桌上的调料盒,直接半小勺盐洒郑东泽的汤里,郑东泽大叫,“靠,你不会携私报复吧?” 洪岩将元宝型的饺子码得整整齐齐,方抬头睨了郑东泽一眼,冷笑问,“这么说来,你是做了什么怕我携私抱复的事,嗯?” 洪岩似有不悦,郑东泽马上骈指指天,“天地为鉴,我们二十四小时都在一块儿,什么事能瞒过小洪你的火眼金睛啊。” 洪岩没理会,继续包饺子。 郑东泽做贼心虚,“提示一下嘛。” “看来还不只一件,嗯?”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身正不怕影斜。”郑东泽舔了口排骨汤,差点没咸个跟头,随手丢下勺子,无奈道,“小洪,我跟余同可是正经的同事关系,你想想,公司里这么些人,我什么时候有乱来过,没有吧?” “那他找你做什么了?什么事不能星期一到公司去说。”洪岩不听郑东泽废话狡辩,直接问了出来。 “哦,原来你为这个不高兴啊。”郑东泽笑,“阿同做人家父亲的,当然比较紧张啦,他拜托我多照顾小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阿姨不也常拜托我照顾你嘛。你以为我们做什么,那么几分钟,就是开房也来不及哪。” 洪岩瞟他一眼,讥讽道,“不一定来不急啊,附近有酒店,卖场有洗手间。” “小洪,你对我不信任,我会伤心的。” “这句话送还你。” 洪岩脸色淡淡地,郑东泽忙道,“好吧好吧,告诉你,这个,唉,我不是觉得没面子嘛。这个我不是男女通吃嘛,虽然小鱼长得不咋样,余同做人家父亲的肯定有些担心,呐,就说这个了。” 洪岩瞪郑东泽,颇是怒其不争,“真难得你还知道名声不好,你那是怎么盯人家小鱼看的!人家可是正经孩子,未成年,你给我注意点儿影响!” “看吧,不跟你说你瞎寻思,说了你又不高兴。”郑东泽泄气,“阿同还好意思说我呢,他也不比我强哪儿去。叫我说,阿同真是多想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哪。再说,有他在跟前,我可能放着满汉全席不吃,改吃野菜吗?” “叔叔正给你相看女孩子呢,老实几天。”洪岩没好气的问,“阿冬调查的怎么样?你今天不是去他那里拿调结果去了吗?”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没看呢,其实想想也能知道个差不离。”郑东泽把汤推开,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道,“听小鱼说,阿同要参加书法大赛。” “真没看出余同还是个才子。”洪岩对余同的印象从来就不咋地。 郑东泽双手对撑,放松着手指,没把洪岩的态度放心上,“是啊,才貌双全的总不多见。” “怎么,你觉得他会拿奖?” “拿不拿奖不一定,他现在还是草根,没权没势,哪儿那么容易就爬上去呢。”郑东泽噙着笑,“不过,毕竟有书法协会的老师推荐,有个不错的名次是肯定的。当然,如果小洪不反对推他一把,这奖还不是手到擒来。” 洪岩明白郑东泽的意思,“人情不是随便用的,先看看他的成绩吧。再者,我们帮他,有什么好处?” “我也很为难哪。”郑东泽靠着椅背,叹道,“叫我说,阿同最大的优势就是他那张脸,如果他肯混娱乐圈,签到凌飞那儿,一两年内红起来没问题。这样代言公司的男装,岂不是一举两得。不过,他现在参加这个书法比赛,明显是想往文化界发展,平时我跟他接触,拍照时说些娱乐圈的事,他好像没什么兴趣。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不过,我们这样在他身上投资,也不能亏本。就算我想做活雷锋,估计阿同也不能信。我看好阿同,他不是池中物,现在适当给他人情,同他结下情谊,即容易、附加值也比较高。” 洪岩想了想,“既然这样,等他书法入围再说,如果他能入围,我来跟他谈。他现在没别的价值,就做男装的模特,如果入围,我去帮他打通关系,拿到奖,就签他做平面模特。他脸够靓,再有书法家的名头,也显得咱们的品牌有内涵。” “嗯。” “余同的年纪是个大问题。” 郑东泽转身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拧开喝了一口,笑道,“这有什么,只要他的脸足够漂亮,身材足够好,就是他六十岁,我也不会拒绝签他。” “有时间一定得问问阿同是怎么保养的,三十岁的人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看他的眼睛,一丝眼尾纹都没有,比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水灵。”郑东泽自己也保养的很到位,还是有些惊叹余同的年轻,话到此处,横了洪岩一眼,“一会儿好好泡个澡,我给你做面膜。” “你别在脸上动手脚啊。” 郑东泽一副‘你不识好人心’的嫌弃,“你看阿同跟小鱼,明明是父子,出去人家硬说像兄弟。我可不想等以后我跟你一起出门,有人说咱们像父子。” “我有那么老?” “十年后呢,到时老得连饭都做不动,我不得饿死么?”郑东泽一挥手,“别废话了,这方面你得听我的。行了,本少爷亲自伺候你,你还有意见?” “我哪儿敢。”洪岩笑着把肉馅打扫干净,“把醋拿出来,摆上碗筷,有十分钟就好了。” “知道了。” 洪岩除了工作,没太多的嗜好,唯一所好就是养个花草,所以洪岩的家绿化非常好,随处可见绿色植物。收拾完家务,洪岩细心的给花花草草浇水、松土,郑东泽披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浴缸里放着水呢,你先进去洗吧,我帮你收拾这些。” “不用,已经好了。”洪岩可不敢劳烦郑东泽,记得一次他出差,回来时,其他除了仙人掌,全军覆没,让洪岩心疼了很久。 “我在卧室等你。对了,把胡子刮干净。” 洪岩洗完澡,郑东泽靠着床在看余同的资料,床头柜上放满了精致的瓶瓶罐罐。郑东泽就是靠着这些,如今年近三十,还能偶尔装个清纯水嫩,在未见到余同之前,郑东泽还是极为自信的。 “洗好了?过来给我闻闻。”郑东泽将手中的材料放一旁,招呼洪岩上床。 洪岩笑,“用的洗面乳,真的。” 郑东泽还是坐直,凑到洪岩脸前,小狗一样闻了一遍,才满意的点头,“以后都不许再用香皂。脱了鞋上床吧,先帮你擦水。” “就直接贴个面膜好了。” “不行。”郑东泽断然拒绝,“你看看,眼角都有鱼尾纹了。天哪,跟你一块儿出去,真不好意思承认咱俩是住一块儿的。再过二十年,你就可以由我爹直接升级做我爷爷了。以后每天都要做,本来就黑,长得老相,还不注意保养,以后怎么出门啊。” 郑东泽说着,用化妆棉沾上柔肤水在洪岩脸上轻轻擦拭,“嗯,你以后少穿正装,明天一起去商场给你挑几身休闲装,还能显得人年轻些。” “男人看得也不是相貌。”脸上冰冰凉凉其实挺舒服,洪岩闭着眼睛任郑东泽施为。 “要是不看相貌,你女朋友会被人抢走?去喜欢那个小白脸!”这也是洪岩唯一恋爱史上的唯一失败了,原因很复杂,不过结果就是那女孩儿抛弃洪岩跟着个俊帅多金的学长闪电结婚。那时洪岩正和郑东泽第一次创业失败,几年的积蓄化为乌有,那会儿别说给女朋友买首饰珠宝,就是五块钱一朵的红玫瑰都舍不得。 郑东泽见洪岩沉下脸,在洪岩耳边装模作样的叹气,“也怪我,要不是突然阑尾炎,你也就不会失约,女人嘛,就喜欢花前月下甜言蜜语。小洪,你不会内心记恨我吧?” 那女人,若不是郑东泽主动提起,洪岩真记不清她的相貌了。他倒不是余情未了,只是男人被人揭开这种陈年旧伤,面子上总有些下不来,洪岩也免不了对着郑东泽摆摆脸色,听到郑东泽这种没良心的话,禁不住冷笑,“是啊,你说我当初还带你去医院做什么,疼死你算了,全当为民除害。” “嘿嘿。”郑东泽笑着换了精华液拍洪岩脸上,洪岩皱眉,“轻点儿。” “我悠着劲儿呢。”郑东泽笑,“今天我跟阿冬去狩猎场,碰到那女人的老公,就是那位比我们高三届的学长,听阿冬说那人生意做得不怎么样,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想着,若是你想旧情复燃,这会儿不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么?” “别胡说八道。”洪岩脖子都酸了,回手按捏着,“我早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叫什么来呢。唉,都过去这么久了。虽说不能怪她,是我没本事,不过谁在那里情况下被甩也不可能好受。哦,好了吧。” “行了,睁开眼吧,我给你按。”郑东泽换到洪岩身后,拿捏着力度给洪岩按摩,洪岩拿起余同的调查资料,一页页的翻过,郑东泽笑问,“有意思吧?没想到阿同高中时就做爸爸了。” “小鱼这孩子真是不错。”即便洪岩也得赞小鱼品性好,余同失忆前那叫啥人呢,小鱼真有有爹还不如没爹呢。而就这样的一位渣子爹,小鱼还能毫无芥蒂的养着余同,支撑着自己的家,实在是太厚道了。 “咦?”洪岩睁大眼睛,“小鱼的亲妈是朱碧芝?” “我也没想到,朱女士原来是二婚。” “不会,这里说小鱼四岁的时候才和余同回到余家,那时候余同才刚刚成年,未到法定结婚年龄,他们应该没有办理过结婚手续,不然余同怎么着也能分到些家产。”洪岩叹了口气,“这女人狠起来,比男人厉害多了。““因祸得福吧,阿同这一失忆,对小鱼而言却是天降福音。” “朱女士做那么多慈善,怎么不肯周济一下自己的儿子呢?”洪岩对朱碧芝印象良好,朱碧芝是本城名媛,智慧型女强人,老公是香港著名商人,身家不菲。而朱碧芝本身便是知名主持人,以知性优雅为人称道,与老公育有一子一女,生活美满,夫妻恩爱,羡煞旁人。朱碧芝也是有名的慈善家,哪里有个风风雨雨,向来是赶在第一线,形象健康智慧,偶尔还能做个啥啥大使。前些日子还发布自己的新书,回故乡举行了签售会,据说现场极火爆。也就是那个时候余同才有机会去找朱碧芝,结果就不小心断了腿。 话到此处,二人难免为小鱼心有戚戚。 “怪不得我总觉得小鱼长得眼熟,你看那小眉毛小眼睛,还有脸型,跟朱碧芝真挺像的。”郑东泽琢磨,“小鱼真是厚道,要是个没脸没皮的,上法院告朱碧芝遗弃,真是一告一个准。唉,就算朱碧芝再不乐意,舆论压力下,也得补偿小鱼一笔抚养费。” “小鱼年纪小,自尊心倒是挺强的。”余同的人生除了接连不断的女人外,并不复杂,洪岩收拢起来,放回档案袋,“余同这一失忆倒跟变了个人似的。” 郑东泽算着时间,将洪岩脸上的面膜撕下来,一面给他拍爽肤水,一面说,“管他呢,小鱼都没什么异议。其他更不关我们的事,就算他忽然变回原来的废柴,不过是更好控制了。要是让我早五年认识他,估计他早红了。脸别动。”郑东泽扳住洪岩的下巴,给他擦面霜,皱着眉打量,“小洪,从明天开始,你用牛奶洗脸吧,兴许能白点儿。” 洪岩没理郑东泽,“敏敏要订婚了,你知道吧?” “你看你这脸哟,这肉怎么硬成这样子,”郑东泽揪住洪岩脸颊一块儿肉,捏了又捏,直到手背挨了洪岩一记,才松开,郑东泽啧啧称奇,“你说你每天练练胳膊腿,肌肉能结实些,这脸是怎么练的呢,跟石头似的,你这浑身上下,除了舌头,还有软和的地方吗?” “诶,阿东,我在跟你说敏敏的事!” 郑东泽忽然睁大眼睛,凑近洪岩的脸,冷声道,“别动!”手已经扣住洪岩的下巴,狭长的凤眸眯起一条线,缓缓逼近。 “怎么了?”闹得洪岩也有些紧张,下巴略抬就被郑东泽扳了回去,厉喝,“跟你说别动!” 洪岩不敢动了。 此时,郑东泽的唇也到了目的地,他狠狠的印在洪岩的唇上,张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狠狠的咬了下去,洪岩一声闷哼,尝到了血腥味儿,他觉得自己的下唇肯定给郑东泽完全咬破了。郑东泽来势汹汹,洪岩纵是强健也给他整个人压到床上,唇上火辣辣的疼。 没等洪岩推他,郑东泽已经起身,下唇沾了一抹血色嫣红,眼里却满是天大的无辜,惊呼道,“唉哟唉哟,我不是故意的,小洪,你受伤了,痛不痛啊?怎么办怎么办?” 一张纸巾覆在洪岩嘴巴上,郑东泽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象牙细粉,一巴掌拍在洪岩刚刚抬起的额头上,“别动,给你上药,留下疤可就难看了。” “唉,小洪,你别乱动,说话也不行哦,乖,等明天结了痂再说话吧。唉,好心疼哪。”郑东泽将药粉洒洪岩伤口上,再拿了个创可贴巩固了一下,从床头柜里抽出一个笔记本一只原子笔塞到洪岩手里,温声道,“小洪,暂时别说话了,有事写上头,今晚我来伺候你,好不好?” 洪岩摸了摸嘴上的伤,不用看也知道明天肯定会肿的,他恶狠狠的瞪着郑东泽,眼睛里只差喷出火来,将郑东泽直接烧成灰烬。 这个该死的东西,该死的东西……肯定是故意的! 郑东泽任洪岩反身掐着他的肩,顺从的躺在床上,望着洪岩英俊的黑脸,细声慢语的叹道,“我知道小洪肯定认为我是故意的,这样吧,既然你要冤枉我,你也知道我向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天性良善。你要是真觉得我是有意的,我让你咬回来如何?呐,咬吧。”郑东泽嘟起唇,凑到洪岩嘴巴前,郑东泽的眼睛正好对着洪岩的眼睛,双眸弯弯,带着柔和的微笑。 郑东泽逼近,两人的呼吸交织融和在一起,隐隐发烫,“不咬啊?” 如果洪岩低头,就可以看到郑东泽粉嫩的唇正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然后郑东泽的舌头在洪岩的受了伤的唇上飞快的舔了一圈,动作之迅速,在洪岩推开他时,郑东泽已经舔完了,还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仿佛尝到了什么绝世珍馐。 郑东泽耸耸肩,脱掉睡袍,拉起空调被,“睡觉吧,我困了。” 人家郑东泽占够了便宜,云淡风轻的要睡了。洪岩脾气在男人中当然是好的,不过守着郑东泽,就算是观世音,也能发了飙,洪岩没费什么力气再次按住郑东泽,郑东泽并不反抗,他看着咬牙切齿的洪岩,那握起的铁拳,此时他倒是可以同郑东泽商量一下郑东泽眼里的“正事”,忙道,“别打脸,你不是说郑敏订婚,到时咱们得去喝喜酒呢,你把我打成猪头,可怎么去呢?” 洪岩的眼神转向郑东泽的平坦的标准六块儿腹肌的小腹,郑东泽马上说,“也别打肚子,我胃不好,你这力气,一拳打成胃出血,我就得去住院了,订货会可就得你一个人忙了。” “小洪,你轻点儿,我手腕有点儿疼,明天还得画稿子呢。” 洪岩擒住郑东泽的双腕压在床上,右膝曲起压住郑东泽修长的腿,郑东泽叹道,“小洪,你这个姿势,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对我做什么呢?要不这样,你实在难受,暂且记下吧,等订货会结束,我不还手,让你欺负一回出出气怎么样?” 郑东泽有恃无恐,他的确是有恃无恐,他太了解洪岩,洪岩有个毛病,珍惜东西,就是一盆烂花也能养出感情,小时候养只乌龟死掉还能哭上一鼻子。郑东泽这时身上就剩一条小内裤,他身体修长,线条流畅,宽肩细腰,皮肤细腻,还有隐隐的香,其实按照男人的标准而言,郑东泽稍稍有些瘦削,不过在洪岩眼中却是完美,这个人是被他亲自一粥一菜精心养出来的,有时,洪岩比郑东泽更珍惜郑东泽。 洪岩放开郑东泽的手,反身躺下。郑东泽习惯性的挨近洪岩,“小洪,不会真生气了吧?” “后天敏敏的未婚夫一家要到叔叔那里正式拜访,叔叔跟我说了,叫我们也一块儿过去。”洪岩温声道。他想咬牙切齿,只是略一动嘴巴就痛,只得轻言细语。 郑东泽点点头,“我知道。” “叔叔打电话跟你说了?” “你不是刚说了郑敏要订婚么,猜也猜到了,还值得一说啊。”郑东泽莹白的指尖儿上有一点流光,沿着洪岩受伤的唇划过,“他要是约工作日,我是绝不会去的,那就是星期天了。老头子这么心急火燎的打电话叫你过去,肯定是定在这个星期天。我们上回吵架还冷战呢,他拉不下脸跟我讲的。嗯,你叫我去我就去。” 郑东泽永远是这样,你叫我去我就去,他再不喜欢,如果洪岩坚持,他也会照洪岩的意思做。洪岩侧身揽住郑东泽的腰,“敏敏的未婚夫是刘正山的独生子,刘家也是做服装的,倒跟咱们是同行。” “我以为郑太太会为郑敏选个豪门呢,怎么找了个暴发户?”郑东泽讽刺道。 “不要胡说,刘家资产颇丰,跟敏敏也算门当户对。”洪岩拍了郑东泽一巴掌,被咬一口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郑东泽愿意跟他正常的讨论一下郑敏要订婚的事情,“听说敏敏的未婚夫是法国服装学院的高材生,看来是要子承父业了。” “嗯,这也正常。不过跟我们也没什么冲突,刘家做的是加盟店,我们走得是商场,完全不同。”郑东泽笑问,“莫非他们也打算另开个高端品牌?” 洪岩简直有些佩服郑东泽,“从哪儿听来的?” “我随便说说,原来是真的啊。”郑东泽转而捏住洪岩的鼻子问,“一类商场还是二类商场?” “听说要在帝都大厦开新品牌。”抓住郑东泽的手握在掌中,省得他乱动。 郑东泽完全没压力了,“这你就别担心了,包赔不赚,一类商场不是好进的。不过,刘氏是老底子了,赔本赚吆喝的事不是不能做。且看刘公子的本事吧,若他真是个天才,过个二三十年,也许能名符其实把新品牌竖起来。呵,我真奇怪现在人们的想法,难道在一类商场开个档口就是一线品牌?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到时他们开业,让助理送个花篮就是了。” “我本来想说,敏敏订婚结婚的礼服你来做,一举两得,也能讨叔叔的欢心。不过听说未婚夫是刘家,我就没提。” 郑东泽眦了眦牙,惋惜道,“真想咬你咬得轻了。你少在外头给我说这种软骨头的话,我凭什么给郑敏做礼服,她是一线影星还是城中名媛?我看你这脑子能跟那位刘公子有得一拼!” “以和为贵嘛。” “唉,诺贝尔和平奖怎么就没颁给你呢,洪大善人。”郑东泽瞥洪岩一眼,“睡觉啦。” 第18章 谬论的产生 小鱼很满足,他觉得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炎热一天天退去,秋天已经到了。如果早上能多赖会儿床,生活就更完美了。 余同六点钟准时就醒了,如今天气渐凉,余同仍坚持开空调,小鱼觉得冷,睡觉就喜欢往下缩,整个人蜷成一团被余同抱在怀里。小鱼睡得正熟,脸颊轻轻挨着余同的肩胛,呼吸均匀,脸蛋儿粉红可爱。惹得余同食指大动。 在现代社会,小鱼属于未成年,还是需要呵护的花骨朵。在余同这颗古人脑袋里,小鱼完全已经开好了,只待人采撷品尝。 先偷偷在小鱼的额头印上一吻,余同趴在小鱼的耳边轻声唤道,“小鱼,小鱼,醒醒,你不是说要跟我学打拳么?” 小鱼迷糊的揉揉耳朵,翻个头,屁股对着余同,扯被子蒙头。 余同不客气顺着小鱼的腰线摸下去,停在那两丘丰盈处揉捏了几把,心中暗自满意,别看小鱼人瘦,屁股还有点儿料,再接着揉,终于将小鱼揉得不耐烦的转过身,睁开半只眼抱怨,“你揉面团呢。” “哪里,面团可比不得我家宝贝的屁股。”余同再捏了几把,趁着小鱼神志不清,在小鱼唇角轻啄,不厌其烦的唤着,“宝贝,起床吧。” “几点了?” “天亮了,你不说要一起练拳吗?起来我教你几招。”余同捏完屁股,捏人家大腿,小鱼在被子下踹余同,声音又软又轻,他实在是想睡啊,“手不准乱摸乱动,嗯,你自己去嘛,我不去了。” “乖,起来吧。”余同拍拍小鱼的屁股,心里赞叹着超弹的手感,脸上还得一本正经的叫人起床,“快起来,不然打你屁股了。” 小鱼干脆装死,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呢。 余同微微一笑,反身压在小鱼的身上,两指捏住小鱼的鼻翼闷着,小鱼刚要说话,余同的嘴巴就覆了上去,刚贴上边儿,肚子上就挨了一膝盖,余同本想占足便宜,不料壮志未酬,抱着肚子就摔回了床上。 “哼哼,我可是学过防狼十八招的,不比你的拳脚差。”小鱼彻底被闹醒了,扫了倒床上的余同一眼,坐起身得意道,“怎么样?还要不要我学拳脚啦?切,还想闷着我,我早防着你呢。”掀被子起床。 余同直愣愣的盯着小鱼穿衣服的身影,一种名叫郁卒的怨念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你不是说要去打拳吗?还不起?”小鱼穿上沙滩裤大T恤,关了空调,他神经粗,并未发觉余同的异样,反问道,“昨天我明明定时的,你是不是半夜又把空调打开了?” “夜里有点热。”余同摸了摸仍有余痛的肚子,薄怒,“好心叫你起床,你往死里顶我呢。” “唉哟,行了吧,我可没用力。”小鱼笑着从柜子里把余同晨练的衣服丢床上,“按道理,应该是顶你下面,尿尿的地方,嘿嘿,我怕把握不好,万一劲儿大了,把你弄成太监可怎么办?哈哈哈……” 小鱼捂着嘴笑了一阵,“爸,你说太监切了小JJ,那他们怎么撒尿呢?他们不得蹲着尿尿么?那是不是就不会尿在马桶外面去了?” 小鱼兴致盎然的问了余同有关太监的一系列问题,搞得余同再也没有偷袭的心了。 俩人一块儿洗漱好,就出门了。 他们这个小区虽然老旧,不过多少年下来,地理位置极佳,离小区后面不远修了很宽阔的市政广场,穿过广场就是市图书馆,周边有着高高低低的绿化带、小公园,此时夹竹桃开得正好,一片深深浅浅的粉。 出了小区的门,是一条两车道宽的巷子,种着极高的松柏类树木,余同牵着小鱼的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悠然步行。 小鱼想着活动活动手脚,余同抓着人家的小手儿不放,商量事儿,“宝贝,以后就穿这种宽松的裤子,比较好看。”他至今犹对郑东泽的眼神心有余悸,看来现阶段小鱼还是不能打扮得太诱人哪。 小鱼一阵恶寒,一手堵住耳朵,叫道,“天哪天哪,你可别叫那两个字,肉麻死了,好丢人。” “丢人什么,电视上都这么叫的。”余同十分擅长学习现代人知识,并且马上加以利用实践,温声道,“以后都叫你宝贝,多亲呢呀。跟你说呢,听到没?买几件这种宽松的衣裳穿,现在流行这样的。” “那郑总监怎么总穿紧身的裤子呢,郑总监就是做服装的,他穿得肯定是流行的。”小鱼还挺自信,“你以前穿得也跟郑总监差不多啦,我去买衣裳,人家都夸我屁股翘,穿紧身的裤子好看!” “谁这么不正经,盯着你屁股瞧,以后不要去那里买衣裳。”余同急忙叮咛。 小鱼摇头,脚下踢起块小石子,“唉,你不明白啦。爸,你说我都十五了,现在工作不说了,身边也没适龄的女孩儿。以前我上学的时候,我们班好些人谈恋爱,就我没女孩子喜欢。有一回好不容易老师排课桌排到个女孩儿身边,我跟她说话,她也不怎么搭理我。你说我怎么这么没女人缘儿呢?” “我想了好久,虽然上学时谈恋爱不大好,可人家都有女朋友,就我没有,可丢人了。”小鱼满是苦恼,噘起小嘴巴,“就是从遗传上说,我起码能遗传到你一半的女人缘儿基因吧,可就是没女孩儿喜欢我。我觉得可能是我个子太矮了,女生都喜欢像你这样个子高的、身材好、嘴巴甜的。你想,咱家又没钱,我要是想以后结婚,就得从现在开始努力了,听郑总监说,男人的身材,一定要肩宽、腰细、屁股翘、腿长,这样才招女孩子喜欢。还有啊,我本来优点就不多,长得也不好看,好不容易身材上有点儿优点,当然不能藏起来。” “其实我觉得这男人追求女人,就跟动物配偶也差不多,你看孔雀发情时,雄孔雀就会开屏,把漂亮的尾巴展示出来。”小鱼向来是正经的,他板着小脸儿,认真的跟余同解释,“人也一样哪,我外表当然是比不上你,但是我性格好,可是格的优点一时半会儿人家也看不出来,所以就得先把身材上的优点展现出来。人家一眼就看到了,就会想,诶,小鱼也不错啊,有了好的第一印象,才有接触的机会。然后慢慢的,就会有女孩子看到我身上的优点,就会跟我谈恋爱了啊。” 余同完全不了解小鱼竟然有这么深邃的思想,平时看着小鱼一门心思的挣钱攒钱,还以为小鱼就这一个爱好追求呢,殊不知人家连以后恋爱结婚的事儿都想到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哪。 小鱼想得够远,远到余同的颗老心,那叫个忧心如焚,忐忑不安,百感交集。 余同咽了口唾液,当然以他的本事,说服小鱼是没问题的。余同很快就有了主意,忽悠道,“宝贝,这你就想错了。”忽而又悔恨无比的叹了口气,“都怪我以前没有负起父亲的责任,没教你这些。先说现在吧,你这么小就会挣钱养家,咱们看电视的时候,新闻上说有的大学生一个月都挣不了五千呢,你现在就比他们挣得多,更何况是你那些还在上高中喝奶的同学,他们知道什么叫挣钱吗?从这方面来说,你比他们强了十万八千里去。可是,为什么没女孩子喜欢你呢?你想了,可是并没有想对方向。” “你现在在东泽的公司上班,你看东泽挺喜欢你吧?跟周围的同事相处的也不错吧。就是以前你在市场做手工活,要不是人家老板喜欢你,怎么会把你推荐给东泽,得到这份工作呢?”余同见小鱼歪着头听得仔细,微微一笑,“可见喜欢你的人不少,这就说明你本身为人做事都不错。那你班里的女孩子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首先,现在的小孩儿都虚荣,班里哪个同学吃什么穿什么,大家就是表面不说,心里也会有对比,谁穿得衣服是品牌的,谁用的手机是新款,谁的爸爸是老板,谁的爸爸是公务员,谁的爸爸是普通员工。还有谁成绩如何,谁长得俊俏,女孩子心底也是有一本帐的。”余同叹道,“你上学的时候,我正糊涂着,家里还要靠你挣钱,你衣裳普通,又节俭,一门心思的攒钱。小女孩儿难免觉得你家境不好,抠门儿,又不会说甜言蜜语,成绩也不是最好,当然不会跟你交朋友。这不是你本身的欠缺,相反,你比一般的同学都要强许多。现在你的优点也有许多人承认,他们会说,你看小鱼,家里亲爹没本事,小鱼还这样努力挣钱,他们会夸你可靠、能吃苦,可即便这样,谁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因为你现在还是吃苦的阶段,谁会把女儿嫁给你过来吃苦呢。” 余同摸了摸小鱼的头,温声道,“当你有一天,有钱了,住宽敞的房子,开名牌儿汽车,出入有人服侍,那个时候,你即便什么都不说,即便你仍然个子不高,长得仍然不够俊俏,即便你有数不清的缺点,仍会有数不清的女人,千娇百媚,上赶着围在你身边,只求你偶一青睐,得你欢心。” 自余同失忆后,相处这一个多月,其实小鱼在心里对余同愈发信赖,听到余同的话,却有些难过,他抬着头懵懂的问,“那,那些女孩子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钱呢?我要是没钱、没车、没房,她们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愿意在你一无所有时仍然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毫无怨言。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喜欢你。你想,如果真有这样的一个人,他还会在意你屁股是翘,还是不翘么?”余同温声问。 小鱼摇头。 余同笑意更深,“这就是了。书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呢?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什么意思呢,就说吧,如果一个人是因为你的美貌而喜欢你,那当你老了,美貌不再了,那他也就不会再喜欢你了。呐,现在如果一个人看你屁股翘而对你心存爱慕,那万一以后你屁股不翘了,他就会离开你。” “要想得到一段真正的爱情,你完全不必像孔雀那样去开屏,相反,我觉得宝贝你要把外表的优点掩藏起来,这样才能知道这人是不是因为你的容貌而喜欢你。”余同徐徐引导,语重心长,掷地有声,“让我说,凡世上东西,要就要最好的,这样因容貌而产生的爱,多么的肤浅无知。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小鱼完全听傻了,他傻张着粉色的小嘴巴,呆呆的说了句,“爸,你懂得好多哦。” 余同轻咳了一声,没说话,继续挽着小鱼的手走在晨练的路上。 第19章 豆腐啊豆腐 广场上已经有许多晨练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打拳的、舞剑的、慢跑的,竟然还有人吊嗓子唱戏的。 小鱼一见那唱戏就要过去,余同拉住他,眨眨眼,“宝贝,人家已经六七十了,可不是花季少女。” “切,少来,以前奶奶常教我唱些老段子,你听人家这嗓子多亮嘡,我去学学。” “男孩子,唱哪门子戏,学些拳脚,才有男子气概。”余同拽着小余到自己常去的地方,怪不得女孩不喜欢你呢,就算余同这个老古董,看电视也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喜欢的是那种哼哼唧唧的音乐,戏曲是老年人的最爱。小鱼这个爱好当真是受众太小。 “你刚刚不是败给我了么?”小鱼想起来就偷笑,还是跟着余同七拐八绕的到了处海棠树环绕的空地上,树下的几排木椅,供人休息,不过早上有些潮湿,上面多是放了些清水毛巾什么的。 拢共也就三四个人在打拳,对着余同点头微笑,小鱼却都不认识。 余同先抓着小鱼的胳膊腿儿捏了捏,其实他早偷着摸了个遍,只是有机会占便宜,余同也绝不会放过,小鱼浑身痒痒肉多,一边笑一边躲,道,“哟,痒啊。” 随手拍了小鱼屁股一巴掌,余同训道,“老实些,看你身子软不软。” 小鱼双手叉腰扭了扭,再转转脚踝手腕,歪头打量余同,不服气道,“我才十五,你这把年纪都能打得拳,我难道不行?” 这把年纪!什么年纪,他今年刚刚三十岁而已。 余同没和小鱼斗气,他还赞美了小鱼几句,“嗯,其实照宝贝这年纪,虽然不高,不过男孩子发育得晚,有些男孩子十七八才开始长个子呢。其实宝贝腿挺长的,以后肯定能长高。” 几句话把小鱼夸得心花怒放,扬着头催余同,“那还等什么呢,快点儿教我啊,等我学会了,我就去学唱戏。” 余同听到唱戏俩字,眉毛抖了抖,也没说啥,“我先打一遍,你好好看着。” 余同这人生得好,平日里又注重养生,以前没心没肺,只捡着好的吃,等换了内芯儿吧,又是个断腿病号,如今腿刚好,又要参加书法大赛,小鱼换着法的给余同炖补,以至于补得流光水滑,秀色可餐。 随便一站,就是玉树临风。 一棵玉树,即便穿得是夜市里30块一套的最普通的老爷爷晨练常穿的唐装,那也是风度翩翩、丰姿俊美,再加上一拳一掌,衣衫翻摆,气势凌厉,小鱼这个外行都看直了眼。 “小伙子这拳脚真不错。”旁边穿白衣服绣仙鹤的老头儿打过一趟拳,正歇着喘气儿,拿着毛巾擦头上的细汗,笑赞余同,“现在早起煅练的年轻人也不多见了。” “我爸每天六点准时起床,今天是我赖床才迟了。”小鱼还有些不好意思,“我爸还会写毛笔记,写得可好了。”小鱼其实不是爱吹嘘的脾气,只是余同之前的名声太差了,如今有了改变,小鱼当然要广为传播,省得人们再拿以前的眼光看待余同。而且这人一听就是常来煅练的,尽管不认识,小鱼也希望对方能留对他爸有个好印象。 老头儿听小鱼的话倒笑了,人家是觉得关系如此亲呢的父亲实在少见,小鱼却误会老头儿不信,急忙道,“爷爷您别不信,我爸会写梅花古篆。以前我不知道,那天我们公司的老板说现在认得这种字的人都不多,我爸不但认得,写得还很好呢。爷爷您一看就是有学问的,肯定知道这种字多难写吧。” 老头儿穿得极简单,却挺考究,小鱼在公司是做助理,也就是打杂,他平时跑辅料市场也多,老头儿衣服上的盘扣就够精致。再加上人家气质好,由里到外透着股子文气儿,发如霜雪,双目含神,怎么看都跟一般人不同。 老人没说话,余同一趟拳已经打完了,小鱼笑着几步上前,“爸,你什么时候学得,打得真好,像电视上的武林高手一样。看你头上的汗,擦……”小鱼一摸口袋,没带条手帕,余同笑了笑,将手里小鱼做的丝巾递了过去。 小鱼笑着接过,抬手给余同擦汗,随口叮嘱道,“刚出了汗别站在风口,吹着风可不是玩儿的。教我吧,教我吧。” “嗯,先教你起手势,简单的几招,一两天是练不会的。”余同一心二用,自然将小鱼刚刚的话听到耳中,他也没多问,只当不知,亲自一招一式的教导小鱼,脚怎么站,如何出拳,怎样借力。 只要是男孩子,基本上都有过热血沸腾、向往绝世武功的幻想岁月,小鱼也不能免俗,学得真叫一个认真刻苦。 余同也占足了便宜,小鱼浑身上下,没他摸不到的地儿。当然了,这次是光明正大、理由充分的摸。 而且还是愿摸哪儿摸哪儿,时不时拍小鱼的屁股提醒,“错了,又错了,脚是怎么站的?右脚,距离不对,再往外移三寸。下次再记不住,可打你屁股了。”还加以威胁。 “宝贝,手,手不要下垂,这样。”握住小鱼细腻的腕子摆到标准位置。 余同特意一次性多教了小鱼几招,就是盼着东西多小鱼记不住,然后他以最标准最严苛的要求训练小鱼,鸡蛋里挑骨头,吹了毛求了疵还不满足,亲自上阵,严加督促,恨不能握着小鱼的手来试招。 小鱼原本从内心深处就对父爱十分渴求,余同虽然肉麻,一口一个宝贝,小鱼还是听得欢喜。余同又这样用心的教他打拳,当然用心了,以前上学时老师只有对成绩好的学生才会这么细心的一点一滴不厌其烦的教导。小鱼最识好歹,就是屁股上挨几下也不觉什么,反正余同又不会真打痛他。 余同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七点半左右就叫小鱼回家了。 小鱼路上还“嘿哈嘿哈”的比划给余同看,余同笑牵他的手,“歇会儿吧,你今天也累了,明天早上可不许赖床了。” “肯定不会的,我以后就是武林高手。爸,你会不会双截棍,像周杰伦那样,哼哼哈嘿!”小鱼倒着走路,对着余同张牙舞爪的比划,一刻不停的追问,脚下没提防就绊了个屁墩儿。 余同救人都来不及,刚抓住小鱼的一只手,小鱼整个人已经屁股着地了。因为晨练,小鱼格外穿得少,屁股上虽然肉多,肯定不会伤到骨头,不过仍然痛得小鱼一声惨叫,“唉哟,摔死我了。” 余同忙抄着小鱼的腰把人扶起来,也顾不得脏,用手给小鱼扫了扫屁股上的土。一分钱一分货,20块的沙滩裤给地上的小石子割了道三角口,余同手指钻进去,摸着小鱼的屁股问,“哪儿疼?” “哪儿?整个屁股都疼。”小鱼觉得都分不清是屁股上哪块儿疼了。 “来抱着我脖子。”小鱼听话的搂住余同的脖子,余同一个公主抱,直接将人打横抱怀里,一路急行,“忍着点儿,先回家拿钱,然后打车去医院吧。” 小鱼还没疼晕头,“不,不用去医院,那个,我估计就是青紫了一块儿,没流血,家去煮俩熟鸡蛋滚滚就好了。” 去晨练的路上,余同磨蹭了二十分钟。待小鱼跌跤后,余同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冲回家。把小鱼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余同小心的把小鱼的下半身剥个精光,果然,小鱼挺翘的屁股上,一块拳头大小的淤青。根据余同的经验,肯定会淤血扩散,虽不伤筋骨,小鱼坐卧上都会有些不方便。 小鱼屁股一直疼,被扒掉裤子后,JJ就凉嗖嗖的,他就有些害羞,扭头问,“爸,怎么样了?给我盖上点儿被子行吧?” “别盖了,先用冷水敷一下。”余同当初去过战场,对一些急救还是知道的,“就是青紫了,不是很严重,睡觉坐着时都注意些。你等着,我去拿毛巾冰块儿。” “我看电视人家都是热敷,你怎么要冷敷啊,不会有问题吧?” “现在热敷,一会儿就能变个紫屁股了。”余同没多理会小鱼,他心里也有些火气,明明提醒他要好好走路,也不知道比划个屁,还有那个姓周的,不就会唱几首哼哼唧唧的叫人听不清楚的曲子么,有啥可值得学得。这回好了,挺好看的屁股,青了。 余同打水进来时,小鱼正要穿鞋往外走呢,余同问,“你要干什么?” “去厕所啊。” “别动,我抱你过去。”余同将水盆搁地下,毛巾扔床上,抱起小鱼。小鱼觉得自己伤得不重,不过被余同照顾,心里也挺美,嘴里还死不承认,“唉哟,我自己能走的,放我下来吧。” “行了,就别跟我客气了。”余同力气大,挺轻松就能将小鱼抱起来,到厕所才把人放下,小鱼见余同跟尊门神似的站着不动,扭头瞅他,“你先出去呗,你看着,我尿不出来。” “年纪不大,事儿不少。”余同笑了笑,忽然曲指,对着小小鱼轻轻一弹,小鱼猛然受了刺激,吓了一跳,稀稀沥沥的就尿到了马桶外面,气恼道,“你干什么?脏不脏啊?” “脏什么?宝贝哪儿都不脏,放心吧,我是不会嫌弃你的。”说着一手揽着小鱼的腰,一手扶着小小鱼调整位置,心中暗暗窃喜,脸上正气凛然,“呐,对准了。” 小鱼呶了呶嘴,“都尿到外头了,一会儿你擦干净啊。”还回头看了余同一眼,“你放心吧,等以后你老了、牙都掉光、走不动路的时候,我也会帮你尿尿的。我不但帮你尿尿,还会喂你吃饭呢。” 余同瞬间啥喜都没了,他沉默了。 余同发现小鱼很有点恶心人的本事,他总能找准余同暗喜眩晕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引出天雷,把余同劈出血来。 小鱼已经尿完了,还舒爽的抖了两下。见余同不动,便扯了扯余同的手道,“爸,我好了。” “好了啊。”余同回神,抱小鱼回卧室。 先打湿了毛巾,把小鱼受伤的屁股重新擦过,再包上冰块敷小鱼屁股上,小鱼咝咝的抽气,余同问,“痛么?” “嗯。” “好好反省一下吧,长眼睛不看路,那还要眼睛干什么?”余同心里憋气,“都十五了,一点儿不稳重。哼,三岁看到老,估计等七十岁还是这个模样。” “我都摔成这样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唠叨什么。”小鱼屁股动了一下,说,“拿下来吧,我屁股都要冻僵了。” “再趴会儿,哪儿有这么快的。” 余同看着时间,直到小鱼实在受不了,伸手摸了一把,果然屁股冰凉,换下包着冰块儿的毛巾,看淤青没扩散,屁股上一层水气,又拿了块干毛巾给小鱼擦,小鱼嘀咕,“用纸巾好了,毛巾擦了屁股,以后怎么擦脸呢。” “没事儿,往后这两块儿毛巾就是你专用擦屁股的。走路不老实,摔的时候多着呢,还怕用不到么。”余同始终记恨小鱼那句“老了、牙齿掉光、走不动路”的话,找到机会就刺儿小鱼几句,小鱼这人天生心肠宽大,也不计较,余同拍了拍小鱼的大腿,“分开些,大腿里面也给你擦擦。” 小鱼就这样懵懵懂懂的给余同看到自己的小菊~花,随着小鱼的小白腿缓缓分开,余同的眼睛像突破临界点被点燃的酒精灯,就差喷出冰蓝色的火焰。他自认不是个没见识的人,可视线像被胶住,紧紧的停留在小鱼的后面,余同鬼使神差的伸出指尖儿碰了碰那小小的似针尖收拢在一起的小菊~花。小鱼猛的回头,余同心虚,手如闪电般收回,按住小鱼的腰先发制人,“别乱动,吓我一跳。” “都这半天了,你发什么呆呀。你摸我屁~眼干什么?” 余同给小鱼擦干大腿内侧,不论内心如何别扭,面上始终淡定地,“哦,你早上不是说便秘了吗?我看看你有没有得痔疮啊?” “没事吧?” “嗯,稍微有些红,挺好的。”余同把小鱼里里外外擦干净,摸了摸小鱼屁股上的淤青,温声道,“宝贝,起来吧,一会儿吃了饭,再给你敷。等方老那儿开门,我去问问方老,开些药膏。” 余同无比细心温柔的给小鱼宽上短裤,笑道,“早上就吃饺子吧,你受了伤,我来煮。” “你哪里会啊。” “你在厨房指点,应该好学的。”余同从床上拿了个软靠枕塞小鱼怀里,“拿着这个,一会儿垫椅子上,我抱你出去。” “唉呀,我自己走好了。”小鱼还假客气两句。 “不行。”余同一口拒绝,小鱼美滋滋的被余同抱到厨房。余同把软垫铺椅子上,才扶着小鱼坐下,其中种种细致周到,让小鱼享受的同时也倍加感叹,他爸本来就生得好,再拿出这种手段泡妞,那还不是手到妞来。唉,也不怪那些女人好骗哪。这种糖衣炮弹,就是他余小鱼也有些吃不消啊。 这个星期天,对于余同是无比美妙的一天,虽然小鱼漂亮的屁股跌伤了,不过,余同在给小鱼屁股冷敷热敷的过程中,得到了以往所不敢待的梦中才有的福利。 第20章 虽然小鱼的屁股好了许多,余同仍然想小鱼多休息几天。 “不用,好了好了,已经好了。”小鱼扭扭屁股,让余同放心。 余同习惯性的揉上一把,小鱼正色道,“到了公司,你可别动不动揉我屁股,叫别人知道我把屁股摔坏了,很丢脸的,知道不?” “嗯,嗯。”余同笑眯眯的点头。 “走吧。”小鱼受伤,也没能趁着休息天去买几条宽松的休闲裤穿,不过余同有的是办法,他就给小鱼配了件又宽又大的T,能把小鱼整个屁股都遮起来,中间系根腰带可以直接当裙子了。 小鱼这两天被余同伺候的周到,余同也吃足了豆腐,父子感情愈发融洽,所以虽然小鱼不大喜欢,可余同坚持,小鱼也就穿了。 “等一下。”门口处,余同拉住小鱼,眨巴眼装嫩,“想想忘记什么了?” 小鱼摸了摸肩上的包,里头手机钥匙钱包都在,又打量余同,“我没落东西,你落什么了?” “再想想。” “诶,别装神弄鬼了啊,快点儿,这会儿不好等车。”小鱼拿着钥匙,手刚拉到门锁上,便被余同按住。余同勾住小余的腰,俯身一个轻盈的吻落在小鱼额头。 小鱼马上不争气的脸红了,俩眼盯着余同连话都不会说了。 余同握着小鱼的手开门,再关门,反锁,将钥匙放到小鱼的包包里,一道走去站台等车。 余同神态自若,小鱼顶着张大红脸,他还是不大习惯。 早上公交车最忙,以往小鱼都要拿出玩命儿的精神才挤得上去,这次余同抢先将小鱼护在怀里,他个子高,背也宽阔,挡住其他人,先将小鱼送上去,自己再跟着挤上车。 即便上了车,余同也是一手抓着头顶的横杠,一手揽着小鱼的腰。 这种被呵护的感觉让小鱼脑袋有些发晕,他脸上的红晕稍稍褪了些,就两只耳朵还跟火烤的一般,竟然连公交车报站都没听到。 还是余同提醒,小鱼忙跟着余同下车。在站台上跺跺脚,搓搓脸颊,小鱼问,“不红了吧?” “嗯,好多了。”余同笑,“我家宝贝还挺容易害羞的。” “唉呀,在公司你可别叫我那俩字,肉麻死了,给人听到,我面子都没了。”小鱼任余同牵着手,大惊小怪的叮嘱。 “知道,在公司叫你名子,说好几遍了。”余同心情好,脾气更好,因为还要走一段路才到公司,从包里拿出遮阳伞撑在小鱼头顶,柔声道,“我晒晒没什么,可不能把我家宝贝晒黑哪。” 小鱼又是一身鸡皮疙瘩,揉着手臂,小鱼实在受不了了,问道,“爸,你现在说话好怪。” “我看电视上人们都这样说。”余同笑,“我也喜欢这样说话,对待喜欢的人,就要把关心爱护说出来。”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了,我听着别扭。” 余同坚持,“习惯就好了。你看你现在,亲一下,脸就要红半个钟头。等时间长了,到明年就不会这样害羞了。人都是一点一点的煅练出来的,不然等以后大家说个黄色笑话,开开玩笑,你这么嫩可不成。” “那要不要买几张黄色碟片看看?” “你屁股痒可以直接说。”余同淡淡的瞟了小鱼一眼,小鱼缩缩脖子,赔笑,“随便说说。” “该你知道的我都会教你的,不准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爸,那以前你是谁教的?”十五岁就生儿子的人哦。 余同面不改色,“你要学我吗?” “学你现在的样子,不学以前。”小鱼拍余同马屁,“好啦,到公司了,别板着脸。” 余同是个天生会发光的人,只要他一到公司,所有女性职员就会不自觉的再摸出化妆镜检查自己的妆容,仪态会多出三分优雅,语调会调低三个分贝,笑容会增加三分甜蜜。 至于其他男职员心理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即便是小鱼,心里也直泛酸水儿。 郑东泽还没来,余同用小鱼的水杯自己倒了杯水,先喂小鱼喝两口,自己再喝,小鱼瞥余同一眼,擦着自己奶白色的小办公桌,小声嘀咕,“你前天不是说男人不用太打扮嘛,给我穿这么土的衣裳,你自己穿的这么好看。” 余同单手握着小鱼的水杯,眼眸一转,俊逸的脸上便平添了三分忧郁,他幽幽叹道,“唉,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了。小鱼你是靠手艺吃饭的,这是你的本事。我呢,说实话,就是靠一张脸才能得到这份工作。所以,穿得整齐也是我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小鱼看余同好像有些忧伤,也觉得自己小心眼儿了,忙道,“别这么说,什么手艺都能学来,可要是长歪了,就是整容也整不到你这个程度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长得好呢。” “男子汉大丈夫,容貌秀丽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余同捏了捏小鱼的脸,庆幸道,“幸亏你长得不像我。”不然,以后,自己跟自己滚床单,多幻灭哪。 小鱼嘟着唇,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指得这种人了。 郑东泽一来便将余同叫去拍照,“小鱼,你也一块儿来。哦,带着你的包,中午在外面吃饭。”百忙之中郑东泽扫了小鱼一眼,皱眉,“这件T真丑。” 小鱼自信满满,“男人就要穿这样。” 郑东泽笑着去摸小鱼的头,却碰到了另外一只手,余同握住郑东泽的手,用力摇了摇,“早啊,东泽。” 郑东泽挑眉,眼神在余家父子身上打了个转,呵呵,太紧张了啊。郑东泽笑,“小鱼,你去跟陈敏收拾一下样衣,今天去摄影棚拍照。你没去过,跟着好好学学。” “知道了。爸,一会儿你出去时记得带着我的包。”小鱼没察觉两人间的异样,笑笑就出去了。 “阿同,你太紧张了。”郑东泽站在余同面前,耸肩浅笑,“如果真有的什么绝世珠宝、古董,当然要放在银行保险柜,珍而重之。人却不一样的,尤其像一些,”余同脸色没有纹丝变化,郑东泽也继续保持着标准微笑,“与众不同的人,就好比你手里的这杯水,尽管非常想喝,不想让别人碰。但最好还是把它当成一杯普通的、喝不喝都无所谓的水吧。这杯水也不要太扎眼的,总是护在手心,会让人觉得好奇啊。” 余同头微侧,唇边勾起小小的弧度,“永远只是看着,喝不到嘴的滋味也不大好过吧?” “呵,”郑东泽笑,“不,我随时可以喝下去,只是时机还未到。像阿同,差的就不只是时机了,嗯?” 余同看了看手里的半杯水,稳稳的放在桌上。他知道郑东泽是个厉害的人,却没料到郑东泽有这样的好眼力,“东泽,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我是过来人。”郑东泽随手勾住余同的肩头,笑道,“看到你,我就觉得前途一派光明,我做事并不算离谱。” 余同漂亮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低声笑起来。 门被突兀的推开,能不敲门直接进来的全公司除了做助理的小鱼只有一个,洪岩原是叫郑东泽一起下楼,此时见郑东泽和余同两人勾肩搭背,眸色一暗,“时间差不多,该下去了。” 郑东泽手下加重的搂了搂余同的肩,松开手臂,挑眉笑,“阿同,走了。” 余同忽然握住郑东泽的手,郑东泽回头,余同竟然笑了笑,摇摇头,再点点头,很有些留恋不舍的放开郑东泽,神秘一笑,“走吧,别让大老板等我们。” 这,这就一个早上,人家就变成“我们”了,他成外人了,洪岩的脸色就有些变幻莫测了,不过,洪岩还是保持着风度,三人一道下楼。 第21章 颜明浩是郑东泽的御用摄影师。 虽然洪岩也与颜明浩是不错的朋友,不过洪岩并不懂拍照什么的,他跟着来就是为了看牢郑东泽,不说那一群莺声燕语身材有致的模特,就是摄影师颜明浩也是圈内出了名的男女通吃。 洪岩坚信,郑东泽就是给颜明浩带坏了。 颜明浩是他们的一个学校的学长,比他们高两界,当时也是校内名人,仗着脸蛋儿清俊,嘴甜语蜜,没少勾搭少男少女。 在校时,郑东泽开网店卖衣服,也都是请未出茅庐颜明浩拍照。到后来,郑东泽和洪岩生意做大,注册品牌,成立公司,原本郑东泽想请颜明浩到公司做个什么产品策划的,人家没同意,单枪匹马成立了工作室。 随着郑东泽的名声日渐响亮,也有越来越多的明星请他做礼服,郑东泽顺势给颜明浩介绍了不少工作。 颜明浩本人才华横溢,缺的便是机会,有了机会,成名只是水到渠成。再加上颜明浩挺会炒作,有了钱还自费到非洲拍了一组照片,回来在市摄影协会的邀请下举办摄影展,虽然是赔本赚吆喝,不过名气总算是有了,公认的新生代摄影师中的翘楚。 颜明浩一见郑东泽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洪岩早有准备,先挤上前抱住颜明浩,狠狠的拍了拍颜明浩的背,“明浩,很久不见啊。” “洪老大还是那么幽默,”颜明浩差点给洪岩拍出两口血,转而笑着捶了郑东泽肩一记,“东泽。”眼睛扫到郑东泽身边的余同时微微一亮,郑东泽不动声色的笑道,“这是我的男装模特,阿同。阿同,明浩是工作室的老板,叫他颜老板就是了。” 颜明浩和余同打了招呼,笑着请大家放入座,小助理端来咖啡,先递了一杯给余同道,“别听东泽乱讲,大家都叫我明浩。” “唉哟,看到帅哥人都变斯文了嘛。”郑东泽开颜明浩的玩笑。 “阿同是刚入行么,以前没见过。”以余同的姿色和郑东泽的手段,没理由不红,颜明浩觉着眼生,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人家以前不是干这行的。 “我家小鱼是东泽的助理。” 说曹操,曹操到。 小鱼抱着几件衣服气喘吁吁的进来,“郑总监,都搬上来了。” “知道了。”郑东泽点头。 余同见小鱼脸上都是汗,起身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好了,去忙吧。” 小鱼对着余同咧嘴笑了笑,抱着样衣转身出去,迎面就撞上浅粉衬衣的Judy。 “哟,小鱼,好巧啊,你也来了。”Judy温声细语的唤住小鱼,凑近仔细不差半点毫厘的打量着小鱼白嫩嫩粉扑扑的脸,叹道,“真是天生丽质。” 小鱼每次碰到Judy就从心里犯愁,因为Judy总会啰里八嗦的跟他说一堆护肤保养化妆的事儿,小鱼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得呆呆的站着。余同上前,温雅一笑,“朱先生么,常听小鱼提起您呢。” Judy日后常提及第一次见到余同的印象,“仿若太阳神临世,有着无可掩饰的耀眼夺目的光芒。” 事实上Judy愣了三分钟,然后,有一瞬间的恍惚,才确定自己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存在。夸张的瞪大眼睛,耸肩问,“天哪,这位是?” 余同浅笑,对小鱼使了个眼色,小鱼赶紧抱着衣裳跑了,余同声音低哑有磁性,“东泽的男装模特,余同。以后还得朱先生多多关照呢。” “应该的。”Judy莫名有些紧张,“叫,叫我Judy,就可以了。” “Judy真像传闻中一样英俊,上期杂志有你的专访,我凑巧看了。不过,人比照片更有魅力。”余同说任何话都让人有一种他在讲真话的错觉,老练如Judy听了也忍不住心花怒放,“过奖了,哪里有这样夸张。” 其实Judy很想和余同谈谈,不过郑东泽没给他时间,按郑东泽的话说,Judy是按时间收费,自然浪费不得。 小鱼是忙得头昏转向,他要熟悉每件衣服的款式,还有各种胸针项链的饰物,以及模特脚下穿得每一双鞋,要是郑东泽要的第一时间送过去给模特搭配。 到吃饭的时候,小鱼累得腿都软了。 Judy端着盒饭,刚要去余同身边坐,已有一抹倩影先他一步斜坐在余同左侧,模特Kimmy,混血的五官带着一种淡淡的迷离,纤长的染了丹蔻的手中端了杯浓咖啡。 余同为小鱼打开饭菜,分开筷子递给小鱼,小鱼摸着肚子嘟囔,“我快饿晕了。” “Kimmy不吃吗?”余同随口问。 Kimmy浅笑,“下午还要拍照,拍完照才能吃饭。” “那你不饿呀。”小鱼呼噜呼噜的喝着汤,抬头问。又催余同,“你快吃,没事,你不是女人,不用节食。” Kimmy笑着搭讪道,“阿同身材很标准,有什么保持身材的诀窍么?” 不待余同说话,小鱼抢先道,“他每天早上去打拳。” Kimmy眨了眨深色的眼睛,极有兴致的挑了挑精致的长眉,“阿同还会打拳,很厉害么?是太极么,我一直想学来着。” “不是,他哪儿会太极啊。是祖上传下来的,没什么名气,”小鱼瞟一眼浓妆艳抹的Kimmy,笑道,“现在我哥每天早上都要教儿子打拳,用功极了,再说,他就天生这体形,吃不胖。” Kimmy脸一僵,就是何欢、陈舒怀等人也是惊愕异常,见余同没反驳的意思,叹道,“大余哥真结婚了啊,我还以为之前是小鱼在说笑呢。” 余同为小鱼搅了搅有些热的蔬菜汤,宠溺的笑着,“是啊,我都什么年纪了,还不结婚?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哪。” 小鱼笑嘻嘻的瞟了眼失落的一众女人,得意的自我推荐,“我哥结婚了,我没结,而且我还没女朋友呢?” “好啦,小鱼。”陈舒怀白小鱼一眼,没好气道,“等你再长高20公分,兴许我能考虑一下。” “切,你重新回炉一下,我兴许考虑跟你谈一次呢。”小鱼撇嘴,没半丝绅士精神的翻白眼,顺手把青椒都挑到余同的米饭里。 陈舒怀气得直哼哼,也没理小鱼,就算余同结了婚,她也不想在余同面前和小鱼吵架。 小鱼噘噘嘴,Kimmy笑道,“那得恭喜阿同了,想来阿同的小孩肯定也是极漂亮的。” “是啊,Kimmy你真有眼光。”小鱼道。 郑东泽一口汤差点噎到,跟着添油加醋,“岂止是漂亮,貌美如花哪。不但相貌好,身材更棒,关键是品行佳,难得的好孩子。” 小鱼没半点儿害羞,他更加欢喜的宣传自己,“是啊,郑总监可是亲眼见过的。” 郑东泽又被噎得一愣,小鱼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打听余同“儿子”的事,笑眯眯的听的直点头。内心却是另有成算:我就不信这样你们还能去倒贴! 第22章 郑东泽属于间歇性工作狂,平时都懒洋洋的,认真起来那绝对是属于超人级人物。一直忙到凌晨三点,才鸣啰收工。 小鱼哈欠连天,眼角挂着两大颗泪珠,困着连路都看不清了。余同倒是无半丝倦色,说不上神采弈弈,不过仍一如往常,温和儒雅。 相比于一大群东倒西歪,满面油光的诸人,余同的从容更显得鹤立鸡群。即便他手上还挂着一条要翻白的小鱼,余同仍是卓雅不群的。 Kimmy不由多看了余同几眼。 “大鱼哥,你开车了吗?” 余同笑,“我没车。” “那要不要送你一程?”Kimmy笑着,妆容很精致,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疲倦。 “我们住在教工路桂昕小区,不知道你顺不顺路?”余同话音刚落,胳膊上就挨了一记狠掐,他嘴角一抽,小鱼迷迷糊糊地说,“我已经跟郑总监说好了搭他顺风车的。” “哦,这样啊。”余同拍了拍小鱼搂着自己手臂的手背,示意小鱼放心,对Kimmy歉意的笑笑,“天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女孩子总是熬夜,身体也吃不消的。” Kimmy点头,对余同眨眨眼,“大余哥手机借我一下吧。” 余同老实的拿出手里,Kimmy接过,挑了挑眉,好老的一个款式。 小鱼已经完全清醒,并且准确的进入备战防守的状态,皮笑肉不笑的为Kimmy解惑,“呵呵,我哥没什么钱,这手机还是充200块话费,人家送的呢?其实挺实用,掉地上踹两脚都不会坏。” Kimmy自然听得出小鱼话中的讽刺,不过她并未理会小鱼,她已经到达一个高度,若再和一个小助理打口舌官司,便是自降身份了。 洁白的指尖儿灵活的按着数字键,输入一个号码,按下接打电话键,很快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Kimmy将手机还给余同,柔声道,“我手机号已经输你手机上了,大余哥,有时间我们吃个饭,你自身条件很不错,若有平面模特的机会,我介绍给你吧。” 小鱼刚张嘴,郑东泽已经先开口,“Kimmy,阿同可是我的专用模特,秘密武器哦。要给他介绍生意,还得先经过我这个经济人点头哪。” Kimmy笑,“我只是替大余哥可惜,不过有东泽你出手,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你的眼光向来一流。”只要郑东泽愿意,余同的康庄大道就在眼前了。Kimmy更加确定,以后要和余同多多联系。 小鱼想着回去得赶紧把这女妖精的号码删了,可不能给余同任何机会,否则进了蜘蛛精的盘丝洞,他这么久的努力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小鱼对郑东泽有一种很特殊的信赖感,他在车上还强撑着精神跟郑东泽打听Kimmy的来历,郑东泽眼睛看着马路,如今车少人稀,城市也变得安静,再加上今天拍照极顺利,郑东泽心情极好,笑道,“Kimmy啊,新生代的名模,虽然她现在只是国内很红,不过我看走向国际是早晚的事了,她自身条件好,又肯用功吃苦,以后只有更红的。小鱼,要是Kimmy看上阿同,那真是阿同走狗屎运哪。这么好的女孩子,可遇不可求,不知有多少富家子弟追求Kimmy呢。” “我爸条件也很好的。”小鱼先强调一句,放下一半的心,“既然那么多有钱人追求她,她怎么不敢紧挑一下,女人很容易老的。我爸都有儿子的人了,她还给他留什么电话号码呢?爸,你有机呢,给我看看。” 小鱼自己就往余同口袋去摸,夏天穿得本就单薄,隔着一层面料,余同的大腿给他毛手毛脚摸得发痒,心里很有几分意动,手下已有自发反应,握住小鱼的皓腕细细的摩挲着,余同教导小鱼,“删人家号码,这是下下策了,小鱼。” 小鱼不高兴,眯着眼睛打量余同。 余同揽住小鱼的肩,温声道,“即便你删了,我若有心跟她联系,去营业厅打印一份通信明细,再将她的号码找出来也是很简单的事。” 小鱼没说话,再次打着哆嗦掐了余同胳膊一记,余同倒抽了口冷气,小鱼恶狠狠的将手机扔还余同,吼道,“以后每个月,我都检查你的通信明细,你敢给女人打电话,我就掐死你!” 小鱼忽然发飙,别说郑东泽,连余同也给吓了一跳。 郑东泽费了血劲,才忍住肚子里的暴笑。 余同则是哭笑不得,揉了揉额角,将小鱼抱到膝上搂住,叹道,“听话听一半,就胡思乱想,叫断章取义。” “我这样说,就是没和Kimmy成为情侣的意思。”余同极耐心的和小鱼解释,“要我说多少遍呢,小鱼,我都有你这么大儿子了,断不会再有成婚的意思。不只是现在,即便日后,咱家有了钱,我也绝不会再娶妻。” 小鱼别过脸,他没心思听余同深情款款的“告白”,当然,他也没听懂余同的意思,仍是气乎乎地,“我又没说不让你结婚,人家多少老头儿老太太,死了老伴还要再找一个呢。你这么年轻,要找也没问题。可你得实际点儿,你什么条件哪,就是长得好,即没钱又没权,像Kimmy那样的,难道我不知道好吗?可你养得起人家吗?陈舒怀说人家Kimmy一只眼影就要一千块,你就是拼了命的赚钱也供不起她的!人家是住别墅开名车遛名狗穿名牌的名人,咱家又是什么条件?难道她会跟你过咱家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吗?你的脚就不能站在土地上脚踏实地的想问题么?” “小鱼,在现代社会,男人和女人也可以做普通朋友的。”余同忍不住以古人的脑袋开解小鱼。 小鱼压根不理会,执拗道,“什么普通朋友?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做普通朋友?等到了床上你再跟我说,‘小鱼,男人和女人也可以在床上盖着棉被聊天的’,我要是信你,才会有鬼呢。” 郑东泽低声暗笑,倒是洪岩在副驾驶的位子闭目养神,对小鱼的话暗暗多了几分认同。 余同满是无奈,只得当着小鱼的面儿将Kimmy的号码删除,并再三保证不主动联系Kimmy。小鱼这才放心的躺在余同怀里先睡觉。 郑东泽将余家父子送到小区门口时,小鱼已经睡熟,余同瞅了瞅,从后座拽了件样衣裹小鱼身上,对郑东泽轻声道,“明天我带去公司。” “嗯,明天下午2点钟直接去明浩的工作室,还要接着拍照。” 余同点了点头,抱着小鱼下车。 洪岩轻声问,“要不要换我开?” 今天郑东泽是总指挥,最忙碌的人,他真的有些担心。 “不用,你又不知道我的毛病,最倦的时候过了,总能保持一段时间的兴奋。”郑东泽侧头笑了一下,难得的体贴,“你先睡会儿吧。” “小鱼是个很聪明的人。”洪岩主动提及小鱼。 郑东泽打转方向盘,不动声色的听着洪岩下面的话,“呵,我以为你会说他笨呢,有机会都不知道去抓。” 洪岩脸色虽然疲倦,却极柔和,望着路边匆匆而过的路灯,轻声道,“现在许多年轻人都飘到天上去了,都觉得天老大,他老二。小鱼是个脚踏实地的,很难得。” 郑东泽臭屁道,“你也不看是谁请的人。” 洪岩难得恭维郑东泽,“你眼力向来不差。” “那是。” 哄得郑东泽心下愉悦,洪岩方劈头问道,“你跟余同怎么回事,今天在办公室看你们怪怪的,两个大男人还拉什么手,神神秘秘的对眼色,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不成?” “是啊,知道不可告人你还问,真没眼色。” 第23章 小鱼很累。 被余同抱回家,放到床上脱衣服时才略有知觉。 “宝贝,要不要洗个澡?” 翻个身,屁股对着余同,继续睡。 余同把小鱼脱光,笑着拍了小鱼的屁股两巴掌,转身去洗澡了。 小鱼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从余同怀里清醒的生活,这回,他一睁眼,嗯?屋里怎么没人? 迷迷糊糊的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小鱼灌了几口水,跳下床,准备去嘘嘘,刚到门口就听到余同在外面说话,“哈,Kimmy,不好意思,小鱼还没醒呢,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吃饭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抱歉。” 连声音中都透出欢愉。 这对狗男女!小鱼握着拳头,小声骂人。 余同那边三言两语的已经说再见了,小鱼推开门,冷冷的瞪了余同一眼,哼哼两声,昂首挺胸的直奔厕所,期间因余同站的不是地方,被小鱼用胳膊肘撞了个趔趄。 余同追在小鱼屁股后面就过去了。小鱼是被尿憋醒的,因在自个儿家,他没穿衣裳,浑身上下,那叫一个……惹人垂涎。只看小鱼优美白晳的后背、臀线,余同就吞了一路的口水,直到小鱼呯的将厕所门摔锁上,余同险些一头撞门框。 “宝贝,宝贝,你误会了吧。”余同耳边贴门上,听着里头淅沥沥的声音,想着小鱼下面精致的小小鱼……再吞一口口水…… 余同猥琐的吞着口水,里头传来水声、走步声,余同立码立正,小鱼一脚迈出门,就被余同捞起来抱怀里亲了一口。 小鱼挥舞着胳膊给了余同几下子,使劲儿擦着嘴巴,想跳到地上,无奈余同抱得紧,怒道,“放我下来!还有,别用那张跟臭女人聊过天的臭嘴亲我!” 余同步子迈得大,三五步到卧室,将小鱼撂床上,身子压上去,温声道,“就是犯人也允许申辩吧。不问清原由就乱发脾气,怪不得窦娥也能冤死呢。” “压我干嘛!起来,我得起床了!”小鱼哼哼着,“随你便吧,反正你也就这样了,我算是看透了!好赖都跟你说清楚了,以后你每个月就两百块钱的零用,多一分我也不会给你,随便你和谁去好!” “你放心,我才不会贪你的钱。什么时候你能找个正经的女人结婚,我再把你的工资还你!”小鱼推开余同,“以后也不准你乱亲我。我最讨厌不专一的人了,像那种觉得花花公子什么样的家伙,都是SB。” “宝贝……” “叫我小鱼,这个词留着去讨好那些狐狸精吧。”小鱼完全对余同死心绝望了。 小鱼冷着脸坐起来,拨开余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就要下床。 余同伸手按住小鱼的肩,笑容敛去,逐渐变得严肃。小鱼根本不吃这一套,又去拍余同的手,余同没动,反问,“余小鱼,你想挨揍么?” 小鱼差点没跳起来,指着余同的鼻子尖儿,气咻咻地,“你说什么!你敢碰我一下试试,信不信马上打110!” 余同单手一拍床上柜,呯的一声巨响,沉声怒喝,“余小鱼,你指谁呢?再不放下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拉你到外头打,看你怕不怕光屁股丢人!” 小鱼手指颤了两颤,气焰稍微收敛了些,不过仍直指着余同俊挺的鼻梁,余同伸手握住小鱼的手,摁到床上,眼睛里满是怒气,“你多大了,遇事就只会像头野猪一样横冲直撞,不会动动脑子么?Kimmy只是工作上的同事,不喜欢也不能闹僵,就像你对陈敏一样,面子上总得过得去,我要是有意跟她好,会拒绝她的邀请么?” 你兜里有钱么?小鱼嘴巴刚一动,余同喝道,“别拿钱来威胁我,以前我也没上过班,没歉过钱,可如果我想要女人,有钱没钱都能到手!” “你还有脸说!”小鱼恨不能生吃了这种鲜无廉耻的家伙。 余同左边唇角一勾,笑中凭添几分邪气,嘲笑道,“一个男人的魅力就要从他在女人中的受欢迎的程度来表示,尤其像我,无钱无势,竟然也这样受欢迎,值得庆祝……呜!”眼前一黑,胸上被撞得整个身体都往后仰,咚的后脑勺磕墙上……余同脑袋昏昏的,还没清醒,脸颊上一阵巨痛,余同忍不住叫了一声,手一摸,就是小鱼滑溜溜的细腰。小鱼是发了狠,咬着余同的脸死不松口,很有咬下块肉的劲头儿。 余同狠狠给了小鱼几巴掌,小鱼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儿才松了口,一抹嘴儿,余同左边脸上亮闪闪的一个大牙印,小鱼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挑衅的哼了一声,“赶紧去庆祝吧……下回再不老实,直接把你鼻子咬下来!你看我敢不敢!” 余同那一口雪白的牙齿差一点没咬碎……再磨成粉…… 郑东泽没料到这仅一天之隔,余同就破相了。 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拉着脸上贴着OK绷的余同到一旁,“天哪,阿同,你这是怎么了?” 余同余怒未消,不过家丑不可外扬,淡淡地,“不小心撞到了。” 小鱼一瘸一拐的收拾着样衣,耳朵竖得高高的,就是偷听余同说话呢,郑东泽半掩着唇,眼神在小鱼不俐落的腿脚上走了一圈,啧啧的直摇头,天哪,天哪,不会……说着还瞟了眼余同。 余同一看郑东泽那一脸的下流,就知道这小子在想啥,低声道,“你以后少开我玩笑。那小混蛋都快变兔子耳朵了。” 小鱼挨了一顿揍,不过也架不住心里痛快,这点儿疼忍忍就过去了。 Kimmy优雅的走近,关切的问,“大余哥,脸怎么受伤了?去医院瞧瞧吧,可千万别留下疤。” 余同眼风一扫角落里的小鱼,小鱼冷笑着眦牙,余同微微退了半步,与Kimmy保持一尺的距离,“不大要紧,给医生瞧过了,并不严重。” “大余哥不会是因为受伤,才拒绝我的邀请吧。”Kimmy浅笑,明眸善睐。 “哪里,你多虑了。”余同温声道,“家有悍妻,有什么办法呢。”这语气,温柔中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宠爱。 Kimmy脸色微僵,“有时间我请大余哥和嫂子吃饭?” “一定一定。”余同笑,却不想深谈,就没接Kimmy的话。Kimmy笑了笑,有些落漠,小助理请她去化妆,对余同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小鱼冷哼了两声,继续忙手头的活儿。 洪岩倒是瞧出点门儿,面上仍然跟石头一个冷硬,心里不知多兴灾乐祸:该!活该!以后这小子再不老实,跟东泽勾搭,他就捅到小鱼跟前去! 洪岩这样想着,忽然说了句,“小鱼,过来。” 小鱼向来视洪岩为心中偶像,屁颠儿屁颠的忙过去了,洪岩递给小鱼一瓶蕃茄汁,低头在小鱼耳边道,“悠着点儿,累得话就偷空歇会儿,别累着。蕃茄汁,补维生素的,拿去喝吧。喝完再来拿,我这儿还有呢。” 小鱼感动的差点没飙出两行热泪,整个公司,也就剩大老板一个好人啊! 第24章 这一天漫长辛苦的工作中,稍有闲暇,余同便会不自觉的摸摸脸上的伤,就会再咬一次牙,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给小鱼立立规矩。 无法无天。 太无法无天了! 直到凌晨收工,小鱼走路还不大俐落,跟着余同一瘸一拐的上了郑东泽的车。 郑东泽此时方有时间劝和小鱼几句,“小鱼,我这儿正想着让阿同拍几组照片呢,你这不是跟着添乱么?” 小鱼侧着身,用半个屁股坐在后座上,脸对着车窗,映出一张有些疲惫的小小面孔,小鱼没什么精神,“我爸是试衣模特,又不是平面模特,脸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你当我还是刚来公司的时候啊,以为我好糊弄。” 郑东泽笑了笑,“哟,我可从没糊弄过你啊。小鱼,你看阿同条件这么好,拍平面也没什么不行的。到时我另算钱给你,也是一笔不小的进帐哦。” “现在就挺好了,哪儿能一口吃个胖子。”小鱼根本不信郑东泽的鬼话,“模特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小鱼不相信我的话呀。”郑东泽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当初可是你死活要阿同作模特的,变得真快。” 小鱼没讲话。 回到家,小鱼洗了藻,换上睡衣躺床上就睡了。期间,根本没理会余同,来来去去的只当屋里没余同这个人。 余同又攒了半肚子火气,收拾好,一回房间,小鱼正趴床上挺尸。余同的视线在小鱼身上停留刹那,皱了皱眉,“睡觉穿哪门子衣服啊?脱了脱了。”说着就去扒小鱼的衣裳。 小鱼打开余同的头,改为侧躺,“干什么?我睡觉呢,你不是不跟我讲话么?还真没骨气,这么快就开口了?” “小鱼,你讲点道理行不行,你成天板着个脸,我跟你讲话一不留神就得被你噎死。”余同从抽屉里拿出药膏,“脱了,我给你上药。” “猫哭耗子。”小鱼根本不领余同的情。 余同笑了笑,自顾自的扯下小鱼的内裤,摸了摸小小鱼,“早跟你说不要穿这种紧巴巴的东西,你看,还是这么小。” “谁说的,明明长大了。”小鱼打掉余同的手,“别乱摸。我就不信,等我三十岁的时候,比不上你。”说着,极其鄙视的瞟了余同那里一眼,“诶,爸,你的怎么这个色儿啊,真难看。哼,肯定是为人不正的缘故。”小鱼迅速的给余同下了评论,嫌恶的皱眉,“你还是穿上短裤吧,这么难看,还天天在别人跟前晃……” 余同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嫌弃,手一扬,将刚扒下来的小鱼的内裤直接摁小鱼脸上,恶狠狠吼道,“你知道个屁!死豆芽菜!” 小鱼耳朵里嗡嗡直想,还是先扶着床干呕了几声,任谁被内裤摁到脸上也有些心里上的不自在。 “干什么!有事儿说事儿!你不是还笑话我的小吗?”小鱼搡了余同一把,嚷道,“你看看自己的那个东西,跟烂咸菜似的,好看吗?呜——” 余同眼疾手快的堵住小鱼的嘴,接着将人按到床上,打了一巴掌,“闭嘴,你还想挨揍么?” 小鱼腿弹了一下,马上又挨了一巴掌,余同训道,“老实点儿,给你上药。” “就你这样总是打我,能好才怪呢。”小鱼嘀咕着,余同刚上完药,他马上爬起来,找回内裤穿上。一只手却直接抢了去,扔地上,余同道,“光着吧,都肿了,这样岂不舒坦些。” “那你别打我了啊。” “你以为我有打人的瘾呢。一张嘴就会挑别人的不是,有空好好反省一下。”余同勾着小鱼的腰,将人揽在怀里,大掌抚在小鱼的屁股上揉啊揉,嘴里似是而非的糊弄着,“得把药揉开,才好得快。” 小鱼乖觉的枕着余同的胳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说,“幸亏你是我爸,要不然便宜都给你占光了。” “蠢东西,睡吧。” 余同和小鱼迅速的重归于好,其实余同本身的工作并不多,毕竟男装只是在郑东泽的计划中,正式的品牌发布还未开始,这次郑东泽也只是希望余同能长些拍照的经验,所以叫余同过来。总而方之,余同是摄影棚最闲的人,他的轻闲和小鱼将将要跑断腿的忙碌形成最大的对比。 “小鱼,42号样衣拿过来。” “小鱼,粉红色的别针。” “小鱼,这件样衣不合适,你看颜色多俗气,换59号。” …… 陈敏跟着郑东泽的时间很长,更为熟悉郑东泽的品味,把小鱼使唤得团团转。 余同坐在一旁的椅子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起身,走到洪岩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洪岩点了点头。 不一时,外卖送到,余同先把单给签了。 郑东泽招呼大家吃饭。 余同坐在一旁,给大家分盒饭,“明浩,你的,不要香菜。呐,Judy,忌香芹是吧,给你换的生菜。小何,小陈,美女们在减肥,给你们要的素三鲜,没放大排……” “今天是大余哥订餐么?” 余同浅笑,“是啊,大家都在忙么,要有什么不合适的,跟我讲,下次让他们注意一下。” “大余哥好细心。” “哪里,”余同迅速的将饭分掉,自己捧着一盒坐在小鱼身边,笑道,“是大老板吩咐的,这几天有些累,一定要给大家吃好。饭后还有水果。”说着指了指未开封的一个纸箱。 洪岩马上赢得一片赞誉。 陈敏的脸色却再难保持平日的温和:该死的,这原本是他的份内事。他平日里做事也算仔细,可是让郑东泽一比,便衬得粗糙大意不入流了。 Kimmy依旧坐在余同旁边,伴着一阵如兰似桂的清声,声音轻吐,“大余哥真是体贴。” “只要稍稍用心就知道了。”余同依然谦逊,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瞟了眼低头吃饭的陈敏,心内一声冷笑,下马威的滋味尝到了吧。 小鱼听到同事都在称赞余同,嘴角翘起来,眼睛也是弯弯的,连带今天的饭菜都觉得格外香甜。 关键是,他吃着吃着,就发现,自己的饭盒里竟然有两块大排。小鱼偷偷的用左手捏了余同的胳膊一下,余同对他眨眨眼,小鱼欢喜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对余同和Kimmy说话竟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计较了。 小鱼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用余同的话说,有点儿缺心眼儿。不过,小鱼也说不上为什么,他整个晚上对陈敏的使唤居然不怨恨了,总是喜上眉梢的傻乐,倒是陈敏气得出了好几次差错。 小人嘴脸,赤裸裸的小人嘴脸! 陈敏显然是误会了小鱼。不过,依小鱼的粗神经,他硬是没发现陈敏温和面皮下暗藏的怒焰,当然就是发现了,小鱼也不会解释,在小鱼心里,气死陈敏才算如了他的愿呢。也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神经,自他一到公司,就暗暗的跟他较劲。 陈敏自然有陈敏的道理,明明他才是郑东泽身边的第一助理,可这该死的余小鱼,一来公司就搬进了郑东泽的办公室,明明是一脸的贪财矮冬瓜相的小白痴,可上至老板、顾客,下到样衣工前台,好像都比较喜欢这小子。 没天理了! 陈敏自然要让小鱼有个明确的认知:他的位子是在小鱼之上的。 于是,他就是时不时的给小鱼小鞋穿,让他别扭,只有这样,才能逐渐的使小鱼屈服,进而认清现实。从此,稳固自己的地位。 陈敏目标清晰,也有几分小手段,眼看小鱼已经要给他使唤懞了。只要他再略施手段,给小鱼些甜头尝,不愁小鱼不服软。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个大花瓶——余同。 这还真是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哪! 中午余同体贴的订餐就好像在他脸上抽了一记又狠又响亮的耳光,恨得陈敏牙根子疼。 员工之间暗暗较劲,郑东泽一清二楚,不过他向来是入眼不入心,反而就顺势把订餐的事就交给余同了。 余同做得的确比陈敏细致周全。 到了收工回家,余同才有空教导小鱼,“你是不是个傻的,陈敏那样使唤你,都不知道吭气儿。骂我时就突突个没玩,窝儿里横,属这种人最没用了!” “那,那不是在工作嘛。”小鱼嚅嚅地,“你看郑总监忙得喝水的空儿都没有,我要再跟陈敏吵吵,不是给郑总监添麻烦吗?” “笨死了!”余同有说不出的恼怒,当然,他有时候火了也会揍小鱼,可自己欺负跟别人欺负是两码事,小鱼受欺负,那简直比他自己吃了大亏还让他窝火。这个小白痴,还一脸善解人意呢。 “我叫你跟他吵架吗?那是粗人的做法。”余同压下火气,手把手的教小鱼,“人家不露声色的欺负你,你就该不露声色的欺负回来。要更狠更毒,叫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小鱼点头,倍认真的问,“那怎么欺负回来呀?样衣上,他的确比我更熟悉,而且私怨归私怨,耽误了正事可得不偿失。” “嗯,想得很对,在别人手下做事,当然要以工作为先。”余同稍赞了小鱼一句,他也不希望把小鱼打击得一蹶不振,毕竟小鱼年纪还小,以往也无人引导,犯点傻气也正常。余同冷冷一笑,“现在你做的就是要在郑总监面前表现出你在服装上的才华,并不比姓陈的差。不就是搭配搭配衣裳么。有什么难的?再说最终敲定的人是郑总监,又不是姓陈的。你这样像个陀螺似的当跑腿的,能有什么出息?” “我行吗?”小鱼对这方面一点点信心都没有,见余同脸一黑,小声道,“我觉着,你做这个还差不多。” “有什么不行,你哪天不穿衣服哪?再者,你想想,那些样衣上的珠子什么都是你手工订出来的,你以前会绣工,自然懂配色,还有什么难的?”余同轻描淡写,“你既然不懂,那为何我每天出门穿什么都得经过你点头啊?” 小鱼噘了噘嘴,“那怎么一样,你又不是别人,我当然得管着你点儿。” “每次我到公司试样衣,你那些意见哪,比人家郑总监都多。”余同嗔了一句,笑着捏了捏小鱼嫩豆腐一样的小脸儿,“怎么话到我跟前就敢说,在别人跟前就哑巴了?” “你得学会表达自己。”余同道,“说错了也不用怕,我今天仔细看了,陈敏也只是给郑总监打打下手,有些衣服饰品,也不是一次性就能搭配好的。就是郑总监自己,不也常改变主意么?” “首先,你要表达出你的审美来。若是不好,郑总监给你指出了,你再仔细琢磨学习,才会有进步。不能像个跟班一样,傻乎乎的给人跑腿。” “我现在本来就是跑腿。” “笨蛋,你要当一辈子跑腿么?” “可是,听人说郑总监还出国学习过呢,你想,我初中毕业,怎么跟郑总监比?” “猪脑袋,一个裁缝,别说出国,他就是去了外太空也是裁缝。裁缝就是给人做衣裳的,吃得是手艺饭。”余同不以为然,上下打量着小鱼,“看你的手也不拙笨。你没听电视上说么,出国那档子事,多半是去渡渡金,不用多理睬。大不了以后我赚了钱,也送你出去学几句洋文。” “知道了。”小鱼兴致勃勃的问,“首先这样,那其次呢,怎么才能教训陈敏呢?” “其实要让他知道,他的这份工作,有人做得比他更好,他的位子,随时都能被人取代。”余同道,“我看,他找你麻烦,就是因为不自信,担心你抢他位子呢。这种人,就要慢慢的刺激他……哼,听说过惊弓之鸟么?要让他自己掉下来。” 小鱼乍舌,他深知在外面歉钱的不易,还有几分心软,“算了,给他点颜色就算了,都是给人打工……” “笨蛋,他不下来,你怎么上去呢。” 第25章 余同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余小鱼发现,所有的雌性,连摄影棚养的母猫,好像都格外的同余同亲热些。不过,余同相当有分寸,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同于已往,她们有自己的性情、有自己的思想,喜欢什么会直接去拿、去抢,种种手段,毫不逊于男人。 余同个子高挑,体魄强健,形容俊美,外加温柔可亲。当然,最后一条只针对余小鱼同学。 女装已经拍完,余同还有几组硬照要拍。 小鱼自豪的看着镜头下尊贵俊美的父亲,心里的得意都开始冒泡儿了,连Kimmy都说,“大余哥的镜头感很棒。” “那是。”小鱼喜滋滋地,第一次觉着Kimmy也不是很讨厌,眼睛弯弯的笑了笑,Kimmy也笑了,心想小鱼有时还挺可爱的,便道,“小鱼也是个小帅哥啊。” 小鱼第一次被美女夸赞,脸都红了。 Kimmy笑了起来,觉着小鱼挺单纯的。 余同听着小鱼和Kimmy说笑,虽知俩人不可能有什么,心里就是不自在,不过他这人颇有城府,不露声色的拍了一个下午。因余同感觉不错,提前收工。 小鱼跟着打扫战场,什么衣裳啊配饰啊鞋啊统统全都搬公司车上去,余同和郑东泽、Kimmy在一旁聊天,“Kimmy,那档期就说好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和阿同说,都一样的。” “大余哥方便吗?家里嫂子脾气不大好吧。” 余同微笑时,右脸仍能显出细细的牙印,“工作归工作,Kimmy你这么敬业,让人钦佩。” “那好,有时间请大余哥喝茶。” “还是我请你,反正东泽会报销的,”余同看向郑东泽,“是吧?” “真服了你们,喝杯茶都算的这么精。”反正余同的脸摆在这儿,大好资源,不用白不用嘛。 Kimmy笑道,“资本家还这么小气,阿泽,这可不像你的做派。” 郑东泽投降,“白出了钱,还落个吝啬的名声。以前Kimmy都只和我约会的,阿同,我这算是人财两失了啊。” “东泽,你们好了没?”洪岩朝着郑东泽走来,后头跟着小尾巴余小鱼。 余同自然的向小鱼伸出一只白皙优美的手,小鱼将手放在余同的手心,余同轻轻握住,拿出帕子给小鱼擦额上的细汗,即便一句话没有,也能察觉出余同对小鱼的宠爱。 小鱼眯着眼睛,脸红扑扑的贴着余同的手掌,余同的手总是微微的凉,夏天蹭起来很舒服。小鱼虽然没遗传了他爹那倾城美貌,不过皮肤更胜余同一筹,那真是堪比刚磨出来的嫩豆腐,送上门儿的嫩豆腐,余同没道理往外推,摸了两把,心情大好,“今天东泽请客。” 小鱼眼睛一亮,看向郑东泽。 郑东泽笑道,“是啊,今儿吃大餐,小鱼,你去跟陈敏说一声,让他先看着把东西放公司里,然后歇两天,今天星期二,嗯,那星期五再来上班吧。” 洪岩心道,余同真是聪明,原本只是郑东泽、洪岩、余同再加上颜明浩、Judy和Kimmy身边的人聚一聚罢了,总得有人送这些样衣回公司,小鱼是助理,自然应该和余同一道收拾样衣回去,余同先发制人,郑东泽自然不会拒绝的。只是这样一来,同是助理的陈敏岂不难堪,而且他比小鱼资格老,在公司的时间更长。 小鱼想了想说,“我还是不去了,那么多样衣,小陈哥一个人要收拾很久了,我回公司吧。” 洪岩笑道,“那也好。辛苦了,这个月大家都忙,月底有奖金。” 郑东泽面不改色,摸了摸小鱼的头,“晚上好好吃饭。下了班就赶紧回家,路上小心。” 事后洪岩对郑东泽道,“小鱼这孩子不错。” “那是,你就不说是谁招进来的。”郑东泽臭美地,裤腿挽到膝盖上,小腿搭洪岩腿上,洪岩正轻轻重重的给人家按摩,“还酸不酸了?” “嗯,好一点了。” 余同带了点心回去。 小鱼吃的满床掉渣,把余同气得,“洗澡去吧,以后别在床上吃东西。” “我吃完这块儿。”最后一块儿,小鱼塞嘴里,把掉T恤上的糖渣都扫床上去,跳下床,踩着拖鞋笑,“爸,你把床收拾一下啊。” “滚吧滚吧,以后再不买了。”余同自从身体越来越好,脑筋也趋于正常,便多了个毛病,洁癖。 他还不是一般的重,褪色的旧地板上非擦的能照出人影来才能达到余同的要求,小鱼本来自我感觉挺干净,跟余同一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例如,一件衣裳,只要换下来,就要进洗衣机,照小鱼的观察,余同一天换一套衣裳都是少的。唉,做了这鬼模特,更臭美的。 而且不只是衣裳,连同床单被褥,余同也要求每天更换清洗,小鱼气的,“你自己洗吧,我不洗,天天上班累死了,还要洗这么一大堆东西。” 余同不动不如山,“早就没打算让你洗。那个洗衣机很简单,我来吧。不过,厨房你要收拾干净,我是不进厨房的。” 余同竟然变勤快了,小鱼洗起澡来也是喜洋洋的,光溜溜的回房,新床单已经换好了,余同问小鱼,“床上来,今天看你累的满头汗,好好歇歇。” “不是很累,爸,我觉得郑总监挺喜欢你的。”小鱼拉了条薄被裹身上,“爸,你们吃饭都说什么了?” “走秀的事。” “你也要上台吗?” “不是。”余同皱了皱眉,“小鱼,现在是经商好,还是当官儿好。” “都好,有钱就好。”小鱼心道,这不废话吗? 余同忽然笑了,“说的不对,我看现在这个世道,虽然说着人人平等,做起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钱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到现在,当官也是比经商好。” 小鱼担心的望着余同脸上白莲花一样的浅笑,不放心的说,“爸,是不是给郑总监他们刺激着了。你别多想,人家有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咱们也不赖啊,你看有吃有喝的,等攒几年,也能交个首付。还有咱家这房子,也是要拆迁的,到时候也会分套新房的,以后咱家就两套房,你结婚用一套,我结婚用一套……” “毛都没长齐,就想娶媳妇儿了。”听到小鱼提成亲的事儿,余同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阴阳怪气,一蒙被子,“睡吧。” “开关在你那边儿呢,关灯啊。”小鱼隔着被子捅余同。 余同关了灯,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小鱼连被子搂在怀里,轻声问,“小鱼,你以后想做什么?” 小鱼想了一会儿,“我想像郑总监一样。” “做裁缝?” “是设计师好不好?”小鱼撅了撅嘴,纠正。黑夜里,还是可以看到余同漂亮的眼睛在望着自己,小鱼心里觉得暖暖的,“你看郑总监多威风啊,这么多人都要听他一个人,以后我要有郑总监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洪岩才是公司的老板呢。” “可是公司要是破产了,郑总监还能靠手艺谋生,大老板可就完蛋了。”小鱼认真的说,“如果我学会了做衣服,以后咱们俩光买衣裳得省多少钱哪。” “爸,你别多想了,咱们有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一口也吃不成胖子。你现在就挺好的。” “我知道。”余同喜欢看小鱼操心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忧心忡忡,很是可爱。 小鱼在余同的怀里醒来,屁股挨了几巴掌才肯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揉着眼,“几点了?” “该去晨练了。” “我不去了。”小脸儿在人家怀里蹭了蹭,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余同开始掐小鱼的屁股,小鱼扭着屁股躲来躲去,余同的手如影随形,小鱼闭着眼睛嗖嗖的满床爬,就听余同一声“小心”,小鱼身子一歪,在床边儿上扭了个空,咕咚摔到床下。 很沉闷的一声响动。 很久以后,余同会以行动力迅速著称于世。而现在,小鱼还没来得及呼痛爬起,就已被人打横抱起,又扔回了床上。接着余同开始下手其手,从脑袋顶一直摸到脚底板,连声问,“摔着没?” “摔死了。” “还能说话呢,没死。”真是不吉利,现在这小孩儿,动不动就死啊活的带嘴边儿,“起吧,一会儿热了就不好去了。” 小鱼捂着腿装样,“唉哟,我腿疼,我摔着腿了,动不了了。”哇哇大叫。 余同沉默的盯着余小鱼。 小鱼抱腿蜷成一团儿,又喊,“唉哟,我腿断了。” 余同继续沉默。 十分钟后,小鱼从床上爬起来了,灰头土脸的说,“没事儿了,走吧。” “你腿不是断了吗?” “已经好了!” 第26章 小鱼发现余同在公司里越来越吃的开,待到订货会时,俨然已经成了大总管。从与Kimmy等人敲定秀场时间,到订货会时所有客户的食宿安排,统统是余同来做。 而且人家做的一点儿不费劲儿,那么多客户,余同看一遍就能说上几句话。连郑东泽有什么事,都会先抓了余同商量。 还经常和郑东泽嘀嘀咕咕的关了门讲悄悄话。 不给小鱼听。 后来在订货会结束后,郑东泽给了余同一个经理的位子,让他负责高级订制这一块儿的客户。有钱人都挑剔难缠,余同风度翩翩,身上有一种俊美尊贵的气质,最适合跟那些人打交道。 小鱼吓一跳,拉着郑东泽问,“郑总监,你真考虑好了吧?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啊?你,你是说真的吧?你别跟我开玩笑啊?我们一家子都是实在人,可会当真的啊?” “叫你绣的方帕绣好没?”郑东泽敲了敲小鱼的头,“放心好了,赔了都算我的,就是哪天阿同卷款逃跑,我也不会算在你头上。” 卷款逃跑?小鱼更担心了。当初他爹可是男女老少一路骗的流氓型人物,天哪,要是让他管钱……小鱼觉得自己离当裤头替父还债的日子不远了,一整天都要哭丧着脸。 余同觉得小鱼更加粘自己了,小鱼连上个厕所都恨不能跟了余同进去。 接连几日,不等余同厌烦,小鱼自个儿先撑不住了,央求道,“爸,你别去当什么鬼经理了,我快累死了。” “这话真稀奇,我做经理的尚没叫累,你累什么?”余同将衬衣脱下,接着去解皮带扣儿,飞扬的凤眼笑眯眯的看着小鱼。 小鱼硬是给看的一口气堵在喉咙,实在说不出“怕你见钱眼开,卷款逃跑”的话儿。噎了一下,小鱼也挺机伶,瞪着月牙眼认真的说,“你这不是身体不好吗?我怕你累着。做试衣模特多好,三天去一次,钱也拿的不少,像你现在,不但要上全天的班,还要跟那些唧唧歪歪的客人打交道,多累啊。” 脱了裤子,余同吩咐道,“把常服拿过来。” “睡衣就睡衣,什么常不常服的,穷讲究。”小鱼打开柜子,递给余同,接着问,“你听懂了吧?” “我身体现在已经好了,断腿是早大半年前的事儿了。” “脑袋,你脑袋不是都把以前的事儿忘了吗?这失忆可不是小事,爸,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别落下后遗症。”小鱼追在余同屁股后头转圈儿。 余同无奈的坐在床上,镇定的望着小鱼,淡定的开口,“你放心,我不会携款私逃留下你替我还债。” 小鱼尴尬地,“我,我……” “你昨天说梦话都说出来了,不必否认。” “真的啊?”小鱼话刚出口就见余同拉到了一张俊脸,两指掐住小鱼的脸颊,往自己怀里拽。 小鱼捂着脸叫疼求饶,屁股上又挨了两巴掌,余同叹道,“你也太好骗了,一诈就说实话。”没半分心机的傻孩子啊。 “是你奸诈,我从不说梦话的,骗我跟真的似的。”小鱼一副“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色,又拉着余同说经理的事儿,“我觉得咱们还是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好,爸,你以前从没上过班,忽然把你搁经理那位子,你坐的牢吗?到时出了差错,大老板把咱俩都开了,可怎么办?现在找份儿这么好的工作,多难啊!爸,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小鱼相当有毅力,余同去洗澡,他就跟在厕所外头嘟囔。等余同洗澡出来,他又接着跟人屁股后头嘀咕。 余同无奈,头发半湿的靠在沙发上,拉过小鱼问,“你觉着是你聪明,还是大老板和东泽更聪明?” “当然是大老板他们聪明了。”小鱼并不笨,知道余同的意思,赶紧说道,“可他们没我了解你。”人家要知道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儿,哪里会收你啊!就这样,小鱼还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余同会被翻老底呢。 余同点了点头,再问,“那你以前想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到公司上班,正正经经的赚钱,大半年都没给你要过一分钱,还把工资全都打你卡里,从没乱花一分钱。” 小鱼较真儿,“那是我管着你呢。” “你以前管不住我吧?” 小鱼没话讲了。以前余同根本不会回家,回家就是找他要钱,小鱼和余同一碰面儿就是吵架,连坐下好好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还是余同被打断腿,失了忆,两人才真正相处。 其实余同做骗子时,也是个失败的骗子,说谎要钱时从来不敢看小鱼的眼睛,总是左右游移,一脸的心虚。小鱼回望着余同镇定的眸子,话脱口而出,“爸,你跟以前比,变了许多。” 余同从不会为这种话失态,温声道,“是啊,我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小鱼,如果我想改好,你应该是支持我的,是不是?如果连你都不信我能改好,别人更难相信。以前的事,我已经跟东泽都说了,他若不信我,就不会用我。现在连外人都信我,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信,”眸光一黯,余同叹道,“真叫人伤心哪?” 小鱼见余同眼神忧郁,心里不由浮现种种愧疚。是啊,要是自己被人怀疑,也会不好受吧。小鱼想了想,“知道了,那你就好好干吧。对了,你干嘛把以前那事儿跟郑总监说啊,不说也没人知道。” 余同笑了笑,摸摸小鱼的头。真是个笨孩子,说什么信什么。可面对着小鱼眼中毫不掩饰的关怀与担忧,余同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暖意。凤眼微眯,余同一本正经道,“做了就不怕别人知道。我亲自说,总比东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要好。你也得学会信任我,记住了吗?” “你三年内不犯错,我就信你。”手机嘀嘀的响,小鱼从裤袋里摸出来看,是短信,不过当他谈完短信内容,两眼放光,完全呆住,僵硬的递给余同,哆嗦着问,“郑总监是不是多打钱给咱们了?” 余同接过瞧了一眼,淡定的说,“做经理总会比以前赚的多,收着就是。老板对于有用的人向来不会吝啬。” 小鱼的眉眼仿佛清晨被日光掠过的感觉,一寸寸的染上一种名叫惊喜的神彩,月牙眼里的惊喜足可以叫人溺毙于此,余同为人淡定,小鱼却是忍不住了,扑上去吧唧吧唧的搂着余同亲了好几口,欢喜的说,“爸,你好能干,继续保持啊!” 又跑开从柜子里拿出银行卡,吧唧吧唧亲了几口,再塞回去放好。 见钱眼开的家伙,余同眉毛一跳,淡定的说,“听说那种卡上细菌很多,你过来亲我就好。” “爸,”小鱼搂着余同的脖子,完全将之前的担心抛到九宵云外,“你不是喜欢喝骨头汤么,我给你炖汤喝,好不好?” 余同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亲一下。” 小鱼摇头,“亲女孩子才能亲嘴巴呢。” “亲一下,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先说,我再亲。” “我参加书法大赛的那幅梅花篆,获奖了。” 小鱼险些乐晕过去,拽着余同出去吃饭庆祝,余同拽住小鱼的手腕,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做人得言而有信。” 小鱼别扭的说,“你可不许跟别人说。” “不说。” 小鱼粉粉的唇嚅动了一下,凑上去,两只手抱住余同的头,在余同的唇上啾的亲了一口,还有些不乐意,“行了吧,我这可是初吻,你不知道亲过多少人呢。”小鱼都没觉出自己的语气有多酸,又回了一句,“你赚大了。” 余同揽住小鱼的腰,学小鱼似的碰了碰小鱼的唇,“以后只亲你,好不好?” “做得到才好。” “言而有信是一种美德。”捏了捏小鱼的屁股,“走吧,今天出去吃。” 第27章 自余同做了经理后,公司的女人更有事儿没事儿的找余同搭话聊天,哪怕小鱼已经宣布他老爹结婚的事实,也阻挡不住这些女人对余同的好感。 “早安,余经理。” “早上好。”余同拉着小鱼的手,公司空调开的暖和,随手解开小鱼脖子上毛绒绒的围脖,对一同上楼的何欢笑了笑。 何欢看向小鱼,“今天大降温,小鱼这么瘦,要多穿点儿。” 瘦么?余同俯看小鱼一眼,其实身上蛮有料的,屁股又挺又翘,摸起来不知道多舒服。余同本着某种不可见人的邪恶心思,休息时拉着小鱼去了商场,专捡着又肥又大的运动装买,小鱼穿上后,不论是细腰长腿还是翘屁股,统统看不到,就一颗小头露外头显出几分可爱。 要问余同为啥不给小鱼买合身的衣裳,小鱼不要啊,小鱼说了,“买大些,我多穿几年。” 余同夸了几次小鱼会过日子,当小鱼十分没诚意的提出要给他买衣服时,余同体贴的拒绝了,因这事儿,小鱼暗自开心好久,觉着省了好多钱。 “小鱼早,余经理早,小何早。”前台笑眯眯的对着小鱼招招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话梅给小鱼,“我妈他们公司发的,这是送给小鱼的。”这是走曲线救国路线的。 结婚怎么了?结了婚也可以离啊!这年头,连婚姻都要开始打保卫战了。 小鱼笑眯眯的道谢。有个能干的爹就是不一样啊,都有人给他送礼了。虽然只是一包话梅。小鱼是喜滋滋的乐天派,一个早上都是笑眯眯地。 郑东泽一来,小鱼忙去给郑东泽泡茶,郑东泽笑,“哟,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我哪天都好。”小鱼在郑东泽身边儿转悠了半天,肚子里还是存不住事儿,跟郑东泽神神秘秘的说,“郑总监,跟你说啊,你可别跟别人讲。以前我跟你说我爸参加书法大赛的事儿你还记得吧?我爸得奖了啊。” 郑东泽一知道,没半个小时的工夫,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小鱼郁闷:郑总监真是个大嘴巴。 不仅如此,郑东泽还笑着要余同请客,小鱼还没反对,余同已经笑道,“自然应该请客,小鱼,你去订下吧,就中午,21楼的餐厅,我看大家都喜欢吃川菜。” 天哪天哪,那得花多少钱哪。小鱼心疼的直抽抽,还是余同把他叫办公室开导了几句,才捂着瓦凉瓦凉的心口去了。后悔的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耳光,好多嘴哦。 小鱼晚上拿了帐单给余同看,心酸的不行,“够咱俩吃半个月了。爸,这都怪我,是我太高兴了忍不住才跟郑总监说道的。郑总监就跟个大喇叭似的嚷嚷出去了。”眼里泪珠转啊转,一副要哭的模样。 余同把帐单收起来,连忙道,“你还真是笨,原本我升了经理就该请客的,只是这些天一直在忙订单的事情,公司里忙的很,才没请大家吃饭。如今两件事碰到了一块儿,咱们还省了一回,这就是赚了,你怎么倒笨了。” “那也用不着去那么高级的地方哪,出了公司左转那条街上有很多店的,比这里便宜多了。你嘴也好快哦,吃就吃嘛,还要把地点订下。”小鱼拿出银行卡来心疼的摸了摸,抬头,怨气横生的望着余同,“再这么花下去,马上就变成穷光蛋了。” “以后我注意好不好。”余同揉了揉额头,宽慰道,“书法大赛还有一万块奖金呢,等拿回来,全都给你存着好不好?” 小鱼的眼睛猛的瞪大,不可置信,“还有钱拿啊!” “是啊,星期天是颁奖仪式,到时你跟我一起去。” “唉哟唉哟,”小鱼受伤的心脏马上得到治愈,还抱怨余同,“你不早说,我就不这么难过了。”晚上梦话都是“一万块”的事儿。 余同哭笑不得。 余同和郑少庄第一次碰面就是在书法比赛的颁奖晚会上,郑少庄是代表政府方面的官员,由书法协会的张会长引荐给余同。 郑少庄惊了一下,笑道,“没想到这次的冠军如此年轻,余先生的梅花篆真是一绝。” “您过奖了。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张会长笑道,“小余啊,你陪郑市长先聊,我去外头招呼一下。”有意避开。 余同自然知道这位郑市长是有事,郑少庄并未拐弯抹脚,以他今日之地位,对余同自然不必客套,若是以往,本不必他亲自交待,只是今日正好前来颁奖,见余同年轻俊美,又是洪岩亲自打过招呼的人,郑少庄便直接和余同说了,“家父七十寿誔将近,他老人家别的不好,唯好书法。余先生的梅花篆实在精彩,家父十分喜欢,我想代家父求一副寿字。” “郑市长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说不上求不求的。郑市长什么时候要?” 余同待人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态度,不远不近,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诚意,郑少庄笑道,“家父下个月的寿辰。” “我这个月底前写好,要怎样给您送去呢?”这话问的很得体,余同这副字能获奖少不了公司在背后的操作,洪岩跟他谈的清楚明白。只是余同不知道洪岩走的是哪条路,这里一试而已。 郑少庄并未多想,只是道,“给东泽吧,叫他去装裱的漂亮些。” 两人交谈的时间并不长,郑少庄日理万机,颁完奖便匆忙离开了。余同却遭受了记者的围攻,本来书协这点儿事儿,鸡肋一般,远没有明星政客的招人眼球,就是采访回去也排不到头版去。 不承想,这次第一名的获奖者如此年轻俊美,堪比大明星,并且余同气场一流。 记者是什么人,那一双双眼睛都跟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过似的,再瞧余同的衣着,精致文雅,裁剪合体,线条流畅,大牌手笔。 余同在闪光灯下从容有度,答起问题也游刃有余。 小鱼抱着装着一万块奖金的包,蹲在角落里没人理会,蹲到脚麻才见余同从记者的包围中解脱出来。 第28章 自余同书法获奖,被郑东泽狠狠敲了几幅字收藏。 洪岩不懂什么书法,见郑东泽当宝贝似的观摩,又想到郑东泽和余同那些不清不楚,觉着余同真不是什么正经人,口气就有些不大温柔,酸道,“又不是什么名家大作,你还等着它升值啊!” “艺术品都是炒出来的,别瞧现在不值钱,以后兴许能捞一笔。”郑东泽嬉皮笑脸,轻薄的挑了挑眉,将两副字卷好,外面打个蝴蝶结,珍而贵之的放在保险柜里。 洪岩点了支烟,还没抽一口呢,郑东泽貌似嗓子不舒服的咳了一声,洪岩连忙将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皱眉问道,“我们把余同捧起来,就让他做你五年的硬照模特,是不是太亏了。” “于你,不过是跟大哥说句话的事儿,后头全都得靠他自己,亏什么。”郑东泽把保险柜锁好,起身倒了杯白水,坐在洪岩身边喝了半杯,笑了笑,“保持良好的关系就够了,施出一分恩,收回半分的利息,那起码还有半分的恩惠没还呢,这剩下的,等以后再收。” “你看报纸没?阿同真是上照,都说阿同堪比巨星,风度翩翩。”郑东泽翘着腿,身子一歪靠在洪岩肩上,叹道,“真帅啊,陈同比你可帅多了。” “那你找他去吧?”洪岩虽知郑东泽不过开玩笑,心里照样不爽。 “那怎么成,我怎么会抛弃小洪呢。你好歹跟着我这些年,始乱终弃的事我可是不做的。”郑东泽没个正经的说。 余同多了个任务,每天回来必练书法,小鱼现在已恨不能让他爹摇身一变成王羲之,那不就是点石成金了么。还用上个屁的班。所以,天天下了班就催着余同练字。 小鱼挽着袖子给余同磨墨,唠叨着,“爸,以后你成了名,我就不做助理了,专给你当经纪人。咱们也不用辛苦的上班了,你一年写一副字就够咱们吃喝了。” 余同的眼睛落在小鱼嫩藕一样的腕子上,伸手轻握住,捏一捏,另一手笑着取下小鱼手里的墨条,道,“够了,别磨了。小鱼要不要学,我教你写小篆吧。你看现在我好歹有些名气了,要是叫人知道我儿子连毛笔都不会拿,小鱼得多没面子呐。” “我又不是书法家的料儿,练了也没用。你自个写吧。”小鱼无所谓,如他爹所说,他现在连毛笔都不会拿,这得练到猴年马月呢,抽身要走,“我看看猪蹄炖好没?” 余同岂会放手,反曲臂勒过小鱼的腰,手上用力,小鱼腾空而起就坐在了余同膝上,余同凑到小鱼耳边,闻着小鱼身上淡淡的香味儿,坚持,“不是指望着你成书法家,练练毛笔记,修身养性,于你也是有好处的。” “唉哟,爸,你先让我去瞧瞧,糊了就不好吃了。”扭着屁股就要往下蹿。 余同只得放手,没等他说话,小鱼哧溜跑没影了。直到饭菜摆桌上,才肯到屋里去叫余同吃饭。 余同没搭理小鱼,小鱼过去推他,俯下头凑到余同跟前儿,“爸,爸,吃饭了。” 余同不说话。 小鱼笑嘻嘻地,“真生气了?”还自动解释,“我这不是给你做饭去了嘛,吃了饭再学行不行?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为这点儿事,值得生气吗?” 伸手推开小鱼的脸,余同收拾了桌上的文房四宝,便出去用晚餐,其间不管小鱼怎么引着余同说话,余同愣了屁都没放一个,把小鱼气的够呛,一个大男人,比女人都要小气眼儿。小鱼也是有几分脾气的,赌气不再搭理余同。 小鱼叮叮铛铛的收拾了碗筷,又洗了澡,穿着睡衣准备到了床上再跟余同说几句好话。家里就两个人,还要冷战不成? 哪知一推门,里头竟然锁了。小鱼呯呯敲两下,喊道,“爸,开门哪!” “被子给你搁沙发上了,今晚好生反省反省!”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大丈夫当言而有信、言出必行、一诺千金,若是说话不算,说来做何用!还不如放个屁听的响!我不跟出尔反尔的小人同床,等你认了错,再进来睡。” “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就这一回,也是为了给你做饭才耽误了!你讲讲道理成不成?”小鱼又敲了一阵,见余同没反应,咣咣踹了两脚,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你算老几啊!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儿,自个儿都忘了吧!我要跟你似的记仇,根本不会让你进家门!刚好没几天,就摆谱充大爷了!你让不让我进啊!外头这么冷,非冻着不成!你再不让我进,我去阿青哥家睡觉了啊!” 小鱼耳朵贴着门,听到里面有些微动静,挖了挖耳朵,刚想在听仔细些,门忽然开了,小鱼脚下无根,顺着大开的门就跌扑出去,不过他向来反应极快,伸手去抓自家老爹。 余同怕小鱼深更半夜的去别人家,哪里料到这小子在贴门做鬼,此时见小鱼要摔跤,只得俯身提了小鱼一把,拎着后脖领子将人拎进屋。 小鱼被勒着脖子,直翻白眼儿。 余同将人撂到床上,脸色跟臭鸡蛋似的,都能闻到味儿了。小鱼赶紧钻被子里去,软骨头的讪笑,“爸,睡觉吧。” “你刚刚是说吃完饭就学吧,莫非又要第二次失信?” “这不是天晚了么?”小鱼决定就赖床上了,他要真的念书千伶百俐,当初也不会退学打杂工,实在是不开那窍。“爸,你也上来,咱们一起说说话儿呗。咱俩一个被窝儿好不好?你前儿不是还抱怨我睡觉穿睡衣嘛,我都脱了。”迅速的连小内裤都丢到了外头,也显示了小鱼死都不想去学毛笔字的决心。 余同眼神深沉的看了小鱼半晌,无奈摇头,“罢了,那就早些睡。” 小鱼很识时务的自动钻到余同怀里,他虽然不大明白原因,反正知道余同喜欢他睡觉光着。因已经入了冬,小鱼怕冷,就找了睡衣穿,余同跟他讲过许多次,小鱼就是不肯脱。今儿一脱,果然余同就不生气了,小鱼老实的躺在余同的怀里,带一点儿撒娇的腔调,“爸,以后你别逼我学毛笔字了行不行,我真不是那块儿料。” “唔。不学就不学吧。”余同叹了口气。 “要不,你教我念唐诗吧?” “唐诗?不,还是从诗经学起比较好。”余同是个心气儿很高的人,他虽然喜欢小鱼,不过对小鱼半文盲的文化水平十分担心,早计划着给小鱼充充电,不想这小子说到念书就耍赖。 小鱼道,“我上学时,语文成绩很好的。” “哦,其他不好吗?”余同想起这个时代已经将教育普及化,学校里还要按成绩排名次,便问起小鱼以前的事儿,“在学校时都考多少名?” “这谁还记得。”小鱼唧咕了一声,每每想听当年悲催的成绩,他还是觉着出来打工好。 余同了然的笑笑,“原来是个小笨蛋哪。” “稍微有点儿那个而已。”小鱼道。 余同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人跟人不一样,像电视上那些念到博士、博士后的人也只是念书好而已。做起手工绝比不上你。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是这个道理。每个人擅长的事都不一样,不必自卑。” “我才不自卑呢。”小鱼眼睛清可见底,“以前我上学时,每到教师节,好多同学的父母都会给老师送礼。老师就会对他们格外照顾,你看我个子这么矮,成绩也不好,又没钱去送礼物,就要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上课时看黑板脖子要伸的老长,跟烤鸭似的。连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同学都看不起我,你说,我要是自卑,早自卑死了。” “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啊?” “以前有一个,后来他们一家子出国,就没联系了。”小鱼笑道,“王小京学习好,对人也好,每天都会带蛋糕给我吃,还会给我讲数学题,我听不懂,他就一遍一遍的讲,讲到我发烦为止。我就跟他最好了。” “真可惜。” “算了,以后有缘分自然能再见。”小鱼倒十分豁达,感觉有只手在捏自己的屁股,他也闭着眼摸余同的腰,真光滑,难怪那些女人会上当,他一个小男人都喜欢。小鱼闭着眼睛胡言乱语,“爸,以后我就娶个像你一样的老婆。” 余同一愣之后,哭笑不得,贼胆包天哪,拧了小鱼屁股一记,“看不出你还挺有志向的嘛。““那是。”小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觉比常人要多,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就睡了去。 余同悄悄的摸了摸小小鱼,也阖上了眼睛。 第29章 余小鱼并不知道余同那一肚子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 他只是觉得父亲长进了,正经了,知道干活挣钱了,给他余小鱼长了不少面子。余小鱼这些日子高兴的,走起路都是脚下生尘,见谁谁笑,恨不能飞起来。 当然,余小鱼最高兴的莫过于每月发薪水的日子,每到那天,他都会干劲儿十足的把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全天侯的揣着手机,就等着银行系统来到款的短信通知。 余小鱼看着银行卡上的数字,就觉得生活真有奔头儿。 郑东泽道,“小鱼,晚上加班哦。” “啊?”余小鱼问,“郑总监,有什么事啊?”他倒没什么可加班的活儿。 郑东泽笑,“有客人过来,要量体。客人白天没空,约了晚上。你跟阿同说一声,若家里就他一人吃饭,就叫他过来,晚上我请客。” 余小鱼响亮的应了一声,余同并不需要每天到公司报道。不过,等闲公司有聚会啥的,余小鱼都会把余同叫来蹭吃蹭喝。 “对了,让阿同带些新鲜的水果来。” 余小鱼打电话过去,千叮咛万嘱咐,“没吃饭啊,不要在外面吃。浪费钱又不干净,都是地沟油,今天郑总监请客,咱们吃大户。对了,郑总监让你带些新鲜水果来,嗯,招待客人用,我看冰箱里的水果都不新鲜了……嗯,别忘了开单,得报销呢……嗯嗯……” 余小鱼是个实在人,打电话也不知背人。郑东泽听得好笑,打趣道,“小鱼,你这样会过日子,存了多少钱了?” 余小鱼看郑东泽一眼,对着手机“嗯嗯嗯”,最后道,“行了,我知道,你快点儿过来吧。见面儿再说吧,别浪费电话费。” “郑总监,今天谁来啊,以往不都是我们上门服务吗?”余小鱼好奇,他就帮着送过衣服。高级订制的客人,出一流的价钱,自然要有一流的服务。送衣服量尺寸什么的,大多也是他们上门服务。 郑东泽道,“杜氏的太子爷。” “哦,杜先生啊。”余小鱼歪着头笑,“杜先生挺不错的。” “怎么,杜太子给过你小费啊。”郑东泽玩笑道。 小鱼拉过个杂物盒子,巴拉里面的珠子,挑挑捡捡,“杜先生不但为人大方,长的也帅,跟我爸不相上下。”余小鱼以往坐井观天,见到杜先生之后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他爹只是漂亮而已,人家杜先生却是有貌有才,才貌双全,完美的让人嫉妒。 “杜先生身量标准,哪里还用再量呢。上次杜先生还说咱们衣服做的好呢。”晃晃脑袋,余小鱼道,“我看,这回杜先生是要带朋友来吧?” 余小鱼年纪虽少,却十分机伶。郑东泽赞许的笑了笑,算是默认。 余小鱼能做到郑东泽的第一助理,不是没道理的,他立时又说,“我记得有次去杜先生家里,看到杜先生喝红茶。” 郑东泽笑,“我这里只有绿茶,洪岩喜欢红茶,去他那里拿一罐来。” 余小鱼起身借茶。 员工刚下班,杜太子就到了。小鱼欢欢喜喜的打招呼,“杜先生好。” 杜太子倒是挺喜欢小鱼,关键是小鱼瞧着年纪就小,又格外机伶,杜太子笑着微点头,“小鱼啊。”抬下巴示意跟在自己身后微胖的人,“这是何富贵,你去帮富贵量量尺寸。” 小鱼响亮的应了,眼睛弯弯的去瞧何富贵。站在光鲜亮丽、光芒万丈的杜太子身边,何富贵普通平凡的跟个土豆儿一般。小鱼早在市场混过多年,并不会以貌取人,笑道,“好啊,富贵哥,你跟我这边来,我给你量尺寸。” 何富贵明显是头一遭来时装公司,土包子嘴脸暴露无疑,东瞧西望。小鱼笑眯眯的领着何富贵去了样衣间,俐落的给何富贵量尺寸。 灯光很亮,各式锦衣华服闪烁着或迷离或雅致的光泽,何富贵暗暗咂舌,问道,“小朋友,你成年了吗?” “瞧您说的,不成年哪儿能出来工作呢。”小鱼手脚伶俐的记录下何富贵的尺寸。 何富贵又问,“你们这儿的衣裳贵不贵啊?” 小鱼笑,“一分钱一分货,要看富贵哥您喜欢什么档次的了。一会儿您挑了款式,还有料子,我帮您介绍。富贵哥想要什么档次的,都有。” “你跟我说说,都分几个档次。” “一二三档。像杜先生,自然是最好的,平均价位是这个数。”小鱼写下来给何富贵瞧一眼,就听何富贵倒抽一口冷气,握住小鱼要量尺寸的软尺道,“我的神哪,小弟弟,我跟你实说了吧。我就一穷打工干苦力的,我一月挣的也赶不及杜总的一件儿衣裳钱呢。不必量了,我可买不起你们这儿的衣裳。” 小鱼笑笑,并不着急,耐心道,“富贵哥,杜先生既带了你来,怎么能让您出钱呢。杜先生手面儿大,是让我们为您做衣裳呢。叫我说,杜先生的心意,富贵哥既然在杜先生的公司上班,日后为杜先生加倍效力,才不枉杜先生的好意呢。” “不不不。”何富贵给这吃人价钱给吓傻了,死活不要小鱼继续量。 小鱼只笑道,“富贵哥,其实老板给得力的员工送衣裳是常事,在我们这一行,多的很。别说只是几件衣裳,还有送房子送车的呢。您别多想,老板想留住人才,自然要给你们优厚的待遇。” 何富贵有苦说不出,小鱼道,“您想,杜先生都带您来了。您忽然说不做了,叫杜先生怎么想。我还好,不过是给人家打工的,不入杜先生的眼。像我们老板,本就与杜先生是朋友。您这话,在我面前说没什么,若是到外头去说,岂不是落杜先生的面子么。” “富贵哥见多识广,定知道,对老板们而言,还有什么比面子更重要的呢。”小鱼含笑道,“富贵哥放心,这只是先量尺寸,今儿把尺寸量了。到底做与不做,我们还要找杜先生确认呢。要是您不愿意,私下跟杜先生商量,这样,您也不为难我,更全了杜先生的面子。您说,是不是?” 何富贵听小鱼噼哩啪啦一通说,叹道,“你量吧。” 小鱼笑眯眯的继续量,何富贵道,“看你年纪不大,倒跟个小人贩子似的,这么能说。” 小鱼笑,“富贵哥,您过誉了。” 何富贵一脸欲言又止的出去,郑东泽问小鱼,“量好了吗?” 小鱼点头,“都量好了。杜先生和富贵哥要不要去挑料子,今天才新来了一批,我刚整理出来。” 何富贵过去对着杜太子咬耳朵说了几句,杜太子一幅恨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不理会何富贵为难的表情,转而对小鱼道,“不必麻烦,就照着我的款式面料做就成了。” 小鱼笑,“知道了。”怎么跟情侣装一样呢,小鱼不解。 郑东泽笑问,“阿若吃饭了吗?今天我请客。” 杜太子笑,“自然是你做东道。”并不与郑东泽客气。 一行人起身去吃饭,好在郑东泽公司地理位置好,坐电梯往上走五层,就是有名的餐厅。 何富贵一看就知道鲜少来这种高级餐厅,倒不是说缩手缩脚,起码是格格不入。不过,何富贵却是自有一番气度,他非常沉得住气,点菜的时候还给杜太子出主意,又向服务生打听原料配料,一幅绝不会做冤大头的样子。 杜太子虽有些瞧不上何富贵小气的模样,不过,何富贵说的话,杜太子十之八九都应了。最有趣的是,何富贵不太会聊天,他完全是奔着吃饭来的,也不管杜太子与郑东泽说啥,他自管闷头吃饭。 杜太子时不时的夹两筷子菜放到何富贵碗里。 大家并没有喝酒,杜太子自己开车过来,何富贵不会喝。 故此,这餐饭的时间并不来,将将一个小时,就各自告辞,小鱼和余同到站牌等车,小鱼轻笑,“杜先生对富贵哥真好。” 夜幕降临,余同揽着小鱼的肩,望着车水马龙、高楼大夏、以及那些比星光更加璀璨的灯光,笑问,“你知道是哪种好?” “好还用分哪种吗?”小鱼不解,回头看余同一眼道,“我看就跟现在你对我似的。你没注意杜先生对富贵哥的眼神,还会给富贵哥夹菜呢。若不是真正好,怎么会这样周到呢?这可不是钱能买来的。” 余同在小鱼耳边低语几句,小鱼惊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露出蠢相,小脑袋险些从脖子上摇下来,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他们都是男人诶。” 余同嗤的一声笑,“傻了吧。”遂不再多说,只是为小鱼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 第30章 禽兽的坦白 余同回家之后开始准备写郑少庄市长要的寿字图,他本就是才学满腹之人,写个字而已,并不需要什么准备,只是带着小鱼写了些上好的宣纸,待小鱼将墨研好,一挥而就。 小鱼站在一旁瞧着,虽然他看不出这字好在哪儿,不过,只要瞧着他爸认真的侧脸,心里就一阵接一阵的高兴、自豪,看这字写的多漂亮啊,哪怕他不认得,都觉得这字好的不得了,好到让小鱼有种恨不能敲锣打鼓的出去显摆一番的冲动。 “怎么样?”余同问小鱼。 小鱼铁口直断,“好!” 搁了笔,余同摸摸小鱼的头,满意的笑。小鱼指着问,“爸,这是什么字啊?你写的这么大,又特意买上等的纸,是要送人么?” 余同道,“这是个寿字,用梅花篆写的,不大好认。是郑市长要来,说是送给他父亲做寿礼的。” 小鱼摇头,不大赞同道,“爸,人家过寿,一个字哪儿够。要我说,起码写一百个,凑个百寿图才喜庆呢。” 余同浅笑,“好字,一个就够了。” “这么干瘪瘪的一个字,多单调,干脆了描下来,绣成绣图,好看,还易保存呢。镶裱了搁家里,多好。”小鱼给余同在一畔出主意。 这回余同倒是思量片刻,瞅小鱼一眼,“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你来的及不?一个星期后就要给东泽拿去裱了。” 小鱼弯着嘴角直笑,“就这么单嘣一个字儿,再加个印章,有什么来不及的。郑总监一直在帮咱们,咱们做两手准备,到时看郑总监喜欢哪个,就让他拿哪个去给郑市长,也显得咱们尽了心。” “诶,爸,郑总监和郑市长都姓郑,是不是有啥关系啊?”小鱼随口说道。 “应该是兄弟吧。”一个郑东泽,一个郑少庄,听名子是没啥关系的。不过,郑少庄那口气,熟稔的很,实在不像是没关系的。 小鱼咂舌,“原来郑总监还是官二代呢。” 余同现在已知道许多名词,笑道,“郑市长瞧着也就年过三旬的样子,这么年轻就做了市长,肯定不是一般的官二代。不然,杜老板也不会对东泽那样客气。” “是哦。”小鱼捂着嘴巴偷笑,“爸,你说杜老板每次都给我小费,是不是看在郑总监的面子上啊。” 余同不客气道,“你是哪棵葱,杜老板还要看在东泽的面子上给你小费?是你讨人喜欢,他才给的。不过,我得提醒你,别人家给你些个小费就高兴成这样子,叫人瞧见,非说你眼皮子浅不可。” “说就说呗。”小鱼八百个不在乎,翘着嘴巴自豪道,“谁说我,肯定是嫉妒我。” 情人眼里出西施,余同对小鱼动了心,初始时不屑小鱼的小气计较,现在却渐渐的喜欢上了小鱼这样有点儿刁钻自信又财迷的模样,笑道,“你有什么值得嫉妒的。” 小鱼瞪余同一眼,掰开手指数自己的优点,“我勤快,会收拾屋子,会做饭,会挣钱,不抽烟,不喝酒,会省钱,长的也不错。虽然我不能跟杜老板那样的精英比,也勉勉强强的算中上水准吧。我这么多优点,自然就惹人嫉妒了。” “以前我没来公司的时候,听说何欢他们也去送过衣服,他们就从没得过小费。”小鱼喜滋滋的说。 “真是个小财迷。”余同拍小余屁股一下,笑道,“行了,去切点儿水果。我把衣服洗了。” 这是余同头一遭主动做家务,小鱼高兴的应了。 待小鱼吃完水果去撒尿时才看到,他家里爷爷辈儿的洗衣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闪闪亮的新的全自动的洗衣机。 小鱼撒尿的心全没了,扯着嗓子问,“爸,你哪儿来的钱买洗衣机啊?” “没跟你说呢,买水果送彩票,我中了一万。”人要是走运哪,实在没办法说。随便送张彩票都能中了奖,余同这人又不存钱,想着家里的洗衣机实在老旧的很,直接去买了个最新款。 小鱼两条腿嗖嗖回了卧室,认真的问,“真是中的奖?”不会是您老重操旧业、坑蒙拐骗来的吧? 余同本身脾气不咋地,奈何质疑他的人是小鱼。故此,纵使被怀疑,他也没恼,反是好脾气的笑道,“剩下的钱跟买洗衣机的小票发票我都放柜子里你搁钱的地方了。” 小鱼去看了一眼,的确是有一叠钱,他想数数来着,奈何尿憋的急。唉哟唉哟叫着,捂着下面跳厕所去了。余同叹口气,也不知道小鱼什么时候才会百分百的信任他呢。 小鱼这人吧,用余同的话说,就是财迷。 反正晚上数了回钞票,临到睡觉,心情都是雀跃飞扬,还搂着余同叭唧叭唧的亲了两口。送上门儿的美味,余同哪儿能不吃呢。他禁欲许久,不觉有些忘情,一手搂着小鱼的腰,一手揽着小鱼的脊背,轻轻的碾咬着小鱼粉嫩的唇瓣。两人之间的暧昧,纵使小鱼向来粗心,也觉出不对了。 余同自来强势,舌头顺势进入小鱼的嘴巴,吸吮纠缠了一番,一手却是在小鱼的屁股上重重的揉搓起来。小鱼可不是那种软弱无力的小男孩儿,他再不开窍,也知道现在不大对了。先是一口险些把余同的舌头给咬下半截,接着一脚踢在余同的胯间。 余同顿时给小鱼整去半条命,蜷在床上捂着下面活似只虾米。 小鱼光屁股跳下床,恶狠狠的擦着嘴巴,指着余同,火冒三丈,连眼睛里都蹭蹭的往外蹿火星儿,“好你个姓余的,我还以为你改好了呢,原来更畜牲了!妈的!妈的!”小鱼连骂两声脏话,先前对余同的仰慕全都没了,现在恨不能一口咬死余同。 小鱼被人啃了嘴巴摸了屁股,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当下就去厨房抄起菜刀要跟余同玩儿命。若非余同功夫在身,小命危矣。 余同拧着小鱼的胳膊把人压在床上,小鱼还不停的蹬腿儿叫嚣,“妈的,放开我,我非阉了你不可!” 余同舌头给小鱼咬伤,满嘴的血腥气,先抢了菜刀远远丢开,对小鱼道,“我有话对你说,你好好儿的,成不成?” “有什么话?我再也不信你了!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儿!”小鱼又气又伤心,禁不住大哭起来。 余同叹口气,“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是你亲爹。” 小鱼一愣,更加悲从中来,哭喊道,“怪不得你打小就不管我,那我亲爸爸呢……” 余同放开小鱼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拽上床。小鱼一把推开余同,过去摸了菜刀抱怀里,抽嗒着眼泪掉个不停,防贼似的防着余同,再抽一鼻子问,“你就全说了吧,我亲爸爸是哪个?”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从血缘上说,咱们是亲生父子没错。”余同试图解释,“你没发觉,自从上回我撞了头,就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吗?” 第31章 生病 什么? 什么意思? 借尸还魂! 小鱼完全不相信余同说的话。 余同给小鱼摆出证据,“其实刚来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很陌生,并不敢承认,所以只能跟你说我不记得了。后来才知道,你们管这种名子叫‘失忆’。在我们那里,是叫做失魂症。” 小鱼肿着一双眼睛问,“那我爸呢?你不是我爸,我爸去哪儿了?” 余同道,“我稀里糊涂来到这儿,你爸的话,或许是占据了我的身体吧?”人的运道真是没法儿说,他原是皇帝结果附身流氓,唉,若是那流氓附身皇帝,不知道有多趁意了。 “你,你的身体?”小鱼或许勤奋,但他并不是多聪明的人,忙道,“那你的身体在哪儿呢?我跟你过去,咱们找个和尚道士,做做法什么的,把你们换回来吧。” 余同摇头,“不成。我的身体并不在这个世界。”接着,余同将自己的来历说了。 这人竟说他上辈子是皇帝!小鱼头更晕的厉害了。 小鱼病了。 晚上光屁股抱着菜刀坐床上跟余同谈判,入秋夜凉,余同仗着身体好,小鱼却是心逢剧变,一时着凉就病倒了。 余同当晚被撵出去睡在客厅,听到小鱼在卧室里哼哼,敲门里头没反应,还是余同仗着身体好,一脚将门锁踹开,小鱼已经烧的神智全无。余同顾不得别的,从柜子里找了衣裳套上,鞋都没换,趿着拖鞋跑到老中医家,砸人房门,将人拖来。 又大半夜的在煤气灶上给小鱼烧水熬药。 小鱼晕晕沉沉的被灌了一碗的药,因小鱼昏沉着,正是占便宜的好时机,余同不嫌药苦,嘴对嘴的喂小鱼服下,到早上,又打电话向郑东泽请了假。 余同到了这个年代,为了适应社会,着实做了不少努力。其实他背着小鱼看了许多如何追求爱人的书籍,经过总结,余同发现,不论哪种书里,无一不会提到:当爱人生病时,一定要细心照顾,亲作羹汤,好让爱人感受到你的真心真意。 原本,余同秉着“君子远疱厨”的原则,向来少进厨房。 不过,这次小鱼半夜里发烧,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其实不只是为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就是就小鱼本身而言,余同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小鱼。 纵使开始和小鱼相处的不那么愉快,但是,随着余同对这个时代逐步适应,并非没有人向他暗示。小鱼的才貌秉性,甚至于这具身体同小鱼的血缘关系,比较而言,小鱼并不是理想的对象。 可在这个世间,爱情并不是比较科目,余同只对小鱼生了情。 当你真正生情,为一个人着急、心疼时,才会发现,那些原本矜持的狗屁原则,其实什么都不是。 余同找了锅,抓把米放上,又接了水,插上电,煮了一锅稠稠的稀饭。 小鱼只是一时受刺激过大,着了凉。半夜里喝了汤药,就出一身的汗。至早上,余同又喂了小鱼一碗药,小鱼直睡到下午才醒,身上有些酸,脑子里却觉得空灵澄静。 余同正坐在床头看书,小鱼一动他就醒了,脸上不自觉的绽出笑意,“可是醒了,身上觉得怎么样。”温暖的大手直接覆在小鱼额头上,一片凉意。余同知道这是好了,更加高兴,嘘寒问暖道,“饿不饿,我去盛粥来。” 小鱼声音有些哑,反是问,“你,你怎么到床上来了?” 余同道,“为了就近照顾你。”说着下床去盛了一碗白粥,给小鱼送到床前。 小鱼倒没摔出去或是打碎啥的,而是接了默默的吃起来。 只有受过苦的人才知道,这天底下,纵使是一碗简单的白粥,其实也没人随便给你。 小鱼喝了几口,眼圈儿又开始红了,说道,“小时候,有一次我生病,半夜里,出门打不到车。爸爸就背着我跑了老远,跑到了医院。” “还有一回,上小学时,我个子矮,被班里的男同学欺负,爸爸知道直接把那小子揍了一顿,替我出气。”小鱼默默的掉泪,“我爸爸其实没什么本事,除了长的好看,经常骗人,害我丢脸。但是,妈妈不要我,是爸爸带我回家,再怎么着,他也没扔了我不要。” 余同心里实在有些不是滋味儿,许诺道,“小鱼,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小鱼摇摇头,“你待我好,是想欺负我。就像杜老板在打富贵哥的主意一样,难道杜老板是白白的对富贵哥好吗?他给富贵哥做好看的衣裳,在富贵哥身上花钱,都是有目的的。你对我好,跟杜老板对富贵哥好,有什么差别。” 说小鱼笨吧,偏他举一反三的本事非常厉害。余同叹口气,“我要怎么跟你说呢。你说我有目的,我的确是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看上你了。我想娶你做老婆。” 小鱼瞪着眼睛,气苦道,“我又不是女的!” “你也看到了,杜老板可以喜欢何富贵,郑东泽可以喜欢洪岩,我为何不能喜欢你呢?”余同亦擅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在这一天之内,小鱼受的刺激比他一年的都多。 “你胡说什么,郑总监跟大老板,怎么可能呢?” 余同淡然道,“你年纪小瞧不出来,我头一天上班就知道了。你想一想,若是他们之间没那意思,用得着天天跟连体婴似的同进同出么?听说,他们早住一块儿了。” 小鱼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或许是生病的人比较脆弱,或许是身体里的血缘作祟,诚如小鱼所说,余同以前再不好,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坑蒙拐骗。 可是,他仍是小鱼的爸爸。 哪怕小鱼时时恼恨,在心里诅咒余同一千次一万次,其实,小鱼真正是舍不得余同的。 总之,看在他爸爸身体的面子上,小鱼没把余同赶出去。 小鱼病着,恹恹地,没啥精神。 余同却是抓紧时间,极力的表现自己的贤良。 小鱼每天除了去厕所,床都不用下。哪怕小鱼天生爱干净,每日必要擦身,都是余同烧了热水代劳。先前小鱼死活不愿意,余同立码发了个毒誓,又道,“小鱼,你现在病着。何况,你才几岁,我是绝不会动你的。” “你放心,绝不会再像昨天那样。”余同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发了什么失心疯,怎么就没控制住呢。结果,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小鱼沉着脸道,“你再有一次不老实,我就把你赶出去。”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余同好脾气的应了。 温温的毛巾擦去身上的汗印,浑身都舒服起来。瞅瞅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小鱼不禁纳闷儿,问余同,“你说,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有的,你都有。说起来,我长的还不如你好看呢,身材暂时也没你的好。你喜欢我什么呢?哪有女人好,有大胸可以摸。” 余同细心的伺候着小鱼,除了饱个眼福,绝对没有半分不轨意图。余同笑道,“这怎么好说。爱之所至,情之所钟罢了。你说何富贵有什么好呢?长成那幅样子,杜老板有才有貌,独身不娶,也要等着他。再说东泽和洪岩,我只告诉你,你别出去说,他们是嫡亲的堂兄弟。” 小鱼微讶,“可是,一个姓洪,一个姓郑啊。” “跟我要字的郑市长,其实是洪岩同父异母的哥哥。用你们的话说,洪岩的母亲是郑市长父亲的情妇,所以洪岩是随了母性。”好容易引得小鱼的兴趣跟他说话,余同不遗余力的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唉,说起来,也是一团乱麻。东泽的母亲与洪岩的母亲是一对姐妹,更离奇的是,这对姐妹偏偏做了一对兄弟的外室。东泽的父亲原本与正室育有一个儿子,后来这个儿子飞机失事死了,这才把东泽认回了郑家。故此,东泽改回父姓。” 小鱼直咂巴嘴儿,道,“这么说,郑总监和大老板既是表兄弟,又是堂兄弟。” 余同笑着将毛巾放回水盆里,扶小鱼躺下,又将被角儿给他掖好,温声道,“他们的血缘关系,比亲兄弟也差不到哪儿去的。” 小鱼瞪余同一眼,“起码人家不是父子。” 余同没还嘴,问小鱼,“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我这一病,你还长本事了啊。”噎余同一句,小鱼想了想说,“嘴里没味儿,你又不会做菜,晚上买两个咸鸭蛋切开,配着白粥吃就行了。” “行。”余同笑应了,“再睡会儿吧,好生养养神。” “不许再到床上来。” 余同应虽应,待小鱼睁开眼,照例是余同躺一畔照看他的样子。撇撇嘴,小鱼也没再说啥,就是挑余同粥熬的过了火,大米都失了劲道。 余同现在的脾气,只要小鱼肯理会他,随便小鱼说啥,他都照单全收。 小鱼稍稍养足了些精神,吃过晚饭,把余同叫到床边儿,又跟他探讨了一回关于工资的事情。 这回余同趁机谈条件了,“钱依旧归你管,但是,有条件。” “我不能老往客厅睡,小鱼,你也看到我,我这么高的个子,在客厅的沙发上,连腿都伸不开,睡一夜,骨头缝儿疼。”余同正气凛然,“这样,我将那个杂物间儿收拾收拾,再买张床,我睡那间,如何?” 小鱼鼓了鼓嘴巴,“随便你。” 第32章 余同的计划 余同买了张新床,搬到了小间儿去住。 待小鱼身体康复之后,两人仍是一道上班,一道下班,小鱼做饭,余同洗碗,生活似乎没发生什么改变,然而两人都明白,有些话,说开了,就必然会产生不可逾越的鸿沟。 像小鱼说的,他以前多讨厌余同啊,他无数次的想,为什么自己的爸爸这么丢脸。及待余同撞伤了脑袋,开始变得正常,学着挣钱、养家,写几笔字还获了奖,有奖金拿。 那些,开始落在余同身上的,开始改变的,赞赏的目光,小鱼多么开心哪。 有时候,他觉着,赞美他爸爸,就是赞美他余小鱼。 眼瞅着日子就要好了,却不料,一道霹雳自天而降。 小鱼的心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余同却没想这么多,他是向前看的性情。 他既然看上了小鱼,就不可能跟小鱼培养什么父子之情啥的!他对小鱼好,是有目的的,是想要小鱼,想要与小鱼云雨之欢,而非给小鱼做爸爸,展现父子爱。 那晚他鬼迷心窍的露出狐狸尾巴,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让小鱼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吃过饭后水果,余同提醒道,“你不是说把我写的那幅字绣成绣图么?”还不开始动手,就来不及了。 小鱼懒懒的,“没精神,就那么送吧。反正郑市长也没找你要绣图。” 余同正色道,“小鱼,有些机会,转瞬即逝。” “机会?什么机会?”小鱼靠在沙发上,不明白,扭头看余同。 “跟郑市长搭线儿的机会。”余同淡淡道,“你想过没有,郑市长是市里的知名人物儿。他看中了我的字,你若能绣成图。将来郑市长父亲的寿宴,参加的人非富即贵,郑市长的寿礼必定会放在显眼的地方。若是你绣的好,给郑市长瞧中,送作寿礼。当天得有多少人看到你的绣图,那些天,有钱有地位。只要真有一人青眼,小鱼,你的机会就来了。” 小鱼想了想,抿唇道,“我在郑总监这里干活儿,不会跳槽。” 余同轻轻一笑,眼睛灼灼的望着小鱼,点拨小鱼道,“你想想,你出名,难道对公司没好处。你出名,并不意味着就要从公司离开,反而会给公司带来更多的好处。你仔细琢磨,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鱼不得不承认余同说的有道理,他皱眉问,“可是,这就能跟郑市长搭上线儿么?” 余同浅浅笑容中带着丝丝笃定,“你怎么糊涂了,我们都在东泽的公司打工。东泽和洪岩,说来说去都是郑家人,只要与东泽他们搞好关系,将这次的寿礼准备好,让郑市长对我们有个好印象就够了。与官员打交道,想要一步到位,并不现实。我们要一步一步的来,与郑家打好关系,对我们百利无一害。” 小鱼瞪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他不过十五岁,哪怕很早的就开始学着打工赚钱,到底没有余同的阅历,想事情亦没有余同想的深远。 余同将眼神放柔,望着小鱼,温声道,“小鱼,如果你愿意,我们又住在一起,我想亲自教导你一些人情世故。” 小鱼在眼光上完全不能跟余同相比,但是,他也不傻,现成的便宜,该占还得占。小鱼认真反驳,“又没住一间屋,不许说这样的怪话。那个,你比我有见识,要是觉着我哪里做的不好,提醒我一声。” 余同覆上小鱼的手,漂亮的桃花眼里慢慢的浮现出一层浅笑,笑意渐渐弥散到余同的眼角眉梢,温暖的仿似三月里最柔和的春光。小鱼望着余同这样的笑,一时间竟没甩开余同的手,让他占了些便宜去。 余同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他表现的完全就像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就连以往常常趁机吃小鱼豆腐,占小鱼便宜的事也不干了。奉公守法,一代良民。 小鱼很满意余同的自恃,他熬了几夜将余同写的梅花篆寿字,描影之后绣好。余同握着小鱼的手,给他搓了又搓,笑问,“累了吧?” “没事。”小鱼倒是精神不错,“反正已经尽力了,明天拿给郑总监吧。” 余同点头。 小鱼在手工上很有天分。 这从他头一回面试就得了郑东泽的眼缘儿就能看出来。郑东泽那么些样衣,有要做手工的地方,多少人做的不满意,只要小鱼来做,定能合郑东泽的意。 这其中,有郑东泽与小鱼天生合拍原因,亦与小鱼悟性佳密不可分。 小鱼对郑东泽说过,他最擅长绣花草,其中桃花绣的犹好。但是,郑东泽未料到,小鱼能把一幅寿字图绣到这样气势完足栩栩如生的地步儿。 用栩栩如生来形容字,似乎并不合适。 但是,别忘了一句话,叫做,人如其字。 可见,一个人的字迹中,亦带了这人三分精气神儿在里面。而小鱼的绣工,竟能将这三分精气神儿,绣出十成十的神韵。 郑东泽赞叹不已,小鱼给郑东泽夸的红了脸,谦虚道,“郑总监,您说的太夸张了。” “哪里,是你绣的的确好。”郑东泽笑,“小鱼,什么时候有空,你也给我绣一幅吧。” 小鱼笑,“行啊,郑总监你要什么花样,到时候告诉我,我抽空给你绣。不过,现在不行,我爸给我报了补习班,我晚上得去上课。” 这也是余同的意思,小鱼毕竟年纪小,正是上学的好时间。余同的意见是,不要求小鱼啥都学,起码去学一两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起初小鱼说是学服装设计,余同当即笑他笨,“东泽已是本市有名的设计师,你跟在他身畔,什么学不来。偏要花钱去跟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二把刀学,傻了吧。” 小鱼道,“要不,我去学会计吧,学了会计,管钱好,省得日后被人骗。” 又是这样的铜臭事,余同皱眉,“你不是说上学时数学常不及格吗?你真喜欢数学?就要去学会计?” 小鱼叹道,“世上哪儿来的那些喜欢的事给我做呢。我上学时最喜欢语文了,可也不能去学国学啊,就算去学了,学出来做什么啊?找不到工作,也是白瞎,白花学费。若是学会计,起码做个出纳是没问题的。” 余同摇头不已,“你现在已经在工作了,我看你助理做的有滋有味儿,东泽是个稳当人,倒不必去找别的工作。让你念书,是充实一下自己,不一定非要读了来做什么。既然喜欢语文,读个国学又怎样?”余同给小鱼做了主,在外面报了国学的班。 原本其实论起国学功底,谁能跟余同比。余同先前亦有在家教导小鱼的心思,不过现在,他倒不做此想了。 小鱼是块儿璞玉,哪怕现在这块儿玉还未经雕琢,余同也能看出小鱼的材质。小鱼不笨,但是现在他的世界太窄了,就如同先前小鱼竟然不知道这世上除了异性恋,还有同性恋的存在。 小鱼少年开始出来讨生活,他对生活有着更深刻的认识。这时候,忽然蹦出一个人说,咱们来男男恋吧。小鱼受到惊吓是一方面,另外,小鱼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并不是性向的问题。 而是取决于小鱼的人生观。 在小鱼这个年纪,多是热血少年,为哥们儿两胁插刀,为女朋友要死要活,这才是少年的常态。但是,生活给了小鱼另一番磨练,以往的艰难让小鱼更早的正视这个社会。 想要更容易的生活,最好遵徇社会的法则,永远占在大多数人的一面,不要做少数的异类。 或许小鱼说不出这样的话,但是,小鱼的人生观就是这样。 哪怕余同表白,坦诚来讲,小鱼在最初的惊讶伤心之后,余同在小鱼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的动摇。这样的小鱼,是绝不能让余同得逞的。 以往,小鱼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咱们能跟人家比吗?” 不能比,所以,许多别人可以做的事,小鱼不会做。 而,精神追求,永远要落在物质追求之后。 余同现在动不得小鱼,只得带着小鱼往前走,一直,带着小鱼看到,除了工作之外,当他们的物质生活得以满足之时,还有另一个世界。 小鱼完全可以将视野放的更为开阔,甚至完全可以追求更多。 譬如,爱情。 当然,余同不是没有私心。他撺掇着小鱼报班,自己硬要跟着一并报名,小鱼舍不得钱,余同便道,“没跟你说吧,我做高级订制部的经理,除了每月工资,还有一个点的提成,年底才发。若这点儿钱都舍不得,提成我就自己拿着了。” 小鱼怎会因小失大,嘀咕了一通,余同不该瞒他的话,还是给两人付了学费。 余同的计划是,暂时不动小鱼可以,但是,不论小鱼做什么,小鱼世界里的一切,都要有他的参予,直到他们最终成为彼此的一部分,分之难分,离之难离。 介时,小鱼不跟他,能跟谁? 第33章 郑敏 郑东泽收了小鱼的绣图,直接折价算到了小鱼的工资里。 小鱼还有几分不好意思,郑东泽自作多情的认为小鱼是觉着收他钱不好意思呢,遂笑着解释道,“放心吧,郑市长会把钱补给我的。” 小鱼嘿嘿笑两声,“郑总监,你要是还有这样的生意,也介绍给我哦。”挣的好多哦,小鱼想想就开心死了。 郑东泽被打击了一回,摸摸小鱼的脑袋,“都被阿同教坏了。” 郑东泽很快把寿礼裱好派人送到郑少庄那里,郑少庄打电话过来,问郑东泽,“老爷子大寿时别忘了过来。” “知道。”郑东泽耳朵里塞着耳机,闲闲的应了一句,洪岩侧瞥他一眼。 “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郑东泽望着窗外道,“市长都有空,我岂能没空?” 手机里似来郑少庄一声低笑,接着挂断电话。郑东泽“切”了一声,跟着摘下耳机,洪岩问,“什么事?” “郑市长叫我们明天回去吃饭。”郑东泽口气不好,却也不敢不听。郑少庄年纪轻轻的能做到市长的宝座,手段自不必提,连郑东泽这样桀骜不驯的脾气给郑少庄收拾了两回,都得老实几天。 洪岩道,“你不要去惹他。” “我惹得起他?”郑东泽一想到郑少庄就觉着晦气,别看郑东泽一路父不详的长大,嗑嗑绊绊这些年,吃过苦,却没受过气。结果遇到郑少庄个硬点子,郑东泽是样样比不过郑少庄,想宰了郑少庄吧,没那本事。想与郑家解除关系吧,郑少庄说了,“刮骨割肉,你还得姓郑。” 郑东泽没被气死,只得凑合着活。 余同天生就带着桃花儿一般,就是这种充电的辅导班啥的,余同带着小鱼往教室一坐,便有女生暗送秋波。 小鱼对余同这种本事早见怪不怪,只是剜了余同几眼,认真听课。一放学就拉起余同走人,坚绝杜绝余同与女人之间的接触。 这个辅导班其实就在家附近,不必坐车,遛达着回家。 余同调侃小鱼,问道,“把我看的这么久,是不是吃醋啊,小鱼?” 小鱼瞪余同,“你这身体可是我爸的,当然不能乱来。不然,得了什么病,以后我爸回来,可怎么办?我不是还要出钱给他治病么?” “那你可得把我看好了。”余同笑笑,“饿不饿,我请你吃宵夜。” 小鱼是有些饿了,想一想,仍是道,“回家下面吃吧,自己做的,多实惠。” 余同握着小鱼的手,直接去了夜市。 说起来,余同也算一牛人,上辈子做过皇帝,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乍穿成小鱼的爸爸,对这种平民生活还挺适应。找了处夜市摊子,余同笑,“以前你在这儿干活儿,今天也享受一回。” 现在两个人挣钱,收入趋于稳定,总比小鱼以前去市场揽活儿时要强许多。小鱼也没坚决反对,笑道,“我要三鲜面,你吃什么?” “跟你一样。”余同道。 小鱼过去跟老板说了一声。 夜市向来是底层打工仔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夜里下班晚,或是不愿自己开火做饭的,都会在这里解决,关键是便宜。 余同是天生的发光体,他生就俊美白晳,衣服架子。何况现在还兼职公司平面模特,许多衣服,郑东泽免费送他穿。所以,纵使坐在大排档的摊位,都显出几分卓然不同来。 摊位老板想着这人如此帅气,会不会是啥大明星之类的。不知不觉,给余同送去的汤面就格外的汤浓料多,满满一碗,鲜虾蛤蜊鲜笋小黄鱼,别提多丰盛。再一对比小鱼那碗,小鱼的脸当即臭了。老板出来摆摊子,遇到的客人多了,圆滑自不必说,笑道,“这位先生的浇头多一些,是我送的。” 一句话堵了小鱼的嘴。 余同客气的微笑,“多谢。” “不客气,您慢用。”他一瞧,就像大人物,看这言语举止,多么得体。至于余同身边儿的小鱼,老板自发将小鱼归结为助理一类的小人物儿了。 小鱼那叫一个郁闷,余同将自己的面换给小鱼吃,小鱼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第二日,小鱼把这件事儿跟郑东泽说了,郑东泽笑个半死,对小鱼道,“小鱼,其实你长的也不错,腰细腿长的,是你平时都乱穿衣服,没个样子。” 小鱼扯扯自己身上的运动服,“怎么啦?舒服的很。是现在的人以貌取人,肤浅的不行。” 郑东泽笑,“阿同那双眼睛生的最妙,倒是你,偏偏眼睛不像阿同。” 是啊,余同是大大的桃花眼,笑起来神采飞扬,令人惊艳。而小鱼,是那种不大也不小的细长眼,笑如弯月,可爱是足够了,但是,跟余同比,明显差着等级。 小鱼的眼睛像他亲妈,细而有神。 郑东泽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小鱼道,“下午有一件礼服,要用手工钉水晶,小鱼,把你手头儿的事儿都放下,先把这件礼服的水晶钉好。” “嗯。”小鱼道,“郑总监,咱们明年的春装不是都齐了吗?” 郑东泽微笑,“是朋友的礼服,都说出口了,不好不做。” 小鱼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余同也渐渐忙碌起来。 郑东泽挑中他做高级订制部的经理,不是没道理的。余同容貌俊美,身量标准,举止雍容,谈吐不凡,才貌双全,再难缠的客人都能应付得过去。 就是郑东泽同父异母的妹妹郑敏初来,都险些给余同闪瞎了眼。 “余,余先生。”郑敏的笑容都不自觉甜美三分,客气的说,“大哥现在在忙,让我过来找你拿上次做的礼服。” 其实郑敏真不乐意将订婚的礼服拿到郑东泽的公司来做,她的未婚夫刘睿是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服装设计师,有什么比未婚夫亲手做的礼服更能表达爱意的呢?结果郑国瑞一意坚持要女儿在郑东泽的公司订制礼服,郑敏拗不过父亲,只好照办。 小鱼已经将礼服捧了出来,还有一名女助理陈舒怀过来帮忙郑敏去样衣间试换礼服。 郑敏身量高挑,但是依余同看来,实在太瘦了。女人还是略为丰腴些,更讨男人的喜欢。论五官,又实在比不得郑东泽精致,更不必提余同了。公允来说,郑敏只算是小家碧玉的姿色。 不过郑敏出身富贵,自然有大把门当户对的男人可以联姻。 过一时,郑敏自试衣间出来,极华贵的曳地礼服,无数颗细碎的水晶如怒放的花冠勾勒出郑敏纤细的腰线。在郑东泽看来,郑敏也就这一个优点了,瘦。 郑敏在镜子前照了照,笑问,“你们觉着如何?” 陈舒怀连忙恭维道,“这件礼服将大小姐的身材完全衬托出来了。” 余同的眼睛略含笑意,郑敏不禁问,“你说呢,余先生?” 余同笑意不变,温声道,“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郑敏自眼底透出欢喜,笑道,“余先生好会说话,怪不得大哥这样器重你。” “都是郑总监抬举。”余同温声问,“大小姐看这件礼服可还合心意,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郑敏并未刁难,笑道,“我觉得倒还好,今天我先带回家,给我爸妈瞧瞧,要不要修改,我再来电话吧。” 余同明白郑敏的意思,双手将名片递上,微笑道,“郑总监事情很多,高级订制这方面,大小姐也可以联系我。” “好。”郑敏眉眼间溢出一丝别有意味儿,一只手将长卷发往后拢了拢,露出耳际亮闪闪的钻石耳钉、细腻纤瘦的肩颈,笑道,“大哥的手艺是一流的好,我喜欢大哥做的衣服,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余先生的。” 余同温文俊雅,不卑不亢,“这是我份内之事。” 第34章 郑敏 小鱼不喜欢郑敏。 要说不喜欢的原因吧,小鱼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就是不喜欢,悄悄跟余同说,“还是郑总监的妹妹呢,长的一点儿不像。那双眼皮儿,一看就是割的。” 余同不以为然道,“大小姐只是客人,你管人家好看不好看呢。”客人,只要有钱就够了。又不是选美,还管人家是美是丑?何况郑敏是郑东泽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 小鱼摸摸头,笑,“也是哦。” 但是,接下来郑敏做的事完全让小鱼有了讨厌她的理由,礼服改了五次,仍是挑剔,点名道姓的让余同带着裁缝去改礼服。 按理,这件事当是郑东泽的事儿。不过,依郑东泽的脾气,叫他去伺候郑敏,完全是做梦。郑敏不会去找这样的无趣,只是要郑东泽派出公司最老道的裁缝做些微调。 结果,余同一去,必然是茶点俱全,先要陪郑小姐聊够瘾,才会说礼服的事儿。 别看小鱼女人缘儿完全不能跟余同的魅力相比,但是,小鱼非常有中老年人缘儿。公司里只有年纪稍大的中老年,都喜欢勤快又嘴甜的小鱼。 老裁缝姓徐,小鱼往日里一口一个徐叔,常会借样衣室的缝纫机学做衣服,都是徐裁缝指点他。郑敏这样难伺候,每每缠着余同,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余同是小鱼的表哥。徐裁缝一番好意,想着提醒小鱼一回,他悄悄对小鱼道,“余经理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过咱们到底是给人打工的。我听说这公司有郑总监的股份,而且,郑家你是没去过,那叫一个富贵。” “小鱼你想,自来结婚就讲究门当户对,大户人家的小姐,能看得上打工仔吗?”徐裁缝当真是好心。 小鱼勉强扯扯嘴角,低声道,“我知道了,徐叔。你放心,我哥知道自己吃几两干饭,他不会做那些白日梦的。”尽管心里有些恼恨外加怀疑余同是不是有意勾搭郑敏啥的,在外头,小鱼还是会为余同说话的。 “是啊,悄悄的远了大小姐就是。不然,这事儿叫郑总监知道,余经理岂不尴尬。”这种事,徐裁缝见的多了。唉,不过这世道啊,有钱有势的玩儿的起,在他们嘴里,那叫情调。若是无钱又无势,还是老老实实的过活比较好,一步登天的美梦,不是那么好做的。 小鱼虽有气,也不可能在公司就暴发出来,给余同难堪。 再者,小鱼第一眼就不喜欢郑敏,而郑敏的姿色,在余同以往若干女朋友里,真算不得一流。何况现在这个换了芯儿的,据说上辈子还做过皇帝。 做皇帝的人,不会这样没审美吧。 在中午,余同又接到了郑敏的电话。余同又不傻,早在第一次郑敏看他的眼神儿,他就明白这个女人的意思,不过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职位,不得不应付郑敏而已。 “不好意思啊,郑小姐。郑总监交待过下午有客人来公司,我不能出去。这样吧,我让别的同事带着徐师傅过去,郑小姐哪里不满意,只管跟徐师傅说就是了。”去了几次郑家,余同已经明白郑东泽在郑家的地位了。 以余同的眼光来看,哪怕郑东泽是私生子,可现在郑国瑞只有郑东泽一个儿子,那么郑东泽就是郑国瑞的唯一继承人。 何况郑东泽手段不差,这家公司成立时郑东泽还未认祖归宗,郑家也没有给郑东泽任何帮助,郑东泽都能发展至此,可见其本事了。 哪怕现在在律法上男女平等,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男权社会。更何况几次接触,余同对于郑敏的大脑容量已经有着充分的了解。有郑东泽摆在眼前,郑国瑞就算是脑抽,也不可能将郑家交到郑敏手上的。 而且,郑东泽对于郑敏的冷淡,余同自然也看的出。 应付几次之后,郑敏反是得寸进尺,连逛街都要他陪。她以为,他是什么? 余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语气依旧温文有礼,“郑小姐,实在抱歉。您若不信的话,不如打电话问总监,我是否在说谎。” 直到余同挂了电话,小鱼的脸色微缓,悄声问,“是不是那女人缠着你?”若是余同被郑敏一通电话召走,小鱼非得跟余同翻脸不可。眼瞅着余同几句话打发了郑敏,小鱼心里果断的将错误推到了郑敏身上。 余同没说话,给小鱼夹了筷子香酥虾,“天气预报说降温,明天休息,带你出去买几件衣裳。” “我衣裳够呢。”小鱼道。 “哪里够,都是又肥又傻的,不好看。”余同现在改变战略,不再忽悠小鱼,让小鱼穿邋遢衣了。反是决定好好培养小鱼的审美。 有人关心,小鱼心里美滋滋的,嘴里不服气的说,“我是靠本事吃饭的,天天捯饬的那么精神干嘛,又不做模特儿。” 郑东泽真没料到郑敏会蠢到直接打电话给他,要他放余同的假。 郑东泽冷冷问,“刘睿满足不了你吗?若是这样,直接去鸭店叫鸭,费用我出。你再敢打我公司人的主意,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郑敏的性格,一般人很难理解。 当然,很难理解并不是说郑敏的性格多么诡异,主要还是因为,你无法理解郑敏的家庭,自然无法理解她性格的成因。 对于一个男人,有权有势,那么他瞧中了哪个女人,想跟这女人上床,想得到这女人,方式实在有千百种,都可以让他得偿所愿。 这种事,并不少见。 中国上下五千年,男人犯贱的历史可以证明一切。 但是,如果你只把视角儿投向男人,这就偏于狭隘了。要知道,武则天做了皇帝,还弄了两个男宠温床呢。 尤其到现在,社会的发展虽然缓慢,但是,社会还是在一直不断的向前进步儿的。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当女人有了权势,若是相中哪个男人,同样可以用千百种方式将这个男人弄到手。 郑敏根本不在乎余同是不是喜欢她,她的出身已经决定,只要她喜欢余同就足够了。郑敏这样想原也没什么,难道那些追在她身后、满脸一往情深的男人们是看中了她的心地善良貌美如花吗? 都不是。 郑敏非常清楚,哪怕这张脸在最好的整容机构回过炉,日夜保养,她毕竟不是天然的美人儿。再者,她脾气极臭,性格蛮横,男人们肯伺候她,为的不过是她身后的郑家罢了。 现在社会,实在有大把男人想通过娶一个有钱有势的老婆,来达到少奋斗二十年的目的。这样的人,郑敏见得多了。 身材好相貌优的,她就陪他们玩玩儿。就当是不要钱的按摩棒,还有人日日哄她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直到郑敏见到余同,郑敏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是,以往所有她交往的人,站在余同面前,真能给比成大方钻旁边的玻璃石,劣质又廉价。 郑敏是头一遭认识到,世上还有余同这样的男人。而当这样的男人摆在面前,却不能吃到嘴里,郑敏怎会甘心。 余同是长袖善舞之人,又兼才貌双全,高级订制部在他的带领上,有许多客人情愿再介绍朋友过来,故此,业绩一直不错。 郑东泽向来不会亏待得力干将,余同拿到的钱比他想像中的还要丰厚。 有了钱,余同自然不肯委屈着小鱼,特意挑了时间带小鱼去商场置办冬装。小鱼节俭惯了,哪里肯去,只愿意去夜市的服装摊子上随便挑两件。 余同索性直接将衣服买回来,剪掉商标,想退货都不能。小鱼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哪,无精打彩的躺床上哼哼,“你再这样乱花钱,下次干脆直接割我的肉得了。” 余同忍笑,坐在床边捏小鱼的脸,“我哪儿舍得呢。” “你这样花钱,比割我肉还叫我难受呢。”小鱼拍掉余同的手,发觉余同眯着眼看窗外,不由问,“你瞧什么呢?” 余同回神,“没什么。在想晚上去哪儿吃饭?” “不行!再不能乱花一分钱了!你要吃什么,我来做!”小鱼跳起来,嘀咕道,“我非跟郑总监说不可,下次可不能再把钱直接给你了,真是败家的很。” “做条红烧鱼吧。”余同道。 小鱼翻个白眼,“有空我得另去改个威风的名子。” 余同在卧室给郑东泽打电话,“东泽,有人在跟踪我。道儿上的人我不大熟,能帮我查查吗?” 第35章 手段 余同直言请郑东泽帮忙。 他与郑东泽本就关系不差,互相还有那么点儿惺惺相惜的意思。 余同开口,郑东泽当天就给罗冬打了电话。 罗冬是道儿上有名的人物儿,第二日就给了郑东泽消息,“你们郑家人倒也好笑,先前你让我查这姓余的,如今又是郑大小姐的单。底下人接的活儿,按规矩,我不能透露客人的消息。不过东泽,你们兄妹两个不是都瞧上这姓余的了吧。” 郑东泽一手拿着手机说话,一手夹着根烟,并没有点燃,只是在鼻息下嗅了嗅,笑斥,“别胡说,阿同是我公司的经理,我既然要用他,自然要保证他的安全。” 闲话两句,郑东泽就将电话挂了。 郑东泽此人,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中死穴。 郑敏身边男人不断,想要拿她的把柄,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直接一盘郑敏床上风流的性爱视频放到网站,又顶着富家女以及刘家准儿媳的名头儿,郑敏一时间声名扫地。 郑国瑞险些给气出心脏病来,当下便给了郑敏两记耳光,严令郑敏出国,不许她继续呆在国内丢人现眼。 就是郑夫人亦面上无光,极是恼怒,骂郑敏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女孩子要检点,这样的东西流出去,你还想嫁什么好人家儿去!” 郑敏再豪放,也是个女人,又不是荡妇,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将这样私密的东西在网上供人欣赏。郑敏满心恼怒,“不可能,这是谁在算计我!” “有什么不可能,你敢说上面的人不是你?”郑夫人平日里无数交际,最光鲜要脸面的人,现在都觉得出门没脸,可躲在家里吧,瞧见女儿又无端的心烦。 她安排着郑敏嫁人,无非是想趁着郑敏嫁人的时节,让郑国瑞将一部分公司股票做为嫁妆写到郑敏名下,再加上她名下的财产,女儿日后的荣华富贵就有了保障。结果,郑敏却这样的不争气。 郑太太满心失望,对郑敏道,“你暂时出去避风头,待这事儿过去,你再回来。” 郑敏道,“刘家那里……” 郑太太的头都有些疼了,“本就没有举行订婚仪式,你们连未婚夫妻都算不上。这事儿出来,刘家纵使比不上郑家,也不可能再娶你的。” 郑敏冷冷一笑,“刘家还敢嫌弃我?难道刘睿就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他在外头的那些女人,我没提,就当我不知道呢?不订婚也好,这世上又不是只一个刘家。” “是这个理。”郑敏的脾气已然这样,自从儿子飞机失事,郑太太只剩这一个女儿,也不敢苛责她太过,只管一味劝郑敏道,“出去散散心吧,敏敏。过个一年再回来,就不会有人记得这事了,到时,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家儿,都能嫁。” 郑敏与刘睿虽滚过床单,不过,他对刘睿本就没什么深刻的感情,只是不忿刘家退亲之事罢了。想到要去海外,郑敏心念一动,道,“出国可以,我要一个人陪我去。” “什么人?” “郑东泽公司的经理。” 郑太太几乎想晕过去,她咬紧牙齿,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劈头给郑敏一记耳光。偏偏在房间,郑太太不敢大声说郑东泽的事,不为别的,就怕郑国瑞听到会多想。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要去招惹郑东泽。你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哪怕想找个讨你欢心的,随你要什么样的,就是不要跟郑东泽有任何联系,行不行?”郑太太颇具心机,不然,郑东泽也不能在外头父不祥多年的长大。 郑敏不以为然,“就是他公司的一个经理而已,让余同陪我出国,大不了他的工资由我付。” 郑太太厉色道,“你信不信,这话你敢说出去,你爸爸立时能停了你的信用卡!” “妈妈,我就是喜欢余同而已。大不了我跟他结婚,成不成?”郑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余同有一种着魔的好感。或许是余同的确俊美,或许是真的余同有什么特殊的魅力,不然,只是一个男人。郑敏见的多了,却没有哪个会让她出钱找私人侦探去调查的程度。 “你在说什么胡话。”郑太太几乎想敲开女儿的脑袋,看看她都在想什么。郑太太握着女儿双肩,望入她的双眼,沉声道,“郑敏,我正式告诉你。你现在这种脏东西都流出去,全天下的人都能看到。这会儿正风口浪尖时,没有哪个正经男人会想娶你这样的女人!那个余同,你瞧上人家,人家可对你有意!若是你出了这样的丑闻他还对你有意,他肯定不是喜欢你,他喜欢的不是郑家的钱罢了!” “那又怎么了,妈妈,只要他陪着我哄我开心,我相应的给他些零用钱花,又不打紧。”郑敏的脑波明显没有与母亲在同一个波段。 饶是郑太太亦不能接受郑敏这样彪悍的人生观,抓狂道,“你在胡说什么?敏敏,你是女孩子!妈妈希望你能嫁给爱你的男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郑敏忽然反问,“妈,你幸福吗?” “哥哥刚出事,爸爸立时就让郑东泽认祖归宗,千百般的哄着他,郑氏这样大的基业捧到郑东泽面前,还要低三下四,唯恐郑东泽不肯继承家业。”在这一瞬间,郑敏精致的脸上浮华尽去,眉间一片冷淡,“妈妈当年还是带着林氏嫁过来的呢,爸爸都不肯对你一心一意。我有什么,我嫁人能带的不过是一点子妈妈为我争取到的嫁妆罢了。郑氏的基业,都是要留给郑东泽的。” “爸爸生气,不过是因为我让他丢脸而已。我是女儿,这样的事就成了丑闻,若是郑东泽摊上这事,谁会怪他?谁肯怪他?大家只会一笑,说一声郑公子多金风流,玩笑过去。”郑敏认真道,“妈妈,我不是在作贱自己,每个跟我上床的男人都做过体检,身体健康,言语温柔,会让我开心。我现在有钱,拿钱买些快乐,有何不可?” “现在我看中了余同,就要他。不管他是不是喜欢我,我看中了他,他就得来伺候我。这没什么道理可讲。”郑敏道,“我是郑家的女儿,我姓郑,这就是道理。” 郑太太听了郑敏的话,又是伤心又是难过,抱着女儿流泪道,“敏敏,你年纪还小呢。你只是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有一些东西,不是钱就能买来的。妈妈就你这一个女儿,你这样子,妈妈有多伤心,你知道吗?” 郑太太一哭,郑敏也跟着哭起来。 郑少庄实在头疼,他的市长不是做假的,想更进一步,有数不完的应酬与事务要处理。郑敏偏又出了这样的事,虽然郑敏的新闻极快被压了下去,不过,上流社会,谁不知道郑敏是他的堂妹呢。 章柔倒了盏温茶,放在丈夫手边儿,温声道,“事情已经控制住了,让敏敏出去留学,两三年后,谁还记得呢。” 郑少庄叹道,“郑敏本就骄纵,才会办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情来给人拿捏住。原本想着她的出身,联姻最好,她却这样的不争气,叔叔就她一个女儿,肯定要伤心的。” 章柔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好有东泽,我看他的公司很不错,叔叔也算后继有人了。” 郑东泽比郑敏难缠一千倍,那一身反骨,郑少庄更加头疼,“这件事,要细查。”做官的,不可能没有政敌,若是有人意在沛公,郑少庄自然要加倍小心。 章柔劝道,“放心吧,郑敏毕竟只是叔叔的女儿。” 郑家并不止郑敏一人,能联姻的人选多的是,郑敏不争气,另择他人就是。不论郑敏是委屈还是罪有应得,她总归是慢人一步,被人算计。这样没有了名声的郑敏,对于郑家而言,价值已经不大了。 第36章 偏执 郑少庄绝非等闲人物,他并非只有调查视频的来源,更兼将郑敏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查的一清二楚。罗冬碰上郑少庄,秉着民不与官争的规矩,一五一十的与郑市长交待了。 郑少庄再也料不到这事会与郑东泽有关,先时,他只是觉得郑东泽在外面养得太野了,大面儿上的道理还是懂的。 当然,郑少庄没有确切的证据,毕竟郑东泽只是通过罗冬问了一句郑敏的行动而已。郑东泽又不是神仙,那盘视频是早几年郑敏的事儿了,那时郑东泽还未认祖归宗,穷小子一个,不大可能有本事弄到郑敏的把柄。 因着郑敏之事,郑少庄叫了郑东泽到家里吃饭。 郑东泽给章柔带了礼物,笑道,“我去巴黎时看到的,觉得很配大嫂。” 章柔笑道,“东泽,下次不要带这样贵重的东西。”好大一颗钻石,女人都有蛇的属性,无不喜欢这样亮晶晶的东西。何况郑东泽相貌一流,很会讨女人的喜欢。 “一件小礼物罢了。”郑东泽乖乖的与郑少庄打招呼,“大哥好。” 郑少庄指了指沙发,郑东泽过去坐下,章柔端来茶水,笑道,“你们兄弟先说话儿,还有两个菜就好。” “大嫂,你去忙吧,我来伺候大哥就行了。”如同郑少庄觉得郑东泽浑身的臭毛病,郑东泽对郑少庄的意见半点儿不少。不过,郑东泽与章柔关系较好。 章柔一声轻笑,去厨房忙活了。 郑少庄见郑东泽端起茶来喝,问他道,“郑敏的事,你知道吗?” “只要上网的,谁不知道。”郑东泽意态闲闲,“她私生活放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前儿还瞧上了我公司的经理,勾勾搭搭没个消停。我跟她说了,欲求不满就去鸭店叫鸭,大不了我出钱。我公司又不是青楼楚馆,我那里的员工都是卖艺不卖身。后来,她得寸进尺的找了私家侦探去跟踪阿同。” “哦,大哥怕还不知道她看上的是谁吧?这人你认识。就是梅花篆获奖的,当时不是写了幅字送你给大伯做寿礼么。”郑东泽无所隐瞒,反正依郑少庄的本事,要查的话,这些面儿上的事儿根本就瞒不住他。 郑少庄对余同尚有印象,“哦,是他。长的倒是蛮俊的,你喜欢他?”郑东泽男女通吃的事儿并不是啥秘密。 郑东泽笑了笑,反是道,“我向来不吃窝边草,不过,阿同是我的模特儿,尤其是郑敏,我早说了,郑氏的企业我不要,她们的手也不要伸的太长。” 郑少庄对于郑东泽简直很无语,不过郑东泽之所以不好管束,无非也就是因为他不贪。若是郑东泽真的一心扑在郑国瑞的公司,那么,管教郑东泽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结果,郑氏的基业摆在面前,郑东泽硬是不心动。 开始,郑少庄还以为郑东泽是惺惺作态。后来,随着他对郑东泽的了解,郑少府倒是对这个堂弟很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叔叔还没说郑氏给你继承呢,你口气倒不小。” 郑东泽伸个懒腰,露出一截蜜色的腰线,吸吸鼻子,“大嫂快做好了,你要是没别的问,我去帮忙摆餐。” “其实要我说,大哥你与其这样疑神疑鬼,倒不如让郑敏管好自己。大哥,你知道穷人与富人的区别吗?穷人若遇到这种事,做父母的早把这样的闺女打个半死,再检讨自己教女无方。富人呢,则是如大哥这样,东查西问,叫嚣着要找出幕后真凶。”郑东泽温声道,“那些视频,难道是人有给郑敏喂了药,还是强逼着她拍的?” 郑少庄的目光又露出怀疑,郑东泽面露伤感,偏又吊儿浪荡的笑,“瞧瞧,大哥的疑心病又犯了吧。幸而我不争郑家的产业,不然若是那母女二人有个好啊歹的,我就是第一嫌疑人了。” 郑少庄不是头一遭与郑东泽打交道,只是淡淡道,“东泽,我也希望不是你。” 郑东泽抬脚去厨房帮忙。 许多菜都是提前做好的,如今再加热就好。 郑东泽帮着一样样摆上餐桌,笑道,“就三个人,哪里吃得下这样多。”郑少庄的儿子上学,多是住在郑国祥那里,方便老头儿含饴弄孙。 章柔笑,“你大哥不叫你,你再不肯来的。我记得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就多做了几样。” “唉呀,郑少庄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娶到大嫂这样的好妻子。”郑东泽说的实在是真心话,章柔出身,比郑家都要好几分。章家人丁兴旺,兄弟几人在帝都都是身处要紧位子,章老大更是前途无量。而章柔这样的出身,竟是难得的乖乖女,相夫教子,温柔贤惠。 哪怕郑东泽不喜欢女人,对于郑少庄的运气犹有几分嫉妒。 章柔轻笑,嗔道,“这样的好话,对你大哥多说几回才好。”对于丈夫的想法,章柔知之甚深。郑少庄若不是看重郑东泽,也不能这样管他。只是郑少庄偏于严厉,郑东泽亦非面团儿性子。郑少庄是郑家这一代的老大,下狠手收拾过郑东泽几回,郑东泽对这位堂兄添了几分惧意,却是鲜少亲近。 章柔倒是喜欢郑东泽的圆润与骨气,每每总会提点他两句,郑东泽听或不听,是她的一片心意。 听到章柔的话,郑东泽低声笑,“大哥天天板着一张脸,见着他,跟见着我家老头儿似的,我满肚子的巧话儿,见着他就都忘了。” 郑东泽喊一声郑少庄,“郑市长,饭好了,劳您老儿移驾尊臀,过来用膳吧。” 章柔被郑东泽逗的闷声直笑,郑少庄穿着拖鞋,一面走一面摇头,“你就是天生欠吧。” 不管怎么说,郑少庄这关总算过了。用过饭,郑东泽悠哉哉的回了公司。 余同从不知道郑敏是这样疯狂的女人。 接到了郑国瑞的电话,郑东泽又不在公司,余同独身去了郑园。 不论余同是不是无辜,郑国瑞是郑敏的父亲,对于余同自然有几分迁怒。不过,见余同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完全不同于以往郑敏认识的那些小子,就气质而言,比郑敏的前未婚夫刘睿都要好上许多。郑国瑞还是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只是问道,“小子,你喜欢我女儿吗?” 见郑国瑞劈头就问此事,余同早有心理准备,郑重道,“郑先生,您不要误会。我是什么身份,清楚的很,断不敢高攀大小姐的。” “我与大小姐是上月二十一号头一次见面,因大小姐去公司拿礼服认识。我在公司里管理的是高级订制的事情,后来大小姐因礼服不合意,改了五次,是我带着公司的老师傅过来的。我从未与大小姐单独相处过,并且,可以说,我与大小姐每次说话都没有一句不恰当或是会引起大小姐误会的话。”余同言语自若,“上个星期,大小姐忽然打电话让我陪她逛街,郑先生,请恕我直言,正是因为我觉得此事有些不合礼数,才婉拒了大小姐。之后,我与大小姐再未见过面。” “我离过一次婚,膝下有一子,承蒙郑总监收留方有了一份得体的工作。我的过往,郑总监一清二楚,先时多有荒唐之举,期间多有亏待我儿子的地方,我已经决定终身不娶,以免儿子受到委屈,又怎会做出令大小姐误会的事来。”余同态度诚恳,不乏光明磊落。 郑国瑞虽身家丰厚,地位超然,亦非不讲道理之人。他对于余同的背景已稍稍有所了解,余同那些过往,郑国瑞极是不屑。结果将余同叫来,却不想是这般人品出众,且余同对于过往不堪并无所隐瞒,郑国瑞一时竟也看不透余同的深浅。 想一想,郑国瑞道,“郑敏实在是喜欢你,她就要出国念书,想要个人陪伴。你若是愿意,我不会亏待你。” 余同温声道,“我并不是什么有大本事的人,郑先生,不瞒您说,吃软饭的日子我也过过。只是,我是有儿子的人了。郑先生,我儿子不满十五岁就出来讨生活,这都是我做父亲的失败。现在,倒不是说浪子回头,起码我想着先堂堂正正的做人。将来,待儿子长大,不求他以我为荣,我不能让儿子提起我总是难堪。郑先生的美意,请恕我不能接受。” “郑总监对我有恩,请恕我多嘴说一句。大小姐这样的出身,总少不了许多人因羡富贵而慕淑女,郑先生对大小姐的拳拳父爱,就是我,都极感佩的。”余同道。 郑国瑞轻轻一叹,“我教女无方,让你看笑话了。” “我亦是做父亲的人,儿子淘气的时候,也会被气的头脑发晕。”余同不论是仪态还是谈吐,都不能令郑国瑞挑出半分毛病。郑国瑞其实并非那种势利眼特别看重门第之人,若非余同离婚有子,他或许还真会考虑一二呢。 郑国瑞阅人无数,余同自教养谈吐上比一般的名门子弟都要好上三分,这样的人,断不像有过那样荒唐过往的人哪。 不过,郑国瑞并未多想,亦未为难余同,放其离去。 余同刚出门,郑敏从后面追出来,拦住余同问道,“你要钱还是要做生意,可以跟我说,我成全你。” 余同桃花眼轻眯,望着花园里繁花似锦,郑敏站在他面前,没有妆容的脸苍白的仿似要凋零一般,再不复原本的鲜艳明媚。余同温声道,“大小姐,你摸着自己的心说,那些要你钱的男人们,你真的喜欢过他们吗?真的看得起他们吗?” “以前你可以收女人的钱,怎么现在就不行了?”郑敏锲而不舍的追问。 “以前的余同已经不在了。”余同眼随流云远,想起小鱼鲜活生动的面孔,不禁一笑,对郑敏叹道,“大小姐,你既然调查过我,就当明白,以前的余同,哪怕依旧是这张脸,大小姐恐怕也瞧他不上吧。而现在,我不会再做那些事了。” “大小姐,若是真的收你的钱,与以前又有什么差别。如果您只是喜欢我的脸,天下美人多的是,有心寻罗,自有更乖巧听话的任大小姐差谴。”余同说完之后,抬脚离开。 郑敏追出来已是极限,哪怕这是在郑家,郑国瑞亦不会允许郑敏太过丢郑家的脸。 眼望着余同离开,郑敏冷冷道,“余同,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我郑敏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余同脚步未停,这样的疯婆娘,又有什么好理会?郑家虽在A市小有名气,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放眼整个帝都,郑家又算得了什么?这种话就是郑国瑞都不敢说,也只有郑敏这样无知的女人能口出这样的狂言! 一定能得到? 什么叫一定能得到? 他当初做皇帝的时候,群臣恭维他富有四海、天下至尊,他都不敢说什么东西,一定能得到。 至于郑敏,她凭什么? 如果不是姓郑,她又算什么? 第37章 洪岩 去郑园的事,余同并没有瞒着小鱼。 其一是因为余同自认为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其二,余同是想教导小鱼些世理人情,在余同看来,小鱼干活儿的确用心,但对世事的见识就差远了。 小鱼听了余同将郑家的情况说完后,倒没对余同发火儿。小鱼向来明白事理,何况余同生就一张桃花儿脸,以前被余同勾魂夺魄的人多了去,就是现在在公司,哪怕余同自称已婚生子,都有女人向余同明里暗里的示好儿呢。 再者,余同管着高级订制的事情,在公司里,若有客人来的话,小鱼还常被叫去端茶倒水。有钱有闲的人,不论男人或是女人,相中余同美色的亦不在少数。 只是大家混到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自恃身份,暗示一番,余同婉拒后,便不再纠缠,亦不失风度。如余同对郑敏所言,他相貌虽标致,但是这个世上,永远不会缺标致的美人儿。 何必要强食不美呢? 郑敏这样的实在是异数! 小鱼听完后,叹口气,“幸亏郑总监的爸爸明理,没怪到你头上。唉,咱们给郑总监打工,得罪了他爸爸总不好。何况你说郑家有权有势的,也不是咱们招惹得起的。”这回的确不能怪余同,谁知道郑敏是个神经病呢,麻烦自己上门儿,幸亏余同巧舌如簧、处理得当。 余同道,“小鱼,现在这个年代,即便有权有势,在外头也要收敛的!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似郑敏,若是没有视频的事,要打发她,肯定要费一番工夫。” “打蛇打七寸,越是有地位的人,越是看中脸面。尤其是女人,别听电视上天天嚷着男女平等。”余同倒了盏茶道,“男女从来不平等。你只要看做官的人,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就知道权利是掌握在男人还是女人手里了。” “在古代,女人名声坏了,就要去死。如今社会在进步,坏了名声的女人倒不必去死,不过,你要知道,舆论都说女人虚荣。事实上,男人是比女人更虚荣更可耻的动物儿。男人掌握着社会的权利,他们比女人更要脸面,更重实际。男人不论在外面有糜烂荒唐、有多少个女人,但是他们肯娶的,永远是贤妻良母。”余同喝了口茶,波澜不惊道,“当然,我说的是有本事的男人。似郑敏这样的女人,出身有了,相貌不差,只要有个好名声,多的是男人肯娶。不为娶她,就为她身后的背景。” 小鱼听的似懂非懂,他想了想问,“那现在郑敏的名声坏了,是不是她也订不成婚了?” “订婚?”余同仿佛听到了一场大笑话,他眉梢略挑,语带讥诮,笃定道,“像她这样,上床的丑态给全世界欣赏过的女人,哪个好人家儿会娶她?她哪里还有什么订婚呢。” “她之前的跋扈霸道,所仰仗的不过是她的出身而已。而郑家,横跨政商两界,给了她这样好的出身,从小到大的栽培她,华食美服的供养她,难道是为了让她学些戏子拍床戏给全世界的男人观赏吗?”余同淡淡道,“她已经完了。她辜负了家族的期望,现在,依旧是男权社会,没有哪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儿肯娶她的,甚至没有哪个正经的人家儿会娶她。如今,肯娶她的不过是些想借着郑敏来攀权慕贵的人而已。可是,这样的人,郑家又怎么会瞧得上眼呢。” “郑敏失去了联姻的价值,郑家会放弃她,所以我才说,她完了。”一个对家族面言失去价值的女人,若还是不肯增长些智慧,这样的人,家族凭什么要庇护迁就她? 小鱼听的心惊胆战,问道,“那以后郑家就不管郑敏了吗?” “当然会管。”余同细细的为小鱼解释,“郑敏是东泽同父异母的妹妹,东泽的生父——郑老先生手里有很大的产业,郑氏财团在帝都都有名气的。郑老先生就东泽与郑敏一儿一女,现在在法律上,女儿与儿子有相同的继承权。” “你不要忘了,东泽的母亲是郑老先生的外室,而郑敏则是郑老先生的太太所生。在我们的国家,除非没有儿子,只要有儿子的,家放企业一般都是儿子继承。但是东泽的情况又有一点儿特殊,他与郑敏的关系很差,本就是异母兄妹,还性情不和。郑敏是郑老先生的女儿,你想一想,在这种情形下,哪怕郑老先生倾向于东泽继承家业,但是,他肯定也会给郑敏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嫁妆。”余同向小鱼细细的解释。 小鱼总算明白些了,点头道,“这是应当的。” “可是,现在郑敏不争气,出了这样的丑闻。”余同口气一嗔,略顿一顿道,“那么,原本打算给的嫁妆,会不会因对郑敏失望而减少呢?” “是哦。”小鱼这才回了闷儿,端起余同用过的茶杯跟着喝了两口茶道,“要是我有这样的闺女,我一分钱都不给她。” 余同并不介意这样的话,只是心里回小鱼一句,你这是做梦呢,还闺女! 一摊手,余同微微一笑,“那么,事情就简单了。现在郑敏不争气,出了辱没门楣之事,郑敏越是糟糕丢人,你说,得益的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小鱼双手捂着嘴,眼睛瞪的溜儿圆,尽管屋里绝对没有第三人,他还是凑到余同耳边,做贼一样的问,“你说,这事儿是郑总监坑的郑敏?” 余同摇一摇头,“我觉得不是东泽?” “那是谁?” 余同略薄的唇抿了抿,掷地有声的吐出两个字,“洪岩。” “怎么可能?”小鱼不能信,洪岩是他心中偶像呢。他平生就崇拜洪岩那样威武高大男人味儿十足,且会赚钱的男人! 余同眼神一闪,对小鱼道,“东泽虽然手段不差,但是,这事若是他出手,就太显而易见了。再者,难道你没注意,东泽在公司不过是管一管设计的事,大事都是洪岩在管。” “小鱼,你要记住,每个人,做什么位子,做什么事,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余同淡淡道,“洪岩是郑市长同父异母的弟弟,郑市长刚过而立之年就已是市长之尊,将来前程更为远大。洪岩绝对是争不过他的。但是,洪岩与东泽纠缠多年,我看俩人这辈子是分不开的。郑老先生只有东泽一个儿子,且郑老先生的意思也是叫东泽继承家业。这样大的一笔产业,我看,他们是不会轻易让出去的。” “怎么说是让呢?郑总监本就是法定继承人,郑老先生也这么想,郑总监直接去继承不就完了吗?哪里有你说的这样麻烦。”小鱼又给余同说迷糊了。 余同从果盘里拿了颗苹果摆桌上,水果儿刀在指间灵活旋转,接着落下一刀,分出一块儿去拿给小鱼吃,对小鱼说道,“这个苹果就相当于郑氏财团。现在郑老先生的意思是,分下一块儿出去给郑敏。”说着余同又落了一刀,“再分一块儿给自己的太太,剩下的留给东泽。你说,东泽愿意吗?”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本来这也不是郑总监的东西,这是郑老先生的财产,他愿意给谁就给谁呗。”小鱼道,“郑敏虽然烦人有很,不过,她毕竟是郑老先生的女儿。难道郑老先生不能把自己的东西给自己的女儿和妻子了?” 这就是小鱼的天真所在了。 余同微笑,“若我是东泽,我就不愿意。” “我所不愿意,并非是舍不得这些钱财。”余同淡淡道,“郑氏的大头儿,并非现金珠宝,而是公司股票,以及郑氏掌权人所代表的身份与地位。郑氏财团的大部分股票都在郑老先生和郑太太手里。你要知道,东泽与郑太太、郑敏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公司里并非没有别的股东。若是郑老先生分割公司的股权,将来留给东泽的,哪怕是他手里的绝大多数,但是,你要知道,这就意味着,东泽即便继承郑氏,那么若是郑太太、郑敏与外人联手抗衡东泽的话,东泽就很可能失去郑氏的控制权。” “若不能掌控郑氏,这些股票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那就不是钱了?” “若只是为了钱,你觉得如今东泽缺钱吗?”余同反问。 小鱼终于闭嘴了,纳闷儿道,“不为钱,那为什么?” 余同盯着小鱼的眼睛良久,轻轻一叹道,“或许是为了自由吧。” 余同给小鱼上了一节人情世故家族争斗的基础课,另一边郑东泽与洪岩开了瓶红酒。 郑东泽其实酒量很不错,他并没有醉,不过是微醺而已。睡袍挂在肩上,腰上的带子却没有系好,露出白晳修长的身材来。洪岩取了他手中的高脚杯,将人半扶半抱到卧室。 郑东泽衣袍大敞,只是三角地带仍包裹在黑色的内裤中,透出浓烈的诱惑之意。他拉过一只枕头搁在后脑下,凤眼半眯的望着洪岩,半晌没说话。 “看我做什么?”洪岩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郑东泽伸出一条胳膊,洪岩握住他的手,单膝跪在床间,郑东泽另一只手勾住洪岩的颈项,将人家的头勾压下来,抬头印上自己的唇。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吧,洪岩竟被郑东泽的一个吻搞的心神不稳,这样轻轻的带着浓郁的葡萄酒味儿的吻,洪岩移开脸,“你醉了,阿东。” 郑东泽低声道,“不强求,你若是不愿意,我回自己的房子,可以叫别人来。” 洪岩听到这话,猛的将郑东泽两只手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反压到床头,郑东泽长眉轻皱,“你轻点儿。” 洪岩直接抽出郑东泽睡衣的带子,三两下将人双腕一叠绑系在床上。郑东泽一脚正中洪岩小腹,将人踹下床,怒道,“给我解开。”他是想跟洪岩上床,可并不是要SM捆绑什么的。 洪岩平日里就寡言少语,此时从地上爬起来,慢调斯理的去了外套,露出矫健的身材。与郑东泽完全不同,洪岩是个保守派的人,他从不崇尚纸醉金迷荒唐淫糜的生活,他的生活一板一眼,秩序规矩。洪岩的身材相当不错,肩膀宽阔,长腿结实,腹间八块儿腹肌是长年累月锻炼的结果,甚至连下面鼓鼓的一团都可以看出是绝对是上上品级。 俩人平常多少暖昧,要说郑东泽不正经,跟谁都喜欢有一腿。洪岩却绝不是这样的人,若说他对郑东泽无心,就绝不能容郑东泽这样似是而非的与他亲近。可是,洪岩在理智上又有一些抗拒与郑东泽发生关系。或者是缘于他们的血缘,或者是一些自己都搞不清的东西,譬如,太珍惜。 郑东泽是个相当洒脱的人,做不成情人,分手之的照样是朋友。洪岩自认没这等肚量,以前滚过床单,都分手了,还做个狗屁朋友。分手,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这是洪岩的认识。 而郑东泽自小到大,身边男女多如过江之鲫,究竟谁能长留,郑东泽又曾对谁长情过?还不如这样,做兄弟,一辈子。 洪岩是准备这样一辈子了,郑东泽却不想如他所愿。 在灯光下,郑东泽的眼睛仿佛含着一种淡淡的流光,他这样温驯的躺在床上,安静俊美,不要说动手,只要瞅一眼,洪岩就硬了。 只是依着洪岩的刻板,得先把协义说下,洪岩正色道,“阿东,你跟了我,就不能再找别人了。咱俩,就是结婚了。” 郑东泽不服,“什么叫我跟了你,是你跟我了。” “这个无妨,随你说好了。”反正床上见真章,洪岩再说一遍,“你可不许再找别人。” “你他娘的快点儿,再磨唧老子就不做了。”郑东泽就想一脚踹死洪岩,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石头脑袋。郑东泽没好气道,“把我手放下来。” 洪岩闷不吭声的照办了,郑东泽看到石头开花儿,早忍耐不住,翻身吸吮住洪岩的唇,舌头不断描绘着洪岩坚毅的唇型,一时又灵活探入,勾起洪岩的舌头深深的纠缠起来。 郑东泽本就经验丰富,再者大家都是男人,更了解男人的身体。郑东泽的手一路握住洪岩坚硬的欲望,让它从内裤里解脱出来,耐心又技巧的挑逗着。洪岩多少年没亲近过女人或是男人,给郑东泽这样一折腾,顿时大腿绷紧,全身的快感都涌向小腹,欲望在郑东泽手里膨胀,顶端沁出晶莹液体。 洪岩闷哼一声,两只手狠狠的揉搓着郑东泽的臀肉,再一路顺着股沟儿,直接挤进一根手指。郑东泽向来都是他上别人的主儿了,那地方还是头一遭被插,当下皱眉,哄了洪岩道,“阿岩,你不成,你头一次没经验,今天让我来,下回再换你。” 这辈子,洪岩就是打小儿听着郑东泽的花言巧语长大的,断不会被这几句话就哄了。只管一门心思老主意道,“我在上头。” 说着又往里面加了一根手指,郑东泽眉毛皱的更紧,手下也不帮洪岩了,只管可怜兮兮的叫疼。洪岩此人,若没些许本事,断不可能管着郑东泽这些年,虽然也没管太好。洪岩翻身将郑东泽压在床上,拉开床上抽屉,摸出一只药油,对郑东泽道,“我没经验,多做做就有了。听说第一次都有些疼,你暂且忍了吧。” 郑东泽的脸登时就绿了。 第38章 引导 郑东泽再如何的以验丰富,后面也是头一回。何况洪岩尺寸超标,刚挤个头儿进去,郑东泽疼的脸都白了,捶床大骂,“赶紧滚,老子不做了!妈妈的!” 洪岩也不舒服,给郑东泽夹的直皱眉,拍打着郑东泽的臀肉,耐心的道,“阿东,你放松些。” “老子头一遭,你给老子松一下看看。”郑东泽简直郁闷的想吐血,还不如就跟洪岩精神恋爱,肉体上找乖巧听话的小鸭子就好。 没办法,洪岩只好暂时退了出去,慢吞吞道,“我也是头一遭。”说着披衣服下床,出门后好久不见动静。 郑东泽咬着牙扶着腰,手指不自禁的摸了摸后面,是真的痛。其实只要双方愉快,什么上下,郑东泽也并不十分在乎。洪岩用了诸多药油,也很细致的做了扩充,还是疼的厉害,以至于现在火辣辣的。 外头声音一响,郑东泽立时平躺在床上,见到洪岩手里的东西时,瞪大眼睛张大嘴一时没说出话来。洪岩搬了一箱子的……咳……以前郑东泽买的,那个,情趣用品。 洪岩温声道,“阿东,咱们长久的在一处儿,不可能一辈子不做的。” 郑东泽警觉,“你要做什么?”这些东西,他买了也没怎么用,纵使有用的,亦是用在别人身上。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二十年河西了。 洪岩容色郑重,像是在对待某种神圣的誓约一般,“不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做成。” 郑东泽简直头疼,他对洪岩非常了解,每次这愣子露出这种表情,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郑东泽还是有些怕洪岩会把些奇怪的东西用在他身上,不得不指点洪岩,“搬过来。”从里面扒拉出一管润滑剂,“这个比药油好。”男人那处儿本就不是天生适合承欢的地方,若没润滑剂的软化润泽,肯定要受不小的罪。郑东泽是要与洪岩做爱,而不是死撑着面子做烈士。 洪岩点了点头,郑东泽已经很识趣的跪趴在床上,还解释了一句,“这样的姿势会舒服一些。” 很久之后郑东泽回忆起他与洪岩的第一次,都觉得像某种仪式多于交欢。洪岩是那种一丝不苟型的,他头一遭没经验,却又十分不愿弄伤郑东泽,将整整一管润滑剂都挤了进去。手指在里面摸索进出,还不忘伺候郑东泽前面的欲望。 男人总是禁不起挑逗,何况是对着自己心仪之人。再者,这种润滑剂里,多少都会有些催情的成份存在。 洪岩进入时,郑东泽依旧很疼,却并非不能忍耐。那样巨大的家伙,像是要捅到他的心脏里去。洪岩忍的辛苦,刚毅的脸上有汗水滴落到郑东泽漂亮的脊背上。 “阿东。”洪岩温柔的唤了一声,他的欲望镌在郑东泽的体内,肉璧温热紧致,湿滑柔软,只要洪岩轻轻摩擦,就能感觉肉璧的颤挛紧咬,他舒服的仿佛要爆炸一般。 郑东泽的身体渐渐的热起来,“轻点儿。” “我还没动呢。”就知道这小子娇气,洪岩是真心的疼郑东泽,照顾郑东泽这些年,他比郑东泽更爱惜郑东泽。 洪岩一把年纪,大学时只交过一个女朋友,嘴儿还没亲上,就分手了。后来,一门心思的打发郑东泽心边儿的狂蜂烂蝶,到现在,竟然还是世纪罕见的老处男。 这回,郑东泽与有荣蔫的被老处男开了处菊穴,同时给老处男开了荤。结果谁知道,老处男纵情起来,更是要人命。 原本郑东泽一身漂亮的蜜色肌肤,给洪岩连咬带啃连揉带搓没轻没重,折腾的连脖子那里都是密密麻麻的青痕。洪岩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欲望,一朝得到释放,真如同大海决堤一般,他恨不能直接一口一口将郑东泽活啃了。 郑东泽被做的躺都躺不住,只得撅屁股趴床上,小菊花儿楚楚可怜的肿了一圈儿,两条腿都有些合不拢的趋势,腰上更是半分劲儿都使不出。 洪岩自知其罪,好言好语的给郑东泽赔了半日的不是,熬了鸡丝粥,伺候着郑东泽吃了早餐。洪岩坐在床上翻了会儿手机,打电话叫了医生。 郑东泽有些气闷,倒也没阻止,程韶华的医术来给他医菊花儿,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程韶华来的很快,简直是春风得意马蹄急。 郑东泽就光着趴床上呢,程韶华揭开被子瞧一眼郑东泽身上的痕迹,不禁心里暗叫一声“乖乖”,洪老大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然要给郑东泽来回狠的。 程韶华医术与人品完全成反比,瞧着郑东泽身上的淤痕,他都准备穿针引线要给他补一补菊花儿呢,结果真正洪岩掰开郑东泽的腿时,不过是稍稍红肿的厉害了些而已。 程韶华好不遗憾,极是惋惜道,“就是肿了些,上些药就好,连伤都算不上。还是洪老大气派,这出诊费可不能少。” 洪岩并不计较这些小钱,问程韶华,“有没有快速消肿的药。”他家阿东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儿,洪岩心疼个半死。 程韶华开了些处方药,又拿了些消肿的药膏给洪岩道,“男人后面得好生保养,不然以后多少会留下些难堪的毛病来。说到保养菊花儿,我倒有一套方法儿,保管这一套法子用下来,菊花儿是湿软滑嫩紧,如处子之穴一般。” 洪岩连忙请教,程韶华还未开口,郑东泽已黑着脸,磨着牙道,“程韶华,我看你是活够了吧!” “阿东,我可是看在咱俩的交情面儿上,才把这秘方告诉洪老大的。”程韶华嬉笑两句,将手一摊,叹道,“可惜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哪,那我就先走了。” 洪岩出去送人,顺便以重金买走程韶华的古秘方。 郑东泽足在家修养了三天,好在程韶华这庸医,宰人虽狠,药却很灵。洪岩一派情圣嘴脸,半步不离的守在郑东泽身边儿,除了给郑东泽使唤,就是喂郑东泽吃饭,外加吃郑东泽的豆腐。 这三天,公司的一些琐事,洪岩都直接交给余同处理。 余同一时忙的不可开交,倒是小鱼心里高兴,经过郑敏之事,大老板与郑总监愈发的信任余同,这自然是好事。 余同的地位稳固,公司上下对小鱼也愈发的客气起来。晚上回家后,小鱼悄悄对余同说,“你说,是不是因为大老板看中你,他们就对我格外的好了。” 余同一挑长眉,小鱼道,“以前样衣工从不肯钉扣子的,扣子都是他们样衣做好,我来钉的。现在不必我说,他们就全都钉好了。” “明白就行。”余同揽住小鱼的肩,“我这几天没能去听课,笔记做了吗?” 小鱼点点头,脸臭了一下道,“有女同学叫我带情书给你。” “怎么,吃醋了?”余同眼光柔和,唇角含笑,神情既温柔又宠爱。小鱼摇头,以前他是断不会把这种事跟余同说的,不过,谁晓得这位附身在他老爸身体里的死鬼皇帝竟然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小鱼觉着,与其让这家伙打他的主意,不如用别人引开此人的视线,他方能清静呢。 余同瞅一眼小鱼的眼睛就能将小鱼的小心眼儿猜个七八分的准,余同笑道,“小鱼现在也变聪明了嘛。” 小鱼是怎么着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想祸水东引的,弯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傻笑,“我知道你瞧不中她们。” 余同道,“心虚时就笑的极外灿烂,嗯?” “我才没心虚。” “说这种话的人肯定是心虚了。”余同纠正小鱼道,“纵使是说谎,只要你心里觉得自己有必要说谎,一定得说谎,就得把谎话说圆范了。最基本的一点是,脸上不要给人瞧出破绽。纵使是谎话,也要说得五分假五分真,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 小鱼勾了勾脚尖儿道,“说谎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你以为呢。”余同反问一句,笑道,“只有将谎话藏在真话里说,才不会给人发觉。” “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小鱼自认为是好人一枚,他并没什么太大的理想,无非就是多存钱,好好生活罢了。他当然羡慕那些有本事的人,譬如郑东泽洪岩,不过,小鱼较一般同龄人最聪明的方是,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且从不做白日梦。 余同轻笑,“人们每天都避免不了说谎,就像你常去拍徐师傅的马屁,跟样衣师傅们搞好关系,跟人家学着做衣服。难道你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真心实意不成?” 小鱼被问的噎了一下,才道,“那起码也是出自善意的谎言。照你这么说,谁人能不说谎呢。” “本来就是,我们每天都会说数不清的谎言,但是,有本事的人就会把这些谎话说成真话。没本事的人,才会说那些劣质的、让人一眼看穿的虚伪的谎话。”余同拍拍小鱼的头,“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反正每天都要说的。话不能流于表面。好了,去下碗面给我吃。” 小鱼道,“浴室的衣服你去洗了。” 余同唇角微挑,叹道,“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小鱼斜愣个眼,“你不是说嘛,吃啥也不能吃亏,缺啥也不能缺心眼儿。” “臭小子,你倒会跟我计较,去吧。” 第39章 方向 郑东泽在家歇了三天,回到公司后便将高级订制这一块儿全部都交到余同手上,同时交给余同的还有一份合约。 不过,签用工合同的事,并不是郑东泽来谈,而是洪岩出面儿。 郑东泽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意见,倒是出乎洪岩的意料之外。郑东泽道,“若不是机缘巧合,我并没有机会做现在的位子。难得大老板与东泽不计较我的以前。”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有什么。”洪岩道。余同能有现在,有机缘是一个原因,他自身的能力也占了很大的因素。若余同还是当年的草包,纵有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将他放到经理的位子,他都不一定能做得来。 难道一个人失忆竟能连性情一并转变了吗? 洪岩心下虽有所怀疑,不过并未深思。 余同说这些话,自然不是要洪岩来安慰他。他只是告诉洪岩,他记得公司对他的信任与栽培,知恩感恩,日后自然会报恩。 俩人都是聪明人,聊了几句,郑东泽签过合同后就出去继续工作了。 有一件事,倒令郑东泽颇是吃惊,原本以为郑敏会出国避风头,结果郑敏非但未出去,反是搬出郑园,一脑袋扎进娱乐圈儿的怀抱。 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且正在风口浪尖之上,一时间倒博得不少眼球儿关注。 郑国瑞是老派人,何况家里富贵双全,哪里需要女儿去做戏子供人取乐。当然,现在戏子不叫戏子了,而且不似以前是下九流的地位,反是升格为艺术家。但是,纵观真正有底蕴的人家儿,真正有几个会迎娶个艺人进门儿。 郑敏这么大了,郑国瑞寻常并不以铁腕儿手段管教女儿,而且自从长子出事,妻子膝下就仅有郑敏一女。多年夫妻,并非没有情分,郑敏一意孤行,郑国瑞也不能派人把郑敏强制性的送到国外。 只是,郑家有郑家的脸面,郑家也并非只有郑敏一人。郑国瑞总要为其他郑家人考虑,见郑敏拿定主意死不回头,郑国瑞直接取消了郑敏的遗产继承权,然后将郑东泽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公之于众。 郑国瑞的选择直接让郑东泽成了国内名人,当然,以前大家对于郑东泽的身份已有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过郑氏父子脾气不和,这也不算啥秘密。而且郑东泽是私生子,尽管郑国瑞只有这一个儿子,但到底最后郑东泽能继承几分家业,谁也说不准。 突然之间郑敏暴出丑闻,接着郑国瑞取消郑敏的遗产继承权,然后扶郑东泽上位,这一系列的雷霆手段,当真是惊掉了一城人的下巴。 转眼之间,郑敏进攻娱乐圈儿的事儿就成了笑话。 国内最当红的顶尖儿艺人身家能有多少? 怕是不及郑氏财团的一个零头儿。 再者,郑敏能在娱乐圈儿博得眼球儿,并非是她不雅视频外流的原因。现在娱乐圈儿的小艺人,一心巴望着出人头地,什么手段使不出来,不雅照不雅视频,完全是小意思。 大家对于郑敏的关注,无非是因为她姓郑,她是郑国瑞的女儿。 郑国瑞明显厌弃了郑敏,但同时郑国瑞也说了,他妻子的名下同样的郑氏的股权。 郑太太除非脑缺,否则断不可能将自己的财产去送给郑东泽的,所以,将来郑敏还是可以继承母亲的遗产份额,总是吃穿不愁的。 但是,如果若有人想从郑敏身上得到郑国瑞的好处,明显不太可能了。 那些举着大把钱想投资郑大小姐,间接想取悦郑国瑞的人,就得仔细思量思量了。 正是冬日,郑敏裹着华美的裘衣,妆容精致却无端觉得冷气从骨头缝里一阵一阵的往里钻。 她一直是受宠的。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还是女儿。 郑国瑞并没有把女儿培养成女强人的想法儿,故此,对郑敏要求并不多,只要郑敏开心就好。郑国瑞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长子的身上。 郑国瑞的长子,是郑敏的同胞哥哥——郑少荣。 郑少荣那么疼爱郑敏,几乎予取予求。郑少荣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敏敏什么都不必做,只要负责开心就好。” 想到兄长,郑敏心里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她难耐的弯下腰,浓妆的眼睛里滚落大颗大颗的泪水。 “敏敏,还是跟妈妈回去吧。你出来住,妈妈不放心。”郑太太亦是容光黯淡,还是试图将女儿劝回去。骨肉至亲,只要郑敏肯听话,郑国瑞必定能回心转意。 “养在笼子里的鸟儿,总以为自己还能高飞。”余同取走小鱼手里的报纸,坐在一旁道,“实际上,纵使打开笼子让他们出去,能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要想活得精彩的,万中无一。” 小鱼等闲是绝不会看报纸的人,这次是因为消息实在劲爆,又与自己上司有关,小鱼方忍不住买了份报纸回家看八卦,“你说郑敏啊?” 余同坐在沙发上笑,“不错,现在学会看报纸了。” 小鱼“切”了一声,还真当他是文盲啊。 “你说,郑总监若是去继承家业,公司可怎么办呢?”小鱼道。 “哪儿这么容易。”余同笑一笑,揽住小鱼的肩问,“你想不想做设计师?” “想是想,现在我还不会做衣服呢。”前天小鱼刚做了条大裤头儿送给余同穿,他只会做简单的,还技术不咋地。 余同道,“你想就行了,后头的事我来给你安排。” 小鱼头一遭感受到上面有人的好处,别看余同大小只是个经理,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公司上下谁不对小鱼客气几分呢,就是先前郑东泽的助理陈敏总是暗地里压小鱼一头的,现在也不敢做的太过。 在陈敏看来,小鱼傻乎乎的倒是好料理,不过余同却是老狐狸一只,暗地里不知道给他下了多少绊子。 陈敏也是郑东泽亲自挑上来的助理,在小鱼没来之前,许多郑东泽身边的事都是他在处理。其实说起来,陈敏真的没必要跟小鱼较劲。 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优等生,见识学识远胜小鱼。可是不知怎地,他就是难掩嫉妒。 小鱼为人不算聪明,却也不傻,难得的是他身上天生就有一种与人亲近的气质。不说郑东泽,就是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的洪岩都挺喜欢小鱼。 这一点儿,是陈敏再好的学历都望尘莫及的。他就不明白了,怎么自己就不能做到像小鱼那样天天傻呵呵的也不懂得个上下分别,就能与郑总监与大老板那样亲呢呢? 他的确是羡慕又嫉妒。 明明他已经给郑东泽做了两年的助理,两年来,郑东泽都会给他加薪,但是,郑东泽对他实在没有对小鱼那样的夹带了一丝私人关系的喜欢。 陈敏不得不承认,什么都不如他的小鱼,竟然比他更得郑东泽的青眼。 拜郑国瑞所赐,公司的季度销售非常不错。临近年关,郑东泽想再招几个设计师。 余同在报纸上看到了公司的招聘广告,不经意时对郑东泽道,“公司里助理不少,若是有得力的,不妨提拔上来。这样,对公司的风格更为熟悉。再者,助理为公司效力多年,若能更进一步儿,自然比外面招进来的对公司尽心。” 郑东泽一笑间,就明白了余同的打算。其实郑东泽又不是瞎子,对于陈敏和小鱼之间的较劲儿,他早就看出端睨,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他也不乐意去管这些,下属之间有竞争感并非坏事。 不过,郑东泽对于陈敏的气度很是摇头。先时,他对陈敏的感官很不错,不然也不能给陈敏两次调薪。其实小鱼的工作范围与陈敏完全不搭边儿,而且,以陈敏的背景竟然要嫉妒小鱼,郑东泽实在有些想不通。 再者,人外有人。若真是遇到个比自己强的就这样,唉…… 郑东泽知道余同这是想借他的手让陈敏动一动位子了。 余同手腕儿向来高竿,他并不是喊打喊杀或是使小动作的把陈敏挤兑走。试想余同来公司不过半年,而陈敏则足足干了两年,从对公司人事的熟悉上,余同远不及陈敏。所以,余同才不会做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其一,他上任的日子浅,就要急着用一些不入流的手腕儿,挤兑在公司工龄远胜自己的陈敏,并不是聪明的选择;其二,以余同的格调,对那些小动作还真有些看不上眼。 他捧陈敏一回,若是成了,陈敏哪怕心里对他无所谓,面儿上也要客气三分。否则陈敏再找小鱼的麻烦,岂不是背定了忘恩负义的帽子! 若是不成,对余同没有任何损失,只能说陈敏能力不足,尚不能让郑东泽满意。已经做了两年的助理,依陈敏连小鱼都不能相容的狭隘,他不信陈敏还能再做两年助理? 收拾一个陈敏,对余同不过是小意思。 郑东泽微笑,“阿同不说我倒忘了,陈敏跟了我都两年多了,我早就说要提他做设计师。”公司所有的设计师,陈敏资格最老,又是跟在郑东泽身边儿,要提拔助理为设计师,陈敏自然是第一位。 “是啊,我看陈敏也很不错。虽然我不大懂服装上的事儿,不过听说陈敏毕业的大学是业界最好的服装学院了。”余同话中带了几分诚恳的赞美,“刚毕业时可能经验不足,现今他跟东泽你这么久,耳濡目染的,也就熟了。” “不过,这样一来陈敏空出的位子,总还要招个助理。”陈敏做助理很称职,郑东泽是老板,只要下属称职,他不会有太多的要求。就像余同一样,纵使郑东泽猜到几分余同的小心思,但是,只要余同说的有道理、对公司的发展有利,这就无妨。 余同温声提议,“不如暂时交给小鱼,让他试试看。” 郑东泽微讶,余同道,“其实除了做手工,小鱼空闲时间不少。东泽你也知道,他常去样衣房那边瞎捣弄。在其位,谋其政,你发他工资,购买了他的工作时间。我看他闲的很,不如让他试着接过陈敏之前的工作,纵使忙碌些,倒也没什么,也可以为公司节约一个用人成本。” “若是小鱼做不好,再招人,也一样的。”余同倒是举贤不避亲。 郑东泽道,“我以为小鱼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设计师呢。” 小鱼有小鱼的魅力,郑东泽正因为想培养小鱼,才会允许他空了去样衣房那边学学做衣服什么的。毕竟没有哪个设计师是不会做衣服的。 “东泽,你肯这样对小鱼考虑,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余同微叹,“小鱼以前很不容易。” 这话,是余同的真心话。 像小鱼这个年纪,他的同龄人大都还在做梦呢,他就已经出来看人脸色讨生活,其中辛酸,也只有小鱼自己知道吧。 或许郑东泽也能了解一些。 郑东泽现在被郑国瑞认定为唯一财产继承人,身份上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郑东泽过了二十几年父不详的日子,即便他成绩优异,仍是在高中就要开始攒大学的学费,然后整个大学四年除了上课打工,没有任何的休闲娱乐。当年他与洪岩白手起家,多少辛酸风雨。 不过苦难并未白挨,他与洪岩熬过了那段日子,才有了今天。 今天,郑东泽看到小鱼,肯用他,肯给他一个公道的工资,甚至肯栽培他,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怜悯的原因。当年,没有人肯这样怜悯过他,今天,有这样的机会,他想自己力所能及的帮一帮小鱼。 郑东泽淡淡的笑,“有阿同你在,小鱼非池中之物。” 余同正色道,“小鱼有手艺,也够努力。不过,他见识有限,并不太清楚自己努力的方向。他非常仰慕你,东泽。他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看到你会做衣服,就去找徐师傅他们学。” “不过,小鱼想事情还是浅了些。这世上,会做衣服的人有的是,手艺精湛的人更是不少。手艺精湛可以成为裁缝,绣工,却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设计师。”余同侃侃而谈,“小鱼这个年纪,正是思维发散的时候。像他一样大的孩子对于世界充满好奇,有各种绮丽的梦想,恨不能一夜之间征服世界。很可惜的是,小鱼对外面的世界完全没有半点儿好奇心,他的眼睛盯在如何能使生活变得更加舒服优渥一些。我不能说这样不对,但是太实际,缺乏梦想,会影响到一个人的眼界。” “在我看来,裁缝与设计师的差别也正在于此。”余同道,“小鱼的目光还是不够长远,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对的方向来使劲儿。” “我想,纠正他。” 第40章 聚会 陈敏被提拔为设计师后,还大方的请了设计部的同事们吃饭。郑东泽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小鱼跟陈敏关系平平,本来也不想去,倒是余同先说了一句,“晚上我有事去不了,让小鱼代我去吧。小陈,没问题吧?” 陈敏笑,“本来就要请小鱼一道去的。” 公司里会做人的不只余同一个,郑东泽既然提拔陈敏,自然是想他在公司多干几年。虽然没有直接点拨陈敏,不过郑东泽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余经理也很看好你,小陈。” 陈敏自然明白,这是余同在郑东泽面前替自己说了好话。这么一想,陈敏心里倒有几分不是滋味儿,这几日,看小鱼也格外的顺眼。 “好,那就说好了,明晚我请客,就在川菜馆。” 小鱼回家后闷闷不乐,唉声叹气,“要不是同在一个公司,我真不乐意去应付陈敏。” 余同开了空调,脱下外套递给小鱼,“挂起来。” 小鱼撅嘴不高兴,“每次都使唤我,这是最后一回了!” “脑子不灵光,腿脚再不勤快些,你还有可取之处么?”余同在小鱼的床上坐下,把人召到跟前,“让你去,就是要你跟陈敏打好关系。我跟东泽说了,陈敏升了设计师后,他手上的事儿交给你做。” 小鱼有些不乐意,“我现在很忙呢。” “忙什么?忙着做裁缝呢。”余同这样一说,小鱼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白眼道,“亏我还送你衣服呢。” 小鱼送他自己做的大裤头儿,余同心里高兴,但也不会因此就改变自己的看法,“徐师傅手艺再精湛,也是裁缝,设计室里没有他的位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又怎么了,徐师傅挣的也不少。”小鱼歪着头道,“我要是能有徐师傅的手艺,将来起码不怕没饭吃。” “小鱼,你有没有想过做设计师呢?像东泽那样。” “想是想,可我哪有郑总监那样的本事呢。”小鱼有些丧气的说,“我又没上过大学,也不会画那些设计图,郑总监都去国外读过书呢,我怎么跟郑总监比。” 余同一摆手,沉脸盯着小鱼瞧了半晌,“你要是想以后有出息,就把这些丧气话收起来。看你这德行就来火,除了傻不拉唧的干活儿,平常难道就不动脑子的。” 在外头小鱼挺能忍,不过在余同面前,他向来气壮的很,听余同这样奚落他,顿时就火了,瞪眼高声道,“我这德行怎么啦,比你强百倍。” 余同点点头,赞许道,“在外面也要有这种自信。” “小鱼,你既然羡慕东泽,想成为设计师,就要照着设计师的方向努力,而不是朝着裁缝的方面使劲儿。这是两种职业规划,你不要弄错了。”余同道。 小鱼不解,“这有什么差别啊,我看郑总监也会做衣服的,我就想着学一学。” “你觉得郑总监与徐师傅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余同问。 小鱼仔细想了想说,“徐师傅把衣服做出来,模特穿了,郑总监挑毛病,再去改。” “能看出这个来,还不算笨到家。”余同语重心长道,“既然你明白裁缝和设计师的差别,这也是你要努力的方向。做衣裳什么的先停一停,我看陈敏他们也不怎么会做衣服。你先把陈敏手上的事接过来。” “陈敏负责联系面料商,面料打样,染色,价钱什么的,都是他在管,还有,郑总监的样衣出来也都是陈敏在打理,我行不行啊?”小鱼直发愁,“我对面料儿半点儿不懂。” “不懂难道不会去学,长脑袋有什么用。”余同半点儿不温柔,斥小鱼一句,“叫你去参加陈敏的饭局,就是为了要你跟他搞好关系。你想完完全全的接下他手里的事儿,用着他的时候多着呢。” “哦,你这样一说我不就明白了。”小鱼挑余同的毛病,“提前不跟我透个气儿,一点儿默契都没有。” “还有一件事。”余同上下打量着小鱼牛仔裤配羽绒服的装扮,本来是很流行的搭配,但是小鱼生性节俭,买的大了两号儿,穿上去显得既肥又傻。余同道,“哪怕以后会再长高,衣服也要穿得合身,不要再买这种大一截的穿。想做设计师,客人看到你穿得这模样,哪个会要你设计衣服。” 小鱼舍不得,“我去年长高了5公分诶,要是买正合身的,穿一年就不能穿了。” “不能穿就再买新的,用我挣的钱买,你的钱存着。”余同道,“你若是不听我的,以后钱就各管各的。” “那怎么行?”小鱼当即反对,对上余同的眼神时,忽然又萌生退意,解释道,“钱都要放我卡里,你可以提一些意见。你拿着钱,我可不放心。” 对于钱在谁手里余同倒没坚持,他直接道,“那我现在提了意见,你就得听,不然就各管各的。” 小鱼气呼呼地,“真是翅膀硬了啊?”做了经理就开始造反。 余同道,“我的衣服都是公司提供的。小鱼,难道我是在为自己争取东西?” 小鱼凑过去,跟余同挨着坐,拽拽他袖子,满脸笑意,软语相求,“爸,我现在衣服都够穿了,真的,不用买新的。” 余同非常干脆的两个字,“分家。” “别别别。”小鱼一叠声的用手去堵余同的嘴,连忙道,“明,明天,不,星期天就去买衣服,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余同抓住小鱼的手香一口。小鱼连忙夺回来,大怒,“你再这样,我就翻脸啦!” 余同笑笑,凑近小鱼的耳边道,“小鱼,我这么帮你,教你,就是外人这样对你,你也该说起谢的吧。” 余同大大的桃花眼瞟着小鱼盈白的耳际,微笑着提醒,“要知恩图报哦。” “你占着我爸的身体,还敢要我知恩图报!”小鱼一拳将余同揍到床上去,余同捂着肚子皱着眉毛,一手指着小鱼的眉眼,“你怎么使这么大力气?” “这是你占我便宜的代价。”小鱼握拳着对余同比划了两下,大声命令道,“去把卫生间的衣服洗了,我去、做饭!” “还有啊,小鱼,以后你能不能每次多做几样菜,然后每样菜少做一些。”余同从床上起来说。 小鱼恶狠狠的回头,恶声恶气道,“一个星期只能提一个意见,做饭给你吃还这么多废话,要不然以后你做饭,我洗衣服。” “好了好了,去做饭吧。”余同还是很克制的一点儿一点儿的改变小鱼。 小鱼这样的脾气,要他改变主意必然要出奇不意、雷厉风行的把事情决定下来,否则被他啰嗦几回,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小鱼为人挺实在,他应酬的时候很少,这次跟着公司的同事们一块儿去吃饭,又没有余同在身边儿,心里倒像没着落似的。 大家一起吃饭,肯定要喝些酒。小鱼看别人敬酒,他也跟着敬一杯。瞧着别人说奉承话儿,他也学着说两句。 吃过饭,又一起去唱歌。 中间余同打电话过来,小鱼正在唱歌,就被陈舒怀抢了麦,小鱼没好气道,“干什么啊?” 余同在那头儿笑,“问你几点回家,这么吵,在什么地方呢?” “在唱歌呢。”房间太吵,小鱼出去跟余同说,“我十点就回去了。” 余同又问了地方,这才挂掉电话。 到晚上小鱼他们唱好歌各回各家的时候,刚出KTV的门就见余同站在街边,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大衣配深咖色的长裤,运动鞋,配上余同的脸,简直俊雅到了极点。 别说女人,就是男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上几眼。 小鱼看到余同,惊喜至极,几步快走过去,握住余同的手,眼睛都笑弯了,“你怎么来了?” 余同反握,低头间满眼的温柔,“不放心,过来接你。” 陈敏几人过来打招呼,笑道,“余经理怎么不进去,在外面等很久了吧?” “刚刚到,我五音不全,怕你们笑话。”余同先拦了一辆车,对陈敏几人道,“你们先走,我跟小鱼住附近,等一等没关系的。” 推让了几句,还是陈敏几个先上车走的,余同握着小鱼的手抄有自己的口袋里问,“冷不冷?” “不冷。”小鱼笑眯眯地,“离家近的很,走几步就到家,咱们别打车了吧。” 余同瞟一眼小鱼红扑扑的脸,替他把帽子戴上,“这么开心,吃了点儿什么?喝酒了吗?” “一点点,只喝了两杯葡萄酒。”小鱼笑,“你没唱过歌吧?我以前也没唱过,今天唱得好过瘾。” “哦,唱了一晚上。” “嗯,他们都抢不过我。”小鱼喜滋滋的说。 余同笑着提醒道,“小鱼,同事之间的聚会,你要注意上下关系。” “什么上下关系啊?不都是设计部的吗?” “虽然都是设计部,也有设计师和助理之分。”余同边走边解释道,“助理是为设计师服务的,所以,哪怕是私下聚会,也不要抢了设计师的风头儿。不然,工作上怕是会被穿小鞋。” 小鱼侧脸看余同一眼,想了想说,“我不怕他们,我又不是他们的助理,我是郑总监的助理。” 余同勾起唇角,“这就是了。正因为你是东泽的助理,才会有人让着你。什么叫‘扯虎皮做大旗’呢,就是这个意思了。就是设计师,怕也要有用到你的时候,你跟他们聚会,稍微出些风头儿没关系。而且,你要慢慢的学会好好的利用你这个身份。这样,日后,你的工作才会做的顺风顺水、游刃有余。” 小鱼抿了抿唇角,低头细思量起来。 第41章 改变 小鱼显然是玩儿得尽兴了,他一路上哼着调子,蹦蹦跳跳的跟着余同走回家。 余同多稳重的人哪,瞧着小鱼的跳脱劲儿,就提醒他一声,“稳重些。” “什么时候咱们两个来唱,你别跟我抢。”小鱼笑嘻嘻地晃晃余同的胳膊问,“好不好?” “约个时间吧。” 小鱼弯着眼睛笑,不改其节俭本质,“等我找一家最便宜的,咱们再来。” 冬天的夜里格外的冷,小鱼是个细心的人,回到家,打量着余同问,“你睡小间儿,也没空调,冷不冷啊?” 余同淡定的表示,“冷,不过也冻不死。” 小鱼有些心虚,“瞧你说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样。要不,要不就再买个空调吧。”现在余同挣钱越来越多,还肯指点他。寻常有什么事都想着他,小鱼并不是没良心的人。 余同摇头,“不必了。” “那你不冷啊。”小鱼又问。 “我想搬回去睡。”余同话还没说完,小鱼已迅速道,“那你还是冻着吧。” 色心还没死呢,活该挨冻!小鱼半点儿不同情余同了。 话说的狠,小鱼还是去二手市场,悄悄的买了台二手空调给余同安上了,余同露骨的上下打量了小鱼一眼。明明人家没做什么,可被那种眼神儿一扫,小鱼就觉得自己穿衣服跟没穿似的。小鱼立时伸出两根手指去戳余同的色眼,被余同轻轻扣住手腕,脚下一绊就将小鱼按在膝上,对着小鱼的屁股啪啪两巴掌。 小鱼疼的直皱眉,掐余同的大腿,喊,“喂,你来真的啊。疼啊。” 余同将人放开,眉眼含笑,“吃又吃不到,拍两下过手瘾。” 小鱼听了这种下流话直皱眉,不可思议的问,“皇帝就这种素质?” 余同笑而不答。 小鱼张罗着做午饭,其实很简单,冬天吃火锅儿,锅底是焖了一上午的童子鸡,先把鸡肉吃掉一些,再趁着鸡汤涮锅儿。 余同很会照顾小鱼,东西好了都是先捞一筷子到小鱼的碗里,小鱼嘴上不说,心里非常欢喜。哪怕余同只是披着他爸的皮,但是,有人照顾的感觉真的非常好。 小鱼投桃报李的问余同,“以前你喜欢吃什么?是吃荤多一些,还是吃素多一些啊?” “都可。” “就没什么偏好?” 想了想,余同道,“偏清淡一些吧。”他们那个时代,还没有炒菜,多数是蒸煮类的,口味儿偏淡,像现在的川菜辣椒什么的,其实余同并不是很吃的惯。不过,他这人有心机城府,隐忍惯了的,吃一些不喜欢的东西,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小鱼给余同捞了几块儿豆腐,“呐,你以后别总占我便宜啊,想吃豆腐我多做些。” 余同忍不住笑,“现在都学会贫嘴了。” “你上次教我那招儿挺好使的,一样面料儿,我让面料商们单独报价,再压价,一下子就把价钱压下去了。”小鱼笑,“郑总监还夸我能干呢。” 余同不以为然道,“这不过是惯用的手法儿罢了,做任何生意,其实他们总会有个心理低价。若是能高些,自然会将价钱抬高。若是不能,其实只要生意赚钱,他们都会做。” “南华那家跟我暗示要给我回扣呢。”小鱼喝一口温水道,“不过我没要,郑总监对我们这样好,我怎么着也不能拿着工资再去拿回扣。” 余同赞许道,“做的对,不要将眼睛放在蝇头小利上。一个人的眼光,会决定一个人的成就。” “你说,陈敏以前有没有拿过?我看以前很多面料都是跟南华合作的呢。”小鱼叨着片羊肉说。 余同放了些生菜进去,淡淡道,“这谁知道,不过东泽心里应该是有数儿的。” 小鱼眯着眼睛,一脸精明相,“我猜他也拿过。” “爸,你说郑总监若是知道,怎么没开了陈敏呢?” “这就像很多助理会虚报打样的辅料钱是一个道理,单子都开出来了,难道公司还会为了几百块真正去市场核查。”余同道,“有些事情,其实大家心里有默契的。只要不过火,睁只眼闭只眼吧。” “那我不拿,是不是亏了?”小鱼咬着筷子尖儿道,“以前我出去买珠子什么的,也从来不会虚报,该多少就多少。我跟市场上的辅料商们都熟,许多打样的东西,一星半点儿的,他们都不收我钱的。” 余同笑笑,“小鱼,有一句话叫做‘大智若愚’,知道吗?” 见小鱼点头,余同方继续道,“其实,真正聪明的人与一些笨人,做的事情往往出奇的一致。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不够聪明却偏自以为聪明的人。” “你觉得东泽对你好吗?” 小鱼没有半分犹豫,认真道,“当然好,郑总监给我那么高的工资,还处处照顾我。” “要说东泽是看中你的手艺,其实并不需要给到你这个价钱。毕竟你还没成年,若是他给你三千块或是四千块,相信你也会做,毕竟这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余同瞧着锅子开了,就将盖子掀掉,给小鱼夹菜,一面说道,“东泽之所以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钱,就能看出,他是个相当公道的人。” “他有现在的地位,你得承认他的本事在你之上吧?” “这还用说?”小鱼戳个鱼丸搁嘴里嚼。 “面对着一个公道,又比你有本事的人,许多小动作其实是多余的。”余同的侧脸在蒸腾的热气中有些模糊,声音却十分低沉动听,“比你有本事,就说明这人的智商肯定不在你之下,阅历又远胜于你。东泽白手起家,在业内摸爬滚打多年,设计部的那些小动作以及陈敏做的那些事,他一样样的都经过见过又怎会不知道呢?不过,做管理就是这样,水至清则无鱼。” “但是,在这一群贪小利以肥己的同事中,你不贪,就格外的突出了。你突出了,老板就看得到你。”余同正色道,“所以,你要记住,品行名声是比工资利益重要一千倍的东西。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忘了,将自己的品行放在第一位。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业内获得最长久的发展。” 小鱼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怎么着也不能对不起郑总监的。”说着,小鱼又有些担心,“要是有人知道你以前的事儿可怎么办哪?” 余同自若一笑,“这有什么,我还年轻,浪子回头金不换,有大把的岁月可以证明我的人品。” 小鱼皱皱眉尖儿,心道,你有屁个人品,就知道天天打老子的主意! 经余同的提点,小鱼一日日变得精神帅气起来。 如今小鱼再不穿大三码儿的衣服了,他所有的衣服都是合身妥帖的,不会太贵,但质量绝对不差,舒服又得体。 小鱼本身相貌中上,五官清秀,笑起来干净讨喜。而且,现在也不死抠儿了,偶尔还会买些零食给大家吃。其实小鱼本身不乐意这样花钱,无奈余同每每以“分家”做为威胁,胁迫小鱼点头让步儿什么的。 这样做也并非没有好处,小鱼明显的感觉出来,公司里的人对他格外更好了些。这种好,并不仅仅是看在余同面子上,而是来自一种对小鱼本身的尊敬。 就连陈敏偶尔向小鱼打听面料儿的价钱,小鱼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是实话实说,就是吱吱唔唔,连句搪塞都不会。小鱼总会笑嬉嬉地道,“跟以前差不多吧,就那个价。陈哥不是给过我底价嘛,照着谈,总不会错。” 陈敏这才安心。 到过年的时候,公司早早放假,年会上小鱼还抽了个大奖,一台立式空调,市价就有大几千块儿,高兴的小鱼睡梦里都乐出声来,还有郑东泽给他的红包儿,亦是不菲。 小鱼鬼头鬼脑儿的对余同说,“我都打听过了,设计师的红包儿都没我的多。” 本来父子俩早早的备好年货,都准备过年了。郑东泽一通电话叫了小鱼去加班,“朋友的礼服,实在推不掉,小鱼,手工你来做,争取一次过。” 小鱼二话没说,跟在郑东泽后头忙活。 女人的礼服总是精致而华贵,手工永远是大头儿。这样细致柔软的丝质面料儿,一颗颗亮闪闪的水晶钻,全部要手钉,小鱼足足钉了两天才算钉好。 “来,喝口水。”郑东泽看小鱼的眼睛都熬红了,也知他辛苦,递了杯温水给小鱼。 小鱼接过喝了,忍不住问,“郑总监,这是给谁做的礼服啊。快过年了呢。” “就这两天要穿的。”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小鱼向来有眼力,去拿了给郑东泽接。郑东泽看到来电,眉尖儿微皱,还是按了接听键,优美的女音在耳边响起,“东泽,我在外面,开门。” 郑东泽瞅小鱼一眼,门铃恰到好处的响起来,小鱼以为郑东泽是示意他去开门呢,抬脚就去了。 拉开门,小鱼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顿时脸色大变。 第42章 感谢 小鱼在这样的办公室环境中,又有余同的言情身教,长了些见识心机是有的。但是,他绝不是余同那种成了精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老狐狸,更不是郑东泽这种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人。 小鱼看到来人时,一脸的惊讶绝不是假的。 不过来人对于这种目光似乎见的多了,她并不以为意,她的目光似乎永远都在直视前方。故此,并未发现小鱼低下头时微微发红的眼眶。 “东泽,实在麻烦你了。”朱碧芝妆容精致,这样冷的天,仍只是短裙配大衣,很时髦的高筒靴。朱碧芝其实生的并不算一等美人儿,充其量不过是个中上程度而已。她眼睛不大,细而有神,脸孔小小,皮肤雪白。其实对比就知道,小鱼的模样多是像了母亲。 朱碧芝曾留学欧美,归国后由主持做起,不同于娱乐圈摸爬滚打的小明星,朱碧芝很聪明的知道自己的优势,很早就在头上扣上了知性美人儿的帽子。 而她接人待物的确如此,客气中带了三分的感激与亲切,仿佛与郑东泽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本来订好的礼服,路上出了些差子,实在赶不急了。幸亏你肯救急,不然我就要出丑了。” 郑东泽见小鱼默默的出门走了,并未说什么,倒是得应付眼前的朱碧芝,笑道,“这有什么,我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能得朱美人儿的青眼,是我的容幸,别忘了给我打打广告就是。” “依你在业内的名声,哪里还用得着我去帮你宣传。”朱碧芝后面跟着助理,她笑道,“既然已经好了,我在你这里试试,若是哪里不合身,再改也方便,就省得你公司的人再跑腿儿了,也节约时间。” “也好,试衣间在那边。”郑东泽指明方向。 朱碧芝带着助理去试礼服,郑东泽体贴的将暖气开的更大。想了想,终究不放心小鱼,给余同发了个短信过去。 余同打小鱼的手机,小鱼忍不住哭了,站在街边儿说,“你怎么那么没本事,连自己的老婆都留不住呢。” 哪怕小鱼知道,现在在手机那一头儿听他说话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他就是忍不住,哭道,“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我就被别的小朋友笑话,后来成绩不好,连老师也瞧不起我。过教师节,别的家长都有礼物送给老师,就我没有。上课被安排到最后一排,看都看不到黑板……衣服除了校服还是校服……如果你有本事,奶奶就不会那么早过逝,我也就不会这么丢脸的长大……” 余同听着小鱼细细的哭声,心下也不怎么好受。不过,他断不会因此就心疼小鱼到泪流满面理智全无的程度。这事儿,也就发生在小鱼身上能让他稍稍动容而已。 人世间,从来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听小鱼抽泣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余同方沉声道,“小鱼,我是个没本事的人,做事做人,都不怎么样。但是有一点,做为你的父亲,我从没有抛弃过你。为论你怎样委屈的长大,我始终在你身边。对于子女而言,这世上没有比抛弃更大的罪责。” “那个女人,她生你,却没有养你。哪怕如今生活的再光鲜亮丽,我都认为,以父母而论,她比不上余同。甚至,她配不上余同。” 小鱼抽了两下子,反应过来问,“你怎么知道我看到我妈妈了?” 余同并未瞒他,直接道,“东泽给我发的短信。” “原来郑总监早就知道。”小鱼想,郑总监既然知道,还要他来做手工…… 余同似的明白小鱼心中所想,当即便道,“你是公司的员工,这本就在你职责范围之内,难道就因为顾客是抛弃过你的母亲,就能不接单吗?你是郑东泽的助理,又不是人家的儿子。人家用不着这样为你考虑,这世上本就没有谁欠认一说。” “至于像你这种,看一眼就哭着跑出来的行为,恕我直言,实在没有比这个更窝囊的了。”余同冷声道,“你不是很瞧不起你爸爸吗?觉得他窝囊,没本事,你现在的行为,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论公,你应该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论私,见就见了,是她对不起你,又不是你对不起她?你本就没有求她将你生下来,结果呢,生而不养,有愧的该是她,你跑什么?” “现在还有脸在大街上哭呢,这世上,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用嚎哭来解决问题。”余同说完就关了手机,不再理会小鱼。 没有不经风雨能长成的参天大树,只要活着,谁能不伤心。伤着伤着,也就习惯了。 心,也就硬了。 小鱼被余同骂了一顿,自己又临街哭了一会儿,把心中的难受委屈全都哭了出来,就去边儿上的肯德基洗了个脸。 镜子里还有两只红彤彤的兔子一样的眼睛。 小鱼又抽答了两下子,要了些餐巾纸把脸擦干净。想了想,就又回去了。不过,他没回公司,而是在电梯那里等着。 因为临近过年,除了一些保安,大厦工作的人不多。 公司本就在高层,朱碧芝出来的时候,小鱼在电梯口儿看了她一眼。朱碧芝礼貌又矜持的对小鱼点了下头,助理上前一步按下电梯键。 小鱼抬眼望着朱碧芝,眼底又没出息的开始泛酸,他强忍着泪意,低下头问,“你还记得我吗?” 或许是来自血缘的力量,朱碧芝心下微惊,看向小鱼,始觉有几分熟悉。这种感觉并不舒服,朱碧芝皱起长眉。小鱼抬起头,眼泪流下,他抬手擦去,轻轻的抽着气,“我常在电视里看到你,你过的好吗?外公外婆好吗?” 朱碧芝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的妆容上立时出现了无数裂痕,她整个瞳孔在瞬间收缩又放大,小鱼的整张脸烙进她的瞳孔之中。朱碧芝在社会上历练许久,早非当年吴下阿蒙,她挥一挥手,助理有眼色的自发退开。此时,电梯门开了,朱碧芝先一步进电梯,对小鱼微微颌首,“进来说话吧。” 小鱼扣脚进去,后背靠着电梯壁,没有说话,只是呼吸一直急促。 朱碧芝的眼睛渐渐的落在小鱼的衣妆上,她轻声问,“是余同叫你来要钱的吗?” 哪怕小鱼再如何的早熟,听到这句话,他依然觉得受到侮辱与伤害。但是,残酷的现实更早的告诉他,如果能有一个人,只用言语伤害侮辱你,就能给你钱的话。其实,这是相当难得的事。 小鱼握紧拳头,抬起头,语气冷硬,“没有人叫我跟你来要钱,我现在有工作,我爸也有工作,生活现在不是什么难事。你的抚养费早就付清了,现在不必再付任何费用,以后更不用。我只是看到你,想着熟人打声招呼而已,你实在太多心了。” 朱碧芝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轻声道,“小鱼,你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正是上学的年纪,怎么会在东泽的公司呢?是没有钱上学,所以出来打工吗?”话到最后,又有几分鄙薄,“余同呢?他向我要那么多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小鱼的眼睛像是最尖锐的刀锋一般落在朱碧芝脸上,这样的问题对于现在的小鱼并不难于招架,“爸爸在奶奶病重时跟你要过一回钱,全用来交医药费了。后来再去,一分都没要出来,你并没有给他。至于以前,抚养费自然是用来养我了,你要我们出示单据吗?” 朱碧芝的手紧紧的握住小巧又精致的手袋,眼睛盯着小鱼,许久没说话。 电梯到底层的时候,小鱼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他礼貌的道谢,“多谢你今天抽时间见我一面,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跟爸爸,你是公众人物,最好不要再有什么联系,以免给你添麻烦。” 感谢你,让我对母亲一词不再存有任何不合实际的幻想。 小鱼先一步走出电梯,他打电话给郑东泽,鼻音还是有一点,问过礼服不需要再改动,就先下班回家了。反正本来就是加班,郑东泽接到小鱼的电话,心里也就放下了,开玩笑道,“加班费不会少的。” “当然不能少,这可是过年加班,要付三倍加班费,以为我不懂吗?” 小鱼脚步飞快的离去。 朱碧芝站在电梯门边,修剪的整齐的指甲狠狠的在鳄鱼皮的手袋儿上划过。等在底楼的助理们迎上来,朱碧芝精致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知性又和美的笑容,在诸人的簇拥下,上了停在外面的保姆车。 第43章 过年 小鱼回家后,并没有再提起朱碧芝一个字。 这个女人,小鱼不提,余同更不会提。 过年的时候,小鱼特意的买了些鞭炮烟花跟余同一起放。反正他们在一楼,小区管理没有那么严格。闻着淡淡的烟火气,小鱼仰着脖子看天空的繁星说,“人家说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准时放鞭炮,这一年的财运都会好。” 余同笑,“那就祝我们今年发大财。” “不用大财,有小财我就满足了。”小鱼戴着棉线帽子,耳边垂下两个绒球儿,可爱的余同不自禁的揽住小鱼的腰。小鱼拍余同的肩膀,“你背我回去吧。” 余同蹲下,小鱼蹿上去,趴在余同耳边问,“你说我爸在你们那儿过的好吗?” “反正是做皇帝,过得好赖全看他的本事。”余同背着小鱼往屋里走,一面道,“叫我说没本事做明君,做昏君也是一样的。” 小鱼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淌了余同一脖子,冰凉冰凉的,小鱼说,“以后我就是孤儿了。” “做皇帝都自称孤家寡人,你看,我们俩本就是绝配。”余同一手向后托着小鱼的屁股,一手摸出钥匙开门,问小鱼,“今天一个屋儿睡吧。” 小鱼揉着眼睛,有些困了,“那你可不能占我便宜。” “像你这样儿的,能被我占便宜该觉得荣幸才是,瞧你这扭捏劲儿。”余同将门锁了,一路把小鱼送到卧室床间,拍他屁股一记,“把床铺好。” 小鱼明明记得睡前还是一人一个被窝儿,可不知怎地,睡醒之后他就跑到了余同的被子里,还小小的蜷在人家怀里,枕着人家的胳膊,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迫欣赏余同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蛋儿。 老男人,真是个老男人。 三十一岁了,这把年纪,脸蛋儿还嫩得能掐出水似的。 天地不公哪。 吐槽一番,小鱼把余同闹醒,还提醒他一句,“快点儿起来,红包装好没?”打三天前小鱼就把过年发红包儿的常识给余同普及了好几回。 余同狠狠的揉着小鱼的头,嘟囔道,“真个钱串子脑袋。” 小鱼避开,给了余同一拳,警告道,“再揉我头我可不客气啦。” 早上吃过饺子,余同果然给小鱼包了个大红包儿,小鱼数钱数的眉开眼笑,又一脸狐疑的问,“你哪儿来得钱啊,公司的奖金都在我这里。” 余同笑,“你忘了,辅导班期末考,前三名有奖金的。” 成绩下来的时候,正好是遇到朱碧芝那档子事儿,否则小鱼断不能把这笔钱给忘了。小鱼考了个中等,不上不下的样子,倒是余同,随便考考就是头一名,让人嫉妒的很。 小鱼撅了撅嘴,对余同道,“考前也不说给我辅导辅导,要是我也能考前三名,就会再多出一笔奖金了。” “自己凭本事吧,不要想着事事靠别人。再说,你也没要求我帮你辅导。”余同揽住小鱼的腰,“中午你歇着,我来准备午饭。” “你行吗?”余同向来很会摆谱儿,碗都不会洗一个的人,现在竟然要做饭,小鱼非常担心。 余同笑,“你等着吃就行了。” “那我可不帮忙了。” “过来洗菜。”余同拉着小鱼一块儿去厨房,小鱼抱怨,“还不是要我来。” 余同温声道,“在我们那个年代,除了厨子,没有男人会下厨房。不过现在有很多不同,我看很多男人也稍通厨艺,学一学也挺好的。” 小鱼将早就备好的菜拿出来,一样样的放在案子上,笑道,“你才知道啊,现在哪个男人想娶老婆,除非是特别有钱的,一般都要会做菜的。你想一想,你们那个年代,女人都不用出去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做家务,当然用不着男人做饭。现在,有哪个女人会一心呆在家里做家庭主妇啊。” “嗯,有道理。”余同帮着一块儿择豆角儿,看小鱼一眼,“其实,反正你会做,以后我负责赚钱,你负责做家事也没关系。” 小鱼大是皱眉,瞪余同,“你脑子有毛病啊,你看我像是会被人养的类型吗?” “不像不像。”余同连忙哄小鱼,“如果你天天在家等着我养,跟以前我的妃子就差不多了。” 小鱼狠狠的敲了余同一拳。 中午吃过饭,余同就拉着小鱼去街上逛逛。 小鱼本来想在家里睡觉,死活不肯出去,余同摸出两张电影票,“票早就订好了,不去的话,钱就白花了呢。” 小鱼连忙跳起来抢过票瞧一眼,抱怨余同,“不跟我说一声就去订票,唉哟,去吧去吧,浪费总不好。” 余同从衣柜里替小鱼选衣服,催他道,“快点儿换。” 小鱼笑,“郑总监对我很好,这些样衣都是他送我的。” “是啊,听说别人都是花钱买的。” 没有哪个在青春期的男孩子不臭美,小鱼以前是为了过日子,只得节俭节俭再节俭,舍不得买什么好衣服。如今余同给小鱼添了不少新衣,小鱼靠山吃山,在季末公司总会有样衣处理。小鱼是郑东泽的助理,郑东泽都会让小鱼先挑几件,其余的再拿出去剪标处理。 小鱼对着镜子照了好半天,对余同说,“有没有觉得我长高了。” 余同站在一畔,望着镜子里的小鱼笑,“是高了些。”小鱼的确是高了,余同在于吃用方面向来挑剔,要求颇多,每餐必定有荤素齐全,早上都会订鲜奶喝。小鱼半年就长高许多,依旧是细伶伶的个子,好在他是正经的鹅蛋脸,线条柔和,很有几分清秀可爱。 小鱼喜欢与人亲近,他挽着余同的胳膊,悄声说,“你总这样乱花钱,我挺心疼的。不过,能去看电影,又很开心。” 余同低笑出声,就要叫小鱼一道出门,小鱼道,“一会儿我们去了,先到电影院旁边儿的超市买点零食,不然去电影院买的话太贵了。” “嗯,你记得带钥匙。” 小鱼住的小区虽然很老,不过胜在地段儿好,附近超市电影院都很齐全。不想,到了电影院门口就碰到了熟人,小鱼欢喜的上前打招呼,“富贵哥,你在卖花啊。” 何富贵穿着一身高级订制的冬装,捧着一大把玫瑰花正在对来看电影的情侣兜售,见着小鱼,何富贵不禁笑了,“诶,小鱼,余经理,你们也来看电影啊。” “富贵哥,生意很不错嘛。”来往的情侣都会买一支或几支,小鱼将手抄在口袋里眼睛弯弯的跟何富贵说话。心想,何富贵相貌平平,却这么懂得赚钱过日子,小鱼对何富贵顿时心生好感。 何富贵悄悄对小鱼道,“上午我已经卖过一回了,这是又去花店批的,到晚上,我还过来卖。” 小鱼见何富贵生意好,就有些羡慕,推推余同,“你去超市买零食,我跟富贵哥聊会儿天。” 余同笑笑就走了,小鱼热情的说,“富贵哥,我家就住附近,过年我都在家的,下次你从花店多进了花,就放在我家吧,这样你卖起来多方便。” 何富贵一面收钱卖花,一面对小鱼道,“这几天生意好做的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来卖。”何富贵已经感到人手严重不足了。 对于何富贵的提议,小鱼挺心痒痒的,不过他现在很有些分寸,笑道,“这不是要抢富贵哥你的生意么。” “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何富贵沾杜太子的光,现在穿着打扮非常不一般。只是他是个实诚人,工资全部都存起来,平常只用冤大头的钱,如今趁冤大头不在,他又在偷空出来挣钱。不为别的,他朦朦胧胧的也知道好像杜太子对他有些不一般。不过,何富贵多有自知知明,凭他的姿色,也不是当情人的料。趁着现在多攒些身家,日后杜太子对他没兴趣了,还能带着钱跑路,以免断了生计。 何富贵满肚子的小心眼儿,他瞧出小鱼有些意动,更加卖力的说服小鱼道,“现在过年还出来看电影的,多是年轻情侣,我一个人卖的有限,还要来回去拿货,费不少工夫,咱们两个能多卖一些,我也有个伴儿。到时卖多少,咱们都对半分,怎么样。” 小鱼顿时欢喜起来,笑道,“好啊,正好中午晚上去我家吃饭,不用在外头吃,还能省钱呢。” 俩人一拍即合。 本来大过年的,余同想和小余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结果,小鱼给何富贵拐骗,死活要出来卖花,余同那叫一个扫兴。小鱼还给他安排了任务,收拾家务,还要做饭什么的。 若是生意好,小鱼还会打电话叫余同出来一道卖。 在电影院这地方,都会遇到熟人,譬如郑东泽和洪岩。郑东泽笑,“哟,小鱼越来越会赚钱了,来,给我十枝。” 何富贵凑上来,笑道,“郑总监,给你打折,收你九十块。” “不必。”郑东泽笑眯眯的打听,“富贵,你没跟老杜一起过节。” 何富贵收了钱,眯着眼睛扫一眼郑东泽跟洪岩,暧昧的眨眨眼,“不是谁都像郑总监跟洪老板感情这样好的。” 小鱼在一边叽叽咕咕的笑。 郑东泽每次看到何富贵就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杜太子那样的模样出身才学手段,竟然钟情何富贵?不过郑东泽也得承认,何富贵有何富贵的长处。 以杜太子的身份,谁扒上这棵大树,还不得立时骨头轻上三分。何富贵倒是一如既往,这个时候还出来赚钱,起码品行无虞。郑东泽笑,“听说老杜要回来了,富贵啊,你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何富贵瞪大自己的小眼睛,很奇怪的,意有所指的问,“郑总监,你是不是改姓洪啦?” 郑东泽曲指敲他大头一记,将小鱼包好的玫瑰花送给洪岩,俩人默契十足的走了。 何富贵八卦的跟小鱼打听,“他们在一起了没?” “我怎么知道。”小鱼笑呵呵地套话儿,“你呢,富贵哥,杜太子对你很不错。” “诶,你知道什么。”何富贵苦口婆心的教育小鱼,“你看我跟老杜像一个世界的人吗?自来结婚都讲究门当户对,跟你说,有钱人心里都变态的。像老杜吧,有钱就算了,要命的是,还长的那样人神共愤的,除了你爸,我还真没见过有比他生的更好的了。他这样有才有貌,就算瞎了也不可能看上我吧。我要是一门心思当了真,才算傻呢。” 小鱼想了想,“不会吧,那你说,杜老板图你什么啊,富贵哥。” “这谁知道,反正总得图一样。”何富贵忽然叽叽咕咕的捂着嘴巴笑起来,偷偷对小鱼道,“兴许是图我长的有男子气概吧。我觉得老杜长的太娘了,漂亮的过分。” 小鱼简直无语,只得说一句,“富贵哥,你还真自信诶。”就何富贵这土豆儿相貌,小鱼就是把眼睛看瞎了,也看不出何富贵哪里有男人气概的。难道,长得丑就算有男人气概? “那是。”何富贵只当是小鱼在夸奖他,大方的收下小鱼对自己的赞美,不自觉的挺直了自己的水桶腰。 第44章 自到 新年新气象。 小鱼除了卖花儿挣钱,当然不能忘了给亲戚朋友们拜年什么的。 让余同吃惊的是,余家并没有什么亲戚,三姑六婆的完全不存在,亲戚朋友不见一个。小鱼道,“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家里人都跑到台湾或是出国去了,没留下什么亲戚,现今早没了联系。倒是奶奶,因那时嫁了爷爷,爷爷爱国的很,死活不肯出国,就留了下来,结果文革被批斗半死。” 余同奇怪,“父系这边儿也没有亲戚吗?”对于这个国度开国初年的政治斗争,余同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其实,这本就在所难免。兔死狗烹之事,哪个开国之君没做过? 小鱼一幅“你真笨”的表情,“结婚都讲究门当户对,爷爷家的人也早跑光了。要不说家里没亲戚呢,我爸是单传,到我这儿,现在为止,还是单传。” “不过听说有些远房的亲戚啥的,后来弄了些不大好的事情出来,就断了往来。”小鱼叹口气,“没有也好,倒是省了麻烦。” 小鱼给相熟的邻居拜过年后,又打电话给公司的同事拜年,甚至连以前在市场揽活儿的珠片儿老板也照顾到了,周全的很。过一时,小鱼正想给何宝贵打电话呢,何富贵已经大包小包的过来了。 “诶,富贵哥,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啊?”小鱼见塑料袋里面鸡鸭鱼肉蛋菜,一应俱全。幸好没见到被褥铺盖,不然小鱼得以为何富贵这是打算搬家呢。 何富贵笑道,“我一个人过年,合租的室友儿回家,房子里冷清的很。买了好些东西,打不起精神做。这几天我在你家吃饭吃得馋了,小鱼,干脆我过来跟着你们过年吧。咱们仨,还热闹些。” 余同一听这话,险些一头撞门框上:好没眼色啊!!!! 不过,转念一想何富贵与杜太子的关系,余同立马换了一张热情好客的脸孔,连忙接过何富贵手里的东西,笑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你来的正好,我家两间卧室,你跟小鱼睡大的那间。” “这怎么行,我睡小的就成了。”何富贵对余同的态度儿倒是平平,长得太过漂亮的人,跟他这正常人有距离感。倒是小鱼,生就一幅可爱近人的脸孔,何富贵拿小鱼当个弟弟,喜欢的很。 小鱼将何富贵带来的东西一样样的归置好说,“没事儿,富贵哥,你就跟我睡吧。本来也是我睡大房间的,你不知道我爸的脾气,叫他睡大房间他睡不来,嫌冷。” 何富贵这几天跟小鱼卖花儿,已是极熟,就没再客气。 小鱼随口道,“富贵哥,你怎么过年没回家呢?一个人多冷清。” 何富贵午饭还没吃,从小鱼家冰箱找了些蒸好的米饭在上面浇了些剩菜,搁微波炉里加热,一面道,“我家里没啥人了,就叔婶在,回去没意思,还不如找机会多挣些钱早买房呢。” 小鱼没继续问,反道,“富贵哥,那你以后过年都来我家,我家除了我跟我爸,也没啥亲戚。” 何富贵初时没察觉有啥不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恍若听到什么惊天大新闻,拉着小鱼的胳膊指着余同,瞪圆了眼睛问,”你给他叫啥?这不是你哥吗?” 小鱼惊觉自己说漏嘴,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对何富贵坦诚,“富贵哥,你可别说出去。我岁数不够,不能上班,就说大了几岁,在公司省得麻烦。我爸生我时才十五,现在看着也年轻。” 何富贵一抚自己的额头,不可思议,“我的天哪,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十五就能生孩子了!何富贵不由打量了余同下面一眼,心下暗暗佩服,果然是奇人! 那样赤裸裸的眼神,余同直想将何富贵的俩眼珠子抠出来当球儿踩。 “富贵哥,你千万别说出去。”小鱼再次叮嘱。 “知道啦知道啦,你看我像碎嘴的人么。”何富贵拍胸脯儿打包票儿,拉着小鱼的手道,“再说了,咱们是好兄弟,你的事,我才不会跟别人说呢。” 小鱼立时弯起嘴角儿,跟何富贵说起别的事来。 小鱼与何富贵脾气相投。 何富贵吃饭,小鱼用开水冲了碗紫菜汤给何富贵放在手边儿。 何富贵感叹,“小鱼啊,你这样贤惠能干,若你是个女的,我非娶了你不可。” 余同似笑非笑的提醒何富贵,“你这话若是让杜太子知道,得扒了你的皮。” “是啊。”小鱼随着余同附和,“富贵哥,我不过是会做饭而已。杜老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真是赚了呢。” 何富贵死活不承认,“别瞎说,没有的事儿。” 余同淡淡提醒,“拿乔也得有个分寸,别过了头,最后鸡飞蛋打。” “你知道什么?”何富贵哼唧两声,埋头足吃了两碗米饭,将小鱼冰箱里中午剩的剩饭剩菜全打扫了个干净,半点儿没浪费。吃过饭,何富贵就有些犯困,他就去小鱼的房里睡觉去了。 余同悄悄对小鱼道,“怪不得要自带菜品,这样能吃,幸亏杜老板有钱,不然哪里养得起。” 小鱼用胳膊肘撞了余同一记,嫌他道,“真个小气。咱们跟富贵哥是朋友呢,看你个计较劲儿。” 余同瞟小鱼一眼,“难道我是计较饭菜不成?” 小鱼掐余同一下子,恶狠狠的说,“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自己一样龌龊!”转头去收拾何富贵带来的菜品。 余同跟在小鱼屁股后头,念叨着给自己宽心,“其实我也不大担心,何富贵一看就是在下面的那个。” 小鱼直接拎出个大萝卜,瞧准余同的脑袋就是一个子,直敲出个大包来,才算解了恨。结果给余同压在厨房揍了几下屁股,俩人一顿折腾。 何富贵其实很有眼色,他中午补了一觉,醒来后精神熠熠,一面与小鱼商量着再去哪里打短工,一面帮着小鱼做晚饭。 与余同那种面子上的帮忙不同,何富贵自己厨艺就不错,又有眼力劲儿,跟小鱼默契十足,还亲自下厨炒了俩菜给余家父子尝。 而且,很奇特的是,何富贵跟小鱼在电视节目方面的品味也出奇的一致,都是喜欢看肥皂剧的一类,时不时就头对头的唧唧咕咕的一顿说。 何富贵不高不矮的个子,在余同眼里,除了那一身雪白的皮肤,无一可取之处。跟细伶伶的小鱼比,何富贵实在生的很富贵。洗过澡,何富贵换上了一套米色的棉质睡衣,小鱼瞧着直笑,摸着何富贵胸口上的一个梅花篆的刺绣说,“这个杜字,还是我爸写的,让工厂照着锈的。杜老板也是,你的衣裳不让绣何字,倒是要跟他一道绣个杜字。” 小鱼是个细心的人,现在余同对他许多教导,他也学着思考一些事。虽然杜老板很有钱,而且常给他小费,小鱼对于杜子若本身的感觉也很不错。 但是,小鱼并不认为何富贵适合杜子若。 不为别的,何富贵并非没有自尊心的人,若是只为杜子若的钱,何必大过年的还辛苦呢。杜子若肯对何富贵好,何富贵有一些物质的要求,杜子若没有理由不满足他。 现在何富贵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可见其自尊心之强了。 像小鱼自己也是个极有骨气的人,他羡慕那些有钱人,但是绝不会为了钱而失去道德底线,所以之前小鱼才会那样的鄙视、看不起余同。 何富贵跟小鱼脾气相投,洗过澡,俩人都是一身睡衣的靠在床头,下身盖着被子看肥皂剧,看到感动处,还要哭上一鼻子。 俩人揪着一条毛巾,一人一头儿的抹眼泪,何富贵红着眼睛道,“早我娘就说我这眼泪不值钱。” “我也是。”小鱼跟着抹眼睛。 余同盯着电视里后宫女人移情出轨记,淡淡道,“若是后宫这样不严谨,皇帝早死了八百回了。” 何富贵道,“这皇帝后头就要死了。” 小鱼附和一句,“禽兽,早该死了。” 余同瞥小鱼一眼,没说话。 正在此时,何富贵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第45章 电话 何富贵握起手机,跑到卫生间接电话。 本来他是想着偷偷摸摸的说话,不想自己说到兴处,嗓门儿不是一般的足,小鱼跟余同在卧室都听的一清二楚。 何富贵的大嗓门儿带着一丝亢奋传来,“唉哟,亲爱的,我在家呢。嗯,就等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想,想得不得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咱们这都三十秋了啊,你回来看到我变老不会变心啊,呵呵呵呵……” “哈哈哈,晚上啊,随便吃了一点儿,你不在,我哪里吃得下饭哪……” “哈哈哈,都瘦成一张皮了。心疼不?” “啥?开门?你回来啦?”何富贵惊吓的声音绝不是做假的,接着何富贵跑回卧室,彪悍的脱了睡衣快速的换了自己的牛仔裤羽绒服大棉鞋,对小鱼道,“我家老杜回来啦,唉哟,死小子不提前说一声,我得赶紧回去。小鱼,我先走啦。” 小鱼对于何富贵这种非正常人的行为简直难以理解,愣愣的说,“哦,富贵哥你路上小心点儿。” “没事没事,我打车过去。”何富贵小旋风一样的走了。 小鱼傻傻的看向余同,问,“富贵哥真跟杜老板在一处儿啦?” 余同道,“以杜太子的身价,何富贵赚翻了。” “那富贵哥还卖什么花儿啊?” “杜太子的钱,也只是杜太子的钱而已。”余同看小鱼一眼,“我现在挣钱也能养你在家里,你不也不愿意么。” 小鱼眯着眼睛斜瞪余同,“你没听说过吗?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跑,我还是靠自己吧。” 余同点点头,“说不得何富贵也是这样想的。杜太子的才貌,纵使男人也会动心哪。何富贵又不是瞎子,若是缩手缩脚的错过了,估计他再难遇到杜太子这样的顶级人物儿。你别小瞧何富贵,这小子有心机的很,若是他真一头扎进杜太子的钱袋子里,岂不是走了下九流。” “有钱的人,最忌讳别人看中的是他的钱。” 小鱼懵懵懂懂的有些明白,问余同,“富贵哥可不是那种玩玩儿算的人,杜老板对富贵哥是真心么?” “这就很难说了。”余同中肯的评论道,“杜太子的身份人品摆在那儿,听说杜太子风评极好,从不乱来,以前也没交过女朋友。何富贵能有什么让杜太子有所图谋的呢,一无相貌二无身家,要说何富贵的优点:踏实,有自知知明。何富贵这样的人,身上没有半分浮华,品性相当不错,是个让人放心去爱的人。若是除去两人的背景,其实他与杜太子没什么不相配的地方。” “我也觉着富贵哥蛮好的。”小鱼叹道,“许多人都想一夜暴富、不劳而获、或是投机倒把,其实赚钱哪里有这么容易,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干呢,反而安稳。” “你也一样,咱们就在郑总监的公司一直做下去吧。到时存够了首付,就去再买一套房。“九点,肥皂剧结束了。小鱼关电视,撵人,“我睡了。” 今夜注定是个多事之夜。 余同正磨蹭着想法子与小鱼同床共枕呢,就来了电话,还是陌生号码儿。 小鱼凑过去问,“谁啊?” 余同挑眉,“你猜猜看,能不能猜中?” 小鱼道,“不会是Kimmy吧?那个女模特儿?” 余同笑笑,小鱼实在太抬举他了。纵使他相貌不错,不过,这个年代,女人男人一样的现实。难道当初的余同就不俊了吗?照样留不住朱碧芝。Kimmy虽然对他表露了那么丁点儿意思,却也不是非他不可。见余同没那个意思,渐渐的就淡了。 “我说是朱碧芝。”余同见小鱼别开脸去,笑着按下扬声器,果然朱碧芝带着淡淡冰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余同,我打了一些钱到你的账户,多余的话我不想跟你说。你用这些钱让小鱼继续上学。” 余同顺势脱鞋上床,一面用冰冷华丽的声音淡淡道,“放弃抚养权的人没资格来教训我,小鱼要怎么样,不必你教。至于你打的钱,我会再打还你。”别说这女人主动放弃了小鱼,哪怕现在她忽然反悔,想要再把小鱼弄走,余同都不能答应。 朱碧芝道,“你是希望我找律师跟你去谈吗?” “好不容易嫁入豪门,想来,你不愿意让你现在的丈夫知道你曾未婚生子吧?更不愿意让公众知道朱女士抛夫弃子改嫁豪门的狗血内幕吧。”余同三两下就说的朱碧芝毫无招架之力,“朱碧芝,你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人。” “现在的道儿刚走顺了,难道又顾忌起自己的良心来吗?”余同温声道,“鱼与熊掌怎可皆得?既然已经做出选择,最好不必回头。” “失去的已经失去,人太贪心的话,可能连现在手里的东西都无法把握了。” 朱碧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余同,你现在一幅正人君子的口吻,恐怕早将去年夏天在我面前卑躬屈膝要钱的事忘了吧。” “还得多谢朱女士,若不是你找人敲断我的腿,我也不能浪子回头呢。”拉开被子,余同揽住小鱼的肩,对朱碧芝道,“不过,朱女士有没有想过,当初我断了腿,家里本来就入不敷出,结果又得拿出一笔钱为我接骨。小鱼既要照顾我,又要出去挣钱,每天从早上干活儿到深夜。因此,他没有继续升学。” “当然,依朱女士的智慧,怎么考虑不到呢?朱女士恨不能我与小鱼从世上消失,从此再没人知道朱女士年少无知的过去,不是吗?”余同淡淡道,“不过,我得给朱女士提个醒,我不去找你,你最好也不要再打扰我与小鱼的生活。更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儿来评判我,当初可不是我去抢了小鱼回来,是你自愿的抛弃了他!” “更不要以为你出过一些抚养费就有立场声讨我,你现在与别的男人儿女双全,也是做过母亲的人了。应该知道,不是你把钱放在孩子身边儿,孩子就能德智体美全的长大。”余同冷冷道,“朱女士,有些东西,一旦撒手,就会永远失去。你今日知道郑东泽的身份,知道我与小鱼在东泽的公司上班,才打电话过来。记得我以前卑微相求,你仿佛多看我一眼就会脏了眼睛一样的高贵。既然如此,朱女士,你还是继续保持着以前的高贵吧!” 余同按掉手机,见小鱼又红了眼圈儿,教导他道,“以后就要这样对答,记住没?别人不叫你痛快,你也不要让她痛快。” 小鱼吸吸鼻子,“她真是因为我们在郑总监的公司才会打电话来吗?” 余同冷笑,“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东泽现在是郑氏财团唯一继承人,朱碧芝现任丈夫再如何的身家富贵,与郑氏财团完全无法相比。”余同随手将手机放在床头道,“你想一想,以前客人订制礼服哪个不是做好了,公司送去客人家里让客人试穿,有不合适的地方再拿回公司修改。朱碧芝名气不小,焉何去直接去公司试穿?再说,从那天你见了她哭哭啼啼的逃跑,后来又回公司找她,这中间是多长的时间?试个衣服用得着那么久吗?” “我看,她那礼服事小,无非是得知东泽郑氏财团继承人的身份,找个机会与东泽套近乎儿而已。”余同握住小鱼的手,“她这种人,喜欢在镁光灯下,喜欢炫耀自己的智慧与幸福,完全靠脸面名声撑着,自然将脸面名声看得重逾性命。你那天反应那样大,她心里吃不准郑东泽到底知不知道你与她的关系,才会打电话过来。” “你想一想,她这样的人,若是让东泽知道朱碧芝非但未婚生子,你又要这么小出来讨生活,而朱碧芝与现任丈夫儿女生活优渥。东泽会怎么看她?”余同道,“应酬只是应酬,若是人品出了问题,就是大事儿了。” “这个时候,拿一些钱出来,再把过错都推到我头上,毕竟我之前荒唐太过,而朱碧芝向来是知性优雅的代名词,慈善事业不知做了多少。”余同见小鱼的唇紧紧的抿着,露出坚硬的下巴,继续道,“如此,一通电话,一笔适当的费用,在你的问题上,朱碧芝立时成了忧心儿子成长的慈母。而我,至使儿子少年辍学,无德无才无能、品质恶劣的父亲名头儿,算是坐稳了。” “以后,哪怕再给人知道朱碧芝的过去,她也不会处于被动的位子。毕竟,谁人没走错路的时候呢。朱碧芝走错了,不得不离开无能花心的男人,对于小鱼你却一直关心。于道德上,朱碧芝依旧是完美无缺的。”余同冷笑,“她这不是拿钱给你念书,是拿钱买回自己的好名声呢。” “再者,这钱你若是收了。还有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说法儿呢。你花了她的钱,得到了好处,或是改变了生活,享受了人家的供给,起码不能再狼心狗肺的恨人家吧。”余碧芝的心思,对余同而言并不难猜,余同掰开了揉碎了解释给小鱼听,“这么一点儿钱,既挽回了她的名声,还能收买你,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明天就把钱给她退回去。” 小鱼说完,亦不再理会余同,自己被子蒙头睡了。 第46章 栽培 朱碧芝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现在生活完美,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她不会去跟余同硬碰硬,争个鱼死网破。既然余同拒绝了她的钱,只得暂时按兵不动,另想他法。 “阿碧。”崔辰自背后拥住妻子,温声道,“怎么在这里出神呢?在想什么?” 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洒在一对俊男靓女的身上,暖意融融。 朱碧芝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头自然而然的靠在丈夫胸前,语气间自然而然的带了一丝撒娇,“在想中午你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 崔辰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对了,今年不用去姑妈家拜年吗?”朱碧芝说的姑妈是崔辰的姑妈,嫁入有名的豪门杜家,逢年过节,崔辰总要带着家人亲自过去。 崔辰摇头,“子若出了些事情,姑妈叫我们不必过去。” 朱碧芝微微惊讶,“子若这一年在公司的表现,有口皆碑。” “可能是感情上的事。” 朱碧芝不禁笑了,“凭子若的才貌出身,作风品行,只要他想,没有女人能拒绝。” 崔辰挑起眉毛,“所有女人?” 朱碧芝一个淡淡的吻落在丈夫下巴上,轻声而笑,“当然不包括我。” 过了初七,小鱼就开始上班了。 公司又开始如以往运转,小鱼完整的接下了以往陈敏手里的事务,郑东泽难免又给他涨了工资,小鱼整日欢喜的见牙不见眼。 郑东泽打趣,“小鱼,越来越能干了啊。” 小鱼装模作样的谦虚着,“都是因为郑总监你肯给我机会啊。” “臭小子。”郑东泽笑一声,打量着小鱼身上的银色风衣。这件衣服是公司的样衣,面料带着一点浅浅的银色,不过后来样衣工做的时候没看好面料,袖子上有些抽丝,只能弃掉不用。小鱼捡了去,直接用亮金色的绣线,沿着抽丝的地方蜿蜒绣了一株金色藤蔓,花纹延伸至小立领,精致中带出一丝媚惑的味道。 察觉到郑东泽的眼神,小鱼有点儿小害羞,“这么好的衣裳,扔掉怪可惜的。” “改的很不错。”郑东泽笑,“要不要考虑往设计方向发展啊,小鱼。” 小鱼收拾着自己的小办公桌儿道,“想是想。不过,我没上过大学,也不会像你一样画设计图,还差的远呢。” “怕什么,你才多大。”郑东泽端着个杯子喝茶,笑,“你要是有兴趣,我拿些书给你看,当作启蒙,后面的事顺其自然就行了。” 小鱼连忙欢喜的应了。 郑东泽对小鱼是不同的,公司里这么多的员工,陈敏也是郑东泽的助理出身。而且,陈敏比小鱼来的更早,但是,郑东泽明显对小鱼更加亲切。 有什么秀场,设计师们都会去,助理中,唯小鱼一人能跟着一道儿去。 小鱼从一开始摸不着北的土包子,慢慢就学会挑剔了,回来跟郑东泽说这家的土鳖,那家的颜色有问题,就是郑东泽设计的衣服,小鱼也常常叨咕叨咕的说些自己的意见。 郑东泽索性直接给小鱼一台缝纫机,大手一挥,“公司面料随便用,你先给自己做两件能穿的衣裳出来,再挑别人吧。” 小鱼又不是傻瓜,自然能察觉出郑东泽是在栽培他,私下对余同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郑总监。” 余同笑笑,“你只要更加用心的做事,就是报答东泽了。” 余同其实有些明白郑东泽的意思,郑国瑞已经让郑东泽认祖归宗,郑东泽是郑氏财团唯一继承人,总不能耽于裁缝事业。若是郑东泽离开,必然要另招设计师。 要找一个合心的设计师,并非易事。 更何况,郑东泽的要求会更多,譬如:对公司的忠诚,个人的品行。 郑东泽的行为比想像中的更大胆,他要直接培养一个出来。而且,人选还是小鱼。 虽说孩子是自己家的好,余同公道的说,公司里才学皆备者不少,如设计部的设计师,若无实力,断不能入郑东泽的法眼。 若是郑东泽愿意,人选随便挑,总比小鱼这种生手儿要容易的多。 结果,郑东泽却选了小鱼。 这当然不是偶然,余同秀丽的长眉微皱,忽然想起什么,精致的唇角儿泛起一抹笑,眉宇缓缓松开,原来如此… 眼看郑国瑞六十六的寿辰就要到了,郑国瑞的意思是,在这一天,让郑东泽正式进入郑氏财团任职。 郑东泽也同意了,只是洪岩依旧要留在公司打理事务,两人难免要暂时分开。另外,洪岩道,“把余同带在身边吧。” 郑东泽眨眨眼睛,“怎么,不怕我移情别恋。” “你试试看,不扒了你的皮。”洪岩没啥力道的威胁一句,男人,绝做不来女人那种二十四小时查班的事儿。男人的感情,来得更加干脆俐落。 洪岩将大葱剁好搁牛肉馅儿里,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回头看郑东泽一眼,“除了我,谁还乐意这样伺候你。” 郑东泽举步过去,一把搂住洪岩的腰,不老实的掀开家居服的下摆,顺势插进情人的内裤里,摸了两把,轻声道,“要想抓住你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你男人的胃啊。” 洪岩呼吸加粗,向后曲臂轻撞郑东泽一下子,“你非现在招我是不是?” 郑东泽手下更加用工夫,轻语笑道,“你快点儿调馅儿,小爷伺候你一回。” 洪岩哪里还有调馅儿包饺子的心,他现在只想先吃饱再说别的。转身拥住郑东泽柔韧有力的腰线,一提胯,用自己坚硬的家伙蹭了蹭郑东泽的分身。 郑东泽道,“别动别动,你要这会儿做,我非躺地上不可。我用手帮你。” 洪岩微微不满,已经有媳妇的人了,还要打手枪,虽然是媳妇帮忙,也够没天理的。奈何洪岩宠惯郑东泽,肯听他的。郑东泽手上工夫着实不错,望着洪岩渐渐染上情欲的眼神,郑东泽凑上去,深深的亲吻。唇齿交缠间,郑东泽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洪岩一声闷吭,抖着双腿发泄在郑东泽手里。 郑东泽不停的亲吻洪岩,一手流连在洪岩的敏感处技巧的挑逗,另一只沾满白浊的手直接绕过洪岩结实的翘臀,直接插了两指进去。 洪岩周身一震,看向郑东泽的眼神极是复杂。郑东泽笑,“上了我那么多次,该还债了,小洪。” 洪岩是个有些古板的性子。 有些事,洪岩嘴上不说,心里是有自己主意的。发泄过后,洪岩力道自然不如先前,但是制服郑东泽还是没问题的。他直接一个扭身,右腿后退一步,郑东泽那只不老实的手自然而然的从自己后面滑了出来。接着洪岩错身,膝盖一顶郑东泽的腰。郑东泽站立不稳间,已被洪岩轻轻松松的压在流理台上。 洪岩忽然发现,这流理台的高度实在不错,微低于郑东泽的腰线,故此将人压在此地,臀部自然高翘。不得不说洪岩对郑东泽的了解到了一定的境界,直接从郑东泽的口袋里翻出一管润滑剂,低笑两声,“准备的还挺充分哪。” 郑东泽不老实的撩腿后踹洪岩一脚,拧腰挣扎,“你也给老子上一回!” 洪岩加了几分力气按压住郑东泽,扯下他的裤子,对准了高翘的圆屁股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洪岩自来力道足,揍的郑东泽后面泛起巴掌印子,洪岩狠狠的揉搓着郑东泽的臀肉,曲膝分开郑东泽的一双长腿,接着一管润滑剂就挤了进去。 床第间,洪岩向来是凶猛无匹。大概是被郑东泽戳了菊花儿不爽,洪岩翻来覆去直做到郑东泽瘫成一瘫泥,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才把人扛到浴室清洗。 老男人一旦开了荤,就变得格外禽兽,譬如,以往洪岩对郑东泽,那真是千依百顺。现在,洪岩也啥都依着郑东泽的意思,唯独床第间事,不论姿势还是次数上下,都得按洪岩的意思来。 当天的牛肉大葱馅儿的饺子,郑东泽也没吃上,早上洪岩改下的馄饨,旧事重提,“余同做高级定制部的经理,业绩很不错。他长袖善舞,说话办事都有分寸,有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知道了。那定制这一块儿谁负责呢。” “交给小鱼吧。”洪岩道。 “是不是太轻率了。”郑东泽道,“小鱼年纪还小。” “郑氏不是好呆的,想让余同尽心,自然要提拔小鱼。”洪岩道,“至于小鱼的年纪,他早早出来讨生活,人情世故远比同龄人要出色许多。我看他接陈敏以前的那摊事儿接的挺不错,让他试试吧,若是不行,再提拔别人是一样的。起码要告诉余同,我们有培养小鱼的意思。” 郑东泽舀了勺馄饨汤喝,皱眉道,“我一走,公司业绩或许会下降,尤其高级订制这一块儿,客人多么挑剔。小鱼有刺绣的底子,对色彩很敏感,手很巧,慢慢的眼界开阔后,有成为一流设计师的潜质。但是,他年纪太轻,见识阅历都不够。小洪,小鱼跟余同是不一样的。你明知道他撑不起定制部经理的位子。” 洪岩被郑东泽道破心思,笑笑,并不否认,“好吧,我承认,我是想收买余同。小鱼出错也没什么,我会包容他。这样余家父子才会更感激你我,余同怎会不更加用心的为你效力呢。” “你这种伎俩与余同向我提议提陈敏做设计师有何不同?”郑东泽并没有责怪洪岩的心机,这世上,只要有一个人肯这样为你打算、费尽心机,已是福气。 郑东泽吞了颗大馄饨道,“你既然认为余同是个聪明人,对聪明人,不能用这样简单的法子。我来跟余同谈吧。” 洪岩道,“阿东,不瞒你说,我对余同不大看得透。甚至现在越想越觉得蹊跷,以前那样荒唐过往的人,难道病一场就有这样大的变化?” 郑东泽不以为然道,“相对于我们两个,最熟悉余同的人就是小鱼。你都觉得有蹊跷,你说小鱼有没有察觉出来呢?” “这世上,有许多事难以解释却偏偏发生,只要余同对我们没有恶意,不必追究太多。” 洪岩无奈叹道,“你倒放得下心。” 郑东泽一笑,“小洪,小鱼的长进,你我有目共睹,你说是谁在背后教他呢。”顿一顿,郑东泽又道,“余同就算有诡密之处,却肯对小鱼这样的尽心尽力。其实以余同的本事,若是真有什么心思,小鱼一直懵懂呆笨比开了窍儿要对他有利。他一意教导小鱼,可见并非居心叵测之人。再者,可是你向我推荐余同的。” “想太多老得快。”郑东泽撂下筷子,大爷样的一抹嘴儿,“吃好了,洗碗去吧。” 洪岩认命的起身收拾。 第47章 醉酒 对于郑东泽要调他为贴身助理的提议,余同露出适当惊讶的神色。 “这么吃惊?”郑东泽眼中带笑,一派闲适。 余同已恢复昔日从容,斟酌着开口,“我没想到,你与大老板这样信任我。”公司里人不少,这种提拔,没有人会不愿意。 郑东泽笑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阿同,我既然聘用你,就是信你。” 郑东泽的气度比他想像中的更为豁达,难怪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余同已非刚刚穿来时的土包子,士农工商的想法,早就淡了。 “如果我跟你去郑氏,那这定制部的这一摊事儿要交给谁呢?”余同做事,素来有始有终,他是定制部的经理,自然要提一句。哪怕知道郑东泽定然已有了主意,他问这一句,正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郑东泽端起茶水呷一口,郑东泽的品味很奇特,他喜欢在龙井里放杭白菊,混泡起来喝。将茶杯放下时,郑东泽方道,“现在并没有合适的设计师接替我的位子,我联系了几位同行,还在洽谈中。小鱼的话,他有成为一流设计师的潜素,现在的话,他经验阅历都不够。不过,小洪提出让小鱼接你的位子。” 余同并没有立时的拒绝或是欢天喜地的答应,他思量片刻,方正色道,“小鱼现在的阅历,远远没有接替定制部经理的资质。何况骤然换设计师,公司成衣销售还好说,高级定制这块儿必然会有所影响,毕竟先时不少人是冲着你的名头儿来的。小鱼经验不足,来应对明显会有业绩下滑的定制部,对公司而言,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不过,若是大老板是真心所提,我倒愿意让小鱼试一试。” 郑东泽耸一下肩,表示不解。 余同坦诚道,“东泽,我与你去了郑氏。小鱼一个人在公司,不管怎么说,以前人们看着我的面子,总会让他三两分。待我调离后,设计部有了新的总监,哪怕我依旧在你身边,到底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走茶凉,这是必然的。” “世上哪儿有一帆风顺的事儿,我看许多父母都恨不能将饭嚼碎了放到儿女的嘴里,以使他们少受搓折。其实在我看来,经受一些搓折,并不是什么坏事。”余同喝口茶,“只有搓折,才能使人看清世界的真正面目。大老板的提议,我没意见。” 郑东泽笑,“何必对小鱼这样苛刻。” 余同一脸淡然,“这离我给他的规划,还差得远。” 小鱼并不知道郑东泽与余同这一番对话,此时,他正在样衣房里埋头做衣裳。手艺绝非一日就可以练就的,小鱼用的都是公司库存的面料,他生来节俭,哪怕是公司的东西,都舍不得有分毫浪费。 徐师傅会偶尔指点小鱼,还有一位周师傅,也是老手艺了,为人十分精道,想着小鱼不过刚来公司半年,就混得风生水起,一直以为小鱼有啥内幕后台,话里话外总想打听出啥不得了的秘密来。 另外几个,起码是做了十年以前的样衣工,手艺精湛。 小鱼自己头一遭做了件衬衫出来,都没好意思给人瞧,偷偷拿回家塞到衣柜最底层,直到几年后,要搬家时余同才发现这件衣服,很是嘲笑了小鱼一番。 小鱼在晚饭时才知道余同要跟着郑东泽去郑氏做助理,惊讶的同时,心里倒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余同道,“工资会涨哦。” 小鱼郁闷翻个白眼,“难道我像见钱眼开的人吗?”不过,心下还是稍稍好受了些,又自打嘴巴的问一句,“涨多少啊?” 余同给小鱼逗乐,“还没说好,随东泽的意吧,反正现在咱们的工资都够花销。” “你走了,我一个人在公司,怪难受的。”小鱼没啥食欲,停下筷子道,“郑总监也要走,肯定会来新总监的。我是总监助理,你不知道,助理很难做的。我先前做的好,是跟郑总监对脾气。你看,郑总监到自己家的公司都会带着熟悉的人过去。新的总监,或许有自己用惯的助理呢。” 余同给小鱼夹筷子菜,“不用担心,我跟东泽说好了。我走之后,我的位子由你来做,这样,你跟新总监并没有牵扯。” 小鱼瞪大眼睛,更没食欲了,惊叫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哪里做得来经理呢?快跟郑总监推了吧,我真做不来的。” 余同淡定道,“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做不来呢。我看史书,康熙皇帝十四岁就擒鳌拜亲政,比你还小两岁呢。” “天哪,你说胡话呢,人家是皇帝诶。” “你现在就是皇帝的儿子。”余同加一句,“还是独生子。” 小鱼晕,捂着额头对余同道,“瞧你说的,我是皇帝的独生子,天天刷锅作饭的干活儿伺候皇帝,我这皇帝独生子的待遇是不是忒差了些。” 余同没理会小鱼的掖揄,继续道,“趁着我这两天还在公司,我把事情跟你交待一下,你用心做。”顿一顿,又跟小鱼道,“你自己也明白,新总监身边儿是没有你的位子的。若是你不能胜任定制部经理的位子,公司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小鱼顿时蔫儿了,余同道,“你现在还未成年,东泽是破例用你。以后东泽不在,难道你还期盼着新总监有东泽的心胸?” “凭你的年纪,就是出去,也没有正式的公司肯接收。” “所以,定制部经理的位子,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三言五语,余同就把这事儿给定下了。 小鱼体会到了赶鸭子上架的感受。 郑东泽一脸笑眯眯的告诉小鱼高升的消息,其实小鱼完全感受不到半分喜悦,他就觉得压力山大。整个公司没有不吃惊的,小鱼刚来时就是一个普通的助理,不过半年就坐到经理的位子,若说这里头没猫腻,谁能信呢? 不过,即便人人心存疑虑,也没哪个会没眼色的说出来。毕竟大家都是打工的,大老板与郑总监亲自提拔的小鱼,那就是人家有这本事。 故此,各种羡慕嫉妒恨装心里,纷纷笑脸起哄,要小鱼请客。 大面儿的事儿,小鱼还能周全起来,十分大方,“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设计部一起去,就在上次陈哥请的川菜馆里。” “这怎么行,小鱼你是高升经理啊,起码二十三楼餐厅才够得上小鱼经理的水准呢。”向不话不多的设计师何欢这次倒是拔了头筹,笑道,“你可别想什么川菜馆就打发我们。” 冯峰跟着道,“就是这个道理。” 陈敏笑道,“小鱼,你可提前订好位子,午饭我就不吃了,就等着晚上吃大餐了。” 助理陈舒怀与高雅惟都跟着起哄,小鱼只好打二十三楼餐厅的电话,提前预定。 小鱼跟余同去了经理的办公室交接。 陈舒怀先沉不住气,小声嘀咕一句,“小鱼可真有本事,刚来的时候跟我一样,才半年就直升经理。”话里话外,完全是刚从醋缸里拎出来的味道。 高雅惟抽出一本辅料卡,似笑非笑,“怪就怪你没小鱼的本事吧。” 两个小助理报怨一通,三位设计师到底年长几年,没说什么,只是谁心里能服气。 不过不说罢了。 所有人或酸或醋的心理,都变成了晚上一杯接一杯的向小鱼敬的酒。 小鱼喝得小醉鬼一般,又是余同接他回家。 用冷水冲了些蜂蜜水给小鱼灌进去,小鱼拉着余同的手嘿嘿傻笑,“我还没洗澡呢,爸。” 余同又把人扛到卫生间,剥了小鱼的衣裳。小鱼脑子糨糊一般,对余同倒去了几分心防,光屁股先到马桶撒尿,才细不伶仃的站到蓬头下面,任由温热的水流冲下。 小鱼还撒欢儿的问,“爸,你喜欢我吧?”啪唧啪唧的拍着小胸脯问,“我身材好不好?羡慕吧?流口水吧?” 余同闻着小鱼身上的酒味儿,打他屁股一下,皱眉道,“你傻是不是,喝这么些?”一面俯身用浴花给小鱼擦沐浴露,揉出无数泡泡儿来。 小鱼长叹一声,“我知道他们嫉妒我呢,才会拼命灌我酒。” “那你还喝?” “以后大家还要一起合作,怎好把关系弄僵呢?”小鱼醉的厉害,忽然搂着余同的脖子哭起来,“我头疼,爸,头疼……” “肚子里难受,想吐……”刚说完,小鱼吐了余同一脖领子。 余同险些给他气晕,此时也顾不得风度了,骂骂咧咧的拎着小鱼到马桶上,踢他屁股一记,指着小鱼的脑袋,恶狠狠道,“给我好好的吐干净了!他妈的,你再敢去乱喝酒,不揍死你。”自己气急败坏的脱了衣裳,团一团扔到垃圾袋里,再将垃圾袋系紧。 余同迅速的冲了个澡,披了件衣裳,将自己带着无数馊臭味儿的衣裳扔到门外去。 折返回浴室,小鱼吐的差不多了,正红着眼睛洗澡呢,脑子恢复几分神智跟余同说,“把地擦擦,有一点儿不小心吐地上了。” “闭嘴!快点儿洗澡!”余同火冒三丈,高声一吼,小鱼还真有点儿害怕,自己又不占理,只好扁扁嘴专心冲澡。 余同把地上的脏物收拾干净,小鱼也洗好了。自己围了块儿大浴巾跑回卧室钻被窝儿,朝外喊,“爸,你电吹风给我拿过来,头发还没吹干呢。” 过一时,余同拿着电吹风,黑臭着一张脸进门。小鱼伸手要接,余同臭着脸道,“用被子把自己裹好,着凉又得花钱去看病。”插上插头儿,自己给小鱼吹头发。 小鱼带着三分醉,嬉笑的摸摸余同的胳膊,讨好的说,“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余同手法轻重适宜,指尖儿在小鱼黑亮柔软的发间穿梭,直到给小鱼完全吹干。余同方道,“小鱼,你是升职。谁都盼着升职,你升的比别人快,自然惹人嫉妒。但是,你要明白,你是要做经理的人,职级在他们之上,完全没必要受制于不如你的人。待下,要张弛有道,是张还是弛,都要由你说了算,而不是让别人掌握你的节奏。” 小鱼听得迷糊,“我不大明白。” “你现在只需记着,以后自然明白。” 第48章 交锋 小鱼醉眯眯的躺在被窝儿里,很快就睡了过去,脸颊透出微微的红晕,在少年独有的细腻如脂的肌肤上,格外的诱人。 余同低下头,亲了亲小鱼的唇。脱去自己的衣裳,跟着上了床。 小鱼并没有睡实,惺忪睡眼睁了一下,嘟囔道,“别占我便宜啊。” 余同将人抱在怀里,直接按熄了灯。 第二天早上,小鱼对于余同总是趁他之危,跟他一个被窝儿的行为表示了唾弃,“我有的你都有,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你喜欢我哪儿啊?”小鱼一面拿着毛巾擦脸,一面问。 余同在刷牙,说实话他并不是很习惯这种满嘴白沫儿的感觉,不过入乡随俗罢了,漱漱口,吐出一嘴的白沫子,反问道,“你觉得我喜欢你哪儿啊?”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也就喜欢男人去了。”小鱼对着镜子随意梳两下头发,去厨房准备早饭去了。 早饭很简单,直接在锅里蒸了几个速冻包子,将牛奶放到微波炉加热。其实包子牛奶的搭配,小鱼总有几分不习惯,他是地道的中餐拥护者。包子什么的,小鱼更喜欢搭配米粥来吃,奈何余同说牛奶有营养,坚持要喝,所以小鱼总是一包奶外再喝一碗粥。 在坚持喝牛奶这方面,小鱼觉得余同根本不像个古代人。难道古代人就喜欢喝牛奶了吗? 小鱼换了最好的衣裳,脚下还穿了双小牛皮靴,见余同在打量他,还有些害羞,问,“怎么样啊?是不是太正式了?要是不好,我就换了。” 小鱼个子不高,当然他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长个子。不过贵在身体比例好,他的身材像余同,腰细腿长,少年略略瘦削,配着衣领上钉着水钻的暗纹衬衣,黑色的细脚裤,纹理细腻的皮带……比起昨日醉薰薰的小鱼,余同更喜欢现在的小鱼。 走过去,余同环住小鱼的腰,将他的衬衣自裤带里拽出来,温声道,“天气渐渐的暖了,这种衬衣并不是那种严肃的款式,不必扎进裤子里。” “那不是显得我老成么。”小鱼仰起头,清亮的眼睛望着余同说,“我真担心别人看我年纪小,不肯信服我。” “什么都不必怕,尽全力就好。”余同拍拍小鱼的肩,“坐下,我去盛饭。” 小鱼跟过去帮忙。 提前到了公司,跟前台小朱儿打过招呼,余同一派风度翩翩,举止优雅,言语从容。小鱼即将要接任定制部经理的位子,即便再多人羡慕嫉妒恨,这个时候,也没人上赶着当出头鸟儿去找小鱼的麻烦。 见小鱼打扮的精心,倒不止一人夸小鱼帅气,小鱼有些不适应这么多人的夸赞,笑容微涩,直到了余同的办公室,余同方道,“小鱼,不要露出羞涩的模样。你得坦诚的面对一切人的评价,不管好还是歹,先摆出坦诚的姿态。” “知道了。”其实小鱼有个好处,别人提的意见,他都肯听。尤其是余同,虽然余同一直对他心存不轨,小鱼初始时有些防范着余同,后来时间久,余同并没有什么行动,小鱼慢慢儿的就把心防放下了。像昨天晚上,他都醉的本塌糊涂了,余同就抱着他睡了一晚上而已,并没有干别的。 自从余同把话说破,小鱼在网上查了查有关同性恋的内容,包括俩人男人在床上怎么做。一查不要紧,小鱼连做了一个星期的恶梦,自此防余同如防贼。 不过,余同就说过一回,真正行动上还是蛮君子的,小鱼就渐渐的把这事儿放下了。 像在公司里许多事,都是余同指导他。哪怕这家伙在打自己的主意,小鱼也得承认,他对于余同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 余同将高级订制的客人名单给小鱼,并且将客人的一些小癖好都告诉小鱼知道。当然,只是口述。余同轻声道,“做事要留心,小鱼,尤其做订制部的经理,说明白就是为客人服务。他们的一些习惯,你要记在脑子里,不要告诉任何人。而且,若是有衣服需要修改,你不要一个人过去,要带着样衣师傅们一道去。” “我肯定会带着样衣师傅们过去的,不然,只我一个人,我又不大懂做衣服的事。”小鱼说。 “不是这个。”余同喝了口温水,将话说明白道,“能定制衣服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小鱼,你要知道,有些客人面儿上光鲜,内里什么肮脏龌龊做不出来呢。你相貌算是中上,骨肉匀亭,又青春年少。有些人专门儿喜欢你这样的少年,你要小心有人打你的主意。” 小鱼有些吃惊,问道,“像你一样吗?” “我?”余同唇角翘起,眼神淡淡,问小鱼,“我对你做过什么吗?你觉得外头的人能跟我一样。” 小鱼叹口气,余同笑问,“怎么,觉出讨生活不易来啦?” “本来就不容易。”小鱼道,“以前我是身体上累,现在是心累。” “知道就好。其实只要略生的相貌出众些,这些事,在职场中总难以避免的。”余同对于环境有着一流的适应力,对小鱼道,“所以说,凡事你要多留个心眼儿。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或是打电话给大老板。”倒不是余同真就狠心,小鱼相貌虽然不是那种非常招眼的类型,但是他性格很讨人喜欢。再加上小鱼生的不差,难免会有人打小鱼的主意。这里面也不仅仅就局限于男人,小鱼升职的速度,有目共睹,再加上小鱼对自己的年龄做了隐瞒,说不得就有女人也在垂涎他的小鱼呢,以后他不能总守在小鱼的身边,岂能不先给小鱼打下预防针? “我会小心的。”小鱼正色应诺。 余同很潇洒的跟着郑东泽去了郑氏财团任职,他的薪水,除了郑氏财团给的一份儿,还有郑东泽私人出的一份儿,数目不菲。 小鱼正式接任了订制部经理的位子。 同时,郑东泽聘请的新的设计部总监到任。 邵华时年纪与郑东泽相仿,亦是国内新生代设计师中的翘楚人物儿。这次直接被郑东泽请来接任设计总监的位子,果然人家直接助理就带了三个来。 若非小鱼提前高升一步,这设计室真就没他的位子了。 邵华时生的相貌平平,说实在的,还有些丑。他据说跟郑东泽一样年纪,瞧着却像比郑东泽大十岁的模样,皮肤微黑,不够细腻,整个人微胖,三十岁就有了啤酒肚,下巴上的赘肉让他看起来有些下颌很宽。眼睛常眯成一条钱,戴幅黑框眼镜,穿的倒挺时髦。可惜自身的条件儿摆在那儿,穿啥都不大好看。 能让郑东泽亲自聘入公司,空降为设计部的总监,邵华时自然有自己的本事所在。他初来乍到,为了与设计部联系感情,自然要请客的。 邵华时对小鱼很是亲切客气,助理沏了茶来,亲自接了递给小鱼,笑道,“余经理,我刚来公司不熟,可得请您多多关照了。” 小鱼以往都是打杂儿的角色,刚要说两句客气话,却想到余同的叮嘱,话到嘴边儿就改了口。接过茶,小鱼道了声谢,“邵总监实在客气了,咱们都是为公司效力,您是设计部的总监,日后订制部的业绩是好是坏都要看您的本事了。我不过是个打杂儿的,给客人端茶倒水跑跑腿儿而已。” “您肯定也知道,先前我就是郑总监的助理。这回郑总监走的时候也嘱咐我了,叫我只管听邵总监的话,就不会错了。”小鱼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新的总监过来,小鱼不可能不做些准备,这些话,还是他自己琢磨许久,准备说的。 他捧着邵华时,却又不能让邵华时小瞧。邵华时再厉害,不过是给公司打工的,郑东泽却是公司的老板。自己跟郑东泽关系亲近,这是无庸置疑的,拿出来晾一晾,也好先震一震邵华时呢。 邵华时在应酬上亦是把好手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邵华时笑道,“余经理是郑总监亲自带出来的人,肯定是错不了的。再说了,您在公司的时日比我长,对公司的了解更胜于我,日后我有请余经理帮忙的地方,余经理可不能推辞啊。” “哪儿能呢,工作上,咱们肯定是要互相仰仗的。”小鱼学着往日余同的模样,不急不徐的抬眼看向邵华时,唇角儿勾起一抹笑意,“我听邵总监的。” 邵华时顿觉小鱼难以对付,不过,他只是刚到公司,倒不必忙着与小鱼争个高下。邵华时笑意不变,“正好有件事儿想跟余经理打听呢?” 小鱼挑挑眉毛,邵华实笑道,“我初来乍到,想着大家什么时候方便,我请大家吃饭。邵总监可知道公司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餐厅吗?” 小鱼笑道,“我们这幢大厦,二十三楼餐厅就很不错,上次我也是在那里请客。那里最好提前订位子,不然晚了可能会订不到,一会儿让助理把他们的订餐电话给邵总监送来。” “行,麻烦余经理了。” “哪里算得上麻烦。”小鱼自觉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有什么事,邵总监知道我办公室的内线号码吧?” 邵华实眯着小眼睛笑,“没问题。”还亲自将小鱼送到办公室的门口。 第一次交锋,两人不相上下。 小鱼长进不小。 第49章 误会 小鱼发现,余同离开了公司,他才算真正的开始了自己正式的工作生涯。 下晚后设计部应邵春华之邀,去二十三楼聚餐。 邵华时是个很会张罗的人,说些客套话,举杯先敬大家。大家纷纷客气着喝了一杯,气氛就热了许多。邵华时又亲自握起酒瓶,为小鱼倒满了酒,笑道,“余经理,前些天你升职的酒,我没赶上,来,我敬你。” 小鱼笑眯眯地,“邵总监太客气了,既然邵总监觉着遗憾,什么时候我单请邵总监喝酒。” 邵华时端起杯与小鱼的酒杯相碰,小鱼的杯子微倾,矮了邵华时的酒杯些许,痛快的将酒喝了。又转而为邵华时倒了一杯,小鱼眼睛半眯着,扫了设计部的人一眼,笑道,“我们早盼着邵总监来呢,您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以后设计部,就有了主心骨儿。我敬邵总监。” 陈舒怀道,“小鱼经理,我们一起敬邵总监一杯吧。” 小鱼笑,“真是笨,小陈这样实在,岂不让邵总监说我们没诚意。我敬完这杯,你们再敬。” 邵华时笑着与小鱼喝了一杯。 接下来乱哄哄的一通敬酒,邵华时走的时候脸颊通红,眼睛亮的惊人,问小鱼,“今天酒喝的不少,余经理就不要开车了。余经理住哪儿,我叫车送你。” 小鱼穿上厚实的外套儿,随手一拂流海,并不愿与邵华时一争长短,笑问,“听邵总监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下了电梯,邵华时与小鱼一面走,一面笑道,“是啊,我来A市许多年,不过乡音难改,小余经理听出来了。” 小鱼单手抄在口袋里,“口音总有些细微的差别。” 邵华时的一个助理站在一畔,见出租车过来,便道,“总监,车来了。” 不待邵华时寒暄,小鱼笑道,“邵总监先走吧,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好。那明天见。” 邵华时喝的着实不少,阖眼靠在后座儿,助理邵宁忍不住道,“叔,这个余小鱼真是的,拼了命的叫人灌你酒。” “职场中,这本就是应酬。”就是邵华时自己心里头,对小鱼也不是没有看法儿。按理说,他这个设计总监的位子绝对在订制部经理之人。以前郑东泽是设计总监,设计部与定制部其实都是郑东泽负责。 但是后来郑东泽事务渐多,定制部的事儿就交给了余同。 邵华时打听过,小鱼原本不过是郑东泽的助理,一个做手工的毛头小子。那个余同起初不过是试衣模特儿,不知道这兄弟二人怎么走了狗屎运,得了郑东泽的青眼。如今余同依旧跟在郑东泽身边儿去了郑氏财团任职,小鱼则鸡犬升天的做了定制部的经理。 设计部与定制部的关系非常密切,其实就邵华时的意思,他宁可自己兼任定制部经理。设计部里不过是些设计师和助理,再就是样衣房里的人,小鱼小虾的能有什么意思。反观定制部,公司的高级定制要价不菲,服务对象皆是有钱有权的客人。 这些客人的价值,是无法想像的。只要能交好一二,对自己以后的职业发展就会有难以想像的帮助。 邵华实在职场打滚儿多年,怎能不眼热小鱼的职位。 余同打车来接小鱼回家。 这次小鱼控制酒量,并没有喝太多。而且聚餐之前,他足足喝了两大杯牛奶。 应酬之中,推杯换盏的,其实肚子里没多少实在东西。小鱼悄悄的跟余同说,“好多菜都没动筷子,实在可惜。” “是不是没吃饱?” “回去蒸俩包子就行了。” 叫司机在临夜市的街边儿停了,余同带着小鱼吃了碗馄饨,“这么晚,回家好好休息,就别再蒸包子了。” 小鱼眼睛弯起来,瞧着余同一笑。 待回家洗过澡,小鱼照旧要看肥皂剧,对余同道,“我觉得,自从郑总监走了,干活儿就不如以前得劲儿了。” “以前刚去公司的时候,跟着郑总监,忙起来加班到凌晨,累是累,心里却觉得痛快。这次来的邵总监,说话拐弯末角,就想压我一头呢。”小鱼叹口气,“其实定制部与设计部是合作的关系,又不是对头,根本不必这样一争长短的。” “我总觉得邵华时这人心眼儿太多了。” “怎么说?他找你麻烦了?”余同跟着上了床,与小鱼一样的靠在床头,拉起小鱼的被子,自己也盖上了腿脚。 小鱼在被下踢了余同一脚,说道,“今天吃饭的时候,邵华时说,可惜没赶上我升职的聚餐,还敬我酒呢。我就觉得,这话不像好话。” “他这是在说你资历浅。” “我觉得也是。”小鱼手里转着遥控玩儿,道,“你说他这把年纪,又是设计部的总监,何必与我较劲儿呢?” 余同摸摸小鱼的头,“遇事不要总是问我,自己想想。邵华时的打算,你慢慢应该能明白的。” 小鱼皱皱鼻尖儿,“看这掖着藏着的劲儿。你不是说过嘛,有事儿要教导我,我这问你、请教你呢,你又不说了。” “请教也得你自己先动动脑子,不能等我什么事都告诉你。邵华时的打算,现在我还能猜出来,那是因为我刚从公司离职。等时间久了,我又不与他接触,自然也就猜不出他的算盘了。”余同唇角含笑,“再说了,授之以予,不如授之以渔。你先自己琢磨吧,琢磨通了邵华实,以后的事,都是一个道理。” “什么鱼啊鱼的。”小鱼嘟囔了一句,见余同不肯告诉他,只好一门心思看电视了。 郑东泽的离职对公司的业绩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影响,尤其是高级定制这一块儿,许多冲着郑东泽来的客人,听说郑东泽离职,难免有些动摇。 小鱼倒是不卑不亢,只管将邵华时介绍给客户,实在有人想退单,也是没办法的事。 邵华时更比小鱼沉得住气,他先让邵宁去接手以前陈敏做的那一摊子事。小鱼早将各种资料,色卡、小样卡,连同辅料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这时候邵华时开口,小鱼便一股脑儿的给了邵宁。 若有客人过来,邵华时必然要亲自接待的。 谢飞是郑东泽不错的朋友,他干导演这行,有时影视剧的服装也会跟郑东泽合作。 说到谢飞,还有一桩趣事。 谢飞头一遭见到余同时,当下便惊为天人,舌灿生花的想游说余同入行。余同那是什么人,凭谢飞把舌头说短了一截,他都没应。非但没应,余同跟谢飞倒磨出了几分交情。 这也算余同的本事了。 相对于余同的人情炼达,小鱼就是完全靠个人魅力。 谢飞每回见着小鱼都笑眯眯地,“哟,小鱼,你现在升官儿了。” 小鱼笑道,“托郑总监的福啦。” “来,给你糖吃。”谢飞兜里摸出两块儿奶糖给小鱼,逗人家小孩儿玩儿。小鱼的年纪,瞒得了别人,断然瞒不过阅人无数的谢飞的,那水嫩嫩粉嘟嘟儿的脸,还透着奶香味儿呢,一看就知道未成年。 小鱼接了糖说,“那我请谢哥喝茶。” 助理小金已经机伶的泡了茶过来,小鱼笑,“我在电视上看到谢哥要开新剧了。” 谢飞凑近了跟小鱼打听,“东泽改行了,我听说你们公司来了新总监。现在这个到底怎么样,你跟我透个底儿。” 小鱼弯着眼睛笑,“好不好的我也说不准,反正,谢哥你就算信不过新总监,也该信得过郑总监的眼光吧。” “是啊,你怎么能说你们公司设计师的坏话呢。” “那你还问我呢。”小鱼歪着头说,“反正凭你跟郑总监的交情,还怕坑了你么。” 谢飞靠在沙发椅中,双腿叠起,摆一摆手,“说不到那么远。我们这行,讲究效率,在演员到位前,服装什么的肯定要先到位,我是怕新来的菜脚,耽搁我的时间。” 小鱼笑,“我叫邵总监过来,这些设计的事,还是你跟邵总监说,更说的明白。” “也是。”谢飞并没有反对小鱼的提议,又看了小鱼没有半分瑕疵的侧脸儿,笑问,“小鱼,想不想入行,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小角色。” 小鱼连连摆手,“我可不行。谢哥,你太抬举我了。” “有我捧你,不怕不红。”谢飞笑问。 “不成不成,我可没演戏的本事。” 其实在谢飞看来,小鱼条件很不错。现下圈儿内整容成风,小鱼这种,一看就是纯天然的清秀美少年,正经的鹅蛋脸,五官清秀,极是上镜。 当然,更上镜的是余同。 想到余同,谢飞问,“小鱼,我看你们公司专卖店里都是余同的硬照海报,他肯当模特拍海报,怎么就不愿意入行呢?影视圈儿一个道理。” 小鱼认真的说,“谢哥,我哥怎么能跟你比。你是有本事有才华的人,干的越久越吃香。我哥拍海报,就靠一张脸呢,他也不能十年二十年的这样拍下去。” “他跟郑总监去了郑氏上班,以后也不会再拍了呢。”小鱼说,“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上班挣钱,工资虽然没办法跟那些明星比。不过,我觉得更安稳。我哥也是这么想的。” 小鱼说话办事尚且稚嫩,但是,他对世事的认知总能赢得谢飞欣赏。 在这个浮华的年代,多少青少年哭着喊着投入娱乐圈的怀抱,希冀一夜成名。为求成名,无所不用其极。这兄弟二人,有这样好的皮相,却能一心一意安守岁月,殊为不易。 或许,正是因此,谢飞才喜欢每次过来都忍不住要跟小鱼玩笑几句。 邵华时来得很快,他满面笑意的与谢飞握手寒暄,“早就久闻谢导大名,一直无缘认识。您好,这是我的名片。” 谢飞接过,笑意淡淡,“不好意思,我没带名片。” “没关系。谢导,您坐。”邵华时连忙请谢飞坐下,对一块儿跟进来的邵宁道,“茶都冷了,换了新茶来。” 小鱼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这种虚客套,谢飞这样的人,又不是面对投资商,这是正经做事情来了,哪里有空乐意虚耗时间。就是郑东泽在这里,谢飞也是先说事情,再论私交的。小鱼见缝插针道,“邵总监,谢哥的筹备新剧,人物儿定型,要设计服装。” “好啊。”邵华时虽然不满小鱼插嘴,不过,他并不会表现在脸上。说到设计,邵华时倒是专业起来,先问谢飞的一些要求,同时给出自己的意见,又叫邵宁拿了一些资料来给谢飞看。 俩人一直说了将将两个小时,谢飞并没有轻易将事订下来,邵华时一直说的口干舌燥,脸上笑意不变,“谢导,不如这样,我们先试着做几件样衣给谢导看看。” “样衣先不用。”谢飞道,“你都没见过主角,还没有尺寸,做样衣倒没必要了。不如这样,效果图弄好,送到我公司来,待效果图定了,再说样衣的事儿吧。” 邵华时笑,“好啊,没问题。” 谢飞起身道,“不早了,就先这么着吧。” 邵华时笑着邀请,“正好是饭点,不如我来请客,二十三楼餐厅倒有几样招牌菜。” “不必了,我还有事。”谢飞历练多年,态度仍是温煦,“以后有时间吧。邵总监,再见。” 小鱼跟着送出门,对谢飞道,“谢哥,既是古装宫廷戏,衣服上肯定要有刺绣的。到时候效果图连同刺绣的纹样,一并给你送过去。” 小鱼跟着郑东泽大半年,见识已非昔日阿蒙。他原就是做手工出身,最善于观察细节。这次说了许久,都只是浮于表面,面料都没定下一块儿,可见谢飞不是很喜欢邵华时的介绍。不过,既是同一个公司,小鱼就得出言给邵华时提个醒儿,争取下机会。 其实邵华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他在行内摸爬滚打多年,能有今天的地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甚至对于谢飞的冷淡,邵华时已有了对应之策,却不料小鱼就这么大咧咧的将话摆在了明面儿上来说。 邵华时几乎控制不住的脸上闪过一抹冷色,直接认定小鱼是拆他的台。 谢飞何等锐利的眼神,自然将邵华时的神态尽收眼底。不过,这是郑东泽公司内部的事,哪里用得着他去多嘴。谢飞摸摸小鱼的头,应了一声,“嗯。” 第50章 约会 邵华时对于几乎认定了小鱼是有意与他作对。 只是,他刚到公司,人事都需要熟悉,并不好直接与经理级的人物儿发生冲突。故此,邵华时忍了。 物理当中有句名言: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其实这句话也适用于职场人际关系。 如同邵华时不喜欢小鱼,小鱼同样不大喜欢邵华时,他对余同说,“邵总监这人说话不实在的很,从头到脚透出那么股子假来。” 余同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生傻乐傻乐儿的。” 小鱼不服气,“别人说的话听得懂就行了呗,跟人说话贵在真诚。我就是有意夸人也不会说的那样夸张,实在太做作了。” 余同煮了杯奶茶递给小鱼,“尝尝味道。”又说道,“你管人家怎么说话呢?设计师,是要拿作品说话的。别管说话是不是做作,只要拿出好的作品,就足够了。” 同样的打工,小鱼每天累个半死,看人家余同就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样子。还有空DIY奶茶呢。 小鱼吹吹热气,咂摸咂摸嘴,“不够甜。” “嗯,那我再加些糖粉。” 休息天,余同并没有什么应酬。 将奶茶分出两杯来,其中一个又放了些糖粉递给小鱼说,“现在,定制部的业绩怎么样?” “不好。”小鱼哪里还有喝奶茶的心呢,“从郑总监走后,一些客人就不继续在公司做衣服了。”抬眼看向余同,“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又不认识什么非富即贵的人,自然没有那个人脉。”余同点拨小鱼道,“你没有,不见得别人没有。” “谁?”小鱼问时,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邵总监?” 余同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先时那些定制的客人,与东泽都认识,一部分与他的私交很不错。邵华时同样入行多年,纵使没有东泽的本事,应该也有一部分人脉的。只要他肯尽心,应该能介绍一部分客人来公司定制衣服。” 小鱼想了想,第一次反对余同的话,道,“说句老实话,我觉着,纵使邵总监有一部分人脉,肯定也有限。你没看见,他见了谢导演,真是跟苍蝇见了蜜似的,声音兴奋的直打颤。以往他见别的客人,也是这样热情的够呛。” “若是他真见惯了大人物儿,不会是那样的表现。”小鱼想了想,“还有啊,他要真认识许多有钱有权的人,有人脉,有设计才华,完全可以自己单干。但是,他现在还是在给人打工呢。” “别看他带着三个助理过来,挺威风的样子。”小鱼迎向余同的眼睛,说出自己的看法儿,“那种感觉,我说不大出来,不过,我就是看他不像太厉害的人。” “像郑总监,只有我一个助理呢。就这样,也没人敢轻视郑总监。”喝口奶茶,小鱼皱眉想了想道,“邵总监就不一样了,排场很大,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倒有些虚张声势的样子。我觉着,真正厉害的人应该像郑总监那样的,就算郑总监一个助理都没有,随便往那儿一站,一说话,客人就服他,就会将衣服交给公司来做。这才叫本事。” “今天我看邵总监兴奋激动的过了头,谢导演对他很冷淡。所以我才说,太做作,其实也没多少人会喜欢。”小鱼将奶茶喝光,杯子放在桌子上。 余同笑,“我看你也没见过几个大人物,倒是自信的很。” 小鱼翻个白眼道,“我又没事要求他们,干嘛要紧张啊,邵总监的样子,你不知道多丢脸。希望他能设计出好看的衣服来,这样以后慢慢的业绩总能上去。” “再说啦——”小鱼拉长声音,眯着眼睛上下瞟了余同两眼道,“我连见皇帝都不紧张,还怕个毛啊。” 余同哈哈大笑,搂住小鱼狠狠的亲了一口。 小鱼气的脸都红了,抓着余同狠狠打了他两拳,抬起手背使劲儿擦着嘴巴气哄哄道,“你再这样,我可就恼了。” “别恼别恼,来,咱们去游湖。”余同的眼神在小鱼被擦的嫣红的唇上流连一眼,拽小鱼从沙发上起来,“换身衣裳去。” “不要出去了,出去就要花钱。”小鱼懒得动,又要躺回去。 “分家分家。”余同这样一说,小鱼就乖乖的听了,还不高兴的嘟囔,“你也就这一招儿杀手锏了。” “有一招儿管用就行了。”余同给小鱼找了身运动装,帆布鞋,催他换了,“我在网上看,连午餐都订好了。咱们去了,先吃午饭,再沿湖逛逛。” 小鱼一面换衣裳,一面唧唧咕咕的念叨,“不知道背着我存了多少私房钱呢?”反正余同从不给小鱼要零用,兜儿里还不缺钱花。小鱼实在想抽空查账。 余同忍笑,“小鱼,你要是答应我们的事,我就把钱全都交给你保管,怎么样?” 小鱼翘着脚系鞋带儿呢,闻言抬脚踹了余同一脚,板着脸道,“你再说,我就真生气啦。”又正色道,“我是怕你乱花钱。” 余同其实很有些生活情趣,他很喜欢坐公交车,很多次的对小鱼说,“这样的车子既方便又快捷。” 双休日,公交车也格外忙。 余同将小鱼护在怀里,有了空位都非常有美德的让给年纪大的人。余同心下暗喜的搂着小鱼的小蛮腰,一路站到湖边公园。 其实这些花啊水的,余同哪怕从古代穿来,也并不觉得稀罕。叫他说现代虽然有许多的便利,但是再没有古代那一口清凉的空气,连花木都绵软的带着一股子媚气。 余同带着小鱼随便找张荫凉处的木椅坐下,从包里掏出一袋豆腐干给小鱼,“吃吧。” 双休日,公园里除了情侣、老人,大都是一家三口出门踏春。小鱼道,“小时候爸爸带着我跟奶奶来玩儿过。” “看不出你还挺想他的?”余同稍稍有些吃前任的醋。 “瞧你说的,那是我爸呢。他再丢脸,不争气,也是我亲爸。”小鱼叹口气,“一个人,只有一个爸爸。” “我对你不好?” “你那叫别有居心,能说好吗?”小鱼头一歪靠在余同的肩上,脱了鞋,将脚蜷上木椅晾在外头,“等以后存够了首付,咱们就按揭再买套房子。以后你若是喜欢上哪个女人,总要结婚的。” 余同一手托住小鱼歪过来的脑袋,将肩膀微微错开,整个人搂住小鱼的肩,眼神赤裸的放在小鱼白净细腻的双脚上,倒不是小鱼的脚多好看。只是小鱼这人,的确有一种天然的魅力,明明眉目只是中上,就是叫人越看越喜欢。 以往余同还有些瞧不上小鱼的小家子气,如今眼瞅着小鱼一天天的长大,心思也缜密起来,变得成熟聪明。小鱼的变化,余同功不可没。 其实在上一世,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余同也未曾如此用心教导过。当然,那些小子们也没有小鱼一星点儿的可爱,个顶个的可机谋满腹。余同纵使不喜欢,却也理解明白,想要去为那个位子拼搏,机算筹谋,一样都不能少。 但是,小鱼是不一样的。 小鱼在他的引导下,也开始学会心机算计,但是,不论何时,小鱼看人时眼睛永远清澈如一泓清水。余同一步步的向上爬,小鱼竟然没有半分想要借势的意思。 像如今,明知道余同在郑东泽身边儿,小鱼却从未想过就近利用一下。分析起邵华时来倒还头头是道儿,真不知是聪明还是笨了。 或许,这就是小鱼吸引人的地方吧。 余同一本正经的摸了摸小鱼的脚,满脸关切的问他,“凉不凉,今天有些风呢。” “还好啊,没事儿。”小鱼正一门心思的吃豆腐干,见余同去摸他脚,连忙把脚放在鞋里,“臭诶,这里又没处儿洗手,你还怎么吃东西啊。” 余同立时道,“来,喂我吃一个。”说着就张开嘴,等着小鱼投食。 小鱼即便有些呆,也明白余同是啥意思了,撇嘴抱怨,“无不无聊啊。”左右扫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们,作贼似的一大块儿豆腐干塞余同嘴里。 余同笑眯眯的吃着,教育小鱼,“看你这心虚的模样,怕啥,你是我儿子呢。” 余同跟小鱼约会极是顺当,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大嗓门儿,“死阮鸿飞,你再逼老子跑步,老子就投河自尽啦!” 小鱼听着声音熟悉,连忙伸脖子去瞧,就见大熟人何富贵一屁股坐在不远处湖边儿的石板上,正在大口大口的喘声,脸红的跟个圆苹果似的,旁边儿杜子若俯身将人拽起来,低声再说些什么。 何富贵一声大吼招来无数游人侧目,就是公园保安听到有人放话要投湖,连忙过去劝道,“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想投湖,你也去找个人少的湖去投啊。不然,这么众目睽睽下跳湖,明显是不想死呢。保安为了自己的饭碗,心里腹诽着,嘴里还要劝何富贵,杜绝一切危险因素的存在。 杜子若觉得两辈子的老脸都丢没了,礼貌的对保安笑笑,“我家弟弟在闹脾气,你放心,有我看着他呢。” 保安这才走了。 接着杜子若与何富贵也拉拉拽拽、扭扭捏捏的也走了。 小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何富贵没有半分同情,反是与余同相视,大笑出声来。 两个没有同情心的家伙。 第51章 圆融 小鱼似乎开了窍儿,星期一开始上班,他时时不忘恭维邵华时。 余同对他说了,“哪怕邵华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凭他被东泽聘为设计总监就应该知道,这人还是有本事的。毕竟,东泽可不是瞎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看他不顺眼、不喜欢他,但是这不过是你个人的感观。小鱼,这世上我们真正喜欢的人能有几个?像陈敏,你们的关系也一般。陈敏依旧在公司工作,偶尔你们彼此之间还要有一个协作的关系存在。”余同正色道,“职场,小鱼,什么是职场?职场是,你要去适应它,而不是它适应你。明白吗?” “每个人能做到什么位置,是看他自身素质,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职场道德、人品什么的,谁能一眼看出来。大多数的人,都是不好也不坏罢了。”余同道,“像东泽那样与你合拍的是极少数,更多的人,彼此需要磨合。更不要有那种职场中交朋友的心思,同事就是同事,大部分的同事,不会成为你的朋友。” “工作只要就事就论事就好,太注重私交,有时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余同温声道,“与他们维持表面儿的私交就好,以工作为第一。” 爱奉承人的必然爱听别人的奉承,这是余同对小鱼的忠告。 小鱼奉行余同的金玉良言,几天下来,倒也颇具效果。起码邵华时不再别着劲儿总是与小鱼说些明褒暗贬或是语焉不祥令人联想翩翩的话了。 邵华时为谢飞设计了几款效果图都弄好,还叫了小鱼一道看。 小鱼非常上道儿的说,“我觉得挺好,希望谢导那里能通过。这次谢导是大制作,若是主角的衣服给我们做,对公司与邵总监都是很好的宣传。再有客人来,我们说话的底气更足了。” 邵华时笑,“希望能借小余经理的吉言吧。” 他请小鱼一块儿看效果图,自然不是要借助小鱼的审美眼光。在邵华时看来,小鱼不过是做手工的出身,一无学历二无才干,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爬到了经理的位子。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审美眼光不成?邵华时面儿上对小鱼客气,心里还真不怎么瞧得上他。不过,这些思量,邵华时怎会显露出来呢? 或许正是因为小鱼没什么学历背景,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合作,还要对这样的人虚于蛇委,邵华时就相当的气闷。故此,哪怕是刚到公司,邵华时就忍不住与小鱼别苗头儿,争高下。 这些时日,瞧着这小子倒像是服了软儿似的,邵华时笑得更加热络,道,“我与谢导并不很熟,再说,我这里也没有谢导的联系方式。不如小余经理跟谢导联系一个时间,我将效果图给谢导送过去,同时再向他讲解说明一下。” 小鱼没有半分为难,笑道,“好,没问题,这是我份内之事。” 谢飞都得承认,郑东泽有着一流的选人眼光。尽管他不大喜欢邵华时这人,不过,这人的才华是无庸置疑的。 任何有才华的人都值得尊敬。 谢飞并不是会吹毛求疵的个性,不过,他追求精益求精。看过初始的效果图,以及一些配饰小样,谢飞倒是愿意将这单生意给邵华时做了,接着又说了许多细节的要求。 小鱼在一畔道,“谢哥你就放心吧,邵总监在行内是有名的实力派。” 谢飞笑,“下次来给我一个合适的报价。” 谢飞与郑东泽私交甚笃,小鱼以往做助理时就常来给谢飞送衣服,久而久之,与谢飞团队的一些人也熟了。尤其是谢飞的左右手凌霄,俩人很合得来。 凌霄二十七八的模样,头发染成亚麻色,皮肤雪白,眼睛中略带了一点点的蓝,笑起来温文有礼。小鱼就喜欢这种看上去很斯文的人。说起两人相交还有一段渊源,小鱼来给谢飞送衣服时,凌霄相中了小鱼脖子里的围巾,一打听,竟然是人家小鱼自己做的。 凌霄死活想买,后来小鱼做了一条送给凌霄。 俩人就渐渐熟识起来。 待小鱼与邵华时走了,凌霄道,“我看这位邵总监不好应付。” 谢飞挑挑眉,凌霄倒了杯茶说,“野心都显露在了眼睛里,遮都遮不住。” “怎么,你还为小鱼担心?”谢飞笑问。 凌霄背靠着软椅,双脚叠放在办公桌上,叹道,“谢大导,不要什么事都想得那么龌龊。小鱼不是那样的人,他就像高山上的泉水一样清澈。” 谢飞将手里的照片整理一下,忍不住笑,“你自己明白就好。”若小鱼是圈儿内人,凌霄得手的机率会很大。但是,细观小鱼为人,或许有不足之处,心性却极是不错。再者说了,人家是正经孩子,谢飞并不希望因为凌霄一时兴起,就将小鱼拉到是非之地来。 这次通过效果图,小鱼对邵华时的看法儿稍稍改观,笑道,“邵总监,你真厉害,不过一个星期,一下子拿出好几套的方案。我看谢导很满意。”其实邵华时的心机的确厉害,当初他给小鱼看的时候,只有一套效果图,今天到了谢飞这里,直接拿出三套来给谢飞挑选。小鱼想着,当初邵华时怕是防着他呢。 邵华时的作品得到谢飞的认同,心里颇有几分傲气。哪怕心里明知这样做小鱼肯定多心,不过他才是设计总监,并不需要看一个定制部经理的脸色。一面开车,邵华时淡淡道,“我是干这一行的,吃这碗饭。多拿几套效果图,无非是让谢导的选择性更多一些,我们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这没什么。” 坐在后面的邵宁忍不住问,“小余经理,你跟谢导很熟吧?” “谢导是公司的客人。”小鱼微笑,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邵宁青春而又清秀的脸,“有一些影视剧,主角对服装要求很高,所以要特殊定制。另外,谢导自己的衣服也是公司做的。” 邵宁第一次去这种影视公司,好奇至极,“我看小余经理对谢导身边的其他人也都认识。” “有时见不到谢导自然要拜托别人,慢慢就认得了。”小鱼自己对于影视行绝对是没半点儿兴趣的,见邵宁问个不停,小鱼笑道,“凡是客人定制的衣服,像是礼服或是这种特殊定制的衣服,修改是难免的。到时负责的设计师要一路跟单到底,邵宁,你是邵总监的助理。以后去的时候多着呢。” 邵宁不自禁道,“那我可得好好表现。” 小鱼随口笑问,“表现什么,要去当演员吗?” 邵宁从不觉这有什么可笑,反是一本正经的与小鱼道,“小余经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入娱乐圈儿吗?” “那里头有什么好的,到处是潜规则,乱的很。”小鱼毫不心动。 邵宁有些不满意小鱼的反应,道,“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怎么这样古板。” 邵华时斥一句,“邵宁,你是怎么跟小余经理说话的?” 邵宁乖乖道歉,小鱼不甚在意,“邵总监,没什么,大家说着玩儿呢。”听这口吻,怎么听怎么觉得邵宁与邵华时不是单纯的总监与助理的关系,而且俩人都姓邵,应该是什么亲戚才对吧。 其实尽管小鱼不喜欢邵华时,却得承认,邵华时让他变得慢慢的圆滑起来。 小鱼是爱憎分明的性格,而且,他心胸坦荡,可爱却不天真。以往郑东泽在时,一意的栽培小鱼,又有余同或多或少的会护住他。 那段时间,小鱼在公司顺风顺水,但同时,小鱼的性格依旧棱角颇多,未能得到充分的历练。 如今郑东泽与余同都走了,人走茶凉,小鱼不得不独自面对邵华时。 这么些天下来,只要对着邵华时,小鱼永远是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初时很是不习惯,小鱼觉得自己双腮都要笑酸了。及至如今,小鱼倒练就了一身心口不一的本事。 小鱼私下对余同道,“开始对着邵总监那张胖头鱼一样的嘴脸,实在有些笑不出来。现在,我就完全没问题了。”话间,带着三分得意。 余同赞许道,“长进不少啊。” “那是。”小鱼毫不谦虚。 宝*书*网 w*w*w*.*b*a*o*s*h*u*2*.*c*o*m 余同问他,“邵华时设计怎么样?” “很不错。”小鱼为人中肯,即便他不喜欢邵华时为人,却不会不讲理的去底毁邵华时的设计,“虽然不如郑总监做的衣服好看,也很不错了。客人们渐渐的开始接受邵总监的设计。以前郑总监设计的衣服,有什么意见,我都会告诉他。现在邵华时的衣服,我可不会跟他说。” “看他那人,小气的不得了,防我跟防贼似的。我若是好心给他提意见,只怕他会以为我居心不良呢。”职场三味,小鱼已得其二矣。 “你本身不是设计师,不要乱提意见。”余同道,“先时那是东泽脾气好,才会听你那些废话。” 小鱼现在可不是初入职时小心翼翼毫无自信的小菜鸟儿了,瞪余同一眼,小鱼说,“我那些才不是废话。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衣服先是要给人穿的啊,我也穿衣服,当然就能提意见了。我非但能提意见,以后我还会做设计师呢。” 说着,小鱼又叹口气,闷闷不乐起来,“现在我也不好去样衣房练手艺了。以后我得抓紧时间多学习了,郑总监给了我好几本书,我还没看呢。” “每天少看那些幼稚的连续剧,就有时间看书了。”小鱼偏爱宫廷剧,里头的皇帝就没几个是好死的,余同跟着看过几集,觉着编剧的脑袋肯定是被猪踢了。就这种东西,小鱼还常被感动的泪流满面,智商实在高不到哪儿去。 “人也要适当的休闲嘛。”小鱼做了个决定,“以后星期天都不跟你出去了。”浪费钱又浪费时间,还总是给人占便宜。 小鱼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总算让余同明白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52章 战场 余同与郑东泽离开公司后,小鱼在与同事相处间,大有长进。 他不时拍一拍邵华时的马屁,邵华时毕竟是新入公司,根基未稳。见小鱼先行退让,也就不再得理不饶人。俩人联手协作,倒是将定制部的业绩下滑的趋势,初初的稳定在了一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虽然不能与郑东泽在时相比,倒也不算太离谱儿。 洪岩对这种形势表示理解。 但是,邵华时并不满意,他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将定制部的业绩提上去,从此证明自己的实力。 小鱼将以往助理那摊子事儿交接给邵华时的助理邵宁,原本设计室的工作与他已经无关,他没想到还有面料商来找他。 “小鱼经理。”来人小鱼有几分熟悉,双何的面料商李平。李平年纪二十出头儿,肤色微黑,短短的小平头儿,杏核儿眼,生就带着三分机伶。李平拖着他的大面料箱敲了敲透明的玻璃门,单手推开门,灿烂的笑容,“听说你高升了,来看看你。” 高级定制部与设计部并不在同一楼层,整个定制部的装修要比设计部考究许多,小鱼坐了以前余同的位子,见到李平自然的扬起一抹笑,起身道,“李平,你怎么来了?” 李平将拖着大大的布样箱进来,坐在小鱼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助理小金端来茶水,小鱼已经明白李平的来意,笑道,“哦,你是带了秋装面料儿来的吧?”夏装已经结束,用了他们公司不少的面料儿。就是李平,也是小鱼从诸多面料商中挑出来的。以前虽然也有合作,但是最好的一次合作是在小鱼接替陈敏之后。故此,李平与小鱼一直关系很好。 “现在郑总监走了,新来的总监有用惯的面料商,我留了几张样卡,不过看着新总监没什么兴趣的模样。”李平不是不遗憾,他们推销面料儿,底薪没有多少,饭钱都不够,全靠提成撑着。小鱼当初压价虽狠,不过并不离谱儿,一个季度的单子算下来,李平收入颇丰。原以为可以继续合作,不料设计部风向大变,转眼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小鱼一听是邵华时的事儿,沉默一时,叹口气,“若是别人还好说,邵总监那里,我也说不上话儿。” “我明白。”别看李平年轻,做面料儿已有几年的时间,碰壁当饭吃。李平笑了笑,爽快道,“公司跟公司都是一样的,别看我们是卖面料儿,你们是做衣服,实际上,哪个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小鱼,你以前是郑总监身边的人,有些话不要说。我就是想着先前咱们处的不错,来瞧瞧你,顺便吹吹空调歇一下,可不是来叫你为难的。唉,这天真不是人过的,外头有三十度了,出来时还是两件长袖,到现在短袖都嫌热。” “这才到哪儿,七八月份时,有三十七八度呢。”谁都不容易,像面料商吧,天天拎着个箱子串公司,辛苦的很。小鱼道,“你们家的面料实惠,不怕没有识货的人。” 李平端起茶喝了两口,悄声对小鱼道,“不是我这话有意挑拨或是啥的,小鱼,我只跟你说。我在邵总监的桌子上看到了好几本原风的样卡,我们这一行,原风是出了名的十个点。” 小鱼挑眉,“十个点?” “是啊。”空调的房间,炎热全消,李平舒服的叹口气,“哪个设计师用他们的面料,在原价的基础上提十个点给设计师。真正的知晓内情的老板,从不用他们家的料子。” “还真是……”其实面料商与设计师之间的事儿,有些都成行内默契了,但是十个点也太黑了些。当着李平的面儿,小鱼又说不出什么,只得道,“邵总监是个有才干的人,他在行内多年,肯定比我们都清楚。” “也是。”李平笑笑,对小鱼道,“我也只是提醒你一声,小鱼,你以前虽然只是助理,做事干净。郑总监提拔你做经理,现在你跟邵总监少不了合作,邵总监毕竟不是郑总监,你心里有个底才好。” “嗯,我知道了。” 说了几句话,李平电话响起来,他接过电话,就起身告辞了,将自己的名片拿出一张,双手递给小鱼,对小鱼道,“小鱼,我的名片再给你一张,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打我电话。你放心,我给你的价钱永远是最优惠的。“小鱼笑着送李平到门口儿。 小鱼是个实在人,先时郑东泽对他实在够好,知道这事儿,他实在挺揪心的。 他虽然看邵华时不顺眼,但是,从没想过要去打过小报告儿什么的。在小鱼看来,那不过是私人恩怨,如果真的打小报告儿,多卑鄙。 可是,若是邵华时真的拿这么多的回扣,公司得亏多大一笔钱哪。 小鱼就有些纠结。 现在的小鱼,已经有了一些城府与耐心。他把自己的助理小金叫过来,说道,“小金,这几天你没事儿到下面设计部转转,看看秋装他们都用的哪家面料。” 助理么,端茶倒水的,来了客人帮着招呼。小金虽然一直在外面,因着李平与小鱼说话声音并不高,他没大听清俩人说话的内容。 不过,顶头上司让他去留意,他照办就是。 而且,这事儿,暂时小鱼都没跟余同说。待他拿到了可靠消息才跟余同商量,“要不要跟郑总监说一声啊?” “打小报告儿什么的,很卑鄙吧?”小鱼多正直的人啊,在他看来,打小报告啥的,都是特务干的活儿。叫他干,他很有心里障碍。 余同刚刚洗过澡,头发吹的略干,披了件睡袍,腰间松松的系着,露出漂亮的锁骨,扭头看一眼愁眉苦脸的小鱼,先给他打了预防针,“事情并不卑鄙,关键是你没有证据,你的证据不过是那小面料商的一句话而已。”不知何时起,俩人自动恢复了同床共枕的习惯,余同掀开一角被子上床,“哪怕东泽干预,邵华时完全可以说不知道,顶多不用原风的面料儿。对于邵华时不过是一点儿经济上的损失,而你呢,就跟他结下了大仇。他依旧在公司、依旧是设计部总监,你呢,日后还要跟他合作。一旦结仇,你俩最终必定要有一个离开公司的。”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余同道,“你没有足够的把握直接把邵华时赶出公司,就不要轻动。” “我就是觉着很对不起郑总监。”小鱼摸了摸膝盖上放的书,扭头看向余同,眼睛里全是矛盾,“这还是郑总监送我看的呢。” 余同微微一笑,“小鱼,现代人很喜欢说的一句话是,职场如战场。东泽与洪岩年纪轻轻,成就不凡,他们能有这么大一家规模的公司,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你担心,无非是因为先前东泽对你不错而已。我早说过,工作与私交要分得清楚一些,不然,你会吃亏的。” 小鱼闷闷道,“我不说就是了。” 余同眼中闪过一抹深色,摸了摸小鱼的头,意味深长道,“不管你说还是不说,只要东泽或是大老板干预设计部面料商的事,纵使你没打小报告儿,邵华时也得把账记到你头上。” “这件事最终还是会落在你头上。” 这句话,小鱼并不是很明白,余同并未过多解释。只是在第二日上班时与郑东泽提了一句,“小鱼为这个很纠结呢。” 郑东泽看一眼八风不动的余同,再对比一下可爱认真的小鱼,感叹道,“你这样一说,我觉着实在对不住小鱼。”小鱼是个很知感恩与长情的人,这样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没什么,当初是我坚持让小鱼坐这个位子的,栽跟头是必然的。” 邵华时在公司适应的非常不错,如他所愿,见到了许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并且,三个月之后的秋装订货会极是成功。 设计部刚刚开了庆功会,第二日,洪岩找邵华时谈话,劈头就问,“我听说邵总监这次秋装,百分之八十都是用的原风的面料。” 邵华时心下一紧,面上笑容不变,“是啊,原风的面料品质很不错。他们的业务员,服务很周到。”再多的话,他没有多说。邵华时会这样对答,一是出自自身的谨慎,二则是由于洪岩特意问起原风,怕是有其根由。对大老板的心情没啥把握,邵华时自发留了三分余地,这也是老江湖的狡猾了。 洪岩淡淡地,“我听说原风在行内声誉不佳,不要用他们的,改用原来双何家的。这么大单的生意,相信双何家会很乐意与我们合作,至于价钱,小鱼与双何家的业务员很熟。先时的价钱都是他在谈的,邵总监可以熟悉一下,若是他们家的业务员不愿意与公司合作,邵总监再来与我讲。” 邵华时额间冷汗几乎要下来了,脸色非常不好,回望着洪岩的眼睛,不可思议的问,“老板,是什么原因呢?毕竟先时打样都是用的原风的面料儿,骤然改单,对公司的名声也会有影响。”虽说这样问,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罢了。邵华时在心内已将小鱼恨透了。 洪岩冷凝的双眼紧紧的盯住邵华时的脸色,道,“昨天晚上我们跟刘氏的老板一道吃饭,因是同行,谈起各家面料供应,才知道原风有习惯性贿赂设计师的手法儿,听刘老板说,一单生意,他们会把十个点给用他们公司面料的设计师。” 邵华时一脸无辜,惊道,“这怎么可能?若是老板怀疑我,我可以立时辞职走人。” “我若是怀疑邵总监,就不会坐在这里与邵总监说话了。”洪岩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总归原风有这样的名声,我不喜欢用这样的面料商。公司开的薪水,已是同行翘楚。钱,我从来不小气,但是,我喜欢花在明处。” “我同意大老板的意见。”邵华时正色道,“若早知原风有这样的名声,我也不敢用它。大老板为公司的利益考虑,我身为公司的职员,一要为公司着想,二则,我在业界多年,更知道名声对于职场的重要性。若我早知原风这样行事,我根本不会让他们的业务员进设计部。” 洪岩似是很满意邵华时的反应,微微一笑,安抚道,“邵总监放心,公司用你,就是信你。我向来对事不对人,这次秋装订货会非常不错,我跟东泽商量过了,在之前谈好的薪酬上,会再给你加一个点,做为年底奖金。” 邵华时脸上并没有被加薪的喜悦,反是带着微微惭愧,“我识人不清,竟误用这样的面料商,怎么有脸让老板加薪。大老板不必说了,这一个点,我不要。” 然后,邵华时自椅中站起,脸色慢慢的平静,“大老板要没事,我就先下去安排。订货会已经结束,要用同样的面料替换原风的面料,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洪岩点头,“好。” 第53章 手段 双何家面料商李平终于休验到了什么叫——天上掉馅饼的快感。 小鱼的电话打过去后,李平当即打车到公司。此时,邵华时与小鱼正在相谈甚欢。 “原风家竟有那样的名声,实在是我失察。”邵华时握住一杯茶,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着不要泼到小鱼那张可恶的脸上去,邵华时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小余经理既然早知,怎么倒不先提醒我一声。今天大老板跟我谈此事,我实在吓了一跳,非常愧对大老板的信任。”这话,邵华时不过是想诈一诈小鱼罢了。 小鱼想解释什么,但是他又觉得不论他怎么解释,怕是都解释不清楚。而且,依着小鱼短时间内对邵华时的了解,估计就是他说了什么,凭邵华时的多疑,也不能信的。 但是,此事小鱼又不能认下。小鱼对原风的事早就清楚,天地良心,告状的真不是他。脸上露出一抹适当的惊讶,小鱼完全重复了邵华时在洪岩面前那一套把戏,“原风家怎么了?我跟他家倒不是很熟,邵总监是知道的,先时我只是郑总监的助理,这些面料什么的,都是郑总监亲自经手的。” “听邵总监的意思,原风家是出问题了吗?”小鱼一脸的无辜,感叹道,“我看这次样衣的面料儿都挺不错的。” 邵华时自己刚扮过无知加无辜的角色,如今风水轮流转,小鱼在他面前使他用过的把戏,邵华时怎么轻信。邵华时叹道,“还是大老板刚跟我说的,原风在行内声誉不佳。我跟小余经理认识这些时日,交情不错。小余经理毕竟早在郑总监身边儿做过,若是设计部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小余经理提点我一句,就是咱们没白认识一场。” 如今小鱼也顾不得邵华时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他说的话,形势所迫,小鱼只得继续往下演,他没有露出半分怯意,见邵华时话里话外的疑心他,小鱼将脸一沉,直接道,“我现在在定制部,哪里知道设计部的事儿。再者说了,就是用哪家的面料儿,先时郑总监在时,我纵使知道也不外说的。郑总监说了,这都是公司的机密,一样都不能流出去。邵总监接管设计部,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邵华时道,“理虽是这么个理,设计部到底不是安全部,都在一个公司,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可言呢。” 小鱼脸色转淡,将话说破,“莫非是大老板说的,是我在背后告状,说原风不好的?” 邵华时脸色一变,“哪里,小余经理不要多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小鱼脸色更淡,“邵总监比我年长,比我更有见识,我倒不是为自己辨驳。邵总监也想想,我在背后捅你一刀,难道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不成?我又不是设计师,难道要谋求总监的位子?还是说,这些天我与邵总监有什么生死矛盾,非要跟邵总监不死不休呢?” 小鱼根本没有半分亏心的地方,看向邵华时的眼睛一惯的清澈无比,淡淡道,“再退一万步说,哪怕邵总监走了,照样要来新的总监。难道我能确定新总监比邵总监更好相处,这些天,我们彼此协作,才把定制部的业绩稳住了,正当要加把劲儿的时候,邵总监的秋装订货会这样的成功,才干有目共睹之时,我来得罪邵总监,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小鱼一样样的条理摆出来,的确是说到了邵华时的心坎儿。 邵华时在职场打滚儿多年,他深知,作品就是设计师的一切。只要你作品好,订货会成功,老板有钱可赚,不论设计师有什么古怪脾气或是怎地,基本上老板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设计师虽然多,但是,能为公司赚钱的设计师实在是凤毛麟角。 秋装订货会很成功,邵华时正是春风得意,如小鱼所说,这件事哪怕对他有一定的影响,却并不能撼动他的根基,毕竟谁都没有证据。 除了初到公司时,与小鱼暗中较劲儿一段时间,后面,他与小鱼虽然说不上透脾气,但是,彼此部门之间的协作一直很好。 结果,却在此时暴出了这样的事。 邵华时怎能不心底压火。 听了小鱼的话,邵华时不过是去了三分疑心,还有七分疑心尚存。小鱼的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不过,这世上不合情理却会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使出蠢招儿的。 邵华时垂下眼睛,计上心头,抬眼再看向小鱼时就多了三分笑意,他恳切道,“小鱼经理,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这样一说,抱怨抱怨。唉,小余经理有所不知,大老板一提原风家,我是先懵了。我知自己心底无亏,可一肚子的话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大老板解释。难过的很。” 小鱼心道,大老板知道你这么贪他的钱,肯定比你更难过。嘴上去安慰邵华时道,“大老板明察秋毫,难道还会不信任邵总监?邵总监多心了。” “希望如此吧。”邵华时轻轻一叹,“都是给老板打工的,日子不易哪。” 小鱼没接邵华时的话。 这个时候的邵华时哪怕是将小鱼做为第一嫌疑人,恨透了小鱼,但是,他此时哪里敢得罪小鱼。邵华时不会忘记:小鱼的堂兄——先时定制部的大鱼经理正是郑东泽身边儿的心腹人物儿。正是因此,邵华时在心底对小鱼一直多了三分防范,亦是由此,这次有人在背后告黑状捅刀子,邵华时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小鱼。 邵华是另起话头儿说起了双何家的面料儿。 小鱼的性格,虽然节俭到有些抠门儿的地步,但他并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涉及到工作,他很详尽的跟邵华时介绍了一下双何家是怎样的情况。 其实大家都在服装行业混,对于数得着的面料商都心里有数。除了李平,小鱼另约了两三个上次合作的比较好的面料商,一起过来报价。 李平最先过来,见到小鱼时他满脸的欢喜掩都掩不住,很客气的与邵华时打过招呼,狠狠的握了下小鱼的手,笑道,“邵总监、小鱼经理,不知道叫我来都是找哪些面料?” 接下来不过是订货谈价的流程,小鱼与李平彼此都有合作过,互相领教过彼此的厉害。当然,只是一部分的面料给李平做,但即便这样,看一眼订单量,李平乐晕过去的心都有了。 按小鱼过去的习惯,他将最终将面料商固定在五家以内,待真正确认面料,签定合同,整个财务部重新预算,成本数额差价让邵华时几天之内脸色都讪讪的。 洪岩为人冷峻,哪怕跟邵华时说过不必多心的话,这种安慰,对于邵华时明显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再说了,大货之前换面料的事儿,瞒不过公司的有心人,更何况设计部呢。 邵华时自入行从未栽过这样大的跟头,脸上无光的同时,甚至都有辞职的打算。但是,他又非常理智的明白,若是真的意气辞职,他这名声就更说不清了。能被郑东泽请到公司做设计总监,邵华时在行内并籍籍无名之辈。 可,正是因此,他才愈发的注重声名。 故而,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能走。 熬吧,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邵华时靠在舒服的沙发椅中,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太狠了,推他入坑的人,太狠了。 如果大老板能早一些时日说明此事,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订货会刚刚结束,立时撤换面料儿商,他邵华时简直就是行内的大笑话! 正在此时,手机响起,邵华时一看来电,连忙扬起三分笑意,打叠精神应付起来,“郑总监,你好……行,有空……好,明天正好星期六,有空……好的好的……晚上七点是吧……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郑东泽悠闲的坐在餐桌旁,挂掉电话后,慢悠悠的去厨房洗了手,对洪岩道,“明天晚上跟邵华时吃个饭。下马威已经给了,适当的安慰他一下,经过这件事,想他日后定会长些记性的。” “这人心有些大。”洪岩将香气扑鼻的红酒焖牛肉端了上来,“不过,才干还是有的。订货会做的很不错。” “若他没本事,我能请他做总监吗?”设计行业良莠不齐的设计师太多了,想找个德才兼备的,哪就那么容易。二者不可兼得时怎么办,郑东泽道,“邵华时有些贪心,不过,他能有今天,起码是个明白轻重的人。想跟你我做对,他不会那么蠢。能暗中捞一笔固然好,若是不能,他也没那个胆子做什么小动作。将他收服之后,用上几年,应该没问题的。” 新官上任有三把火,邵华时在设计部的火烧得挺旺。但是,他竟然忘了,新的下属就职,一般上司也要给个下马威叫他们知晓利害的。 洪岩能做为公司的大老板,若是手段比不得邵华时,他断然走不到今日的!邵华时一意心疑小鱼是奸细,殊不知他这个跟头早在洪岩与郑东泽的计划之中! 不论他用不用原风的面料儿,不论他有没有私下拿回扣,甚至不一定是面料上的事……但,在洪岩的计划中,总会有一件事要扫去邵华时的颜面。 因为,只有这样,让邵华时生出惧意再行施恩,这个人,才好用,才能用! 第54章 报复 小鱼忧心忡忡,看书都没心情了。 余同现在厨艺大有长进,做了双皮奶给小鱼吃,逗小鱼,“我看你今年个子长的挺快的。”直接反应就是小鱼的饭量蹭蹭蹭的往上长,往往睡觉前还要自己下一大碗面吃。 小鱼捧着余同败家买来的精致瓷碗,舔口上面的奶皮,“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天天吃不饱似的,有一次中午我在公司连吃了三碗饭,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不仅如此,小鱼现在还特爱吃肉,尤其猪蹄,一人能啃两斤。 “你说,邵华时不会报复到我头上吧?”小鱼早把事原原本本的跟余同讲了,现在又忍不住跟余同商量。 余同反问,“你觉得呢?” 小鱼撅下嘴,“要是邵华时一意认为是我在他背后告的黑状,我看以后他非找我茬不可?” “那你准备怎么办?”余同又问。 小鱼垂下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大老板他们知道邵华时背地里拿回扣都没辞退了他,他肯定还会继续在公司干活儿呢。”小鱼有些难过,他是个长情的人,与郑东泽洪岩又相处的极好。其实邵华时拿回扣的事,他因为没有私下告诉郑东泽一声,还暗暗自责过呢。没想到,反过来,郑东泽他们即便知道了邵华时的事儿,竟然也是低调处理。跟小鱼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在小鱼看来,吃里爬外已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若是换他做了洪岩的位子,早把邵华时撵出公司了。 “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不过,现在邵华时最疑心的人就是我了。”小鱼觉得自己简直是进退两难,“我要是特意跟他解释吧,不是有句话说,解释就是掩饰么。要是不解释吧……”小鱼看向余同,懊恼道,“我还真不想背这黑锅。” “没人想背黑锅。”余同拍拍小鱼的肩,鼓励道,“关键是,你现在有不背黑锅的法子吗?就算是东泽或者大老板亲口对邵华时说,告状的不是你,邵华时会信吗?” “十有八九是不信的。”小鱼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想邵华时的事儿了。”余同靠在沙发中,天气渐暖,他穿一袭天蓝色的真丝休闲衬衣,这样挑人的颜色,也只有余同能压得住。余同从果盘里挑出个苹果,慢调斯理的削着果皮道,“我们不可能跟每个认识的人都交好的。” “你既然没做亏心事,就别摆出一幅亏心的脸来。” 小鱼忽然道,“我要是有一技之长,就不会这样的了。” “我能坐到现在的位子,都是因着你的缘故。”小鱼有些伤心,“我要是懂一些设计,能像郑总监那样有本事,说话就有底气。我也就不用担心邵华时了。客人的衣服都是样衣房在做,邵华时若是想为难一下我,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归根结底,还是我本事不够。我既不像你这样会说话做事招待客人,又没有一技之长,因着你,才能做经理。我虽然已经很努力,可是总觉得这个位子像是偷来的一样。”小鱼说着说着就掉下眼泪来,“我虽然很讨厌邵华时,觉着他人品不好。但人家有本事的很,秋装订的那么好,我听他们说,公司能赚很多钱呢。邵华时能给公司赚钱,就是人品差些,大老板还是肯重用他。” “我在定制部,却是走后门去的。他们都知道我以前是做手工的,是郑总监的助理,现在对我客气,其实多是假的。”小鱼抹一把眼泪,“好不容易跟邵华时关系弄的差不多了,业绩也稳住了,又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他肯定要找我麻烦的……他私下想贪公司的钱,大老板又没怎么着他。我觉得,要是他找我麻烦,就算不是我的错,谁又会替我出头儿呢?” 余同长叹一声,“小鱼,工作是你自己在做,公司里都是你的同事,而不是你的亲人,你怎能指望着别人为你出头儿呢?” “以前,我觉得大老板再公正不过的。现在,又觉得他不是那个样子。”小鱼抹了两把眼泪,也就不哭了,只是眼泪汪汪,让人瞧着好不可怜。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余同立时丢开苹果,拿了帕子给小鱼擦眼泪,顺势开导他道,“公司要运行下去,聘请的职员必然要能干,而不是要请个什么都不行就品行完美的圣人来。在公司,就算是圣人阻碍了公司的发展,也是要被踢走的。” “我知道,我要是有本事为大老板赚更多的钱,也就不用怕邵华时了。”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不行。 余同索性直接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小鱼沉默了一会儿,“要不,我再做做看。以后要实在干不下去,也只有辞职了。” “辞职以后呢?”余同追问。 “我现在还没成年呢,又没学历,哪个公司会要我呢。”小鱼闷闷道,“要是辞职,我就接着做手工。” 余同没说什么,反是道,“既如此,就把心安下来。大不了就是辞职,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老板给开这么高的工资,我要是辞职,估计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了。”小鱼瞅瞅余同,庆幸道,“幸亏你现在知道挣钱了。”要是以前,小鱼真得愁白了头发。 不知道洪郑二人如何跟邵华时说的,反正星期一上班邵华时就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圆滑。订货会之后,设计部本身就没多少事情了,接下来不过是确认一下大货的面料儿,然后,准备冬装罢了。 夏天已经到了。 邵华时重得了大老板的信任,为了表示自己价值不菲,邵华时还通过各种关系,为公司的定制部介绍了几位客人。 邵华时亲自陪着客人到定制部参观,客人一见小鱼不禁双眸微亮,主动与小鱼握手,笑道,“余经理真是年轻有为。” 小鱼得体的微笑,“张老板客气了,跟您一比起来,我算不了什么。”又问张老板喜欢喝什么茶。 “有花茶吗?”张老板问。 小金沏了温度适宜的茶水过来,小鱼笑道,“张老板尝尝,这是杭白菊,看合不合您的口味儿?” 张老板接过,浅呷一口,笑道,“好茶。” “张老板要订什么款式的衣服,尽可以跟邵总监说,他的技术在业内都是极有名的。” “好,好。”这位张老板,只肯虚应,却并不往下接话。 小鱼只得另起话头儿,笑道,“我听张老板与邵总监口音有些相似,是同乡吗?” “余经理好耳力。”张老板笑笑,终于肯吐口道,“我初到这里,偶然认识了小邵。听说他是做衣裳的,过来瞧瞧。若合适,我就在你们这里做了。” “那不如让邵总监陪您参观一下我们的定制部,您放心,我们这里设计师不必说,您肯定是信得过邵总监。另外,我们的面料儿百分之八十都是进口的,做定制服装的裁缝也是有二十年经验往上的老裁缝了。”小鱼笑着提议。 张老板略有不满,“余经理才是定制部的负责人,怎么倒要小邵陪我参观?莫非余经理看我不起?还是在敷衍我?” “您真是误会了。”小鱼笑瞥一眼邵华时,心里暗暗冷笑,对张老板道,“我并不是设计师,以往也都是邵总监为客人介绍款式面料儿。既然张老板抬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老板这才转怒为喜,“我喜欢听余经理说话。” “那是我对了张老板的眼缘儿。” “可不是,我也很少遇到投缘儿的小朋友呢。” 这位张老板,简直有些热情的过头。到晚上,还要请邵华时与小鱼吃饭,实在推辞不得,只好去了。小鱼提前给余同打了电话交待了一声。 倒也没去别处,就在二十三楼的餐厅。 还是小鱼请客,当然,这亦是小鱼的坚持,小鱼道,“张老板是我的贵客,怎能让张老板请客呢。我又是本地上,今天张老板就给我个机会,让我略尽地主之宜,请张老板尝尝本地风味儿。我听说北方人爽快,若是张老板不肯赏脸,就是瞧不起我了。” 张老板笑道,“余经理真是好口才,行,这回余经理破费。待下回,余经理可得给我回请的机会。” “一定一定。” 小鱼该花钱时倒也舍得,直接将信用卡交给服务生,点了几样招牌菜后又开了几瓶好酒。张老板看小鱼这样俐落爽快,倒对小鱼有些另眼相待。 小鱼并没有喝醉,待散场时婉拒了张老板顺带送他一程的提议。张老板握住小鱼的手笑道,“小余经理实在是个敞亮人,对我的性子,你放心,我老张绝不让你白破费,衣服的事儿,我就在你们公司做了。” “请张老板吃饭,倒不是这个意思。”小鱼并未多做解释,笑道,“张老板肯将单子交给公司做,这是公司的荣幸。” 张老板自有司机,见司机开车过来,张老板道,“那我先走一步了。” “好,不早了,张老板也早些休息。”小鱼一直送张老板到他的豪车前,看车走远,这才拦了车,自己回家。 第55章 心疼 小鱼回家时,余同也是刚回来。 若非余同有应酬,肯定会去接小鱼的。 余同见小鱼脸色很差,问他,“那姓邵的又欺负你了。”虽然余同是想磨炼小鱼,可说实在的,这种天天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欺负的感觉当真不大好受。 不问还好,余同一问,小鱼的嘴巴立时撇了起来,眼睛浮起泪花儿,一幅伤心的不得了的样子。以往小鱼再怎么受气,也没这样过啊。余同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有事好好说,哭什么?” 小鱼哇的一声,涕泪四溅,伤心欲绝,直哭的气噎倒喉,一个劲儿的打嗝,还在不停的抽嗒。余同两辈子都没着过这种急,正想再问,小鱼终于捂着心口说话了,“我心疼。” “心?”余同去摸小鱼的心口,“这儿疼?”莫不是愁出心疾了?心疾可不是小毛病,在上辈子,绝症。这辈子,比绝症也好不到哪儿去。 余同是个行动派,立码将脱掉的外套又穿了回去,直接拽小鱼起来,沉声道,“现在就去医院。” “不去,又得花钱。”小鱼眼泪又开始往下流,抽抽嗒嗒地,“你还嫌我不够心疼吗?”说着,从裤袋里摸出几张发票递给余同,伤心道,“一晚上就花了这么多钱,心疼死了。” 余同细细的看了发票数额,才明白小鱼说的“心疼”是什么意思。白着了一场急,余同简直气的火冒三丈,极力压着火儿,指着小鱼的脸骂道,“看你这点儿本事,不就花了点儿钱么?没出息的东西,老子挣钱就是给你花的,你再哭一声,不揍烂了你!” 小鱼顿时更伤心了,夺回发票抹着眼睛,“我心疼都心疼死了,你还这样。” 余同说到做到,立时把小鱼掀翻在床上,扒了裤子一顿巴掌。小鱼别看自小穷到大,受了无数欺负,还真没怎么挨过打。他这人心眼儿活动,不会跟人死硬,该低头时就低头,心活的很。 却不想余同这么狠,真会揍他。 小鱼身材很不错,细细的腰,雪白的皮肤,屁股紧翘,大腿修长。只是余同先给小鱼吓个半死,一场担惊受怕,原来人家再开玩笑。这会儿揍小鱼也没空欣赏小鱼的身材。小鱼挣扎了几下,觉得自己实在反抗不来,只好抽嗒着求饶,“不敢了不敢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嘛。” 余同又给了他一巴掌,问他,“以后还敢不敢为这么几万块钱就傻哭了?” “不会了。”小鱼抽嗒一下,“我是真心疼吗?攒了好久的钱呢。” “心疼什么,钱挣了就是花的,只要花到该花的地方,就值了。等花完了,再去挣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为天地情谊一哭,倒还值得。看你这点儿囊性!”余同给小鱼提上裤子,别过他的身子,训斥道,“记住我说的话没有?” “记住了。”小鱼挨了顿打,果然老实许多,绝对不敢再为晚上花的钱伤心了。兔子一样的眼睛偷瞧余同一眼,小鱼低着脑袋说,“我去洗澡了。” “去吧。” 小鱼一到卫生间,脸上那点儿委屈小心立时不见了。对着镜子撅撅嘴,小声唧咕道,“还说喜欢我呢,疼都疼死了。”其实小鱼怕疼,却不怎么怕余同,反正余同最多不过是打他几下子,一求饶也就没事儿了。 脱了衣裳,小鱼特意对着镜子照了下自己的小翘臀,果然被余同揍出一屁股的红巴掌印子。小鱼自己摸了摸,脸颊都红扑扑儿的,他都工作了屁股上还要挨揍,当真没面子的很。 对着马桶撒泡尿,想到晚上花的钱,小鱼倒也不像刚回家时那样难受了。 待洗完澡,小鱼回房间吹干头发就上床看书了。余同洗漱后才问他,“晚上跟客人吃饭是你买单的?” 小鱼哼唧了一声。 “话都不会好好说了吗?”余同道。 “我有事跟你商量。”小鱼翻白眼的看余同一眼。 “说吧,不说我也不知道,不就是打你几下屁股么,看这记恨劲儿哟。”余同淡淡的瞟了小鱼一眼,张嘴就说中了小鱼的心事。 “这是小事吗?挨打的不是你,我疼的要命。” “要是不疼,打你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好玩儿吗?”余同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的教训小鱼,就是现在说起来,余同仍是满肚子的暗火儿,“一回来就咧嘴嚎丧,口口声声说自己心疼,我还以为你得了心疾呢。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欠打?” 小鱼完全不同意余同的话,辩驳道,“你跟我讲道理难道我听不懂吗?干嘛要动手啊?现在家暴可是要坐牢的。” “等你有出息之后,就不用再挨揍了。”余同完全没有悔改之意。 “什么叫有出息啊,我现在也不算很丢人吧。” “起码不会再为了花几万块钱就傻哭。”余同看小鱼一眼,威仪十足,“你再这样没出息,见一回揍一回。” 小鱼哼哼了两声,小声说,“我以前攒一年也攒不了这么多钱,一下子花出去,心里是很心疼嘛。” “为什么是你请客呢?”余同再问。 小鱼脸顿时黑了,抓住余同的手道,“别提了,邵华时弄了个变态去公司。那人一看我,我就觉得眼神儿不对,好像对我有意思呢。晚上非要请吃饭,我哪里敢露出穷相怯相来,所以,我才专挑着好酒开专挑了好菜点。那变态一见我财大气粗,反倒是消停了些。定是心疑我家里有钱还是怎么着呢,要不然我岂能这样大方的请吃饭呢。” “这么着,张变态晚上喝酒时倒没为难我,反是一个劲儿的灌邵宁喝酒。我们散场的时候,邵宁都喝趴了。”小鱼唏嘘不已,“我要是不主动请客,装出有钱有势的样子,估计我就得跟邵宁一个样子了。” 余同一琢磨就知道当时的场景了,笑了笑,赞许道,“做得对,这钱没白花。”转眼看向小鱼,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人对你有意思呢?” “一看就知道,见着我跟苍蝇见着蜜似的。我试了他一试,本来我说让邵华时陪他参观定制部,那人立时就恼了,非要我陪。”小鱼合上书本,跟余同说,“肯定是对我意图不轨呢,你有时候就常那么看我。” 余同听出小鱼的话中意,曲指敲他脑门儿一下,气的笑骂一句,“放屁,我是变态么?” 小鱼吐舌头笑笑,“不算。”上班时间久了,小鱼渐渐懂的东西也多了。余同对他是好是歹,他自己深有体会,反正不管怎么说,余同从没伤害过他。 余同揽住小鱼的肩问,“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以前也有客人对我有那个意思,还特意单独给我名片,我都没联系他们,他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小鱼叹口气,“现在这位张老板,瞧着挺有钱的模样,我也不能怎么着他。走一步看一步吧,邵华时这样不安好心,我也不用跟他客气了。哪怕撕破脸最后走人,也不能受他这个气。” 余同见小鱼心里有谱儿,就没再多问小鱼工作上的事,反是轻声道,“屁股上抹些药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小鱼丢开书,气鼓鼓的钻被子里去,“没事了,睡吧。”还是觉得好丢人。 余同再三问他,“真不用?” “不用不用,你烦不烦啊。”小鱼想到什么,翻过身瞧着余同,不高兴的问他,“我损失了这么一大笔钱,你就没什么表示?” “要什么表示?”余同笑吟吟地模样,偏又生的那样俊美,越看越让人觉得可恶至极。 小鱼呶了呶嘴儿,别看小鱼年纪小,也知道要面子,含糊道,“私房钱什么是,是不是好拿一点出来补贴我一下啦。”小鱼觉着劫富济贫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 余同一阵低笑,俯身在小鱼大脑门儿上啾的亲了一口,痛快道,“好,明天给你。” 小鱼随拿被子挡上嘴巴,低调的欢喜了一阵子,眼睛都笑弯了,对于自己晚上过度消费的事,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小鱼喝了酒,没多久就睡熟过去。 余同帮小鱼翻个身,下床去找了些消肿化淤的药膏,扒了小鱼的睡裤,给他在屁股上抹了些。小鱼似是迷迷糊糊的有些感觉,咕弄一句,“好丢脸。”就不再说话了。 余同给小鱼将药膏揉开,还掰着小鱼的屁股瞅了两眼粉嫩嫩的小菊花儿,暗地里吞了两口口水,余同去浴室解决了生理问题,这才回床上搂着小鱼的身子睡觉。 别看小鱼伤心自己大出血的事儿,邵华时心里也不怎么痛快。往日里瞧着小鱼抠抠索索的样子,连辆车都没有,想来定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儿。 却不想小鱼今日实在敞亮,开那么些好酒,眼睛都不眨一下,爽气的连张老板都对他有几分客气。倒是邵宁,邵华时皱眉看一眼躺沙发上眨的死猪一样的侄子,暗暗叹道,“不争气,实在不争气,竟连小鱼都不如,这叫他以后怎么提拔邵宁呢?” 第56章 应酬 邵宁其实也很年轻,他大专毕业后正赶上邵华时在设计界混得风生水起,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做了邵华时的助理。 自家侄子,邵华时用的也放心。对于邵宁一些为人处事,多有指点提拔之处。 早上,邵华时对邵宁道,“手头儿上的事儿做好,去定制部多转转,熟悉一下。”邵华时是个记仇的人,职场如战场,他既然已经确定小鱼在他背后下黑手,就绝对要给小鱼些厉害瞧瞧的。 这次秋装订货会如此成功,邵华时功不可没。 他能让小鱼在他背后捅一刀,绝不能让他有捅第二刀的机会。 既然小鱼以往能从助理做到定制部经理的位子,那么,邵宁为何不能? 听到叔叔的话,邵宁瞪着眼睛问,“叔,是不是让我去打听什么啊?” 邵华时对着镜子,打理好着装,对邵宁道,“定制部就那么大,除了小鱼就是助理小金,有什么好打听的。不过,你多跟小鱼学一学,对定制部的客人多熟悉,总没错处。” “定制部有小鱼跟小金,我去了也插不上手儿。” “做事不在太刻意。”邵宁刚刚大专毕业,又是在老家念的学校,乍一来A市,总显得有些不够机伶。只说一句,邵宁完全不能理解叔叔的意思,邵华时只得细解释道,“往日里定制部的衣服做好了,样衣房总会先交给你,你再给他们送上去。为什么这事我让你做,不让小白与小柳做呢?”小白与小柳是邵华时的另两个助理,皆是一流大学毕业的应界生,论学历背景,实在甩邵宁三条街去。 邵华时看一眼侄子,意味深长的引导他,“凡有客人来,我也只将你带在身边。阿宁,你遇事得多寻思啊。” 邵宁笑着应了两声,“叔,我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多指点我。”见叔叔已经打理好,接过邵华时手里的包,跟着一道出门。 邵华时暗暗叹了一声,邵宁很努力,但是,总觉得差一点点天分。不论是设计还是在为人处事上,都是如此。 相对的,甭看现在邵华时恨不能将小鱼立时踢出公司。不过,同是助理出身,小鱼比起邵宁来,真就不是强了一星半点儿。 张老板的单子很快到位,预付款到位,小鱼带了邵宁以及徐师傅亲自去张老板那里量了尺寸。男人的衣服,尤其是张老板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又年过四旬的老男人,款式其实就那么几种,无非是在面料做工上下工夫罢了。 张老板的别墅在很有名的富人区,周围环境一流。小鱼到的时候,见张老板跟几个朋友正在打麻将,其间还有小鱼的熟人,导演谢飞与凌霄都在,还有两位小鱼就不大认识了。 再有,就是一些貌美的小男孩儿或是浓妆艳抹风情万种的少女在一畔服侍。 小鱼还是头一遭见这种场合,好在他跟余同在一起的时日长了,把余同装B的本事学了三成,倒也形容自若、举止得体。明显对比就是邵宁就有些犯傻,徐师傅一句话不说。 张老板见着小鱼,笑着招招手,“小余经理,你来啦,过来过来,帮我看看,打哪张?” 小鱼笑着与张老板打声招呼,信步上前,俯身看了看张老板的牌,眼睛在桌上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随手给他打了一张出去,笑道,“谢哥、凌霄,真是巧了。” 其实人多了小鱼反而放了心,哪怕张老板是个大变态,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也不能做什么。尤其他还认识谢飞、凌霄呢。 小鱼今天穿了件白底蓝碎花的真丝衬衣,搭黑色长裤,当然不是一类牌子,不过做工质地还算考究。尤其他生的白净,五官清秀,这两年长高不少,见识的人多了,在定制部,所有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要伺候好他们,手段是少不了的。 初始,小鱼还有几分忐忑,渐渐的,他倒也放开了。尤其是上次请张老板喝酒买单的事被余同教训之后,小鱼对钱上倒看开了些。 其实花钱能增加一个人的自信,小鱼如今渐有了自己的气场。 别以为伺候权贵就要一幅奴才相,要知道,不论任何年代,奴才都是最为人所唾弃的。所以,一开始,小鱼就瞧不中邵华时那种近乎于卑躬曲膝的讨好儿。 小鱼一走近张老板,张老板身边儿的小男孩儿立时乖巧的起身,要将位子让给小鱼。小鱼一按他的肩,含笑道,“你坐着。” 张老板侧脸瞧小鱼一眼,小肉眼里眯出笑意,“小鱼,你坐,要喝什么茶,我让他们给你去倒。” “这位子我可不能坐。”小鱼一笑,轻描淡写道,“这是贵妃娘娘的位子,我坐,不合适吧?” 张老板哈哈大笑,小鱼眼睛扫过牌桌,将手一推张老板的牌,下巴微扬,“胡了。” 张老板更是开怀,拍一记小鱼的肩,“小鱼,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小鱼客气的笑,“是张老板有财运。”拜他亲爹所赐,别人家父母培养孩子,都是自小给孩子报音乐美术兴趣班儿啥的。余同除了一张漂亮脸,自来不事生产,余奶奶为了多赚些钱,星期天还要去外面兼职。小鱼小的时候没人带,余同只好到哪儿都扛着他,余同好赌,什么麻将牌九之类的,没有他不入的场。这些东西,小鱼在小学时就耳濡目染的学会了。 若不是余奶奶及时刹车,小鱼非得给余同带歪了不可。 当然,这也跟小鱼身体里天生的正气感有关。这些东西,小鱼会,却一直没什么兴趣。或许是因为看多了余同吃喝嫖赌的窝囊相,小鱼从心底厌恶这些,如同厌恶余同的软弱无能。 张老板牌瘾正在兴头儿,半点儿不提量尺寸的事,对小鱼道,“小鱼,你给我做军师,咱们今天大杀四方,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小鱼既没应也没拒绝,笑道,“我昨天做梦梦到房子着火,原来财运在这儿等着呢。” 张老板让人另给小鱼搬了张椅子,放在他右手边,嘴里占小鱼的便宜,笑道,“这是正宫的位子,给你做,如何?” 小鱼适当露出个惊讶的模样,“唉哟,真个不巧,我早有正宫了。”什么狗屁正宫,老子身边儿就睡着皇帝呢。这样一想,小鱼觉得又有几分别扭,那边伙以前是皇帝,自己天天跟他睡一张床,成什么啦?心下蓦然不爽起来。 张老板对小鱼很有几分意思,那日喝酒又觉得小鱼爽气,并不生气,反是笑了,对牌友道,“我常说你们南方人精细的小气,小鱼就很够意思,我一见,就觉得跟他透脾气。” “人情送匹马,买卖不饶针。一码归一码,做生意,要都跟老张你似的……”说话这人眯着眼看小鱼一眼,问,“小朋友在哪儿高就呢。” 小鱼笑着说了。 “哦,是郑公子的服装公司。”郑东泽正式入主郑家之后,身份大涨,自不可同往日语,连带余同也跟着沾光不少。这人皱眉想了想,“记得郑公子身边有位特助,也姓余,说是以前就跟着郑公子了,很能干哪。” 小鱼笑,“那是我堂兄。” “哟。”摸了一张牌,瞅一眼,那人道,“你们兄弟都挺不错。”啪,打了一张牌出去。 “是郑总监抬举。”小鱼滴水不露的应酬着,一面替张老板看牌,道,“胡了。” 别看小鱼数学成绩奇差,他打麻将是把好手,发牌记牌,完全无师自通。折腾到午后,一算筹码,张老板是没输没赢白折腾。饭店送来大餐,一桌子人起身,撒尿的撒尿,洗手的洗手,准备吃饭。 小鱼被拉入饭局。 邵宁与徐师傅自然有人招待,徐师傅还好,他在公司做的时久,刚开始是跟着郑东泽出来,这种事见得多了。别说小鱼,就是郑东泽当初也不是没遇到过这些事。 倒是邵宁有些嫉妒。 徐师傅瞧着邵宁时不时四下打量的灵动眼神,不禁暗暗一叹,对年轻人而言,诱惑总是太多。 经凌霄介绍,小鱼才知道刚才提起余同的人姓宋,做能源生意。还有个寡言鲜语的,姓冯,却并没有介绍冯先生的职业。 吃过饭后,张老板与宋老板还有谢飞、冯先生一起去书房商量事情,凌霄在外头跟小鱼说话,悄声问他,“张老板在你们公司做衣服。”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小鱼没说话,点了点头。 凌霄道,“你小心些,那家伙就喜欢小男孩儿。” “放心吧,我不是那样人。”小鱼这点还是笃定的,他为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底限。做定制部经理,没有应酬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未来郑东泽公司前,小鱼比现在艰难一千倍,也没走上歪路。现在,哪怕接触再多的有钱人,他都有自己的原则。 凌霄笑着又与小鱼说起其他的事,邵宁远远的看着,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自从知道小鱼在背后使手段害他与叔叔少收入了一大笔钱,邵宁绝对视小鱼为眼钉肉刺。 他从不觉着自己比小鱼差在哪里,叔叔话里话外的让他多去定制部,意思不言而喻,若能将小鱼从公司弄走,有叔叔帮他在大老板那里说话,定制部经理一职肯定接下来就是他的。 先前邵宁并不敢做这种梦,但是,想想小鱼也不过是助理出身而已。比起来,他还是服装专业呢,起码专业性就比小鱼强上许多。 但,不知为什么? 他使劲浑身解数都拉不好关系的人,小鱼总能轻轻松松的与他们谈笑自若,怎能不碍人眼。 第57章 何富贵与杜子若的番外 (与正文无关,防盗章) 杜子若在未想起前生时,对自己的人生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生来富贵之家,才干谋略俱全,若说世间还有什么不圆满的,无非就是总是做的那个梦了。 因着那梦,杜子若年过二十五,还未亲近过女孩子。洁身自好的让自己的亲娘都有些担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性冷淡啥的。 直至杜子若见到何富贵,前世种种涌上心头,杜子若对于何富贵的一番深情就不必提了。 喜欢,当然喜欢。 不过,杜子若每每见到对前世一无所知的何富贵就是一肚子的暗火儿。不为别的,杜子若想起前世何富贵跟自己吹的牛皮。 “飞飞,我以前是天上的神仙。在我们那里,从江南到帝都,坐上法宝,一个时辰也就到了。”那时,杜子若还有另外的名子——阮鸿飞。何富贵也并不是何富贵,他是帝国的皇帝——凤明湛。 阮鸿飞倍觉稀奇,他非常喜欢听明湛说起神仙界的事儿,什么四个轮子的车,不用马拉,竟能疾走如飞。什么做饭不用柴火,直接用了术法,将菜放进一个箱子里,定个时辰钟点,介时饭菜自熟。 还有许许多多的事,阮鸿飞对神仙界充满向往。 明湛却有另一番看法儿,他在阮鸿飞的唇角偷个吻说,“不过,若是在神仙界,你定看不上我的。飞飞,我在神仙界不是很有地位。”先时明湛是断不能承认他在神仙界没地位的,生怕阮鸿飞嫌弃他、然后变心啥的,直到许多年后,他才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在神仙界好像不大如意的样子。 到如今,杜子若记起前世,他想到明小胖跟他吹的那些没边儿际的牛皮,心里的火啊,蹭蹭往上蹿。尤其是何富贵防他如仿贼的模样,杜子若使尽办法才把何富贵弄到了自己的别墅住着。 凭着他杜若的品貌人才,极不会把投胎、又不会保养、土豆儿样的何富贵硬能摆出一幅誓死保清白的贞节烈妇的嘴脸,简直能把杜子若气的厥过去。 有什么办法,哪怕何富贵不会投胎,相貌不佳,但是他喜欢何富贵。不论他是何富贵还是凤明湛,他都喜欢。 何富贵偏爱肥皂剧,尤其是宫廷穿越狗血剧。杜子若天天晚上陪着,切了橙子端到床上给何富贵吃,一面道,“富贵,你说若是现代的这些东西,放到唐宋年间,汽车飞机微波炉什么的,就是神器法宝了吧。” “那是。”何富贵自认是个本分人,但是,他自认为不错的定力完全不是杜子若妖孽一样诱惑力的对手啊。给人三骗两骗的,也不知怎地,就同居了呢。 何富贵生来乐观,反正杜子若生的那么好看,若是肯嫁给他,他也不吃亏。就是,自己的菊花儿保护好,千万不能给人占了便宜。当然,若是杜子若肯给他占占便宜啥的,何富贵是半点儿不介意的。 先递了一片甜橙给杜子若,何富贵傻笑,“要是我穿过去,我就吹牛说是天上的神仙。哈哈哈,飞机汽车就是法宝呗,反正那些古人又不会知道。” “哟,那你何富贵岂不成了神仙了?”杜子若磨着牙问。 何富贵傻笑着点头,“是啊,相对古人而言,我们这里就是神仙界啊。你没看书上说过吗?以前神话传说中那些神仙其实都是外星人。你想一想,在远古时候,外星人相对于落后的地球人讲,是神仙。我要到了古代,相对于落后的古代人,当然也是神仙。” “诶,老杜,这橙子真甜诶。” 甜死你算了。 杜子若自己一肚子的闷气,把何富贵弄来别墅有小半年了,这小子还不肯束手就擒,禁欲多年的杜子若快憋疯了,欲求不满都想用强了。 不过,不知为何,杜子若就是舍不得? 杜子若一只手摸上何富贵圆圆的脸,其实,何富贵生的并不算丑,他是圆脸,眼睛不大鼻子不高的模样,胜在皮肤白嫩。五官凑在一起,算不上帅、英俊那一行,好在此人生性乐观爱笑,亲和力绝对的好。 何富贵被杜子若摸的浑身发毛,刚要说话,一个冰凉馨香的吻落了下来。 这是杜子若与何富贵的第一个吻。 那一个吻似带着微微的电流,何富贵浑身一颤,杜子若俊美过人的脸孔撞入他的瞳仁、烙进他的大脑,整个大脑的细胞发生一系列剧烈的反应。 何富贵瞪着两只小肉眼,一句话没说,身子一软就厥了过去。 杜子若这一辈子的吻技不咋样,不过有上辈子的经验做铺垫,故此技术高超。但是,他没料到,直接一个长吻把何富贵憋晕了过去。 杜子若抱着何富贵软软的身子,哭笑不得,顺势让人躺平到床上。然后,开始给何富贵做人工呼吸。杜子若一面给何富贵抢救,一面暗想,自己可能是世界上头一个将爱人吻晕、然后接着做急救的人了。 何富贵没晕多久,他醒来时正好杜子若往自己嘴巴里吹气。何富贵两只胳膊搂住杜子若的颈项,急不可耐的加深了这个吻,然后,恶狠狠的在杜子若的嘴巴上啃了一口。 随之,何富贵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翻身骑在杜子若的腰上,两眼冒出绿汪汪的光芒来,惊得杜子若以为何富贵是不是啥恶灵附体了。 “明小胖?”杜子若是个机敏的人,唤了一声。 何富贵两手扒开杜子若的浴袍,怪叫两声,一把捏住杜子若的老二,做色魔状,“美人儿,乖乖从了大爷吧。” 杜子若怎能被何富贵压身上,他多年来坚持锻炼身体,黑带九段,前世也是武林高手,轻轻松松的将何富贵压在身上,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既然都想起来了,我就不客气了。” 何富贵挣扎两下,动弹不得,屁股一凉,睡裤倒给人扒了去。意识到形势不妙,何富贵立时两眼作蚊香状,一脸无知惶恐,“杜总,你要干啥?强奸可是犯法滴?” “放心,咱们这是通奸。”杜子若冷笑两声,直接将何富贵扒光,上下其手,一夜风流。 第二日,何富贵趴在床上养身子,一面吃着红豆饭,一面抱怨杜子若,“亏得你那么早把我认出来,怎么就不知道亲我一下,你要早亲我一下,我早就想起来了呢?说,是不是嫌我这辈子生的不那么俊俏,嫌我了?变心了?” 杜子若本想跟何富贵温存一番,听到这话,啥心都没了,不客气的打击他道,“你上辈子难道就俊俏了?” “飞飞,你不会嫌我没钱没事业吧?”何富贵呼噜呼噜吃的跟小猪一样,末了一抹嘴儿,拉杜子若上床,硬要靠在人家怀里做娇花儿状,“我可是第一次。” “胖,我看你一眼就想起从前了。”杜子若温情脉脉。 何富贵心里欢喜的很,忍不住抬头亲他一口,“飞飞,什么时候咱们去把证领了,你财产啥的分我一半儿哦。” “自然。”若说前世遗憾,无非就是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哪怕何富贵不提,杜子若也准备要给何富贵一个名分的。至于财产啥的,男人嘛,挣了钱本就是要给老婆花用的。 何富贵犹是满肚子不满的对杜子若嘀咕,“你说,大半年前就认出我了,我住进来也有小半年了,你怎么就能忍着不碰我的?要是我,我可是一天都忍不下去?” 杜子若骂他,“你别不识好人心,看你防我比防贼还厉害。还在网上买什么防狼喷雾什么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嘿嘿,我那不是没想起来吗?”何富贵自认是个大肚的人,索性不再跟杜子若争对错,反是道,“飞飞,你看,你一个吻我就记起来了。多浪漫。” 杜子若摸了摸何富贵的脸,有些不解,“胖,你这种算是怎么回事呢?是穿越还是轮回?” “谁知道呢,想这个做什么。我看好多小说里,有胎穿魂穿阴阳穿,还有人穿到一本书里去呢。说不定,我们也是在一本书里。至于是穿越,还是轮回、黄粱一梦啥的,只得去问作者了。” 第58章 忽悠 直到傍晚,才为张老板量好尺寸,尽管张老板想留吃饭,小鱼还是婉拒了。张老板虽是遗憾,却并未勉强。 做生意多年,张老板其实很有几分看人的眼光。他虽然喜欢小鱼这种类型,不过小鱼举止得体,没有半分别的意思。这年头儿,皮肉买卖并不少见,但是用强就有些没品了。小鱼很合他胃口,却远未到惊艳的程度,尤其他身边并不缺人。 多少美貌少年温驯可人,并不差一个余小鱼。 不过,偶尔占一点便宜,张老板还是不介意的。故此,他足足握住小鱼的手说了十五分钟的话,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 小鱼无奈的看张老板一眼,张老板呵呵一笑,对小鱼道,“送衣服的时候,你要亲自来。” “知道了。”小鱼将自己的手从张老板那两片肥厚如大面包一样的手掌里抽出来,与张老板告辞。 回程的路上,邵宁的话可是多了起来。 他脸上带了一丝浅浅的兴奋,不停的问,“小鱼经理,你看到没,刚刚菲儿在呢?” “菲儿,谁啊?”小鱼想了想,觉着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人哪。 邵宁脸上带了几分不可思议,跟小鱼介绍道,“菲儿你都不认识,新生代的玉女明星。” 小鱼应酬了一天,很有些疲倦,揉揉眉心,对开车的徐师傅道,“唉,要说这些艺人也不容易,一万个里头不一定有一个成名。想要成名,就得出来应酬。不应酬,哪里会有好角色给你。哪行也不是好做的。” 徐师傅笑笑,没说话。 邵宁笑着看小鱼一眼,心中不无嫉妒,嘴里却道,“小鱼经理还不是一样么,其实量尺寸不过是三五分钟的事儿,张老板叫咱们上午就来,偏耗了这一整天,我看张老板对小鱼经理很不错。” “什么很不错。”听到这话,小鱼撩眼皮看邵宁一眼,似笑非笑,“小邵你跟着邵总监不少时日,也见过定制部不少的客人。怎么样,下次我还带你出来,你留心学着些,也能帮我个忙什么的。” 邵宁却是不信小鱼有这等好心,带了三分防范,“定制部还有小金呢,哪里用得上我?” “小金?”小鱼摇摇头,“小金不成,他不如你机伶。再者,小金还在留在公司里支应,他出来之后定制部就空了。你要不愿意,我看小柳小白也不错。” 小鱼随口就给邵宁设了个套儿,他是决心给姓邵的些颜色看看。 果然,邵宁哪里会将机会让给同是助理的小白小柳呢,笑道,“小余经理抬举我,得谢您呢。” “这倒不必,一个公司的同事。” 徐师傅稳稳的开着车,对邵宁与小鱼的话,充耳不闻。 小鱼回家后没多久,余同也回来了。小鱼做了两碗三鲜面,父子俩一道吃。小鱼习惯性的念叨起自己工作上的事,唏嘘叹道,“今天去张老板那里,有不少小明星都在。长的都挺漂亮的,年轻的很,却要去向那些老男人卖笑。” “这有什么,用身体做钱权交易,再正常不过,司空见惯。”见小鱼呼噜呼噜吃得实在香甜,余同问他,“够不够吃。” 小鱼叨着只虾子,吐出虾壳,瞅一下余同没动几筷子的面碗道,“你要是吃不了,就给我吧,别糟蹋了。” 余同最瞧不上小鱼这种明明占人便宜还是一幅吃亏嘴脸的德行,偏不如他所愿,淡定地,“我吃得下。” “那你问我干嘛。”小鱼已经将碗推过去,对余同说,“给我一半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天天吃不饱,这会吃过,一会儿就会又饿了。” 余同只得分了一半给小鱼,小鱼眉开眼笑地对余同道,“等以后我长得比你还高,肯定记得你今天分我面吃的事儿。” “嗯,野心不小啊。”不过小鱼是开始长个子了,尤其今年,脸上的线条儿明显开始变得硬朗起来,就是连下面小小鱼也是一样。 小鱼自然不知道余同脑袋里在想什么,哼哼两声,又开始闷头吃面。 第二天去了公司,小鱼交待助理小金道,“设计部送上来的客人的衣服,你一定要当着邵宁的面儿,一件一件细细的检查清楚,不要出任何问题。” 小金应了,悄声问小鱼道,“经理,是不是邵总监跟您不合啊?” “没什么合不合的,大家只是同事而已。”小鱼脸色淡淡,小金已然明白,自此设计部送上来的东西更加留心。 小鱼非常珍惜这份工作,他与邵家叔侄有隙,但是并不希望影响到工作的进度,毕竟对小鱼而言,有这样的一份工作殊为不易。 邵宁按着邵华时的吩咐,来定制部交接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找小鱼套近乎儿。而且,邵宁明显对演艺圈的事很感兴趣,话里话外的提及谢飞大导演。 “唉,可惜不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不然去演电视电影,多好。”邵宁叹道。 小鱼靠着椅子,端着茶喝两口,笑笑,“电影学院毕业的又能怎样,没有投资人捧,照样红不了。这年头儿,要的并不是专业,而是人脉。像上次见到的小邵你认识的那个玉女明星,不就是这样吗?” 邵宁跟小鱼打听,“小鱼经理,我听说谢导还想请你演片子呢?” “那是谢导的玩笑话。怎么,小邵,你想往娱乐圈发展啊?”小鱼抬眼看邵宁一眼,弯着眼睛笑,“你长的不错,身量也好,说不定能大红。” “小鱼,你不要逗我了,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现在一线影星萧宁,也不是什么专业学样出身,不照样大红。巨星中的巨星,端看有没有那个手段了。” “你要有那个意思,下次去谢导那里就要机伶些。小邵,机会不会主动找上人的。人呢,要主动去创造机会。”小鱼几多语重心长,将自己从书里看到的几句话拿出来显摆。眼见邵宁有几分心动,小鱼颇是自得,这还是他活了十几年第一次感受到书籍的力量。 邵宁真给小鱼忽悠的有几分心动,还跟自己的叔叔商量,别看邵华时对别人狠得下心,下得了手,对自己侄子实在再用心不过。 正是因此,邵华时才更生气,回家脱了外套才训邵宁,“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你想跟个婊子似的去陪老男人老女人睡觉么?” “叔——”邵宁被骂得脸上泛红。 邵华时坐在沙发上,太阳穴突突的痛,每天在公司劳神不算,邵宁还这样的不叫人省心。歇一歇,邵华时压了压心下的火气,冷静道,“小宁,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很多,有些路,走错了没关系,重来就是。但有一些路,一脚踏进去就回不了头了。哪怕你想回头,叫别人知道你干过什么,这就是一辈子的污秽!” “你好好在公司干,等小鱼走人,定制部经理就是你的。好好的,脚踏实地的,挣钱要一步步的来,不要好高骛远。”邵华时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邵宁低声应了。 依着邵华时对邵宁的了解,邵宁这定是受了别人的鼓动。公司里,还有谁跟他有仇?不言而喻。 旧仇未结,又添新恨。 邵华时本来想着派邵宁上去定制部学着本事,却不料邵宁倒被小鱼忽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险些栽到坑里去。看一眼垂头丧气的邵宁,此时此际,邵华时生吃了小鱼的心都有了! 公司里邵华时与小鱼的新仇旧恨暂可不提,余同现在身为郑东泽的特助,近水楼台,与郑家人渐渐熟悉起来。 郑国瑞年纪大了,近来爱上毛笔字,得知余同书法获过奖,对余同倒有几分刮目相看,时不时的叫了余同跟他一道看字。 余同品味绝对是一流的,哪怕是隔了千年,或许余同对现代有这样那样的需要适应的地方,但是,眼光还在。 郑东泽与郑国瑞脾气不和,互看不顺眼,说不到两句必然要呛起来。自从余同跟郑东泽来了几回郑家,这种情况大大改善。郑国瑞喜欢余同,更多感慨,若不是余同早说了他有儿子,郑国瑞还真想把自己不靠谱儿的闺女嫁给余同呢。 郑国瑞写了两幅好字,心情也不错,顺带留余同在郑家吃饭。郑东泽自然也要留下的,遂道,“我叫小洪一道来,对了,把小鱼捎带来吧。”后一句明显是跟余同说的。 郑国瑞不知道小鱼是哪个,余同温然一笑,“郑叔,小鱼是我儿子。” 郑国瑞只是大致了解余同的情况,更细致的并不清楚,余同不过三十出头儿,想来他儿子定还在念小学,遂吩咐厨房阿姨,“做几道小朋友喜欢吃的甜点。” 这个年纪的老人,正是渴望第三代的时候,忍不住旧事重提,念叨郑东泽,“我不管出身、相貌,你到年底给我订一个女的下来,到明年,我得见着孙子的面儿。” 郑东泽为结婚这事儿,跟郑国瑞呛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他已经懒得吵了,起身道,“我去翠园买几道小洪爱吃的菜。”抬脚走了。 郑国瑞气个半死,余同笑道,“东泽知道您喜欢吃翠园的烤鸡,定是去买来孝顺您的。” “哼,他能有这个心!”郑国瑞嘴里要强,到底气消了些,忍不住跟余同打听,“阿同啊,你跟在东泽身边儿这些日子,他身边有没有什么人哪?” 余同嘴角含了一缕笑,倒了盏茶给郑国瑞去火,“以前公司拍时装片,多少美女名模,我从未见过东泽动心。如今公司更不乏才貌双全对东泽有意者,我看他不像有那个意思的。” “这是怎么说的?我听说他以前谈过不少女朋友,就连……”郑国瑞将话咽了一半下去,在余同面前,总不好说他儿子对男人也有兴趣吧。毕竟余同还生得这般俊美,想到这儿,郑国瑞深深的打量了余同一眼,余同警觉性极高,连忙道,“瑞叔,您可别误会。” 郑国瑞呵呵笑了两声,叹道,“小同啊,我不瞒你,再说了,你在东泽身边,也没什么不知道的。唉,若是他喜欢男人,我还真希望那人有你这样的人品才干呢。” “您可别这么说,我先前荒唐太过,一会儿我儿子就来了,这话叫他听见,得气个半死。”余同谈起小鱼,唇角忍不住泛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你儿子多大了,喜欢吃什么,我叫小李加菜。” “小鱼今年十六了,正在长个子,没他不喜欢吃的,晚饭吃两大碗面,到睡前还要喝一斤奶,像总是吃不饱似的。”余同笑起来,“家里总得预备着一些速冻水饺、速冻包子什么的,不然真饿起来,觉都睡不好。” 郑国瑞先是惊讶,不过一想余同跟郑东泽同龄,儿子都十六了,结果他家的第三代还没个影儿呢,郑国瑞也顾不得唾弃余同未成年就生子的事儿,如今只余满心羡慕,还叹道,“小同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哪。” 第59章 小鱼到了郑家,表现的非常有规矩,乖巧的很,一口一个“爷爷”,把郑国瑞叫的乐呵乐呵的。 郑国瑞见着洪岩,心情也很不错。总之,只要是看别人家孩子,就会越看越舒心。 小鱼是个自来熟,当着郑国瑞的面儿对余同一通的吹捧,“爷爷,别看我爸以前年轻的时候贪玩儿。现在是那个,那个,金不换。对,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爸书法还获过奖呢,他还会弹琴、围棋也通,还会画水墨,若是在古代,我爸就是人们常说的大才子呢。” “还有,我爸还会打拳,早上有空他还会教我打拳呢。”小鱼一脸骄傲的模样,“现在还学着做饭,饺子面条儿都会煮了,简单的菜也会。有时候,我回家晚了,都是我爸做饭给我吃呢。” “爷爷,现在我爸跟郑总监工作,要是有人说他的坏话,您可别信呐。”小鱼眼睛清亮,唧唧咕咕地说,“谁还没走错的时候呢,如今我爸都改好了。要是有人老纠着我爸以前的错处,不看他现在好的地方,肯定是嫉妒我爸呢。” 郑国瑞笑呵呵地感叹,“你跟小同感情真好。” “那是,我就这一个爸爸,不对我爸好,对谁好呢。”小鱼一幅理所当然的口吻,“像郑总监对爷爷也很好啊。” 郑国瑞瞟正在跟洪岩说话的郑东泽一眼,“我可看不出来。” 小鱼想起余同跟他说起过的郑家的情形,小声对郑国瑞道,“爷爷,做爸爸的可以有许多儿子,不过,做儿女的,却只有一个爸爸。郑总监怎么会不喜欢您呢。不如,我教你个法子吧。” 郑国瑞侧耳细听,小鱼嘴巴凑过去,悄声道,“你每天早上起来,等郑总监出门的时候亲他一口,他就高兴了。” 一想那情形,郑国瑞自己先给麻了一下,“这种事哪里做得出来。” 小鱼拿出亲身经验跟郑国瑞分享,“以前我也特讨厌我爸,觉得他好丢人。后来,我爸决心改好了,想跟我改善关系,他跟电视上学的,天天出门时亲我一口。我开始觉得蛮肉麻的,不过心里悄悄的也觉着欢喜,慢慢的就跟他和好了。” 郑国瑞军人出身,为人行事最是冷硬不过,如今一把年纪,德高望众的,打死也干不出这种事来啊。 小鱼见他不说话,劝他道,“总得爷爷你先给郑总监铺个台阶儿才好呢。” 一时,饭菜摆好,诸人就去餐厅吃饭。 郑国瑞自然是最上首主人位,右手坐了郑东泽洪岩两个,左右则是余同小鱼父子。 除了佣人做的,还有郑东泽在外头买来的几个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子,果然有郑国瑞最喜欢吃的烤鸡。老小孩儿老小孩儿,郑国瑞瞧见烤鸡,面色就微微和软了些。 除了应酬,小鱼难得见这么丰盛的席面儿。他不仅自己吃的开心,还不住的给余同夹菜。 余同亦不忘照顾小鱼,这对父子的肉麻,就不必提了。 郑国瑞不知在想什么,举筷给郑东泽布了一筷子菜。郑东泽心道,老头子这是抽什么疯呢,倒没说什么,夹起来吃了。 小鱼再三赞道,“爷爷,你们家的饭做的真好吃。”当然,小鱼不是平白赞的,他这是要添饭了。 郑国瑞正是喜欢孩子的年纪,瞧着小鱼相貌家教都不差,笑道,“喜欢你就常来,我让他们做好吃的给你。” 甭看一桌子人,就小鱼一个未成年,数他吃得多。余同颇觉丢脸,暗中踩了小鱼好几回,小鱼笑嘻嘻的跟郑国瑞道,“爷爷,我爸一直踢我脚呢,他这是嫌我吃得多呢。” 余同面露尴尬,郑国瑞哈哈大笑,说余同,“小同,怎么你倒拘谨了。让小鱼吃么,长身子时就这样,天天跟吃不饱似的,我以前十七八的时候,那会儿家里大海碗的面条,一顿吃三碗都不觉得饱。” 小鱼比划了一回,问,“爷爷,是不是这么大的海碗?” 郑国瑞点头,“可不是么。” “真厉害啊。”小鱼瞪圆了眼睛,叹道,“我比起您来,差得远了,我最多一回啃了三斤猪蹄。” “这算什么。”郑国瑞道,“想当年,我当兵时,往深山老林里一钻,我们五个人分一头野猪,吃得不剩。” 小鱼好奇的问,“爷爷,野猪什么滋味儿啊,好不好吃的?” 郑国瑞笑道,“野猪平日里喜欢往松树上蹭痒,就蹭得身上一层厚油脂,满身的松油味儿,肉也糙的很。” “爷爷,你还吃过什么肉,吃过蛇肉么?” 郑国瑞笑了两声,“蛇肉算是好的,扒了皮往胳膊上一滚,直接就吃了。” “怎么往胳膊上滚啊?” “身上没带盐,胳膊上出了汗,往胳膊上一滚就当醮了盐粒子了,有个滋味儿。” 小鱼羡慕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叹道,“男人就应该像爷爷您这样啊,年轻的时候扛过枪打过仗,老了还这么有钱。以前我觉得郑总监非常有才干,大老板最有男子气概,是男人中的男人,不过现在跟爷爷你一比,都不如您有本事啊。我以后有您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就满足了。” 小鱼这种赞叹羡慕绝不是假的,郑国瑞看了一辈子的人,不可能看不透小鱼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正是因为小鱼此话发自内心,郑国瑞心下更是喜悦,眉宇间透出三分自得,“这算什么,我都老了,以后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郑东泽大为摇头,“小鱼,以前我真没看出你还是个马屁精来着。” “我这句句是真心话。”小鱼正色强调,嘴巴还撅了撅,可爱至极。郑国瑞都忍不住为小鱼说话,“东泽,看你这点儿心胸。” 小鱼笑嬉嬉地,“爷爷,您可别说郑总监不好,先前我夸大老板一句,他就要我夸他十句呢,真是比我还幼稚。” 郑东泽头疼,“真的很欠打屁股。” 有个孩子在,似乎就格外的热闹。小鱼算不上绝对的小孩儿了,不过小鱼胜在乐观天朗,起码比这几个一个赛一个的城府深厚的大人要可爱的多,有他活跃气氛,走的时候,郑国瑞送了他一大盒子牛肉干,对小鱼说,“过几天再来,我叫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小鱼响亮的应了。 有郑家专门的司机送小鱼跟余同回去,母亲节,郑太太不在,郑东泽与洪岩留宿郑家。 郑国瑞叹道,“要是有个像小鱼这样的孙子,叫我立时闭眼我也高兴。” 郑东泽看了看洪岩的肚子。 余同回家忍不住训小鱼,“真是丢脸,八辈子没吃过饱饭的模样。” “本来就好吃嘛。”小鱼腼腼肚皮,对余同说,“要是天天叫我吃那么好吃的东西,我起码能长到一米九呢。” “做梦去吧,你能长到一八零就不错了。”余同绝不能接受小鱼以后会比他高的事实。 小鱼不服气,“我听奶奶说,太爷爷就有一九零的个子,我要是像太爷爷的话,就能长到一九零。” “豆芽长一房高也是个菜啊。” 小鱼扬着下巴哼哼两声,转身去了浴室。要是他长的比余同还高,若是以后余同敢对他不轨啥的,立时就能把人揍飞。 待余同洗好澡,小鱼已经睡熟了,余同轻手轻脚的上床,俯身亲了亲小鱼嫣红的唇。少年的血色正旺,皮肤格外白嫩,唇亦格外嫣红,小小的微微的往外嘟起,极饱满水润的模样。 余同流连不止,良久才离开小鱼的唇。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方阖眼休息。 小鱼一夜好睡,却不料第二日刚到公司,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之事。 第60章 辞职 小鱼在上班的路上就接到了小金的电话。 听小金哆哩哆嗦的将事说了一遍,小鱼心下一沉,对小金道,“已经这样了,不要慌,我马上就到,我跟客人解释。” 小金在那头儿几乎要哭出来了,压低声音道,“小鱼哥,你赶紧来吧,我顶不住啊,客人一直要找大老板理论。”焦急的连经理也不叫了,直接唤了以前的称呼。 “顶不住就让她去。”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响起,小鱼挂断电话,下车便疾步向公司赶去。 一大早上就这么的晦气,小鱼脸色暗沉,上电梯后,心不在焉的与几位同事打过招呼,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小鱼刚到定制部,就听到里面吵嚷的声音。一家三口人,夫妇二人与一个年轻的女孩儿,那对夫妇约有五十岁上下的模样,眉目间带着淡淡的书卷味儿,女孩儿五官清秀,脸色微微泛白,眼睛红肿,与父亲安坐于待客的沙发椅中,那位年纪稍长的妇人正在与小金理论。 “什么大公司!高级定制!我女儿买件衣服里头怎么会有针头的!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是不是故意害我们呢?”妇人眼中透出愤怒,拍着茶几恨不能生吃了小金的厉害,“我要见你们老板!” 小金一见到小鱼如同见到了救世主一般,几乎就要扑将过去,忙对妇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定制部的经理,余经理。” 小鱼眉心微皱,快步上前,诚意十足,“接到小金的电话我就连忙赶过来了,大老板还未到公司,暂时要劳你们稍等一会儿了。这件事,你们尽可放心,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会推卸半分。” “什么叫,是你们的责任?本来就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卖的衣服里有断针,扎伤了我闺女,不是你们的责任,难道是我们的责任?”妇人眼珠子都快气红了,直接从包里掏出手机,“我看还是报警处理吧。” 小鱼并未相拦,只是对那名中年男子道,“刘先生,恕我直言,现在最要紧的事,无过于送刘小姐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状况。至于是报警,还是我们协商解决,我们这么大的公司在这里,不会长腿跑了。而且事关我们公司的声誉,我们比任何人都希望能获得一个比较圆满的解决方式。” 妇人眼眶微红,几乎要流下泪来,却还在死忍着,捏住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显然已是怒不可遏,“你以为我们没去吗?针尖儿上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菌,该做的检查,我们早做了,待检查出了结果,若有个好歹,我跟你们公司没完!” “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小鱼不悲不喜亦不怯懦,冷静的说,“大姐,您尽可安心,我们公司的员工全部都有定期的身体检查,健康状况良好。”听到这话,那妇人脸上神色略缓,没说话。小鱼见这女人情绪稍稍平静,将话转入正题,继续道,“还有,能让我看看那断针什么样子吗?不同的衣服,会用不同型号的针来做。而且,每件衣服出去,我们这里都有记录,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由哪位样衣师傅完成,用的几号针,都记录在案。现在公司还未上班,您稍等片刻。过一会儿,我从样衣房调来记录,还有样衣房的师傅都可以过来帮着一道看看,我们这里,就是断一根针也要针头针尾均找到,才能再领新的机针,为了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 “小金,再倒几杯新茶。再去看看,大老板有没有来公司。若是样衣房的徐师傅到了,请徐师傅上来一趟。还有,去跟邵总监说一声,把小邵叫上来。”小鱼条理分明的安排了下去。 “我不管你们公司是怎么样的,总归是你们的衣服出了问题,若我闺女有个好歹,我绝不放过你!”妇人再次撂下狠话。 小金端来新泡的四盏茶,小鱼看一眼那妇人,正色应诺,“我绝不会推卸任何责任。” 小金连忙下楼去了。 小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这张单是张散单,实际上只是这女孩儿十八岁生日来做件小礼服而已。小鱼在服装公司这些日子,天天除了面料儿辅料儿就是衣服了,眼力是大大的磨炼出来。 这家人穿的衣服并不是最好的一类品牌,面料做工皆是中等,可见这家人的生活基本上就是中等水准。但观这家人的气质,又带了三分文雅,小鱼的眼睛落在男人修剪整齐的手指上,右手中指第一个骨节那里有一块儿颜色略深的茧痕。 小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估计那是写字太多留下的。 看来,这家人应该是书香门第。 的确,这妇人虽然一通高声质问,话中却没有任何不雅的词汇出现,就连威胁人亦不过是翻来覆去的两句老话罢了。想当初小鱼在市场讨生活的时候,亲眼见过两位档口的老板娘吵架,对骂两个小时未有一句重复的。 与那两位老板娘比起来,这位妇人的吵架水平实在是小儿科。 样衣房的徐师傅来的很快,直接就带了样衣的记录与做这件样衣的周师傅一道上来。整个单子连同设计师的效果图面辅料儿的小样以及样衣师傅与样衣房徐师傅的鉴名,连同制作时间,一应俱全。 徐师傅问,“刘女士,能不能让我看一下那根断根?” 刘女士提防的瞧着小鱼等人,倒是刘先生道,“拿出来给他们看看也好。” 刘女士自包里取出一只小小的塑料袋,袋里装着小半截断针,刘女士递给徐师傅,徐师傅是经年的老师傅,细看一眼,又给周师傅瞧了一回,最后徐师傅道,“我就直说了吧,这根针并不是我们样衣房用的机针,虽然型号是一样的,不过我们都是用进口机针,这根机针一看就是国产的。并且,周师傅在做这件小礼服时,并没有出现断针的情况。” “那这针是哪儿来的?”刘女士又要急眼。 小鱼劝道,“刘女士,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两位老师傅就事论事而已。徐师傅,你再看一下礼服。” 这是件女式的黑色小礼服,做工并不复杂,腰身处两处折叠捏褶处理,据这家人说,断针就是在褶里发现的。徐师傅能一眼看出断针是什么型号,眼力已经相当不错。只是从礼服本身,并不能看出什么。毕竟从礼服本身讲,送出去之前要有样衣房、设计部、定制部三重检查,若真有什么明显的问题,绝不会被送出去。 过一时,邵华时带着邵宁也来了。 邵宁一口咬定,“衣服交给小金的时候,小金亲自检查过的,没有任何问题。这样,小金才把衣服给客人送过去的。” “我只是问一问。”小鱼的脸色很差。 刘女士追问,“你们公司到底怎么说?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儿,咱们就法院见!” 洪岩来得很及时,邵华时、小鱼、徐师傅都到洪岩的办公室去。 “这件事要怎么解决?”洪岩并没问原委,直接问办法。 衣服从下单到完工,自然要经设计部与样衣房之手。只是最后那道检查的程序是定制部在做,如今客人亦是在定制部讨要说法儿。小鱼心中早有对策,见洪岩有问,自然答道,“这件事不要拖,人天生的仇强惜弱,拖下去闹得大了对公司没好处。大老板,有没有办法让那女孩儿做个快速的检查,只要确定那根针上没有带什么要命的细菌,我看客人出身书香,并不难以安抚。” 洪岩打了个电话,之后对邵华时道,“邵总监,你行事老道,陪着客人一道去市医院,那里安排好了。顺道去财务支些钱,有什么费用回来报销。徐师傅,你回样衣房吧。” 邵华时与徐师傅都走了,办公室里就剩下洪岩跟小鱼,洪岩话中带着责备,“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小鱼侧脸低垂,他有许多话想说,甚至在心里,他不是没有别的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他要怎么说呢。难道凭着他与洪岩关系好,就能污蔑别人吗? 小鱼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还未开口,就见生产部的经理推门进来,拿了一张生产单,笑容满面道,“大老板,这次秋装很不错,我们第一批还没出货,已经有客人要返单了。这里要您签字。” 洪岩抽出笔签了字,或许是注意到屋里气氛不大对,生产经理没有说什么,拿了签过字的生产单就出去了。 要说先前小鱼还没想好怎么办,不过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小鱼抬起头,轻声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安排好,才出了这样的事。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等这件事解决后,我辞职。” 洪岩的脸上闪过一抹难色,他不是不知道事情里有鬼。其实,这种事情并不是头一遭遇到,当初公司刚刚成立,比这更恶劣的事都出现过。 但是,那时应对的是郑东泽。 郑东泽是公司的老板,那些攻击是来自外部,上下齐心,总能应付过去。哪怕亏些钱,亦能继续往前走。 这次,这件事,并不简单。 小鱼并不是个粗心的人,他是做助理出身,或许是因为小鱼对自己的出身总有几分不自信的缘故,他做事较一般人更为细致。 甚至洪岩明白,在这件事当中,最冤枉的就是定制部。 小鱼没有理由这样做,而且,以洪岩对小鱼的了解,小鱼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小鱼不是这样的人。 但此时,听到小鱼要说辞职,洪岩抿了抿唇,并未极力挽留,只是淡淡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再过来跟我说吧。” 小鱼已经不是初来公司啥都不懂的时候了,他现在很有几分察颜观色的本事。听洪岩这样说,他心里就明白了。眼圈儿一热时,眼泪就开始往上涌。小鱼狠狠的将眼泪憋了回去,镇定无比的说,“大老板,我已经想过了。是我工作中出了错,我自己身上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从年龄上讲,我见识也窄了些。其实,我做这个位子,本就很勉强。是大老板抬举我,给我这个机会。现在看来,我的确是做不好的。” “我知道你跟郑总监对我好,才会提拔我。可是,我爸常说,公私要分明。既然出了错,我就应该承担责任。再者,我年纪还小,我想着去念两年书,再出来工作。” 只看小鱼的神色,洪岩就知道他的态度伤到了小鱼。他挺喜欢小鱼,但是这种喜欢只是一种私人的喜欢,于工作并无牵扯。 就事论事,洪岩只欣赏有能力的人。 不论小鱼是不是冤枉,哪怕他就是被冤枉,但被冤枉一事也就证明了小鱼的确能力不足,才会被人冤枉。 难道当初余同做定制部经理时没有遇到过麻烦吗?可是,余同就将定制部经理的位子做的妥妥的。洪岩看一眼小鱼微红的眼眶,略一点头,说了声,“好。” 第61章 现实 小鱼回到定制部,面色已恢复平静,把小金叫进办公室,“没什么事了,安心上班。” 小金一幅谢天谢地的模样,再三道,“经理,那一家子来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这要是闹起来,公司肯定得拿咱们顶缸呢。经理,还是你有办法。” 小鱼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要更加仔细,千万不要再出这样的事。” 小金皱巴着脸,辩白道,“经理,真不是咱们的原因,我做助理将将一年了,以前跟着大余经理的时候,客人的衣服也大多是我检查,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有断针呢?从衣服出样衣房,徐师傅先会检查一遍,交接给设计部的时候会有样衣模特试穿,邵宁也会检查,然后最后还有我检查。连徐师傅都说了,咱们公司从来不用那种机针的。” 小鱼喝口温水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客人上门了,如果公司不认,客人就会一直闹下去。他们算是好的,只是一家人过来,说话还算讲理。真正碰到个不讲理的,找几十个亲戚来闹,纵使最后证明不是公司的原因,但这样一通闹下来,捕风捉影,公司的损失更大。” “再说了,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就说这件事与公司无关,与其这样牵扯不断,不如快刀斩乱麻,毕竟这样一来,公司的损失才会减到最低。”小鱼微微一叹,“对错当然重要,不过,对公司而言,利益才是一切。” 小鱼说了几句,就打发小金出去做事了。然后,小鱼开始整理客人的资料,他不想做了。洪岩派了邵华时去安抚客人,这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 他本身机变不足,定制部与设计部联系紧密,若是他处理不好与邵华时的关系,最终被舍弃的是谁?几乎不言而喻了。 邵华时哪怕是条野狗,但只要他的作品好,定货会成功,能为公司赚钱,公司就不会开掉他。而自己,没有一技之长,不过是接待一下客人,这世上长袖善舞的人太多了,并不差他余小鱼一个。 小鱼已经明白洪岩的意思,哪怕他与郑东泽关系再好,公司毕竟只是公司,公司的运转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做慈善。公司绝不可能为了迁就他,而换掉能为公司赚钱的设计总监。 哪怕没有这件事,只要定制部与设计部总是别扭着,最终失败的人一定是他。这无关乎对错,只是利益使然罢了。 这种说法或者残酷,不过,这就是事实。 对与错并不重要,否则洪岩不会问都不问一句原委,直接做出决定。 呆坐了一会儿,小鱼收拾了一下心情,这才给余同打了个电话,余同听他把事情说完,只是道,“把交接的东西准备好,等这件事处理完毕,就回家吧。” 小鱼低低的应了一声,余同再道,“已经这样了,向前看吧。既然做不下去,正好利用这些天想想,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听小鱼这种声音,余同就能想像小鱼那垂头丧气的神态了,余同隔着电话教导小鱼道,“不要露出一脸丧气的模样,看到你这种德行,没人有会同情你,只是让那些嫉妒你跟你有过节的人更加兴灾乐祸罢了。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样,定制部的事不要怠慢,这样,才不会叫人小瞧。” 小鱼对余同有着非同寻常的信任,余同哪怕平日里有些不正经,喜欢吃他豆腐,但是,余同说的话,大都是对的,是为他好。 小鱼到中午的时候化悲愤为食欲,足足吃了两份米饭六份菜,虽然公司的量不是很大,依旧把小金惊的目瞪口呆。 唉,也不知道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有没有这么好的饭菜呢,小鱼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以他生长发育期的食量,把整个公司的人都震了一震。 一直在宣扬减肥的助理陈舒怀回到办公室时叹道,“我要是有小鱼经理这种吃多少都不胖的本事,那不得美死我呢。” 冯峰笑,“老天爷就是怕你美死呢。” 公司并没有什么秘密,何欢问邵华时的助理小白与小柳道,“客人的事怎么着了?” “谁知道,邵总监带着邵宁一大早就陪着客人出去了。” “唉,这回小鱼经理可是惨了。” “其实,小鱼人还不错,他做了经理,我有什么打样的事问他,他都肯教我。”陈舒怀说句公道话。 “谁说他差了。”何欢道,“不但小鱼不差,大余经理更好。要我说小鱼这次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忘了,大余经理可是郑总监的特助。有这层关系,大老板不会把小鱼怎么着的。再者说了,就算定制部有责任,但这件事,谁做也不可能是定制部做的。不为别的,出了事,首当其冲便是定制部要负责。小鱼又不傻。”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出了事,不管跟定制部有没有关系,定制部都要负最大的责任。”何欢靠在工作椅中,拉开抽屉找了一颗扣子交给陈舒怀,“样衣就用这种扣子,你记得从辅料市场多拿几颗回来。” 陈舒怀应了。 有刘家的事在前,再送到定制部的衣服绝对经过了最细致的检查,交给小金时,小金恨不能双眼变成X光来检测。 一天并没有别的事情。或者,其他的事情与刘家的事情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事情了。 小鱼下班回家时,余同还没回来。 放下顺道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青菜,小鱼开始淘米做饭,夏天的时候小鱼总喜欢喝绿豆汤,他满满的煮了一大锅,然后再拍了个黄瓜,炒个青菜,热一屉包子。 什么都收拾好了,余同刚好回家。 小鱼给余同开门,嘀咕道,“你可真会回来,我刚做好饭。” 余同闻着小鱼身上的饭香味儿,亲他脸一记,再摸小鱼的头,“真乖。” 小鱼使劲儿擦着脸,气道,“你再占我便宜我可揍你啦。”使唤余同,“你先把饭盛上凉着,我先冲澡,你再冲。” 小鱼洗得香喷喷,吃饭的时候余同一见就两样素菜,其中一个还是凉拌,拿起个包子咬一口,青菜馅儿的,余同看小鱼一眼,不满道,“这也忒素了。”余同对于饭菜的要求并不高,他也不是那种离了肉就过不下去的。相反,小鱼很喜欢吃肉。不过,起码每顿都要有一两个菜里放些肉调味儿,不然余同就吃得不对口。 眼见满眼的青绿,再加一道绿豆汤,余同胃口立时就浅了许多,跟小鱼抱怨,“每月工资都给你,你就给我吃这些萝卜青菜。” 小鱼一脸郁闷,“我都要失业了,有萝卜青菜就不错啦,还要怎么样啊?凑合吃吧。以后得学着节省了。” 余同无奈摇头,含笑道,“哪里就到这步了,我现在工资比以前更高,等一会儿私房钱也给你,你拿着,不必省着花。我挣钱本来就是给你用的。” “哦。”小鱼的心理稍稍好受了些,对余同道,“今天先凑合着吧,明天买条鱼吃。” 余同放下手里的包子,拉着小鱼起身,拍他屁股一下,“去换衣服,我请客,咱们外头吃去。” 小鱼不动,“就别出去了,你请客,也是花我的钱哪。”在小鱼看来,余同的钱,本来就该交给他存着,所以这就算是他的钱了。 “今天不去的话,你不用打我私房钱的主意了,以后工资也不给你,分家吧。” 这招杀手锏,余同屡试不爽。 其实他们住的楼虽然老旧了一些,不过贵在地段儿好,走不远就是广场,尤其夏天晚上,热闹的很。工作了一天的夫妇带着小孩儿老人出来散步,还有跳舞的大妈,卖一些闪闪发亮小玩具的小贩。 广场旁边设施齐全,商场超市电影院尽有,自然也有吃饭的餐厅。 余同找了一家价位中端的,带着小鱼点了几个菜,看了小鱼一脸肉痛的模样,余同先道,“吃不掉也不打包。” 小鱼的满肚子的小算盘被余同识破,嘀咕道,“怎么会吃不下啊,我饿得很。” “那就好,慢慢吃,我还点了甜点。” “这一顿,够咱们吃一个星期的了。”小鱼忍不住念叨,不过味道的确比自己做的要好,眉眼间顿时笑眯眯的,给余同夹菜,“有鱼有肉了,吃吧,别叫苦了。” 余同笑着撂下狠话,“以后你再不好好做菜,就顿顿出来吃。” 小鱼连忙道,“做做,你就是要吃龙肉我都给你做。”餐厅的饭菜自然味道好,但小鱼过日子再精道不过,哪里舍得这样花钱,心下已经决定,哪怕再肉痛也要给余同做好吃的,否则,若不能把这馋嘴的东西伺候好,介时花的钱更多,得不偿失。 余同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外面吃了顿好吃的,小鱼悄悄打听了一回余同私房钱的数目,立时他的郁闷就稍稍的被治愈了些。从餐厅出来,小鱼挽着余同的手臂道,“你把钱给我,我帮你存着,不会乱花。等你用钱,我再给你。” 余同握着小鱼的手,“钱是小事,我还年轻,以后只会越赚越多。小鱼,你年纪小,比起你们同龄人来,你比他们强了百倍。” 小鱼被余同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余同道,“今天这件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只有千年做贼的,哪里有千年防贼的,按正常的流程,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但,事情已经出来了,公司就得有个解决的方案。”余同望着广场上散步的人流,找张长木椅拉小余坐下来,温声道,“这件事涉及到三个部门。样衣房的徐师傅我稍稍了解,他向来只管样衣房的事,其他事不会插手。至于设计部,你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与设计部有关。而且衣服是从定制部出去的,所以首当其冲就是定制部的责任。” “你跟邵华时早有不合,这件事,就是我也会怀疑邵华时,但是有一件事,我们都要认清。邵华时纵使人品不怎么样,但是他秋装订货会非常成功,一场订货会能为公司赚的钱,并不是小数目。邵华时有这样的能力,公司不可能为一些没有证据只是怀疑的事来发难他。”夜间的灯光落入余同的眼睛,他眼神柔亮,声音动听,慢调斯理讲来时,小鱼不觉听得入神,“你想主动退出来,在我看来,这是明智的选择。如果你能像邵华时那样为公司挣大笔的钱,那么,今天的事不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你的人品,洪岩应该清楚。人品好是一件可贵的事,但,一个人只有人品而没有价值,他依旧会成为牺牲品。”余同拍拍小鱼的手,“你也为公司做了许多事,有自己的价值,但是,你的价值远远不能与邵华时相比,所以,被牺牲的还是你。” “与东泽他们的交情好,这只是私交,在公事面前,在利益面前,这些私交往往不值一提。”余同淡定道,“小鱼,这就是现实。” 第62章 打算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小鱼靠着余同的肩,“我知道,我早想通了,就是有点儿伤心。我今年还小呢,又没学历,从公司出来后,怕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工作了。” “你怎么跟大老板说的。”余同问。 小鱼就把自己搪塞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遍,余同揽住小鱼的肩,温声道,“现在的社会不同于我们那时候,不论男女,选择的面儿很广。接下来做什么,以你的意见为主。小鱼,你年纪不大,却也不小了。你不是那些还在学校做梦的孩子,你比他们更出色,更清醒,你自己的未来,自己决定吧。反正不论你做什么,将来我挣的钱,都交给你保管。纵使你不出去挣钱,我养你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才不要你养呢。”小鱼非常瞧不上余同这种说法儿,撅了撅嘴巴道,“难道我没手没脚的,我自己可以挣钱。” “不过,我现在可能挣不了太多钱了。”小鱼叹口气,对余同说,“其实这次的事,主要还是怪我自己没本事。我本身就不如邵华时,偏还看不起人家,要跟人家争高下……也难怪会有今天。” “我想去念点儿书。”小鱼看向余同,板起脸孔,小模样郑重的不得了,“以前我成绩不好,觉着也念不出个什么来。郑总监给我的书我快看完了,我虽然不是念书的材料,不过,我想去学门技术。我在样衣房看到过徐师傅他们打板裁剪,并不难。郑总监给我的书,我也能看明白。我就想去学着做衣服,画效果图什么的。将来,我也做设计师。” “别看我学历不怎么样,但是我手工比一般的设计师强多了。”小鱼给自己打了打气,又有几分心里没底的问余同,“你说,这样行不行啊?” 余同点头,又问小鱼,“你打算怎么念呢?我听说现在的学校都要考试才能升进去呢?你初中早毕业了,想要去念书,岂不是还要准备考试?成绩又差,能不能考上还两说呢?嗯,你若是考个中专还成,若是想考大学,高中都没念过,要怎么考?好学校分数很高的,我听说年年都有人为高考跳楼的呢。” 小鱼白余同一眼,“去上那个做什么?我哪里考得上?不过,我打听了,现在市里服装培训学校多的是,交钱就能上,一年半载的就能读完。” “就是要花点钱了。”小鱼跟余同商量,毕竟钱不是他一个人挣的,小鱼素来节俭,支出不匪时肯定要通知余同一声的。 余同看不上小鱼的说法儿,道,“要我说,要学就找最好的老师,学最好的技术。这种随便找个三流学校,跟着三流的师父,难道能教出一流的徒弟不成?” 小鱼哼哼两声,“你说的容易,一流的大学我进得去吗?别说我没上高中,就是上了高中,我也考不上。”小鱼平日里并不笨,打麻将啥的灵光的不得了,做手工,只要瞧一眼,他就心里有数。就是与人打交道,相对于同龄人而言,小鱼也算出挑儿。 唯独念书一途,小鱼完全是榆木脑袋,余同曾打听过小鱼的成绩,像一百五十分的数学,小鱼常就只能考个零头儿。物理更是惨不忍睹,成绩最好的语文,勉强及格。 “瞧你这点儿出息。”余同心中已有主意,“我来想想法子吧。” 小鱼唉声叹声,“你能认识什么大学里的人呢?奶奶以前是教小学的,就是现在奶奶同事们也大都早退休了呢。再说,我也不怎么认识。” 余同捏捏小鱼的脸,“你就安下心吧,等东泽借你的书看完之后,就去还给人家。” 小鱼叹口气,叮嘱余同道,“虽然大老板已经不是我理想中的男人了,不过,你还在郑总监身边儿做事,可不要因为我的事就不好好工作啊。本来我就要失业了,要是你再失业,干脆我连培训班都上不起了呢。” “我还用你说。”晚上温度虽然下降了些,犹带了几分暑热。余同道,“走吧,咱们回家吹空调。” “在外头坐坐呗,还能省电呢。” 余同拽起小鱼,对准他屁股来一巴掌,“你不用看书啦!天天瞎节省,没一样省对地方的!先说下,你自己要去念书的,若是念不狗屁不通回来,不揍死你!” “放心好啦。”小鱼大言不惭,“你要是有办法让我去一流的学校,我肯定能考一流的成绩。”学数理化他不成,做衣服还是很有信心的。 小鱼的事,郑东泽很快就知道了。 小鱼连辞职的话都说出来了,郑东泽问余同,“你是怎么打算的?” 余同笑笑,心下多了几分把握,“原本就是为了让他栽个跟头,正好现在小鱼长进了,自己说要去读书,倒省了我不少麻烦。” “倒也不错,小鱼年纪还小,很有天分,念几年书对他以后有好处。” 余同道,“东泽,我有事想拜托你帮忙。小鱼的情况你也大致清楚,让他念高中,他也没那个本事。我是想着,不用什么文凭毕业证的,若有大学肯让小鱼去旁听,费用上即便多一些,也没关系。” 这件事,对于余同跟小鱼而言,是难于上青天了,有心也无力。但是依郑东泽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况郑东泽是专业人士,他对于服装界的了解肯定比余同要清楚的多,郑东泽唇角翘起来,对余同道,“这事容易,我来安排。” “你帮我大忙。”余同眼中透出感激,却并未说什么感激的话。男人之间,太花哨的话,反是让人觉得不可信。 郑东泽笑,“怎么,要以身相许。” 余同不动声色的笑,“我纵使敢许,你现在敢要?” 郑东泽摸摸鼻梁,笑叹一声,说起正事,“定制部的事与小鱼无关,不过,这种事最麻烦的地方在于,纵使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小鱼是定制部的经理,本来就应该负一部分责任,却也到不了要引咎辞职的地步儿。” “邵华时是个拿钱做事的人,用他是因为他有用。小鱼爱憎分明,跟他合不来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小鱼去念书,避开与邵华时相争,对公司而言是有利的。”郑东泽微微笑道,“公归公,这并不是对小鱼的补偿。小鱼能有如今的长进我也高兴,我帮他,是因为我喜欢他。” 余同实在有些听不得别人说这种喜欢小鱼的话,扶一扶额角,建议郑东泽道,“你不如赶紧去生个儿子吧。” “万一生出来不如小鱼可爱,又不能退货。”郑东泽笑,“你不如让小鱼给我做干儿子算了。” “可别乱说,我也只有这一个儿子。” 对于余同的心思,郑东泽一清二楚,感叹一声,“可怜我家小鱼儿啊。” 俩人玩笑几句,算是把事情定下了。 郑东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不想过了几日,余同拿了证据来给郑东泽。 一些QQ记录,以及一些录音。 郑东泽笑叹,“阿同,你真是可以去做侦探了。” “多亏有侦探方能查得水落石出。”余同道,“我想应该对你有用。” 郑东泽已经离开公司,并不想多做干预,道,“交给小鱼去处理吧。” 余同亦是这个意思,让小鱼认清现实,让小鱼吃亏、伤心,但同时,亦要让小鱼学会保护自己。余同把证据给小鱼,小鱼一样样看过,不可思议,“怎么会是他?” 第63章 石出 这是小鱼最后一次以定制部经理的身份坐在定制部的会客厅。 洪岩、邵华时、徐师傅,连同刘家人一道都在,大家分主宾落座,小鱼温声道,“听说二位都是大学教授,学识渊博,人品端正,请刘先生看一看这个吧。” 小鱼先将一份QQ聊天记录递给刘先生。 刘先生一目十行的阅过,脸色微变,不可置信的看向女儿,问道,“蓉蓉,这是怎么回事?那针,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蓉露出满脸的无辜,眼睛里温温柔柔的全是不解,“爸,你再说什么呢?” “我在说什么?”刘先生面中透出隐隐怒色,将一份QQ聊天记录摔到刘蓉手里,斥道,“你自己看!” 刘蓉不过十八岁,再如何老成,面对这样的记录总会有三分失态,她脸上淡淡的血色瞬间消失,却一口咬定,“不可能,我QQ前些天被盗了。” 小鱼扯一扯唇角,笑一笑,半眯着眼睛,温声道,“那实在太巧了,这位盗了刘小姐QQ的人,正巧知道刘小姐在我们公司定制了衣服,还正巧知道了刘小姐的衣服里会出现一根公司从来不用的国产机针,更巧的是,这人还知道断针扎伤了刘小姐。”盯着刘蓉羞愤了眼神,小鱼讽刺更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公司的衣服出来问题,扎伤了我,现在倒倒打一耙,无非就是不想赔偿。既然这么着,我们就法庭上见吧。”刘蓉眼珠似火烧一般,再也见不到先时的温柔无辜。 先前刘家人跑来吵嚷小鱼尚且稳得住,何况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小丫头,小鱼淡淡道,“别说上法庭,就是现在报警,我也不怕。我们这么大公司开在这里,碰到的讹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碰巧猜到刘小姐或许是想上法庭解决,特意先安排了胡律师在此恭候刘小姐。” 小金不待小鱼吩咐、就非常有眼色的把外头的律师胡铭逸请了进来,胡铭逸早有准备,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情而已。 胡铭逸一身笔挺西装,无框眼镜,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疏离,对刘家夫妇道,“除了刘小姐的QQ记录,我们这里还有刘小姐的录音,二位不妨听一听再做决定。”按下播放键,无非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先时是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接者就是对刘蓉医院检查的问侯,最后才说到断针的事,录音中刘蓉很清晰的问了一句,“这次把那位余经理弄走,你就能升职了吧?” 男音道,“升职后给你买好吃的。” 接着又是刘蓉的声音,“我也没白挨回扎呢。” 这段录音小鱼已经听过很多遍,他闲适的坐在那里,看到刘家人露出尴尬羞愧以及刘蓉脸上的羞愤,没有说话。 刘蓉握紧双拳,眼中恨不能喷出火来,她咬牙道,“你们,你们污蔑我……” 洪岩冷声道,“听说刘小姐已经成年,既如此,报警吧。胡律师,安排做一下原音确认。”说完之后看都不看刘家夫妇,起身要走。 刘蓉连忙脸色惊慌的去看母亲,刘先生倒是反应快,伸手拽住洪岩的手,羞愧道,“是我教女无方,洪老板,我们愿意道歉,并承担一切费用。” 洪岩这才又坐了回去。 刘女士眼圈儿微红,抬手给了刘蓉一巴掌,哽咽问她,“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你被人家利用了,知不知道?” 刘蓉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刘先生问,“蓉蓉,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刘蓉一味的抹眼睛,不肯开口,小鱼冷笑,“两位皆是有身份的人士,不想刘小姐非但没有美貌,智慧亦有所欠缺,实是遗憾极了。” 刘蓉活了十八年,成绩优异,听到的多是赞誉之声,似小鱼这种刻薄话,还是头一遭入耳,当下按捺不住拿起面前一杯温水就朝小鱼泼了去。 小鱼反应极快,头一偏,还是被泼湿了胸膛衣衫。当然小鱼也没客气,他正为此事窝火,当下起身,居高临下抬手就一大嘴巴抽到刘蓉脸上。 刘蓉一声尖叫歪到了刘先生的肩上。 小鱼可不是刘女士,教书育人的心疼女儿,气头上打一下还不够给刘蓉搔痒呢。小鱼干过夜市摆过地摊,什么力气活都干过,他居高临下的一记耳光,当下就抽得刘蓉肿了半张脸,嘴脸流出血来。 小鱼这才坐下,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衣服上的水渍,冷冷的瞪回刘女士护犊子的眼神,冷冷道,“这不是你家,要发大小姐脾气滚回家去发。你既然不受教,我就代你父母教训教训你。” “当然,我们这里有360度监控,刘小姐一言一行,有证可查,就算到法庭上去,我也不怕。”小鱼复又慢调斯理道,“不过,话说回来,两位都是学者,我也是和平主义者。这件事,可大可小,到底如何,两位也有所了解了。我有三种解决办法,两位可以听一听。第一,礼服与医院的检查费用,你们出,刘小姐道歉之后,这件事我们不再追究。不过,这些证据我们会保留在案,若是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在外面败坏公司的声誉,公司要保留起诉刘小姐的权利;第二,除了费用之外,若两位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公司亦有此意,那还得请二位帮忙让刘小姐将事情说出来;第三,我们走司法程序。” “蓉蓉……” 刘先生的话尚未说完,刘蓉已经尖叫起来,“爸爸,你要逼死我吗?我不说我不说,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说——” 以前小鱼听过一句话,说是一个女人的尖叫抵得上五百只鸭子,这会儿刘蓉的尖叫,绝对抵得上五千里鸭子了。 刘蓉一幅要崩溃的模样,刘先生叹口气,起身道,“对不起,我代女儿向贵公司道歉。我教女无方,给贵公司造成诸多贵扰,蓉蓉还小,还请你们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说完,刘先生对着洪岩深深的鞠了一躬。 洪岩顺势接受了刘家的歉意,就任刘家夫妇带着歇斯底里半张猪头脸的刘蓉离开了。 邵华时与徐师傅都未料到小鱼还有这一手,迅速的反败为胜不说,扣在定制部的屎盆子给小鱼一个乾坤大挪移扣回了刘家人头上。 徐师傅倍觉解气,道,“小鱼,幸好你机伶,要不白受冤枉。对了,是谁撺掇着那傻丫头干这种缺德事的?小鱼,你知道不?” 小鱼沉默的看一眼邵华时,邵华时仿似没感觉到小鱼的眼神,只管一脸义愤填膺道,“这要是查出来,没二话,立时辞退。” 事实上连小鱼都没料到做这件事情的人是邵华时带来的三个助理中的小柳。 邵华时进公司时的排场很大,光助理就带了三个,为这事儿,小鱼还跟余同念叨过一回。不同于邵宁是邵华时的侄子,小柳与小白皆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应界生做一年助理,顺利的话都会转为设计师。 因着小鱼与邵华时彼此不是很投机,设计部与定制部之间的事,多由邵宁出面儿。小鱼也就没怎么与小柳打过交道,不过是见面点个头儿罢了。 无冤又无仇的,他实在不明白小柳为什么为设局害他。 相对于小鱼的满心不解,余同的看法就非常简单了,余同道,“邵华时是设计部的总监,提他做设计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把你弄走,邵华时把邵宁安排在定制部,提小柳为设计师,一下子,整个设计部定制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至于小柳为什么要设局害你,大概是为了要讨好邵华时吧。” 证据确作,小柳沉默的应下此事,当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一场闹剧就此结束,邵华时向来能屈能伸,他拉着小鱼的手,在洪岩面前,满心愧疚,“瞧着小柳沉默寡言的性子,却不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是我的助理,我实在对不住小鱼经理啊。” 小鱼浅笑,“又不是邵总监指使他做的,邵总监不必跟我道歉。” 邵华时的脸僵了一瞬,这事又不是他做的,他真没道歉的意思。不过小鱼这样说,邵华时的脸上再次浮起笑意,“小鱼经理真会开玩笑。” 小鱼懒得再跟邵华时拉扯这些废话,洪岩道,“小鱼要去上学,定制部经理的人选,你们有没有好的提议?” 谁也没料到,事情真相大白,小鱼还要离开公司。 徐师傅眼睛里露出些遗憾,小鱼为人不错,原本设计部、样衣房、定制部三足鼎立,小鱼这一走,若是定制部换上邵华时的人,样衣房定要受排挤的。 小鱼看邵华时一眼,笑吟吟道,“大老板,我看邵宁不错。” 自己跟小鱼的关系,邵华时心知肚明,此时听到小鱼推荐邵宁,邵华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小鱼没安好心,忙道,“邵宁资历尚浅,不成不成。” 小鱼眼睛浮起一抹笑,“我也是这个意思,邵宁虽机伶,来公司的时日尚短,对公司也不了解。再者,我听说邵宁是邵总监的亲侄子,这么短的时间让邵宁做定制部经理,叫人知道得误会邵总监任人唯亲呢。”顺着邵华时的,小鱼就把邵宁升职的道儿给堵死了。 邵华时被小鱼噎的险些没一口气憋死过去,面儿上还得笑着,“小鱼经理哪里话,邵宁绝对不成的。他在我身边打打杂还成,哪里做得了定制部经理的位子。他又不是小鱼经理,也没小鱼经理的精干本事。”忍不住讽刺小鱼一回,你妈的不也是助理出身么?现在倒还挑起邵宁来!神马东西! 小鱼就似听不出邵华时话中咬牙切齿之间,浅浅一笑,并不谦逊,竟将邵华时的夸赞全都应下,“我倒是跟邵总监想到一处去了。” 定制部经理尚未有头绪,小鱼已先一步把邵宁的路堵死,邵华时索性提议,“我想着陈敏在公司时间不短,先时也是跟着郑总监做助理,后来又做了设计师,我看他做事很不错。” 洪岩并未一口应下,就让几人出去做事了。 第64章 阅历 余同接到小鱼的电话,以为又小鱼又受了什么委屈了。刚接起来,就听小鱼兴高采烈的声音,“我订了电影票,咱们晚上看电影去吧。一起吃晚饭,吃过晚饭再去看电影,怎么样?” 余同瞅一眼窗外,险些以为今天的太阳是西升东落呢,忒反常。 “咦,今天怎么大方了?”余同笑问。 小鱼在电话里叽叽咕咕的笑了两声,还卖起关子来,“不告诉你,等见面儿再说,你晚上不加班吧?”啥都安排好了才想起问人家有没有空,实在不能怪小鱼交不到女朋友,就他这种逻辑,没女孩儿受得了他。 “倒没什么事。”余同靠在椅子中,笑道,“不如你来接我吧,我还有两份文件要看,可能会晚一些。” “行啊,你告诉我怎么走?” “打车过来吧。”今天小鱼这么大出血的又看电影又请客气饭,应该不会计较一些打的费。 小鱼犹豫了一会儿,果如余同所想,痛快的应下来。 其实余同在公司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专业上的事儿他不懂,不过好在此人眼力非常,看人异常的准确,连公司的人力总监林轩都对余同刮目相看。 余同有这种本事,来公司没几日,林轩就对郑东泽说不如调余到人事部做事,不想郑东泽却是拒绝了。 余同的精明远在郑东泽想像之上,余同早对郑东泽道,“现在的人都是老先生安排的,各司其职,自有道理。你刚一到公司带了我来,还要把我安排在人事部,不是明摆着安插自己的人吗?其实公司早晚是你的,什么是自己人,什么又是外人?我对公司并没有什么功劳,直接空降下去,别人也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照顾一二,具体到底做不了什么,反倒是空耗时间。再者,不论我到哪个部门,底层的员工还好,与他们不相干,倒是管理层,难免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倒让他们多想,我没什么准备就去,难免要受排挤。” “你尚且刚到公司,若我在某个部门被人架空,做了摆设,归根到底是你没面子。若你再为我出头儿,更会惹得许多人心生逆反。”余同笑笑,“要我说,很没这个必要。我既然是以你助理的名头儿进来,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助理的事就好。” 余同事事明白,虽然说话的语气有些怪异,不过道理不差,郑东泽有他相助,在公司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阻力,按部就班的,就得了不少好评,竟比先时郑东初初入公司时更加顺遂。 余同就有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本事,而且余同随着郑东泽到了公司,既没有下降到哪个部门儿争权夺利,反倒是一心跟在郑东泽身边儿。他人物儿俊美,待人温雅,谈吐有致,风度翩翩,不说男人们的感觉,反正公司里大部分的女人对余同是没什么恶感的。 就是郑国瑞放在郑东泽身边的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女特助赵菁赵姐对余同都有些好感,当然,这种好感并不是说要出轨啥的,只是单纯女性长者对于男子的偏爱罢了。 余同下了班仍坐在办公室,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郑东泽笑道,“你今天倒不急了怎么。”往时下班,余同是恨不能立时插翅飞回去的。 余同微笑,“小鱼一会儿来接我,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郑氏财团的待遇是众所周知的好,哪怕早餐都可以早些来公司食堂享用,而且三餐质量绝对不差。 “小鱼今日这是怎么了?”百年难遇啊。小鱼是个实际的人,他没啥浪漫细胞儿,下班早宁可去市场买菜做饭,也从不会来接余同的。今天倒是罕见的大方,倒是稀奇。 余同但笑不语。 郑东泽先下班,一路打电话给洪岩,问洪岩,“今天有人请吃饭看电影吗?”洪岩身上的浪漫细胞,说起来还不如小鱼呢?一应约会啥的都是郑东泽安排,如今小鱼这种小抠门儿都能开了窍儿,洪岩还是跟木头桩子一样,叫郑东泽怎能不郁闷。 郑东泽一个电话过去,洪岩就开窍了,“我去接你。” 小余觉着自己待的公司能占了两层楼,已经很气派。如今,他站在郑氏财团的大楼前,觉着公司跟郑氏财团的大楼一比,却是寒鸦之于凤凰了。小鱼打电话给余同,余同笑着下楼,拿了些牛肉干给小鱼吃。 小鱼接过尝了一块儿,问余同,“你上班还吃零食啊。”小鱼从不吃零食,倒不是不喜欢,是为了节俭,时间久了,自成习惯。 “免费的。”余同笑问,“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昨天还蔫头耸脑的呢,现在倒跟打了强心针一样,“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要不怎么大方起来?” 小鱼斜余同一眼,巴唧巴唧的嚼着肉干儿,眼角眉梢的俱是得意,过了一会儿,才拽着余同的的胳膊,未开口,先哈哈笑了几声。 直到笑过一阵,小鱼方跟余同把今天的事说了,小鱼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以前我净吃亏憋气了,今儿瞧见那臭丫头,还敢拿水泼我,我当时就给了她个大嘴巴。本来就长得丑,我一巴掌就把她嘴打歪了,你不知道,我心里这个叫痛快哦。就是把我的手也闪了一下,现在手腕儿还有些疼呢。” 余同连忙握住小鱼的手,给他捏了捏,并没伤着骨头,估计就是闪着筋了。就听小鱼继续恶狠狠的说,“还有邵华时,哼,我就猜着他想着捧邵宁上位呢,叫我立时就在大老板面前堵了他的嘴。虽说是辞职了,好在出了一口恶气,不算委屈。” “昨天我觉着辞职怪丢脸的,又少了进项,心里难受的不成。现在把我心里的恶气出了,又能去大学念书,我就一点儿都不难过了。”小鱼笑嘻嘻地,“我一定得好好念书,等以后一定要多赚钱,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活。” 余同拍拍小鱼的肩,“男人就该有此志向。” 小鱼晃晃脑袋,更加得意。 小鱼心情好,待看完电影回家,睡觉的时候,余同的手又不老实的去摸他屁股,不过小鱼心情好,痛揍了余同几下子也就算了。 闹了一阵,小鱼还跟余同猜测他离职后是谁接任定制部经理的位子呢,小鱼将设计部的人都猜了一遍,余同摇头道,“若我是东泽,必然要从外头另请人来。” “另请?”小鱼不明白,“请谁啊?” “新的设计师,专门负责定制部的客人。由此将定制部与成衣部完全分离开来,邵华时只要负责成衣的设计就好。这个人太浮躁了,并不适合管理定制部。时间一长,若是定制部让他插进手去,他的手也就伸的太长了。”余同揽着小鱼的腰,拍拍他的脊背道,“若是叫他搭上了一两位客人,寻了契机,怕要生出外心来。” “难道另请的设计师就能保证一心做事了?” “虽不能保证,但是,只要定制部与设计部分开,双方对峙,以此达到竞争的平衡,这样对公司才是最有利的。”余同为小鱼分析道。 小鱼逐渐睡眼朦胧,嘟囔道,“这可真是费脑子。” “你以为当老板这么容易的?” 小鱼已经呼呼睡了过去。 事后,小鱼对余同说,“我看你真像郑总监肚子里的蛔虫。” 这许初听倒没什么,因为余同尚不知蛔虫是啥东西,后来余同对蛔虫进行了一下了解,很为小鱼的这种比喻恶心了一回。 新的定制部经理人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郑东泽安排了一位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接任了定制部经理的位子。 钟海出生于香岛,少时移民欧洲,学成归国,做了几年设计,郑东泽将他签下,除了要负责定制部的客人,还有钟海自己的商标品牌。 小鱼这人,现在小手段是有些,大的城府不多。他看人,多是凭直觉行事,如今瞧着钟海年轻清秀,举止温雅,顿生好感。跟钟海交接的时候,小鱼就格外的痛快,连哪位客人有什么癖好,小鱼自己知道的都对钟海说了。 钟海叹服,“小鱼,瞧着你年纪不大,做事当真仔细。我若是做定制部经理,不一定有你做的好。”钟海什么都好,只是自幼不在国内长大,于国内人情世故并不精通,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稀里糊涂的倒对了小鱼的脾气。 小鱼笑,“这也有别人告诉我的,也有我自己观察出来的。钟大哥,听说你是从国外回来的,有大学问的人,肯定比我强百倍。” 钟海笑问,“小鱼,你要去上学了?是哪个学校?” 小鱼非常自豪的把自己的学校说了一遍,钟海笑道,“X大的服装专业是国内首屈一指。小鱼,你年纪小,去上学也好的。只是咱们这一行,最重要的还是动手实践,关键是把衣服做好。” 小鱼很受教的听了,到晚上跟余同说,“新来的钟大哥好和气的人呢,比邵总监强百倍,人长的也帅。” 余同直接怀疑小鱼是以貌取人,问他道,“比我还帅。” “那倒是还差一些。”小鱼实话实话。 余同拍他屁股一记,“我天天赚了钱供你花销,怎么也不见你这么夸我一回。” 小鱼扭了下腰,趴凉席上说,“咱们都这么熟了,还要夸来夸去的,肉不肉麻啊,再说了,你不也没夸过我吗?”小鱼不挑起余同的理来。 余同不禁指导他道,“小鱼,你待人太实了,其实你只要把客人的名单以及定制部的资料交接给钟海就是了,何必将客人的癖好都与钟海说呢。” “我这不是为了让钟大哥干好工作吗?”小鱼如实说了,“钟大哥做好了,对公司也有好处啊。我想着,郑总监对咱们好,若是没有郑总监提拔,哪里有现在呢。我也不能去念大学。” “既然钟大哥是郑总监找来的,我多跟他说些,他把事做好,就省得郑总监挂心了。”小鱼向来知恩感恩。 余同笑了笑,就没再多说。 第65章 大学 小鱼是真的长了志气,他辞职之后正好是暑假的时间,人家大学还未开学,他没了工作,赋闲在家。正好楼上出夜市摊的阿青的老婆有了身孕,得在家休养,不能再陪阿青出夜摊。 阿青一人又忙不过来,听说小鱼失业,阿青就有意再请小鱼跟他一道去摆夜市。不想小鱼却拒绝了,小鱼说,“阿青哥,我白天得看书,晚上报了英语班,怕是没空的。” 想到如今余同与以往大不相同,是小区之内出名的回头浪子。小鱼毕竟年纪还小,想着继续上学也正常,阿青笑道,“也好,你还小呢,好好上几年学,以后出来找份儿好工作,省得卖这种苦力。” 小鱼笑道,“阿青哥一个月赚的,也不比白领少,房子不是照买么?”的确,夜市虽瞧着辛苦,其实赚的不少。写字楼里的白领,瞧着面儿上光鲜,有的真不一定比摆夜市赚的丰厚。只是夜市是体力活儿,许多人瞧不上而已。 阿青道,“小鱼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唉,我想着要不就租个铺面儿,卖个早点什么的。不然,这样天天出夜摊儿,总不是个长法儿。” 小鱼跟阿青说了会儿话,阿青见小鱼实在没兴趣,就回去另寻他法了。 小鱼这人天生存不住事儿,待余同回家,他又跟余同念叨了一回,对余同道,“其实辞职后,我想着是不是再去市场上揽些手工活儿,不过,我不想再挣那个钱了,太辛苦。” 余同拍拍小鱼的肩,“就该如此。” 别说什么工作没有贵贱之分,这些不过是糊弄蠢人的蠢话。 若无贵贱之别,怎会有价钱不同。 价钱是什么,在余同看来,价钱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阶级差别。 自古以来,掌权者是何等威风八面;最底层者,又是何等的苦苦求生。 人的一生,有无数挣钱的机会。尤其年轻的时候,似小鱼这种,肯吃苦能吃苦的孩子,要挣钱养活自己并不难。但是余同一直强调,挣钱也要挣的漂亮,挣得体面。 余同跟小鱼一起报了英文班,别看余同起初连二十六个字母都不会,人家真正认真学起来,那种进度,直接甩小鱼三条街。 小鱼还在分析现在时、现在进行时、过去时的语法啥的,人家余同已经能跟老师进行简单的对话了。小鱼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瞧着余同一百八十个不顺眼。当然,英语班的学费不低,小鱼一心想学回本儿来,平日里努力极了,还常拉着余同看看原声电影什么的。 余同指着电影里的一个黑人咕噜咕噜的英文发音道,“小鱼,你念起英文来就跟这个非洲人一样,咕噜咕噜的,生硬的要死。” 小鱼不服气,“听得懂就好啦,又不是去做翻译官。” 这一点余同倒是赞同的,指点小鱼道,“语法什么的?繁冗无用。语言,是用来说的。似我等,学说中国话这些年,难道还要学语法不成?不论是中国话,还是外国话,会说就是了,研究语法做什么?别总是把劲儿往不相干的地方使,有时间好好练习一下你的印度英语。” 小鱼郁卒地,“竟给你这个古代人指导我学英语,真是没面子啊。” 余同哈哈大笑,“什么古代人现代人的,难道古代人就格外的不如现代人啊。叫我看来,比起以前,人类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样的急功近利,汲汲营营。甚至有许多地方不比古人沉得下心、吃得了苦。古代与现代的区别,并不在于人类本身,而是社会结构、以及人类思想的变化。” 小鱼吐吐舌头,也笑了。 及至小鱼开学在即,余同跟同是郑东泽特助的赵菁打听了一回大学入学该准备的东西。赵菁笑道,“阿同,你家里谁要念大学啊?” “我儿子。”此时,余同并不介意公开小鱼的身份,反正小鱼已经辞职,不存在用童工的问题,倒不必在掖着藏着的。 赵菁有些难以置信,尽管她不太清楚余同的年纪,不过瞧着余同的面相,原就不像结婚的人,不想儿子都要念大学了。赵菁脱口而出,“阿同,看你不过二十几岁?你儿子都要念大学,有没有搞错。” 余同笑道,“我早育。” 天生就有一种人,脸嫩的很,二十岁的时候像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还像二十岁,时光似乎格外的偏爱此类人种。赵菁感叹余同貌美的同时也明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她已年过不惑,美貌平平,优雅依旧,智慧更佳,亦不因余同年纪轻轻就有位上大学的儿子、进而追问余同的隐私,笑道,“我家儿子也是去年入的大学,其实被褥什么的学校都会发,要买的话也是一些小东西,像毛巾、水杯、防晒霜、解暑的药、感冒药都要带一些,大一的时候会有军训的,有些学校把孩子们搁到山里面去训,防蚊的花露水,还有洗脸的洗面脸,洗脚的香皂,牙刷牙膏……”东西越说越多,赵菁笑道,“干脆我一会儿给你罗列打印出来,省得你忘了。” 余同礼貌的道谢。 又有小助理笑问,“余特助,你儿子是什么大学啊?” 余同将大学名子一说,特助室里纷纷一片恭喜赞叹之声,还有人笑问,“阿同,要不要摆酒请客,X大很难考的。” “考大学本就是学生的本分,他们考大学,给自己一个好的前程,受益者是他自己,摆什么酒呢。”余同自然不会提小鱼是个旁听生,笑道,“再说了,我儿子能干的很,我的工资都要一分不落的交给他保管。财政大权在他手上,想要摆酒,他自己都心疼,哪里肯花那个钱呢。” 赵菁笑,“这么小就会理财,阿同,你真是赚了。我儿子都大二了,每个月我饭卡给他充好、衣服买好,然后一千块零用钱,结果每月都会告急透支,英语四级考了两次还没过,真不知道他的精力都用到哪儿去了。” 余同笑道,“我要是花一千块,我儿子都要让我拿发票去报账,不然休想再领零用钱。” 特助室内笑声一片。 第66章 生病 余同亲自送小鱼去大学,还顺便在大学里逛了一圈,在食堂吃了顿饭。就将小鱼留在学校,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因为要军训,小鱼给余同留了不少零用钱,还叮嘱余同道,“能自己做就自己做饭吃,外面全是地沟油。还有,不许趁我军训就去勾搭小姑娘。” 余同凑到小鱼耳际,轻声笑道,“自己不给我占星点儿便宜,偏又管天管地,我可是成年男人,不找小姑娘,你倒是给我句准话儿。” 小鱼一拳将余同打跑,还在他背后喊,“别忘了啊。”臭流氓。 余同摆摆手,悠悠然的走了。 小鱼脚尖儿碾碾地,满肚子不放心的回了宿舍。 宿舍是六人间,上铺住人,下面是书桌与小衣柜。被褥早铺齐整了,小鱼弄块儿抹布,打来清水,书桌衣柜都擦了两遍,再把衣服鞋子的放好,简单的将宿舍的地扫了一遍。 小鱼来的早,直到傍晚宿舍里的同学才来全。学服装设计的,多是女孩子,他们一个寝室六人,也只有三个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后来全班同学一集合,小鱼才知道,他们班,就三个男生,宝贝的很。 不过,让小鱼微惊的是,冤家路窄,刘蓉竟然与他是同一个班。 刘蓉看到小鱼时那脸色就不用提了,甚至出生出一种脸颊隐隐作痛的错觉。小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别开脸与同宿舍的同学说话。班里拢共就十五个人,十分好认,同寝室的两人,一个叫章昭,一个叫程志鹏。 章昭生得极瘦,又极白,衬得唇格外的红,眼细话少,床铺与小鱼挨着,小鱼瞧着他,真跟以往电视里看到的吸血鬼一般。 程志鹏一幅无框眼镜,额前流海遮住眼睛,说丑不丑,说俊不俊,大学里的路人甲。 小鱼的相貌,往日里给余同这等极品衬着,瞧不出有多好。但如今有了章昭与程志鹏这两个大绿叶,倒是将小鱼比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相貌讨喜。 且小鱼如今穿着颇见考究,在一班学生气十足的同学中,倒成了惹眼的人物儿。 小鱼在家时不觉得什么,如今小鱼去了学校,留下余同一个人,不大的屋子就显得空荡荡,余同实在有些不大习惯。好在余同对于夜生活啥的没啥兴趣,再加上此人生性好学,他琢磨着要不要再去念念书什么的。 当然,今夜的重点并不只是念书一项,余同几次三番的瞟了眼放在手边儿的电话,心里一直在想,这死小子怎么还不来电话? 凭着余同对小鱼的了解,小鱼那种多疑精细劲儿,余同头一次一个人住家里,又有以前那些不良记录,小鱼定会电话查岗的。 结果,余同等了半天还没动静。 余同从九点等到十点,正准备着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呢,手机忽然响了。 余同晾了小鱼一会儿,直到第一个电话挂了,第二个电话响起,余同才含笑接了。小鱼那边儿语气已经不大好了,一连串的质问,“你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才接电话?是不是在外头呢?是不是跟人约会呢?” “胡思乱想什么,刚刚在看书,手机是静音,没看到。”相对于小鱼的焦切,余同就显得格外沉着闲适,他靠在床上,手边儿是一杯新榨的西瓜汁。 小鱼心里那叫一个憋闷,“你可不许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余同轻轻笑了一声,问小鱼,“是不是想我了?” 小鱼哼哼着,“我头一回住学校,你就这么放心,也不说主动给我打个电话。” 余同嘴里的情话几乎不用想就往外喷,“我怕你觉着烦。你一直在拒绝我,我还不停的去电话骚扰你,这不是没眼力见儿嘛。”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小鱼一听余同说的这种话,嘴巴就不由自主的撅起来,强调,“你完全可以打电话来表示一下对我大学生活的关心,也不枉我平日里洗衣作饭的伺候你呢。你问都不问一声,还要我打回电话去,一看就知道没良心。” 余同唇角勾起来,“我听说学服装设计的女孩子很多,整个晚上都非常担心,又不晓得要怎么跟你说。” “担心什么。”小鱼自认身正影直,一腔正气道,“我又不跟你似的,见谁勾搭谁。”说着,小鱼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看到谁了呢。”说着就把刘蓉与他同班的事说了一遍,小鱼再三道,“瞧见她就觉着讨厌。” “那就不要见她,当她不存在好了。”余同并不把刘蓉放在心上,这么一个没什么大脑的女生,又曾经得罪过小鱼,完全不可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余同笑道,“这世上哪能人人都讨你的欢喜呢,小鱼,你就是皇帝也不可能做到。” 小鱼不禁笑了,眼睛弯起来,跟余同耍贫嘴,“别跟我提你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上辈子还兴许是玉皇大帝呢。”不就做过皇帝嘛,有啥好显摆的。 余同笑问,“明天就开始军训吗?” 小鱼嗯了一声,“说有二十天呢,这么热,一天到头儿的往太阳底下晒……“小鱼是个心里存不住事儿的,余同有心多引小鱼说些话,一来二去的,小鱼说的口干舌燥,直到宿舍十一点熄灯,小鱼一看手机里的通话时间,顿时大怒,隔着手机抱怨余同,“都是你,这么多话,一个钟头了,得多少电话费。行了,挂了吧,这个星期都不用打电话了。” 余同哈哈一笑,随小鱼挂断电话。 其实军训并不算累,一天八个钟头,并不需去什么深山老林,就是在学校操场里顶着日头走步、跑步,枯燥的很。 小鱼上初一时训过一回,有些经验,除了热,并不难挨。 小鱼因头一天晚上打电话时间超长,心疼电话费,从而决定一个星期不再跟余同通电话,结果他不打过去,架不住余同一天三个电话的过来骚扰他。 小鱼这人吧,天生就有一幅口是心非的本事,余同每次电话过来他都是一幅不情愿的口吻,结果每次通电话,基本上都是余同听着小鱼呱唧呱唧的说军训的事儿。 就有一天余同没来电话,小鱼吃过晚饭,还没接到余同电话,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有些担心。一会儿想着是不是出啥事儿了,一会儿想着是不是余同又去干坏事了,一咬牙,小鱼给余同打了过去,结果余同在电话里声音极是虚弱,“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吃了晚面……上吐下泄……孙大夫给开了中药,唉,还没煎呢……没事,不用担心我,你早点儿休息吧……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烧,胃里难受……孙大夫说喝点儿白粥就行了……唉,一会儿我自己煮吧……”余同一咏三叹的挂了电话。 小鱼满肚子的担心,在宿舍里转了两圈儿,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陈老师,嗯,我爸食物中毒了,我得赶紧家去看看,暂时先请一天假吧,嗯,好,那我这就走了。” 小鱼一回家,果然余同正躺床上半死不活呢。 话说余同这人吧,浑身上下没啥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生的好,那眉眼,做啥表情都讨人喜欢。就譬如此时,余同听到门响,其实心里早猜到是小鱼回来了,窃喜不已。结果,小鱼推开房门时,余同硬能做出一脸惊喜加感动的神态来。 那水水的桃花眼,那虚弱的小眼神儿里透出的喜悦外加一丝丝委屈,余同还故做责备,“你怎么回来了?” 正是暑天,小鱼着急,打车回家,出租车里的空调,小鱼还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见余同盖着薄被躺床上,小鱼道,“孙爷爷开的药呢,熬了没?”孙大夫是中医,向来是开中药的。 余同眼神儿往床头柜上瞟了瞟,小鱼对熬药并不陌生,当初他奶奶病重,都是喝中药,大部分的药都是小鱼熬的。小鱼摸了摸余同的额头,觉着凉津津地,放了些心,“没发烧,你躺着吧。我说了不要去外头吃,都是地沟油,你非要吃。怎么样,中毒了吧。” 说了余同几句,小鱼就出去熬中药了,另一只灶上给余同煮了白粥。 过了半个小时,小鱼把白粥跟中药一并端了来。 余同瞧着小鱼脸上的汗,叹一声,“小鱼,这世上也只有你肯对我这么好了。” “这可真是废话。”小鱼抬手擦把汗,就往外走,嘴里说着,“晾凉了,你先喝点儿白粥,再喝药啊。” 余同脸色微惊,刚刚还一幅娇花儿样,一听小鱼要回学校,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都透出浓浓的不高兴,“你还要回学校啊?” 小鱼本来是想着去冲个澡,这会儿忽而改变主意,故意道,“我是跟老师请了假的,得十一点之前回去呢。药熬好了,粥煮好了,你自己吃总没问题吧。” 余同满心满眼的不情愿,在他看来,军训不过是傻瓜一样的把他家小鱼搁日头底下晒鱼干,哪里舍得。好容易想个法子把小鱼哄了回来,余同怎会轻易放小鱼回去。他顿时更加虚弱了,直接又躺床上了,还一脸大度的理解的说着酸话,“回吧回吧,反正我明天早上也不用喝药吃饭的……唉,回吧,别管我了……一个食物中毒,且死不了呢。” 小鱼捂着嘴巴偷乐,对余同道,“你还真刁钻诶。我是去冲个澡,给你煮粥煮药的,快热死了。” 余同俊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第67章 狡猾 小鱼洗了个香喷喷的澡,身上凉滋滋的痛快了,才想起来问余同是如何食物中毒的。 余同虚弱的同小鱼说了经过,“唉,自从你去住校,也没个人做饭。我纵使自己做了,一个人吃也没啥胃口,今天就在夜市上随便吃了碗面,不想回来就上吐下泄的。” 小鱼哪里肯让余同吃亏,关键是开方子抓药都要钱的,顿时大怒,“是在哪家吃的,我找他去!” 余同叹道,“夜市上那么多做面的,哪里记得清楚,再说了,你找去了又怎么样?一无发票二无凭证,怎么就能说明是在他家摊子上吃的面呢。再说又是这样的事,我料得那摊主是死都不会承认的,不过是白打一场口头儿官司。” 见小鱼犹不服气,余同一手遮住大半个额头,挡了屋顶的灯光,一面道,“你看我如今这个样子,可是能跟你去指证的?算了算了,权当我倒霉,你也别计较了。瞧瞧粥凉些没,端来给我喝两口。” 小鱼哼了一声,“算是便宜了他!”坐在床前,俯身摸了摸粥碗,对余同道,“你坐起些来,才好喝粥呢。” 余同支起身子,背后靠个软垫,接过粥碗道,“明天还要跟着东泽去谈价钱,唉……”一面搅着碗里白粥,一面拿眼瞧着小鱼。这一眼望过去,余同虽未说话,但是比说话还厉害。 小鱼给余同眼神儿里的千言万语酸得不得了,啧啧两声道,“瞧你这样儿,这还不是什么大病呢。你要实在支撑不住,就打电话找郑总监请假。” “这怎么成,拿老板的薪水,正是用我的时候,我倒躲了,不合规矩。”余同说着,又是欲语还休的一个小眼神儿飞过去。 小鱼有些受不住,摆摆手,“行啦行啦,不就是让我在家给你做饭么,反正我已经请了假,后天星期六、大后天星期天,连着三天,总能把你伺候到痊愈,行了吧?” 听到这话,余同的胃口才算大好,痛快的将粥一扫而光,过了片刻,又喝了药,招呼小鱼道,“上来,咱们睡觉吧。” 小鱼将风扇打开,又从柜子里拿了床空调被给余同盖上。余同脸色古怪,推拒道,“我有被子,怪热的,快拿开。” 小鱼坚持,“你这不是生病了吗?人不舒服,身体就虚弱,不能见一点儿风的。大夏天,不开风扇我真睡不着觉,就给你多盖一床被子吧。热也忍着些,这不是为了身体好么。” 余同笑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小鱼狐疑的瞧余同一眼,眯着眼睛问他,“你不是装的吧?” 余同立时板了脸,“装什么?装食物中毒?” “既然不是装的,我又特意回来照顾你,你就得听我的。你要是不听,我就去小间儿睡,明天就回学校去。”小鱼还拿捏上了。 余同躺床上,任由小鱼给他盖了两层被子,身上渐热出汗来,不由叹道,“摊上个疑心病的儿子,就得受这种老罪。赶紧去拿纸笔来。” “干什么?” “我先把遗嘱写下了,若明天我热死了,遗嘱里先说明两床被子是我自愿盖的,与小鱼你无关呢。要不,这事儿传出去,不孝子暑天闷杀老父,你就出大名儿了。” 小鱼笑得直哆嗦,隔着被子拍余同一巴掌,“好了,不盖就不盖。哼,装就装呗,反正我正好不想军训,你不知道,热得要命,天天搁操场晒着,你看我都晒黑了吧。” 余同点点头,“去的时候还像小白鱼呢,回来成小泥鳅了。” “我是小泥鳅,你能有什么光沾啊。” 余同望着小鱼被晒得发红的脸,伸手摸了摸,“要用些珍珠粉才能再白回来呢。” “真恶心,我可是男人,黑一点儿怎么啦,像你,跟白斩鸡似的,有什么看头?”小鱼这完全是睁着眼说瞎话,人家余同的确是白,但是要身段有身段儿,如今坚持锻炼,正经的八块腹肌的好身材。倒是小鱼自己,正是拔高长个子的时候,瘦的跟竹竿一样。 余同摸着小鱼身上有汗,笑道,“把窗户关上,开开空调吧。” “你身体真没事儿?”小鱼虽然怀疑余同是有意装病,不过若万一人家是真病了呢,刚还喝了汤药呢,这样开空调,就怕加重余同的病情呢。 “去开吧,我没事。” 小鱼对余同装病啥的,并不觉着奇怪。他关了窗户,开开空调,折回床上道,“其实你跟我爸挺像的,你就装个食物中毒,以前我爸都说自己得绝症呢,把我奶奶吓去半条命。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装的,所以说,你装病对我来说没用,我都瞧得出来。” 余同叹,“不管你信是不信,我是有些脾胃不调。”余同虽然会用些手段把小鱼弄回来,却不会乱喝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不要紧吧?孙爷爷怎么说?”小鱼问。 “这不喝着汤药呢。” 小鱼点点头,拿遥控开了电视,找出肥皂剧来看。余同想着自己这样喝着汤药,病体虚弱的,小鱼竟多余的话都不肯问候一句,顿时不大高兴,脸色臭起来,“看吧看吧,这几天我不见你,你一回来,我恨不能眼睛都不离了你才好呢。你这一回来倒好,就跟电视亲,以后你给电视叫爸爸吧。” “你瞎酸糊什么呢。”小鱼推了余同一下子,谁知余同正躺个床边儿,也不知是小鱼手劲儿大还是怎地,余同给小鱼一推,咣唧一声落了地。 “唉哟唉哟——”余同还没叫痛,小鱼先大呼小叫起来,急脚的跳下床把余同扶起来,赔笑问,“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没留神没留神。”还一个劲儿的给余同拍打着身上的衣服,生怕沾上灰尘。 余同冷冷的瞅小鱼一眼,自己上了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也不说话。小鱼忙关了电视,用手指去捅余同的腰眼,问他,“你还真生气了?要不,你也推我一下子,我摔一下,这样扯平如何?” 余同伸出一只手,握住小鱼的手指,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抱着,小鱼叫了两声热,但是鉴于刚刚得罪过余同,也没好意思用力挣扎,乖巧的任余同抱着,就听余同问,“这几天,想过我没?” “要不想,也不能天天通电话呢。”小鱼是个实诚人,叹口气,“以前我总觉得你怪烦的,这一住校,都是不认识的人,觉着可是不如在家里自在。” 余同颇是自得,“那是,那些人也配跟我比。”又对小鱼道,“军训完了赶紧回家住,没你在家,我就觉得家里没了家的滋味儿。” 小鱼叹,“就是可惜住宿费不能退呢。” “别在乎那些小钱儿,我私房可都给你收着呢。” 想到这个,小鱼美滋滋的笑起来,跟余同保证,“我又不会乱花,还不是给你存着。” “你乱用也没关系,我挣钱,本就是给你用的。只要你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都无妨。”余同愈发温柔。 小鱼推了推他的胳膊,“你放开我些,热的很,别闷出痱子来。” 余同仍是一只手臂揽着小鱼的小嫩腰儿,小鱼说他道,“以后你装病就装病了,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别让我着急呢。” 余同笑问,“你是怎么瞧出来的?”那汤药可不是假的。 闻言,小鱼有几分得意,眉飞色舞道,“不是我说你,平日里谱儿大的不行,就算去夜市摊子吃也要找最干净的摊子。而且自从你跟郑总监去了郑氏财团,都是我拉你去夜市吃你才肯去,谱儿越来越大。你一个人吃饭,肯定是去干净的饭店吃,哪里会去夜市啊?再说了,你不早跟我说过你们工作的地方一日三餐都有提供,我不在家,你若懒得回家做饭,应该在公司吃的,怎么会不在公司吃、也不去饭店,反是到夜市上吃呢?还食物中毒?你这脸装出虚弱,偏既不青也不紫,哪里像食物中毒的样子,我一瞧就知道是假的。” 余同赞叹道,“以往我都觉得小鱼你傻不拉唧的,现在瞧着,倒还有几分智谋啊。” 小鱼揍他一拳,得意的恨不能甩两下尾巴,抬手将灯熄了,“睡吧,我天天训得浑身疼,还要担惊受骗的回来伺候你,累死了。” 余同久不见小鱼,来了兴致道,“不如我给你按按。” “你会按不?” “试试就知道了。” 小鱼又去摸开关,“我把灯开开。” “不用了,黑着就能按,哪里还用开灯,白浪费电。”余同顺着小鱼的腰摸上去,小鱼怕痒的很,立时咕咕叽叽的笑起来,浑身乱躲,笑道,“你别乱摸我,痒死了,不用你按了,睡吧。”生怕余同趁机占他便宜呢。 余同自己将灯打开,将小鱼的小心眼儿猜得透亮,一脸正气道,“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我是心疼你这样睡,第二天骨头疼。” 小鱼乖巧的趴床上,余同还真学过两手,从小鱼的脚掌心儿一直按到肩胛背上,连头上的几个穴位都给小鱼按了按。 小鱼舒服的直哼哼,睡眼迷离的跟余同打听,“做皇帝的还要学按摩啊。” “你知道什么?谁生来就是皇帝?”余同并未多说,反是问,“舒服不?解乏不?” 小鱼哼哼两声,没多会儿就睡着了。余同扒了小鱼的短裤,摸一把小小鱼,将冷气调到最低,把人抱在怀里,这才睡了。 也不知是被余同伺候的格外舒坦还是啥,小鱼夜半竟做了一场春梦,迷迷糊糊的翘着小小鱼戳余同的大腿,余同给小鱼戳醒,顺手摸一把小小鱼,技巧性的帮小鱼释放出来。 小鱼完全还在梦里,哼唧两声不觉什么,转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气得余同暗骂,“真是个笨蛋,这样还能睡得着。”抬手在小鱼屁股上啪的拍一巴掌,掀被子起身去了洗手间。 待听到脚步声渐远,小鱼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自己摸摸小小鱼,脸上不自在的露出一抹红来。 第68章 鱼汤之恨 小鱼其实很关心余同的身体,待余同去上班后,小余特意去找孙大夫问了问余同的身体情况。 甭看先时余同在小区里名声极臭,不过,正是因为余同的臭名,反是衬出小鱼的好处来。整个小区,鲜少有人不喜欢小鱼的。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 小鱼虽然命不是很好,父母根本没有结婚就生下他,先时跟着母亲,后来又被送还给父亲。结果,还遇到这么一位父亲。但是小鱼硬是歹竹出好笋、破窑出好瓷的长大,哪怕小鱼上学时成绩不咋地,哪怕生活再如何艰难,小鱼一没走歪路,二没变成祥林嫂,三则小鱼堂堂正正的挺过来了。 故此,小区里只要认得的,都会赞小鱼一声好。 哪怕小鱼没啥大本事,这都无损于人们对小鱼人品上的认同。 孙大夫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对小鱼尤是另眼相待。 当然,如今孙大夫对余同也挺另眼相待的。 孙大夫年纪大了,见多识广,对余同的改变并非没有怀疑,只是,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孙大夫接受的很坦然,何况他挺喜欢跟余同说些琴棋书画的事儿。 见小鱼打听余同的病,孙大夫道,“就是有些脾胃不调,没什么大毛病。” “怎么会脾胃不调呢,我这才去上学一个星期。”小鱼绝不会自恋的以为自己走后,余同就真的相思到吃不下饭的程度。 孙大夫笑道,“现在职场上的人多有这个毛病,压力大吧。” 说句老实话,以往小鱼瞧着余同做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余同做不好的事。他从没想过,余同也会有压力。 小鱼知道压力的滋味儿。 那时奶奶病重,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得干净,除了房子没卖,再没有一分存款。小鱼不停的接手工活儿来做,每每到深夜。满眼满心里都是钱,人自然就变得津津计较、小气抠门儿。 后来奶奶去世,余同仍是那幅没心没肺的模样,这世上有谁可以倚靠? 小鱼自幼看烦了余同没出息的样子,他把心里痛恨那样的形容以及那样的生存方式,故此,小鱼的自尊比任何人都要强。 再难…… 能不求人时他都不会求人。 能挺过去,就自己挺过去。 后来余同换了瓤,此余同非彼余同了。 余同出去工作,赚钱养家,甚至他把所赚到的钱都交给小鱼。 小鱼是个很节俭的人,即便有了钱,他也从不会乱花。但是,他喜欢存钱,喜欢看到卡里的数字越来越多,他喜欢钱吗? 或者说小鱼喜欢的是钱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生活从来没有教会小鱼清高,小鱼很明白这现实,若世上有个人肯给你倚靠,当然好。但是,若没有这样的人,那么你最大的依靠就是钱了。 小鱼此时方想起,哪怕余同平日里再表现的游刃有余、无所不能的样子,甚至听余同吹牛,好像是上辈子做过皇帝的人,但是,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余同上辈子的世界了。 此一时,彼一时。 或许是余同表现的太好,或许是小鱼本身就欠缺对余同的关心。 小鱼从未想过,余同也会有压力,并且,余同的压力会大到这个程度。 小鱼是个行动派,又问了孙大夫一些余同身体的注意事项,中午顶着大太阳给余同送了一大桶的鲫鱼豆腐汤,对余同道,“你拿去喝吧,我听孙爷爷说,这汤养胃。” “你吃饭没?”余同接过保温桶问。 “吃过了。”小鱼催余同,“你赶紧去吃吧,我回了,晚上别忘了把汤桶带回来。” 余同摸了摸小鱼额间的细汗,轻轻的点了点头,叮嘱道,“打车回去吧,太热了,别去等公车了。” “知道知道,啰嗦不,你赶紧去吃饭吧。”催着余同走了,小鱼才撑着伞往回走,从家里打车过来要几十块,小鱼哪里舍得。再说了,他又不怕热,等一会儿公车能有什么。 余同站在楼上,只能看到站台上一把小小的花伞的模样,直到公车过来,小鱼收伞上车,余同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余同是个千帆过尽的人,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人崇敬仰慕臣服于他,他曾经拥有世间最大的权势、最美的女人,他从不认为自己还缺少什么。但是,或许,自己的生命中缺少的正是这一桶温宜正好的鲫鱼豆腐汤吧。 其实在以后的许多岁月中,有许多人问过余同,“他有什么好?” 余同都会回答,“在我心中,他无处不好。” 杜子若在郑东泽的办公室在谈两家的合作项目,大的方向,掌权人确认,下面的繁琐事宜自有专业人士搞定。 余同做为郑东泽的特助,自然要招待杜子若的特助——何富贵。 俩人早就相熟。 何富贵还是老样子,只是瞧着好像比先时瘦了一些,下巴上的肉明显少了,多了几分俊秀。余同虽然不晓得杜子若眼睛长在哪里,竟相中了何富贵。 不过,他现在的事情是招待好何富贵。 何富贵原是订了餐厅,要跟杜子若一道去吃情侣餐的。杜子若非要先公后私,何富贵向来疼老婆,只得依他,饿着肚子等。原本那合作的事儿,双方早有意向,这次只是就大的方向达成共识而已,能用多长时间? 反正何富贵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 结果他等来等去,肚子都快饿扁了,杜子若还不出来。何富贵向来不会委屈着自己,何况他素来脸皮子厚,不拿自己当外人,打听道,“余特助,有吃的没?”在公司,倒不好直呼余同的名子。关键是何富贵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余同。他跟小鱼是朋友,余同却是小鱼的爹,但是,不论是从年龄还是相貌,何富贵也不能给余同叫叔啊。故此,何富贵采用官方称呼,就叫余特助。 这会儿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余同惊讶的问,“何特助没有用餐?我叫食堂给你做些吧。”这是在玩儿哪出儿啊?若非何富贵是跟着杜子若一道来的,余同必会认为何富贵是有意来蹭饭的。 “别,不用这么麻烦,随便给我点儿东西垫补垫补就成了。”何富贵眯着小眼睛笑,还一个劲儿的瞎显摆,“一会儿我跟老杜去吃情侣餐,你明白的哦,余特助。”一面说着话,一面自认俏皮的对余同眨眨眼睛。话说,余同别的不论,这相貌真是没的说,竟跟他家老婆有的一拼。 余同去给何富贵拿吃的。 待余同拿了饼干面包甚至给何富贵热了杯牛奶回来,何富贵已经贼一样的把人家余同的保温桶拎了出来,瞧着还有多半桶的鲫鱼豆腐汤,汤是奶白色,上面飘着油星儿,鱼还是完整的,一看就没人动过。何富贵笑,“唉哟,我最喜欢喝鲫鱼汤了。余特助,你不吃了吧,给我吃吧。” 余同心里想什么,没人能知道,只是在何富贵看不到的地方握紧双拳,面儿上一派热情关切的问,“何特助,这是我儿子送来的,不会冷了吧。鱼汤不比别的,冷了腥气。” 何富贵已经拿勺子喝了一口,笑道,“不冷不冷,喝着正好,唉哟,这味儿也好,真正。小鱼的手艺一向不差,跟我有的一拼啊。” 原本何富贵还想着先垫巴垫巴,留着肚子吃情侣餐啥的,结果小鱼这汤烧得实在好,何富贵是个不禁饿的人,一时没忍住,呼噜呼噜喝了个底朝天,一条足斤重的鲫鱼也给他干掉了。 余同时不时瞅一眼何富贵喝鱼汤的模样,心里头十大酷刑轮流给何富贵上了一遍。 这个贱人猪! 你八辈子没吃过东西吗? 还是杜子若饿着你了? 他,他的鱼汤啊! 小鱼顶着大太阳送来,余同感动的不得了,没舍得喝,结果被富贵猪给呼噜呼噜的糟蹋了! 早知如此,他就在汤里下二斤耗子药,直接毒死何富贵这讨嫌鬼算了! 为这事儿,余同大半辈子都不能原谅何富贵! 第69章 麻烦 杜子若从郑东泽的办公室出来时,何富贵正抱着汤桶喝鱼汤。杜子若何等城府之人都觉着脸上火辣辣地,与郑东泽客套几句,婉拒了郑东泽要请客的提议,拽着何富贵走人。 一入电梯就骂何富贵,“你八辈子没吃过饱饭啊,丢人丢到外头来。” 何富贵笑嬉嬉的去拉杜子若的手,得意道,“你知道我吃的是什么?” “龙肝凤胆吧,要不能馋成那样儿。”杜子若讽刺道。 何富贵得意的眨眨眼睛,偷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小鱼特意给余同送来的爱心鱼汤呢,你不知道,先时我没瞧出来,后来我仔细琢磨,余同可没安好心呢。”何富贵凑到人家杜子若莹白精致的耳朵处先舔一口,再一通的嘀咕。 杜子若瞅何富贵一眼,倒有些意外,“真的?” “一千个真,我还去他家住过呢。我跟小鱼睡床上,余同瞧我的眼神儿就不对,先时我还以为他爱上我了呢,后来想想不是那么回事儿。”何富贵颇是自恋的道。 杜子若拍他屁股一下子,“就你这土豆儿样,除了我,还有没会喜欢你。” 对于余家父子乱伦一事,杜子若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上一世他跟何富贵还是亲叔侄呢,反正男人跟男人又生不出孩子。杜子若倒是颇能理解余同的心事,挽着何富贵的手道,“你可真是的,既然是人家小鱼特意给余同送去的,你干嘛要抢着去喝。不喝那口汤能饿死你。” 何富贵嘿嘿一笑,“我就是瞧着余同那不想让我喝还非得让我喝、看我喝汤自己气的半死的模样好笑啊。” 这种无聊人。 杜子若简直不想对何富贵的这种丢人行径做出任何点评了,反道,“我看余同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何必去得罪他?” “得罪余同怕啥,我跟小鱼关系好。”何富贵翻个白眼,又去摸人家杜子若的腰,“今天早上过称,我可是减了十斤下来,晚上我在上头啊。” 杜子若没理会,带着何富贵吃情侣餐去了。 余同回家把何富贵骂了一千遍,小鱼虽然也觉得可惜,不过他跟何富贵关系好,脾气相投,倒没觉什么,道,“明天我再做给你吃就是了,一点子鱼汤,至于么?咱们跟富贵哥是朋友呢。” “什么朋友,我没他那样的朋友,你以后也少跟他来往。” 小鱼不再说何富贵的事儿,一面摆着饭菜,一面问,“孙爷爷说你脾胃不调是压力过大的原因,是不是工作上有许多事不好办啊。” 余同缓了口气,洗了手,笑道,“没什么,刚去公司,一则人事不是很熟,二则我以往毕竟没学过现代的知识,其他我毕竟是被东泽带到公司去的,大家总要看东泽的面子。” 小鱼看着余同,认真道,“其实咱们的钱也够用了,你也别太拼命。” “知道了,还用你说。”余同帮着盛饭,脾胃不调,多是因他初来这个时代,许多东西与以往的口味儿不同所致,真正工作上的压力实在说不上。他先时生在帝王之家,一出生就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后来,与诸兄弟争夺帝位,成自然是万人之上,败则粉身碎骨,压力大是不大? 相较之下,公司的事其实算不得什么。不过,对上小鱼关切的目光,余同享受着小鱼的关心,并没有多加解释。 余同趁着休息天,跟小鱼好生的拉近了下感情。但,再怎么不舍,他也不能把小鱼锁在家里。星期一,只得放小鱼继续军训。 小鱼班人少,除了小鱼这等因家父食物中毒请假的,还有长得像吸血鬼的章昭同学,身体太弱脸色惨白直接昏倒在操场上,给小鱼和程志鹏送去了医务室。依小鱼的打假眼力,趁人不备往章昭耳际道,“装的太假了,以后请我吃饭。” 章昭紧闭的眼皮子底下,眼珠子转了转。 程志鹏眼中闪过一抹别的神色,扭头对小鱼道,“瞧着怪瘦的,背起来跟死猪一样。”他个子高大,自然是他来背章昭,小鱼跟着搭把手儿偶而扶一把什么的。 “是啊,别一时失了手,摔个结实,屁股都得摔八瓣儿。” 章昭见周边没人,忙道,“请客请客,明天晚上学校食堂,你们吃什么随便点。” 小鱼叽叽咕咕的笑几声,“这还差不多。” “便宜你了。”程志鹏道。 俩人把章昭送到医务室,顺着跟着翘了半天的军训,算是给章昭做陪床,以表现同学友爱。 小鱼现在早不是以前的小抠门儿了,他在医务室外头的超市买了些水果,与程志鹏一面吃一面看着章昭挂盐水,三人倒是开始熟悉起来。 章昭与程志鹏都是外地学子,素来仰慕A市名声,这才报考的A市大学。 不同的是,章昭是直接报考的服装设计的专业,而程志鹏是被调配过来的。程志鹏道,“再没想过要学服装设计的,不过,咱们这个专业,别的好处没有,娘子军多,不必愁找女朋友倒是真的。” 章昭道,“看你这饥渴劲儿,女人有啥难找的,只要不是学煤炭机械什么的,难道还找不到女朋友了。” 见小鱼已闷头吃了三根香蕉,章昭道,“诶,小鱼,你倒是也给病号吃一根啊。” 小鱼认真的摇头,“不行,病号儿要忌口。” 程志鹏自己拿了个荔枝剥开吃,对小鱼道,“这东西还是你们南方的好吃,我们那儿贵不说,吃着还不对个味儿。” “现在还有南北差距啊?一样的东西运到不同的地方而已。”小鱼笑眯眯地,“这会儿什么水果儿都便宜,海鲜也便宜,章昭请客,咱们正好吃大闸蟹。” 章昭顿时捂着心口,一脸肉痛的模样。程志鹏道,“是啊,也不枉我背了他这一道儿。” 三个人渐渐的熟了,一堆娘子军里头唯有的三个男人,自然要团结起来。 待军训结束,一个班的同学为联系感情,还一起去饭店吃了饭。 刘蓉父母均是X大教授,地头儿熟的很,一来做就了班长。她又是本地人,自然是由她来组织,然后全班同学凑份子。 小鱼对这种聚会其实无所谓,甭看小鱼年纪小,他是在社会上打滚摸爬过的人,哪怕社会阅历不是很丰富,但是比起班里的同学还是强许多。 故此当班级选举班委时,小鱼自告奋勇做了学习委员。 虽然男生少,也要有个男人做班委才算公平。小鱼做学委,刘蓉先不乐意,问小鱼,“不知道余同学高考多少分啊。”也就是学生,才能做出这样不圆滑的事了。 小鱼淡然道,“难道我们班是以分数来决定班委吗?那据我所知,程志鹏分数最高,怎么倒是刘同学做班长呢?我高考分数不高,不过呢,我对学习有一颗热爱的心,这就足够了吧。当然,若是刘同学不想让我当,这也没什么。我只是争取一下而已,这个呢,也是靠班里同学选举,而不是空降任命的,对不对?”刘蓉父母不过是大学教授,又不是大学校长,小鱼能直接到X大上学,自然不惧刘家人。 刘蓉又给小鱼噎个死。 其实若没刘蓉这一闹,小鱼兴许做不了学习委员,必定女同学占多数。刘蓉若能把女同学团结起来,十二张选票岂不是任由她操纵吗? 结果刘蓉偏要在班上给小鱼难堪,偏偏她又没有小鱼的好口才,最后还是辅导员圆了下场,笑道,“行了,现在还有谁想竞选,咱们投票。” 在小鱼看来,刘蓉实在不具备一班之长的素质。 小鱼不仅成了学习委员,还加入了学生会。倒不是说小鱼就对这些学校的事务多么的有兴趣,或者真就想大公无私的为同学们服务,他是早看明白了,只有站到一定的高位,你说话才有份量。 故此,小鱼争取着一切的机会。 余同听说小鱼成了学习委员,看向小鱼的眼神儿就不必提了,很虚心的跟小鱼打听,“做学习委员,难道不需要看成绩的。” “什么成绩不成绩,有一颗热爱学习与为同学们服务的心就够了。”小鱼彪悍挥舞着锅铲,一面炒土豆丝,一面说。 余同顿时不说话了,问小鱼,“学习委员事情忙吗?” “不知道,我又没当过,以前上学时我连小组长都没当过。”能做学习委员,小鱼喜滋滋地,“就是忙个一点半点,我也高兴。” 余同正要说什么,忽然电话响了,他去接了电话,脱了家常的大裤头,重换了正装,对小鱼道,“东泽那边有事找我,我先去了,你自己吃饭吧。” 小鱼关了灶,问余同,“是不是有急事啊?” 余同叹,“一些应酬而已。”以余同的骄傲,他自然不会说是有人在打他的主意,而且这人颇有来头儿,就是郑东泽都要虚于蛇委。 依余同现在的身份,是断然不能得罪那人的。 交待了小鱼一声,余同匆匆走了。 第70章 混人陈公子 郑东泽刚刚进入郑氏财团,各方面都在熟悉的过程之中,难免要有饭局应酬。为了洪岩,郑东泽许多饭局已是能推就推,不过,有许多推不掉,也只好出来应酬。 余同身为郑东泽的贴身助理,自然相陪。 当初郑东泽把余同带直接带到郑氏财团任助理,显然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 凡事有利有弊,此事亦是如此。 郑东泽借着余同当挡箭牌,挡掉了许多桃花儿。却不想,正因为圈儿内人将郑东泽与余同的关系传的暧昧,余同生就出挑儿,难免真有人打上了余同的主意。 当然,明知余同是郑东泽身边儿的人,还有人打他的主意,这人的身份自然是非同一般的。 陈公子的饭局。 说起这陈公子,不能不提的是陈公子的爹。 陈公子的父亲是帝都数得上号儿的实权人物儿,陈公子这样的出身,近水楼台,自然是入仕途最为便宜。甭看现在陈公子不过是A市副局级人物儿,眼明的人都知道,陈公子在A市不过是积攒些资历,为将来的晋升提交一份漂亮的履历而已。 陈公子的身份,别说郑东泽,就是任副市长的郑少庄都不敢轻易得罪。 余同到的时候,郑东泽、陈公子、郑少庄、还有一位市局的张质张局长,已经动筷子在吃了。陈公子一见到余同顿时满面微笑,招呼道,“阿同,你可是来晚了。来来来,当罚三杯。”因为是陈公了的饭局,郑东泽根本没想叫余同过来。不过是陈公子不见余同就要翻脸,郑东泽这才不得已召余同前来作陪。 余同在最末的椅中坐下,陈公子却道,“不成,阿同坐到我身边儿来。” “陈哥,要坐我也是坐在东泽身边儿,您这话可是大不妥,当罚酒。”余同并没有挪位子,反是圆滑的将了陈公子一军。 若是个正常人,起码当着郑少庄的面儿呢,陈公子年过三旬,不过是个副局级;郑少庄与陈公子年纪相仿,已是副市级。哪怕陈公子有老爹有握实权,郑少庄也非白板出身,又有显赫妻族相助,将来谁高谁低真不好说。何况,郑家在A市算是地头蛇了,余同在外毕竟是郑东泽身边的人。将话说的这样明白,若是常人,定会退上一退,不仅全了自己的面子,也全了郑家人的面子。 谁知陈公子生性混账,竟一指郑东泽的脸,将眼一瞪,问余同,“怎么,我就比不上郑老三了?” 郑家排行,郑东泽行三。自郑东泽认祖归宗,人称郑老三。 余同微微一笑,“陈哥哪里的话,这世上,有几人能与陈哥相比呢。是我口误,陈哥看在我年纪轻的面子上,原谅我这一回。”按理,圈儿内人,即便有些龙阳之癖,多是青睐于一些年轻貌美的小男生。也不知道陈公子是抽了哪根儿筋,就相中了刚过而立之年的余同,看这势头儿,还非余同不可了! 余同已自斟一杯酒,双手捧着,起身道,“我敬陈哥。” 陈公子却是不识好歹,将脸一冷,得寸进尺,“既是赔罪,你就过来赔罪。”向一畔的张质使了个眼色,张质忙起身给余同让位子,谁知道也不知张质是起的急了还是怎地,脚下无根,一下子勾翻了椅子,整个人咣唧摔到了地上去,连带碰翻了桌间酒菜,倒糊了陈公子与郑少庄一身,连郑东泽坐的远,也沾上了些。 陈公子气急败坏的看向张质,张质自己摔个半死,揉腰起身,骂骂咧咧的喊服务生过来,“你们怎么搞的,连地都打扫不干净,我踩到什么了?” 经理知道这都是惹不起的主儿,躬着身子赔礼道歉,瞧着张质不依不挠骂个没完,经理那模样,恨不能直接给这几位爷跪下了。 陈公子眼珠子一转,唇角浮起一抹得意的浅笑,两只不大的眼睛看向正在帮郑东泽整理衣服的余同,笑道,“阿同,你刚刚不是要给我赔礼么?算了,你就陪我去换件儿衣裳吧。” 郑东泽的脸立时绿了,刚要发作,就被郑少庄握住了手,郑少庄看向余同,淡淡道,“阿同,你就陪陈公子走一趟吧。” 余同唇边浮起一丝笑,略带深意的回了陈公子一个眼神,安抚的看一眼郑东泽,对陈公子笑道,“我也是此意,陈哥,我们这就走吧。” 陈公子哪里还计较别的,一听郑家人与余同松了口,立时笑起来,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经理当即眼明心快的将一张房卡交给余同,余同微微一笑,接了房卡,挽住了陈公子的手,其意不言而喻。陈公子的脸上顿时如盛开的牡丹花一般,欢天喜地的与余同上去了。 张质也是官场中历练出来的老油子,瞧着郑家兄弟的脸色,低声道,“郑市长,东泽,我也先走了。那个,那个,唉……”张质与余同打过交道,虽然这小子俊美过度,其实为人实在不错,给陈公子这样弄上去,张质也倍觉可惜。 但是,可惜不能当饭吃。 想继续混下去,跟红顶白是必须的。 张质走后,经理见已没人要找他的麻烦,识机的下去了。 郑东泽咬牙切齿的怒道,“姓陈的实在欺人太甚!” 郑少庄淡淡地,“现在陈家人还在呢,要收拾他,得想别的法子。现在翻脸不值得,余同是个聪明人,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大哥,阿同是我的人。”郑东泽道。 “陈家现在势力正大,市里楚家小公子给这姓陈的瞧上,楚家那群没脸皮的,直接把孩子送到姓陈的床上去。不然,楚瑜也做不到正局级。”郑少庄坐回椅中,摸出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吐出袅袅烟圈,“咱家当然不是楚家,若是他瞧上的是你,撕破脸,我也不能叫你去干这种事。但是,为一个余同,翻脸,不值得。” 郑东泽的脸黑的可以,道,“为余同不值得,难道我身边的人给姓陈的玩弄,就很有面子不成。” “余同不也没反对。”郑少庄实在没有多余的良心放到余同身上,从衣帽架上取了外衣道,“没事情你先回去吧。就是等在这里,也与事无补。” 郑少庄走后,郑东泽直接又叫了经理进来,问题房间号,直接去呯呯呯的叫门。 陈公子正在洗澡,余同开的门,郑东泽一见余同,心下稍安,一握余同的手腕,低声道,“跟我走。”郑东泽已经想过了,余同是他身边的人,若是连自己人都护不住。不说愧对余同尽心尽力的帮助,更会令身边人心寒。 余同凑到郑东泽耳际,“放心吧,没事的,明天再说。” 郑东泽再三问,“你真搞得定。” 余同笑点头,郑东泽叹口气,“不行的话,直接把那王八揍翻,你自己别折进去。” 余同摸摸郑东泽的脸,微微一笑,“别勾引我,我可是会动心的。”他没料到郑东泽有这样的良心。 郑东泽这才放心的走了。 陈公子洗澡出来,浴巾都未裹一块,赤裸着身体,笑问,“谁啊?” “东泽舍不得我,来瞧瞧。”余同倚在床头。以余同的专业眼光来看,陈公子不论是颜,还是身材,都差得远了。不过三十出头儿,啤酒肚都显了出来。 陈公子嗤笑一声,近前去摸余同俊美的脸,低声笑道,“你跟着我,会明白,比跟着姓郑的强一千倍。” “我也这样认为,这才把东泽打发走了。” 余同无疑是个非常会说话的人,三两句把陈公子哄得开怀。陈公子肖想余同已久,只是久不能得手,屡屡被余同糊弄过去,如今大餐就摆在面前,还矜持什么,直接就上手撕余同的衣服,低头在余同颈间嘶咬起来。不料余同将头一偏,就避开了陈公子的嘴。 余同自到了这个世界就非常的注重锻炼身体,一个翻身就将陈公子覆在身下,探手握住陈公子的老二,娴熟的套弄起来。 甭看陈公子自认为阅尽千帆、尝尽美色,与余同相较,不一定谁就更见多识广。而且,从技术上论,陈公子更比不得余同渊源流长。 余同一双手白皙修长,食指间约有一小块儿薄茧,灵活的却仿似钢琴师的手,在陈公子身上弹奏出美丽的音符。 男人更了解男人的身体,余同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四处燎原,挑逗起陈公子身上的欲望。陈公子没多时就不行了,四肢摊在床上,屁股忍不住微微抬起,欲望在余同手中被揉搓得流出欲液。余同却一直技巧性的让陈公子处在颠峰的边缘,而不能释放。 陈公子哪里享受过这等煎熬,一波一波的欲望涌向下半身,快活就在眼前,却屡屡被人掐断。陈公子感觉整个人似是余同手里的玩偶一般,喜由他,痛也由他。 被连续的欲望的刺激下,陈公子四肢的力气似被汹涌的欲望一并掠走,只能瘫在床上,任余同欲取欲求。 听着陈公子一阵高亢过一阵的呻吟浪叫,余同的的眼里一派冷然。估量着时间,余同的手终于加快速度。随着身体攀越顶峰,陈公子喉间逸出一声尖叫,眼前竟出来一片炽烈的白光,快活的如同小死过一回。 陈公子尚未回神,双腿已被分得大开,接着屁股下面垫上一只枕头,后面一阵冰凉。陈公子正要变脸,余同俊美的面容逼近,低头吻住陈公子的嘴巴,连带陈公子后面破处的痛楚声一并含了进去。 男人的后面虽然并不是天生用来干这事儿的,不过,扩约肌的弹力最好不过。有润滑油在,只要小心些,并不会受伤。 余同的技巧完全是一流中的一流,陈公子初次承欢,心下羞耻的同时似乎又有一种隐隐的,被征服的快感自心底缓缓升起。 此时的余同完全没有平日的温文雅致,下流的话一句接一句,倒将浑人陈公子羞了个满脸通红。 “后面咬得这么紧,很喜欢吧。” “以前被人操过没?” “瞧,我没用手,就这么操了几下,你前面就又起来了。” 余同下身长枪一下接一接的顶在陈公子肛肠最深处,而且余同顶的非常对味儿,那地方,也绝了,只要稍稍碰到,陈公子就如同触电一般忍不住痉挛颤抖。余同却能用茎头深深的碾过去,陈公子顿时软得不成了,就是后面都开始因欢愉而分泌出肠液,从而变得湿滑无比,连同润滑油的作用,余同觉得这陈公子外头瞧着粗糙,倒是有一朵妙菊好品。 自来了这里,余同虽对小鱼生出觊觎之心,但是,这觊觎之心里,亦有浓浓的珍视之情。人就是这样,越是珍视,越不敢轻易去动了。 小鱼太干净,又太讨喜。 余同不想用强迫的手段来得到小鱼。所以,做了将将一年的和尚。 如今陈公子百般刁难,余同怎不知陈公子在打他的主意。不过是碍于陈公子的身份罢了。 只是,陈公子这般不识好歹,余同也不介意教导他一回。 余同往日里都是用五姑娘,换了真人上阵,不花钱的婊子,哪里还会客气。几个回合下来,将陈公子干的软烂如泥,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就是陈公子的后面都难免红肿起来,隐隐的有难以闭合的模样,往外流出一股股的龙种。 余同深知陈公子的身份与从不同,若是想将人彻底降伏,自然还不能少了手段。于是将陈公子拦腰抱起,送到浴室里的浴缸里洗涮,在浴缸里,陈公子神智刚有所清醒,余同又来了一炮。 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将陈公子操得哭出声来,陈公子哭着求饶,“我不成了,阿同,真的不成了……” 余同九浅一深的老牛拉磨型,竟保持着连体的姿势将陈公子抱到一畔的落地镜前,按压着余公子跪在地毯之上,屁股高高翘起,任其操弄。对着镜子里面色绯红,泪珠儿连连的陈公子,余同一手摸他高高翘起的下面,轻声笑道,“你这里可不是这么说呢。” 陈公子头一遭被人给干晕过去了…… 第71章 余同的手段 第二天,陈公子到中午方才醒来。 这一醒不要紧,陈公子浑身上下似被卡车辗过一般,酸楚难耐。尤其身后那初次承欢的地界儿,余同昨夜未曾客气,陈公子觉着身体里填充感仿佛犹在,不禁紧了紧菊花儿,那种即麻又痛的滋味儿,真是叫人有说不出的难堪。 陈公子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子怒气,可是当眼睛看到余同俊美的睡颜,偏这怒气还有些发不出来的意思。 “喂!”昨夜给人操到这番田地,陈公子一咬牙,扬手在余同脸上招呼了一下子,当然没敢太用力。 余同睡觉向来轻,其实早在陈公子动弹时,他就醒了。习武之人素来灵敏,感觉到空气的异动,余同伸手握住陈公子的手腕,一条腿将人压住,陈公子已是动弹不行。漂亮的眼睛里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余同的声音低沉动听,“小陈,翻脸不认人啦。” 称呼已经自发由陈哥,换成了小陈。 陈公子脸上不知是气是羞,泛起一抹薄红,不识时务的咬牙放狠话,“姓余的,咱们走着瞧。” “还这么不听话。”余同低声一笑,两人都是赤身下身,昨夜余同早将陈公子的身体熟悉了个遍,这回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将人身子一侧,余同卡入陈公子酥软的双腿间,提胯进入。 余同从来不崇尚暴力,干起这事儿亦是张驰有度,知道哪怕是要给此人一些教训,初入菊穴亦不能太过凶猛。故此余同的动作相当的舒缓,饱满的茎头辗压过陈公子暖湿的内部。如果说昨夜余同先挑起陈公子的欲望,把人弄得欲仙欲死、神昏智迷,方才得手。这一次,余同是想让陈公子仔细的体会一下被进入的感觉了。 陈公子生就有权有势,自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被人这样干过,眼中羞怒无数,偏余同的技术就是这样的高明,长枪初而驰缓,几近没入时却忽而提速,猛然一顶。 陈公子嗷的一声,嘴里一句话没骂出来,腿就开始发软,下身蠢蠢欲动。 余同覆在陈公子耳际,轻声问,“感觉到了吗?我在你的里面。” 陈公子轻喘着气,咬牙切齿地,“姓余的,你不得好死。” “是吗?”余同在陈公子体内不轻不重的辗动,陈公子前面已然高高翘起,后面不禁咬得更紧。余同舒服的轻叹,赞美道,“小陈,你这里面实在舒服的很呢,又软又湿,还紧的很。这次我没用润滑油,你听……” 除着余同的出入,竟有滋滋的水声响起,陈公子恨不能羞死算了。 陈公子昨夜被翻来覆去的折腾大半夜,身子还没缓过来,又被余同教训,活了三十几年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禁掉下泪来。 余同低头含住陈公子的嘴巴,与他交换一个长吻,轻声问他,“觉得委屈了?” 陈公子高高低低的喘息着,含泪怒视余同,“我快累死了,你能不能停一下啊!” 余同察颜观色的本事,岂是陈公子所能及的。瞧着陈公子眼里闪过羞软无奈之色,余同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也得干完吧。你下头还没着落呢。” 陈公子气地,“我……我……呜……王八蛋……哦……” “我错了,我错了……阿同……你放过我吧……” “王八蛋……呜……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陈公子实在不受教,余同折腾到他服软,已是傍晚时分。 余同叫了客户服务,端了一碗粥自己先喝了。陈公子已是一天一夜滴水未尽,还被迫从事了强度极高的体力劳动,瘫在床上,已饿得头晕眼花,此时闻到粥香,竟不由自主的咕唧了一口口水。 余同笑笑,伸手在陈公子屁股上拍一巴掌,“瞧你这点儿出息。” “老子饿死了。”这一天一夜给余同干的屁股都合不拢,但是,陈公子也得承认余同的技术是真的棒,他前面开苞这些许年,男女不知经了多少,没有哪一次快感如同这一天一夜来得强烈,那种欲望释放时的痛快淋漓,让陈公子仿若置身天堂。虽然给人干有些丢面子,不过到底是私房事,能有谁知道。 陈公子挪动着木木的老腰,忍受着浑身酸痛侧过身来,见余同一个人吃的有滋有味儿,自己肚子里没有一粒粮食,那滋味儿……陈公子没啥力气的勃然大怒,“你倒是给我也吃一点儿。” “你现在端得住碗么?”余同问。 陈公子想想自己现在别说端碗了,翻个身都能要了老命,气地,“那你就不会喂我吃吗?” 余同将又干了一碗米饭,吃了不少菜,这才开始伺候陈公子吃喝。 先是弄了俩枕头,垫陈公子腰后,扶他坐起来。陈公子身上酸痛的不得了,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娘的就不会轻点儿吗?老子都快残了。” 余同脸色一冷,淡淡地,“我最厌恶说话不干不净,你是不是欠收拾?” 若是平日里余同这样呵斥,陈公子能宰了他,如今不知怎地,撇了撇嘴,竟没再说话。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特的生物儿,尤其是男人。 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与男人发生关系,那多半是爱上了这个男人,愿意与他鱼水之欢,故此,女人多有洁癖。因为她们信奉无爱则无欲。 男人对于欲望则更加直接而坦诚,他们追求高品质的性爱,由欲生爱,这在男人的身上最为常见。 而且,女人出轨,多是因为无爱了。男人出轨,则是因为对别人产生了欲望。 喂到嘴边的粥,陈公子还是张嘴喝了。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譬如陈公子吧。若是不久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给另一个男人操得生死不知,他肯定得把说这话、以及干这事儿的人活剐了。 现在余同做了做了,还做得他鬼哭狼嚎,屁股险些给操烂,可就这样,陈公子硬是对余同升不起半分恨意。他面儿上不舒服不痛快,只是仍在别扭的不愿意接受事实而已。自心里而言,并没有半分阴影。 喂陈公子喝了两碗粥,余同起身道,“我得回去了。” 陈公子脸色一冷,也没说什么,不过脸上心里的不痛快谁都可以看出来。以往都是他干完别人,抽身就走。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他被人干完,人家抽身就走。 陈公子在与余同的关系中,完全失去了主动,甚至连张嘴唤住余同,都觉得没脸开这个口,倒显得他对余同恋恋不舍似的。被人干到这幅田地,还对这个男人恋恋不舍?纵使陈公子身经百战,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余同只当没看到陈公子的脸色,走到门口,才仿佛想起什么,又折身回来,陈公子立时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从一畔的床头几上的药袋子里取出一管药膏,余同淡然道,“我早上去买的,先给你上药吧,后头有些肿。” 陈公子心中顿时出现了一种自己都难以忽视的甜蜜之意。人就是这样,若是余同不走,直接给陈公子上药,陈公子或者只觉得理所当然。如今余同走到门前,忽而记起此事,倒显得格外将陈公子放在心上似的。陈公子的脸色顿时好转许多。 对人心态的把握,余同实在是做到了极致。 男人不比女人有太多矜持。 陈公子后面的情况有些严重,红艳艳的透出血丝,余同心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感,手下却是极轻柔的为陈公子上好药膏,拍拍他屁股道,“你要愿意,晚上我再过来给你换药。若不愿意,你自己上也无防,只是要轻着些。” 陈公子脸埋在枕头里,浑身上下酸的厉害,恶声恶气地,“谁把老子上成这样的?你叫老子怎么自己上药?” “好,我明白了。”余同说着,一只手狠狠的在陈公子的娇臀上搓弄了一回,余公子后面伤成这样,哪里还受得住,顿时一个哆嗦。余同伏到他耳际,低声警告,“再叫我听到你骂脏话,有你好看。” 这才起身走了。 余同其实昨天把陈公子操晕后就回去了,只是具体的事没跟小鱼讲,如今陈公子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不能了结。小鱼又不是傻瓜,与其最后被小鱼从别人的途径里知晓,还不如先跟小鱼明说。 学生会要开会,小鱼回来的也有些晚。他回家时,余同已将晚饭烧好了。煮了一锅绿豆汤,蒸的包子。小鱼洗了手,先拿个包子吃,笑道,“你今天难得勤快啊。” 余同笑,“你这上大学,倒比我这上班的还要忙。” “哪里,你昨天不是半夜才回来。”咬口包子,小鱼索性将一盘包子端起来说,“咱们到屋里吃去,开空调。” 余同陪小鱼吃过饭,才对小鱼道,“现在遇到了一桩麻烦事。” 小鱼顿时紧张起来,问余同,“是不是你要辞职了?” “比这个麻烦一千倍。”余同正色道,“有人看上我,要我陪他上床。而且,还是个男人。” 小鱼完全呆住了,以往,他生命里遇到最艰难的事莫过于没钱。如今,好容易生活刚刚好转,余同工作正常,小鱼自己也上了大学,却不料,会有这样的事。 小鱼倒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譬如他以前也遇到过打他主意的胖子张老板。余同这样的姿色模样,在公司时桃花就不少,不过余同长袖善舞,都圆满的解决了。现在……小鱼皱眉问,“很难缠的人吗?” 余同直接把陈公子的家世说了一遍,小鱼异想天开,“他们家这样有名,不如干脆给他暴料出来,让他好好的丢一回人。” 余同沉声道,“小鱼,没有人可以跟政府做对的。陈公子的父亲是高官,网上视频,能发就能删,将来若有人查到咱们头上,怕是有死无生。” “那要怎么办,难道,难道叫你去……”小鱼说着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余同叹,“我只担心你会瞧不起我。” “这又不能怪你。”小鱼向来分得清是非,抹了两把眼泪,问余同,“郑总监有没有什么办法呢?能不能去求求郑总监。你好歹是跟着他上班的呢,若不是郑总监非要你去做什么鬼助理,哪里会遇到这么糟心的事。那些大人物,咱们本来一个都不认识,根本不会打照面儿。早知道这样,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去做助理。” 余同搂住小鱼的肩,轻轻的拍了两个,温声安慰,“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的。” “要不,咱们搬到别的地方住吧。” “搬家好搬,只要身份证在,查人不过是分秒钟的事。再者,若是得罪了陈公子,随便安个罪名,我们就吃不消。”余同叹道,“现在,我们还是太弱小了,只能任人鱼肉。”陈公子不过是一个代表,在余同看来,陈公子并不难收拾。这世上,更有比陈公子难缠一千倍恶心一千倍的人存在。若是不能自己站住脚,余同偏又生得这样一幅相貌,出事是早晚的。 小鱼眼泪汪汪。 余同安慰了小鱼大半宿,到晚上以一种慷慨赴死的姿态要出门,小鱼伤心难受个半死,余同再三保证,“我能处理好,你放心。” 就这样,小鱼仍是一夜失眠。 余同不知道,就是这一夜,小鱼的人生观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小鱼的志向不过是奔个小康、有吃有喝就满足了。尽管世界有无数不公平不对等的事在发生,但是,没有一件是发生在小鱼的身上,所以,他并不了解这世界有多么的残酷。 就算是以前上班与邵华时之间的较量,小鱼其实没吃什么亏,哪怕最后离职,也有很好的去处。 这一次,小鱼是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屈辱。那种愤怒,焚烧着他的五脏,那种伤感,让他辗转难眠直至天明。 小鱼第一次意识到,权势的重要。 好好的,余同不过是正常上班而已。 难道长的漂亮就是罪吗? 小鱼想到以前张老板话里话外的打自己的主意,若是他家是权贵之家,谁敢? 作者有话要说:小鱼也要长大了~ 嗯,看到上篇心肝儿们的留言,节操碎了一地哈~遇到这样的事,借用一位心肝儿的留言:与其被操,不如操人~余同毕竟是做过皇帝的人,他适应这个社会良好,是他的本事。但是,思想上,不可能与现代人保持一致。当然,我并不是说以后余同会出轨啥的。 只是,在一些手段或者洁癖之上,皇帝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不要对他的道德高求太高,他跟小鱼,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第72章 借东风 这一夜一天,余同将陈公子操得极惨。若搁往时,陈公子哪受过这样的苦,早派出大部队报仇血恨了。 对余同,陈公司似乎格外的宽容。 余同去酒店时,并没有遇到什么伏击之类。房间里有淡淡的腥膻味儿,陈公子四肢大敞,趴床上睡得正香。 陈公子相貌一般,身材也一般,不过好在此人自幼娇生惯养,倒是养出一身好皮肉,既细且软,尤其两瓣好臀,一朵好菊,操用起来舒服的紧。 余同点了根烟,并没有抽一口,转而将燃起的香烟按熄在手边儿的烟灰缸里。 直到天明,陈公子才醒来。他不是自然醒,是被余同上药的动作折腾醒的,哪怕余同再轻柔,有人往自己菊花里戳进戳出,只要不是死人,都能醒过来。 陈公子先是羞恼,又渐渐的平静下来,气哄哄道,“你还敢来?” “有什么不敢。”余同勾了勾唇角,“既这样,我就先走了。陈公子要打要杀,我等着。”说着翻身就要走。 陈公子道,“我可没说要打还是要杀。” 余同叹,“我已经三十一了,小陈,你也不小了。难道还要玩儿什么手段?这关系,不是我主动,你这样的身份,不情愿,我也不能勉强你。看你吧。” “不情愿,难道我是情愿给你上的?”陈公子薄怒,当是上他时没个消停,这会儿爽透了,提起裤子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你若是计较这个,我给你上回来,自此一拍两散如何?” “没那么便宜!”一听余同要一拍两散,陈公子眼睛都红了。 余同将陈公子的心理拿捏得分毫不差,面上露出惆怅,轻声一叹,“小陈,对于你来说,只要喜欢就够了。但是,对于我,与你在一起要担很大的风险。你或许是能给我一些好处,只是没有你给的好处,我照样活得不错。可相对的,你这样的出身,若是给你家里知道你与我在一起,我怕是百口难辩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陈公子闷声闷气道。像他们这个圈子里,谁还没些风流韵事呢,他家里也不大管他这些。 余同眼中闪过一抹温和,俯身捏捏陈公子的腰,温声道,“走吧,先泡个澡,再叫人帮你按按,你能舒坦些。” 郑东泽见余同来上班,特意问了他一声。 余同直接道,“我跟小陈在一起了。” 小陈? 听到这两个字,郑东泽就得对余同刮目相看了。余同接着道,“东泽,我想谋个公务员的位子。” 郑东泽眼中闪过惊讶,他从未想过余同会有从政之心。 “我想请郑市长吃个饭。”余同温声道。既然已把陈公子攥在手心儿,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不趁机谋求些好处,实在对不住自己在陈公子身上花用的心思手段了。 郑东泽沉默半晌,“好,我来安排。”余同既有此心,最简便的途径就是通过陈公子安排。结果余同仍要走郑家的途径,自然没有恶意。 “谢谢你,东泽。”余同微微一笑,握住郑东泽的手。 郑东泽叹道,“你小心一些,要我说从政还不如从商,里面恶心的事太多。” “都一样。”余同道,“总要有一条路要走,我挡在前面,小鱼就能过得轻松些。将来,小鱼还要你多照顾。” “这不必你说,我本就跟小鱼投缘。” 男人之间,有许多话是不必说出来的。余同将小鱼相托付,本身就是对郑东泽的信任。 郑少庄原本不想见余同,他给陈公子面子,但是余同算什么呢?不过是陪陈公子睡了一觉,就觉得有资格跟他谈条件吗? 郑东泽一句话,“你觉得,以阿同的手段,现在不给他面子,陈公子会怎么想?” “好吧。”郑少庄是给郑东泽面子。 余同约了会所。 郑少庄来的时候,陈公子也在,郑少庄扬起笑脸打招呼。陈公子倒有些懒懒的,余同直接道,“小陈,你出去催一下菜,我跟郑市长有话说。” 陈公子其实不乐意余同走郑家关系做公务员,这件事,他一句话就能办了。偏偏陈同非要执拗的来托郑少庄,这让陈公子异常不爽。只是这两天,余同正在给他立规矩,他颇有些怕了余同的手段。听余同这样说,竟无二话,起身就出去了。 郑少庄当真要重新审视余同了,面上也多了几分真诚,“阿同,我听东泽说你想考公务员。” “是啊。”余同倒了两盏新茶,一盏递给郑少庄,笑道,“只是现在公务员难考,不知能不能考上,即便考上了,分在哪个部门也实在不好说呢。” 郑少庄是个明白人,当即笑道,“阿同,以你的才干,不过是陈公子一句话的事。我插手,怕是陈公子不悦。” “小陈那里,我已经做通了他的工作。”余同点了一句。 郑少庄真他妈的服了余同,他不禁得怀疑,余同这是给陈公子吃了什么药不成?这才不过一天,陈公子怎么就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啦,倒对这姓余的言听计从起来。 就像郑东泽所说,郑少庄不想给余同面子,但是,陈公子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当下一口痛快的将事应下。反正离公务员考试还有一段时间,若介时余同失宠于陈公子,只当他放屁。若是余同仍是与陈公子搅在一处儿,这人是得好生掂量掂量了。 余同是个很有规矩的人。 他软硬兼施,该狠时绝对狠得下手,该柔时也会给陈公子俩蜜枣儿吃。没啥大脑有些混账的陈公子还真吃余同这一套。郑少庄早早走了,余同又叫了新的菜色,与陈公子正经的吃了顿饭。 吃过晚饭,余同便道,“听说你老婆孩子也跟你到了A市,昨天你都没回家,回家看看去吧。” 陈公子很有些不舍,余同冷眼问一句,“你屁股好了?” 陈公子自知是个混人,偏他就敌不过余同的手段,顿时蔫蔫儿的去了。 余同早打了电话跟小鱼报平安,小鱼知道余同晚上要回来,做了几样素淡的菜品,不为别的,小鱼早在网上了解过同性恋的事儿,还跟流行的看了几本耽美小说。 小说里描写小受初次承欢,血染三尺的情形都有过。小鱼心里已经顾不上愤怒啥的,只是一门心思的担忧余同的身体,还忍羞往药店里买了不少止血的药膏。甚至思量着,要不要往孙大夫那里借把轮椅。 见余同完好无缺的回来,小鱼稍稍放心,依旧没敢多问,生怕伤害了余同的自尊心,只道,“去洗手吧,饭都做好了。” 小鱼将饭菜移到了卧室春秋椅前的茶几上,一样样的摆好。春秋椅上放了几个软垫,体贴的很。余同笑笑,摸摸小鱼的脑袋,“不必多想,我没事。” “真的?” 余同见小鱼脸色恹恹的,笑道,“真的没事。”接着就将他如何反客为主把陈公子操了的事儿跟小鱼说了,小鱼听的脸都红了,此却却有一颗同仇敌忾之心,不停的点着小脑袋,“对,与其被欺负,不如欺负人。我在书上看说,第一次捅进去,要流好多血呢。那坏蛋现在去医院没?” 余同摇头浅笑,“胡言乱语,只要小心些,并不会受伤。陈公子还有用处,再说了,经此事,你还不明白,若是想真正站稳脚跟,获得尊严,没有权势怎成?陈公子是难得的蠢才,偏生他老子又有本事,既如此,咱们就好生借一借这股东风吧。” “那你不是还要去睡那陈公子吗?”小鱼问。 “只是暂时的,现在没有别的靠山,只得如此了。”余同眼中闪过一抹深色,淡淡道,“待有机会,再报今日之辱不迟。” “小鱼,你要记住,势不如人时,怎样隐忍都不为过。有些时候,你比别人能忍,你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小鱼点了点头,眼睛里俱是浓浓的关切,“你要小心些。” 余同洒然一笑,递给小鱼一只小花卷儿,温声道,“只要你相信我,小鱼,这是最后一次。”若不是这具身体在社会中无一地位,余同到这个时代的时间还短,实在没有与陈公子相抗的能力。郑东泽算是有良心,但,能护他一次两次,陈公子这样纠缠不休,余同只得出此下策。 对于以欲望延伸至感情的事,余同毫不陌生。 做皇子做皇帝时,他身边儿的女人何曾少过,他对于拿捏人心之术已是炉火纯青。但,那样的生活,不是不累。 这一世,做了平民,有了小鱼,余同其实就想安稳的挣些钱,安稳的过上一世。 却不想世事不由己身。 既如此,也只好与天斗其乐无穷了。 晚上睡觉时,余同抱着小鱼,温情默默地,“小鱼,现在说这种话,或许有些可鄙。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你要是嫌弃我不得已的要去应酬陈公子,我也没话好说了。”说完,又是一声长叹,直叹的小鱼心里发酸。 小鱼正想睡觉呢,余同一直在他耳边叽咕,扰他好梦,可恶的很。 小鱼哼了哼,不理余同的哀兵之策,义正严辞,“少来。以前我可从没应过你啥,我现在也大了,又不喜欢男人。再说了,你虽然不是我爸,到底占着我爸的身体呢。我绝不会答应那事儿的,这跟你有没有跟陈公子上床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余同碰了铁板,不死心道,“你先时明明对我动心了呢。” “你就自恋去吧,我哪里有对你动心。”小鱼是死都不会承认的,躺枕头上,侧脸看向余同,认真道,“我要是喜欢谁,是绝不可能接受我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的,即便是逢场作戏也不成。” “不然,若是逢场做戏惯了的,以后就有出轨的可能性,到时候还要说,唉哟,我不喜欢他,逢场作戏啥的。”小鱼叹道,“你是个心眼儿多的人,又能干。能看出逢场作戏与真情实意的区别,我可看不出来。” “我也想把日子过好,或许以后我也会有与人逢场作戏的时候,不过,作戏就是作戏,你作戏的时候也要认真啊。最好不要扯进别的感情。等我真想跟谁一辈子过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守身如玉,绝不会一面跟自己心爱的人好,一面又去跟别人作戏的。” “我是个笨人,看人看事,只得用笨法子。你不是教过我吗,勿忧其言但观其行。” 小鱼说完就睡了,留下余同咬牙切齿的,早知这样,还不如啥都不教小鱼,叫他一直呆呆笨笨的才好。这才几天,变得这样的铁石心肠。 第73章 郑东泽素来会做人,在余同看来,郑东泽有着比郑少庄更出众的资质。郑少庄做事,而郑东泽做人。 余同虽说要辞职去考公务员,不过一时之间他手里的事还是要交接清楚才好离职。郑东泽给了余同一笔钱,笑道,“总不好向陈公子伸手,算是借你的。”余同连考公务员的事都情愿向郑家求助,而非请陈公子出手,可见其早有筹算。郑东泽认识余同的时间虽不长,不过,对余同的手段颇有信心。 这个时候说谢,未免太矫情了。余同直接收下。 原本余同还想着报个考公务员的学习班之类的,陈公子直接道,“到时考卷答案提前给你,背一背就是了。”先时余同宁可走郑家关系也不求他,此事让陈公子颇是郁闷。 余同笑,“那就麻烦小陈了。” 陈公子面色转好,笑道,“你何必跟我客气。” “我这不是怕有人误会我吃软饭么。”余同带着陈公子去健身,“你肚子上肉太多了。” 陈公子那叫一个不乐意,“你还嫌弃我啊。” 余同对于陈公子这种自以为“万人迷”的心态相当唾弃,不客气道,“若是不嫌弃,我能叫你来健身。起码先把这小肚子减下来。” 陈公子忍不住去掀余同的T恤,瞄一眼人家的六块腹肌,再比较一下自己微微显型的啤酒肚,的确难免自卑,嘴里仍是强道,“我也不算太差吧。” “嗯,比杜氏太子爷身边儿的何富贵勉强强一些。”自从何富贵喝光了余同的鱼汤,余同对何富贵至今犹恨意难消。 陈公子以往游戏花从,对A市的名花自然了如指掌。杜子若的美貌在A市亦是大大有名,只是碍于杜子若的身份,连陈公子这等浑人都不敢去招惹他。 如今杜子若身边儿多了个何富贵,大家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对杜子若的重口味颇有些不敢恭维了。 听到余同拿他跟何富贵比,陈公子哧哧笑道,“诶,别说,我长的也比何富贵强吧。就是何富贵也没我这才干吧。” 余同眸光流转,眉眼间似是含了三分情意,看得陈公子心跳加快,口水险些流出来。余同随口道,“何富贵为了讨杜子若的喜欢,拼了小命儿的在减肥呢,你也跟他学学,别到时候带你出去,若你连何富贵都比不上,岂不叫我在杜子若面前抬不起头来。” “喂,何富贵能有我这身份?”陈公子虽浑了些,其实心里也有几分明白,若非他的出身,哪里能得到余同这种极品呢。 “真个蠢才。”此时陈公子被逼在跑步机上跑步,本就气喘吁吁了。余同给他屁股一巴掌,并没有留半分情面,一巴掌下去,陈公子惨叫,余同斥道,“你动个脑子,何富贵要是没点儿本事,杜子若眼瞎了能看上他。”说着,又放轻了手给陈公子揉了揉,对他道,“将来我考上公务员,不要把我安排在跟你一个部门。” “为什么?”余同手下用力,陈公子痛的两条眉毛轻轻绞起来,不禁双手握住跑步机的扶手,回头怒视余同,道,“姓余的,你再欺负我,我可就恼了。” “你倒是恼给我瞧瞧。” 余同此人,美貌一流、手段一流,说话做事均有让陈公子不得反驳的理由,偏偏床上还骁勇善战,把人整治的半点儿法子没有。 陈公子也是一奇人,兴许是百依百顺的日子过得不耐烦了,以往都是人人奉迎,鲜少有人对他说个“不”字儿。如今换了余同,敢不听话,余同有的是法子收拾他。最要命的是,最后还总能把陈公子收拾的没了脾气。 不过一个月,陈公子瘦了一圈儿,肚子上虽然没炼出腹肌来,不过到底是平坦了些。余同带他去重新做了几件衣服,以余同的眼光,将人调理得还真有些模样了。 余同鲜少会陪着陈公子出去应酬,俩人约会就是约会,吃饭、健身、骑马、射击什么的,余同对运动天分极高,哪怕并不熟悉的,看两眼也就会了。 现在手里有钱,待休息天,余同就把小鱼带出来,一是让小鱼开开眼界,不要总是局限于锅碗瓢盆;二则,在余同看来现在的小孩儿都傻了巴唧的,自以为很会玩儿,但真正玩儿得一点儿品质都没有。余同是个讲究的人,自然要培养一下小鱼的品味。 小鱼头一遭骑马,换了俊俏的骑马装,跟着余同挑马,然后余同也不需要教练,自己亲自教小鱼。小鱼板板的坐在马背上,嘴巴里问,“骑一次马得多少钱哪?你又背着我攒私房钱啦。”本身自余同辞职,小鱼就自发的进入到了精打细算的模式,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如今余同死活拉他出来骑马,又是这样高档的场所,小鱼觉得自己屁股底下坐的不是骏马,而是金条啊。 这得多少钱啊啊啊! “腿不要夹得太紧,马会不舒服的。”余同提醒小鱼。 小鱼不高兴的动了动屁股,对余同道,“问你事儿呢。” “嗯,私房钱,不过这些钱不能给你。”余同先堵了小鱼的嘴。不料,小鱼这次倒是罕见的善解人意,“你身上有些钱也好,跟那姓陈的出去,你好歹把人家睡了,也不能总要人家花钱。听着像吃软饭似的,男人得有自己的尊严呢。” 余同微微一笑,“难得小鱼你大方一回。” 小鱼翻个白眼,闷闷地,“你怎么能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内心在滴血呢。” 余同哈哈大笑。 其实只要男孩子,鲜有不喜欢骑马的,尽管是头一遭骑,小鱼也挺臭美,最后还让余同给他拍了几张马上的照片,美滋滋的看了好几遍。 骑了两个小时,余同又带着小鱼去餐厅用餐,小鱼正在点菜呢,余同的手机忽然响了,见是陈公子的电话,余同刚接起来,陈公子劈头就问,“在哪儿呢?”口气里还带了三分火星儿。 余同并没有说话,陈公子又问了一遍,“在哪儿呢?”话中的不悦已明晃晃的带了出来。 转念间,余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温声道,“在马场,带我儿子来骑马,现在在餐厅吃饭,怎么了?” “你儿子?”手机那头儿,陈公子的惊讶显而易见。 余同道,“既然你也在马场,若是方便,一块儿过来吃个饭。你跟我这么久,也见见小鱼。” “你怎么知道我在马场?” “有脑袋的都知道。”余同挂断通话,笑问小鱼,“点好了没?” 小鱼瞧着每样菜都贵的很,还在磨茹呢。余同从小鱼手里取了菜单,随手点了几个小鱼往日喜欢的菜色,服务生就退下了。余同端起温水喝了一口道,“一会儿陈公子过来。” 小鱼自以为机警的问,“我是不是要避一避啊。” “不用。”对小鱼这种反应,余同并不欣赏。 其实陈公子是跟着一帮狐朋狗友的出来吃饭,这家餐厅的布置其实很注重客人的隐私,桌与桌之间都有巨大的绿色植物来隔开。不过,偏生就是这样巧,陈公子上楼的时候看到余同满脸温柔的与小鱼说话,当下一口老醋横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很。眼瞅着姓余的另有新欢,陈公子哪里还吃得下饭,硬是中途借着撒尿的名头儿,出来给余同打了个电话。 不想,闹个大乌龙。 陈公子自小在这种家庭长大,脑袋虽不大灵光,应酬上并不是缩手缩脚的那类人,更不会觉得自己拿不出手。既然余同叫他过去,他心里现在对余同着实热乎儿的不得了,便抬脚过去了。 “哟,这就是大侄子吧。”陈公子早知道余同有个儿子,不想都这么大了,热情的跟小鱼打声招呼。 小鱼木着一张小脸儿,既不应声,也不说话。 陈公子笑笑,不以为意,只管跟余同说话,“阿同,要不要跟我们一去一起喝,有几个朋友过来,我介绍给你。” “不用了,既然是远道的朋友过来,你招呼好,以尽地主之谊。”余同的口气,不冷也不热,就是那种对待普通朋友的模样,道,“我跟小鱼吃完饭也要家去了。” “行,你单子挂我账上。”在余同儿子面前,陈公子还是略略想表现一下的。 余同没应下也未拒绝,笑道,“好了,快上去吧,别怠慢了朋友。” 陈公子这才放心的走了。 小鱼松口气,对余同道,“长得真差劲儿。”比起他爸以前的女朋友们差远了。 余同笑了笑,其实人是最容易妥协的生物。当初小鱼知道陈公子打他主意时是何等的伤心气愤,如今既已成事实,倒开始评判陈公子的相貌。有何差别呢?难道陈公子貌美如花,就能改变陈公子曾经逼迫于他的事实吗? 或者,因为是他操了陈公子,把人捏在了手心儿,然后,他与陈公子之间的关系就能忽然变成真爱了? 不。 余同为何要用手段拿捏住陈公子,归根结底是他不敢与陈公子结束这段关系。脚已经踏入河里了,除了往前走安全的趟过这条河,余同别无所选择。 尽管饭菜比小鱼自己做的可口许多,小鱼也没吃多少。 待结账时,余同问了问陈公子的包厢号,连同陈公子那桌一并刷卡,就带着小鱼回家了。 回到家余同才问小鱼,“是不是不合胃口啊?” 小鱼叹口气,“我一吃那饭就觉得是用你的卖身钱吃的,哪里还吃得下去。” 余同笑骂,“胡说八道。” “哪里是胡说,以前我爸骗女人,可不也要跟人家上床的。唉,现在你不过是换了个男人而已,陈公子还长得那幅尊容,真难为你还要千方百计的应付他。”小鱼一面叹气,一面脱了外套,“我爸那会儿骗女人,不过是骗万把块钱,大不了挨顿揍也就算了。如今你跟这么有权有势的干上,我心里担心的很。” “怕什么,你只要信我就好。” 小鱼拎着睡裤去洗澡了。 小鱼觉得自己一天叹的气,顶得上半年的份量了。待睡觉前,小鱼脑袋扎进衣柜里翻腾了半天,拿了张银行卡出来给余同,“呐,这是你上班一年挣的钱,虽然不多,你拿着花吧。” 余同打趣道,“天要下红雨了这是。”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手里哪儿来得那么多钱,不过看你给姓陈的刷卡那么痛快,有多少钱架得住糟啊。反正这是你挣得,拿着吧。”小鱼心疼不已,还是将卡放到了余同手里,道,“多花点儿钱,兴许能少卖几次身呢。” 余同气得掐小鱼屁股一下子,笑斥,“你是找揍呢。”心下却不是不熨帖的,小鱼这种抠门儿竟舍得把钱拿给他用。 搂住小鱼,余同道,“那我就真收起来了。” “给你就是给你了,难道我还会反悔不成。”小鱼又瞅了一眼银行卡,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倒头睡了。 余同哪怕不缺钱,也没将银行卡还给小鱼。小鱼有小鱼要走的路,让小鱼知道一点儿世道艰难,并非坏事。 陈公子一行人吃喝尽兴,要签单时得知账已经由余同先结了,陈公子的脸顿时笑得跟朵牡丹花儿似的。他自来不缺钱,但是,余同肯在他身上用心,与以往那些一门心思往他心上要钱要权的婊子们完全不同,这样一想,陈公子心里愈发受用无比了。 第74章 小鱼将余同挣的钱都给了余同,自己荷包大大缩水,好在还有先前在公司上班时存的钱,不至于后手不继。小鱼稍稍安心的同时,想着一定要抓紧时间找点挣钱的生计才好呢。 小鱼在班里是学委,跟同学们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他又在学生会,虽然只是个小干事,不过学校里也有许多勤工俭学的机会。但,说句老实话,小鱼如今眼界高了,倒不怎么瞧得上。 其实大学的课业并不重,就是现在小鱼要去市场里接手工活儿做,一个月也能挣到一两千。但是,余同早跟他说过了,“你得学着用脑子赚钱,而不是用力气挣钱。” 小鱼实在有些不明白,啥叫用脑子赚钱?他们班上倒是有人出去做家教的,只是依小鱼以往的成绩,他也做不了家教啊。 要命的是,小鱼发现自己又长高了许多,去年的秋装竟然穿着小了。如今半点进项全无,还要花钱买衣服,小鱼郁闷的要命。暂时没有开源的本领,只得节流了。小鱼去面料市场买了一些面料,当然,这也是要本事的。 这是批发市场,里面除了面料商档口老板就设计师设计助理了,若是给老板看出你不是行内人,像几米几米的扯样布,定要多收钱的。故此,小鱼装成以往设计助理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进去,先问了大货价,再要色卡,最后要挑了几种面料,各要了几米。果然便宜的很。 正式的服装课已经开了,相对小鱼并没有什么困难,他本身就手巧,又在服装公司干过。如今不过是刚刚有初级的机房实践课。 当然,此机房,并非计算机的机房,而缝纫机的机房。 给服装专业的学生学着踩缝纫机,然后做些个简单的口袋之类的,在小鱼看来,实在没啥难度。只是,具体做衣服的课程,一时半会儿还讲不到。 书到用时方恨少,小鱼以往在公司跟着样衣房的人学做过几天的衣服,就是手艺平平。如今他面料得了买好了,就奔着自己做呢。不图别的,就俩字:便宜! 其实小鱼很会选专业,按余同的话说,啥服装设计,就是个裁缝。别说小鱼初中毕业,就是文盲进去,单学门手艺也没问题。 果然,这些专业书,小鱼翻了翻也不是多难,他自己量了量尺寸,草草记录下,偷个空儿就去机房打了个板出来。现在小鱼颇有些审美眼光,又去辅料市场弄了些不要钱的辅料,该烫片的地方烫片,该敲钉的地方敲钉,再做个重金属风格的标,直接用别针别衣服上。 小鱼穿身上,就觉着袖子那里有点儿不得劲儿,不过到底还能穿,且小鱼弄得花里胡哨的,挺能见人。 对着镜子臭美的一番,再往烫台上整烫了一回,小鱼随手拿个塑料衣架挂起来,继续忙别的。 机房的徐老师在小鱼身畔站着,瞧着小鱼开了针织机缝了两件T恤,再用双针拷边,干活俐落至极,绝不像生手儿。不禁问,“小鱼,你以前学过?” 小鱼其实就是个二把刀,不过以往他身边儿的人,不论是郑东泽还是余同,都是一把装B好手。小鱼有样学样的,不管到底手艺如何,先摆出一幅熟手的模样姿态来。听徐老师问,小鱼回头笑笑,“徐老师,我在服装公司打过工。”他常要在课余来机房做衣服,这位徐老师是专管着机房的。现在他家里常有余同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礼盒,吃的居多,品质还大都不赖。礼多人不怪,小鱼何其会做人,就偷偷带了两盒来给徐老师送礼。 这位徐老师不过是管管机房,并非任课老师,鲜少有人奉承。小鱼这般懂事,徐老师就格外的给他开放便之门,有时候小鱼短个针线衬纸啥的,徐老师都会免费给他用。反正就是鱼帮水,水帮鱼啦。 “怪不得,看你跟他们就不一样。”徐老师笑,“我瞧你做的衣裳比大二、大三做的都好。” “哪儿啊,穿着不大合身,袖子那里不合适。唉,做两件,省得买了,上学不用太讲究。”小鱼说的是实话,以往在公司时郑东泽都会给他许多样衣,小鱼改巴改巴,就挺显档次。再有的,就是余同带着小鱼去商场置办的。款式或许没有小鱼做的这样花哨,但是,哪怕一件素净的衬衣,只要穿上就觉得哪里都合身,绝不会像小鱼自己做得这样,总有这里那里的不舒服。 这就是差别吧。小鱼暗暗想。 一时到了中午,徐老师喊小鱼一道去吃饭,对小鱼道,“你东西就暂且放我这里吧,什么时候来做,直接去我那里拿就行了。““诶。”小鱼将机子关了,笑道,“我下午没课,针就不卸了。”说着俐落的将线与小剪刀、小镊子啥的,连同半成品的衣裳一并收好,就近放到了徐老师的房间。 徐老师管着机房,就进了些布衬、剪刀、软尺之类的来卖,算是多个进项。小鱼他们班刚上专业课的时候,东西还是刘蓉统计了,一并在徐老师这里买的呢。 小鱼待徐老师锁了门,自己挎个包儿,与徐老师一并去了食堂。小鱼不禁问,“徐老师,你怎么不在家自己做啊?” “懒得弄。”徐老师笑,“待过几年退休再说吧。” 小鱼心里并不大认同,面儿上依旧笑道,“也是,食堂方便,吃了饭回家还能再睡一觉,若是自己烧菜做饭,就没午休的空了。” 小鱼吃食上并不小气,他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何况余同早就恐吓过他:个子长不高是小事,别到时省吃俭用的连累小小鱼也长不大,就是大事了。 小鱼买了两个菜,要了一大碗米饭,又去打来两碗汤,与徐老师一并吃。徐老师端来自己的菜,见小鱼都摆好了,笑道,“你这孩子真是的。” 小鱼有眼力,会来事儿,那是人家懂事,但徐老师真不好意思总是占小鱼便宜。 小鱼眨眨眼,声音并不高,带着三分熟稔亲近,“徐老师,咱们又不是头一遭一道吃饭,我一个人也要吃这么多的。” 这倒不假。徐老师笑笑,释然。 哪怕走人情,小鱼现在也明白了适可而止的道理。逢年过节的,给徐老师一些礼物,那是于人方便自己方便。但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小鱼鲜少代徐老师刷卡,从来都是各买各菜,然后拼来一道吃。顶多是小鱼多买一份汤,意思一下,彼此都舒坦。 小鱼以往吃饭喜欢吧唧嘴儿,如今早被余同拗过来了,一举一动的颇有章法。虽然此处无人欣赏,不过,小鱼吃饭的姿势绝对好看是真的。 徐老师尽管职位不高,到底在社会上历练多年,经验年纪都现摆着,心里暗暗觉着小鱼不禁知礼懂事,教养更是不错。待两人吃过午饭,小鱼将盘子碗一收,剩饭菜扫到一个碗里去,端到回收桶里,与徐老师道别后就回了宿舍。 宿舍里就章昭在挺尸。在小鱼看来,章昭也算一奇人了。除了专业课,小鱼就没咋见章昭去上过其他课程。听说这小子大部分时间都混迹于网吧,成宿成宿的不回来,这会儿正在补眠呢。 小鱼爬上床,自己拿个MP3听英语。面对同班同学,小鱼面儿上强势,心下多少总有些自卑些,他没上过高中,若不是遇着郑总监,又有余同在中间穿针引线,机缘巧合,打死他,他也进不了X大的门儿啊。小鱼其实挺不理解,像章昭这样的,每年交大笔学费,竟然不去上课,还往网吧里糟钱,这岂不是亏死了么,果真没个算计。 叹口气,小鱼阖上眼睛。 到下午,小鱼又去了趟机房,这会儿正有大二的在上专业课,小鱼忙把两件半成品的T恤做好,整烫后就跟徐老师打声招呼就走了。 身为学生会的小干事,小鱼被分到了生活部,平日里没啥事,因他是大一的,啥苦力活儿都是他的,譬如跟着副部长查寝室卫生啥的,然后弄张表格,或者往学校黑板上写写通知,总之都是鸡零狗碎的事。 小鱼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着挣钱呢,对学生会这些只服务没回报的工作就失了几分兴趣。正巧辅料市场的马老板打电话来,小鱼以往经常在马老板那里拿珠花儿做手工。郑东泽助理的工作,还是马老板介绍给小鱼的。后来,小鱼在郑东泽身边儿,也给马老板带了不少生意去。 不过,小鱼辞职的事,马老板早知道了。上次小鱼做自己的衣服去辅料市场找些辅料搭配,经过马老板的档口还去打了声招呼,这会儿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想了想,小鱼接了马老板的电话。 果然有事,马老板问候了小鱼几句,就道明原由,是请小鱼帮忙打个样。而且马老板倒挺上路,直接说了,“小鱼,你帮我来看看吧,我按设计费给你。” 小鱼一听有钱拿,立时就有了动力,笑笑,“马叔,你太客气了。嗯,辅料市场六点关门,要不我现在过去?” 马老板满口应了,“你过来,正好看看,这里有图的,珠子烫片都选出来。麻烦了,小鱼。” 小鱼客气两句,才挂了电话。下午本来就没课,收拾了收拾,小鱼就去了辅料市场。 天还有些热,马老板见了小鱼,满脸笑意,亲自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递给小鱼,小鱼道了声谢才接了,两口喝了一大半,往旁边一撂,直接说正事,“马叔,什么图样,我瞧瞧。” “唉,我这里已打了两回样,那边儿都不满意,真是愁死我了。小鱼,若连你打的样他们都不满意,我就不做这单生意了。”马老板叹口气,将图样递给小鱼。这也是实话,马老板虽然跟小鱼认识的时间不长,俩人关系倒不差,而且小鱼是靠技术吃饭的。若非实在为难,且相信小鱼的技术,马老板不会在小鱼上学之后还给他打电话。 设计师用电脑画的图,效果是有了,但如何展现,一般的设计师恐怕自己都没啥把握。小鱼以往在公司时见得多了,设计师天马行空想像个东西,就让助理去做,助理又不是神仙。 不过郑东泽从不会如此,小鱼刚开始上班时,郑东泽甚至会提醒小鱼用几号的珠子几号的扣子什么风格。到最后,俩人有了默契,往往不用郑东泽说,小鱼看一眼郑东泽的设计稿,自己都能给他搭配着弄出来。故此,别以为小鱼工资拿的高,人家是真有这样的本事。 小鱼皱眉看了一会儿,指头肚儿抹了抹鼻尖儿的汗,道,“这样吧,我先挑些珠子、再挑些珠片,回去做做看,马叔,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送来。” 马老板笑着商量道,“小鱼,这回真是有些赶,能不能中午啊?” 小鱼皱眉想了想,“我今天晚上在家做,明天上午四节课,下午还有两节……” “无妨,你别来回跑了,中午我让小方去你学校拿如何?晚上就辛苦你了,小鱼。” 小鱼一口应下。 小鱼是天生的手巧,他做出来的东西,没有半分的滞涩笨重,格外的带着一股子灵性。 过了两天,马老板亲自打电话来道谢,话里话外的夸小鱼手艺好。待小鱼又去辅料市场时,给了小鱼两百块的打样费。马老板心眼儿活,他知道小鱼上学也是学的服装设计,将来定是在这行混的。且先时小鱼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郑东泽的公司,许多大货都是给马老板做的。 别看小鱼年纪小,马老板当真挺欣赏他。先时小鱼没文化,还能将他看成个做手工的小弟,如今小鱼竟然去了大学念书,此一时彼一时啦。何况马老板觉着,凭小鱼这手艺,再有难做的东西,说不得他还得麻烦小鱼。故此,出手并不小气。 小鱼一笑就收了起来,他跟老马板不是头一天打交道,没必要客气。 小鱼脑筋灵活,笑道,“马叔,你这里若是有什么手工活儿,做不过来的时候,别忘了我。你也知道我这个专业,怕是一辈子都得跟这些辅料打交道了。倒也不是我做,是我们学校许多学生要兼职,本身就服装专业的,若是这样的手工活儿,他们也是愿意做的。” “唉哟,那可好。这岂不是叫大学生给我兼职了。”马老板笑。 “马叔,你是老板,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将来毕业,哪个能有马叔你的本事,就谢天谢地了。”小鱼早经社会,眼睛更毒,自然更世故。在小鱼的眼里,没啥高学历低学历的,只有会赚钱的人,才算有本事的人。 经余同的引导,小鱼现在愈发精道,马老板有手工给他,他直接在学校的网站上发兼职,然后从里面抽成。 尽管不多,哪怕一次只能抽几十块,小鱼也从不嫌肉小。 世界上最具有工作热情的人是谁?根本不是那些上班上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老油条,而是这群未经社会洗礼的大学生? 因为没有体验过工作,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工作? 毕竟,富二代官二代啥的,是极少数的存在。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凡的家庭平凡的出身,每月拿着平凡的零用,或者够或者紧巴,偏大学里的空余时间极多,能挤出一些时间来做一点兼职多赚一些零用,何乐而不为? 小鱼有这样的途径,一举两得。 原来只要有关系,不必自己辛苦工作,也能挣着钱。 小鱼头一遭体会来剥削的快乐。 小鱼手里拈着余同的公务员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不是不欢喜,只是忍不住叹一声,“这就是权利的好处了。”先时余同不认识陈公子的时候,哪里敢做公务员的美梦。哪怕小鱼对世事漠不关心,也知道每年报考公务员的火热。 余同摸摸小鱼的头,笑道,“我打听了一下,公务员一个月并没有多少钱。以后,咱们这个家就靠你啦,小鱼。” “本来就是靠我的。”不过,虽然也是要养家,小鱼觉着并没有先时余同吃喝嫖赌时压力大。起码现在余同一心向上,哪怕有什么事,小鱼也能跟余同商量。 余同又问,“学习怎么样了?顺利不?” “还成。”小鱼道,“没什么难的,我都会自己做衣裳了,就是做得还不大合身。” 余同笑笑,“哪儿能一口吃个胖子呢,慢慢来吧。” “我没急。”小鱼靠着枕头,双臂抱在胸前,挺忧郁的叹口气,“现在大学里,我倒是挺闲的,就是没好的兼职做。” “怎么,又要去做珠花啦?” “没。”小鱼把给同学牵线儿做珠花儿,他拿抽成的事跟余同说了,余同颇是赞赏,“看来你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小鱼皱皱眉毛,“这手工活儿才有多少呢,总共一个月我也只能抽到千把块,还不稳定。”若搁以前,小鱼觉着千把块是笔不小的数目,只是跟余同时间长了。余同虽不再给他家用,却常带他去些高档场所,不论是吃饭喝茶,还是骑马射击打球……现在想想,千把块钱,实在不算啥。 “我的本专业是服装设计,不过就算以后毕业,我听说师兄师姐们,好的每月也就拿万把块钱。”小鱼发愁,“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把你从姓陈的手里赎出来呢。” 余同曲指敲小鱼脑壳一记,笑骂,“给我说话客气点儿。” 小鱼对余同道,“我跟机房里的徐老师打听过了,在我们学校任教的几个教设计的老师,都是有名的设计师呢。若能跟他们搭上关系就好了,可惜我们大二才有他们的课呢。” “事在人为,端看你怎么做了。”余同提点小鱼一句,“你也在学校,老师也在学校,难道就没机会见一面?就算没机会也能制造机会呢。” 小鱼轻撞余同的胳膊,问他,“说具体些,怎么个制造机会法儿?” 余同微微一笑,“自己想去吧,别事事靠我。以后,我都要靠你呢。” 小鱼撇嘴,“看这架子拿的,真不说?” 见余同是打定主意不开口,小鱼索性不睬余同,自己找个肥皂剧,欢欢喜喜的看了起来。 余同直接考的是市政厅秘书处的公务员,寻常并不忙,多是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一样样的有样本可参考,除了机械一些,枯燥一些,并没有别的。 至于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余同毕竟是新来的。现在公务员紧俏的很,除了运气逆天的,就是有后台有门路的。所以,勾心斗角啥的,真没有外面人想像中的那样严重。起码在未认清一个人的底细前,有脑子的都不会去特意为难谁。无非就是新来的多干活儿罢了,这种规则,在小鱼的学生会适用,在市政厅同样适用。 陈公子偶尔抱怨余同这新去的打杂小弟竟比他这副局长都忙,余同抚摸着陈公子的脊背,温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好命。我刚去,忙一些是正常的。”说着,唇角挑起一抹浅笑,“怎么,嫌受冷落了?” 陈公子瘫余同怀里,身体里面余韵未歇,眼角尚带了一抹薄红,对余同道,“这些苦力活儿,交给他们别人去干就成了。叫你去秘书处,难道是为了做苦力?赶明儿我跟老纪说一声,照顾你一二,不算啥?” “这些事,你不要插手。我不喜欢听别人说,我是吃软饭的。”余同一根手指揉捏着陈公子的尾椎处,不轻不重的揉按着,陈公子屁股已经有些疼了,身体里却又升起一种莫名的渴望,咬牙切齿的瞪向余同,软着嗓音骂,“你又做弄我?”哪怕陈公子也得佩服余同的技术,先时余同还会用手挑起他的欲望,如今单是操他后面,他就能快活的达到顶峰。种种妙处,妙不可言。 陈公子给余同捣弄的半昏过去,第二日早上,陈公子依旧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养精神,余同则精神饱满的去上班。 陈公子这个蠢才除了享乐又知道什么,眼瞅着A省领导班子就要换界,不然,余同为何此时要进市政厅秘书处!余同已经细细思量过,他朝中无人,陈家势大。若想真在政途做出成绩,最便捷的途径无非就是趁领导班子换界之时,提前进入秘书处,若有机缘,未必不能找一位好老板。 如此,方能以图将来! 第75章 余同素来是个会做人的,在他看来,人类在科学上有着极大的进步,但是,在社会结构上,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尤其是在天朝。 许多人事机构官名儿,不过是换个名子罢了,真正内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至于办公室政治,余同也不是生来就是皇帝,未曾登基前,他也到衙门当过差、受过陷害、看过脸色,如今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 与余同一道新到秘书处的,有一位二十六岁的研究生李妙生。 李妙生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虽然小余同五岁,不过余同八面玲珑的人,李妙生与余同同是新人,一道进的秘书处。余同最擅同人交往,李妙生初出茅芦,自然愿意与他亲近。偶尔俩人下班后,还一道去吃个饭,喝个酒啥的。 “小李,我看你这几天闷闷的。”余同并没有去什么高档会所,据他看来,李妙生家境只是中等,故此,余同选的是一家中档的饭店。一面说着,余同再为李妙生倒了杯酒。 李妙生嘴里忙道,“余哥,我来我来。”只是他哪里有余同做事俐落,余同自斟了一盏,笑,“跟我还瞎客套什么。就是看你神不守舍的,咱们是新来的,别让前辈们挑出不是来才好。” 李妙生糊里糊涂的,打个文件还错了字,倒叫顶头上司训了几句。余同何等眼力,知李妙生定是有事的,一道吃酒时就打听一二。 李妙生叹道,“也没什么,只是想着上了二十年的学,现在一个月这几千块,真是吃饭都紧巴。余哥,我比不得你是本地人呢。” 余同笑,温声道,“我当什么事呢。你不过才二十六,我都三十一了,说起来还不如你呢。若你觉得有甚不如意之处,只看看我,心里也就平了。” 李妙生忍不住笑,“余哥,这怎么一样,我怎么能跟你比。”李妙生刚出学校,身上学生气未散,叹道,“现在学历高也没什么用,我看余哥跟谁都处得来,我是不成的。” 余同笑,“你还年轻呢,又是刚出学校,慢慢就好了。” 李妙生叹,“我大学念的计算机,这就是四年,又考研,还是计算机,又是三年。如今闲在办公室,做个表格打个文件,我以前的同班同学,创业的创业,去大企业的去大企业。我这公务员,别人瞧着好,说起来满嘴的羡慕……”说着又叹了口气,仰头喝了杯酒。 在余同看来,硕士生实在算不得多有学问的人。至于李妙生的模样,倒颇有些怀才不遇的样子,余同思量片刻,认真道,“小李,咱们是一道进的秘书处,你虽小我几岁,却比我有学问,道理什么都懂。你都二十几岁了,男人,当有主见,你若是想走仕途,秘书处是不错的地方。若是想走商路,当初缘何要考公务员呢?” 李妙生实诚道,“家里人让公务员稳定,待遇又不错。” 余同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在他们那个年代,别说二十六,十六就要成亲生子,被视为成人了。现在的孩子倒也好笑,二十六岁的大小伙子,竟这样的没个主心骨儿。 瞧见李妙生这个模样,余同还真不担心了。 郑少庄最近忙得不可开交,A省要换届,他虽是副市长,但正当壮年,自然想更进一层。为这个,郑少庄趁机去帝都跑了一趟,拜访自己的大舅哥章凡。 章凡与郑少庄关系不差,郑少庄是个明白人,依他的身份,求聚章柔其实有些高攀了。章柔出身极好,为人却温柔平和,相夫教子,极是婉约温柔的女人。郑少庄平日里洁身自好,与章柔感情非常不错。郑少庄对章柔好,自然得舅兄们的青眼。何况他为官勤谨,日后前途远大,章凡也乐意指点于他,道,“大老板是换定了,不过,赵铭然做市长做的不错,继续留任的机会不小。” 郑少庄是副市长,平日里与赵铭然关系不差,只是赵铭然若是留任,他这个副市长自然无处可升,心下略有沮丧,面儿上却是半分不显出来,笑道,“赵市长这几年,于市里贡献极大,再留任一界,赵市长前途无量。” 章凡道,“你再干一界,也自有前途。” 郑少庄遂与章凡谈起A省的形势,顺便将打听了即将到任的A省大老板的人选。郑少庄也忙,只住了一夜,便坐飞机回了市中。 郑少庄回到家后,打个电话给郑东泽,叫郑东泽约了余同一并去他家里吃饭。 郑东泽道,“有事你只管跟阿同说吧,我叫他过去,你说个时间。” “怎么,我还请不动你了。”郑少庄笑问。 郑东泽道,“阿同是个心里有谱儿的人,他与咱们家有些渊源,当初去秘书处还是走得你的关系,你叫他过去,他能不乐意?” 自上次郑少庄让余同去陪陈公子后,郑东泽心里一直有气,现在气尚未消,生怕去了说出什么叫郑少庄下不来台的话,倒伤和气。 郑少庄说了个时间,“你一道来,有件市政工程我跟你说。” 郑东泽只好应了。 余同听到郑少庄有请,自然应下。 现在余同的装扮与以往颇是不同,先时他做模特、做定制部经理、做助理,代表着公司的体面,故此,要穿得光鲜亮丽,不然也不能入了陈公子的眼。 如今已入政途,余同将头发弄成普通的比平头稍长的短发,再配几件普通的衣裳,尽管瞧着仍比常人出挑许多,不过再未有以前那种惊艳的模样。 余同笑着打了招呼,在郑少庄的示意下入座。郑东泽道,“我去瞧瞧大嫂做什么菜。”就出了郑少庄的书房。 郑少庄并未拦他,先是问余同工作上可还顺遂。余同笑道,“刚去,做些简单的事务,托郑市长的福,倒还好。” 余同这话是客气,郑少庄不过是令秘书将余同安排到秘书处而已,其他的,真没特意关照于他。甚至,郑少庄总会有意无意的觉着,余同此人,目的性太强,野心勃勃,不好控制。这样的人,用起来是把好刀。但一时不慎,就有可能割伤自己。 郑少庄见余同这样说,就明白余同是有意亲近于他了。 想一想,现在余同只是秘书处的一个小职员而已,能有机会与副市长搭上关系,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虽然郑少庄身份不同,余同姿态却并不谄媚,就事论事的同时,恭维郑少庄也恰到好处。哪怕对余同先时有些成见的郑少庄,也不由得对余同生出欣赏之意来。 “当初,你指名要进秘书处,想来,是有大志向的。”郑少庄笑道。 余同明白,郑少庄叫了他来,自然是想用他的,故此,安之若素。他眼若明星,微微一笑,“还得请市长指点我一二呢。” 郑少庄见余同上道,也不卖关子,“这个时候到秘书处,若有机缘,跟一个好的老板,借得东风,自然可直上青云。”一般领导换届,新的领导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选秘书。秘书虽然职称不高,却是直通天颜的好交差,真有幸跟个有前途的领导,以后自己的前途也都有了。余同到秘书处,自然是做此打算。不论别的,单这件事,郑少庄对于余同的眼光也极是赞赏的。 正因为余同有这样的眼光,机遇就在眼前,若余同抓得住,前程大好。故此,郑少庄才会在这个时侯与余同拉近一下关系,更是要解释一下前事。 郑少庄这样的暗示,余同仍只是浅笑,冷静道,“若无根基,怕是上了青云,也是要掉下来摔死的。” “阿同,你可不是没根基的人。”圈儿内之人,谁不知道余同手段了得,将陈公子使唤得团团转,对他言听计从呢。 余同自嘲一笑,“那算什么根基?别人不清楚,郑市长可是尽知的。”见郑少庄一时没有说话,余同怕郑少庄生出别的心来,恳切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那事,想来我还没机会像现在这般聆听郑市长的教诲呢。” 果然,郑少庄道,“听说你少时有些荒唐之处,后来尽改了,那天,我亦是身不由己。好在阿同你为人机伶,如今这样说,倒让我惭愧自责。” 郑少庄这样客气,余同心下微动,若非郑少庄想除了他,恐怕是要对他有重用。 余同面儿上露出几分感慨道,“人在江湖,郑市长的难处,我明白。再者,我也不想令东泽为难。”这一句,当真是画龙点睛。郑少庄的面色立时轻松不少,笑道,“咱们都在市政府,也是同事了。阿同,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必客气。” “是,我记下了。”余同安然道,“只是,我先时声名不佳,怕是难入大老板的眼。若日后我有出息,才不负郑市长的教导;若一直无所作为,又有何脸面再见郑市长呢。”介时,郑少庄也自不会见他。 郑少庄哈哈一笑,摆摆手道,“阿同,你想得忒多了。你与东泽是朋友,即便不做公务员,难道我们就是外人不成?前些天我一直忙,不过也听秘书处的人都在赞你。这样,就很好。” 余同对答得体,安了郑少庄的心。与郑东泽一道在郑少庄家里用了饭,余同就先告辞了。郑少庄又跟郑东泽交待,“余同刚到秘书处,要打点的地方必然多,你支一笔钱给他。” 郑东泽道,“这还用你说。” 郑少庄见郑东泽早将事做在了前头,心下更加熨帖,笑问,“你跟他还在一处儿呢?” “你别乱说,我跟阿同不过是在外作戏而已。”郑东泽取了瓣橙子吃,再抽纸巾擦了擦指尖儿道,“我看阿同以后不凡,现在拉拔他一把,结个善缘儿,总没坏处。” 郑少庄叹道,“余同的确不错,只是他先时实在荒唐太过,不要说别人,就是我想用他,也要再三思量。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 郑东泽虽不喜郑少庄这样势利,不过,人生在世,谁不势利,若非他与余同投缘,真正对余同有些了解,怕他自己也瞧不中余同先时所做所为。想了想,郑东泽道,“阿同那里,大哥不必担心,有我呢。” 郑少庄点点头,郑东泽如今越发成熟圆融,郑少庄笑,“你年纪也不小了,二叔跟我念叨了多少回你的亲事,若你没有合适的人,我让你大嫂帮你留意。” 郑东泽当即黑了脸,“这个就不劳大哥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婚姻之事,勉强也勉强不出什么好儿来,何况郑东泽虽是在外头长大,却养得颇有些脾气,真闹扭了,郑少庄也自头疼。于是,只略略一点,并未多说。 余同是个很有城府的人,虽然他与陈公子、郑少庄均有些关系,在秘书处却是不露分毫,只管面儿上不差痕迹的恭维诸人,但有谁家走礼之处,永远是面儿上一个红包,私下一个红色的拿钱打点。不过,一两个月,余同与众人的关系更加融洽,倒衬得青涩的李妙生不会做人了。 有余同的八面玲珑衬着,李妙生纵使学历在秘书处第一等的好,也难免被孤立冷落。偏偏余同事事肯提点指导他,李妙生竟连嫉恨的心都生不出一丝来,只是愈发的心灰意冷。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运道,这样刚入秘书处的李妙生,竟被空降的A省大老板相中,一跃为大老板的贴身秘书,成为A省秘书界的第一人。倒是先时备受人看重的余同,被打回原处,继续坐冷板凳。 有人为余同惋惜,但也有人额手称快。余同倒是颇有涵养,只管继续往日生活,淡定自如。 第76章 宠辱不惊对于余同并没什么难度。 余同上辈子,大起大落见得多也经得多,并不以落选大老板的秘书为意,只管照常上班工作。只是有些时候,你不来寻事,倒有事来寻你。 楚瑜有一张眉目儒雅的脸孔,待人和气,平易近人,见余同来了,一指桌前的椅子,笑道,“小余,坐。” 余同依言坐了。 “早听说秘书处来了位做事认真的帅哥,果然名不虚传啊。”楚瑜笑着,秘书送了一杯温茶来。 余同笑,“楚局长过奖了,我这个年纪仍旧一事无成,哪里还算得上帅哥。”又对送茶的秘书道了声谢。 楚瑜身为财政局一把手,平日里也忙,对着余同倒不必绕弯子什么的,直接道,“是这样,小张要下放到县里去任职,我这里正缺秘书,若你愿意,来我身边儿帮忙如何?”这话,已极是客气。并且,依楚瑜的身份,其实一句话就能把余同调到身边儿来。不过,他特意问一声,自然不只是要给余同面子。 余同既然要混仕途,身边儿陈公子虽是个混人,不过对省市主要领导的来历还是清楚的。先时余同早做足了功课,这位楚局长不说别的,衣冠禽兽四字绝对不会辱没他。 先时,陈公子瞧上了楚瑜家的儿子,楚瑜竟双手将亲生子奉上,给陈公子玩儿了几个月,这才去了副字头儿,扶了正。如今楚瑜要余同到他身边儿做事,打了什么主意,余同心里有数。 余同微微一笑,谦恭道,“楚局长知道我,若我能自己做主,跟着楚局长也见些世面,攒些资历,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这些事,我得回去跟……嗯,商量一下。实在是显着不识好歹了。”话间带出三分自惭,面上露出七分尴尬来。 楚瑜怎能不知余同的底细,他用余同,自然有陈公子的原因,了然一笑,“自当如此,不必急着回复我。小余,我一看你就知道是有出息的。你放心,看小张就知道,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余同忙又奉承楚瑜几句,这才走了。 没攀上大树,倒叫条野狗惦记上了。幸而还有陈公子这个万能挡箭牌,余同方得全身而退。 陈公子道,“楚家小子,生得倒是俊俏。” “怎么,你还惦记着呢。”余同与陈公子肩并肩的靠在床上说话。 尽管余同技术佳,陈公子的屁股还是有几分不舒服,他侧着身子看一眼余同俊美的侧脸,笑问,“你吃醋啦?” “我用得着吃醋。”余同手顺过去捏一把陈公子的屁股,“除了我,谁能满足你后头这张嘴,嗯?”说来陈公子也算一奇人,男人交欢,受方多依赖于手活儿的帮助才会攀上顶峰。陈公子给余同调教的,只后面被操的爽,前面就能爽得射出来。 余同这种下流话一说,陈公子身体里的余韵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他搂着余同的肩笑,“其实老楚生得也不错,虽然年纪大,瞧他那官儿迷劲儿,若是我瞧上他,估计他也能撅着给我操一回。哪个像你似的。”倒把老子给攻了,还攻得这么舒坦。 其实叫陈公子说,操男人跟操女人没啥区别,都是两腿之间一个洞。但是,被操就不一样的,身体被别人操纵,喜乐掌于他人之手,被这个强悍俊美的男人压在胯下,狠狠的操弄着,那种被别人给予的快感,似乎格外的强烈。甚至偶尔余同生气收拾他,陈公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给余同折腾,那种又累又疼的感觉,便衬得最后的欢愉分外清晰刻骨。 不知何时,陈公子竟喜欢上这种感觉。其实背着余同,他也试过别人的滋味儿,只是现在再如何的操人,都没有被操时爽快。 时间久了,陈公子对余同真从心底里生出几分难舍来。 陈公子见余同为前程的事犯难,大包大揽道,“楚瑜那里,我去说,你不愿去咱就不去。若你秘书处呆烦了,想去哪儿,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安排。” 余同道,“我在秘书处好好儿的,就是楚局长那里,不如约个时间请楚局长吃个饭,你一起来,算是全了楚局长的面子。” 这个时候,余同说什么,陈公子能不应呢。 小鱼在学校倒是如鱼得水,别看小鱼别的不出挑儿,专业课是一等一的,且他兼着学委,近水楼台,跟专业课老师的关系也好。 小鱼这种已经能自己做成衣的水平,远超出同班同学。虽然做的不大好,但有啥请教,老师一般也都愿意指导他。如今小鱼除了内裤都是自己做的,且小鱼常去商场看款式,有自己喜欢的,就仿着做一件穿,浑身上下,尽山寨。 因小鱼常去机房做衣裳,他跟机房的徐老师又熟,偶尔碰到高年级的学长们上课,初时都是陌生人,遇到的次数多了,也就熟了。 就是一些老师,也混了个脸熟儿,譬如朱丽颜朱老师。 朱丽颜本就是有名的设计师,受聘于X大,名利双收。 机房里有两面大大的穿衣镜,小鱼把衣服整烫好,在镜前试穿。他偏爱风衣款的外套,有一些小小的收腰,无多余装饰,全靠裁剪修身。 若是先前,小鱼一般不做这样的外套儿,他自己的板型不怎么样。不过,渐渐的有些好转,何况是给自己做衣裳,不好就不好。 的确不大好。 小鱼想了想,转身在门襟处缝了一排黑白交织的花串的贴布绣,一直由小立领到衣摆,另外在袖口也贴了两片,整条腰带用同样的贴布绣的装饰上,花哨一些,弥补下板型的不足。 又往镜前试了一回,小鱼这才点了点头。 朱丽颜常在机房见到闷头做衣裳的小鱼,她正坐在临镜的缝纫机房,见小鱼试衣裳,不禁温声道,“你整件衣裳线条不流畅,腰线收的低了,袖子那里不合身,紧绷着吧。” 小鱼极力忍耐着内心深处的激动,他早知晓朱丽颜的大名。在机房晃了这么久,终于,终于勾搭上了! 第77章 良机已在眼前,小鱼很虚心的跟朱丽颜请教了一下自己这件衣服的板型,以及自己做工上的一些问题,朱丽颜既然指出小鱼衣服上的不足,自然存了指点他的意思。 直待小鱼把朱丽颜说的话大致记在了笔记本上,见朱丽颜瞧着他的本子看,小鱼有些羞涩的笑笑,“我不是很聪明,记下了,不容易忘。” 朱丽颜笑,“好脑子不如烂笔头儿,像你这样勤快的学生可不多见,你是哪个班的,我好像没见过你修我的课,倒常见你来做衣裳。” “我服设班大一,朱老师,你的课得大三才有呢。” 朱丽颜忍不住叹道,“大一就有这样好的手艺,以前你学过打板做衣裳?” “我在服装公司打过工,见过那里的老师傅们打板,我看专业书不是很难,就翻着后头的内容比量着做了几件衣裳。”小鱼道。 “难怪。”朱丽颜不吝赞赏道,“你板型上有些不足,衣服做的亦有缺陷,不过,现在我带的学生有你这样手艺的人都不多。服装设计师,其实就是裁缝,贵在动手的能力。” 小鱼挠挠头,刚想谦虚几句,朱丽颜见他小风衣的立领内侧绣了一只小小的美人鱼,不禁凑近细看,温声道,“绣得真精致,在哪儿绣的?”一般绣花厂会给公司打样,不过绝不会接一件两件的活儿。 这就要自小鱼的臭美说起了,余同常有事儿没事儿的跟他念叨,以前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族徽啊啥啥的。小鱼嘴里撇着,说余同是封建脑袋瓜子,其实心底很有些小羡慕。后来,小鱼就闷骚的就往自己衣服上绣只小鱼,算是自己徽章了。 他找了许多有关鱼类的图片,只有美人鱼最好看,小鱼自己是男人,他如今在学素描,改巴改巴,弄了个美男鱼的简化徽章。 然后,只要是自己做的衣裳,小鱼必定要在起眼或不起眼的地方绣条小美男鱼的,算是私下的一种臭美。 听朱丽颜有问,小鱼道,“我自己胡乱绣的。” 饶是朱丽颜有些怀疑小鱼是有意接近自己,亦难免惊叹,与小鱼攀谈起来。 小鱼可不是当初刚见到郑东泽时的毛头小子了,他只是简单的说了,刺绣是跟着奶奶学的,余下并未多说。不过,这已足够让朱丽颜惊叹。 现在学设计的学生多是着重于画设计图了,毕竟以后出去工作,公司里有设计部、板房、样衣房,实际上,设计师多是画设计图了。但是,第一流的设计师永远不是只会画设计图的人。 朱丽颜瞧着一张乖巧面孔的小鱼,就知道将来小鱼前途无限,别的不说,若是小鱼一直在专业课上这样的勤奋用功,起码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设计师是一定的。 朱丽颜不由得跟知趣谈了更多,“我看你这件小风衣,是仿了西荷家的秋装新款。” “是诶,我去商场时看到的,不过,我看西荷这款跟DIOR的一款在下摆分割这里有些相似。”知趣笑道。 “你也常逛商场。” “每个星期会抽出一天去看,我现在风格不固定,都是瞎逛。我听说,若是风格固定了,只要选固定的品牌看就可以了。” 本身自相貌来说,小鱼比不得余同的俊美风流,不过没有余同这朵大牡丹在旁边比对着,小鱼也是清秀少年一枚。 他肌肤细白,头发都是用余同单位发的美发卡去高级发廊折腾出来的发型,现今学着服装设计,自然对穿衣打扮更加在行。况且,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小鱼看人说话的本事算不得一流,却也不比寻常人差。他斟酌着每句话,一字字的扣死在专业上,并不表现自己别的欲望。 说到风格二字。 若别人学生说,朱丽颜可能只以为这是一个修饰语,虽然现在的学生个天天强调个性,学服装的学生更是每天把穿衣风格挂在嘴边儿,但是,真正懂得“风格”的没几个。 不过,小鱼说起“风格”,朱丽颜却是信的。 小鱼随口就能从一件风衣上扯出两个牌子来,可见,他是认真的做过功课的。他的话,是经过思考的。故此,朱丽颜方觉得不论天分,小鱼整体在学习服装设计上,思路比常人要清晰许多,并且,他是朝着对的方向在走的。 朱丽颜笑道,“你是想往男装方面发展么?” “这倒没有,我觉着男装重版型,女装重设计。女装上用到的绣花印花辅料要多于男装数倍,我版型上做工都不怎么样。再说了,自己做衣服能省下一大笔钱呢。我看西荷家就是用的这种面料,我在市场上拿是三十块一米,加上里料,整个衣裳成本算下来不超过一百块。要是买正品,哪里买得起呢。”小鱼并不掩饰自己的家庭条件。 朱丽颜细看了他这件小风衣的面料,笑道,“你三十块一米拿,当真不贵。” 小鱼哈哈一笑,眨眨眼睛,俏皮道,“我是装成服装公司助理的模样去拿的,面料商才肯给我大货价,不然怕要六十块一米都不一定拿得到呢。” 不知不觉,朱丽颜同小鱼聊到了下课。小鱼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陪着朱丽颜下楼,这才走了。 自此之后,小鱼偶有什么不大懂的地方,都会请教朱丽颜。 朱丽颜是知名设计师,能做到她这个程度,且又兼着大学老师,自然希望将来自己的学生有出息。要知道,哪行都有哪行的圈子,这些学生,同样的人脉。 并且,师生关系,比起出社会后再培养起来的关系,相对来说,干净许多。 小鱼勤奋,有天分,朱丽颜自然愿意提点于他。 小鱼在课业上的用功,在整个班都是有名的。 只是,小鱼在做衣服上虽然厉害,不过,譬如一些素描之类,他就远不如其他有绘画功底的同学了。小鱼的优点在于,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 知道自己笨,多下些苦功就是了。 其实小鱼还是有一些功底的,以前他绣花,都要先描花样子的。 但是,描花样子跟素描完全是两码事。 有一张吸血鬼面孔的章昭画画最好,小鱼兼着学委,有老师时就问老师,没老师时就问章昭。章昭若是不乐意,小鱼一准儿给他小鞋穿。 章昭不仅手绘好,用电脑画图照样一流。 小鱼上大学不容易,颇舍得下血本,为了学习电脑画图,还买了台高配置的电脑搁宿舍里。章昭觉着小鱼在电脑上真跟白痴也差不多了,常给烦的恨不能跳楼自杀。小鱼瞟他道,“你想想,你那么多次逃课,要不是我替你点名,替你跟老师说好话,不挂死你。” 章昭只得投降,“行啦行啦,一点子小事儿,叨咕个一千八百回。来来,这个,再教一回,行了吧?” “得教到我学会哩。” 免费的老师,章昭真是个大好人。 小鱼感激章昭的方式就是尽量拉着章昭去上课,还跟章昭念叨,“你想想,每年交这些钱,你不是去网吧,就是搁宿舍背着床睡觉,别说父母,你对得起花的这些钱吗?” 章昭不禁搂着小鱼的肩膀长叹,“唉,小鱼,你要是个女的,我干脆就娶了你算了。又努力,又会过日子,娶了你,我下半辈子都不用愁啦。” 小鱼吓一跳,连忙拍开章昭搂他肩的臭手,跑开几步远,上下打量着章昭单薄跟竹竿儿的小身板儿,以及瘦削苍白如同吸血鬼的脸庞,认真道,“生得这样丑,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屁,我长得丑,就你俊啦。”章昭得承认自己不如小鱼生得清秀,不过,给小鱼直言说丑,还是笑骂了小鱼几句。 小鱼想了想,又道,“其实你比黄维好看。” 说来黄维也算一奇人,此人高小鱼他们一届,也是学服装设计的,学生会干事。黄维的出名在于,他的传奇人近皆知,其实在小鱼看来,黄维也不算太丑。 但是,在成双成对的大学里,且服设系,完全是雌性生物的天地。肉多狼少,这种情况下,黄维都找不到一个女朋友。 据说一个月内连续被拒绝了十三回,而他们班统共也就十四个女同学。 由此,黄维在学校名声大噪。 此时,小鱼拿章昭跟黄维比,章昭气的跳起脚来,抓住小鱼狠捶了几下子,小鱼被打得抱头鼠蹿,逃出寝室去。 大学生活的顺遂,让小鱼的心情出奇的好。 回到家里,看到余同竟然也回来了,小鱼喜滋滋的打了声招呼,问余同,“你昨天又去陪陈公子啦?” “不是,跟楚局长吃饭,太晚了,就在外头凑合了一夜。”余同拉着小鱼的手,拽他坐在沙发上,捏着小鱼的一只手问,“想吃什么,我来做。”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相对以前在公司工作,虽然有许多课业要做,大学生活仍然轻松得近乎惬意,小鱼活泼许多。 余同长叹,玩笑道,“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听说大学里有许多漂亮的女孩子,我这不是怕你变心么。” “切,别乱说,我跟你可没啥关系。” 余同将头压在小鱼的肩上,叹道,“很累啊。” 小鱼十分心软,软了声音道,“那你想吃什么菜,我来做。” 余同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说了几样菜,家里冰箱没有,父子俩一道去了菜市场买菜,一道烧菜,一道吃饭,之后余同想要跟小鱼一道洗澡,被小鱼自卫生间踹了出去,然后,一道上床休息。 余同对小鱼说了楚瑜无耻至极的事儿,当小鱼听到楚瑜为了升官儿把自己儿子都能送人玩弄时,脸都僵了,皱眉道,“这也算个人呢。” 不禁叮嘱余同道,“千万不能答应去做他的秘书,死都不能去!这样的人,比陈公子更坏,更无耻!” “我知道。” 小鱼很是不放心,对余同道,“不行,你还是辞职吧。哎……” “若是辞职,怕我想从陈公子手里脱身就难了。有第一个陈公子就有第二个陈公子,又不能毁容去。”拍拍小鱼的脊背,余同温然笃定道,“别担心,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第78章 机会就在眼前了。 余同以往从未混过商界,做郑东泽公司的定制部经理时,也没出过差子。如今在政府,别的不论,眼光还是在的。 一位连任的市长赵铭然,一位空降的大老板冯楚铮。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自有一番龙争虎斗。 神仙打架,凡人遭秧。 就是陈公子这位副局级、寻常混日子的人都不免与余同抱怨,“昨天赵公子请吃饭,今天冯公子叫喝酒,真妈烦死了。” 这些二代衙内,哪个是简单的。余同问陈公子,“你是倾向哪个呢?别站错了队,到时吃亏。”陈公子虽上面有人护着,不过,天高皇帝远。A省毕竟不是帝都,若真把人都得罪完了,陈公子也不必混了。 陈公子搔了搔头,老实的说,“哎,前头来的时候,老头子都给我打点好了的。现在柳原彰调走了,新来的冯楚铮我也不熟。要不,我回去一趟,问问老爷子。” 余同思量一时道,“赵市长先时在柳省长手下,大路子都是跟着柳省长走。现下,冯省长来了,自然也是想着做出些成绩来。”两位大神的斗争让陈公子这等混人都觉着蛋疼了,可见其激烈程度。 余同道,“你两边儿都不要站,只管敷衍着,凭着你家老头子的面子,你打打太极,保持中立,也没人去得罪你。” 陈公子十分诚恳的请教余同,“怎么才叫打太极啊,像他们俩这样天天请我喝酒吃饭的,搞不好人家当我是脚踏两条船呢。” 真个蠢材!余同心下暗骂一句,还得手把手的对陈公子面授机宜。 有这么个蠢货儿子,其实陈老爷子也不大放心。A省换届,老爷子怎能不知里面玄机,特意叫陈公子回家一趟。 陈公子临回去前,还知会了余同一声,余同把人喂饱,陈公子才腰酸屁股疼的坐上了去帝都的飞机。 陈公子第三天就回来了,喜滋滋的跟余同报备道,“老爷子开天辟地的赞了我一回,说我应对的好。” 看到陈公子这种蠢样,余同就想,果然是老天疼蠢人。 屁本事没有,会投胎也是一种本事。 余同没几下就从陈公子嘴里把陈老爷子的话套了出来,问陈公子,“跟着新省长来的,许邵池,是副省长,老爷子说让你跟着副省长?” 再一琢磨许邵池的年纪,余同不动声色的道,“你亲爹,肯定是为你着想,你照着办就是了。倒是瞧你跟许副省长年纪相仿,难道以前竟不认识?” “认得是认得,只是咱跟他不是一路人。”陈公子面上颇是郁郁,因余同是他枕边人,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余同偶有指点他为人处事之道,陈公子受益不小。余同跟他这么些日子,安安稳稳的做着公务员,钱没要他一分,陈公子几次说要给余同提一提位子,余同都未应允。余同越是什么都不要,陈公子越是觉着余同与众人不同。故此,什么事都肯对余同说。撇撇嘴,陈公子道,“我跟他也算是发小儿,自小在一个大院儿长大,只是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每次挨打,老头子必骂我‘你瞧人家许邵池啥啥的’,恶心个要人命!看他就不爽!” “现在还要我去巴结他不成!” “蠢才,谁都会害你,莫非你亲爹还会害你不成?”余同给了陈公子两巴掌,“只管把人约出来吃饭,我教你怎么接人待物,你学着些。你这个年纪,家里老爷子这样费心费力的为你操持,难道真个混账觉不出来吗?” 陈公子此人虽混,父子人伦还是知道的,虽然家里老爷子不怎么慈,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孝心的。听余同这样说,陈公子又肯听余同的,便道,“哦,那我约他吧。那个,到时你跟我一道儿,要单我一个,真跟他没什么话好说呢。” 余同应一声,带着陈公子一道去用过晚饭,两人一番云雨之后,陈公子有些倦了,趴余同怀里就沉沉的睡了去。 许邵池接到陈公子的邀请有些意外,如同陈公子所言,俩人虽然是在一个大院儿长大,不过往日间并不亲密,也没啥交情。 这次来A省,许邵池虽然知道陈公子在市里任职,却没有联系陈公子。 陈公子电话都来了,许邵池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许邵池对陈公子的印象也有微微的改观,起码比起以前,现在陈公子不论穿着品味还是身材谈吐,都有一定的长进。 许邵池去的时候,陈公子和余同已经到了。 许邵池不料还有他人,陈公子为二人介绍道,“阿同是我朋友,不是外人。” 余同不卑不亢的与许邵池打声招呼,笑道,“小陈说跟您是发小,他比您早来A市几天,您来之后,他一直想请您吃顿饭,又嘴笨,不知要如何开口。拖拖拉拉的,一直拖到今天。好在他乡遇故知,您也知道他就是这么个人,可别挑他这个理。” 余同一开口,许邵池就明白了,怪道陈二儿现在鸟枪换炮,原来身边出了能人哩。 许邵池人生的俊秀,笑起来也好看,“哪里,我跟陈二光屁股时就在一处儿玩儿的。” 陈公子提起茶壶给许邵池倒盏茶,瞧着许邵池那看不出深浅的笑,心里依旧有几分不爽,憨声憨气道,“别说那个,我小时候挨了你多少欺负。” 少年时的时光,总是令人怀念。许邵池的脸上多了几分表情,余同适时道,“我出去催下菜。” 余同一出去就没回来,会所的菜肴丰盛,陈公子照顾许邵池用餐,酒也只开了一瓶红酒,并未拿出以往酒场时的客套来劝酒。 安安生生的吃了一餐饭,陈公子叹道,“咱们认识非一日两日了,你向来有本事,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说这个做什么,又不是外人。”许邵池道,“你在A市这几年,要照顾也是你照顾我呢。” “随你吧。”陈公子人虽笨,却并不傻,且来之前,余同早教了他一篇话,又把许邵池可能的反应告诉了他。陈公子道,“反正你有事只管跟我说,我能办的,一定办。我一个副局,人们大都是看老头子的面子,给我三分面子。就这么着,偶然上头的风刮一下,还里外难做人呢。你在漩涡中心,也小心些。” 先时许邵池还能敷衍一下,陈公子这样说,许邵池心下一叹,道,“放心吧,我不过管管文教,正经的闲职。现在风向不明,你能混就混过去,别在外头乱说话。” 陈公子闻言展眉一笑,“以前瞧你就讨厌,现在瞧着,倒觉着顺眼不少。” 以貌取人,是肤浅的表现。 但,有时候,有一张俊秀的脸,当真沾光不少。 譬如陈公子,本身面目寻常,以往还胖,啤酒肚什么的。现在给余同调教的,小肚子缩回去了,虽没八块腹肌,起码也是标准身材。再加上,跟着余同,陈公子作息规律不少,气色与以往亦大不同。再者,人靠衣装,给余同上下打扮出来,陈公子完全脱胎换骨。 时间久了,潜移默化,大家就觉得陈公子渐渐的顺眼起来。 瞧着陈公子顺了眼,许邵池的话倒也多了,笑道,“我记得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也不知你怎么就讨厌起我来。” 陈公子笨,有笨的好处,当下不防,实话就从嘴里溜了出去,“还说呢,我每次挨揍,老头子必定要拿你出来,一面揍我一面训,看人家邵池怎么怎么好。” 许邵池哈哈大笑。 一顿饭吃过,许邵池觉着陈二虽然没啥心眼儿,倒是个心实的,并不令人讨厌。当然,许邵池不免从陈公子嘴里套出了余同的来历。 许邵池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用过饭,与陈公子告辞,许邵池便走了。 送走许邵池,陈公子去楼上房间找余同,余同已经洗澡睡了。陈公子只开了一盏灯,望着余同俊美的睡前,陈公子心下不是不感动。 他有一个大哥,却是异母,且他跟大哥的关系并不好。父亲往日里忙,哪里有空教他。他本身并非千伶百俐之人,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如今,余同虽然常教训他,却是会耐心的教他,对他好。陈公子坐了一时,俯下身在余同的唇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其实陈公子一进房间,余同就醒了。及至陈公子去沐浴,余同方缓缓的睁开眼睛,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第79章 许邵池是个精细人,跟陈公子吃了顿饭,算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感情。回到家,许邵池难免要查一查余同的背景。 一个能叫陈二为小陈的人。 再加上余同虽然话不多,但是,很显然,没有余同,凭陈二那怂样,纵使真的请他吃饭,恐怕也说不出那些暖人心的话来。 陈二并非聪明人,观昨日晚饭间陈二的表现,憨是憨了些,却是一流。 没几日,许邵池就拿到了余同的资料,乏列可陈的二十几年的人生,真正引得许邵池注意的是余同近一年来的表现,完全可以称得上脱胎换骨,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哪。 一个靠着一张俏脸骗女人钱为生的混混,竟然得到了书法大赛的一等奖,进入服装公司做试衣模特、定制部经理、郑氏财团太子爷的特助,再到一步步的做了陈二的入幕之宾,走副市长郑少庄的关系进入秘书处。 随手将余同的调查资料放入碎纸机里绞碎,许邵池心道,这个余同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秘书袁青泡了盏茶端上来,许邵池问,“秘书处对余同的评价如何?” “相当不错,都赞余同处事周全。”袁青道,“余同是今年才进的秘书处,当初跟他一道进秘书处的还有位硕士研究生叫李妙生的,被冯先生挑了去,如今在冯先生身边儿做秘书。” 许邵池当即一声轻叹,冯先生做了蠢事。 空降到A省做一把手儿,想找一个中立不受任何一方操纵的秘书,这是人之常情。不说别人,就是他许邵池,袁青也是跟在他身边几年了。 但是,什么叫中立? 冯先生的存在本身就是派别的代表,哪怕要与赵铭然争个高下,底下的人就不需要拉拢了吗?或许冯先生不喜余同跟陈二与郑家联系太过紧密,但,余同实在是一个非常妙的人选,总比那个清白到白痴的李妙生有用的多! 在官场,没背景没手段,再高的学历,也是等于屁都没有。 若非与陈二吃饭,他还不知道竟有这么个大落儿留在了秘书处呢。 许邵池当即道,“小袁,打个电话到秘书处,我这里还缺个秘书,我瞧着余同不错,让他今天下午过来报道。” 袁青连忙应了。 余同在秘书处半年都不到,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与同事们的关系都不差。虽然落选大老板秘书一职后让余同体会了一把人情冷暖,不过,这些于他不过是清风拂面,实在算不得什么。今,余同峰回路转的成为了许副省长的秘书,照样是攀上了一棵大树,秘书处一片恭喜之声。 余同面儿上只是微露喜色,“我这得先过去报道,什么时候我安排好地方,一道喝酒,都得去啊。” “一定的,可别想什么机关食堂打发我们,不带星的不行啊,小余。” 一阵玩笑后,余同收拾交接了一下,就去了许邵池那里。 现在许邵池一个副省长,不过是管管文教,明显的闲差,故此,余同过去时,许邵池正在办公室品茶。见着余同,许邵池一笑,“来了。” 余同上前,许邵池示意,余同便在许邵池跟前儿的位子坐了,带着一丝谦恭道,“多谢许省长提拔我。” 许邵池笑笑,不以为意,“有陈二的关系,再加上你的本事,谋个油水大的职位没问题,你却一直呆在秘书处,想来有大志向。” 见水已开了,余同提起来水壶将精致的紫砂茶具一一烫过,温声道,“志向不敢说,只是想着,若有哪位领导不计较我以前的荒唐,谋一条更好的仕途之路吧。”这个时候,若是标榜自己是雪雪白的小白兔,就是笑话了。 滚水泡出清透的茶汤,许邵池两根手指捏住一盏轻嗅其香,问,“楚瑜不好吗?” “许省长,我也是有儿子的人。” 会说话的人,不必话多,只要一句就够了。 人都说,做大事者要不择手段、要心狠手辣、要六亲不认,但,实际上,做大事的人所喜欢的永远不是这种人。 余同前世做过皇帝,他清楚自己是怎么爬到那至尊之位的,他喜欢的是仁义礼智信五德俱全的君子,而绝非是与他具有相同品质的人类。 余同比他想像中的还要聪明,尽管明知余同与陈二是肉体关系,许邵池仍不能避免对他产生一丝欣赏。浅尝一口香茶,许邵池仍是要提醒余同一句道,“我身边的事并不忙,不过,你得知道本分。” 余同一点头,正色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相对的,余同还是喜欢前世的说话方式,简洁清晰。 “嗯,你的办公室在隔壁,跟小袁在一间,先去收拾一下吧。” 余同这才起身去了。 小鱼并没有余同这样一步登天的本事,不过,他与朱丽颜相处的极不错,以至于朱丽颜问他,“我现在的助理要辞职,怎么样,小鱼,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助理。” 小鱼一脸天真的惊喜,“我行吗?朱老师?” 朱丽颜生的并不算漂亮,不过,她妆容适宜,身体瘦削,烫着最流行的大波浪,穿着最得体的衣衫,总体来说,姿色三分,气质七分。小鱼这样的表情,朱丽颜见过许多,当即很满意的笑了,“当然可以,我就是看你行才会邀请你的啊。不过,你还没有毕业,现在又没办法做全职,所以说工资不会很好。” 小鱼脸上满是喜悦,脸上红扑扑儿的,急切道,“只要您给我机会,朱老师,有没有工资都没关系。” 朱丽颜嘴里说,“那怎么成。”心里却将给小鱼的工资又降了一个等。哪怕小鱼比她现在的助理都要出挑儿些,但是,小鱼毕竟没毕业,再者,就像小鱼所言,多少学生哪怕不要工资,都希望在她的工作室实习呢。毕竟日后毕业,能与她朱丽颜的工作室扯上关系,对学生的就业很有帮助。 小鱼这样上道儿,朱丽颜更加欢喜,对小鱼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我的工作室瞧瞧。你平日里有课,事情我交待给你,只要抽时间做好就行了。” 小鱼连连点头。 转眼就是新年,小鱼从朱丽颜那里拿到了微薄的工资。在小鱼看来,朱丽颜虽然是大学教授,不过跟郑东泽比起来差远了。 郑东泽对他完全是慧眼识英才,他现在在朱丽颜的工作室,事情做得不比当初在郑东泽身边儿少,但是,拿的工资只有以前的五分之一。 不过,小鱼也不大在意这个了,他去朱丽颜的工作室,本身也不是为了那丁点儿的工资。或许朱丽颜觉着,一个大一新生,一个月给他一千块已经不少呢。倒是余同现在许邵池身边儿,一步登天后,待遇很是不错。 工资不见得有多少,但是,公务员的福利从来也不是在工资上体现的。 以往过年得花许多钱买年货啊,即便算了再算,还是会把小鱼心疼的心脏直抽抽,现在东西多的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小鱼一幅财迷相的跟余同道,“光电饭煲就有三只,我看许多人都在开网店,不如我也开一个,能卖就卖两只出去,也是钱呢。还有,以往承郑总监照顾,咱们头过年去看看郑总监吧,送些东西给郑总监,虽然他不缺这个,是这么个意思呢。还有富贵哥那里,咱家这么些东西,去走动走动吧。” 第80章 远亲不如近邻,小鱼跟余同先是去了方大夫家里。 方大夫无儿无女的,对小鱼一直不错,当初小鱼奶奶生病,就多亏了方大夫开方抓药,后来余同被人打断腿,也是方大夫帮着接骨的。 小鱼整理着年货,跟余同道,“以前奶奶吃药时,方爷爷就象征性的收点钱,你参加书法比赛,也是方爷爷推荐的呢。” “我看方叔挺喜欢喝茶的。”余同道。 小鱼忙又挑了两盒好茶放进去,指了指一堆的东西道,“提着。” 余同不动一下,只管靠着门框懒洋洋的笑,“小鱼,叫人瞧见我做苦力,你轻省呢,人都得说你不孝呢。” “屁。”小鱼横余同一眼,“你以为你什么名声啊,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虽然现在咱们小区里说你的人少了,赞你的人多了,不过还有人怕你是装的呢,你拎着东西,叫人瞧见也好看哩,怎么连这个理都不明白。就你这样还给副省长做秘书呢。”小鱼又催了几句,“快快,拎起来。” 余同笑,“小鱼,你现在心眼儿多了啊。”说着,就大包小包的提在手里,小鱼在前面开门,待余同出去后将门锁好,这才去了方大夫家。 方大夫正在阳台给自己的宝贝花浇水呢,见着小鱼跟余同来了,方大夫眉眼间俱是笑意,侧身将父子俩让进屋道,“来就来,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小鱼是个有良心的人,以往家里没钱,他就买些便宜的东西,现在日子稍稍好过些,就拿好的来。一些小事,最见真心。 方大夫拿他当个孙子看,小鱼挑了几样直接去了方大夫家的厨房,“方爷爷,我把要保鲜的给你搁冰箱啊。” 方大夫应了一声,见余同带了好茶来,连忙拿来瞧,笑道,“嗯,好茶,来,咱们尝尝。” 余同过去跟方大夫品茶,小鱼收拾了通厨房说,“方爷爷,中午吃栗子小排、青椒牛肉、再炒个素三鲜吧。” 方大夫在客厅道,“每回来给我送点东西,你还要蹭一顿再走,真是不吃亏啊。”嘴里说着,眼睛里都是笑,“中午不要吃的太油腻,再添个炒青菜。” “哦。”小鱼在厨房里应了一声,把排骨跟牛肉都从冰箱拿了出来,一面道,“茶也给我留一杯。” 方大夫虽然很喜欢小鱼,不过,在茶道一途,对小鱼的品味向来敬谢不敏,倒是余同有孺子可教,很入方大夫的眼。 方大夫闻着茶香,忍不住点头赞道,“好茶。” “方叔喝得惯,我那里还有。” 方大夫倒没拒绝,笑道,“那我有口福了。”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一时小鱼出来喝茶,巴唧两口,“特供也就这样啊,跟以前我在超市买的也没啥区别,还不如那个茶味儿浓呢。” 方大夫笑道,“小鱼,以后不给你喝茶,直接给你吃两个茶叶蛋就好了,那个茶味儿浓。” 小鱼跟余同在方大夫家吃过午饭,帮着方大夫把锅碗瓢盆的都收拾干净告辞回家。小鱼又给郑东泽跟何富贵打过电话,约好时间去过去。 郑东泽打趣余同,“听闻阿同步步高升,恭喜恭喜。” 余同笑,“同喜同喜。”自从他做了许邵池的秘书,郑东泽并不在他卡里打钱了,直接给了他一张卡,随用随取。 小鱼可不觉得余同做省长秘书有什么可恭喜的,若不是因着跟郑东泽应酬,他爸也不能遇到那傻二陈公子,更不用像现在这么做了省长秘书还不得脱身哩。小鱼把送郑东泽的礼物放下,拉着郑东泽显摆自个儿,“郑总监,你看我身上这衣裳怎么样?” 郑东泽扫一眼,“面料儿凑合,做工平平,版型奇烂,怪道弄得这么花里胡哨,嗯,自己做的?” 小鱼听郑东泽挑一堆毛病也不恼,反是得意的点头,还问,“你怎么知道?” “就这肩章做得不错,一看就是你的手笔啊。”郑东泽亦颇是自得,“我给你挑的学校好吧,你这么笨的脑袋瓜子,去了半年也会做衣裳了。” 小鱼最不乐意听人说他笨,急道,“我脑袋怎么啦?我们班里我的专业课最好,这回说不定还能拿奖学金哩。” “唉哟,那可得请客。”郑东泽笑问,“明年开学就能评奖学金了吧。小鱼,说好了啊,到时可不能赖,我挑了馆子给你打电话。” 小鱼结巴一下,眨眨眼睛,“还没评呢。”看来评上了也不能到处嚷嚷,不然非大出血不可。 郑东泽就喜欢逗小鱼这抠门劲儿,“没事儿没事儿,我还等得及。” 小鱼深恨自己多嘴,想着要请客吃饭,索性得赚回本儿来,遂心安理得的拉着郑东泽打听朱丽颜的事儿。郑东泽听说小鱼跑到朱丽颜的工作室做助理,不禁乐了,上下打量着小鱼,拍拍他肩,“行啊小鱼,有长进。” “那是,不长进,还做一辈子愣子不成?”小鱼跟郑东泽唧咕不少学习上的事儿,别看当时跟着郑东泽时不好请教,现在郑东泽不干服装这行了,小鱼倒是能放开胆子问了,且他觉着郑东泽比之朱丽颜在服装界的江湖地位,总是厉害那么几分的。 郑东泽被小鱼缠不过,索性带小鱼去了自己的屋子。 小鱼一进去,险些被呛出来,这是什么味儿啊。郑东泽倒似习惯了似的,将排风扇与窗子全都打开,屋里虽凌乱了些,却是人台、裁案、刀尺等一应做衣服的东西都是全的,甚至还有一张极高端的烫台,都被大块的面料盖着,省得落了灰,其它地方就都这么好的待遇了。小鱼爱不释手的瞧了一回,半点儿也不嫌郑东泽这里臭了,羡慕的问,“郑总监,这是你的屋子啊。” “以前我做学生时,做件衣服还得去机房,唉哟,对了,机房的老徐头,烦的要人命。当时我就想,到时发了财一应机器都买全,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再不受那老徐头儿的气。”郑东泽回头问小鱼,“老徐头儿,你认识吧?” 小鱼有眼力的从地上捡了块儿布头,去水池那里涮涮,帮郑东泽打扫卫生,一面问,“是不是徐老师啊,我看他挺好的,就是有些小财迷。” “好个屁,你给他送礼啦。” 小鱼嘿嘿笑了几声,算是承认。 郑东泽啧啧两声,赞道,“小鱼,你真是人才哩,毕业回公司,我给你设计师的位子。” “做我就做总监。”小鱼有志气的很,“再不受那姓邵的气。” 郑东泽从地上捡起两块料子,抖一抖,半屋子的灰,小鱼咳嗽两声,连连摆手,“别动别动,我来弄,你坐着吧。” 郑东泽再抖两下,扑小鱼半头的灰,道,“有这块就够用了。” 这边郑东泽跟小鱼授业解惑,那边余同跟洪岩收拾饭菜。 相对于洪岩的熟练,余同只能打个下手的水平,好在洪岩虽不擅言辞,余同倒是个长袖善舞的,找个话题,俩人倒也谈得来。 小鱼一直在郑东泽这里呆到半夜,郑东泽把房子钥匙给小鱼,“什么时候想来练手就来练练,反正我现在也不用。” 小鱼自作多情地摆着手,“这怎么成,郑总监,这是你的房子,怎么能送我呢?” 郑东泽冷笑,“真个脸皮八丈厚,我这房子上千万,会送你?你哪儿长得特别好看啊,脑子有病。”说着就要把钥匙收回去,小鱼抄手抢了,嘿嘿笑两声,“那我就不客气啦。” 郑东泽曲指敲他大头一记,将手抄在裤袋里,送余同跟小鱼到门口,“不送啦。” 余同的驾照还未下来,拉着小鱼的下了电梯,打着呵欠,眼角儿渗出一枚泪珠儿,“真屁股沉,呆到这时候,八辈子没来过似的。” 小鱼手指摸着郑东泽给他的钥匙,笑道,“这不是难得郑总监有空吗?现在郑总监可不是以前一门心思做衣裳的人了,人家是大老板,好容易有个机会他愿意指点我呢,多呆会儿怎么啦。” “明天去富贵哥那儿,早点儿回来就是啦。就叫你等我一会儿,看你这脸色。”小鱼不说自己磨唧,倒开始挑余同的理。 余同道,“屁股沉不知道讨厌,我看洪岩都等的火大了。” 小鱼翘着嘴巴,一脸无所谓,“管他哩,他又管不住郑总监,他家一看就是郑总监做主。”说着,小鱼偷偷坏笑,拽着余同的胳膊,凑他耳畔悄声道,“你说,他们两个谁在上谁在下啊?” “这还用想,肯定是洪岩。” “我看是郑总监呢。”小鱼道。 “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余同在小鱼耳际低语几句,小鱼气得踹了余同一脚,不再搂着余同的胳膊,自己嗖嗖往前走了。余同一笑,快步向前追去。 第81章 其实依小鱼的性格,虽然在中学没能交到什么朋友,社会中却不乏欣赏他的人。别人不说,何富贵就很喜欢小鱼。 训练有素的佣人引着小鱼父子进去,庭院里除了几株耐寒的腊梅开得正好,余下只是一些绿色植株点缀。只一个庭院就比小鱼的房子都要大了,小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何富贵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现在他谱儿大的很,并不是自己吹,也不要佣人伺候,何富贵跟老佛爷似的坐在沙发上,杜子若玉骨一般的手指穿挲在何富贵柔软的发丝间,温柔的给他将头发吹得七成干。 见小鱼来,何富贵很高兴,一推杜子若,忙站了起来,脚下踩着毛绒托鞋,笑迎上前,笑嘻嘻地,“小鱼,你来啦,唉哟,还给我带这么多东西。”自己亲手接过来,才转交给佣人,吩咐一声,“给小鱼来杯热可可。大余哥,你喝啥?” “绿茶就可。”余同上辈子什么恢宏气派的宫殿没见过,并不露怯,跟杜子若打声招呼,见何富贵亲亲热热的拉小鱼坐在一边儿,也没说啥。只是想着杜子若有才有貌,偏偏看上何富贵,当真是眼瘸的很。 何富贵比起先时,瘦了不少,虽然五官仍是平凡的模样,不过养移气居移体,何富贵黄梁一梦后,气质与以往大不同,如今跟杜子若站在一起,倒有那么几分气场相合的意思。 何富贵问了问小鱼上大学的事,叹道,“可惜我不是X大毕业的,不然还能有相熟的老师介绍给你。小鱼,我现在在学散打,你要不要一起学?”跟小鱼一样,何富贵朋友也不多。以前大家瞧不上何富贵抠门,现在围在他身边的别有居心者最多,何富贵很珍惜曾跟他一道卖过玫瑰花的朋友小鱼。 “学那个做什么啊?”小鱼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钱眼儿里,对散打啥的并没啥兴趣。 何富贵眉飞色舞得意洋洋道,“我马上就要跟老杜移民领证了,以后他的身家有我一半,我这样才貌双全,打我主意的不知道有多少呢。再者,有人看我肥羊,万一想绑架我什么的,当然要学些防身术啦。小鱼你现在还没啥,不过以后等大余哥当了大官儿,难保有人打你主意呢。你学点,也没不好,技多不压身嘛,反正我请了武功高手,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男子汉大丈夫,学些拳脚,以后起码不受欺负哩。” 对于何富贵将自己以及小鱼比喻成肥羊的话,除了文化程度偏低的小鱼以及向来满嘴跑火车的何富贵无所察觉,杜子若跟余同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余同早领教过何富贵的脸皮,只是唇角抽了抽,并且在心底深处再次对杜子若的眼睛表示了深度怀疑。 还不跟个瞎子呢! 别看何富贵说话不大讲究,说服人很有一手,与小鱼咕唧咕唧的咬了咬耳朵,小鱼就给他说服了。何富贵留了杜子若跟余同在客厅里说话,自己带着小鱼去参观以后练功的地方。 何富贵扶着个沙袋,语重心长的对小鱼道,“我跟你说句老实话吧,男人哪,关键时候,还是靠武力决胜负呢。”就像该死的杜子若,外头光鲜的很,一言九鼎,实际在床上说的话还不跟放的屁响呢,常糊弄何富贵,并且,一糊弄就是两辈子。何富贵是打算男儿当自强啦!同时他跟小鱼关系好,打算拉帮小鱼一把。余同那家伙,一张牡丹花的脸,看就知道不是啥好东西,小鱼这样懵懵懂懂的,以后不定怎么吃亏呢。 小鱼当然不知道何富贵那颗复杂的大脑考虑得这么长久,他虽是个迟钝的,不过现在上了大学,也渐渐长大。且何富贵在自己面前并不掩饰他与杜子若的关系,小鱼不禁露出一抹坏笑问,“富贵哥,你是不是常被杜老板压啊。” “切,谁说的,我说一,老杜从不说二的。”何富贵嘴硬的很,小鱼凑近瞧,手指戳戳何富贵颈上的几颗未褪的小草莓,傻傻的问,“怎么红乎乎的,你皮肤过敏啊。” 练功房里有大镜子,何富贵细照了照,全仗着老脸皮子厚才轻描淡写了去,“上回去超市买的打折的沐浴露,用了后有些过敏。” 小鱼顿时紧张起来,忙问,“什么牌子啊,我也买了好几个打折的沐浴露呢。” 何富贵随口说了个牌子,小鱼才算放了心,“幸亏我没买那个。”又关切的问,“富贵哥,你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社区有个老中医,开方子抓药很灵的。” “不用啦。”何富贵无所谓的摆摆手,“一点点过敏,过几天就没事啦。看大夫还要花钱呢。” 小鱼对朋友向来实在,他本身又有些小八卦,跟何富贵打听,“杜老板他们家里人没为难你吧。” “哪儿啊,他老娘骂我是狐狸精哩。”依何富贵的心理素质,这种话断难伤到他分毫的,哈哈一笑,“明摆着老杜长得更像狐狸吧,世上哪有我这样滴胖狐狸呢。” 小鱼给何富贵逗得咯咯笑,过一时,小鱼悄悄对何富贵道,“杜老板肯把他的财产分你一半,对你的心肯定是真的。富贵哥,你可得睁大眼睛把杜老板看好了,千万不能松懈,以前就有许多人喜欢杜老板呢。” “怕啥,我敢说,这世上没有谁的爱能比得上我对老杜的爱。”何富贵唇角带着一丝笑,“若是这样的爱都留不住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没办法去阻止他去变心。我尽力去爱就是了,余下的不必理会。更不必因为他受欢迎就惴惴不安,这是老杜的魅力所在。再说了,其实我也很受欢迎滴。” “像小鱼你,就喜欢我超过老杜吧。”何富贵老不正经的摸一把小鱼的嫩豆腐脸,调戏人家小鱼一把。 小鱼脸梢泛红,翘着嘴巴道,“我喜欢富贵哥你,可不是杜老板对你的那种喜欢。这不是你灰姑娘要嫁王子,我不放心么。” 灰姑娘嫁王子? 何富贵一听险些跳起来,打小鱼屁股一下,气苦的问,“你说谁是灰姑娘啊?”虽然他比起杜子若来是差了一些,不过,也不是灰姑娘那个程度吧。 小鱼笑,“我就说杜老板是灰姑娘也得有人信哪。” 何富贵就要收拾小鱼,小鱼别看不会啥散打武功,腿脚飞快的跑到客厅里,生怕何富贵再打他屁股。余同正与杜子若相谈甚欢,见这两只一前一后一追一逃的跑出来,余同笑着把小鱼拦抱在腿上。杜子若并无动作,只是待何富贵跑到跟前,长腿一绊,何富贵收不住脚一个倒栽葱被杜子若收入怀中,一张圆脸正忤到了杜子若的小腹下大腿上的位置。 小鱼傻乎乎的自然看不出其中猫腻,倒是余同眼利心明,恍然大悟,怪道何富贵一只猪头就能分得杜太子一半的家业,原来竟是有独门绝技哩。乖乖,余同忍不住异想天开的幻想,若是哪天小鱼肯在他胯下这样倒栽葱的啃上一下,别说家业,就是要他命他也能送给小鱼哩。 何富贵已是将脸从杜子若的胯下挣了出来,悄悄拧杜子若大腿一记,嗔他一眼:又出阴招。 杜子若八风不动,笑着握住何富贵软软的小胖手,“你又怎么逗小鱼啦?” “他说我是灰姑娘,还说我是嫁你呢?”何富贵撅撅嘴,不大服气。 这幅神色,落在余同眼里是丑人多做怪,现在谁不说杜太子昏了脑袋给何富贵施了迷魂大法呢。杜子若却是百看不厌越发着他家富贵浑身上下无一不可爱之处,微微一笑,声音悦耳至极,“自然是我嫁你。” “这还差不多。”何富贵得意的朝小鱼抛个媚眼。 小鱼也学着何富贵眨巴眨巴眼。 以往小鱼真不大相信世间真有爱情的存在,在小鱼看来,夫妻不过是搭火过日子罢了,像肥皂剧里那种哭天抢地天崩地裂的爱情,根本只存在人类对肥皂剧的幻想中。 但是,在今天看到何富贵与杜子若的默契,着实令小鱼羡慕的很。 何富贵是个话多嘴碎的人,相比起来,杜子若一举一动无不是贵族之中的典范,但是何富贵每个眼神,不必说出来,杜子若就似全懂似的。同样,杜子若一个细微的表神,何富贵都能读懂。 何富贵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大余哥,你尝尝鲫鱼汤。”给杜子若夹了一筷子牛柳。 自从上次何富贵半抢半夺的喝了小鱼给余同送去的爱心鲫鱼汤,余同就落下了心病,只要一瞧鲫鱼汤,他就想掐死何富贵。 何富贵却是恍然未觉,小鱼也不晓得当初他一桶鲫鱼汤竟给余同造成这样的心里创伤,盛了两勺,一尝,果然味道鲜美,遂赞了又赞,还给余同盛了一碗。 余同此时方觉着这鲫鱼汤的味道尚能入口,对上何富贵打趣的目光,余同心下微凛,暗道:这死胖子莫不是瞧出什么了呢? 丑人多作怪不说,还一肚子坏水儿。 杜太子喜欢上这么个人,当真是瞎了眼呐。 何富贵跟小鱼说好来习武的时间,小鱼就跟余同告辞了。 高级别墅区,总不会建在闹市里。何富贵今非昔比,大手一挥,着司机送了余家父子回去。到了家,小鱼忍不住跟余同感叹,“富贵哥跟杜老板的感情真好啊。开始我还怕富贵哥受骗呢,现在看杜老板对他那样好,就放心了。” 余同“切”一声,“奸鬼一个,杜太子小心受了何富贵的糊弄才是真的。” 小鱼跟何富贵是朋友,听余同这话就不大顺耳,反驳道,“看你说的,好像富贵哥是看上杜老板的钱似的。你不知道富贵哥多会过日子,杜老板这样有钱,富贵哥还会去超市买打折的沐浴露呢,结果用了不对路,身上还过敏了呢,脖子上好几个小红点呢。我叫富贵哥来方爷爷这里抓几富汤药喝,富贵哥还舍不得花钱呢。” 小鱼巴啦巴啦的一通说,余同刚倒了杯水喝,听到小鱼这话,险些一口水呛穿了肺叶,哭笑不得,“真个呆瓜。” 见小鱼尚不服气,余同长臂捞过小鱼的身子,俯身吻住小鱼的粉嫩的嘴巴。 余同的吻来得气势汹汹,小鱼伸手去推,被余同缴住双腕压在墙上,提腿去踹,更被余同修长的身躯抵住双腿,小鱼动弹不得,只得被迫接受余同吸吮啃咬。 余同的唇舌不敢在小鱼的嘴巴里多作停留,生怕小鱼直接发狠咬断他的口条。于是一路沿着小鱼白晳圆润的耳垂湿漉漉的落在小鱼柔嫩的颈间。 第82章 何富贵的诅咒 因小鱼挣扎的厉害,余同的动作也霸道起来。小鱼给余同啃的即疼又痒,手脚动弹不得,小鱼急智之下扯嗓子大叫,“杀人啦!救命啊!” 余同一只手早在小鱼屁股上揉搓了个遍,下体勃硬,来回蹭着小鱼的裆部,小鱼给余同蹭的有了反应,更加大嗓门的喊救命。 余同只得松开小鱼的手脚,小鱼一朝得以自由,气的险些要了余同的命。 余同抱着小鱼的腰,把人扛到卫生间的大镜子面前,摸着小鱼的脖子给小鱼瞧,“看看,你还傻呢,何富贵脖子里的红点是过敏吗?” 小鱼哪里有看镜子的心,抓狂的踢打着余同,一面打一面骂,“叫你占我便宜叫你占我便宜!你还想不想过年啦!啊!!” 余同且避且退,“要不你再占回来。” 小鱼恨不能掐死余同,余同嘴里还辩白着,“你下面也硬了啊,装什么呢?” “放屁,要不是你用那东西蹭我,我能硬吗?”小鱼气疯。 余同好生劝着,“莫嚷莫嚷,给外人听到于你脸面不利啊。” 小鱼气哄哄地降低音量,“开学我就去住校!”一定得离这流氓远一些。 余同好脾气道,“晚上吃什么,我来做,成不成?” 小鱼怒,“你还有脸吃饭呢!” 余同占足了便宜,自然有心情吃饭,倒是小鱼气鼓鼓的没胃口,自己在卧室里生闷气。颈项间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似乎还在呢,小鱼用手擦了擦,胯下还硬鼓鼓的难受,更加气了。 一时,余同敲门问小鱼可要吃晚饭。 小鱼怒吼,“自己吃吧,小心撑死!” 于是,余同自己吃。 小鱼找了睡衣去洗澡,果然镜子里脖子上密密的都是小红点,跟一颗颗的小草莓似的。这可怎么出去见人呢,小鱼最要面子,愈发大恨余同无耻,说发情就发情,说流氓就流氓! 小鱼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回床上继续生气,连看肥皂剧的心都没了。 生着生着气,小鱼就困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原本小鱼睡前是把门锁好的,防火防盗防流氓。 却不知为何,早上一觉醒来,自己竟在余同怀里。而余同那只该死的臭手,正摸在自己屁股上。小鱼当即气个半死,不过,他现在心眼儿多了,并不立时就吵闹出来,反是将一只手悄悄的向下探去,摸到余同的宝贝,刚要狠捏一下,给余同好看。结果手刚挨到余同的宝贝,就被余同迅速的捏住手腕,余同笑盈盈的睁开眼,“好啊,这是要占我便宜呢。” “奸鬼,原来是装睡。”小鱼挣开余同的手,却见余同满面惊讶,就听余同道,“小鱼,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扒扒小鱼的睡衣,身上也有。捉出小鱼的手,手上也都是小红点。 小鱼自己也吓一跳,怒瞪余同,“你嘴巴有毒?”明明昨天余同只是咬他脖子了,难道趁他睡熟啃他全身?死色魔! “放屁,你是什么东西过敏了吧。起来起来,去方叔那里瞧瞧。” 余同发现何富贵不仅讨人厌,且还具有乌鸦嘴的本事。随便胡邹沐浴露过敏,就把他家小鱼给诅咒了——昨天小鱼用的是新折封的超市买来的打折沐浴露。小鱼却硬要说是余同嘴巴有毒,回到家使唤着余同给他熬药敷药,一面把余同当半个贼。 余同手里拧开方大夫自配的药膏,嘲笑道,“就你现在跟癞蛤蟆似的,我也没兴趣。赶紧,脱衣服。”嘴巴恶毒,眼睛却是微微亮起来,赤果果的将小鱼浑身上下打量个遍。 “等一下,再把空调开暖和点儿。”小鱼正色道,“你再敢占我便宜,我可真生气啦。” 余同唇角噙一抹笑,可恶至极道,“哟,这么说昨晚是假生气来着。” 小鱼道,“我没你心眼儿多,不过,我早说过了,我喜欢谁就会一心一意的去喜欢。你别总仗着个子比我高力气比我大就占我便宜。咱们毕竟不是普通的关系,别人恋爱不成还能分手,你这具身体毕竟是我爸的,我可不想跟你一辈子不来往。” 余同神色无比认真,轻声道,“我并不是想玩弄你,小鱼。” 小鱼瞟余同一眼,他并不像余同那样能言善道,好在心里有主意,并不是容易被忽悠的性子,只管道,“反正你现在还跟陈公子拉扯不清,这就不成。” 余同笑笑,拍小鱼的肩,“已经很暖和了,来,我给你上药吧。” 感谢何富贵吧,小鱼用了那该死的沐浴露,从头到脚都过敏的,这其中就包括俏生生的小小鱼以及小鱼的翘屁股。 余同摆弄着小鱼的身体,小鱼不停的用白眼翻他,“口水都要流出来啦。” 余同立时就做个吸吮的动作,逗小鱼,“又吸回去了,没流你身上。” 小鱼冷冷地,“我屁股上你已经摸了两遍了。” “这是重灾区,多抹点药没坏处。”真是奇怪,对着陈公子,余同的兴致多是积攒欲发的欲望,但是对着小鱼,只要摸摸人家的鱼屁股就能硬起来。 小鱼终于给余同摸的爆发了,跳起来跟余同打了一架。余同身高腿长,哪里会怕小鱼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模样,虽然挨几下子,不过相对于吃的豆腐数量而言,还是大赚。 俩人闹了一会儿,余同对着小鱼的屁股打了一记,“别闹了,你看我下面。”说着,骄傲的挺了挺胯,里面鼓囊囊的一团已经将裤子顶了起来。原本应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什么,小鱼咕咕笑起来,说,“不正经的人就会那样。” 余同弹一下小小鱼,“昨天你不是也硬了么。” “那是给你蹭的。”小鱼强调非主观理由。 余同重新开始给小鱼的脖子上抹药膏,温声问,“小鱼,你不讨厌跟男人相爱吧。” “我又没跟男人爱过,哪里知道。” “有些人,不能接受跟男人相爱,被男人碰一下摸一下亲一下都会恶心。”小鱼昨天虽然不高兴给他亲,不过又亲又摸的,结果半勃起,实在不像异性恋的样子。 小鱼一听余同这样说,立时刁钻的翻白眼做恶心状。 余同拧他屁股,对小鱼道,“小鱼,试着跟我谈谈恋爱吧。” 小鱼没有半分犹豫的拒绝了余同的提议,小鱼的理由是:绝不和花花公子谈恋爱。 余同终于火了,“亲你摸你都有反应,你说,你矜持个屁,准备当圣男呢。” “我又不是死人,给人又亲又摸的当然有反应。难道有反应就要去上床做爱吗?人跟畜牲能一样吗?”小鱼劈手抢过药膏,自己往胳膊大腿上抹,坚持道,“你得庆幸我现在还没喜欢的人,要是哪天我喜欢上谁,你再敢这样占我便宜,我的爱人肯定得来找你拼命。” 余同夺过药膏,拉着小鱼的胳膊把人拽到跟前,自大狂一样的问,“难道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优秀?” “一抓一大把,远的不说,富贵哥就比你强出三座山。” 余同对于小鱼拿他跟何富贵做类比项非常不满,怒道,“何富贵有我这样的相貌、有我这样的才华、有我这样的人品、有我这样的本事吗?”吼了一顿,余同有些小得意小自豪的道,“再说了,我上辈子可是九五之尊。” 小鱼一哂,“好汉不提当年勇。说不定我上辈子是太上皇哩。” 第83章 这个新年,因着小鱼身上过敏,余同吃足豆腐,过得相当的鸡飞狗跳。 好在方大夫的药极为灵验,除夕之夜时就好俐落了。小鱼跟余同做了许多好菜,并且在余同发誓诅咒不吃小鱼豆腐后,俩人开了一瓶红酒庆祝新年,小鱼别看以前没怎么喝过酒,其实酒量很不错,喝了半瓶子红酒也没醉,只是脸上稍红,眼睛更亮而已。 因为是除夕,团聚的日子,小鱼便允许余同跟他一张床上看帝都台春晚。虽然余同并不觉着这种用民脂民膏粉饰太平的歌舞有啥好看,不过能就近挨着小鱼,他也不反对看就是了。 过了春节,许邵池回来上班,余同自然要跟去做牛做马。小鱼原本想搬学校去住,结果给余同揪回来,险些菊花失守。余同黑社会一样的撂下狠话,“看得见吃不着还能忍忍,若是不给吃还不让看,失去理智干点儿啥出来,小鱼你可别埋怨我不够温柔。” 理,是要对肯讲理的人才说的通的。 余同明显是不想讲理了,接着余同再给小鱼一台阶,跟着小鱼把搬到学校的东西再搬了回来。白费一番力气,小鱼郁闷的紧。 余同的驾照已经下来了,开着新车,有模有样,威风的很。 小鱼不但在担心自己的菊花,还非常担心余同是不是收人好处,要不哪儿有钱买车啊。余同悄然跟小鱼说了个中猫腻,小鱼咂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余同任由小鱼自己去琢磨,并不多加解释,他这些天非常的忙。 省长冯楚铮与市长赵铭然之争已趋于白热化,许邵池正当年轻力壮,哪里甘心只做一个管管文教的副省长,却是想着火中取栗,趁机捞得好处才是真。 要说许邵池也算个人物,他既要用余同,就不瞒着余同,与余同商议道,“这个机会,不知能不能抓得住。” 余同斟酌道,“我觉着,眼前有两条路最佳,其一,谋省长之位;其二,谋一个实权在握的副省长之位。”路在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余同此话也在于试探许邵池的心意。 许邵池皱眉,“省长不大现实,我资历摆在这里,如今做副省长已是招人眼,何况副省长没做几日,不可能做省长的。” 那就是第二条路了。余同心下有数,道,“冯楚铮是省长,赵铭然是市长,他们上面才是真正的大老板。牛书记一直跟个佛爷似的还未真正表态呢。” 许邵池沉默片刻道,“牛书记年纪不轻,若无意外,干完这届就要退了。” 余同一想冯楚铮与赵铭然的年纪,知机的点了点头,“冯赵是后起之秀。” 许邵池道,“冯省长的父亲,你应该听说过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毕竟是老黄历的事了。”距冯老爷子退下来,已有十几年的光景。在帝都权力中枢,别说十几年,哪怕几个月都可能是江山依旧、物是人非。再者,若是冯老爷子真那么有号召力,赵铭然估计也不敢这样跟冯楚铮针尖儿对麦芒的较量。 余同道,“我只奇怪,纵使赵铭然把冯楚铮弄下去又如何,难道他能直接连升三级做了省长不成?” 许邵池道,“先时有消息说唐书记离任时曾推荐了赵铭然任省长,结果却是冯楚铮上位,赵铭然不服,也是情理之中。” 由此便可见草包陈公子与许邵池之间的差距了。 自许邵池这里得知此多内情,余同不禁道,“难道赵市长还打着赶走冯省长,自己做省长的主意?” 许邵池喟然一叹,面上神色微妙至极,“赵家人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其实能到这种省长市长的位子,哪个是没背景的呢。 冯楚铮有已退休的老爹积攒下来的有脉,赵铭然家里亦非等闲,赵家的老一辈也退了,不过,赵家这一代说句人才辈出亦不为过。 而且,赵家人丁兴旺,堂兄表弟的多,七七八八的关系,就是许邵池也不敢说自己家里拼关系能拼过赵家人。若无底气,赵铭然再出众也不敢打着连升两级的算盘。省长宝座给人抢了,赵铭然直接恼到与冯楚铮别苗头。 “即便省长捞不着,副省长也是进了一步,当初赵市长怎么……” 许邵池道,“这谁知道。”许邵池熬到这个份儿上,在圈子里算是相当出息的人物儿了,但是,依他的级别,许多内情并不清楚。 余同想了想,却是微微一笑,“看来冯老的确不能一手遮天。”不然,直接给儿子安排个一把手,才算本事呢,又不必担心得罪赵家。A省是经济大省,结果上面宁可叫个即将退休的牛书记过来主持大局,也未让冯楚铮一步登天。 “至于赵家……”余同沉吟片刻道,“是不是有让冯家与赵家打擂台的意思,这次赵铭然未能如愿,自然有冯家的原因,我思量着上面怕是要压一压赵家锋头吧。”不然,纵使省长没赵铭然的份儿,副省长给一个,也能略尽安慰之意。 许邵池看余同越发的顺眼,只是在这顺眼当中,又有几分疑惑:依余同的眼光,到底是怎么瞧上陈二的呢?着实让人不解啊。 俩人商量半天,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的好。现在虽然管管文教比较轻闲,不过总比没头脑的闯入战局做了炮灰的好。余同初入政坛,竟然眼光毒辣,闻一知十,许邵池深觉捡到了宝。虽然余同与陈二、郑家亦有些联系,不过并不算亲密,若是郑家真有意,当初郑少庄把人放在身边儿何等便宜,结果余同却是在秘书处等待机会。如今既到了他的身边,凭余同的心机智谋,将来闯出一席之地并非难事,何不交好于他,将来也多个臂膀。 这样想着,许邵池待余同更显亲近。 余同正得许邵池重用,倒是小鱼出了点事儿。 说起来并不算什么大事。 小鱼在朱丽颜的工作室里做助理,其实就是个打杂的活儿,除了一些辅料打样,工作室里一些老资格也常使唤小鱼。 小鱼现在多少心眼儿,只管不动声色的装憨,心道,一个月就给他这么几毛钱,倒拿他当驴子使,累一点儿不算啥,倒好趁机摸清行内猫腻,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 所以,只要有空,小鱼偶尔连工作室招聘的事儿都管,更有甚者,顺便去外发厂跟单什么的。 小鱼年纪不大,胆子却是不小。 自从他弄个网店把两只电饭锅卖了之后,对这事儿,他就挺上心。 再说小鱼到了朱丽颜的工作室,他努力肯干,做事既快又好,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儿,除了做助理,后来看小鱼跟单也不错,朱丽颜节约成本,索性开了一位跟单员,直接让小鱼再兼着跟单,工资么,又给小鱼涨了五百块。 小鱼一脸憨厚诚恳,满是感激的对朱丽颜道,“朱老师,能在您这里长些经验见识,您不给我钱,我也会努力做的。” 这话何其顺耳,朱丽颜只当小鱼实诚,殊不知这小子摸清底细后,直接另起炉灶。小鱼入行也将将两年,一年工作,一年学习,现在他打的版型在郑东泽看来还颇欠水准,但小鱼上了一年大学,拿了两次奖学金后,已经颇有自信了。 他找了两件网上暴款直接跟相熟的外发厂下单,做个几百件,以此降低成本,卖出全网最低价,只赚信誉。同时再从批发市场上拿了几十个款式,拍照之后,再一一上传定价。 小鱼很会算计,拍照找的是摄影班的学生,模样找的是服装表演表的美女,至于他要上课,客服直接从学校那一堆想找兼职的学生里挑,按量提成。 郑东泽就是这样起家。 小鱼想着自己不过是复制郑总监的成功路,也不算啥。 但是,此事传到朱丽颜耳朵里,朱丽颜就不那么痛快了。小鱼找的外发加工厂,俱是跟朱丽颜合作过的,很明显,小鱼在借鸡生蛋。 再者,朱丽颜也是个有心人,觉着小鱼网店的款式怎么看怎么跟她的新款有些相似。 被人仿款,向来是设计师的忌讳。 朱丽颜哪里会把小鱼放在眼里,想着小鱼实在急功近利,借着便利开个小小网店,明显是在利用她的资源。朱丽颜心下不悦,直接请小鱼走人。 小鱼现在网店生意不错,除去开销,比他在这里给朱丽颜做苦力好上百倍。何况先时不过是想着借机跟朱丽颜学打版,如今郑东泽把他房子的钥匙都给了小鱼,里面设备一应俱全,且有卧室卫生间,小鱼厚着脸皮把郑东泽卧室里的被褥都重新洗干净收了起来,自己买了套新的铺上,有时还会住一夜。但有啥不明白的地方,郑东泽就住对面,小鱼还常过去吃饭哩,请教版型,更是俏带脚的事儿。 如今他摸清了朱丽颜工作室的套路,深觉朱丽颜身上的可取之处有限。小鱼正忙,既然朱丽颜叫他走人,小鱼便顺势走人。 且走的潇洒无比,半丝留恋都无,更别提什么忏悔认错之类。 因小鱼走得太俐落,倒叫朱丽颜喉咙里反跟噎着块儿什么似的,堵得难受。 要不说同行是冤家呢。 小鱼一意忙自己的事,并未将此节放在心上。 反正他跟朱丽颜说明白了就是师生雇佣关系,又不似他与郑东泽似的,很有些情谊。 原本小鱼正做得顺风顺水,网店运营良好,他自己本身就是学设计这行的,除了在市场上拿成衣,小鱼自己也设计,真有把握的,就直接下单。 这样做下来,倒不比先时在郑东泽那里赚得少。 人,有了钱就有了底气,有了自信。 小鱼又是个要强的人,功课半分不耽搁,钱也没少赚,又在学生会里做个不大不小的干事,一时倒成了班级名人。 小鱼是个稳当人,他虽然赚了些钱,不过在同学面前照样低调,闷头吃肉。但是,这小小的成就感没处炫耀,也憋得难受哩。 跟别人炫耀不好意思,小鱼就在家里跟余同嘀咕,美的直要冒泡儿。余同笑,“既然儿子赚了钱,是不是请我吃饭哪。” 小鱼罕见的大方,“行啊,小区外头的燕麦馄饨,请你吃早饭。” “唉哟,我八辈子没吃过馄饨。”这小吝啬鬼,真好意思开口。 “也有盖浇饭好吃啊。” “嗯,我八辈子没吃过盖浇饭。” 见余同总是拿八辈子说事儿,小鱼只好道,“那你说地界儿,我带着钱,随你点,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一手搂着小鱼的嫩肩膀,余同终于满意了。 余同星期天开车带着小鱼去了一家会所,小鱼一登门儿,就觉着肉疼。心里暗骂,这该死的色魔是要割他肉哩。 以往余同有空时也常带小鱼去一些有品味的地方,甚至余同现在喜欢上了红酒,自己二把刀,还要教小鱼,反正都是烧钱的玩意儿。小鱼虽品味无大的提高,但是眼力却是上来了,一看这低调奢华的装潢,就知道便宜不了。 余同点了几道菜,小鱼在一畔小小声的提醒,“适可而止啊,就带了五百块。” 余同微微一笑,“看你把卡放皮夹里了。” 小鱼吐血。 反正是要挨宰了,小鱼索性闷头大吃,能吃回多少本钱是多少本钱吧。 地方高端,饭菜也极为可口。 小鱼问,“你常来啊?” “跟着老板过来应酬而已。”余同给小鱼布菜,笑道,“还有几家不错的馆子,以后带你去。” 小鱼点头,再加一句,“你请啊。” “我一个月那点儿钱,还不够喝杯茶呢,哪里请得起,不比小鱼你财大气粗。”余同温言含笑,面容俊美,“以后,我就靠你养老了。” 小鱼听余同胡扯,吃得更香甜了。 用过饭,小鱼本以为就要回去了,余同又带小鱼去游湖。直至晚间再用过晚饭,洗过桑拿,按摩的浑身舒畅,两人才回家睡觉。 小鱼浑身舒服的很,直接换睡衣上床,就是对于消费的金额有些心疼,唧咕,“太造孽了,花这么多钱。” 余同只下身着一件沙滩裤,上身赤裸,身材瘦削结实,稳稳的八块腹肌,即便同样身为男人的小鱼也忍不住小小的垂涎嫉妒一回。 余同得意的对小鱼抛个媚眼,小鱼还之以白眼。余同长腿一伸,也上了床,道,“以后你赚了钱,咱们换处大些的房子。” 小鱼道,“我还指望着你们公务员的内部房呢。”虽然也要花钱买,却是能便宜不少。 “那些房子我也听说过,不大宽敞。” 小鱼不料余同做了几日公务员,口气变得这般大了,瞪着眼睛道,“要多宽敞?就咱们两人。” 谁知余同野心颇足,淡然地,“上回去杜家,我觉着他家的庭院倒还能住人。”现在完全不能跟以前的年代比啊,屁在个地方就在成百上千万。 小鱼险些吐血,纠正余同,“那是别墅好不好?什么庭院?你知道那得多少钱?” “又没说现在买,总得等你发了财呢。”余同就笃定了小鱼能发财似的。 “那不知得到哪年哪月呢。” 余同一笑,也不再多说,陪小鱼看了会儿肥皂剧就睡了。 小鱼觉着自己倒霉就是从花大价钱请余同吃饭开始的,好容易从网店上赚几个辛苦钱,却不料遭遇差评师。 若是差评师,直接勒索也好,结果衣服照买,差评照给,眼瞅着就要关门大吉了。小鱼哪怕并非智商奇高之人也明白,这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呢。 小鱼先是跟余同念叨了一回,余同道,“我找人给你查查。” “你认识懂电脑的人吗?”小鱼问。 “打听打听呗。” 小鱼道,“我问问富贵哥吧,他是数学、计算机的双学位,听说很会编程。”这些天小鱼跟何富贵学散打防身术之类的,举止间添了几分英气,他知道余同对何富贵印象不咋地,此时忍不住说,“要不说不能以貌取人呢,富贵哥就是喜欢开玩笑,他也是个才子哩。” 余同恶心了一回,不欲与小鱼多谈何富贵的事儿,遂道,“查出个头绪来跟我说。”又问,“你那网店要怎么办?” “可以进驻商城,只是要一笔钱。”小鱼闷闷不乐,捶一下床道,“要我知道谁在背后搞我,我非搞死他不可!” 余同问他,“你在学校是不是得罪人了?” “没有啊,我哪里会主动去得罪谁呢。”小鱼并不是什么激烈的脾气,再加上他心眼儿多,即便是那白痴女班长,小鱼不喜欢,大不了少说话,再说那白痴有把柄在他手里,平安无事这么久,不可能忽然发起神经来找他麻烦。至于其他人,小鱼一向很注意同学之间的关系,即便赚了些零用钱,也不是那种耀武扬威找抽的性子。 并非大事,余同也就随小鱼自己处理了。 小鱼将事跟何富贵一说,何富贵当下就应了,眨巴眨巴眼睛问小鱼,“小鱼,你在做生意啊。” 小鱼还有些羞涩,“嗯,总得挣钱当学费啊。” 何富贵咕咕叽叽的笑了几声,捉起人家小鱼的小嫩手儿摸两下道,“别跟我来这套,现在大余哥怎么着都是省长身边的红人,你还能少了钱用。” 小鱼正色道,“吃饭的钱虽有,不过,若想长久,还是不要伸手去拿不当拿的东西。”小鱼胆子不大,现在余同跟郑东泽之间猫腻颇深,又与陈公子勾勾搭搭,他实在怕有一天余同没个下场,到时哪儿不是用钱的地方啊。故此,小鱼是心惊胆战的着急挣钱呢。 何富贵对小鱼的看法倒颇是赞同,想在仕途走的长久,吃相就不能太难看。何富贵笑道,“小鱼,你若想做大,就正经的招些人,这样在学校弄,虽然能省些钱,不够正式,难怪会有人钻你空子。” “富贵哥,要租房子请人,成本得多少,还没那么大的阵仗呢。” “要不要我给你投资?”何富贵笑嘻嘻地。 小鱼含糊拒绝,“还是不要了,我现在得上学呢,没太多的精力在这上头。” 何富贵满身的心眼儿,一看小鱼就能明白小鱼在顾忌什么,捏着小鱼的脸道,“你还怕我卖了你啊。” “我可没这么说。”小鱼有自知知明,他没何富贵的本事,若与何富贵合作,难免沦为附庸陪衬。小鱼是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 再者,小鱼跟在余同身边儿日久,对一些事也有所耳闻。一些二代空手入股别人公司,顶个股东的名份,干拿钱不干事儿。 其实,天底下哪里有白拿的钱,二代们凭的不过是家里在政界的关系罢了。 若是何富贵也打这样的主意,小鱼何必要做这个生意。郑东泽早先了何富贵一步呢。 何富贵笑,“看你年纪不大,还心眼儿不少,疑神疑鬼的。” “就是合作,以后我也得心眼儿跟富贵哥你差不多,才好合作呢。不然,被你卖了我还做梦哩。”小鱼笑嘻嘻地模样很讨喜,何富贵忍不住又捏了一把。 虽然被拒绝,小鱼却是个坦诚人,何富贵自然不会计较,反是觉着小鱼不贪眼前蝇头小利,日后或大有可为。 小鱼把他网店的事拜托给何富贵,临走的时候,私下悄悄对杜太子道,“今天富贵哥又占我便宜啦,摸我手摸了五下,捏我脸两下。” 第二日,何富贵睡到晌午才得起身,腰有些酸菊花也不是很舒服,不过心里还是美的不行。揉着酸酸的老腰,何富贵喜滋滋的想,这都第二辈子了,老杜还爱他个没完没了,可见人魅力天成,完全不是相貌能阻挡的了的啊。 对小鱼背后靠他黑状的事,竟一无所知。可见百密总有一疏,人太自信了,也是要不得滴~ 第84章 江山代有人才出 楚诺。 小鱼在脑袋里想了半天,确定与此人毫无交情,甚至并不认识。 何富贵道,“楚诺是楚局长的儿子,估计是大余哥惹的事,你问大余哥,他应该知道的。” “楚局长?”小鱼歪着想了想,问,“是环保局局长吗?” “对啊,你知道?”何富贵撇撇嘴,“那可不是什么好人,衣冠禽兽,小鱼,你离他远些。” “嗯,我问问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吧。”余同早跟他交待陈公子事情的时候,就连带着楚家的事跟小鱼普及了一下人性之肮脏这一课题。若是他没料错,楚诺应该是陈公子的前任。后来陈公子瞧中了余同,就没再理会楚诺,倒是楚副局长因儿子扶正,更进一步,搭上陈家的线,由副局转正局。 小鱼回家将事一说,余同道,“我来处理。” 余同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楚诺。 能被阅人无数的陈公子看上,楚诺的相貌自不必多提。虽不是余同这种俊美到霸道的模样,亦是五官精致,四肢修长,眼神清冷如冰。白色T恤搭卡其色的长裤,寻常简单的搭配,于细节很见考究,身体瘦削处颇有几分弱不胜衣的脆弱。 楚瑜的模样偏于斯文儒雅,年近不惑,保养的也不差。不过,论五官相貌,还是楚诺明显更胜一筹。 楚瑜对余同很客气,先时他就有调余同到身边做秘书的意思,倒不是他看出余同多有本事。只是,楚瑜早调查过余同背后有郑家的背景,他是想着借余同搭上郑少庄的东风。结果,余同找由头拒绝了。 楚瑜其实心下很是不快,但是,陈公子为余同出面。他这局长之位,还是陈公子帮他活动来的。陈公子开口,楚瑜自然不敢再打余同的主意。 未料,余同转身就上了许邵池的船。 楚瑜是个善于钻营之人,对于余同的手段也有几分佩服。许邵池正当壮年,已是副省长的位子,听说家里颇有背景,与陈公子家族不相上下,为人却比陈公子更有手段,日后前途自然非陈公子能比。 余同跟在许邵池身边做秘书,将来只要许邵池有前程,余同的前程也错不了。余同年纪轻轻,勾搭着陈公子,背靠着郑少庄,跟在许邵池身边做事。饶是楚瑜也只得叹一声: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故此,哪怕现在余同仍只是一介副省长秘书,楚瑜也不会丝毫小看于他。在楚瑜的心里,交好余同尚且不能,哪里料得楚诺竟然针对余家小孩儿,干出这种事。 事情不大,却很是打脸。 尤其楚诺先时与陈公子的事,倒显得是针对余同一般。 楚瑜恨其不争,先时楚诺在学校成绩不错,又是一脸聪明相,不料既拢不住陈公子,又来得罪余同,先输手段再输风范,真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楚瑜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唉,小孩子不懂事,小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楚诺计较。楚诺,跟你余哥赔礼。” 楚诺漂亮的凤眼斜斜一挑,声音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哦,对不起啦,余哥。” 听这话音也不像,楚瑜在家早骂过楚诺一通,严令他乖乖的给余同说几句好的,谁晓得楚诺这样不受教。楚瑜当下气的动了颜色,反手给了楚诺一记耳光。 要说能让余同佩服的人不说,楚瑜倒算一个。 楚瑜出身一般,爹娘就是一般的小市民,老婆跟他门当户对,故此,妻族也对他无所帮助。环保局虽然不是什么大热的部门,楚瑜能做到局长,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 而且,论卑鄙,此人无二。 难得的是,他卑鄙起来真是狠得下手,哪怕是作戏,也做得极其逼真,以余同的眼光都看不出半分破绽。这一耳光抽得楚诺人一趔趄,险些自椅中跌到地上去,半边脸肿了起来,可见楚瑜并未容情。楚诺皱皱眉毛,随手揩去唇边的血丝,转而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液。 楚诺往地上一啐,更显出不驯之意来,楚瑜气得脸都白了,就要抓着楚诺再揍。余同在一畔又不是死人,哪里会把包厢变成楚家父子的战场,连忙起身相拦,含笑道,“楚局长,这是做什么。我看小诺年纪还小,跟我儿子差不多。小孩子闹着玩儿,一点子小事,本不值当的拿出来一说。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小诺的气了。” 余同主动铺了台阶,楚瑜怒喝,“你听到没有,回家再教训你。” 楚诺漂亮的凤眼带着一丝奚落瞟向楚瑜,一句话没说,双手一撑餐桌,起身,踹开门走人。 楚瑜的面子被楚诺剥落的一丝不剩,余同适时道,“唉,我家小子也是这样,看电视上说是叛逆期,唉,男孩子难免淘气一点。” 楚瑜叹,“唉,我教子无方哪。” 余同微微一笑,在楚瑜看来,楚诺不能如同他一般不择手段就是子不肖父了。其实在余同眼中,楚诺远比楚瑜可爱的多。 楚瑜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余同自然不会追究。两人皆是八面玲珑之人,晚餐并不冷场。 余同回到家将此事结果说给小鱼听,小鱼看着余同,“看来我是无妄之灾。”又嘀咕道,“那个楚诺也真是的,咱们从没得罪过他,又没对不起他。” 小鱼想到什么,瞪着眼睛问,“不会是楚诺生气陈公子抛弃他,选了你,才对付我的吧。唉呀,要是这样,你赶紧把陈公子还给楚诺,自己脱身吧。” 余同浅笑,“没这么简单。” “楚诺对付咱们,总要有什么原因的。”小鱼问余同,“那你说,他是为什么?” 小鱼的话,余同早已想过。 为什么? 楚诺并不是傻瓜,在楚瑜让他去伺候陈公子之前,楚诺的成绩非常不错。那时楚瑜还只是环保局的副局长,楚家只是三流家世,但比起普通的小市民,也强上许多。 楚诺生活优越,却不似一般的暴发人家的小孩儿不知高下,相反,楚诺成绩非常优异,自己考入A大金融系,之前还得过几次一等奖学金。 怎么看,楚诺都不像智商低的人。 不过,现在的楚诺已性情大变。 这也很好解释,被自己亲爹送人以谋求官位,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楚诺性情大变,也是合理的。 但是,余同不由自主的想到第一次见到楚诺时的情景。 那是在一次私人饭局,陈公子带着楚诺。而他,则是陪着郑东泽。余同何等眼力,他一眼望过去就能知道楚诺跟陈公子的关系。甚至,他能看出楚诺对着陈公子巧笑嫣然下的那抹不耐烦。 尽管不耐烦,楚诺并没有摆出什么贞洁烈妇的脸孔。 这也说明楚诺是个聪明人,事实已难改变,要死要活也要被操,开开心心也是被操,顺从一些,还能少吃苦头。 余同将陈公子收服之后,陈公子肚子里的那点事儿早被余同套得一干二净,陈公子道,“小诺也很喜欢你哪,第一回见你,就说你生的漂亮,他自己都说不如你诶。” 现在,楚诺又搅了进来。 余同几乎能想像出他到底是怎么被陈公子看上的,这个小混蛋,先是祸水东引自陈公子那里脱身,现在又不知再打什么主意! 第85章 余同正在思考,楚诺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凭白无故的把火烧到小鱼的头上,以至于余同非常不爽,虽然楚瑜亲自出面解决此事,余同总琢磨着什么时候教训楚诺一二,才算替小鱼出了这口恶气。 结果,还未等余同出手,就听到了楚诺出国留学的消息。 楚诺走的很快,大半个月就坐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当天,小鱼收到了一件同城快递。外面是一层一层防水的塑料纸,塑料纸里面还用牛皮纸裹着,小鱼打开时吓了一跳,一摞一摞的现金,并共十撂,十万块,外附一封信。 信是楚诺写的。 楚诺的字非常漂亮,至于哪里好,小鱼其实说不上来,但是,比他的字是好的多啦。小鱼将信看过,不由叹了口气。 这世上,谁容易呢? 譬如楚诺,若小鱼不是从余同嘴里知晓楚家这些事,还只当楚诺是万事无忧的小官二代呢。 回家后,小鱼把楚诺的信与钱都交给余同看,余同一笑,“原来如此。” “你说,楚诺为啥又赔钱给我呢。不是他爸爸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他也道歉了。信里还说自己是不得已,难得还有人逼他?”小鱼有些搞不清楚诺专门写封谢道歉的本意。 倒是余同对此看得一清二楚,晃了晃楚诺给小鱼的信,“楚诺,是借我们的事,去了国外。”余同已经请人开始调查楚诺,楚诺近些天没少生事,给楚瑜找了N多麻烦,A大几乎要开他学籍。楚瑜面子天大,到底不过是环保局长。为平息事端,只得将楚诺送出国去。 小鱼仍有些不明白,余同淡淡道,“楚瑜能将他送给陈公子,自然能将他送给别人。楚诺,并非是外头那些做皮肉生意的人。他能想法子让楚瑜同意他到国外去,是他的本事。” 小鱼有些敬佩楚诺,但是,也免不了生气嘀咕,“可恨的是,给他白白利用了一遭。害我欠下富贵哥的人情。” “楚诺这个年纪,做事也算周全了。”哪怕给小鱼的信中,楚诺依旧是滴水不露,只提道歉的话,未留下半分把柄。 余同把事撂下,淡淡道,“山不转水转,我就不信他一辈子不回来了。日后再说。” 小鱼道,“这家伙倒是知道把我的损失还回来,哼。”想到这些钱,小鱼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刚说了这话,小鱼又疑神疑鬼起来,拿着钱给余同看,“不会是假钞吧,万一楚诺还想害咱们呢。” 余同拿起一叠,笑道,“旧钞,未连码。楚诺虽然有几分聪明,还算不上神通广大,若是他能做旧这么些假钞,想出国是轻而易举,根本无需借力才使楚瑜同意。放心,这是真的。” 第二日,小鱼把钱存到卡里,心里才算稍稍的痛快了些。 小鱼非常大方的请何富贵吃饭。 何富贵跟小鱼很透脾气,尤其是他跟小鱼吃饭能吃到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 其实,红烧肉算啥?依杜子若的身家与他对何富贵的爱情,别说红烧肉,就是龙肉,何富贵想吃,杜子若也能让人弄去。 何富贵这样想吃红烧肉,其实是有原因滴。 前些时日,何富贵约杜子若去华山旅游。俩人完全是步行爬到山顶,等着看日初,结果那天悲催的没出太阳,日出没看着,只得下山。 事情就出在下山途中,杜子若看何富贵要断气的模样,强烈要求坐一段缆车,结果何富贵死活不坐,非要靠两条下山。结果,下了一半,是死都走不动了。彼时,上无缆车,山路漫长。杜子若一咬牙,背着何富贵下山,到了山门牌坊处,何富贵缓过来了,杜子若累趴在华山脚下。 之后,杜子若找了健身教练给何富贵拟定了严苛的健身课程。 按理说,何富贵体能差点,你杜子若自己扛人,哪怕累着了,也不至于此啊。 虽然何富贵对此的解释是,美人儿一般心眼儿小,其实事情还有后续。 杜子若背何富贵下山,累得跟狗一样,休养一日后,第二天被何富贵拎起脚掰开腿的反攻三回。杜子若就此发了狠,已经好几个月没叫何富贵吃到红烧肉了。 如今小鱼请客,何富贵从公司溜出来,小鱼找的是一家中档餐厅,何富贵拿着菜单毫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的肉食,从红烧肉到梅菜扣肉、小酥肉,反正与猪有关的菜,何富贵点了个遍。 小鱼又添了两个素的,小声的劝何富贵,“富贵哥,肉吃得太多也不好的。”小鱼每天跟着何富贵一块儿练些散打防身术之类的,经常出入杜宅,自然知道杜子若的规矩。 何富贵一拍胸脯,“怕甚!我才是家里的户主,我说东,老杜不敢往西。” 小鱼心道,再没见过比富贵哥更会吹牛的人了。 虽然何富贵一直大扯牛皮,小鱼仍有些忧心忡忡,他觉得相对于喜欢呜哇大叫没啥正形的何富贵,杜子若的不动声色更具有震慑力。 杜子若来的很是时候,饭到中间,何富贵收到杜子若的电话,急忙叫服务生将所有荤菜收走,待杜子若来时,餐桌上只余几个寡淡素菜。杜子若人生的漂亮,举止优雅,服务生小姐为他拉开座椅时忍不住的脸红。杜子若漂亮的眼睛往餐桌上一扫,屈身坐下,笑道,“小鱼难得请客,怎么这样小抠儿,只点这几样素的。” 何富贵先道,“杜小若,你不是常说吃素好么。我们特意要的全素。” 小鱼干巴笑两声,令服务生再次取来菜单。杜子若随手又添了几样菜,问,“你们吃好了没?” 小鱼忙道,“我跟富贵哥也是刚来。” “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杜子若笑,“小鱼也是的,请客只请一人,忒小气。” 小鱼挠头笑笑,“我怕子若哥你忙。”其实小鱼是跟何富贵说一起请的,结果只有何富贵一人来,还跟做贼似的。小鱼与何富贵的交情,自然比跟杜子若的好,故此,小鱼非常义气的不肯泄何富贵的底。 杜子若笑,“我就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跟小鱼一起吃饭的。” 小鱼笑几声,招呼杜子若吃饭。 至傍晚,杜子若体贴的送小鱼回家,方载何富贵回豪宅。 小鱼跟余同说起跟何富贵吃饭的事儿,“杜老板管富贵哥管得比儿子还严,你不知道,富贵哥吃了大半盘子的红烧肉,那模样,真是馋惨啦。” 余同道,“何富贵不定干什么对不起杜子若的事儿呢。要不然凭何富贵的刁钻古怪,能这么听杜子若的?”不必知晓事情原由,余同早看透了何富贵。 “别这样说富贵哥,富贵哥对杜老板也很好啊。” 余同实在搞不懂,问小鱼,“你喜欢何富贵哪儿啊?胖墩墩的,相貌也是路人甲,若不是攀上杜子若,谁会多看他一眼?” “难道人长得好就好了?楚诺倒长得好,一肚子的坏心眼儿。”小鱼想到楚诺就蹿火,拿白眼翻余同,“看看你交往的这些人,个顶个的满肚子贼心眼儿。你再看看我交往的人,富贵哥虽然相貌一般,人品却好。网店的事要不是他帮我查,一时哪里查得出楚诺呢。” “这你就错了,楚诺已经打了你的主意,即便何富贵不查,楚诺也有法子在你跟前露出马脚,让你怀疑到他身上。”余同道。 小鱼如今今非昔比,咬着牙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诅咒他一辈子被人压。”小鱼的心眼儿也不大,而且他不是圣人,当自己的网店遭到恶评攻击时,小鱼想到那些心烦的日子,完全没有同情楚诺的心了。 小鱼给楚诺下了个恶毒的诅咒,想到官场险恶,小鱼担忧的问余同,“我看你都是早出晚归的,你出去喝酒应酬可得留意些,别叫人给算计了。” “放心吧。”余同握住小鱼的手,“我心里有数。” 许邵池管文教,如今A省龙争虎斗,因他后台不小,他不参与也无人敢主动拉他下水。许邵池听余同的主意,只管安稳的管着自己这一摊子事儿,且颇是用心。 又因暑期已至,许邵池的儿子许泽过来跟父母团聚,许邵池知晓余同儿子在念大学,笑道,“许泽也是大一,他们年纪差不多。许泽一直在帝都念书,于这里不熟,我也没空管他,倒叫小鱼来做个向导,陪他转转。” 余同笑道,“那可好,小鱼闲的很,天天在家里只觉得闷。” 两人说的都是客气话,对小鱼,许邵泽是知道的,如今17岁,走的郑家关系,没念高中,直接进了大学。说起来,许泽比小鱼大两岁。其实也算是同龄人了。皆因许邵池待余同亲近,方有此提议。 小鱼这些天没闲着,他网店的生意又开始红火起来了。 选款拍照下定单,小鱼清一色是雇佣同学。但是有一样,学生没啥工作经验,小鱼这二把刀在一堆未出过校门的同学里面还算是老辣的。 故此,许多事小鱼都要看着才放心呢。 所以,小鱼很忙。 他也没想到会突然之间多了件差事。 余同将事跟小鱼细说了,小鱼没二话,“知道了。”现在余同也是一天比一天忙,能帮到余同,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今小鱼颇有些自信,他原就不是个笨的,再加上余同常与他分说官场利害,小鱼心里有数,问余同,“天气这样热,我是带他去看风景名胜呢,还是怎么着?啥官二代的咱又不认识。” 余同道,“看许泽的安排吧,他比你还长两岁呢。先看他人品,若是那等蠢才,敷衍着便好。若是个聪明懂事的,你便与他好生结交。” “嗯。”小鱼应了。 许泽眉目俊朗,而且,他不是那种现下流行的瓜子脸小受相,亦不同于其父的温雅,论容貌,称得上端方二字,很有男子气概,据说是随了他前些年过逝的舅老爷。 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许邵池却是早婚又早育,当然,比起余同这种十五岁生儿子的人,许邵池还是有所不如,他是二十岁生的儿子。跟老婆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一时没把持住,偷吃禁果后,一朝中奖,生下来就是许泽了。 小鱼因着要给许泽做向导,还有幸先去了副省长家拜访。 许邵池的妻子姓方,单名一个卓字,夫唱妇随,如今在省里亦有职务。 小鱼受余同调教这两年,别的不说,礼数大有长进。余同早对小鱼说过,“为人处事,最要紧的是不卑不亢四字。见到不如咱们的,不能小瞧于人,这世上,风水轮流转,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的事多了去。纵不论此,你想想,现在多是势利眼,这些人,只管把自己当个聪明无双的,别人都是傻子呢。他只捡了好的去巴结,也不多思量思量,别人既然能混得比他好,智商就不比他低,偏他一心巴结,为的什么,难道别人不清楚?既是人家清楚他的本性,怎会真拿他当回事儿,叫他占了便宜去。这一等人,能用不能交。” 小鱼想了想,“郑市长是能用的,郑总监是能交的,对不对?” 余同一笑,“意思差不厘,只是咱们现下比郑家差的老远,用也是人家用咱们,你这口气忒大了。” 小鱼嘴巴一撇,很有志气的说,“我昨天看书说,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呢。咱们现在虽不如他,都是因为郑家是官二代呢,哪里比得过。好在,我们还不老呢。总有努力的余地,往上走走,不一定就差的太远。再说了,先时咱们最穷的时候,郑总监也没嫌弃过咱们呢。就是郑市长,看他在电视上人模狗样的,忒不是个东西。” “外头别这样说。”余同叮嘱。 “我知道。” 小鱼来了许家,颇是知礼叫人,管省长夫人喊姨,本来是想叫阿姨的。不过想想,现在一般管打扫卫生的也叫阿姨,小鱼就省了个字。 许副省长并未在家,方卓待人热情,见小鱼生得清秀可爱,有些礼貌,心下先有了三分满意,笑,“阿同我是常见的,小鱼还是头一回来呢,今天别走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好吃的。”又吩咐佣人去叫了许泽下来,问小鱼念什么专业,学习如何。 天下母亲都一个心思,方卓一儿一女,皆在帝都跟着公婆一道生活,如今暑假才过来团聚。虽说如今标榜男女平等,实际上,虽然女人多了些奋斗的机会,并不意味着男女就平等了。尤其是许家的出身门第,方卓娇宠女儿,心里却更看重儿子。 余同做许邵池的秘书,小鱼陪着许泽走走转转没什么,方卓不放心,必要看看小鱼的人品如何。 小鱼照实说了,他读了一年大学,拿了两回奖学金,且都是一等。其实奖学金啥的,先时小鱼第一次拿,很有些惊诧。他一个高中都没念过的人,竟然能拿到奖学金,多么不可思议。 但,拿奖学金比小鱼想的简单多了。 先说小鱼的专业,服装设计,本就是偏文科的专业,高数物理啥的一应不必学。专业课,就是做衣服学习面料啥的,小鱼做衣服没的说,向来是班上最高分。唯一最难的就是英语,小鱼在外头上着补习班练习口语听力,每回上课认真做笔记,单词死记硬背,皆因他自知没啥基础,故此非常用功,到最后一考,竟然成绩不错。再有,其他几门,考前老师都有画重点区,只要下苦功背背,也不会不及格。 当然,这是小鱼的看法。 不过班上有不少缺课扣分作弊被抓不及格的人,相衬之下,小鱼反成了优秀学生。再加上他如今在学校小有名气,又是班上学委,与各科老师接触的多,近水楼台,小鱼很善于拉关系。奖学金上,老师自然照顾他。 方卓听小鱼成绩也好,看小鱼更加顺眼,直夸小鱼聪明。小鱼笑道,“我们这个专业是文科类,不用学数学什么的,就因着我脑子不大好用,才选了这个专业。好在勤能补拙,多下工夫,也没白交学费呢。” 方卓又问小鱼的课外活动什么的,小鱼道,“在学生会做个小干事,打打杂什么的,也参加了社团。帮老师收收作业,课堂点名,晚上还要上英语补习班。偶尔帮同学们介绍兼职。” 听到这里,方卓已知小鱼是个稳当人。身处政界,现下与以往不同,以前是天高皇帝远,如今网络时代,真出了事,压都压不下来,多少人家儿就是出个败家子,把一家子的前程都搭了进去呢。如今他们夫妻刚来这里时间不长,许泽虽然一向稳重,到底正是青春的年纪,方卓宁可找个老实巴交的陪着儿子,也不愿弄个太聪明伶俐的。 听小鱼说话就知道是个老实的,方卓待小鱼愈发和气,一时,许泽下来,方卓起身去厨房,留许泽跟小鱼说话。 许泽的年纪与出身,都决定他不是个没主见的人。 他是第一次来A城,想出去转转是正常的。故此,方泽开车,小鱼做副驾驶指路。其实现在都有GPS,还用不着他指路呢。 小鱼笑嘻嘻地,“幸亏有GPS,我不大认路,东南西北不分,只知左右,一个人常走迷糊呢。” 许泽心里一噎,心道,他爸这是找了个啥向导啊。 许泽话少,开着车更是不说话,倒是小鱼买了不少零食带上,不时问,“许泽哥,你吃鱼片不?”“许泽哥,你吃牛肉干不?”“许泽哥,你吃薯片不?” 许泽黑着一张脸,“许泽哥不吃零食。”不认路,话唠,还是个吃货。 小鱼笑,“那我吃啦。” 许泽开着车,一路小鱼又吃又喝,及至名胜之地,小鱼做个向导倒不是差,带着许泽给他介绍,这里哪个皇帝来过,这是哪个名家题词,就是连字好于何处,小鱼也能说道一二。 许泽瞧了一回,时至中午,小鱼问,“许泽哥是喜欢中餐,还是西餐?”名胜之地,不怕没好的餐厅。 瞧许泽的模样,也不像喜欢吃西餐的。果然,许泽道,“听说A城有许多名菜,我第一次来,你带我去尝尝。” 小鱼果然带着许泽七扭八拐的找了一家私房菜馆,笑道,“这里别看地偏,是老板亲自下厨,手艺是一等一的。” 许泽问,“不预约没关系吗?”好地方,永远是供不应求的。 小鱼笑,“不是许泽哥吗?”见许泽又黑了脸,小鱼忙道,“开玩笑开玩笑,我认得这家老板,他会给我面子的。就是有一样,我不会开车,又没带司机,许泽哥不能喝酒呢。” 许泽面无表情道,“一会儿叫个司机来就是了。” “哦,是哦。”小鱼过惯了平民日子,一时竟没想到。 老板果然跟小鱼很熟,二话没说就引小鱼进去,虽是室内,亦有花木扶疏,玻璃顶透下阳光,看得出老板很有品味。 说来也是一桩巧事,这家私房菜的老板姓徐,徐老板除了烧得一手好菜,且能与此处开下私人菜馆,自然颇具手段。人皆有癖,徐老板的癖好就是喜欢书法,收藏了许多名人字帖。 余同不过是书法大赛获过奖的人,说来算不得名人。徐老板对书法并非爱好这样简单,颇懂品鉴,一直想买余同的一幅字。当然,书画界不能说买,忒庸俗了,人家都说是求字。可惜余同除了当时给郑东泽写了几幅外,并未外卖,当时小鱼很为此生了回气。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再加上同小区的老中医方大夫,也是书法界名人。余家父子跟方大夫是极熟的,虽然余同耍大牌没卖字,倒是方大夫吃过他这里的饭菜后,给徐老板写了幅字,也算意外之喜。 许泽晚上回家,方卓问长问短,“你不是自己开车去的么?怎么倒叫司机送回来了。” 许泽道,“中午喝了些酒,小鱼死活不要我开车,他又不会开,只得叫司机。” 方卓笑的满意,“我一看小鱼就觉着稳当。” “啰嗦的要人命,就喝了两杯酒,好像开车就会出车祸一样。” 方卓拍拍儿子宽阔了脊背,“小鱼也是为你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小心无大错,去洗澡吧。明天再叫小鱼过来陪你。” “只嫌不烦呢。” “小鱼是好心。” 晚上,方卓对丈夫道,“小鱼年纪不大,学习又好,处事也好,还知道劝着许泽喝了酒不开车。” 小鱼晚上跟余同道,“昨天省长夫人拿我当贼问了祖宗八代,这个许泽,一幅别人欠他八百吊的样子,给他零食也不吃,喝了酒还要逞能开车,说他还不高兴,见天没个笑模样。大少爷的胚子,讨厌的很。真希望明天可别叫我了,我为了陪他,也没能跟富贵哥练散打呢。” 余同一听,笑道,“我思量着明天省长夫人还得叫你过去。” 第86章 这就是现实 不出余同所料,第二日,又是小鱼陪许泽逛A城。 接连一个星期,小鱼觉着自己彻底成了许泽的跟班儿。许泽开始觉着小鱼是个小古板,酒吧啥地方的一律不去,飙车啥的绝对不许,坐在许泽身边儿,跟个小管家似的。许泽很嫌小鱼烦,小鱼也不理他,该吃吃该喝喝,该坚持原则决不放松。 这几日,小鱼劳苦功高,送许泽回家后,省长夫人热情的留小鱼吃饭。 小鱼絮叨的跟省长夫人汇报了一天的行程,省长夫人对小鱼的跟班儿工作表示了极为满意的赞赏。巧得很,这一日许邵池回来的也早,就是余同也跟着一并到了许家。 小鱼忙站起来打招呼,“爸,许伯伯。” 许邵池很满意小鱼的机伶,在他家里,他并不希望听到什么省长或是省长伯伯的称呼。许邵池笑,“今天回来的早啊,你们。” “天气有些热,景点儿什么的就那几个,第一回看觉着好,惯了也就那样,山山水水的差不多。”许泽道。 佣人端来冰镇过的西瓜,小鱼递了一块儿给许泽,“许泽哥,你吃。” 许泽接了,小鱼又给余同递一块儿,自己也拿了吃。许邵池上去换衣裳,方卓不吃冰。 过一时,许邵池换了身休闲装下楼,倒显着比以往年轻几岁的模样。别人都怕老,许邵池却是要往老成里装扮,不为别的,他做副省长的够年轻,就怕不压人呢。 许邵池管文教,很愿意跟小鱼聊些学校里的事。小鱼说话幽默,待人实诚,很有几分讨喜。许邵池笑道,“若个个学生都跟小鱼似的,家长得省多少心呢。” 小鱼弯着眼睛笑,“要都跟我似的,省心是省心,就是没啥大出息。” 许邵池真得夸一句余同教子有方,小鱼说话不卑不亢,并不因地位不同就露出谄媚或是自卑的模样,一派自然,挺招人喜欢。 用餐时,小鱼也很有礼仪,先时余同早教导过他一些礼仪的事,后来余同刻意的带小鱼去一些高档场所开眼界,小鱼早就不是先时的小土包。遇到喜欢的,他还会给余同夹两筷子呢。余同自然更会照顾小鱼,俩人那互动光辉能闪瞎许家人的眼。待余家父子走后,省长夫人方卓道,“他们父子感情很不错啊。” 许邵池瞥一眼自己儿子,“可不是,小鱼很孝顺啊。”儿子养这么大,也没给他夹过菜呢。 许泽不喜欢小鱼,自然不乐意谈论他,遂道,“小舅明天过来,我去接他,别叫小鱼过来了。” 许邵池看向妻子,“让方越住家里吧。” 方卓笑,“我叫李嫂把阿泽旁观的卧室收拾出来了,明天你有空早些回来,咱们一家子吃个饭。” 方越只大许泽大十岁,许邵池看他,跟看自己儿子也差不多。 这几年经济形势好,方越自己有些手段,背靠大树好乘凉,赚得盆满钵满。当然,对许邵池也不是没有好处。 方越尚不到三十岁,与许泽感情不错,甥舅两个眉眼又有几分相似,且都年轻,不认识的只当他们是兄弟呢。 方越交际极广,A城朋友不少,不过生意倒是没有。如今借着自家姐夫在A城任职,方越自然想捞一笔的。 许邵池提点他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凡事没有吃独食的道理。” 方越笑,“姐夫,我做生意这些年,这个道理是明白的。可惜现在郑家换了郑东泽当家,我跟郑东泽并不大熟。” 许邵池对儿子道,“约小鱼出来,他跟郑东泽交情不错。” 许泽应了,心想,倒看不出那小子倒挺有门路。 方越免不了问小鱼的来历,许泽道,“我爸秘书的儿子,这几天是小鱼给我做的向导。” 方越衙内出身,生意人行事,他朋友极多,陈二公子、冯楚铮冯省长的堂弟冯楚钦、赵铭然的妻弟李妙山。只是A城本地衙内,方越认得不多。 方越先是把这些人请了一顿,顺便叫了小鱼过来。 小鱼见到陈二公子就一阵尴尬,不过好在如今小鱼极会装相,倒也叫人看不出什么。倒是陈二公子对小鱼挺照顾,还不让他多喝酒。 冯楚钦一双细长的眼睛往陈二公子与小鱼脸上打个来回,似是窥到什么机密,坏笑道,“二哥,你是踹了老子换儿子啦。” 小鱼脸色微变,当下手一抖,恨不能把手里的酒泼到冯楚钦脸上去。陈二公子惯了这样的场合,皱眉骂,“少他娘的胡说。罚酒罚酒!”就要用酒堵冯楚钦的嘴。 冯楚钦反是趁机揽住小鱼的腰,涎着脸笑道,“小鱼倒的酒,我才喝。” 小鱼手拍开冯楚钦的手,随手一捞身边儿的少爷给冯楚钦塞过去,眉眼已冷,道,“你去喂冯哥喝酒,冯哥家大业大,伺候舒服了,有你们的好处。” 冯楚钦仗了几分酒气,挺直了身子去拉小鱼的手。小鱼动作灵敏,早坐到边儿上去,冯楚钦叫道,“小鱼,你过来,冯哥我就叫你喂。” 小鱼笑笑,挑眉看向方越问,“怎么,方哥你叫我来,是来喂冯哥喝酒的?” 方越忙打圆场,“老冯,别多喝两杯就胡言乱语啊。” 李妙山冷嗤一声,冯楚钦面儿上更过不去,瞪眼骂一句,“不过是做婊子的,还他妈的立起牌坊了!” 若是先前,小鱼拼了命不要,也要跟冯楚钦打上一架的。现在他愈发明白轻重,知道这里没有简单的人,只得忍怒道,“方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行,你先去吧。”方越起身送小鱼出去,带了几分歉意道,“这几年不见,冯楚钦真个混人,小鱼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小鱼笑,“我哪里计较得起。方哥带我来,我倒让方哥失了颜面。” “哪里的话。” 两人寒暄几句,小鱼就自己回家了。 方越回身到包厢里寒着脸道,“冯楚钦,你不给我面子就滚!咱们认识这些年,小鱼好歹是我带来的人,你就打狗还得看主人的!” 冯楚钦含糊道,“就开个玩笑,看你这计较的。” 方越气了一回,并不想因个小鱼就与冯楚钦翻脸,于是继续喝酒。 小鱼到家,气得直哆嗦。 余同见小鱼面色实在难看,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别看小鱼自小受了不少苦,但,这种羞辱还真是头一遭。他向来气性大,浑身发抖的将事情跟余同说了。余同安慰小鱼,“别看一时,早晚有报仇的时候。” 小鱼忍不住,眼泪巴嗒巴嗒掉,泪眼模糊的望向余同,“没钱又没权,就没人把咱们当人看呢。” “这就是现实。” 第87章 第二日,小鱼约了郑东泽,又打电话给何富贵,看杜子若有没有时间。 方越没料到小鱼真挺有本事,不论是郑氏财团还是杜氏企业,在A省乃至全国都是数得着的。小余约了去打猎。 何富贵狂放空枪,小鱼哈哈大笑,“我还打到一只野鸡呢。” 何富贵怒,“你也就比我少放一回空枪而已,我家老杜例不虚发。” 小鱼笑,“子若哥是小李飞刀啊。”还例不虚发。 何富贵揪住小鱼的耳朵拧一把,小鱼凑过去,“富贵哥,你得这么拿枪。”还给何富贵示范一下。何富贵看方越、郑东泽、杜子若三个在一畔有说有笑,就跟小鱼探讨起枪法来。 小鱼笑呵呵地,其实他也不懂,不过是乱指点何富贵。何富贵又是个大忽悠,俩人屁没猎到,只管吹的热火朝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一个枪王一个枪神呢。 许泽实在听不下去,啪啪啪一阵狂扫,顿时鸡飞兔跳,何富贵鼓掌,“许少果然厉害。” “许泽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打枪呢。”刚刚一枪不发的人,小鱼笑嘻嘻自作聪明的拿手肘碰碰许泽,眨眨眼睛,“耐不住寂寞了吧?” 许泽瞥小鱼,道,“是听不惯某人不懂装懂乱作师父。” 小鱼嘿嘿笑了几声,强词夺理,“大家玩儿个开心么。这里会做地道的叫花鸡,就是把鸡埋土里那种,好吃的不得了。” 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许泽有些无聊,端起枪来指点小鱼跟何富贵如何握枪如何瞄准,到中午时,何富贵还瞎猫碰死耗子的中了一只兔子。何富贵跟小鱼道,“天才就是这样。” 小鱼道,“可不是,天才一上午就中了一只兔子。” 何富贵道,“你还不就是只有一只野鸡。” “我可没夸自己是天才。” 何富贵坏笑,“那我来夸夸你吧,小鱼。” “许泽哥也打到好多猎物呢。” “他不算,他一看就是专业的,咱跟他比,这不是寒碜他么。”何富贵将手一挥,勾住小鱼的脖子,“下个星期再来,我必赢你。” “你要偷偷请老师教,当然能赢我。” “那你一道来学好了。” 小鱼厚着脸皮嘿嘿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许泽并不笨,只看小鱼能请出郑东泽与杜子若,就明白小鱼真人不露相,是个有本事的。 小鱼为人伶俐,何富贵更不必说,故此,俩人并不冷落杜泽。何富贵道,“许少可认识枪法好的?我跟小鱼也去学学。” 许泽道,“我有个朋友弄了个射击俱乐部,听说他生意做到A城来,有时间我们一道去瞧瞧。” “那可好,就麻烦许泽哥啦。”小鱼欢喜地,有许泽的面子,肯定能打折。 何富贵道,“这里也好,就是太远了。” “许泽哥,你什么时候去叫上我跟富贵哥。” 许泽应了一声。 小鱼不喜欢那种推杯换盏胡吃海喝的谈话方式,事实证明,小鱼安排的也挺好。闲人如小鱼、何富贵、许泽就在一边打打猎骑骑马,谈生意论交情的如郑东泽、方越、杜子若则在一畔你来我往的说些经济话题。 用过晚餐后,杜子若郑东泽都是有家室的人,就与方越告辞了。 方越早看出何富贵与杜子若之间的猫腻,虽然对杜子若的品味大跌眼镜,不过有何富贵在畔,的确不好安排夜生活了。故此,方越亦未强求。 小鱼照样跟着许泽的车走,方越拍拍小鱼的肩,“辛苦了,小鱼。” 小鱼笑,“我也只认得郑总监和子若哥了。” 方越心说,你认得他两个比认得别些个阿猫阿狗有用多了。方越是个机敏之人,自然听出了小鱼对郑东泽的称呼与众不同,笑道,“你叫东泽郑总监,莫非东泽在做设计师时,你就跟他认识了。” “以前打工时,我做过郑总监的助理。”小鱼并无隐瞒。 方越对小鱼愈发另眼相待,与郑东泽相识于微末,自然交情更加不同。 许泽一面开车,一面八卦的问,“何富贵跟杜子若是真的?” “富贵哥跟子若哥感情很好,他们要去领证的。” 八卦确认,甥舅二人委实开了眼界。 小鱼穿针引线之后,也不知三方有没有达成什么共识之类的,对于这个小鱼并不关心。暑假生活,除了偶尔跟许泽出去,小鱼全心扑在了自己的网店上面。 他找余同拿了些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两居室,招了一位设计师,一位美工,并四个客服,把先时朱丽颜工作室曾经裁掉的跟单大姐找来兼职。 小鱼每个星期都会上新款,若有爆款便自己进些面料交给外发厂做,以此降低成本。小鱼每天晚上必要算账,自己单立了个小账本。 余同看小鱼合上账本上床之后道,“冯楚钦在争城南那块地与跨江大桥的工程。” “两样都在争?”小鱼在余同的影响下也渐渐的开始关心时事,切了一声道,“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拉开空调被,小鱼跟余同嘀咕,“给他发发坏才好呢。” “放心,不只是我们看冯楚钦不顺眼。”余同道,“他还真当A省是姓楚的了呢。” 小鱼想了想说,“你不是说赵市长跟冯省长不对付么,今天我看杜太子、郑总监跟方越聊得挺投机的,上回方越叫我去会所,不只是有姓冯的在,还有赵市长的小舅子叫李妙山的。不如,我们给李妙山牵牵线,介绍他给杜太子郑总监认识。” 余同笑,“真个笨,赵市长早任过一界市长,李妙山怎么可能不认得杜子若与东泽呢。说不定他们早就联系着呢。城南那一块地可是不小,地理位置不错,都是生活区,现成的肥肉,谁不想啃一口。冯楚钦这种外来户想在A城拿大,他真当A城其他人是死的。” 冯楚钦其实并不笨,他有做省长的堂兄,而且,他合作的是帝都有名的房产公司。想拿城南的那块儿地,背景是前提,其次资产运作也不能少。 知趣自从为方越穿针引线之后,许泽方越对小鱼的态度明显与以往有些不同。许泽还叫着小鱼、何富贵一道去了射击俱乐部练习枪法,交往久了,三人倒处出了些交情。 男人对枪械有着天性中的热爱,何富贵闲了常叫着小鱼一道来。反正他俩的会员卡都是人家看在许泽的面子上送的,不用白不用。 练了两个月,俩人的枪法颇能见人了。 于是,何富贵又叫着小鱼去了猎场一较高下。 俩人刚挑了枪要去比试一番,就听一人道,“哟,富贵,真是巧?” 何富贵回头,立时笑了,“老妙,你怎么也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铭然市长的小舅子李妙山。 与李妙山一道的还有几人,何富贵就不认得了,小鱼当然更不认得。说起来,李妙山与小鱼是第二次见面了,李妙山人生的挺不错,天生的白面皮,眼睛细长,就是笑起来有些像狐狸。小鱼察觉李妙山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从容的打了声招呼,“李哥。” “小鱼弟弟也在。”李妙山问,“要不要一起玩儿。” 何富贵笑,“不用了,我们玩儿一会儿就走了。” “行,那回见吧。” 李妙山打声招呼,笑了笑,带人进去了。 第88章 提裤子不认人 何富贵打趣小鱼,“唉呀,现在连老妙都认得啦。小鱼,你交际日广啊。”先时还替杜子若郑东泽与方越搭线呢。 小鱼老实地说,“就见过一回,不熟。” “老妙人不错,超会赚钱。” “不是市长小舅子么。”凭这个身份,有的是人上赶着给他送钱,哪里还用得着去赚。 何富贵摇一摇头,道,“小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钱,与会赚钱是两码事。李妙生是个地道的生意人。有背景的人很多,背景就像平台。他们站得比我们要高一些,但是,并不意味着站得高的人就能成功。” 小鱼想了想,点头道,“虽然长得跟个狐狸似的,唉……” 何富贵不禁好笑,拿屁股撞了小鱼一下子,问他,“你跟老妙有过节啊,还唉声叹气的。” “都说了先前只见过一回。”小鱼扭下屁股,又撞了回去。小鱼多要面子的人啊,他是绝不会告诉何富贵先时被冯楚钦羞辱、李妙生亦在场的事的,小鱼道,“就是看他长得不好。” “切,你才多大,还学会以貌取人啦。”何富贵精得跟油条似的,哪里听不出小鱼是搪塞,当下端枪,呯的开了一枪。 小鱼遂也抛开李妙山的事,跟何富贵玩儿起枪来。 转眼就是新年,这一年的时光,似乎过的格外快。 小鱼已经是大二学生,他在学校里小有名声,与同学老师相处不错,网店开始盈利。但是,这些在年初还让他沾沾自喜、悄然自得的事,现在看看,小鱼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他手里有些小钱,但是这些钱其实并不够他去会所消费几次。他喜欢的骑马猎场,依他现在的能力,完全是奢侈品。他之所以可以去,仰仗的无非是余同的职位与关系罢了。 而余同之所以有现在的能力,自然是权柄所至。 虽然余同手中权柄有限,奈何许邵池是一棵大树,攀附在这棵大树上的人总能得到些好处。 小鱼熟练的在鲤鱼身上打了花刀,略腌一腌,过生粉,入油锅细炸,至鱼到金黄色,小鱼捞出鱼放入炒锅,烧上汤汁,盖上锅盖,又开始收拾别的菜色。 余同回来时,小鱼仍在厨房忙活,余同先进厨房瞧一眼,笑道,“烧鱼了。” “嗯。” 余同先去浴室冲个澡,换了衣服出来,小鱼已经把饭菜摆桌上了。余同道,“你今天回来的早,公司放假了?” “嗯,刚把钱拿去发了,搞了搞卫生,门也锁了。”小鱼那个算是小小工作室,余同一口一个公司,倒叫小鱼有些不好意思。 余同筷子递给小鱼一双道,“直接从网银转过去就是了,看这麻烦。现在没几家是发现金的。” 小鱼接了反驳道,“这怎么一样,网银转过去,不过是个数字。发现金,人们拿在手里才有真实感。” 余同夹筷子鲤鱼给小鱼搁碗里,问他,“折腾这一年,赚了多少钱。” “没赔钱就是好的,还赚钱。”他租房买二手电脑二手空调二手办公桌二手打印机,总之一切都是二手的,还用了不少钱。再有一部分的流动资金,压在小仓库里的衣服,事实上小鱼手头儿上能用的钱并不多。小鱼道,“就十来万,我想明年去考驾照。” “嗯,考吧。考了也买辆车。” 小鱼叹口气,跟余同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若是你忽然不能做公务员了,要是许省长嫌你了,不信任你了,可怎么办?” “以前怎么过的。” “我又不是没过过没钱的日子。”小鱼道,“以前接触不到这么多人,也没有跟人结下过梁子。顶多是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吃些亏也没什么。现在,我总觉着,是有进无退了。” 余同淡然地,“那一直前进就是。” “你还真有信心啊。”小鱼看余同一眼。 余同忽然道,“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了。” 不知为何,小鱼心下咯噔一下子,一时没说话。余同看小鱼一眼,“我没应。” 小鱼心下一松,将脸别开,撅着嘴,硬梆梆地,“爱应不应呗,我又管不着。” “小鱼,我早对你说过我的心事,过了年你就十八了,成人了。可以好好的认真的考虑一下了。”余同又给小鱼夹了一筷子苜蓿肉。 小鱼扒拉着木耳吃,含糊着,“以后再说,现在朝不保夕的,哪里有那闲心。” 余同道,“我是给你提个醒。” 小鱼没好气的瞪余同一眼,没理会他,晚上吃了三碗饭。 小鱼这一年长得很快,他营养到位,又与何富贵学散打,认识了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尽管偶尔会伴随一些不愉悦的经历,但是,小鱼的气质在逐渐沉淀内敛,他身上没有学生的那种天真抑或对社会的各种不满啥的愤青,他眉目清秀,沉着稳重,并不宽阔的肩膀似乎逐渐的衍生出一种叫可靠的味道。 最显著的标志是,大年初一,有人找小鱼告白了。 这一年公历农历碰得巧,大年初一是二月十四号,与情人节重合。小鱼平生第一次被女生示爱,惊的险些掉了手机,吱唔两声道,“还,还在上学,最,最好不要谈恋爱,挂了。”连声新年快乐或是情人节快乐都没跟人家说,就手忙脚乱的按掉通话。 父子俩尚未起床,余同懒懒的倚在床上问,“怎么,有女人勾搭你啊?” 小鱼也没料到会有人找他告白,遂忘了去个隐蔽地界儿接电话,被余同听个正着。小鱼面红耳赤,“就,就是说喜欢我。” 余同一把捞过小鱼,两根手指捻着小鱼白嫩的耳垂,搂在怀里问,“你瞎脸红个什么?莫不是心虚?”背着老子偷人啊。 “从没女孩子说过喜欢我啊。”小鱼双手搓搓脸,深呼吸两口。 余同心里微微发酸,“我天天说喜欢你,你也没这样过啊。” “这种话怎么能天天说呢。”小鱼心想,真正喜欢,一辈子说一回就够了。 许邵泽愈发倚重余同,余同很久没有这样轻闲的时候,一只手不老实的滑进小鱼的裤子里。小鱼呀的一声惊叫,小小鱼就被人捞在手时,三五下挑逗的精神抖擞。 年轻的男孩子,欲望总是来的轰轰烈烈。 小鱼喉间逸出细细的呻吟,这种事,其实自己来也可以的,但是,如果有人伺候,当然更舒服。小鱼先时羞耻了两回,渐渐的也觉着无所畏了。何况余同的确手技高超,他觉着余同帮他弄比他自己弄,更有快感。 房间里的空调很暖和,余同手下抚弄着小鱼,俯身吻住小鱼的唇。小鱼不是很喜欢跟余同接吻,咬了余同两口,胯下的快感却让小鱼不由自主的微微抬起屁股,将小小鱼送到余同手里,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 余同这次却是仿若故意作弄小鱼一般,每每小鱼要攀上顶点,余同总会司到好处的慢下来,小鱼咬咬唇,脸色潮红的怒道,“我自己来!” 余同胀痛的欲望跳出来,与小小鱼互相摩擦,余同握住小鱼的手让他摸自己。小鱼此人,余同伺候他,倒没啥。叫他伺候余同,就百般不乐意,唧咕道,“丑死了。” “你是嫉妒我大吧。”余同覆在小鱼身上,一手揽着他的腰,下身不轻不重的蹭着。 小鱼道,“又大又丑。” 手顺着小鱼的腰下往下移,揉搓着小鱼两瓣翘臀,一面唇舌在小鱼颈间流连舔弄,俩人就这么磨啊蹭啊,终于双双释放出来。 此时小鱼睡衣给余同扒个半裸,胸前两处红点被余同舔的硬挺俏立,小鱼先时被舔的挺爽,这会儿欲望释放后,一脚踢开余同,敛好睡衣系好扣子,义正严辞,“有什么好舔的,又不是女人,有大咪咪。” 真是翻脸不认人哪。 余同沉默的看着小鱼,小鱼嘟囔道,“又得洗床单被罩了。”从床头柜上抽了些纸巾给余同,“自己擦擦。”跳下床找两条内裤,跟余同换了,小鱼道,“以后你别亲我嘴摸我屁股啊。” “怎么了。”余同声音微低,眼波流转间俊美的令人难以逼视,小鱼心下唾弃余同的美貌,正色道,“你掐我屁股掐得好疼。” “下次小劲儿掐。” “不行。”小鱼白余同一眼,跳下床去,道,“赶紧下来换衣裳,我把床单被罩换了,中午咱们去方爷爷那边吃。”方大夫年纪愈大,他并无儿女,小鱼是个心软的人,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故此,说好了,去方大夫家里过年。 余同想着好容易逮住机会跟小鱼温存一番,正琢磨着趁热打铁跟小鱼沟通下感情,结果…… 小鱼见余同还不下床,催促道,“快点快点,跟你说多少遍啦,耳朵聋了啊。” 余同叹口气,浑身智谋力气仿似无处可使,只得认命的下床去换衣裳。 第89章 余同带着小鱼去了方大夫的家里过年。 方大夫寻常一个人,虽然他是惯了的,不过随着越发的老去,似乎越喜欢家里热闹一些。见着小鱼跟余同过来,方大夫还准备了个大红包给小鱼。 知道方大夫不差这点儿钱,小鱼欢喜的接了。 小鱼一脑袋扎到厨房去收拾午饭,方大夫与余同在客厅喝茶。 待吃饭时,方大夫问,“小鱼上大学,有交女朋友吗?” “我还小呢,方爷爷。”小鱼翘翘嘴巴道,“再说了,现在谈女朋友要花很多钱的。富贵哥说,他以前就是因为没钱,谈了好几个女朋友都被人家甩了。” 何富贵跟小鱼走的近,方大夫是见过何富贵几次,笑道,“现在他倒不用怕花钱了。” “那是,子若哥拿富贵哥当活宝贝。”小鱼道,“他们的移民手续办的差不多了,估计过年就能领证。到时要请我跟我爸过去呢。方爷爷,你也一道去。富贵哥说了,机票宾馆他都给订,这不是免费旅游吗?”小鱼算的精到。 方大夫道,“我这一摊子,哪里放的开。” “方爷爷,你医术这么好,没想过收徒弟吗?”小鱼是想着,若有个年轻人,倒可以帮方大夫分担一下。 “以前收过一个,现在中医不吃香,后来改外科,出国去了。”方大夫道。 余同道,“师徒之事,讲究缘份。” 这话,方大夫倒认同,看向小鱼道,“以前我想着,若是小鱼想学个手艺,我倒是愿意教。谁晓得你去学个裁缝呢。” 小鱼嘿嘿直乐,“我才念了几年书,做个裁缝还成,给人看病开方子,我哪里有这本事。” 方大夫摇头,“医道一途啊……”并没说下去,给小鱼夹了一筷子鱼肉道,“年年有余啊。” 过年,本就是个难得轻闲的时候。 用过午饭,小鱼陪方大夫说话看电视,到了下午,三人还去看了场电影,吃过晚饭,小鱼跟余同才回了自己家。 余同初七就去上班了,小鱼有工作室初八开工。 俩人各忙各个,待小鱼驾照考个来,已经又是一个暑假的到来。 小鱼买了辆车,正式成为有车一族。 这个夏天,注定是个热火朝天的夏天。 城南工程与跨江大桥进入正式的招标阶段,两块大肥肉摆在当下,方越、杜子若、郑东泽自不必说,冯楚钦,以及来自帝都的夏氏企业的老板夏东园,还有许多有实力的公司,均想分一杯羹。 夏氏的大老板夏东园是个生的圆圆胖胖的中年人,刚过而立,白手起家,已是国内的知名人物。 但,这一次城南的工程,却是夏氏注资冯楚钦的公司,以冯楚钦公司的名义竞标。 夏东园生就一幅笑眯眯的弥勒脸,城南有几块地皮地段儿极佳,又有冯家的背景,自然是稳赚为赔的买卖。当然,冯楚钦空手套白狼,赚的更多。 但是,夏东园看中的并不仅仅是钱,还有冯家这条线。 与冯家搭上关系,这些钱,并不算什么。与冯家交好,将来夏东园可以千倍百倍的将今日的投资赚回来。 别看平日里呼兄唤弟推杯换盏亲热的像一根肠子爬出来的,实际上,涉及到切身利益,个个恨不能杀红眼。 譬如冯楚钦,他就恨不能直接施个咒把李妙山咒死算了! 李妙山同样认为,冯楚钦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冯李之争,绝不仅仅是冯李之争。 这次却是冯家计高一筹,冯楚钦往帝都跑了一趟,招标尚未开始,地理位置最为优越的一块地已经名花有主。好在方越与杜子若看中的并非这一块地,退而求其次,不与冯家争,方越已经选中了另一块地。虽然不能与冯楚钦的那块地相比,也是不错的一块。 方越实在没料到冯楚钦胃口这样大,或许是那块地的价钱太优惠了,以至于冯楚钦吃着锅里的,还有余力看着碗里的。 冯楚钦一次次的抬价,方越气的脸都变了色。 杜子若按住方越的手,直接弃了这块地。 当天,城南排名前三的地皮全都被冯楚钦标了去。李妙山在方越罢手时,将地皮抬到一个高价,便任由冯楚钦得意去了。 冯楚钦风光得意了一回,夏东园却是嘴里发苦,他与冯楚钦合作,但是,从未想过冯楚钦是这种没成算的人。 强龙不压地头蛇。 夏东园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冯楚钦虽然风头正盛,但直接下手抢了方越、杜子若与李妙山看中的两块地皮。夏东园觉着,这就有些不大妙了。 似杜子若,在商言商,倒没啥。但方越与李妙山背后都一个副省长,一个市长,现在A省还不是你冯家一言堂呢,你就要吃独食。 这事,有些过了。 冯楚钦意气风发,冯楚铮却是将人叫到家里说了一通,“你也差不多一些,李妙山看中的地皮,抢就抢了!方越那里,到底有许邵池的面子呢。” 冯楚钦哪里肯认,道,“事先也不知道方越瞧中了那块地皮。哥不是说,许邵池对你一直不冷不热么。” 冯楚铮道,“也不算不冷不热,邵池是个干实事的人。”依许邵池的出身,自然矜持些,想让他卑躬屈膝的奉承你,那是做梦呢!冯楚铮还不会做这样的梦!只要许邵池不支持赵逸铭就好。 现在冯楚钦抢了许邵池小舅子的地皮,许邵池怕要有什么想法了。 冯楚铮道,“跨江大桥的事,你不许再插手。” 冯楚钦面有不服,不过看堂兄的面色实在不好,便不情不愿的应了。 方越在城南失手,许邵池面儿上没说什么,心下却并不痛快。 他并没有与冯楚铮一较高下的意思。 冯楚铮是省长,他是副省长。甚至,他们两个都是红三代,家族总有些渊源。因这么点事撕破脸,不是许邵池的作风。 可是,他许邵池摆在这里,方越明显是倚着他的脸面做事,你冯家占最大的一块儿还不罢休,非要吃独食。方越失手,就是在打他许邵池的脸。 冯楚钦春风正得意,工程他是标下来了。不过,现在的工程,都是层层下包。冯楚钦与夏东园拿大头儿是一定的,指缝里露一点,给余下人赚来糊口,自然数不清的人来奉承讨好。 A城里高档的去处,其实有限。 小鱼跟着方越、许泽在一处,没想到竟碰到冯楚钦。 方越与冯楚钦打声招呼,冯楚钦拉着方越的手道,“来来,老方,过来咱们一道喝。”旁边已有伶俐的少爷为方越倒满酒。 方越满饮一杯,笑道,“今天还有几个朋友过来,老冯,以后有时间咱们一起。” 冯楚钦是认得许泽的,“小泽又过来了,有空找冯叔来玩儿。” 许泽平静的应付几句,冯楚钦望向小鱼的眼睛里透出一抹暧昧,小鱼今非昔比,自斟一杯道,“我敬冯哥。”说完就干了。 小鱼是跟着方越一道来的,冯楚钦并未为难小鱼,点头道,“好,痛快。” 方越带着小鱼走人,这次方越约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妙山。 “冯楚钦也在这里喝酒呢。”方越进门坐下道。 李妙山微微一笑,“他这些日子正是春风得意时。”与许泽、小鱼打了招呼,道,“你们想喝什么,随便点,今天李哥请客。” 第90章 方越与李妙山的交情与日俱增,俩人都不是什么高调的性子。如他们这等出身,一个是副省长的小舅子,一个是省会城市的市长妻弟,闷头吃肉就好。 低调。 一定要低调。 故此,二人相交倒未引起过多人的注意。 倒是冯楚钦春风得意有了新宠,其貌之美,并不比余同差。尤其是陈二公子与余同出双入对之时,偶有遇到冯楚钦搂着新宠寻欢作乐,冯楚钦那刮骨一样的目光,总会在陈二不留意时自余同的脸上不着痕迹的扫过。 冯楚钦当着余同的面自然不会说什么,在他看来,余同相貌自然一流,不过,如今余同跟在许邵池身边,装扮愈发老气,倒将十分颜色掩去七分。又是这把年纪,亏得陈二好牙口,也不嫌余同的老皮老肉硌坏了自己的牙。 只可惜,冯楚钦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陈二牙口好不好根本无所谓,因为陈二公子是被吃的那个。只要余同牙口够好就行。 除着许邵池愈发重用余同,余同本就是领导身边打杂,寻常难得有空。空旷日久的陈二公子不耐寂寞总会想法子纠缠余同,余同倒也来之不拒,在床上愈发花样倍出的折腾陈二。 陈二被操的声音喊哑,喉咙里带着哭腔,直待余同爽透,陈二已呈半昏睡状态。余同把陈二抱到浴室清洗二,方一睡到天明。 小鱼早习惯偶尔余同夜不归宿的日子。余同不回家,都会提前跟小鱼打招呼。小鱼有学业在身,又要做些小生意,每天同何富贵学防身术,事务烦忙的很,除了撸管啥的,也不大顾得上余同。 倒是冯楚钦开始跟陈二渐渐走近,陈二本人没啥,不过陈家有陈老爷子宝刀不老,何况陈二的大哥陈潇势头凶猛,虽然现在比冯楚铮低了一级。但,陈潇比冯楚铮要年轻几年。 在政治上,年轻是一切的资本。 冯楚钦的新宠叫胡青,不过十八岁,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身段儿妖娆,两瓣屁股既圆且翘,包在紧身低腰的牛仔裤里,露出浅浅的一截腰线,带出丝魅惑。一双翦水双瞳,似会说话。难得的是跟冯楚钦时还是个雏,听说更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至于为啥会出来卖,自然是家家有本血泪史。 每次冯楚钦把人压在下面操弄时,胡青脸上那种羞愤痛楚青涩交织的表情总能勾起冯楚钦强烈的情欲,夜夜都恨不能死在胡青身上。 胡青这样的容貌,非但床上能让冯楚钦尽兴,且床下还能跟冯楚钦聊一聊列夫托尔斯泰啥的,实在是内外兼修,难得的很。 冯楚钦着实将胡青宝贝了几日。 依胡青的美貌,引人动心并非难事。饶是陈二被余同收拾的服服贴贴,对胡青还是每次惊艳。冯楚钦自然不是傻子,早瞧出陈二的心思。 一日,冯楚钦把陈二约到自家别墅喝酒,作陪的便是胡青。 胡青跟着冯楚钦的时日不短,冯楚钦喜欢他,常带他出去,自然不希望胡青丢他的脸,故此,特意请了礼仪老师教了胡青些许礼仪。 胡青比起以往愈发出挑,且在床间被冯楚钦调教的眉宇间皆带了几分媚气。 胡青似刚洗过澡,头发吹的半干,篷松的带了一丝深蓝,发尾有些濡湿的短发,身上松松垮垮的罩了件丝质的睡袍,一根细细的腰带将睡袍拢系在腰间,那腰轻盈的似是盈掌可握。雪白的颈项上爬着青紫淡红的情欲痕迹,陈二见多识广,对上胡青水润润的一双眼睛时,竟不禁喉间一干,别开脸去。 冯楚钦哈哈一笑,搂住胡青,轻轻拍了他屁股一记,笑斥,“真是淘气,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 “不穿这样,穿哪样?”胡青瞟冯楚钦一眼,不悦,肆意的展示了下自己的脾气,却是身子往前一送,抬手倒了两杯浅浅红酒,取了一杯递向陈二,他的声音还带着水色清润,“陈先生,给你。”俯身而就。 精致的锁骨下是交拢的颈领,自宽松的颈领,陈二清晰的看到胡青胸上一颗被玩弄至红肿的乳头。陈二这次不仅是口干,连下面都蠢蠢欲动。 余同当然很好,每次都把陈二做的心服口服屁股服。但,陈二也是男人。在余同之前,他从未被人压过。甚至在余同占据上方之后,陈二偶尔也会有反攻的心,不过次次都被余同无情的镇压罢。 余同本事非凡,陈二甘败下风。 此时,陈二打量着胡青精致的脸宠。 陈二心里喜欢余同,这是无庸置疑的。但,此时此刻,他都忍不住想,纵使是余同,年少时大约也就是这样的姿色风景吧。 陈二的眼睛颇是放肆,一路从胡青的脸,落到胡青嫩白的指尖儿,再到那半遮半现的大腿,以及那双玉一样的足弓。 真是难以想像,一个男人,竟有这样的姿色。 当然,依胡青的年纪,他还并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样完美的脸,以及诱人的身体,稍带着稚嫩的身体。陈二觉着用“男孩”来形容胡青才算是恰如其分。男人,要像余同那样的强势,才能被称之为“男人”。 想到余同,陈二炽热的脑袋仿佛被忽然自发顶泼下一桶冰水,猛然清醒过来。 此刻却听冯楚钦带着一丝别的意味吩咐道,“小青,你二哥有些醉了,扶你二哥去卧室休息。” “不,不用了。老冯,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陈二连连推却,他当然很中意胡青的相貌,不过,相对胡青而言,他对余同的感情更为复杂,他甚至分不清那种夹杂了一丝惧怕与依赖与喜欢的情感是什么?但是,陈二直觉的不想在他还拥有余的时候再接受胡青。 与余同相处这些日子,哪怕陈二笨了些,依旧明白,余同并不是那种欢场中的人。 陈二欲起身,冯楚钦一把将其拉住,笑道,“怎么,陈二,你还真怕了余同啊?有他在,外头找个乐子都不敢!” “老冯,你说什么呢。”陈二亦是个要面子的人,听到相熟的人这样说,自然不高兴。 冯楚钦皮笑肉不笑,嘴里开始胡说八道,“可不是么,我还听说你常被姓余的操的起不了身抬不动腿呢。” “老冯,你他娘的胡喷什么!”陈二脸色一沉。 “不是么?”冯楚钦并非什么高人,不过陈二脑袋简单罢了。冯楚钦道,“不是么?我还以为你是怕了姓余的才不敢动小青呢。不是就好,兄弟就不为你担心了。来,来,咱们兄弟难得见一回,喝酒喝酒。” 冯楚钦的激将法用的很到位,陈二的确是在余同身下,不过这种事外头如何能知道,他陈二还要脸呢。冯楚钦乍提此事,当真是叫陈二变了颜色。陈二就想着顺藤摸瓜的跟冯楚钦打听一番,到底是谁造他的谣呢。 依陈二的脑袋,能想出顺藤摸瓜的法子已是难得。说话的艺术实在并非他所长,谣言的出处尚未打听出来,就被冯楚钦一杯杯的劝酒喝得半醉,扶着胡青的肩就迷迷糊糊、左脚弹右脚的上了胡青的床。 若是陈二真醉死了,断然不会与胡青发生关系。 可惜,冯楚钦的分寸掌握的实在好。陈二与胡青在床上一番折腾后,方才兜头去见了周公。 冯楚钦为了笼络陈二,想着拆开余同与陈二,不得已暗施美人计。实在这胡青还是他的心头好,冯楚钦想到有人享用了胡青的屁股,心里亦不大痛快。半夜里悄然摸过去,把胡青弄回自己房间,又是一翻折腾。直把小美人折腾的死去活来,方才罢休。 第二日,陈二醒来时,胡青正在他身旁熟睡。 胡青身上布满肆虐的痕迹,花瓣一样的唇嫣红微肿,单薄的胸膛上的两颗红缨惨不忍睹,颈上堆着密密麻麻的咬痕……陈二大吃一惊,这家伙完全没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劈头一巴掌把人抽醒,陈二怒问,“你怎么到我床上来啦!”坏了坏了,这叫余同知道可怎么办?想到余同的怒火,陈二心下一个哆嗦。 胡青被抽醒,倒是难得冷静,扶着腰坐起来,淡淡地,“陈先生以为,我是怎么到你床上来的?”直接下床去了。 一洞侍二男,胡青相当辛苦。双腿微张的撅屁股摸出房,衣服都未穿一件,微微一动,后面就有男人的体液流顺着大腿根流出来。这也是冯楚钦变态的吩咐,他收钱,自然要让客人顺心,何况伺候陈二一回,他所得亦是不菲。 陈二作贼心虚,未跟冯楚钦说一声,直接驾车离开。他刚到家,冯楚钦的电话随之就到,话里话外的埋怨陈二不仗义,“老陈啊,咱们一道长大的兄弟,你喜欢小青,昨天死活拽着他的手不放,我稍说一句,你还要急眼,这会儿又把小青脸抽肿,你可忒不是东西了……” 陈二直接挂了电话,他脾气不好,却是分得清谁能惹谁不能惹,故此,陈二的混名传了小二十年,他还安稳的混了政界。冯家的势力在那儿摆着,他跟冯楚钦翻脸,没啥好处。再者,胡青是他喝醉……众所周知,那是冯楚钦的人…… 陈二现在就想着,怎么才能不让余同知晓他出轨的事。 原来陈二只觉着余同是个厉害人,但,他实在未料到余同神机妙算到如此地步,不过三日,余同打电话给他,问的直接,“胡青是谁?” 陈二心下一虚,手心一麻,掌中手机,啪的掉在地上,摔个七零八碎,电池飞出,手机黑屏! 第91章 余同一句话把陈二问的胆战心惊,摔了手机。坐在椅中,陈二心跳加快,一时竟没了主意。其实,绝对是陈二被教育的太好了。 否则依陈二的身份,一句话:老子爱玩儿谁玩儿谁。陈同照样毫无办法。 结果,陈二先是心虚,心虚之后没啥好法子应对。最后,陈二混不吝的才想到,好像他跟余同之间,他应该是主导的那方吧? 管他呢,反正余同爱气就气,大不了他哄一哄余同,若哄不下来,也得这么着。除非余同不想过了。 故此,直到下班,陈二才想了个“老子爱玩儿谁玩儿谁”的主意出来。 陈二把手机电池装好,主动打电话给余同,约余同吃晚饭,余同并未拒绝。 老地方,依旧是叫了一桌子好菜,两人浅饮几杯后,照旧去开房。 其实这个房间早被陈二长期包下,吃过饭后直接上去办事,方便的很。余同面无殊色,陈二虽然来之前已将心横下,余同但凡敢说个“不”字,他就撒泼打滚要余同好看。 结果,人家余同一字未说。陈二大脑中设想的N多场景N多对策缺了发展空间,自己心里那种别扭就甭提了。 余同的耐心是一等一的好,还是陈二先忍不住,问,“下午打我电话,你问我胡青的事做什么?” “我听说你跟他在一起了,想确定一下。”余同淡淡地。 “那个,我,那个……”余同这样平静冷淡,陈二实在撒不起泼来,最后试图解释,“我是被冯楚钦骗了。”他还没打算跟余同分手,再说,本来就是冯楚钦的错。于是把事情推到冯楚钦身上,陈二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 “酒后乱性?”余同问。 “嗯。”陈二小小声的应一回,又拉着余同的手,“阿同,我没打算跟胡青……” 余同叹口气,“你知道胡青是什么人吗?” “冯楚钦的人呗,这谁不知道。” “看来还没蠢到家。”余同道,“那你想过没有,冯楚钦为何会平白无故的把自己的心头好送给你操?” “你不知道,我也烦他。”陈二已经决定让冯楚钦背黑锅做炮灰了,对余同道,“总有事没事的找我喝酒,那胡青,跟个娘们儿似的,也就冯楚钦拿他当宝,谁稀罕呢。” “你若不稀罕,就不会着了冯楚钦的道儿。”陈二这点儿小心思,还瞒不过余同去。余同跟陈二在一起,固然能舒缓欲望,更能从陈二身上得到许多好处。但,陈二实在太蠢了,这种蠢货,陈家还敢把他放出来横冲直撞,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陈二,你有没有想过,难道冯楚钦把胡青白白送你玩儿一夜,就为了巴结你?”余同揉着眉心问,“你家当然有些根底,但冯家也不是好惹的。他把枕边人都给你上了,若不是图谋些什么,这话,要你你信吗?” 陈二有些懵,“我有什么好让他图谋的?”倒不是说他没啥价值,不过他的价值是相对普通人而言的。冯家,若说谋算他陈二,陈二实在想不到自己身上有啥让冯家谋算的价值呢? “你没有,不过你家有。你父亲有,你大哥有。”余同冷声问,“若是昨夜你与胡青风流的过程被冯楚钦拍下来爆出去,你的仕途就完了!” “非但你完了,难保不会连累你家!”余同道,“你以为我在吃胡青的醋么?那不过是个婊子!你很该为自己、为自己家多想想了!陈二!” 余同说完,抽身便走。 陈二这才慌了,急连拉住余同,“阿同,你先别走!” 余同瞥他一眼,面无表情。 陈二指天为誓,“我以后绝不再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搞定了陈二,余同回家,却发现大事不妙,小鱼怎么好像有出轨的迹象啊! 在余同的印象中,小鱼是个相当顾家的孩子,基本上每次余同回家都会看到小鱼在家里,或是吃饭或是看电视。 这次余同打电话给小鱼,小鱼笑嘻嘻地,“晚上我得晚点回去,跟同学一起吃饭呢……嗯嗯……挂了吧……” 余同叮嘱了几句,小鱼便挂了。 结果,直到夜里十一点后,微醉的小鱼才歪歪扭扭的回家。 “咦,你还没睡啊。”小鱼脸红扑扑的,眉宇间透着欢喜,眼睛晶晶亮,一看就知道是喝酒了。 余同问,“喝酒啦,怎么回来的?” “找的代驾。”小鱼打了个小酒嗝,忙用手扇扇气,往衣柜里拿了沙滩裤出来,笑往外走,“我先去洗澡啦。” 待小鱼洗完澡上床,余同见小鱼开心,自然也不会摆脸色破坏气氛,只是不动声色的打听,“今天这么高兴,是挣着大钱啦?”能让小鱼高兴到咧嘴傻笑的,就发财这一样事。 “还没呢。”打个呵欠,小鱼把枕头往下拽了拽说,“晚上是学姐请客,她是东北人,比男人还豪爽,超会喝酒,一个女的把我们四个男生都喝趴了。” “还说呢,也不嫌丢人。”余同搂住小鱼的腰,拍他屁股一记,正想再跟小鱼说几句话,小鱼已经呼呼的睡熟了。 余同蕴藏了一肚子的套词,结果啥都没来得及打听,当下闷地不行。狠狠的摸了小鱼的屁股两把,死小子,不会背着他谈恋爱勾搭小女生了吧。 其实余同多虑了,依小鱼的抠门,学校里的小女生绝对是看不上他的! 余同第一次见到苏霜是在这一年的冬天,他下班回家吃饭,就见一女的在厨房忙活,余同当下一愣,苏霜正系着围裙挥舞着锅铲炒菜,满室皆是菜香。听到响动,苏霜一回头,余同的第一印象是:好一双明媚眼。 苏霜的眼睛很漂亮,正宗的杏核眼,灵动且活泼,只是她脸型稍嫌硬了些,少了几分女孩子的柔婉。不过苏霜鼻挺唇弯,气质大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余叔是吧,小鱼去打酱油了,你坐吧,饭就好了。”苏霜大方的让余同误以为他是这家里的客人。 其实苏霜也吓一跳,她常听小鱼吹牛自己爸爸生的多么英俊无双,总觉着小鱼说话夸张的没了边儿,不料余同的确是俊美的过分。 幸而苏霜性情疏阔,亦非街边见着漂亮男人就想入非非的花痴女,她很快从余同身上移开视线,解释道,“学校里没地方做饭,食堂按点供应,有时晚了,总不好都在外头吃,怪费钱的。我跟小鱼的事业才开刚始呢。我家在长春,远的很,听小鱼说他是本地人,我就来蹭饭吃啦。” 余同洗了手,笑道,“就当是自己家,不要客气。”当然,这丫头瞧着就不像是个会客气的,余同道,“小鱼很少带人回家,除非是好朋友。” 苏霜爽气的笑了几声,“我也在学生会,就跟小鱼透脾气。不过余叔你别误会,我们可不是男女朋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余同大度又遗憾的表示,“唉呀,看来是我家小鱼没福啊,这么好的女孩子,多难得。什么时候我去山上庙里,给小鱼开开桃花运,一把年纪了,还没交过女朋友,我这个做老爸的都替他着急。” 苏霜给余同逗的笑个不停,一碗锅包肉盛出来,直乐,“余叔,你可真幽默。” 苏霜绝对有东北人的豪爽,余同开个头,她就巴啦巴啦的把小鱼在学校的情况都说了,“倒不是没人追小鱼,只是他眼光高着呢,又节俭,跟女孩子出去不肯花钱,一定要AA。现在的女孩子,个个把自己当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个。” 苏霜又看了看另一灶上焖着的猪肉炖粉条,尝了尝咸淡道,“不过,我就喜欢小鱼这脾气,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做为女人,也不能把男人当冤大头,总是用男人的钱哪。” “就是因着小鱼在钱上弄的清楚,我们才一起做些事呢。” 余同帮着把菜摆在餐桌上,问,“啊,是在弄网店的事么?” “网店反正每天在那儿开着,平时去看看,别叫小姑娘们偷懒就成。”苏霜道,“我跟小鱼想开个培训学校。” 苏霜觉着这是大事,自然要跟余同讲一讲的,而且余同是本地人,说不定有些什么关系可以帮忙,俩人聊的十分投机。 过一时,小鱼拎着一大袋的东西回来。 “爸,你今天回来的早啊?”在别人面前,小鱼对余同总是一口一个爸爸,喊的亲热。 余同点了点头,培训学校的事,若不是听苏霜说起,这小子还要瞒着他呢。 苏霜盯着小鱼的大塑料袋瞧,问,“不是去打酱油么,怎么,啊,又买鱼啦,菜差不多了。” “嗯,我爸喜欢吃红烧鱼,瞧着新鲜,就买了一条,现杀的。你出去吧,我来做。” 苏霜爽朗大方,坦诚聪明,又有男朋友,这样的女孩子,余同也有几分欣赏。故此,这餐饭是吃的宾主尽欢。 苏霜走的时候,余同十分绅士的表示,“天有些黑了,小鱼,你开车送苏霜回去。” 小鱼扫一眼外面,懒懒地,“不是很晚,有的是公交车呢。” 苏霜摆摆手,拎起包来,笑,“余叔,不用了,我住的不远,坐公交就方便。再说了,以后少不了来蹭饭,总要小鱼送,我就不敢来了。” 小鱼送苏霜到公交站台,其实就是他们小区外面一出门走两步就是。 苏霜等车时对小鱼道,“就你这样,一辈子别想找到女朋友啦。” 小鱼说,“你空手道三段的人,还真要我送啊。” 苏霜哼哼两声,公交车到了,冲小鱼挥挥手,上车去了。 第92章 怀孕了 小鱼眼光很不错,哪怕他不想余同做啥违法乱纪的事,不过,靠山吃山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小鱼有一样好处,他懂得用人。 用人二字,说的简单,却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天分。 譬如,有人生就事必躬亲,凡事,不自己看着管着,就不能放心。这样的人,就是生出一千只眼一千只手,也要活活累死的,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小鱼虽生就抠门儿,在这事上倒想的开,或许是他平日里有学业不能耽搁,故此,他网店那里必要请人帮忙看着了。 教育培训的事,小鱼的确是想着近水楼台。许邵池是主管文教,余同在许邵池身边,他跟着沾些光不算啥。 再有,苏霜别看是个女孩子,她从大一就出去代课,做家教,后来兼职做培训老师,还时常帮着同学介绍兼职。若非苏霜外面的兼职忙,学生会长非她莫属。小鱼是相中了苏霜的管理能力,苏霜比小鱼高一届,想着与其将来出去挣那一个月几千块,还不如现在跟着小鱼干呢,长些经验也好。 小鱼现在也发苏霜工资,俩人找房子租场地、联系兼职教师、刷小广告招学生,去论坛刷贴之类的。小鱼是在大学城里贴遍广告,且完全是采取了传销的经营模式,他没有固定的业务员,不过凡有人介绍朋顾啊同学啊过来报班,是有提成拿的,每个人头多少钱。 一开始,小鱼是捡着熟悉的培训做,快四六级了,他就找四六级的老师;学校要计算机过级,他就到处寻罗教计算机的老师。有时人家实在看他面嫩,生怕受骗,小鱼先付钱后讲课的事都能应下来。 这年头,没人跟钱过不去。 而且,教育培训的利润,小鱼做了第一次后,委实叹为观止。 小鱼感触颇多,对余同道,“以前我总觉着上大学没什么用,我看电视上说,有的大学生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那时我做手工,一个月也有三千呢,有时做的好,还能上四千。我想着,自己不比大学生挣的好,何必要上大学呢。现在我才知道,大学里,学习知识当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学也是开阔眼界的地方。若是不上大学,我哪里会有现在的眼界,哪里能挣这么多钱。若只靠我做手工,哪里买得起车呢。” 小鱼再三感叹大学的好处,已经又是一年即将过去。 小鱼约了余同去超市购物,尽管余同发的东西就很够过年了,不过,还是要添置许多小东西,春联啊、年画剪纸啊、小灯笼啊、红包啊等等,日子稍稍宽裕后,小鱼每年都会买这些,并且一买双份,连孙大夫家一并装饰了。 余同推车,小鱼挑东西,正比较两种灯笼哪个更划算呢,裤袋里的手里嗡嗡的振动起来。小鱼点点下巴,对余同道,“兜里手机响,你帮我接一下。” 余同一只手摸进小鱼的裤袋,隔着裤袋,里面还有保暖裤,其实啥都摸不到,余同还是使劲捏了小鱼的大腿一记。小鱼腿一抖,斜余同一眼,余同笑笑,去看手机,“苏霜的电话。”直接将手机递到小鱼耳边,小鱼乐的省事,笑嘻嘻的开口就道,“还没过年呢就打电话给我,怎么,提前给我拜年啊。” 苏霜的声音低低的,带了几分鼻音,“小鱼,我在你家门口。” 小鱼大吃一惊,“你不是回家了吗?” “又回来了。” 小鱼一寻思就知道有事,连忙道,“你先去小区的诊所里坐一坐啊,里面的孙爷爷你也见过的,我马上就回去啊。” 东西没买,父子两个直接开车回家。 苏霜并没去孙大夫的诊所,就在小鱼家门前的倒扣的花盆底上坐着呢。南方的冬季一般就在零度左右俳佪,但南方的气候与北方不同,湿气重,阴冷阴冷的,一直能冷到人的骨头里。苏霜外面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羽绒服,脸色微微发白,憔悴非常,以往明媚的双眼似被一场疾来霜雪打过,既黯且冷。 余同在停车,小鱼已经先跑过来了,一面开门,一面把苏霜往屋里让,说,“这么冷,你傻了吧,怎么在外头冻着。”又倒了杯热水给苏霜捂手。 苏霜半低着头,浅浅的抿了一口热水,鼻尖儿泛红。 小鱼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苏霜走的时候还是小鱼给买的机票,因为俩人挣了些钱,小鱼瞎摆阔,机票钱是他出的。 不问还好,小鱼这一问。苏霜当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鱼实在对哄女人不大在行,于是,他也不哄,就看着苏霜大哭一阵,待哭声小些,小鱼递过去一包纸巾。苏霜哭了足有一刻钟,抽两张纸巾擦了一把眼泪,才抽抽咽咽地,“小鱼,我怀孕了。” 余同正在进屋,闻听此言,咣的一声,脑袋撞门框上了。 第93章 余同撞的头晕眼花,险些撞出脑震荡来,大脑门儿上肿一青包。小鱼吓一跳,连忙拿了毛巾拧了水给余同揉脑袋。 倒是这一撞,余同的脑袋格外的清楚起来。 不对,这孩子绝不可能是小鱼的。 小鱼的脾气他很了解,非常有责任感,若是没领证订亲,小鱼绝不会去脱女孩子的衣裳。再者,余同对苏霜也有所了解,先时苏霜一直说自己有男朋友的。 余同这一撞,非但自己清醒过来,连带苏霜也一时忘了自己的事,跟着忙活余同脑袋的伤。 想清楚这并不是小鱼的孩子,余同啥伤都好了。凭小鱼往他脑门儿上涂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红药水后,余同看着苏霜叹气,“你这丫头,平时看着像个明白人,怎么倒做下糊涂事。那小子呢,不肯娶你还是怎么说?”要不然,依苏霜的脾气,也不能这样哭天抹泪的。 苏霜哽咽道,“夏长石就要出国了,我跟他说我怀孕了,他叫我去堕胎。” “你到这来,家里知道吗?” “我家里也叫我去把孩子打掉,我是偷着跑出来的。”苏霜不自觉的将手放在小腹上,“我不想去堕胎。” 小鱼脸色变幻,看着苏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余同想了想,道,“你年纪还小,在些事,可能考虑不了太周全。我有些过来人的经验,倒可以跟你说一说。” “孩子本身是没有任何错处的。”余同一句话,苏霜的眼泪又要下来,小鱼忙递纸巾。 余同继续道,“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就要先想一想,你有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一个孩子,自出生,到长大,每年花销不小。依现在的情况,那个男孩叫你去堕胎,可见他并不想担负起这个孩子的责任。你家里也是叫你堕胎的意思,那么,最坏的情况,你不能指望任何人帮你,这个孩子,将来,是要你负全部责任的。将来,你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先是钱,孩子的奶粉钱、尿布钱、托儿所、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些花销,在这个城市里并不是小数目。生活可并不是一时冲动。我还得提醒你,有一个孩子的单身女人与没有孩子的单身女人,在婚姻的选择上是绝对不一样的。如果将来有个优秀的男人,你喜欢他,他却因为你未婚生子,觉着你品行有瑕疵,而不接爱你的爱情。那么,你会不会后悔今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呢。一个孩子,也并不是有钱就能解决一切的,小孩儿是需要很多爱的生物,他们希望你只围着他们转,除了物质,还要给他们很多爱,他们才能健康的成长。把这些事都想清楚,你再决定,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留下他,你就要爱他,照顾他,养育他,教导他。丫头,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苏霜就在余家住了下来。 这种节骨眼儿上,苏霜从家里跑出来,直接来到余家。本身就是一种选择和信任,余霜现在的身体,余同和小鱼都不会让苏霜住到外面去。 正好赶上过年,余家滋补的东西极多,小鱼常会翻着花样的给苏霜做菜吃。 这一年,苏霜就在余家过的年。 也不知苏霜怎么跟家里说的,苏霜这种情况,她家里也没人过来看看她之类。小鱼是个细心的人,早注意到这些,自此照顾苏霜更加用心。 过年后,苏霜在小鱼住的小区里找了套房子,这小区的房子相当老,折迁的话传的多少年至今未拆,50几个平米的老房子,小鱼帮着讲了讲价,也要千数块一个月。 其实苏霜就住余家也无所谓,小鱼对女人没啥绅士风度,对孕妇则完全是另一张脸孔。若非苏霜早过了做梦的年纪,说不定得误会小鱼是在追她呢。苏霜坚持要搬,“朋友是救急的,反正住的近,有事我会叫你帮忙。但,没有一直住在你家的理。”她学校里也有要好的同学,不过说到朋友,小鱼是最有担当的一个,所以在这种关头,苏霜第一个想投奔的人就是小鱼。小鱼是个仗义的人,她却不能不讲理,现在因人家心好就死赖在人家不走,以后孩子生下来要怎样? 小鱼说半天说不动苏霜,只好帮她搬了家,还从网店里拿了不少衣裳给苏霜穿,“批发价给你。” 苏霜道,“记账记账,现在我的钱得一分掰两半花。” 小鱼根本没打算跟苏霜要这个钱,问她,“学校可怎么办?” “凉拌。”苏霜已经决定要生孩子,完全豁出去了,道,“也没人规定大学生不能在校生孩子,明年我就是大四了,医生说产期就在暑假,不耽搁大四的功课。顶多是有些闲话,我又不住校了,管他呢。谁爱说什么谁就说什么吧。” 小鱼想想也是,对苏霜道,“你记得随身带手机,有事情打我电话。”出租屋里空调洗衣机家俱啥的虽然旧,好歹都能用。只是没电视,小鱼从家里搬了台旧的给苏霜,再把苏霜的电脑从学校宿舍里拉回来,笨重的台视机,当初苏霜买的时候就是二手,如今还能运转已是十分难得,开机要五到十分钟。苏霜说了,只要能开机,她就继续用。 给苏霜装电脑时,苏霜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小鱼其实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实在是苏霜租的房子不大,这屋放个屁,那屋就能听到。 “没钱了,钱我得存了生孩子用……对,孩子生下来……房子没钱就不要翻新,苏雷要娶媳妇,我有钱拿钱,没钱也拿不出来。再说了,苏雷只是给我叫姐,又不是给我叫娘!我没义务给他拿钱盖房娶媳妇!”苏霜已经是个非常开朗的人,不过怀孕时情绪不是很稳定,手机很快就挂断了。过了一时,苏霜才从隔间出来,脸上已经是欢喜的模样。 苏霜就是这样的人,她很少会哭给人看,用苏霜的话说,没人愿意看到别人一张哭脸。她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同情与安慰。 很久之后,小鱼知道,苏霜的家里,家里条件不是很好,苏霜成绩优秀,一路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县里第一,没有花过家里一分学费,然后念到大学。 其实,在大学里,苏霜已经是罕见的会挣钱的女孩子,她的课余时间大部分用来挣钱,家教老师也做,商场促销也干,只要有空,苏霜总是尽可能多的挣钱。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出来的。额外的,还能补贴家里。 父母当然也疼女儿,只是更疼儿子一些。 有个会挣钱的女儿,亲生姐弟,姐姐补贴弟弟,合情合理。 其实,世间并没有这许多理所当然的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惯了,就成了一种债。 苏霜很庆幸她留下了这个孩子,在很多时候,苏霜总会觉着,正是苏留,让她有了自我与自己的生活。苏霜早早的给自己的孩子取了名子,不论男女,都叫苏留。 如同苏霜所料,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怀孕的消息自然是掩不住的。学校里总是颇多议论,只是如今社会,纵使学生怀孕,也没有劝退的道理。苏霜只是顺势退出学生会,除了课业便全幅身心的打理她与小鱼的培训班。 培训班刚刚起步,只是简单的装修过,胜在干净整齐。这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纸一笔,都是苏霜与小鱼亲自挑选的。苏霜珍惜这个培训班,如同珍惜自己的孩子。 苏霜在这里既兼着管理,又是培训老师。一个人干两份工作,自然拿两份工的钱,甚至苏霜都想住到这儿来。 还是小鱼说,“你住这儿,要是半夜里想生孩子可怎么办?这离我家太远。再说了,临着马路,车多人多,吵的很,不利于苏留成长发育啊。” 于是,苏霜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年的毕业季,小鱼升大三。苏霜大四,于医院产下一子,苏留。 第94章 在许多年后,苏霜都无比庆幸,她有小鱼这样的朋友。 她坚持把孩子生下来,为此,苏霜精打细算每一分钱。小鱼平日里抠巴的很,这时候,也给了苏霜很多不是可以用金钱计算的帮助。 未婚生子,有钱是第一方面,孩子的准生证、户口啥的,都是余同帮忙办理的。苏霜生完孩子的头一个月,连月嫂保姆都是小鱼帮她把关联系的。好在苏霜算神通广大,她还从老家忽悠了个远房表姐过来帮她看孩子。 刚出月子,苏霜就重新去培训班工作。 小鱼说了,多休息几个月也无妨,就当给员工带薪休假了。苏霜却不同意,先时待产再加上坐月子,她已经休息了将将两个月,哪怕不放心苏留,她也得出来工作了。不然,她永远放不下苏留。 相对于苏霜的风风火火,小鱼是极细心的一类人,待遇上他当然不会亏待苏霜。平日里,小鱼还不忘给苏家带些水果、营养品之类。营养品大都是余同拿回来的,以往小鱼常搁网上卖掉,现在有了苏霜,就给苏霜吃。水果是小鱼自家买时,总会多买一份,渐渐的也摸到了苏霜的喜好。 如今的苏霜,早已不是在大学时还对爱情怀有一段憧憬与梦想的苏霜。苏霜有感于小鱼的细心周到,感叹道,“小鱼,在我还没爱上别人之前,你若是想娶我,跟我说一声,不必求婚,我就嫁。” 小鱼笑的眉眼弯弯,抱着苏留抖来抖去,“我已经是苏留的干爹了啊。” 苏霜微笑,哪里有女人配得上小鱼呢?生活的重负偶然间总会让苏霜有一种难以负荷之感,她是咬牙咬出血来的在强撑。偶尔,她实在期待电视剧中自天而降的男主临世,帮助她,走过这一段艰难。 可惜的是,生活不是连续剧。现实,也并没有自天而降的男主角。有的,是她的朋友,小鱼。 苏霜的话只是玩笑话,她并不是个自卑人,也自知是配不上小鱼的。在这个世故的年代,小鱼的好,真的是要慢慢的品味才能知晓。 待苏留大一些,培训班的规模较原来已经扩大几位,这当中,苏霜功不可没。如今,苏霜身边已有两个助理协助她的工作,拿到学位证后,苏霜迅速的转为全职。而且,她现在不再兼职代课做老师,小鱼单辟了一间办公室给她做经理室。 小鱼顺势载苏霜回家,苏霜道,“你看新闻了没,在建的跨江大桥,还未完工呢,就塌了一截。” “嗯,我爸晚上不回家吃饭。”尽管许邵池分管的是文教,省里但凡有啥大事,也会跟着忙一阵子,纵使不忙,总要摆出忙碌的模样才好看。余同身为许邵池的秘书,自然是老板怎么做,他怎么做。 这两年,许邵池愈发的器重余同,余同还分到了一套福利房,价钱便宜的很,小鱼高兴了足有一个月,交了房后,简单的装修过,小鱼跟余同就搬了新房子,家里原来的房子给苏霜住,倒叫苏霜省了一笔房租。 现在苏霜对小鱼,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了。 苏霜问小鱼,“什么时候你换车,跟我说一声,我买你这二手车。” “那多不好意思。”小鱼笑。 “没事,不好意思,你少收我些钱就是了。”苏霜鼓动小鱼,“小鱼,依你现在的身份,开这车实在有些掉价啊。” “我什么身价啊。” “咱们公司的大老板啊,你要出去就开这么十几万的车。虽然你富于内涵,不过现在的人啊,谁不是以貌取人。其实你丢脸倒没啥,我完全是为公司考虑啊。”苏霜口沫横飞的说服知趣买新车。现在小鱼已是小有身家,买辆好车完全不成问题。而且,小鱼除了做生意,平日里还有不少应酬,他早已不是先前去酒吧会所喝杯酒都不自在的少年了,各色人,各色关系,小鱼渐渐有了自己的社交。 有时出门,小鱼的装备的确称得上“寒酸”二字。 人靠衣裳马靠鞍。 小鱼想了想道,“行,过两天我去挑辆新车,这辆给你开。” 苏霜顿时眉开眼笑,拍小鱼马屁,“有这样大方的老板,不呕心沥血简直没天理了。”小鱼是个精细人,他用什么东西都很仔细,这种良好的习惯就使得,这辆二手车其实还很有看头。如今都不用买了,苏霜自然乐得占此便宜。 “别忘了你也是老板。”小鱼对培训班基本上大撒手,具体的事情都是苏霜在做,想让人家做牛做马,自然不能亏待。每年培训班的利润,苏霜都是有分红的。 生意上的事都是小事,小鱼现今给余同耳濡目染的,对一些时事开始关注,虽然很多时候,小鱼看的不大懂。但是,跨江大桥的事,小鱼是知道的。当初,大桥招标时,杜子若与郑东泽都对此有意,不过,后来这件工程落入了冯楚钦的口袋。 如今,大桥还未建好就出事了…… 小鱼直觉就觉着事情不简单。 余同不在家,小鱼就去了杜家何府,何富贵那里。 何富贵现在算是华侨了,他与杜子若移民后,正式注册结婚。不过,俩人移民未搬家,还在这里住着。小鱼跟何富贵是老朋友,他一去,何富贵吩咐佣人添了两道小鱼爱吃的菜。 小鱼笑嘻嘻地,“我爸不在家,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就过来蹭饭了。” 杜子若道,“去年酿的梨花白刚开封,小鱼来的巧,正好尝尝。” 何富贵开始吹嘘他自酿的好酒,“可不是外头那种糊弄冤大头的酒,小鱼,我保管你活了二十年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你喝了我家的梨花白,才知道什么叫酒呢。” “我不信,我爸也会酿酒,还有上回我送你的,孙爷爷给的虎骨酒,那不是酒?” “我带你去酒窑里开开眼。”何富贵生性喜欢显摆,偏值得他显摆他朋友没几个,于是,只好对小鱼显摆了。 小鱼就跟着何富贵去了,他对杜家的熟悉,仅次于自己家。 何富贵悄声问小鱼,“是不是跨江大桥的事,大余哥在忙啊。” 小鱼道,“还不知道呢,他在电话里没说。不过,这事报纸上都登了,可不是现在才发生的吧。我爸在家里不说这些事,富贵哥,难道你消息比我还慢。” 何富贵半眯着小肉眼,一幅奸相,“你啊,真浪费了大好资源。” “快,跟我说说。”小鱼耳朵竖起来准备听小道消息。 “你还是去问大余哥吧。”何富贵掐小鱼的嫩脸一记,偷笑的八卦着,“大余哥还没得手呢?” “你说什么呢。”小鱼给了何富贵一拳,气哼哼的威胁着,“你再乱说,我不揍死你!” “唉呀唉呀,你这是要造反啊,敢打你哥哥。” 小鱼推着何富贵,“快去拿好酒,一会儿送我个十坛八坛的,我带回去喝。” “还十坛八坛?你可真没野心啊!我们拢共才酿了多少?”何富贵带着小鱼到地下酒窑,小鱼一瞧,得存了半窑酒呢,小鱼撇嘴,说何富贵小气,“这么多,给我十坛八坛算什么?” “你知道啥,这是我跟老杜的新婚蜜月酒,拢共酿了一百坛,象征着我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呢。然后,每年只能喝一坛,多一口都不能喝。还送人?美死你。”何富贵挑了一坛,小鱼瞧一眼,上面还贴了张大红纸,上面的毛笔字非常不错,写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何富贵显摆,“我家老杜的字,漂亮吧?” 小鱼叹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字是好字,就是这诗的出处不大吉利啊。” 何富贵踹小鱼一脚,“你懂什么。去,开门。” 小鱼贼兮兮的笑,“不过,富贵哥你这富态,倒也跟杨贵妃差不多了。” 何富贵气的直咬牙,“一会儿非打你屁股不可。” 小鱼根本不怕何富贵的威胁,有杜太子在,何富贵敢摸他屁股一下,杜太子得把何富贵屁股做穿。 小鱼在杜家吃了顿饭才回家,因小鱼喝了些酒,何富贵让司机送小鱼一程。 余同夜半归家时,小鱼已经睡熟了。 小鱼已经二十岁了,少年时的轮廓渐渐长开,露出些许硬朗来,只是遗传基因作祟,小鱼再硬朗也硬朗不到哪儿去。 余同摸了摸小鱼的脸,细腻温润,如同软玉。 喝了一点酒,小鱼总会睡的很熟,故此,余同对他又摸又亲的事,小鱼也不大知道。 原本,小鱼对跨江大桥的事也很好奇,想着在余同这里听些内幕八卦啥的,不过余同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天天早出晚归,直待小半个月后,余同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小鱼跟余同打听,“跨江大桥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冯家老爷子还在,总不会把冯家人怎么着,不过是找两个替死鬼出来以平民愤罢了。”余同道。 “就这样?”小鱼问。 “还能怎样?”余同反问。 小鱼泄气,“算了,又不是咱家的事,管他呢。这姓冯的也是,赚钱没够,当初,城南的地皮也是他拔的尖儿。看他建的这桥,还没开通就塌一半儿,他建的这是跨江大桥么,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建的是奈何桥呢。” “这种人品,能盖出啥好楼来,别还没住人就倒啊。赚钱赚的黑了良心,早晚遭报应。”小鱼热血尚在,故而愤愤不平。 第95章 结局章 小鱼很有自知知明,现实总有太多的无奈,何况有些事,除了无奈,他本就是啥也干不了,也只能像愤青一样,骂几句表示一下愤慨罢。 因为余同闲下来,小鱼就没去公司,父子两个在家过周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节目,一道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做了一桌子好菜,像猪一样在家歇了一天。以前小时候,小鱼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盼着余同安排些意外的节目啥的,譬如,去公园、游泳、会所吃饭、或是骑马、打猎。这些事,对少时的小鱼很有吸引力。 不过,随着年龄渐渐长大,小鱼眼瞅着就要大学毕业。这些玩的东西,小鱼玩儿的也差不多了,有许多,小鱼没兴趣的也被朋友拉入圈子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越是如此,小鱼好像对这些事渐渐失了兴致,反倒是喜欢有空在家休息,做做饭,喝喝茶,收拾一下家务。 小鱼坚持不请保姆,他不喜欢自己家里出现外人。 小鱼常会跟何富贵说自己的心事,躺在杜家何府的花园里,小鱼喝口放了冰的西瓜汁,道,“富贵哥,以前我特喜欢出去玩儿,就是去公园我也高兴,现在,我就想呆在家里。” 何富贵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以前你天天干活,哪里有空出去放松,当然想出去的。现在你应酬的多了,就想过点儿清静日子。” “富贵哥,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何富贵斩钉截铁,“有老杜的日子。” 何富贵望向小鱼,淡淡道,“小鱼,你知道人们为何要拼命的挣钱、往上爬吗?” “过好日子呗。” “不单是为了吃好喝好过好日子。”何富贵望着远方天空悠悠白云,“其实,你想想,现在已不是几十年前的饥荒年代。起码,正常人,吃饭是没问题的。什么叫好日子呢?山珍海味已经不再是绝对的奢侈品。拿我们现在说,与以前比有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更优渥的生活。如果不出意外,小鱼,你会更有钱。更有钱的生活,与你现在的生活,已经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了。” “但,我们依旧会继续往高处走,为的是什么呢?” “我认为,为的是自由。” 何富贵道,“钱,代表自由与平等。” “这世上,悲惨的事情太多了。而那些悲惨的事往往发生在贫困的家庭。有个词叫‘贫困无助’,贫者,无助。这就是现实。”何富贵道,“不论有多少政客在粉饰太平,在吹虚蛊惑,在蒙蔽欺骗,而生活是真实的。我们不想落到贫者无助的份上,所以,要上进,要有钱,要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要少受委屈,要活的痛快。所以,我们需要钱。” “钱,是世间通用的度量工具。” “用钱来度量幸福,让许多专家来说,多么狭隘。但,实际上,现在,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度量工具了。” “有了好的生活,再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天赐予幸运者的福气。” “小鱼,不要错过那个能爱你一生一世的人。” 小鱼,不要错过那个能爱你一生一世的人。 这句话,犹如箴言,烙入小鱼的心底。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余同在官场上也越来越顺。小鱼胆子不大,并不敢去拿余同的面子去交易大宗资本,他只是守着自己的培训学校,随着学校生意愈发红火,小鱼也算赚到一些小钱。 虽是小钱,也是小鱼以往从不敢想像的数字了。 在小苏留上幼儿园的年纪,他的合伙人苏霜恋爱了。 苏霜有才有貌,若无人追求简直没天理。 且苏霜的恋爱对象是公司内部员工,男孩帅气聪明且殷勤,小鱼很看好他们。不想,半年后,苏霜重新恢复单身。 小鱼听此消息,连忙去安慰苏霜,苏霜一笑,“他身材高挑,五官清秀,恋爱时我们AA制,何况他哄我许多开心,我并未吃亏。” 小鱼劝苏霜,“女人要适当的学会撒娇。”总是这样一幅大女人的模样,哪里容易就遇到有自信的男人肯接受一个大女人呢。 苏霜道,“他要挖我跳槽。” 小鱼大惊,“竟是间谍?” 苏霜大笑,“不。他劝我辞职,与他同去创业。只是他现在除了对我的爱,无人脉亦无本金,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的爱娶我,然后拿着我的钱与我的人脉闯出一个光明未来。” 小鱼想安慰,看苏霜嬉笑怒骂如同往常模样,实在并不像需要安慰的样子。于是,小鱼吟了一句诗,“天涯何处无芳草。” 苏霜笑喷。 几年后,苏留的生父海归回国,惊觉当年爱他至深的大学女生已成A城有名成功人士,且为他育有一子。此男不知作何想,竟自处多情前来相认,要用种种当年不得已、如今仍是深爱的名义收复失地。苏霜好一番讽刺嘲笑,此时,这个女人的战斗力已属超群,不必小鱼出手,男人颜面尽失离去。 小鱼时时发愁苏霜的婚事,其实苏霜身边一场又一场的恋爱,从来气色绝佳,姿态从容。小鱼觉着自己实在是白操心。 直到一日,余同对他道,“陈三那里,我已经解决了。小鱼,你准备好了吗?” 第96章 中秋番外 中秋节。 每年的中秋节,小鱼家最不缺的就是月饼了。 不过,小鱼都是把别人送的统统再转送出去。中秋节余家的月饼,都是小鱼自己做的。 如今,小鱼爱上厨艺,因他现在已经成功步入剥削者的阶层,有了时间,小鱼就喜欢研究各式各样的吃的。他做了,给余同吃。 吃的余同不得不坚持每天去健身房保持身材,以免被小鱼嫌弃。 小鱼非但提前烤了月饼,他还从何富贵那里要了死求白赖的要了两坛子何富贵与杜子若珍藏的蜜月酒,又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就等着余同回家了。 余同应酬许多,小鱼索性先给朋友打个电话或是发短信祝福月饼节。 只是,小鱼从未料到会接到朱碧芝的电话。 朱碧芝声音很平静,里面透出丝丝关怀,先是说了些关心小鱼的话,朱碧芝道,“下个星期我去A市,小鱼,你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 小鱼忽然想到当年他在郑东泽的公司见到众星捧月前来定制礼服的朱碧芝,他是那么的惊惶激动,而朱碧芝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时,她并不愿别人知道小鱼与她的关系。 小鱼淡淡道,“我很好。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你给了抚养费,尽到了义务。我听说你生活的很好,我活的也很好。许多年不曾见过,以后,也不要再见了吧。” 自手机中,小鱼听的朱碧芝呼吸一重,朱碧芝几十年的历炼,很快稳住情绪,但声音中仍带出丝哽咽,“小鱼,你的话令妈妈伤心极了。” “我明白。”小鱼的声音却一直很沉稳,这样的沉稳也标识着小鱼早已不再是往年那个小心翼翼看一眼自己的生母就能立刻崩溃痛哭的少年。小鱼道,“这种伤心,许多年前我就已尝过。所以,我知道,伤心过后,就会不再伤心。” “我只有一位生母尚且如此,而你,听说早已与现任的丈夫儿女双全,有限的伤心很快会过去。”许多感情的需求期一旦过去,就再不会有。小鱼礼貌且淡定地,“中秋节快乐,祝您幸福。” 朱碧芝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握住手机的手忍不住渐渐收紧,脊背笔直,她依旧保持那种典雅的仪态,“也祝你幸福,小鱼,我对不起。” 小鱼道,“这世上,对得起自己最重要。” 朱碧芝话还未说完,阳光明媚的花园中,儿女已经欢快围的过来,扑到妈妈的怀里,朱碧芝的手不稳,手机啪的掉到地上。女儿已经在软软的撒娇问,“妈妈,你怎么哭了呢。” “妈妈,爸爸的月饼快烤好了。你闻到没,月饼的香味。” 朱碧芝轻快的擦去眼泪,张开双臂抱住儿女柔软香甜的身子,摸摸他们柔软的头发,含泪浅笑,道,“去看看,若是爸爸做好了,我们就能开饭了。” 望着儿女们欢快跑开身影,朱碧芝想,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哪怕余同现在如何成功,我终不能浪费十几年的时光在一个久久不能出头的男人身上。 我是做了正确的选择吧,是我先放弃了我的孩子,我从未爱过他,我怎能企求他来爱我。 我不该渴望能拥有我早已失去的东西。 尽管我那样的渴望,我也不该有此奢望。那孩子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只是尽了义务,只是义务……而已。 小鱼刚刚结束与朱碧芝的电话,余同正好回家。 见小鱼手里拿着手机,余同笑,“给谁打电话呢?” “刚想打给你,想问你怎么还不回来呢。”小鱼自沙发上起身,扑过去拥抱余同。我的欢乐重要,还是世俗伦理更重要? 是的,我的欢乐更重要。 “这不是回来了。”余同低头,给小鱼一个吻。 一吻结束,小鱼道,“你先去洗澡,我们吃饭。我都做好了呢。” “做完再洗,一样的。”难得小鱼这样热情,余同的手已经情难自禁的摸入小鱼的衣襟。 小鱼脸色严肃,说,“还是先吃饭吧,年纪越来越老,我担心你中途累瘫床上怎么办?” 刚刚不惑之年、且身材保持良好的余同挑眉,目光灼灼的盯着小鱼。小鱼给余同盯的心里发虚,讪笑,“开玩笑开玩笑。” 余同板着脸,装模作样,“我视为挑衅与怀疑。” 小鱼哈哈大笑,当晚被做瘫在床间。第二日,余同端茶倒水做饭烧汤的照顾小鱼一天,无比温柔细致。 我的欢乐重要,还是世俗伦理更重要? 是的,对得起自己最重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