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从百户官开始》 第一章 天变了 明弘治十八年四月末,夜,天光如水,繁星点点。 偌大的紫禁城此刻却是给人一种无比压抑之感,乾清宫之中汇聚了大明当朝几位阁老刘健、李东阳、谢迁等。 诸位朝中重臣跪伏于地,一脸哀色的看着床榻之上那靠在一名少年怀中的大明天子朱佑樘。 面若金纸一般,气息微弱的朱佑樘抓着身边少年的手如回光返照一般猛然之间坐起冲着床榻前的几位重臣道:“几位卿家……皇儿年幼,朕……朕此去,烦请诸公好生辅佐我儿……” 托孤之语言毕,仿若耗尽了最后一丝精气神的朱佑樘身子一软,倒于少年怀中,已然没了气息。 “父皇……” “陛下……” 恰此时天边一道流光划破天际,此光起于天外,坠入东南,流光极其炫目,刹那光华,竟将夜空照亮如白昼一般。 正当世人为如此之天地异象所惊,突兀之间,天际陡然之间浮现无尽雷云,随即无边雷霆滚滚,一道道划破天际,撕裂夜空的雷霆光柱将夜空渲染的如同雷海,煌煌雷霆天音仿佛要涤荡世间,重演乾坤一般。 即便是沉浸于天子崩殂之悲的众臣以及那少年太子也注意到了外间的天地异象不禁为之骇然。 立于高高的观星台之上,头顶雷海滚滚,仿佛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那无边雷海,钦天监监正神色无比惊愕的仰望天际,一眼望去,雷海无边无际,仿佛覆盖了整方世界一般。 “天……天变了!” 江西鹰潭龙虎山,当代天师张彦頨同样立于天师府观星台之上,双目死死盯着天边滚滚雷霆,似震惊、似欣喜,又带几分难以置信。 雷霆闪耀,狂风拍打着张彦頨一身道袍,只见捋着胡须盯着天际的张彦頨突兀之间放声大笑:“无量天尊,起风了啊!” 藏地高原,一片连绵的寺院在雷光照耀下显得越发的庄严肃穆,弥漫着檀香。一名苍老的喇嘛转动着手中的经筒,一只手轻轻的拨动着一串天珠,立于僧舍前,那一双充斥着无尽智慧光辉的眸子在雷光之中显得越发的深不可测。 “变数,变数啊!” 漠北,一片水草丰美之地,雷霆照耀之下,哗哗流淌的溪流边,一名老僧盘膝而坐,四周则是跪伏了黑压压一片的牧民,这些牧民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在雷霆下瑟瑟发抖,虔诚无比的向着老僧叩首祈祷。 老僧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之中仿佛倒影着高天之上的雷海,哪怕是以其高深的佛法修为在这一刻也无法压抑内心泛起的无尽波澜。 “长生天……” 无论是古老的宗教还是那隐匿于芸芸众生之间的奇人异士,在这一刻于无尽雷霆照耀下,皆将目光投向了那天光坠落的东南之地。 大明福州府长乐县琅琦屿 琅岐李氏大宅之中,一道划破天际,照亮夜空的流光轰然坠入,与此同时充斥着浓郁中药气息的房间之中瞬息之间大放光明,紧接着传出一声惊呼。 “少爷……” 李桓只感觉周身传来一股刺痛、酥麻、宛若整个人被碾碎全身的筋骨一般,然而伴随着这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李桓却是感受到仿佛有一股讯息正在飞速的融入自己的意识当中。 大明、弘治十八年、福州李氏,李桓…… 一时之间李桓只感觉脑袋如同被人生生的钉入钉子一般,再加上全身传来的剧痛,终于整个人一声闷哼,没了意识。 琅琦屿上数百户人家此刻不敢说家家戴孝,却也是弥漫着一股哀伤,一些人更是面露忧色的看向镇中心的李氏宅院。 当那一道划破天际的流光坠入李氏宅院之时,李氏宅院四周几处毗邻的院子当中不禁传出惊呼之声,随之便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奔着李氏宅院而来。 琅岐百户所乃是福州路镇东卫梅花千户所下属五大百户所之一,而镇中心的那一处大宅便是这小小琅岐屿上千军民的主心骨,琅岐百户李贤的府邸。 然则就在前日,百户李贤带人出岛贩盐,返回之时竟为人所袭,一行二十余人,哪怕皆是精壮好手,却也耐不得有心算无心,李贤当时便身死当场,所幸手下兵卒、仆从拼死方才将李贤尸身抢回。 单单是如此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李贤嫡子李桓同样遭受重创,虽被抢回,却已昏迷了一天一夜,生死未卜。 父死子继,李贤虽死,若嫡子李桓无恙,倒可承继琅岐百户之职,如此依附于李氏的族人家丁仆从乃至岛上军民也不至像失了主心骨一般。 李冯氏闻得爱子房中传出的惊呼声甚至都没有去注意高天之上陡然浮现的雷海以及滚滚的雷霆,匆匆而来,推门而入就见侍女连翘一脸惶恐之色的站在床前。 “连翘,桓儿如何?” 须知李桓昏迷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没有丝毫动静,方才李冯氏可是清楚的听到儿子卧房之中传出的动静,这会儿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连翘冲着李冯氏一礼颤声道:“回夫人,方才……方才婢子只见一道流光坠入公子体内,随即公子便发出一声惨叫……” 李冯氏不由微微一愣,看了看床榻之上无有动静的李桓,忙上前一手去摸李桓额头,随之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颤声道:“烧退了,终于退了!” 李桓从被带回来便一直高烧不退,哪怕是请来的郎中用尽办法也是束手无策,傻子都知道,若然长时间高烧不退再加昏迷不醒的话,这人只怕是离死也就不远了。 如今李桓高烧退去,李冯氏自然是大为振奋,与此同时方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哪怕是高天之上滚滚雷霆也难以压下。 “嫂夫人,我那侄儿可好!” 一道魁梧的身影立于房门口处,只不过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令人望而生畏,只是此人正一脸关切的望着卧室内。 很快又一道身影大步而来,借着雷光可见来人身着一身儒衫,只不过那一身遮掩不住的凶悍之气却是很难令人相信这是一位读书人。 来人看了一眼立足院中的陈一刀不禁开口道:“陈老二,咱那大侄子可曾醒来!” 陈一刀闻言不禁面部抽搐,长长的刀疤随之扭动,颇显狰狞,随即转头盯着来人道:“赵秀才,你他娘的记住了,我他娘的是你二哥……” 赵智只是瞥了一眼陈一刀正要开口,只听得房间之中传来李冯氏的声音道:“两位叔叔快来,桓儿的烧退了!” 陈一刀、赵智二人闻言不由为之大喜,当即走进房间之中,就见赵智大步上前,探手搭在李桓手腕之上。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静悄悄的,几道目光自然落在了赵智的脸上,就见赵智脸上的神色渐渐舒缓开来,几人的一颗心也随时放松许多。 再次试探了一下李桓的体温,扒拉开眼皮看了看,赵智长出一口气,转身向着李冯氏道:“桓小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今脉象平稳,高烧已退,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当可无恙!” 李冯氏闻言忍不住喜极而泣,方才还在为亡夫守灵的李冯氏此刻脸上绽放出笑容,煞是动人。 冲着陈一刀、赵智一礼,李冯氏道:“妾身这便去告慰夫君!” 听到李冯氏提及李贤,陈一刀、赵智对视一眼,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悲色。 陈一刀看了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李桓一眼,冲着赵智道:“老三,大哥不幸遭此厄运,然桓哥儿尚在,值此人心动荡之际,你我二人须得全力扶桓哥儿上位,这琅岐百户官之位舍桓哥儿之外,我琅琦屿两千余军民可是不认!” 赵智闻言神色一正道:“别说你陈一刀不认,我赵智同样也不会认。” 说话之间,赵智眯着眼睛道:“这琅岐百户虽非是什么大官,却掌控琅琦屿方圆近百里之地军政,可谓一方土皇帝,盯着的人可不少。” 陈一刀不禁想到那些官商豪绅,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凶色道:“谁他娘的敢抢大哥的基业,咱就问他就没有命上了这琅琦屿。” 闻得陈一刀杀气四溢的言语,赵智丝毫不觉得意外,李贤对陈一刀有着救命之恩,而以陈一刀的性子,就算是为了李家送了性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如今李贤身死,谁要是敢打这琅岐百户官的主意,陈一刀定然是第一个不答应。 沉吟一番,赵智郑重的向着陈一刀道:“我这便离岛去为桓哥儿争取这百户之职,岛上一切……” 陈一刀当即便拍着胸膛道:“你尽管放心便是,除非我陈一刀死了,否则谁也别想伤及桓哥儿分毫。” “我这是……” 迷迷糊糊之间,李桓感觉自己恢复了意识,脑子有些发懵,一股陌生的记忆浮现。 第二章 这世界他正常吗 大明弘治十八年,福州府长乐县琅琦屿李氏,无数的画面以及信息闪过,陌生的面孔,别扭的言语,从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十几年间的一切呼啸而来。 一时之间,李桓颇有一种时空变幻之感,他本是地星一普普通通的孤儿,自小便被一土夫子收养,教他读书识字,天文地理,甚至包括盗墓的知识,那老头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绝不能到他这里断了传承。 上学,毕业,工作,李桓就如同无数普通人一般为了生活而奔波,然而有一天,行将就木的老头自言一身所学已尽数教于李桓,只待寻一处大墓一试身手便可出师了。 对此李桓自是哭笑不得,盗人坟墓那可是犯法的,不过拗不过老头只得答应,李桓倒也没有让老头失望,凭借着学自老头的能力,还真的寻得一处大墓,然而还没等他动手,天地突变,雷电交加,一道亮的突兀的闪电生生劈落。 “我这是穿越了吧!” 想到自己被天雷给劈成飞灰,李桓不禁感叹,违法犯罪果然会招雷劈啊! 自嘲一番,李桓定了定心神,陡然之间发现自己意识似乎正处在一片玄妙的空间当中,李桓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应当是识海了。 四周有星星点点的讯息正融入己身,李桓清楚的感受到那融合而来的讯息正是他所占据的这一具躯体的记忆。 伴随着前身讯息融入,李桓颇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在一点点的壮大,那种源自于灵魂的满足当真是令人沉迷。 不知过去多久,李桓只感觉精神为之一振,一股玄之又玄的波动席卷而来,自身仿佛被一股大力给狠狠的推了一下,下一刻李桓只来得及惊鸿一瞥,就见一道浩浩荡荡绵延无尽不见尽头的灵光横亘于自己识海上空,哪怕只是惊鸿一瞥,李桓顿感无尽玄妙自心头泛起,心生融入其中之感。 “咳咳……” 李桓只感觉喉咙之间有热流淌过,一个呼吸不畅随即便被呛到,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一个清脆悦耳又颇为熟悉的声音陡然之间在耳边响起。 “这是连翘!” 李桓心底泛起明悟,缓缓睁开双眼,就见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身着素衣,手中捧着一描花白瓷碗,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当中满是惊喜之色的盯着他。 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李桓心底泛起一股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是因为他融合了前身一切,对于身边侍女自是再熟悉不过,而陌生却是因为他非是原身李桓,哪怕是融合了记忆,仍然是有些不适应。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呼声伴着脚步声而来。 “桓儿,我的儿……” 看着一把将自己搂住的憔悴妇人,心底悸动,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几乎是下意识的,李桓开口便道:“娘!” 这一声呼唤如同本能一般,令一开始有些不适的李桓一下子感觉那种恍如隔世之感正在迅速淡去。 昏暗的灵堂前,披麻戴孝的李桓此刻正跪在一具棺椁之前,香烛燃烧,这是李桓醒来的第二日。 算一算时日的话,李桓前身重伤身死,恰被穿越而来的李桓占据了身躯已经过去了三日,融合前身一切到李桓醒来耗费了差不多两日。 正常情况下,他那一身伤没有个一两月的休养怕是连床都下不得,然而就是醒来的第二日,他那一身的伤口便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止血结痂,如此奇异之处,就算是李桓反应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这一具躯体怕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跪坐在那里,李桓目光从棺椁之上收回,下意识的看向厅外的夜空,借着微弱的灯火,他竟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数丈外院子当中那繁茂树叶上的纹路,凝神倾听更是可以听到院外巡夜兵卒的细微脚步声。 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李桓只觉得自己全身仿佛充斥着一股磅礴的力量,一拳砸出,只怕眼前的棺椁都能生生震裂。 这,这具身体当真不一样了啊! 正当李桓思绪飘飞之间,忽然一个声音在李桓耳边响起道:“桓哥儿,你伤势未愈,跪了大半天,不若回去歇息……” 听得那浑厚之中满含关切的声音,李桓抬头向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侄儿无碍的,为父守灵,此为人子之本份,相比父亲为救我而死……” 说到这里,李桓禁不住眼眸湿润,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名汉子本可以脱身却为了救他,生生将他护在身后而被人乱箭射杀的场景。 陈一刀欣慰的看了李桓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眸之中闪烁着凶光道:“桓哥儿,你放心,待得老三取来了你的履任文书,咱们便带人灭了他连江方氏一族,以慰你爹在天之灵。” 一股恨意升腾,继承前身一切的李桓已经迅速的融入了如今的身份,不说受前身记忆的影响,单单是他想要在这一方世界立足,那么便这杀父之仇便不可不报。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莫说当下,便是前世,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共识。 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波澜,李桓向着陈一刀重重点了点头道:“一刀叔,此仇我必亲手报之!” 看着整个人仿佛发生了极大变化的李桓,陈一刀禁不住感慨道:“好,好,大哥你看到了吗,桓哥儿他长大了……” 连连赞叹的陈一刀显然对于李桓的态度很是满意,大手拍在棺椁之上,就听得啪一声,棺椁一角下垫着的厚实条石竟然生生的被震的布满了裂纹。 察觉到这点,陈一刀那拍在棺椁之上的大手不禁一僵,在李桓的目光注视下,尴尬无比的收回蒲扇一般的大手抓了抓脑袋冲着李贤的牌位道:“一时激动,大哥莫怪,莫怪……” 看着陈一刀小心翼翼的冲着李贤牌位赔不是,李桓心中却是泛起几分涟漪,在原身的记忆当中,大明自太祖朱元璋驱逐元蒙鞑靼恢复中原,历惠帝朱允炆、太宗文皇帝朱棣、仁宗朱高炽、宣宗朱瞻基、英宗朱祁镇、代宗朱祁钰、宪宗朱见深、孝宗朱佑樘九代帝王,可谓是一切皆如史书记载一般。 然而谁来告诉他,这看上去似乎再正常不过的历史时空大明皇朝下,陈一刀那一巴掌震碎一方条石的可怕劲力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桓的目光盯着棺椁下那一块布满了裂纹的条石,仿佛那一方条石蕴含着天大的秘密一般。 注意到李桓的目光,陈一刀嘴角抽了抽,咧嘴道:“桓哥儿,不是叔父多嘴,以往大哥对你颇多宠溺,你不愿习武倒也罢了,可是经此一遭,你也该明白,这世道,你平日里所读的诗书文章是挡不住那些暗中的刀枪的。” 李桓没有言语,低头沉思,李桓脑海之中泛起关于陈一刀的信息,前身李桓一心读书沉浸于圣贤文章,多少有些瞧不上这些军中厮杀的汉子。 可是即便如此,在李桓的记忆当中,面对陈一刀的时候,他也是执礼甚恭,不敢轻慢。 一方面是其父李贤严令的缘故,另外一方面也是陈一刀那是真有本事的人。 脑海之中,仿佛沉寂许久的一些画面泛起,前身记忆中陈一刀硬抗十数兵丁以刀剑劈刺而不伤分毫,腾挪跳跃之间可避火铳,数百斤石狮轻松扛起,掷之数丈,简直非人。 抬头看看陈一刀那一张略带狰狞的面容,脑海之中陈一刀刀枪加身分毫无损的画面越发清晰,再看那隔着棺椁被生生震碎的数指厚的条石,李桓颇有一种无语问苍天之感。 这特喵的是正当历史大明时空该有的武力值吗? 李桓出神之间,陈一刀注意到李桓的神色不禁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最后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似乎是听到了陈一刀的叹气声,李桓抬头看向陈一刀道:“一刀叔,侄儿尝听父亲赞你勇猛无敌,不知你习得何门功夫啊?” 讶异的看了李桓一眼,陈一刀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李桓自小便沉迷所谓的圣人之学,如今竟然主动寻问他修习什么功夫,这种态度上的变化如何不令陈一刀惊喜。 下意识的看了李贤牌位一眼,陈一刀心中默默祈祷:“李大哥你在天有灵,保佑桓小子早日迷途知返,莫要再学那些穷酸满口之乎者也……” 心中如此想,陈一刀却是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开口便道:“我修行的乃是军伍杀伐之道,只练得一门混元铁布衫,二十年苦修,如今终有所成。” 说到自己修炼有成之时,陈一刀脸上竟是泛起几分自得之色,看得出陈一刀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是骄傲。 “混元铁布衫,听上去好像烂大街一样……” 虽然李桓的嘀咕声很低,可是陈一刀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嘴角抽搐瞪着李桓道:“你懂个屁,这一门功法可是将门世家嫡传,哪怕是放眼天下将门,那也是一顶一的修行法门了。” 李桓眼睛一亮道:“可是这名字真的很烂俗啊,就像那金钟罩、铁布衫,似乎一抓一大把。” 陈一刀听李桓这么说差点气的昏过去,枉这小子生于军伍之家,将门之后,好好的军中子弟不学家学武事,沉迷所谓的道德文章,愣是对自家嫡传一无所知,难怪一些人将主意打到了李贤身上,这笃定的就是李贤之后,琅岐李氏无人矣! 第三章 那些娘舅们 想到这些,陈一刀深深的看了李桓一眼道:“桓小子,你且记好了,琅岐李氏存亡只在你一念之间,你李家自有传承,非凡俗可比!” 说话之间,陈一刀翻手向着身旁一块青石拍了下去,蒲扇一般的大手竟然无声无息的没入青石之中。 带着几分自傲与不屑,只听得陈一刀道:“这他娘的是那些江湖杂耍所炼的铁布衫、金钟罩可比的吗?” 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一幕,李桓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这样一巴掌若是打在人身上的话,只怕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 不得不承认,如果说此混元铁布衫当真是小说传记之中那烂大街一般的龙套标配铁布衫的话,那他就不得不怀疑这到底是什么世界了。 没再理会李桓,陈一刀盘膝而坐,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一尊塑像一般。 翌日一早,李氏大宅悬挂白幡、身披麻衣孝布的李桓机械一般向前来祭拜李贤的一众宾客还礼。 昏沉之间,一个声音响起道:“连江方氏长房方文璐并公子方元到。” 下一刻李桓精神一振,猛然抬头看去,就见两道身影正立足于灵堂之中,一大一小,不正是连江方氏族长方文璐以及其嫡子方元吗? 看到二人,李桓心底忍不住泛起一股杀机,李贤遇袭身死,而伏击他们的人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这连江方氏,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却是不曾想方文璐父子竟然敢直接前来琅琦屿,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李贤的灵堂之前。 不远处的陈一刀被赵智死死的抓住,当着长乐县、梅花千户所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李家绝对不能闹出乱子。 被李桓死死的盯着,方文璐父子却是一脸笑意,尤其是方文璐还大大方方的上前为李贤上了一炷香,无比关切的向着李冯氏以及李桓道:“不曾想李兄竟英年早逝,嫂夫人,贤侄,节哀顺变啊!” 谁人都能够听得出那话语之中的得意与嘲讽,一时之间众人齐齐看向跪在灵堂之中的李桓。 而此时方文璐上前一步,行至近前,拍了拍李桓的肩膀,一副感慨惋惜的模样,却是在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死死盯着李桓,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机低声道:“小崽子,没想到你还真命大啊!” 年不过十六的李桓尚不及弱冠,此刻同李冯氏一介妇人跪在一处,乍一看真是孤儿寡母,其情可怜。 李冯氏死死的抓住李桓一只手道:“桓儿,你爹看着呢!” 吐出一口气,李桓强自压下内心的火气,在方文璐略带惊讶与失望的目光当中微微一礼道:“多谢叔父关爱,小侄定铭记于心,一刻不敢忘怀!” 微微一怔之下,方文璐当即爽朗一下冲着李桓道:“好,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有子如此,李兄当可含笑九泉了!” 一道阴戾的目光从一开始便落在李桓的身上,李桓虽然说注意力都放在了方文璐身上,但是也不可能注意不到那么明显的敌意。 方元,连江方氏长房嫡子,虽非是长子,可也是长房嫡出,年约二十,倒是生的仪表堂堂,只可惜那一双阴戾的眸子却是令其多了几分阴诡。 “小崽子,你的对手就是我,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你斩杀的!” 同方元那一双满是阴戾的眸子对上,李桓带着几分不屑道:“就凭你,这琅岐百户之职,你也配?” 方元冷笑一声道:“小子,若非千户大人偏袒,你以为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养伤吗,不过就是如此,一个月之后,梅花千户所校场之上,我也会当着千户所上上下下斩了你。” 说着方元欺身上前恶狠狠的道:“你琅岐李氏自你而绝!” “闽安镇冯百户到!” 唱礼官高呼,就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大步而来,在其身后则是跟着近十名大大小小的汉子。 看到来人,一直死死拉着李桓的手,生怕李桓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的李冯氏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般,顿时放声哭泣起来。 “爹爹,阿兄……” 看着忍不住放声痛哭,泣不成声几乎昏厥的李冯氏,李桓哪里还顾得上方氏父子,紧随李冯氏膝行上前,恭敬叩首道:“外孙给外公、舅舅磕头了!” 头发花白的冯奎上前一把将李冯氏扶住,虎目之中蕴含着慈爱、怜惜,轻轻的拍了拍李冯氏的手道:“英娘,我苦命的儿啊!” 几名汉子年长者近四十许,年小者也就比李桓大那么三两岁,为首者正是冯奎长子冯永安,也是李冯氏兄长,就见冯永安带着众兄弟上前给李贤上了香,转身行至陈一刀、赵智二人面前,挥拳便将二人给轰飞了出去口中怒道:“枉妹夫那么看重你们,你们就这么看着桓儿被人欺负?” 说着冯永安冲着身后几名兄弟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做什么,给我剁了方文璐父子狗头,以祭奠妹夫在天之灵……” 哗啦,冯家兄弟近十人在一众宾客惊叹、愕然的目光当中愣是自腰间拔出腰刀直奔着方文璐父子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不少卫所兵官有人啧啧称赞一副看戏的模样,有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架势,同样也有人连连摇头一脸气急之色。 “冯兄不可啊!” “冷静,冷静啊!” 眼看着冯家兄弟就要冲到方文璐父子近前就听得一名同方氏交好的副千户喝变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同僚行凶,冯永安,你们冯家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 对于那副千户的呵斥,冯家兄弟置若未闻,似乎眼中只有连连后退的冯家父子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梅花千户所千户胡迁冲着冯奎道:“冯百户,闹一闹就可以了,不要忘了今天可是你女婿下葬的日子!” 一只手按在李桓肩膀之上的冯奎一声冷哼,目光扫过几名儿子斥声道:“一群不省心的,没听到千户大人的话吗?还不给我滚回来!” 冯家几兄弟脚步一顿,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方文璐父子,就听得冯永安冲着方文璐父子威胁道:“方文璐,今日错非千户大人开口,否则的话定取你狗命。” 方文璐冷哼一声,看着如狼似虎一般的冯氏兄弟,再看那近在咫尺的锋利刀锋,后背隐隐有冷汗直冒。 “一切皆因那小畜生,竟险些送了性命。” 思及此,心头杀机更盛几分,猛地一挥衣袖,方文璐甚至都没有言语,今日是他失算,没算到冯家这几兄弟竟然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们父子下手。 想到一个月之后校场比武以定琅岐百户归属,方文璐只是不屑的看了冯家兄弟一眼。 到那时,他要冯家众兄弟亲眼看着他们那唯一的外甥死在他们面前。 眼见没有好戏可看,不少人甚至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冯氏、李氏、方氏,这三家若是斗起来的话,说不得他们就有什么便宜可占。 “福州福威镖局林总镖头到!” 李桓跪在灵堂之中,因为冯家兄弟一番大闹而波澜起伏的心绪这会儿刚刚平复,闻得唱礼官开口便下意识的陪着来人祭拜。 当来人将香烛插好缓缓退后几步再度施礼的时候,李桓恰好抬头看到来人。 两道身影正立于其身前数尺开外,为首之人一身黑色袍服,身姿挺拔,年约三十多岁,面容和善。而在其一旁则是一面冠如玉、俊美绝伦身着华服的少年公子,此刻少年一脸正色的随同其父施礼,缓缓起身之间刚好同李桓对视了一眼。 第四章 进与退生与死 李桓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少年眼眸清澈无邪,浑然是不经世事的富家公子,倒是令人顿生好感。 “这是何人?” 心中泛起几分好奇,猛然之间,李桓像是回想起方才唱礼官的话来,福州福威镖局林总镖头。 身子微微一颤,李桓不禁盯着少年看了起来,不得不说李桓的目光太过明显,便是那少年都被李桓的反应给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李伯父家的桓哥儿怎生如此古怪!” 少年心头泛起疑惑,一边随着其父冲着李桓拱手。 那林总镖头微微一叹向着李冯氏、李桓道:“嫂夫人,贤侄,节哀!” 看着这父子二人离开灵堂,李桓心头的异样依然没有散去,这二人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二人吗? “桓儿,桓儿,你想什么呢?” 一旁的李冯氏注意到李桓走神不禁关切的道。 李桓回神过来冲着李冯氏微微摇了摇头道:“娘亲,孩儿无事,只是感叹父亲大人平日里竟结交如此之多友人,只可惜其中十之八九孩儿竟连见都没见过。” 李冯氏闻言道:“你父亲性情豪爽,素来喜欢结交四方友人,这福州府地界,三教九流,还真没有你爹不认识的,只可惜你素日里不喜与这些人打交道,加上你年岁尚小,所以这些人脉你父亲……” 似乎是想到李贤惨死,李冯氏神情为之黯然,李桓也明白李冯氏的意思,正常情况下,李贤所结交下来的人脉,待其成年,终会传到他手中的,如今随着李贤身死,昔日李贤打下的人脉还能够留下几分那就不知道了。 随着一拨一拨的宾客前来祭拜,哪怕是如今李桓身体素质强的惊人依然是磕头磕到发懵,实在是前来祭拜的人太多了,只让李桓感叹自己这位便宜老爹的交友能力。 终于该来的人都来了,按照风水先生所看好的时辰,由陈一刀、赵智等一众琅岐百户所兵卒抬起那沉重的棺木奔着镇外的九龙山而去。 琅琦屿东西长三十余里,南北长近二十里,全岛面积足有近百平方公里,哪怕是在偌大的福建行省,那也是第四大岛了。 如此大岛,自是少不了大小山川,九龙山便是岛上名山,自曾祖李昂、祖父李胜、父亲李贤,传至李桓,李氏一族在这琅琦屿立足已有上百年之久,甚至就是这琅琦屿百户官之位,那也是从曾祖李昂一直传下。 李氏祖地便在这九龙山之间,一处由风水先生精心挑选的风水宝地,在其间已经埋葬了曾祖李昂、祖父李胜,如今李贤的棺椁也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缓缓的安放进早已打好的墓坑之中。 葬下李贤,宾朋散去,折腾了数天的李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有等李桓缓上一口气,刚刚梳洗换了一身衣衫的李桓便见到自家娘亲身边的侍女前来。 “少爷,夫人请你前往前厅。” 李桓点了点头,很快便来到了前厅,就见前厅之中,几道身影正一个个神色凝重的坐在那里。 外公冯奎,大舅冯永安,二舅冯永国、陈一刀、赵智再加上李冯氏,五人听到李桓的脚步声抬头向着他看了过来。 眼见李桓过来,几人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为之一松,就听得冯奎笑道:“来,来,让外公看看,咱家桓儿真的长大了!” 李桓上前一礼道:“见过外公,舅舅,娘亲。” 然后又向着陈一刀、赵智施礼:“一刀叔、智叔!” 冯奎摆了摆手,示意李桓坐下,脸上含笑道:“桓儿,听你娘讲,你一直以来想前往嵩阳书院读书,恰好你二舅有事要往中原,正好带你一同前往。” 李桓不禁看向了李冯氏,而李冯氏注意到李桓的目光,虽然眼中带着几分不舍,依然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道:“这次娘许你前往嵩阳书院求学。”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从福州府到地处中原地界的嵩阳书院求学,这迢迢数千里,单单是在路上,怕是都要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以往李贤夫妇可是说什么都不允许他这位李家独子远行。 不久之前赵智从梅花千户所归来并没有带回琅岐百户的任职文书,李桓就知道他想要继承琅岐百户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连江方氏做了那么多,甚至对李贤暗下杀手,为的就是琅岐百户之位,若是他轻轻松松就能够继承这百户官的位子的话,那连江方氏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打了水漂。 校场比武以定琅岐百户官的归属,人选便是李桓同那方元。 这点赵智归来,李桓便已经知晓。 这会儿冯奎突然之间提起让他远赴中原求学的事来,摆明了就是想要他放弃同方元相争。 李桓看向一旁的赵智以及陈一刀,哪怕是陈一刀眼中满是不甘之色,可是看他的眼神更多的还是关切以及担忧。 显然无论是冯奎、李冯氏还是陈一刀他们,没有一个人认为在校场之上他能够及得上方元。 方家父子的态度很明显,摆明了就是想要将他琅岐李氏彻底灭绝,前番李桓命大,被李贤以命换命侥幸保全性命,然而一旦上了校场,刀枪无眼,方元但凡是下手重一些都足以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桓斩杀当场。 说来也不怪冯奎、陈一刀他们想要让他放弃,毕竟前身虽也算不得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比之常年习武的方元来,真的是差之远矣。 陈一刀看李桓默默不言,心中那一股憋屈以及心疼再也忍不住,豁然起身咆哮道:“去他娘的方家,竟这么拿捏算计桓哥儿,我这就去方家,将方文璐父子给剁碎了……” 赵智苦笑一声,一把拉住起身的陈一刀摇头道:“且不说你真的过去了,能不能杀了方家父子,单单是千户大人那一关你都过不了,千户既然定下校场比武以定琅岐百户归属便不会允许出现意外。” 说着赵智冷笑一声道:“怕是这会儿不知道多少人正死死的盯着咱们呢,人家就盼着你自己送上门去呢!” 一声轻咳,冯永安关切的看向李桓道:“桓儿,李家数代单传,你父亲在天之灵,在琅岐百户官与你的安危之间,自然是希望你一生平安无事。” 说到这里,冯永安缓缓道:“这……这校场比武,咱不如放弃了吧,桓儿你用心读书,他日若是能够金榜题名,区区百户官又算的了什么!” 看看李冯氏、冯奎、赵智等人,李桓心中泛起感动,这些人真的是在为他考虑。 只是李桓心中却极为不甘,百户官看似是不起眼的芝麻小官,但是真的想一想的话就会发现,这琅岐百户可是权利一点都不小。 因为是地方卫所,琅岐百户的驻地就在这琅琦屿,在这一座近百里大小的岛屿之上,这看似小的不能再小的琅岐百户官却是军政一把抓,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琅琦屿的土皇帝。 更重要的一点是琅岐百户官有着统兵权,手下二百余兵卒,那才是立身的根本。真没了这百户官这一层皮,那他就是一介军户,纵然冯奎他们有手段帮他脱籍,也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之身罢了。 真到了那时,那才是真的生死尽在他人掌控呢! 这百户官丢不得,尤其是这个当口,丢了百户官的位子,那么李氏一族尤其是他李桓未来凄惨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他也退不得。 李桓心思转动,缓缓抬头看向冯奎道:“外公,若然桓儿退了这一步,那方氏会放过我李氏一族吗?” 第五章 天下之一隅 他们李氏在琅琦屿繁衍近百年,可以说一族之根本就在这琅琦屿,一旦琅琦屿落入方氏之手,介时仰人鼻息的李氏一族还不是任由人拿捏。 听得李桓之言,几人皆是面色为之一变,有句话叫做关心则乱,以赵智、冯奎他们的人生阅历,不可能意识不到这点。 然而他们却太过在意李桓的安危,结果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校场比试对李桓有着什么样的凶险,下意识的便想要李桓退那一步,却是忽略了一旦李桓退了那一步所带来的可怕连环后果。 就是陈一刀也忍不住变色道:“他们敢,陈某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李桓感激的向着陈一刀道:“桓儿知晓一刀叔武力惊人,然而自古民不与官斗,到时候人家是堂堂百户官,执掌数百兵卒,便是围杀不了一刀叔,也可以给咱们按上一个杀官造反的罪名,真到那时,天下之大,怕是也没有我等容身之所。” 李冯氏到底是一介妇人,这会儿一听自是吓得面色大变,争那百户官极有可能会被斩杀于校场之上,不争的话,一样难逃劫数。 “这……这可如何是好?” 冯奎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桓道:“桓儿和你娘亲便搬到闽安镇冯家村,有外公在,我倒是要看看他方氏又能如何?” 这个时代素来是以家族为重,冯奎能够做出这般的决断,几乎是拼着同方氏撕破脸乃至拼杀的风险,单单是这一份爱护之情就令人动容。 毕竟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冯家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就是陈一刀、赵智也是一脸感激的看向冯奎,陈一刀更是道:“冯老爷子,咱陈一刀……” 冯奎一拍桌子道:“那是咱的女儿和外孙,我又岂能坐视不管!” “外公!” 李桓一声呼唤,而冯奎盯着李桓道:“桓儿,外公现在不拿你当孩子来看,你自己思量,究竟作何选择。” 李桓的选择不仅代表着他一人,更是代表着琅岐李氏诸多族人,先前没有考虑太多倒也罢了,如今既然已经想明白李桓退让可能会引发的后果,纵然是赵智、陈一刀、冯奎他们也不好替李桓拿主意。 如今李桓年岁虽不大,可是身份却是不同,他眼下差不多算是琅琦屿上一众李氏族人的主心骨了。 渐渐的李桓眼中流露出几分坚毅之色,缓缓一笑道:“外公、舅舅、一刀叔,父亲曾告诉我,琅岐百户官是曾祖拿命换来的,爷爷守了一辈子,父亲拿命守住了他,而今若是在我李桓手中丢了这祖传的基业,我还有何颜面立足于这世间。” “好!不愧是大哥的儿子!” 闻言激动之下,从心底便不愿意李桓舍弃琅岐百户官的陈一刀忍不住击掌赞叹道。 冯永安面带欣慰之色看着李桓道:“可是桓儿你根本就不是那方元的对手,一旦上了校场……” 李桓看向陈一刀道:“一刀叔,我想为父亲报仇!” 陈一刀一拍桌案道:“我便教你习武,老李家没有怕死之辈……” 赵智不禁冲着陈一刀道:“你……你就别添乱了,一旦上了校场,那方元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凶光,陈一刀哈哈大笑道:“桓儿是大哥的儿子,该面对的必须要去面对,但是有我陈一刀在,大不了到时候杀穿了校场,我护着桓儿出海寻一处所在,做那逍遥自在的海贼又有何不可?” 赵智看了看神色坚定的李桓,猛地咬牙道:“罢了,既如此,我也陪你们疯一把,陈老二你这一个月时间尽可能的教桓儿一些保命的手段,其他由我去安排,就是到时候真的落草为寇,也绝不委屈了大家。” 陈一刀大手拍了拍赵智的肩膀大笑道:“这不就是了,该战就战,咱绝不受那窝囊气,怕个球,到时候落了草,我便带人去灭了他方氏一族,岂不痛快!” 李桓向着冯奎、冯永安、冯永国三人拜了拜道:“桓儿让外公,舅舅费心了。” 叹了口气,冯奎看着李桓,又看了看一脸跃跃欲试之色的陈一刀道:“罢了,反正以陈一刀你那一身修为,这福州府还真的没几人是你对手,当真放开手厮杀,凭你的手段,护住桓儿脱身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样一来,可就真的难有回头之路了。” 陈一刀正色道:“桓哥儿的安危最重要,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咱也别考虑什么太多,大家不妨陪我还有桓哥儿疯一把。” 说着陈一刀冲着李桓道:“走,桓哥儿,我教你习武去!” 看着李桓同陈一刀离开的背影,李冯氏不禁向着冯奎、冯永安道:“父亲,大哥……” 冯奎冲着李冯氏笑了笑道:“放心便是,有陈一刀护着,这福州府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桓儿,真当他陈一刀梅花千户所武力第一的名头是白来的!” 一声冷哼,冯永安道:“当初妹夫若是带陈一刀一起的话,何至于会遭此厄运……” 冯奎看李冯氏面色不禁瞪了冯永安一眼道:“行了,过去的事了,再提徒增伤感,又有何意义,有那功夫不如好好帮桓儿他们想一想,究竟在哪一处海岛落脚才是正理。” 方元虽也是自小习武,但富家子弟又怎吃的了练武之苦,一身实力甚至连三流都算不上,但是那也要看是面对什么人,至少没人觉得李桓是方元的对手。 李家大宅之中有一处小校场,正是素日里陈一刀、李贤以及亲兵练武的地方,这会儿陈一刀正一脸正色的看着李桓道:“桓哥儿,你确定真的想要习武吗?” 陈一刀不太相信李桓会真的想习武,以为李桓只是不想丢了李家的颜面,少年意气,一时冲动这才做出直面方元的决定。 少年之人最易冲动,可能等到热血上头的脑袋冷静下来,李桓便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李桓冲着陈一刀拜了拜道:“还请一刀叔教我!” 这一次陈一刀审视李桓,渐渐神色郑重的道:“你确定?” 李桓点了点头,来到这么一方世界,若然没有所谓的武道也就罢了,既然有,他自然不会放弃习武,李桓很难像这时代许多人一样将自身安危交由他人来保证,在他看来唯有自身掌握的力量才是真正的依仗。 看了李桓一眼,陈一刀开口道:“武道修行极为艰辛,尤其是我等军伍之人所修皆是由外入内之功法,不像那些江湖中人,更多的是修习内功心法。” 眉头一挑,李桓不禁好奇道:“江湖?那又是什么” 陈一刀知道李桓以往除了圣贤书之外,对于外界之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更不要说是同李桓如同两个世界一般的江湖了。 不过陈一刀看李桓好奇的模样也是忍不住抓了抓脑袋道:“咱平日里也就是和你爹卖卖私盐,走私一些货物,所接触的不是军伍之人就是商贾之人,要么就是海贼海盗之类,对那所谓的江湖,还真的没什么了解。” 本以为能够从陈一刀口中获知一些有用的信息,结果没料到陈一刀竟然来个一问三不知。 猛然之间,李桓想到一事向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你可知先前前来祭拜父亲的那福威镖局的林镖头父子是什么来历?” 陈一刀咧嘴一笑道:“你父亲结交那么多人,许多就是我也不了解,不过这林镖头我倒是知晓一二人。” 李桓顿时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看着陈一刀,而陈一刀则是道:“这林镖头可是不一般,祖传的福威镖局行走天下,当真是赚下了好大的家业,听说这位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不过吗……” 李桓看陈一刀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好奇道:“不过什么?” 陈一刀微微撇了撇嘴带着几分不屑道:“你父亲赞其名动一方,实力不俗,可是在我看来,他也就是一个花架子,真动手的话,要不了几招,我就能够将他给锤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博得那么大的名头的。” 第六章 将门传承的弊端 陈一刀这话只让李桓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如果说那位林镖头真的是自己所猜测的那人的话,那么对方一身修为放眼江湖之上恐怕也就是二流水准。 看自家这位叔父一副浑然不将对方放在心上,甚至直言轻松可以将对方斩杀的模样,李桓不禁暗暗猜测以陈一刀的实力,就是放之江湖之上,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了吧。 摆了摆手,似乎是他对那林镖头也没有太多的了解,陈一刀将话语转开来冲着李桓道:“桓哥儿既然你真的有心习武,那么现在我便给你好生讲述一下这修行之法的差异之处。” 眼见陈一刀终于提到了修行之事,李桓自是精神一振看着陈一刀。 思量了一番,陈一刀缓缓道:“你可知当初你不喜武事,你父亲为何并没有强迫让你习武?” 在前身的记忆当中,李桓还真的没发现李贤夫妇逼迫他习武,想一下的话,这似乎有些说不通,李家在琅琦屿立足的根本就是那百户官之位,这是武职,若是没有一点武力的话,李家又如何立足。 看李桓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陈一刀叹气道:“因为将门传承之法不单要求苛刻,非天赋异禀者极难有所成就,而且还无比酷烈霸道,以透支人身之先天元气来换取强横的力量,所以往往修习此法之人难得善终,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元气透支严重身子早早便油尽灯枯。” 看着微微色变的李桓,陈一刀道:“你可以翻看一下史书,古来猛将又有几人可得善终,别的不提,便是当朝开国之初悍勇如那开平王常遇春,凭借天赋异禀将那将门传承炼至大成,却也早早透支先天元气以致本源枯竭,加之一身沙场上得来的伤势,正值壮年,却暴卒军中,一命呜呼。” “这……” 说实话,李桓真没想到军伍之中传承之法竟然还有如此酷烈的一面,不过想一想倒也不难理解。 沙场厮杀本就是有今日没明日,可能活过这一场厮杀,下一场厮杀因为一支流矢便丢了性命,自沙场之上演化流传出来的修行之法自然不可能如佛道两家一般讲究缓慢调息,养一口先天内息,更重益寿延年。 试想对于厮杀疆场的将领而言,透支身体元气换取强大的力量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想到陈一刀曾说过他们李家也是将门,自有嫡传之法,李桓不禁心中有些发苦,看来就是他们李家嫡传之法纵然玄奥高明一些,怕也脱不了将门传承以透支人身之根本的窠臼。 将李桓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陈一刀大概也能够猜到李桓心中所想道:“就如你所想,你们李家嫡传之法虽然说已经将对身体本源的压榨损害减少到了最低,可是终究有伤根本,如今天下总体太平无事,你既不喜,你父亲自然也不会强迫于你。” 联系到当下天下的大环境,文人当道,武人地位日渐卑微,再加上家族传承的弊端,他明明生于军伍之家却沉迷圣贤书而没有招来父母阻止也就理所当然了。 想明白了这些,李桓直觉精神通透了几分,看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你岂不是……” 见李桓关心的看着他,陈一刀不由哈哈大笑道:“咱可是天赋异禀,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将一门将门秘传炼至大成,只要咱不像开国武勋一般长年累月于沙场拼命搏杀,至多也就是折寿一二十年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李桓道:“一刀叔先前说过,天下修行之道分内外两道,将门传承属于其中一道,那另外一道……” 陈一刀微微颔首道:“不错,除了外功之外,自然有内功修习之道,天下佛道儒乃至江湖之上的众多门派几乎九成九都是以修炼内功为主,内功大多有养生之效,如今差不多已经成为天下修行的主流。” 李桓闻言不禁意动不已,谁还嫌命长啊,一个是能够益寿延年,一个则是透支寿数,一增一减,足足相差数十年之久,在这太平之世,将门嫡传的外炼之法不没落才怪。 说着陈一刀稍稍犹豫了一番道:“只可惜你年已十六,根骨以定,就算是走內炼之道撑死也就是个二流。” 微微一叹,对于这点李桓心底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了陈一刀的判决,他还是颇有些失落。 大手拍了拍李桓,陈一刀安慰道:“桓哥儿,你能够选择同方元一战便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你天资一般,非是那种天赋异禀之辈,若是当真想要修行的话,大哥也收集了几门内功修行之法,强健一下身体足够了。” 说着陈一刀肃然道:“等我传你一式刀法,勤加练习,应付三五普通人也足够了,至于其他,有一刀叔、智叔我们这些人在,除非我们死绝了,否则定不许人伤你分毫。” 缓缓点了点头,李桓向着陈一刀道:“一刀叔,让我好生考虑一番再给你答复吧!” 微微一笑,陈一刀道:“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便来寻我!” 日暮时分,用过晚饭,李桓径自奔着李冯氏的住处而来。 眼见李桓前来,李冯氏招呼李桓坐下,关切的看着李桓道:“桓儿,不久前你一刀叔来见我,将事情和我说了一遍,娘亲觉得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该做什么选择你心中应当清楚,所以娘亲也不多说什么。” 说着将桌案上的一块糕点递给李桓,李桓接过,咬了一口,缓缓咀嚼,好一会儿抬头向着李冯氏道:“娘亲,秘库的钥匙在您手中吧!” 李冯氏微微点了点头道:“我这就给你取来!” 李家有一处秘库,秘库的钥匙素来都是由李贤保管,只有在李贤外出的时候才会将之交给李冯氏,李贤身死,不用说那钥匙自然在李冯氏的手中。 秘库当中不单单有李家这近百年来几代人所积攒下来的家业,而李桓所需要的李家嫡传功法也被藏在秘库当中。 自李冯氏手中接过秘库的钥匙,又陪着李冯氏坐了一会儿,李桓便起身告辞。 看着李桓离去的背影,李冯氏似乎已经看出了李桓的选择,轻声呢喃道:“夫君,希望你在天有灵,能够保佑桓儿平平安安!” 李桓也曾同李贤一起进过秘库,自然清楚该如何开启秘库,如今有钥匙在手,很快便顺利的避开一些隐秘的机关进入到修葺于地下的秘库当中。 秘库其实也不大,但是却深入地下数丈,完全是在一整块岩石之上掏出来的地下密室,也只有从入口处才能够进入,不然想要从其他地方挖进来,其困难程度绝对惊人。 就在这秘库之中,贴着一面墙摆放着一张书架,书架之上有几个檀木盒子,正是李氏数代人所收集而来的几门修行之法。 虽然说也曾数次进入秘库,可是以往李桓对于修行之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也不清楚那几个盒子当中藏着的究竟是什么功法。 书架边上的地面之上则是摆放着一个个箱子,箱子敞开着,每一个箱子当中装满了整整齐齐的金银元宝,还有就是一些珠宝首饰之类。 十几个明显精心处理的盒子当中传出浓郁的药香,不用说其中藏着的应该是李氏收集的珍贵药材。 单单是最显眼的这些金银珠宝,放眼望去,价值怕是不下数万两。 在这个时代一家四口的平民之家一年花销也就是几两银子罢了,可以想象眼前的这些金银到底是是一笔何等惊人的财富。 不过这会儿李桓也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经过那些金银珠宝的时候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而是直接奔着那一张书架而去。 第七章 横炼神功 立足于书架之前,李桓就见那一个个的木盒之上都贴着纸条,上面写着木盒内修行功法的名字。 “迎风扶柳剑”、“十八式劈风刀”、“杨氏枪法”、“十六字归元丹诀”、“五禽养生法” 一门门的功法名字映入眼帘,就算是李桓再怎么没见识,只看那名字就知道这些功法只怕功效很是一般。 目光在一个木盒之上停留了一下,那木盒上书“混元铁布衫”,这不正是陈一刀所修行的功法名字吗? 一时之间李桓不禁暗暗猜测,这一门混元铁布衫究竟是陈一刀留在这里的,还是本身这功法就是李家的秘藏,被李贤拿去给陈一刀修炼的。 书架上也不过只有十几个木盒,一个个扫视过去,只看名字的话,根本就没有一门看得上眼的,最后李桓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明显不一样的木盒上面。 木盒显得很是古朴,只看那木盒的外表就知道,这怕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而且木盒孤零零的放在一处,甚至都没有标注木盒内装着的功法的名字。 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画面当中,李贤曾告诉他,这木盒内所存放的正是他们李家先祖传承下来的功法,乃是他们李氏立足的根本。 只不过当年李桓对于修行之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哪怕是当时被李贤告知时,他也就是瞥了一眼罢了,算是知道这木盒内装着的是他们李氏的传承功法,但是却从来没有打开过。 如今李桓站在木盒前,缓缓探手将木盒捧到面前,看得出木盒应该经常被擦拭,一丝灰尘都没有。 将木盒打开,看到里面的情形,李桓不禁微微一愣,其中赫然并排放着两册秘籍,一本字质发黄,甚至有磨损,看上去似乎稍稍用力就会碎成一片一片。至于另外一册反倒是用上好的绢纸装订而成,只看其成色,至多也就只有一二十年的时光。 两本册子上都书写着功法的名字,明显古老泛黄的那本虽然说字迹都有些模糊了,但是却给人一种遒劲有力,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另外一册字迹只能说工整,却是少了几分气势。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 看到那名字,李桓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这名字和混元铁布衫那滥俗的名字有什么区别吗? 在李桓的认知当中,铁布衫、金钟罩、十三太保横炼,这就是江湖之中最底层的江湖三流乃至不入流的人所修行的标配功法。 可是现在这门功法就摆在他的面前,最重要的是,这竟然就是他们李氏嫡传的功法。 哪怕是你弄一本“霸王神功”之类的也比这“十三太保横炼”来的有逼格一些吧。 心头疯狂吐槽的同时,李桓将册子缓缓翻开,他倒是要看看,被陈一刀称赞不俗的李氏根本传承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开篇处竟然不是什么修炼之法,反倒是对这一门功法的介绍。 十三太保闻名天下自李存孝,正所谓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所指的就是历代武将之骁勇者,以李存孝为首。 李存孝生来不凡,可谓是天赋异禀,更难得的是一位武道奇才,糅合了当时将门传承的诸多外炼之法,愣是开创出一门外炼神功出来,正是他仗之横行天下的“十三太保横炼神功”。 唐末五代第一猛将之名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就连当时号称天下第二的铁枪王彦章在其手下都走不过几个回合,在诸多野史演义之中,李存孝那更是媲美西府赵王李元霸的猛人。 李存孝被判车裂,在李存孝不做丝毫抵抗的情况下,五马之力竟无法撼动其分毫,最终还是李存孝心死,自言若要将其车裂,必要先挑断其四肢筋脉,然后敲碎其膝盖肘骨,如此方可坏其不破金身。 随着李存孝身死,“十三太保横炼神功”之名随之名动天下,为人窥伺,不知多少人争夺这一门外炼神功,结果就是这一门神功散落天下七零八落,演化出了一门门的横炼功法。 就好比天下武功出少林一般,至少天下间近乎一半的横炼功夫都有着这一门神功的影子。 在书册序言结语处,李桓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李氏竟然有这么一册完整版的“十三太保横炼神功”了。 原来李家祖上竟然是李存孝诸多义子当中最得其信任的一位,当时李存孝心生死志,便以传音之术将这一门神功传于对方命其牢记于心,而明面上则是亲自录下神功呈于晋王李克用借之吸引天下人目光。 “果然但凡是在历史上能够留下名号者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啊,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真是使得天衣无缝。” 弄明白了这一门神功的来历,心生感慨的同时,李桓神色之间已然带着几分郑重之色。 他又不是傻子,不管是历史还是演义又或者是传记当中,李存孝那都是以武力著称,天下无敌的存在,而在这一方明显不是正常历史时空的世界当中,李存孝的武力之恐怖也就可想而知,不用说他所传承下来的神功必然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存在了。 定了定心神,李桓终于翻开下一页,顿时“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内容出现在李桓的视线当中。 一字一句,李桓仔细默诵将之牢记于心间,虽然说其中不少的术语他根本就看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并不妨碍李桓将之记下。 反正有陈一刀这位修炼横炼功夫的高手在,李桓倒是不担心无处请教。 不知不觉之间,李桓便将这一篇功法给记下,缓缓合上秘籍,秘籍的内容清晰无差的自脑海之中浮现,甚至包括其中修炼所附带辅助修行的几组药方,那也是记得分毫无差。 虽然说李桓早就察觉到同前身相融之后,他整个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是这变化涉及方方面面,真注意不到的时候还真察觉不到。 身体素质的提升也就罢了,这堪称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却是让他深有体会,一篇功法加上那几组药方,加起来足足不下数千字,他也不过是仔细翻看了一遍罢了,却是不曾想只那一遍就让他一字不差的记在了心间。 将手中的秘籍放入木盒之中,至于说边上那发黄的秘籍李桓也没有去动,方才他已经知晓,那一册其实也非是秘籍原本,不过是曾祖传下来的罢了。 李家之主,每过几十年都会将秘籍誊抄一册替换另外一册,以防止秘籍疏于保管而出现破损。 方才那一册秘籍便是十几年前父亲李贤从祖父手中接过李家之后誊抄过的,十几年的时间而已,自然是不用担心秘籍会发霉、破损之类。 小心的将木盒合上,李桓将之放归原处,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难怪李家有这么一门厉害的功夫,结果李贤却被人轻松伏击而死,根本就是李贤没有修炼过这一门功夫。 不是李贤不愿意,毕竟有厉害的功夫谁会去选择不入流的功法啊,但是“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够修炼的,准确的说,这就是给那种无比罕见的天赋异禀之辈准备的。 至于说普通人,若是想要强炼,只怕还没有炼出什么效果,自己都被炼死了。 “我能修炼吗?” 李桓不禁扪心自问起来。 若然是前身,就如陈一刀所说的那样,前身资质很是一般,甚至李贤夫妇二人都没有强迫李桓修习其他的功夫,由此可见李桓的天资真的不怎么样。 但是前身是前身啊,李桓对眼下他这一具身体的资质倒是颇有几分好奇与期待。虽说是同一具身体,可李桓融合前身记忆,对比之下,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具身体到底发生了何等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八章 来自家丁的认同 从侍女连翘口中,李桓知晓伴随着他穿越,一道流光从天而降直没入其体内,这情形也只有当时侍奉在李桓身侧的连翘知晓,除此之外,真正目睹那异象的就没有第二人。 况且当时天象突变,雷海漫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漫天的雷海给吸引了注意,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谁会去注意那一道流光。 甚至就是李冯氏从连翘口中得知有流光坠入李桓体内的事情,李冯氏心中都不怎么相信,只当连翘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侍奉李桓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当时卧房外突然电闪雷鸣,雷霆滚滚,将一闪而过的雷霆之光看成了坠入李桓体内的流光。 其实就是连翘事后偷偷将这件事情告诉李桓的时候,连翘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看花了眼。 但是李桓从连翘口中得知这些却是颇为震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连翘所看到的那一道流光根本就不是什么雷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也是伴着那一道流光方才穿越而来,顺利的同李桓融为一体。 在李桓看来那一道神秘的流光便是导致他如今身体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源头。 无论是五感又或者是力量,可以说他如今整个人比之前身完全就是两个层次的存在。 想来就是那些生来便非同凡人的天赋异禀之辈也未必能够及得上他如今的身体条件。 环视秘库一周,李桓退出了秘库,整个人便回到了自己所居的那一处院落当中。 因为李桓已经年满十六,所以不久之前他便从主宅当中搬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彻底的搬出去,而只是不再同父母一个院落,搬到了边上的一处小院当中。 眼见李桓走过来,从小便同李桓一起长大,负责李桓的衣食起居的连翘连忙将手中浣洗的衣服放下,起身向着李桓道:“少爷,你渴不渴,我去给少爷倒茶!” 李桓冲着连翘摇了摇头道:“不用,你且忙你的,我去书房!” 虽然说连翘感觉自从李桓重伤昏迷醒来之后整个人像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可是她又说不出那种变化究竟是什么,不过连翘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家老爷为救李桓而身死导致李桓受到不小的刺激所致。 走进书房之中,李桓就见这书房当中笔墨纸砚,四书五经等各种书籍齐全,甚至桌案之上还有练字的帖子,显然前身对于读书习文真的很是沉迷。 如此一来,李桓倒是省了识字的程序,只需稍加练习便完全继承前身的一身所学。 坐在那里,李桓微微闭上双眼,脑海之中浮现出先前所记下的那一篇“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内容。 秘籍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流淌而过,自问理解能力大增的李桓却也是看的一头雾水,实在是其中许多的术语他根本就无法理解,显然如果一个对于修行没有丝毫涉猎的人,便是将一门修行之法丢给对方,对方也不可能单凭自身照着秘籍修行。 这一夜李桓心无杂念,睡的那叫一个酣畅,只是唯一让李桓有些烦恼的是,他只不过睡了两三个时辰而已便再也睡不着了,整个人精神旺盛,感觉全身充斥着无尽的精力一般。 怎么也无法入睡的李桓翻身起床,小心翼翼的没有惊动守在外间的连翘,出了小院,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那一处小校场。 还没有走进小校场,李桓便看到足足有十几道人影在校场之上或打拳或练习刀枪剑戟,最为醒目的一人正是陈一刀。 就见陈一刀手中握着一柄狭长的宝刀,也不见陈一刀有什么花俏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凌空一刀劈出,一道刀光划破虚空,迅疾如闪电一般,哪怕是以李桓如今堪称变态的视力竟然也看不出那一刀的轨迹。 “好快的一刀!” 李桓不禁一声惊叹,而四周正在练武的一众家丁则是齐齐向着李桓见礼,李氏扎根琅琦屿上百年时间,而这些家丁也都是一代代同他们李家荣辱与共,可谓是对他们李氏最为忠诚的一部分人。 李贤身死,在这些人心中,李桓就是下一任的琅琦屿百户,继续庇护带领他们。 冲着这些人点了点头,李桓的目光落在陈一刀身上笑道:“一刀叔,你这好生凌厉的一刀啊,单单是你这一刀劈出,怕是没有几人能够接得住。” 陈一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下一刻就见陈一刀又是一刀劈出,只不过这一刀劈向了李桓,李桓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感整个人像是被无比可怕的凶兽盯上一般,刀光落下,他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被那一刀的气势生生的镇住了心神,连动弹一下的动作都做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刀劈向自身。 咔嚓一声,李桓就见刀光在自己眼前划过,那凌厉无比的一刀正凌空劈在校场之上,一道长长的刀痕登时出现在地上的青石上。 说来李桓只知道陈一刀实力很强,无论是李贤还是冯奎等人皆是对陈一刀称赞不已,可是如眼下这般亲身感受到陈一刀的可怕之处还真的是第一遭。 尤其是方才那一刀,当真是让李桓有一种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的感觉。 这就是修行者的可怕之处吗?威势笼罩之下,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竟然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陈一刀看李桓那一副失神的模样不禁道:“桓小子,走上修行之路,早晚要杀人或者被杀,天下之大,强者如云,就是比我还要强的存在也不是没有,你可想清楚了?” 这会儿李桓明白过来,陈一刀方才斩了自己一刀,分明就是在考验自己,若是自己真的被镇住了,怕了的话…… 明白陈一刀的用意,李桓定了定心神,眼神无比坚毅的看向陈一刀重重点头道:“一刀叔,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想有朝一日父亲为了救我而身死的事情再度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前有李贤为了护着他而身死,将来可能就是陈一刀、赵智这些人,可是当这些人都为了护着他而死之后,又有谁来替他挡刀呢? 四周一众家丁自然清楚自家少爷以往是什么性子,那是真的不喜武事,可是如今李桓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转性了一般,竟然要开始修行了。 察觉到李桓的变化,一众家丁再看向李桓的时候,眼中不禁多出了几分激动以及认同。 或许他们会一如既往的对李家忠心不二,然而一个喜文厌武的家主终究让他们有一种疏离,如今李桓的变化正是他们这些依附于李氏的人最愿意看到的。 微微点了点头,陈一刀冲着四周一众家丁摆了摆手,这些家丁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之色退下继续各自练武去了。 将李桓引到一旁,陈一刀看着李桓道:“秘库你也去了吧,那些修行之法想必你也看了,不知你选了哪一门内功?” 说着陈一刀笑着道:“虽然说如今修行稍稍迟了一些,不过等桓哥儿你养出一口内息,再配合我传授的一式刀法,自保倒也足够了。” 李桓缓缓道:“一刀叔,我选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 第九章 惊鸿一刀 陈一刀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骇然之色怒道:“胡闹,真是胡闹!” 尽管说他没有看过“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具体内容,但是也从李贤口中知晓那一门功夫并非是谁人都可以修炼的。 按照李贤所讲,就算是以他陈一刀的天资,也未必能够将那一门功夫炼至大成,可以说那就是一门极其看重天赋的功法。 就连李家历代先祖更多的都是是修习那一门“混元铁布衫”显然那一门神功自有其不足之处。 现在李桓竟然告诉他,选择的是“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功法,陈一刀如何不为之又惊又急。 几乎是拉着李桓,陈一刀急迫道:“桓哥儿,你可不要乱来,别忘了,你可是李家嫡子,若是你瞎练功法而导致坏了身子,那你就是李家的罪人。” 看陈一刀那一副关切的模样,李桓心中满是暖意,笑着道:“一刀叔,我又不傻,自然不会乱来,反正你也说了,我这年纪修炼内功也难有什么成就,倒不如试一试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门功夫。” 见李桓竟然认准了这一门功夫,陈一刀不禁有些急了道:“你……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我……我这便去见嫂夫人……” 说着陈一刀就要前往内宅方向而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李桓乱来。 李桓一把拉住陈一刀解释道:“一刀叔,你听我说完,其实那一门功法并没有那么凶险,虽然说对天份要求极高,但是那也要看是奔着什么目标去的啊。” 听李桓这么说,陈一刀脚步停下来,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他的确是不了解“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功法,现在听李桓这么一说,陈一刀只是看着李桓,一副李桓若是不给他一个解释,他绝对不答应的架势。 李桓正色道:“那一门功法其实普通人也可以修行的……” “这不可能,若是普通人也可以修行的话,大哥他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修炼混元铁布衫,反而是对那一门神功置之不理?” 面对陈一刀的反驳,李桓笑道:“那是因为天赋不足者强行修炼越是高深处,对身体的压榨也就越大,在这种情况下,要么选择不继续修炼,要么选择以外力补充身体亏空……” 隐约有些明白的陈一刀看着李桓道:“你的意思是?” 李桓笑着道:“一刀叔怕是没有看过这一门神功吧,父亲当初想来也没有同您细说,其实这一门神功入门并不难,危害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更重要的是见效极快,反正我也没想着将之修炼大成,在身体出现亏空之前便适可而止,再者也可以服用各种珍奇灵药补充身体亏空,只要不是迷了心智一般去追求大成之境,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太过严重的危害。” 有一点李桓没说,“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普通人的确可以修炼,浅尝辄止也就罢了,然而一旦稍有深入,这一门功法对身体的压榨便会一直存在,并非是如他所说的那般想停就真的能停下来,至多就是将对身体的压榨降到最低,这也是李氏先祖为什么不去修炼的根本原因。 盯着李桓,陈一刀审视良久,最后似乎确定李桓并非是在诓骗于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倒是我想差了,若是如此倒也可以接受,不过大多数人往往难以控制内心的欲望,只怕你到时候会控制不住追求功法的更高境界……” 李桓则是一脸正色的道:“一刀叔,我心意已决,功法秘诀我已经记下,你若是不为我讲解,那么我便自行摸索……” 陈一刀看李桓那一副坚定的模样不禁气急道:“你……你真是……” 猛然之间一跺脚,陈一刀冲着李桓道:“我可以为你解惑,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我,修炼那一门功法可以,但是前提是绝不可伤及自身。” 李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对于陈一刀的妥协,其实李桓早就有所预料,况且他也没有完全说谎,“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在李存孝手中已经达到了极其完善的程度。 可以说这就是一门强者愈强的功法,天资越是出众者,修炼的效果越好,若是没有一副老天赐予的好身板的话,最好是不要打这一门功法的主意,就如陈一刀所言,一旦心志不坚,稍加深入真的会死人的。 或许是穿越的缘故,李桓感觉自己的悟性似乎变得非常之强,全身的筋脉、穴位,陈一刀不过是教导他一遍,他便将之记下,可谓是分毫不差,只让陈一刀为之惊叹。 当然就算是李桓悟性、记忆力惊人,在陈一刀细细教导之下,记下周身穴位、筋脉也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左右。 看着李桓,陈一刀开口道:“今天便先教你这些基础,你等下回去之后务必将之牢记于心,这些都是修行的基础,万万不能有什么差错。” 李桓点了点头,不用陈一刀提醒,事关他未来修行,他自然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而这会儿陈一刀探手从边上的兵器架上取过一把长刀冲着李桓道:“来,今天我且将我琢磨出来的一式刀法传给你。” 看陈一刀那一副略带自傲的模样,看得出他对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式刀法很是满意。 李桓看陈一刀那握刀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风采不禁想到了方才自己所见到的那惊艳一刀。 就见陈一刀将刀握于手中,然后双腿微分,两胯自然下垂,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放松,然而随着陈一刀一声呼喝:“斩!” 在李桓的注视下,原本无比放松的陈一刀双腿猛地绷直,腰胯随之一动,脊柱就一条大龙一般将全身力量灌注到握刀的手臂之中,顿时如同雷光乍现一般,一刀斩出,又疾又快,充斥着无尽惨烈的杀机。 陈一刀在李桓的注视下一刀刀的斩出,同时将那一刀的动作一点点分解开来,甚至从脚趾、小腿、大腿、腰胯、脊柱、手臂发力动作,可以说将那一招揉碎了讲给李桓。 李桓整个人沉浸其中,在那惊人的悟性以及记忆力加持下,不过是几遍李桓便把握住了那一式刀法的精髓,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的掌握,可是只需勤加练习,融会贯通之下,他便可以肯定的说,他对那一式刀法的掌握未必就差了陈一刀这位开创者。 浑然不知道李桓差不多已经掌握了他那一式刀法的陈一刀似乎是感觉讲解的差不多了便冲着李桓道:“今天就讲到这里,包括先前我教你的那些基础知识,你回去之后记得温习,三天后我还在这里等你。” 李桓这会儿脑子里全是那一式刀法的种种分解动作,恨不得立刻手持长刀演练一番。 别过陈一刀,回到住处的时候,连翘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用过了早饭,李桓便寻了一柄长刀,在连翘愕然的目光当中就那么拎着长刀立足于院子之中。 跟在李桓身边那么多年,连翘哪里不清楚李桓平日里那可是连刀剑碰都不碰一下的,这会儿竟然拎着长刀,这如何不让连翘为之愕然。 “少爷真的变了啊!” 浑然不知道不远处偷偷瞥他的侍女心中的想法的李桓这会儿脑海之中全是不久之前陈一刀劈出的那一刀刀的画面。 渐渐的脑海之中,陈一刀的动作开始变得无比缓慢,而那一式刀法的细微之处也越发的清晰。 李桓就像是进入到了一种玄妙的顿悟状态当中,迅速汲取那一式刀法的精髓。 不知过去多久,猛然之间,李桓睁开双眼,口中一声低喝:“斩” 呼的一声,长刀无比流畅而又迅捷的划破虚空斩落,在其磅礴的大力加持下,这一刀竟然也是凌厉无比,已然有了陈一刀的几分神采。 这一刀斩出,李桓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痛快,真是痛快!” 第十章 练成了才怪 直到这会儿,远处等了许久的连翘方才端着茶水走过来向着李桓道:“少爷,你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半个时辰了,太阳这么毒,快喝口水吧!” 李桓正喝着茶水,闻言不禁讶异的抬头看着连翘道:“你说我方才在这里站了小半个时辰?” 连翘点头道:“是啊,我看你一动不动也不敢上前,喊你也没反应,要是再没反应,我都要去喊人了。” 李桓将茶杯递给连翘道:“没事,方才我在想问题,以后若是见到我这般,你也不用担心。” 将长刀放在一旁,李桓不禁回想起方才的情形,自己当时好似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那种状态之下,自身有如神助一般,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彻底的掌握了那一式看似简单却相当复杂的刀法。 毕竟按照陈一刀所言,如果他一个月之内能够使出那一式刀法的话,那便是在刀法上极有天赋了。 在陈一刀看来,李桓资质很是一般,哪怕是他手把手的指点,想要顺利的施展出自己那一式刀法,肯定没那么容易。 就是不知道陈一刀如果看到方才李桓所斩出的那一刀,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已经掌握了那一刀的几分精髓所在,所以李桓能够感受到陈一刀所传给他的这一式刀法绝对不差,不愧是凝聚了陈一刀一身所学所精炼出的一刀。 甚至从这一式刀法上面,李桓隐约看出几分追求极道速度的韵味,同他所看过的一门小说当中的刀法有着几分相似。 傅红雪所练拔刀术就是只有简单的拔刀、出刀、收刀,却是凭借着令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而博得刀神之名。 相较这位二十年只练拔刀的刀神来,陈一刀那一式刀法虽然也是追求出刀的速度,但是其中却有种种变化,倒是差了几分韵味。 正所谓大道至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李桓看来,什么时候陈一刀若是能够抛开刀法之中繁杂的变化而更加精炼,那么陈一刀的实力必然会大有精进。 回到书房当中,李桓取来纸笔,飞快的在纸上画出一个人形来,并且在这人体之上标注处一处处的筋脉、穴位。 人之一身,筋脉、穴位众多,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虽然说有陈一刀指点,但是李桓却是翻出收藏的医书一一对照,并且对照医书之中的介绍,将每一条筋脉,每一处穴位的功用弄清。 这些陈一刀可不会教导李桓,毕竟就连陈一刀他自己都只是照本宣科的修炼,根本就不清楚那些穴位、筋脉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真正的武道强者必然是一流的医者,两者相通,这点见识、眼界,身为穿越者的李桓还是有的。 第二日,李桓早早起身,这一次李桓倒是没有前往校场之上,而是手持长刀站在小院当中,静下心神,试图进入到那种玄之又玄宛若顿悟一般的状态当中。 然而这一次李桓却是发现不管自己如何的平静心神却也难以进入那种状态,良久之后,李桓不得不放弃这种尝试,毕竟如果真的是顿悟的话,显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进入的。 一刀斩出,一刀接着一刀,李桓每一次斩出都会仔细体会自己劈出的那一刀所划过的痕迹并且微微的做出调整,使得下一刀变得更加的圆润,更为契合自己。 李桓每日除了固定的练习一阵刀法便是去向李冯氏问安,然后整个人就是翻看他所能够找到的各种书籍,凭借着那过目不忘的能力以及悟性,李桓迅速的汲取着这一方世界的各种知识。 这一日,李桓正捧着一本黄帝内经细细品味,就见连翘在书房外道:“少爷,赵三爷来了。” 李桓微微愣神,反应过来这是赵智来了。 当赵智走进来的时候,就见李桓面前的桌案之上放着的一摞书籍,眼中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显然赵智这是误会了,只当李桓热血上头,一时冲动过后再度沉浸到了诗书文章之中,虽然说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李桓就这样一生安然也好。 注意到赵智的神色变化,李桓多少也能够猜到赵智的心思,不过他也没有解释什么,赵智误会就让他误会吧。 “智叔,你来寻我,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智一直以来都是李贤的左膀右臂,李贤在时,琅琦屿百户所乃至岛上诸多事务可以说都是赵智在打理,李贤死后,李桓也没有为这些俗务分心的意思,自然是一如既往的由赵智掌管。 现在赵智来见他,料想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拿主意。 赵智微微点了点头,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张简略的地图,在面前的桌案上铺展开来,然后向着李桓道:“桓哥儿你来看,这是我选的几处海上可供落脚的岛屿,虽不如琅琦屿,但是也足够我们容身了。” 听赵智这么一说,李桓不禁想到先前赵智他们根本就不看好他同方元一战的结果,打定主意早早的选好退路,做好准备。 只是李桓料想不到赵智动作这么快,这才短短两三天而已,竟然连做为退路的岛屿都筛选了出来。 稍稍沉吟了一番,说实话,李桓尽管说对自身那暴涨的力量颇有几分自信,可是终究不清楚自己同经年习武的方元孰强孰弱,所以他也不敢保证一个月之后真的对上了方元,结果会是如何。 胜了倒也罢了,可是当真不敌方元的话,那时便真的要走出那一步,一伙人杀出校场,远遁海外,落草为寇了。 目光落在那极为简略的地图上面,亏得这几天李桓疯狂的翻阅各种书籍,其中就有一些地理志之类的典籍图册,所以细细对比了一番,李桓总算是弄清楚眼前这简单的地图上那几个抽象的标志代表什么地方了。 一手点在一处小岛之上,李桓道:“暂且选这一处小岛吧,一切有劳智叔了!” 赵智笑道:“桓哥儿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我会将大家的退路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摆明了就是不信李桓能够胜过方元,李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冲着赵智点了点头。 就连他自己心中都没底,难不成要去劝说赵智等人相信自己可以胜过方元吗? 送走了赵智,李桓则是直奔着陈一刀的住处而去。 见到陈一刀的时候,陈一刀正将一只石狮子在手中抛来抛去,看着那至少数百斤重的石狮子在空中飞舞,李桓不禁一阵恶寒,这要是一个不小心砸到人,只怕那人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咣的一声,石狮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尘土飞扬,精赤着上身的陈一刀看到李桓不禁哈哈一笑道:“桓哥儿稍等,待我收拾一番。” 说话之间,陈一刀走到一眼古井前,提起装满了井水的木桶当头倒下,哗啦一声,清凉的井水顺着陈一刀精壮的身躯流淌而过,就听得陈一刀笑道:“痛快,真是痛快。” 浑身湿漉漉的,也不见陈一刀擦拭,下一刻李桓就见陈一刀身子微微一震,顿时以陈一刀为中心,水汽蒙蒙,原本在陈一刀身上滚动的水柱愣是被一股劲力生生的震成了水雾。 看到这一幕的李桓不禁眼睛一亮,都说由小见大,陈一刀震水成雾看似再简单不过,但是李桓敢说,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怕是不会太多。 披上短衫,陈一刀将一把长刀丢给李桓,眼中带着几分笑意道:“来,来,让我看看这几天你将我传授的那一式刀法掌握了几分。” 说着陈一刀似乎是怕李桓紧张开解道:“就是换做我初学乍练的话,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够掌握,所以练不成也没关系,真要练成了,那才稀奇呢……” 【求推荐和追读啊,关系着能不能混上推荐位,拜托。】 第十一章 踏入修行 这会儿陈一刀笑吟吟的,然而还没有等到陈一刀将话说完,李桓已经接过长刀,干净利落的一刀斩出,隐隐带出几分破空声。 “这……” 下一刻,原本一脸笑意的陈一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连嘴也张开,就那么指着李桓,口中喃喃。 李桓那一刀看在陈一刀的眼中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只看陈一刀这会儿那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就知道李桓到底给了他多大的刺激。 眨了眨眼睛,陈一刀看着收到而立的李桓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怪不得陈一刀会是如此的反应,实在是李桓那一刀施展开来已经有了他的几分神采,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正因为那一式刀法是他亲手传给李桓的,所以陈一刀才清楚以李桓的天份,想要练会那一刀到底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和精力。 然而谁来告诉他,这才不过是过去两三天的时间而已,李桓就当着他的面轻轻松松的将他那一式刀法给施展了出来。 莫说是陈一刀了,只怕换做任何人前来都是一样的反应吧。 李桓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当着陈一刀的面,陡然之间再次出刀,这一次刀法一如既往的凌厉迅捷,正划过陈一刀劈在虚空处。 “好!” 感受着那几乎贴着自己划过的刀光,陈一刀这次真的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李桓是真的掌握了自己传给他的那一式刀法。 一声惊叹,陈一刀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李桓道:“桓哥儿,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一式刀法练到如此境界的?” 李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我觉得那一式刀法也没有什么难度啊,只需要将其记下然后多练习几遍不就可以了吗?” 陈一刀闻言看李桓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禁不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说的有道理,记住了,然后多练……” 猛然之间,陈一刀回神过来,他又不傻,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那他也不用花费那么多年苦苦修行了。 深深的看了李桓一眼,陈一刀虽然猜测李桓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了他,不过陈一刀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反而是带着几分欣喜道:“本来我还担心你对上方元连一招都接不下,现在你既然已经学会了那一式刀法,到时候未必不能够多坚持一会儿,纵然最后难免落败,可是也不至于丢了琅岐李氏的颜面。” 说着陈一刀看向李桓道:“我来考校你筋脉、穴位的知识!” 说着陈一刀手中一根树枝点在李桓身上一处穴位,李桓立刻便报出那一处穴位的名字,同时洋洋洒洒的道出那一处穴位于人体之中起到何等的作用。 陈一刀连连点在李桓身上,而李桓同样毫不犹豫的道出,最后陈一刀都有些麻木了,看着李桓的眼神都透露出几分古怪。 实在是李桓关于那些穴位的介绍太过庞杂了,其中八九成他连听都没有听过,最后陈一刀丢开手中树枝道:“早知你有这般能耐,我和你父亲怎么也要让你早早修行……” 李桓笑着道:“不过是凭借记忆力占了便宜罢了,我这天份如何能与一刀叔相比。” 接二连三的被李桓的表现给惊到,陈一刀这会儿听到李桓称赞其天赋,顿时精神一振,脸上挂着几分自傲道:“那是自然,若是没有超人一等的天赋,又怎么可能将混元铁布衫炼至大成之境。” 说着陈一刀端起几分架子来,一本正经的向着李桓道:“桓哥儿你虽然说凭借记忆力记下了刀法以及穴位、筋脉这些,可是真正修行起来,靠的就是天份,而非是记忆力,所以你务必戒急戒躁,莫要急于求成。” 这是陈一刀担心李桓一旦开始修炼,结果被那不尽人意的修行速度给打击到,干脆先一步给李桓泼冷水。 李桓轻松笑道:“我也没想过要如一刀叔一般,能够强身健体,有几分自保之力便足够了。” 微微点了点头,陈一刀道:“你能这么想就好,终究是天赋差了些,踏上修行之路又晚了些……” 说着陈一刀话音一转道:“不提这些,你既然已经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秘籍内容记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询问,我会细细给你讲解。” 其实在记下了筋脉、穴位,再加上又通读了黄帝内经等不少医书典籍,李桓再看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内容,先前许多迷惑不解的地方已然是豁然开朗,剩下想不透的地方倒也不多。 随着李桓将自己不理解的地方一一道出,而陈一刀也极为用心的给李桓讲解。 虽然说陈一刀讲述起来夹杂着许多自己的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李桓听懂记下,毕竟许多东西有时候只不过是隔着一层纸罢了,没有点破或许会觉得云里雾里搞不明白,但是一旦点破便一下通透起来。 数个时辰过去,陈一刀将最后一个疑惑为李桓解开,十三太保横炼神功通篇再无一丝不解与疑惑,可以说这会儿如果李桓愿意修炼的话,完全可以开始修行而不用担心因为对功法理解偏差而导致修炼途中出现意外。 冲着陈一刀躬身一礼,李桓道:“多谢一刀叔为我解惑。” 受了李桓一礼,陈一刀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道:“桓哥儿,记住答应我的话,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极为凶险,当断则断,莫要害了自身。”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虽然说内心之中无比激动,恨不得马上修行,可是李桓依然是在用过饭,洗漱了一番后强迫自己心情平复下来,躺在床榻之上将功法内容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随即以莫大的毅力不去胡思乱想,沉沉睡去。 一间静室之中,一个半人高的浴桶之内装满了药水,满头大汗的连翘将最后一桶药水倒入浴桶之中,用那露出半截如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抹去额头之上的汗珠这才冲着身着单薄中衣,盘膝静坐的李桓道:“少爷,按照你的吩咐,一十三味药材熬制出来的药水已全部备好。” 李桓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扫过连翘那光洁额头之上的汗珠以及那一截露在外面的玉臂,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了,接下来你替我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入。” 做为李桓的贴身侍女,连翘自然知晓李桓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如何不清楚一旦让人惊扰了李桓修行会有什么后果,连连点头道:“少爷放心,连翘一定好好守着,就连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 第十二章 人生而不同 对于连翘,李桓还是放心的,这丫头自小就被他父母选做他的贴身侍女,这要是都不能够信任的话,恐怕他身边也就没有能够信任的人了。 当听到关门声,李桓一个跃身进入到那浴桶之中,加了药液的水炙热无比,这让陡然之间进入其中的李桓差点从其中跳出来。 不过李桓却是以莫大的毅力强行压下了从其中跳出来的冲动,反而是将身子缓缓的沉入其中。 伴随着身体沉入水中,李桓只感觉一股股炙热的气息似乎要透过周身毛孔侵入自身体内一般。 这会儿李桓定了定心神,让自己无视周身传来的炙热感,开始按照功法之中所记载的修行之法正式修行。 修行的本质就是调动体内气息,而十三太保横炼神功便有配套的调息之法,渐渐的李桓的呼吸变得充满了韵味以及节奏,随着李桓进入到调息状态,仿佛周身的炙热也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嘶” 一股灼热的气息猛然之间像是打破了什么屏障一般顺着周身陡然敞开的毛孔涌入体内,那一刹那之间,李桓如果不是以莫大的毅力坚持的话,他恐怕已经被那瞬间的痛苦给刺激的直接喊出声了。 虽然说在秘籍当中早有注解,言明这入门之苦,可是李桓也没有想到这打开毛孔,吸收药力竟然会是如此的痛苦啊。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既然是外炼的神功,自然不会像修炼内功那样温和,毕竟许多广为人知的外功修炼之法都透露着一股子暴虐。 铁砂掌需要双手插入灼热的铁砂之中修炼,铁布衫则是需要身体接受外力的击打,这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同样也不例外,单单是入门打开周身毛孔这一关便可以看出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住的话,最好是不要考虑修行什么外家功夫了。 伴随着周身毛孔敞开,药力自是有了去处,尤其是伴随着李桓那玄妙的呼吸之法,毛孔仿佛随着呼吸开合,正在缓慢的汲取药力。 不知过去多久,仿佛毛孔已经适应了药力,就连痛苦都没那么难以承受了,然而李桓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反而是越发的郑重起来。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一股难以忍受的麻痒自周身传来,那一股痒意源自于全身的筋骨、皮肤乃至骨髓深处,意志力稍差一些的人绝对会忍不住去抓挠,然而李桓却是一动不动。 一旦动弹,那么这一次的修行便算是彻底的失败了,虽然下次一样可以再行尝试,但是绝对会浪费那价值数十两之多的珍贵药材。 再说了,要是连这点坚持都没有,干脆也不要去修行什么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倒不如趁早在秘库当中选一门温和的功法去修行。 在这一股酥麻之中,李桓咬牙坚持,渐渐的那一股难忍的痒意终于退去,李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扛过去了,可以说他这会儿成功的吸收了药汤的药力。 按照功法的解释,这一组药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补充元气,几次过后便可以尝试引动散于周身的先天元气汇聚丹田。 在李桓看来,外炼硬功同內炼内功其实都是在开发利用那一道人体先天而生的元气,那一口先天而生的元气才是人之根本,一个人能够活着,就是因为有那一道先天元气存在。 可以说那一道先天元气在人降生世间的瞬间达到巅峰,然后便会一点点的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化作后天元气以供应人体损耗,当那一道先天而生的元气彻底散尽之时,也就是一个人寿终正寝之时。 人生百态,天地万物没有一样事物是一模一样的,同样每一个人生来的先天元气也有强有弱,生来先天元气强大者自然是天赋异禀,身体强健,往往寿数绵长,而生来先天元气弱者便是先天体弱多病,多有早夭之相。 先贤察觉到先天元气的存在与人生老病死,强弱息息相关,自然想要壮大这一道先天元气,于是各种养气之法被开创出来。 无论是被传的玄之又玄的古老练气士又或者是方士、武者,归根究底,大家所追求的便是调息养气,养出一口强大的先天元气来。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入门同样是为了开发利用那一道先天元气,甚至开创出各种辅助修行的药方。 体内先天元气强盛者自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凝练出一口内息,这便是所谓的天赋异禀,修行的天才。 陈一刀先前曾说过,他就是那种生来先天元气强盛之人,初入修行的时候,不过是尝试了三五次便牵引一丝先天元气凝练出了一口内息,正式踏入了修行的门槛。 而按照陈一刀所讲,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李桓想要凝练一口内息,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有希望。 可是这会儿李桓却是感受着体内的异变,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与了然。 仿佛是受到了调息之法的牵引又或者是受到了灵药的刺激,就在那深入骨髓的麻痒消失的刹那,一股股暖洋洋的气息从全身浮现,这气息一出,李桓便有一种回到了母体一般的感触。 “这便是先天元气,只是为何会如此之多,按一刀叔所讲修行之时,能够自体内牵引出一两缕先天元气便已是不易。” 李桓心底升起明悟与疑惑的同时,却是没忘了运转调息之法牵引这一缕缕的先天气息向着丹田汇聚而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李桓努力之下,终于在丹田之中汇聚出了一口凝练无比的内息,成功的一瞬间,李桓全身微微一震,一股莫名的欣喜自心头泛起。 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李桓感受着丹田之中那一股微弱却无比凝练的内息不禁大笑了起来。 就在李桓大笑的同时,一直在门外守了近连个时辰的连翘不禁脸上一喜道:“少爷,你……你怎么样了?” 李桓回过神来,一股冰凉之意传来,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浴桶之中,连忙一个翻身而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向着门外的连翘道:“没事,你进来吧。” 连翘这才走进房间当中,看到李桓面色正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那么长时间没动静,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连翘连忙闭嘴,看到那浴桶便道:“我这便将静室收拾干净。” 李桓笑了笑,将这里丢给连翘收拾,自己却是回到了书房之中。 盘坐于床榻之上,李桓再次感应到丹田之中那一股内息,虽然说气息极其微弱,然而却是真实存在,昭示着他已经迈入了武者的门槛,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三流武者了。 李桓在之前就算是学会了陈一刀传他的刀法,足可以应付三五名精壮大汉,却也只能算是不入流。而不入流与三流唯一的差别就是那一口由一缕先天元气为核心凝聚的内息。 这会儿李桓所想的便是接下来的修行,那一口内息就是修行的根基,而接下来便是內炼、外炼两个方向的选择了。 內炼的核心就是不停的孕养、壮大那一口内息,有朝一日逆反先天,俗称练气、养气,总的就是以壮大那一口内息为主,至于说滋养身体那都是内息强大之下附带的效果罢了。 外炼同样是孕养、壮大那一口内息,可是却用之不断的滋养、淬炼身体,以追求身体的强横为主,可以说平日里自吃食之中转化而来的那内息几乎全拿来消耗了。 甚至有酷烈的更是以一种竭泽而渔的手段来压榨体内那一道先天而生的先天元气转化内息来淬炼身体换取强大的力量。 第十三章 就当爹对不住你了 也就是李桓身为穿越者的见识,再加上翻看了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等经典医书,亲身修行一遭,切身体会下,仗着强大的悟性,愣是把握到了修行的本质。 这世间修行练武之人众多,但是如李桓这般在修炼之初便把握到了修行的本质的怕是也寻不出几人来,至多也就是修为达至高深时,淡去了争强好胜之心,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明悟本质。 至于说陈一刀,不是李桓小觑了陈一刀,他敢说陈一刀绝对不清楚修行的本质。 李桓所不知道的是,这世间的确是有明悟修行本质的存在,而这些存在十之八九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方强者了。 长乐县,方家大宅 方家崛起于近一二十年,本来方家不过是普通人家罢了,据说十几年前,方家上一代出了一个方独眼,愣是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让方家壮大成为了长乐县数得着的地方豪强。 方独眼的大名大家都不怎么记得了,但是此人好勇斗狠,横行乡间,一次与人斗殴被人伤了一只眼睛,自此便落下了方独眼的名号。 据坊间传闻,方独眼在十几年前同一伙海盗勾搭在了一起,靠着帮那一伙海盗打探消息、售卖赃物, 飞速的崛起,这才有了如今的豪强方氏。 一身锦衣华服的独眼老者坐在那里, 浑身虽然说头发已经花白, 然而只是坐在那里, 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残暴气息,正是凶名在外的方独眼。 此时方文璐正站在方独眼面前小心翼翼的道:“父亲, 你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方独眼用那一只独眼瞥了方文璐一眼道:“琅琊百户的事情进展如何?” 方文璐闻言连忙道:“父亲尽管放心,儿子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安排,到时候元儿会在校场之上斩杀李桓, 彻底绝了琅岐李氏的血脉,而我方氏也可以正式的将琅岐百户官的位子拿到手。” 淡淡的点了点头,方独眼眯着眼睛用一种极其危险的语气道:“要怪就怪李贤不识时务,琅琦屿横亘于闽江出海口, 乃是一处联系福州府与海上的重要所在,我们方家想要壮大,必须要海贸、海盗两条腿走路,更重要的是与倭人的合作不能断。” 说到这里, 方独眼杀机凛然道:“那李贤不与倭人合作也就罢了, 竟然还想坏我方氏的好事。” 方文璐低声嘲讽道:“他李贤又怎知咱们方家同倭寇合作,打着倭寇的旗号随便劫掠一处村镇所得就抵得上咱们大半年的收益, 他不死简直是天理难容。” 瞥了方文璐一眼, 方独眼道:“只要我们掌控了琅琦屿, 到时候便可以将之做为同倭人合作的基地,到那时福建沿海之地, 何处不可去!到那时财货、女人, 金银滚滚而来……” 父子对视一眼,就见父子二人眼中满是期冀、贪婪之色。 “父亲, 爷爷……” 伴随着呼声,一道身影快步而来,赫然是曾与方文璐前去祭拜李贤的方元。 皱了皱眉头, 方独眼冲着走进房间当中的方元呵斥道:“都那么大的人了, 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方文璐瞪了方元一眼道:“还不快说, 到底有什么事?” 方元喘着气, 脸上带着几分不忿之色道:“父亲, 爷爷, 四妹她……她……” 方文璐闻言不禁道:“四丫头怎么了?” 方元咬牙道:“本来四妹在后花园抓蝴蝶,结果撞上了井上一郎,那井上一郎愣是不顾孩儿阻拦,将四妹拖往住处去了……” “什么,该死的倭人,平日里玩弄家中侍女也就罢了,如今竟敢辱我女儿……” 方文璐气急,转身就要出去,这会儿方独眼冷哼一声道:“干什么去?” 方文璐脚步一顿道:“父亲,我这就去阻止那井上一郎, 他们虽是被我们请来的,但是这也不是他们肆意妄为的依仗。” “混账东西, 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吗,既然井上一郎看上了, 给了他便是, 不要忘了,伏杀李贤之事,这些倭人可是出了大力,接下来清理李氏余孽还须得借助这些倭人的力量。” “可是父亲……” 方独眼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神色不变盯着方文璐道:“你究竟是要那一个女儿还是要琅琦屿百户。” 方文璐顿时呆立当场,满脸的犹豫、挣扎,最后一声长叹,目光望向门外低声道:“四丫头,就当爹对不住你了!” 方元低声道:“爹,爷爷说的对,那井上一郎可是接近一流的好手,咱们要除去李氏余孽,还真的要依仗这些倭寇,四妹一定会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的。” 方家一处偏院之中,几名模样怪异的矮子正簇拥在房门之前看着房间之中的情形发出怪笑声。 这几个矮子前额到头顶光秃秃的, 头顶呈半月形, 正是倭人极有名气的月代头。 “爹爹,二哥, 救救荣儿啊……” 此刻房间之中一名少女凄厉的哀求、咒骂、哭泣声传出, 然而一名倭寇却是一脸狞笑的撕扯少女身上的衣衫, 看到少女露出的粉嫩肌肤,顿时如同豺狼一般伏在少女身上。 少女的哭声越发的凄厉,声音传出院子,方家许多侍女、仆从听到那声音竟没有一人敢接近,甚至不少侍女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色。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井上一郎身子一僵,然后骂骂咧咧的提着裤子走了出来,一脸狂妄的冲着门口几名手下摆了摆手,顿时几名早就看的两眼放光的倭人争抢着向着床榻之上的少女扑了过去。 这一日,方家大宅上空一直回荡着少女凄厉的哀嚎、咒骂声。 傍晚时分,一道柔弱的身影披着被撕碎的衣衫,披头散发,双目无神,顺着修长的小腿有鲜血滴落,一步一个踉跄,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血色的脚印,就那么走出倭人所居院落,在其身后则是传出倭人的笑声。 几名躲得远远的方家下人看到自家小姐那一副模样一个个露出同情之色,有人低声道:“小姐……” 少女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就那么痴痴木木的走着,不知不觉之间少女竟到了方文璐所居的院子之前,脚下的台阶让少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几名怯生生跟在少女身后的侍女下意识的想要搀扶,然而少女却是一声凄厉的哀鸣:“爹,二哥,荣儿回来了……” 正用着晚饭的方文璐、方元听到方荣的声音不禁手一抖,随即就见一道柔弱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冲进院子,下一刻就听得嘭的一声,少女竟然一头撞在大堂前那高高的石阶棱角之上,顿时汩汩鲜血流淌而出,少女小巧柔弱的身躯无意识的抽搐着,那涌出的鲜血顿时浸湿了少女乌黑的秀发,染红了布满於痕的面颊,顺着那干净的石阶缓缓流淌。 第十四章 身体的不正常 方元一脸愕然的看着倒在门口处的方荣,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就在方元失神的时候,只听得嘭的一声。 一脸怒容的方文璐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冲着方元道:“混账东西,还不上前去看看这孽障是死是活。” 回神过来的方元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处,看着倒在台阶之上,鲜血流了一片的方荣,缓缓探手在方荣鼻翼处试探了一下,手如同触电一般收回,艰难的扭头向着方文璐道:“爹,没气了!” 方文璐不由眼睛一缩,袖口之下的大手猛地握紧,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冷着一张脸道:“不要惊动其他人,将四丫头好生葬了吧!” 当目光落在那几名跟着方荣进入到院子当中的侍女的时候,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杀机道:“都是这些该死的奴才没有照看好四丫头,既然如此,就让她们陪四丫头一起去吧!” 森冷无情的话语落在那几名侍女的耳中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有胆小的直接吓得软瘫在地,有的则是直接跪伏在地,拼命地磕头求饶。 一挥衣袖,方文璐自房间当中走出,经过方荣尸体旁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径自离去。 弘治十八年五月初,天子朱佑樘驾崩于乾清宫, 传位于太子朱厚照以及朱厚照登临大宝的消息通过朝廷邸报传遍天下, 天下万民方知大明的天变了。 李桓这会儿正一脸讶异的看着赵智递给他的誊抄来的朝廷邸报, 轻声嘀咕道:“新皇登基,这朝堂之上怕是有热闹可瞧了。” 对于这位正德天子, 李桓通过种种的正史、野史多少有那么点了解,到底是不是一位合格的天子李桓不好评价,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 那就是这位可不是安分的主。 赵智颇为不解的看了李桓一眼,似乎是疑惑李桓为什么会那么说。 注意到赵智的目光,李桓道:“托智叔去买的各种珍贵药材,智叔可买到了吗?” 这些时日, 李桓专注修行,对于各种珍贵药材的需求自然是大增,单凭李家以前存的那点药材根本就不够。 赵智点了点头道:“已经送入库房之中,桓哥儿若是有需要可命人去库房拿取。” 说着赵智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 李桓见了笑道:“智叔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赵智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府中银钱有些短缺,下个月家丁、仆从的俸银有些不够了。” 李桓不禁愣了一下, 要知道前不久赵智还曾说府中存银尚有上千两之多, 足够几个月花销了, 结果这还没半个月呢,竟然不够用了。 见李桓不解的模样, 赵智解释道:“桓哥儿你有所不知, 单单是在海外那一座小岛上准备种种生活所需的物资便已经是捉襟见肘了,结果又要采买药材, 府中那点存银一下子就见底了。” 按照赵智所讲,单单是那生活物资便是按照数百人至少半年所需,这加起来恐怕就得上千两了, 而且他让赵智采买的珍贵药材, 恐怕也不是几百两银子能够扛得住的。 想到这点,李桓道:“却是我疏忽了, 待我去私库取了银子。” 说着李桓取了钥匙直奔私库而去, 进入私库, 李桓看了看, 直接将一箱子两千两的银元宝连同箱子一起提出了秘库。 那一箱子装满正是两千两白银,这会儿被李桓提在手中却是给人一种轻松至极的感觉。 咣当一声,不是很大的箱子重重的落在桌案之上,李桓冲着赵智道:“这是两千两,智叔先拿去用,若是有剩下的,继续为我收集珍贵的药材。” 赵智有些恍惚,看看李桓那尚显文弱的身形,再看看那一箱子沉重的银元宝,赵智忍不住道:“桓哥儿, 你可不要急于求成,强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 那功夫可是强炼不得……” 从陈一刀口中,赵智早已经得知李桓最终选择修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门功夫, 赵智记得当时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特意见了李桓, 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李桓强炼。 李桓看赵智那一副关切的模样笑着道:“智叔你看我红光满面,像是强炼功法以致元气亏空的样子吗?” 赵智不禁盯着李桓打量起来,细看之下就见李桓面颊红润,甚至整个人精气神都有些不同了,这般模样若是还说元气亏空的话,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松了一口气,赵智欣慰道:“习武之道,贵在坚持,循序渐进,你慢慢来,总是能够入门的,早一日,晚一日倒是无妨。” 赵智等人也没有指望李桓在武道上有太大的成就,只要有几分自保之力,再加上强身健体便足够了。 李桓没有解释,只是笑着应承, 他总不能告诉赵智、陈一刀等人,他修行的第一天便凝聚出了内息,是千载难逢的修行奇才吧。 送走了赵智,李桓吩咐连翘准备好修行所需药汤继续修行。 盘坐于木桶之中,在药力的刺激下,李桓只感觉丝丝缕缕的先天元气从身体之中涌现,而他所要做的便是运转功法将这一缕缕的元气纳入丹田气海之中一点点的壮大丹田之中那一股内息。 只看李桓盘坐修行,不知道的只当李桓还在努力感应气机,凝练那第一道内息。 若是让人知道李桓直接牵引体内先天元气炼化做内息的话,恐怕那些习武之人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其实就是李桓自己都察觉到了自身的不正常,毕竟按照功法所讲,凝聚了那一口内息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采天地之灵机,炼日月之精华。 当然这么高大上的说法就是说着好听罢了,不入先天之境,你连天地之灵机都感应不到,还如何去采炼,说到底习武之人壮大内息所需的能量皆是来自于日常的吃食。 正所谓穷文富武,习武之人胃口极大,想要修行快,功法的好坏是一方面,修行所需的辅助也是一方面。 一个日日吃都吃不饱的人和一个每天各种肉食、珍惜药材不断的人,抛开天资来讲,傻子都知道谁的精进速度更快。 说到底,习武之人练出一口内息之后便是以炼化食物之中的能量为主,没有几个人会再压榨自身与生俱来的先天元气来修炼,哪怕是炼化先天元气修行的速度极快,但是不是生来先天元气强盛之辈,谁能扛得住那么消耗啊。 至多也就是一些拼命、保命的秘法,在生死危机关头才会强行压榨自身先天元气换取自身短时间内实力暴涨,可是这等手段之所以被称之为保命的秘法就是因为压榨自身先天元气的可怕后果。 如李桓这般直接炼化先天元气的做法,根本就是只有一些邪功才会如此。 李桓不是傻子,他都已经看破了修行的本质,如何不知先天本源的重要性,但是谁让他这一具躯体太过古怪了呢。 一般来说,李桓炼化先天元气,而先天元气流失,必然会导致身体亏空,然而让李桓感到吃惊的却是,他丝毫没有亏空之感,甚至还有一种体内的先天本源浑厚如渊,正在一点点滋生壮大的感觉。 第十五章 凑热闹的百姓 如此迥异常人的情形自是让李桓联想到了自己穿越之时的异象,真不知道那一道带着自己穿越而来的灵光到底是何等的存在,虽没有显现出什么神异之处,然而带给他的变化却是能够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无论是五感、悟性、力量这些可以轻易察觉到的方面,现在看来,就连那几乎不可洞察的生命本源也一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刻感受着丹田之中那一道内息较之先前足足增长了数倍之多,李桓便禁不住为之感叹。 难怪许多人明知道邪功的危害,依然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实在是邪功修炼起来,实力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正统的修行之法,简直就是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对比,李桓也是无从判断,可是在他看来,眼下他炼化体内先天本源壮大内息的速度至少是正统修行之人的十倍之多,哪怕是比之那些天赋异禀之辈,也要快上数倍。 “但愿如我所想,穿越改变了这一具躯体,与生俱来的先天元气绵延不断,若是果真如此,我便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数年之间超越那些修行数十年的修行之人。”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哪怕是天资再出众之辈,也别想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超过别人数十年的苦修。 李桓倒是没有被冲昏了头脑,反而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对于自身有着清楚的认知。 就这样在旁人不知李桓修行进展的情况下, 李桓的内息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壮大着,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大半月的时间, 距离当初梅花千户所千户裁定的校场比武之日尚余三日。 梅花千户所说大不大, 说小却也不小, 下辖五大百户所,在册军户足有数千户之多, 数千户就是上万人,也就是说至少有上万人受梅花千户所管辖约束。 就在不久之前,一个消息便在这些军户之间流传开, 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传播着。 琅岐李氏李桓将会与方氏方元于校场之上比武以定琅琦屿百户的归属。 琅琦屿李氏扎根琅琦屿上百年,可以说是梅花千户所人尽皆知的军伍之家了,而方氏则是崛起于近十几年,可谓是新生的一方豪强。 李贤不久之前被人伏击而死, 案子至今没有告破,如今就连在李家传承了数代的琅琦屿百户都要被人给夺去,一时之间自然给这些人平添了许多饭后谈资。 方家一处偌大的院落当中,方独眼皱着眉头看着方元将一套拳法施展完, 看着颇有些喘气的方元, 方独眼冷哼一声道:“十岁习武,如今你好歹也习武十年, 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方元轻声嘀咕道:“爷爷你不也说了, 咱家养了那么多的家丁打手, 身为方家子弟,若是没有天赋的话, 稍加练习也就罢了。” 方独眼猛地一顿手中拐杖, 只听得咔嚓一声,拐杖顿时断裂开来, 怒其不争的道:“你爷爷我一辈子无望一流之境也就罢了,你们这些子孙好歹也争取进入二流之境啊,一个个全都是废物。” 一旁的方文璐不禁面皮抽了抽道:“爹, 消消气, 不管怎么说,元儿也练出了内息, 算是三流武者, 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方元闻言连连点头道:“是啊爷爷, 你就等着看孙儿在大庭广众之下砍下那小儿的脑袋吧。” 方独眼一声冷哼冲着方文璐道:“剩下的这两三天元儿就住在我这里,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方元顿时面色一垮,呆在方独眼这里,一没有美酒,二没有美人,三没有兄弟,他会被憋疯的,可是看方独眼一脸冷漠的模样,想到四妹的下场,方元不禁打了个寒颤。 方荣的死在方家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就像是死了一只猫狗一般, 归根究底还是方家真正的掌舵人方独眼根本就没有将他们这些子孙的死活放在心上。 方元敢说,如果牺牲他这个孙子对他们方家有大利的话,他这位爷爷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送他去死。 如今事关他们方家谋划数年之久的琅琦屿百户官之位, 在这个关口, 他要是敢违逆方独眼,方元觉得方独眼绝对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缩了缩脖子,方元连忙道:“爷爷您放心, 孙儿就呆在您这里苦练功夫,绝不踏出院子半步。” 方独眼没看方元,冲着方文璐道:“继续派人将元儿同李桓比武定琅琦屿百户官归属的消息扩散,务必要让长乐县上下都知晓我们方家是堂堂正正,在一众大人的见证之下,合情合理将琅琦屿百户拿到手的。” 李家扎根琅琦屿上百年,数代执掌琅琦屿百户官,偌大的长乐县百姓潜意识当中的认知就是,琅琦屿百户那就是李家的,显然方家这是在尽可能的消弭百姓心中的这种潜在的认知。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会儿李桓等人正准备着乘船前往梅花千户所驻地。 或许是早就有了安排,李家这会儿的气氛倒是没有那么的紧张, 毕竟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指望李桓能够胜过方元。 就算是前去校场比试,那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不至于因为不战而退丢了李家的颜面。 至于说上了校场, 能扛几招是几招, 反正有陈一刀这位纵横梅花千户所无敌手的强人兜底,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甚至就连赶过来的冯永国在见过李冯氏之后都只是简单安慰了李桓一番,然后直接拉着陈一刀一脸严肃的叮嘱陈一刀务必要盯紧了,该出手就出手,绝对不能让李桓出什么意外。 看那感觉,李桓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透明一样,今天不是他要与人比武,而是陈一刀要上场了。 载着李桓、陈一刀、冯永国以及十几名亲信家丁,一艘快船直奔着梅花千户所驻地而去。 站在船头,船身随着海水荡漾而摇晃不已,不过李桓却像是脚下生根一般身形随着船身晃动而轻微的晃动着,一看就能看出这马步扎的相当扎实。 冯永国注意到这点不禁带着几分笑意向着陈一刀道:“陈一刀,真没发现,你教人习武还有一手啊,这才不到一月时间,桓儿这马步就有模有样了。” 陈一刀下意识的抓了抓脑袋,他很想告诉冯永国,其实他也就是指点了李桓一次扎马步的要领,结果李桓便以惊人的速度领悟,扎出了连他都挑不出一丝毛病的马步来。 李桓看到陈一刀那副模样不禁笑着道:“舅舅,这段时间一刀叔很是用心教我,只可惜我习武太晚……” 冯永国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道:“不妨事,不妨事,若是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你如今这么懂事,想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梅花千户所的驻地距离琅琦屿有近百里,所幸大半都是水路,弃船上岸之后又换了马匹,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梅花千户所。 当李桓一行人接近梅花千户所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围在校场之外,其中大半都是梅花千户所的军户,除此之外就是赶来看热闹的长乐县百姓。 求追读,一切支持。 第十六章 不对劲 方家为了让人知道他们是通过正规的手段拿到琅琦屿百户之位,消弭李家的影响那可是费尽了心思。 自古以来,平民百姓都有一种看热闹的心思,尤其是如今还涉及到百户官之位,一个是传承上百年的军伍之家,一个是新晋崛起的地方豪强,再加上方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还真的吸引来了许多人。 聚集在一起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在那里议论纷纷,有人说李桓失了琅岐百户官的位子就有愧李家历代列祖列宗,有人则说方氏不愧是后来居上的豪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桓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远处,不知谁当先喊了一声:“快看,李家的人来了!” 这一声喊出,原本议论纷纷一片嘈杂的情形顿时为之一静,哪怕是距离有些远,可是李桓仍然是能够感受到那一道道的目光向着他们投射而来。 陈一刀昂首挺胸,不过却是带着几分戒备,显然是防备着暗中有没有什么危险,毕竟方氏敢暗中伏击李贤,未必就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刺杀李桓。 在一众人的瞩目之下,李桓一行人就那么走进了校场之中,就在李桓一行人进入校场之后,外间围着的一众人顿时为之起来。 “看到了吧,我就说这次李家一定保不住那百户官的位子了。” “对, 对,那李桓看上去一点都不强壮, 怎么能够同方家那位方元相比。” “完了, 完了, 早知道我就不去赌李桓胜了,傻子都能看出李桓不是方元的对手啊。” 有赌徒垂首顿胸一副后悔不迭的模样。 李桓等人不知道在他们离去之后外间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过进入校场之中,李桓便四下打量了起来。 放眼望去,明显能够看出这是一处军营, 只是这一处军营年久失修,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没有被好好的打理过。 甚至李桓还看到守在四周的兵卒穿着破破烂烂一副没有什么精气神的模样,堂堂千户所的守卫竟然是这么一副模样,说实话真的是出乎李桓的预料。 要知道梅花千户所那可是福建沿海肩负着守护海疆, 防御海盗、倭寇的责任,就是如此统辖上千兵卒的千户所士卒还是这么一副模样,那这天下卫所之糜烂当真是触目惊心。 冯永国、陈一刀几人自是不知道李桓心中的想法,对于梅花千户所破败的景象他们早已经司空见惯, 如今带着李桓直奔着校场而去。 此刻校场之上早已经云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之中少不了梅花千户所大大小小的一众官员,除此之外还有就是长乐县内不少豪绅以及对这一场比试生出几分兴趣的帮派头目, 差不多也算得上是汇聚了长乐县大半的头面人物。 这会儿方家父子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 眼看李桓一行人走过来, 方元顿时大笑道:“李桓,我还当你怕了呢,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怕死, 还敢前来,就不怕过了今日, 你们李家要就此绝后了吗?” 方元这话带着几分凛然的杀意,摆明是告诉李桓,只要李桓敢下场, 他就一定会杀了李桓。 一些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满含期待,无比兴奋的看向李桓以及方元。 当然也有一些人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大多都是素日里同李家交好的人, 方元竟然想要杀了李桓, 自是让一些人很是不喜。 只是校场比武, 刀枪无眼,哪怕是明知道方元痛下杀手,可是交手之中如果李桓被杀,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一声轻咳,梅花千户所千户胡迁缓缓起身,居高临下深深的看了李桓一眼道:“李桓,本官再问你一遍,你若是此时放弃的话,还来得及。” 李桓冲着胡迁拱手一礼道:“李家没有怕死之辈,琅岐百户官之位传自曾祖, 除非李桓死了,否则绝不能将之让于他人……” “好,李兄有子如此, 当可含笑九泉矣!” 有人忍不住击掌赞叹, 有人暗暗摇头不已。 方文璐则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几分狞笑,拍了拍方元道:“元儿, 等下务必将这李家小儿斩杀当场,我要李氏就此断子绝孙。” 方元更是摩拳擦掌,无比兴奋,他方元今天终于可以扬名立万了,只要过了今日,想来他方元大名必然可以传遍长乐县。 看了看方元,李桓二人,胡迁神色一正道:“正所谓刀枪无眼,生死无算,一切各安天命。现在本官便宣布,比试开始!” 话音落下,方元一个翻身越过栏杆进入校场之中,而李桓随之进入。 进入到校场之中, 方元和李桓两人走到那兵器架之前, 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琳琅满目。 不过二人却是各自选了一把刀, 长刀本就是军中最常见的兵器, 方元耍了一个刀花,带着几分戏谑冲着李桓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了。” 李桓神色平静的看着方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将刀拎在手中,给人一种松松垮垮的模样。 看到李桓的反应,本来还有那么点警惕的方元彻底的放心了,这样一个连刀都拿不好的人,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台下众人看着李桓、方元二人各自的反应自是神色各异。 冯奎同一名百户官坐在一处,冷着一张脸,那百户官带着几分取笑道:“冯奎,你就不劝劝你那外孙,这么死了的话,岂不可惜了!” 冯奎只是冷哼一声,眼眸深处却流露出几分忧色。 高台之上,一身素衣袍服的少年正带着几分忧色道:“父亲,看上去李家兄长根本就不是方元的对手啊。” 林总镖头轻叹一声道:“可叹为父势单力薄,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之子身死当场。” 不提四周看台上一众人如何,陈一刀却是就在校场之外,随时准备出手救下李桓。 方元眯着眼睛,就见寒光一闪,手中长刀劈向李桓道:“小子,去死吧!” 李桓却是没有露出惊慌之色,身形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了方元那一刀,不显山不露水,看在他人眼中也只当李桓是心生怯意,下意识的躲闪避开了那一刀。 方元也是不气馁,眼见李桓避开嘿嘿一笑道:“竟然让你躲开了一刀,那你再躲一下试试。” 说着方元挥刀横斩,这一次他可没有留给李桓后退的空间,这一刀就是算准了李桓后退斩出的。 然而李桓却是陡然一步跨出,差之毫厘的闪开了那一刀,只让方元看的一愣,下意识的道:“有胆子别躲!” 原本只当李桓必死的一众人这会儿看方元两刀下去都没有伤及李桓分毫,顿时一个个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看向李桓。 有人饶有兴趣道:“有意思,有意思了啊!” 有人带着几分惊异轻声嘀咕:“李桓这小娃娃莫非深藏不露不成?” 有人纯粹是感叹:“这李家小子还真命大啊!” 再次避开方元一刀,这会儿不单单是与李桓对阵的方元怀疑了,就连四周众人也都察觉到不对劲来。 追读不理想连推荐位都难排上,求追读,一切支持。 第十七章 我有一刀 方文璐阴沉着一张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 陈一刀则是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轻松闪避方元劈砍的李桓。 方元接连几刀劈出,只累的有些喘息,恶狠狠地盯着李桓道:“躲躲闪闪算什么,有本事同我硬拼一把。” 李桓看了方元一眼,目光扫过下方的陈一刀、冯奎、冯永安等人,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最后看向方元道:“我有一刀,请兄评鉴!” 话音落下,李桓整个人气势大变,一刀刀光划破虚空,迅如闪电一般,带起一道血光。 四周所有人只感觉刀光一闪,接着再看,李桓依然站在那里,手中拎着刀,还是那一副模样,仿佛他们所看到的一闪而逝的刀光不曾出现一般。 只有寥寥几人隐约看到了李桓那一刀以极快的速度斜斩过方元的胸膛,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李桓没在理会方元,而是缓步向着校场外走去,只看的不少人满脸不解下意识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噗通一声,原本站在那里的方元身躯自胸膛处一分为二,鲜血喷涌而出,至死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方才反应过来,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好的李桓竟然一刀斩了方元,这等惊天逆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换做是其他时候听到了,怕是只会当做荒谬的谣传。 就算是这个时候,看着校场之上倒在血泊里的方元,再看看身上还残留着几分文弱之气的李桓,仍有一种难以置信之感。 行至千户胡迁近前,李桓恭敬一礼道:“下官李桓见过千户大人!” 胡迁反应了过来, 大手拍在李桓肩膀之上, 笑道:“好,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李贤后继有人,也可瞑目了。” 说着胡迁自身旁取过百户官印绶以及委任书道:“自今日起, 李桓为琅琦屿百户。” 李桓双手接过印绶与委任书道:“谢大人!” 看着李桓走出校场,陈一刀第一个放声大笑起来, 一拳砸在李桓胸前道:“好小子, 没想到你竟然还同我藏了一手。” 陈一刀何等眼力, 如何看不出李桓那一刀不敢说已经尽得他那一刀的精髓,却也差不了多少, 枉他方才还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随时准备出手呢。 李桓笑着道:“那是一刀叔教的好。” 这会儿同李家交好的一众人纷纷走上前来同李桓打着招呼,如今李桓接任琅岐屿百户官之位, 李家自然是没有败落之忧, 此是不同李家搞好关系,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李家准备在长乐县最大的酒楼设宴招待一众人的时候, 面色铁青的方文璐带着由下人扛着的方元的尸身走出了梅花千户所。 此刻梅花千户所之外尚且还聚集着众多看热闹的人群,这些人自然是进不了梅花千户所, 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聚集在外等着里面传来消息啊。 人群之中有人道:“想来这会儿功夫里面应该打起来了吧,也不知道那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李桓能支撑多久。” “哈哈哈,那还用说, 就凭李桓,能够在方元少爷手下走过一遭, 那都是方元少爷心善给他留几分颜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人眼尖看到了从千户所之中走出来的方家一行人。 “快看, 方家的人出来了。” 顿时一道道的目光看向了方文璐一行人。 方元的尸体被简单的包裹了起来,几名下人抬着那尸体, 甚至还有鲜血渗透而出,将包裹着尸体的衣衫都染红了一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眼就看到了被抬出来的方元的尸体,虽然说被包裹着,可是露在外面的衣衫却是表明了被抬出来的就是方元,毕竟先前方元进入千户所的时候那可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甚至还向众人表示自己一定会打败李桓,琅岐屿百户官自此将会是他们方家的了。 有人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在确认一般道:“这……这被抬出来的应该就是方元吧!” 面色铁青的方文璐耳边传来一众人的嘈杂议论声,心中本就窝着一股子火气,顿时冲着四周一众人喝道:“看什么看,还不滚开。” 众人下意识的退后几步,不过也看清楚了被抬出来的正是方元,这下一众人也顾不得对方文璐的畏惧了,有人更是忍不住叫道:“真是好笑啊,感情那方元就是绣花枕头,徒有其表啊,这下可好,连自己小命都搭上了。” 人群之中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可不就是,人家李家传承上百年,区区一个暴发户,竟然也想从人家手中抢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不用想,能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般冷嘲热讽的话来的人,必然同方家不对付。 方文璐大怒冲着人群之中吼道:“无胆鼠辈,有胆量就站出来,躲在暗中算什么本事。” 显然没有谁去理会方文璐,可是人群之中却有人不停的嘲讽方氏,更是揭露一些关于方氏杀人放火,欺凌乡邻的恶迹,只让方氏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加的狼藉起来。 傍晚时分, 当李桓、陈一刀一行人踏上琅琦屿码头的时候,就见码头之上, 人头攒动,岛上百姓聚集了一片。 “我等拜见大人,恭迎大人得胜归来。” 以往李桓只是李贤之子的身份,可是如今他已经领了琅琦屿百户官的差事,正式执掌琅琦屿百户所,岛上军户、百姓自是以大人相称。 李桓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当先上前将为首的几名长者扶了起来道:“诸位快快请起,我如今既已承继琅琦屿百户官,那么定然会如同父亲以及先祖一般庇护大家,保我琅琦屿平安。” “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好不容易遣散了一众百姓,李桓终于回到了李氏大宅,一直站在门口处张望的李冯氏在看到李桓身影的一刹那,眼睛不禁一红,一把搂住走近的李桓颤声道:“好,好,我的桓儿无事就好,担心死娘亲了。” 轻轻的拍了拍李冯氏的后背,李桓安慰道:“娘亲莫哭,孩儿这不是无事吗?” 一旁的赵智一脸欣慰的看着李桓道:“大人真是瞒得我好苦啊,若是早知大人这么轻易便可斩杀方元,又何必准备……” 李桓笑了笑道:“智叔还是称呼我桓哥儿吧,早先我也不知道那方元这么不经打啊。” 陈一刀闻言咧嘴道:“哪里是方元不经打啊,根本就是桓哥儿你进步惊人,实力强过方元太多。” 说着陈一刀冲着赵智道:“就是我都不知道桓哥儿已经凝聚了内息,配合咱那一式刀法斩出,等闲三流武者都未必接得住,那方元死的倒也不冤。” 看陈一刀略带得色,赵智只是怼了一句道:“关你什么事,说的好像是你教导有方似得,那是桓哥儿有习武的天赋,不然那些家丁亲卫,怎么不见你调教几个出来。” 第十八章 下血本了 看得出此番李桓顺利承继琅岐百户之位,陈一刀、赵智皆是轻松许多,一方面是他们自觉没有辜负大哥李贤,没有让李家传承就此断绝,另外一方面也是看到了李桓的变化,感觉李氏未来中兴有望。 琅琦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各司其职,不过李桓、陈一刀等人却是没有谁掉以轻心,方家终究是一个威胁,有了伏击李贤的先例在,谁敢保证他们会不会选择对李桓下手呢。 而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李家同方家最终只有一家能够幸存下来,这一点不但是方家的人心知肚明,李桓也是一样明白。 这些时日,李桓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放在了修行上面,剩余的时间却是将琅琦屿上早就颓败的百户所给重整了一番。 大明立国已过百年,地方卫所早已经名存实亡,其他不提,琅琦屿百户所名册之上辖兵卒二百三十五人,然而如今整个百户所也只有数十人罢了,而且大半还都是老弱病残。 也就是李家养了二三十名精壮家丁,否则的话,琅岐百户所不敢说没有一点军事力量其实也差不多了。 虽早就知晓大明地方卫所之糜烂,但是李桓也没有想到竟然糜烂到如此地步,想要恢复初立之时二百多人的鼎盛景象就是李桓一时之间也做不到。 不是李桓不想,而是琅琦屿的条件根本就不允许啊,岛上满打满算也就两千来人,精壮也就几百人,这要是抽出二三百精壮出来,只怕岛上军户、百姓都要炸锅了。 遣散了一部分老弱病残,然后又自军户之中抽调了数十精壮汉子,勉强凑了八十人,不是不想更多,而是只能抽这么多人了。 所幸李桓从李氏族人以及跟随李家上百年的十几户仆从家中精挑细选了二十名少年出来补充到李氏家丁的队伍当中。 如此一来,若是有岛上有什么变故的话,李桓能够拉出一支百人左右的队伍出来, 勉强算是有了那么点自保的能力。 弘治十八年七月, 自李桓接掌琅琦屿百户官已经过去了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的时间内李桓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提修为大进,单单内息都快要迈入二流之境了。 更重要的是, 这段时间,李桓彻底的接掌了李家的大大小小的事务, 对李家这所谓的百年家族算是有了一个清楚的了解。 李家盘踞于琅琦屿, 算得上是一方小小的土皇帝了, 但是真要说有多么大的家业的话,那还真的是想多了。 李家几代人并没有盯着那点空饷, 其实指望那点经过一级一级的层层克扣发下来的粮饷,李家也别想积攒什么。从祖父那一代开始,李家便开始尝试着走私、贩卖私盐, 但是一直都是小打小闹, 就是如此, 数十年也积攒下了上万两的家财。 议事厅之中, 李桓坐在正中,陈一刀、赵智以及几名管事分列两旁, 看着赵智,李桓道:“智叔,盐路的问题如何了?” 赵智皱了皱眉头道:“少爷, 这一两个月,我们几船海盐几乎大半被中途劫走, 可谓是损失惨重……” 嘭的一声,陈一刀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怒道:“天杀的方家, 要我说的话,咱们也没有必要再忍下去, 就让我带人趁着夜黑风高,屠了他方家满门。” “方家欺人太甚,处处与我李家对着干,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几名管事同样是义愤填膺,实在是这一两个月来,但凡是李家的生意,皆是受到了方家的刻意针对,利润大减也就罢了,现在就连盐路都受到了影响,可以说这已经危及到了琅琦屿的命脉了。 偌大的琅琦屿开垦出来的田地也就几千亩而已,靠着这点田地根本就养活不了那么多人,所以琅琦屿的命脉就在那海盐上面。 岛上军户、百姓靠着煮盐为生,断了琅琦屿的盐路就等同于断了琅琦屿上千人的生路。 赵智看着李桓道:“少爷,拼了吧,再这么下去,人心都要乱了。” 李桓看了看厅中一众人缓缓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点,方家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我们,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人皆是一愣,陈一刀直接便道:“还能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想咱们好过,惹急了我……” 李桓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一刀道:“惹急了你又如何?说不得这会儿人家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啊!” 赵智一惊道:“少爷的意思是说方家这是故意刺激我们的,目的就是想要我们自乱阵脚。” 李桓淡淡道:“方家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自然不清楚,可是他们那么明显的举动,要说没有什么图谋的话,终归是说不过去吧。” 此时赵智已经冷静了下来, 恢复了几分睿智,沉吟道:“方独眼那老东西历来狠辣奸诈,怕是真如少爷所说的那样, 方家这是故意激怒我们啊。” 呆了呆,陈一刀不禁道:“咱们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就算他方独眼有什么算计, 那也要先问过我手中刀答应不答应,刚好连大哥的仇也一起给报了。” 一脸期冀之色的陈一刀抬头看向李桓。 李桓缓缓道:“半年,再有半年时间,不管方家有什么算计,我必带人灭了他方家。” 说着李桓看向赵智道:“智叔,传我令,岛上军户、百姓所产出盐货照收不误,但是自此日起尽皆囤积起来。另外尽可能的收集我所需要的那些药材。” 赵智闻言点头道:“少爷尽管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去,陈一刀却是留了下来。 这会儿陈一刀看着李桓道:“桓哥儿,是不是太破费了些,那可是上万两银子啊!” 一想到李桓竟然那么大的手笔,几乎尽出李氏余财购买珍惜药材,为的就是辅助那二十名家丁习武。 平均下来的话,几乎每个人都要花掉四五百两白银,放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一种疯狂而又败家的举动。 在这个时代,十几两银钱就够一家近一年的花销,够买一亩上好的水田,由此可见在每一名家丁身上花费四五百两纹银俺是什么概念。 李桓只是笑了笑,他好歹也是穿越者,可不像陈一刀、赵智他们一般只知道将金银财富藏起来,有钱的前提那是得有命去花。 李贤还有前身的遭遇让李桓深刻的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是钱还在,人没了。 但凡是李贤身边的亲信家丁实力强一些,或许方家的伏杀就不会成功了,因此李桓接掌李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掌控武力。 那二十名少年都是李桓一个个从李氏族人以及仆从后人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不说百里挑一,但是一个个也都有着几分习武的天赋。 为了培养这些人,李桓也是下了血本,功法、药材,两个月过去,所有人都顺利的凝聚出了第一道内息,按照这个标准来看的话,那就是一下子多了二十名三流好手。 只可惜这些人也就是刚刚凝聚了内息罢了,在内息壮大、学习运用的功夫之前,其实也不比普通人强到哪里去。 看李桓笑而不语,陈一刀不禁道:“咱当年要是有这么好的习武条件的话,怕是早就入了一流之境了。也就是少爷你了,便是京中那些躺在金山银海之中的公侯将门之家也未必会这么大手大脚的培养人手。” 第十九章 锦衣卫 说着陈一刀一脸的痛心之色,咧嘴道:“算了,我这就去督促那些混小子练刀去,上万两白银砸在他们身上,这些混蛋要是不用心的话,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其实就如陈一刀所言,京中的那些豪门,也就是培养那么几名心腹习武以充作护卫。但凡是李家还有长辈坐镇,如李桓那般几乎倾尽李氏家财来培养人手的举动绝对不会允许。 谁让李家嫡系一脉就剩下李桓一人,李冯氏一介妇道人家根本就不管事,这才给了李桓肆意发挥的空间。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方家大宅之中。 面色阴寒的方独眼盯着方文璐道:“废物,让你刻意针对李家,引他们主动出手,为何到了现在,李家一点动作都没有?” 方文璐一脸委屈之色的向着方独眼道:“父亲,非是孩儿无能,能做的孩儿都已经做了啊,就差没有直接派人去砸了李家的店铺了,可是李家就像是突然之间变成了缩头乌龟一般,不管咱们怎么挑衅,他们都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听方文璐这么一说,方独眼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来道:“看来李家的人也不傻,看出了老夫的用意啊。” 微微一愣,方文璐不禁向着方独眼道:“李家的人躲在琅岐屿不出来,那该如何是好?要知道,咱们杀了李贤,李家同我们方家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注定只有一家能够活下来……” 方独眼冷笑道:“就凭李桓那么一个小娃娃,李家注定要被我们方氏所灭。” 说着方独眼冲着方文璐道:“去给我请渡边一郎前来。” 方文璐眼睛一亮道:“父亲您终于决定要对李家用强了,我这便前去。” 很快渡边一郎便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客厅之中,看了方独眼一眼道:“方君,半年的期限可快要到了,收了你的钱,我们为你效力半年时间, 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期限到了, 我们可就要离去了。” 方独眼哈哈大笑道:“渡边君,这次还要劳烦大家了,只要灭了李氏, 琅岐屿上的财货、女子、丁口全都归你们。” 渡边一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眼中闪烁着几分凶残与贪婪之色道:“好, 好, 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 早就劝你直接带人屠了琅岐屿,你不听, 非要想着光明正大的将琅岐屿拿到手……” 方独眼笑道:“是老夫太过心善了些,总想着不造杀戮,现在来看, 还是渡边君你说的有道理。” 渡边一郎一杯水酒饮尽道:“你我两家联手, 袭占琅岐屿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还是老规矩, 金银、女人归我们, 财货、壮丁由你们方家转卖。” 方独眼起身道:“一言为定。” 长乐县,一处普通的民宅之中, 一名干练的汉子正恭敬的向一名男子禀报道:“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方氏同渡边一郎合谋, 准备明日夜间袭占琅岐屿!” 正坐在那里品茶的男子手不禁微微一晃,眼睛一眯道:“好一个方独眼, 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躬身站着的那人低声道:“大人,咱们要不要给李家传个消息, 前番李贤出事,咱们便是太过大意了, 好歹……” 那人缓缓将茶水放下,抬头看了站着那人一眼道:“付康,我知道你同李贤相交莫逆,对于李贤的死很是自责,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得一切向前看。” 说着那人道:“罢了,你去召集弟兄们,这次咱们便灭了方氏,也算是为李贤报仇。” 付康闻言大喜道:“多谢大人,李兄若是在天有灵,一定对大人感激涕零。” 那人摆了摆手道:“行了,再怎么说他李贤也是咱们锦衣卫的暗探,总旗衔,动了咱们锦衣卫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琅琦屿,李氏小校场之上,一阵阵的呼喝之声传来。 远远的就能够看到数十道身影在那里练武,其中大部分都是李桓上位之后重新编练的卫所兵,至于李桓亲自督促的家丁亲卫这会儿则是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练刀。 陈一刀无比满意的看着那些挥刀的少年,虽然说痛惜李桓花费在这些人身上的金银,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庞大的资源砸下去还是很有成效的。 其他不说,就说这些少年,就算是天资不差,可是如果没有充足的药汤辅助的话,他们绝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达到现在的程度。 以内息强度而论的话, 这些少年差不多可以媲美那些苦修一两年的人了,尤其是这些人修炼的还是见效极快的横炼外家功夫,单是一身气力较之先前便增长几近一倍。 配合着由他陈一刀简化而来的军中刀法,一劈一挡,唯有两招,几个月的苦练, 便是傻子也将两招练的无比熟练,提刀在手便能够本能的施展出来。 “不错,不错,有几分火候了,只要见了血,差不多就可以同那百战老兵相媲美了。” 李桓带着几分苦笑道:“不行也不成啊,家中银钱已经见了底,再也没钱去购买药材供他们消耗了,真是不练不知道,不过供应这么点人习武,银钱便如流水一般。” 瞪了李桓一眼,陈一刀不禁道:“不然你以为大家伙都是傻子,不知道拿资源去堆出几个高手出来?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这二十人,你便折腾进去近两万两银钱,勉强达到三流之境罢了。” 李桓深以为然的点头,感受着自己丹田之中强盛的内息以及经过淬炼越发强大的躯体,单单是这几个月的时间,靠着炼化体内充沛无比的先天元气,他也算是省去了数千两花费在珍贵药材上的银钱吧。 看了看那些差不多与他同龄的少年们,李桓突然看向陈一刀道:“一刀叔,你觉得这些人实力比之那些倭寇如何?” 陈一刀沉吟一番道:“若是单打独斗的话,他们未必就比倭寇之中的佼佼者差,可是真的对上有功夫在身的倭寇的话,他们只怕不是对手。”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陈一刀那么说,还是高看了这些没有经过历练的少年一眼。那些真倭之中的佼佼者大多都是亡命之徒,就算是没有修炼,凭借着其凶残、亡命的打法,以及丰富的厮杀经验,这些没有见过血的少年还真不一定是其对手。 微微一叹,李桓道:“可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否则的话,让他们寻几伙海贼杀上几场,必然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陈一刀正想说什么,突然就见赵智一脸紧张的匆匆而来。 一看赵智那一副模样,李桓心中一沉道:“智叔,何事如此慌张?” 赵智低声道:“桓哥儿,有人要见你。” 看赵智那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陈一刀不禁道:“赵老三,什么人要见桓哥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第二十章 博弈 赵智没有理会陈一刀,只是低语几句,李桓神色一愣,缓缓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这便去。” 看着李桓匆匆而去,陈一刀一把扯住赵智道:“赵老三,怎么回事,锦衣卫的人这是没完了是吧!” 嘴角露出几分苦笑,赵智道:“大哥虽然死了,可是并不意味着锦衣卫就不关注李家了,若是桓哥儿平平淡淡倒也罢了,可是当日校场之上,桓哥儿一刀斩方元,锦衣卫没点反应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陈一刀不屑道:“程义那混蛋,亏他还是坐镇长乐县的锦衣卫百户,竟然连方家勾结倭寇伏击大哥的消息都得不到,若是……” 赵智叹了口气道:“福州府数县之地,那么多的豪强、海商,锦衣卫那点人手盯着那些人还来不及,区区方家根本就入不了锦衣卫的眼啊” 这边李桓心中思绪飘飞,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锦衣卫的人会突然找上门来。 不过赵智说来的是负责长乐县数县之地的锦衣卫百户程义,李桓倒是不敢怠慢,或许锦衣卫百户丢在京师之地,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锦衣卫百户可比梅花千户所千户官胡迁有威慑力多了。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李家大宅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一道身影正站在那里,背着双手眺望着远处的九龙山。 李桓看到那一道身影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不过很快便走上前去,正要开口就见那人挥拳直击而来。 李桓心头一惊,几乎是本能的抬手封挡,只是一交手,一股澎湃的力量席卷而来, 若非是李桓这几个月之间勤练不休, 身体更是淬炼的强横了几分, 怕是仓皇之间也接不下这一击。 蹬蹬后退了几步,李桓下意识的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程义只是一击便收手而立, 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李桓道:“真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 以程义二流巅峰的实力, 只是一交手便判断出李桓的修为达到了三流巅峰之境, 放在同龄人之中, 那也可以说得上是佼佼者了。 盯着程义,李桓开口道:“阁下莫不就是锦衣卫百户程义, 程大人!” 程义打量着李桓,越看越是欣赏道:“李贤当初只说你沉迷圣人之学,若是早知你有这般的修为的话, 说不得早就让你入了锦衣卫。” 李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道:“家父与大人……” 程义正色道:“你父亲李贤乃我锦衣卫潜伏的人员, 享总旗衔。” 李桓只是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锦衣卫这个号称天子亲军的庞大情报、暴力机构号称人员数十万之多,他父亲李贤是锦衣卫安排在地方上的暗探那也丝毫不稀奇。 以太祖朱元璋那可怕的掌控欲, 锦衣卫要是不在天下卫所之间埋下众多暗探,那才是怪事呢。 将李桓的反应看在眼中,程义对李桓越发的欣赏起来, 心中一动,一方腰牌被程义丢给李桓道:“拿着吧!” 李桓下意识的接过腰牌, 低头一看,就见那铜制腰牌之上清楚的写着几个字, 锦衣、总旗、李桓。 “这……” 程义看着李桓道:“既然你已经承继了琅岐屿百户之职,那么这锦衣卫总旗你也一并接受了吧。” 李桓把玩着那腰牌, 抬头看着程义道:“哦,有什么好处吗?” 程义闻言不由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李桓道:“你小子却是有趣,别人是打破了脑袋想要争一个官位,你可倒好,有官位可坐,竟然还想着要什么好处!” 李桓只是平静的看着程义,这锦衣卫总旗,听着的确好听,好歹管着五十名手下呢,在地方上那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了。 但是谁让这是暗探呢,不是明面上的总旗,听着好听,其实手下连一个兵都没有。 程义指着远处的大山道:“你看着琅岐屿怎么样?” 虽然说心中颇有些不解,不过李桓还是道:“一处不错的所在,有山有水,说句大不敬的,关起门来就是个土皇帝了。” 程义果然如李桓所料一般并没有在意他这话,只是笑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像你那父亲胆小怕事。” 李桓道:“实话实说罢了。” 程义点了点头道:“你自己都说了,这琅岐屿很是不差,可是你也不想一想,为什么你们李氏就能够独霸琅岐屿上百年时间?真当这上百年想打琅岐屿主意的只有区区方氏一家吗!” 李桓立刻反应过来看着程义道:“锦衣卫?这么说是锦衣卫替李家挡下了更多窥视的目光!” 其实李桓先前就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们李家能够盘踞琅岐屿近百年之久,甚至那琅岐百户之位更是传了一代又一代,虽然说卫所之中有父死子继的传统,可是真正像他们李家这般传了上百年的可是不多见。 现在看程义的态度,李桓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就是加入锦衣卫,成为锦衣卫暗探最大的好处啊, 几乎相当于代代相传的百户之位, 而且还是琅岐屿这么一处世外之地。 显然李家几代人都不傻, 既然加入锦衣卫能够保证他们李家一代代的掌控琅岐屿,傻子才会拒绝呢。 只看李桓的神色反应,程义便知道李桓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桓道:“怎么样,现在还想要什么好处吗?” 李桓登时一脸笑意的冲着程义拱手见礼道:“李桓见过大人。” 程义见状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单这机灵劲就比你爹强,说不得将来李氏还真的会在你手中光大呢。” 不过程义神色一正道:“你爹的事是个意外,有人盯上了你们李家盘踞的琅岐屿,千户大人被人拖住难以发力。至于那方家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出头椽子罢了,就算是那一场比试,方氏胜了,他方氏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李桓不禁心中一沉,不曾想区区一个地方卫所百户官之位竟然还涉及到了锦衣卫千户这个层级的存在。 不过李桓也不傻,既然程义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显然上层博弈当中,应当是锦衣卫一方占了上风。 果不其然,程义笑着道:“你也不用担心,当初千户大人被迫答应对方将琅岐百户归属交由校场比试来决定,你胜了,一切便尘埃落定,毕竟咱们锦衣卫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带着几分嘲讽,李桓道:“那倒未必,若非是我斩了方元,也不知这会儿李氏上下会是什么下场。” 程义却也不在意李桓的嘲讽,毕竟上层博弈,锦衣卫没能强硬的保下李氏以致李氏差点不保,李桓对锦衣卫有所怨言那也在情理之中。 带着几分郑重以及劝慰,程义道:“过往的事就不提了,你接了那总旗的腰牌入了锦衣卫,对你还有李氏而言终究是利大于弊,其实你想一下就能明白,此番若非是有千户大人替你们李氏挡下了大部分的压力,只怕你连校场比试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十一章 权欲的萌芽【一更】 李桓听了程义的话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如程义所言,当真没有锦衣卫千户挡在上面的话,他们李家怕是连一次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权势,第一次李桓对权势生出了渴望来。 毕竟李桓生在繁荣昌盛的华夏,平日里也感受不到权势所带来的影响,可是如今他所身处的却是一方封建王朝,官大一级压死人可就不是一句笑谈了。 冲着程义拜了拜,李桓道:“还请大人代李桓谢过千户大人。” 程义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着李桓道:“今日来此,一方面是招你进入锦衣卫,继承你父职缺,另外一方面却是前来相助于你灭了那连江方氏。” 他同陈一刀等人的确是有灭了连江方氏的谋划,这会儿被程义这么一说,自然是心中一惊。 程义也不管李桓是何反应,只是道:“据我们锦衣卫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方独眼已经同一伙倭寇约定于今夜袭杀琅岐屿。” 李桓一脸杀气的道:“我李家没有去寻他们方氏,他们可倒好,当真以为李家好欺负不成?” 说着李桓看向程义道:“不知大人此番如何相助我李家。” 程义淡淡道:“我带来了锦衣卫能够抽调来的好手二十余人,再加上你们李家的人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未必就不能将方家的人以及倭寇给留下来。” 目光投向远处安葬了李氏几代先人的九龙山,程义缓缓道:“勾连倭寇,还敢动我们锦衣卫的人,他连江方氏不死都说不过去。” 李桓郑重的拜了拜道:“李桓谢过大人。” 程义放声大笑道:“行了,你且前去早作安排,也好为你父报仇。” 当陈一刀、赵智见到李桓的时候,陈一刀就道:“桓哥儿,程义那家伙不会又忽悠你加入锦衣卫吧,当年大哥就是……” 李桓摇了摇头,一脸郑重的道:“一刀叔,程百户倒也没有欺骗于我,加入锦衣卫对我李氏有益无害。” 看陈一刀张嘴想要说什么,一旁的赵智推了推陈一刀道:“你听桓哥儿将话说完。” 陈一刀瞪了赵智一眼,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李桓。 李桓道:“不过此番程百户带来一个消息, 方氏伙同一伙倭寇, 意欲晚上袭占琅岐屿……” “好大的狗胆, 咱们不去寻他们晦气也就罢了,当陈爷爷我是泥捏的不成?” 陈一刀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显然是被这消息给刺激到了。 赵智则是道:“只是这些吗?我可是见程义带了不少人前来。” 李桓笑道:“那些人是程义抽调的锦衣卫好手, 此番会相助我们一起对付方家以及倭寇。” 陈一刀撇嘴道:“算他程义有良心,不然大哥的死, 我非找他说道说道。”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 琅岐屿诸多青壮便被召集了起来, 足足有五六百青壮,这还不算那八十名卫所兵卒。 带上一众家丁, 卫所兵卒,上百人黑压压的一片,却也有几分气势。 当程义见到李桓一行人的时候, 远远的就见一队人马军容整齐的走来, 不由令程义愣了一下。 福州之地的卫所士卒是什么样子程义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说一句老弱病残绝不为过, 可是眼前这百多人竟然给他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精锐,但是一眼望去皆是青壮, 没有一名老弱病残,甚至从那么远处走来,队伍始终保持着齐整, 一看就是经过了用心的操练。 相较于李贤掌控琅岐屿之时,这琅岐百户所的兵卒简直就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义的目光自然是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能够令琅岐百户所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恐怕除了李桓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至于说陈一刀、赵智这二人, 程义从来就没有想过,二人要是有这样的能力的话, 当初李贤在时,琅岐百户所也不会是那般模样了。 “李贤啊李贤,你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心中暗暗感叹的同时,程义大步上前,一脸喜悦的冲着李桓道:“没想到李桓你练兵竟然还有一手,只看这些人马,对于今晚之事,我就更有信心了。” 说实话,练兵什么的李桓还真不懂,但是通过走队列硬生生的将纪律性刻进这些兵卒骨子里,李桓还是懂的。 于是李桓动动嘴,陈一刀动手,靠着棍棒与甜枣,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总算是让这不到百人有了那么点模样。 在李桓看来就是前世那些中小学生走起队列来都比这些卫所兵有模有样,但是架不住当下大明卫所那是一个比一个烂,自然是一下就将李桓这百余名手下凸显了出来。 程义打量着李桓身后一众人马的时候,李桓同样也在打量着程义身后那二十多人。 只看一眼,李桓便禁不住一叹,能够被程义带来的人果然不一般,一个个煞气十足,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手中沾染的人命就不止一条。 这会儿赵智上前一步向着程义拱手道:“程百户,若是你们的消息属实的话,那么今晚方家以及倭寇必然会选择在东山澳登陆,唯有此处登陆最为方便兼且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杀到李家大宅以及琅岐百户所。” 看着远处的东山澳,程义微微点了点头,他们一行人就是在东山澳登陆, 自然清楚赵智所言无差。 李桓看了程义一眼道:“既然如此, 那么咱们便重点盯防东山澳, 在此设下伏击, 至于岛上其他几处适合登陆的所在……” 说着李桓沉吟一番看向赵智道:“智叔,其他几处地方就劳烦你带人安排族中精壮巡守了, 若是有什么发现立刻点火、鸣锣示警。” 东山澳这里聚集了锦衣卫的人、百户所人马、李家家丁,实力强横,李桓倒也不用担心什么,只要方家以及倭寇敢来,必然令其有死无生,唯独其余几处,还需人盯防。 赵智点了点头道:“少爷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人手,绝不让贼人钻了漏子。” 夜幕渐渐降临,哪怕是已经入秋,夜晚依然带着几分燥热,海风吹来,夹杂着几分咸意,海浪拍打着海岸发出哗哗声,除此之外,四下一片寂静。 【争取三更,求收藏,追读,大家多支持啊】 第二十二章 狂妄还是自信【二更】 不知不觉夜已深,海面之上已经是昏暗一片,突然之间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就见几艘快船接近东山澳,船上人影绰绰,一看来人就不在少数。 小船之上,方独眼一改先前那一副锦衣打扮,这会儿只是身着劲装,手中提着一柄大刀,那一只独眼之中闪烁着几分凶光看着船儿靠岸,当即低声道:“所有人随我上岸!” 另外一艘船上,以井上一郎为首的数十名倭寇就如同一只只的恶犬一般眼中满是凶光,飞速的跳下船去,同方独眼一行人颇有默契的分成两支人马直奔着岛上而来。 黑暗之中,距离东山澳差不多数百米之外,一片乱石之间此刻却是隐藏着一道道的身影。 李桓同程义、陈一刀立足一处,远远的望着东山澳,只听得陈一刀略带兴奋的低声道:“来了!” 三人以陈一刀的实力最强,所以陈一刀最先发现了倭寇以及方家人的身影。 其实李桓发现方家一伙人并不比陈一刀晚,毕竟如今他可以说是耳聪目明,眼力、耳力未必就比陈一刀这一流好手差。 陈一刀话音落下,程义凝目望去,很快就发现了一道道身影飞奔而来。 按照先前的商议,此番务必要将这些人全部留下,所以李桓、程义等人才没有在这些人上岸的时候突然袭杀,反而是放这些人上得岸来,然后趁着这些人无有防备之下,自背后突然杀出。 方独眼、井上一郎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们的行踪其实早就泄露,这会儿正满脑子想着如何屠了李氏一族,劫掠岛上的财富。 差不多深入岛上有一里多远的时候,突兀的夜空之中传来箭矢破空声,那是劲弩划破虚空发出的呼啸声,在夜空之中极为刺耳。 “敌袭!” 方独眼何等老练,只听那箭矢破空声便是面色一变,整个人就地横扑,翻身一滚寻了一块礁石躲在其后, 紧接着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便不绝于耳的传来, 只听得方独眼面容抽搐不已。 “他娘的, 终日大雁却被雁啄!不要让老子查出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明白过来肯定是他们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的方独眼正在暗暗发狠,猛然之间一声呼喝传来:“兄弟们,随我杀了这些倭寇!” 东南沿海之地饱受倭寇之患, 百姓对倭寇可谓是深恶痛绝,此番李桓直接将方家的人也算做倭寇, 即是给方家扣帽子, 也是在激发一众人的士气。 先前一众人只知晓有贼人来袭, 却是不知来人的底细,如今听李桓那么一说, 顿时百户所一众兵卒双目之中闪过刻骨的杀意,手中刀枪越发的用力。 “八嘎!” 猝不及防之间,数十名倭寇被锦衣卫直接射杀了近十人之多, 可谓是损失惨重, 井上一郎为之狂怒。 谁让这些倭人身形太过矮小, 在一众人当中显得极为醒目, 自然也就被锦衣卫以劲弩集射,当场死伤惨重。 陈一刀一刀劈飞了一名倭寇, 浑然不管激射了一脸的鲜血,直接就扑向了井上一郎。 井上一郎同样是盯上了陈一刀,毕竟眨眼之间, 他手下数名浪人就被陈一刀劈杀,更关键的是井上一郎认出了陈一刀来。 陈一刀同井上一郎杀在一处, 李桓却是无比冷静的挥刀,每一刀斩出都有一道身影倒下, 杀人的效率堪称惊人。 无意之间看到这一幕的程义不禁一愣,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实在是李桓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以及那种杀敌之时的干脆果决根本就不像是一名年不过十六岁的少年。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一身劲装的李桓一刀劈飞一人,目光直接便落在了远处的方独眼身上。 “方独眼!” 实在是方独眼的造型太过醒目了,借着四周燃起的篝火,李桓一眼便认出了方独眼。 此刻方独眼正竭力指挥手下反击,虽然说效果不是太好,但是李桓也能看出如果不是有方独眼在那里指挥的话,这些贼人突兀之间可能早就被杀散了。 “老贼,受死!” 伴随着李桓一声低喝,身形猛地一纵便直扑向方独眼。 方独眼闻言不禁抬头望去,一看之下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哈哈,李家小儿,上次是你命大,有李贤拼死护着你,这才让你逃过一死,老夫在此,可敢来否。” 远处一刀震退井上一郎的陈一刀闻言只看一眼不禁面色大变下意识的便想扑向方独眼,然后狼狈不堪的井上一郎哈哈大笑亡命一般死死的缠住陈一刀不放。 “李桓不可,你非其对手……” 程义可是清楚方独眼的底细的,就算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过方独眼,陈一刀拖住了井上一郎、程义本该缠住方独眼的,却是不曾想方独眼招揽的几名亡命大盗愣是让程义难以脱身。 一名贼人挡在了李桓身前,却是被李桓直接撞飞出去,一百多斤的身体当场飞出数丈远,落地之后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李桓眼眸之中杀机尽显,却格外的冷静,别人只当他是脑袋一热冲上来想要报杀父之仇, 却是不知道李桓一点莽撞的意思都没有。 “哈哈哈, 都闪开,让这小儿过来!” 方独眼只见李桓不管不顾飞扑而来自是大喜, 心中别提多么的高兴了, 今日这局面明显是必死之局了,可是不曾想李桓的举动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 只要他斩了李桓,那么琅岐百户所的兵卒势必会军心涣散,士气大减,到时候他们未必不能杀出一条生路逃出生天。 在方独眼看来,李桓就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小娃娃,本来大好的局面生生被他给破坏了。 想到这些,方独眼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都忍不住带着几分感慨了。 “还我父亲命来!” 一声断喝,李桓挥刀劈下,方独眼不屑冷笑,抬手举刀便迎了上去。 区区小辈而已,自己轻松便可解决了对方,然而下一刻本是一脸不屑之色的方独眼面色大变,惊骇的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大手,原本握在手中的长刀却被一股恐怖力量震飞。 【还有一更,求支持】 第二十三章 首秀【三更】 “好恐怖的力道!” 李桓那一刀所蕴含的力量就算是二流巅峰之境的方独眼都扛不住,长刀被劈落,失神之间,一道炫目的刀光划过夜空,紧接着一颗头颅飞起,正是满面难以置信之色的方独眼。 一刀斩落方独眼的头颅,李桓面色一白,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爆发带来的不适便消失无踪。 本来李桓仅以内息来论的话,差不多也达到了三流巅峰,可是不要忘了,李桓所修炼的那可是“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门外家功夫,几乎八九成的内息都用来淬炼身体了,配合着强身健体的药浴,李桓如今躯体之强,力气之大,又岂是修行内家功夫的方独眼所能够媲美的。 当然若是方独眼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催动内息加持,倒也不是接不下李桓那一击,谁让方独眼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呢,只当李桓就是个小娃娃,如此疏忽大意之下,被强行爆发一波的李桓一刀斩杀倒也不冤。 方家豢养恶贼、盗匪充作打手,顺风顺水之时可谓是无往不利,但是一旦受挫, 以这些恶人的秉性,其结果可想而知。 先前还有方独眼镇着这些人, 在方独眼的威慑之下, 这些人配合方家的一些仆从、族人勉强拼杀, 可是这会儿眼见方独眼竟然被人一刀枭首,登时这些人便崩溃了。 “方老大死了, 大家快逃啊!” “老爷死了……” 一时之间惊慌的呼喊之声传遍四方。 伸手一抓,方独眼的脑袋落入到李桓之手,李桓气沉丹田高声喝道:“方独眼已死, 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只来得及一刀斩退井上一郎的陈一刀还没有来得及赶过来就看到了李桓提着方独眼脑袋的那一幕。 披头散发,一条臂膀耷拉着的井上一郎同样也看到了李桓提着方独眼脑袋的那一幕,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继而怒骂道:“八格牙路,这就是你说的手无缚鸡之力?” 向着四周看去, 随同他前来的同伴这会儿已经死伤大半,正被那一伙锦衣卫死死的缠着。 远处随同方独眼前来的方家众人已经有人开始丢下兵器束手就擒了,井上一郎吐出一口淤血冲着那一伙同伴吼道:“走!” “哈哈哈,漂亮, 干的漂亮啊!” 吃惊过后, 陈一刀禁不住放声大笑,就是他对上方独眼, 想要斩杀对方, 怕是也要花费一些功夫, 却是不曾想方独眼大意失荆州,竟被李桓给斩了。 李桓连方独眼都能斩杀, 陈一刀自然是不用再去担心李桓的安危, 目光扫过井上一郎的身影,脚下一点, 整个人就如同蛮牛一般直接撞飞了两名倭寇,刀光划破夜空直奔着井上一郎背心劈来。 这会儿连斩几名慌了心神的贼人,程义大步行至李桓身前, 看着李桓四周跪着的十几道身影不禁道:“好小子, 真没想到方独眼这老贼竟会死在你手中。” 李桓淡淡的道:“也就是这老贼太过大意,这才被我出其不意一招斩了他, 否则的话, 等到他反应过来, 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程义知道李桓说的是实情, 还是赞道:“话虽如此说,但是能够斩了方独眼,也证明你实力至少媲美二流武者了。” 扫视四周,除了一些心知纵是投降也难逃一死的亡命之徒还在做着垂死挣扎,也就只有不远处那试图冲破锦衣卫封锁的一众倭寇了。 数十名倭寇这会儿剩下差不多十几人,但是锦衣卫的人也倒下了三成之多,看那架势,若是没有什么意外,还真的有可能被那些倭寇杀出一条生路。 当初伏击李贤的人之中就有这些倭寇,李桓经过这么一会儿已经缓了过来,大步奔着那些倭寇而去。 随手将一杆长枪掷出,就听得噗嗤一声,长枪直接洞穿了一名倭寇的胸膛,甚至还将其带飞出数丈远。 李桓刀法极其简洁,刀刀致命,只是转眼功夫便连斩数名倭寇,等到程义赶过来的时候,死在李桓手中的倭寇已经达到了五人之多。 本来凶残的倭寇眨眼之间就剩下了不足十人,前有锦衣卫,后有李桓、程义,可谓是插翅难飞。 这会儿李桓却是收刀而立,冲着程义道:“大人,可否将这些倭寇留给我!” 程义闻言不由愣了一下,看看那些倭寇,再看看李桓,很是不解,不过还是冲着李桓点了点头。 “李虎、李果你们过来!” 不远处刚在卫所兵卒配合之下斩了那垂死挣扎的亡命之徒的李虎、李果等人立刻奔着李桓而来。 李虎、李果真的说起来的话,乃是李桓没有出了五服的兄弟,前番李桓组建李氏亲卫家丁,大半都是如李虎他们这般的李氏族人。 这个时代的同族那可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族中兄弟比之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家主, 唤我们何事?” 目光扫过同李虎、李果走来的十几道身影,李桓面色微微一变道:“大家伤亡如何?” 李虎看了看身后一众人, 明显少了几道身影,带着几分低沉道:“回家主,猛子、小虎子、阿豹他们在拼杀中遇难,石头、泥猴儿受了伤……” 这些人是李桓精心挑选出来,花费了极大的心血培养出来的,虽然说早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却没想到只是一战便一下折了三人,伤了两人。 目光扫过李虎、李果等人,这些人大的不过二十岁,小的甚至只有十五六岁,然而这会儿一个个身上却是染满了鲜血,甚至不少人都受了点轻伤,可见方才他们必然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生死搏杀。 深吸一口气,李桓让自己硬下心来看着李虎、李果等人道:“你们很好,几个月之前你们还只是普通人,可是如今却能够斩杀那些双手沾满血腥的亡命之徒……” 李果、李虎等人听了李桓的话,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振奋之色,一直以来李桓操练他们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夸赞过他们一句,如今陡然被李桓夸赞,一众人只感觉这几个月所吃的苦没有白费,他们终于得到李桓的认可了。 不过李桓话音一转,盯着李果等人喝道:“可是你们还不够强,否则的话韩猛、赵虎、李豹他们就不会死,赵石头、李厚也不会受伤……” 第二十四章 麒麟儿【一更】 刚才心头泛起的几分欣喜被李桓这话直接冲散开来,想到不久之前还在一起修行,一起打闹的同伴这会儿同他们已然是阴阳相隔,一众人心中忍不住泛起几分悲伤,同时生出一股想要变得更强的念头。 如果自己够强的话,那么自己就能够先一步将敌人给杀死,或许他们的同伴就不会死了。 李桓一指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七八名倭寇道:“看到了吗,这些就是祸害乡民, 杀人如麻的倭寇,你们上去,将他们杀死。” 先前这些最为凶残的倭寇差不多是被锦衣卫的人并卫所之中十几名弓箭手对付,虽然李虎、李果他们对上的也是被方家豢养的悍匪之类,但是相较那些倭寇中的佼佼者来到底是差了几分。 李桓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拿这些倭寇给手下的亲卫练手, 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将来他的对手不是海贼就是倭寇,如今让手下这些最亲近的人早些适应终归是没错的。 程义这会儿也明白了李桓的用意,先前他就注意到了一直跟随在李桓身边的这些少年,这些少年单单气血旺盛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些少年竟然全部都练出了一口内息,这就有些不简单了。 要知道便是在他手下,那些锦衣卫的力士、校尉也都是搏杀的好手,能够练出内息的,却也只有一两成罢了,这还是靠着多年苦磨换来的。 已经成功斩了井上一郎的陈一刀注意到了程义的目光,见他盯着李果、李虎等人看,忍不住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程义回过神来,看了陈一刀一眼道:“的确是不可思议,恐怕就是梅花千户所,上千能够拎得起刀兵的士卒,真正练出一口内息的都未必有李小子这些家丁多。” 陈一刀一想到在这些人身上的投入便忍不住一阵的牙疼道:“你要是知道桓哥儿在这些小子身上投入了多少,你怕是就不会这么说了!” 程义一愣, 恍然大悟,先前他是思维进入了误区, 现在听陈一刀的感慨一下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些人是李桓耗费了海量的资源生生堆出来的啊,难怪看上去那么的稚嫩。 “两万两啊,桓哥儿掏空了李氏百年的家底,全砸在了这些混蛋身上,要是还练不出一口内气,我都要打断他们的狗腿了。” 就是程义也被吓了一跳,两万两的财富,那是什么概念,想他身为锦衣卫百户,监察数县之地,身家也不过几千两罢了,就算是他膝下几个儿子习武,他也是算计着投入资源,当真像李桓那样拿银钱去砸,他还真没那样的魄力。 这会儿程义再看李桓的目光就变得不同起来,能力不差,魄力十足,再加上那一身不弱的实力,程义忽然之间有些羡慕起李贤来,这哪里是虎父犬子,根本就是麒麟儿啊。 这会儿在李桓言语刺激之下,李果、李虎等人看向那些倭寇的目光之中已然是充斥着一股杀意。 在加上先前这些少年便已经经历了一场厮杀,可以说对他们而言,人生之中第一次杀人见血还没有过去,心理上还没有怎么适应,要不是心思单纯的话,恐怕这会儿已经有人出现种种不适的症状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在杀人见血之后还表现的如同无事一般。 但是这会儿李果、李虎等人心头杀意,生生的将那点不适给压了下去,拎着手中的长刀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些倭寇走了过去。 被包围了起来的倭寇看着四周的一众人,心中如何不明白他们这次怕是难逃一死,凶性一过,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自然是生出了几分畏惧。 这些倭寇常年在大明东南沿海厮混,多少都听得懂汉话,方才听了李桓的话,有倭寇立刻就明白过来,李桓是想要拿他们练手啊。 “饶命,天朝上官饶命啊……” 有倭寇直接跪倒在地,说着蹩脚的汉语大声求饶。 带着几分不屑,李桓冲着李虎、李果等人道:“看到了吗,同样都是人,只要你们够强,这些倭寇一样会怕。” “杀!” 伴随着李虎一声低吼,十几名少年挥刀扑上前去,那些倭寇虽然奋力反抗,可是又怎么可能会是这些少年的对手,转眼功夫便死伤殆尽。 有倭寇甚至被砍了不知多少刀,血肉模糊一片,等到这些少年渐渐的停下手来,看到他们面前那些倭寇的惨状,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以及那血肉模糊的画面,顿时便有人忍不住直接便吐了出来。 就像是传染一般,一个两个,几乎所有人都趴在那里狂吐不已。 陈一刀、程义乃至那些锦衣卫反倒是一脸的平静,想当初他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这些少年的表现已经超乎他们的想象了。 看了神色平静的李桓一眼,程义这会儿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不再将李桓视作属下看待,缓缓开口道:“接下来如何……” 李桓缓缓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一夜,连江方氏那大宅之中忽然传出喊杀之声,没有多久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一直到天亮时分,四周的街坊方才敢出门,就见偌大的方家大宅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 连江方氏可不会去讲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短短十几年间,连江方氏从一普通之家一跃成为地方豪强,从一普通小院变成占地里许方圆的大宅,不知多少百姓因为方氏破家灭门,可谓是地方一害,如今连江方氏一夜覆灭,待到四方百姓反应过来之后,许多人直接为之欢呼,更有人又哭又笑,口中咒骂着方氏。 迎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陈一刀正站在一艘大船之上,看着那一箱箱的金银财物,忍不住搓手兴奋无比道:“都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他们方家到底要做下多少的恶事,祸害多少人家,方才能够在短短十几年之间就积攒起近十万两的家财啊。” 【继续三更求支持。】 第二十五章 无心插柳【二更】 看着陈一刀、赵智以及李家一些族人管事兴奋的模样,李桓也是心中颇为震撼,说实话,李桓以为灭了方氏,能够寻摸出三五万的财物出来已经不错了,毕竟方氏崛起的时间太短。 但是经过锦衣卫专业的考掠,从方文璐以及方家族人口中获知了方家藏宝所在,再加上方家明面上的财物, 竟然足足有十万两之多。 李桓记得就连程义看到那被搜刮出来堆成一堆的财物的时候也非常的震惊,连道连江方氏罪大恶极,该杀。 同李桓商议了一番,双方二一添作五,直接将方家的家财给平分了, 其中土地、店铺之类李家要了三成,剩下的由锦衣卫处理, 金银珠宝之类也是当场便分了。 甚至方氏几艘停泊在港口中的船只也一并落入到了李家的手中,毕竟锦衣卫对于船只并没有什么兴趣,李家只是少分了千两的金银便得到了一大四小,足足五艘船只。 按照赵智讲,那五艘船当真去买的话,没有个几千两根本就买不到。 几处店铺,数百亩的良田,五艘大小船只,再加上差不多价值五万两的金银之物,可以说这一遭,李家一下吃成了一个胖子。 赵智捋着胡须也顾不得拿捏什么文人的气度了,嘿嘿笑道:“这下总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有了这些银钱,此番卫所之中身死的士卒总算是有抚恤可拿了。” 先前李桓大手大脚,银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 不敢说掏空了李氏的家底,但是所余存银也是不多。 此番为了对付方家来袭,昨夜一场大战当中,卫所兵卒死伤也是不小,按照初步的统计,死者十五人,伤者二十余人,总共八十余人,差不多死伤一半了,由此可见昨夜之凶险。 李桓脸上的喜色收敛了几分,郑重的看着赵智道:“智叔,此番可谓是多亏了这些人,死者一家百两,伤者以伤势轻重二十到五十两不等,除此之外,昨夜参战的所有兵卒,每人赏银二十两。” 赵智、陈一刀闻言大喜,不过很快赵智看着李桓道:“桓哥儿,是不是有些多了?” 按照常例,就算是战殁了,能够拿到手的抚恤至多也就十几两罢了,更不要说那些受伤的,就是拿不到补偿也不稀奇。 李桓摇了摇头道:“他们以命相搏,我李家又岂能薄待了他们。 赵智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拜了拜道:“我代一众将士谢过大人。” 李桓沉吟一番道:“从我李家划出百亩良田,智叔且分给那些死伤者家属,他们为我李家死战,那么我们李家便不能不管他们的身后事。” 大船之上有随行而来的卫所兵卒,这会儿他们于四周警戒,却也不妨碍他们听到李桓与赵智、陈一刀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些兵卒听了李桓的话一个个的激动莫名,虽然说他们这些人只有二十两的赏银,但是这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了。 最重要的是李桓对那些战殁、受伤的弟兄的抚恤,那才是真正让他们为之震动的地方。 百两纹银,又有良田赐下,怕是寻遍整个大明卫所都未必能够寻的出这样的好事来。 “愿为公子效死!” 船上十几名兵卒一脸感激的冲着李桓拜下,看他们那一副狂热的模样,只怕这会儿让他们为李桓赴死,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李桓被这些兵卒的反应给搞得一愣,显然是被搞懵了,倒是陈一刀、赵智一脸欣慰的看着李桓,在他們看来,李桓此举就是在拉拢这些兵卒,现在来看,显然很是成功。 只是无论是陈一刀还是赵智,他们绝对想不到,李桓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毕竟在李桓看来,人命大如天,这些人为了他李家拼死搏命,现在有人殒命受伤,他若是连一点补偿都没有,心中又如何能安。 上前几步,李桓将这些拜倒的兵卒扶起,感受着这些兵卒那灼热的目光,最终只能向着一众兵卒道:“李桓年幼,诸位可以说皆是我之兄长,大家都是同袍兄弟,诸位以忠诚报我,我定不负诸位兄弟。” 赵智伸出粗壮的胳膊,青衫微微垂落,捋着胡须赞道:“真真是虎父无犬子,桓哥儿比之大哥更胜一筹啊。” 没有多久,通过旗语,李桓抚恤、赏赐兵卒的消息便传到了其他几艘小船之上,那些船上的兵卒同样是激动万分,齐齐向着李桓遥遥拜下,高呼不已。 海天之间,一大四小几艘船正奔着琅岐屿而来,忽然之间,远处一艘小舟正以极快的速度同样奔着琅岐屿而来。 “咦,快看那小舟,好像是奔着咱们琅岐屿来的,也不知是何人!” 陈一刀一个纵身立于船舷之上遥遥向着远处望去,此刻那小舟距离尚有些远,倒也看不清楚小舟之上的情形。 不过也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只听得陈一刀带着几分惊讶道:“咦,看着似乎是福州林家那位啊!” 李桓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论起来,他还要称呼那位林总镖头一声表叔呢,祖母林氏可还在呢,双方之间关系可谓是相当之亲近。 林震南立足于小舟之上,身旁是几名镖局里的心腹手下,此刻林震南一脸忧色,在其身旁,一名近四十许的汉子手中握着一根熟铜棍道:“总镖头,担心已是无用,咱们眼下只能尽快赶到琅岐屿,希望李家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 叹了口气,林震南道:“只怪我们得到的消息太晚,否则的话昨晚及时赶来的话,未必不能够趁乱救出姑母以及桓哥儿几人。” 操舟的汉子摇动船桨,力气之大常人难以企及,这会儿道:“总镖头,你看,那几艘是不是方家的船队?” 李桓等人发现了林震南他们的小舟,同样林震南一行人也发现了那一大四小五艘船只。 顾英也正是那以熟铜棍为兵器的汉子不禁道:“不会是方家已经攻破了李家,开船前去接收战利品的吧,若是如此……” 就是林震南也忍不住心中咯噔一声,本来便担心,这会儿见到方家的几艘船正奔着琅岐屿而去,由不得林震南不多想啊。 【还有第三更】 第二十六章 承情【三更】 负责操舟的黄谷下意识的道:“总镖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前往琅岐屿吗?” 在黄谷、顾英他们看来,方家豢养那么多亡命之徒,再加上还勾结了井上一郎那一伙倭寇,此番谋算李家,就算是李贤在时李家也挡不住,更不要说如今掌控琅岐屿的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林震南看着那距离尚远的方家船队, 脸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最后咬了咬牙道:“避着他们一些,继续往前走,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岛一观,否则我心中难安。” 眼看着林震南他们的小舟似乎有意拉开了同他们的距离, 船舷之上的陈一刀不禁诧异的道:“奇怪了,那人看着像是林震南,怎么突然拉开同咱们之间的距离了啊。” 李桓看了看远处明显在拉开同船队距离的小舟,以他的目力也看到了船上之人不出意外就是那位林总镖头,心中正有些不解,忽然瞥到身后那几艘小船之上明显的方家标识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 正满脸不解的陈一刀忽然见李桓笑起来,不解的道:“桓哥儿,你笑什么?” 李桓停下来道:“只怕是我这位表叔将咱们当做是方家的人了。” 赵智闻言也是笑了起来道:“是了,咱们现在乘坐的不正是方家的船吗,林震南他们若是不知底细,将我们当做方家的人自是不稀奇。” 陈一刀回神过来,再看那小舟只一会儿功夫便已经拉开了距离远去,无论是旗语还是高呼都没用了。 一个跃身跳下来,陈一刀笑着道:“也不知这会儿林震南泛舟而来所为何事。” 赵智比陈一刀想的更多一些,这会儿看了看李桓道:“看林震南方才的反应,极有可能是为了昨夜之事来的啊。” 其实李桓也有赵智的猜测,微微一笑,看了那已经变成黑点的小舟道:“且回去再说,看他们的去向也是奔着琅岐屿来的, 等上了岛,碰了面,一切自然明了。” 陈一刀大笑,冲着充作船工的一众卫所兵卒吼道:“兄弟们,加把劲,回家喽!” 一众兵卒高呼:“回家喽!” 船只速度加快,直奔着琅岐屿而去。 一处偏僻的礁石边上,林震南一行数人在将小舟停泊好之后,跃身而上,凭借着一身不弱的修为,很快便上得岛来。 因为将李桓一行人当做了方家的人,所以林震南他们偏离了东山澳有数里远,这会儿上了岛,辨认了方向自后,林震南带上几人直奔着李家大宅方向而去。 想林震南幼时有相当一段时间还是在琅岐屿上度过,姑母待他犹如亲子一般,而他同表兄李贤的感情也非常之好,若非是如此的话,林震南也不可能在得知方氏勾结倭寇意图袭杀李氏一族的时候想都没有多想,直接便在镖局当中带了几名心腹的镖头直奔琅岐屿来了。 显然林震南对于琅岐屿上的地形丝毫不陌生,在林震南的带领之下,没有多久便接近了李氏大宅所在。 不过因为林震南偏离了东山澳的缘故,所以他们也就没有经过昨夜那一处双方交手的所在,自然是不知道其实方氏以及倭寇已然被李桓联合锦衣卫的人给灭了。 这会儿林震南不知底细,先入为主的念头以为李家极有可能已经陷落,所以林震南并不敢直接去接近李家宅院,只是悄悄的潜伏接近。 这边李桓等人也将大船驶入东山澳之中,一队队的卫所兵卒抬着十几个大箱子从船上走下,一行人奔着李家大宅而去。 虽然说林震南一行几人先一步上岛,但是因为不敢直接前往李家大宅的缘故,其接近李家的速度也是不快,当他们潜伏到李家不远处的时候,李桓带着一行人抬着一只只大箱子也到了李家大宅之前。 林震南几人躲在藏身之处,遥遥看向李桓一行人,当看清楚李桓的身影的时候不由一愣,下意识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黄谷、顾英也是看到了李桓的身影,李桓先前可不止一次去过福州林家,二人做为林震南的心腹,自然不会不认识李桓。 “这……这是桓少爷吧!难不成我们得到的是假消息?怎么不见方家的人还有那些倭寇?” 深吸了一口气,林震南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不管是不是假消息,至少眼下来看,李家是安全的,我们这就去见桓哥儿!” 说着林震南直接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一行几人快步奔着李家大宅而去。 当林震南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李桓便看到了几人的身影,当即迎上前来,冲着林震南一礼道:“小侄见过林表叔。” 林震南看了李桓一眼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林震南那一副感慨与欣喜的模样,李桓心中一动道:“表叔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方家以及那些倭寇?” 林震南闻言一惊,当即有些愕然的看着李桓道:“这么说昨夜方独眼那老贼当真带人杀来了?” 听林震南这么说,李桓多少猜到,可能是林震南从什么渠道收到了消息,只是终究是知道的晚了一些,不过林震南能够赶来,单单是这一份情,李桓就不得不记下。 果不其然,只听得林震南道:“镖局中一名趟子手无意之间得到消息,说是方家意欲勾结倭寇夜袭琅岐屿,只可惜等到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一夜急赶,到了天亮之时方才寻了一只小舟泛海而来,本是存着万一,看看能否救下姑母、桓儿你们……” 说着林震南一脸庆幸的道:“幸好老天保佑,李家无事。” 李桓郑重的冲着林震南拜了拜道:“侄儿在此多谢表叔。” 林震南扶住李桓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套,你们李家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管。” 带着几分诧异,林震南又道:“听桓哥儿你的意思,难不成昨夜方独眼真的来了?” 李桓一边请林震南一行人过府道:“此事说来话长,表叔以及诸位一路奔波,且先入府歇息一番,我再说于表叔。” 第二十七章 惊叹【第一更】 林震南点了点头,几人随同李桓一同向着李宅行去,不过目光扫过那一个个由兵卒抬进大宅之中的箱子的时候,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当然林震南等人虽然说心中好奇,倒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很快李桓将林震南引入客厅之中,自有侍女前来侍奉茶水,双方各自落座, 李桓喝了一口茶道:“折腾了一夜,却是有些狼狈,表叔且容我前去梳洗一番,稍后便来与表叔叙话。”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林震南几人也都注意到了李桓那一身劲装打扮,尤其是李桓那衣衫之上很明显沾染着不少鲜血,隐隐有血腥气散发而出。 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也是不好确定,这会儿听李桓这么说,林震南笑着道:“贤侄且自去便是。” 李桓离去之后,客厅之中便剩下林震南以及顾英、黄谷几名镖头,这会儿黄谷向着林震南道:“总镖头,你看到了吗,那些箱子看上去可不是一般的沉,以我来看,只怕是装着金银之物……” 顾英咧嘴道:“就算是装着金银又如何,关咱们什么事,不过现在想一想,李家公子一身染血,再看先前那些抬着大箱子的兵卒浑身煞气,不少身上同样染满了鲜血,只怕是真的经历了一场血战啊。” 林震南捋着胡须微微点了点头道:“看来咱们得到的消息并不假, 就是不知道方家的那些人哪里去了!” 鲜血染透了身上的衣衫, 尤其是还散发着一股子血腥之气,李桓回到小院直接便冲着连翘道:“连翘,快去给我准备热水。” 连翘带着几分关切将李桓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要确定李桓有没有受伤。 李桓一边将身上沾满了鲜血的劲装脱下一边冲着连翘道:“少爷没有受伤,快去打水。” 确定李桓真的没有受伤,连翘这才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转身离开。 没有一会儿功夫,李桓浸泡在热水之中,浑身舒畅万分,就那么靠在木桶之中冲着帮他擦洗的连翘道:“连翘,娘亲那里没事吧。” 昨夜之事,李桓等人自然是瞒着李冯氏的,甚至李桓还特意叮咛连翘照顾好李冯氏。 连翘给李桓擦洗着身子,闻言脆生生道:“夫人昨夜早早便睡了,一夜无事,早上也用过了早饭,不过夫人却是问少爷为何没有陪她一起用饭,我便按照少爷的吩咐回了夫人。” 李桓点了点头道:“连翘你办事,少爷我放心, 等下你去老夫人那里一趟, 告诉他老人家, 就是林家表叔来了,午时我会陪着林家表叔一起去她老人家那里用饭。” 连翘一边应声,一边侍奉着李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客厅之中,李桓大步走进来冲着林震南道:“劳烦表叔久侯了!” 林震南笑着道:“不妨事,不过方才看贤侄那一身打扮,甚至还见了血,想来是我得到的消息无差了。” 李桓正色道:“就如表叔所得到的消息一般,方家勾结倭寇夜袭琅岐屿,不过幸而的锦衣卫百户程义带人相助,合我李家之力,这才将方家之人以及倭寇给留下。” 林震南不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说实话,不是他小瞧了李家,实在是李家实力怎么样,他这位李贤的亲表弟那是再清楚不过了,以他对方家实力的了解,李家就算是有锦衣卫相助,也未必能够挡得住同倭寇勾连的方家啊。 不过林震南也不会直接询问,而是点了点头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得到消息那一刻,我便担心姑母以及你们的安危,现在确定无事,我也算是彻底安心了。” 说着林震南道:“先前路上遇到的那几艘大船想来就是桓哥儿你們吧。” 李桓笑着点头道:“那些本是方家的大船,不过如今方家已经覆灭,现在那些船是我们李家的了。” “好,灭的好啊!” 黄谷不禁击掌赞叹道。 方家作恶多端,显然看不惯方家做为的人不在少数,如今方家被灭,一旦消息传开,不知道多少人会为之击掌赞叹。 李桓目光看向顾英、黄谷等几位镖头,脸上带着几分热情的神色道:“李桓在这里多谢诸位,今日设下宴席,还请诸位能够让李桓一进地主之谊,聊表感谢。” 正说话之间,换了一身衣衫的陈一刀出现在门口处,直接便冲着林震南道:“林镖头,你能赶来,陈某敬你是一条汉子,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已经知道林震南所为何来的陈一刀自然是对林震南好感大增,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林震南的举动不管是谁,都要伸出大拇指赞上一声。 林震南对身为表兄李贤结义兄弟的陈一刀更不陌生,知道陈一刀就是一个爽直的性子,闻言道:“只可惜林某来迟一步,未能与陈兄弟一起手刃贼人啊。” 李桓看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你去通知下去,准备设宴,我要为大家伙庆功。” 陈一刀叫好道:“桓哥儿尽管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 冲着林震南几人拱了拱手,陈一刀笑着道:“林镖头,咱去准备好酒好肉,稍后恭候诸位大驾。” 待得陈一刀离去,李桓起身道:“祖母常念叨表叔,今日表叔既然来了,我且陪表叔去见祖母。” 林震南笑着道:“桓哥儿你有事尽管去忙便是,我自去见姑母就好。” 李桓脚步一顿,目光扫过几名镖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陪表叔了,刚好几位镖头闲着无聊,我便陪几位镖头走上一走。” 林震南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跟在李桓身后,几位镖头出了客厅,在李桓的引领之下,参观了岛上景致,期间李桓侃侃而谈,气度十足,令几位镖头如沐春风,浑然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只让几位镖头心头惊叹不已,拿自家总镖头的儿子林平之一比,两者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 “杀,杀,杀……” 正行走之间,忽然一阵喊杀之声传来,那声音隐约之间透着几分稚嫩,然而却充斥着杀伐之气。 “这是……” 几位镖头循声望去,就见前方不远处一片平地之上,十几道身影正挥刀劈向其身前的木桩。 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木人桩,只不过这木人桩非常的简单,差不多就是埋在地上的一根根木头罢了。 【继续争取三更】 第二十八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二更】 伴随着刀光划过,碎屑飞扬,那坚硬无比的木头之上满是深深的刀痕,一名少年劈出一刀然后肃穆而立,似乎是在酝酿一般,下一刻又是一刀劈出,这一次就见那木桩直接被斜劈两半。 “好刀法!” 走近了的顾英、黄谷几位镖头却是忍不住为这少年所展露出来的刀法而赞叹。 不过少年斩出这一刀却是显得有些脱力,很明显那一刀威力强横,并非是常态,而是汇聚了少年精气神的全力一击。 注意到李桓、顾英、黄谷几人,正收刀平复气息的李虎当即便向着李桓躬身一礼道:“见过家主。” 其余正在练刀的少爷也齐齐向着李桓见礼,态度无比的恭敬,只看的一旁的黄谷、顾英几人暗暗惊叹。 他们这会儿也看出这些少年不出意外当是李桓所蓄养的家丁,毕竟像李氏这样的家族,蓄养家丁以充作护卫那是再普遍的现象了。 只是真正让黄谷、顾英他们感到惊讶的却是这些少年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好歹黄谷、顾英那也是迈入了二流的门槛,其余几位也是三流巅峰的好手,倒也能够看出这些竟然都有着三流的修为。 只要有几分资质,愿意苦练的话,几年下来倒也不是没有希望迈入三流之境,话是如此说,可是真正能够坚持下来的却又有几人。 若是这些少年一个两个迈入三流也就罢了,但是一眼望去,十几名少年尽皆是三流修为,这就有些令人惊讶了。 “这……这便是李家的底蕴吗?” 心中生出几分感慨与疑惑的时候,李桓则是向着李虎、李果几人道:“不是说让你们回去歇息了吗,怎么都跑来这里修炼了。” 李虎道:“回家主,你说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正是因为我们太弱了,所以才害的小虎子他们身死,我们要变得更强,总有一日,不会再有人因此而丧命。” 显然昨夜一战给了这些人极大的冲击,一夜之间,这些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虽说心中极为欣慰,李桓还是道:“你们有如此志气,我非常高兴,我会让智叔继续购买各种珍稀药材供你们习武修行。” 这些少年如何不知他们修行所需的药材到底要靡费多少的金银,单单是令他们凝练内息便耗尽了李氏上百年积攒的家财,毕竟接下来他们想要修为飞速提升的话,所要消耗的资源绝对比之先前更多,虽说此番得了方家的财产,可是他们却没有想过李桓会继续耗费大量的资源助他们修行。 如在梦中一般,李虎下意识的看向李桓,李桓一脸的平静,就像是说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咕噜一声,咽了口水,带着几分不确定,李虎道:“家主,那样一来所需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还是不用了,最多我们平日里多下功夫苦练便是……” 李桓摆了摆手道:“这些你们都不用担心,只要你们用心修炼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其他的交给我便是。” 一众少年闻言感激涕零,直接向着李桓拜倒道:“我等定不负家主所望。” 李桓素来不是守财奴,他早就决定此番从方氏得来的财货,除了留下两成以做预备之外,其余尽皆拿去换做各种修行资源。 若然方氏将银钱全部砸在自家子弟身上,总能够培养出几名三流,二流的好手吧,也不至于一朝族灭,费尽心思积攒的财货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李桓摆了摆手道:“你们继续,不过等下莫要忘了去参加庆功宴。” 一众少年齐齐应声,气势十足。 一旁的黄谷、顾英方才便一直忍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桓少爷,这些人莫不都迈入了三流之境吧!” 就像程义见到李虎等人的时候一般反应,这会黄谷、顾英几人有这般的反应也在李桓的预料之中。 李桓笑着点头道:“不过是空有三流的修为罢了,其实他们真正的实力并不比普通人强太多,你们任何一位都能够将这些家伙教训一番。” 话是如此说,可是黄谷他们也是不敢小觑了李虎等人,再怎么说那也是入了三流,哪怕真的如李桓所说空有修为,但是对上三五个大汉那还是没有问题的,甚至他们还看出这些少年已经见了血,这就更加不容小觑了,或许要不了许久,便是他们对上这些少年也未必能保证稳操胜券。 想到方才听到的李桓同李虎的对话,几人如何不知这些少年是如何迈入三流之境的。 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拿大量的资源去砸,可是这看似简单的办法想要施行却无比艰难,大量的资源就意味着大量的金钱。 在这当下,不说没钱,就是有那银钱的人,有那几十两银钱配一副汤药,还要忍着莫大的痛苦去修炼,哪里及得上拿去买两三名俏丽女子,尽享女儿家的温柔来的舒服啊。 想到他们冒着性命危险走镖,一年也就能够落下百余两银子,这已经算是极高的收入了,可是他们也不敢学李桓那样靡费金银去修行啊。 “桓少爷当真好魄力!” 李桓轻叹道:“什么魄力不魄力,说到底一切还是为了自保罢了。” 几位镖头闻言也是默然,李家的遭遇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也是诚如李桓所言,先前李家危机重重,就连李贤都被人伏杀,说不得李桓就是受此刺激方才做出了尽起家财养出一批家丁亲信的疯狂举动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李家那偌大的宅院当中这会儿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席面掰了十几桌之多。 此番李桓可是连那些卫所兵卒也都一起请了过来,再加上一些李氏族人,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大厅之中摆了两张桌子,其中一张边上家老夫人林氏,在李冯氏的陪伴之下坐在那里,李桓、林震南也坐在一旁,另外一张桌子则是坐了陈一刀、赵智、顾英、黄谷等几位镖头。 随着宴席开始,丰盛的菜肴端了上来,李桓在向老夫人请示之后,端着酒杯出了大厅,向着一众人敬了酒,并且再出将先前于船上做出的赏赐决定当众说了一遍,自是引得一众卫所兵卒感激万分,欢呼不已。 听着外间的动静,林震南看着李桓立于大厅门口处的背影下意识的拿自己那儿子比较起来。 【还有第三更】 . 第二十九章 少年平之【三更】 先前林震南并没有觉得李桓比林平之强到哪里,可是这会儿看着李桓那挺拔的身影,再加上外面传来的一阵阵高呼声。 加之不久之前顾英、黄谷告诉他的见闻,尤其是李桓倾力培养的那一队亲卫家丁,这一切的一切让林震南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生子当如李桓啊!” 回到大厅之中的李桓只感觉林震南看他的目光似乎是透露着几分异样,不过李桓倒也没有多想,举杯向着林震南道:“此番表叔前来相助,侄儿铭记于心, 他日林家若是有难,李家绝对会倾力以助。” 李冯氏瞪了李桓一眼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或许这话有些不太适合,但是李桓的意思却是很清楚。 林震南笑了笑道:“看着桓哥儿,我就想到了平之那孩子,若是平之能有桓哥儿一半懂事的话,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听人夸赞自己的儿子,李冯氏脸上洋溢着一种喜色,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充斥着无限的宠溺与慈爱,不过还是向着林震南道:“表弟却是太过高看桓儿了,平之那孩子聪明机灵,心性纯正,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说不得他日桓儿还要仰仗平之那孩子呢。” 林氏已然近七十的高龄,在这个时代那是真的高寿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一头华发将林氏衬托的越发的慈祥,就听得林氏笑道:“要我说啊,桓哥儿和平之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一顿庆功宴过去,李家大宅恢复了平静。 第二日,李桓与林震南立足于东山澳的港口处,顾英、黄谷几位镖头已经上了小船, 独留下了林震南同李桓二人。 这会儿林震南看着李桓道:“桓哥儿,临别之时,表叔有一件事相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今天早上,林震南终于见到了李桓花费了极大心血所打造的那一队亲卫家丁,虽然说早已经从顾英、黄谷他们口中知晓了这一队人的存在,可是当他真的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心中仍是深感震撼。 本来以为林平之小小年纪在自己的督促之下达到了三流之境并已经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了,可是看到那些少年的时候,林震南忽然发现,自己那儿子其实只是占了出身好的缘故,无论是心性还是其他,竟然都无法动这些少年相比。 从见到李桓训导那些少年的那一刻起,林震南心中便生出一个念头,那便是将林平之交给李桓好生教导一番。 这会儿林震南开口便是要提及此事,李桓自是不知林震南的心思,闻言笑道:“林表叔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林震南正色道:“你与平之幼时关系极好,这几年虽然说来往少了一些,可是平之却常常念叨你这位兄长,我打算让平之过来, 跟着你好生修行几年,否则的话我怕这孩子再跟在我們夫妻身边,就真的毁了。” 慈母多败儿,这话或许用在林平之身上有些不合适,毕竟林平之性情纯正,心地善良,并非是那种仗着家世便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 但是林母的宠溺却是让林平之很少下苦功并将心思都用在修行上面,白白浪费了那极为出色的天赋,在林震南看来,以林平之的天赋,但凡是有七八分的心思用在修行上面,也不会只有那么点实力。 李桓闻言只是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便笑道:“表叔说笑了,我也不是什么名师,怕是也教不了平之表弟什么啊!” 林震南正容道:“桓哥儿妄自菲薄了,我看你那些家丁亲卫,你调教的不是非常出众吗?” 李桓倒也没有真正拒绝的意思,稍稍沉吟一番道:“好,我答应便是,不过到时候表叔、表婶可莫要心疼啊!” 林震南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只要平之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你就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便是。” 仿佛是将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一般,林震南脸上挂着笑意道:“桓哥儿,我先走了,过些时日便将平之送来。” 目送林震南离去,李桓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竟然同福州林家有这般的渊源。 在同林震南谈话中,李桓大概知晓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有少林、武当、五岳剑派、日月神教这些江湖势力,这让李桓几乎确定了这一方世界的背景。 不过在他记忆之中,林家乃至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个故事罢了,然而如今他所处的却是一方真实的世界。 “林家,平之表弟,辟邪剑谱,青城余沧海……” 李桓轻声呢喃着,嘴角渐渐的荡漾起一丝异样的笑意,双手忽然高高举起,迎着那拂面而来的海风大笑道:“有趣,真是有趣,就让我来看看,这一次有了我的存在,林家的悲剧是不是还会上演!” 弘治十八年的腊月,北方已经是寒风刺骨,可是身处东南沿海之地的琅岐屿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名名少年精赤着上身扎着马步,稳稳的站在那里,而在其身侧则各有两名手持木棍的壮汉一下下击打在这些少年古铜色的躯体之上。 嘭嘭的闷响声传出,每一击下去,这些少年皆是面色不改,其中为首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桓。 李桓同样扎着马步承受着棍棒的捶打,不过相较其他少年,辅助李桓修行的人打出的力道明显要沉重的多。 “停!” 随着一声呼喊,所有挥动手中棍棒的兵卒停了下来,而那些少年则是飞快的接过一碗药汤服下,随即盘膝而坐开始修行。 李桓同样服下一碗特意调配的药汤,一口药汤下肚,顿感五脏六腑泛起阵阵暖流,随之暖流散于全身,滋养着受到捶打的肌肤筋骨。 横炼十三太保神功乃是外炼的功夫,从几个月之前李桓每日便锤炼筋骨强度,以期有朝一日能够达到金刚不坏的地步。 “表兄,你今天足足承受了三百六十次捶打,比之昨日又多了十次,照这么下去的话,真的有可能让你练到不惧刀斧加身的程度呢!” 一名面容俊雅,眸光清澈的少年,此刻正拎着一根长棍,脸上满是钦佩之色的看着李桓道。 【第三更送上】 第三十章 炼体【一更】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福州林家林平之,当初林震南拜托李桓能够教导林平之,回返福州之后没有多久便将林平之给送到了琅岐屿。 从林平之口中,李桓知晓林平之所修行的乃是一门普通的内功以及家传的辟邪剑法。 对于辟邪剑法的底细,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李桓却是清楚啊,在林平之施展了一遍辟邪剑法之后, 李桓就越发的确定了。 没有修炼辟邪剑法配套的内功情况下,那一门辟邪剑法只能说得上有几分精妙罢了,可是要说是最顶级的剑法那就有些夸张了。 只不过林平之并不清楚他家的辟邪剑法的本质,虽然说也觉得那剑法威力似乎无法同先祖林远图传说中一般一手辟邪剑法打遍天下罕逢敌手,不过却也没有去怀疑是剑法的问题,反而是觉得是他们这些后辈自身能力不行,没有能够将那一门剑法修炼到大成的境界。 因为林平之早早的修习内功,可以说功法已定,想要改弦易辙的话也有些麻烦,除非是李桓想要林平之去修习真正的辟邪剑法,不然他也没有什么高深的功法供林平之修行。 既然在内功修行上面帮不到什么忙,李桓便将主意打到了外功方面。 李桓颇为好奇,以林平之的资质而言,至少比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些亲卫家丁要强,若然在修行内功的同时修炼外功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也就是从那一日起,李桓便让林平之一起跟随那些亲卫家丁们修行外功,甚至林平之所修习的还是陈一刀所修行的那一门“混元铁布衫”,若是林平之能够将之修炼到大成之境的话,李桓觉得到时候青城派再去打林家的辟邪剑谱的主意, 到时候谁生谁死可就不好说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林平之能够将那混元铁布衫修炼到大成之境,都说内功难修,其实外功看似入门简单, 真正想要大成比之内功还要困难几分,同样一旦修行有成,实力也往往非常的惊人。 李桓调理内息,将体内升腾而起的先天元气炼化做内息汇聚于丹田之中,而后又从丹田之中流转一股内息散入周身用以淬炼周身筋骨皮膜。 良久李桓吐出一口浊气,看了林平之一眼道:“平之,你修行的如何了,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你总不至于连李虎、李果他们都不如吧。” 林平之闻言不禁笑道:“表兄也太过小瞧我了吧,几日前我便已经超过了李虎他们,以后只会将他们越甩越远。” 一边将外衣穿上,李桓一边向着林平之道:“你却也不羞愧,要知道为了你能够好好修行,表叔几次三番的派人送来珍贵的药材,那些药材可都全用在了你身上,这样的条件下,你要是还练李果、李虎他們都不如的话,那你还不如不练了呢。” 被李桓这么一说,看了看远处仍然在刻苦修行的李虎、李果等人, 林平之便禁不住一阵的惭愧, 低声道:“兄长教训的是,平之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负兄长……” 李桓抬脚一挑,顿时一杆长枪落入其手中,顿时漫天都是枪花闪烁,下一刻长枪飞出,就见那长枪正中数十丈外的一根木桩之上。 拍了拍手,李桓瞥了林平之一眼道:“不是不负我,而是你不能辜负了表叔、表婶他们对你的期待,林家偌大的家业,最终还是要传到你手中,到时候若是没有几分实力,你又如何能够守得住。” 林平之显然是没有将李桓最后的话放在心上,闻言只是笑道:“兄长却是考虑的太过久远了,如今父亲正值壮年,镖局里的事情,父亲就是再打理一二十年也不是什么问题。” 叹了口气,李桓看林平之那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林平之,要不了几年,青城派就会找上门来,他们林氏的厄运也会随之到来。 “来,且与我过手几招,让我看看你这几日境进如何。” 林平之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苦涩,每次交手他都会在李桓的手上吃尽苦头,可是打不过,逃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同李桓交手。 伸手抄起一旁的长棍来,只听得一声爆鸣声响起,林平之直接一棍砸落下来,气势凛然,竟然颇有几分火候。 李桓竟然是赤手空拳,不闪不避,竟然直接以臂膀硬接林平之那一击,随即身形腾挪之间直奔着林平之欺身而来。 好一个林平之,面对李桓欺身上前竟然不闪不避,手中长棍舞动开来,竟然卷起了漫天棍影,一阵棍棒加身的感觉传来,林平之只感觉自己的棍棒像是敲打在皮革之上一般。 嘭的一声,林平之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几步,长棍斜插,愣是在地上划出一道沟壑这才稳住身形。 “兄长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啊!” 赞叹李桓力气大涨的同时,林平之抽棍再次上前,从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当中,林平之早就明白一点,那就是李桓所谓的指点,那就是如实战一般,若是避而不战选择逃跑,那么等着他的就是李桓狂风暴雨一般的一通暴揍。 只有选择同李桓硬拼,哪怕是最终不敌,至少也不用被李桓暴揍。 一声惨叫传出,林平之捂着半张脸,龇牙咧嘴的痛呼道:“表兄,你又打我脸。” 看着林平之那一副委屈的模样,李桓不禁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看来这几日你也没有偷懒,精进不少。” 得了李桓的夸赞,林平之趁机笑着道:“那表兄什么时候准许我回福州啊。” 瞥了林平之一眼,李桓冲着林平之身后不远处道:“你看那是谁?” 林平之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当看到那人的时候,林平之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下意识的上前几步,不过很快便停下脚步看着走过来的林震南,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道:“父亲,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继续争取三更】 第三十一章 没钱了【二更】 林震南此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林平之,相较于上次远远的瞧看,这次林平之明显更显健壮,尤其是那一股柔弱之气已经荡然无存,平添了几分男儿的刚毅、昂扬。 尤其是方才李桓同林平之交手的那一幕被他看在眼中,林震南好歹也是二流好手,或许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走南闯北, 手下镖头众多,眼力却是极为高明。 单单是方才李桓与林平之交手,林震南就大为震撼,满打满算林平之上岛其实也就只有小半年的时间而已,距离上一次他借着探望林老夫人的机会远远窥望了一眼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 就是这不过小半年的时间,林平之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同李桓交手之时所展露出来的实力,怕是镖局里那些三流巅峰的镖头都未必及得上。 以往的林平之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富家公子,这要是生在富贵之家倒也正常,偏偏林家吃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江湖饭。 靠着先祖的威名,江湖之上的人多少也卖他福威镖局总镖头几分颜面,然而人走茶凉,林远图的威名也不可能长久威慑他人,先祖的余荫终有耗尽之时。 就是近几年来,林震南便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变化,福威镖局走镖,行走天下,三山五岳的江湖中人收取的过路费却是硬生生的拔高了许多, 甚至还有一些小股的贼寇根本就不卖他林家的颜面。 亏得福威镖局的镖头能力还算可以, 而且劫镖的多是一些小贼,否则的话,恐怕早就出现被劫镖的事情了,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林家福威镖局的金字招牌可就完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修为也就那样了,怕是到死也就是个二流之境,林家未来的希望,他自是寄托在了林平之的身上,然而以前的林平之,他是看不到一点希望。 如今看着双目炯炯有神,气息昂扬的林平之,林震南大手拍在林平之肩膀之上忍不住开怀大笑道:“好,好小子,我林家后继有人了!” 难得的得到了林震南的夸赞,林平之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而这会儿李桓上前冲着林震南拱手一礼道:“见过表叔。” 林震南看着李桓道:“桓哥儿,这小半年,平之却是要你费心了。” 李桓笑道:“表弟天份不差,无非就是少了几分恒心罢了,我也就是督促他勤加修行而已。” “不管如何,平之他日若有所成,皆拜桓哥儿你所赐。” 说着林震南看了林平之一眼道:“年节将至,此番前来一者是拜访姑母, 一者是接平之回家,待来年,还需桓哥儿继续费心教导平之。” 李桓指了指林平之面颊之上的红肿笑道:“只要表叔、表婶不心疼的话,我这里随时欢迎。” 送走了林震南父子,弘治十八年也渐渐的进入了尾声,邸报之上早已经公布,明年便是正德元年。 而李桓来到了这一方世界也有将近一年之久,如今回想这大半年当中所发生的种种,却是让李桓感慨万千。 从刚刚穿越而来之时,处境岌岌可危到后来斩了方元,终于保住了琅岐屿百户官之位,后来更是灭了方氏,重振李氏声威。 李桓陪着祖母林氏,母亲冯氏在爆竹声声之中,度过了弘治十八年,迎来了正德元年。 元宵节已过,节日的喜庆渐渐淡去,不过李桓这会儿也颇为头疼的看着找上门来的赵智。 差不多是琅岐屿的大管家的赵智此刻正盯着李桓道:“桓哥儿,那就是个无底洞啊,再怎么着也不能这么下去了,年前得来的数万两金银如今只剩下几千两,抛开卫所士卒的军饷以及府中的开支,但凡是出点什么意外,只怕到时候就要捉襟见肘了啊。” 差不多四五个月的时间,竟然足足消耗了四万多两纹银,不算不知道,现在算一算就算是以李桓的魄力也忍不住为之肉疼不已。 那可是四万两之多的纹银,这要是拿去购买仆从丫鬟的话,至少能购买上千人。如果是购买粮食的话,那就是两三万石,几百万斤的粮食,足够琅岐屿上所有百姓数年吃用。 这么一对比,李桓再看赵智那一副痛惜不已的模样,也算是能够理解赵智的心情了。 轻咳一声,李桓道:“所购的药材还能够支撑多久?” 赵智显然是非常的熟悉,闻言当即便道:“如今所剩药材差不多还够大半个月所需。” 说着赵智看着李桓道:“桓哥儿,我倒是不反对你培养李虎他们,毕竟他们实力越强,咱们琅岐屿的实力也就越强,安全更有保证,可是总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投入啊,就是有再大的家业,也扛不住这么折腾啊。” 李桓揉了揉额头道:“智叔,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药材的购入暂且停下,想来所剩的那些银钱足够维持一段时间。” 看李桓摆明了不想放弃,赵智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像这样劝说的话,他都说了不知多少遍了,反正眼下银钱耗尽,就算是李桓想要投入,也是不可能了。 至于说剩下的那些银钱,赵智是打定了主意了,不管李桓怎么说,反正他是不会再去动了,不然的话,到时候琅岐百户所、李家怕是都要难以维持了。 待得赵智离去,李桓不禁向着一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陈一刀看了过去。 从赵智提及银钱开始,陈一刀便是保持着沉没,不发一言,要知道他可是同赵智持反对的意见,从一开始便是最为支持李桓的那一个。 轻咳一声,李桓向着陈一刀道:“一刀叔,你也听到了,咱们没钱了,李虎他们修行所需的资源可就要断了啊!” 陈一刀几乎是本能的叫道:“不可,万万不可,要知道眼下可是李虎、李果他们这些小子突破的当口,正需要大量修行资源补充元气,本来几个月就有可能突破瓶颈迈入二流之境,若是猛然断了修行资源,单凭他們自身打熬的话,不知要多花费几年时光呢。” 【还有第三更】 第三十二章 收获太大了【三更】 看着陈一刀的反应,李桓似笑非笑的道:“哦,那一刀叔你且说说看,眼下这情形我们该如何?” 抓了抓脑袋,陈一刀不禁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想办法搞银子啊,总不能真的断了那些小子的修行资源。” 不用陈一刀说,李桓也知道这个时候当真断了李果、李虎他们的修行资源的话,李果等人修行绝对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陈一刀似乎是在给自己又或者是在给李桓鼓劲道:“只要再坚持几个月的时间,李虎那些小子便能够迈入二流之境,到了那个时候,十几名二流之境的强者,在这福州府那也是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了。” 缓缓起身,李桓走出大厅,陈一刀跟在后面带着几分不解道:“桓哥儿,你去做什么?” 李桓转头向着陈一刀笑道:“去带李虎他们去搞银子去。” 陈一刀眼睛一亮道:“你想到弄银子的办法了?” 自从李贤死后,李桓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这大半年来,陈一刀甚至都已经习惯了去听从李桓的安排,在陈一刀看来,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李桓,现在李桓说去搞银子,陈一刀竟是一点都不怀疑。 校场之上,十几道健硕的身躯正在那里练箭,虽然说李虎等人以刀法为主,可是骑马、射箭之术一样有所涉猎,毕竟李桓身为百户官,他们所面临的敌人十之八九都是来自海上的海贼、倭寇。 面对这些敌人,弓箭、火铳之类自然是最常见的武器,所以身为李氏的亲兵家丁也必然会练习。 有着近乎三流巅峰的修为,再加上那一身横炼的外家功夫,在他们手中,弓箭的威力甚至比之火铳还要来的恐怖。 普通人没有经过磨练,也就是能够拉开几斗弓罢了,天赋异禀之辈,能够拉开一石弓乃至二石弓,而现在李虎等人手中的弓箭就是二石五斗的强弓,每一箭射出,看那威力虽不如床弩却也远超火铳了。 看着远处的靶子几乎被射爆,陈一刀咧嘴笑道:“要我说的话,李虎这些小子专心练箭也就是了,到时候他们十几人但凡是将箭术练出几分火候来,集射之下,就算是一流好手也能射杀当场。” 李桓笑了笑道:“一刀叔这么说却是有些极端了,近攻有刀法,远攻有箭法,再加上横炼的功夫,对上任何的对手却也足够了。” 说话之间,李桓拍了拍手,顿时李虎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转眼之间便分成了两列出现在李桓的面前。 原本二十人,如今却是只剩下了十六人,一众人靠着大量的修行资源,修行横炼功夫而不伤元气,甚至还反哺己身,以至于个个看上去如猛虎一般,气血极为旺盛。 陈一刀一脸感叹的道:“混元铁布衫对人体的压榨极为霸道,也就是桓哥儿你提供大量的修行资源,否则的话,这些小子想在不伤元气的前提下达到现如今的修为,没个十年八年的积累根本就不可能。甚至天赋稍差一些,在这期间身体便已经因为元气透支而垮掉了。” 似乎是想到了昔日一些故友的遭遇,陈一刀不禁感慨万千。 李桓轻咳一声,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道:“智叔方才来寻我,告诉我说,李家的银钱即将耗尽,若是不想办法的话,你们修行所需的资源只够半月所用便要告罄了。” 李虎、李果等人闻言不禁面色微微一变,他们也不是傻子,几乎每天一次的药浴,三次的药汤,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 先前那一遭可是得了近五万两银钱,就算是刨除一些抚恤、奖励的金银,至少也有四万多两的结余。不曾想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堪称天文数字的银钱竟然因为供应他们修行而耗尽了。 李虎上前一步道:“家主,你说要我们做什么吧,纵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办。” 李桓缓缓道:“搞银子,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搞银子,不然的话,你们的修行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一双双的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桓,显然他们听得出李桓话里的意思,李桓摆明了就是不肯放弃,想尽办法搞钱来供他们修行。 在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李桓道:“要说搞钱最快的办法那就是抢了……” 李桓这话还没有说完,一众人便是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他们覆灭方氏所得到的海量的财富。 现在李桓这么一说,李虎等人顿时高呼道:“抢,抢,抢……” 看着一个个如同小老虎一般的众人,李桓连忙道:“抢劫是没错,但是咱们要抢的却是那些无恶不作的海贼、倭寇。” 陈一刀击掌赞叹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海上那么多的海贼、倭寇,随便端了一家老巢,那至少也是数千上万两的贼赃啊,而且咱们身为大明卫所军兵,派人剿杀这些海贼、倭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就在正德元年,刚刚出了正月,福州府外海上散布着的海贼、倭寇却是倒了大霉。 琅岐屿百户官李桓亲率百余名兵卒如同猛虎出匣一般接连破灭了十几伙海贼,一个个上了通缉的海贼脑袋被送了上去,就是官府的赏银便拿了上千两。 几次联合设伏,结果却是被李桓带领手下人反杀,不单半辈子积攒的财富被夺,就连性命也搭上了。 如此几次之后,被杀怕了的海贼不得不选择暂时逃离那一片海域,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被灭的海贼、倭寇不下三五十伙之多,一伙多者有三五百人,少的只有几十人,最终盘点收获的时候,从那些贼寇手中所缴获的贼赃数目却是惊呆了所有人。 十五万两,足足有十五万两之多,当时得知缴获的数字的时候,陈一刀直接跳了起来,叫着他要带人继续追剿海寇,保一方平安。 不过这个时候李桓却是收手了,一方面经过几个月的海上厮杀,所有人都太过疲累了,即需要歇息,也要安心消化所得。 还有一个不得不收手的原因就是,锦衣卫百户程义传来消息,他这一番闹腾已经惊动了一省布政司、按察使等许多的大佬,要不是有锦衣卫从中周旋的话,说不得这会儿李桓已经被除职下狱了。 或许其中一部分海贼、倭寇没有什么根脚,但是架不住就有一些海贼、倭寇他就根本不是真正的海贼、倭寇,这些人背后的靠山那是真的大了去了。 第三十三章 更进一步【一更】 正德元年七月,琅岐屿 李桓周身骨骼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下一刻李桓跃身而起,身形直直撞在一块条石之上,顿时就见那条石生生崩裂开来,碎成了数十块。 “恭喜表哥,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已经达小成之境。等闲的刀枪剑戟再难给表哥造成什么伤害。” 李桓调理内息,脸上也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一年多的苦修,算上源源不断炼化的先天元气,再加上辅助修行的珍贵药材,如此种种,总算是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练出了几分火候,达到了铜头铁臂之境。 按照神功秘籍当中所讲,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分为铜头铁臂、金身不破、无漏之体以及就连开创者李存孝都没有达到的更高境界。 正常而言,就算是天赋异禀之辈,修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想要达到不惧刀斧加身的铜头铁臂之境,也至少需要数年时间苦修方可。 到了这一境界,李桓一身实力横扫二流之境没有什么问题,普通的刀斧劈砍在身上至多留下一丝痕迹罢了,但是要是对上一流强者的话,那就未必是对手了,尤其是这一阶段的铜头铁臂还挡不住灌注了内息的刀剑。 但是不管怎么样,李桓如今差不多可以说是一流之下难逢敌手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达到这般的程度,也是古来罕见。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不单单是李桓实力大进,就是林平之也进步飞快,不久之前竟先李桓一步迈入了二流之境。 毕竟林平之比李桓早了几年时间习武,根基无比扎实,到了琅岐屿之后,在李果、李虎等人的刺激之下,林平之倒是用心了许多,终于踏入了二流之境。 以林平之眼下的年纪而论的话,迈入二流之境的门槛,这在同龄之中那也是极为出众的存在了。 从习武到三流的门槛并不高,而三流到二流的门槛虽高了一些,却也不是不可突破。这两个境界,往往只要有恒心,肯下苦功,就是生熬也能够熬过去。 然而到了二流之境,再想突破一流之境,那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甚至可以说江湖之上三流武人一抓一大把,就连二流那也不少,一些不入流的门派、掌门、教主什么的,也大多是二流之境的修为。 但是一旦迈过了这一道分水岭,到了一流之境,那才算是江湖之中名声响亮的一号人物。 一方大派、宗门或者教门的长老、堂主之类的大多便有一流之境的实力,在李桓看来,这江湖之上,一流武者对应的差不多便是如恒山定逸师太、定静师太、定闲师太、衡山派刘正风、嵩山派陆柏、华山宁中则、日月神教童百熊、桑三娘等这些人。 这么一对比,就好比那令狐冲出场之时,一身修为应当便是二流巅峰,现在林平之迈入了二流之境,或许比起同在二流之境的令狐冲来差了许多,但是至少在同一个境界了,差的就是积累。 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李桓笑道:“方才辛苦你为我护法了。” 林平之笑着道:“兄长说哪里话,就算是没有我护法,在这岛上也没谁会惊扰兄长修行啊。” 顺手将上衣船上,李桓道:“时间差不多了,虽我去迎一下程义。” 林平之闻言跟在李桓身旁,低声嘀咕道:“要我说的话,那些官老爷们也真是,咱们当初剿灭那些海贼、倭寇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些贼人是有主的啊,现在倒好,竟然想要咱们给一个交代,说到底他们还不是想从咱们手中敲诈银子。” 李桓不禁笑了笑,这事再明显不过了,就连林平之这不通人情世故的都看破了那些官老爷的心思,李桓又如何看不出。 “行了,纠缠了许久,也该有告一段落了,就看这次程义会带来什么消息吧。” 林平之笑了笑道:“还好有锦衣卫的人牵扯其中,不然表兄你还真的有可能被那些官老爷给除了官身呢!” 说着林平之带着几分好奇看着李桓道:“表兄你若是被除了官身的话,那些官老爷若是要将你下狱……” 瞥了林平之一眼,李桓笑道:“我记得小林子你以前没这么八卦啊!” 林平之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有些好奇,表兄你就说说看!” 李桓脚步不停,眼眸之中上过一道凶色道:“你以为我会是那种将生死交给他人来决断的人吗,天下那么大,难不成还没有我安身之所?” 林平之闻言不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兴奋道:“表兄,若是将来有那么一日的话,你一定不要忘了带上我……” 好笑的看了林平之一眼,李桓道:“若是让表叔知晓了的话,他非打断了你的腿,福威镖局那么大的家业可等着你回去继承呢。” 二人说说笑笑之间便到了东山澳,距离港口处不远的一处凉亭之中,李桓脸上带着几分忧色道:“也不知李果、李虎他们眼下如何了。” 林平之笑着道:“有一刀叔跟着,就算是那一伙倭寇当中有那么几名好手,也断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有一刀叔在,我倒是不太担心,就是不知道一刀叔那法子靠谱不靠谱。” 林平之神色也变得郑重了几分道:“一刀叔不是说了吗?李虎他们说到底是修行时日太短,哪怕是有大量的资源供应,可是想要迈过那一道坎,突破到二流之境,最好的办法还是在一场场的杀戮之中寻得契机。” 李桓早三四个月便已经突破到了二流之境,内息浑厚了数倍之多,对比之下,李桓觉得李果、李虎他们也该突破了才对,然而大把的银钱换来足够的珍惜灵药,几个月过去,那一道瓶颈却是卡的死死的,丝毫不见突破的契机。 最后还是陈一刀凭借自己的经验,提出带李虎、李果等人在杀戮之中寻找突破的契机。 本来李桓是不怎么同意的,毕竟陈一刀那法子太过凶险了些,搞不好就会丢了性命,奈何李虎、李果他们执意恳求,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李桓才答应下来。 因为福建海域的海贼、倭寇前番被他们给杀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剩下的一些,那也是有背景靠山的,不好下手,所以陈一刀他们不得不选择前往江浙沿海寻找海贼、倭寇做磨刀石。 这一去已经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若不是有信件不时传回的话,李桓就更为担心了。 【接着三更】 第三十四章 契机【二更】 就在这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得程义的笑声接近,抬头望去,就见程义孤身一人大步而来。 李桓起身向着程义拱手道:“见过程百户。” 程义摆了摆手道:“行了,你我何须客套,再说过了今日,你在锦衣卫的职便不在我之下了……” 李桓不禁愣了一下,颇为不解的看着程义,这是何意,难不成锦衣卫还要给他升官不成? 将李桓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程义正色道:“这次的事情闹的非常之大,那几位老大人一口咬定了要将你除职下狱,听候发落……” 林平之在一旁忍不住嘀咕道:“真是一群狗官!” 程义看了林平之一眼,嘴角抽了抽,不过也没有搭理林平之,反而是盯着李桓道:“最后为了保全你,千户大人决定将那进京的名额给了你,这才算是让那几位老大人闭上了嘴。” 说着程义一脸羡慕的看着李桓道:“恭喜李桓兄弟,荣升百户,并且还可以获得进京的机会。” 反倒是李桓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就那么看着程义,突然之间李桓道:“千户大人他就不觉得亏心吗,程大人你可是说过,有我那两万两银子,千户大人可以帮我摆平一切麻烦,现在……” 程义笑道:“问题这不是解决了吗,李桓你晋升为锦衣卫百户,并且可以进京,那几位老大人也不再追究此事,如此两全其美之时,岂不妙哉!” 冷笑一声,李桓道:“程大人,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说这话就不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吗?我守着琅岐屿,做我的卫所百户官,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日子别提多么逍遥自在了,现在可倒好,一句话就将我支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正所谓人离乡贱,在那京城之地,我这所谓的锦衣卫百户又算得上什么芝麻官!” 程义轻咳一声,李桓说的这些,他又岂不知,这要是好事的话,怕也轮不到李桓了。 微微一叹,程义看着李桓道:“实话告诉李兄弟吧,前番兄弟于海上清剿海贼倭寇,其中就有一头目乃是一位老大人的族亲,那位老大人一直不肯罢休,千户大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进京的名额给要了过来,给了李兄弟。” 看李桓没有说话,程义又道:“眼下只能委屈兄弟你暂时入京避一避风头,待过得几年,那位调离或者致仕,有千户大人还有指挥使大人照拂,兄弟还不是随时都可以回来。” 程义的话能信一半就不错了,不过有一点程义倒是没骗他,那就是他剿匪惹了麻烦是真的,本来他要是把那些得来的银钱拿出大半去走动一下,倒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谁让李桓的目的就是搞钱,他自己银钱都不够花,要他把到手的钱再拿出去,他还真不乐意,最后干脆舍小保大,让赵智给锦衣卫上面送了两万两。 现在看来,锦衣卫的人也算是拿钱办事,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保住了他不是。 看了李桓一眼,程义道:“李兄弟好好考虑一下吧,要么就留下来硬抗那位老大人的怒火,要么就进京避一避风头。” 说着程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瞥了林平之一眼低声向着李桓道:“兄弟你可别想着用盘外招对付那位老大人,一位三品大员的死绝对可以上达天听了,咱可不想到时候亲自带人缉拿于你。” 李桓不禁眼角抽了抽,说实话,有那么一刻,他还真的想过是不是暗中悄摸摸的干掉那位蓄养海盗、勾连倭寇,枉为一省高官的衣冠禽兽。 但是程义就如程义所提醒的一般,当下可不是王朝末年,杀官造反都不算什么事,弘治中兴的余威尚在,大明天下总体而言那是太平无事,在这种王朝中兴的大环境下,一位三品大员的死绝对会轰动天下,哪怕是他如今自持武力不弱,也不想被锦衣卫的人满天下的追杀缉拿。 深吸一口气,李桓道:“且容我考虑一下。” 程义闻言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李兄弟是聪明人,三日之后,你有了决定便来福州百户所见我。” 目送程义的身影离去,李桓忽然之间笑道:“小林子,是不是觉得非常的憋屈,面对那些高高在上,执掌大权的人物,咱们的命运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未来如何都被人安排好了。” 林平之少年心性,闻言道:“简直是欺人太甚,咱们不过是剿灭一些海寇罢了,怎么就得罪了他那样的人物。” 李桓轻声呢喃道:“无权无势就是错啊,这京城,或许还真的该去走上一遭!” 李桓想到了当今的那位天子,十六岁即位,如今也不过一年时间,刚刚即位便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就算是身处东南边远之地,他也有所耳闻,说来那可是一位极有意思的少年天子啊。 林平之闻言不禁急道:“表兄,你真的决定要前往京师了吗?” 李桓微微一笑道:“走,随我去见智叔。” 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可是还是要同人商议一下的,毕竟他一旦进京,家族中的事情,必然要安排好。 大厅之中,等到赵智赶来的时候,几位李氏族老、管事早已经等候多时。 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李桓,赵智不禁好奇的道:“桓哥儿,这么急着召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桓当即便便程义所带来的消息说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无论是赵智还是几位族老、管事脸上皆是露出了愕然与迟疑之色。 沉吟好一会儿,赵智看向李桓道:“桓哥儿你是什么意思?” 李桓看了那几位族老管事一眼笑道:“其实我们没得选择,我入京的话,那位自然没法再纠缠不休,否则等着李氏的必然是那位的雷霆手段。” 听李桓话里的意思,几位族老管事虽心有不甘,却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们李家在这长乐县都排不上名号,又怎么扛得住一位三品大员的雷霆怒火! 【还有第三更】 第三十五章 福州【三更】 赵智也看出了李桓的选择,郑重的看着李桓道:“那这琅岐屿百户的职位……” 李桓笑了笑道:“锦衣卫的人知道琅岐屿百户官是我李氏立足的根本与底线,他们不会拿这点刺激我,所以这职位还是由我兼任,我走后琅岐屿就劳烦智叔了!” 赵智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若是真的有人想要趁机夺李氏的根本,那就少不得豁出去,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李桓眼眸之中凶光闪过道:“真逼急了,那就让一些人知道什么叫做武夫一怒,血溅当场。” 李桓又吩咐了几位族老管事,让他们好生配合赵智,待得几位族老管事离去之后,赵智不禁向着李桓道:“桓哥儿,你们李家嫡系一脉人丁不旺,从你父亲到你,皆是一脉单传,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是时候考虑一下……” 李桓苦笑道:“智叔,我才刚十七吧!” 赵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是啊,你都十七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做了父亲了。” 毫不容易才算是送走了劝说他好生考虑人生大事的赵智,李桓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奔着冯氏所居小院而去。 冯氏一向喜欢清净,自李贤死后,冯氏几乎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是收拾出一间房充作佛堂,日日焚香以拜,为李桓祈福。 李桓见到冯氏的时候,冯氏正在佛堂之中抄录一本佛经,颇为讶异的抬头看了李桓一眼道:“我儿怎么这个时候来看为娘了!” 平日里李桓不是忙着修行就是忙着处理各种事情,也就是每日早晚前来问安或者陪冯氏用过早饭、晚饭罢了。 像这般半晌不夜的来,还真不多,倒也怪不得冯氏会感到惊讶。 李桓上前,一边为冯氏研墨一边道:“娘亲,孩儿有一件事情同你说。” 冯氏以毛笔沾了墨汁,一边誊抄佛经一边笑道:“家里的事一向由我儿做主,这是有什么事要同娘说啊!” 李桓开口道:“上头要调孩儿入京听用一些时日……” “什么?入京……” 冯氏猛然抬头,手一抖,一滴墨水洒落于纸上也没有察觉,只是一脸惊愕的看着李桓。 “我儿不是琅岐百户官吗,什么事情需要你入京听用啊。” 就算是冯氏再怎么的不管事,她也知道李桓就是一个地方卫所小百户而已,天大的事情也不该找到李桓头上才是。 李桓解释道:“娘亲也知道,咱们李氏能够保住琅岐百户的位子,亏得福州府的那位锦衣卫千户出面,这是不是好大的人情。这次调孩儿入京的就是那位千户大人,咱们欠了人情,这次人家用得着孩儿,你说孩儿是不是要还了这一份人情啊。” 听李桓这么说,冯氏稍稍松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危险吧?” 李桓笑道:“京城之地,天子脚下,能有什么危险!” 犹豫了一下,冯氏看着李桓道:“能不能不去,至多……至多咱李家将来寻机再还这份人情!” 说着冯氏拉着李桓的手,脸上满是不舍的神色。 李桓微笑道:“孩儿已经长大了,再说了,这一去或许一两年就会归来,娘亲大可不必担心。” 以冯氏对李桓的了解,她也清楚,既然李桓来同她说了,那么肯定是已经做出了决定,想要改变显然不大可能。 微微一叹,冯氏脸上露出几分不舍道:“娘亲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既然桓儿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娘也不拦你,不过此去京师,你须得听娘的,将连翘那丫头带上,有那丫头照顾着你,娘也能够放心。” 李桓点头道:“好,我听娘的,就带上那丫头。” 好生陪了冯氏以及老夫人林氏两天,第三天李桓早早的带上了连翘、林平之奔着福州而去。 福州城自是繁华,顺着那青石铺就的街道,李桓三人很快就寻到了林家的府宅。 林氏在福州扎根有数十年之久,所居府邸虽不大,但是也不算小,恰逢林震南就在福威镖局,得知李桓到来的消息,林震南没有多久便赶回府中。 见到李桓,林震南不禁道:“桓哥儿,你怎么舍得离开那琅岐屿,有功夫来表叔这里啊。” 按照林震南笑谈,李桓那是打算什么时候神功大成了,什么时候再行离开琅岐屿,虽是笑言,但是也可以看出李桓很少离开琅岐屿。 这会儿林平之在一旁道:“父亲,表兄他要入京了。” 林震南愣了一下,讶异的看着李桓还有林平之道:“进京干什么?” 林平之飞速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只让林震南感慨万千,大手拍了拍李桓的肩膀一副感触颇深的模样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这局面,你入京也好,或许对你而言,会是另外一份机缘呢!” 林平之不禁道:“爹,你怎么也和表兄一样啊。” 林震南瞪了林平之一眼道:“混小子,难不成我要支持桓哥儿同人家三品大员硬碰硬,别忘了桓哥儿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那么多人指着他生存呢。” 李桓笑了笑道:“此番前来就是将平之送回,却是有负表叔所托了。” 林震南道:“你能将平之调教到如今这般,我已经是非常满足了,只希望他将来能有桓哥儿你之一二分成就,便是他的造化。” 林平之颇为不服气的道:“爹,表兄的确比我强,可是我也不差啊,只要多加努力,将来一定能够追上表兄的。” 李桓不禁笑道:“好志气,既然如此,你我便约定好,他日再见之时,你我便较量一场,也好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追得上我。” 林平之倒是一点都不虚,直接便道:“比就比,待我真正掌握了家传的辟邪剑谱精髓,定要表兄你好好见识一番。” 李桓闻言不禁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点头道:“好,那我便等着。” 从琅岐屿到福州,赶了大半天的路,晚上林平之特意设宴款待了李桓,晚间李桓同连翘主仆便在林家歇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李桓直接便去寻程义,福州百户所在福州城并不怎么显眼,不过有林平之带路很快便寻到了地方。 第三十六章 向阳巷老宅【一更】 见到李桓的时候,程义并不觉得惊讶,若是李桓真的不来,那才是怪事呢。 将李桓与林平之二人迎了进去,程义取了一块腰牌,然后又将一份文书递给李桓道:“这是福州锦衣卫百户的腰牌以及入京前往锦衣卫衙门报道的文书。” 李桓接过将其收好,冲着程义拱了拱手道:“我走之后,希望程大人能够对李家照拂一二。” 程义笑道:“你去了京师,陈一刀那人也就没了约束,这当口谁会没事撩拨你们李家,真不怕半夜被人摸了脑袋啊。” 以李桓对陈一刀的了解,但凡有人寻李家的麻烦,陈一刀还真的干的出程义说的那种事情来,这也是李桓从没想过带陈一刀一起入京的原因,一个没了约束的陈一刀对于某些人来说,那才是最大的威慑。 哪怕是一些人不知道陈一刀的威胁,但是只要锦衣卫的人知道就好,只要不想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锦衣卫必然会替李家挡下相当一部分麻烦。 李桓神色平静的道:“一刀叔还是很讲道理的,只要没人刺激他,他就是一个忠厚、老实而无害的军中副百户罢了。” 正喝茶的程义差点一口将茶水给喷出去,这么不要脸的话李桓竟然也说得出口,忠厚、老实、无害,这样的词语竟然也能用在陈一刀那老身上。 然而看李桓那一副脸不红心不跳,如同陈述一个事实一般的模样,程义不禁暗叹李贤那么一个忠直之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小狐狸。 摆了摆手,程义看着李桓道:“行了,你说的这些我会上心的,不过你最好也叮嘱陈一刀一下,行事不要那么不顾后果……” 李桓将茶杯放下,起身向着外间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会叮嘱一刀叔守好家的。” 看着李桓远去的背影,程义不禁叹道:“李桓啊李桓,也不知道千户大人调你入京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离开了福州百户所,李桓同林平之走在街道之上,放眼望去,人来人往,尽显繁华景象。 不知不觉之间,四周行人少了许多,看得出这是一处老巷子,林平之突然之间指着前方不远处道:“表兄你看,那就是我们福州林家向阳巷的老宅。” 李桓闻言不禁脚步一顿,顺着林平之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前方一处巷子的尽头的确是有一处老宅,只看那斑驳的外墙就知道至少有数十年的岁月了。 “向阳巷林家老宅!” 轻声嘀咕了一句,李桓猛然之间抬头看了林平之一眼,他没有记错的话,害的林家一门家破人亡,林平之一生凄惨结局的那一门秘籍就藏在这几乎被人遗忘了的老宅之中。 林平之点了点头道:“是啊,听我父亲说,这是先祖远图公昔日居所,只不过后来林家开创福威镖局,在祖父那一代便将居所迁移到了福威镖局附近一直到如今,数十年过去,我们林家的这一处老宅也就没有多少人知晓了。” 李桓笑道:“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林平之摇头道:“老宅年久失修,早已不能住人,真进去了,非得弄得一身烟尘,也没什么好看的。” 二人离开了向阳巷,林平之到底是少年心性,不时的注意力就被边上的热闹给吸引过去。 李桓拍了拍林平之道:“平之,我自己走一走,你若是觉得无趣就回家中等我。” 林平之愣了一下道:“表兄不需要我陪你了吗?” 李桓摇头道:“我明日就要启程前往京师,今日便逛一逛这福州城!” 林平之应了一声道:“那我便回去等兄长。” 看着林平之的身影消失,李桓一个人在长街之上悠然的走着,欣赏着这迥异于前世景象的繁华城市。 不知不觉之间,李桓的身影出现在向阳巷,当看到那林家老宅的时候,李桓下意识的摇头笑了笑道:“不曾想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这里,也罢,且去瞧一瞧那一门邪功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四下看了看,毕竟是老宅区,又在巷子尽头,根本就看不到人影,确定四下无人,李桓身形一纵,飘然落入老宅之中。 这老宅当真如林平之所言已经荒废了多年,院子当中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放眼望去,这老宅一点都不小,房间不下十几间,不过许多门窗都已斑驳不堪。 简单的打量了一番,李桓便见到了一处佛堂,那佛堂在十几个房间当中并不怎么起眼,也颇为常见。 毕竟在这个时代,许多深宅大院之中都会建有佛堂以供家中妇孺焚香礼佛,而林远图出身少林,哪怕是后来还俗,可是在家中建一座佛堂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轻轻推开佛堂的门,只听得吱呀一声,木门倒没有倒塌,不过迎面而来的灰尘却是差点让李桓弄个灰头土脸。 长袖一拂,一股劲风卷走了那些灰尘,李桓踏进佛堂之中,迎面可见佛堂正中的墙壁之上挂着一张颇为醒目的画像,画像之中即非佛陀,也非是林家先祖,反而是一张达摩画像,画像之上,达摩左手放于身后,似是捏着剑诀,右手食指指向头顶。 李桓轻笑,身形微微一纵便跃上了房梁,就见那房梁之上,一个落满了灰尘的包裹安放于上。 拿着包裹落地,李桓将包裹打开,顿时一面袈裟映入眼帘,抖开袈裟,借着天光,就见一行行细密的小字浮现。 “欲练此功,必先……” 当看到开篇几个字的时候,李桓不禁嘴角抽了抽,真不愧是邪异的功法,单单是这几个字就能吓退无数习武之人。 心中吐槽的同时,李桓一目十行,不过是转眼功夫就将袈裟之上的秘籍记在心间,一字无差。 记下了秘籍,李桓看着那袈裟沉吟一番,再次将袈裟包裹好,放回原位,目光瞥了那佛堂之中供奉着的林远图的灵位一眼淡淡道:“毕竟是平之表弟家传之物,纵是留在此间,这一世林家也不会再因此物而家破人亡。” 【继续三更吧】 第三十七章 入京【二更】 转身出了佛堂,李桓这次倒是没有在长街之上游走而是直接回返林家。 回到住处的时候,侍女连翘不禁迎了上来道:“少爷,你回来了!” 冲着连翘点了点头,李桓道:“连翘,将东西收拾一下,等下随我去向林家表叔辞行,我们也好入京。” 连翘应了一声,走进房间当中收拾东西去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很快连翘背着一个小包袱便走了出来,李桓二人便去见了林震南。 对于李桓辞行,林震南倒也不奇怪,既然李桓见过了程义,自该考虑进京的事情了。 看着李桓,林震南道:“桓哥儿,你是准备走海路入京还是走陆路?” 说着林震南道:“若是走陆路的话,刚好镖局有一趟镖要走一趟京城,这一路上也能有个照拂。” 李桓考虑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我还是走海路吧,镖局押镖一路上以安全为上,到时候我想走走停停,未必就适合。” 林震南点了点头道:“也好,海路也颇为便捷,走海路的话,至少比走陆路早大半个月入京。” 看了李桓一眼,林震南道:“这一去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归来,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托人前往福威镖局在京师的分局,传个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桓冲着林震南拱手一礼道:“表叔,告辞!” 主仆二人出了林家,寻了一辆马车,到了港口,恰好有一条大船要前往南京城,李桓当即便决定先往南京,然后走京杭大运河直入京师。 大船之上,李桓包了一间仓房,虽然说房间不大,但是容下二人却也足够了,起初两天倒也罢了,毕竟还有那么点新鲜感,然而新鲜感过后,船上的日子就显得无比枯燥了。 所幸李桓可以通过修炼来打发时间,甚至就连侍女连翘,李桓都教了她一门内家养气之法修行,不求连翘能够成为什么高手之类的,能够强身健体便好。 这一日,李桓睁开双眼,吐出了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越发浑厚的内息,李桓感觉尽管他将大量的内息都用来淬炼肉身,可是其内息之浑厚似乎比之专修内功之人进步还要快上许多。 看了一眼边上似模似样盘膝打坐呼吸颇有规律的连翘,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看不出连翘竟然还有习武的天分,虽然说算不得天赋异禀,但是比之一般人还是要强出许多,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或许在抵达京师之前,连翘便有几分可能凝练出第一口内息,成为一名真正的习武之人。 没有去打扰连翘修行,李桓再次闭目回忆辟邪剑谱的内容,对于这一门功法,李桓自然是极为好奇的,能够改变一个人体内阴阳之气,甚至改变人之性情,这功法虽邪异,却也说得上一声玄妙。 这几日修行之余,李桓就是拿参悟这一门功法来打发时间,当然参详归参详,李桓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修行这样一门邪异的功法。 毕竟他所修行的那一门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至少也是一门直指先天之上的功法,就是无缺的葵花宝典也未必能够同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相比,李桓脑袋坏掉了才会想着修行辟邪剑谱。 或许是李桓所知晓的修行功法寥寥无几,所以在参悟辟邪剑谱的时候,更多的是惊叹于辟邪剑谱的邪异,至于玄妙之处,没有太多的对比,感触倒是不深。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过去,就在李桓几乎忘记了时日的时候,大船终于在港口靠岸了。 “少爷,南京城到了!” 当李桓同连翘踏上南京城的土地的时候,李桓放眼望去,就见河道之上,大小船只往来如梭,远处一群群的人装卸着各种货物,更远处隐约传来叫卖声,完全就是一副盛世繁华景象。 站在李桓身旁的连翘何曾见过这般繁华热闹的景象,这会儿正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道:“少爷,这便是南京城吗?简直太繁华了,比福州还要繁华百倍!” 李桓闻言忍不住笑道:“一个是东南沿海之地,一个是江南腹心,几朝之故都,自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说着李桓大步向前道:“走,咱们也逛一逛这南京城,看一看这六朝古都是不是真的如古来文人墨客所称道的那般。” 连翘紧跟着李桓,随着人流进了南京城,顿时热闹的氛围扑面而来,一路走走停停,李桓倒是显得颇为平静,前生什么样繁华的都市景象没有见过,当下南京的确是繁华无比,就是放眼天下,那也是可以说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都市,但是也不至于令李桓为之动容。 也就是连翘自小没有离开过琅岐屿,就连福州城那样的地方都能够看得连翘连连惊叹,那就不要说是南京城了。 就在连翘的连连惊叹之中,二人到了秦淮河畔,寻了一处酒楼坐下,点了酒菜,靠在窗口处,居高临下遥遥欣赏着远处那名传天下的十里秦淮。 堪称江南文人圣地的江南贡院恰恰就坐落在这十里秦淮之畔,才子佳人相映成趣,留下一段段动人的故事。 可想而知,在这秦淮河畔,最多的就是读书人,而在这酒楼之中,便有几位读书人在那里纵论国事。 李桓饶有兴趣的倾听着边上几名读书人所透露出来的消息,不用想,这些读书人最喜欢的就是抨击朝政,评论朝廷的施政方针,一个个仿佛化身为治国之能臣一般。 一名学子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道:“陛下初登大宝却荒于政务,沉湎于美色、宠溺阉宦,实非我大明之福啊!” 一声轻咳,另外一名学子道:“子玉兄不愧是我辈楷模,这份忧国忧民之心可昭日月,弟钦佩之至。” 一名文士一展折扇,风度翩翩道:“有朝中诸位老大人在,区区奸佞阉宦也敢蛊惑君上,那刘瑾、张永、谷大用之流真是不知死活。” 突然一名文士道:“诸位,有消息说锦衣卫北镇抚司自天下各地抽调精锐入京,这不会是陛下要重用锦衣卫的前兆吧!” 【临时有事,今天只有两更了,抱歉。】 第三十八章 祸水【一更】 这话一出,几名文士顿时神色一变,先前的那位任子玉不禁激动的道:“先皇在位之时锦衣卫不受重用,加之朝中有诸位老大人在,锦衣卫倒是老实了些年,如今陛下若是真有重用锦衣卫的意思,绝非天下万民之福啊!” “对,锦衣卫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绝对不能够让他们得势祸害天下百姓!” “对,对……” 一时之间这几名文士大肆抨击锦衣卫,将锦衣卫说的如同凶神恶煞,猪狗不如的禽兽一般,好像锦衣卫一旦得势,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似得。 一旁坐在窗户边上的李桓倒是显得云淡风轻,而侍女连翘则是睁大了那一双精致的眸子,看看那几名义愤填膺的士子,再看看自家少爷,眨了眨眼睛,忽然之间想到自家少爷似乎就是锦衣卫啊! “啊,少爷,你……” 李桓只看连翘的神色就知道这丫头想要说什么,冲着连翘微微摇了摇头,带着几分不屑瞥了那几人一眼道:“傻丫头,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 连翘看了看那几名士子低声道:“可是他们都是士子老爷啊,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吗?” 李桓闻言不禁轻叹,说实话连翘的想法几乎代表了当今天下九成九的百姓的想法,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的身份在平民百姓的眼中那就是权威,他们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可是一时之间,李桓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给连翘解释,只能道:“快些吃饭,吃完饭了我们也好去寻地方落脚歇息。” 被李桓在额头之上敲了一下,连翘顿时应了一声。 用过饭,李桓二人下了酒楼,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边欣赏四周景致一边寻找可以提供住宿的客栈。 正走路的李桓突然之间皱了皱眉头,而这会儿在其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道身影正不紧不慢的缀在他门身后。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李桓虽然说也注意到了两人跟在后面,但是他总不能因为人家同路就怀疑对方是在跟踪吧。 但是很快李桓就确定了两人正是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摆明了是在打他们的主意,准确的说应该是在打连翘的主意,因为李桓能够明显的察觉到,跟着他们的那两人,注意力几乎都在连翘的身上。 “这算是红颜祸水吗?” 就是前世见惯了各种美女的李桓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连翘非常漂亮,或许说不上倾国倾城,可也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那等级别的。 毕竟李贤、冯氏夫妻二人就他这么一个独子,给他挑选出来的贴身侍女几乎注定就是他将来的妾侍,自然不会差了。 琅岐屿数百户人家,适龄的女子就有数百人之多,可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连翘的相貌绝对不用怀疑。 再加上自小就被收在李家将养,看似侍奉李桓,其实待遇同李家的女儿也差不了多少,穿着、吃用自是不用说,甚至就连李桓读书之时,连翘也跟着旁听,四书五经、女戒等那也是倒背如流,虽不是什么才女,可是比之这个时代九成的女子来还是多了几分书香之气。 如此一来,连翘除了身份之外,其他方面,怕是绝大多数的官家小姐都未必能够与之相比。 所谓的红颜祸水李桓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有准备归准备,这突然之间被人盯上,还真有些突然。 早就知道在这繁华的盛世一样存在着阴暗面,不过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李桓不禁脚步一顿,冲着连翘笑道:“连翘,咱们去前面那个巷子瞧一瞧。” 身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连翘抬手将散落下来的发丝撩至耳后,脆生生的道:“知道了少爷!” 渐渐的脱离了人群,李桓二人向着那偏僻的巷子走了过去,而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两人见到这般情形不禁眼睛一亮,脚步随之加快了几分,竟是直直的跟了上去。 南京城,一座堪称豪华的大宅之中,一名年轻人正坐在那里,而在其面前站着的则是一名身着锦衣卫千户袍服的人。 就听得那锦衣卫千户带着几分奉承道:“钱兄弟此番入了刘公公的法眼,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他日可莫要忘了兄弟啊。” 钱宁倒是显得颇为闻仲,闻言笑了笑道:“祝千户真是说笑了,说来钱某不过是小小百户,论官阶远远差了千户大人一筹,至于说此番为刘公公办事,不过是咱们的本份,又如何敢邀功!” 听钱宁这般滴水不漏,朱千户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果然不愧是能被那位刘公公看重的人,别看眼下只是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官,可是谁又敢保证此番办好了刘公公交代的事情,回京之后人家就不会一路青云直上,远远的将自己甩在身后呢。 想到这些,祝千户越发的热情道:“谁不知道如今陛下最是宠信刘公公,而钱兄弟你又得公公看重,未来必然不可限量。” 钱宁看着祝千户道:“祝大人,此番我奉了刘公公密令,来此江南之地搜罗绝色佳丽,此事务必要办好,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你我都落不得好。” 听到钱宁提及正事,那祝千户当即便道:“钱兄弟尽管放心便是,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派出人去物色对象了,保管不会出什么乱子。” 钱宁点了点头道:“朝中几位阁老正盯着刘公公等人,因此这件事情绝不能声张,更不能闹出什么动静,所以一切都要以自愿为主,能拿银子摆平就拿银子摆平,实在摆不平的就换人,反正江南之地,漂亮的女子多的是……” 祝千户连连保证道:“钱兄弟放心,我知道事情轻重,绝不会闹出乱子给人攻击刘公公的把柄。” 钱宁带着几分期待道:“如今人数已经凑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我便带人回京,到时候少不得给千户美言几句。” 祝千户闻言大喜道:“如此多谢钱兄弟了,我这就督促手下那些人抓紧做事,早日凑够人数,大人也好早日回京复命。” “大人,不好了……” 【第一更】 第三十九章 坐等上门【二更】 正当钱宁同祝千户二人说话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惊呼声传来,二人不禁皱了皱眉头,向着来人看了过去。 来人乃是祝千户手下的一名百户官,不过看其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被人给打了。 却说李桓同连翘二人走进偏僻的巷子,那两名跟在后面的人立刻便紧跟了上来。 脚步停下,李桓转身向着紧跟着他们二人走进来的那两人看了过去,直到这会儿后知后觉的连翘方才察觉到有人堵住了巷子口。 连翘下意识的向着李桓靠近一些道:“少爷,他们这是……” 那两人显然是没有料到李桓会这么的平静,不过二人乃是锦衣卫,平日里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会儿李桓开口道:“说吧,两位一直跟在我二人身后,不知所为何事?” 两名锦衣卫力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略显壮硕之人目光从连翘身上转移开来向着李桓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不知可否打一个商量?” 李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从二人的举止、气度,李桓多少能够判断出二人并非是普通的地痞流氓,毕竟二人身上多少有那么一丝官府中人的味道。 既然不是自己所预想之中的地痞流氓之类,对方也没有一上来便对他们不利,李桓倒是想要看看这二人想要说什么。 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李桓道:“且说说看!” 那人走上前来,低声道:“小公子,不知你这侍女可愿割爱否?” 虽然说声音低,可是架不住巷子僻静啊,连翘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对方,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双无辜的眸子投向了李桓。 李桓冷哼一声道:“抱歉,若是两位打这般的主意的话,那就请离开吧!” 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李桓若非是见二人并非是上来就凶神恶煞一般强抢民女的做派,怕是早就一拳将对方给轰飞了。 那人看了连翘一眼,一副不愿放弃的模样道:“这位公子,咱们给钱,一百两,足足一百两纹银……”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喝道:“滚!” 被李桓的气势给吓的后退了一步,那人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羞恼之色,而这会儿边上那瘦瘦的锦衣卫力士当即便道:“百户大人,同他们这么客气干什么,抓了这小娘子,咱们也就可以交差了。” 那位百户面色变幻不定,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他自然比手下跑腿办事的人知晓一些厉害关系,前番几个被盯上的对象,他还真的是拿银子摆平的,本以为这一次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不曾想对方竟然这么的不客气。 好歹他也是堂堂锦衣卫百户,要不是这些年锦衣卫被压制的夹着尾巴做人,他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锦衣卫的怒火。 深吸了一口气,锦衣卫百户道:“先拿了对方,别闹出人命!” 瘦瘦的锦衣卫力士上前一步,探手就向着李桓抓了过去,在他看来,李桓不过是一少年罢了,以他的手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啊!” 一声痛呼传来,紧接着腹部传来剧痛,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而那锦衣卫百户则是愣了一下,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脸上的剧痛只让其忍不住惨叫连连。 一脚踹飞了对方,李桓拉着连翘的手从地上哀嚎不已的两人身侧走过,径自离去。 远处巷口处一些听到动静的人偷偷的眺望,眼见李桓二人走出来,皆是下意识的避开二人。 连翘跟在李桓身边低声道:“少爷,他们……他们似乎是锦衣卫的人呢,你打了他们,不会有事吧!” 从知道那二人是锦衣卫的人,李桓就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没办法善了,杀人灭口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二人跟着进入小巷,看到的人肯定不少,以锦衣卫的能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查到他们二人身上来。 既然如此,倒不如给对方一个教训,引得对方背后的人来,也好做个了断,不过在李桓想来,想要解决问题并不难,再怎么说他也是锦衣卫的一员不是,当然就是最坏的结果,李桓也考虑过,所以就看到时候来人会以什么态度来处理此事了。 云来客栈,李桓定了一间房,落脚歇息。 这会儿祝千户、钱宁二人坐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一脸伤的锦衣百户,钱宁没有开口,祝千户则是冷哼一声道:“陈五,到底怎么回事,让你去寻人,不是让你去抢人,怎会落得如此模样?” 陈五眼睛转了转,正想说话,就听得钱宁淡淡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若是有什么隐瞒,你清楚锦衣卫的规矩。” 陈五听着钱宁那淡漠的话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头的那点小心思顿时烟消云散,连忙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说了一遍。 祝千户虽然知道手底下的人不可能尽如自己吩咐的那般去做事,但是这般当着钱宁的面爆出来,终究是有些难堪。 啪的一声,祝千户一巴掌扇在那陈五脸上怒道:“混账东西,你忘了本官如何交代你们的吗?别人不愿意那就再接着找,谁给你胆子用强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祝千户的余光显然在注意着钱宁的反应,很明显这话是说给钱宁听得。 钱宁则是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琢磨不透钱宁的心思,祝千户心中暗暗嘀咕:真他娘的心思莫测啊,难怪会被刘公公看重并且委以重任。 这会儿钱宁突然之间笑了起来道:“现在我倒是对这一对主仆有些兴趣了,连锦衣卫的人都敢下手,单单是这一份胆色就不一般啊。” 祝千户实在是听不出钱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夸赞对方呢,还是记恨对方呢? 看到跪在地上的陈五,祝千户不禁吼道:“还跪着做什么,派人去找啊,我要那一对主仆的所有消息。” 【嗯,还有第三更】 第四十章 交锋【三更】 锦衣卫的潜在力量还是非常惊人的,在祝千户的命令之下,有那陈五的描述,那一片街区的地痞流氓、大小帮派立刻就被发动了起来,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李桓还有连翘的落脚之地便被找了出来。 看着手下人呈上来的消息,祝千户不禁轻声嘀咕道:“我当是哪家豪门贵胄的子弟呢,不曾想竟只是一对主仆……” 钱宁也是看了锦衣卫所打探到的关于李桓主仆的简单消息,虽然说只有李桓的名姓,自福州上船这些最简单的信息,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打探到这些,也足可见锦衣卫的能力了。 这会儿钱宁突然向着祝千户道:“祝大人,可有兴趣陪钱某去见一见这位李桓。” 祝千户当即起身笑道:“既然钱兄弟有兴趣,那我便同钱兄弟去瞧一瞧这位连锦衣卫都敢打的主。” 很快一行十几人便纵马直奔云来客栈而来,像这般的情形可是不多见,尤其是这些年锦衣卫被打压的极为低调的情况下。 如此大的动静,整个云来客栈都被惊动了,等到祝千户等人下马的时候,客栈老板面色之间带着几分惶恐,点头哈腰的向着祝千户等人拱手道:“诸位官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店有什么地方……” 认出来人是锦衣卫之后,云来客栈的老板心中就更慌了,能够让这些锦衣卫堵门,难不成自家客栈里来了什么十恶不赦之辈? 冲着那客栈老板摆了摆手,祝千户道:“不关你事,本官且问你,今日你客栈之中可是来了一对主仆?” 那客栈老板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而这会儿被打掉了几颗牙齿的陈五立刻将一副画像拿出,嘴巴漏风的道:“看清楚了,一名少年,一名清丽少女。” 看到那画像,客栈老板立刻点头道:“回大人,是的,是的,今天小店的确是有这么两位客人入住。” 陈五开口问道:“人在哪里?” 客栈老板额头之上冷汗直冒,毫不犹豫的便道:“他们在春雨小院。” 做为南京城颇有名气的客栈,就是祝千户这些锦衣卫对云来客栈也不陌生,自然知道云来客栈除了普通客房之外还有春、夏、秋、冬、天、地、玄、黄八处独立的小院专门提供给有需要的客人,价格极其昂贵。 祝千户向着钱宁道:“钱兄,我知道春雨小院的位置,且随我来。” 直接穿过悦来客栈的前厅,穿过一条过道,顿时眼前一亮,豁然是另外一片天地,竹林掩映、绿树成荫,放眼望去,几处古朴之中透露着几分精致的独立小院映入眼帘。 祝千户指着前方一处小院道:“那便是春雨小院了。” 说话之间,一行人便到了那小院之前,陈五大步上前,一脚便将那门给踹开了,同时喝道:“李桓,还不快出来束手就擒。”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李桓却是显得极为平静,冲着脸上露出几分慌乱之色的连翘微微笑了笑,然后大步走出了房间。 陈五见到李桓的时候,一挥手便道:“兄弟们,且先将这小子拿下了再说。” 顿时几名锦衣卫上前,探手抓向李桓周身关节处,只看这些锦衣卫的动作就知道这些人绝对都是精通擒拿技巧之辈。 然而下一刻,就听得砰砰砰的响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声的闷哼,刚刚冲到李桓近前的几名锦衣卫力士便倒飞了出去。 陈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倏然之间闪过,就听得一个声音响起道:“小兄弟真是好身手啊,且接我一招。” 李桓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来人速度极快,尤其是那人探手成爪,竟是抓向自己的肩胛处,这要是被对方给抓住,单看这劲道,恐怕一条臂膀都有可能被对方给直接卸掉了。 脚下错步,身形微微一晃,避开那凌厉一爪的同时,李桓挥拳向着对方腰腹处打出,攻敌之必救。 “钱兄弟……” 祝千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小院之中,钱宁便已经同李桓缠斗在了一处,砰砰砰的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甚至因为二人脚下发力的缘故,地面之上铺就的青石生生的被震出了裂纹。 祝千户不过是江湖二流的修为,这会儿眼见二人交手的情形,不禁看的目瞪口呆,这实力怕是可比一流好手了吧,钱宁倒也罢了,二十多岁,能被刘瑾看重,有这般的实力倒也不稀奇。 关键是这唤作李桓的少年,看上去至多也就是十七八岁,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修为。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 二人拳脚碰撞只看的旁人咂舌不已。 钱宁修炼的乃是将门秘传功法,力达千钧,最擅左右开弓,一手连珠箭可谓是精妙绝伦,如今虽施展拳脚功夫,但是能够在他的攻击之下坚持如此之久,这让钱宁对李桓生出一股爱才之念。 再次对轰了一拳,李桓蹬蹬后退了两步,至于钱宁则是身形微微一晃,很明显,李桓虽强,可是比之钱宁到底还弱了一筹。 眼中满是欣赏之色的钱宁将李桓上下打量了一番,心头便越发的欣喜起来,这少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绝对是天赋异禀之辈,若是自己能够将之招揽到身边的话,绝对是一大臂助。 钱宁打量李桓的同时,李桓何尝不是在观察钱宁,钱宁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身形挺拔,器宇轩昂,沉稳大气,看着对方,竟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安心之感。 纵使刚刚交手过,李桓看着钱宁也是忍不住心中暗赞一声。 说实话,李桓虽猜测锦衣卫之中肯定有高手,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遇到罢了。 想到接下来如果谈不拢甚至彻底撕破脸自己免不得要尽全力厮杀一场,李桓不禁庆幸自己先一步安排连翘躲在暗中了。 到时候自己拖住对方,待连翘离去,自己再行杀出去便是。 虽说钱宁的确是让李桓都不得不重视的高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李桓就真的怕了对方,有着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支撑,当真拼命的话,便是再加上旁观的那些锦衣卫,李桓也是不惧。 感受到李桓眼中没有惧色,钱宁心中暗暗猜测李桓到底有什么来历的同时,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冲着李桓拱手道:“在下锦衣卫钱宁,见过李桓兄弟,方才一时技痒,忍不住同兄弟交手几招,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第四十一章 各怀心思【一更】 锦衣卫钱宁,李桓莫名的感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很快脑海之中便浮现出自己前世的一些记忆。 其中恰好就有关于钱宁的一点记载,如果说眼前这个钱宁就是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位钱宁的话,那么此人未来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钱宁,幼时被卖于太监钱能为奴,深得钱能之欢心,于是便随了钱能之姓,钱能死后,朝廷推恩钱能家人,于是钱宁得任锦衣卫百户。后来钱宁投入刘瑾门下,深得刘瑾信任,经刘瑾介绍,得以见爱于朱厚照。 因为钱宁一身武力不差,又有一手好箭术,可谓是深得朱厚照之喜爱,甚至被朱厚照赐国姓朱,荣宠无比。后刘瑾身死,钱宁一飞冲天,历升为指挥使,掌南镇抚司。他又累升为左都督,执掌锦衣卫事务,主管诏狱,朱厚照对他可谓是言无不听,他的名刺(名片)还自称是“皇庶子”。 而且那鼎鼎大名的豹房更是由其一手设立,可以说在刘瑾垮台之后,江彬得宠于朱厚照之前,这一个阶段,一手遮天的便是钱宁。 似乎之感觉李桓看他的目光有那么点诡异,钱宁下意识的将自身打量了一番,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好在李桓只是失神了那么一下,脑海之中闪过关于钱宁的记载,冲着钱宁微微拱了拱手道:“在下福州锦衣卫百户,李桓,见过钱兄。” 这下钱宁不禁愣住了,颇有些愕然的看着李桓,可以说他对李桓的来历有过许多的猜测,但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李桓竟然和他一般,都是锦衣卫百户。 别说是钱宁了,一旁听得李桓同钱宁对话的祝千户等人也是一个个面露吃惊之色。 当李桓取出锦衣卫百户的腰牌的时候,虽然只瞥一眼,但是在场众人都能够确认,那锦衣卫的腰牌是真的,再说了,哪怕是如今锦衣卫声势不如以往,可是也没有几个敢胆大包天到冒充锦衣卫人员的地步。 钱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不曾想李桓兄弟竟然是自家人啊,你看,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说着钱宁冲着祝千户道:“祝兄,你看,这次的事情本就不怪李桓兄弟,现在大家又是一家人,事情就这么算了,我这里有些银钱,算是给陈五兄弟的汤药费,不知祝兄还有陈五兄弟意下如何?” 祝千户当即笑道:“就听钱兄弟的,这事本就怪陈五,招惹到自家兄弟头上,挨打也是活该,也好让他长一长记性。” 陈五则是感恩戴德的向着钱宁连连道谢,当知道了李桓的身份的时候,陈五就清楚自己那一顿打算是白挨了,尤其是看钱宁摆明了想要拉拢李桓,他陈五那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不过能拿到钱宁给的补偿银钱,陈五也是极为感激。 一旁的李桓将钱宁的举动看在眼中,祝千户明明是一千户官,可是却对钱宁带着几分敬畏,可见钱宁手段不一般,如今轻松摆平陈五,又让陈五对其没有丝毫怨念,无意之间所展现处的长袖善舞的心机、手段,难怪未来能够青云直上。 这会儿钱宁向着李桓笑道:“看来这次真是不打不相识,不曾想竟在这种情形下遇到李桓兄弟这样的人物。”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不管钱宁是什么心思,人家这会儿也是给足了他颜面,李桓自是回以笑容道:“能与钱兄相识,才是李桓之幸啊。” 钱宁向着李桓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凑上前来,带着几分笑意道:“李桓兄弟身边的那位俏佳人呢,钱某现在还真的有些好奇,到底是何等的佳人,竟然能让陈五他们赞叹不已。” 李桓摇头笑道:“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罢了。” 说着李桓长声道:“连翘,没事了,且出来吧。” 很快就见一道身影越过不高的院墙,身形轻灵的落地,看到李桓,直奔着李桓而来。 钱宁、祝千户等人这会儿也是不动神色的看向冲出来的连翘。 连翘先前按照李桓的吩咐躲在春雨小院外,随时准备听李桓的暗号先一步离去。 本来听得院子之中一阵打斗之声,连翘便担心不已,可是却也不敢偷看,生怕被发现,到时候成为自家少爷的累赘。 这会儿听了李桓的招呼自是第一时间便跑出来,一脸关心的上下打量着李桓道:“少爷,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而这会儿钱宁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连翘的身上,当看清楚少女那精致无暇的面容以及那一股内敛的稳重、端庄气质不禁眼睛一亮,暗赞一声,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 拍了拍连翘的手,李桓微微一笑,然后目光转移到钱宁的身上道:“让诸位见笑了,这丫头自小便陪我一起长大,家母更是视如己出,被宠坏了。” 钱宁何等心思玲珑之人,立刻就明白了李桓话语里的意思,这是在向他们表明连翘是他的身边人,绝不允许他人窥伺呢。 摆了摆手,示意那些跟过来的锦衣卫校尉、力士离去,钱宁向着李桓道:“若是不嫌弃,就由钱某做东……” 李桓笑着摇了摇头道:“钱兄好意,李桓心领了,只是李某还有事要处理,他日若是有暇,由我做东也是无妨。” 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会拒绝,钱宁微微一愣,不过很快钱宁便反应了过来笑道:“是了,是钱某考虑不周,既然如此,那便他日再聚。” 看着钱宁、祝千户离去,直到春雨小院之中再无其他人,一直保持着警戒的李桓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下来。 做为李桓的身边人,别人或许察觉不出,但是连翘如何察觉不到。 “少爷,我看方才那位钱大人似乎很好说话啊!” 连翘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道。 说实话,连翘是真的觉得钱宁给人的感觉非常不错,若是能做朋友的话,却也不差。 李桓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不知道那是钱宁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及未来可能取得的成就,李桓可不会被对方表面所迷惑。 尤其对方那么明显的亲近态度,目的是什么,想一想就知道,双方非亲非故,还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利用价值。 若非如此说不得这会儿已经被斩杀当场,就连连翘也被抢走了。 第四十二章 职事【二更】 却说满脸和煦的笑容的钱宁在走出了春雨小院之后,一张脸顿时变得阴沉了几分,一旁的祝千户注意到钱宁的神色变化低声道:“钱兄弟相邀,那李桓竟丝毫不给钱兄面子,还真是不识抬举啊。” 钱宁皱了皱眉头,他能从一介奴仆先得太监钱能喜欢又得刘瑾宠信,后来更是见爱于朱厚照,其他不提,察言观色,洞察人心方面绝非一般人可比。 这会儿钱宁稍一回想他同李桓的对话以及李桓的态度便察觉到了李桓在知晓他身份之后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疏离感。 “要不要我派人……” 出了云来客栈,祝千户低声向着钱宁道。 钱宁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李桓兄弟或许是还在介怀先前的事,毕竟这件事情是咱们先不对。” 说着钱宁向着祝千户道:“祝兄,接下来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祝千户拍了拍胸膛道:“钱兄弟放心,这次我亲自督办,绝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第二日,云来客栈 钱宁一脸愕然的看着那云来客栈的老板道:“你说什么,昨日春雨小院那一对主仆早早的便已经退了房离去了?” 到底是想要招揽李桓的心思占了上风,更何况李桓还是锦衣卫内部的人员,自己此番回京,想来一定能够博得刘公公的欢心,到时候升个锦衣卫千户或许有些困难,可是升个副千户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将李桓招揽到手下,那么自己便多了一个好帮手。 因此钱宁在用过了早饭之后便直接前来云来客栈寻李桓,希望能够同李桓好好的拉近一下关系,回京之后也好想办法将李桓调到自己手下来。 然而让钱宁没有想到的是李桓竟然已经离开了,这如何不让钱宁深感愕然。 “这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钱宁想到昨日李桓下意识表现出来的对他的那种疏离,心中生出这般的想法来。 想到这些,钱宁的神色不禁变得阴沉了几分,胆战心惊的站在钱宁对面的客栈老板下意识的瞥了钱宁一眼,顿时被钱宁的神色给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生怕会成为钱宁发泄的对象。 长出一口气,钱宁嘴角露出异样的笑意轻声嘀咕道:“有趣,真是有趣啊,你觉得能够躲得过吗!” 就在钱宁上门寻找李桓的时候,李桓同连翘二人已经上了一条大船,大船顺着江水而去。 从杭州到京师,走京杭大运河这一条运河线,速度并不慢,不过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李桓同连翘便在运河码头下了船,然后又乘坐马车奔着京师而来。 巍峨之中带着百年沧桑的京师宛若一头沉睡的巨龙一般盘亘于大地之上,李桓二人下了马车,付了车马费,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城门楼上几个大字。 “京师到了。” 连翘脸上也是挂着几分笑意道:“是啊,少爷,咱们终于到了呢!” 李桓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道:“走,咱们进京。” 没有多久,李桓二人便在牙行的人带领之下于京师租了一处小院,小院不大,可是租金却是一点都不便宜,小小的一个院子,一年竟需要二十两银钱,这价格几乎抵得上普通四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了。 不过对于李桓而言,不过是区区二十两银钱自是算不得什么,如果不是不想过于高调的话,他身上所携带的银钱就算是在京师买上一处宅院也不是什么问题。 有了落脚之地,李桓并没有急着前往锦衣卫衙门报道,反倒是在京城里转悠了两天,在茶楼、酒肆当中一坐便是小半天,却也让李桓知晓不少当下京城之中的消息。 其中有几位阁老联合上书,恳请天子铲除以刘瑾、谷大用等人为首的几名宦官的消息,还有天子准备从锦衣卫抽调一批人手听用的消息,甚至还有太监刘瑾经常蛊惑天子私下出宫的消息。 反正茶楼酒肆之地本就是什么样的消息都有,孰真孰假,让人无从辨别,可能哪一条消息就是真的,也有可能根本就是谣传,所以对于这些消息,最好是抱着可听不可信的态度。 抵京的第三日,李桓歇息的差不多了,各种消息也听了一堆,这才带上自己的调任文书前往锦衣卫衙门报道。 锦衣卫分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负责缉拿、刑讯、处决等,而南镇抚司则是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纪,简单的说就是北镇抚司是锦衣卫在外做事的人,而南镇抚司则是监察锦衣卫内部纪律的。 李桓此番前去报道的衙门便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当李桓将自己的调任文书递上去之后,没有多久李桓便被唤了进去。 衙门的一处偏厅之中,一名身着锦衣卫千户袍服的男子坐在那里,看着李桓道:“你便是福建千户所调派入京的李桓吗?” 李桓拱手一礼道:“回大人,正是李桓!” 将李桓打量了一番,陈克缓缓点了点头道:“你应该清楚,你虽是百户衔,但是领锦衣卫百户、千户乃至同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李桓自然清楚这点,职衔是职衔,并不代表实权,谁让大明的天子赏赐有功臣子最喜欢做的就是荫子锦衣卫百户、千户衔,属于那种只那俸禄,没有实权的人,相当于给一个荣誉。 可能一个锦衣卫同知手下一个听用的校尉、力士都没有,连一个锦衣卫实权小旗的手下多都比不上。 抬头看向那陈克道:“李桓知晓,还请大人为我委派职事。” 陈克对于李桓的态度倒是很满意,毕竟在地方上,锦衣卫百户统领上百锦衣卫,不敢说呼风唤雨,但是权柄却是一点都不小。 而方才他话里的意思他不信李桓听不出,可是李桓的反应却是有些让他另眼相看,能够这般宠辱不惊的人可是不多。 沉吟了一番,陈克道:“既如此,本官便命你掌一小旗锦衣卫,负责巡视皇家猎场。” 李桓甚至都做好了做一个光杆司令的准备了,没想到还能混上个小旗的实权,手下能有十个人听用,这已经是相当优待于他了。 “属下多谢大人。” 陈克点了点头道:“最近陛下还有刘公公可能会前往皇家猎场,你务必做好巡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第四十三章 震慑【一更】 李桓从厅堂之中退了出来,自去领了两套锦衣卫袍服,然后又在锦衣卫吏员的带领之下去见划拨到他手下的十名锦衣卫校尉。 看得出锦衣卫对于皇家猎场附近的安全还是相当的看重的,从那吏员的口中,李桓获知他这已经是第二波增加的巡视小队了。 当初先皇孝宗皇帝在位之时,极少去皇家猎场,这也就导致了就连锦衣卫都没有在皇家猎场附近派专门的人员巡视。 然而在朱厚照登基之后,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便已经去了有三四次之多,锦衣卫对皇家猎场的巡查自然是增派了大量的人手。 本来固定性的便已经足足有五个小旗,五十多名锦衣卫巡视四方,再加上每次提前加派的,可以说等到天子真的驾临皇家猎场的时候,单单是锦衣卫的人马都至少有一个总旗百多人在。 那吏员向着李桓笑道:“李百户,像你这般被增派的临时性小旗巡视的范围要相对自由一些,虽非是什么美差,但是也不算差了,千户大人对你可算是优待了。” 李桓笑了笑道:“承蒙千户大人厚爱,李桓自是感激万分。” 不用说这吏员应该就是千户陈克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同他说那么多,无非就是看李桓一个从地方上入京的百户竟然入了陈克的眼,有意同李桓搞好关系。 在那吏员的引领之下到了一处校场,远远的就看到几道身影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看那架势应该是在聊天打屁,甚至说到什么有趣处还有笑声传出。 一声轻咳,那吏员冲着几名锦衣卫校尉、力士道:“马鸣、陈耀,千户大人给你们委派的小旗官到了,接下来的时日你们便划归李桓百户麾下听用。” 这些锦衣卫听了那吏员的话,一个个懒洋洋的抬头看了李桓一眼,显得很是散漫,其中一身材高大,却是一副玩世不恭架势的校尉吐出口中的一根草根笑着道:“百户李桓?咱们兄弟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啊,我说哥几个,你们可听说过咱们锦衣卫有叫李桓的百户吗?” 欺生这点在任何地方都有,只是李桓没有想到这些锦衣卫竟然对他这上司如此一副态度。 不过李桓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这些人摆明了就是锦衣卫里的老人了,搞不好人家背后站着的就是副千户、千户之类,不将他这么一个百户放在心上倒也不稀奇。 那吏员见状不禁冲着开口那校尉道:“陈耀,你们还不快过来见过李桓百户,当心千户大人知晓你们如此不知上下尊卑,责罚你等。” 陈耀听了那吏员的话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咱们见过上官就是。” 说着几人笑嘻嘻的上前,一个个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属下等见过大人。” 李桓丝毫不着恼的点了点头,同样是拱了拱手道:“诸位,在下李桓,福州人氏,新近入京,蒙千户大人看重,委以重任,以后大家一起做事,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吏员看了陈耀几人一眼,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百户大人,下官还有事,先告退了。” 李桓点头道:“有劳兄弟了。” 等到李桓送走了那吏员,转过身来后却是发现陈耀等人又各自聚在一起说笑去了。 李桓这会儿也看出了,这些人应当是以陈耀还有一个叫做马鸣的人为首,虽不知道哪一个是马鸣,不过陈耀是谁他已经知晓了。 嘴角挂着几分笑意,李桓行至陈耀几人边上,这会儿陈耀正坐在一块偌大的石锁上面,而边上放置着各种锻炼用的大小石锁以及刀枪剑戟,显然这里平日里应该是锦衣卫人员锻炼的地方。 目光落在一块石锁,李桓抬脚在那石锁上轻轻一挑,顿时足有数百斤的石锁就那么被李桓挑起,偌大的石锁就那么被李桓一脚挑到了半空,众人原本一副散漫模样的,结果看到那石锁从空中落下顿时吓得一个个爬起来闪身到一旁。 去他娘的,这人是疯子吧,这么重的石锁要是砸下来,就算是他们身板再结识,怕是也要被砸个半死啊。 李桓笑呵呵的伸出一只手,轻描淡写的将落下的石锁拖在手中,在陈耀、马鸣等人震惊的目光当中上下抛了抛道:“几位兄弟,有什么好喝的好玩的,算我一个如何?” 方才陈耀正兴致勃勃的同几人说着大柳儿胡同新开了一家青楼,里面的姑娘如何如何。 这会儿陈耀几人看着李桓的眼神是那么的古怪,尤其是目光落在李桓手中上下抛飞重达数百斤的沉重石锁的时候,眼底满是骇然。 本以为是个纨绔,谁曾料竟然是一个过江龙啊。 几人对视了一眼,以陈耀为首,几人恭恭敬敬的冲着李桓见礼道:“属下陈耀、马鸣……拜见大人!” 噗通一声,李桓手中的石锁重重落地,只溅起一片尘烟,李桓一脸热情的笑容道:“不必拘礼,大家兄弟,何必客气,李某初来乍到,能够结识诸位那也是李某的荣幸,今日便由李某做东,大家伙出去乐呵乐呵,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说着李桓笑眯眯的看着陈耀等人,一只手似乎是无意识的在边上那偌大的石锁上拍了拍。 哗啦一声,原本完好无损的石锁在李桓轻轻拍了那么两下之后竟然一下子碎裂成了一地的碎石。 本来想着给李桓一个下马威,正想着要不要答应李桓,结果看到偌大的石锁被李桓轻松拍成了满地的碎石,目光落在李桓那大手之上,这要是在自己肩膀或者脑袋上拍那么一下…… 那种脑补出来的画面顿时让几人打了个寒颤,几乎是本能一般道:“大人客气,今日大人新官上任,理应由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为大人庆祝一番才是。” 李桓笑道:“这似乎有些不大好吧,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 陈耀几人一脸坚持道:“还请大人允许我等为大人庆祝,大人不同意,莫非是嫌弃属下等不成?” 【继续三更,求支持】 第四十四章 朱厚照【二更】 李桓脸上挂着笑意,目光从陈耀、马鸣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一脸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诚心,本官也不好拂了你们的心意不是!” 见鬼的诚心,神特么的心意,要不是你这么猛,当我们乐意花钱请你去吃喝啊。 可是看着李桓的笑容还有那一地的碎石,陈耀、马鸣几人一个个的都努力的挤出笑容来。 一行人出了锦衣卫衙门,看着陈耀、马鸣等人老老实实的跟在李桓身后,倒是让不少清楚陈耀、马鸣等人性子的同僚露出诧异还有疑惑的神色。 陈耀、马鸣几人这是转性了不成,要知道这几人在锦衣卫当中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不知道挤兑走了多少上司,以至于就没有谁愿意统领这些滚刀肉。 一座酒楼之上,李桓点了一桌酒菜,看了颇为拘束的众人一眼道:“本官很好说话,只要以后你们能够不打折扣的执行本官的命令,那么本官便会将你们当做自家兄弟。” 看着李桓举起酒杯,陈耀、马鸣等人连忙举杯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以后我们一定是对你马首是瞻!” 李桓一饮而尽笑道:“好,千户大人命我等巡视皇家猎场,本官决定从明日起便正式开始,你们可有什么问题吗?” 一众人连连摇头。 酒足饭饱之后,李桓先一步离去,陈耀等人下了楼正要结算,结果那酒楼老板告知他们李桓方才已经结算过了。 一众人听了酒楼老板的话不禁呆了呆,一名锦衣卫向着发愣的陈耀道:“陈老大,咱们这位上司似乎也没那么难相处啊。” 搓了搓下巴,马鸣看了陈耀一眼道:“陈老大,这位先是大棒接着又是甜枣,手段可是不一般,若是咱们不识趣的话,到时候怕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陈耀羞恼道:“都看着我干嘛,大不了他让咱们兄弟干啥,咱就干啥便是,谁让人家拳头够硬呢。” 众人一听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的怕自家这位老大想不通,非要同李桓硬顶着干,现在见陈耀变相服软,他们自是放心不少。 有句话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只可惜李桓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百户,甚至职权也就是一个小旗官,自然是没有什么火可烧的。 他们的工作很简单,无非就是一队人在皇家猎场附近按照一定的路线巡视罢了。 皇家猎场的位置本就略显偏僻,少有人会前来,巡视起来倒也不费什么事。 一天,两天,差不多小半个月过去,李桓就这么的过上了轻松而又规律的日子,白天带人巡视,傍晚回城歇息。 这一日,李桓领着陈耀等人巡视了一圈,然后摆手示意几人继续去巡视,而他则是行至一片林间,纵身一跃落在了一棵大树之上,寻了一处树杈,盘膝而坐调息修行起来。 这已经不是李桓第一次在巡视的时候抽空修行了,这倒不是李桓怠工什么的,按照陈耀、马鸣他们所讲,就是其他几支负责巡视皇家猎场的锦衣卫小队,也都是分出几个人轮流巡视罢了。 平日里大多数的人其实都是在歇息,只有极少数人巡视,毕竟天子没有驾临的时候,皇家猎场根本就没有什么可防备的。 李桓弄清楚这点之后,自然是从善如流,将巡视的任务丢给了陈耀、马鸣等人,任由他们安排,自己则是寻了这么一处所在修行。 同钱宁的交手让李桓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虽然说这些日子,在锦衣卫当中也没有见到什么厉害的高手,可是堂堂锦衣卫,若是连几名高手都拿不出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紫禁城御书房之中,一身明黄色龙怕的朱厚照正一脸肃穆的手执朱笔批阅着一份份的奏章,不时的抬头同一身朱紫袍服的李东阳、谢健几位阁老叙话,询问一些意见。 怎么看这会儿的朱厚照都是一位再合格不过的勤勉帝王。 就在这会儿,侍立一旁的一名看上去大概五十来岁的大太监轻咳了一声,正批阅奏章的朱厚照头也不抬,但是却用余光同那老太监对视了一眼。 老太监微微点了点头,朱厚照嘴角微微一翘,手中朱笔放下,伸了一个懒腰向着陪着自己批阅奏章的李东阳、谢健几位阁老道:“几位爱卿,这些奏章朕会批阅,内阁那里尚且有许多的事务尚且需要几位阁老处理,你们不用在这里一直陪着朕。” 李东阳捋了捋胡须,看了朱厚照一眼,然后同谢健几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陛下,臣等还是在这里陪着陛下吧,毕竟若是陛下有什么疑问之处,臣等也可以……” 朱厚照拍了拍那一摞的奏章道:“批阅完这些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几位卿家总不能放着内阁那么多事情不去处理就在这里陪着朕吧。” 说着朱厚照含笑道:“再说了,这里距离内阁也不算太远,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朕也可以差遣小太监去请几位爱卿。” 李东阳稍稍沉吟了一番道:“陛下言之有理,既如此那臣等便先行告退,不打扰陛下处理政事了!” 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连连点头道:“好,好,几位卿家也须得注意歇息,万事以身体为重,朝中那么多事情,还要几位卿家为朕分忧呢。” 李东阳、谢健几人连忙躬身行礼道:“臣等谢陛下关爱,愿鞠躬尽瘁以报陛下!” 然后几位阁老向着朱厚照拜了拜,缓缓退出御书房转身离去。 看了一眼远去的李东阳、谢健几位阁老的身影,朱厚照那原本挺拔的身子顿时松懈了下来。 就见这会儿朱厚照整个人靠在座椅之上,不复方才是威严,冲着一旁侍奉的刘瑾道:“刘大伴,快快,传人替朕更衣,这一身龙袍穿在身上实在是太不舒服了,尤其是李爱卿、谢爱卿几人在这里盯着,都快将朕给憋疯了!” 【还有第三更】 第四十五章 大伴朕想父皇了【三更】 那老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侍奉在朱厚照身边,看着朱厚照长大的刘瑾。 这会儿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道:“方才陛下可帝王威仪流露,丝毫不差先皇,老奴看李东阳几位阁老都被陛下龙威所震慑了呢!” 说话之间,刘瑾从一旁宫女手中接过常服,上前侍奉着朱厚照换下龙袍,而朱厚照则是瞥了刘瑾一眼道:“你这老货就会奉承于朕,朕与父皇相比还差了许多呢!” 说话之间,似乎是想起了逝去的父皇,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思念与感伤之色道:“大伴,朕有些想念父皇了!” 刘瑾帮朱厚照整理着衣衫道:“陛下,莫要伤感,若是先皇在天有灵的话,肯定是希望陛下开开心心的做一个好皇帝。”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朕会做一个好皇帝的。” 说着朱厚照看了看那一桌子的奏章叹了口气道:“批了半天奏章,大伴你前日不是说有办法带朕出宫去散散心吗?” 刘瑾笑道:“陛下放心便是,老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想到马上就能够出宫,朱厚照脸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恨不得立刻生出翅膀飞出这充斥着压抑与拘束的紫禁城。 一炷香过后,换了一身服饰的朱厚照神色古怪的看着刘瑾道:“大伴,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 原来这会儿朱厚照换了一身小太监所穿的衣衫,说不得混在几个小太监当中,若非是识得朱厚照之人,一时之间还真的无从分辨。 刘瑾走在最前面压低了声音向着身旁的朱厚照道:“陛下,老奴也是没有办法啊,不乔装打扮的话,怕是还没有出了宫门,陛下要出宫的消息便已经传到太后以及几位阁老那里去了。” 朱厚照笑了笑道:“朕也没有怪你,快和我说说看,今天咱们去哪里玩耍!” 刘瑾缓缓道:“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说那皇家猎场没有什么野物,狩猎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吗,于是老奴派人捉来了不少的山中野兽放养在皇家猎场之中,陛下此番可以一展身手了。” 眼睛一亮,朱厚照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道:“好,还是大伴懂朕啊,今天朕便要一试身手,看看能猎得多少猎物。” 说着朱厚照瞥了刘瑾一眼道:“你这老货可要将猎物给朕准备充足了,若是不尽兴,朕唯你是问!” 就这么一行人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便出了宫门。 不过朱厚照离宫没有被人察觉,但是刘瑾离开却是惊动了一些人,就在刘瑾一行人离开皇宫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一名小太监便悄悄的离开了宫门。 出了皇宫,朱厚照整个人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三下两下便脱去了小太监的服饰,露出里面的穿着来。 “还是皇宫外面好啊,朕每日被几位阁老还有母后盯着,不是批阅奏章就是读书习文,闷都闷死了!有时候真想将李东阳、谢健他们全都赶回老家去,不许这,不许那,搞得这当皇帝还不如不当呢!” 刘瑾笑吟吟的跟在朱厚照身边,换了一身衣服的刘瑾这会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管家一般,听着朱厚照的牢骚话笑道:“那老奴就替陛下将几位阁老给赶走了吧!” 朱厚照闻言瞥了刘瑾一眼道:“朕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他们可是父皇留下来辅佐朕治理天下的,你这老货可不要乱来!” 刘瑾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却是不动声色的笑道:“老奴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可是当朝阁老,您没看老奴动不动就被几位阁老骂的狗血淋头吗!” 朱厚照不禁哈哈大笑道:“朕知道那都是大伴替朕背锅,他们骂就让他们骂去,反正也是拿大伴你没办法不是吗!” 刘瑾笑道:“嗯,老奴就听陛下的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有陛下护着老奴,谅他们也奈何不得老奴。” 很快朱厚照、刘瑾上了一辆马车,在十几名侍卫的护卫之下,直奔着城外皇家猎场方向而去。 出了城,刘瑾早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与马匹,下了马车的朱厚照骑上高头大马,猛地一抽身下马匹,顿时马儿疾驰而出,只留下朱厚照那爽朗而又兴奋的笑声。 “公子,等等老奴啊!” 刘瑾跃身上马,催动身下马儿连忙追了上去,而在其身后则是数十名侍卫以及东厂番子、锦衣卫。 显然刘瑾偷偷的带朱厚照出了皇城,但是对于朱厚照的安全还是无比在意的,讨朱厚照欢心是没错,可是但凡是稍微出那么点意外,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大祸。 渐渐的路上已经没了行人,毕竟皇家猎场距离皇城有十几里远,地处偏僻,四下无人才是正常。 这会儿一众侍卫、锦衣卫、东厂番子已经分散在四周,隐隐的将朱厚照、刘瑾护在正中。 “公子真是好骑术,老奴差点就追不上了!” 朱厚照大笑道:“离猎场不远了,等下让你看看朕的骑射之术精进如何!” 正说话之间,忽然一阵破空声袭来,紧接着就听得一阵惨叫坠马声响起,脸上满是笑容的刘瑾猛地神色大变,尖声道:“护驾!”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十几名侍卫、锦衣卫、东厂番子竟然在箭矢以及暗器当中坠地,随即十几道身着黑衣的身影从两侧的树林之中窜了出来,寒光闪闪直奔着刘瑾等人杀来。 “阉贼,纳命来!” 说实话,朱厚照这会儿有些发懵,看着前面骑在马上的侍卫倒地,朱厚照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刘瑾那一声尖叫却是让他回神过来。 “呀,竟然有刺客!” 年不过十七岁的朱厚照这会儿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反而是带着几分好奇,心中生出一股刺激之感看向那些黑衣人。 紧随在后面的侍卫、锦衣卫以及东厂番子一个个的向着那些黑衣人迎了上去,哪怕是这些人真的是奔着刘瑾而来的,可是谁让朱厚照在场呢,若是朱厚照损伤那么一丝一毫的话,他们这些人一个个护驾不利,怕是都要人头落地。 【三更求追读,求支持。】 第四十六章 落难天子【一更】 为首的一名刺客直接踢飞了两名侍卫,身形一跃便越过了朱厚照,手中长剑刺向了刘瑾。 单看这架势的话,这些人还真的是奔着刘瑾来的。 刘瑾面色那叫一个阴沉难看,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在场的这些刺客已经被刘瑾的目光给杀死了。 他好不容易将小皇帝带出了皇宫,本来希望小皇帝能够玩的开心,谁曾想这半路上竟然冒出来一群刺客,还是奔着自己来的。 到底是谁想要杀自己,刘瑾心头火气上涌,看着扑上来的刺客,猛地一拍身下马身,随即身形一纵便避开了那一击。 刘瑾虽然说修为不怎么样,但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真当他在皇城之中数十年一步一步爬上来那么容易啊,若是没点防身的手段,可能早就丢了性命了。 “杀,给咱家将这些人统统杀了!” 气急败坏的刘瑾冲着身侧的一众侍卫、锦衣卫尖叫道。 不过这会儿保护着刘瑾的人到底只是少部分,因为在场还有比刘瑾更为重要的朱厚照需要保护,这也就导致了场中明显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侍卫护卫着刘瑾,一部分则是将朱厚照护在正中。 这些刺客也不是傻子,立刻察觉到朱厚照身份不简单,为首的那人喊道:“这小子一定是刘瑾的同党,大家伙一起将他杀了。” 这下刺客之中一下分出小半来向着朱厚照杀了过去,朱厚照骑在马上倒是没有惊慌,反而是取出弓箭来,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其中一名刺客。 不过还没有等到朱厚照来得及高兴,眼见同伴被杀,几名刺客顿时被激怒了,劈飞了几名侍卫直扑朱厚照而来。 护在朱厚照身边的侍卫统领杜宇实力其实并不差,可是却不敢离开朱厚照身旁,否则的话就算是他斩杀再多的刺客,那也是失职。 “公子,快走!” 杜宇猛地一拍朱厚照的马儿,顿时马嘶长鸣,健硕的马儿驮着朱厚照窜出向着远处跑去。 几名侍卫紧跟上去护卫,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而已,有心算无心之下,锦衣卫、大内侍卫、东厂番子已经倒下了十几二十人之多,而这些刺客也死伤数人。 单看死伤比例,明显这些刺客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尤其是其中两人,一人死死的压制刘瑾,另外一人却是夺过一匹马向着朱厚照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刘瑾一个不小心被对手挑落了发冠,顿时头发披散开来,再看四周,护卫却是越来越少,刘瑾不禁心中大急道:“快,快发讯号求援,这里距离猎场不远,那里有锦衣卫的人员巡视。” 一名锦衣卫小旗闻言连忙自怀中取出求救讯号,顿时一道焰火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只不过青天白日之下,这焰火并不是太醒目,至多也就方圆数里之内的人能够注意到。 这边几名刺客杀了断后的侍卫,夺了战马向着朱厚照逃走方向追了上去,而先前那一名刺客当中的好手已经死死的缀在了后面,将一名名主动阻拦他的侍卫斩杀,虽迟缓了他的速度,可是渐渐的护在朱厚照身边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杜宇面色颇为难看,手下的弟兄一个个的被杀,他自是不好受,可是看了看朱厚照,杜宇心中更加清楚,他的责任是保护好朱厚照,只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连断后的人都没了。 “哈哈哈,让你们逃,你们可还有人送死吗?” 将最后一名断后的侍卫拍飞出去,那刺客再度追上来带着几分戏谑向着杜宇还有朱厚照二人笑道。 杜宇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道:“公子,你且先走,我来拦下这人。” 朱厚照深深的看了杜宇一眼道:“小心一些!” 看着朱厚照的身影远去,杜宇心中虽然无比担心,可是他也知道,不斩了这些刺客,根本就无法保证朱厚照的安危。 “去死!” 顿时两道身影碰撞在一处,那黑衣人身形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眼神凝重的盯着杜宇道:“没想到刘瑾那狗贼手下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好手。” 身为一流好手的杜宇却是显得极为冷静,先前一众手下都拦不住黑衣刺客他便知道刺客的实力不弱,这一交手杜宇便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同样也是一流之境,就是比他差了一些罢了。 眉头微微皱了皱,双方实力相差没有那么悬殊,如此一来想要速战速决可就有些难了。 黑衣人注意到杜宇的神色变化不禁大笑道:“是不是很担心逃走的那人,咱们在前面同样埋伏了人手,那小子死定了……” 听黑衣人这么一说,杜宇顿时心中一惊,不过下一刻一道剑光划过,杜宇本能的挥刀格挡,失神之下愣是被绞碎了一条衣袖。 看着黑衣人眼中的得意之色,杜宇这会儿哪里还不清楚对方这根本就是在诈自己,本来以他的经验也不可能会出现临敌失神的情形,但是谁让朱厚照的安危太过重要,关乎其身家性命,因此才会被对方乱了心神。 黑衣人一击得手,盯着杜宇道:“看来方才逃走那年轻人身份很是不一般。” 杜宇杀意毕露盯着黑衣人道:“你们死定了!” “头领,我们来助你!” 就在这时,两名骑着快马而来的黑衣人远远的大叫道。 黑衣人来了帮手,杜宇面色微微一变,身形一跃便扑向那两人,然而杜宇刚刚动弹,方才与其对峙的黑衣人立刻便挥剑将杜宇给挡了下来,显然是看出了杜宇的目的。 黑衣人立刻冲着两名同伴喊道:“方才那小子逃了,你们速速追上去将他给杀了,这人由我来对付。” 杜宇没有说话,只是身形一晃,再次扑向两名赶来的黑衣人,而那刺客头领却是死死的拖住杜宇,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两名黑衣人应了一声,立刻驱马从一旁绕过,向着朱厚照逃去的方向追去。 “该死,公子若是有一丝损伤,必诛尔等九族。” 杜宇眼中泛红,身上气势暴涨,显然已经是催动了秘法强行提升实力,欲要斩了这刺客头领。 第四十七章 功高莫过救驾【二更】 却说这会儿纵马狂奔的朱厚照心头也是生出了几分恐惧与慌乱来,毕竟像这等事情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涉及到生死,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同凡夫俗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好点的就是朱厚照少年心性,虽然说心中恐惧,但是并没有乱了方寸,他知道杜宇等一干人留下来断后,为的就是给他争取逃生的机会,如果说他这边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了手脚的话,那么杜宇等人的付出就等于白费了。 逃了一阵,朱厚照眼见身后没有传来什么动静不禁松了一口气,前方已经是皇家猎场的地界了,说不定就会遇到巡视的锦衣卫。 一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干侍卫死伤殆尽就剩下杜宇一人,朱厚照便禁不住轻声道:“杜宇,你可别出事才好。” 再怎么说杜宇那也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护卫了,以朱厚照的爽直的性子,不可能将杜宇视作可有可无的棋子,到底是有着几分情分的。 心中正想着这些,猛然之间朱厚照面色一变,一阵疾驰声传来,就听得身后传来喝声:“那小子还不快停下。” 朱厚照回头一看,却见两名黑衣人正纵马狂奔而来,只看那马儿身后滴落的鲜血就知道这两名黑衣刺客用了手段激发了战马的性子,这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来。 四下看了看,周围是一片高大的树林,那两名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就算是再逃也是逃不掉。 想到自己堂堂天子有朝一日竟然会这么窝囊的死在一群刺客的手中,朱厚照便忍不住一阵苦笑,不过朱厚照却是没有束手待毙的意思,抓起身侧的弓箭,一箭射出,箭矢破空。 一声闷哼,其中一名刺客正中箭矢,只不过箭矢没有正中要害,只是射中了刺客的一条臂膀罢了,那刺客又羞又怒道:“该死的,我要将你砍成八块。” 另外一名刺客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了朱厚照一眼,你说你刺激毛七干嘛,本来能痛痛快快的死,等下怕是要经受一番折磨才会能瞑目了。 自己一箭竟然没有射死那刺客,朱厚照不禁一阵失望,再想张弓搭箭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刀光一闪,手上的毛七直接以刀身拍在了朱厚照的肩膀之上,生生的将朱厚照自马上拍落下来。 重重坠地的朱厚照强忍着剧痛起身,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盯着两名走近的黑衣刺客,脸上竟无一丝惧意。 “咦,你这小子竟然不怕死吗?怎么都不像其他人哭嚎哀求,或许我们会饶你一命呢!” 朱厚照看着对方那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屑与孤傲道:“朱某就算是死也不会做那跪地求饶的无能之辈。” 一旁的黑衣人开口道:“行了毛七,时间紧迫,赶紧送他上路,咱们还要回去帮头儿呢。” 毛七闻言嘟囔了一声,冲着朱厚照道:“小子,你射了我一箭,那么我也还你一箭。” 说着毛七将手臂之上那一根打造精良的箭矢拔下,染血的箭头遥遥对着朱厚照的心口道:“想一想尝一尝一箭穿心是什么滋味!” 话音落下,毛七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箭刺向朱厚照心口,朱厚照不禁绝望的闭上双眼。 “好胆,李桓在此,给我住手!” 伴随着一声断喝,如同惊雷一般的呼喝声传来,一颗心已经坠入了深渊的朱厚照只感觉那喝声宛如天籁一般,猛地睁开双眼。 就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刀便将刺向自己心口的箭矢劈落并且刀锋撩起,伴随着一道血光,方才还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毛七一颗头颅直接便飞了起来,激射而出的鲜血甚至溅了朱厚照一身。 然而朱厚照感受着几滴溅在脸上的温热鲜血却是没有丝毫的恐慌,眼中只有那一道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道并不魁梧却稳如泰山一般的身影。 这一日李桓如同往常一般带人巡视了一圈便到了老地方上得树去修炼,结果入定之间被一阵马蹄声给惊醒,就看到两名黑衣人正在追杀一名少年。 稍稍看了一下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眼看那少年面对两名黑衣人,生死关头竟是不卑不亢,无所畏惧,直接便让李桓生出几分好感来。 所以在毛七出手准备对朱厚照下手的时候,李桓直接出手拦下了那一箭并顺手斩了对方。 “该死,杀我兄弟,你去死吧!” 一旁的那名黑衣人回神过来,眼见李桓坏了他们好事,并且还杀了毛七,杀机丛生之下直接将手中长剑向着那李桓心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被李桓护在身后的朱厚照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急,要知道李桓刚斩了毛七,招式已然用老,想要变招格挡都来不及。 “快闪!” 朱厚照根本就没有多想,几乎是本能的冲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李桓喊道。 李桓闻得朱厚照那急切之中带着关切的喊声不禁冲着朱厚照微微一笑,这少年心地倒是不坏,也不想一想这种情况下他若是闪身避开那一剑的话,那一剑岂不是正刺在他自己身上。 眼看李桓不闪不避,虽然说抬手以刀劈向自己,可是那黑衣人却是敢保证,自己的长剑绝对会先一步刺入李桓心口。 就是朱厚照虽看不到那长剑却能够看到那黑衣人的动作,猜也能够猜到李桓所面临的危险,尤其是黑衣人露在外面那一双眼睛当中所流露出来的狰狞、得意让朱厚照意识到这一剑下去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李桓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朱厚照本能的伸手去推李桓的身形,试图将李桓推到一旁避开那一剑。 然而就在他刚刚伸手触碰到李桓,李桓的声音忽然道:“小兄弟,乖乖别动,他伤不了我。” 仿佛李桓的话有着异样的魔力一般,朱厚照竟然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黑衣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传来:“你……你这是什么功夫!铁布衫……金钟罩?” 等到朱厚照看去的时候,那黑衣人正握着从中折断的长剑软倒于地,胸膛之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肉翻卷,鲜血汩汩向外流,眼中满是惊愕与不甘。 第四十八章 小公子有眼光【三更】 李桓只感觉心口处隐隐泛着几丝痛意,虽然说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已有小成之境,铜头铁臂之下,刀剑难伤,但是痛感还是会有的,倒也不算难受。 扫了地上那黑衣人一眼,随着大量的鲜血流淌而出,这会儿黑衣人已经是气息微弱,进气多出气少了。 随手将长刀归鞘,李桓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朱厚照。 而朱厚照此时瞥了那地上的两名黑衣刺客一眼,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李桓的身上,尤其是盯着李桓心口处,可以清楚的看到李桓心口处的衣衫上有一道明显被长剑刺破的痕迹。 看到那衣衫被刺破的痕迹,朱厚照不禁心中一紧道:“你……你真的没事吗?” 实在是这会儿李桓看上去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有事的人一般,但是朱厚照也不敢确定啊,毕竟那黑衣人可是拿锋利的长剑刺在了李桓心口处的。 李桓注意到朱厚照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练有护身的功夫,这人实力低微,倒是奈何不了我。” 说着李桓将朱厚照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看兄弟你气宇非凡,衣着打扮非常人可及,出门在外怎么没有带几名随从护卫,亏得我凑巧撞上,否则的话,你岂不是白白死在这二人手中。” 对于朱厚照的身份,李桓只是猜测对方或许是出身于富贵之家,但是他做梦也不可能想到朱厚照就是当今天子。 正当朱厚照想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立刻便惊动了朱厚照以及李桓。 不远处的林子当中,就见一队锦衣卫快步而来,为首的正是陈耀、马鸣等人。 朱厚照看到那一队人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 李桓瞥了一眼陈耀几人,似乎是怕朱厚照误会,笑着解释道:“兄弟不必担心,这些都是我的下属。” 陈耀几人见到李桓同一名少年站在一处,而在他们边上还有两具身着黑衣的尸体,几人顿时面色一变走上前来冲着李桓一礼道:“见过大人!”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讶异道:“你们倒是警觉,来的如此之快。” 李桓以为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巡视的陈耀等人。 只是陈耀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先是瞥了边上朱厚照一眼,然后低声向着李桓道:“大人,我们是见到了咱们锦衣卫的求救讯号赶来的。” 李桓愣了一下,疑惑的道:“求救信号?” 显然李桓先前入定修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天空炸开的焰火,毕竟相隔那么远,声音根本就传不过来,李桓能察觉到才怪。 也就是陈耀一行人有人无意之间瞥到了天上那炸开的一团焰火,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陈耀点头道:“那就是咱们锦衣卫的求救讯号,肯定是附近有锦衣卫的兄弟遇到了麻烦,大人,咱们怎么办?” 倒是朱厚照猜测到陈耀等人所看到的锦衣卫的求救讯号应该是先前护卫他们的那些锦衣卫在紧急关头所发出的。 想到这些,朱厚照不禁有些担心起杜宇以及刘瑾等人来。 李桓眉头一挑,看了边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的朱厚照,只当朱厚照是担心他们会将其丢下。 伸手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李桓笑道:“小兄弟不必担心,我有公务在身,不能在此多留,不过我却可以派两名手下护送你回京。” 说着李桓冲着马鸣道:“马鸣,你带一个兄弟护送这位小兄弟回京,务必要将其送至家中。” 马鸣上前一步恭敬道:“属下领命!” 吩咐完马鸣,李桓冲着朱厚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朱厚照看着李桓那灿烂的笑容,同样是面露微笑,郑重其事的道:“李兄,咱们后会有期!” 李桓大步离去,头也不会,长声笑道:“兄弟们,随我去瞧一瞧,到底是什么人敢捋咱们锦衣卫的虎威!” 陈耀等人一个个都是不怕事的性子,听了李桓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朱厚照看着李桓远去的身影,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豪迈的笑声,禁不住赞叹道:“李兄这般人物真真是惊才绝艳。” 马鸣闻言看了朱厚照一眼笑道:“你这小公子倒是有几分眼力,咱们李大人可不一般。” 朱厚照听着马鸣在那里吹嘘李桓如何厉害,如何不一般,眼中尽是笑意。 以李桓等人的脚程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便接近了刘瑾等人遇伏的地方,忽然之间就见前方一匹马飞奔而来,李桓下意识的伸手一抓,直接错身闪过马匹将马上那人给抓了下来。 杜宇拼着伤及元气终于斩了那刺客头领,心忧朱厚照安危,却是不曾想被李桓一把抓下,心中火气升腾,翻手一掌便拍向李桓。 李桓只感觉一股劲风袭来,心中一惊,猛地将杜宇向地下砸去,咣当一声,尘土飞扬之间,一声闷哼,杜宇终于一口鲜血喷出,生生的昏了过去,所幸昏迷之前他看到了跟在李桓身后的那一队锦衣卫。 李桓看了杜宇一眼,一身的劲装打扮,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身份,可是从方才那一掌却是能够判断出对方实力不弱,搞不好就同他救下的那位气质不凡的小公子有关。 “将人带上。” 立刻就有一名锦衣卫上前将杜宇背了起来,一行人继续赶路。 “上,给咱家将他们统统抓住,咱家要活的,活的……” 李桓一行人还没有赶到就远远的听到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如同被人捏住了喉咙一般。 陈耀眉头一皱向着李桓低声道:“大人,前面像是某位公公啊!” 不用陈耀提醒,李桓也知道,除了宫里出来的太监之外,谁还会自称咱家,谁能有那么尖锐的嗓音。 深吸一口气,李桓看了众人一眼道:“走吧,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毕竟里面似乎有咱们锦衣卫的人。” 当李桓一队人出现的时候,正在几名东厂番子保护下的刘瑾眼睛一亮,又来了一队锦衣卫,这下他更有把握活捉这些刺客了。 “你们也一起给咱家上去拿人,咱家要活的,到时候重重有赏……” 突然之间刘瑾面色一变,却是因为其目光落在了跟在李桓几人身后的一名锦衣卫的身上,而那锦衣卫正背着昏迷过去的杜宇。 第四十九章 刘瑾 本公尚缺一子传宗【一更】 李桓等人不知道杜宇身份,刘瑾却知道杜宇方才可是护着朱厚照逃走的,本以为这会儿朱厚照已经无恙了,但是看到昏迷过去的杜宇的时候,刘瑾如同一头冰水当头浇下,手脚冰凉,一颗心沉了下去。 “陛下怎么样了,不会是……” 一想到那种可能,刘瑾身子一晃,若非是有番子眼尖一把将刘瑾扶住,恐怕惊恐交加之下,刘瑾已经软瘫在地了。 刘瑾的反应看在李桓的眼中,说实话,这会儿刘瑾看上去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而且脸上还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贪生怕死、祸国殃民的大反派。 陈耀低声向着李桓道:“大人,咱们也出手吧。” 李桓回神过来,目光收回,看向那几名尚且还在负隅顽抗的黑衣人,只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李桓立刻就发现这一伙黑衣人同先前被他所杀的那两名黑衣人应该是同一伙的。 微微点了点头,李桓一挥手道:“上,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别为了点赏赐丢了自己的性命。” 围着那几名黑衣人的锦衣卫就有十几名之多,在四周的地上则是躺了一地的尸体,只是大概扫一眼,单单是锦衣卫的人就有十多名,尤其是在那黑衣人附近还倒了几名锦衣卫,很明显这几人应该就是被刘瑾所谓的赏赐迷惑了心智,傻乎乎的冲了上去,结果丢了性命。 听了李桓的吩咐,众人齐齐绰刀在手向着那几名困兽犹斗的黑衣人扑了上去。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身上满是伤痕,先前他与刘瑾缠斗,只可惜却被刘瑾以锦衣卫、东厂番子为帮手将他给拖住,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周围看到求救讯号的锦衣卫小队足足赶来了两支之多,一下子逆转了局面。 看了身边几名同伴一眼,黑衣人头领道:“诸位兄弟,落在这阉贼手中,只有死路一条,大家拼了吧。” 其他几名黑衣人心知自家老大说的没错,他们若是真的被活捉了,恐怕到时候等着他们的就是无尽的折磨,真到了那时,可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拼了!” 一时之间,心中存了死志的几名黑衣人面对四周的攻击却是不管不顾,只是一心的拼命攻击,试图在临死之前能够拉上几个垫背的。 李桓一刀将其中一名黑衣人敲晕了过去,随手丢给身边的一名锦衣卫道:“看好了。” 本来这些黑衣人便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这一波爆发可以说是他们最后的疯狂了,但是没有防备到这些黑衣人的疯狂爆发,当场就有三名锦衣卫喋血倒地,而那几名黑衣人也被含怒的锦衣卫劈倒了大半,只有剩下的两三人被生擒活捉。 “刘公公,拿下了,统统都拿下了。” 正沉浸在惊慌失措中的刘瑾被那一声喊给惊醒了过来,咬了咬牙,努力的站稳了身形,先是看了那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又看了看被活捉的几名黑衣人,咬牙道:“给咱家送进东厂大牢去,告诉马永成,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几人的嘴巴给我撬开,咱家要知道,他们到底是听了谁的命,竟然敢行刺咱家。” 说到这里,刘瑾的面容带着无尽的狰狞,在那凌乱花白的长发衬托之下,直如恶鬼一般。 被刘瑾盯着的那名东厂番子看着刘瑾那一副狰狞可怖的模样差点被吓得昏过去,浑身颤抖着连连应是。 “嗯,我这是……” 一声低吟传来,被安放在地上的杜宇这会儿缓缓的醒了过来,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一双大手正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肩膀,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发力将那一双大手给震开,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杜统领,公子呢!你不是一直守在公子身边吗……” 杜宇一下子从昏昏沉沉之中醒转了过来,当看到一脸焦急与担忧之色的刘瑾的时候,杜宇同样是面色一变,甚至不敢去看刘瑾的眼睛。 刘瑾注意到杜宇的神色变化,尤其是见到杜宇竟然不敢直视自己的双眼,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难道说真的如自己所担心的一般…… 刘瑾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快说,公子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再不说,咱家就活撕了你……” 几乎快要疯了一般的刘瑾双手死死的抓着杜宇,看那架势,真的会将杜宇给生撕了的。 一旁的李桓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说并不清楚这位公公到底是何身份,但是他本能的就对其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这时还如同疯子一般要将人给撕了。 一声轻咳,李桓向着刘瑾还有杜宇二人道:“两位是不是在寻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骑一头枣红马,一身富贵之气……” 眼前一花,李桓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是怎么出现的,披头散发甚至还沾染着鲜血的一张老脸便出现自己面前,差点贴着自己的脸,只让李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一些距离。 刘瑾死死的盯着李桓道:“你真的见过公子,快说,公子眼下如何了?” 李桓上下打量了刘瑾还有努力爬起来盯着自己的杜宇二人一眼道:“要我说的话,你们两人也是命大,你们那位小王爷被人追杀,恰好被我救下,如今我已经派人送其回京了。” 显然李桓将朱厚照当做了哪一位王爷,毕竟这又是侍卫护卫,又是公公随侍,能够享受这等待遇的,怕是除了皇亲国戚之外就没其他可能了。 刘瑾还有杜宇二人闻言齐齐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只要朱厚照安然无恙那么一切便好,否则的话,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人头落地。 至于说李桓将朱厚照当做了一位王爷,无论是杜宇还是刘瑾都没有解释的意思,本来他们便是悄悄的陪朱厚照出宫的,对于朱厚照的身份自然是能隐瞒便隐瞒。 甚至可以说除了先前随同出宫护驾的那极少数人之外,便是后来汇合的锦衣卫、东厂番子也不清楚朱厚照的具体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刺客出现的时候,锦衣卫、东厂的番子大多下意识的护住刘瑾,而随同他们出宫的那些大内侍卫在杜宇的带领之下护住了朱厚照。 毕竟那些锦衣卫、东厂番子只知道他们要护卫重要的人物,却是不清楚朱厚照就是当今天子啊。 在正常人的认知当中,天子那是呆在紫禁城皇宫大内当中的,就算是出宫也必然是有浩浩荡荡的依仗,伴随着护卫大军开道的。 直到这会儿刘瑾才算是好好的将李桓打量一番,发现李桓一身的便衣,腰间悬挂着锦衣卫的腰牌,年约十七八岁,仪表堂堂,颇为英武,不禁心生喜爱之意下意识的道:“本公膝下尚缺一子传宗,你可愿……” 第五十章 本公记住你了【二更】 李桓本就对刘瑾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不想得罪了对方,他甚至都不愿意搭理对方。 这会儿李桓陡然之间听到刘瑾的话,顿时面色一寒,几乎是本能的便是一拳狠狠的轰在刘瑾胸膛之上,直接便将刘瑾给轰飞了出去。 跟在李桓身侧的陈耀等人也是听到了刘瑾想要收李桓为子的话,有人先是愕然,紧接着露出羞怒之色,有人则是若有所思隐隐露出艳羡之色。 毕竟在一些人看来,给一个太监当儿子,对一个堂堂男儿而言,那就是奇耻大辱。当然对于一些人来说,可能就是从天而降改变人生的机缘。 所以说,刘瑾开口想要收李桓做养子,传其宗嗣,自是有人羡慕,有人不耻。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桓的反应会这么的激烈,直接便是一拳将刘瑾给轰飞了出去,只看刘瑾落地之时,一口血喷出就知道李桓那一拳绝对没有留手。 一拳轰飞了刘瑾,李桓指着刘瑾破口大骂道:“去你娘的死阉货,自己断子绝孙,竟然还想让我给你做儿子……” 一阵剧烈的咳嗽,在几名东厂番子的搀扶下,刘瑾努力的站起身来,恼羞成怒的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一番好意,欲收你为子,你竟然对本公如此无礼,你可知道本公身份,不知道多少人哭着求着想要给本公做儿子呢,来人,来人,给我将……” 杜宇轻咳一声低声向着刘瑾道:“公公,暂且息怒啊,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寻到陛下,而且听这位锦衣百户之言,他可是救了陛下,公公若是将其拿下,怕是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刘瑾闻言,眼睛一眯,强自压下内心的火气,狠狠的瞪了李桓一眼,猛地一甩衣袖道:“真是不识抬举,以后有你跪着求本公的时候。” 说话之间,刘瑾冲着幸存下来的几名番子道:“随咱家回京。” 不过还没有走上两步,刘瑾便冲着其中两队锦衣卫道:“你们护送本公回京。” 瞥了李桓等人一眼,刘瑾道:“李桓是吧,本公记住你了。” 李桓同样毫不客气的回道:“老东西,我也记住你了,再敢提什么收我做儿子的事,见一次打一次!” 李桓也没有想过要飞黄腾达,所以不管刘瑾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正所谓无欲者无求,就是这样的心态让李桓面对刘瑾的时候显得很是随性。 看着刘瑾一行人离去,陈耀等人不禁用一种钦佩的目光看着李桓道:“大人,你可真是够大胆的,你就不怕那位有什么厉害的来头吗?” 李桓不禁笑道:“有什么可怕的,我又没有什么要求他的,只要持身以正,他能奈我何?” 说着李桓带着几分自信道:“再说了,我也不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先前救下的那位贵公子肯定是那老东西的主子,想要对付我,那也要先过了他主子那一关吧。” 陈耀等人顿时恍然,难怪李桓在不知那太监底细的情况下还敢那么不客气,原来是早有依仗啊。 却说朱厚照在马鸣二人的护送下顺利的回到了京城,而朱厚照没有直接回宫,反而是去了刘瑾府上。 毕竟朱厚照若是直接出现在宫门外的话,只怕第一时间就会惊动无数人,非得闹出轩然大波不成。 一想到自家母后还有几位阁老日日劝谏自己,甚至将自己给看得死死的,朱厚照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种一点自由都没有的日子他可不想去过。 马鸣看着刘瑾那一处府邸不禁一愣,脸上带着几分吃惊的神色道:“这里应该是刘瑾公公府上吧,公子你确定……” 朱厚照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便住在此处,两位将我送到这里便可以了。” 马鸣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拱了拱手道:“既如此,我们兄弟也该回去向大人复命了。” 朱厚照在马鸣转身的时候突然开口道:“替我带话给你们大人,很快我们会见面的。” 马鸣应了一声道:“一定为公子将话带到。” 朱厚照也曾来过几次刘瑾府上,所以刘瑾府上的管家对朱厚照并不陌生。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当那管家听得下人来报有一位朱公子在门外唤他去见的时候,管家其实是带着几分火气的,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刘瑾如今虽没有达到其权势的巅峰,但是已经隐隐有几分征兆,自然而然的连那管家都变得傲慢了许多。 只是当那管家远远看到朱厚照的身影的时候,整个人大为震惊,若非是看到朱厚照以眼神阻止他上前叩拜的话,怕是他已经忍不住跪下去叩首了。 朱厚照背着手大步走进府中道:“你去派人守着城门,若是见了你们家公公,就说朕在府中等他归来。” 那管家将朱厚照迎进客厅之中,吩咐下人好生侍奉着,然后匆匆派人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前往城门处等候刘瑾。 虽然李桓告诉刘瑾还有杜宇已经派人护送朱厚照回京,可是见不到朱厚照,他们心中终归难安,因此一路纵马急奔,没有多久便到了城门处。 刘瑾府上的下人其实也刚到没有多久,远远的便看到了骑马而来的刘瑾,哪怕是刘瑾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可是看上去仍然带着几分狼狈之相。 当然刘府的下人也不敢去胡乱猜测刘瑾一行人为何那么的狼狈,而是连忙上前拦下刘瑾道:“老爷!” 刘瑾勒住身下的马儿,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的下人呵斥道:“你在这里等着本公,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下人连忙道:“管家说了,若是见了老爷,还请老爷立刻回府,有贵人在府上等老爷回去。” 刘瑾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袖口之下的双手猛地握紧,眼中带着几分喜色,如果说不是竭力控制的话,怕是已经欣喜的笑出声来了。 即便如此,刘瑾那一双本来阴沉的面容也被欣喜之色取代,侧首冲着杜宇道:“杜统领,若是不出意外,公子这会儿应该就在本公府上。” 杜宇闻言眼睛一亮道:“那咱们速速去见公子。” 刘瑾府邸,朱厚照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惬意无比的靠在那里,翻看着手中一卷书,而这会儿外间却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人还没到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陛下……陛下,您没事就好,皇天庇佑,可吓死老奴了……”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直接便跪伏在朱厚照的身前,抱着朱厚照的双腿,老泪纵横,哭的那叫一个激动,欢喜,真可谓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第五十一章 简在帝心【一更】 朱厚照看刘瑾那一副狼狈的模样,甚至身上还带着伤,原本心中的那点不虞也随之烟消云散,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是冷着一张脸。 这次是他命大,亏得有李桓从天而降,将他救下,否则的话,堂堂天子竟然会被一刺客所杀,一旦传扬出去,他朱厚照可就真的要青史留名了。 而这一切皆因刘瑾而起,虽然也有他不该偷偷出宫的错,可是归根究底,那些刺客是奔着刘瑾去的,反倒是他这天子遭了池鱼之殃。 趴在那里抱着朱厚照大腿的刘瑾偷偷的瞥了朱厚照一眼,眼见朱厚照愣着一张脸,一颗心倒是放了下去。 跟着朱厚照那么久,朱厚照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清楚,这次的确是因为他差点酿成大祸,按理说就算是砍了他的脑袋都难赎其罪。 但是刘瑾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朱厚照很重感情,只要他表现的凄惨一些,朱厚照肯定会心软,宽恕于他的。 果不其然,还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朱厚照不禁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刘瑾顺势倒在地上。 “行了,你这老货哭哭啼啼的,朕还没说治你的罪呢!” 刘瑾一副气愤而又委屈的模样道:“老奴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有人那么丧心病狂的想要老奴的性命,老奴丢了性命也就罢了,谁曾想差点害了陛下,都怪老奴,还请陛下治罪!” 朱厚照听刘瑾提及被刺杀的事情,顿时面色一寒道:“堂堂京畿之地,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辈,今日敢刺杀刘大伴,是不是他日就敢杀进皇宫,刺杀朕了!” 一听朱厚照的注意力果然如自己所愿的转移了,刘瑾心中一喜道:“老奴自问没有的罪过什么人,也不知何人竟如此歹毒非要取了老奴性命,还请陛下为老奴做主啊。”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看了跪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已的刘瑾,轻叹了一声道:“此事就交给大伴你来处理吧,朕会传令马永成以及石文义,东厂、锦衣卫的人会全力协助你调查此事。” 刘瑾如今虽然说深得朱厚照信任,可是一者还没有成为司礼监一把手,二者也没有提督东厂的职权,所以刘瑾眼下对锦衣卫还有东厂的影响力真的极其有限,若是没有朱厚照的旨意,东厂、锦衣卫会不会配合他调查刺客的来历,那就真的看提督东厂的马永成以及执掌锦衣卫的石文义给不给他面子了。 刘瑾恭敬的叩首道:“老奴领命!” 抬脚踢了刘瑾一下道:“行了,起来吧。” 直到这会儿立于厅外的杜宇方才走进厅中,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护驾不利,特向陛下请罪。” 看杜宇面色苍白的模样,朱厚照眼中带着几分关切道:“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起身,此番亏得爱卿护持,朕方才能够脱险。” 说着朱厚照带着几分好奇道:“给朕说说,你们是如何脱身的?那些刺客最后如何了?” 杜宇先是看了刘瑾一眼,刘瑾这会儿正在边上由下人处理着身上的伤口,自是没有闲暇讲话。 轻咳了一声,杜宇便将他拼尽全力斩杀刺客之后被李桓打昏过去,然后擒了刺客的事情一一道来。 朱厚照听杜宇提及李桓不由的眼睛一亮,等到杜宇将话讲完,朱厚照不禁笑着道:“这么说来你们也遇上了李桓他们啊。” 杜宇点了点头一副庆幸的模样道:“还是李桓告知,臣等才知晓陛下已经脱险回京的消息,说来此番李桓功莫大焉!” 朱厚照一脸感叹的道:“若是没有李桓相救的话,朕这会儿怕是已经为刺客所害了。” 一旁正处理伤口的刘瑾轻声嘀咕道:“那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小子罢了!” 听到刘瑾那气呼呼的话,朱厚照不禁一头雾水,或许李桓没救了刘瑾,但是也算是帮了忙,按说刘瑾就算是不感激对方,至少也不会是这么一副气呼呼的架势啊。 看朱厚照一脸的不解,杜宇想到刘瑾想要收李桓做儿子却是被李桓狠狠地打了一顿的事情便忍不住想笑,于是低声向着朱厚照娓娓道来。 朱厚照听了杜宇的叙述,神色渐渐的变得古怪起来,最后听到李桓指着刘瑾破口大骂,终于忍不住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刘瑾,继而大笑了起来。 刘瑾这会儿身上的伤势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换了一件外衣,看朱厚照开怀大笑不禁一副委屈无比的模样道:“陛下,你给评评理,以老奴的身份,难道他李桓一个小小锦衣卫百户给老奴做儿子,还能委屈了他不成?” 一些位高权重的宦官都有收义子的习惯,所以对于刘瑾想要收义子,朱厚照并不觉得惊讶。 这会儿看着刘瑾那一副委屈的模样,再想一想李桓那英武少年模样,朱厚照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嗯,照朕看的话,让李桓给你做儿子,那还真是委屈了人家。” 刘瑾也不是傻子,只听这话就知道朱厚照对李桓肯定是无比的看重,可是想到李桓当着那么多人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心里仍是非常的憋屈,试探性的道:“陛下,李桓有救驾之功,不知陛下准备如何赏赐于他?” 朱厚照闻言沉吟了一番道:“朕还没有好好的想过,不过他救了朕,朕自然不能薄待了他,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随他挑选便是。” 刘瑾眉头一皱道:“老奴以为不妥。” 朱厚照不禁带着几分不快看着刘瑾道:“怎么?难不成因为李桓拒绝了你,给了你难堪,你便……” 刘瑾一听朱厚照这语气,心中暗叫一声要糟,自己实在是太心急了,就算是要算计、抹黑李桓也不该选在这个当头,毕竟来日方长,实在是一时气急,乱了心智啊。 脑子急转,刘瑾噗通一声跪地,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道:“陛下啊,老奴又岂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李桓救了陛下,就等同于救了老奴,老奴对他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夹杂私心记恨于他,老奴以为陛下此时重赏于他,真的是不妥啊。” 盯着刘瑾,似乎是想要看穿刘瑾一般,好一会儿,朱厚照淡淡道:“那你且说说,有何不妥?” 刘瑾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知这李桓怕是真的简在帝心了,自己还没说李桓坏话呢,便惹来了朱厚照不快,这要是…… 压下内心的火气,刘瑾恭敬的道:“陛下,以老奴观之,李桓年岁当与陛下相仿,然则他不同于陛下生于天家,有着良好的教养,若是陛下降恩于他,猛然之间将其提拔至高位,以其少年心性,只怕对其有害而无益啊。” 听刘瑾这么一说,朱厚照原本冷着的一张脸稍稍缓和了几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第五十二章 天子不自由【二更】 说着朱厚照起身摆了摆手道:“送朕回宫,至于如何赏赐李桓,朕自会考虑清楚的。” 刘瑾这才算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却对李桓生出几分忌惮还有警惕来,要知道他同朱厚照那是什么情分,十几年相伴,可谓是情分深厚,然而方才就因为他想要说中伤李桓,结果朱厚照差点因此生气。 心中盘算着等这一波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收拾李桓一番,刘瑾不动声色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且随老奴来。” 朱厚照再次换上了小太监的服饰,神不知鬼不觉的同刘瑾一起回了宫,此时已然是傍晚时分了。 当朱厚照换了一身服饰出现在御书房的时候,守门的小太监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 朱厚照看了那一眼敞开的大门,心中不禁一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深吸一口气大步向着御书房当中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就如朱厚照所料的一般,当他走进御书房当中,就见两道身影正跪坐在那里,不是内阁阁老谢迁、刘健又是何人。 两位阁老板着一张脸,就那么看着朱厚照走进御书房当中,然后冲着朱厚照一礼拜下道:“老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有些心虚的摆了摆手道:“两位阁老快快起身,都这个时辰了,爱卿不回府歇息,怎么在这御书房,莫非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朕处理不成?” 眼见朱厚照左顾而言他,谢迁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道:“不知陛下今日下午去了何处?” 朱厚照咳嗽了一下道:“朕……嗯,朕下午批阅奏章,有些疲累,于是便回宫歇息了一番……” 不等朱厚照将话说完,谢迁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陛下啊,您难道忘了先皇临终之时如何叮嘱于您,希望您能够勤于政事,亲近贤臣,远离如刘瑾他们一般的小人……” 朱厚照不禁皱了皱眉头,忍着心头的不快道:“父皇的叮咛,朕一刻不敢忘怀,时间也不早了,两位爱卿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刘健上前一步,同朱厚照直视道:“今日定然是刘瑾、谷大用他们蛊惑陛下荒于政事,此等奸佞之辈,臣恳请陛下斩杀刘瑾、谷大用之流,以正朝纲……”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两位卿家口口声声言及刘大伴、谷大伴他们乃是奸佞之辈,不知他们可犯下什么滔天罪行,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眼见朱厚照回护刘瑾、谷大用等人,刘健不禁怒道:“陛下啊,自古宦官祸乱朝纲之事不绝,如那汉灵帝……” “够了,刘爱卿的意思是说,朕就是那汉灵帝,要败坏我大明江山了吗……” 刘健一愣,下意识的道:“臣……臣并非此意……”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朕不想听,两位若无其他事,先行退下吧。” 刘健还想说什么,不过这会儿谢迁轻轻扯了扯刘健衣角冲着刘健摇了摇头然后冲着朱厚照拱了拱手道:“臣告退!” 待到刘健、谢迁二人离去,朱厚照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猛地将桌案上的一摞奏章扫落于地道:“气死我了,朕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不行,那也不许,难道连一点自由都没有,还说什么朕宠信刘大伴、谷大伴他们……” 这会儿端着一杯茶水走过来的刘瑾看着脸色难看的朱厚照,再看地上散乱一地的奏章不禁道:“陛下,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却说谢迁、刘健二人离了御书房,刘健不禁向着谢迁道:“于乔,方才你为何阻止我劝说陛下。” 谢迁轻叹一声道:“希贤兄,岂不知欲速则不达,陛下宠信刘瑾等阉宦,我等越是逼迫,陛下越是抗拒,再说了,不是还有王岳吗,他可是对刘瑾、谷大用几人无比忌惮,咱们且缓一缓,看王岳是否能除了刘瑾几人。” 刘健带着几分不屑道:“哼,王岳此人虽执掌司礼监却为陛下所不喜,指望他除去刘瑾几人……” 却说李桓带领陈耀等人回到锦衣卫,李桓第一时间便去见了千户陈克。 陈克见到李桓的时候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听说你小子今天可是威风的紧啊,连最得陛下宠信的刘瑾公公你都敢打。” 身为锦衣卫千户,陈克若是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话,李桓才会觉得奇怪呢,但是真正让李桓愣了一下的却是陈克话里所提到的刘瑾。 “刘瑾?八虎之一的刘瑾?” 陈克不禁眉头一挑道:“看来你也听说过最近流出的关于几位公公的传言啊,既然知道刘公公乃是八虎之一,深得天子宠信,你就不怕刘瑾报复你吗?” 刘瑾的大名他如何不知啊,权势最盛之时那可是号称立皇帝的存在。就算是放眼大明近三百年,能够与他媲美的怕是也只有魏忠贤这位九千岁了。 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没想到今天想要收他做儿子结果却被他给暴打一顿的竟然会是那位未来一手遮天的刘瑾。 看李桓神色变幻不定,陈克笑道:“怎么,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李桓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大人说笑了,我堂堂男儿又岂能认一阉宦做父,就算是再来一次,我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陈克微微颔首,深深的看了李桓一眼道:“虽然说你得罪了这位刘公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日你所救下的那位贵公子,极有可能便是当今……” 说着陈克冲着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功高莫过于救驾,有此功劳加身,便是刘瑾想要报复于你,也得考虑一下陛下的态度。” 看着陈克的神情,那种明显的亲近让李桓一下明白过来,他就说为什么明知道他得罪了天子宠信的宦官,陈克待他还这么的和善,感情是陈克在赌他所救的乃是当今天子啊。 现在想一想,他所救下的那位少年公子一身富贵之气,所骑乘的马儿更是不俗,感情人家根本不是什么王爷,而是当今天子,朱厚照。 陈克行至李桓近前,大手在李桓肩膀之上拍了拍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究竟是与不是,很快就会见分晓。行了,时间不早了,也该放班了,一起走……” 李桓连忙闪身,落后陈克半步出了偏厅,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见马鸣走了过来。 见到李桓、陈克二人,马鸣连忙上前一礼道:“见过两位大人。” 李桓带着几分好奇道:“马鸣,那位公子你可将其送到家中?” 陈克这会儿也是停下脚步,带着几分期待看向马鸣。 第五十三章 入宫【一更】 马鸣闻言只是一愣,立刻便想到了朱厚照让他给李桓带的话。 只听得马鸣笑道:“对了大人,临别之时,那位公子让我给你带话,说是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一旁的陈克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而李桓则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待到马鸣离去之后,陈克冲着李桓笑了笑道:“看来本官要提前恭喜李桓你了。” 李桓笑道:“大人客气了,说不定咱们都猜错了也未可知。” 陈克大手在李桓肩膀之上拍了拍笑着离去。 谷子巷,一处颇为静谧的小院之中,一道身影正忙着收拾晾晒在外面的衣物,突然之间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李桓,一张俏脸之上不禁露出几分欢喜之色,上前从李桓手中接过佩刀,又端来准备好的水道:“公子,洗把手,准备用饭吧。”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洗了一把手,同连翘坐在一起用饭,然而很明显李桓心神有些飘忽。 “真的是那位天子吗?” 李桓心中颇有一种期待感,如果说真的如陈克所猜测的那般的话,那么可以预见,未来飞黄腾达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对于权势李桓先前的确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随着渐渐融入这一方世界,李桓才发现,如果说没有权势的话,那么种种不公可能就会降临,就算是没有性命之忧,那也会活的非常之憋屈。 就像前身的死,李贤的死,乃至他被迫入京,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无权无势,只能任由他人拿捏。 可以说一年多的经历让李桓的心志有了极大的成长和改变。 “公子,你想什么呢?” 连翘察觉到李桓有些走神,不禁开口道。 李桓回神过来,笑了笑道:“没事。”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过去了,李桓一如既往的每日前往锦衣卫报道,然后带人前往皇家猎场巡视,原本期待中的天子赏赐却是迟迟没有到来。 这一日,李桓早早的赶到锦衣卫衙门,正好遇上陈克,这几日李桓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丝毫没有心浮气躁之感,这让陈克大为佩服。 如果是换做他处在李桓的位子,只怕早就坐立不安,日日盼着天子的赏赐到来了。 轻咳一声,陈克向着李桓点了点头安慰道:“李桓,不要失望,可能是本官猜错了也未可知……” 李桓正要开口突然听得一阵快马疾驰而来的声音,无论是李桓还是陈克皆是下意识的向着远处的长街看去。 陈克只看一眼不禁眼睛一缩,那是几匹快马疾驰而来,摆明了是奔着锦衣卫衙门而来,尤其是马上的几名身着太监服饰的身影,这不得不让陈克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李桓同样也看到了那几名奔驰而来的太监,心中也生出如陈克一般的猜测,一颗心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待来。 就见那几名太监翻身下马,为首一人脸上挂着笑意,给人一种老好人的感觉,其余几名小太监则是恭恭敬敬的跟在其身后。 陈克见状,一眼便认出来人身份,连忙上前几步恭敬行礼道:“下官陈克见过谷大监!” 原来这人正是八虎之一的谷大用。 李桓随着陈克一起冲着谷大用拱了拱手,同时也暗暗打量着谷大用,看上去谷大用约四十许,身材高大,面白无须,相貌端正,若非是知道其身份的话,很难将其同太监联系到一起。 谷大用看了陈克一眼,大步走进锦衣卫衙门,同时道:“咱家奉了陛下口谕,急诏锦衣卫百户李桓入宫觐见,李桓何在,快快将其唤来,随咱家回宫复命!” 李桓闻言长出一口气,在陈克的目光落在其身上的时候,不卑不亢的向着谷大用拱手一礼道:“锦衣卫百户李桓,见过公公。” 谷大用不由愣了一下,要知道先前他可是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的,甚至看都没看第二眼,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自己此行所要找的人。 说来谷大用对李桓还真的颇有一种期待感,朱厚照出宫的消息瞒得过其他人,却是瞒不过他们这几名常侍朱厚照身边的人,闻知朱厚照随刘瑾遇刺,谷大用几人自是后怕不已。 自然而然的也就对救了朱厚照的李桓无比的好奇,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桓打了刘瑾一顿,这就更让谷大用好奇李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了。 就是以前朱厚照身为太子之时,他们这些侍奉在朱厚照身边的人也是充满了竞争,尤其是他同刘瑾二人最得朱厚照宠信,二人之间的争斗随着朱厚照登临帝位成为天子便越发的厉害。 可以想象当谷大用得知老对手刘瑾竟然被人给暴打了一顿,那种感觉真的是难以用言语表达,因此在得知朱厚照要召见李桓的时候,谷大用第一时间便主动请命领了这差事,为的就是想第一时间见一见李桓。 这会儿看着面前一身锦衣卫百户服饰的李桓,谷大用不禁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 将李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谷大用突然之间用一种亲热无比的态度向着李桓道:“你就是李桓?咱家可是听说你将刘瑾给狠狠的暴揍了一顿……” 李桓没想到谷大用开口竟然会直接提及他打了刘瑾的事情,顿时面色一僵,拱手苦笑道:“在下性子急了些,一时冲动之举,却是让公公见笑了!” 谷大用哈哈大笑,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李桓道:“要咱家说的话,刘瑾那老货就是该揍,竟然也想收小兄弟你做养子,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李桓无语,这谷大用同刘瑾不对付,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他同刘瑾的那点事啊,他敢肯定今天他同谷大用的对话绝对会一字不差的传到刘瑾耳中,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将李桓的反应看在眼中,谷大用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道:“李桓兄弟,陛下召见,快随我入宫吧!”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陈克拱手道:“大人……” 陈克笑道:“巡查之事我会派其他人替你,你赶紧去拜见陛下吧!” 一路急奔,没有多久便到了宫门前,虽说有谷大用带领,但是仍然查验了一番,然后卸下了随身佩戴的佩刀,李桓这才算是第一次踏入这大明帝国的核心重地,紫禁城。 进了紫禁城,一路之上李桓只是神色淡然的打量着四周,倒是没有什么拘束之感,更没有什么慌乱、紧张。 其他不提,单单是这一份宠辱不惊的心性便让一旁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神色变化的谷大用心中暗赞不已。 谷大用一脸笑意的向李桓道:“李桓兄弟可知今日陛下为何召见于你吗?” 李桓闻言侧首看了谷大用一眼道:“李桓愚钝,还请公公指点!” 谷大用笑道:“兄弟你前几日救驾有功,陛下这几日可是一直将你挂在嘴边,询问咱们几人的意见,考虑着要如何奖赏于你。今日召见于你,料想陛下已经有了决定,所以咱家就先在这里向小兄弟你道贺了。” 李桓笑着摇头道:“公公说笑了,当日李某也不知那位就是陛下呀,更没想过事后能得什么好处,否则就不会让手下人送陛下回京,而是亲自出马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来道:“好,说的好,朕喜欢的就是卿家这一份赤子之心。” 第五十四章 恩宠极重【二更】 伴随着这一道声音,李桓就见前方转角处一道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出现,不是当初他所救下的那少年贵公子又是何人。 谷大用见到朱厚照忙行礼道:“老奴拜见陛下,幸不辱命,已将李桓百户请来!” 朱厚照冲着谷大用微微点了点头,而目光却是落在李桓的身上,脸上挂着笑意,笑意之间隐隐带着几分得意道:“我说过,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李桓深吸一口气,向着李桓拜下道:“臣李桓,拜见陛下,先前不知陛下身份,失礼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不等李桓拜下,朱厚照上前伸手虚扶道:“卿家不必拘礼,当日亏得卿家朕才能够死里逃生,今日特命谷大伴将你请来……” 李桓连道:“陛下真是折煞臣了。” 朱厚照大笑,上前一把抓住李桓的臂膀道:“走,今日朕可是专门等着卿家你呢!” 不得不说,朱厚照就算是贵为天子,可是年岁在那,到底是有着几分少年心性,这种不经意之间的举动绝不会出现在那些心机深沉的帝王身上。 谷大用跟在朱厚照还有李桓二人身后,穿过一片亭阁,眼前顿时一片开阔,赫然是御花园所在。 不过这会儿御花园之中已经设下了宴席,宴席场面不大,甚至都没有外人,可以说是专门为李桓所准备的。 拉着李桓落座,朱厚照丝毫没有帝王风度的冲着一旁侍奉着的张永道:“大伴,命人传膳吧。” 李桓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陛下,臣承受不起吧!” 天子亲自设宴招待,这是何等的荣宠,只怕就是当朝阁老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朱厚照笑着道:“你可是朕的救命恩人,你若是承受不起,那么谁又能够承受得起。” 随着美酒佳肴一一摆好,朱厚照端起酒杯向着李桓道:“来,这一杯酒,朕先喝了。” 李桓连忙陪着朱厚照饮下,朱厚照的确是性情中人,没那么多的规矩,同这样的天子相处,至少不用担心有一天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将酒杯放下,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朕这两日一直在考虑着究竟该如何赏赐于你,你且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李桓连忙道:“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什么赏赐。”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你非是为了什么报答,但是你救了朕,若是连赏赐都没有,岂不让人说朕薄情寡义,赏罚不公。” 说着朱厚照大手一挥道:“说吧,高官厚禄,金钱美女,只要你开口,朕全都满足你。” 一旁的谷大用咯咯笑道:“李桓兄弟,陛下都这么说了,你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便是。” 其他几名侍奉朱厚照多年,早已经习惯了朱厚照的性情,倒也不觉得这个时候开口会有什么不合适,而是一个个的一边劝说李桓,一边看李桓会作何选择。 以朱厚照对李桓的看重程度,谷大用他们又不是傻子,哪里意识不到有了朱厚照的荣宠,李桓将来必然会平步青云,所以几人皆是和颜悦色,显得很是亲近,一点都不见外。 有谷大用几人在一旁起哄,就连朱厚照这会儿都兴致极高的看着李桓,显然是想知道李桓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李桓看了谷大用几人一眼,深吸一口气,起身向着朱厚照一礼道:“但凭陛下心意。” 谷大用几人听了李桓的话不禁对视一眼,心中忍不住暗赞了一声,同时对李桓越发的重视起来。 如果说李桓是恃宠而骄,得志便猖狂的性子,他们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毕竟天子的荣宠也是有数的,一味的恃宠而骄,再大的恩宠也有耗尽的那一日。 但是李桓显然是知进退的,以他们对朱厚照的了解,李桓表现的越是无所求,那么朱厚照便会越是信重于他,赏赐只会更重。 果不其然,听了李桓的话,朱厚照眼中满是赞赏与信重之色。 稍稍沉吟一番,朱厚照神色一正道:“传朕口谕,兹有锦衣卫百户李桓,救驾有功,擢升锦衣卫镇抚使,领侍卫亲军,赐飞鱼服、銮带、绣春刀。” 从正六品的锦衣卫百户一跃成为从四品的锦衣卫镇抚使,官阶连升三级,再加上御赐的飞鱼服、绣春刀,绝对可以说得上是赏赐极重了。 当然如果说只是官阶的提升的话,相比救驾之功倒也不能说太重,可是朱厚照赏赐之中却是命李桓领侍卫亲军,这就不是一般的信重了。 锦衣卫职责众多,除了众所周知的监察百官、逮捕、刑讯等权利,其次就是庭杖惩戒,再者便是侍卫依仗,可以说无论是天子平日里出行的仪仗又或者是安全也都是由锦衣卫负责。 其中侍卫亲军便是锦衣卫之中挑选出来负责天子安危的精锐,就算是仅次于锦衣卫指挥使的指挥同知都没有统领的资格。 而朱厚照将侍卫亲军交由李桓统领,这意味着什么就是傻子都看得出,哪怕是在锦衣卫衙门,李桓这锦衣卫镇抚使上面还有锦衣卫指挥佥事、锦衣卫指挥同知,但是论及实权之重,得天子之信重,怕是不比锦衣卫指挥使差。 毕竟一直以来,锦衣卫侍卫亲军统领往往都是由锦衣卫指挥使兼任。 李桓好歹也在锦衣卫衙门呆了些时日,对于锦衣卫衙门内的权利构成并不陌生,立刻便意识到朱厚照的赏赐重心就是那领侍卫亲军几个字,这意味着他李桓得到了天子的绝对信重,将一身安危托付其手。 一旁的谷大用、张永等人这会儿一个个的反应过来,如李桓一般意识到了天子的赏赐重心,皆是向李桓投去羡慕的神色。 看李桓尚在发愣,谷大用轻咳一声向着李桓道:“李桓兄弟,还不快谢过陛下,那可是镇抚使领侍卫亲军啊,有锦衣卫以来,你怕是是第一位了。” 张永也是从旁笑道:“陛下让你领侍卫亲军,怕不是为你将来接替锦衣卫指挥使做准备吧。” 谷大用几人一听不禁向着朱厚照看了过去,或许张永只是一句笑谈,但是他们却感觉朱厚照可能真有这样的想法啊。 而以朱厚照的性子,将锦衣卫交到李桓手中,这不是不可能啊。 当然从一个锦衣卫百户一步登天成为锦衣卫一把手,尤其是李桓这年纪,这就不是赏赐了。 如果如张永所言朱厚照是打算让李桓在锦衣卫镇抚使上过渡一下,然后将来再接替锦衣卫指挥使一职,那便顺理成章了。 第五十五章 大内第一人【一更】 朱厚照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李桓,对于张永之言倒是什么都没说,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何用意。 不过不管朱厚照是不是真的打算让李桓接掌锦衣卫,但是这封赏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重赏了。 李桓连忙向着朱厚照拜谢道:“臣李桓,拜谢陛下!” 朱厚照看着李桓笑道:“因为父皇对锦衣卫不是太重视的缘故,以至于侍卫亲军只有一个空架子,朕偶有出行也大多是由东厂以及锦衣卫临时抽调人手护卫,此番朕命你领侍卫亲军,你可知该如何去做?” 李桓郑重道:“陛下放心,臣定然会为陛下组建一支精锐,护卫陛下安危。” 朱厚照笑道:“由爱卿在侧,朕自是放心的很。” 说着朱厚照冲着张永道:“大伴,等下你将朕的旨意告知司礼监王岳,让他给锦衣卫石文义下一道圣旨。” 张永点头道:“老奴记下了。”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在这皇宫大内之中,敢这般疾走之人可是不多,尤其朱厚照还在这里,几人不禁抬头看去。 当看到来人的时候,谷大用、张永几人皆是眼睛一亮,目光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 来者正是刘瑾,而谷大用、张永他们可是知晓李桓同刘瑾二人之间的矛盾的,所以他们很是好奇,当刘瑾见了李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刘瑾这几日精力全都放在了调查刺杀自己的幕后凶手上面,如今终于有了眉目便急匆匆的来见朱厚照。 从小太监口中得知朱厚照正在御花园当中,刘瑾便匆匆而来,只是当他看到李桓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朱厚照准备召见李桓,赏赐李桓的事情刘瑾其实是知晓的,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刘瑾便不知道了,毕竟他也不可能知晓朱厚照的想法。 只是刘瑾没行到朱厚照这么快便召见了李桓,而且看这架势,显然朱厚照对李桓的看重还要超乎他的想象。 好一个刘瑾,脸上的惊讶之色消失不见,挂着几分笑意上前,先是冲着朱厚照一礼道:“老奴拜见陛下。” 朱厚照笑着摆了摆手道:“大伴来的正好,今日朕特意为李桓设宴,你与李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就不用朕来为你们介绍了吧。” 一时之间,谷大用、张永等人的目光便在李桓、刘瑾二人身上流转,饶有兴趣的看着。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刘瑾一眼,对于想要收自己做儿子的刘瑾,李桓能有好感才怪,因此冲着刘瑾微微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倒是刘瑾咯咯笑了笑道:“陛下说的是,老奴当日便是见李桓小兄弟少年英才,一时忍不住生出爱才之念,言语无状,这才闹出误会,还请小兄弟多多见谅啊。” 谷大用几人神色平静,眼中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才是刘瑾的真面目,当着朱厚照的面,刘瑾不管心中怎么想,他肯定不会表现出对李桓的敌意。 朱厚照笑道:“朕已经命李桓领侍卫亲军,以后李常在宫内行走,你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一点小误会,说开了便好。” 李桓同刘瑾对视一眼,二人齐齐点了点头道:“陛下说的是。” 朱厚照瞥了刘瑾一眼,见其手中拿着一叠卷宗不禁眼睛一亮道:“大伴手中拿的是何物?” 刘瑾这会儿也顾不得李桓了,闻言立刻便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这几日老奴一直督促东厂严刑拷打那几名刺客,直到今日总算是有了消息。” 朱厚照神色一正道:“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刘瑾将那卷宗呈给朱厚照道:“陛下请看,这是那几名刺客分别交代的内容。” 朱厚照接过卷宗,低头翻看起来,渐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猛然之间就见朱厚照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原本的碗碟被震得叮咚作响,就听得朱厚照怒道:“好,好他个王岳,当真是胆大至极,朕念他是侍奉父皇一辈子,登基之后便让他继续执掌司礼监,他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让朱厚照想不到的是,安排刺客刺杀刘瑾的竟然会是王岳。 王岳极得弘治皇帝倚重,一直执掌司礼监,在这皇宫大内的影响力绝不是刚刚得宠还没有掌握到什么实权的刘瑾、谷大用等人可比。 噗通一声,刘瑾跪倒在朱厚照身前道:“陛下,您要为老奴做主啊,自陛下登基以来,老奴一直都是勤勤恳恳,本本分分做人,也不知道哪里碍了王公公的眼,竟然非得要了老奴性命。” 说着刘瑾不禁泣声道:“这次老奴是洪福齐天,有陛下真龙之气庇佑,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可是……” 李桓饶有兴趣的看着刘瑾在那里表演,对于王岳,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不过现在看来,王岳竟然是弘治帝时期的司礼监总管,这绝对算得上是大内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能够让王岳选择刺杀这一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对付刘瑾,显然刘瑾私底下的小动作已经是逼急了王岳,让王岳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否则何至于铤而走险对刘瑾下杀手。 “王岳完了,刘瑾怕是要自此一飞冲天了!” 注意到朱厚照眼中闪过的决然之色,李桓心中轻叹。 果不其然,朱厚照冲着刘瑾道:“传朕旨意,撤去王岳司礼监总管之职,打入诏狱,听候发落。” 说着朱厚照看了看伏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刘瑾不禁道:“大伴且起来吧,朕便任命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掌管司礼监。” 朱厚照这话一出口,谷大用、张永等人皆是呆住了,身为太监,他们哪一个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入住司礼监,成为这大内诸多宦官第一人。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的情况下,王岳倒台了,这倒也罢了,王岳不倒台,他们岂不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从王岳派人刺杀刘瑾的消息当中反应过来,朱厚照竟然已经任命刘瑾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并执掌司礼监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同刘瑾竞争最为激烈的谷大用开口道:“陛下……” 朱厚照抬头看了谷大用一眼,谷大用被朱厚照那平静的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目光给看的心中一惊,立刻清醒过来,明白此时大势已去,自己不管说什么也不可能改变朱厚照的心意。 想明白这些,谷大用笑道:“陛下,老奴是想说陛下任命刘老哥执掌司礼监,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第五十六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二更】 本以为谷大用会说出什么话来呢,结果却是这么一句话,李桓听了不禁撇了撇嘴,难怪八虎之中,未来只有刘瑾权势最盛,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伏在地上的刘瑾在朱厚照开口提拔他执掌司礼监的瞬间,刘瑾身子一僵,眼底深处泛起无限的惊喜。 当谷大用陡然开口,刘瑾不禁暗暗的将谷大用给记恨上了,谷大用想要说什么,刘瑾心知肚明,也就是谷大用胆气不足,否则的话一旦开口劝说天子,到时候张永几人随之跟上,未必不能坏了他的好事。 谷大用这一退缩,张永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顿时气势一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瑾五体投地高呼:“老奴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瑾这话顿时将朱厚照给整笑了,抬脚踢了刘瑾一下道:“行了,传朕的旨意去吧。” 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刘瑾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道:“陛下,老奴去了!” 看着刘瑾远去的身影,谷大用、张永等人心中别提多么的羡慕了,若是能够换做他们该多好。 朱厚照起身笑道:“李爱卿,陪朕走一走!” 李桓落后朱厚照一步走在一旁,谷大用、张永等人随侍在后。 走在御花园之中,朱厚照道:“爱卿并非是京城人氏吧!” 哪怕是朱厚照命人将李桓在锦衣卫里的档案调来,也只是一些关于李桓的简单消息,只知道李桓乃是福建长乐县人氏,甚至还是地方卫所百户官,至于更多的就没了。 就算是那点消息也是让朱厚照对李桓极为好奇,在朱厚照看来,李桓既然是地方卫所百户官,怎么就突然之间入京了呢。 李桓点了点头道:“回禀陛下,臣本是福建长乐县琅岐屿百户,李家四代皆驻守此地。因缘际会之下,得了福建锦衣卫千户举荐,这才有机会入京。” 朱厚照惊讶道:“不曾想卿家竟然是军伍出身,难怪一身实力那么强。” 李桓笑道:“陛下谬赞了,臣这点修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朱厚照大笑道:“侍卫亲军荒废已久,爱卿此番可放手施为,朕之安危可就交给卿家了。” 李桓正色道:“定不负陛下所望。” 锦衣卫衙门,一向鲜少出现在锦衣卫衙门的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这会儿正面色难看的看着刚刚传来的旨意。 石文义同样是弘治时代的官员,自新君登基,石文义便一直想着如何能够讨得天子欢心,毕竟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他能否坐稳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天子的意志很重要。 或许朝堂之上,六部衙门,天子想要更替这些衙门的一把手还要同朝臣商议一番,但是锦衣卫衙门却是不同,只需天子一句话,随时可以更替,朝中百官不会有一人站出来阻拦。 不久之前刚刚搭上了刘瑾的线,准备投向刘瑾,毕竟谁都看得出,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天子逐渐掌握实权,必然会将一些重要部门更换为自己的心腹。 石义文下注在刘瑾身上,赌刘瑾未来能够青云直上庇护于他,却是不曾想他这边刚准备下注,锦衣卫内部便一下子冒出李桓这么一个简在帝心的人物。 如果说只是简单的升赏那倒也罢了,在锦衣卫内部,天子开口官升三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让石文义心慌的则是天子命李桓以镇抚使之职领侍卫亲军。 张永能够揣测朱厚照的用意,石文义能够坐稳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自然也不是傻子,要是连这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的话,怕是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正是意识到李桓极有可能为顶替他成为未来的锦衣卫一把手,看着那放在面前的圣旨,石文义越想越是气苦,忍不住暗骂一声:“走了狗屎运的小子,竟也有这般的造化。”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锦衣卫校尉恭敬的道:“大人,李桓回来了,特来拜见指挥使。” 石文义闻言豁然起身,大步向着大厅门口处走去,原本阴沉着的一张脸瞬间浮现出笑容,行至大厅门口处,石文义就看到一名身着御赐飞鱼服,腰间束着銮带,挎着绣春刀,英气勃发的少年。 这是石文义第一次见到李桓,哪怕是心中对李桓即是忌惮又是嫉妒,可是他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单单是这一副非凡的姿容气度,难怪能够为天子所青睐。 “哈哈哈,本官就说今日枝头喜鹊叫,咱们锦衣卫必有喜事,不曾想竟应在了李桓兄弟身上,兄弟得陛下看重,委以重任,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桓对石文义并不了解,也不知其性情,但是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石文义既然这般客气,李桓也不会恃宠而骄落了对方颜面。 恭敬一礼,李桓向着石文义道:“属下李桓,见过大人,托大人的福,属下才有此际遇。” 石文义一副热情的模样道:“本官可没什么功劳,都是你自己的造化,来,来,咱们兄弟厅中叙话。” 走进厅中,二人分别落座,石文义笑道:“说来是本官失职,不知我锦衣卫之中竟有兄弟你这般少年英才,否则的话本官肯定会大力提拔,委以重任。” 李桓笑道:“大人客气了。” 一通没有什么意义的互吹过后,李桓神色一正看向石文义道:“大人,陛下那里命我尽快重整侍卫亲军,所以还请……” 石文义稍稍沉吟一番点头道:“此事本官准了,我锦衣卫上下,你尽管挑选便是,一切以此事为重。” 李桓拱手道:“多谢大人。” 石文义笑道:“今晚本官在余庆楼设宴,招呼上一众同僚,为兄弟你庆贺一番,你可一定要赏光啊。” 李桓笑道:“哪能让大人设宴,就让属下来安排吧。” 石文义大手一挥道:“不必说了,谁让我是你上官,今日你得天子看重,官升三级,乃是我锦衣卫衙门的大喜事,理当由我来设宴。” 【争取第三更,求追读,求支持。】 第五十七章 吃空饷【三更】 余庆楼,石文义直接包下了整个酒楼,锦衣卫衙门之中,但凡是千户以上的官员几乎都到场向李桓道贺。 这些人的消息可以说是最为灵通的,李桓早上入宫觐见天子,没有多久宫中便有旨意传下,这些人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意识到李桓被天子所看重,未来必然是平步青云,就算是取代石文义成为锦衣卫指挥使那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说当着石文义的面,这些人不好巴结李桓,但是这些人却是显得无比的热情,纷纷向李桓敬酒。 甚至就是比李桓品级还高的指挥佥事、指挥同知,虽没有表现的那么露骨,但是也表现出了亲近之意。 李桓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权势的好处,想他入京进入锦衣卫衙门,谁人曾高看他一眼,然而一朝为天子所重,仿佛一瞬间他多了许多的朋友。 一众人散去,被手下陈耀、马鸣送回住处的李桓却是瞬间没了那种醉态,整个人显得无比清醒。 正准备给李桓准备醒酒汤的连翘看到李桓双目清明的坐起身来不禁愣了一下道:“公子,原来你是在装醉啊。” 李桓笑了笑道:“若是不装醉的话,怕是就真的要醉了。” 连翘端来温水,取过湿毛巾递给李桓道:“公子平日鲜少饮酒,今日怎么喝了这么多?” 实在是李桓那一身的酒气太过明显了。 李桓擦了一把脸,因为酒劲上涌而有些昏沉的神志清明了几分道:“你家公子我官升三级,你说值不值得庆祝一番。” 连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道:“公子……公子你升官了?” 连翘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丫头,虽说是侍女的身份,可是在冯氏、李贤那里,真的是视作女儿一般,加上跟随李桓读书识字,虽算不得什么才女,却也看过许多书,有几分见识。 这会儿听到李桓说官升三级,连翘不禁暗自算了一番,忽然抬头看着李桓道:“这么说公子现在就是锦衣卫镇抚使,从四品的官员了?” 李桓点了点头道:“不错。” 连翘几乎是本能的道:“那咱们是不是就不用担心有人再打琅岐屿的主意了!” 听连翘这么一说,李桓脸上的笑容敛去,缓缓道:“谁再打琅岐屿的主意,那就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与此同时,李桓心中却是盘算着什么时候派人前往福建锦衣卫千户所,寻那锦衣卫千户,问清楚当初算计他们李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以前是没有那个实力,如今却是可以试一试了。 这一夜李桓骤登高位加之考虑为父报仇的事情,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方才睡去。 天刚蒙蒙亮,李桓虽然说只睡了几个时辰,却是准时的醒了过来,外间已经隐约的可以听到连翘做早饭的动静。 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李桓又练了一趟刀法,用过早饭便直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虽然听朱厚照的意思,锦衣卫侍卫亲军几乎成了空架子,李桓只当朱厚照夸大其词,可是当他拿到侍卫亲军的名单还没有点名核验,结果几名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镇抚使乃至千户官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前来向他求情。 李桓是真的想不到,这号称天子亲军的侍卫亲军都能沦为这些人吃空饷的对象。 名单上侍卫亲军的数量足足有三千人之多,但是看这些锦衣卫高层吃空饷的架势,李桓怀疑最终他按照名单核验,能够召来一半的人都算是多的了。 想起朱厚照在他告辞之时特意叮嘱他务必要好生重整侍卫亲军,李桓感觉要说朱厚照不知道侍卫亲军吃空饷的情况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石文义走进偏厅,看着李桓对着一摞摞的名录发愣,轻叹了一声道:“是不是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堂堂锦衣卫侍卫亲军,护卫天子之屏障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吃空饷的情况。” 李桓抬头看向石文义,没有说话,而石文义则是坐在李桓对面道:“水至清则无鱼,无论是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又或者是边军、地方卫所,哪一处没有吃空饷的情况。” 看李桓没有什么反应,石文义又道:“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先皇时锦衣卫被文官集团压制,实力大幅度缩水,侍卫亲军人数最少之时甚至不足千人,这些文人宁愿锦衣卫吃侍卫亲军的空饷也不愿看到锦衣卫实力增长。几任指挥使也曾试图增加侍卫亲军数量,可是不等有动作就会迎来文官的打压,久而久之,侍卫亲军也就成了如今的状况。” 锦衣卫身负监察天下百官之职责,可以说天生就站在文武百官的对立面。 要说锦衣卫祸害百姓却是有些夸张了,想一想上百年来直接、间接被锦衣卫所拿下的贪官污吏不知凡几。可想而知,锦衣卫势力膨胀,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 看李桓陷入沉思,石文义拍了拍李桓的肩膀笑道:“兄弟这担子可是一点都不轻啊!” 抬头看着石文义离去的背影,李桓不禁露出几分思索,这石文义前来告诉自己这些到底是好意提醒呢,还是另有算计呢! 不过不管石文义目的为何,有一个事实却是摆在那里,那就是朱厚照交给他的这件差事其实并不像想象之中那么好办。 整整一个上午,李桓便坐在那偏厅之中,仿佛入定了一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锦衣卫衙门之中,李桓所处的那偏厅仿佛成了锦衣卫衙门万众瞩目的焦点一般,不知多少人关注着李桓的一举一动。 陈克对面坐着一名彪形大汉,气势极为迫人,看其身上的官服,竟也是一位千户官。 赵毅看了陈克一眼道:“李大人先前是你手下,你倒是说说看,此番镇抚使大人能不能重整侍卫亲军!” 第三更送上,求支持 第五十八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更】 陈克淡淡的扫了赵毅一眼道:“若是重整侍卫亲军这么容易的话,你以为前几任的指挥使都是吃干饭的吗?要我说的话,难,难,难!” 一连三个难字直接道明了想要办成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 赵毅微微一叹道:“是啊,此事难就难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愿意看到我们锦衣卫的实力大涨,李大人一个没有什么根脚的,如何能够顶得住这么大的压力……” 一间酒肆之中,陈耀、马鸣等兄弟几人趁着休沐,跑来这酒肆喝酒,说话之间自然就聊到了重整侍卫亲军上面来。 因为负责这件事情的人是李桓,而他们做为李桓先前的手下,自然是极为关注这件事情。 做为锦衣卫里厮混多年的老油子,陈耀、马鸣他们太清楚要办成这件事的困难程度了。 马鸣将手中的酒碗放下,打了一个酒嗝儿,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带着几分醉意,马鸣向着陈耀道:“陈老大,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给大人提个醒啊,这重整侍卫亲军的活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差,搞不好就是被满朝文武弹劾敌视的下场啊。” 咣当一声,陈耀将手中的酒碗放下,看了马鸣一眼道:“你说的是,李大人毕竟是从地方上来的,入京没有多久,根本就不清楚这其中的水到底有多深。” 说着一拍桌案,起身道:“走,咱们去见李大人,可别因此招惹了那些文武。” 衙门之中,一名文吏站在偏厅门口处向着李桓道:“大人,陈耀、马鸣求见大人。” 李桓闻言道:“请他们进来!” 带着一身的酒气,陈耀、马鸣二人进入偏厅之中,冲着李桓参拜道:“属下见过大人。” 李桓看了二人一眼,示意二人起身道:“行了,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你们二人不是休沐了吗,怎么跑来见我?” 陈耀、马鸣二人对视一眼,就听得陈耀开口道:“大人,这侍卫亲军重整不得啊!” 李桓正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品了一口茶水,缓缓放下,看着二人笑道:“哦,为何重整不得?” 李桓是真的没想到锦衣卫上至锦衣卫指挥使,下至普通的校尉、力士,提及重整侍卫亲军一个个的便万分忌惮,这也太过了吧。 堂堂天子亲军,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这般的地步了。 其实李桓对锦衣卫的强势有些误解,正因为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军,所以锦衣卫是否强势更多的要看天子是不是全力支持。 想朱元璋、朱棣两位帝王在位之时,锦衣卫之名几乎可止小儿夜啼,破家灭门,只若等闲,朝武避如蛇蝎一般,别说是找锦衣卫的麻烦了,锦衣卫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一个个的都要烧高香了。 然而随着强势帝王逝去,文臣的力量越来越强,自然而然的开始打压锦衣卫,再加上东厂的出现,更一步的分走了锦衣卫的权柄与荣宠,久而久之,锦衣卫的衰落也就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先皇弘治帝,那可是庙号孝宗皇帝,被文人称之为贤主的帝王,弘治皇帝宽宏仁厚,尤其是对待文臣更是优容有加,推心置腹,君臣关系亲密无间,文臣势力大涨的同时,锦衣卫、东厂在这样一位帝王的约束下,其衰落也就可想而知。 如今距离弘治帝归天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文臣势力的强势犹如阴云一般笼罩着整个锦衣卫上上下下,十几年被打压下来,锦衣卫上下早就对重整侍卫亲军不报什么希望了。 哪怕是李桓得新君看重又如何,看看当今天子还不是被内阁约束的做这不行,做那也不行,一点法子都没有。 所以说锦衣卫之中真要有人鼓动李桓重整侍卫亲军的话,那才是真的包藏祸心呢。 陈耀开口历数几任锦衣卫指挥使在天子约束以及文臣打压之下是如何的躺平,认命说了一遍,最后看着李桓道:“大人,这侍卫亲军重整不得,否则的话,必为满朝文武所记恨,必指责大人为祸国殃民之奸佞,众口铄金之下大人名声何存,到时候群臣激愤,可能就是天子都保不住大人啊!” 李桓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陈耀说的这些几乎可以预见,只要李桓真的敢去重整侍卫亲军,那些文臣必然会炸毛,以那些文臣的性子,他的处境怕是比陈耀所言还要艰难的多。 但是陈耀所说的是弘治帝时期啊,不要忘了,眼下当今天子那可是正德皇帝,少年心性的朱厚照被文臣们约束了一年多的时间,那点耐心怕是已经消磨殆尽了。随着刘瑾入主司礼监,被朱厚照推出来同百官打擂台,可以想象,接下来这朝堂之上可就有热闹可瞧了。 想明白了这些,李桓冲着陈耀、马鸣二人笑了笑道:“你们二人倒是有心了,刚好此番重整侍卫亲军,你们二人便各自做一个百户官吧。” 既然李桓负责重整侍卫亲军,那么自然是大权在握,任命一个区区百户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就算是锦衣卫千户,怕是也就递个名单上去,无论是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又或者是天子朱厚照,都不会在意。 陈耀、马鸣二人愣了一下,猛然之间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喜莫名之色,当即拜倒于地,感激万分的向着李桓拜道:“多谢大人提携,愿为大人效死,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上前将二人扶起,李桓笑道:“你们也知道本官新入锦衣卫,也没有什么班底,只要你们跟着本官用心办事,本官自不会薄待你等。” 说着李桓又道:“告诉其他人,就说跟着本官做事,本官一人赏他们一个小旗官的职事!” 李桓这一开口便直接将先前归属他的那些手下给提拔了起来,再差也是一个小旗官,真实演绎了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得了李桓的提拔,陈耀、马鸣那是真的归了心,一心为李桓考虑,脸上满是担忧的道:“可是大人重整侍卫亲军的事……” 【今天继续争取三更哦。】 第五十九章 百官们统一的态度【二更】 李桓笑着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本官知道其中轻重,你们安心跟我做事便是。” 带着无比的激动,陈耀、马鸣二人退出了厅堂,寻到了那一班老兄弟,将李桓提拔他们的事情告知,顿时这些人一个个的兴奋的大叫起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锦衣卫最底层的校尉、力士,虽有能力,但是却没有一点人脉,加上性子孤傲了些,久而久之更是不得人看重,若非是遇到了李桓,怕是在这锦衣卫当中,一辈子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但是李桓的一句话便直接赋予了他们官身,哪怕是最差的小旗官,那也是从七品的官职啊,可以说直接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锦衣卫之中最是藏不住秘密,更何况陈耀、马鸣他们还是直接在锦衣卫衙门之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等到其余人知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那些底层的吏员、校尉、力士一个个的都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向陈耀、马鸣等人。 越是底层越是能够感受到想要向上攀登的困难,像他们这些人,除非是有天大的机缘造化,否则的话到老死还是一个普通的底层。 如陈耀、马鸣他们这么多人因为李桓,直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十几年来,这绝对是第一遭。 同样陈耀、马鸣他们的遭遇也是让不少人看向李桓所处那偏厅的时候,心中泛起无限波澜。 李桓的来历他们都清楚,一个从地方上新入京的新人,因为运气好得了天子看重,这才登得高位,可以说在锦衣卫当中没有一丝的根基,若是这个时候选择投靠李桓的话,是不是也能如陈耀、马鸣等人一般得到李桓的提拔。 一时之间,锦衣卫之中,但凡是得到了消息的人,心思浮动者不知凡几。 第二日,李桓一入锦衣卫衙门便有不少人前来拜见,有的或许还遮遮掩掩不肯明言,可是有的却是上来便直接拜倒于地,表示投靠李桓。 不管官职大小,职位高低,李桓皆是笑脸相迎,只是没有一口答应,而是一一记下了这些人的姓名、官职,态度可谓和善,令人如沐春风。 一天下来竟然有数十人前来,上至千户官,下至小旗官,也就是最底层的校尉、力士没有资格直接求见李桓,否则的话,怕是人数要多出几倍。 余庆楼,一间包间之中,李桓将今天来见他的那些人的名姓、职事一个个的道来,分毫不差。 而在边上,陈耀、马鸣二人则是恭敬的站在那里,每当李桓说起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陈耀、马鸣二人便会将这人的一些情报道来,有好有坏,可以说不夹杂丝毫的私人情绪。 在锦衣卫底层厮混了半辈子的陈耀、马鸣对于锦衣卫上上下下的人那是再了解不过了,不敢说全都一清二楚,可是将他们所掌握的信息给李桓做一个参考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边李桓虽然还没有开始重整侍卫亲军,可是李桓的举动却看不出一丝退缩的意思,这就让不少人陷入了沉思,难道说李桓真的能扛得住百官的压力? 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李桓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重整侍卫亲军的意思,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便有官员得到了消息。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是半天时间,满朝上下,文武百官几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李桓的存在了。 许多对锦衣卫有些了解的官员陡然之间听到李桓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字的时候都是一愣,然后得知李桓只是从地方上新入京的小小百户官便下意识的生出不屑之感。 哪怕是知晓李桓得了天子看重,领了重整侍卫亲军的差事,也没有几个人将李桓放在心上,至于说重整侍卫亲军,在众人看来,那就是个笑话,真当他们都是瞎子,会放任锦衣卫实力膨胀啊。 督察院衙门,几名御史聚在一处谈笑风生,显得极为惬意。 突然之间,一位御史开口笑道:“几位可听得一个消息,关于重整侍卫亲军的!” 顿时边上一位正品茶的御史眼睛一亮便开口道:“你要说锦衣卫李桓的话,我还真听说了。” 几名御史你一言我一语,将他们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一一道来,就算是没有听说的这会儿也都知晓了李桓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几人说说笑笑,看其反应就像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 这会儿,一位御史开口道:“看来这从小地方过来的小辈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啊,几任锦衣卫指挥使都不敢做的事,他竟然也敢去碰触,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咱们的厉害啊。” 一位御史当即捋着胡须大笑道:“既然这小辈不知天高地厚,那么咱们就好好教导教导他。” “对,就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一位御史冷笑道。 又一位一边示意边上侍奉着的吏员给他倒茶一边笑道:“别以为先皇故去,新皇登基,锦衣卫就能复起,这次要是不将李桓这贼子打落尘埃,狠狠钉死,锦衣卫的人还真当咱们压制不住他们了呢!” 几位御史乃至四周的吏员皆是大笑起来。 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了六科给事中,这些连天子旨意都敢封驳的六科给事中们闻知李桓竟然想要重整侍卫亲军的消息,顿时一个个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疯狂的准备弹劾的奏章,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李桓打落尘埃。 不单单是督察院、六科给事中,甚至不少官员也都极为默契的准备弹劾的奏章,反正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锦衣卫的势力绝对不能壮大,挑起此事的李桓绝不能留。 一场看不到的风波似乎正在缓缓的酝酿。 天色明媚,李桓正在陈耀、马鸣等人的辅助下对照锦衣卫的名录挑选适合进入侍卫亲军的人选,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 “啧啧,李桓小兄弟真是勤于公务啊,咱家来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呢!” 【还有第三更,求支持。】 第六十章 皇权特许【三更】 李桓一听这略有熟悉的声音不禁抬头看去,一看之下,李桓当即起身相迎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魏公公啊,今日这是什么风,竟然将公公吹到这锦衣卫衙门来了啊!” 魏彬,昔日东宫内侍,同刘瑾等人一同侍奉天子朱厚照,未来的八虎之一。 魏彬笑了笑,手中拂尘一甩,正色道:“陛下口谕!” 看了恭敬拜下的李桓一眼,魏彬道:“李桓,宫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快进宫来陪朕!” 一旁同样拜倒于地的陈耀、马鸣等人听着魏彬转述的朱厚照的口谕,一个个的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随即羡慕的看向李桓。 这是何等的不将李桓当做外人啊,传个旨意都这么的随意。 别说是陈耀、马鸣等人了,就算是李桓知道朱厚照的性子,也是被朱厚照这口谕给搞得一愣一愣的。 他这几日可是入宫不止一次了,虽然他汇报重整侍卫亲军的进展,但是朱厚照明显是想找人陪他聊天耍乐子。 魏彬笑了笑道:“李桓,赶紧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李桓起身吩咐了马鸣、陈耀等人一番,随同魏彬一同奔着宫城方向而去。 宽敞的御花园当中,朱厚照此刻一身盔甲在身,身后则是几十名小太监,这些小太监同样穿着盔甲,拿着木棍,看上去显得不伦不类。 而在朱厚照的对面,同样是一群人,为首的就是谷大用,看这架势,好像是两军对垒。 突然之间,朱厚照一声呼喝道:“将士们,随本将军杀敌啊!” 当李桓到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呆了呆低声向着魏彬道:“魏公公,陛下这是……” 魏彬笑道:“就如李桓兄弟你猜想的一样,陛下这是在玩领军打仗的游戏呢!”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向着场中看去,只见朱厚照冲在最前面,手中木棍砸出,几名小太监应声而倒,谷大用冲上去架住了朱厚照,似模似样的同朱厚照厮杀起来。 李桓看得出谷大用有修为在身,虽然说至多是二流,但是同朱厚照交手根本不带丝毫的劲力,甚至还被朱厚照给杀的连连败退。 谷大用脚下一个踉跄,朱厚照眼睛一亮,顿时一棍子将谷大用捅倒在地,放眼看去,地上倒了一片的小太监。 “陛下威武!” 李桓大步上前,脸上满是笑意。 而朱厚照这会儿也注意到了李桓,眼睛一亮,随手将木棍丢给身后一名小太监冲着李桓道:“李桓,你看朕是不是有几分大将军的气魄。” 李桓笑道:“陛下乃是天家龙种,颇具太祖、文皇帝之风!” 朱厚照闻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道:“朕幼时常听老师讲太祖、文皇帝他们率军纵横天下,驱除胡虏的事迹,恨不得有朝一日也能够如太祖他们一般率领大军,杀入草原,驱除胡虏。” 李桓闻言心中感叹不已,史书记载,朱厚照极好武事,甚至做出自封将军的事情来。 据说有一日大同总兵收到了一封信,落款很长——“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武将虽然读书不多,但官员级别多少还是知道的,这天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啊。 后经多方打听,才知道这封号就是朱厚照自己的,甚至还规定了工资和福利。 对于这样一位天子,李桓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冲着自己眨眼的谷大用,忍着几分笑意道:“陛下文韬武略,胆气极类太祖,未来必然会是一代明君。” 朱厚照白了李桓一眼摇头道:“太祖、文皇帝那是何等的人物,朕还没自大到那般程度。” 显然朱厚照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虽好武事,却也不是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说着朱厚照抬脚在谷大用身上踢了一下道:“行了,别装死了,还不赶紧起来服侍朕更衣!” 谷大用咕噜一下爬了起来,冲着李桓点了点头,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接过衣衫,帮朱厚照褪下铠甲,换上常服。 一边更衣,朱厚照一边道:“给朕说说看,重整侍卫亲军的事情进展如何了,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李桓笑道:“臣正在锦衣卫之中遴选适合的人选,至多半月便可为陛下组建一支三千人的侍卫亲军。” 朱厚照笑道:“此事不急,侍卫亲军的问题自父皇时就一直存在,至于具体缘由,朕多少也知晓一些,此番你领命重整侍卫亲军,肯定会给你引来不小的麻烦,甚至危及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李桓眼看朱厚照换好了衣衫缓步前行连忙跟上道:“臣为陛下办事,又有何惧。” 朱厚照脚步一顿,看着李桓道:“侍卫亲军必须重整,不过朕也知道其中凶险,一切由朕为你做主,现在朕可以告诉爱卿一点,任何敢阻挠此事之人,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 说话之间,朱厚照眼中满是刚毅果决之色,天子的威仪尽显无余。 李桓闻言,如何听不出朱厚照话语之中的决心,虽然说他对朱厚照有信心,不怎么担心朱厚照会顶不住压力将他丢出去当替罪羊,但是如今朱厚照明确表态却是让李桓有了十足的底气。 说实话,只要有天子的力挺,他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有哪些牛鬼蛇神敢跳出来阻止他重整侍卫亲军,真当锦衣卫这暴力机构是摆设吗? 想到不久之前那些选择投靠他的锦衣卫打探来的消息,督察院、六科给事中、六部官员正准备着在最近的大朝会之上弹劾于他。 现在有了天子的特许,李桓还真的对那些人能搞出什么花样来有些期待呢。 君臣一行人一边漫步一边叙话,不知不觉之间便出了御花园走在亭台楼阁之间,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哭泣、哀求之声。 朱厚照脚步一顿,皱着眉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谷大伴,前方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哗?” 【三更求追读】 第六十一章 大人公侯万代【一更】 谷大用闻言连忙道:“陛下,待老奴前去查看一番!” 皇宫大内,一些小太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喧哗,显然前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谷大用便小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道:“回陛下,老奴问清楚了,是刘老哥的人在那里拿人呢!” 不用说谷大用口中的刘老哥肯定就是刘瑾了,而朱厚照听谷大用这么一说不禁露出几分愕然之色道:“拿人?拿什么人!” 谷大用轻咳了一声道:“陛下忘了王岳勾结贼人刺杀刘老哥的事了吗?现在刘老哥正在清理宫中同王岳有牵连的人呢,老奴听说这几日单单是受到牵连被生生打死的太监、宫女就有上百人之多!”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眉头一皱道:“上百人之多?” 李桓也是皱了皱眉头,他又不是傻子,就算是要清理王岳的人,也不可能波及到那么多人,显然刘瑾这是在趁机排除异己扩张自身势力呢,其中不知道会波及到多少无辜之人。 看了谷大用一眼,李桓方才听谷大用开口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语气分明是在朱厚照面前给刘瑾上眼药呢。 想一想也对,同样都是侍奉朱厚照的东宫旧臣,凭什么他刘瑾就能够一跃而起执掌司礼监压他们这些人一头。 而且刘瑾在宫中势力扩张便意味着他们的势力受到打压,谷大用等人心中要是不急才怪。 忽然之间李桓看了在前引路的太监张永一眼,此时张永垂首而立,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是看在李桓眼中却并非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同朱厚照边走边聊,看似随意漫步,但是真正在前引路的却是张永。 皇宫那么大,从御花园到这里差不多有里许的路程,甚至中间还转了好几道弯,这要说不是刻意引领的话,单单是随意漫步,他们绝对不可能走到这里来。 目光扫过谷大用、张永、丘聚、费彬等人,李桓心中不禁暗自感叹,看来随着刘瑾一飞冲天,谷大用等人感受到了压力,已经默契的联合起来给刘瑾找麻烦了。 都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话还真的一点都不假。 历史上同样是人人喊打的八虎,都是被文武百官恨得咬牙切齿的存在,按说刘瑾、谷大用、张永等人应该一致对外才是,可是几人之间的争斗那是一点都不差,甚至最后权倾天下的刘瑾竟是被张永给背刺而死。 远处的哀求、哭泣之声隐约传来,众人沉寂,而朱厚照生性宽厚,这会儿得知已经有上百人之多受到牵连,自是心生不忍。 似乎是注意到朱厚照脸上的不忍之色,丘聚轻叹一声道:“陛下,刘老哥清除王岳的亲信人手没错,毕竟陛下的安危最重要,可是波及如此之多无辜却是有些过了……” 朱厚照看向马永成道:“大伴,你执掌东厂,应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说看。” 马永成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缓缓道:“回陛下,刘老哥这次的确是心急了些,据我所知,一些刚分去侍奉王岳没有几天的太监、宫女都被拿了去……” 正在这会儿,一队人匆匆而来,为首之人正是荣升司礼监秉笔太监,春风得意的刘瑾,在其身后则是一群被押着的小太监、宫女,哭哭啼啼,显然方才的动静就是这些人闹出来的。 刘瑾显然是没想到天子会出现在这里,连忙上前来拜见道:“老奴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在此,竟惊扰了陛下,老奴有罪!” 朱厚照没有理会拜倒于地的刘瑾,目光却是落在了那些看模样只有十几岁的小太监、小宫女身上,不用说这些人应该是新近入宫然后分派下来的,却是不曾想竟遭了无妄之灾。 那些宫女、太监被拿下之后一个个的早就吓坏了,满心的绝望,本以为必死,却是不曾想竟然撞上了天子一行。 不知道哪一个太监或者宫女率先拜倒于地,紧接着十几二十名太监宫女倒了一片泣声哀求:“陛下饶命啊,奴婢等根本就不是王岳的同党,冤枉啊……” 刘瑾脸色难看,虽跪在地上却是转头尖声喝道:“都给咱家闭嘴!” 显然这些太监宫女对刘瑾畏若蛇蝎一般,被刘瑾一声呵斥,一个个的吓得面色惨白不敢再开口。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不由眉头一皱,目光扫过低眉垂首的谷大用、张永等人,最后看向李桓道:“爱卿,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顿时一众宫女、太监齐刷刷的顺着朱厚照的目光向着李桓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恳求的殷切神色。 显然这些宫女、太监也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他们活命的一线希望可能就在这天子身边的少年身上。 李桓清楚这些宫女、太监恐怕都是无辜受到牵连的,真正王岳的心腹刘瑾又怎么可能会留到现在才处置。 让他看着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消亡,若是敌人那倒也罢了,便是成千上万,李桓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换做这么多的无辜之人,李桓自问做不到。 刘瑾抬头向着李桓看了过来,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可是李桓分明能够感受到刘瑾那无声的威胁。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恭声道:“陛下,恕李桓斗胆,恳请陛下饶过这些人吧!” 李桓话音落下,顿时那些太监、宫女眼睛一亮,皆是感激无比,眼中噙着泪花望着李桓,更有人泪流满面直冲着李桓砰砰叩首,额头鲜血直流仍不自知。 “呜呜呜,谢大人,大人公侯万代……” “谢大人为我等开言,大人长命百岁……” 跪在地上的刘瑾面色变得极为阴沉,在他看来,李桓这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打他的脸。 不过是区区一些太监宫女罢了,杀了就杀了,本就是他执掌司礼监之后特意拿来震慑大内,杀鸡儆猴立威用的。 现在李桓竟然向天子求情放了这些人,这不是打他刘瑾的脸又是什么。 【没说的,继续三更,求追读支持啊!】 第六十二章 一心为主刘公公【二更】 一股火气升腾而起,刘瑾虽然跪在地上,可是却抬头看向李桓冷笑一声道:“李桓,你倒是菩萨心肠啊,张口便为人求情,你难道可以保证他们这些人之中就没有漏网之鱼,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谋害陛下,这个罪责你可担当得起吗?” 刘瑾气势十足,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李桓,甚至将一顶大帽子直接向着李桓扣了下来。 跪倒在地的那些太监宫女在李桓开口之后终于是看到了那么一点活命的希望,可是这会儿刘瑾一开口直接将他们那点希望给扑灭了。 是啊,谁敢保证他们之中就没有王岳的同党,留下他们等于留下了天大的隐患,尤其还是涉及到天子的安危,这么大的责任,谁人能扛得住。 刘瑾看着李桓,眼中带着几分冷笑,他倒是要看李桓怎么接,这么大的责任,李桓敢扛吗?若是李桓不敢去扛的话,那么方才他那一番求情的话反倒是衬托的李桓的伪善。 对于刘瑾的用意如何,李桓也没有去深想,只是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刘瑾道:“这么简单,轻松便能够解决的问题,刘公公竟然也能扯到陛下的安危上面去,李某真是担心司礼监交到刘公公手中,会不会误了军国大事啊!” “你……” 刘瑾不禁气急,不过立刻就忍了下来,因为这个时候朱厚照开口了。 “爱卿,快说说看,你可是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即能保全这些人的性命,又能让刘大伴心服口服。” 都说帝王无情,对于有可能会威胁到他们安危的存在,一向都是有杀错没放过的,宁可错杀三千,不可错漏一个。 朱厚照若非是宽宏仁厚的君王的话,怕是刘瑾那话一出便直接命人将这些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生命安危的太监宫女给处理掉了,哪里会考虑这些人的生死。 李桓冲着朱厚照一礼道:“陛下不愿多造杀戮,真乃一代仁君!” 这会儿无论是刘瑾又或者是谷大用他们,甚至就是地上因为刘瑾的话而再度陷入到绝望之中的太监宫女们更是满怀期望的看向李桓。 这个时候能够救他们的似乎只有眼前这少年了,他们真的希望李桓能有办法,否则等着他们的只有死亡一途。 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李桓先是瞥了一眼正满脸阴沉盯着他的刘瑾,不屑的道:“刘公公杀他们的理由无非就是担心他们之中万一有漏网之鱼,将他们留在宫中会危及陛下安危对吧。” 刘瑾冷哼一声道:“正是如此,本公一切为了陛下考虑,纵然双手沾满血腥又如何!” 李桓看刘瑾那一副忠贞为主的模样不禁拍手笑道:“说的话,刘公公当真是忠心不二,一心为主,毫无私心啊。既然如此,那就放他们出宫啊,出了宫之后,他们纵然全是王岳昔日同党又能如何,难道说就凭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还能杀入皇宫不成?” 谷大用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大笑道:“说的对啊,咱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其实只要将他们送出宫去,一切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即不用担心波及无辜,又不留隐患。” 朱厚照也是颔首轻笑道:“此举的确是两全之策。” 说话之间,朱厚照看向脸色极为难看的刘瑾道:“大伴,你以为此法可行否?” 刘瑾原本的打算就是拿这些宫女太监当做立威的对象,这会儿要他放人,自是有些不甘道:“可行是可行,但是……” 不等刘瑾将话说完,朱厚照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便如李贤所言,放他们出宫去吧!” 随着朱厚照金口一开,在生死之间来回兜兜转转了几圈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的如做梦一般,一时之间竟然傻愣愣的呆在了那里。 李桓见状轻咳一声冲着这些宫女、太监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陛下皇恩浩荡!” 一众宫女、太监终于回神过来,感激的看了李桓一眼,然后恭恭敬敬的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奴婢等叩谢陛下,陛下隆恩,没齿难忘!” 朱厚照看着这些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宫女、太监不禁轻叹一声道:“本就是无妄之灾,出了宫,好生过日子去吧!”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朱厚照笑道:“一事不烦二主,李桓,朕自内库之中取出千两纹银分给他们,这些人就交给你来安置了!” 李桓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这些人之中,那些宫女倒也罢了,大部分也是才入宫没有多久,就算是极个别在宫中呆了几年,出了宫终归是能回家的。 但是那些小太监却是不同,如他们这些小太监一般都是家贫实在没有办法才送到宫中的,如他们这般出了宫怕是也回不了家,若是不管不顾,送出宫去,要不了许久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还是陛下考虑周全,臣一定会将他们安置妥当的。” 进宫之时一人前来,结果出宫的时候身后却是跟了一群,这些人随着李桓走出宫门的那一刻,皆感浑身一松,实在是一天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了,这一日的经历,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因为人数太多的缘故,李桓就算是想雇佣马车带他们回锦衣卫衙门也是不方便,所以只能带着他们步行向着锦衣卫衙门方向而去。 于是长街之上出现一道景观,一身锦衣卫飞鱼服的李桓身后跟着一群背着包袱的人,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锦衣卫衙门之前,几名站岗的力士、校尉看到走来的一群人不由一愣,下意识的想要阻拦,但是看到领头的乃是李桓连忙闪开身来恭敬的道:“镇抚使大人,这些人……” 李桓笑了笑道:“你们不用管这些,去将陈耀、马鸣他们给我喊来,就说我有事要他们办。” 一名锦衣卫力士应了一声,飞奔跑进锦衣卫衙门,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见马鸣、陈耀几人便快步而来。 【还有第三更,求追读,求支持】 第六十三章 无根之人【三更】 看到李桓身后的一行人的时候,陈耀、马鸣只是多看了两眼便向着李桓道:“大人,不知您唤我们有什么吩咐!” 李桓一指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道:“这些人因为一些事情受到牵连,陛下仁慈,放他们出宫,你且统计一下他们的家庭住址,家中可还有亲人,能送回家中的务必送回。” 将这些人交给了陈耀、马鸣几人,李桓看了看天色已经临近傍晚时分便回返住处去了。 李桓依然还是住在那小院当中,虽然说如今骤然高升,但是李桓还真的没有考虑换个住处的意思,毕竟这里颇为僻静,倒也是一处不错的所在。 回到住处,连翘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简单的洗了把手,李桓便招呼连翘一起用饭。 用过了饭,李桓便进了偏房,书桌之上则是一摞的卷宗,这些卷宗都是锦衣卫下属的人员的资料,想要从锦衣卫内部挑选三千人进入侍卫亲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简单的资料只是一方面,就算是挑选出来了还要经过锦衣卫的一番调查审核确保对方家世清白、没有什么劣迹方才能够最终确定,因此这几日李桓不单单是在衙门里忙着这件事情,就算是晚上也是要抽出时间来,否则的话恐怕就是大半个月都未必能够将人选挑选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的夜幕降临,李桓那偏房之中也点起了烛火。 忽然李桓眉头一挑,手中的毛笔缓缓放下,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正在由远及近,明显是奔着他这住处来的。 之所以这么肯定却是因为这小巷子当中就住着他这一户人家,虽然说来人刚刚到了巷子口,但是李桓却是凭借着那惊人的耳力听得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那脚步声便越来越清晰起来,紧接着就听得叩门声响起。 吱呀一声,李桓拉开门走了出来道:“何人?” 门外立刻便传来了陈耀的声音道:“大人,属下陈耀,有事求见。” 走到大门前,李桓将房门拉开,就见门口处陈耀恭敬的站在那里。 见到李桓开门,陈耀连忙一礼道:“属下这个时候前来求见大人,却是搅扰了大人歇息,还请大人恕罪。” 李桓笑了笑道:“这天儿也不过是刚刚擦黑罢了,我都还没休息呢,倒是你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衙门里临时有什么事情?” 陈耀颇有些犹豫的道:“大人下午不是自大内带回一些宫女还有太监吗?” 李桓点了点头,看着陈耀道:“怎么了,难道说那些人有什么问题?” 当时可是有东厂厂公马永成亲口证明那些宫女还有太监其实都是无辜之人的,否则的话就算是他再怎么的仁慈也不会救一群有问题的人出宫啊。 陈耀连忙摇了摇头道:“大人误会了,那些人的身份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属下已经一一询问过,皆是家世清白,没有什么牵连。” 李桓颇有些疑惑的道:“那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陈耀深吸一口气道:“一时之间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还请随属下去看一看吧!” 李桓看陈耀那副模样,不用说肯定是有什么令他为难的,因此才会来请他前去。 “走吧,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我便随你去瞧一瞧。” 很快在陈耀的引领之下,李桓便来到了一处偏院之中,这偏院隶属于锦衣卫衙门,陈耀将那些宫女、太监安置在这偏院当中倒也正常。 当李桓走进偏院当中的时候,借着火光能够看到一道道的身影,这些人正是不久之前被李桓救下来的那些宫女、太监。 此刻这些太监、宫女也听到了动静,当看到李桓走进来的时候一个个的向着李桓拜了下去向着李桓叩首。 “大人!” “恩公……” 李桓上前道:“大家快快请起,李某受不起啊!” 好一会儿才算是让一众宫女、太监起身,李桓看了这些太监宫女一眼,目光落在陈耀、马鸣他们身上。 马鸣低声道:“大人,本来我们已经询问了他们的籍贯,对于一部分愿意回乡的人,会经由咱们锦衣卫的渠道送回家中,可是一部分人却是非要见大人您。” 说着马鸣指了指其中一部分人,李桓方才便已经发现,这些宫女、太监隐隐的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是十几名宫女,太监竟无一人,而另外一部分则只有两名宫女,其余皆是太监。 而马鸣所指的便是那几乎全都是小太监的一部分,不用说就是这些人要见他。 上前几步,李桓看着这些人道:“听说你们要见我,现在我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想要说的,尽管对我直言便是,我既然答应了陛下好生安置你们,便不会食言。” 几名身材略显高大的小太监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向前一步,带着几分敬畏与感激道:“大人,我等无根之人,纵然回家也不会被家人所接受,当初家人选择送我们入宫,便是当我等已经死了,可以说我们这些人出了皇宫便如那无有着落的孤魂野鬼。” 李桓一阵默然无语,在这个时代,这些小太监绝对不可能为家族所容,真的回乡可能也会在乡邻的指指点点当中郁郁而死。虽然有些残酷,然而这就是事实。 那小太监壮着胆子,噗通一声跪下,然后重重的叩首道:“大人慈悲,还请大人能够收留我等,纵使为大人做牛做马,哪怕是要我们去死,我等也绝无怨言。” 面对从鬼门关之中将他们生生拉扯回来的李桓,这些人对李桓的信任、依赖、感激也就可想而知,按照这些人的朴素的人生观,李桓既然救了他们的命,那么他们的命便属于李桓了。 其余的小太监连同那两名小宫女也是一同拜倒于地,不停叩首的同时,泣声哀求,只求李桓能够收留他们。 【三更送上,求追读支持。】 第六十四章 这功法绝配【一更】 李桓则是一脸的惊讶与犹豫,他救人的初衷不过是不想看着数十条无辜的生命就那么被刘瑾给害了,却是不曾想这人救下来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麻烦。 要他收留这些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意外来的太过突然,甚至他都没有一点的心理准备,更何况这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这些人啊。 一旁的陈耀注意到李桓的神色变化不禁道:“大人,要不属下还是送他们回家……” 李桓闻言瞪了陈耀一眼道:“胡闹,你送他们回家,不是害了他们吗?” 说着李桓沉声道:“罢了,既然如此,便将他们留下来吧。” 一众跪伏在地的小太监以及两名宫女闻言顿时大喜,齐齐的向着李桓叩拜。 陈耀不禁低声道:“可是大人,这么多人,该如何安置才好啊。而且……而且他们之中绝大多数可都是太监啊,要知道非皇室或者皇室宗亲,是不许蓄养太监的!” 李桓自然清楚这一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 说着李桓沉吟一番向着陈耀道:“陈耀,你白天去将我那住处隔壁的院子买下来,暂且供他们落脚吧。” 陈耀应了一声道:“属下晓得了。” 看李桓没有其他的吩咐,陈耀冲着一众起身的小太监、宫女道:“行了,大人既然已经答应收留你们,你们且先去歇息,等有了落脚之地,你们再随大人去。” 几名番子、力士带着十几名小太监去歇息,而那两名宫女则是被留了下来,陈耀笑着道:“大人,刚好您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服侍您,她们二人就先随您回去服侍您吧。” 李桓只是稍稍犹豫了一番便点了点头,平日里他不在家的时候,连翘一人在家倒也冷清,有人给她做个伴也好。 等到李桓回去的时候,就见连翘正在大堂里坐着,见到他回来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当目光落在紧跟在李桓身后的两名背着包袱的宫女身上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道:“公子,她们是……” 李桓笑道:“连翘,你去给她们安排一下,以后她们就给你做个办吧,至于来历,有时间让她们说给你听吧。” 交代完连翘,李桓回到了书房当中,这一次李桓并没有急着去翻看那些锦衣卫的卷宗而是坐在那里,考虑着那十八名小太监的安置问题。 十八名小太监,,最大的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若是不管他们的话,这些人真的有极大可能会不容于世而死。 毕竟他们虽然说被赶出宫来,身上那皇家的烙印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洗脱的,有着一层身份在,根本就没有哪个大户人家敢收留他们,甚至对他们而言,连个谋生的手段都没有,其下场可想而知。 但是就如陈耀所提醒他的那般,他如果说想要收留这些小太监的话,没人追究倒也罢了,若是有人追究的话,搞不好就是违禁之罪。 心中闪过诸般念头,没有多久,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显然是已经有了妥善安置这些小太监的办法。 第二日一大早,李桓先是去了锦衣卫衙门,招来陈耀,向陈耀索取了那十八名小太监的身份信息,交代了陈耀等人一番便径自出了锦衣卫衙门。 离了锦衣卫衙门,李桓便奔着东厂所在而去。 东厂的衙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距离锦衣卫衙门倒也不算太远,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李桓便到了东厂。 两名番子守在东厂大门口处,远远的便看到了一身飞鱼服的李桓,这两名番子眼尖李桓走近倒是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恭敬的向着李桓道:“小的拜见大人,不知大人前来东厂所为何事?” 李桓淡淡的扫了那番子一眼道:“去通秉一下,就说锦衣卫镇抚使李桓求见马提督。” 马永成提督东厂,为东厂厂公,做为八虎之一,马永成倒是颇为低调,李桓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见马永成。 马永成这会儿刚问过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就见一名番子急匆匆而来道:“厂公,门外有为锦衣卫镇抚使,唤作李桓的求见。” “李桓?” 马永成眉头一挑道:“他不在锦衣卫忙着侍卫亲军的事,怎么有功夫来见本督。”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是马永成却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出了大厅向着外间走了过去,很快马永成便看到了一身飞鱼服,英姿勃发令人见之忘俗的李桓。 “哈哈哈,李桓兄弟怎么有闲暇来我这东厂啊,有失远迎,多多见谅!” 李桓上前一步,冲着马永成拱了拱手道:“李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马老哥多多见谅才是啊。” 见李桓这么客气,马永成哈哈大笑道:“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兄弟且先进去叙话。” 将李桓迎进东厂,进了客厅,双方各自落座,马永成这才看着李桓道:“兄弟你若是为了昨日那些宫女、太监的身份的话,你大可放心,那些人的身份来历我们东厂已经是调查的一清二楚,根本就没有谁同王岳有什么牵连,甚至因为大多属于才入宫没有多久,关系更是如白纸一般……” 李桓笑了笑道:“东厂的能力李某还是相信的,不过马老哥也清楚,陛下将那些人交给我来安置,那些宫女倒是好安置,然而那些小太监们可就不好安置了。” 微微愣了一下,马永成沉吟一番微微点了点头道:“的确,这倒是个问题啊,若是处置不好的话,李兄弟你救下那些小太监,最后他们却还是难逃一死。”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李某这才求到了马老哥这里啊,若是马老哥能帮忙的话,这些小太监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马永成带着几分疑惑道:“哦?不知需要我做些什么?” 李桓正色道:“国朝不许私人蓄养太监,这点想来马老哥是知晓的,偏偏那些个小太监无处可去,哭求李某收留,李某不忍他们将来狼狈而死,已经答应收留他们,此来正是向马老哥讨个人情,为他们解决一下身份上的问题。” 马永成呆了呆,恍然的看着李桓道:“你……你的意思是由你收留他们,但是他们的身份要挂靠在东厂?” 李桓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李桓想出来解决那些小太监身份问题的办法,毕竟他可不想因为这点而被一群的御史、言官疯狂弹劾,而且说起来,以他的身份收留那些小太监根本就是犯了忌讳,就算是朱厚照不在乎,但是架不住必然有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啊。 思来想去,只要解决了那些小太监的身份问题,那么一切便可无事。 任何制度都不可能完美无缺,总有漏洞存在,而李桓眼下就是要钻个漏洞。 身份挂在东厂,人留在他那里听用,如此一来,即解决了隐患,又将人牢牢掌握在手中,便是马永成这厂公也调动不了这些小太监,可谓两全其美。 到时候哪怕明知道那些小太监都是他李桓的人,可任谁都说不出什么问题来。 当然对于那些小太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安置之法,那就是卖个人情,送进东厂,以东厂的体量,收留十几个小太监干点杂活,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可是李桓根本就没有想过将那些小太监送出去,尤其是昨夜看到那些小太监看向他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忠诚,李桓不禁想到了当初他在福州向阳巷林家老宅记下的那一门功法来。 当时他鬼使神差的将那一门秘法给记了下来,现在想一想,岂不正是为了这些小太监所准备的吗?堪称绝配! 【求追读】 第六十五章 腌臜事【二更】 马永成明白了李桓的意思,心中不禁为李桓所想出的办法而感叹,不得不说,这还真的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至于说那十几个小太监,马永成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他东厂下属成千上万,并不缺那十几个小太监。 想到朱厚照对李桓的看重,甚至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李桓未来极有可能会接掌锦衣卫,成为锦衣卫一把手,因此马永成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便无比果断的向着李桓点头道:“此事再简单不过了,那些人的信息你可带了来,我这就命人前去给他们在东厂留档。” 说着马永成笑着道:“要不要我给他们随便安排个官职啊?” 李桓摆了摆手道:“马老哥能给他们一个身份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他们也不在东厂听用,官职什么的就不必了。” 李桓将几张纸取出递给马永成,马永成立刻招来一名番子,将那几张纸递过去道:“你去交给当值的掌班,吩咐他将这上面的人的信息挂在咱们东厂。” 看着那番子离去,李桓冲着马永成拱了拱手道:“马老哥真是爽利,李桓多谢了!” 马永成笑了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就见马永成神色一正看着李桓道:“李兄弟最近忙着重整侍卫亲军,不知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嗯,有关督察院、六科给事中……” 李桓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反应了过来,显然东厂这边也是注意到了朝中酝酿着的一股针对他的暗流。 虽然说东厂一样能够察觉到这一股暗流,但是马永成告诉他这件事就是一种态度,李桓郑重的向着马永成道:“多谢马老哥了,区区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足挂齿。” 马永成只听李桓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心中有数就好,不过老哥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千万不要小觑了这些人,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可是坏人名声,颠倒黑白的能力还真没有多少人可比。” 李桓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老哥还真是看得通透啊!” 马永成颇有几分自得道:“那是自然,咱东厂还不是动不动就被这些人一通弹劾,若非是陛下信重,恐怕我这厂公的位子早就换人了!” 李桓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道:“今时非同往日,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时他们这些人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压的锦衣卫、东厂无法抬头,可是他们若是还沉浸在过往的风光之中,总有人会教他们做人的!” 马永成顿时击掌赞叹道:“说的好,咱家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了,一个个表面宛若无暇君子一般,可是私下里却他娘的贪污受贿、花天酒地,蝇营狗苟,说他们一声衣冠禽兽,那还真是侮辱了禽兽二字!” 说着马永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着几分古怪的笑意道:“李兄弟你可知道那左副都御史钱凌最大的喜好是什么吗?” 李桓看马永成笑的古怪不禁道:“是什么?” 马永成咯咯笑道:“玩小相公啊!” 不过马永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此人酷爱十一二岁之幼童,施以凌虐,这些年进入他钱府的幼童不下十几人,往往要不了三个月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李兄你说这些幼童去了哪里?” 李桓心中一寒,这还用猜吗,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人死了。 这会儿马永成又道:“还有那六科言官中的佼佼者褚文德,凌辱寡嫂,又恐为人所知坏了其声名,竟下毒害死寡嫂,对外宣称寡嫂思念其兄,忧思成疾,一命呜呼……” 看着李桓的神色,马永成嘿嘿笑道:“李兄弟是不是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些可都是朝堂上衣冠楚楚的文武官员啊。这些人干下的腌臜事真是不胜枚举,许多事那是连咱家都看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马永成似乎是提醒道:“李兄弟回去以后不妨去翻看一下锦衣卫中的一些秘密存档,可能不会比东厂的存档差多少。” 正说话间,先前那名番子快步走了过来,冲着马永成拱手道:“厂公,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 马永成颔首,摆了摆手示意那番子退下。 李桓见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便起身向着马永成道:“马老哥,你也知道,我这是忙的不可开交,便不再这里打扰老哥了。” 马永成笑道:“你我兄弟,什么搅扰不搅扰的,不过知道你事多,老哥我也不留你,以后闲暇了,多来走动走动。” 离了东厂,李桓回到锦衣卫衙门,便要召见陈耀询问买院子的事办的如何了,不过陈耀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 一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李桓正准备回家,陈耀这才带着房契文书前来见他。 陈耀将房契文书放在李桓面前道:“大人,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如今那院子已经买了下来,随时可以搬进去。” 李桓笑道:“很好,等下你便带那些小太监搬到那一处院子去住。” 用过晚饭没有多久,李桓便听到隔壁院子当中传来一阵的喧哗声,立刻就知道这是陈耀将人给带到了。 当李桓走进隔壁院子的时候,十八名小太监正忙着收拾着房间,这院子虽然不大,可是也有着四五间大房,倒也能够容得下他们,毕竟这些小太监本就家境贫苦,哪怕是入了宫,那也是数人一间房,条件未必就比现在强。 当看到李桓的时候,一众人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的向着李桓见礼道:“奴婢等见过大人!” 李桓轻叹一声道:“李某既然收留了你等,那么以后你们便是我李家的人了,只需唤我公子即可。” 一众小太监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李桓这话等于是真正接纳了他们,他们这些人终于不用担心会沦为孤魂野鬼,无根之游魂,以后他们也是有主家,有依靠的人了。 又哭又笑之间,泪流满面的一众小太监向着李桓拜下口称公子。 【新书榜掉到第13了,有些郁闷,想两更了,不过看到留言,整理心情,还是三更,求追读,多支持。】 第六十六章 一封家书【三更】 李桓示意一众人起身,一名小太监忙给李桓搬来一张太师椅,坐在那太师椅上,李桓看着十八名小太监正色道:“李某拿大家当自家人,以后见了我也不用太多的繁文缛节,咱们李家没那么大的礼数。” 一众小太监齐声道:“是!” 心思一动,李桓看着一众人道:“我且问你们,你们在宫中可曾读书识字?” 年长的一名小太监壮着胆子道:“回公子话,咱们净身入宫养好身子之后便进了内书堂,由翰林院的官员教导读书识字,然后才被分派到各处听用。” 虽然李桓早就知道大明对于宦官的使用早有一套成熟的流程,却是不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现在听这么一说,立刻明白过来这些小太监既然能够被分派下去,想来识字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看了众人一眼,李桓开口道:“这么说来,你们应该都能够读书识字了?” 一众小太监点了点头,而李桓则是指着其中一名年岁最小的太监,看其年岁估摸着也就十四五岁道:“你且来将千字文背来听一听。” 按照李桓所知,这个时代蒙学的孩童往往都是从千字文开始,如果说这些小太监真的在内书堂读书写字的话,那么这千字文肯定是其必学之物。 那小太监微微愣了一下,略带着几分紧张,缓缓起身开口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篇千字文背诵下来,当真是丝毫不差,现在李桓算是确信这些小太监真的能够做到读书写字了。 本来李桓还有些担心自己的打算能不能顺利施展呢,现在这些小太监都能够读书写字,自然是省了不少事。 毕竟李桓可是打算拿出辟邪剑谱给这些小太监修行的,若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话,只怕他教导起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功夫,可是这些小太监已经由翰林院的学士们教导过,李桓感觉有这般的基础,修行辟邪剑谱的话肯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上手。 目光落在那名年岁最长的太监身上,李桓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太监忙道:“回公子,奴婢名叫曹雨。”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曹雨是吧,众人之中你是年岁最长的,那么以后你便负责管理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曹雨眼中满是亮光道:“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约束好大家,用心做事的。” 站起身来,李桓吩咐道:“行了,这几日你们便好生歇息一下,等过些时日,我自有事情吩咐你们。” 出了那院子,李桓缓缓迈步,陈耀紧随其后,突然之间李桓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陈耀身上道:“陈耀,我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陈耀忙道“大人尽管吩咐。” 李桓毫不见外的吩咐他办事,陈耀只会觉得无比的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李桓将他当做了心腹看待,要知道这可是许多人争破脑袋都抢不到的待遇。 李桓缓缓道:“你带上我的亲笔书信,前往福建锦衣卫千户所走上一遭,然后替我往长乐县琅岐屿送一封家书。” 陈耀早就知晓李桓的老家便在福建福州府长乐县琅岐屿,现在李桓竟然让他为其送一封家书,这种信任让陈耀心中充满了激动,强忍着内心的欣喜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李桓在陈耀肩膀之上拍了拍道:“随我来取书信。” 陈耀跟着李桓走进书房之中,恭敬的立在一旁,而李桓则是从一旁的桌案之上取出两封已经密封好的信函交给陈耀道:“你今天回去家中好生安排一下,明日便上路吧。” 傍晚时分,京师的城门即将关闭,就见不远处的官道之上,十几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两侧是十几名骑着骏马的精壮汉子,隐隐的将马车护在其中。 那守门的兵丁看到这十几辆马车原本准备关城门的动作随即停了下来,连忙闪到一旁让开道来。 只看那十几名身上满是煞气的精壮汉子,再看那一辆辆马车,这些守城的兵卒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够招惹的。 为首的马车之中,一身劲装的钱宁怀中搂着一名衣衫凌乱的清丽少女,透过那垂帘看到京师城门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激动,没入衣襟中的大手下意识的用力,只听得一声痛呼,令钱宁回神过来。 “京城,我钱宁终于回来了!” 钱宁将大手自那温香软玉之间抽出,定了定心神向着马车外的手下道:“去刘公府上!” 马车缓缓穿过城门进入京城,在夜色当中向着一处所在而去。 这个时候街道之上行人虽然说稀少了不少,可是仍有不少人,这会儿看到那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不禁投来好奇的目光。 只可惜马车严严实实的,根本就看不出这马车当中所乘载的是什么人。只看马车四周十几名精壮的骑士护卫周遭就能够猜到这一行人来历不凡。 马车吱吱呀呀的前行,足足行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停了下来,赶车的汉子恭敬的道:“大人,刘公府上到了!” 钱宁闻言从马车当中走出,看着眼前那一座堪称大气磅礴的府邸,心中生出无限的期冀。 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身上的衣衫,钱宁大步上前。 守在门口处的两名仆从早就看到了停下来的这十几辆马车,虽然说颇为惊讶,可是随着刘瑾荣升司礼监总管,不少人前来巴结刘瑾,每日送礼之人可谓是络绎不绝,虽然说十几辆马车看上去有些夸张了点,可是自诩已经见惯了大场面的仆从倒也不虚。 “来者何人,可有拜帖!” 一名仆从将钱宁给拦了下来,浑然没有将钱宁放在眼中的意思。 钱宁却也不着恼,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道:“在下锦衣卫百户钱宁,奉公公密令外出公干,此番归来,特向公公复命。” 说着钱宁将那信函递给对方,直视对方道:“还请代为通秉!” 那仆从闻知钱宁竟然是被刘瑾派去公干的人,态度立刻大变,脸上露出笑容道:“原来如此,我这便前去为你通秉。” 钱宁站在府门前,看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辆不俗的马车,他甚至看到有身着三品、四品官服的官员一脸殷切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刘瑾的接见。 看到这一幕,钱宁心中泛起了无尽的波澜,如此情形让钱宁浮想联翩,暗暗猜测,只怕自己离京的这些时日,朝堂之上肯定是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大变故。 【第三更送上,求支持。】 第六十七章 我钱宁终于要出头了【一更】 其实在钱宁暗暗打量着远处那些官员的时候,那些官员何尝不是在偷瞧钱宁,实在是钱宁那动静不小,十几辆马车,哪怕是在刘瑾这门前已经停了不下十几二十辆之多,那也是足够引人瞩目了。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任务呢,结果当钱宁从马车当中走出来之后,一众人就见到钱宁身着一身锦衣卫百户的服饰走了出来,顿时露出了不屑之色。 想他们不是三品那也是四品的高官,区区一个正六品的百户而已,还真的不被他们放在心上。 “啧啧,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区区六品百户竟然也敢来求见内相刘公公!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 这些官员低声议论着,丝毫没有顾忌,自然也就不会压低了声音,更是不怕会不会被钱宁给听到。 可想而知,在这些官员几乎是故意为之的情况下,钱宁将他们的议论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这些官员小觑于他,钱宁并不怎么在意,他眼下的确是一个小百户,和他们这些三品、四品的高官相比自然不算什么。但是真正让钱宁心中泛起波澜的却是这些官员言语之间所流露出来的一个信息。 刘瑾似乎成了内相了! 钱宁又不傻,内相意味着什么,自小便被太监钱能收养的他再清楚不过,那可是执掌司礼监,有着披红之权的司礼监大总管,相当于天下宦官之首,辅佐天子,一内一外,同内阁首辅并尊为二相。 在他领了刘瑾的密令离京之时,刘瑾尚且还只是天子身边的贴身内侍罢了,可是这才多久,竟然一跃而起,直接执掌司礼监,成为权倾天下的内相了。 一想到自己先前在刘瑾尚未发迹之时便已经投在刘瑾门下,钱宁心中便忍不住一阵的激动,随着刘瑾执掌权柄,那他钱宁岂不是可以随之水涨船高,到时候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未必适合他啊,争取连升三级,展望一下锦衣卫镇抚使的职缺。 想着这些,钱宁心中无比激动,甚至袖口之下的双手都下意识的握紧松开,忍不住轻声嘀咕道:“我就知道,我钱宁终于赌对了,出头之日即将到来!” 要不是顾忌着身处刘瑾府门之前,四周还有观望的官员,可能钱宁这会儿已经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了。 吐出一口浊气,钱宁不禁回想起此番江南之行,他奉了刘瑾之命前往江南秘密寻访绝色佳人,最终他优中择优,选中了十位堪称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丽,带回京师复命。 不过在钱宁看来,此番江南之行却是难忘,江南佳丽甲天下真不是一句笑话,他所收拢的那几名佳人,哪一位不是姿容出众。当然最为难忘的还是只有一面之缘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李桓主仆。 当时他心生爱才之意,想要将李桓收拢为手下,却是不曾想对方竟然不知为何对他避而远之。 事后钱宁想了想,觉得自己当时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一些,他们二人都是锦衣卫百户的职事,谈不上谁高谁低,那种情况下想要李桓归附于他,还真的有些不现实。 不过现在,钱宁却是充满了把握,等拜见了刘瑾,交了差,只要刘瑾满意,有了刘瑾支持,他至少也能荣升个千户官甚至锦衣卫镇抚使。 到了那个时候,想要招揽李桓,那还不是一纸调令的事吗? 正想着将李桓调到自己手下,李桓见到自己的时候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然后好生调教一番,毕竟他钱宁不记仇。 思绪飘飞之间,钱宁正走神,忽然就见一名仆从自府中走出,直奔着钱宁而来。 行至钱宁近前,那仆从冲着钱宁拱手道:“钱大人,总管大人召你进去!” 回神过来的钱宁闻言连忙拱手道:“多谢了。” 说着不着痕迹的一锭银子滑出,被钱宁塞进对方的掌心之间,那仆从顿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一边引领着钱宁入府一边低声笑道:“钱大人,总管大人心情颇有些不快,等下你拜见总管的时候,须得注意一些。” 钱宁眉头一挑,低声道:“那兄弟你可知总管为何心情不好吗?” 那仆从摇了摇头道:“咱一介下人,如何知晓这些,不过听说是前几日被人在宫中坏了总管的好事吧……” 钱宁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间,脚步不停跟着那仆从很快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之中。 在那大厅当中,有几名官员坐在那里,一个个的品着茶,当钱宁走进来的时候,这几位官员不禁抬头瞥了钱宁一眼,本以为是哪位同僚至此,不曾想竟然只是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顿时几位官员便收回了目光,看都没有再看。 显然钱宁这是被无视了,不过这几位都是朝中三品、四品的官员,能看得上钱宁才怪。 钱宁没有理会这些人,心中只是想着等下见了刘瑾该如何应对才能够讨得刘瑾欢心,让刘瑾提拔于他。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名小太监跑了过来,顿时那几名官员放下手中茶水向着对方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他们在这里可是等着刘瑾的召见,越早得到刘瑾的召见,越是证明他们为刘瑾所看重啊。 甚至几位官员还不着痕迹的相互看了一眼,隐隐有一种竞争的味道在其中。 可是这会儿那小太监却是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正坐在角落里的钱宁的身上。 当看到钱宁的时候,小太监眼睛一亮,当即上前冲着钱宁道:“可是钱宁钱百户吗?” 钱宁闻言忙起身道:“正是在下!” 小太监闻言道:“公公召你,随我来吧!” 那几名官员都做好了准备了,结果没想到被召见的竟然会是钱宁这么一个小小百户,顿时几人脸上神色精彩至极。 钱宁跟在小太监身后离开客厅的时候,眼睛余光瞥到了这几位官员脸上那精彩至极的神色变化,嘴角微微一翘,眼中闪过几分不屑之色。 不过是十几步远,一间宽敞的小厅出现在钱宁视线当中,大门敞开,几名堪称精锐的番子守护四周,钱宁就见一道身影正身着御赐蟒服端坐在那里,不是刘瑾又是何人。 【求追读支持哈】 第六十八章 将衣服脱了【二更】 只是看了一眼,钱宁便能够感受到刘瑾威势日重,当然这也可能是刘瑾身份变化带给钱宁的心理上的变化。 深吸一口气,钱宁上前几步,恭敬无比的向着刘瑾拜了下去道:“刘公门下走狗钱宁,拜见总管大人,总管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客厅之中回响着钱宁那宏亮的声音,四周几名随侍刘瑾的小太监目光不禁投向了那五体投地,几乎趴在地上谦卑无比的钱宁。 几名小内侍睁大了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就那么看着趴在地上无比谦卑的魁梧男子。 刘瑾微微靠坐在太师椅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谦卑无比拜倒在自己身前的钱宁,耳边还回响着钱宁的话。 “咯咯,千岁,咱家怎么就没想到,钱宁你还生了这么一张巧嘴呢!” 钱宁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恭敬之色道:“回总管,钱宁之言,发自肺腑,句句属实!” 只看刘瑾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刘瑾对钱宁的态度到底有多么的满意,微微颔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嘀咕道:“若是那天杀的小子能如你一般识趣乖觉该多好……” 钱宁不明就里,带着几分疑惑道:“总管……” 刘瑾回神过来,看了钱宁一眼,摆了摆手道:“行了,起来回话吧!” 钱宁拜了拜,这才起身,然后恭敬的立在那里。 刘瑾将茶杯端了起来,喝了一口,随手轻轻放下这才向着钱宁道:“给本公说说,此番前往江南,让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钱宁连忙道:“回总管,在下领了总管的密令便直奔江南而去,终于不负总管所望,甄选出了十名天姿国色之佳人。” 刘瑾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很好,说吧,你想要本公如何赏赐于你?” 钱宁闻言顿时心中一喜,可是神色之间却是保持着几分平静,无比恭敬的道:“在下不敢邀功,单凭公公便是。” 刘瑾满意的看了钱宁一眼,显然是对钱宁很是满意,缓缓笑道:“这样吧,锦衣卫还有东厂,这两处所在,你自己挑选一个,若是锦衣卫的话,我帮你打个招呼,先生个千户,若是东厂,许你一个掌刑千户也不是不可以。” 钱宁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虽然说同为千户,可是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东厂掌刑千户那可是比锦衣卫千户要有权势的多,毕竟锦衣卫上面还有镇抚使、指挥佥事、指挥同知等,而东厂掌刑千户上面也只有东厂提督一人。 真的是换做目光短视之人的话,只怕第一时间便选择去东厂,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刑千户了,但是钱宁在沉吟了一番后,却是艰难的做出了选择。 深吸一口气的钱宁向着刘瑾拜道:“回总管大人,钱宁微末之功,实在是当不得那掌刑千户之位,蒙总管大人厚爱,钱宁斗胆便选那锦衣卫千户官吧。” 刘瑾嘴角翘了翘,想到李桓就在锦衣卫,稍稍沉吟一番点头道:“你去锦衣卫做一千户也好,将来本公或许还有事吩咐于你。” 钱宁恭敬的向着钱宁叩拜道:“多谢总管大人。” 刘瑾淡淡道:“若是没有什么事,且先退下吧,嗯,记得将带回的人从后门送入府中。” 钱宁恭敬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当走出那小客厅之后,钱宁这才长出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笑意,锦衣卫千户,他终于成为锦衣卫千户了。 虽然说官职不算太高,却是实权职缺啊,只要他能够抱紧刘瑾的大腿,将来未必不能够展望一下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 出了刘府,钱宁立刻便带领马车前往刘府后门,很快一位位带着面纱的窈窕女子被引领进了刘瑾府邸后院之中。 做完这些,钱宁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看了十几名手下一眼,大手一挥道:“诸位兄弟辛苦了,今天本官高兴,大家伙一起去乐呵乐呵。” 众人轰然响应,簇拥着明显心情极好的钱宁选了一处酒楼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大吃大喝起来。 席间,一名精壮的汉子看着钱宁道:“大人从刘公公府上出来便心情极好,莫不是刘公公此番重赏了大人不成?” 其他几人皆是向着钱宁看了过来,他们都是钱宁的心腹手下,钱宁得了好处的话,自然也少不了他们的。 钱宁将一杯美酒饮下,看了几人一眼笑道:“承蒙刘公公厚爱,特许了我锦衣卫百户官与东厂掌刑千户之位,命我选择” 锦衣卫千户众人自然知晓,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东厂掌刑千户,那几乎就是东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啊。 不过钱宁却是笑道:“不过我最后选了那锦衣卫千户之位。” 一名钱宁的心腹连忙道:“大人,那可是东厂掌刑千户啊,偌大的东厂能够与其相媲美的也就那么寥寥三两人而已,大人为何偏偏选了只能算是中层官员的锦衣卫千户呢?” 这人的疑惑其实也代表了其他几人的心思,而钱宁却是夹了一口菜,饮了一口酒,缓缓道:“因为去了东厂,不管我立下了何等的功劳,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一把手!而留在锦衣卫,哪怕只是区区一千户官,可是只要有朝一日得了机会,完全可以一步登天,执掌偌大的锦衣卫。” 十几名心腹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钱宁竟然有如此大的抱负,刚刚升任千户之职便想着有朝一日执掌锦衣卫。 回神过来之后,一众人顿时志气高涨齐齐向着钱宁道:“属下等祝大人平步青云,早日得偿所愿!” 钱宁连饮几杯,隐隐之间带着几分醉意道:“哈哈,明日本官便前往锦衣卫衙门,你们去给我调查一下咱们在南京遇到的锦衣卫百户李桓,看他在何处当值,他这下属,本官要定了,我倒是要看看,将他调到我手下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钱宁的一众心腹闻言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有人更是直接道:“想来那李桓见到大人,尤其是得知他成了大人的手下,表情一定很是好看吧!” 这边钱宁等人议论李桓的时候,李桓却是用过了晚饭,穿过不久之前才在墙上开辟出的门户直接来到了隔壁安置那十几名小太监的院子。 一两天下来,这些小太监也是安顿了下来,因为李桓没有吩咐他们做事,所以显得很是无聊,当他们看到李桓的身影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忙向着李桓见礼。 李桓摆了摆手,看了众人一眼道:“这两日你们歇息的如何了?” 曹雨开口道:“回公子,大家伙都已经安顿好了,就等着公子给我们安排事情做呢。” 一双双眼睛殷切的看着李桓,在他们想来,李桓收留了他们,还给他们安排住处,那么他们就一定要报答李桓,可是总是闲着无事做,又该如何报答李桓的恩情啊。 李桓想着自己的打算,看了曹雨一眼道:“曹雨,且将衣服脱了!” 曹雨闻言不禁愣了一下,可是心中虽万分疑惑,却是毫不犹豫的将身上的衣衫脱下。 【求追读,求支持。】 第六十九章 带李桓来见本千户【一更】 李桓在众人的疑惑目光当中缓缓开口道:“从今天起,我交你们辨别,认识人体经脉穴位,希望你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下!” 曹雨这才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李桓要他脱了衣服是为了以他为样板给大家讲解人体奇经八脉啊。 就见李桓取过一根树枝点在曹雨眉心处道:“此乃人体神庭穴,属督脉,乃督脉与足太阳膀胱经之会穴,若然被击打,则会有头昏、脑胀之感。” 一众小太监看的清楚,仔仔细细的记着,一个个聚精会神,李桓则是一个一个的穴位讲解,足足一个时辰,人体诸多经脉穴位也不过是讲了不过两三成罢了。 讲完一处穴位的位置与功用,李桓停了下来,看了一众人一眼道:“今天便先讲这些,你们务必要将其记下。” 说着李桓沉吟一下向着曹雨道:“曹雨,你明天去医馆买上一份人体经络穴位图来,然后督促好大家,务必要将之熟记在心。” 曹雨精神一震道:“公子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会督促好大家的。” 天色明媚,李桓心情颇为不错,昨夜教导了那些小太监辨别人体经脉穴位自然是为了下一步教他们修行打基础,相信要不了几日,这些小太监便能够记下所有的经脉穴位,到时候他便可以传授他们修行之法。 想到辟邪剑谱那一门功法的邪异之处,李桓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也不知这些小太监修习了那一门功法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想岳不群、林平之他们修习了辟邪剑谱之后,实力飙升,尤其是林平之那更是进步神速,他也没有想过这些小太监一个个的都如林平之一般实力飙升,能出那么一两人他便无比满足了。 毕竟修炼这种事情不是有了厉害的秘籍就一定能够修炼成高手的,就好比少林寺那么多绝艺,可大多数的弟子还不是成就平平。 葵花宝典那么多人经手,数十上百年来还不是之成就了一个东方不败,真要以为拿了葵花宝典或者辟邪剑谱,找一些人来修炼,一个个的都能成为东方不败的话,那就是一种奢望了。 前宋大内流传出来的葵花宝典要说前宋大内没有葵花宝典的原本那肯定不现实,也没见前宋皇室派出三千葵花卫抵挡蒙元挽大厦之将倾。 当然不得不承认,辟邪剑谱的确是一门邪异的速成之法,修行速度远超常人,若然同那辟邪剑谱相性相符的话,必然成就惊人。 心中期待着他收留的这些小太监当中是不是有东方不败那等不世之材,不说达到东方不败那等成就,便是达到林远图那般的程度,他的收获也是大了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李桓便到了锦衣卫衙门,就如以往一般向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处偏厅走去。 “咦!” 突然李桓脚步一顿,目光向着远处几名聚在一起的吏员看了过去。 虽然说相隔有十几丈远,可是以李桓的耳力却将几名吏员的低声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说了没有,今天有人拿了刘公公的条子前来见指挥使大人,将钱宁从锦衣卫百户一下提到了锦衣卫千户。” “是啊,我也听说了,听说钱宁入了刘公公的眼,这才能够一步登天。” “真是羡慕他啊,抱上了刘公公的大腿,以后就是镇抚使、指挥佥事的职缺也不是不可以展望一下。” 李桓听得清清楚楚,这些吏员还在猜测钱宁究竟是因何入了刘瑾的眼,可是李桓却是再清楚不过,只是没想到钱宁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不过李桓也没有放在心上,方才之所以停下脚步倾听了一下,无非就是因为涉及到钱宁罢了。 迈步走进偏厅之中,继续筛选合适的人选为重整侍卫亲军做准备。 话说李桓经过这几天的筛选,三千侍卫亲军的人选已经有了七七八八,至多几天时间便能够彻底的确定下来人选,到时候便是真正的重组侍卫亲军。 却说那钱宁前天晚上同一众手下喝了个大醉,第二天一早醒来却是精神勃发,不过钱宁并没有急着前往锦衣卫衙门而是派了人前往锦衣卫衙门打探消息。 他钱宁离开锦衣卫几个月时间,如今重回锦衣卫,自然不能再以百户官的身份回去,而是要等到刘瑾得了天子的允准,递话给锦衣卫指挥使,真正确定了他锦衣卫千户的身份,他才会风风光光的前往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毕竟是天子亲军,锦衣卫千户在锦衣卫当中那已经算得上是中上层的官员了,或许任命一名百户,锦衣卫指挥使有一定的权限,但是涉及到锦衣卫千户这个级别,必然要有天子点头方可,否则的话,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没有权利任免一名锦衣卫千户。 不得不说朱厚照对刘瑾还是极为信任和倚重的,刘瑾只是随口提了一下,朱厚照也没有多做考虑便直接同意,刘瑾这才派人前往锦衣卫衙门递了条子传达天子口谕。 一上午过去了大半,眼看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消息,钱宁在家中左等右盼,坐立不安,唯恐刘瑾那里会出什么岔子,这要是天子不同意,那他岂不是白高兴一场吗? 就在钱宁心中乱糟糟,生出各种不好的猜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过来,听到那脚步声,钱宁连忙抬头看去。 就见一名汉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脸上满是喜色的向着钱宁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荣升千户的口谕已经传到了锦衣卫,大人再前往锦衣卫,那便是锦衣卫千户的身份了。” 钱宁闻言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忍不住一拳挥出正打在虚空当中。 “哈哈哈,好,好,随我前往衙门报道。” 十几名钱宁手下的心腹同样是一脸的喜色,钱宁更进一步,相信要不了许久,他们一个个也能从中获益。 簇拥着钱宁,一众人直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那声势真的是一点都不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呢。 不过钱宁却是故意如此张扬,目的就是要让锦衣卫上上下下都知道,他钱宁背后站着的是风头正盛的当朝内相刘瑾,如此一来,必然没有谁愿意得罪他,仗着刘瑾的威势,虽只是锦衣卫千户,可是其影响力却是可比镇抚使乃至指挥佥事。 果不其然,当钱宁一行人出现在锦衣卫衙门,但凡是看到那一幕的人一个个的向着钱宁投来羡慕与敬畏的目光。 钱宁感受着昔日同僚投来的那种羡慕与敬畏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无尽的满足感,这便是权势所带来的好处啊,同时也越发坚定了钱宁抱紧刘瑾大腿的念头。 轻咳一声钱宁冲着身边一名心腹手下大声道:“吴辉,去将百户李桓带来见我!就说本千户大人要见他。” 第七十章 百户李桓还真没有【二更】 吴辉当即应声。 脸上洋溢着几分笑意的钱宁正享受着四周一众人那羡慕的目光,可是忽然之间,钱宁感觉四下的同僚看他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变得颇为古怪起来。 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目光变得古怪无比,钱宁心中泛起疑惑来,甚至下意识的将自己打量了一番,自己也没有什么问题啊,可是为什么大家猛然之间看他的目光会变得那么诡异。 不单单是钱宁自己感受到四周的目光变得不对劲起来,就是跟在钱宁身边的心腹也察觉到了四周同僚怪异的目光。 可是一时之间他们又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如钱宁一般,带着满心的疑惑继续向前走。 虽然说晋升他为锦衣卫千户的旨意已经传到了锦衣卫衙门,但是他也得先去见了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正是办了交接,取了任命文书,才算是真正的锦衣卫千户。 迎面一名锦衣卫百户走了过来,见到钱宁的时候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道:“下官见过千户大人,恭贺千户大人高升。” 钱宁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答话,只是奔着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的办公地点行去。 待其远去,那百户脸上的笑容消散,冲着钱宁的背影啐了一口低声道:“先前见面了一口一个老哥哥,现在刚升了官就爱答不理,得意个什么劲,不就是抱对了大腿吗?” 对于锦衣卫衙门,钱宁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用别人引领,钱宁便寻到了指挥使石文义的所在。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他钱宁抱上了刘瑾的大腿不假,可是在石文义这位指挥使面前还是得收敛其自己所有的得意的。 正了正衣冠,钱宁行至门口处,大声道:“属下钱宁,求见指挥使大人!” 钱宁话音落下,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 石文义一脸笑意的看着钱宁道:“是钱宁你啊,我琢磨着你这会儿也该来了,别在这站着,进来叙话。” 感受着石文义对待自己的热情的态度,钱宁自然不是傻子,如何不知这完全是因为自己抱对了大腿,石文义这态度可以说完全是因为刘瑾的缘故。 脸上堆出笑容,钱宁恭敬的道:“大人说笑了,属下一进衙门便第一时间前来拜见大人!” 石文义示意钱宁坐下,看了钱宁一眼,一副颇为感慨的道:“既然得了刘公公的看重,便好好干,别辜负了公公的一番好意。” 钱宁忙道:“大人说的是,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了大人以及刘公公的期望。” 见钱宁并没有因为抱上了刘瑾的大腿而忘乎所以,石文义暗暗点了点头,若是钱宁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哪怕是有刘瑾的面子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敲打他一番。 毕竟能够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冲着一旁的一名锦衣卫校尉点了点头,就见那锦衣卫校尉立刻到里面将一身锦衣卫千户的官服端了出来。 石文义开口道“这是你的官服、腰牌以及履职文书等。” 钱宁面色一喜,连忙起身将几样东西接下,然后恭恭敬敬的冲着石文义拜了拜道:“属下多谢大人!” 石文义笑了笑,然后道:“记得等下去那几位那里拜见一下,别让人背后说你得了刘公公看重便没了上下尊卑,不懂规矩。” 钱宁眼睛微微一缩,恭敬的低头应声道:“属下明白。” 钱宁不禁暗暗猜测,这话是石文义在提点自己呢,还是在敲打自己呢。 不过钱宁却知道,不管是提点还是敲打,他若是想要在锦衣卫混下去,那么必然要去拜见几位上官。 无论是锦衣卫镇抚使还是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他这位新晋的锦衣卫千户都要一个个的去拜访一圈,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他也必须要去做。 这会儿石文义端起了茶水,钱宁见状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石文义端茶送客了,压下内心的思绪,钱宁恭敬的道:“大人公务繁忙,属下便不再这里打扰大人了,就此告退!” 石文义将茶杯放下,含笑点了点头道:“去吧!” 捧着自己的官服,钱宁退出了大厅缓缓离去。 吴辉领了钱宁的吩咐准备寻人问一下有没有知道百户李桓的消息的。 远远的便见到了昔日在锦衣卫衙门内的死对头马鸣,而这会儿马鸣身边正簇拥着几名校尉、吏员,看得出这些人应该是以马鸣为中心。 看到这一幕,吴辉不禁大步上前,远远的就向着马鸣道:“哈哈哈,马鸣,数月不见,可还好吗?” 马鸣闻言立刻便冲着吴辉道:“不牢你挂念,老子我好着呢!” 吴辉带着几分不屑瞥了马鸣一眼道:“怎么样,要不要跟着老子干,知不知道钱宁老大如今已经升任千户官了,你和陈耀若是肯跟着钱大人,一个小旗官的官身还是跑不了的。” 马鸣哈哈大笑,带着几分不屑,而四周的几名吏员和校尉也是神色古怪的看着吴辉,却是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可是知道马鸣、陈耀等人同吴辉等人一向是水火不容,见面就掐的,这会儿吴辉跟着的钱宁升任千户之职,吴辉自然水涨船高,来找马鸣的乐子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吴辉冷笑一声道:“真是不识抬举,单凭你们就是熬一辈子都未必能够熬个小旗官的官身……” 马鸣淡淡的瞥了吴辉一眼道:“没什么事的话,给爷麻溜儿的滚蛋,老子还真瞧不上你那什么小旗官。” 吴辉猛地一甩衣袖,冲着边上几名校尉、吏员道:“你们几个可知晓锦衣卫里有一个新来的百户官,唤作李桓的!” 一名吏员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听得马鸣在一旁轻咳一声道:“百户李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咱们锦衣卫有个李桓百户吗?” 吴辉瞪了马鸣一眼道:“老子又没有问你!” 说着目光落在那几名吏员、校尉身上,而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吴辉的同时,一边摇头道:“咱们还真没听说有叫李桓的百户官!” 被几人古怪的目光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吴辉皱眉道:“确定没有?” 几人齐齐摇头道:“还真没有!” 第七十一章 下官钱宁拜见大人【一更】 锦衣卫衙门中,每一位千户官都会拥有一处独立的小偏厅,同样钱宁如今晋升锦衣卫千户,一样拥有这么一处小偏厅。 选了一处偏厅,钱宁在几名心腹的帮忙下很快便将偏厅收拾好,然后又换了崭新的锦衣卫千户袍服。 几名心腹看着钱宁穿上锦衣卫千户的袍服立刻向着钱宁恭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钱宁这会儿也忘了先前面见石文义时的不快,哈哈大笑道:“你们跟着本官,本官不会亏待你们,早晚提拔你们做一个总旗、百户。” 一众心腹大喜,齐齐道:“多谢大人。” 正说话之间,先前被钱宁派去寻找李桓的吴辉这会儿却是匆匆走了过来,当看到一身锦衣卫千户袍服的钱宁的时候,吴辉立刻道:“恭喜大人。” 钱宁摆了摆手,看着吴辉道:“吴辉,怎么样,有没有寻到李桓那小子,不会是那小子不来见本官吧。” 吴辉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向着钱宁道:“回大人,属下寻了几人询问,大家都说咱们锦衣卫根本就没有百户官李桓这个人啊!而且……而且他们看属下的眼神还有些怪怪的!” 钱宁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先前他吩咐吴辉寻人的时候,大家看他们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 难道我疏忽了什么不成? 钱宁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不可能,是不是你小子态度不好,别人不告诉你啊。” 自己手下什么性子钱宁再清楚不过,别的不说,因为抱上了刘瑾大腿,趾高气昂那是肯定的。 吴辉闻言一愣当即便怒道:“难道马鸣他们敢糊弄我,我不弄死……” 瞪了吴辉一眼,钱宁道:“够了,你问马鸣,你也不想想马鸣那几个人会告诉你才怪。” 吴辉带着几分不解道:“不应该啊,就算是马鸣骗我,可是那几名校尉、吏员也不敢骗我啊!” 钱宁看了吴辉一眼道:“你小子肯定又忍不住向马鸣显摆去了吧!” 吴辉嘿嘿一笑道:“大人这不是高升了吗,咱见了马鸣,自然就忍不住……” 摆了摆手,钱宁冲着吴辉道:“行了,去吧,这次记得寻几个平日里同咱们关系不错的吏员好生打听一下,我就不信寻不到他李桓。” 说着钱宁整了整衣冠道:“你们去寻人,我也该去一一拜访几位上官。” 似乎是有些不大放心,钱宁又冲着几名手下道:“你们也一起去,记得都给我低调一些。” 吩咐完这些手下,钱宁大步出了偏厅,奔着不远处的偏厅而去,先前他已经去拜见了石文义,接下来自然是从上到下,先是拜见两位指挥同知,然后是指挥佥事,最后才是镇抚使。 指挥同知程刚似乎是在等着钱宁这新晋的千户一般,见到钱宁前来拜见,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如今锦衣卫上下谁不知道钱宁抱上了刘瑾的大腿,倒也没有谁会小觑了他,可是如果钱宁因为这点就不来拜见他这上官的话,你看程刚会不会暗暗的给他小鞋穿。 看着钱宁,程刚倒是想到了方才手下人告诉他的一个关于钱宁的笑谈,似乎钱宁正在锦衣卫上下找一个叫做李桓的百户官。 程刚觉得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钱宁要找的那人应该就是不久之前得了天子青睐,一跃成为锦衣卫镇抚使的李桓了。 对于钱宁、李桓二人之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程刚还真的颇有些期待,所以看钱宁的目光隐隐的带着几分异样。 钱宁不明就里,只是觉得程刚的眼神不大对劲,倒也没有多想,告退之后便去拜见另外一位指挥同知。 随着两位指挥同知,指挥佥事拜访下来,钱宁稍稍安心了许多,几人态度倒是极好,虽然说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不过那种眼神看多了,钱宁竟也习惯了。 就在钱宁拜见极为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的时候,马鸣戏弄了吴辉一番,第一时间便去见李桓。 李桓正在偏厅之中整理挑选出来的名册,眼见马鸣一脸兴冲冲的过来不禁抬头道:“何事这般急匆匆的?” 马鸣带着几分兴奋道:“大人,你猜我方才遇见了什么人?” 李桓一边整理名册,淡淡的瞥了马鸣一眼,马鸣见状连忙道:“就在方才,钱宁手下的心腹吴辉向属下等人打听您的消息。” 李桓闻言不禁讶异的道:“哦,竟有此事?” 马鸣嘿嘿笑道:“可笑的是他们似乎并不知晓大人您升官的消息,所以问询的是百户官李桓。属下就告诉他,锦衣卫之中并没有一个百户唤作李桓。” 李桓闻言不禁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他的名头在锦衣卫当中绝对响亮无比,随便找个人都能打听到,偏偏对方问到了马鸣这里,真不知道钱宁那手下够不够机灵,若是就此回去告诉钱宁,他倒是有些期待钱宁的反应了。 摆了摆手,李桓笑道:“你这不是坑了他吗?” 马鸣不屑的道:“谁让当初咱们兄弟几个同他们不对付,仗着有钱宁撑腰没少寻我们的麻烦,再说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也没有骗他啊。” 而得了钱宁吩咐的吴辉几人这次就学乖了,特意去寻同他们素日里交好的吏员。 拉着一名吏员,吴辉面带笑意道:“小五啊,你在经历司做事,对锦衣卫的人事变化最清楚,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做李桓,新入衙门的百户官……” 那吏员顿时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吴辉道:“你……你说的莫不是镇抚使李桓大人?” 吴辉下意识的道:“什么镇抚使,我要找的是百户李桓!” 那吏员点了点头道:“对啊,大概半个月之前,李桓大人还是百户官呢,可是却得了天子青睐,官升三级,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镇抚使了……” 吴辉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傻傻的看着那吏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李桓升任镇抚使了! 不只是吴辉,其他几名钱宁的手下这会儿也是张大嘴巴,满脸的愕然。 忽然之间,一人反应过来大叫一声道:“不好,赶紧去通知大人。” 吴辉也反应过来,立刻明白过来,李桓已经升任镇抚使的消息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告知钱宁,否则这笑话可就闹大了啊。 甚至吴辉这会儿全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他会觉得马鸣等人看他的眼神那么古怪,那根本就是在看他们的笑话啊。 他家大人不过是一千户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吩咐,想要李桓去拜见他,现在想一想,一个千户竟然要让自己的上官,从四品的镇抚使去拜见,这…… “娘的,可真是闹大笑话了,大人您可千万别……” 而这会儿刚拜见完指挥佥事的钱宁走进一间偏厅,冲着背对着他坐在那里的一道身影拱手道:“下官钱宁,拜见镇抚使大人!” 第七十二章 乡党【二更】 只是瞥了一眼,钱宁便是微微一愣,只感觉这身影给他一股熟悉感,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这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不过很快钱宁就见到了站在一旁的马鸣,马鸣他认识啊,当初他还试图拉拢马鸣、陈耀那一伙人,只可惜几人根本就不买他的账。 “奇怪了,这小子怎么会在镇抚使大人这里,难不成攀上高枝儿了?” 心中生出几分疑惑的同时,钱宁也注意到马鸣这会儿正神色无比怪异的看着他。 李桓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钱宁脸上满含异样的笑意道:“原来是新晋的钱宁,钱千户啊!” 听到那声音,钱宁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李桓,一看之下,钱宁不禁神色一变,几乎是本能的惊呼一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鸣见状立即喝道:“大胆,敢对大人无礼!” 李桓冲着马鸣摇了摇头道:“本官同钱千户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所以钱千户陡然见到本官一时有些失态罢了。” 有了这么一缓冲,钱宁已经定了定心神,看着李桓那一身官府,那是御赐的飞鱼服啊,偌大的锦衣卫,有资格穿这御赐飞鱼服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罢了。 既然李桓身着天子御赐飞鱼服,又端坐此地,显然镇抚使的职位不是假的,可是一个小小的地方百户官而已,入京时间也就一两个月吧,竟然连升三级,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锦衣卫镇抚使。 这是何等的令人难以置信,又是何等的机缘运道。 想他钱宁先是逢迎收养他的太监钱能,承其余荫这才入了锦衣卫,后来抱上了刘瑾的大腿,这才换来了如今千户官的职位。 算起来也有近十年的时间,可是李桓呢,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对方就成了堂堂镇抚使,本来还对自己的升迁无比的欢喜,但是看着李桓,钱宁那点兴奋、欢喜早就烟消云散了。 深吸了一口气,钱宁恭敬的道:“属下陡见大人,一时失态,还请大人见谅。” 李桓笑道:“本官说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不过……” 这话音一转,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钱宁一颗心猛地一紧,虽然他自持有刘瑾做靠山,可是如果得罪一位顶头上司,这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看着钱宁的神色变化,李桓不禁轻笑道:“不过本官却是听说,你似乎是命人满锦衣卫衙门的寻我啊!” 李桓似笑非笑,就那么看着钱宁道:“嗯,似乎是什么,让百户李桓前来拜见本千户!” 钱宁面色为之一变,方才得知了李桓的身份,钱宁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了,他同李桓之间本没有什么仇怨,可是先前在锦衣卫衙门大庭广众之下,那一句“让百户李桓前来拜见本千户”就有些得罪人了。 说不好听的,他那一句话就是在打脸李桓啊。 谁让李桓先前就是百户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钱宁骤然升官,志得意满之下,故意拿李桓的过往来挑衅李桓呢。 该死的,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钱宁却是露出惶恐之色向着李桓道:“大人误会了,实在是误会了啊,下官刚刚回京,根本就不知道大人高升的消息,又想到大人刚入京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才想着让人请大人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的。” 说着钱宁一脸愧疚的道:“说来是下官一时心切,这才闹出了误会,早知大人荣升,下官肯定第一时间前来拜见了。” 看着钱宁那一副又是惶恐又是愧疚的模样,李桓意味深长的道:“如此说来,本官还要多谢钱千户关爱了。” 钱宁连道不敢。 其实钱宁前来拜见李桓的时候,锦衣卫衙门上下不知多少道目光都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毕竟整天呆在衙门里,也没有什么乐子可瞧,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乐子,大家伙自然是不想错过。 有句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钱宁若是因功升迁的话,倒也没有谁会说什么,可是谁让钱宁是走了刘瑾这宦官的路子这才升任锦衣卫千户,锦衣卫之中自然有的是人看不过。 一双双的眼睛就那么盯着那一处偏厅,可以想象里面的情形肯定非常的精彩,或者说钱宁见到李桓之后,表情绝对精彩,只可惜他们却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会儿,就见吴辉几人一个个满头大汗,一脸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众人见了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看来吴辉他们已经知晓了李桓的身份,这是想要向钱宁报信啊,只可惜他们来的迟了一些。 看着那敞开的门口,吴辉几人远远的停了下来,下意识的向着边上一名吏员道:“钱大人进去了?” 那吏员点了点头道:“进去了!” 吴辉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娘的,这下惨了!” 而这会儿,一脸尴尬之色的钱宁自那偏厅当中退出,并且连连躬身,显然是在赔礼。 转身出来,一眼就看到远处的吴辉几人,钱宁顿时大步走过来,在李桓面前那积攒的满腔的憋屈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对象。 噼里啪啦,钱宁冲着吴辉就是连扇了几巴掌,直接将吴辉给打成了猪头一般怒骂道:“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好,难道不知道镇抚使大人已经高升了吗,害的我在镇抚使大人面前丢人现眼,真是废物点心,你说你们还能干点啥,丢人的玩意儿,还不给我滚!” 偏厅之中,李桓将钱宁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明白,钱宁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得,方才钱宁尴尬的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他是看在眼中的,本也不算太大的事,死抓着不放倒是让人看轻了自己。 再说了这会儿他还真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钱宁。 轻轻叩击着桌案,李桓的目光则是落在桌案之上不久之前送过来的那一封信函上面。 信函的落款是罗文祥,这罗文祥乃是督察院的一名御史,他李桓在京中可是无亲无故的,真要说的话,罗文祥乃是福建籍出身,与他一样同出福建一滴,倒是勉强能拉上这么点关系。 李桓倒是颇为好奇,一个御史怎么无缘无故的给他送来这么一封信函,信中又写了些什么? 一旁的马鸣也是极为好奇,李桓一边缓缓撕开信函封贴一边笑道:“马鸣,你来猜猜看,这位罗御史在信中会说些什么?” 【求追读】 第七十三章 老夫都是为你好啊【一更】 马鸣闻言不禁摇头道:“大人说笑了,属下又怎么可能猜到人家一位堂堂御史的心思!” 不过这会儿李桓却也将信函打开,目光扫过,顿时嘴角微微一翘露出几分笑意轻声道:“有趣,真是有趣!” 李桓并没有避讳马鸣的意思,所以马鸣倒也看清楚了那信函之上的内容。 “……李桓老弟,同为乡梓,老哥托大,今晚于余庆楼设宴,还请老弟莫要推辞……” 李桓只觉得有趣,不过马鸣却是一副非常不忿的模样道:“大人,这罗文祥好生无礼,他不过是督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之一,正七品的官员而已,竟然敢在大人面前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呢!” 论及官员品阶的话,十三道监察御史的确只是正七品的官员罢了,比起李桓那四品镇抚使来可是差了许多,正常来讲,罗文祥那信函已然是无礼了。 李桓倒也不生气,轻笑道:“人家可是监察一道的监察御史,平日里就是对上封疆大吏那都不给颜面的。” 马鸣好奇道:“这些人不是攒着劲准备着要在大朝会之上弹劾大人吗,怎么这罗文祥会想着邀请大人赴宴呢?” 随手将那信函丢在桌案之上,李桓淡淡道:“有什么目的,到时候去见一见不就清楚了吗?” 说着李桓将一本名册丢给马鸣道:“行了,你去命人按照此名册抽调人手,半个月之后,我要这些人一个不拉的齐聚京师,听候点检!” 马鸣看着那厚厚的名册顿时眼睛一亮道:“大人终于将侍卫亲军的人选确定了?” 李桓微微颔首,这么长时间,终于将名册确定了下来,也不枉他花费这么大的心思精心挑选。 督察院 两名御史正相对而坐一边弈棋一边叙话。 杜文将手中白子落下,轻笑道:“罗兄还真是心念同乡啊,若非是你从中说合的话,说不得这会儿弹劾李桓的折子已经送至天子御前了!” 罗文祥挽着衣袖,姿态优雅的将一颗棋子落下,闻言捋了捋胡须笑道:“难得我闽地出了李桓这么一个人才,老夫做为同乡长者,总不能眼看着他误入歧途,落得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下场吧。” 杜文轻笑道:“罗兄的心思是好的,可是也要看那李桓会不会领情,听不听得罗兄你的劝说啊!” 罗文祥正色道:“锦衣卫从来就是祸国殃民的祸端,那李桓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领命重组侍卫亲军,此举不容于天下,不容于百官。若是肯听规劝便罢,若是不听,老夫也不介意为了天下百姓,毁去这一祸害。” 罗文祥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只让杜文击掌赞叹道:“好,罗兄当真是铁面无私,当为我诸多御史之表率也!” 听得同僚赞誉,罗文祥一脸的自得,捋着胡须含笑道:“此为我辈为人臣之本份也!” 傍晚时分,余庆楼 李桓一身便装,悠然的走进酒楼,刚走进酒楼,便见一名青衣小厮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来道:“可是李桓大人当面!” 李桓看了对方一眼,对方虽是一小厮打扮,可是那衣衫却是上等布料做成,显然也不是一般的仆从。 “你家老爷就是罗文祥吧!” 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会直呼罗文祥的名字,小厮一愣,平日里被人奉承惯了,下意识的就想开口呵斥,可是猛然之间想到李桓的身份,小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正是……”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自二楼楼梯口处传来带着几分闽地的乡音道:“哈哈哈,我就说李桓小兄弟定然不会驳了老哥的薄面,快上楼叙话!” 不经意之间,罗文祥那倚老卖老的架势便摆了出来,而李桓则是环视四周,偌大的余庆楼除了他们之外,竟然是空无一人。 要知道余庆楼在京师那也算得上是一处极为高端的酒楼了,这个时候正值饭时,按说绝不该如此冷清才是,显然这余庆楼是被人给包场了。 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竟然能轻易包下一座档次不低的酒楼,这可不单单是有钱就能够做到的,更重要的是影响力。 居高临下的罗文祥眼见李桓没有动弹反而是打量着四周,眼中闪过一丝不虞之色,不过脸上却是堆出笑容道:“为了给李桓老弟设宴,老夫特意包下了这座酒楼,正好清净,不用担心有人搅扰。” 李桓走了几步,直接在酒楼大厅一张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笑道:“罗御史既然请本官前来,现在本官也来了,不知罗御史有何指教!” 看着李桓的反应,罗文祥那原本堆满了笑容的脸上顿时一滞,笑容消散,神色一肃,冲着那仆从使了个眼色,一步一步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那仆从显然是明白罗文祥眼神中的意思,悄悄的退了下去,将这一楼大厅让给李桓还有罗文祥二人,甚至还主动将酒楼的大门给关上。 走下楼梯,罗文祥似乎是在酝酿言语,缓步行至那桌案前,同样坐了下来,这会儿脸上露出几分慈祥和蔼的笑容,捋着胡须向着李桓道:“同为八闽子弟,老夫便托大,称呼你一声小兄弟。” 李桓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看了罗文祥一眼。 罗文祥却也不着恼,完全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一边拿过桌案上的茶壶倒茶一边道:“我闽地自古便比不得江南多俊杰,这朝中也是鲜少有闽地乡梓做官,小兄弟以弱冠之龄出任锦衣卫镇抚使,可谓罕见,实为我闽地之幸事。” 将倒好的茶水推到李桓面前,罗文祥突然之间话音一转道:“可是小兄弟你大祸临头尚不自知,老夫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乡好不容易才走出的一位少年俊杰身败名裂就此身死族灭。” 李桓也不说话,只是听罗文祥在那里表演,这会儿突然之间笑道:“不知李某怎么就要身败名裂,怎么就要身死族灭了啊!” 罗文祥闻言立刻道:“李小弟岂不知毛骧、纪纲、马顺之遭遇,皆身死族灭,为天下人所不耻!” 李桓不禁笑道:“李某不过是一区区锦衣卫镇抚使罢了,上面还有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你说的那几位可都是锦衣卫指挥使吧,同李某又有何干!” 罗文祥一副苦口婆心满心为李桓着想的样子道:“可是小兄弟你不该领了重组侍卫亲军的旨意啊,你当陛下登基之后是第一次下旨重整侍卫亲军吗?不是,是锦衣卫上下没人敢领这个旨意啊!” 第七十四章 他们这是想干嘛【二更】 李桓眉头一挑,说实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这点,不过想一想石文义等人的做派,显然是在孝宗皇帝在位的那些年被文臣一次次的打压出了心理阴影,哪怕是朱厚照这新皇登基,也是不敢冒着得罪文武百官的风险去领旨重整侍卫亲军。 看李桓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罗文祥心中一喜道:“所以说小兄弟你就是被陛下推出来的替罪羊啊,到时候你重整了侍卫亲军,必然会得罪满朝文武,群情汹汹之下,陛下若要平息百官怒火,只有杀了你才能向百官交代啊。” 说实话,罗文祥的口才真的不差,尤其这一番话还分析的那叫一个合情合理,有事实有依据,更有对未来的预判,当真是让人难以反驳。 可是李桓却知道,眼下的朱厚照已经被百官压制到了极限,一方面是百官的步步逼迫,一方面是少天子的倔强心性,不愿屈服做一个傀儡天子。刘瑾的上位已经拉开了朱厚照反击的序幕。 刘瑾权势鼎盛的那几年,正是天子与文武百官明争暗斗最为激烈的时间,他重整侍卫亲军非但不会被天子推出来当做替罪羊,反而会被天子更加的倚重。 甚至李桓敢说,文武百官对他的弹劾越是厉害,朱厚照这位少年天子越是会护着他。 更何况以朱厚照宽厚的性情,根本就不会做出推他出来当替罪羊的事,君不见朱厚照待他身边亲信之人是何等的亲厚。 就好比历史上钱宁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同宁王勾结、来往甚密,后来宁王谋反,钱宁牵连进这般的谋逆大案之中,若是换做其他的帝王,早就诛灭九族了,可是即便如此,朱厚照依然念及旧情,没有处置于他。 就连被推出来同百官打擂台的刘瑾,如果说不是同为八虎之一的张永突然背刺,污蔑刘瑾谋反,导致宦官集团内乱,朱厚照失去对抗百官的力量,被逼无奈之下这才不得不赐死刘瑾。 可以说那种情况下,但凡是有一丝可能,朱厚照必然不会赐死刘瑾,这也就导致了后来朱厚照宠信军伍出身的江斌,玩命的想要将军权抓在手中,未尝不是刘瑾的死一下警醒了朱厚照。 眼见李桓沉吟不语,以为李桓已经心动,罗文祥捋着胡须含笑道:“同为乡梓,老夫才同小兄弟你说这么一番话啊,务必三思才是,纵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亲人考虑啊……” 李桓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突然之间开口笑道:“不知包下这酒楼,所费几何?” 罗文祥没有多想便道:“区区数百两纹银而已,不算什么……” 李桓轻叹道:“数百两纹银啊,怕是大人一年的俸禄都没这么多吧!” 罗文祥面色一变,带着几分不虞盯着李桓道:“李桓,你是什么意思!” 李桓起身,居高临下,身子向前微倾,似笑非笑的看着罗文祥道:“看来先皇待你们是真的太好了,你们似乎都忘了,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了!” 罗文祥面色变幻不定,突然之间哈哈大笑道:“好,看来是老夫一番好意被当做了驴肝肺。” 站起身来,猛地一甩衣袖,罗文祥面色阴郁的盯着李桓道:“待你为百官弹劾,天子弃之,身败名裂,身死族灭之时,可莫要后悔才是!” 李桓带着不屑瞥了罗文祥一眼道:“李某等着!” 看着李桓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去,罗文祥死死的盯着李桓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如此不识抬举,竟然还敢威胁本官,看来也没有必要留着你了!” “老爷!” 原本守在门外的小厮眼见李桓离去连忙进来,正好看到自家老爷眼眸之中闪过的一缕杀机,心头一悸,心中不禁为李桓默哀。 别看自家老爷待人和蔼可亲,可是却是睚眦必报之辈,尤虽只是七品监察御史却在督察院、六科给事中交友广阔,号召力极强,这些年但凡是被自家老爷给盯上的官员,不乏有四品、三品的高官,却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深吸一口气,罗文祥冲着仆从道:“去,持我命刺,去请杜兄、马兄、韩兄等人!” 这边罗文祥四下召集同僚准备往死里弹劾李桓不提,却说皇宫之中,一场小朝会刚刚结束。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朱厚照面色阴郁无比的在几名大小太监的簇拥下走出奉天殿。 刘瑾紧随在朱厚照身侧,一脸关切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早朝那么久,陛下肯定是累了,还是乘坐御撵吧!”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朕不累!” 看得出朱厚照是真的被气到了,对于自己身边的宫女、内侍,朱厚照鲜少发火,更不要说是刘瑾、谷大用这些陪他多年的大监了。 刘瑾向着几名内侍、宫女摆了摆手,顿时那几名内侍、宫女便落后几步跟在后面,刘瑾、谷大用则是随侍两侧。 看了看距离奉天殿已经有一段距离,刘瑾这才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息怒,为了一点小事不值得啊,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朱厚照闻言气急道:“你也说了,就是一点小事而已,可是他们呢,他们是怎么逼迫朕的,大伴你们可是亲眼看到了,他们还当朕是个孩子吗,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我看他们这是想要朕做一个什么都听他们的皇帝,他们想干嘛……” 气坏了的朱厚照可谓是口不择言,只吓得一旁的谷大用低声道:“陛下,慎言啊,若是被满朝文武知晓了……” 朱厚照闻言更是气急而笑道:“可笑,朕有什么不能说的,到底他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刘瑾则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开口安慰朱厚照道:“陛下,是老奴无能……”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你刚执掌司礼监,朝中也没有几个听用的人为你张目,不过大伴你须得多花些心思了,这样憋屈的日子,朕实在是受够了。” 刘瑾沉声道:“陛下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望的。” 回到后宫,朱厚照少年心性,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刘瑾、谷大用几人的宽慰之下,心情倒也好了许多。 接过茶水,饮了一口,朱厚照冲着刘瑾道:“这里不用你侍奉,赶紧忙你的去吧!朕还指望着你帮朕呢!” 谷大用闻言,心中对刘瑾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中一动道:“陛下,臣听说一些官员对于陛下命李桓重整侍卫亲军很是不满,正准备着联合起来弹劾李桓……” 朱厚照闻言刚刚消的火气顿时又涌了上来,怒道:“气煞朕也,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侍卫亲军更是关乎朕之安危,他们连这也不许,他们这是想干嘛,想干嘛……” 嘭的一声,手中茶杯被朱厚照狠狠的摔落于地,当场碎裂一片,侍奉着的内侍、宫女一个个噤若寒蝉一般跪倒在地。 第七十五章 祖坟冒青烟了【一更】 偌大的大殿之中回荡着朱厚照的怒斥之声,就连正给朱厚照将腰间玉带束上的谷大用也是忍不住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厚照的身前,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提及百官有弹劾李桓迹象竟然会让朱厚照有这么大的反应。 其实谷大用也不想一想,本来先前早朝之时,朱厚照便被一众文武大臣给气到了,这会儿他又提及重整侍卫亲军的事来,朱厚照要是不跳脚的话,那才怪了。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盯着谷大用道:“谷大伴,你来告诉朕,他们到底想干嘛,日日勤勉上朝听政,朕听了,不许出宫,勤勉好学,朕听了,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朕还是听了,现在朕只不过是想要重整侍卫亲军而已,他们也是不许,那可是锦衣亲军,朕什么时候连这点权利都没了!” 看朱厚照气的发抖,谷大用连连叩首道:“陛下息怒,息怒啊,龙体为重……” 朱厚照下意识的想要砸东西,可是发现手中的茶杯已经扔了出去,竟然连个砸的东西都没有,四下看了看,就见前面几步的桌案之上有一方砚台,当即眼睛一亮,大步上前抓起砚台狠狠的砸在地上,仿佛是要将心中的火气伴随着那砚台丢出去一般。 咣当一声,砚台砸落于地,顿时磕碎了一角。 “陛下息怒啊!” 谷大用以及几名宫女、内侍齐齐劝慰朱厚照。 朱厚照看了谷大用一眼,一甩袖子道:“谷大伴,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谷大用听得出朱厚照已经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小心翼翼的道:“重整侍卫亲军那么大的事,锦衣卫上下都传遍了,自然而然就流入了百官耳中,百官对锦衣卫是什么态度,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几次流露出重整侍卫亲军的意思都被内阁诸位阁老给劝下,这次陛下直接越过了几位阁老,命李桓重整侍卫亲军,百官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若然知晓,不跳出来反对才怪。” 微微点了点头,朱厚照想到锦衣卫的状况不禁冷哼一声道:“锦衣卫需要清理一遍了,他们不是不知道朕的意思,竟然连一个愿意为朕分忧的人都没有。” 谷大用道:“这不是有李桓兄弟吗?我看他对陛下忠心耿耿,肯定不会辜负陛下。” 想到李桓,朱厚照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道:“李桓卿家这会儿肯定在背后腹诽朕呢,本来救驾有功,理应赏他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才是,结果朕却是让他扛下这么重的担子。” 谷大用笑了笑道:“能为陛下效命,是李桓他的福分!”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行了,让他重整侍卫亲军本就是朕对他不住,朕能够想象得出百官弹劾、群情汹汹之下,他的处境会有多么艰难。” 说着朱厚照叹道:“朕也是没其他办法了,锦衣卫之中,朕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他李桓,不过不管结果如何,朕都不会薄待了他的。” 谷大用没有说话,谷大用如何不知朱厚照为什么会选择李桓挑这个担子,一方面如今的锦衣卫上层被文官打压了十几年,早已经指望不上了。另外一方面就是李桓从地方上新入京,没有什么背景纠缠,再加上又有救驾之功在身,自然是入了朱厚照的眼。 若是不然,赏赐李桓什么不行,非要让李桓去重整侍卫亲军。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谷大用不禁暗暗嘀咕:李桓啊李桓,单单有救驾之功,最多可保你一世富贵,可是想要真正成为陛下倚重的臂膀,甚至成为能够左右陛下想法的重臣,就看你这一次是不是能够完美的完成陛下所交待的任务了。 显然谷大用很清楚,李桓是否能够一飞冲天就看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能够走入朱厚照的内心。 来回踱了几步,朱厚照突然之间抬头看向谷大用道:“大伴儿,你说李桓他能不能扛得住百官的压力办成此事?” 谷大用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陛下,老奴也不是李桓,老奴不知啊,不过照老奴看,怕是有些难,毕竟涉及到锦衣卫,百官会是什么反应,陛下也清楚……” 朱厚照闻言神色一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道:“罢了,也是难为李桓他了,实在不行……” 正说话之间,一名小太监在殿门外探头探脑,谷大用见了眼睛一亮道:“陛下,东厂有消息了。” 说着谷大用快步走到那小太监身前道:“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那小太监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递给谷大用道:“这是东厂递进来的,说是陛下特别关照过的。” 谷大用摆了摆手,转身行至朱厚照身前恭敬的将信函递给朱厚照道:“陛下,不出意外,应该是关于李桓的。” 朱厚照曾叮嘱过东厂马永成,若是有什么关于李桓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于他,毕竟朱厚照也是怕李桓在锦衣卫当中没有什么根基,办事之时遇到什么麻烦,他派人盯着,李桓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他也好及时出手。 打开信函,朱厚照一目十行看过去,先是眉头一皱,继而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道:“好,好,朕没有看错他,朕就知道他不会让朕失望的。” 谷大用看朱厚照那一副欣喜的模样不禁道:“何事竟让陛下如此开心?” 朱厚照随手将那信函递给谷大用道:“大伴且看,李桓已经正式抽调人手重整侍卫亲军,料想至多半月便可成军。而且昨日傍晚,监察御史罗文祥以同乡身份相邀李桓于余庆楼见面,没有多久李桓离去,罗文祥又邀数名同僚商议联名弹劾李桓之事。” 谷大用这会儿也看完了信函上的内容,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李桓他没有让陛下失望啊。” 朱厚照欣喜无比道:“朕见李卿家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可信,可以托付性命的人,现在看来,朕果真没有看错!” 朱厚照言语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对李桓的信任与看重就算是谷大用听了都忍不住的一阵羡慕嫉妒,没有足够的信重,堂堂天子又怎么可能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李桓啊李桓,你可真是走了天大的运道,祖坟冒了青烟了!” 【求追读】 第七十六章 厚礼【二更】 谷大用一边心中感叹一边道:“看来昨日李桓兄弟定然是拒绝了那些文臣的拉拢,这才不欢而散,只是如此一来,等怕是不到大朝会,百官弹劾李桓的奏章就要如雪花一般呈上来了!”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锦衣卫的事,百官无权插手,他们弹劾他们的,朕就是李卿家的坚强后盾。” 憋屈了大半天的朱厚照这会儿总算是因为李桓的缘故心情舒畅了许多,突然之间,朱厚照看着谷大用道:“谷大伴,你说朕要不要传旨,升李桓为锦衣卫指挥使,全权执掌锦衣卫!” 谷大用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愕然之色,随即反应过来道:“陛下三思啊,李桓兄弟他刚连升三级没有多久,陛下又一下将其提升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不说锦衣卫上下的反应,恐怕百官那里都要炸了……” 朱厚照其实这会儿也知道自己有些上头了,冷静下来想一想,升李桓为锦衣卫镇抚使领侍卫亲军,锦衣卫上下除了羡慕倒也不至于会有太多的非议,毕竟李桓只是镇抚使,上面还有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以及指挥使。 甚至可以说就是百官那里,也会因为李桓只是镇抚使的缘故而下意识的小觑李桓几分,可是一旦他脑袋一热,一下将李桓提升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到时候锦衣卫内部不说,单单百官那里怕是都要炸了。 毕竟现在锦衣卫一把手石文义以及那几位指挥佥事、指挥同知同百官相处的还行,然而陡然之间换了李桓这么一个刚刚拒绝他们拉拢的人执掌锦衣卫,百官要是不卯足了劲针对李桓那才怪了呢。 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变化,谷大用轻笑道:“陛下不若等李桓将侍卫亲军重整,手下有了一批可用之人,到那时再论功行赏,擢拔其为锦衣卫指挥使,料想锦衣卫上下也没有谁能够说出什么。” 朱厚照微微颔首,瞥了谷大用一眼道:“那百官那里怎么说?” 谷大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陛下也说了,百官想弹劾就让他们弹劾去,反正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军,百官无权插手,等到百官自己厌烦了,接受了,陛下再将李桓任命为指挥使,百官的反应也不会那么的激烈了!” 朱厚照眼睛一亮,伸手在谷大用肩膀之上拍了拍道:“往日里只觉得刘大伴心思灵动,不曾想谷大伴也是智谋过人啊!” 谷大用连忙道:“陛下谬赞了,老奴如何能同刘老哥相比,他如今可是大内第一人,威风的紧呢!” 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流淌而出,朱厚照如何看不出,不过却是笑道:“大伴就不要说这酸话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好好想一想,和朕说便是。” 谷大用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弓着腰笑道:“陛下,老奴可当真了!” 心情大好的朱厚照一脚踹在谷大用的屁股上笑骂道:“你这老货,朕金口玉言,还能骗你不成?” 边上的内侍还有宫女看到这一幕不禁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谷大用。 谷大用心思转动,司礼监如今明显是刘瑾的禁脔,他不想刺激刘瑾的话,最好是别打司礼监的主意,而且他也不敢保证,他真的提了,朱厚照会不会答应。 抛开司礼监的话,东厂如今在马永成手中,都是自家老兄弟,他也不好去夺了马永成的厂督之位吧。 当然还有一处可去,那就是同司礼监并重的御马监,大明二十四监,明面上辅助天子处理朝政,有批红之权的司礼监权势最重,但是在二十四监之中,还有一监其权势并不弱于司礼监,那便是御马监。 乍一听御马监听上去好像只是一处为天子养马的衙门,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要知道真正的御马监那可是掌握着内廷财政权以及军权,足可以同司礼监相抗衡的。 想到这些时日刘瑾在他面前是如何的耀武扬威,谷大用深吸一口气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奴别的本事没有,为陛下掌握内廷财权,腾襄四卫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朱厚照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谷大用一眼,只将谷大用看的心里有些没底,难道说自己提的要求太高了,天子不想答应? 正当谷大用胡思乱想的时候,朱厚照突然之间开口道:“谁让朕现在心情好,既然如此,便命范亨前往南京做一留守太监,你便接替范亨执掌御马监吧!” 原本还担心天子反悔的谷大用闻言顿如闻天籁一般,当即拜伏于地,激动无比的道:“老奴叩谢陛下,万死以报陛下皇恩!” 抬脚踢了踢谷大用,朱厚照道:“给朕看好了内库还有掌握好了四卫军,便是大功一件。” 谷大用拍着胸膛道:“陛下还能信不过老奴吗?” 摆了摆手,朱厚照道:“行了,看你这会儿也没心思在这里服侍朕了,赶紧去传朕旨意,同范亨交接去吧。” 谷大用笑了笑道:“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待老奴服侍了陛下用膳再去不迟!” 说着谷大用吩咐一众内侍、宫女传膳,朱厚照虽是笑谷大用拍他马屁,但是却能看得出朱厚照对谷大用的举动很是满意。 这边谷大用服侍了朱厚照用膳过后,这才前去御马监传旨并且同御马监总管范亨做了交接。 做为先皇弘治帝时期的老宦官,范亨眼见谷大用前来同他交接,并且天子还给了他一个南京留守太监的位子,心中自是万分感激。 毕竟有王岳的例子在前,范亨这些日子可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日也被拿下投入诏狱之中了。 虽说天子仁善,网开一面,允许王岳还乡养老,但是王岳出了京还没有走出百里便被一群劫匪给杀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那所谓的劫匪肯定是刘瑾的手笔。 生怕有朝一日会落得王岳的下场,若是再没人来接替他的话,他都要考虑着主动请辞了,现在同谷大用交接,还能前往南京享福,真可谓是欢天喜地没有一丝不情愿。 本以为会受到刁难的谷大用眼见范亨如此识趣倒也对范亨保持着几分尊敬,送走了范亨,谷大用坐在御马监衙门的大堂之中,看着下方一众御马监的大小官吏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 “此番能这么轻松的坐上御马监总管的位子,还真是托了李桓的福,咱家总要备上一份厚礼,亲自道谢一番才是。” 皱了皱眉头,谷大用轻声嘀咕道:“该给李桓兄弟准备一份什么样的厚礼才合适呢?” 第七十七章 登门【求追读】 自从跟在朱厚照身边做了贴身的内侍,从来都是别人给他送礼,他还从来没有给别人送过礼。 现在陡然之间想着给李桓准备上一份大礼,这就让谷大用有些拿捏不定了,到底该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好。 琢磨了好一会儿,谷大用仍然是没有头绪,抬头看到一旁侍奉着的小内侍不禁招了招手。 小内侍连忙上前道:“总管大人有何吩咐?” 谷大用点了点头道:“咱家且问你,你说咱家要给人送礼的话,该送什么好?” 那小内侍闻言不由的呆了呆,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谷大用的话,在他看来,谷大用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偌大的皇宫之中,能够让谷大用巴结的也只有当今天子了吧。 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连谷大用都要想着给对方送礼。 一时之间就连小内侍都有些发懵,可是在谷大用的注视下,小内侍咽了口水颤声道:“小的觉得送什么礼物要看对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需要,如此针对性的选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谷大用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李桓自衙门里下了班,行至所居巷口处的时候不禁脚步一顿,目光一凝。 就见自己所居院落门口处,几道身影正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人正是天子身边的亲侍谷大用。 心中生出几分疑惑,难不成天子有什么事情召见他不成。 快步上前的同时,李桓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远远便道:“公公若是有事,尽管派人前往衙门里传话就是,竟让公公在此久侯,却是失礼了。” 谷大用咯咯一笑,大步上前道:“此番咱家前来非是为了公事,又怎么好前往衙门里打扰李兄弟,说来还是咱家叨扰了才是。” 李桓心中更是讶异,一边寒暄一边引领谷大用走进院子当中道:“寒舍简陋,入不得公公法眼,让公公见笑了。” 谷大用打量着小院,院子不大,收拾的极为整洁,可是也摆脱不了只是一处普通小院的事实。 按说以李桓的身份权势,想要在这京城之地寻一处好院落的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都不用他出面,自有人准备好,可是李桓却住在这样的小院子当中,单单是这一份宠辱不惊的性子就让谷大用钦佩不已。 “小兄弟为官清廉,咱家深感佩服啊!” 将谷大用迎进客厅之中,招呼连翘奉茶的同时,李桓笑道:“公公不在宫中侍奉陛下,怎么有闲暇来寻小弟啊!” 谷大用微微一笑,冲着门外的几名小太监道:“将东西给咱家抬进来!” 方才李桓就注意到谷大用身旁有着一个大箱子,心中煞是好奇,这会儿眼见几名小太监将箱子抬了进来不禁看向谷大用道:“公公这是……” 谷大用笑而不语冲着一名小太监道:“将箱子打开!” 随着那小太监将箱子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这箱子当中整整齐齐的放着各种炮制好的药材,这药香便是从这些药材上面散发出来的。 一眼望去,有上百年的人身、灵芝、何首乌等等,李桓近两年来可是经手过太多的药材了,单单是闻药香就能够判断出这些药材绝对都是最顶级的宝贝,简单估算一下,价值怕是不下数万两。 尤其是其中几味药材正是他修行突破所需的辅助,若是能够寻到配出汤药来,足可以让他的修行速度突飞猛进。 带着几分惊喜,李桓看向谷大用道:“这些药材……” 注意到李桓的神色变化,谷大用不禁咯咯一笑道:“送给兄弟你的,怎么样,满意不?” 原来谷大用从马永成那里得知李桓最近似乎经常出没于药铺,寻找几味珍贵的药材,再联想到李桓修行外家横炼功夫,立刻就知道自己该给李桓送什么礼物了。 筹备了几天,谷大用这才带上这一箱子精挑细选出来的珍贵药材登门道谢,现在看李桓的反应,谷大用就知道,自己这礼物绝对是送对了。 李桓这些日子跑了几家药铺,不是没有就是要价太狠,他身上的银钱根本就不够,这会儿看着这么多的药材,要说不满意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过很快李桓便冷静了下来,带着几分疑惑看向谷大用道:“谷老哥这礼物实在是太珍贵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小弟可是不敢收啊!” 谷大用不禁笑了起来道:“不瞒兄弟,老哥我托了你的福,如今被陛下升为御马监总管,这些药材不过是老哥我的一点心意罢了,所以你务必要收下。” 李桓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谷大用升任御马监总管,同他有什么关系啊,他这几日忙着接收从大用美言,也是没机会啊。 看李桓一副不解的模样,谷大用看了看四周,冲着那几名小太监摆了摆手,顿时几名小太监退了出去,李桓见了知道肯定是谷大用想要同自己说一些隐秘,于是冲着连翘点了点头。 连翘也带着那两名宫女退了下去,客厅之中只剩下了李桓还有谷大用二人。 这会儿谷大用一脸正色的将事情的经过给李桓讲了一遍,然后带着几分笑意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道:“兄弟你算是彻底得了陛下信重,以后飞黄腾达绝不是什么问题啊。而老哥托你的福,这才顺利的坐上这御马监总管的位子。” 听到东厂将他见罗文祥的事报于天子,李桓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本身东厂就有监察锦衣卫官员的职责,再加上天子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就算是天子不吩咐,身为厂公的马永成也会将关于他的消息禀明天子。 只是李桓没想到的是朱厚照这皇帝竟然被百官压迫的这么憋屈,本来朱厚照就是崇尚自由的少年性子,能够安稳这么久真的是不容易了,难怪后来反弹会那么的激烈,感情是被压迫的太狠了啊。 想一想,李桓此番倒是要感谢百官以及内阁,要不是他们什么都想管,就连锦衣卫这天子亲军他们都不想朱厚照插手,又怎么可能会有他李桓如今的机会。 至于谷大用升任御马监总管,只能说是恰逢其时罢了,以谷大用与朱厚照的情分,执掌大权无非是早晚的事。 谷大用笑吟吟道:“现在你知道老哥为何来谢你了吧。” 李桓看了看那一箱子珍贵药材的确是自己眼下所需要的,稍稍沉吟一番便道:“如此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谷大用大笑道:“你可是马上就要执掌锦衣卫的人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这点药材,恐怕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 第七十八章 李桓造反了【求追读】 李桓笑道:“谷老哥说笑了,小弟不过是蒙陛下看重才有如今的造化,哪里敢想其他啊!” 谷大用笑道:“不是哥哥说你,有些好处该拿的就得拿,只要办好了陛下交代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看你这住处,赶紧想办法换了,实在是不符合兄弟你眼下的身份啊。” 李桓拱手笑道:“小弟多谢谷老哥教诲!” 喝了一口茶水,谷大用轻笑道:“咱们这位陛下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有陛下在,你大可不必担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我说的话,一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当陛下还是个小孩子,任凭他们拿捏吗?” 李桓只是一愣,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谷大用在安他的心,告诉他陛下已经对内阁以及一部分官员生出了不喜。 看李桓若有所思的模样,谷大用又低声道:“陛下已经让刘瑾尽快培植心腹了,依我看,陛下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怕是以后朝堂之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就要不复存在了!” 李桓如何不知谷大用这是在提点于他,虽然说他知道未来朱厚照必然会推出刘瑾同百官打擂台,但是具体时间点他却不可能知晓,如今有谷大用提点,对于李桓来说可就相当于是先知先觉了。 又陪着谷大用聊了一会儿,谷大用起身离去。 送走了谷大用,李桓回到房间之中,招来连翘道:“连翘,你将这些药材整理一下,我去隔壁看一下。” 隔壁小院之中,李桓就见曹雨等一众小太监正忙着自己的事情,眼见李桓进来,曹雨忙迎上来道:“公子!”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看了曹雨一眼道:“曹雨,怎么样了,所有人是不是已经将人体周身筋脉穴位全部记下。” 曹雨点头道:“回公子,奴婢已经一个个查问过,所有人都已经将之牢牢记下,公子可以随意提问。” 李桓倒是不怀疑这点,这些时日曹雨的能力李桓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将十几名小太监管理的井井有条,既然他说所有人都已经记下,那么肯定不会有错。 微微沉吟一番,李桓冲着曹雨道:“你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曹雨看李桓神色郑重,连忙一声呼喝,很快所有的小太监都走了过来,无比恭敬的看着李桓。 李桓看了众人一眼道:“这些日子让你们牢记人体经脉穴位,想来你们肯定非常疑惑,为什么我会让你们记这些东西。” 一众小太监的确很是疑惑,不过大家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李桓。 李桓缓缓开口道:“今天我要传你们一门功夫,这一门功夫入得你们之耳,若是有谁将之泄露,本公子绝不饶他!” “奴婢等万死不敢泄露!” 曹雨等一众小太监连忙跪伏于地,齐齐发誓保证。 李桓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将辟邪剑谱的内功心法传授于众人。 这些小太监本就是普通出身,可以说同江湖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自然不知道李桓传给他们的这一门功法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的服从李桓的安排罢了。 李桓如今不过是吩咐他们练功而已,在他们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听从李桓的安排,将李桓传给他们的功夫练好,也好报答李桓。 辟邪剑谱心法内容虽然不多,可是却涉及诸多筋脉穴位,李桓通篇解释下来,等到所有人将之记下来,竟然已经夜深了。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李桓看了一众人一眼道:“回去好生记下,明日凌晨,我来引导你们入门修行。” 回到住处,连翘便将整理出来的清单给李桓送了过来道:“公子,这是那位公公送来的药材清单。公子先前搜寻的药材都在其中,那人也真是有心了。” 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说实话,谷大用这人还真是很会送礼,他花费了一番功夫都没有凑齐的药材,谷大用轻松便凑齐并且还送上门来。 原本修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靠着内息淬炼肉身,哪怕他有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供其消耗,可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更进一步,这速度依然是慢了一些。 可是如今有了辅助淬炼身体的药材,那么他便可以配置出辅助修行的药汤来,到时候借助外力淬炼肉身,速度绝对会更快。 “将药材整理一份出来,明日我要有用!” 连翘退下,李桓酣然入睡,一夜无事。 天色蒙蒙亮,卧室之中,一个偌大的浴桶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汽,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李桓一个跃身进入其中,顿时周身毛孔传来宛若针扎一般的刺痛,甚至筋骨血肉隐隐有一股酥麻酸痒之感传来。 若非是意志坚韧,恐怕瞬间就要忍不住从浴桶之中跳将出来了。 澎湃的药力自周身毛孔涌入体内,散入四肢百骸,不得不说这药方极其暴虐,若非是李桓先前肉身经过淬炼,已经是达到了铜头铁臂的程度,不然的话,换做一般人来,如此霸道醇厚的药力可能就将人给撑爆了。 伴随着李桓敞开周身毛孔汲取药力,不过是盏茶功夫,药汤之中的药力竟被李桓吸收一空。 只听得哗啦一声,李桓直接自浴桶之中跃出,水珠顺着精壮的身子滚落。当李桓走出房间站在院子当中的时候,十几名小太监已经等候在那里。 这些小太监一个个手持铁棍,显然是早有准备。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曹雨一声吩咐,三名小太监立刻上前,抡起手中的铁棍狠狠的向着李桓身体砸了下去。 砰砰砰的响声不绝于耳,也就是这些日子曹雨等人每天辅助李桓修炼早已经适应了这种场面,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哪怕是李桓吩咐,他们也是不敢动手。 很快三名小太监便气力衰减,李桓当即喝道:“换人!” 三名小太监退下,又有三人换了上去,如此循环往复,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天边蒙蒙亮隐约可见霞光,李桓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向着气喘吁吁的一众人道:“今天就到此为止!” 曹雨看着李桓被他们十几人轮番以铁管排打成千上万下安然无恙不禁道:“公子修为又有精进了,只怕以后我们连辅助公子修行的资格都没了!” 李桓在两名宫女的服侍下换上衣衫,闻言笑道:“不妨事,用过饭之后我便教导你们修行,到时候你们便有足够的能力助我修炼了。” 这边李桓教导一众小太监正式修行辟邪剑谱的时候,数以百计的文武官员云集于奉天殿之前,文武两列,黑压压一片,四周又有“大汉将军”持刀肃立。 远远的天子御驾缓缓而来,锦衣卫力士高举五伞盖、四团扇紧随其后。 朱厚照高坐于御座之上,在文武百官参拜声中,抬手虚扶道:“众卿家免礼平身!” 谷大用、刘瑾分别立于天子下首两侧,居高临下看着下方那黑压压一片的文武百官。 一项项重要事宜如过流程一般禀明天子,只不过这些事已经由内阁拿定了主意,现在就是走一个过场,告喻百官知晓罢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君臣议事,朱厚照更像是一个摆设一般。 朱厚照坐在那里,整个人昏昏沉沉,别提多么的无趣了。 突然之间,一道身影自朝臣队列之中走出,朗声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朱厚照下意识的道:“准!” 这会儿谷大用低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这人是监察御史罗文祥,曾拉拢李桓不成的那位!” 朱厚照顿时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向着那官员看去,而这时罗文祥高声道:“陛下,臣监察御史罗文祥,弹劾锦衣卫镇抚使李桓贪赃枉法,强占民宅,蓄养寺人,图谋不轨,有谋逆之心……” 谷大用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愕然,看了看那一脸正气的罗文祥,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好家伙,咱家怎么就不知道李桓小兄弟要造反了啊!” 【这几天大家能追读就追读吧!】 第七十九章 你就是李桓同党【求追读】 罗文祥的弹劾就像是一个开端,紧接着就见十几名官员齐齐走出,有督察院的御史,有六科给事中的言官,直接就是黑压压一片道:“臣等弹劾李桓蓄养寺人,意图谋反,还请陛下将之交由三司会审,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朱厚照坐在那里没有开口,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些站出来弹劾李桓的官员,心中暗道:“枉你们准备这么久竟然才给李卿家安了这么点罪名,你好歹也要列出个二十罪状、十大死罪出来啊!” 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还以为这些人要给李桓扣什么帽子呢。 枉他都做好准备,严阵以待,要同这些人好好的掰扯一番,结果就给他讲这些,平日里喷他这位天子之时的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高昂战斗力呢! 谷大用注意到朱厚照的神色不禁低声道:“陛下,不是这些御史、言官不行,实在是他们根本就抓不到李桓兄弟的把柄、罪状啊!” 朱厚照嘴角微微一翘,就如谷大用所说的那般,这些人但凡是能够搜刮到李桓的一些罪状绝对会扩大十倍,然后给李桓安插各种罪名。 结果准备这么久也就只抓住了所谓的蓄养寺人,强占民宅几样,不过罪名不够,人数来凑,只要他们弹劾的人够多,一样能够形成一股声势。 而且不单单是督察院、六科给事中,朱厚照就见又有十几名官员先后站了出来,高者有三品,低着有六品、七品,反正黑压压的一片,齐声弹劾李桓,声势的确是不小。 要是没有点心理准备的话,被这么多人制造起来的声势一冲,可能就真的让他们给得逞而来。 朱厚照淡淡的瞥了这些官员一眼,目光投向了李东阳、刘健、谢迁几位内阁大学士。 这几位可以说是百官之首,文武之表率,像这样涉及到数十名官员齐齐弹劾一人的事情,要说他们几人事先不知道内情的话,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 没有事先同内阁通过气,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内阁点头,罗文祥等人也不可能一下拉起这么多官员一起行动。 这会儿朱厚照目光看向几位阁老,而几位阁老一个个的低眉顺眼,仿佛没有看到这么大的动静一般。 朱厚照顿时忍不住心头一股火气上涌,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摆明了告诉他,眼下的情形他们不会管,要他这位天子来扛百官的压力。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却是直接点名道:“谢爱卿,你来说说看,罗御史等爱卿弹劾锦衣卫镇抚使李桓之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原本内阁几位阁老没有理会天子方才的示意,就是打定主意要难为一下天子,只是没想到朱厚照竟然会主动开口,这下他们就算是想坐看天子为难也不能做的那么明显了。 尤其是被点名的谢迁,不得不上前一步,恭敬的向着朱厚照躬身一拜道:“陛下,老臣以为既然百官群情汹汹,齐齐弹劾李桓,那么必然是李桓有失职之处,还请陛下圣裁!” 好家伙,谢迁虽然没有直接说李桓有罪,该如何处置,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肯定百官的弹劾。 如果说按照百官弹劾的罪名,李桓被三司会审,恐怕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对于谢迁的回答,朱厚照倒也不意外,百官的反应摆明了就有内阁在背后撑腰,谢迁要是有什么异议那才是怪事呢。 朱厚照看了看内阁诸位阁老,再看看那些正气凛然,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的监察御史、六科给事中以及诸多官员。 朱厚照突然之间心头的火气全消,冲着一旁的马永成道:“马永成,你执掌东厂,有监察锦衣卫之职权,你且给朕说一说,罗爱卿等人所弹劾罪名,可属实吗?” 一时之间,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马永成,马永成顶着这些官员的目光上前一步,恭敬无比的道:“回陛下,根据东厂监察,锦衣卫镇抚使李桓自入京便在猫耳巷租了一处民宅落脚,不久前才命手下陈耀买了一处小院,一切皆是有据可查,并无强买强卖,强占民宅之事。” 本来这就是罗文祥等人为了给李桓凑罪名强加上去的,也没指望这罪名能将李桓怎么样,真正的大罪是蓄养寺人,这才是能要李桓命的东西。 罗文祥当即冲着马永成道:“马公公,那下官且问你,李桓于宅中蓄养十余名寺人,东厂不可能不知道吧,私下蓄养寺人,等同造反,这不是谋逆之罪,又是什么?” 说到这里,罗文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本来还担心没法拿捏李桓呢,没想到一调查,李桓竟然蓄养了十几名小太监,当时罗文祥便忍不住大笑三声,以为庆祝,直言李桓此番在劫难逃。 一众官员乃至内阁阁老也是看向马永成,那强占民宅就算是真的也伤不了李桓什么,可是这蓄养寺人可就真的是犯了皇家之忌讳了,如果坐实了,就算是有天子宠信,一样难逃一死。 因为寺人涉及到了皇室宗亲,身为天子,必然要维护皇家之尊严,便是不情愿也必须要重重惩处李桓以儆效尤。 马永成淡淡的瞥了罗文祥一眼,拱手道:“罗御史却是搞错了吧,东厂怎么可能不知道李镇抚家中有十八名小太监的事情,你们也太小瞧了东厂的能力了吧。” 看马永成那一副淡定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罗文祥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而内阁诸人对视一眼,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显然他们这次可能要失算了。 罗文祥有些失措的道:“那……” 马永成上前一步,冷哼一声道:“那十八名小太监本就是我东厂派到李镇抚那里的人,什么时候成了李镇抚私下蓄养的寺人了。还是说罗御史怀疑我东厂的能力,又或者是怀疑老奴对陛下的忠诚?” 说到这里,马永成的声音都尖利了几分,百官弹劾锦衣卫官员,不管怎么样,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在打他这位东厂厂公的脸。 毕竟东厂当初设立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监察锦衣卫,马永成心中没有火气才怪。 罗文祥不禁有些慌乱,让他直面东厂之主,他还真的有些心虚,不过自弘治时期,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被他们压了一头。 想到以往他们都敢指着锦衣卫官员、东厂番子破口大骂,连天子都敢喷,顿时胆气为之一壮阴阳怪气道:“保不准是厂督你同那李桓相互勾结,乃是同党……” 马永成听了罗文祥的话,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差点气死,都说他们东厂最擅长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却是没想到对方比他们更强,张嘴就给他扣了一顶同党的帽子。 我他妈的竟然成了谋逆同党! 追读吧兄弟们,这样你们就是跳蚤的同党了! 第八十章 逼宫【求追读】 谁来告诉我,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就成了李桓的同党? 怒急而笑的马永成,只用颤抖的手指着罗文祥道:“罗文祥,你竟凭空污咱家清白,咱家记住你了!” 说着马永成向着朱厚照拜倒道:“陛下,老奴句句属实,无论是李桓住处还是那十八名小太监,皆有文书、存档可查,罗文祥凭空污蔑老奴清白,还请陛下为老奴做主啊!” 朱厚照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颇为不喜的看向罗文祥道:“罗文祥,这里是大朝会,文武百官俱在,你既然说马永成乃是李桓同党,你可有证据?” 罗文祥不由一愣,他方才不过是一时情急之下随口所说,哪里有什么证据啊。 他堂堂御史,弹劾马永成这阉贼,还需要什么证据,不用想也知道马永成肯定同李桓关系不一般,不然马永成怎么可能会帮李桓善后。 深吸一口气,罗文祥拱手拜道:“回陛下,臣……臣有证据,只是需要时间调查确认。” 朱厚照不禁怒道:“荒谬至极,你堂堂监察御史,岂不知无有证据便信口开河诬陷他人,是何等罪过吗?” 罗文祥硬撑道:“陛下明鉴,臣忠心耿耿,一心为公,不敢有丝毫的私心杂念,怎会诬陷他人!” 朱厚照看着罗文祥那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不禁被气笑了,不再理会罗文祥,而是看向内阁几位阁老道:“几位卿家怎么看?” 对视了一眼,谢迁心中轻叹,暗骂罗文祥办事不利,弹劾李桓也就罢了,怎么就不多搜集点李桓的罪状,这半路上为什么又扯上马永成。 本来都商量好了,趁着这大朝会,全力弹劾李桓,最好是将李桓的罪名给定下来,以此彻底打消天子重整侍卫亲军,掌控锦衣卫的念头。 可是现在却是出师不利,弹劾的罪名太过牵强,最致命的蓄养寺人一项又有东厂出面扛下,再想趁机钉死李桓却是有些不现实了。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谢迁拱手向着朱厚照一礼道:“监察御史罗文祥调查不严,证据不详,实为失职,臣恳请陛下罚其俸禄一年,命其待职思过以儆效尤!” 显然谢迁只说罗文祥失职,却是没提他诬陷他人的问题,而且处罚也不过是罚其俸禄而已,对于罗文祥来说,根本就是一点影响都没有,这摆明了就是要将罗文祥给保下来啊。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目光投向刘瑾,而刘瑾则是轻咳一声笑道:“谢阁老此举怕是不妥吧。” 如今内阁同司礼监的关系因为刘瑾的上台而极度恶化,内阁想尽办法的想要除掉刘瑾,而刘瑾同样也是想尽一切办法的要赶走谢迁、刘健等人。 而谢迁同刘瑾关系最差,两人争斗几乎已经明面化,谢迁在内阁之中不止一次骂刘瑾不学无术,蛊惑天子乃是祸国殃民之阉贼。 同样刘瑾也在司礼监之中不止一次的叫嚣着要教谢迁做人。 这会儿一听刘瑾开口,谢迁当即便不屑的瞥了刘瑾一眼冷哼一声道:“吾等国之柱石自与天子议事,你一宦官,有何资格在这奉天殿之前开口!” 文人言辞如刀一般,这话几乎是指着刘瑾的鼻子怒骂,你不过是一个死太监而已,根本就不配在奉天殿之前说话。 刘瑾登时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怒目圆睁指着谢健,只欲冲着谢健破口大骂。 一声轻咳传来,就见百官之中,一名官员站了出来,赫然是刚刚上任的吏部左侍郎张彩。 只听得张彩道:“陛下,臣张彩,有话要讲。” 朱厚照先是看了刘瑾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道:“爱卿请讲。” 张彩是刘瑾新近招揽的一员得力干将,这点朱厚照是知道的,这会儿张彩站出来明显是在给刘瑾解围。 毕竟刘瑾被谢迁一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这奉天殿之前,就是他这位天子也不好力挺刘瑾。 张彩冲着谢迁拱了拱手道:“阁老,本官却是以为罗文祥身为监察御史,却信口开河,随意污人清白,如此之人,又有何资格做那监察御史。” 谢迁皱了皱眉头,极为厌恶的道:“人谁无过,罗文祥本意是好的,一心为公,又无私心,难道不该给予改过的机会吗?” 张彩则是冷笑道:“普通人可以犯错,可是他身为监察御史却是错不得。” 说着张彩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臣肯定陛下除去罗文祥监察御史之职,贬为庶民,以儆效尤。” 随着张彩话音落下,百官之中,几道身影也齐齐拜下道:“肯请陛下严惩罗文祥。” 看着那几道身影,内阁诸人以及罗文祥皆是脸色难看,其中有焦芳、段炅等人,皆是这些时日为刘瑾所拉拢,倒向刘瑾的官员。 刘瑾恶狠狠的盯着谢迁,眼中带着几分愤恨与得意之色。 谢迁根本就没有理会刘瑾,深吸一口气,向着朱厚照道:“陛下,罗文祥绝无私心,恳请陛下宽仁为上,饶他一遭吧!若是陛下真要处罚于他,就连老臣一起惩处吧。”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谢迁,朱厚照气的大手死死的抓着御座的扶手,这根本就是在逼迫他这天子啊。 越想越气,朱厚照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正要开口之时,只听得刘健、李东阳等几位阁老齐齐拜倒于地道:“肯请陛下宽仁为上!” 朱厚照看着跪倒在地的一众阁臣,登时气的站起身来,脸上又是气恼又是失望,指着一众阁老道:“你们……好,好,朕如你们所愿,退朝!” 一甩衣袖,朱厚照怒气冲冲的离去,谷大用、马永成等人连忙跟上,而刘瑾看着天子盛怒而去不禁冲着尚且还跪在地上的谢迁、刘健几人阴阴一笑道:“咯咯,诸位可真是国之柱石啊,竟令陛下如此震怒,咱家佩服……” 谢迁起身,冷笑一声道:“阉贼,都是你们这些奸佞之辈离间陛下与我等关系,我等受先皇所托,辅助陛下,定不会让尔等小人蛊惑陛下,以致陛下一错再错!” 刘瑾单凭言词如何是谢迁对手,只能冷笑道:“咱们走着瞧!” 一场大朝会就此不欢而散,看着张彩、焦芳、段炅等官员随刘瑾一起离去的背影,想到天子盛怒而去,李东阳这位内阁首辅不禁一阵头大,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看向谢迁道:“于乔,我等身为臣子,实不该这般逼迫陛下啊!” 谢迁捋着胡须道:“宾之兄,此言差矣,我等身负先皇所托之重任,陛下年少,我等便有教导之责,但凡有错,理当劝谏,如此方才能够不负先皇之临终托付啊!” 看谢迁、刘健几人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李东阳不禁轻叹一声道:“罢了,稍后我便进宫求见陛下,希望陛下能够理解我等一番良苦用心!” 第八十一章 锦衣卫回来了 叁叁两两的官员缓缓离去,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名素日里交好的官员走在一起。 只听得罗文祥道:“该死的,没想到那马永成竟然同李桓勾结在一起帮他化解危机,以至于功亏一篑,否则此番定要让李桓身死族灭!” 一想到自己弹劾李桓不成,还差点丢了官身,罗文祥便是忍不住一阵的气恼,对于罪魁祸首的李桓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杜文安慰道:“罗兄所言不差,怪只怪那马永成,差点令罗兄官身不保。今日小弟做东,咱们一同前往听涛阁放松一下,也好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做。” 罗文祥眼睛一亮,点头道:“不错,这次算他李桓命大,咱们且去谋划谋划,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倒是要看下次还有谁来帮他!” 大朝会之上所发生的事情随着文武百官散去很快就传扬开来,而做为百官弹劾对象的李桓一下子广为人知,许多不知道李桓的人这会儿也知道了李桓,这位新晋的天子近臣。 这一日李桓倒是没有前往锦衣卫衙门而是在家中传授十几名小太监修行引导他们入门。 辟邪剑谱入门其实并不算太难,不过想要引导这么多人入门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十几名小太监当中,也就只有那么两叁人勉强入门,其中就有曹雨。 不过李桓倒也没有气馁,千人千面,不可能每个人的资质都一样,资质好的,自然就入门快一些,资质差,也就入门迟一些,总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天纵奇才吧。 嘭的一声,大门被推开,就听得一个声音传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您怎么还在家中呢。” 来人正是马鸣,马鸣一脸的慌乱之色,眼见李桓在那里教导那些小太监不禁急切的道。 李桓微微一笑,只看马鸣的神色他大概也能够猜到是什么缘由,不出意外,肯定是今日大朝会之上有人弹劾于他,就是不知道那罗文祥能够掀起什么样的阵势来。 现在看马鸣的反应,想来那声势肯定是不小了,看时间,这会儿大朝会也该散了才对,若是朱厚照那里扛不住百官压力,来的可就不是马鸣,而是拿他下狱的人了。 摆了摆手示意曹雨等人退下,李桓看了马鸣一眼道:“急什么,有话慢慢说。” 喘了一口气,马鸣看李桓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不禁道:“大人您真是心大,您不知道罗文祥等数十名官员在大朝会之上齐齐弹劾于你意图谋反,幸好有东厂厂公帮你解释,不过百官也同陛下闹的极其不愉快,听说陛下在大朝会之上被生生的气走了。” 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李桓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而马鸣则是被李桓给搞蒙了,被百官弹劾难道不该是担心吗,怎么看李桓似乎非常高兴啊。 没有理会马鸣那一副不解的神色,李桓道:“随我去锦衣卫衙门。” 马鸣应了一声,跟在李桓身后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锦衣卫衙门之中绝对是消息最为灵通的所在,李桓在早朝之上被弹劾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在锦衣卫衙门当中传开。 本来李桓得天子看重骤然升到了镇抚使的位子,又领命重整侍卫亲军,这般得天子看重免不了有人羡慕嫉妒,私下里看不惯的人不在少数。 如今一听李桓被百官弹劾,甚至说李桓有谋逆之心,一下子让这些人激动起来,彷佛李桓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下入大牢之中,从高高在上的镇抚使成为阶下之囚。 千户官偏厅之中,钱宁正同几名心腹手下叙话,吴辉眼中带着几分快意道:“大人,这下咱们可以解气了,他李桓被百官给盯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显然前番因为李桓的缘故闹了大笑话,吴辉将李桓也给记恨上了,如今眼见李桓倒霉,自是兴奋无比。 倒是钱宁澹澹的瞥了吴辉一眼道:“蠢货,只看百官弹劾李桓,你怎么就没有看到天子为了维护他甚至同内阁都闹僵了吗?” 吴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那又如何,陛下一个少年天子,又怎么可能是内阁的对手,我看要不了多久,陛下扛不住内阁的压力,他李桓就该倒霉了。” 忽然之间,厅外传来一阵喧哗声,隐约可以听到声音,说是李桓来了。 李桓同马鸣走进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起初大家没注意,可是当他们看到李桓的时候顿时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便落在了他的身上,有同情,有怜悯,有快意、有取笑,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面对这些人的各种目光,李桓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入自己所在的偏厅之中,很快就见马鸣点起一支人马,而李桓则是换上了御赐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英姿勃发的大步走出。 锦衣卫衙门的校场之上,李桓看着百余名堪称精锐的锦衣卫校尉、力士,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马鸣等人倒也没有让他失望,还真的在锦衣卫当中给他拉起了一支得力的人马。 只听得李桓喝道:“诸位兄弟,随我前去办桉!” 在一众人愕然的目光当中,李桓率领一众锦衣卫校尉出了锦衣卫衙门,上百人的阵势可是一点都不小。 尤其是自先皇弘治帝以来,十几年当中,锦衣卫这般动辄出动上百人的阵势可是寥寥无几,以至于锦衣卫的存在感都降低了许多。 这一日京城之中,许多人看到了让他们惊愕的一幕,上百气势森然,煞气十足的锦衣卫校尉在一名年轻无比的镇抚使的带领之下大步流星的走在长街之上。 这样一幕看傻了许多人,一些上了年岁的人看到这一幕神色之间露出回忆之色道:“十几年了,这是当年的锦衣卫又回来了吗?” “天啊,出事了,这是要出事了啊!” “竟然真的是锦衣卫啊,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李桓一行人显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甚至引得不少人远远的缀在后面瞧热闹,十几年都没见锦衣卫有什么动静了,好不容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有乐子可瞧,这可是以后的谈资啊。 不过是盏茶的时间,在李桓他们之后便跟了好大一群看热闹的人。 第八十二章 鸡飞狗跳的青楼 这些人一边跟着一边交流各自的看法,甚至有消息灵通之人为了吸引目光洋洋得意的道:“看到了没有,领头的那位可是不久前才晋升的锦衣卫镇抚使,眼下也不过才十八岁,四品的高官呢!” 关于李桓的消息一爆出,顿时引得一众人为之感叹不已,即为李桓的年轻而感叹又为李桓如此年纪便如此得天子看重而惊叹。 有人则是直接爆料道:“你们不知道吧,今天大朝会,以监察御史罗文祥为首,百官弹劾李桓蓄养寺人,意图造反,而天子回护李桓,结果就因为这李桓,内阁都同天子闹僵了!” 一众人睁大了眼睛,兴奋无比的看着那些爆料之人,努力的吃着大瓜。 “大家说说看,这李桓带着这么多的锦衣卫,这是要去做什么啊,不会真的是要去造反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用一种关爱的目光看着那人,只让那人忍不住抓了抓脑袋,努力道:“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我……我只是好奇,李桓这是要去干嘛!” “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大家跟紧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感觉肯定有乐子可瞧!” “对,对,快去,去晚了的话,说不定就错过了热闹了!” 听涛阁,京城一处青楼,因为常有官员来此听曲,以至于名声斐然于外,乃是京城之中小有名气的一处高端场所。 此时听涛阁之中,一间厢房之中,几名身着官服的官员正一个个怀抱佳人,推杯换盏,酒兴正浓。 不用说,这几人正是下了大朝会便来了听涛阁的罗文祥、杜文、韩复立等几人。 几人可谓是听涛阁的常客了,一来便各自喊了相熟的姑娘,点了美酒佳肴,一边高谈阔论,畅饮美酒,一边同怀中佳人调情嬉戏,好不快活。 大半天过去,几人可谓是酒足饭饱,一个个带着几分酒意,注意力差不多都放在了怀中佳人身上。 罗文祥放浪形骸的埋首于怀中佳人胸前,只令对方惊叫连连,而杜文、韩复立几人见状则是毫不示弱,一边大声叫好一边调戏怀中佳人,丝毫不让罗文祥专美于前。 很快厢房之中便传出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而这会儿厢房之中的景象已经是不堪入目。 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竟丝毫不避讳对方,官服、官靴、官帽扔了一地,直接在厢房中一起开起了无遮大会,看这情形,怕不是第一次了。 听涛阁所在的长街可是京师有名的繁华之地,青楼、酒肆、路边摊贩,叫卖声、喧哗声,人来人往,可以说极为热闹。 然而此时,马蹄声传来,动静不小,一些听到动静的人不禁抬头看去,毕竟这繁华长街之上可是很少有人敢如此纵马狂奔的。 一看之下,不少人直接愣住了,甚至有些人还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就见一名身着锦衣卫御赐飞鱼服的少年正纵马而来,而在其身后一队锦衣卫校尉排着整齐的队列紧随其后。 “这……这是锦衣卫吧,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李桓看着身后那紧随而来的一群人嘴角微微一翘,他将动静搞的这么大,不就是想要引得众人关注吗? 今天他就是要搞出一个大动静出来,也让一些人知道,他李桓也不是好欺负的。 脚下不停,马鸣侧首向着陈东道:“程东,你可真行啊,竟然悄默默的干下这么大的事,连我都不知道。” 程东深吸了一口气嘿嘿一笑道:“不是咱瞒着马头儿你,你平日里跟在大人身边,哪里有功夫管其他啊,我就是被大人派去盯梢罗文祥而已。” 马鸣嘿嘿一笑道:“你说大人不会真的打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罗文祥给抓了吧。” 程东愣了一下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抓人还分什么时间、地点吗?” 马鸣顿时无言,因为程东说的有道理啊,他们可是前来捉拿罗文祥的,管他是在什么地方呢。 虽然说锦衣卫这些年被百官压制的非常低调,可是那也要看是对谁而言,至少普通百姓还是无比畏惧的。 如今眼见一队锦衣卫自然是早早的避开,当然好奇心谁都有,大家躲开来却也不避讳的远远观望。 “吁……” 一声呼喝,勒住了缰绳,身下的马儿顿时停了下来,恰好就在那听涛阁偌大的匾额之下。 抬头看了那偌大的匾额一眼,李桓冲着一旁的程东道:“程东,就是此处吗?” 程东点头道:“回大人,属下得了大人的命令已经盯了那罗文祥几日,这里他几乎三两日便来一次,今天下了朝,他便同杜文、韩复立几名官员进了这听涛阁。” 说着程东四下张望了一下,冲着远处角落里一人招了招手,顿时那人便小跑过来,冲着李桓一礼,然后又向着程东见礼道:“属下见过总旗大人。” 程东看着那人道:“罗文祥几人可曾出来?” 那人当即便道:“回大人,属下一直在这里盯着,自他们几人进去,至今没见他们出来。” 程东看向李桓,而李桓则是嘴角含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听涛阁。 李桓一行人实在是太招人注意了,尤其是他们一群锦衣卫在听涛阁这烟花之地停下,不知多少人生出好奇与兴奋来。 听涛阁的管事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还没有走到门口处就听得一个声音响起道:“给我搜,捉拿犯官罗文祥以及其同党杜文、韩复立!” 顿时一众锦衣卫齐齐应声。 那管事面色大变,张口便道:“且慢,大人且慢啊……”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他将话说完,就见一队身着锦衣袍服的锦衣卫校尉冲了进来,直接将他给撞倒在地。 跌倒于地的管事甚至不知道被谁给踩了几脚痛的差点眼泪都流下来,可是他却顾不得这些,连滚带爬的跑向站在门口处的李桓。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冲到李桓身前,马鸣一步踏出,以手中绣春刀抵住对方喝道:“锦衣卫镇抚使大人在此办案,还不止步!” 那管事被刀鞘抵住胸膛,可是却努力的伸着脖子冲着李桓道:“大人,大人不可啊,惊扰了贵人,小的担待不起啊……” 李桓只是瞥了那管事一眼道:“放心便是,那些人要怪也只会怪我,与你无关。” 管事闻言如丧考妣,而这会儿,原本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不断的听涛阁之中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咆哮声、怒骂声。 “你们是什么人,快给我滚出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月票,推荐票,打赏,求了!】 第八十三章 社死的场景【一更】 整个听涛阁一阵的鸡飞狗跳,许多人正在听曲儿饮酒倒也罢了,可是如果有人正在同佳人翻云覆雨,那乐子可就大了。 咒骂声不绝于耳传来,站在门口处的李桓却是神色不变,真正的高官权贵也不会来这听涛阁,最多也就是像罗文祥、杜文他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官员或者权贵子弟,他李桓连百官都得罪了,难道还怕这点麻烦吗? 马鸣跟在李桓身边,听着听涛阁之中传来的污言秽语不禁冷哼一声道:“大人,这些人……” 李桓反倒是笑道:“你说你要是正成就好事,结果被人给打断了,你会不会气的骂娘!” 马鸣张了张嘴巴,最后道:“我……我没试过啊!” 李桓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听涛阁之中,罗文祥几人所在的那一处厢房当中,几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也不知是酒意太浓,又或者是正在兴头上,外面的动静竟然没有惊扰到他们。 隐约之间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罗文祥下意识的推了推杜文的屁股,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嘭的一声响,房门一下子被踹开。 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十几名精壮的锦衣卫校尉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厢房之中那迷乱的场景,几名不着寸缕的女子缠着着几人,其中就有罗文祥。 那几名女子陡然之间被惊到,看到一下冲进来的十几名锦衣卫先是一愣,紧接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本能的想要扯过散落的衣衫遮挡。 而这时一名锦衣卫看到了一脸迷茫之色的罗文祥顿时眼睛一亮道:“就是他,他就是罗文祥。” 顿时几名锦衣卫上前一把将罗文祥、杜文几人给架住,这时就算是有几分醉意,这么被人光溜溜的给架住也是一下清醒了过来。 罗文祥看到锦衣卫众人的穿着打扮立刻明白过来,大叫道:“你们想干嘛,快放开我,我可是监察御史,一定是李桓他公报私仇,我要弹劾你们,弹劾你们……” 同样被架住的杜文叫道:“诸位,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你们要找的是罗文祥,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放开我……” 锦衣卫小旗目光在那几名花容失色的女子躯体之上流连,最后扫过罗文祥、杜文几人尤其是瞥见几人胯下,忍不住的撇了撇嘴,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深吸一口气,小旗官一指那几名女子道:“给她们披上衣服,都是罪证,将她们几人一起带上。” 十几名锦衣卫架着几名男女,也不管他们如何挣扎叫骂,拖着就向听涛阁外走去。 正站在门口处的李桓几人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哗声,声音越来越近,其中隐隐有声音颇为熟悉,不正是当初邀他相见的同乡罗文祥。 听涛阁之中许多人经锦衣卫的人这么一折腾自然是都被惊动了,而且大多数人的房门被踹开,虽然说锦衣卫随即便离去,这些人被搅扰了饮酒作乐倒也罢了,有人被坏了好事自然是骂骂咧咧的跑了出来。 当然还有一些人纯粹是想要看热闹,毕竟像这般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的锦衣卫校尉闯入这听涛阁之中抓人,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轰动的事情。 大家自然是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引得这些锦衣卫冲到这等烟花之地拿人。 几名书生模样的文士一个个带着醉意跑了出来,站在高处扶着栏杆四下张望。 其中一人道:“锦衣卫竟然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真不怕百官弹劾吗?” “看吧,肯定有热闹可瞧,不过今天这些锦衣卫若是没有一个交代的话,可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说着那文士示意几人向着四周看了看,几人这才注意到,从一处处的厢房之中跑出不少人来,有的是权贵子弟,有的甚至是衣衫凌乱的官员,还有如他们一般的文人士子,反正能够出现在这听涛阁的,大大小小都有那么点身份。 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这些人当中就没有点关系够得上朝中那些大佬们。 就在一众人口中骂骂咧咧,心中却极为期待的时候,就见一队锦衣卫校尉架着几道身影从一间厢房当中走了出来。 只看一眼,不少人直接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用说被架出来的就是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当然还有那几名衣衫凌乱,春光乍泄的青楼女子。 真正引得这些人目瞪口呆的却是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一个个宛若被褪了毛的白条鸡一般,全身不着寸缕,就那么光溜溜的被架了出来。 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就那么的被架了出来,他们咒骂、乃至哀求,哪怕是让他们穿上衣服再带出去也好啊。 只可惜这些锦衣卫对于他们的哀求根本就是不理不睬,拖着他们就向厢房外走去。 走出厢房的一刹那,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就感觉到听涛阁之中,一道道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他们看了过来,那种目光落在身上的一瞬,几人有一种羞愧欲死的感受,恨不得地上能够裂开一道缝隙让他们躲进去。 “完了,老夫一辈子的清誉啊……” 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一个个心若死灰一般,不再挣扎,只是口中不停的咒骂。 推推搡搡之间,四周看到这一幕极度震惊过后,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人看着光溜溜的罗文祥几人眼中露出几分兴奋的神采。 同样有人忍不住道:“荒唐,真是荒唐!” 有官员直接掩面道:“何以至此,有辱斯文,当真是有辱斯文。” 实在是罗文祥几人被架出来的那一幕太过刺激了,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被架着的罗文祥浑浑噩噩之间突然之间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一下子让他打了个激灵。 “咦,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熟悉啊,好像……好像是督察院监察御史,罗文祥罗大人吧!” 大家都是这里的常客,尤其是罗文祥在这里更是包下了一位姑娘,来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自然就有不少熟人,先前大家只是被那刺激的一幕给惊到了。 可是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这么倒霉被光溜溜的提溜出来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有人一眼便认出了罗文祥。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 第八十四章 罗大人你案发了 “对呀,对呀,还真的是罗大人啊!” 有人给予肯定,算是坐实了罗文祥的身份。 有权贵子弟目光扫过罗文祥那一身枯树皮一般的肌肤,尤其是胯下的时候,忍不住道:“娘的,看看这枯树皮,三寸‘丁’,也就是这老货银子够多,否则的话如花姑娘又怎么可能会伺候他这种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老东西!” 这会儿罗文祥整个人可谓是精神高度集中,四周的风吹草动,一言一语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那位公子哥儿带着几分不忿的话可是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四下一众人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一道道的目光投向了罗文祥,尤其是那一处所在。 只是一看,大家忍不住发出一声带着几分嫌弃的咦声,看罗文祥的神色也变得无比古怪起来。 同罗文祥一起被架出来的杜文、韩复立几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努力的低下头,生怕他们也如罗文祥一般被人给认出了身份来。 如果真的是被认出身份来的话,就他们眼下这情形,那可真的是颜面无存,再也没法见人了。 而这时罗文祥显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四周人那一瞬间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再加上那满是嫌弃的咦声,罗文祥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热血上头,整个人眼睛一翻,就那么的昏了过去。 架着罗文祥几人下楼,那小旗官当先几步行至听涛阁门口处冲着李桓一礼道:“见过大人,犯官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已经带到!” 此时李桓背着顺手站在听涛阁门口处,四周数十名锦衣卫校尉肃然而立,可以说气氛森然。 只不过四周却是黑压压的一片聚集了许多人,这些人原本是不敢靠近的,可是当他们接近的时候,锦衣卫根本就没有驱赶他们的意思,于是这些人胆子更大了,竟然围了一圈,甚至一些距离更近的,都能透过听涛阁敞开的大门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快看,快看,出来了,锦衣卫带人出来了……” 有人隐约看到一队锦衣卫正架着人奔着门口处而来,也不管看没看清楚,直接便忍不住喊了起来,顿时引得一众人向着那门口处看去。 只是大家毕竟距离稍稍远了一些,看的不够真切,心中万分好奇。 李桓这会儿也看到了被架过来的罗文祥几人,他只知道罗文祥几人在这听涛阁之中喝花酒,却是没想到罗文祥他们竟然会在这青天白日的玩的这么嗨啊。 尤其是看到罗文祥几人就那么光溜溜的被架出来,就算是李桓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继而嘴角微微一翘,强忍着几分笑意道:“将人带上来。” 小旗官看着被架过来的罗文祥竟然昏了过去不禁上前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只听得一声闷哼,昏了过去的罗文祥生生的醒转过来。 下一刻身子被人向前一推,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软倒在地,耳边传来小旗官的声音道:“大人,罗文祥在此!” 李桓居高临下看着不着寸缕的罗文祥淡淡道:“罗大人,你的案发了!” 听涛阁之外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人,无比好奇的看着锦衣卫办案,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被带出来的竟然会是这么几个光溜溜的人啊,顿时人群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这些是官老爷吧,这……这也太有辱斯文吧!” “天啊,这……这不会是被人从床上抓过来的吧!” “快看,那衣衫凌乱的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如花姑娘吧!” 原本在听涛阁之中便已经被众人围观过,罗文祥崩溃了一次,这会儿竟然被丢在这大街之上,只看四周黑压压的一片,他就知道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的完了。 “李桓!” 想到自己前一刻尚且在温柔乡之中享尽佳人温柔,一转眼的功夫便被李桓害的颜面无存,名声扫地,罗文祥内心之中的恨意升腾,猛然之间抬头冲着李桓尖声道:“李桓,你竟如此羞辱我等朝廷命官,督察院、内阁乃至百官绝不会饶了你的!” 说着罗文祥也不管其他,直接扑向李桓,只可惜他刚动弹了一下就被一旁的锦衣卫校尉死死的按住,只能一边宛如肉虫一般扭动挣扎,一边口中咒骂李桓。 四周不少人听着罗文祥的咒骂不禁向着李桓看了过去,他们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眼下这情形绝对是闹大了,要不了多久绝对会轰动整个京城,若是李桓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恐怕真的如罗文祥所言,无论是内阁还是百官都不会善罢甘休。 李桓面带不屑的看了罗文祥一眼道:“罗文祥,弘治三年进士,后为六部吏员,弘治十年,因攀附左副都御史钱凌,转入督察院任一道监察御史,本官可说错了吗?” 罗文祥哈哈大笑道:“不错,本官乃是监察御史,你如此羞辱我等,等同于羞辱督察院,羞辱内阁,不将百官放在眼中。” 李桓突然之间喝道:“那我且问你,你身为七品监察御史,年俸几何?你在这听涛阁三日一餐,五日一聚,更是包下听涛阁如花姑娘,本官不知你这般花费,又有几何?” 四下一片寂静,一众围观之人皆是神色怪异的看向戛然无声的罗文祥。 只看罗文祥神色大变就知道他意识到了什么,而李桓则是冷笑道:“既然罗大人不肯说,那么就由我来说吧。” 目光扫过四周一众人,李桓缓缓道:“我朝正七品官员,年俸合计有数百两纹银,可是据我所知,你自上任监察御史,在京中单单是宅院便置办了两处之多,养了两处外宅,再加上这位听涛阁的如花姑娘,一年至少需要几千两,你且来告诉我,这些银钱从何而来?” 四下的围观之人大多都想不到这些,但是这会儿李桓给他们简单算了算,罗文祥年俸只有数百两,一年花销至少数千两,傻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其他不提,至少一个贪官的罪名是逃不过了。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侃侃而谈道:“太祖曾言,贪赃六十两以上者,剥皮实草立于衙前警示后人,此为太祖祖训,不知罗大人以为如何?” 罗文祥只是惊恐的叫道:“污蔑,你这是污蔑……” 李桓不屑的瞥了罗文祥一眼道:“罗大人你不会以为李某如你们一般只会凭空构陷吧?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一条条,一件件,锦衣卫那里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今日这官司就算是打到内阁,你也难逃王法。” 自古百姓最恨的就是贪官,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罗文祥几人就是贪官污吏,四周众人看罗文祥几人的目光当中顿时充斥着一种解恨之色。 【求月票,推荐票,打赏啥的。】 第八十五章 轰动京师【一更】 “好,贪官污吏,真是该杀!” 有人忍不住大叫一声,随之群情汹汹,若非是有锦衣卫的人拦着,说不定就有人冲上前去冲着罗文祥几人拳打脚踢了。 李桓一声大喝,冲着四周拱手道:“诸位,本官锦衣卫镇抚使李桓,受皇命监察天下百官,绝不允许罗文祥、杜文、韩复立此等贪赃枉法之辈祸国殃民。” 人群之中,有人看李桓少年英姿勃发模样不禁钦佩之中满含敬意的看着李桓道:“大人真是好官啊。” 又看看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忍不住向着几人唾了一口道:“似这等贪官,真该如太祖老皇爷那般,将其剥皮实草……” 李桓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带上罗文祥几人,押入诏狱!” 几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校尉顿时上前将罗文祥几人给架了起来,就那么拖着,游街一般紧随李桓之后向着诏狱方向而去。 而在李桓他们身后则是跟了黑压压一片,四下闻讯而来的人起初是看罗文祥几人的热闹,待得知罗文祥等人竟然是贪官污吏之时,顿时咒骂不已,浩浩荡荡的人群,声势极为惊人。 听涛阁之中,一片狼藉之相,尤其是李桓临走之时向着听涛阁之中看了一眼,那一眼在许多人身上扫过,只让这些人一个个心中生寒。 以他们的身份,若是李桓搬出太祖大诰,依太祖律法,单单是官员不得宿娼这一条就足够让他们喝一壶的。 待到李桓离去,一阵风拂过,许多人打了个冷战,忽然发现他们后背竟然渗出了冷汗。 不少人这会儿忍不住暗暗庆幸亏得此番李桓盯上的不时他们,否则的话,他们怕是也会如罗文祥那般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想到这些,不少人心中生出后怕。 一名官员咬牙道:“绝不可让锦衣卫复起,尤其是不能让李桓此子执掌锦衣卫,否则罗文祥几人便是我等榜样。” 同样是一位官员,深吸一口气道:“快去通知督察院左都御史,内阁诸公,自先帝以来,从无锦衣卫这般羞辱我等官员之事发生,此例绝不可开……” 先前只是看罗文祥几人的笑话,可是这会儿都冷静了下来,一个个的却是感同身受一般,心中生出偌大的危机感。 不过是转眼功夫而已,原本热闹的听涛阁竟然人去楼空。 大朝会之上,天子气而离场,马永成做为天子近侍,自然是紧随天子而去,在宫中陪着天子呆了一会儿便出了宫,一出宫,马永成便回到了东厂衙门。 这会儿马永成一脸怒色的咆哮道:“气煞咱家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给咱家想个办法,这口恶气不出,咱家心中不痛快啊。” 一想到大朝会之上,罗文祥竟然当着百官的面诬陷自己,马永成便是气恼无比。 一位档头低声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将罗文祥给抓了,进了咱们东厂……” 马永成冷哼一声,瞪了那人一眼道:“你当咱家不想吗,可是罗文祥是监察御史,一旦动了他,咱家还不被百官弹劾死啊。” 说着马永成道:“你们没看锦衣卫镇抚使李桓就因为领了重整锦衣卫侍卫亲军的差事,今天在大朝会之上就直接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 几位东厂档头你看我,我看你,让他们抓人他们一个比一个在行,可是要他们想办法却是难为他们了。 将手下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马永成正欲发火,突然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番子脸上带着几分古怪之色快步而来,在大厅入口处停下一边喘息一边道:“厂公,有关于锦衣卫镇抚使李桓的消息!” 东厂有人盯着锦衣卫这一点都不奇怪,尤其是李桓这位入了天子眼的存在,更是少不得有人盯着。 马永成诧异的看了那番子一眼道:“哦,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那番子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古怪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大人可知就在方才,李桓亲率百余锦衣卫围了听涛阁,在大庭广众之下,生生的将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从听涛阁之中给光溜溜的提溜了出来……” 刚刚喝了一口茶水的马永成不由一愣,面色变得极度诧异,下一刻一口茶水喷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好不容易才缓了一口气的马永成盯着那番子道:“你……你说李桓带人将罗文祥几人从青楼里抓了出来,而且被抓时,那几人还光着身子?” 马永成眼中闪烁着一股子异样的神采,即激动,又期待。 番子点头道:“回厂公,正是如此,您是不知道,当时所有人都看傻了,多少年没有这么刺激的事情了,说不得这会儿已经传遍了京师了。” 马永成一下子站了起来,兴奋的搓着手道:“好,好,抓的妙啊,大白天的将几名官员自青楼之中抓出,而且罗文祥那老东西被抓的时候还光着身子,痛快,解气,真是解气啊。” 原本心中的火气随着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烟消云散,马永成突然看着那番子道:“现在情形如何?” 番子道:“属下见李桓带人押送着罗文祥几人前往诏狱便第一时间回衙门禀明厂公。” 马永成满是赞赏的看了那番子一眼道:“很好,继续给我盯着,咱家重重有赏。” 待那番子退下,大厅之中,几名档头脸上仍然是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其中一人带着几分兴奋道:“真是没想到,李桓竟然敢做出这么轰动的事情来。” 谁都不是傻子,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会轰动京师,就算是传遍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马永成轻叹一声道:“论及胆色,咱家真是不如李桓啊!” 他们都能够想到的事情,李桓不可能想不到,可是李桓仍然是这么做了,其他不提,单单是这胆色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深吸了一口气,马永成猛然道:“这么有趣的事情,咱家须得第一时间进宫通秉陛下,好让陛下知晓。” 说着马永成忍不住的咯咯笑道:“咱家出宫的时候陛下心中火气还没怎么消呢,那罗文祥可是陛下发火的罪魁祸首,料想若是得知李桓做的事,陛下肯定是非常的解气吧!” 【推荐,月票,打赏,追读,统统求!】 第八十六章 报仇不过夜【二更】 李桓带人押着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奔着诏狱而去,所过之处,长街之上一片寂静,随之弄清始末,皆是为之哗然。 一间酒楼之上,几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正悠然的喝酒谈笑,若是有识得几人的见了定然会非常惊讶。 这几名年轻人的身份可是不一般,有英国公之孙张仑、武定候之子郭勋、成国公之子朱麟,泰宁侯之子陈儒除此之外几人也是京中勋贵一脉的子弟。 对于这些勋贵子弟而言,家中富贵不缺,什么事情都有长辈扛着,素日里最爱的就是聚在一处饮酒、花天酒地。 这酒楼便是他们一处常来的所在,靠着临窗的小包厢,大大的窗户敞开,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下方长街之上的情形。 做为武定候之子,郭勋在几人笑谈之上明显奉承着张仑、朱麟他们,他们郭家祖上乃是武定候郭英,说起来的话,属于太祖朱元璋所册封的开国功勋一脉,但是开国功勋一脉伴随着朱元璋大肆杀戮,能够传承下来的已然是寥寥无几,更不要说有什么权柄了。 倒是英国公一脉的张仑、成国公一脉的朱麟,他们祖上一个是靖难国公之一的张辅,一个是朱能,那才是当今天下站在勋贵一系最顶端的存在。 张仑笑吟吟的向着郭勋道:“听说你父亲有意将爵位传于你,看来你们郭家以后便由你来执掌了!” 郭勋闻言忙给张仑将酒满上笑道:“小公爷说笑了,您也知道我家中兄弟众多,父亲虽宠爱于我,可是袭爵之大事,还要看天家的意思。” 朱麟这会儿将茶杯放下,微微一笑道:“你们听说没有,今天那些文臣可是将陛下给气的不轻,直接罢朝而去!” 虽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虽同为勋贵之家的子弟,可是这消息灵通程度却是有所不同。 这会儿听朱麟提及,就好比张仑便是一脸的淡然之色,显然已经知晓,而郭勋、陈儒还有其他几名勋贵子弟就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陈儒诧异的道:“今日当是大朝会吧,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能令陛下气恼至此?” 几道目光落在了朱麟的身上,朱麟微微一笑道:“你们可知新晋的锦衣卫镇抚使李桓?” 陈儒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素日里来往的可都是公侯之家的子弟,对于锦衣卫衙门从来都没有关注过。 哪怕是李桓前些日子名声在外,他们却也没有听说过。 倒是郭勋眼睛一亮道:“小公爷说的莫不是那位年不过十八便被陛下所信重,封为锦衣卫镇抚使领侍卫亲军的李桓!” 赞赏的看了郭勋一眼,朱麟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说来此人年岁倒也同大家相仿,却不知走了何等的运道,竟被陛下所看重,连侍卫亲军都交由他来整顿。” 张仑突然之间道:“得天子信重不假,然领此命,却是祸福难料啊!” 此言一出,一众人皆是神色凛然,锦衣卫是什么情况,他们自然清楚,经过文官势力多年的打压,锦衣卫衰落到了极点,当今天子想要重整锦衣卫,首先要过的就是内阁以及百官那一关。 而李桓在这种情形下想要重整侍卫亲军,那百官不将他往死里整才怪。 朱麟嘿嘿一笑道:“不错,就在今日大朝会之上,以监察御史罗文祥为首,百官弹劾李桓,强占民宅,蓄养寺人意图谋逆……” “啧啧,弹劾李桓意图谋逆,这是要人家的命啊!还真是文官们惯用的手段!” 陈儒闻言不禁惊叹连连。 郭勋好奇道:“难不成陛下因此同百官闹僵了?” 张仑喝了一口茶,看了朱麟一眼笑道:“百官要求陛下拿下李桓交由三司会审,陛下自是不允,再加上有东厂厂公马永成出面证明罗文祥弹劾李桓之罪尽皆不实,反而要严惩监察御史罗文祥,内阁阁老谢迁力保之下,激怒陛下……” 朱麟点头道:“是啊,反正陛下被内阁气的盛怒而去,也不知接下来如何才能缓和。” 郭勋轻笑道:“陛下同内阁闹僵,到时候少不得要两位老国公出面周旋啊。” 陈儒闻言道:“对,内阁肯定会请两位老国公从中调和的。” 一名勋贵子弟缓缓开口道:“为了一个锦衣卫镇抚使,竟让内阁同陛下闹僵,真想见一见这位李桓啊!” 正当众人说笑之间,远处喧哗声传来,动静越来越大,就连张仑、朱麟他们都忍不住生出好奇,这不年不节的,又是京师重地,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发生了何事?” 只听那动静,至少上千人汇聚在一处,几人纷纷起身向着窗前走去探头向外张望。 远远望去就见那长街之上,为首一人纵马而来,身后则是一队锦衣卫,再后面就是一群百姓簇拥着,黑压压一片,声势极其骇人。 几人的目光被那马上的身影给吸引了,身姿挺拔,一身御赐飞鱼服,在上百锦衣卫的簇拥之下纵马而行,其风采当真是令人赞叹。 “咦,那是……” 目光自李桓身上滑过,几人顿时被几道身影所吸引,正是被架着的罗文祥、杜文、韩复立。 看到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的时候,张仑、朱麟、郭勋几人皆是睁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一位勋贵子弟眨了眨眼睛,看着自酒楼下穿行而过的锦衣卫队伍,轻声嘀咕道:“我没看错吧,锦衣卫这是从哪抓的倒霉蛋,竟然这么光着身子穿街而过,这还有什么颜面见人啊!” 郭勋眼中闪烁着精芒盯着远去的李桓的身影突然之间道:“你们说方才马上那人不会就是那位李桓吧!” 众人闻言不禁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露出愕然之色,而这会儿楼下传来百姓嘈杂的喊声。 “杀贪官……罗文祥该杀……李桓镇抚使真是为民除害啊……” 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下面一片乱糟糟的人群身上收回,张仑突然开口道:“这位李桓还真是报仇不过夜啊!” 听着张仑的感叹,郭勋脑子一热道:“罗文祥刚刚弹劾他意图谋逆,结果这才多久,李桓就直接杀过去将他给扒光了游街,这性子,这行径真是够简单直接的,痛快,真是痛快啊!” 【追读,月票,推荐票,打赏,一切求!】 第八十七章 好一场大戏【一更】 身为勋贵子弟,天然立场就同文官对立,见到文臣倒霉,自是拍手叫好。 朱麟同张仑对视了一眼,就听得朱麟轻叹道:“真没想到这李桓竟有如此胆色,可是他这么一搞,百官和内阁那里不炸了才怪,怕是生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郭勋冷笑一声道:“怕什么,再怎么说锦衣卫也是天子亲军,百官弹劾归弹劾,要不要惩处,那是陛下说了才算。” 说着郭勋看了几人一眼道:“你们说百官和内阁大朝会之上刚刚将陛下气了个半死,这会儿李桓便拿下罗文祥几人,狠狠的打了内阁和百官的脸,陛下那里会怎么看,怎么想?” 陈儒想都不想便道:“那还用说吗,李桓这也算是帮陛下出了一口气吧,陛下不龙颜大悦才怪!” 郭勋击掌赞叹道:“不错,所以说李桓是个聪明人啊,反正已经得罪了文臣和百官,人家都想着以谋逆之罪弄死他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倒不如趁机狠狠的恶心内阁一把,即出了一口气,又立了威,更重要的是还能讨得天子欢心,一举数得,这心思,这手段真是令人钦佩。” 朱麟笑道:“难得有这么一场大戏可瞧,散了,赶紧散了,我都有些期待百官和内阁得到消息会是一副什么表情了。” 皇宫,御书房之中,朱厚照冷着一张脸,谷大用、张永侍立一旁,此刻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内阁首辅李东阳。 李东阳心中苦涩万分,他真的有些怀念先皇弘治帝时期了,那个时候君臣和睦,但凡是他们内阁的建议,弘治帝差不多是从不反对,一应照准。而他这位内阁首辅也是百官拥护,鲜有烦恼。 可是自从先皇崩殂,新皇登基,内阁同新皇便因为许多事情渐渐有了争执,虽然说凭借着他们的资历加上百官的支持,每次都能够迫使新皇退让。 李东阳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君臣关系长此下去肯定会出乱子,只是他们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天下百姓考虑啊。 天子怎么就不能够理解他们这些臣子的一番苦心呢。 当然李东阳也清楚,内阁之中诸位阁老或多或少也有自己的私心,就好比谢迁、刘健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本不赞成过于逼迫天子,奈何他虽为内阁首辅,却违逆不了百官以及内阁诸位的意志,只能夹在中间尽力缓和双方关系。 如今一场大朝会,罗文祥弹劾李桓之事虽是起因,但是也只是将一直以来积累的矛盾激化罢了。 天子气得罢朝而走,内阁那里坚持力保罗文祥,他这位内阁首辅只能前来劝说天子。 心中闪过诸般念头,眼看天子面无表情甚至看都不看他,明显是还在生气,李东阳深吸一口气,长稽一礼道:“老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只是不理,甚至侧过身去。 李东阳见状,伸手撩起朱紫袍服,恭敬的向着朱厚照跪拜道:“臣李东阳,叩见陛下!” 眼看头发花白的李东阳以大礼参拜,长跪于地,不过是十几息的功夫,本不想理会李东阳的朱厚照便心生不忍,冷哼一声摆手道:“地上寒凉,卿家有什么话且起身再说,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李东阳心中暗道一声惭愧,他心知朱厚照本性纯厚,都说君子可欺之以方,方才天子赌气不理会他,他跪地不起也算是用了点小手段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天子肯与他开口说话了就好。 整理了一下思绪,李东阳看了朱厚照一眼道:“陛下,今日大朝会之事,臣等的确是有失考虑,可是陛下也要考虑一下,为何内阁,百官会那般反应才是啊!”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为何?他们不就是想要李桓卿家死吗?” 李东阳轻叹一声道:“陛下,百官绝对不会放任锦衣卫的势力膨胀的,李桓不管有罪无罪,可是沾上这一点,百官都会将他当做死对头……” 朱厚照突然之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李东阳道:“朕没有记错的话,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吧,同百官有什么关系,朕想重整锦衣卫,难道还需要他们同意不成?” 听得朱厚照这话,李东阳不禁面色一变,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要知道先前朱厚照几次有意去动一动锦衣卫,但是都被内阁还有百官给压了下去,也没见朱厚照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也没有说过这般的重话。 但是这一次,朱厚照的态度却是让李东阳生出不妙的感觉来。 一想到内阁诸位阁臣对于锦衣卫的态度,李东阳便越发的头痛起来,若是这边安抚不了天子的话,内阁那里他也压制不住,到时候君臣失和,朝堂之上必然会出现乱子不可。 看了李东阳一眼,朱厚照带着几分强硬道:“那罗文祥凭空污蔑官员,实不配为监察御史,该如何处置,首辅回去同几位阁老拿出一个意见来,朕等着你们的答复!” 说完朱厚照冲着一旁侍奉的张永、谷大用几人道:“陪朕出去散散心。” 等到李东阳回过神来的时候,朱厚照已经出了御书房,李东阳张了张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大朝会过后,诸位阁老回到了内阁处理政务,不过这会儿几位阁老却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处理政务。 首辅李东阳前往宫中求见天子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形了。 谢迁倒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边品茶一边向着其他几位阁老笑道:“几位尽管放心便是,陛下也就是小孩子脾气罢了,相信宾之兄一定会安抚好陛下的。” 刘健脸上带着几分正色道:“陛下那里不用担心,咱们还是考虑一下李桓的问题吧,若是此番不能除了李桓,陛下尝到了甜头,就此独断专行,内阁的意见陛下就更不会听了。” 几位阁老皆是神色一变,都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人了,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之所以能够在朝堂之上连天子都能够压上一头,一方面是天子年幼,威望不够,另外一方面就是天子在朝堂内外缺少有力的臂膀助力。 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任何一个势力膨胀起来,那都是悬在百官头上的一柄利剑。 . 第八十八章 不可令旧事重演【二更】 东厂马永成虽是天子近侍,却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倒也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威胁,反倒是锦衣卫,原本好好的,偏偏冒出来一个李桓,竟深得天子器重,领了重整侍卫亲军的差事,这摆明了就是要壮大锦衣卫啊。 尤其是李桓的年岁,这才是令内阁生出忌惮的最大缘由。 如果说李桓如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或者其他几位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一般年岁,有家有业、心性成熟,他们倒是不用担心李桓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了。 就是因为李桓年不过十七八岁,少年心性,一朝得势,执掌偌大权柄,万一哪天脑子一热,他们真不敢保证李桓会做出什么事来。 捋着胡须,谢迁目光扫过几个阁臣道:“想来大家都不会忘了当年那位少年得志的西厂厂公汪直所做下的事吧。” “汪直……” 几声惊呼传来,只看几位阁臣的神色变化就知道他们对这名字是何等的忌讳莫深。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场的诸位可都是历经成化、弘治、正德的三朝老臣,如何不知晓当年成化朝那位权柄滔天的西厂厂公。 哪怕是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依然是记忆犹新: 当年的汪直就如李桓一般年岁,十四岁便受成化皇帝看重,委以重任,掌御马监。十六岁更是奉命组建声名赫赫的西厂。十八岁奉诏巡视边疆。 少年得志的汪直更是喜好兵事,成化十五年,辽东女真再度犯边,汪直受命监督军务,抚宁侯朱永为总兵,巡抚陈钺参赞军务,统帅大军,征缴建州,一战而重创建州女真,史称“成化犁庭”。 此一战抚宁侯朱永因功受封保国公,汪直更是因此加俸三十六石,总督十二团营,年纪二十岁便成为执掌禁军的天子内臣。 单单成化犁庭至多表现出汪直在军事上面的天赋,可是成化十六年一场大战更是将汪直的威势与军功推到了巅峰。 成化十六年鞑靼大举入侵河套,汪直再次奉命监军,王越提督军务,朱永任总兵官出兵迎战。 汪直探到蒙古王庭设在威宁海,于是派朱永领兵诱敌,自己跟王越率精兵两万,经过二十多天的潜行到达王庭所在地猫儿庄附近,趁天降大雪夜袭蒙古大营,大获全胜。 名动蒙古草原,有着“黄金家族守护者”和“蒙古中兴之母”称号的满都海也在这次战役中伤重而死。 可以说这是自成祖朱棣后,对蒙古绝无仅有的大胜利,此战后,汪直加俸四十八石,王越以功封威宁伯,成为明朝仅有的三位以战功封伯的文臣之一。 第二年,还是汪直总督军务,王越任总兵官,在黑石崖又大破入侵的鞑靼。而这时候的汪直,不过年仅二十二岁。 甚至汪直还曾谋划攻取安南重设交趾布政司,又想找出郑和下西洋的资料,重现昔日郑和七下西洋之盛况。 一个宦官竟然干下了他们这些文臣一生都做不了的大事,文官集团又如何能够容忍。 终于成化十九年,百官群起而攻,宪宗皇帝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汪直被贬往南京,离开了大明的权力中心。 然则十几年后,也就是弘治十一年,弘治帝试图召回汪直,顿时惹得百官沸腾,群起而攻,弘治帝迫于百官压力只能不了了之。 在场的诸位阁老,当年还不过是朝中普通的官员,可是至今却仍忘不了汪直少年得志,是何等的权柄滔天,气焰不可一世。 捋着胡须的谢迁冷哼一声道:“昔日出了一个汪直已经是令我等文官颜面无存,如今万万不可让汪直之事重演。” 一直没有开口的阁臣杨廷和突然之间道:“那就传监察御史罗文祥前来。” 几人眼睛一亮,既然先前是罗文祥弹劾李桓,经此一遭,罗文祥几人同李桓可谓是势同水火,那么针对李桓之事交由罗文祥再合适不过了。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身影出现,正是前去求见天子的李东阳。 见到李东阳的时候,杨廷和冲着李东阳拱手道:“西涯公,陛下那里……” 李东阳号西涯居士,而杨廷和小了李东阳足足十二岁,所以杨廷和一直以晚辈之礼相称。 李东阳脸上露出几分苦笑,看了几人一眼道:“关于如何处置罗文祥,陛下让我们拿出一个意见!” 谢迁当场便道:“这不可能,罗文祥身为监察御史,有监察、弹劾之权,他弹劾李桓本无过错,哪怕有错也只是错在没有实证罢了。陛下怎么能够因此而怪罪罗文祥,此举莫非是要阻塞言路,此非明君所为……” 李东阳正想开口,突然就见一名吏员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一副怪异的惶恐之色。 正觉憋屈的李东阳一向都是老好人的脾性,这会儿也禁不住冲着那吏员呵斥道:“内阁重地,何事如此莽撞,礼数何在!” 那吏员忙不迭的稳住心神冲着几位阁老施礼道:“几位老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 看那吏员神色,本来不怎么在意的几位阁老也是忍不住心中一紧,这些内阁吏员平日里辅助他们处理各种天下大事,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这会儿竟然如此之失态,难不成真的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点,身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当即沉声道:“快说,发生了何事?莫不是边关八百里军报,又或者是哪里发生了天灾……” 几道目光齐齐的落在身上,那吏员这会儿也平复了心情,咬牙道:“回阁老,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在听涛阁喝花酒,被李桓带人抓了个正着,然后被光溜溜的拖出,当众押进了诏狱……” 几位阁老闻言先是一愣,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正捋着胡须的杨廷和更是手一抖,几根花白的胡须硬是被扯了下来,只让杨廷和痛的嘴角抽搐不已。 “你说什么!罗文祥几人被李桓率领锦衣卫光溜溜的拖至诏狱!” 反应过来的谢迁盯着那吏员喝道。 吏员吓得缩了缩脖子,在谢迁那吓人的目光当中努力的点了点头。 嘭的一声,谢迁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直接将一摞的奏章震得散落了一地。 “狂妄,小儿狂妄啊,他李桓还没执掌锦衣卫呢,是谁给他的胆子,竟如此肆无忌惮的抓捕、羞辱朝廷官员,他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朝堂衮衮诸公。” 谢迁的咆哮声在内阁之中回荡,外间做事的吏员们都被吓了一跳。 第八十九章 锦衣卫当如是也【一更】 无论是刘健还是杨廷和又或者是李东阳,这会儿皆是面色极为难看。 先前他们由李桓的年纪联想到昔日权倾天下的汪直,正想着如何将李桓除去,以免第二个汪直出现。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召唤罗文祥前来,结果却是得到了罗文祥被李桓以近乎羞辱的方式抓进诏狱的消息。 谁都不是傻子,李桓早不抓,晚不抓,偏偏就在罗文祥于大朝会之上弹劾他谋逆造反之后,连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便直接动手,这是什么意思。 说不好听,这就是李桓在打他们这些人的脸啊。 就差没有指着他们说,你们不是弹劾我造反吗,我李桓报仇不隔夜,直接将弹劾我的人抓进锦衣卫诏狱,你们能奈我何? 刘健冲着李东阳道:“宾之,你也听到了,他李桓一介黄口小儿,竟干下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若是我等坐视,只怕这不是一个汪直,而是一个毛骧、纪纲残暴之流,当早早除去此等狂妄之辈,否则天下危矣!” 谢迁大步上前道:“诸位,随我一同前去求见陛下,此番定要陛下除了此等祸患。” 这会儿随着消息的扩散,京师之中,但凡是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官场中人都收到了李桓捉了罗文祥几人投入诏狱的消息。 如果说只是李桓抓人的话,他们最多就是说李桓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可是看李桓抓人的方式,不少官员下意识的将自身代入罗文祥几人,一个个的冷汗直冒,,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一部分官员直接打定了主意,打死不去招惹李桓这疯子,显然李桓杀鸡儆猴,以罗文祥立威的目的达成了。 同样也有一部分官员想想罗文祥几人被李桓以贪污、宿娼罪名拿下,再想想自身,危机感顿生。 暗暗打定主意,但凡有机会,定要想方设法除去李桓,否则有朝一日让李桓这疯子似得人执掌锦衣卫,他们睡觉怕是都睡不安生。 甚至已经有官员出了府邸,坐上轿子前去求见内阁几位阁老。 锦衣卫衙门,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正眉头紧锁,不久之前李桓带了一队人马出去,虽不知道李桓要做什么,可是看李桓那架势,显然是寻人麻烦去了。 桌案上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石文义冲着一名锦衣卫校尉道:“去看看,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李桓带人离去,石文义第一时间就派了心腹跟了上去,他不管李桓要做什么,但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总要知道李桓干了什么吧。 正当那校尉准备出去的时候,就见一人闯了进来,赫然是一名锦衣卫百户官。 那锦衣卫百户官乃是石文义的心腹手下,此刻脸上挂着潮红以及古怪之色,带着几分急促道:“大人,李桓他……他……” 石文义见状道:“慢点说,不用急。” 那百户官缓了一口气,这才将李桓捉拿罗文祥几人的经过讲了一遍,而石文义听得人都傻了。 好一会儿,石文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跳起来道:“不好,李桓他干下的好事,本官可不背这锅,快准备笔墨,我要上书陛下,我要请辞!这锦衣卫不能呆了……” 那百户官见到石文义的反应不由愣了一下,愕然道:“大人,不至于如此吧!李镇抚做下此事,与大人何干?” 石文义看了那心腹手下一眼道:“你懂什么,陛下几次召见,流露出欲重整锦衣卫侍卫亲军的念头,本官没有表态,自那时起便已经失了陛下信任。” 说着石文义一声轻叹道:“那李桓被陛下提拔,官升三级,领侍卫亲军,我便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便是陛下选出来接替我执掌锦衣卫的人。” 百户官带着几分不解道:“那大人为何不如陛下所愿,重整锦衣卫呢?” 石文义闻言怜悯的看了那百户官一眼道:“石碌,此番你还是跟我一起离开锦衣卫吧,我怕你留在锦衣卫,哪天小命便没了!” 百户官石碌睁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石文义。 看得出石文义是真的将石碌当做了心腹看待,轻叹了一声道:“我若真的领了陛下的旨意,恐怕今日大朝会之上被谋反的人就是我了,我这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不比他李桓一介镇抚使谋反更令人信服吗?” 说着看着睁大了眼睛的石碌,石文义道:“你也看到了,李桓他不过是得了天子看重,领命重整侍卫亲军,这才多久,便直接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 石碌犹豫道:“大人,这锦衣卫指挥使好歹也是正三品的高官啊,就这么请辞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石文义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会请辞,但是不是现在,总得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利益最大化啊。” 石文义眼眸之中闪烁着几分异样的神采道:“李桓他这一次可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胆色,不过百官和内阁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一个不好那就是身死族灭,就看他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吧。” 锦衣卫衙门之中,不单单是石文义得到了消息,其他人也是得到了消息,反应自是不一。 如李桓昔日上司陈克得知李桓所作所为惊骇之余,眼中却闪过钦佩之色,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好,我锦衣卫当如是也!若是镇抚使大人能过了这一关,我必投效之。” 赵毅一把将好友给按住道:“行了,知道你心怀抱负,现在说这些还早,且看接下来如何吧。” 钱宁从手下人口中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呆,随即一阵后怕轻声嘀咕道:“好个李桓,竟有如此审时度势之能,如此果决、狠辣,敢做如此豪赌,当真过了这一关的话,那就是鱼跃龙门,自此一飞冲天,不可限量啊。” 说着钱宁向着紫禁城方向看去,眼中带着几分异样的神采呢喃道:“就看陛下是何心思了!” 第九十章 向天子兴师问罪【二更】 紫禁城,皇宫大内 朱厚照一身便装,以丝绢蒙着双眼,正在御花园当中追着十几名宫娥嬉戏,谷大用、张永、丘聚几人则是侍立在一旁。 突然之间,朱厚照猛地扯下蒙着眼睛的丝绢,脸上带着几分不快道:“无趣,真是无趣,不玩了!” 看到这般情形,那些宫娥一个个的吓得跪在地上,而朱厚照见状则是摆了摆手道:“不关你们事,都下去吧。” 那些宫娥一个个的退了下去,而谷大用几人连忙上前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要不我们陪你……” 朱厚照看了几人一眼道:“没心情,你们一边呆着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谷大用几人对视一眼,心中苦笑,从下了大朝会到现在,这都大半天过去了,朱厚照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们侍奉朱厚照这么些年,像这般还真的是少见。 可是他们却又没什么办法,涉及到内阁,文武百官,他们就算是想帮朱厚照那也是无从去帮。 几人只能无奈的退到一旁,心中却是将内阁给骂了个遍,你说内阁没事怎么总想着同天子对着干,害的天子心情不好,天子心情不好,他们一个个都得提心吊胆的。 正骂着内阁,远处一道身影由远及近,谷大用几人一瞧不正是他们的老兄弟马永成吗? 马永成远远的就看到天子朱厚照一个人站在那里,而谷大用几人则是立在远处不敢靠近,心中颇为疑惑。 走到谷大用几人身边,马永成低声道:“几位,陛下这是怎么了?” 谷大用看了看远处的朱厚照,低声道:“还能怎么样,不就是今天早上被罗文祥、谢迁那些人给气的。” 说着谷大用疑惑道:“你不是回你那东厂衙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马永成这会儿知道怎么一回事,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道:“我刚得到一个消息,想来陛下若是听了的话,肯定会非常开心!” 听得马永成这么一说,谷大用几人不由一愣,继而露出几分好奇与期待之色看着马永成道:“快说说看,是什么好消息,竟然能开解陛下。” 马永成只是笑了笑,迈开步子向着朱厚照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朱厚照没有转身只是带着几分不快道:“不是说了吗,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马永成躬身一礼道:“陛下,是老奴,老奴这里有一个关于李桓的消息,不知陛下想听不想听。” 朱厚照闻言不禁转过身来,带着几分好奇之色看向马永成道:“哦,什么消息,李卿家他应该知晓了朝堂上被人弹劾的事情,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马永成忍不住咯咯一笑道:“陛下若是知晓李桓他干了什么的话,肯定会非常惊讶的。” 这下朱厚照的好奇心算是被彻底的勾了起来,就连谷大用、张永、丘聚几人这会儿也围了过来,皆是好奇的看着马永成。 马永成当即便将李桓如何捉拿罗文祥、杜文几人,又如何拖着他们押进诏狱的事情给朱厚照讲了一遍。 果然如马永成所说的那般,朱厚照听完之后脸上先是愕然,然后露出古怪的神色,最后忍不住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为天子有失仪表,连忙强忍住,可是只看朱厚照那憋红的脸庞就知道朱厚照是真的被惊到了。 一旁的谷大用几人可是一个个的面面相觑,接着大笑起来。 谷大用更是忍不住道:“好个李桓啊,他……他可真够损的,人家弹劾他谋逆,他转身就将对方给扒光了游街。” 张永咧嘴道:“想来罗文祥几人这会儿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朱厚照闻言,嘴角翘起,忍不住道:“好,李卿家抓的好啊,堂堂监察御史,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流连青楼之地,就该让他身败名裂……” 不过很快谷大用脸上露出几分忧色道:“陛下,李桓他这么干的确是大快人心,可是肯定会激怒了百官还有内阁啊,到时候……” 满心的憋闷在得知李桓的所作所为之后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畅快的朱厚照长袖一挥斩钉截铁的道:“朕不答应,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奈何得了李卿家。” “陛下,陛下……” 不远处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慌乱的喊道。 谷大用见状皱了皱眉头,上前一巴掌扇在那小太监脸上,只将那小太监给打了个趔趄道:“皇宫大内,岂容你这般喧嚷,还有没有规矩。” 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额头之上满是冷汗,而这会儿朱厚照开口道:“行了,大伴,兴许是有什么急事,让他说。” 那小太监冲着朱厚照连连叩首,这才带着几分惶恐道:“陛下,几位内阁阁老此刻正在宫门外求见,看他们的架势,好吓人啊。” 眉头一挑,马永成咯咯笑道:“陛下,看来内阁那里也收到了消息了,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谷大用下意识的道:“向陛下兴师问罪?他们敢!” 朱厚照这会儿反倒是显得非常的平静,只是淡淡道:“他们有什么不敢的,马大伴告诉朕关于李卿家的消息的时候,朕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马永成轻声嘀咕道:“能不快吗,恐怕这会儿消息都已经传遍京师了,若是内阁处理不好这件事情的话,他们这百官领袖的位子恐怕就不稳了。” 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冲着几人点了点头道:“随朕前去宫门前瞧一瞧。” 紫禁城宫门之前 内阁办公虽然说也是在紫禁城之中,可是紫禁城却也有内宫、外朝之分,内宫自不必说乃是天子的私人地盘,没有天子召见允许,哪怕是内阁重臣也不能擅入。 此刻几位内阁阁老皆是面色难看的看着那关闭的宫门,两名小内侍死死的把守着宫门,不许任何人踏入一步。 不过这会儿那两名小内侍也是面带惧色,毕竟眼前这几位可以说是大明朝最为尊贵的几人之一了,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不夸张。 谢迁这会儿越想越气道:“宾之兄,等下见了陛下,我等绝不能让陛下再包庇那李桓,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陛下下旨除了李桓那贼子。” 第九十一章 朕累了【一更】 刘健点头道:“不错,陛下年幼,我等蒙先皇看重,委以辅国之重任,那么便绝不能眼看着陛下为小人所惑,李桓不除,天下难安。” 杨廷和看看谢迁,再看看刘健,最后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一声轻叹道:“西涯公,陛下怕是正在气头上,等下若是能见了陛下,我等须得好言相劝才是。” 欣慰的看了杨廷和一眼,李东阳这会儿也是满心的火气,不久之前才求见陛下,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又要求见陛下,他这首辅夹在天子与百官之间,真是太难做了。 刘健、谢迁愤恨不已,在那里叫嚷着拿下了李桓,要如何处置李桓,却是不知就在他们一墙之隔的宫墙之内,朱厚照、谷大用几人正站在那里。 隔着一扇门,一堵墙而已,加上刘健、谢迁气愤之下,声音一点都不小,言词自是被听了个清清楚楚。 朱厚照背着手,就那么站在那里,神色平静,仿佛是没有听到刘健、谢迁他们在宫墙之外的对话。 而谷大用、张永、马永成几人则是一个个的肃然而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实在是刘健、谢迁他们的言词太过犀利了,嚷着要将李桓族灭以儆效尤。 李桓那可是天子亲军,锦衣卫镇抚使,入了天子心的新贵,这般的天子亲军在谢迁、刘健他们的口中仿佛变成了无恶不作、祸国殃民的大奸贼,甚至这边天子还没有说什么呢,他们连如何处置李桓都想好了。 往小了说,只是他们身为内阁阁臣,心胸狭隘,往大了说,那就是不将天子放在眼中。 谷大用几人偷偷的看向朱厚照,只是朱厚照这会儿背对着他们,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朱厚照的神色变化,也是不清楚朱厚照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之间,宫墙之外一声轻咳,李东阳似乎是有些被嚷嚷的不耐烦了,苦笑道:“于乔、希贤,眼下谈如何处置李桓尚早,还是先见了陛下再说吧。” 谢迁轻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一名守门的小太监身上道:“你们可曾派人替我们通传,为何这么久了,也不见陛下召见。” 被当朝阁老质问,那小太监登时打了个哆嗦,颤声道:“阁老,您不是亲眼看到我们派人前去通秉陛下吗?” 谢迁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不虞道:“那为何还没陛下召见的消息?” 那小太监几乎要哭出来,他可惹不起这当朝阁老,只能战战兢兢的道:“回阁老,奴婢只是个守门的,哪里知晓这些啊。” 李东阳淡淡道:“行了,继续等着吧,陛下正在气头上,不过知道我们求见,早晚会召我们的。” 宫墙之内的朱厚照神色平静,忽然之间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转过身去背着手,大步而去,脸上隐隐的带着几分快意的笑容。 谷大用、张永、马永成几人眼见朱厚照离去不禁呆了呆,反应过来之后,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不过却是紧跟了上去。 走出一段距离,谷大用几人看着走在前面,脚步似乎都轻盈了几分的朱厚照,如何看不出朱厚照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这会儿方才大着胆子上前,落后朱厚照一步道:“陛下,您什么时候召见几位阁老啊!” 朱厚照看了谷大用几人一眼,轻笑一声道:“谁说朕要见他们了?” “啊!” 谷大用几人不由一愣,脸上露出愕然之色,要知道自从朱厚照登临帝位以来,但凡是内阁求见,朱厚照从来没有拒绝过,像这般拒绝召见可是第一次,倒也怪不得谷大用几人会这么的吃惊了。 张永下意识的道:“陛下,那可是所有内阁成员啊,陛下若是不见,是不是不太好!”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好,先晾他们半天再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的日头都开始西下了,一抹余晖洒在几人身上,在那宫门前站了足足有一两个时辰之久的谢迁、李东阳几人这会儿已经是满脸的疲惫之色。 刘健年岁最长,已然是七十余岁的高龄,这会儿终于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宫门前的台阶上,一边揉腿一边道:“这些内侍是干什么吃的,传个消息需要这么久吗?” 谢迁看着那紧闭的宫门,神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就是刘健,难道他心中就意识不到不对劲吗,却也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到这些内侍身上。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就算是借那些小内侍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怠慢了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求见的消息通秉天子。 很明显这么久没有任何召见的旨意,这根本就是天子余怒未消,故意晾着他们呢。 李东阳看了刘健、谢迁还有杨廷和几人一眼,深吸一口气,冲着那守门的小太监拱了拱手道:“烦请再去通秉天子,就说我等在此求见,恳请陛下允准我等觐见天颜。” 那小内侍连忙道:“首辅放心,奴婢这就为您通秉。” 一处宫殿之中,朱厚照脸上洋溢着几分笑意,将手中御笔放下,端详了一下书就的几行字,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谷大用看到门口处的小内侍进来,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开口,不过这会儿朱厚照已经注意到了那小内侍,抬头看了一眼道:“何事?” 小内侍拜倒于地道:“回陛下,几位阁老求见陛下。” 朱厚照看了看谷大用道:“大伴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谷大用闻言忙道:“回陛下,现在是酉时过半。” 朱厚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有黯淡之象,稍稍沉吟了一番冲着谷大用道:“大伴儿,你且去走上一遭,告诉李东阳他们,就说朕今日身子不适,早早歇息了。” 看朱厚照那精神饱满,心情舒畅的模样,哪里有一点身子不适的迹象啊。 谷大用当即便道:“老奴这便去传话。” 宫门之外,尚且是首次被晾这么久的几位阁老不管来的时候有多么大的火气,这会儿也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只是看着那紧闭的宫门,等候天子召见。 第九十二章 求人不如求己【二更】 一阵脚步声传来,听到那脚步声,几位阁老精神一震,就算是坐在那里歇息的刘健、谢迁也是站起身来,振奋了精神看向宫门。 吱呀一声,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李东阳几人不禁心下一松,陛下终究还是怜悯他们这些老臣的,或许会同他们置气,最终还不是要召见他们吗? 谢迁打定主意,等下见了陛下定要狠狠的参奏李桓,就因为这么一个李桓,竟让他们君臣失和,甚至还让陛下第一次将他们晾在宫门外,这以后李桓要是更加得势,不知会如何蛊惑天子呢,到那个时候,他们岂不是想见天子一面都难! 当看到宫门之后显露出来的谷大用的身影的时候,李东阳几人微微一愣,不过也是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天子这是派了谷大用来接他们了吗? 想到朱厚照派谷大用前来,可能是为了安抚他们,无论是刘健还是谢迁都忍不住捋了捋胡须,正了正身上的衣冠。 谢迁更是向着谷大用道:“谷总管,可是陛下让你来请我们吗?” 谷大用闻言不禁眉头一挑,目光扫过李东阳、杨廷和几人,手中拂尘一甩,搭在胳膊上,正色道:“陛下口谕。” 李东阳几人闻言连忙正容肃立。 只听得谷大用道:“朕身子有些不适,早早歇了!” 谷大用话音戛然而止,李东阳、谢迁、杨廷和、刘健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刘健看向谷大用道:“没了?” 谷大用点了点头道:“对呀,陛下口谕只有这么多,老奴可不敢漏了一字一句,那可是欺君罔上之罪!” 说着谷大用笑道:“这万一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给我按一个谋逆的罪名啊!” 谷大用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嘲讽今日大朝会之上罗文祥等人诬陷李桓谋反之事。 他谷大用能坐上御马监总管的位子,多少也算是沾了点李桓的光,自认同李桓关系不差,朝堂之上不好开口,这会儿却不妨碍他打抱不平,嘲讽谢迁一番。 谢迁面色一变,气急道:“谷大用,你……” 谷大用见状冷笑一声道:“怎么,有本事也给咱家扣一顶谋逆的帽子啊,咱家怕你不成?” 他如今好歹也是御马监总管,连刘瑾这内相的面子都可以不给,谢迁虽为阁老,可又能奈他何? 李东阳见状一阵头痛,轻咳一声,冲着谷大用拱了拱手道:“谷总管,陛下身子无碍吧!可请了太医……” 谷大用看了李东阳一眼道:“只要几位大人不给陛下添堵,陛下便无碍。” 说着谷大用一挥手中拂尘道:“行了,陛下的口谕咱家也传到了,咱家也该回去侍奉陛下歇息了,几位阁老自便吧!” 目送谷大用的背影远去,李东阳几人不禁对视一眼,谁都不傻,所谓的天子身子不适,早早歇息了不过是天子不想见他们的一个借口罢了。 谢迁看了李东阳一眼道:“宾之兄,陛下摆明了不肯见我们,咱们该怎么办?”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李东阳轻叹一声道:“既然陛下不肯见我们,那么我们在这里再等下去也是无用,折腾了这一天了,大家且回去歇息一番,再做定断。” 心有不甘的谢迁、刘健看了看天色,再看看那再度关闭的宫门,就如李东阳所言,天子已经表明不愿见他们,那么他们就算是再这里再等下去也是无用。 况且在这里也是站了一两个时辰,身体真的有些扛不住了,因此谢迁、刘健对视一眼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道:“既如此,咱们回去之后再做计量!” 却说李桓这边将罗文祥三人押入诏狱之中,当即便吩咐马鸣亲自盯着,连夜审理三人。 虽然说锦衣卫那里有关于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的一些罪状,但是如果能够挖出更多的罪状的话,到时候也能够将三人的罪名钉死不是。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李桓用过饭之后便让连翘准备了药浴所需的珍贵药材。 李桓心知自己今天的举动可以说是同文官集团撕破了脸面。 官面上的争斗李桓倒是不太担心,毕竟有天子做依仗,只要天子不松口,以他的身份,百官倒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就怕一些人和他玩见不得光的手段啊,虽然说大明朝堂之上鲜少会有人敢打破潜规则,玩一些规则之外的手段,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脑残同他玩盘外招呢。 人心百样,李桓也不敢保证所有人都会守规矩,在规则之内同他争斗不是吗? 没看前番刘瑾便是被王岳玩了盘外招,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李桓对于这点也是不得不防。 就像他今天便安排了一个锦衣卫小旗,十余名锦衣卫在住处附近巡视。 除此之外,李桓对于自身修炼也越发的重视起来,毕竟外界的力量终究不如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来的可靠,只要他足够强,便是有人不守规矩和他玩阴的又如何。 一力破万法也不失为一条光明大道不是吗? 浸泡在药汤之中,周身毛孔敞开,药力渐渐渗入周身,李桓只感觉体内的先天元气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汇入丹田,只令丹田内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吸收药力之间,李桓不禁心生感慨,以他那先天元气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特性来看,他其实完全可以尝试去走内外兼修的路子。 相信他如果真的去走内外兼修的路子的话,至多一两年时间,哪怕是兼顾炼体,内功修行也未必会差了那些江湖上的二流好手。 甚至如果李桓放缓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修行,一心修炼内功,靠着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一两年之内追上那些修炼数十年的强者也不是不可能。 心神飘飞,李桓吐出一口浊气,定了定心神,内外兼修不是不可行,而是眼下有些不大合适。 不说眼下他尚且缺少一门顶尖的内功修行之法,单单以他眼下的处境而言,他也很难在这个时候分出精力去修炼内功,最好就是心无旁骛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再向前推进一步。 凭借着十三太保横炼神功那堪称变态的防御力,只要是他能再进一步,从“铜头铁臂”之境修炼至“金身不破”之境,那么到时候放眼江湖之上,也算得上是一方强者了。 那时纵然是对上左冷禅、岳不群这等级别的掌门级强者,他也足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也算是有了几分自保之力。 哗啦一声,李桓自浴桶之中走出。 第九十三章 海上血色【一更】 院子之中,曹雨等小太监如往常一般上前以铁棍辅助李桓淬炼躯体,消化药力。 有了谷大用送来的珍贵药材,李桓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些时日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进展速度猛然飙升,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够再进一步了。 一个时辰过后,李桓感觉周身药力消化吸收了七七八八,就连内息也消耗的差不多,这才完成了这一日的修行。 隔壁的院落当中,李桓极为惊喜的看着曹雨道:“你说你已经感应到了内气,并且还聚敛了一丝内息?” 虽然说先前李桓传授曹雨等人辟邪剑谱,但是也没有期待过这些人之中有人能达到林远图乃至东方不败那种程度。 毕竟修炼也是要看天份资质的,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能有那么一两人能够达到林平之那般的程度,他也是非常满足了。 可是让李桓感到惊喜的却是这曹雨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成功聚集了一道内息。 虽然说先前教导这些小太监的时候,曹雨便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在修炼上面的天分,可是这天份也有些出乎李桓的预料了。 曹雨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期冀看着李桓道:“公子,奴婢没有让您失望吧!” 他们的性命在鬼门关前走了几遭,可以说是全赖李桓救下,李桓不止救了他们,还收留了他们。 这些出身贫苦之家的少年,心思最为纯朴,哪怕是入了宫,也因为时日太短,并没有受到大环境的影响而污了心灵。 因此这些少年对李桓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感激,对于李桓吩咐的事情,一个个的拼了命的去完成。 不就是打坐修炼吗?虽然在他们看来非常的枯燥无趣,但是既然是李桓吩咐,那么他们便会拼尽全力的去做。 常人修炼,单单是定心凝神这一关便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来磨砺心性,可是对于这些小太监们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也就是一两日的功夫便能够轻松入定,至于说什么时候能够感应到先天元气,凝聚第一道内息,那就看天份资质了。 显然曹雨在修炼一道有着极高的天份,也算是给了李桓一个惊喜。 李桓忍不住笑道:“不曾想你竟然还有如此天份,好好修炼,以后说不定能帮上我。” 曹雨得到李桓的肯定,顿时眼中充斥着欣喜之色,点头道:“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能够帮公子做事。” 拍了拍曹雨的肩膀,李桓笑道:“修炼之道需张弛有度,过犹不及的道理你应该懂,所以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该怎么修行就怎么修行。” 曹雨感受到李桓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对他们的关心,心中感动,点头道:“奴婢谢公子教诲。” 李桓又检查了其他小太监的修行进度,眼见所有的小太监都能够成功入定,李桓心生感慨的同时,自是不吝夸赞,只让这些小太监动力更足。 躺在床榻之上,李桓不禁想起远在东南之地的陈一刀等人,也不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还有就是自己派陈耀前往福建,算一算时间,如今也该到了福建,可曾打探出当初谋算他们家的人是何方神圣,是公孙王侯呢,还是封疆大吏呢! 而就在李桓嘀咕着陈一刀等人的时候,东南之地,浩渺烟波,汪洋一片。 一道残阳铺在水面之上,天色昏沉,然而就在这一座岛屿之上隐约传出喊杀之声。 陈一刀手持长刀,宛若凶神一般,刀光闪烁之间,但凡是挡在他身前的海贼、倭寇尽皆一刀了账。 哪怕是许多海贼、倭寇极为凶残,悍勇,可是对上陈一刀,却连一招都挡不住。 又是一刀劈飞了一名身材矮小的倭寇,陈一刀抹了一把溅了一脸的鲜血,哈哈大笑道:“真他娘的痛快啊。” 李果跟在陈一刀身侧,露在外面的臂膀之上隐约可见刀疤,身上却是弥漫着一股子凶煞之气,一看就知道手上不知沾染了几多人命。 “陈叔,快点了,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赶紧灭了这一伙海寇,大家伙也好有地方落脚,歇息一下。” 陈一刀瞪了李果一眼道:“混小子,真是长本事了啊,没我帮你们掠阵,你们这些混账小子早就丢了性命了。” 不远处的陈英闻言不禁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说好的是掠阵,结果每次一交手,陈叔你便是大杀一通,留给我们的都是一些臭虾烂鱼……” 陈一刀脸上一红,狡辩一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真当这些海贼、倭寇那么好杀啊!” 说着陈一刀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身形一晃,宛若蛮牛一般撞向一名明显身份不一般的贼人。 王奔一脸气急败坏的冲着陈一刀吼道:“王某同你们一向无冤无仇,为何来寻我麻烦?” 做为这一伙海寇的头目,王奔手下足有二十余名悍不畏死的海贼以及被他招揽的近十名倭寇。 在这海上虽然算不得什么强大的海贼队伍,却曾劫掠过数艘大型商船,直接死在他们手中的海商、水手乃至倒霉的渔民不下百余人,向来以狠辣而闻名。 陈一刀一刀劈飞了王奔,带着几分不屑道:“老子看你不顺眼,不行吗?” 重重摔落在地的王奔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也就是一个刚摸到二流门槛的武人罢了,又如何是陈一刀的对手,凭借着悍不畏死的勇气,接下陈一刀一招不死已经可以自傲了。 咔嚓一声,一脚狠狠的踏在王奔的胸膛之上,顿时了结了王奔的性命,陈一刀放眼望去,李果、李虎、陈英几人正追杀四散的海寇,确定没有海寇能够威胁到李果等人,陈一刀不禁大笑道:“都麻溜些,记得留几个活口。” 没有多久,盘踞在这小岛之上的数十名凶残的海贼便死伤殆尽,留下来的几名活口也在一番拷问之后直接抹了脖子了账。 看着搜刮出来的金银财货,陈一刀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王奔倒是名副其实,就看这上万两的财货就知道传言他曾劫杀过几艘大商船的消息不假。” 说着陈一刀嘿嘿笑道:“倒也不枉咱们走上这一趟。” 下一章十分钟后 第九十四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二更】 这会儿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子血腥气的李虎走了过来,向着陈一刀道:“陈叔,这已经是咱们灭的第十二支海寇了,单单是收获的金银财货便不下十万两之多,是不是该收手了,再这么搞下去,那些人又该找上门来了。” 陈一刀闻言神色一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道:“老子就是从一些海贼口中抢食而已,也没去招惹水师的那些老爷们,竟然几次三番的追剿我们。” 他们在这江浙沿海漂泊这么久,从来都只是针对海上的贼寇,结果竟然几次三番的被朝廷的水师围剿。 甚至有那么一两次他们攻打海寇盘踞的窝点的时候,海寇们不敌打出求救讯号,招来的援兵竟然是朝廷水师,要不是他们见机不妙逃的够快,搞不好已经被水师给重创了。 李虎苦笑道:“陈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海上这么多的海寇,可能哪一支海寇便是某一位大人所蓄养的,咱们抢了那些海寇,等于是动了那些人的钱袋子,人家出动水师追剿我们有什么好稀奇的。” 抓了抓脑袋,陈一刀冷哼一声道:“行了,将东西收拾一下,该转移到船上的就转移到船上去,大家伙在这岛上好生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一起回家。” 说着陈一刀嘀咕道:“桓哥儿进京这么久,也没个消息,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想一想他一个人入京,真是让人不放心。” 目光落在李果几人身上,陈一刀道:“这次回去之后,你们谁想随我一起进京寻桓哥儿。” 听陈一刀这么一说,边上的李虎、李果几人也都露出意动之色。 李果看了陈一刀一眼泼凉水道:“我们进京肯定没有什么问题,至于陈叔你就算了吧,当初公子特意将你留下来,就是为了震慑一些人,只有你留在福建之地,公子才能无后顾之忧。” 原本还兴致极高的陈一刀顿时像霜打了似得,尤其是看到几人看他笑话的模样,瞪了李果几人一眼,抬脚便踹在了李果的屁股上面道:“赶紧滚去做事。” 说笑之间,一众人已经将从贼寇巢穴当中搜刮出来的财货转移到了一艘快船之上。 炊烟袅袅升起,陈一刀等人正在一片海寇的尸身之间用饭,突然之间一声长啸示警。 听到那示警声,陈一刀等人顿时起身直奔着海边而去。 不过盏茶功夫,所有人都汇聚到了海边,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可是借着最后的余晖仍然能够看到远处海面之上,几艘挂着日月龙旗的大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们所处的小岛行来。 “是朝廷的水师。” 众人一眼便认出了那几艘船正是曾经追剿过他们的朝廷水师。 因为被追剿过不止一次,所以众人对这一支水师那是再熟悉不过,只看那几艘熟悉的大船就知道对方的身份。 陈一刀不禁怒骂道:“去他娘的,这些人怎么就像冤魂缠身似的,不肯消停呢,放着正经的海寇不去剿灭,天天追着我们算什么事。” 虽然气的怒骂不已,但是陈一刀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一行近二十人很快便上了两艘快船。 两艘快船在一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船桨摇的飞快,以极快的速度远离那几艘追上来的大船。 远处的大船之上,陈友旺看着远处海面之上如飞一般的两艘快船不禁气恼的一巴掌拍在船板之上道:“该死的,又让这一伙贼人逃了。” 做为浙江金乡卫一名统管水师的游击,陈友旺奉命追剿陈一刀一伙人已经足足半年之久。 倒不是陈友旺同陈一刀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可以的话,陈友旺打死都不想冒着偌大的风险率领水师在这大海之上追剿陈一刀等人。 在这海上,除了一群浑身恶臭的大头兵之外,哪里有在卫所之中搂着自家新纳的小妾来的舒适啊。 可是面对上官一次比一次严厉的训斥与督促,陈友旺也只能咬牙在这大海之上追剿陈一刀一行人。 看着自家上官那一副震怒的模样,罢总毛六劝慰道:“大人,这些人实在是太警觉了,每次都是刚发现就被他们给逃了,兄弟们都厌烦了这海上的日子,再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啊。” 瞪了毛六一眼,陈友旺恶狠狠的道:“他娘的,你当老子的日子好过吗?你可知道这些人坏了几位大人的好事,无论哪一位发火都不是你家大人我能扛得住的,办不好这件事,这头顶的官帽子怕是就不保了。” 想到自己可能会官位不保,陈友旺顿时恶狠狠的道:“给我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弄死他们。” 毛六缩了缩脖子,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凑上前来,低声道:“大人,实在不行,不如按属下先前提过的办法去办!” 陈友旺皱了皱眉头道:“你当我没想过随便抓一伙海贼去交差吗,可是这些人根本就不消停啊,这才多久,十几股海贼便被他们给灭了,你说我这边刚告诉上官已经灭了这伙人,结果那边人家又将哪位大人蓄养的海贼给弄没了,你让我怎么交代。” 发泄了一通,陈友旺吼道:“都给我加把劲,剿灭了这伙贼人,大人我重重有赏。” 琅岐屿,这一日风和日丽,无风也无浪,两艘快船出现在琅岐屿一处偏僻的小港口当中。 很快留守琅岐屿的赵智便得到了陈一刀等人归来的消息。 见到陈一刀的时候,赵智差点没认出来,实在是陈一刀这会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野人一般,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更不必说了,就连身上的衣衫那也是破烂不堪,一股浓浓的鱼腥味扑面而来,差点将赵智给熏的昏过去。 赵智咧嘴道:“你这是多久没洗澡了,人都馊了吧!” 陈一刀咧嘴道:“他娘的,被一只疯狗死死的追了大半个月,换你,你试试!” 赵智闻言不禁讶异的道:“咦,能将你陈一刀追的到处跑,对方什么来头?” 陈一刀冷哼一声道:“还不是金乡卫的水师,搞得像老子偷了他们娘们似得,要不是怕那些小子折了几个不好向桓哥儿交代,我非和他们干上一架不可。” 推荐票,月票,打赏,么么哒 第九十五章 站队【一更】 只听陈一刀这么说,赵智好奇道:“你干了什么,竟然让人家追了你这么久。” 陈一刀带着几分得意,嘿嘿一笑道:“你说能做什么,就是灭了十几股海贼,抢了一些财货罢了,估计有哪位大人蓄养的手下倒了血霉,被我们给顺手灭了。不过你还别说,这一遭收获可是不小,足足十余万的财货呢,桓哥儿若是知晓了,怕是会非常的开心吧!” 赵智忍不住惊呼一声,吃惊的看着陈一刀,最后佩服无比道:“你们可真行,难怪对方追了你们这么久,这么大一笔财货,换了是我,我也拼了命的追啊。” 陈一刀嘿嘿一笑道:“最后还不是被老子给甩掉了!” 说着陈一刀冲着赵智道:“你安排一下,那些财货不少,等下李果他们这些小子会将东西转运到库房里去,别让闲杂人等注意到了。” 点了点头,赵智笑道:“行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看了陈一刀一眼,赵智道:“对了,你赶紧去洗漱一番,等下来寻我,有桓哥儿的消息了。” 陈一刀眼睛一亮,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锦衣卫福建千户所 韩凌一身锦衣卫千户袍服在身,不过此刻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同一身锦衣卫百户袍服的陈耀相对而坐。 只听得韩凌带着几分恭维向陈耀道:“陈百户自京师而来,这一路上却是辛苦了!” 陈耀在锦衣卫衙门底层打磨多年,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笑了笑道:“千户大人说笑了,为镇抚大人办事,是在下的荣幸,此番却是要劳烦千户大人了。” 做为地方锦衣卫千户,韩凌从锦衣卫内部消息自然知晓被他推荐进京的李桓竟然走了大运,一步登天成了领侍卫亲军的锦衣卫镇抚使。 这意味着什么,局外之人可能还体会不到,可是韩凌却是再清楚不过,李桓这是一飞冲天了,纵然是未来执掌锦衣卫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脑海之中将关于李桓的一切过了一遍,韩凌当即便打定了主意,这么一条粗腿,他抱定了,若是错过了,恐怕一辈子也别想有比这更好的机缘了。 想清楚这些的韩凌越发的热情起来,看着陈耀道:“能为镇抚使大人办事,那是咱们的荣耀,陈兄弟不妨说说看,只要是韩某能够做到的,定不会推辞。” 陈耀看了韩凌一眼,稍稍沉吟一番便将一封密信自怀中取出,然后递给韩凌道:“这是镇抚使给千户大人的密信。” 看了那一封密信,韩凌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密信接过,然后将之打开。 陈耀主动的低头喝茶,将目光转移到一旁。而注意到陈耀的小动作的韩凌心中暗赞一声,只从这点就能看出陈耀的不凡,难怪会被李桓委以重任。 目光扫过信函,韩凌神色不变,只是陈耀却注意到韩凌捏着信函的手似乎是下意识的用力了一下,看得出韩凌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么平静。 虽然说好奇信函的内容,但是陈耀却也没有去问,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身在锦衣卫之中,听得多了,见的多了,他很清楚,有时候好奇心太盛真的会害死人的。 吐出一口浊气,韩凌将那信函放下并且推到陈耀面前道:“陈兄弟不妨瞧一瞧吧。” 陈耀先是看了韩凌一眼,确定韩凌是真的要自己看,这才低头去看。 看过信函,陈耀颇有些疑惑的道:“千户大人,镇抚使信函之中所指的那位老大人,不知是何方神圣。” 只看陈耀的反应,韩凌就知道陈耀应该不清楚李桓为何要查那位。 说实话,这会儿韩凌要不是已经决定抱李桓大腿,准备在李桓身上压注的话,他肯定会将陈耀礼送出境。 实在是当初针对李家的那位非是一般人物,便是他这位锦衣卫千户,真正比较起来的话,也是差了对方太多。 一想到那位的权势以及手段,韩凌不禁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向着外面看了看,冲着守在门外的两名锦衣卫校尉道:“你们且先退下吧。” 陈耀见状神色一正,待到那两名锦衣卫校尉离去之后,韩凌这才一脸郑重之色的道:“陈兄弟怕是不知道当初镇抚使大人之所以进京,便是因为提刑按察使蔡文看上了镇抚使大人世袭的琅琦屿百户官的位子……” 陈耀不禁一脸的愕然之色,他以前虽只是锦衣卫校尉,可是对于这提刑按察使是什么级别的官员也是不陌生啊。 如今大明两京十三省,地方上每一行省设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分管军事、民政、司法。三司分立,统管一省之地大小事务。 而提刑按察使便是一省之地,分管司法的正三品级重臣,放眼一省之地,权柄能够与之相媲美者也就只有都指挥使、布政使。 陈耀郑重道:“如果说蔡文单单只是提刑按察使那倒也罢了,可是这位却手眼通天,交友广阔,听说福建一省之地高层同其皆是交情匪浅,更重要的是当年他所拜座师不是他人,正是当朝阁老之一的谢迁。” 陈耀心中惊叹,座师乃是阁老,自身交友广阔,又执掌一省之地司法大权,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之辈了。 可想而知,被这样一位手眼通天,权柄惊人的存在给盯上,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够活着进京,说实话,陈耀真的有些惊叹李桓的运道了。 似乎是看出陈耀心中的想法,韩凌不禁解释道:“在蔡文眼中,谋夺琅岐屿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成与不成对其而言都不算什么,可是既然被盯上了,只要他稍稍花费点心思,李氏绝对扛不住,不过只能说老天庇佑李氏一族。” 说着韩凌颇为感慨的道:“正常来说,蔡文既然盯上了琅琦屿,不管用什么手段,最后肯定会将之夺下,最终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无非就是吃相好看与否。然而就在这个当口恰逢先皇崩殂,新君登临帝位,蔡文似乎看到了机会,注意力一下便转移到了京师,全部的精力都用来联系其老师谢迁,疏通朝中关系调往京师了。” 脸上挂着几分惊叹,韩凌向着陈耀道:“据说蔡文单单是送进京中的银钱就有数十万两之巨,一旦入京,那极有可能会坐上一部侍郎的重要位置。” 第九十六章 把柄【二更】 听了韩凌的一番话,陈耀才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蔡文自己主动偃旗息鼓,不想在自己走动关系,调任京师的重要时刻出任何乱子,这才让自家镇抚使逃过一劫,顺利入京啊。 注意到陈耀的神色变化,韩凌叹道:“现在明白了吧,” 微微点了点头,陈耀想到韩凌方才的话,带着几分惊讶看着韩凌道:“不曾想韩千户同镇抚大人还有如此渊源。” 韩凌知道陈耀所讲的渊源是指他将入京的名额给李桓之事。 微微一笑,韩凌道:“面对蔡文,韩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要说也是镇抚大人贵人自有天佑!” 陈耀笑道:“对,镇抚大人自是贵人由天佑。” 说着陈耀眼睛一眯道:“不过这次,这位蔡大人被镇抚大人给盯上,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傻子都知道,被一位天子宠信的锦衣卫权臣给盯上,没事都能给你找出一堆事来,更何况似蔡文这般强取豪夺之辈,本身就不干净,到时候只要李桓愿意,有的是办法对付对方。 钱凌笑着点头道:“虽说咱锦衣卫这些年一直处于被打压的状态,但是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不过是一地方千户,同权柄赫赫,手眼通天的蔡文自是差之千里,但是李桓不同啊。 李桓身在京师锦衣卫衙门,简在帝心,或许奈何不得朝堂之上的一些高官权贵,可是真的一心针对蔡文这等级别的官员,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心神一定,有了决断的钱凌向着陈耀道:“陈兄弟你准备何时回京向镇抚大人复命?” 陈耀想了想道:“此番我奉命前来,一者是为了询问千户大人昔日针对镇抚大人一家的是何人,一者就是前往琅岐屿走上一遭。若是不出什么意外,三日后当启程回京复命。” 钱凌点了点头道:“既如此,还请陈兄弟三日后再来寻我,我有一些关于蔡文的东西,烦请陈兄弟带给镇抚大人!” 陈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不用想就知道,钱凌想要他带的东西肯定是这些年他所收集到的关于蔡文的一些罪证。 先前他就察觉到钱凌有依附李桓的意思,这会儿也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于是陈耀正容冲着钱凌拱了拱手道:“千户大人尽管放心,三日后我定会来寻大人,回京之后,必据实禀明大人,相信大人一定会记得千户的一番情分的。” 钱凌哈哈大笑道:“不敢谈什么情分,不过是钱某的一番心意罢了。” 陈耀出了千户所,按照钱凌的指点,直奔着琅岐屿而去。 就在陈耀离去的时候,一道身影走进千户所,程义从陈耀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不禁多看了几眼。 走进厅中,就见自家大人坐在那里,脸上挂着笑意,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一般。 做为钱凌的心腹,程义在钱凌面前倒没有什么拘束,笑道:“大人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啊!” 钱凌回神过来,看了程义一眼,倒也没有隐瞒道:“方才出去那人见到了吧。” 程义点了点头,正色道:“属下正想说呢,对方一身锦衣卫百户的打扮,可是属下怎么不清楚咱们锦衣卫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钱凌笑道:“人家来自京师,奉了李桓的命令,特意来问询蔡按察使的事的。” 程义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道:“虽说早有预料,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才多久便派了人前来。” 钱凌道:“别忘了,那可是杀父之仇,李桓即掌权柄,不想着为父报仇之事才怪。” 程义点了点头道:“倒也是。” 说着程义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钱凌道:“大人您决定站在李桓这边了吗?” 钱凌轻叹一声道:“我倒是想站在蔡文那边,可是你认为就蔡文那些文官的性情,他们会瞧得上咱们这些武人吗,别忘了,咱们可是锦衣卫出身,哪怕是投过去,人家也不可能将咱们当做自己人看待的。” 程义冷哼一声道:“去他娘的,一个个的衣冠禽兽、寡廉鲜耻之辈,算什么东西,瞧不上咱们,老子还瞧不上他们呢!” 微微一笑,钱凌道:“你亲自去将关于蔡文的卷宗整理一份出来,晚上送到我府上去。” 程义眼睛一亮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有那些东西,只要交到李桓手中,蔡文那老东西就死定了!” 钱凌一脸肃穆道:“务必保密,否则一旦惊动了蔡文,后果不堪设想。” 程义闻言想到蔡文的狠辣手段,心中凛然道:“属下晓得。” 琅岐屿,陈耀直接表明了身份,再加上还有李桓的亲笔书信,自然是第一时间被迎进了琅岐屿。 陈一刀回来的时间也巧,相比陈耀进入琅岐屿,也就相差半天的时间。 陈一刀洗漱了一番,稍作收拾便前往议事厅寻赵智。 见到赵智的时候,陈一刀当即便开口道:“赵老三,快说,桓哥儿他如今怎么样了?” 赵智看着一副急不可耐模样的陈一刀不禁笑道:“桓哥儿如今可是出息了,信上桓哥儿说他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天子青睐,如今已经高升为锦衣卫镇抚使,让我们不必担心。” 陈一刀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惊呼道:“什么,锦衣卫镇抚使,那是四品的官员吧,桓哥儿这是真的走了大运了啊。” 赵智哪怕是已经知晓,可是这会儿依然难掩心中的欢喜。 陈一刀突然道:“对了,桓哥儿的信呢?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赵智摊了摊手道:“信已经给老夫人还有嫂夫人送去了,不过信中的内容终究有限,想要知道更多的话,咱两还是去见一见那位陈百户吧。” 赵智一边给陈一刀简单的介绍送信的陈耀,一边紧跟在健步如飞一般的陈一刀身后喊道:“你倒是慢点。” 陈耀被安排在一座小院当中,陈一刀一把推开院门,自是惊动了正在树荫下歇息的陈耀。 二人对视一眼,陈耀只感觉陈一刀如同一头煞气冲天的凶兽一般,那股子血腥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陈一刀看了陈耀一眼带着几分急切道:“在下陈一刀,桓哥儿如今在京中如何,可曾受了什么委屈?” 听了陈一刀的话,陈耀不由眼睛一亮,冲着陈一刀拱手道:“原来阁下便是镇抚大人口中的陈一刀,陈兄啊!” 【存稿等待爆发中,猜我存多少了!】 第九十七章 灭门之祸【一更】 临行之前,李桓可是特意给他简单介绍了留守琅琦屿的主心骨赵智、陈一刀二人的。 不用李桓多说,陈耀就知道面对赵智、陈一刀二人的时候该以什么样的姿态。 别看他官职高了赵智、陈一刀一级,可是在面对二人的时候,陈耀却是一点都不敢拿大,见二人前来,忙起身拱手施礼。 陈一刀一把扶住陈耀,咧嘴笑道:“桓哥儿既然派你前来送信,那么肯定是将你当做自家人,咱们没那么多讲究,快来给我说说看,桓哥儿如今在京师怎么样。” 三人相互落座,陈耀便开口将李桓进京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大概的给陈一刀、赵智他们讲了一遍,只听得陈一刀二人惊叹连连。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陈一刀、赵智仍然是尽可能的从陈耀口中询问关于李桓的事情。 用过饭,大半天的相处,双方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性情如何,这会儿已经是以兄弟相称。 赵智看着陈耀道:“陈兄弟,明日你走时还要劳烦你帮忙带上几封书信。” 陈耀笑着点头道:“这事儿简单,交给我便是了。” 第二天一早,陈耀在陈一刀、赵智的陪同之下拜见了冯氏以及林氏老夫人,收下冯氏托他带给李桓的信函,这才离了琅琦屿。 福州城,夜深人静,街道之上已经看不到一道人影,只有隐约传来更夫的巡夜声。 突然之间,一道道身形包裹在夜行衣之中的身影出现在长街之上。 只见这些人一个个身材魁梧,手中提着泛着寒光的兵刃,悄无声息的奔着一处府邸而去。 这一处府邸并不算奢华,门口处两只石狮子也不怎么扎眼,但是也能够看出,此地的主人乃是官府中人。 其中一名黑衣人一挥手,顿时一道道身影翻墙跃入院中,很快就听得一声极度压抑的喝声传出。 “给我杀,阖府上下,但凡活物,一个不留!” 很快就听得一阵惨叫传出,期间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传出,甚至有激烈的打斗声响起,但是没有一会儿功夫,打斗声便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点点火光渐渐蔓延开来,甚至那火光蔓延速度有些不正常,分明就是有人特意加了助燃之物,转眼功夫,整个府邸便陷入到了火海之中。 大火刚刚蔓延开来,那一伙黑衣人便消失在街角处不见,而这个时候有人发现大火发出惊恐的尖叫,很快小半个福州城都被惊动了。 陈耀离开福州城前往琅岐屿,一来一回,再加上在琅琦屿停留了一天时间,等到回到福州城的时候,恰好是三天时间。 远远的看着那高高的城门,陈耀心中颇为放松,现在他只需要去见了韩凌,那么他此番便算是完成了李桓交给他的任务,自是可以回京复命了。 正思量间,突然目光一瞥,就见城门口处却是有一群人簇拥在那里,似乎是在看城墙上所贴着的告示。 陈耀看着那一群人,心中自是生出几分好奇,下意识的走上前去看了看,告示上的内容倒是极为骇人,竟是在通缉一伙杀官造反的海贼。 陈耀不禁心中一惊,这个年月,杀官等同于造反,自然也就没有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杀官,不曾想这福州城竟然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突然之间边上一人捋着胡须,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感叹道:“也就是那些双手沾满血腥的海贼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边上一人闻言道:“听说这次的事情闹的非常大,死的那位可不是一般人,据说是一位锦衣卫千户官呢,没见整个福州城都戒严了!好像城外卫所的一支兵马都入城了。” 原本除了感慨并没有放在心上,正准备离开的陈耀勐然之间停下了脚步,身子一僵,眼中满是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陈耀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按照方才那人所说的,被海贼给杀了的竟然是锦衣卫千户官。 可是据他所知这偌大的福建,也只有一位锦衣卫千户官,正是坐镇于福州府锦衣卫千户所的锦衣卫千户官韩凌。 然而三天前他才同韩凌见过面,甚至临别之时,韩凌还特意约定今天在其府邸见面的。 只是这才短短的两三天时间啊,竟然发生如此惊人的变故。 稳了稳心神,陈耀竖起了耳朵,开始留心边上其他人的议论声,而他自身则是没有什么异常,就如同四周所有人一样,一副好奇,凑热闹的模样。 不一会儿功夫,陈耀退出了人群,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被杀的就是前不久还同他见过面的韩凌。 而且凶杀就发生在昨夜,按照他所听来的消息,似乎是昨天夜里三更时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伙贼人,直接杀进了韩凌家中,韩府上上下下加上仆从十几口人,竟无一活口。 最后那一伙贼人更是放了一场大火,直接将韩府烧成了白地。 这会儿陈耀再看那城门,心中季动,深吸一口气,陈耀不动声色缓缓的随着出城的人流渐渐远去。 直到离开城门有一段距离,陈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以陈耀多年的经验,哪怕他所掌握的消息极其有限,可是单单是从那些人的议论当中,陈耀也能够感觉到韩凌的死只怕是有古怪。 一般来说,贼人杀人更多的是为了劫掠钱财,城中多的是豪商富绅之家,可以放心去抢。 鲜少听说有贼人会主动的去招惹官府中人,尤其是像韩凌这样的锦衣卫千户,更是没有谁愿意招惹。 可是听那些人的议论,那城中除了韩凌满门被灭之外,其余官场中人又或者是豪富之家,愣是一家都没被波及,这摆明了就是奔着韩凌去的。 “难道说……” 陈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打了个寒颤,看看身上的衣衫,幸好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并没有穿锦衣卫百户的官服,否则他怀疑自己可能一出现在城门口处就被人给盯上了。 深吸了一口气,陈耀向着四周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被人给盯梢,这才向着福州城方向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精芒,辨认了方向,大步流星的离去。 第九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更】 潮音园是一处私人别院,在福州府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型别院。 这一处别院之所以闻名,正是因为其奢华程度令人见了不禁为之咂舌不已。 别院占地足足有数十亩大小,完全仿照江南水乡园林设计,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甚至还引入活水,贯穿整个别院水系,置身其中,就像是回到了江南园林之中一般。 只是这样一座堪称奢华的园林,竟然没有几个人知晓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是只看进出其中的尽皆是达官贵人就知道,这园林背后的主人,身份只怕是非同一般。 可以说这样一处顶级的园林,没有足够的身份地位,恐怕都保不住。 而这会儿在这一处园林当中,一人约四十许,相貌端正,一身儒雅之气,此刻正身着锦服,背着双手迈着步子,神态悠然走在亭台楼阁之间。 而在这儒雅男子身后则是跟着一名大汉,汉子身体精壮虬结有力,身上隐隐流露出一股煞气。 这样一名大汉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名凶人了,可是在那儒雅锦服男子身后宛若一只听话的狗。 如果有福建官场的人见了此人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人不是别人,赫然是福建一省之地,掌管司法大权的提刑按察使蔡文。 蔡文脚步一顿,在一处亭阁当中停了下来,展了展衣袖在亭阁之中坐下,而那大汉则是谦卑无比的站在亭阁入口处。 淡淡的扫了那大汉一眼,蔡文猛然之间冷哼一声道:“真是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老爷我养着你们还有何用?” 噗通一声,那大汉面色大变,直接跪倒在地,一边叩首一边道:“老爷饶命啊,小的等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上天入地也一定将程义给找出来。” 蔡文看着膝行到自己面前,不停叩首,额头之上都渗出了鲜血的汉子,猛地一脚踹在那汉子身上冷哼一声道:“老爷我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给我记住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将程义找到,尤其是他身上所携带的锦衣卫这些年收集的关于老爷我的把柄。” 说着蔡文冷笑道:“办好了此事,老爷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否则的话……” 看了跪在地上的汉子一眼,蔡文一挥手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若是走了那程义,坏了老爷我的大事,仔细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那汉子想到蔡文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老爷放心,抓不到程义,小的提头来见!” 待到汉子离去,蔡文怒气消弭了几分,而这会儿一道身影从转角处走了过来,赫然是一青衫文士。 青衫文士看着蔡文微微一笑道:“大人何必这般恼火,韩凌已死,如今不过是走脱了一个小小锦衣卫百户罢了,以兄在福建一地的影响力,找到此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蔡文看了那青衫文士一眼,轻叹一声道:“贤弟又不是不知为兄眼下正值当紧的时刻,若是此番能够调入京师,有老师提携,至多三五年之内,为兄便有把握坐上一部部堂的位子。” 说着蔡文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道:“谁曾想当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的无名小卒竟然得了天子青睐入了锦衣卫,甚至还敢派人调查本官。” 那青衫文士正是蔡文的心腹幕僚孙威,跟在蔡文身边十几年,一直帮蔡文谋划,蔡文能有今日,这青衫文士可谓是居功甚伟。 孙威想到李桓不禁感叹道:“谁又能料到那李桓会有如此造化,不过亏得咱们早就在锦衣卫衙门买通诸多吏员、校尉,否则真的被那京中来人拿到了锦衣卫这些年搜集的证据,大人这么多年的努力,怕是皆要付诸流水。” 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蔡文眼中杀意凛然道:“怪只怪老夫当初一念之仁,若是早些派人灭了李氏,怕也没有这么多事了!” 孙威轻叹道:“此事怪属下,当初顾虑太多。” 蔡文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怪你,毕竟你也是为我考虑,只是没想到韩凌此人竟然会倒向李桓,意图背刺老夫。” 眼中一抹寒光闪过,只听得蔡文阴狠的道:“是他自己选了死路,那就不要怪老夫无情了。” 说着蔡文看了青衫文士一眼道:“公雅贤弟,韩凌的事收尾干净一些,到底是锦衣卫千户官,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孙威笑了笑道:“大人放心便是,动手的人都是这些年咱们豢养的死士,绝不会有什么后患。” 叹了口气,蔡文一脸感慨道:“你说他好好的做他的千户官不好吗,怎么就想不开非要背刺老夫,老夫真的不想杀人啊!” 孙威站在一旁,听着蔡文的感慨,神色平静。 蔡文突然又道:“对了,京师来的那人行踪可曾确定了吗?” 孙威摇了摇头道:“我们得到消息终究是迟了些,昨夜才匆匆调集人手灭了韩凌满门,只可惜派去琅岐屿的人慢了一步,没能堵住那人。” 蔡文眼睛一眯道:“那就派人给我找,不过重点是那程义,他身上极有可能带了关于老夫的把柄。” 起身踱步,蔡文在凉亭之中来回踱步良久,猛然之间道:“同时派出精干人手前往京师,若是是他们果真逃出了福建,那就在京师外截杀他们。” 就在东南之地波澜涌动的时候,京师同样也酝酿着一股骇人的暗流。 李桓白日里将罗文祥几人以近乎游街的方式押入诏狱,那一幕不止京城百姓为之震动,百官同样为之骇然。 尤其是当几位阁老求见天子而被据之宫门之外的消息传出,那一股暗流便越发的汹涌起来。 猫眼巷在京师之中本不怎么出名,可是因为这里居了一位当朝阁老,因此名声在外,广为人知。 谢迁在京师的府邸就在这猫眼巷,别看这猫眼巷被称为巷,其实却极为开阔,而谢迁的府邸更是一处相当大气的府邸。 谢府的仆从一如既往的守在府门之前,平日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拜访,迎来送往,也是一桩美差。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大明虽无宰相,可是内阁阁臣其实同宰相也差不了太多,可想而知谢府的仆从平日里不知道见过多少达官贵人。 然而这一日,守在府门前的谢府仆从却是有些发懵。 【啊啊啊,存稿的快乐,你们体会不到啊!】 上架感言 想一想,入行也有十几年了,来起点写书也有六年多了,上架什么的经历了不下十几次,可是发现每次上架,总会有一种期待感。 感谢平台,感谢编辑,这本书写的挺不容易的,老读者知道,老书后期拉跨{因为沉迷奶娃不可自拔}完本后又发现折腾了这些年,身子都熬出毛病了,开始吃药,养了半年的病。 某天发现,还花呗的钱似乎不够了,妈呀,这才反应过来,除了奶粉钱,孩子幼儿园要更多的开销了。 开新书吧,前期有些手生,写的不太满意,后来慢慢找到了感觉,靠着大家的支持,总算是熬到了三江上架。 不出意外就是明天周五中午十二点上架。 上架前需要配合推荐,不敢放开了更新,许多追读的读者一直吐槽更新速度,这个锅,跳蚤得背。 不过上架以后,更新多少,那就看作者的爪速如何了,速度快,更新就多。 老读者都知道,跳蚤更新还算稳定,毕竟几千万字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熬出来的。 多了不敢说,上架以后日万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另外老生常谈的就是求订阅,求追定了,作者全职,就靠码字养家糊口,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一下,至少能让跳蚤养得起娃啊。 靠这个行当吃饭也就不哭惨了,底层作者惨不惨,大家也知道。书能写得长久全靠大家支持,不然没订阅,没收入,可能就跑去搬砖了。 养书的大佬们,别养鱼了,再养下去,鱼就死了! 打赏啥的,大家量力而为,日常更新就是八千到一万字保底,两万币加一更,散碎打赏累积够也会加更,至于盟主啥的,看天了,白银啥的,梦里我都没梦到过! 很简单,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就靠这个吃饭了,不寒颤碜! 第九十九章 吾等为万民请命【求首订】 往常虽然也有官员前来拜访谢迁,但是每日其实也就那么几位罢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放在以往这个时间一般是没人来拜访的。但是这会儿府门前便已经聚集了至少十几辆的马车、软轿,甚至看情形还有增加的趋势。 每来一位官员便会递上拜帖,看着拜帖之上官员的名讳,品阶,至少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 这个时候就是那仆从也意识到这么多官员突然一窝蜂的前来拜见自家老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天色擦黑,当疲惫不堪的谢迁坐着软轿回到猫眼巷的时候,谢府门前停着的马车、软轿已经有近二十辆之多。 “快看,那是老大人的轿子,老大人终于回来了!” 一名官员认出了谢迁的软轿,眼睛一亮,忍不住喊了一声,这一声喊立刻便惊动了等候在那里的一众人。 一道道目光齐齐的向着那缓缓而来的软轿看了过去。 “老大人,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众官员围了上来,惊动了轿子当中的谢迁。 听着外间的动静,谢迁自轿子当中走了下来,看着围着自己,一脸殷切之色的一众官员,谢迁深吸一口气道:“诸位这是怎么了?” 户部侍郎郭文在这些在场官员当中那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官了,身为户部侍郎,正三品的高官,再进一步那就是六部之一的一部主官,外放地方更是可为封疆大吏。 此时郭文冲着谢迁躬身一礼道:“学生见过恩师,此番诸位同僚前来,不为其他,只为那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锦衣卫镇抚使,李桓!” 其实在看到这么多的官员聚集在自己府门之前的时候,谢迁便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来意。 目光扫过一众人,谢迁暗暗的点了点头,这些官员就算是不来见他,他稍后也会派人将之请来府中相商。 要知道今日在天子那里吃了闭门羹,这可是他谢迁为官以来,近十几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犹记得当年还是成化朝的时候,那个时候宪宗皇帝在位,他们文臣的日子可是一点都不好过,动不动就会被天子训斥,至于说吃闭门羹那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也就是到了孝宗皇帝继位,他们才算是真正享受到了身为内阁阁臣的权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 当年孝宗皇帝对他们这些文臣越是优待,那么这一次被朱厚照据之宫门之外带给谢迁的刺激就有多大。 隐隐的谢迁心中生出一种危机感,这一次被拒宫门之外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万一当今天子又是一位宪宗的话,只是一想,谢迁便忍不住摇了摇头,面色难看,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当年成化朝的旧事重演。 谢迁冲着四周一众官员拱手拜了拜,这举动自是将一众官员给吓了一跳一个个的连忙闪避开来不敢去生受谢迁的拜礼。 “老大人何至于此!” 一名工部官员自诩乃是谢迁一系,惶恐一礼拜下道。 其他官员反应过来,也是有样学样回以大礼。 谢迁无限欣慰的看着一众官员,轻咳一声道:“本官拜大家乃是代天下万民,拜诸位对我大明朝廷尚且还有一颗赤胆忠诚之心。谢迁在这里代天下万民谢过了!” 一众官员听得谢迁这话顿时一个个的激动的面红耳赤,只觉得自身身上仿佛一下子多了一份重任,那就是为了天下万民讨伐那祸国殃民的李桓。 户部侍郎郭文看着老师那苍老的面容,忍不住心中激动冲着谢迁拜道:“老师才是为天下万民操碎了心,自先皇崩殂之后,老师日日殚精竭力辅助陛下,却是苍老了许多,还请老师保重身体,以自身为重啊!” 折腾了半天,谢迁看上去的确是精力不济,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其他官员不禁羡慕的看了郭文一眼,谁都知道郭文乃是谢迁门下几名得意弟子之一。 不过恭维的话谁都会说,郭文抢了第一步,其他官员自是连连奉承。 一位礼部的郎中眼中流泪道:“老大人肩挑天下,还请老大人为了天下万民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保重身体才是!” 谢迁正捋着胡须的手忍不住一抖,眉头一皱轻咳一声冲着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道:“老夫不过是蒙陛下信任方才委以重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是我等为人臣子之本份。” 那礼部郎中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话有些歧义,看到不少官员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不禁尴尬的笑了笑。 这会儿谢迁表了一番忠心,化解了那礼部郎中带来的尴尬,朗声笑道:“有劳诸位在此候着老夫,想来诸位都没有用过晚饭吧,若是不嫌老夫府上饭菜简陋……” “老大人客气了,能与大人共食,乃下官等的荣幸。” 一众官员簇拥着谢迁进入谢府之中,管家迎了上来,谢迁当即吩咐道:“我同诸位大人有要事相商,你且派人去准备晚饭,同时命人封锁议事堂,不许任何人接近。” 管家领命而去,而谢迁等人则是进入到议事堂之中,一众谢府的家丁仆从当即封锁了议事堂。 宽敞的议事堂当中,近二十名官员分列左右,谢迁居于上首,一眼看去,单单是三品官员就有三四人之多,其余也大多是四品、五品的官员。 可以说这些人在朝堂之上差不多都是依附于谢迁,算得上是谢迁在朝堂之中的支持者乃至党羽。 一众官员落座之后,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谢迁看了过来,而此刻谢迁在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茶水之后方才放下茶杯。 郭文当先开口道:“老师,学生听闻今日您同几位阁老一同求见陛下,竟被陛下据之于宫门之外?” 提及此事,谢迁便是面色阴沉,冷哼一声道:“确有此事,陛下也不知听了何人蛊惑,竟然将老夫等人据之宫门之外。” 众人先前也只是得到消息不敢确定,这会儿听谢迁肯定,顿时一个个的面色一变。 郭文皱眉道:“陛下怎能如此慢待老臣,此举岂不是寒了朝中诸多老臣之心。” 捋着胡须,谢迁摇头冲着郭文道:“正心此言差矣,老夫得先皇看重,委以重任,自当全心辅助陛下,我等身为臣子,又怎么能怪陛下呢。况且陛下年幼,定是为身边的奸佞之辈所惑,才有此事。” 郭文忙点头道:“是学生莽撞了,老师教训的是!” 督察院一名御史捋着胡须冲着谢迁拱手道:“老大人,罗贤弟几人遭此大辱,更被投入诏狱之中,李桓小儿竟如此羞辱我等,还请老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说着那位御史起身冲着谢迁拜了拜。 谢迁连忙虚抬手道:“马御史莫要如此多礼,李桓这贼子羞辱百官,真乃人神共愤,便是你们不提,老夫还有内阁诸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众官员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实在是这半天他们被李桓的疯狂之举给吓坏了。 一想到李桓就忍不住的去想罗文祥几人的下场,这要是落在自己身上,那不是比死了还难受。 单靠他们还真的奈何不了李桓,但是如果谢迁还有内阁肯出面的话,那么肯定能够迫使天子下令拿下李桓。 郭文笑道:“有老师还有内阁诸位大人,陛下只要想清楚了,肯定会拿下那李桓的。” 然而谢迁却是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若是如此想的话,只怕祸事不远矣!” 一众官员不由的呆住了,满脸不解的看向谢迁,只听得谢迁道:“今日我等被陛下据之宫门之外,这等将内阁阁臣据之宫门之外的事情,也只有宪宗皇帝在位之时发生过,你们就没有联想到什么吗?” 除了两三名上了年岁的官员曾经经历过宪宗、孝宗时代,听了谢迁的话面色大变,其余官员则是一脸的茫然。 他们差不多都是孝宗皇帝时代走进朝堂的官员,自然不清楚宪宗朝堂之上曾发生过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么的敏感。 工部郎中肖楷年逾六旬,曾经经历过宪宗时代,所以他立刻就明白了谢迁的意思。 神色大变的肖楷脸上露出忧色道:“大人的意思是陛下他极有可能会像宪宗皇帝宠信汪直一般宠信李桓,打压我等百官。” 其余官员一听,汪直的事迹他们可是听说过的,这会儿听肖楷一说一下便反应了过来,齐刷刷的看向谢迁。 谢迁捋着胡须点头道:“这正是老夫所担忧的。” 说着谢迁一脸正气的道:“诸公明日还请随我一同前去求见陛下,恳请陛下为天下苍生,除了李桓那奸佞小人。” 郭文等人同样面色一正,慷慨激昂道:“愿随大人一起谏言陛下。” 谢迁含笑道:“我已经同希贤兄商议过,明日带领有志之百官叩响宫门,直谏陛下。” 几名官员脸上满是激动神色,忍不住击掌赞叹道:“好,百官群起直谏,相信陛下他一定能听到我等呼声的。” 有官员捋着胡须忍不住畅想道:“如此盛事怎么能够少了我等,介时我等毕竟誉满天下,此举亦会名留史册,为天下传唱。” 这般的情形不单单是在谢迁的府邸之中上演,包括刘健府上同样也聚集了不下二三十名的官员。 哪怕是李东阳、杨廷和二人的府上也云集了不少人,一众官员最终商议出来的结果就是百官劝谏天子,一同给天子施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汪直之事在正德朝重演。 刘瑾府上,同样是灯火通明,数十名依附于刘瑾的官员或是自发的,又或者是被刘瑾召集,此时齐聚于刘瑾府上。 偌大的厅堂之中,以焦芳、张彩、刘宇几人为首,大小官员也有数十名之多。 虽然说这些官员真正同文武百官相比差了不少,可是只看这里坐了不少实权官员就知道刘瑾这司礼监总管的手段还是不错的,至少拉拢了相当一批的官员。 焦芳做为吏部尚书,可以说是在场官员当中官位最尊的一位了,还有就是刘宇,贵为督察院左都御史,也是清贵重臣。 可以说在场这些官员差不多包揽了刘瑾未来仗之横行朝野的阉党大半成员。 许多官员甚至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一些投靠刘瑾的官员看到在场如此之多的官员,甚至三品、四品的高官都不在少数,心中对于自己投靠刘瑾的决定越发的肯定起来。 刘瑾坐在首位,看着下方一众官员,大有天下英才尽在入麾下之感,忍不住笑道:“瑾有何能,竟得如此之多英才相助。” 焦芳闻言笑道:“总管辅助陛下处理政务,殚精竭虑,我等能为总管分忧,实是我等之福分。” 刘瑾对于焦芳还是非常看重的,闻言咯咯笑道:“孟阳谬赞了,咱家蒙陛下看重委以重任,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咱家能力不足,还要靠诸位相助才是。” 这情形极为和睦,要是让那些恨刘瑾要死的官员见到这一幕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张彩在刘瑾一党之中那也是一大要人,轻咳一声道:“总管召大家前来,想来是为了李桓拿了罗文祥之事吧。” 刘瑾点头,神色一正道:“虽然说咱家同刘瑾不对付,但是不得不说,李桓这次干的真的不错,一下就将谢迁、刘健那些老东西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这下咱家也能够松上一口气。” 张彩眉头一挑道:“总管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咱们要做壁上观?” 刘瑾咯咯笑道:“不错,你们别看李桓只是区区锦衣卫镇抚使,可是陛下对他可是无比宠信的,要我说的话,谢迁、刘健他们要想拉李桓下马,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着刘瑾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咱们在一旁看热闹岂不是更好。” 刘宇不等张彩开口便道:“总管此言差矣。” 刘瑾闻言不由诧异的看向刘宇道:“伯大何出此言?” 刘宇深吸一口气道:“下官请问总管,您最大的敌人是谁?” 刘瑾顿时气急道:“还能有谁,自然是谢迁、刘健他们这些老东西,仗着乃是三朝老臣,在百官之中有一大帮人支持,一直拆本公的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刘瑾看着焦芳、刘宇几人道:“你们说本公派人清查天下田亩、征收盐、茶、煤、铁等税也有错吗,可他谢迁、刘健干了些什么,死命的反对,好像本公动了他们的命根子似得。” 一众官员尽皆沉默,其中缘由他们心知肚明。 刘宇待到刘瑾发泄了一番道:“总管既然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谢迁、刘健他们,那么这么好的机会,总管如果只是坐壁上观的话,岂不是可惜了吗?” 刘瑾眼睛一亮,看向刘宇道:“伯大快说来听听。” 这一夜,百官无眠,而李桓却是一觉睡到天色放亮。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正在修炼的李桓,李桓向着曹雨点了点头,曹雨自去将门打开,马鸣一脸喜色的大步走了进来。 砰砰砰的重击声传来,马鸣就看到几名小太监正手持铁棍锤击李桓,而李桓却是稳稳的扎着马步,纹丝不动。 看到这般情形,马鸣话到了嘴边也停了下来,静等李桓修炼完毕。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李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传出霹雳啪啪的筋骨爆鸣之声,这才收起了马步,一边穿上衣衫一边向着马鸣道:“等久了吧,可是罗文祥那里审讯结果出来了?” 马鸣点了点头,连忙将连夜审讯出来的结果递给李桓道:“大人请看,这是罗文祥他们几人交代的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供词。” 李桓接过,一目十行扫过,面色渐渐的阴沉了几分,深吸一口气道:“好个罗文祥,好个杜文、韩复立,贪污受贿倒也罢了,不曾想手上竟还沾染数条人命,他们真是枉为人啊!” 马鸣点头道:“属下已经命人去保护人证物证,证据确凿之下,这次罗文祥他们死定了。” 李桓笑了笑,目光投向紫禁城方向拍了拍手中的卷宗道:“这就要看咱们这位陛下如何选择了!” 紫禁城之中,昨日心情大好的朱厚照今日却是起了个大早,看着被他早早的召来的马永成。 一边用着膳食,朱厚照一边笑着道:“大伴,快给朕说说看,昨日几位阁老回去之后,都在做什么。” 马永成当即便将昨日几位阁老乃至刘瑾府上聚集了七八成的文武百官给朱厚照详细的讲了一遍。 朱厚照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就连用膳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立于一旁的张永不禁低声道:“陛下,饭菜都要凉了,陛下身子要紧……” 看了面前的饭菜,朱厚照耳边还回响着马永成方才的一番汇报,叹了口气道:“将东西收拾了吧。” 张永看着朱厚照没有吃多少东西,不禁担心道:“陛下,您……” 朱厚照看了张永一眼道:“怎么,连你们都要同朕唱反调吗?” 张永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婢不敢。” 几名内侍连忙上前将饭菜收拾了下去,马永成看着面色阴沉的朱厚照道:“陛下,朝堂之上结党营私,古来皆是如此,谢迁、刘健、李东阳他们即为首辅,自然会有一批官员依附于他们,就连刘瑾也是一样,手下没有一批得用的官员,他们的政令怕是都难以传达下去啊。” 第一百章 李桓 诸位都是垃圾【求订阅】 朱厚照看了马永成一眼道:“大伴你说的这些,朕自然知晓,朕只是感叹为什么百官宁愿依附内阁,却常常和朕对着干,不肯听朕的吩咐。” 马永成、张永闻言对视一眼,皆不敢言。 朱厚照也没指望马永成他们能说出什么来,整理了一下心情,向着马永成道:“大伴你派人去将李桓卿家宣入宫中,朕要见他。” 马永成应了一声退下。 李桓用了饭刚准备前往锦衣卫衙门,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口处,马永成车马车之上跳了下来,看着正要出门的李桓不禁面带笑意的道:“李桓兄弟,快随我入宫,陛下召见。” 李桓闻言眉头一挑,看着马永成道:“马老哥且稍待片刻,待我取了一物便同你入宫。” 很快李桓便将不久前马鸣送来的关于罗文祥几人的案宗拿了出来,同马永成一起上了马车,然后直奔着紫禁城而去。 天色放亮,这一日本为休沐之日,朝中各部衙门除了留守的官员之外,其余官员本不必前往衙门。 可是这会儿各部衙门之中却是聚集了七七八八的官员,经过一夜的发酵,昨日之事可以说已经彻底的勾起了一众官员的愤慨。 再加上谢迁、刘健命人暗中推波助澜,就连一些持中立态度的官员都改变了立场。 在有心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一众官员商议着准备齐聚宫门之前,叩见天子,恳请天子严惩李桓,给百官,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三三两两的官员开始向着宫门之前聚集,长街之上不少百姓颇为讶异的看着不时驶过的马车或者软轿。 “今日似乎是休沐之日吧,这些官老爷们怎么看上去一个个的奔着皇城方向而去了。” 有人闻言笑道:“还能怎么样,肯定是觐见天子去了呗,没见昨日那么热闹啊,你说这些当官的,是不是恨不得将李桓给生撕活剥了……” “啊呀,这么多人去寻天子告状,那李桓岂不是死定了!” 这些马车当中,一辆马车并不起眼,从长街之上驶过,而其中坐着的就是李桓还有马永成。 恰好二人经过,听到外间百姓的议论声。 马永成神色古怪的看着李桓,那神情就像是看着什么怪异的存在一般,李桓却是丝毫不受马永成的影响,稳稳的坐在马车当中。 马永成轻叹一声道:“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咱家先前也是恨不得将罗文祥那斯文败类给剁碎了,可是咱家却不敢去做,不曾想小兄弟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真是干下了好大的事儿啊!” 李桓笑了笑道:“马老哥说差了,李某身为锦衣卫,本就有监察天下官员之权责,罗文祥几人身为朝廷官员,竟于青楼眼花之地厮混,太祖严禁官员宿娼,因此属下来报,李某尽忠职守,带人拿了他也没有什么错吧。” 听李桓这么一说,马永成不禁眨了眨眼睛,看着一本正经的李桓,感觉李桓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噗嗤一声,马永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咯咯直笑一边指着李桓道:“你说的对,等下见了陛下,就这么说,陛下一定会相信你的……” 李桓闻言不禁翻了翻白眼,傻子都知道罗文祥前脚弹劾他,他后脚就将人家给抓了,摆明了属于打击报复,朱厚照要是能信了他那般说辞才怪。 马车停在了宫门外,此刻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官员,这些官员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一眼望去,每一群人当中总有那么一两人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大声说着什么,而其余人明显受到他们的影响,也是一脸的愤慨之色。 就在这会儿,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顿时引来了不少官员的瞩目。 毕竟他们的轿子、马车都停在了远处,这宫门之前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停放马车的。 就在一众官员好奇这马车当中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李桓与马永成二人坐在马车当中却是将外间那些官员的议论声听了个清楚。 马永成笑眯眯的看着李桓道:“李兄弟,听到了没有,这些人看上去恨不得要将你扒皮削骨啊。” 李桓却是面带不屑淡淡道:“若然他们为官清廉,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至于那么怕我,甚至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说着李桓拍了拍那关于罗文祥几人的卷宗嘲讽道:“马老哥不妨看看,那些越是恨不得要我死的人,越是经不住查,真要查了只怕未必就比罗文祥几人干净多少。” 说着李桓毫无畏惧之色,当先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大步的走下马车。 说实话,马永成是没想到李桓竟然会当先下了马车,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紧跟着走了下去。 而这会儿宫门前的一众官员本来好奇马车当中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从其中走下来的竟然会是此番他们所讨伐的对象,李桓。 当李桓从马车当中走下来的那一瞬间,但凡是认出了李桓的官员不禁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 自昨日过后,李桓之名响彻京师,百官之中没有听过他名字的几乎没有,可是这并不代表百官都认识他啊。 身为锦衣卫官员,认识他的人本就不多,可想而知在场诸多官员真正见过李桓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 有官员注意到同僚看向李桓的神色古怪不禁好奇道:“这位是谁啊,不会是哪家的贵胄子弟吧,看上去真是年轻啊。” 李桓一身御赐飞鱼服打扮,托弘治帝的福,许多文武官员的子弟不少都被赏赐了飞鱼服,所以看到李桓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李桓应该是哪一家的权贵子弟。 可是认出李桓身份的官员却是咬牙道:“他是李桓,就是他将罗文祥几人自青楼之中抓出,扒光了衣服游街……” 其余官员闻言不由一惊,愕然的看着年轻的过分的李桓。 突然有官员忍不住冲着李桓咆哮道:“李桓贼子,你这蛊惑君上,祸国殃民的奸贼,罗御史不过是弹劾于你,你便公报私仇,害的罗御史身败名裂,你真是好生歹毒啊……” 虽然说被人指着叫骂,可是李桓却神色不变,平静的吓人,只是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姓甚名谁,在何处任职……” 那人下意识的道:“本官任……” 边上一名同僚猛地拉了那官员一把提醒道:“任兄,这李桓最是记仇不过,号称报仇不隔夜,他故意诈你姓名,你就不怕他转身就带人将你给抓了去?” 那任姓官员闻言神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惊骇的看着李桓,方才知晓李桓身份的一刹那生出的热血一下子烟消云散,此刻见李桓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整个人心中升起无尽的后悔之意。 甚至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那么多人没有开口,自己怎么就那么的嘴贱,明知道李桓心胸狭窄,心眼像针眼一般,又是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没事招惹对方干嘛,万一…… 一想到李桓极有可能会将他抓了去,炮制罗文祥几人一般炮制于他,任姓官员身子一晃,若非是边上同僚一把将他扶住,恐怕已经吓得软倒于地了。 李桓将这官员从头至尾的反应看在眼中,眼中禁不住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冷笑一声道:“我当阁下是何等忠贞勇武之辈,不曾想竟是这般胆小如鼠。” 那人被李桓一番冷嘲热讽,满心的憋屈,一张脸涨的通红,可是在李桓一双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边上的一众官员当中本来也有如那任姓官员一般,热血上头想要跳出来大骂李桓,结果却被任姓官员抢先一步。 本来还在暗暗羡慕那任姓官员能够在百官同僚面前大出风头,可是接下来李桓的死亡注视以及任姓官员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冷静下来的同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跳出来,否则的话真的被李桓给惦记上了,那岂不是生死两难。 当李桓的目光从任姓官员身上转移开来,一一扫过四周官员的时候,竟然无有一人敢同李桓的目光对视。 想一想也是,真正为官清廉,心底无私之辈怕是也不会跑来这里凑热闹,就如李桓先前所说的那般,聚集在这里的只怕都是心底有鬼,屁股不干净的官员,也只有心中有鬼,才会对李桓那么惧怕,才会不敢同李桓对视。 这会儿走下马车,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马永成扫过那些官员,眼见李桓一人压制全场,不由心生几分大丈夫当如是之感。 不过马永成也知道百官的难缠程度,也就是李桓一时镇住了这些人,等到百官反应过来,可就没有那么好应付了。 一声轻咳,马永成向着李桓道:“李桓,莫要让陛下久等了,快随我入宫吧!” 李桓目光一凝,看着四周一众官员满是不屑的冷笑道:“一群无胆鼠辈,就凭你们也想寻李某麻烦?” 说完不管这些官员听了他的话如何反应,径自大步跟上马永成,穿过宫门入宫而去,而身后伴随着宫门渐渐合拢的声音,一众官员反应过来之后的叫骂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马永成和李桓自然是听到了一众官员群情汹汹的叫骂声,不过这会儿宫门合拢,就算是一众官员再怎么的叫骂也是奈何不得李桓。 马永成看着李桓,眼中满是钦佩之色道:“李桓兄弟,老哥我算是服了,你就不怕镇不住那些官员吗?若是镇不住,到时候你怕是要被一众官员给围攻了。” 李桓闻言不禁笑了起来道:“马老哥以为,就凭那些无胆鼠辈,他们有那个胆子吗?” 马永成执掌东厂,自然比谁都清楚那些官员私下里都是什么德行,见利忘义,贪生怕死,衣冠禽兽,这些词用在这些官员身上绝对一点都不夸张。 闻言一声轻叹,马永成看着李桓道:“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往死里得罪这些人吧,毕竟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指望他们干成什么事没指望,可是真的被他们给记恨了,坏你的事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李桓忍不住笑道:“马老哥不会以为我一介锦衣卫需要同他们交好吧,再说了,他们连谋逆的帽子都给我扣上了,我还需要给他们留什么面子吗?” 马永成一愣,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倒是想差了,下意识的忘了李桓的身份乃是天子亲军锦衣卫,最忌讳的就是同百官交好。 笑着摇了摇头,马永成看着李桓感叹道:“真不知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懂得这些的。” 李桓笑了笑。 御花园,朱厚照正一身劲装,手中握着一张弓,远处的靶子之上插着一支箭矢。 当李桓同马永成走过来的时候,刚好朱厚照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李桓击掌笑道:“陛下好神射!” 朱厚照闻言转身见到李桓上前冲着自己行礼,微微一笑,伸手一扶道:“你我君臣不必拘礼!” 说着朱厚照将手中弓矢丢给李桓道:“来,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可是军伍世家,身上还兼着卫所百户官的职呢,让朕瞧一瞧爱卿弓马如何!” 似朱厚照这般喜好武事的帝王还真的不多,尤其是其父孝宗皇帝最重文事,却养出了朱厚照这么一个喜好武事的帝王,却也怪哉! 伸手接过朱厚照丢过来的弓矢,李桓下意识的拉了一把,只听得崩的一声响,整个弓矢竟然生生的被李桓随手拉断了。 “额!” 李桓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拉竟然将天子丢过来的弓矢都给拉断了,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向着天子看了过去。 朱厚照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看看李桓手中折断的弓矢,再看李桓尴尬的看向自己,一时之间朱厚照只觉得这一幕颇为好笑,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本来边上侍奉的马永成、张永几人见到李桓将天子的弓矢给拉断了,心中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这会儿见到朱厚照放声大笑,自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陛下,是臣鲁莽了,一时不差,竟坏了陛下弓矢,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却是摆了摆手大笑道:“此事不怪卿家,若非如此,朕也不知卿家竟有如此之神力。” 说着朱厚照冲着身后侍奉的张永道:“大伴,去内库之中取几张神弓来给李卿家挑选。” 张永闻言应了一声,连忙前往皇家内库挑选皇室珍藏的弓矢。 这会儿朱厚照却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李桓道:“卿家臂力几何,能开几石弓?”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手中弓矢道:“此弓矢乃大匠所造,需一石之力方可开此弓,朕自小练习弓马齐射,如今也不过是能开此弓。” 李桓赞道:“陛下不愧是天家龙子,臂力惊人,便是古之名将,也大多能开一石弓罢了!” 听得李桓称赞,朱厚照脸上忍不住荡漾起笑意,不过却是没有忘记方才的问话,笑眯眯的盯着李桓道:“朕这点力量比之卿家却是差之远矣,快告诉朕,卿家臂力几何?” 李桓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道:“非是臣不肯告知陛下,实在是臣也不知臣之臂力究竟几何啊!” “啊!” 朱厚照闻言不禁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惊讶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连自己臂力有多强都不知道。 至于说李桓是不是在骗他,朱厚照倒是没想过,毕竟看李桓的反应,李桓显然是真的不知。 想到李桓轻松折断他那一石硬弓的情形,朱厚照不禁充满了期待道:“卿家莫非有千斤巨力?” 说着朱厚照眼中流出几分羡慕与向往之色道:“朕曾观《梁书》书中记载羊侃臂力惊人,能开弓十二石,马上能开弓六石。”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朱厚照兴奋道:“不知卿家比之如何!” 这会儿马永成在一旁笑着开口道:“陛下,此事简单啊,只需要让李桓测试一下臂力如何不就知晓了吗?” 朱厚照顿时带着几分期待看向李桓,李桓见状不禁拱手道:“陛下若有所命,臣便测上一测便是。” 朱厚照兴奋的道:“来,来,随朕去演武堂。” 演武堂本身就是供宫中皇子习武健身之地,其中常备石锁、木人桩等物。 走进宽敞的演武堂,李桓在朱厚照的注视下大步走向边上的石锁,石锁分大小排了一列,小的大概有十几斤,大的看上去得有数百斤。 李桓上前直接探手向着其中最大的石锁抓了过去,看上面的刻录,那石锁竟有五百斤之重。 说实话,李桓一直以来只知道自身力气非常大,尤其是穿越而来,身体发生了异变,力气一日强过一日,再加上修行了“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力气更是增长惊人。 所以说对于自身力气,便是李桓也颇为好奇。 大手抓住五百斤的石锁,李桓猛然发力,下一刻重达五百斤的石锁竟然被其轻飘飘的提了起来,甚至因为发力过猛,李桓差点将那石锁甩了出去。 第一百零一章 朱厚照的畅想【求订阅】 这情形看在朱厚照、马永成以及一众内侍、宫女眼中,一个个的皆是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那么大一号石锁,傻子都知道肯定非常之重,单单是看着,那些宫女、内侍都忍不住咋舌,让他们上去,怕是用尽全身力气都推不动分毫,可是这会儿竟然被李桓给轻飘飘的抓了起来。 马永成是修炼了内功的,可是哪怕有内功辅助,他感觉自己至多能够提起三四百斤的重物。 然而李桓呢,轻飘飘的便将重达五百斤的石锁给抓了起来,尤其让马永成惊叹的是李桓根本就没有借助内力,完全是凭借自身的力量。 下意识的将那石锁在空中抛了抛,那举动只看的马永成眼角直抽抽,这要是一不小心丢过来,砸到了朱厚照怎么算。 不过朱厚照可没想这么多,反而是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桓将那沉重的石锁在空中抛来抛去,忍不住惊叹道“好,好,爱卿真神力也。” 随手将石锁放下,李桓目光一扫,却是落在了演武堂门口处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上面。 那可是两块巨石雕琢而成的石狮子,比之那石锁大了不止一倍,只怕其重量要超过一千斤了。 心中一动,李桓不禁冲着朱厚照开口道:“陛下,臣恳请陛下允许臣以此石狮子试力!” 顺着李桓的目光,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了那两只石狮子上面,只看那两只石狮子,朱厚照便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实在是正常思维下,绝不会有谁去想拿那两只石狮子试自己的力气如何。 可是想到方才李桓轻松抛飞那石锁的一幕,朱厚照向着李桓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卿家不妨试一试,不过卿家还需小心为上,莫要伤了自身才好。” 毕竟举起超过自身能力的重物是要承担巨大的风险的,就好比当年那秦武王嬴荡便是凭借巨力举鼎,结果力有不及,生生被巨鼎砸得重伤而亡。 朱厚照可不想李桓遭此厄运,因此特意叮嘱一番。 李桓笑着行至那石狮子之前,而朱厚照则是在马永成的劝说下退到了一旁,拉开一些距离。 至于说那些宫女、内侍这会儿也是避得远远的,生怕会受到波及,但是一个个的却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桓。 李桓在那石狮子站定,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抓住石狮子的一只腿,一声断喝,下一刻就见原本安稳的放在演武堂门口处的石狮子被李桓给举了起来。 “举起来了,快看,真的举起来了啊!” 有内侍忍不住惊呼,至于说其他人这会儿也都看呆了,就算是朱厚照也是一脸的震撼。 李桓举着石狮子原地走了几圈,只感觉那石狮子重量也不过如此,他还没有运转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呢,单凭自身暴涨的神力就举起了石狮子。 心念一动,李桓抬脚在另外一只石狮子肚子处一挑,顿时在四周众人惊呼声中,那一只石狮子竟然被李桓以脚挑飞了起来。 轰隆一声,飞到了空中的那只石狮子直接落在了李桓手中拖着的那一只石狮子上面,两只石狮子就那么一上一下稳稳的叠在了一起,而李桓单手托起如此巨大的石狮子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犹有余力的模样。 看了那两只石狮子一眼,李桓抬手一拍,顿时一只石狮子落下,李桓抬脚接了一下,令那一只石狮子稳稳的落在原处,至于另外一只也被李桓放在了远处。 拍了拍手,李桓向着朱厚照拱手道:“见过陛下,区区一点力气,却是让陛下见笑了。” 回神过来的朱厚照脸上尚且还残存着几分惊喜,看着李桓就像是看着什么绝世宝物一样,那眼神看的李桓都有些不自在了。 “哈哈哈,朕没想到卿家竟然有如此可怖之巨力,怕是可比古之霸王了!” 李桓摇头道:“陛下却是谬赞了,霸王之勇,千古无二,臣如何敢与之相比。” 看着李桓,朱厚照越发的满意。 马永成在一旁叹道:“方才可真是将老奴给看呆了,如李桓兄弟你这般巨力者,恐怕古来无二啊!” 说着马永成向着一脸欢喜之色的朱厚照道:“老奴恭喜陛下,我正德一朝竟得李桓兄弟这般良才,他日陛下与李桓兄弟君臣相得,定会名垂青史,为后人所传颂。” 朱厚照听到马永成这般话不禁一阵思绪飘飞,忍不住畅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亲封为李桓为天下兵马大将军,君臣二人一起开疆拓土,名垂青史。 想到这里,朱厚照忍不住道:“大伴说的好,朕与李卿将来必定会名留青史,留下一段传世佳话。” 正说话之间,就见张永身后跟着几名小太监,这几名小太监各自捧着一张弓快步走了过来。 朱厚照看到张永归来,目光扫过张永身后几名小太监手中所捧着的几张弓,当目光落在一张漆黑如墨的弓矢之上的时候,朱厚照不禁眼睛一亮,大步上前,一把将那一张弓抓在手中。 弓矢入手,顿时猛地一沉,如果说不是早有准备的话,朱厚照感觉自己怕是都抓不稳这弓矢了。 捧着这一张宝弓,朱厚照将之递给李桓笑道:“此乃四方震天弓,弓身乃是由天外玄铁锻造,以异兽大筋做弦,常人甚至难以拉动弓弦一丝,需五牛之力方可拉开此神弓,因此自神弓锻造而成便无人可以拉开,一直被存放于宝库之中。” 看着李桓将宝弓接过,朱厚照带着几分期待道:“卿家快试试看,若是卿家都拉不开此弓的话,怕是这世间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拉开了。” 说实话这弓矢乍一看平平无奇,但是真正入手之后李桓才发现这真的是一只宝弓,单单是躬身便有数十斤之重,尤其是那异兽大筋绞成的弓弦给人一种极其坚韧之感。 李桓轻轻的摩挲着宝弓,下一刻一手持弓,一手扣弦,挽弓如满月,下一刻猛地一松,只听得一声炸响,弓弦崩响宛若雷鸣。 朱厚照见状大笑道:“好,好,朕就知道卿家定然能够拉开此神弓,这四方震天弓,朕便赐予卿家了。” 李桓当即向着朱厚照一礼道:“臣谢陛下!” 托住下拜的李桓,朱厚照忍不住道:“来人,取箭矢来,让朕看看卿家箭术如何!” 李桓自是无惧,不就是射箭吗,这东西考校的一方面是臂力,一方面是眼力,两者兼具,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练得一手不差的箭术。 立刻就有小太监捧着箭囊,特意打造的箭矢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锋矢处更是闪烁着幽幽寒光。 凝神静气,李桓弯弓搭箭,渐渐的宝弓被其拉成了满月,下一刻只听得一声爆鸣传来,箭矢宛若一道闪电激射而出。 轰的一声,远处的立着的靶子当场炸裂开来,这还不算,直接炸裂了箭靶子的箭矢正中远处一棵大树,木屑乱飞之间,那一棵大树竟然被箭矢所蕴含的力道生生的洞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看到这一幕的李桓都有些发懵,说实话,方才那一箭的威力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就连李桓自己都有些发懵,更不要说是旁观的其他人了,那可是一棵至少数十年树龄,足有一人合抱粗的大树啊,这么一棵大树竟然被李桓一箭爆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出来。 可以想象这样一箭要是射在人身上的话,只怕就是身披数层铁甲都要当场被射爆了。 回神过来,马永成、张永等人看向李桓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天生神力也就罢了,箭术也这么骇人,岂不是说,只要被李桓给盯上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箭射爆了。 李桓可不知道马永成、张永他们心中想些什么,而是冲着朱厚照拜道:“臣谢过陛下赏赐,有此宝弓在手,天下无处不可去也!” 李桓敢说,只要他弓箭在手,就算是对上此方世界最顶端的那些人,他也可以无惧,他就不信有谁能扛得住这至少十五石的宝弓一箭之力。 当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能射中对方才行,真的遇上东方不败那等速度惊人,宛如鬼魅一般的强者,说实话,李桓就是手持四方震天弓也是奈何不得对方分毫。 不过即便如此,有此宝弓在手,李桓一身战力至少提升一个档次。 朱厚照看着李桓笑道:“卿家喜欢就好。” 马永成、张永几人纷纷上前来恭贺李桓喜得宝弓,他们可不是傻子,天子对李桓的那种喜爱以及宠信谁都能够看得出,除非是李桓自己作死,不然的话,未来必然位极人臣,这个时候不知道上前同李桓搞好关系,真当他们这么多年在宫中都白混了吗? 就在李桓、朱厚照君臣相得的同时,宫门之外,随着大量的官员到来,宫门外的广场之上已经聚集了相当一批的官员。 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官员怕是有上百人之多,此时一众官员可谓是群情激昂,尤其是那些新来的官员在得知李桓竟然被天子召进宫中,进宫之前还嘲讽一众官员一番,这些官员的反应也就可想而知。 “求见天子,铲除奸贼李桓!” “求见天子,铲除奸贼李桓!” 一众官员齐齐高呼,声势极其骇人,也就是御花园距离宫门有一段距离,否则的话,恐怕朱厚照这会儿也能听到宫外的喧哗声。 就在百官群情汹汹的时候,几顶轿子缓缓而来,有人认出那轿子正是几位阁老的轿子,原本高喊不已的官员们登时停了下来,哗啦一下簇拥了过来。 以李东阳为首的内阁几位阁老从轿子之中走了出来,当几位阁老看到宫门之前黑压压一片的官员的时候,也是被惊了一下。 虽然说他们早就知道此番百官求见天子肯定是来人不少,却是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如此之多的人绝对是将声势推到了顶点,李东阳看到这般情形,眼眸之中非但是没有喜色,反而是隐隐的生出几分担忧来。 至于说谢迁、刘健,今日能够来这么多的官员,可以说大半都是拜两人所赐,没有他们派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今日在场的官员至少要少个两三成。 “见过阁老,还请阁老率领我等恳请陛下铲除奸贼李桓,还天下朗朗乾坤!” 郭文上前冲着李东阳几人一礼,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李东阳看向众人,一众官员尽皆期待的看向他。 做为内阁首辅,上辅天子,下通百官,今日之事,不管他李东阳愿意与否,只要他还想坐这内阁首辅的位子,必须要站出来扛起此事。 深吸一口气,李东阳冲着一众官员点了点头道:“诸位且随我一同求见陛下!” 宫门前的小太监早就看到了一众官员,先前那些官员闹腾的情形他们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会儿眼见以李东阳为首的上百名官员黑压压的围上来,几名小太监只觉双腿发软,心中紧张万分。 李东阳上前一步,冲着其中一名小太监道:“烦请代为通秉,就说臣李东阳携百官求见陛下,恳请陛下允准!”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连忙转身跑进宫中,而一众官员则是满含期待的看着那渐渐合拢的宫门。 相信天子这次无论如何都该大开宫门召见他们了吧,要知道这次他们可是聚集了朝堂之上至少一半以上的官员,如此规模,如此声势,数十年之间未曾一见,他们就不信天子能够扛得住如此大的压力。 有官员冷笑,自信满满的道:“哼,这次陛下肯定会召见我等!陛下总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李桓而置我等百官于不顾吧!” “对,陛下若要做一代明君,定然不会做出此等事!” 御花园之中,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将百官于宫门之外求见之事道出,只看其一脸惶恐的模样就知道百官的声势何等骇人了。 倒是朱厚照对此早有预料,微微一叹道:“他们终究是走了这一步。” 李桓向着朱厚照道:“只怪臣太过鲁莽,若是臣没有捉了那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的话,也不至于会引得百官逼宫。” 朱厚照闻言顿时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卿家说的好啊,逼宫,他们这就是在逼宫啊!” 说着朱厚照一脸怒色的道:“朕真想问问他们,身为我大明臣子,不思报效君父,竟然行此逼迫君父之事,他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能够让朱厚照口出此言,看得出朱厚照那是真的生气了。 马永成看了李桓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陛下,不知如何回复诸位阁老还有群聚的官员?”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告诉他们,今日休沐,朕谁也不见!” 马永成冲着那小太监道:“陛下的话可听清楚了吗?” 小太监立刻点头道:“奴婢听清楚了!” 摆了摆手,马永成道:“去吧,告诉诸位大人,陛下谁也不见!” 李桓看着面色不好的朱厚照,冲着不远处的一名捧着一叠卷宗的小太监招了招手。 那小太监连忙走上前来,李桓接过卷宗呈于朱厚照道:“陛下,这是锦衣卫审问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所得,几人所犯罪状,尽皆在此。” 朱厚照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接过卷宗细细翻看起来,渐渐的朱厚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不住将那卷宗掷于地上怒道:“该杀,就算是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卷宗散落一地,四周的太监、宫女吓得跪了一地,也就李桓、马永成、张永几人微微躬着身子。 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杀意,朱厚照盯着李桓道:“李卿家,罗文祥几人贪污受贿达十万两之巨,包庇地方违法乱罪之官员,并且还进献良家幼童于左副都御史史浩,草菅人命,如此种种可属实否?” 李桓知道朱厚照的杀机乃是冲着罗文祥几人,当即正色道:“回陛下,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其中种种尽皆属实,甚至我锦衣卫对于罗文祥几人的一些罪状还取得了人证物证。” 说着李桓又看了一旁的马永成一眼道:“另外关于左副都御使史浩凌虐残害幼童,甚至为此灭人一门之事东厂当掌握了一些蛛丝马迹才是。” 朱厚照的目光立刻投向马永成道:“大伴儿,李卿所言可属实否?那左副都御使果真有灭人满门之恶行?” 马永成深吸一口气,恭敬道:“回陛下,老奴初掌东厂,先皇之时许多卷宗已经不存于世,不过在老奴接掌东厂之后已经在努力重整东厂安插人手监察百官,那史浩确有凌虐残杀幼童之癖好,只是一时没有证据,老奴……” 朱厚照摆了摆手,面色无比难看道:“此事不怪大伴,看来是父皇待他们太过优厚了,以至于他们失了敬畏之心,贪赃枉法,杀人放火,当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 第一百零二章 膨胀的文官集团【求订阅】 说着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李爱卿做的对,似罗文祥、杜文他们这等贪官污吏就该让他们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李桓躬身一礼道:“臣谢陛下不怪臣擅专之罪!” 朱厚照不禁冷笑道:“锦衣卫本就有权监察、缉拿、审讯百官,你不过是在行驶锦衣卫的职权罢了,又何来擅专之说。”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朱厚照眼中隐隐有坚定之色流转道:“今日朕便许卿家先斩后奏之权,但凡卿家怀疑之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卿家皆有权缉拿、审问,胆敢有阻拦者,以抗旨论之!” 一旁的马永成、张永还有四周的内侍、宫女闻言皆是露出骇然之色,继而无比羡慕的看向李桓。 这是何等的权柄啊,若非是得天子信重,又怎么可能会赐予这么大的权柄。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等权柄即便是放眼大明上百年,有如此权柄、殊荣者,也没有几人。 张永记得先前朱厚照也曾开玩笑似得同李桓说过许他先斩后奏之权,可是当时也就是随口一提,怕是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这一次可是不同,只看朱厚照那一脸郑重严肃之色就知道朱厚照这是认真了。 李桓当即向着朱厚照拜下,肃声道:“臣李桓,谨遵圣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朱厚照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受了李桓大礼,上前一把将李桓扶起道:“朕信卿家,惟愿你我君臣同心同力,使我大明永昌!” 宫门之前,百官在内阁诸位阁老带领之下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并且以品阶高低排列整齐,等候着天子召见。 时间流逝,在场一众官员皆是充满了期待,想着等下觐见天子之时,该如何慷慨激昂的弹劾李桓,又该以何等罪名论处,这可是相当关键的。 若是现在不提前想清楚的话,等下真的见了天子,若是让同僚抢先一步,岂不是失去了在天子,在内阁以及一众同僚面前露面的机会吗? 吱呀一声,就见那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那敞开的宫门看了过去。 就见原本前去通秉的那名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其身后,宫门再度关闭。 谢迁盯着那小太监沉声道:“陛下是何旨意,何时召见我等?” 小太监这会儿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定了定心神,看了谢迁等人一眼,缓缓开口道:“陛下说了,今日休沐,谁也不见!” “什么!” 一声惊呼,谢迁、刘健等人眼中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昨日他们被拒宫门之外倒也罢了。 可是今日他们可是携朝堂之上大半的官员而来,再加上内阁众人,如此兴师动众,别说是什么休沐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但凡是天子还能够走动一步,就不会不见他们。 不单单是刘健,谢迁,在场的一众官员同样是满脸不信的神色,他们一人两人自然是没资格随意觐见天子,可是放眼望去,上百同僚,这等阵容,陛下又怎么可能不见他们。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满脸不信的官员们齐齐看向了内阁诸老,郭文上前冲着谢迁、李东阳几人一礼道:“几位老大人,陛下竟拒我等于宫门之外,这该如何是好!” 谢迁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一众官员,当即沉声喝道:“诸位,陛下如今定是为奸佞所蛊惑,这才不肯见我等,我等读圣贤书,受圣人教化,上报君王,下抚万民,于斯时,吾辈该当如何?” 这一番话一出口,在场受到天子拒见而情绪低落的一众官员登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再度情绪高涨起来。 郭文见机大声道:“还请阁老带领我等为民请命!” 四下官员见状齐齐冲着谢迁几人一礼,一脸慷慨激昂,正义凛然之色道:“请阁老带领我等,为民请命!” 谢迁捋着胡须,放声大笑道:“好,好,大明有诸公,实为天下万民之福啊!” 说着谢迁向着李东阳道:“宾之兄,既然陛下不肯见我等,那么今日我等便效仿先贤,哪怕是跪死在这宫门之前,也要令陛下回心转意,召见我等。” 说话之间,谢迁也不管李东阳是何反应,大步行至宫门之前,撩起一身朱紫袍服,就那么直挺挺的朝着宫门跪了下去。 刘健捋着胡须忍不住大笑道:“好,此等盛事,又怎么能少了老夫!” 随之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刘健紧随谢迁跪了下去。 李东阳见状不禁呆了呆,下意识的同杨廷和对视一眼,杨廷和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在一众官员注视下,缓缓上前,同谢迁跪在一处。 心中暗叹一声,李东阳迈出步子,同样也跪在了那里,随着诸位阁老跪下四周官员一个个可谓是激情澎湃,噗通,噗通的眨眼之间便跪倒了一片。 不得不说,这一幕真的非常的骇人,上百人身着各种品级的官服,就那么在宫门前跪倒了一片,如此情形任是谁见了都要心生震撼。 把守宫门的几名小太监已经是被吓傻了,满是愕然的看着面前黑压压一片的官员。 自从一大早,大量的官员汇聚于宫门之前,京师之中一直都在关注着昨日李桓拿人事件进展的人都将注意力投了过来。 距离宫门处最近的一处酒楼之上,一间靠窗的的厢房之中,几名衣着华贵,贵气十足之人正聚在厢房之中。 临窗而坐的老者若是有朝臣见了肯定会大为吃惊,因为这位老者便是承袭英国公爵位,执掌京营数十年,辅佐数代君王的大明勋贵之首的大明当代英国公张懋。 除了皇家之外,英国公绝对算得上是大明最为尊贵的人之一了,能够同其同处一室者,显然也没有什么普通人。 成国公朱辅、定国公徐光柞、宁阳侯陈继祖、丰城侯李玺,几位公侯一大早便来到了这一处酒楼,目的不用说,自然是要看百官叩宫,天子是何反应。 做为大明武勋一系的领头人,英国公张懋显然是在场诸人之中身份最尊者,而其余几人也是如今大明武勋一系的中坚力量。 只可惜自大明土木堡一役,一大批勋贵亡于沙场,自此大明武勋的力量便如江河日下,原本大明朝堂之上,文臣、武勋相互制衡,两条腿走路的局面一下子被改变,自此文臣压倒性的占据上风,文官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就此出现。 随着武勋在朝堂之上丧失了话语权之后,大明后代皇帝为了同文官集团争权不得不扶持宦官对抗文官集团,司礼监执掌大权方才成为常态。 说实话,做为武勋与国同休的存在,别人或许会怕锦衣卫权柄滔天,但是他们却是不怎么惧怕。 抛开开国之初太祖朱元璋清理朝堂之上居功自傲之武勋,大量勋贵为锦衣卫所抓,自那之后便鲜少有锦衣卫会去找武勋一系的麻烦,尤其是土木堡一役之后,武勋彻底失了权柄,连天子都不对武勋集团报什么希望了,锦衣卫就更加不会盯着武勋一系。 虽说如今武勋一系同文官集团关系也算得上和睦,毕竟如今文官集团的主要对手从昔日的武勋集团变成了如今的宦官集团,这并不意味着武勋一系就同文官集团成了朋友了啊。 若是能够见到文官集团倒霉的话,武勋一系绝对会拍手叫好。 所以说如今以英国公张懋为首的武勋来此便是想要看文官集团的笑话,不管今日结果如何,哪怕是天子迫于文官集团的压力除了李桓,但是文官集团因为罗文祥、杜文、韩复立而丢失的颜面却是再也捡不回来了,可以想象在以后相当一段时间内,这绝对是文官集团的一大污点。 张懋将手中望远镜放下,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道:“还别说,这自蛮夷之邦传来的东西还真有趣,千里眼之名不虚,数里之外的情形竟看的这般分明。” 成国公朱辅同样将手中望远镜放下笑道:“刚才咱可是看到谢迁、刘健他们这些人齐刷刷的跪了一片,好家伙,看来陛下这是没准备见他们啊!” 丰城侯李玺闻言道:“难不成陛下真的要死保李桓?” 文官集团这些年的势力到底膨胀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别人不清楚,他们难道还能不清楚吗? 别看他们武勋一系在朝堂之上丧失了话语权,但是五军都督府到底还把持在他们手中,在军中多少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再加上各自家中经商,家业好生兴旺。 自然而然有的是渠道了解文官集团在京城乃至地方上都做了些什么。 北方边塞之地,多的是商队走私各种物资,东南沿海之地,海上千帆竞逐,大量的船队接连出海,带回了无尽的利益。 有官员上下勾结,贪污成风,有官员收受贿赂,包庇嫌犯,冤假错案不知凡几,还有官员随意草菅人命,一桩桩,一件件,怕是除了天子不知晓之外,但凡有心人,皆能知晓一二。 文官集团的势力便是他们这些与国同休的武勋也不敢与之碰撞,区区一个锦衣卫镇抚使,怕是翻手之间就会被文官集团给碾成齑粉。 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谁看好李桓,这年头,锦衣卫可吓唬不了人,早已不复当年锦衣卫之名一出,可止小儿夜啼之盛。 没看自朱厚照登基之后,几次流露出重整锦衣卫亲军的意思,锦衣卫上上下下,愣是没人敢出来挑这个担子,真当他们不想手握权柄吗,关键是身为锦衣卫,他们更加清楚文官集团势力的可怕,所以宁愿有负天子也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宁阳侯陈继祖饮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道:“依我看,那李桓搞不好就是一个愣头青,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家想想,他才不过十八岁,陡然之间掌如此权柄,自是目空一切,干下什么事都不稀奇,不过恐怕也是昙花一现,逃不过这一劫啊。” 宁阳侯的看法可谓是代表了大多数人的看法,宁阳侯说完,丰城侯李玺、定国公徐光柞也是微微点头。 不过几人却是看向了老当益壮的英国公张懋。 “老国公,你也说说看,这李桓究竟是愣头青呢,还是谋定而动,算准了陛下会保他!” 这会儿朱辅有些看不懂了,毕竟自昨日天子拒见内阁,到现在甚至将百官拒之于宫门之外,摆明了是想要力保李桓。 头发花白,历经数朝,见惯了各种风风雨雨的张懋神色平静的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老夫侍奉了英宗、代宗、宪宗、孝宗四代帝王,及至当今陛下,已是五代帝王,然则当今陛下究竟是何性情,老夫却是难以把握。” 众人微微点头,朱厚照年幼,加之又新登帝位没有太久,看不透朱厚照究竟是何等性情的帝王倒也不奇怪。 不过张懋捋着花白的胡须,满是沧桑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智慧的光彩,微微一笑道:“不过汪直已现,就看陛下是不是如昔日宪宗皇帝一般力保李桓了。” 看了几人一眼,张懋缓缓道:“老夫倒是希望陛下能如当年宪宗皇帝一般” 几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宪宗皇帝朱见深,当年那可是不顾文官集团的反对,弹劾重用宦官汪直,甚至为了对抗文官集团,不惜另设西厂,尚武事,重用武将,可以说是武勋集团的力量在宪宗时期总算止住了颓势,恢复了几分元气。 只可惜孝宗皇帝继位之后,武勋集团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虽没有针对武勋集团,可是文官集团的力量却再度膨胀,以致今日这般势大难制。 朱辅、李玺、陈继祖、徐光柞几人对视一眼,想到宪宗时他们武勋集团的风光,几人不禁下意识的向着紫禁城方向看去。 如果说先前他们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却是对朱厚照在李桓这件事上的抉择充满了期待。 毕竟这极有可能关系到他们勋贵一系未来数十年面对天子的时候需要保持什么样的态度。 正说话之间,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快马急奔的声音,很快就见一道身影气喘吁吁的上楼而来。 那人进入到厢房之中冲着在场几位公侯拜了拜,然后向着张懋道:“国公爷,百官求见天子被天子所拒,如今百官在内阁诸老的带领下,跪在宫门之前恳求天子赐见!” 虽然说先前在那千里镜之中已经看到百官跪倒一片,但是真正听到他们派去的人传来的消息,几位公侯还是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张懋摆了摆手道:“接着探!” 随着那探子下楼而去,房间之中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几人的脸上神色也颇为古怪。 张懋饮着茶水轻笑道:“看吧,百官逼宫啊,这等戏码有好些年都没有上演过了呢!” 一声轻叹,朱辅看着皇城方向道:“他们这是欺负陛下年幼啊,谢迁、刘健、李东阳他们这些老匹夫,当年先皇待他们何等优厚,他们就是这么回报先皇的吗?” 丰城侯李玺带着几分嘲讽道:“这些老家伙还真是不怕激怒了陛下啊,也不想一想,他们这么一闹,陛下少年心性,就算是不想保李桓,怕是也要死保李桓了。” 宁阳侯陈继祖淡淡道:“说不定陛下扛不住压力,将李桓交给文官处置也未可知啊,真那样的话,他们拿捏起陛下来怕是会更加的轻松了。” 徐光柞突然之间开口道:“对了,刘瑾那老东西呢,按说这个时候,刘瑾不可能坐视啊,此番如果真的让谢迁、刘健等人成功压下了陛下的话,除去李桓,下一步百官就会拿他刘瑾开刀,到时候他刘瑾怕是也风光不了多久吧!” 而几位公侯突然之间提及刘瑾的时候,刘瑾其实就在不远处的一处茶楼之中。 焦芳、刘宇、张彩等刘瑾一党的核心差不多都聚集在这里,就如张懋等武勋一般,一样关注着宫门前的变化。 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房间当中道:“总管大人,陛下没有召见群官,此刻一众官员正在内阁阁老谢迁、刘健几人的带领下,跪于宫门之前,恳请陛下赐见。” 刘瑾几乎是本能一般击掌赞叹道:“好,陛下就该治一治这些人,让他们跪,跪死他们才好!” 然而焦芳、刘宇、张彩几人却是神色大变,就听得焦芳叫道:“不好,他们这是要挟百官之威,逼迫陛下啊!” 张彩更是忍不住叹道:“姜还是老的辣,此言当真不假,谢迁、刘健他们此举携百官之威逼迫陛下,更是将陛下架在了火上。” 刘瑾注意到焦芳几人的神色不对不禁疑惑的道:“这不是他们一贯的手段吗,只不过这次是百官逼迫陛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刘瑾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焦芳深吸一口气看着刘瑾道:“总管此言差矣,今次非同以往,这次如果真的让谢迁他们逼宫成功的话,不单单是李桓必死,怕是总管您也性命危矣!” 刘瑾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看看焦芳,再看看刘宇、张彩几人,而刘宇、张彩却是冲着他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下刘瑾一下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起来尖声道:“好个谢迁、刘瑾,他们可真毒啊,竟然连本公也一起算计了,我岂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说着刘瑾起身道:“本公这便进宫面见陛下,痛陈其中利害关系,绝不会让陛下向百官低头。” 第一百零三章 天子近侍被打死了【求订阅】 哪怕是看李桓非常的不顺眼,甚至想着落井下石,可是那是没有涉及到自身,现在察觉到百官之举已经威胁到了他自身安危,刘瑾自然是坐不住了。 目送刘瑾急匆匆的奔着皇宫方向而去,张彩轻声叹道:“只希望陛下这次不要让我等失望,否则的话,一旦谢迁等人此番得逞,除去李桓之后,下一个必然就是刘公以及我等。” 焦芳捋着胡须,冷笑道:“如此欺君,枉为人臣。” 皇宫之中,还是先前那名通秉的小太监,小太监满脑子都是百官跪倒在宫门前的景象。 战战兢兢的将之告知天子,朱厚照乍听之下还真的是愣了一下,可是很快脸色变得阴沉无比,最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又气又怒道:“逼宫,他们这是逼宫吗,眼中还有朕这个天子没有!” 李桓神色平静,显得很是淡然,这会儿安抚朱厚照道:“陛下息怒,为了一群目无君父之辈生气,伤了身子岂不是不值当。” 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平复了一下心绪,可是仍然是怒不可遏的冲着那小太监道:“告诉他们,李卿乃天子亲军,如何处置,朕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他们置喙。” 说着朱厚照又道:“让李东阳给朕将群臣劝散了,若是想跪,就让他们一直跪下去,朕是不会见他们的。” 小太监匆匆而去,马永成面露忧色道:“陛下,只怕谢迁他们不会这么容易便听劝啊,想要他们就此散去,只怕……” 朱厚照看向宫门方向道:“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够闹到什么程度。” 当那小太监带着朱厚照的口谕出现在宫门之前,并且当众将天子口谕宣布之后,一众官员不由一愣,脸上露出失望、愤恨等种种情绪。 宫门之前一片宁静,气氛一下子显得无比的压抑起来。 突然之间一名官员指着那小太监喝道:“阉贼,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假传圣命,诸位,随我一起打死这假传圣谕,试图阻止我等觐见陛下的阉贼!” 本身近来朝堂之上刘瑾权柄日盛,气焰嚣张,已经是引得一众官员愤恨不已,若非是李桓突然冒出来,搞出这么一出大戏来,说不得再过些时日,在这宫门之前上演的就是百官联合弹劾刘瑾的大戏了。 对于百官而言,刘瑾再加上一个李桓,也算得上是新仇旧恨吧。 因此在那官员一声大喝之后,因为被天子拒绝召见而心中生出的惊愕、失望、愤恨、委屈等重重情绪交织之下,顿时找到了宣泄口。 就见十数名官员一拥而上,在那小太监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围在正中,伴随着一众官员的拳打脚踢,起初还努力大声哭泣哀求的小太监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及至消失不见。 一旁的李东阳、杨廷和几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了一下,想要上前阻拦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东阳一张脸之上满是惊怒之色,连连叹道:“荒唐,真是荒唐,还不与我住手!” 只可惜李东阳的劝阻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这些官员完全是将那小太监当做了发泄心中对天子不满以及对李桓、刘瑾痛恨的对象,这会儿已经上头了的一众官员别说是李东阳这内阁首辅喝止了,恐怕就是天子驾临,也很难让他们停手。 倒是一旁的谢迁先是一愣,接着目光扫过那紧闭的宫门,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向着李东阳道:“宾之兄,群情汹汹,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 李东阳闻言不禁冲着谢迁怒道:“于介,他们糊涂,难道你也糊涂了不成,那可是天子内侍,百官围殴内侍,成何体统,陛下若是真的要追究的话,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谢迁看着远处宫门口吓得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的几名守门小太监不禁露出几分不屑之色道:“不就是区区一小太监吗,纵然是打死了又如何,哪怕是传扬出去,百官激愤,失手打死一阉贼,那也是名传天下的美谈。” 李东阳猛地一甩衣袖道:“荒谬,荒谬,为祸朝堂的是刘瑾、李桓他们,同这些无辜的内侍有什么关系。” 谢迁却是理所当然的道:“前有王振、后有汪直、今有刘瑾、谷大用等八虎为祸天下,可见这天下阉宦一般黑,难道我等还能冤枉了他们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一众围殴那小太监的官员们终于发泄的差不多了,再加上那小太监也没了动静,众人这才渐渐的停歇了下来。 看着宫门前青石铺就的地面之上一片嫣红而又刺目的鲜血,那身着内侍服饰的小太监此刻已是血肉模糊一片,骨断筋折不成人形,可见死前承受了多么残酷的打击。 一名清醒了几分的官员看着地上那血肉模糊一片的景象,脸上露出几分惊恐之色,下意识的惊呼道:“死……死人了!” 其他的官员这会儿也都是一般的反应,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许多官员慌了神,这里可是宫门之前,前进几步那就是皇宫大内,而他们在这里打死了皇家内侍,这可不是他们家中的仆从,想打死便打死了。 现在死的那可是皇家内侍,若是天子真的想要治他们的罪的话,那可是大逆不道。 突然有官员向着几位阁老看了过去,颤声道:“阁老,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谢迁看了一众官员一眼,轻咳一声大声道:“慌什么,不过是一小太监罢了,再说了法不责众,就算是陛下要责怪,也是大家伙一起扛着。” 说着谢迁一脸正色的道:“况且还有老夫,此事陛下不追究也就罢了,若然追究,老夫与你们一起共担责任。” 听得谢迁这么说,原本心中还惶恐不安的一众官员登时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齐齐向着谢迁拜谢道:“我等多谢阁老,阁老高义。” 一旁的李东阳将这些看在眼中不禁一声长叹,目光投向宫城方向。 刘瑾匆匆而来,一众官员刚刚被谢迁稳住了心神,这会儿陡然之间见到刘瑾皆是心中一惊。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再加上宫门之前死了一个小太监,地上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刺眼,刘瑾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到。 当看到地上倒着的那几乎不成人形的小太监的尸体的时候,便是刘瑾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看着那小太监的尸体,刘瑾呆了呆,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四周的官员,这些参与到围殴小太监的官员这会儿全都站在那里,相比其他跪在宫门前的官员显得极为醒目。 这些官员刚将小太监打死,哪怕是有谢迁安抚,这会儿也是正心虚的时候。 弄出人命他们倒是不怕,关键现在死的人身份不同啊,不是他们府上的下人丫鬟,要是不心虚才怪,这会儿被刘瑾这么一看,顿时一个个越发的心虚起来,竟没有一个人敢同刘瑾对视。 刘瑾何等人精一样的人物,看到这些官员心虚的反应,哪怕是心中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他还是看出,地上的那个小太监,还真的是被这些官员给打死的。 “这些人疯了不成,竟然敢在宫城之前打死皇家内侍……” 刘瑾心中生出难以置信的感觉,同时心中也莫名的生出几分心慌来,这些人敢打死皇家内侍,是不是说什么时候也敢弄死他刘瑾啊。 一想到这点,刘瑾看向一众官员的目光就变得极为不善起来,尤其是想到方才焦芳、张彩、刘宇他们的提醒,知道这些官员弄死了李桓就该对自己下手了。 刘瑾心头泛起怒火,猛地一甩衣袖尖声道:“好,好,诸位竟然连皇家内侍都敢打死于宫门之前,咱家今天可真是开眼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 刘瑾一声怒斥,登时有胆小的官员身子一软,噗通一声软倒在地,就算是没有被吓坏的,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惶恐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谢迁站起身来,冲着刘瑾道:“刘瑾,你好威风啊,这小太监被大家打死,那是他假传圣旨,取死有道,大家何错之有?” 见到谢迁跳出来,刘瑾看了看谢迁,再看看那一众将谢迁当做救星一般的官员,阴阴一笑道:“好,既然谢阁老这么说,那么咱家这便进宫去见陛下,希望陛下也能信了你的鬼话。” 谢迁一脸正气凛然,毫不畏惧的冲着刘瑾道:“区区阉宦,死不足惜,便是见了陛下,老夫也是这般说!” 刘瑾顿时怒急而笑道:“老匹夫,你且等着!” 说完刘瑾行至宫门前,冲着那几名把守宫门的小太监喝道:“开门,本公去见陛下。” 做为大内总管,刘瑾自是有自由进出宫廷的权限,几名小太监见到刘瑾如同见到了主心骨一样,连忙将宫门打开。 看了那几名小太监一眼,刘瑾回首冷笑道:“将门把守好了,没有陛下允许,擅入宫廷者,皆以行刺陛下,图谋不轨,谋逆之罪论处!” 几名小太监连忙将宫门关好,而谢迁看着刘瑾消失的背影,猛地一甩衣袖道:“祸国殃民之阉贼,早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皇宫之中,刘瑾一路急走,远远的看到朱厚照,李桓、马永成等人不禁叫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啊……” 刘瑾这一嗓子可是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直接便将朱厚照几人给惊到了。 涉及生死本就不是小事,尤其还是出自刘瑾这大内总管之口,可想而知,这死了的人,身份只怕不简单。 心中一紧,朱厚照看着到了近前的刘瑾道:“大伴儿,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哪里死人了?” 刘瑾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厚照身前,老泪纵横,一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道:“陛下啊,老奴差点就见不到陛下了,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刘瑾这反应搞得众人一头雾水,马永成、张永几人愕然的看着刘瑾,按说就算是哭着求天子做主的该是李桓才对啊。 百官这会儿正在宫门之外逼宫恳请天子交出李桓呢,李桓都还没哭呢,怎么刘瑾倒是跑到这里哭起来了。 还别说,刘瑾这一哭,就是李桓都诧异的看向刘瑾。 一把扶住刘瑾,朱厚照看着刘瑾那一副哭的凄惨的模样不禁皱眉道:“怎么回事?” 刘瑾自然知道适可而止,眼泪立刻止住,却也没有去擦脸上的泪水,而是一副后怕的模样道:“陛下您可知,先前奉了您的命去给谢迁他们传旨的小内侍被他们给围殴,就那么生生的打死在了宫门之前。” 说着刘瑾偷偷的看了一眼朱厚照满脸惊愕的模样,添油加醋道:“甚至他们还扬言早晚有一天要像打死那小内侍一般打死老奴,呜呜呜,陛下啊,您要为老奴做主啊……” “啊!” 马永成、张永等人脸上皆是流露出骇然之色,这等骇人听闻的大事就算是刘瑾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说。 也就是说,宫门之外的那些官员真的在这青天白日之下,煌煌紫禁城宫门之前,将代表了皇家的天子近侍给生生打死了。 李桓这会儿也是一脸的古怪之色,百官这是什么套路,难道不该盯着自己狂攻吗,怎么会想到在宫门前那等地方当中打死一名天子近侍的,这是脑子有毛病啊,还是向天子示威呢? 可是能当上官的,哪个不是脑子活泛之辈,真的是脑子不灵光的,怕是也不可能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也就是说,一众官员打死天子近侍,分明就是一种向天子表示不满的手段。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李桓想到这点,莫名的有一种给百官点赞的冲动。 要不是考虑到那无辜惨死的小太监,李桓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百官这一波骚操作下来,他算是彻底的稳了。 这点只看朱厚照那一张铁青的脸就能够看出一二,当重打死天子近侍,这分明是在挑战天子的权威,可谓是已经涉及到了天子的底线,这比之逼宫的性质还要严重几分。 朱厚照能够接受百官弹劾李桓,甚至逼迫他这位天子退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朱厚照就没有底线啊。 强自压下内心的怒火,看着刘瑾那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朱厚照冷哼一声道:“大伴尽管放心便是,有朕在,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莫不是要反了天不成?” 说着朱厚照道:“现在那些人在做什么?” 刘瑾想了想道:“那些人喊着要打死老奴,老奴不敢停留,逃进宫来见陛下,想来那些人这会儿还在宫门之外吧。”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朕便如他们所愿,朕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想连朕也杀了!” 噗通,噗通 马永成、张永、刘瑾等人尽皆跪倒于地,甚至抱住了朱厚照的腿道:“陛下不可啊!” 朱厚照忍不住怒道:“怎么,你们还怕他们造反不成?” 一声轻咳,李桓这会儿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宫外官员保持着理智也就罢了,若是……” 马永成连连点头道:“是啊,陛下,李桓说的有道理,以老奴看,那些人真是疯了,谁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 其实无论是马永成还是张永,又或者是刘瑾,李桓,他们就不信那些人有那个胆子敢对朱厚照不利。 可是这个时候,如此好的机会抹黑文官集团,甚至都不用提醒,马永成、刘瑾他们皆是不遗余力的引导着朱厚照往那方面去想。 不用朱厚照相信,只要朱厚照有那么一丝怀疑,他们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甚至李桓也是毫不客气的从旁煽风点火,给文官集团找麻烦,没机会都要制造机会,更何况现在文官集团自己将把柄都送上来了,他们要是再不拼了命的上眼药,就算是将来被文官集团弄死了也是活该。 朱厚照少年心性,几人越是阻拦于他,他越是坚持,最后马永成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若是非要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但是须得让李桓带领锦衣卫从旁护持,同时传令谷总管,让他坐镇腾襄四卫军,以防万一。” 李桓同样劝谏道:“陛下,马老哥之言乃是老成持重之言,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才是。” 朱厚照看了看李桓,再看看抱着他大腿的马永成、刘瑾、张永几人,心中感动道:“朕如今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了。” 说着朱厚照向着李桓点了点头道:“李卿,依你之见,朕当如何?” 李桓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臣这便放肆了!” 朱厚照闻言哈哈大笑道:“卿直言便是。” 四下众人,哪怕是一旁的刘瑾也忍不住向着李桓投去羡慕的目光。 朱厚照的态度谁还看不出来,那是对李桓何等的看重与信任,竟让李桓安排这等大事。 第一百零四章 五百锦衣镇群臣【求订阅】 李桓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只是稍稍沉吟一番,目光便落在马永成身上道:“马老哥,你即刻派出东厂番子,盯死了京城文武,但凡有任何人异动,能拿下的便拿下,没有能力拿下的便去请谷老哥派人协助镇压。” 马永成下意识的向着朱厚照看过去,而朱厚照则是满脸笑意的大手一挥道:“按照李卿所言去办!” 马永成起身道:“老奴这就去办,定为陛下看死了那些人。” 李桓的目光落在了张永身上。 张永见到李桓的目光落在身上,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当即便道:“咱家这就去通知谷大用,让他替陛下看好腾襄四卫营。” 朱厚照一旁看着李桓的安排,脸上满是笑意,随手将随身的一方印信交给李桓道:“李卿,安排了他们,朕便命你即刻提督锦衣卫,抽调可靠精锐人手前来护驾。” 李桓当即双手接过朱厚照递过来的印信肃声道:“臣谨遵圣命。” 说着李桓稍稍沉吟看着朱厚照道:“若是可以的话,陛下可以命人传旨于英国公,请英国公坐镇京营,以防万一。” 朱厚照目光一凝道:“卿家考虑周详,朕这便命人传旨英国公。” 看着李桓大步离去的身影,朱厚照心生无尽的安全感,看着身旁的刘瑾轻叹道:“朕有李卿还有大伴儿,可高枕无忧矣!” 刘瑾哪怕是瞧不上李桓,想着给李桓下绊子,但是这会儿却不得不堆起满脸的笑容道:“这不过是老奴等人的本份罢了。” 朱厚照闻言看向宫门方向,冷哼一声道:“是啊,本份,可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却是忘了他们的本份!” 李桓自其他宫门出了皇宫,直接便纵马直奔锦衣卫衙门而去。 锦衣卫衙门之中,指挥使石文义正坐在那里,难以置信的看着派去探查消息的亲信手下百户石碌。 睁大了眼睛的石文义道:“你确定百官在宫门前打死了一名天子近侍?” 石碌点了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情,属下又怎么可能谎报!” 深吸了一口气,石文义一脸苦笑道:“这下怕是有热闹可瞧了。” 石碌听不懂石文义的意思,一脸茫然的看着石文义。 而这会儿就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喧哗声,石文义豁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就见李桓正大步而来。 见到李桓的时候,石文义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原来是李镇抚啊,这是……” 看李桓一副肃杀的模样,就连石文义都忍不住心中一紧,有些不解的道。 李桓正色道:“陛下口谕,命李桓提督锦衣卫,选精锐可信之士,入宫护驾!” 护驾! 这一个词直接让石文义面色大变,如果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石文义或许会非常的吃惊,但是他已经知道宫门之前闹出人命的事,这会儿天子急召锦衣卫护驾,这其中代表的意义,他又如何不知。 不过石文义到底是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恢复了冷静,在李桓注视下,石文义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李镇抚尽管抽调人手便是,石某全力配合。” 见石文义表明了态度,李桓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李某会将指挥使大人拳拳忠君之心禀明陛下的。”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石文义肃声道:“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自当誓死报效陛下!” 此时不少人被惊动,全都走了出来,也都听到了李桓与石文义之间的对话,如陈克、赵毅等千户官,看向李桓的目光充斥着一种钦佩。 目光扫过众人,李桓当即便道:“陈克、赵毅、你二人速速点起可信人马随我入宫护驾。” 被李桓点名的陈克、赵毅一颗心砰砰直跳,这是天降的机会啊,能够被李桓在这个时候点名,岂不正表明了李桓对他们的信任与认可。 可想而知,经此一遭,但凡李桓未来能够执掌锦衣卫,他们必然会被李桓视为亲信。 想到这些时日他们隐隐向李桓表示出亲近投靠之意如今终于有了回报,二人对视一眼,齐齐上前冲着李桓拜下道:“属下谨遵大人之命。” 锦衣卫之中,谁人可用,谁人不可用,李桓或许不清楚,但是赵毅、陈克他们绝对比谁的都清楚。 李桓只需要确信赵毅、陈克二人可用便可以了。 没有多久,数百锦衣卫便被点起,皆是陈克、赵毅二人千挑万选,筛选了一遍又一遍,确保都是可用可信之人。 看着数百锦衣卫,李桓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偌大的锦衣卫能够抽调出这些人马,怕是已经掏空了锦衣卫大半的家底了,不过有这么多人,却也够用了。 毕竟他带人前去也不是镇压叛乱,只不过是给天子壮一壮声势,同时让锦衣卫刷一刷存在感,告诉百官,他李桓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伴随着李桓一声令下,数百锦衣卫紧随李桓奔着皇城方向而去。 数百人一起出动,这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 本来昨日便已经闹了那么一出,锦衣卫之名算是火爆京师,为京城百姓所津津乐道。 结果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又看到了锦衣卫纵马长街的一幕,尤其是李桓身后那长长的几列锦衣卫,黑压压的一片,直接便镇住了所有人。 平日里京城最多也就是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士卒巡视,可是五城兵马司巡城士卒也不会一次出动这么多,所以像李桓这般带领数百锦衣卫的情形,绝对是京城百姓这么多年第一遭。 虽然说远远的避开李桓等人,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远远的观望,议论纷纷啊。 马鸣骑马紧随李桓,知晓怎么一回事之后,马鸣到现在还有些发懵,看着李桓忍不住道:“大人,谢迁那些人不会是疯了吧,天子近侍都敢杀!” 李桓冷笑道:“他们谁也没疯,就是还分不清楚先皇与当今陛下终究是不同的。” 马鸣似懂非懂,一甩马鞭,紧随李桓。 嘭的一声,张懋听着家丁打探来的消息,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面容之间带着几分惊色忍不住道:“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李东阳这首辅干什么吃的,他就不知道百官围殴天子内侍会引发什么样的乱子吗?” 定国公徐光柞,成国公朱辅、宁阳侯陈继祖、丰城侯李玺几人这会儿也是傻了。 回神过来,丰城侯李玺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道:“他们怎么敢,天子近侍也是他们想杀就能杀的?” 朱辅冷笑一声道:“他们有什么不敢的,自土木堡一役,文官集团的势力便越发的膨胀,否则当年宪宗皇帝何至于推出汪直,即便如此,最后汪直也被生生的弹劾下去。” 沉吟了一下,朱辅又道:“说句大不敬之言,先皇仁孝无双,是个好人,但是就是对文官太过优容了,看看这些年锦衣卫、东厂乃至我们武勋可还有几分存在感。” 张懋一声长叹道:“谢迁、刘健他们都是人中之龙,没有一个傻子,可是这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怪先皇待他们太好了,以至于他们还沉浸在过去,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他真不是小孩子了!” 好一会儿,徐光柞叹了口气道:“老国公,这文官集团若然再不给他们点苦头吃,他们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几道目光齐齐的看向张懋,张懋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缓缓起身,略显佝偻的脊梁挺直了起来,看了几人一眼道:“本公这便入宫,五军都督府那里,便劳烦你们几人前去坐镇了。” 徐光柞、朱辅、李玺、陈继祖几位公侯当即起身冲着张懋拱手道:“老国公尽管放心便是,有我等坐镇五军都督府,保管京营不会出一丝一毫的乱子。” 正下楼之间,忽然就见长街之上一马驰骋而过,在那快马之后则是一队锦衣卫,方向明显是奔着皇城而去。 捋着胡须,张懋微微颔首道:“走吧,看来陛下那里已经有了准备了,咱们为人臣子,也该为陛下分忧一二才是。” 宫门之前,李东阳、杨廷和二人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而谢迁、刘健还有众官员则是跪在宫门之前,仿佛是在向天子做着无声的抗议一般。 李东阳同杨廷和对视一眼,二人看着那宫门,时间越久,二人心中忧虑越重。 刘瑾入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说天子早就该有所反应才对。 毕竟他们也清楚,大庭广众之下围杀天子近侍,这等同于在打脸天子,朱厚照要是没有反应,那就不配为一代帝王了。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宫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西涯公,你说陛下会是什么反应?” 杨廷和低声向着李东阳道。 李东阳轻叹一声,缓缓摇头道:“陛下本性纯厚仁孝,可是终究是少年心性,这么大的事情,便是我也不知道陛下会是什么反应啊。”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希望等来的不是陛下的雷霆震怒吧。” 李东阳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一声长叹。 谢迁、刘健二人听了李东阳还有杨廷和的话,心知二人在担心什么,不过谢迁却是笑道:“两位放心便是,正所谓法不责众,到时候有我等从旁求情,陛下就算是震怒,最后也只会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说着谢迁一脸笃定道:“这朝堂,离不得我等啊!”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阵震动传来,不少跪在那里,精神有些不济的官员感受到大地的微微震动下意识的抬头向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不少官员一下子没了疲惫,精神一振,整个人就像是三伏天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骇然的看着黑压压一片的锦衣卫。 “锦……锦衣卫,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锦衣卫!” 数百锦衣卫到了宫门之前,立刻分散开来,其中一部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护住宫门,其余一部分则是分散在四周广场,隐隐的将在场的一众官员给包围起来。 这时身着天子御赐飞鱼袍服的李桓头顶官帽,腰佩玉带,挎着绣春刀,脚踩官靴,大步流星走来。 “李桓!” 看到李桓的第一眼便有官员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么多的锦衣卫突然出现,并且还将他们隐隐包围起来,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妙。 不过想到他们的身份,内中还有当朝几位阁老,这些官员原本悬起来的那一颗心也渐渐的落了下去。 就如谢迁所说的那般,法不责众,就算是天子要治罪,也不可能冒着朝堂为之一空,国家大事无人处理的局面将他们所有人尽数拿下。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最后他们舍弃几人给天子一个交代以平息天子的怒火。 所以说想明白了这些之后,许多官员再看李桓等四周的锦衣卫,眼中也没了畏惧之色。 当李桓行至那被打死的小太监尸身之前的时候,李桓不禁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看着那小太监的尸身,满地的鲜血,李桓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冲着那小太监的尸身鞠了一躬。 四周一众人看着李桓的举动,感受着李桓在一刹那周身流露而出的杀伐之意,四下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去打扰李桓。 向着那小太监的尸身鞠躬过后,李桓挺直了脊梁,目光扫过跪在百官最前排的谢迁、刘健、李东阳、杨廷和几位阁老。 在百官的注视下,李桓大步上前,直接行至宫门之前,看了那把守宫门的几名小太监一眼沉声道:“奉陛下旨意,开启宫门,恭迎圣驾!” 几名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去开启宫门,毕竟他们可不确定李桓带领着那么多的锦衣卫前来,到底有何意图。 如果说李桓真的是奉诏而来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一旦李桓并非是奉了天子之命而来,他们却将宫门打开,到时候做为打开宫门之人,除了死之外,根本就不会有其他的下场。 李桓见状就知晓了这几名小太监的顾忌,当即自怀中取出天子御赐的一方印玺,这印玺可是天子随身的印玺,虽不是王朝玉玺这等重宝,却也能够代表朱厚照的身份。 朱厚照显然是怕李桓在锦衣卫受阻,所以才给了他那随身印玺以震慑锦衣卫上下,在锦衣卫那里没有用到,却是不曾想竟用在了这里。 那几名小太监见状连忙低头应声,缓缓的将宫门开启。 李桓冲着赵毅、陈克两名锦衣卫千户点了点头,大步向着皇宫大内走去。 皇宫之中,朱厚照在刘瑾以及赶回来的张永的陪同下已经是赶了过来,距离宫门处并不算太远,所以说当李桓带领锦衣卫封锁了宫门外的时候,朱厚照几人也看到了进宫的李桓。 当看到李桓大步而来的时候,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之下,朱厚照大步走了过来。 李桓上前一礼道:“启禀陛下,臣不负所托,五百锦衣卫已在宫外候命。” 朱厚照闻言笑道:“好,卿家办事,朕自是放心。” 说着朱厚照目光投向那敞开的宫门,深吸了一口气道:“卿家且陪朕去见一见我大明的股肱之臣。” 几人跟随着朱厚照径自向着宫门口走去,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伴随着张永一声尖声呼喝。 “陛下驾到!” 原本跪在宫门之前的一众官员听到天子驾临顿时精神为之一振,虽然说在见到李桓率领锦衣卫赶到的时候,他们便隐隐猜到天子可能会出来了。 不过真正见到天子的时候,一众官员方才心生欢喜,当看到天子銮驾停在宫门之前的时候,一众官员齐齐向着朱厚照拜下。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朱厚照此刻便坐在銮驾之上,銮驾停在了宫门口处,居高而坐,向下看去,正好能够看到宫门之前那黑压压跪倒了一片的官员。 可是朱厚照的目光却是直接略过了一众官员,落在了那倒在地上的小太监的尸体之上。 这一段时间,小太监体内所流淌而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地上的青石,甚至渗入缝隙之中,只看那小太监扭曲的躯体,朱厚照便能够想象出当时小太监被围殴的情形。 一众官员自然是察觉到天子的目光落在了那小太监的身上,只感觉一股莫名的压抑感笼罩全场。 有官员心中生出几分惶恐来,可是却也有官员丝毫没有将一个太监的生死放在心上。 阁老谢迁不是说了吗,法不责众,再说了,区区一个小太监,又怎么能够同他们这些朝廷股肱之臣相比,难道说天子还能为了一个小太监,杀了他们这些朝廷大臣不成。 朱厚照就那么看着小太监的尸身,好一会方才看向谢迁、刘健、李东阳等人,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疏离以及漠然道:“几位阁老朕且问你们,这内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六大章,三万字,诚意还算够吧,开个自动定啊,有月票的也给砸一下,打赏啥的,剩下的看大家了,弄个虚假繁荣也好啊。】 第一百零五章 李桓上前听封【加更】 一股莫名的压力生出,李东阳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他这内阁首辅不得不站出来,脸上满是愧疚与惭愧之色道:“陛下,老臣惭愧,这内侍是……是被大家不小心打死的。” 朱厚照面容如水一般沉静,声音更是不带一丝色彩道:“好一个不小心被打死的, 那么朕且问你们,可知他是什么身份,又代表了什么?” 感受着朱厚照那平静外表之下所蕴含的怒火,李东阳额头之上甚至渗出细密的汗水来。 正当李东阳想要开口的时候,朱厚照猛然之间冲着谢迁道:“谢迁,你来回答朕。” 在场一众官员听到朱厚照直呼谢迁之名顿时心中咯噔一声, 一股不妙的感觉自心中升起。 要知道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朱厚照在面对内阁诸人的时候,素来表现的极为尊敬, 皆是以卿家相称,似这般直呼名姓之举那可是自天子登基以来的首次。 而且天子方才对待李东阳之时尚且还保持着尊敬,但是一转眼便直呼谢迁名姓,这就是区别对待,明摆着不准备给谢迁留什么颜面了。 单单是从这点就能够看出,宫门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其实天子都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这一场逼宫之举,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天子显然是看的分明,心中如水一般明镜着呢。 好一个谢迁,不愧是历数朝而不倒的老臣,哪怕是被天子当着百官的面不留一丝颜面,却是神色不变,缓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老臣拜见陛下,陛下臣弹劾那小太监假传陛下旨意, 此等奸佞之辈, 不杀何以警示后来者啊。” 朱厚照闻言不由得怒急而笑, 这扣帽子的功夫还真的是这些人的拿手绝技了,先前给李桓扣上谋反的帽子,现在又给那小太监扣上假传圣旨的帽子。 一拍銮驾扶手,朱厚照怒急而笑道:“假传圣旨?真是好笑,尔等连朕身边的近侍都敢随意打杀,你们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谢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叩首道:“陛下啊,老臣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如今陛下身边皆是奸佞小人,老臣受先皇重托,岂能坐视不理,哪怕是被陛下误解,老臣也要恳请陛下铲除刘瑾、李桓这等奸佞小人。” 刘瑾侍奉在朱厚照一旁,这会儿眼见谢迁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他,顿时气急败坏,伸出兰花指指着谢迁道:“老匹夫,咱家不就是想派人查你们的税、清你们的田吗,你这老东西就像是疯狗一样盯着咱家狂咬, 咱家是奸佞小人,你这衣冠禽兽又算什么?” 一位是当朝阁老, 一位则是司礼监总管, 论身份可谓是高高在上,尊贵至极,这会儿却是不顾身份,在众人面前相互指责起来。 朱厚照一声断喝道:“够了,朕且问你,究竟都有哪些人参与了围殴朕之近侍?” 谢迁看着朱厚照,眼中满是失望之色道:“陛下啊,您这是要为了一个小太监而惩治我大明股肱之臣吗?” 李桓看着谢迁,忍不住道:“真是好笑,杀人者偿命,什么时候我大明官员可以随意草菅人命了?还是说谢阁老早就习惯了草菅人命……” 谢迁勃然发怒道:“小辈,你辱我文臣,必不得好死。” 朱厚照只是冷冷的看着谢迁,而一众官员之中,那些参与了围殴小太监的官员也是满含期待的看着谢迁。 天子震怒,这会儿也只有谢迁这历经数朝,先皇托孤重臣方才有可能替他们抗下天子的怒火了。 深吸了一口气,谢迁缓缓的将头顶的官帽摘下,失去了官帽的约束,顿时一头华发散落开来。 就见谢迁双手捧着官帽缓缓放在身前的地面之上,然后恭恭敬敬的冲着朱厚照叩首道:“陛下若要治百官之罪,请准臣辞去内阁阁臣之职,先治臣之罪。” 众人不由一愣,内阁阁臣任何一位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身后不知站着多少官员,任何一位阁臣的变迁都有可能会引得朝堂权利更替,甚至还有可能会导致朝堂动乱。 任是朱厚照也没有想到谢迁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来同他对抗。 看着谢迁,朱厚照满心的怒火升腾,谢迁这是在赌他这位天子不敢随意罢免他这位阁老吗? “臣刘健也有罪,恳请陛下准臣辞去内阁阁臣之位。” 说话之间,刘健也将官帽取下,然后同谢迁一起跪倒在銮驾之前。 “不可啊!” 李东阳不禁惊呼一声,内阁四人,若是今日刘健、谢迁真的去职的话,那么内阁也就垮了一半,尤其是刘健、谢迁的门生弟子遍布地方与朝堂,一个处理不好介时朝堂乃至地方都有可能会出现动荡。 户部侍郎郭文做为谢迁的弟子,自是看出谢迁的用意,使了个眼色,顿时几十名谢迁、刘健一系的官员齐齐向着朱厚照拜倒道:“陛下,两位阁老乃我大明之柱石,先皇托孤之重臣……” 李桓立于一旁,就那么看着谢迁、刘健以及一众官员的举动,突然之间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这是辞官吗,根本就是在拿辞官这件事做为要挟来逼迫天子让步。 微微摇了摇头,李桓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谢迁、刘健等人,这些人真是老糊涂了,又或者说是太过高看了他们自身。 孝宗皇帝优待他们多年,竟让他们产生可以随意逼迫天子的感觉,没看朱厚照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吗? 这个时候以辞官相要挟,以朱厚照的性子,非但是不会退让,反而是越发的强势。 果不其然,就见朱厚照坐在那銮驾之上,看着下方一众官员如同小丑一般的举动,突然之间忍不住大笑起来。 朱厚照突然放声大笑却是让一众官员呆住了,满是愕然与不解的看向天子。 渐渐地朱厚照收敛了笑声,面容之上却是一片的失望与痛心,注意到天子神色的李东阳、杨廷和心中生出不妙之感,正当他们想要开口之时。 朱厚照斩钉截铁的开口道:“好,既然谢迁、刘健两位阁老一意要求辞去阁老之职,那么朕便成人之美,准尔所求。” 说着朱厚照道:“来人,收回二人官服、官印,即刻明诏传于天下,昭告万民,收回关于二人一切封赏,贬为庶民。” 最后朱厚照又道:“永不起复!” “陛下……” 李东阳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向着朱厚照开口。 然而朱厚照看了李东阳一眼冷哼一声道:“卿家不必再说,既然他们二人主动请辞,朕也不强留他们,准了他们便是。” 而这会儿朱厚照果决而又干脆的决断却是令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身为当事人的谢迁、刘健,二人先前那是笃定天子不可能让他们辞去阁老之职,可是天子的一番话就如同惊雷一般在他们耳边炸响。 身子一软,前一刻尚且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二人就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双目呆滞,宛若傻了一般。 他们纵横朝野,一言九鼎,甚至敢动天子对抗的底气正是那内阁阁老的官爵,凭借着内阁阁老的身份,无论是他们的门生弟子还是家族子弟,在朝堂,在地方,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可是如今天子竟然罢免了他们内阁阁老之职,这意味着他们就此丧失了权柄,沦为一介庶民。 纵然是天子不追究他们,可是昔日他们所得罪的那些人可就未必会那么好说话了。 一想到人走茶凉之下,他们偌大的家族一旦失了庇护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只是想一下,谢迁、刘健二人便忍不住一阵后怕。 “陛下……” 原本目光呆滞的二人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想要向天子求情。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李桓摆了摆手道:“还不帮两位阁老褪下官衣!” 别说李桓不记仇,这是直接打断二人想要开口求情的话,直接掐灭二人最后一丝奢望。 李桓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几名锦衣卫上前扒去二人身上的朝服,并且将二人随身携带的官印一并收回,眨眼之间,两位站在大明朝堂最顶端的阁老便一落千丈,成为庶民。 对他们而言,官位、权柄、名声比之性命还要重要,现在一切都没了,简直比直接死了还要难以接受。 眼看着身上的官衣被扒下,二人都是七十岁的人了,哪里受得了如此打击,竟然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朱厚照到底是仁厚之主,看了二人那一副凄惨的模样,深吸一口气道:“来人,送他们二人回府。” 处置了谢迁、刘健,朱厚照没有再去看被锦衣卫架走的二人一眼。 这会儿李桓目光落在那些惊呆了的官员身上,看了看天子神色,当即厉声道:“究竟有谁参与了围殴,还不给我站出来!” 伴随着李桓这一声厉喝,登时便有官员身子一软吓得倒在了地上,有官员战战兢兢的跪倒于地向着銮驾之上的天子求饶。 “陛下恕罪,臣不是有心的,还请陛下恕罪啊!” 有官员见天子连谢迁、刘健都那么干净利落的处置了,心生绝望,乖乖的站了出来。 同样也有心存侥幸的官员缩着身子,不愿主动认罪。 李桓冷笑一声,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嘲讽道:“我劝诸位不要心存侥幸,否则的话锦衣卫诏狱之中走上一遭,我敢保证你们连几岁尿床都得交代出来!” 看着李桓那森冷的目光,原本还心存侥幸的官员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的走了出来。 法不责众,有众人一起承担后果,可能最终结果没那么悲观,可是如果落入锦衣卫之手,到时候怕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顿时黑压压一片,足足有十几名官员之多,这些官员有的吓得瘫软在地,锦衣卫不得不将其架住,有的一脸萎靡绝望,还有的则是一脸正义凛然口中叫嚷着阉贼该杀,人人得而诛之。 朱厚照看着十几名神色各异的官员,微微一叹冲着李桓道:“李卿,这些人便交由锦衣卫来关押、审理,给朕查清楚了,若然无罪,朕自会酌情处置,若然有罪,当数罪并罚,绝不轻饶。” 朱厚照这话一出,被锦衣卫拿下的十几名官员顿时一个个面色大变,甚至方才还保持着几分平静的官员直接被吓得昏了过去。 有人直接冲着杨廷和、李东阳几人哭喊:“阁老救我,阁老救我啊!” 如此一幕只看得李桓冷笑不已,不是他瞧不起这些官员,在场这些官员,敢说身家清白者,怕是百里无一。 朱厚照将这些官员不堪的反应看在眼中,不禁想到李桓不久之前呈给他的关于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的种种罪状,心中不禁生出一阵的失望。 李桓一挥手,很快这些官员便被锦衣卫给带了下去。 场中一片寂静,李桓带领锦衣卫镇压全场,朱厚照干净利落,直接罢免了谢迁、刘健两位阁老,等到其余官员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到他们先前的目的,竟无一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弹劾李桓。 朱厚照目光扫过一众官员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要启奏的吗?现在朕就在这里,卿等尽可畅所欲言!” 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寂静无言。 朱厚照缓缓开口道:“既然卿等无事,那么朕便宣布一件事吧。”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李桓,上前听封!” 李桓呆了呆,不知朱厚照这又想搞什么,不过还是上前拜下道:“臣,李桓在!” 朱厚照看着李桓微微沉吟一番开口道:“锦衣卫镇抚使李桓,缉拿犯官罗文祥、杜文、韩复立有功,升锦衣卫指挥同知。又重整锦衣卫侍卫亲军,加封都指挥佥事。” 李桓有些惊讶,朱厚照升他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他眼下便在锦衣卫任职,乃是从四品的镇抚使,现在一跃升为从三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也算是高升了。 可是那都指挥佥事却是武职啊,大明三司,都指挥使司乃是地方最高军事衙门,隶属五军都督府,最高者乃是正二品的都指挥使,而都指挥佥事,那可是正三品的武官职位了。 当然李桓也知道,就如锦衣卫有许多的锦衣卫千户,锦衣卫指挥佥事,可是几乎都是只享官爵俸禄而无实职。朱厚照方才封他为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便属于只享高官之位,而无实权的寄禄官职。 当然有了这官职,只要朱厚照愿意,随时可以将这寄禄的官职转为执掌军方权柄的实职。 显然朱厚照在给李桓接掌锦衣卫铺路的同时,也在给李桓向着军队方面安插身份。 李桓能够看出朱厚照的用意,四下一众官员同样也能够看出朱厚照的目的。 如果说只是提升李桓在锦衣卫当中的官职,他们就算是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天子亲军,只要天子乐意,哪怕是将区区一小旗提拔成锦衣卫指挥使,那也是天子乐意。 可是锦衣卫的官职升迁他们管不到,但是朱厚照另外封赏李桓都指挥佥事这个官职,他们可就不能再坐视了。 都指挥佥事那可是武臣之中的高层官职了,正三品的武官,再进一步就是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使,可为三司首脑。 哪怕是如今武臣不兴,被他们文官集团死死打压,颓势到了极点,可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愿意看着李桓这么一个明显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进入武臣行列当中。 这已经不单单是锦衣卫的事了,而是一下涉及到了文武之争,哪怕是刚刚一下被天子罢免两位阁老,又被锦衣卫带走了十几名官员,可是在场的一众文臣见朱厚照封李桓为武臣,登时像被踩到了尾巴,捅了肺管子似得。 登时便见左副都御史史浩跳了出来,一脸正色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登基已经有近两年时间的朱厚照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新君对朝政懵懵懂懂,如何不知朝武之争,文臣一直都在努力的打压武臣,他在封赏李桓武职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本来以为借着方才处置两位阁老以及十几名文臣的余威能够震慑一下这些文臣,让他对李桓的封赏顺利通过,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文官集团的敏感程度啊。 不过朱厚照倒也没有失望,毕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尤其是当他看到率先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左副都御史史浩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 其余官员正想站出来,结果见到左副都御史史浩已经站了出来便犹豫了一下,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毕竟这大半天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就像是坐过山车似得,谁知道天子突然这么果决啊。 让史浩试一试天子的反应也好。 李桓抬头看向史浩,他其实并不认识史浩,但是却知道这位啊,当初马永成就曾拿这位开过玩笑,而且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交代的罪行当中,也有几项同这位左副都御史有关。 【嗯,五千字大章送上,这是打赏累积200的加更,三万五千字了,跳蚤拼了,希望大家能给个全订,开个自动定。月票300加一更,打赏,月票,订阅走起!】 第一百零六章 锦衣当纵马【求订阅】 似乎是注意到李桓看向他的目光,史浩一拂衣袖,冷哼一声,似乎是不屑理会李桓一般。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淡淡道:“爱卿因何反对?” 史浩拱手道:“启禀陛下,李桓不过是一幸进之臣罢了,小小年纪能占据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之位, 已经是邀天之幸、皇恩浩荡,陛下垂爱了,又有何德何能升任都指挥佥事一职。” 说着史浩很是不屑的看了李桓一眼道:“都指挥佥事乃是军中高官,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军国重职又岂能交付一黄口小儿!陛下此举将置国之大事于何地。” 不得不说史浩这一番话当真是掷地有声, 振聋发聩,再配上史浩那一脸正气凛然, 只听得四周一众官员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说实话, 如果说不是站在相对的立场上,对于史浩这一番话,李桓都要忍不住为之击掌赞叹了。 朱厚照却是笑道:“史卿家怕是不知道李卿乃是卫所世袭百户出身,家学渊源,更有一身高超武艺,非是凡俗白丁可比,朕没有直接封其为都指挥使,而是封其为都指挥佥事便是想要他多加磨砺,如此又哪里危及到军国大事了?” 众人一听顿时看向李桓,目光之中的神色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天子那意思,摆明了是想要封李桓为都指挥使这等二品高官啊。 最后是考虑到李桓的履历问题,这才退而求次,可是就算是如此, 那也是满朝文武, 谁都没有享受到的殊荣啊。 别说是百官羡慕嫉妒了,就是李桓停了朱厚照的一番话,心中也是忍不住泛起一股暖流。 朱厚照这位少年天子还真的是性情中人,但凡是被他所认可的臣子,都是给予无限的信任。 就如史书上记载的江斌、钱宁,一朝得了朱厚照的信任,便是投入了十二分的信重。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下道:“陛下皇恩浩荡,臣……臣何德何能……” 史浩看到李桓竟然和朱厚照在他面前上演起了一幕君臣相得的局面,再加上心中正羡慕嫉妒李桓为什么就能够得到朱厚照这般的恩宠,当即怒道:“名与爵乃国之重器,岂能无功而赏,臣恳请陛下三思而行。” 朱厚照面色一下阴沉了下来,冷冷的盯着史浩道:“这么说卿家是坚决反对朕对李卿的封赏了!” 史浩坚定的点头道:“臣身为督察院左副都御史,职责所在,绝不能坐视陛下乱了国法纲纪。” 刘瑾看了看朱厚照的神色,当即跳出来指着史浩尖声怒斥道:“好你个史浩,你好大的胆子,岂不知恩出于上,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什么时候连封赏一名臣子的权利都没有了?” 刘瑾这个时候跳出来倒不是想要给李桓说话,而是这会儿面对文官集团,他明显是同李桓站在一起的, 再加上天子摆明了要加封李桓,顺着天子讨得天子欢心才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刘瑾跳出来怒斥史浩便让朱厚照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朱厚照看着史浩道:“卿家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史浩昂首道:“臣还是那句话,非功不可滥赏,否则何以服众,百官亦难以接受。”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卿,你先前曾说,罗文祥、杜文、韩复立他们交代出来的罪行,似乎涉及到了史卿家,可有此事?” 什么意思,史浩听了朱厚照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大变,面露惊恐之色的看向李桓。 李桓知道朱厚照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以罗文祥几人牵扯出史浩,显然是想趁机再给一众官员一个当头棒喝,为的就是要将今日对他的封赏坐实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看了神色惊惧的史浩,然后冲着天子拜了拜道:“回陛下,据罗文祥几人交代,左副都御史史浩酷爱玩弄虐杀娈童,甚至因为其相中一童子求之不得便强行抢回府去,为此竟生生灭了对方一家数口……” 面色惊恐的史浩听着李桓那平静的话语,整个人不禁瑟瑟发抖,颤抖着手指着李桓道:“你……你这是污蔑,污蔑……” 四周一众官员,有些人显得很是平静,显然对于史浩的爱好有所耳闻,但是也有一些人则是面露骇然之色。 喜好娈童虽是他们文人之间的雅事不假,但是喜欢虐杀娈童,那就属于变态之列了。 尚且还有几分良知的官员则是用一种厌恶、嫌弃的目光看着风中凌乱的史浩。 至于说李桓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说实话,倒是没有人去怀疑,毕竟李桓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么肯定是有着真凭实据的。 怀疑李桓话的真实性倒不如去怀疑史浩,毕竟看史浩的反应,只怕真的如李桓所言。 李桓看了史浩一眼道:“史大人,您家后花园的那一片花圃花儿为什么开的那么鲜艳,难道您心中就没有数吗?” 上前一步,李桓盯着惊恐万分的史浩断喝道:“在那花圃之下,怕是埋了不下十几具被你虐杀的娈童的尸体吧,他们的冤魂不得安息,日日哀嚎,您就听不到吗?” 噗通一声,史浩被李桓一声断喝吓破了心防,直接跌坐于地,惊恐的连连向后退,口中叫道:“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啊……” 四下一众人看到这般情形皆是连连摇头,有人则是露出戚戚然之态。 李东阳、杨廷和这两位硕果仅存的阁老更是面色难看,摇头不已。 朱厚照无比厌恶的看着失魂落魄被吓坏了的史浩,冷冷的道:“这就是我大明的左副都御史,堂堂从二品的高官,本该为天下之表率,竟然是这等道德沦丧,杀人如麻的禽兽。” 噗通,噗通,四下所有官员尽皆拜倒于地,天子这话可是相当之重,明着是说史浩,可是听在一众官员耳中,分明就是在敲打他们。 深吸一口气,李东阳与杨廷和二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拜倒在天子銮驾之前,恭敬叩首道:“陛下,老臣身为内阁首辅,未能督查百官,以至于出了史浩这等道德败坏之辈,还请陛下治臣之罪。” 杨廷和在一旁也是恭敬拜下,口称有罪。 朱厚照看着跪倒了一片的官员,目光扫过一众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要将在场所有的官员尽数罢免,然后命李桓一个个的去查。 可是理智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在场官员占了朝武百官大半还多,每一个官员背后所牵连的地方官员、豪族众多,真的一次性清空大半的官员,这种事情想一想可以,若是真的这么干的话,只怕这天下就真的要乱了。 就是先前快刀斩乱麻趁机罢免了谢迁、刘健,拿下那十几名官员,也是趁着百官打死近侍,心虚之下给了他机会。 一旦等到这些官员稳住了心神,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了解。 朱厚照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怕是过不了今日,这宫门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为谢迁、刘健以及那些官员求情的奏章便会如雪花一般飞来。 感受着朱厚照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李东阳、杨廷和心中感叹,天子真的是长大了。 这会儿朱厚照开口道:“首辅,你以为朕封赏李卿,可还符合理法?” 抛开天家内侍、锦衣卫亲军的升迁不谈,但凡涉及朝武官员的任何封赏,都要经过内阁点头,如此百官方才会认可,具有真正的法律效应。 朱厚照就那么看着李东阳,李东阳闻言一愣,抬头向着朱厚照看去,心思转动,恭恭敬敬的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老臣以为陛下封赏,合情合法,并无不当之处。” 本来还寄希望于李东阳会反驳的官员闻言不禁一叹,如今身为内阁首辅的李东阳点头,再加上在场官员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那么随着李东阳这一开口。 朱厚照先前封赏李桓为都指挥佥事的封赏便是经过内阁认可,百官承认的合情合法的封赏,以后任何人也不能再拿这件事说事。 纵然是文官集团心有不甘,但是今天一下折损了两位阁老,十几名官员,再加上又有史浩的先例在,却也没有谁敢再跳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桓走向朱厚照。 李桓恭敬的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李桓,领旨谢恩!” 眼看终于顺利的封赏李桓,朱厚照顿时心情大好,不过当看到失魂落魄的史浩的时候,朱厚照皱眉道:“李卿家,这史浩便交由锦衣卫审理了。” 有大理寺、督察院、刑部的官员眼见朱厚照将史浩交给锦衣卫审理下意识的想要开口,毕竟一般像史浩这等级别的官员,大多是交由他们三司会审才会最终定案。 虽说也可以交由锦衣卫,可是这等同于三司将权利主动让了出去,本能的想要去争夺审理史浩之权。 但是身边的同僚见状连忙拉了他们一把,一个史浩确定完蛋了,也没有什么保全的价值,既然天子想要将其交给锦衣卫,不如就遂了天子的意思,否则的话再争上一争,谁知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反正在场的大部分官员是真的被这一波又一波的变故给搞懵了,搞怕了,不想再节外生枝。 就算是想要搞事,那也要先过了今日,缓上一缓,大家商议出一个没有后患的对策再说。 李桓没有急着应声,反而是似笑非笑的向着一众官员看了一眼,见到一众官员没有什么反应,隐隐的露出几分失望之色,这才拱手道:“臣遵旨!” 朱厚照坐在銮驾之上,自是将李桓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眼见李桓瞥向一众官员,哪里猜不到李桓的心思,似乎是没想到李桓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不禁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厚照这一笑,原本笼罩全场的压抑气氛终于消失了不少,总算不用担心天子再发飙了。 朱厚照目光扫过地上那被打死的小太监的尸体,轻叹一声冲着一旁的张永道:“大伴儿,命人将其好生葬了,若是还有亲人,给上一份抚恤,也算是朕代百官给他的补偿吧。” 张永连忙应了一声道:“奴婢记下了。” 眼见无视,伸展了一下身躯,朱厚照道:“今日休沐,众卿家都散了吧!” 张永见状一甩手中拂尘,尖声道:“起驾,陛下回宫!” 广场之上,所有人齐齐向着朱厚照的銮驾拜倒高呼:“臣等恭送陛下!” 目送天子离去,眼看着那宫门关闭,留下来处理那小太监尸身的张永命令两名小太监寻了草席将之裹住抬走,这才向着李桓道:“李兄弟,咱家就先告退了。” 李桓拱了拱手道:“张老哥走好!” 李桓眼下可是正受天子看重,张永同李桓也没有什么嫌隙,自然想同李桓搞好关系,这会儿听李桓称呼他为老哥,登时让张永咯咯一笑道:“好,以后咱哥两多走动一二,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寻老哥!” 看着李桓还有张永,一个外臣,一个内官这么明目张胆的结交,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只看的不少官员皱眉不已。 许多官员这半天如坐过山车一般,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四十开外的人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不得年轻,跪了大半天,又担惊受怕了半天,这会儿天子离去,皆是松了一口气,顿觉疲惫不堪。 一众官员三三两两的离去,李桓命令手下拿了史浩,正准备离去之时,内阁阁臣杨廷和似有意似无意行至李桓近旁道:“李佥事,老夫这么称呼你,可以吧!” 李桓身上的官职一个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从三品,一个是都指挥佥事,正三品,杨廷和称呼他一声佥事倒也正常。 见是杨廷和这位内阁阁臣,李桓拱手一礼道:“阁老说笑了,不知阁老有何指教!” 杨廷和微微笑道:“李佥事这般年纪便得陛下如此看重,将来必然是前途不可限量,杨某看李佥事方才同那张永似乎有些过于亲近了,自古外臣结交内臣便是大忌,老夫多嘴一句,李佥事莫怪我多事才好。” 李桓不禁有些惊讶,杨廷和这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好啊,虽不清楚杨廷和想要干什么,不过李桓却是不卑不亢的拱手道:“李桓少不经事,多谢阁老关爱了,以后定会多加注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投来善意,自己总不能见人便怼吧,场面话谁都会说,反正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见李桓态度不错,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捋着胡须笑道:“李佥事心中有数便好,杨某也不打扰李佥事了。” 说着杨廷和长身而去,看着杨廷和那挺拔的背影,一身朱紫袍服,当真是风姿绝伦,无愧一代阁臣之风范。 李桓不禁沉吟,对于这位阁老,李桓可不敢等闲视之。 杨廷和乃成化朝七年会试上榜,年仅十二岁,可谓是大明朝最年轻的举人,十九岁便进士及第,入翰林院,弘治二年升翰林修撰,参与编撰《宪宗实录》,弘治四年升任翰林侍读,次年升经筵讲官,弘治八年被选为太子侍读,侍奉太子朱厚照。 弘治十一年住处顺天府乡试,十五年《大明会典》修成,被破格升任左春坊大学士,充日讲官,十八年奉命主持会试。 朱厚照即位,杨廷和升任詹事府少詹事,为《孝宗实录》副总裁,正德二年升任东阁大学士,专掌诰命起草。 未来这位更是平步青云,一路高升,成为百官第一人的内阁首辅,及至后来正德驾崩,杨廷和更是权柄滔天,选立朱厚熜为帝,虽后因大礼仪之争被嘉靖帝贬为庶民,可是纵横朝野近四十年,选立天子,两任首辅,堪称位极人臣,放眼大明,能与之相媲美者,可谓寥寥。 不过正德之死,颇有蹊跷,可为一大谜团,然野史,正史记载,似乎皆指向当时大明朝堂第一人,内阁首辅杨廷和。 李桓在思索杨廷和的时候便自然而然记起了前世所看到的关于正德皇帝与杨廷和之间的种种传闻。 一旁的马鸣看到李桓盯着杨廷和远去的背影出神不禁低声道:“大人,这位杨阁老看上去倒是个好说话的!” 听了马鸣的话,李桓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杨廷和是个好说话的,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能够宦海沉浮数十年不倒平步青云之上,如今更是贵为内阁阁老,要真的是一个好说话的老好人的话,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怕是早就被人攻讦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拍了拍马鸣的肩膀,李桓道:“行了,赶紧招呼弟兄们,将人犯押入诏狱。” 马鸣一声呼喝,顿时一众锦衣卫收队,李桓翻身上马,而一众锦衣卫则是排着整齐的队列紧随李桓。 还没有走远的一众官员听得身后传来的动静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见到李桓率领着一队锦衣卫纵马而来,几乎是本能的闪避。 【今天第一更,五千字,求订阅】 第一百零七章 李桓……你是李桓【万字求订】 看着在自己面前呼啸而过的锦衣卫,数百锦衣卫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一个个虎背熊腰,煞气十足,只让这些官员骇的连连后退。 等到李桓带着锦衣卫远去,一众官员这才一个个面色阴沉而又难看的冲着李桓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伴随着众官员散去,宫门谢迁、刘健鼓动一众官员叩宫求见天子, 企图逼迫天子拿下李桓之事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有了一个结果。 本来在许多人看来,这一次内阁诸人全部出马,再加上上百官员,如此大的场面,就算是不能逼迫天子下旨拿下李桓,至少也能够搞李桓一个灰头土脸,丢官罢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任是谁都没有想到,百官非但是没有拿下李桓,反倒是落得一个罢官的罢官,被抓的被抓。 两位阁老,十几名官员落马,直接让无数人看的目瞪口呆,如果说不是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听的话,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长街之上,马鸣跟在李桓身边想着不久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向着李桓道:“大人,您说谢迁、刘健他们这般回府,肯定会非常的热闹吧!” 李桓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说不得这会儿谢府之中已经聚集了许多官员等着那位谢阁老凯旋而归呢!” 谢迁在朝中可是党羽众多, 数十年宦海沉浮,做为阁老十多年,又岂是等闲, 今日随他一起前去叩宫的只不过是百官当中的一部分罢了。 肯定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官员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随谢迁前去叩宫,但是肯定会去谢府等候谢迁。 马鸣眼睛一亮道:“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岂不是可以去凑一凑热闹, 相信那些官员如果见到大人, 反应肯定非常的精彩吧。” 李桓闻言不禁一阵心动,毕竟前世他也不过是刚走入社会还没被磨灭了棱角的青年,如今更只是一个少年。 少年自该有少年的蓬勃生机,落井下石什么的他不屑于去做,但是如果只是去看看谢家的热闹,也不是不可以啊。 当即李桓哈哈大笑冲着马鸣道:“说的对,这等热闹若是缺了我这个主角之一,岂不是就失了几分氛围。” 马鸣愣了一下,他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曾想李桓还真的要去。 不过马鸣很快就兴奋起来,看热闹是人之天性,那可是堂堂阁老,而且还可能有着不少官员,可以想象等下他们若是同谢迁一起出现在谢府,那场景绝对令人无比期待。 李桓看了身后一众锦衣卫,当即冲着锦衣卫千户赵毅道:“赵毅,你且带一部分人手将史浩等人押入诏狱。” 赵毅当即抱拳领命道:“下官领命。” 说着李桓看向一旁的陈克笑道:“有没有兴趣陪本官去看一场好戏?” 陈克方才可是将李桓同马鸣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会儿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李桓当即一扯缰绳道:“走,凭借着咱们的脚力追上送谢迁回府的轿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说着李桓一甩马鞭,登时大队人马当中便分出了数十锦衣卫紧随着李桓、陈克等人而去。 猫眼巷, 谢府的仆从一如既往的守在门口处,不时的向着远处观望一番。 一大早自家老爷便乘着轿子奔着皇城去了,哪怕是身为仆从,可是也知晓了自家老爷今天要带领百官弹劾祸国殃民的锦衣卫李桓。 在这些仆从看来,自家老爷贵为内阁阁老,弹劾区区一个锦衣卫镇抚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他们都想着等下见到谢迁归来,第一时间恭喜自家老爷了,万一能够讨得自家老爷欢心,说不定就有赏钱可拿。 而且这会儿在他们府邸之中,那可是有着十几二十名的官员正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自家老爷归来呢。 这么多的官员赶来等候自家老爷,那不正代表着大家对自家老爷此行非常看好吗? 就在几名仆从百无聊赖的守着府门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顶轿子被抬着走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轿子边上似乎是跟着一队衣着华丽,腰挎长刀的锦衣汉子。 几匹马上更是有几名身着锦衣卫官府的锦衣卫官员说笑着走来。 不过几名仆从倒也没有想太多,他们这些年什么样的权贵人物没有见过,就算是比这排场还要大的都不止见过一次。 说不定对方是什么权贵,也如府中的那些官老爷一般,准备等自家老爷归来呢。 只是当那轿子接近的时候,几名仆从忽然之间反应过来,那轿子正是他们家老爷谢迁所乘的那一顶轿子啊。 待到了近处,几人也认出抬着轿子的正是他们谢府的轿夫,谢大,谢二几人。 抬轿的,守门的,本就是同一个阶层,平日里喝酒、耍钱相互之间倒也不陌生。 李桓骑在马上,一身飞鱼服罩体,手执马鞭,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座谢府。 李桓向着一旁的陈克道:“谢阁老这府邸独占一处巷子,宽敞而又不失雅致,还真不错呀!” 陈克笑道:“这宅子乃是是当年孝宗皇帝所赐,大人且看那府门牌匾,据说是陛下亲笔手书,这等殊荣,可是没有几人能够享有啊。” 李桓闻言笑道:“是啊,几朝老臣,在先皇时期更是享尽优容,位极人臣,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说着李桓目光却是落在一处,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以马鞭指着远处停放的一排排的轿子、马车冲着陈克道:“子明,你且看。” 陈克闻言顺着李桓马鞭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忍不住笑道:“看来真如大人所料的那般,好多人此刻正在谢府当中等着谢迁回府呢!” 李桓哈哈笑道:“是啊,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了才是。” 陈克、马鸣忍不住大笑起来。 守门的仆从中的小头目名唤谢平,这会儿谢平看着轿子在门前停了下来,连忙吩咐其余几人将府门打开,并且走上前去,准备为谢迁撩起轿子的布帘。 耳边传来李桓、陈克、马鸣几人肆无忌惮的笑声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对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过他一个下人,随背靠谢府,却也不敢在没有主人指使的情况下说什么,只是瞪了李桓几人一眼。 没在理会李桓几人,谢平的注意力放在了落地的轿子上,只是不知为什么,谢平发现那几名轿夫一个个的却是哭丧着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死了爹娘似得。 不过谢平倒也没有想那么多,刚伸出手去,结果就感觉手腕被人给狠狠的敲了一下,谢平几乎是本能的破口大骂。 虽然说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仆从,可是他好歹也是谢家的仆从啊,平日里,就算是那些官老爷们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你他娘……” 可是谢平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谢平整个人被扇飞了出去,牙齿夹杂着鲜血洒了一地。 动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马鸣,要知道方才谢平瞪了他们一眼,李桓、陈克他们不会同一个仆从一般见识,可是并不代表马鸣就不放在心上啊。 眼见谢平伸手,马鸣直接给了谢平一刀鞘。 其他几名守门的仆从看到这情形,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向着马鸣冲了上来,口中骂骂咧咧的同时,竟然想要动手,只可惜这些人还没有冲到近前便被几名锦衣卫抡起绣春刀一统乱砸,只砸的几人哭爹喊娘求饶不已。 几名轿夫看着这一幕却是缩了缩脖子,根本就不敢多说一句,这要是换做以前,这些锦衣卫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谢府门前如此殴打谢府的仆从啊。 然而他们家老爷前脚被罢官,这才多久,这些锦衣卫便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了。 尤其是看到此刻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的李桓,几名轿夫可是知道李桓身份的,努力的缩着身子,生怕对方会注意到自己。 谢平几人的哀嚎声倒也不是没有一点效果,至少惊动了谢府中人。 谢府的管家谢明听着外面哭喊哀嚎不禁面色难看的带人走了出来,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在他们谢府门前闹事,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当朝阁老的府宅吗? 要知道府中今日可是来了许多的官员的,这么一闹要是惊动了那些官员,岂不是失了他们谢府的颜面,让人平白看了笑话去。 谢明做为谢府的大管家,还是颇有几分沉稳的,走出大门正好看到收刀而立的几名锦衣卫。 当看到为首的一人乃是一名锦衣卫百户的时候,谢明皱着眉头上前,冲着马鸣便道:“不知阁下为何在我谢府门前行凶伤人,哪怕尊驾是锦衣卫百户,今日也要给我谢家一个交代,否则的话,便是将官司打到锦衣卫衙门,打到陛下御前……” 轿夫谢大见状不禁额头之上渗出冷汗,悄悄的伸手扯了扯谢明的衣角,似乎是想要阻止谢明。 显然谢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驻马而立的李桓、陈克。 马鸣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谢明,却是不想他那态度让谢明大为光火,直接变脸道:“阁下莫不是以为我谢府好欺,岂不知我家老爷一封手书递于你们指挥使石文义大人,当天便能扒了你这一身官服。” 马鸣闻言更是不屑。 谢大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勐地一拉,直接将谢明拉了个趔趄,谢明这才注意到谢大一脸慌乱之色冲着自己连连摇头。 勐地一巴掌扇在谢大脸上,谢明怒骂道:“混账东西,还有没有规矩。” 谢平爬过来抱着谢明的腿一边哭一边叫道:“大管家,您要为小的们做主啊!” 谢明看了谢平几人凄惨的模样,看向马鸣等人的目光越发的不善起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被他扇了一巴掌的谢大一把抱住谢明叫道:“管家不可啊,老爷他……老爷他被罢官了!” “混账东西……” 谢明突然被谢大给抱住下意识的破口大骂,可是很快便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谢大道:“你……你说什么?” 谢大差点哭出来道:“老爷他被陛下罢官,贬为庶民,已经不是当今阁老了啊!” 说着谢大一指那轿子道:“老爷受不了如此打击,当时便昏了过去,管家您还是快看看老爷眼下怎么样了。” 看了看那轿子,再看看谢大,谢明身子微微一晃,差点软倒在地,下意识的伸手去掀开轿子的布帘。 不过谢明的手还没有碰到布帘便被刀鞘狠狠的敲了一下,只痛的对方发出一声惨叫。 下意识的谢明便道:“大胆……” 只是很快谢明便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正一脸嘲讽看着他的马鸣,谢明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躬身道:“不知这位大人究竟是何意思,我家老爷若是在轿子当中,还请允许在下看下我家老爷如何了!” 说着谢明又道:“纵然是我家老爷已经罢官,可是曾经怎么说也是一朝阁老,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地方,所以……” 马鸣看了那谢明一眼,带着几分不屑道:“呵,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谢明眼睛一缩,努力维持着冷静道:“不是威胁,而是希望大人不要攀高踩低,毕竟难保过不了多久,我家老爷又被天子起复了也未可知,真到那时,大人岂不是……” 马鸣哈哈大笑,倒也没有再理会对方,冷笑一声道:“让谢府能当家做主的人来,本官可是将一个活生生的谢迁交给谢府中人,别到时候人出了什么意外,全赖到了我们锦衣卫的头上。” 谢明强忍着内心的火气,心中暗道将来等自家老爷起复了,一定要眼前这锦衣卫千户好看。 看了抱着他的谢平一眼,谢明道:“谢平,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公子前来,就说要他过来迎接老爷回府!” 谢平闻言一咕噜爬了起来,一熘烟的跑进府中。 谢家大公子,谢邦已年过四旬,受谢迁影响,虽没有高中进士,倒也是一个举人之身,再加上天子荫封谢迁家人,谢邦甚至还有着一个锦衣卫世袭千户的名头。 不过谢邦那世袭锦衣卫千户显然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分罢了,想要插手锦衣卫实权却是没什么可能,但是也是一份殊荣不是。 谢迁数子,却只有长子谢邦随侍身侧,这一日谢邦正在客厅之中陪着一众官员闲聊。 突然见一血头血脸的仆从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道:“大公子,大公子,老爷回来了,要您亲自去迎接!” 原本正同一众官员说笑的谢邦愣了一下,而其余官员也是看向了狼狈不堪的谢平,似乎是嫌弃谢平如此不知礼数,不少人脸上皆露出厌恶之色。 谢邦察觉到这点,当即面色一寒,冲着谢平冷喝一声道:“混账东西,管家平日里就是这么管教你们的吗,如此不知礼数,真是丢尽了我谢家的颜面。” 说着谢邦喊道:“来人,将其拖下去,杖四十,若是还有一口气便给我赶出府去!” 登时就有两名强壮的仆从进来将哀嚎哭求的谢平给拖了出去。 谢邦处理了谢平,这才回身脸上带着笑意冲着一众官员道:“家中仆从管教无方,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一众官员连连笑道:“大公子治家有方,阁老有子如此,幸甚,幸甚啊!” 谢邦笑道:“诸位谬赞了,家父归来,谢某这便前去相迎,诸位不妨稍等片刻……” 一众官员闻言皆是起身笑道:“既然是阁老得胜而归,我等自当亲迎,以为老大人贺!” “对,对,同去,同去,为老大人贺!” 一众官员齐齐跟着谢邦向着府门外走去。 很快谢邦一行人便出了谢府,就见一队锦衣卫站在那里,几名他们府上的家仆狼狈无比的缩着身子躲得远远的,而自家父亲的轿子则是安落于地。 看到那轿子,谢邦没有多想,只是径自上前,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冲着马鸣拱手一礼,风度翩翩道:“谢邦这厢有礼了,多谢诸位送家父回府,若是不嫌弃,不妨入府喝些茶水……” 以往天子恩宠谢迁,也不是没有派遣锦衣卫护送谢迁归府,所以谢邦看到有锦衣卫的人在,倒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自己父亲弹劾李桓大胜而归,天子特意派了锦衣卫的人护送呢。 马鸣不禁看了谢邦一眼,正要开口说话,这会儿随同谢邦一同走出来的官员当中,有人目光一扫,正好看到了边上的李桓、陈克等人。 当看到李桓以及李桓身上的穿着的时候,那官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睁大了眼睛盯着李桓,似乎是在确认李桓的身份一般。 当他确定了李桓的身份不由惊呼一声道:“李……李桓……你是李桓!” 【两更一万字了,继续码字,求订阅,月票,打赏了!】 第一百零八章 您已经不是阁老了【三更求订阅】 那官员一声惊呼却是让许多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当看到一个身着御赐飞鱼服的少年锦衣卫的时候,不少人再联想到关于李桓的传闻,这下一个个的面色大变。 李桓被人道破了身份倒是让他向着那官员看了一眼,如今知道他,听过他的名字的人不知凡几, 可是真正见过他相貌,能够认出来的可是不多。 微微一笑,李桓看了一众官员一眼道:“不曾想诸位也知道李某啊。” 反应过来,一名官员不禁指着李桓怒道:“李桓,这里是谢府,你来此作甚!” 李桓没有理会那人,而是看向谢迁长子谢邦,谢邦此时也是一脑子的浆糊,自家父亲去弹劾李桓,但是看这情形怎么像是被李桓给护送回来了啊,难道说双方和解了不成? 不应该啊,自己父亲的态度很明确,摆明了是要弄死李桓的,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的事可是直接让他们文官集团颜面扫地,要是不弄死李桓,以儆效尤,岂不是谁都能捋他们的虎须啊。 深吸一口气,谢邦不冷不淡的冲着李桓道:“尊驾还是离去吧,我谢府不欢迎你!” 一旁的大管家谢明看到自家大公子的反应不禁有些急了,自己可是派了谢平前去通秉的。 可是看大公子的反应,好像是不知道自家老爷已经被天子罢官免爵了啊,那谢平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等下一定要好好的惩治一番不可。 只可惜这管家谢明根本就不知道, 他让谢平去通秉本意是好的, 以为谢平能够将谢迁被罢免官职的事情告知大公子, 但是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 因为谢平那一副狼狈的模样被一众官员所厌弃导致谢邦大怒。 根本就没有给谢平多说话的机会便命人将谢平给拉下去杖责去了,很有可能这会儿已经被打死了,就算是等下他想惩处谢平,只怕也是没有什么机会。 站在一旁谢明拼命的给谢邦使眼色,但是谢邦根本就没有理会谢明的意思。 李桓倒是注意到了,只看谢邦的反应他也隐约明白,难怪谢邦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感情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微微一笑,李桓道:“李某不过是顺路过来送谢迁一送,你便是想要留李某,李某也不会留下啊!” 说着李桓一指那轿子道:“人就在轿子当中,谢公子且看看吧。” 谢邦听了李桓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实在是李桓言辞之间太过没有礼数了,竟然直呼其父之名。 不过想到双方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谢邦倒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有些好奇自己父亲这是在搞什么,人已经到了府门之前, 为什么还要自己来迎接, 更是呆在轿子当中没有一点动静。 谢邦可是了解自己父亲的性子的,其他不提,单单是方才李桓直呼其名,自己父亲便绝对不会没有一丝的反应。 深吸一口气,谢邦上前一步,正了正衣冠,冲着轿门拜了拜道:“孩儿恭迎父亲回府!” 正常情况下,谢迁这会儿应该下轿才对,可是轿子之中静悄悄的,就像是谢迁睡着了似得。 谢邦深吸一口气,再次拜下开口道:“孩儿恭请父亲回府。” 然而轿子之中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这下谢邦面带疑惑的看了李桓等人一眼,当即伸手将帘子掀开。 其实不单单是谢邦好奇,就在谢邦恭请谢迁下轿的时候,一众官员这会儿也都围了上来,整齐的站在那里,躬着身子,想要给谢迁留一个好印象,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谢迁的提携而平步青云。 所以当谢邦掀开帘子的时候,一众官员也清楚的看到了轿子当中的情形。 就见被褪去了官服,摘了官帽,官靴的谢迁正一身白衣的斜靠在轿子当中,披头散发的倚着轿子,一看就不对劲。 一众官员见状皆是神色一变,脸上露出愕然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谢迁一直没有动静,竟会是这般模样。 看到这般情形,谢邦不禁面色大变,惊呼一声道:“父亲!” 谢邦猛地抬头看向一旁的李桓道:“好你个李桓,你对家父做了些什么,陛下命你等护送家父归来,你们竟然暗算父亲,家父可是当朝阁老,你们莫不是想要造反?” 那些官员也是一个个的对李桓等人怒目以对,甚至有官员更是直接跳出来冲着李桓大骂道:“奸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当朝阁老都敢暗害,就算是陛下也护不住你。” “对,对,咱们一起去见陛下,李桓竟然暗害谢阁老,定要陛下给我等一个交代。” 李桓看着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众人不禁露出一丝嘲讽与不屑,淡淡道:“看来诸位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啊。” 谢邦虽然心中怒气勃发,恨不得生撕了李桓,到底还保持着几分冷静,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李桓。 李桓扫了那些义愤填膺的官员们一眼,冷笑一声道:“陛下有旨,罢免谢迁内阁阁臣之职,收回一应赏赐,另,用不起复!” 李桓话音落下,谢邦身子一晃,如遭雷击一般,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谢邦指着李桓大骂道:“奸贼,你敢假传圣旨,你休想哄骗我等!” 可是轿子之前的一众官员们却是在起初的震惊之后渐渐的恢复了冷静,看看轿子当中狼狈不堪的谢迁,再看看一副有恃无恐模样的李桓。 这些官员心中生出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来,难道说此番争斗,非但是没有将李桓拿下,反而是谢迁等人大败而归,就连谢迁这堂堂阁老都因此而丢官罢爵。 这可是一位阁老啊,而且还是几朝老臣,在朝中根基稳固,就这都被天子给拿下了,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李桓哈哈大笑,看了失魂落魄的谢邦一眼,冲着一旁的马鸣道:“马鸣,去将谢迁弄醒,让谢迁告诉他们,李某所言是不是属实。” 马鸣闻言正要上前,谢邦当即挡住轿门,恶狠狠的瞪了李桓一眼道:“休扰吾父,我来!” 谢邦看着自己父亲那一副狼狈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的着落,要不是一直以来的定性让他稳住情绪,恐怕在得知谢迁罢官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便崩溃了。 深吸一口气,谢邦伸手掐住谢迁的人中,猛地用力,顿时就听得一声闷哼,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原本倚靠在轿子上的谢迁终于从昏迷当中幽幽醒转过来。 “陛下……饶老臣一遭……” 还没有睁眼,似乎谢迁的意识还停留在他向天子求饶的那一刻,这一醒来条件反射一般便喊了出来。 不得不说谢迁这一嗓子直接将谢邦以及轿子之前一众官员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幻想给打破了。 “完了,谢阁老这是真的完了啊!” 这会儿李桓冲着轿子当中意识还有些迷糊的谢迁道:“谢阁老,醒一醒,到家了啊!” 听到李桓的声音,谢迁几乎是本能的喊道:“奸贼,安敢蛊惑天子……” 谢邦登时吓了一跳,一把将坐起来的谢迁扶住,同时面带忧色的喊道:“父亲!” 睁开双眼的谢迁被谢邦这一声父亲彻底的喊的回神过来,同时也看清楚了四周的情形。 自己儿子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轿子之前,一身御赐飞鱼服的李桓似乎是在看自己笑话,而站在轿子之前的一众官员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 猛然之间,谢迁想到自己已经被天子罢免,除去了所有的赏赐和官爵,登时那挺直的脊梁一下塌陷了下去,整个人精气神顿消。 再看此时的谢迁,就如同是一个饱受摧残的小老头,哪里还有先前权柄滔天,统领百官连天子都敢硬抗的一代阁臣的风采。 深吸一口气,谢迁冲着谢邦道:“扶为父出来!” 谢邦连忙扶着谢迁下了轿子,就见谢迁看了众人一眼,冲着李桓拱了拱手道:“承蒙陛下怜惜,竟命李大人送谢某回府。” 李桓没有说话,只是一旁的马鸣带着几分不屑开口道:“谁说是陛下命我家大人送你回来的,大人只不过是想要过来看一看,还有哪些人在这谢府商议对付我家大人的。” 李桓不禁愣了一下,这马鸣可真的是什么都敢说啊,不过李桓倒也没有开口否决,反而是将目光投向边上的一众官员。 谢迁愣了一下,看看李桓,再看看一众官员。 而那一众官员则是尴尬了,本以为此番来谢府,能够在谢迁面前刷一刷存在感,结果没想到等来的竟然会是谢迁罢官的消息,现在甚至还有可能被李桓这天子宠臣给盯上,早知道会是如此结果的话,就算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了。 不过也有官员并不畏惧李桓,而是同李桓对视道:“李桓你休得张狂,纵然谢老大人致仕,还有刘健阁老,杨廷和阁老,李东阳首辅,还有我们一众文武百官。” 听这官员鼓气之语,其余的官员顿时勇气大增,一个个的向李桓怒目以视。 李桓不禁冲着马鸣道:“马鸣告诉他们,他们寄以厚望的几位阁老如今如何了?” 马鸣什么时候在这么多的高官面前有过如此的高光时刻啊,看着面前最差都是正五品级别的官员,马鸣当即昂着头,面带不屑的道:“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今日不单单是谢迁被罢官,一同被罢官的还有刘健,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名官员也被拿下,已经押入诏狱审理了。” 马鸣的话就如同惊雷一般在这些官员的耳边炸响,要不是看谢迁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们都要怀疑马鸣这话的真实性了。 原本以为只是谢迁被拿下,没想到竟然连刘健也都被拿下了,甚至还有十几名官员,不曾想今**宫之举,竟然会是这般凄惨的结果。 马鸣看着一个个傻眼了的高官不禁带着几分得意道:“陛下当众升我家大人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加封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 相比谢迁、刘健被罢官,十几名官员下狱,原本被他们弹劾攻讦的对象竟然被天子升官,这是何等讽刺的对比啊。 在天子封赏李桓之前,谢迁便已经昏了过去,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听了马鸣的话,他也是一脸的惊愕之色。 几乎是本能的,谢迁道:“这不可能,升任锦衣卫指挥同知也就罢了,加封都指挥佥事,这绝对不可能。” 说着谢迁急道:“杨廷和、李东阳还有百官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不清楚都指挥佥事一职代表什么吗?” 果然不愧是宦海沉浮了一辈子,政治经验丰富,敏感度极高的数朝老臣了,只看朱厚照封李桓为都指挥佥事就立刻意识到朱厚照的用意。 李桓不禁感叹,这政治敏感度,这丰富的斗争经验,要是能够用在为民造福上面,又何至于此。 其他的官员有人隐约听出加封李桓都指挥佥事一职有些不妥,也有人一脸的愕然,搞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官位而已,谢迁反应那么大干嘛。 马鸣嘿嘿一笑不客气的道:“您已经不是阁老了,反应那么激烈干嘛,当然是有人跳出来反对了,左副都御史史浩当时便跳出来反对,只可惜这人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当时就被陛下给揭穿其虚伪的面目,如今也进了咱们锦衣卫诏狱。” 谢迁起初的激动过后,脸色一片颓然,只听马鸣之言他就知道,史浩第一个跳出来肯定是被天子还有李桓一下子拍死了,再加上他和刘健等人的一番遭遇,应该是直接镇住了百官,否则断然不可能顺利加封李桓。 至于说李东阳,说实话谢迁并不抱什么希望,这位首辅在内阁之中从来就不是什么强势派,经常夹在中间从中调和天子和内阁以及司礼监同内阁之间的关系。 而杨廷和,对于这位新晋的阁臣,哪怕是谢迁宦海沉浮一辈子,自认慧眼识人,阅人无数,却也看不透杨廷和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 做为谢迁的儿子,侍奉谢迁这么多年,只看谢迁的神色就能够猜到谢迁在想些什么,看了一眼李桓,低声劝道:“父亲,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父亲已经无官一身轻,那么这些事便由他去吧。” 一声长叹,谢迁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桓一眼,佝偻着身子道:“邦儿,扶为父回府!” 看着谢迁在谢邦的搀扶下回府,府门前的一众官员也是回神过来,看看站在那里的李桓,再看看老迈的谢迁,有官员直接冲着谢迁拱手道:“木斋公,本官还有事在身,就此告退了!” 有人开口,便有人有样学样,很快原本谢府门前一片热闹的景象随着一众官员散去而荡然不存。 真正留下来跟在谢迁身边的竟然只有那么一两名官员。 看着那些官员乘着轿子、马车远去的背影,马鸣张大了嘴巴道:“这些人还真他娘的现实啊。” 李桓哈哈大笑,一扯缰绳,纵马而走笑道:“走!” 陈克、马鸣对视一眼,一声笑高呼:“兄弟们,走了!” 扶着谢迁,一步一步的跨过台阶,最后立于门槛处,父子二人望着众官员远去的方向,再看看纵马而去,英姿勃发的李桓,谢邦再看看父亲身旁只有那么一两名官员留下相送不禁一声长叹:“何以至此!” 内阁 受到前几日百官叩宫一事的影响,随着谢迁、刘健被罢官,原本四人内阁,如今只剩下了李东阳以及杨廷和二人,而且内阁之中气氛也非常的凝重,忙碌着的吏员们进进出出,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嘭的一声,就听得内阁的门被人狠狠的推开,原本正整理奏章的吏员吓了一跳,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就见一身蟒服的刘瑾面带几分怒色大步闯了进来。 “大总管……” 对于刘瑾这位内阁常客,一众吏员自是不陌生,随着这几日刘瑾趁着文官内部大乱,拼命的打压刘健、谢迁一系的官员,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一处处重要的位置上,为此朝中官员诸多官员感受到刘瑾的威胁,已经不止一次弹劾刘瑾了。 只可惜那些弹劾的奏章如雪花一片送进天子的御书房当中,而天子那里却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傻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越是如此,刘瑾越是气焰嚣张,似以往刘瑾来内阁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直接撞门而入。 也不知今天是为了什么,不过只看刘瑾那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就知道刘瑾这是来者不善啊。 “杨介夫,杨介夫,你给我出来,你要是不给咱家一个交代,咱家今日同你没完!” 就听得刘瑾口中尖声喊着阁老杨廷和的字,带着一阵风闯入杨廷和办公所在。 【新增月票满300加更,求月票,打赏,一万五更新了。】 第一百零九章 向天子讨功法【一更】 一袭袍服在身,相貌俊雅的杨廷和正安静的坐在桌桉之前,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执笔在一份奏章之上批阅着。 勐然之间外面传来刘瑾的喊声,杨廷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是身形不动,依然用心的批阅奏章。 当刘瑾闯进杨廷和所在房间的时候, 看到杨廷和这会儿正安静的坐在那里批阅奏章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禁指着杨廷和道:“杨介夫,咱家问你话呢!” 杨廷和似乎是批阅完了那一份奏章,先是将手中毛笔放下,然后将那一份奏章叠好放在一旁,这才抬起头来。 先是挥了挥手冲着那战战兢兢不敢阻拦刘瑾的吏员退下,然后含笑道:“大总管这是怎么了,这般气冲冲的,可是杨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竟惹得大总管这般气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原本怒气冲冲,一肚子火气而来的刘瑾见到杨廷和笑意盈盈的模样自是不好再继续发作,只能冷哼一声。 随即一屁股坐在杨廷和歇息所用的靠椅之上,看着杨廷和道:“杨介夫,我且问你,陛下让推荐新的阁臣人选,咱家推荐焦芳、张彩入阁,你为何反对。” 杨廷和面对刘瑾的质问,显得不急不躁,闻言笑道:“我当大总管是为何事而来啊。” 刘瑾冷哼一声,根本就不给杨廷和好脸色。 以往是没有机会推自己人入阁,这次好不容易沾了李桓的光,总算是将谢迁、刘健这两个老顽固给搞下去, 内阁空出位子来,他刘瑾还不得将自己的心腹推进内阁啊。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 却是没想到竟被杨廷和为首的一众官员给否决了, 这如何不让刘瑾为之光火。 杨廷和将一杯茶水递给刘瑾笑道:“大总管不妨尝一尝老夫这茶叶如何?” 刘瑾看了杨廷和一眼道:“本公没功夫和你品茶论道, 你杨廷和就直说吧,为什么否了本公推荐的人选。” 杨廷和也是不生气,看着刘瑾道:“大总管所推荐之人,实是不符合内阁阁老的标准啊。” 说着杨廷和也不管刘瑾面色难看道:“否决二人也是为了大总管着想,否则到时候九卿公推,以二人在朝中的资历很难胜出,而且大总管这般坚持下去,必然会引得百官群起而攻之……” 刘瑾闻言不禁冷笑一声道:“少和我说这些,我就直说了,今日此来,我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而是告诉你们,焦芳、张彩二人,必须要有一人入阁,否则的话,你们想要推王鏊入阁也休想过了本公这一关。” 说完刘瑾一拂衣袖,直接起身而去,丝毫不管杨廷和是什么反应。 看着刘瑾远去的身影, 原本神色诧异的杨廷和脸上却是泛起几分笑意来,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先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一个声音突然之间自外间传来, 李东阳带着几分笑意走进来向着杨廷和道:“介夫,方才我可是看到刘公公怒气冲冲而来,又怒气冲冲而去,你昨日可是说过,能够摆平刘公公的。” 杨廷和看着走进来的李东阳,笑着将茶水递给李东阳道:“廷和不负西涯公所望,已经说服了刘瑾,焦芳、张彩二人可只选一人入阁。” 李东阳闻言笑了笑,指着杨廷和道:“介夫啊介夫,你就不怕刘公公知晓你算计于他,事后寻你麻烦吗?” 此番内阁空缺,必然要补充人选入阁,而围绕着这内阁阁老的人选,以刘瑾为首的阉党以及文官集团激烈交锋,双方已经僵持数日之久。 以杨廷和,李东阳为首的文官集团一力支持王鏊入阁,而刘瑾却是力主焦芳、张彩入阁,双方僵持不下。 只是刘瑾表现的很是强势,想要一下子将两名心腹推进内阁,怎么都劝说不下,这显然是杨廷和、李东阳以及文官集团所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那就是随着依附刘瑾的官员越来愈多,这件事拖的越久,变数越多,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让刘瑾自己松了口风。 所以杨廷和才会故意刺激刘瑾,摆出一副坚决不许二人入阁的姿态来,以此来逼迫刘瑾自己退步。 果不其然,刘瑾并没有继续坚持,最后只坚持让焦芳、张彩二人中的一人入阁便可。 杨廷和的那点小手段,李东阳自然是能够看出,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番话。 杨廷和叹了口气道:“不知西涯公准备要焦芳、张彩二人中的哪一人入阁?” 李东阳看了杨廷和一眼道:“介夫你的意思呢?” 杨廷和微微一愣,沉吟一番道:“先说那焦芳,如今虽为吏部尚书,可是其品行不堪,德行有亏,而张彩,资历不足,心胸狭隘,皆非阁老之选,若要在二者之间选择的话,我建议选焦芳而弃张彩!” 李东阳笑道:“既如此,此番便让王鏊、焦芳二人入阁吧。” 锦衣卫衙门 李桓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克、赵毅二人道:“这么说三千侍卫亲军今日已全数到齐?” 陈克点头道:“回大人,我们二人已一一审验,不差一人。” 李桓满意的点头道:“好,此事陛下一直都在关注,如今重整侍卫亲军,首先要做的便是将宫中宿卫,天子仪仗尽数更替,换上经过我等审核,身家清白可信之人。” 锦衣卫做为天子亲卫,一直肩负着皇宫宿卫,天子仪仗等职责,只是如今的宫中宿卫还有天子仪仗都是先皇时代遗留下来的老人。 或许这些人一样值得信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事关天子安危的人选自是需要小心了再小心,谨慎了再谨慎,哪怕是有一丝的大意,都有可能会酿成极其可怕的后果。 一些部门看似微不足道,可是有时候却能够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其他不提,就好比大明朝的太医院。 太医院在历朝历代的政治斗争之中可以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但是有明一朝便非常有趣,明朝的太医,说一句“屠龙勇士”还真不是夸张。 大明十几位帝王,其他不说,单说宪宗、孝宗、武宗,爷孙三代帝王之死可以说皆同太医院的医治有关。 孝宗、宪宗不提,就说正德之死,还真是疑窦丛生。 说来太医这个岗位,在一般人的认知当中自然是大夫,但是大夫只是他们的副业,说来这些人的本质,还是文官,或者说,技术官僚。 都说读书人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所以太医本身,也属于士大夫阶层的一份子,只是专注于古代医疗行业罢了。 甚至正德皇帝病重之中曾向当时内阁大学士杨廷和要求更换太医,然而这样的要求竟然被杨廷和给拒绝了,没有多久,朱厚照这位可骑马弯弓射箭,甚至亲临战场上阵杀敌的帝王,竟在人生壮年猝死。 还有就是那位木匠皇帝,天启皇帝大概没有汲取正德的教训,同样是为了打压制衡势大难治的文官集团,大胆启用魏忠贤,与文官集团斗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当然,在天子的力挺之下,天然占据法理的皇权同宦官集团结合之下,自然是令文官集团叫苦不迭,难以招架。 然而最终结果就是天启皇帝也死得是莫名其妙,偶然落水,然后服用“仙药灵露饮”龙驭上宾。 都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堂堂两任皇帝,连死法都是如此清新脱俗和一致。 然而在李桓看来,这分明就是在规则之内玩不过,我就干脆破坏规则,直接掀了桌子,重开一局再来。 李桓正是有着来自后世的见识,继而联想到这些,所以才会在侍卫亲军重整的第一时间便想要换掉事关天子安危的宫中宿卫以及负责天子仪仗的卫队。 赵毅、陈克二人听得李桓竟然第一步便要替换宫中宿卫以及天子仪仗,二人神色之间自是露出几分震惊之色。 陈克看着李桓道:“大人,此事怕是须得得到陛下的允准方可,否则……” 李桓自然知道陈克的意思,涉及到天子宿卫,天子仪仗,这可不是谁想换就能换的,没有天子点头同意,任何人敢打这方面的主意,那就等同于谋逆造反。 微微一笑李桓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尽管去挑选人手便是,我这便进宫前去求见陛下。” 看着李桓的身影远去,赵毅同陈克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露出了凝重之色,李桓将挑选宿卫以及天子仪仗的任务交给他,这不亚于是将自己的前途以及身家性命交给了他们二人。 毕竟人选是他们挑选的,如果说有哪个出了什么问题,首先逃不掉的可是主持此事的李桓,然后才会一级一级的严查。 陈克深吸一口气看着赵毅道:“安国,大人如此信任你我二人,我等自是不能有负大人,当肝脑涂地以报。” 赵毅没有说话,可是从赵毅那坚定的神色就能看出赵毅的想法。 李桓出了衙门,直接便点了马鸣带上一队锦衣卫奔着皇城而去。 一队数十名锦衣卫紧随李桓纵马长街,昔日缇骑出没的情形再度出现在京师街头。 不是李桓怕死,而是李桓对那些文官集团信不过,这一次搞掉了两位阁老,甚至还有十几名高官正在诏狱之中审理,可以想象的出,文官集团绝对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但凡是有一丝的机会,文官集团都不可能会放过,因此李桓对于自己出行的安全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若是他有什么意外,李桓敢保证,要不了多久,福建琅岐李氏一族就要在历史长河当中就此烟消云散了。 骑在马上,李桓暗暗打定主意,自己须得多花费一些功夫在修炼上面了,如今他的实力对上一般的好手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一旦有成名的一流好手来袭杀,他怕就不是对手了。 不过只要他那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能够再进一步,达到金身不破的境界,靠着外家横炼功夫的变态防御力,只要平日里谨慎小心一些,纵然是真的被一流好手给盯上了,到时候他绝对会给对方一个惊喜。 李桓轻声滴咕:“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内外兼修的事了!” 待到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突破到金身不破的境界,再想有所精进,哪怕他有着源源不断的先天元气支撑,比之一般人修行速度快十几倍之多,那也得靠水磨工夫去磨,不可能再像眼下这样速度惊人了。 “外家横炼有十三太保横炼神功这一门堪称顶级的功法,就是这内功修习方面,须得好生考虑,也得寻一门顶级的功法方可。” 少林秘传易筋经,华山秘传的紫霞神功,武当太极心经甚至做为道门魁首龙虎山天师府一脉秘传。 或者说做为这世上权势最大的皇家,要说几乎包揽了天下最珍贵的物品的大内之中没有收藏顶级的内家修行功法的话,怕是没人会信。 如果说真的认真去寻找的话,说实话,这世上顶级的功法绝不在少数。 实在不行,只要他开口,料想天子也不会吝啬一门修炼功法吧! 或许等下见了天子朱厚照,可以提一下? 吁! 李桓一声呼喝,勒住了缰绳,收回思绪看着那关闭的宫门,随手将缰绳丢给了马鸣道:“我去求见陛下,你们且在这里候着。” 马鸣当即应了一声。 李桓大步上前,而把守宫门的几名小太监看到李桓的时候脸上登时露出几分谄媚之色。 当初他们可是亲眼看着李桓如何威压百官的,甚至为了李桓,天子一怒罢免了两位阁老,拿下了十几名官员,这京师上下,皇城内外,谁人不知李桓当下绝对是不可得罪的人之一,风头之盛,丝毫不在那权柄滔天的大总管刘瑾之下。 “奴婢等见过李大人!” 对于这些小太监,李桓倒是没有什么偏见,而是含笑点了点头道:“本官要求见陛下,还请小公公代为通传。” 为首的小太监闻言一边冲着身后的小太监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开宫门,请李大人入宫。” 说着在李桓惊讶的目光当中解释道:“李大人有所不知,陛下传下话说,只要李大人入宫,我等无需通秉,李大人可直入宫廷面见天子。” 说实话李桓还真的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给了他这般的殊荣特权,能够随意入宫面见天子,那可是连内阁阁臣都没有的待遇啊。 不是信任、恩宠至极的话,朱厚照绝对不可能给他如此特权。 放眼大明朝高官权贵,功勋无数,真正能够享受如此殊荣待遇的,恐怕也只有那位屹立数朝而不倒,同大明皇室同气连枝,与国同休的英国公一系当代英国公张懋了。 那小公公伸手招来一名小内侍吩咐道:“小桂子,你带李大人去见陛下!” 被点名的小内侍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连忙躬身道:“奴婢领命。”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那小公公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诸位了。” 李桓大步穿过宫门,在那小内侍的带领之下深入皇城。 皇宫大内,宫禁森严,殿宇更是众多,如果说对大内的环境不够熟悉的话,恐怕就是找上半天,也未必能够找到某一处特定的殿宇。 不过在小桂子的带领下,李桓虽不是第一次入宫,却也是悠然欣赏着这古老的皇城。 自元朝便开始修建,及至文帝朱棣正式迁都,这一座世界上最大的皇家建筑群落经过上百年的建造修缮,已经无比的完善,宛若一只磅礴巨兽一盘盘亘于大地之上,昭显着皇权的无上。 想要觐见天子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哪怕是李桓有朱厚照赐予的殊荣可以随意进出宫城,但是也进入皇城之后也须得经过各级太监一道道的通传才能够真正的见到天子。 毕竟皇宫这么大,天子事务众多,谁也不清楚天子究竟在什么地方,可能在同大臣于乾清宫之中议事,也有可能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甚至还有可能在御花园,又或者是在后宫陪伴嫔妃。 不过李桓只需要跟着那引路的小内侍便是,其余通传自有专门的内侍去负责。 只是没有多久,天子没有见到,却是见大太监丘聚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咱家见过李大人。” 李桓见了丘聚,笑着拱手道:“原来是丘老哥啊,莫非今日你侍奉陛下?” 丘聚摇了摇头道:“要说李大人来的还真是不巧,陛下这会儿并不在这皇宫之中。” “什么?” 李桓不由一愣,显得很是惊讶,毕竟天子不在皇宫之中,又能在什么地方,不过很快李桓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是其他的帝王的话,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离开皇宫,但是如果是换做朱厚照这位帝王的话,似乎在皇宫之中寻不到人,那也属于正常吧。 【第一更大章送上,基础更新两章一万字,求订阅,月票,打赏!嗯,月票加更差240票,打赏加更差6000币。】 第一百一十章 朕 金口玉言【二更求订】 很快李桓就回神过来,看着丘聚,很明显丘聚应该是被朱厚照留在宫中应付一些突发事件的。 心中思量着,虽然好奇朱厚照这会儿去了何处,但是神色之间却是不露一丝内心想法,脸上挂着笑意道:“看来真是我来的不巧,既然陛下不在宫中, 那么我便改日再来求见陛下便是。” 丘聚闻言笑了笑道:“若是其他人前来求见陛下,除非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自然要改日再行求见,但是李兄弟不同啊,李兄弟且稍待片刻,咱家稍作安排便亲自带你去寻陛下。” 李桓不禁道:“还是李某改日再来吧!” 丘聚咯咯笑道:“李兄弟就不要说了,若是陛下得知你来了,结果我却没带你去见他, 到时候陛下少不得要埋怨于我。” 丘聚都这么说了,李桓点头道:“既然如此,便劳烦丘老哥了。” 丘聚摆手道:“无妨,无妨,李兄弟且稍等。” 很快丘聚便做了安排,在前引路解释道:“李兄弟有所不知,陛下这会儿正由刘瑾大总管、张永、魏彬、高凤几人陪着在西苑查看豹房的建造进程呢。” 豹房,听到这个名字,李桓不由的眉头一挑,后世之人,但凡是提及武宗朱厚照便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豹房。 在各色野史当中,豹房被描绘成武宗朱厚照寻欢作乐、花天酒地,直入那纣王酒池肉林一般的所在。 或许在豹房当中真的有各种的娱乐所在, 但是只要翻看史书,考究一番就会发现,豹房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天子游幸的离宫,准确的说, 豹房实为武宗朱厚照为了摆脱文官集团以及内阁的钳制而另辟的居住和处理朝政之地。 偌大的皇宫似乎不能带给朱厚照足够的自由以及安全感,从豹房建成,朱厚照便常驻豹房,鲜少回宫。 渐渐的豹房也就成了朱厚照处理天下大事的政治、军事中心。 在李桓的认知当中,豹房似乎是受刘瑾推荐而得朱厚照信任的锦衣卫千户钱宁提议所建。 毕竟朱厚照为了将天子亲军锦衣卫抓在手中,必然会在锦衣卫之中挑选可以信任之人,如果说没有李桓的话,那个被朱厚照选来执掌锦衣卫的人便是钱宁。 然而有了李桓的乱入,钱宁自然也就没了进入天子视线的机会,哪怕是有刘瑾推荐,可是也不可能同先入为主的李桓相比。 现在钱宁就在锦衣卫当中,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千户罢了,那么这豹房的修建明显同钱宁没有什么关系,如此一来,又是谁向天子提议建造豹房这一处所在呢。 丘聚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李桓的神色变化,笑着道:“要咱家说的话,刘瑾他建议陛下修建豹房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有了豹房,陛下不但有了歇息游玩的场所,更重要的是在那里便可以摆脱太后、内阁的约束。” 在丘聚、刘瑾他们这些人看来, 内阁、太后约束朱厚照就等同于约束他们, 毕竟他们的一切来自于朱厚照。 朱厚照的权利受到约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李桓笑着道:“刘公公为了讨好陛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刘瑾,不过丘聚却是一点都不奇怪,谁不知道刘瑾和李桓二人不对付啊,就连天子都不止一次拿这点调侃李桓和刘瑾。 真要是哪天李桓和刘瑾二人勾肩搭背了,那才是怪事呢。 豹房位于皇城西苑太液池西南岸,临近西华门,距离皇城也不算太远,等到李桓同丘聚赶到豹房的时候,远远望去,许多的建筑材料堆积如山,各种匠人在其间忙碌不休,显然这豹房已经开始修建。 只看这占地的规模就知道豹房这个建筑群落不会小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朱厚照等人。 然而带路的丘聚却是熟门熟路一般,很快便带着李桓穿过这一片所在,就见几处已经建造出来的殿宇出现在视线当中。 丘聚笑着道:“这里是整个豹房之中用来放养各种珍禽异兽的区域,因为没有什么修建的难度,却是最先修建好的,不久前刘总管说有官员献上了几头虎豹,陛下一早便出了宫,想来这会儿应该是在此处观看那些虎豹。” 果不其然,李桓跟着丘聚走上前去就见一队侍卫亲军神色凛然的在四周戒备,不用说,朱厚照十之八九便在这里了。 丘聚上前同一名侍卫亲军的小旗官道:“李大人求见陛下,咱家这便带李大人进去。” 说来李桓算是这些侍卫亲军的顶头上司,所以说对于李桓并不陌生,看到李桓随同丘聚前来自然不会阻拦,反而是主动向李桓见礼。 李桓倒是不认得这些人,不过见这些人向自己行礼,也是点头回应。 很快李桓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朱厚照又是何人,只从那兴奋高亢的呼喊声中就知道这会儿朱厚照的心情肯定是非常不错,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走过转角,李桓只觉得眼前猛地一片开朗,就见一处处由栅栏围起来的如同笼子一般的围栏之中,竟然是各种各样极其罕见的珍禽异兽。 有凶猛无比的黑熊,庞大无比的大象,腾挪跳跃的猴子乃至数头色彩斑斓的猛虎。 突然之间李桓目光一凝,不远处的一处栅栏之中,竟然是几头毛绒绒,浑身黑白二色,黑黑的眼圈,萌萌的趴在那里的大熊,这竟然是几头熊猫。 似乎是察觉到李桓的目光,丘聚笑着道:“你还别说,这东西看上去似乎非常和善,但是发起狠来,就连虎狼都不是其对手,据说是传说中兵主蚩尤的坐骑,名唤食铁兽。” 像是卖弄自己的见识一般,丘聚给李桓介绍了那几头熊猫。 李桓自然知道这些熊猫的厉害之处,不过想来这个时代,这东西在那百万大山之中应该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将之抓来献给天子之人,也真是有心了啊。 远处正看着一头猛虎同数头饿狼搏斗的朱厚照突然之间目光一瞥正好看到了同丘聚走在一处的李桓,登时眼睛一亮,跳起身来冲着李桓招手道:“李卿,朕在这里!” 此时朱厚照根本就没有身着龙袍,而是一身的劲装,看上去就如同一邻家富贵的少年公子哥一般。 似乎是离开了皇宫大内,整个人性子都一下子变得开朗了许多,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仪,多了几分少年人的爽直开朗。 李桓大步上前,行至近前冲着朱厚照拱手一礼道:“臣李桓,拜见陛下!” 朱厚照一把托住要给他行礼的李桓笑道:“此地即非朝堂,也非皇城,你我君臣,无须讲那么多的礼数。” 说着朱厚照指着前方那高大的围栏当中,那一头正被饿了数天,已经是饿红了眼睛的饿狼围攻的猛虎道:“李卿快看,你说那猛虎能挡得住群狼的围攻吗?” 李桓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这会儿猛虎在群狼的围攻之下已然失去了锐气,虽然说那些饿狼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可以看到有几只被生生咬死的饿狼的尸体,但是看这情形,怕是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功夫,猛虎便有可能会被群狼给撕碎了。 “陛下,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猛虎虽猛,怕也不是群狼之敌啊。” 一旁的刘瑾却是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道:“李桓,你可说差了,我说猛虎就是猛虎,百兽之王的虎威又岂是区区豺狼就能够相提并论的?” 李桓淡淡的瞥了刘瑾一眼道:“哦,这么说刘公公认为猛虎能够活下来?” 眼看着李桓同刘瑾一见面便是相互不待见,冷嘲热讽,朱厚照忍不住道:“李卿、刘大伴,你们两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一见面就掐啊。不如朕从中说合……” 李桓当即向着朱厚照道:“还是不牢陛下费心了,李桓自问高攀不上刘公公。” 朱厚照又向着刘瑾看去,刘瑾更是一甩衣袖道:“竖子不足与谋!” 说着似乎是在赌气,刘瑾冲着一旁的几名内侍喝道:“去,将门打开,放另外那一头公虎进去!” 这些小内侍对于刘瑾的畏惧可是发自骨子里的,这会儿听了刘瑾发话,下意识的看了朱厚照一眼,见朱厚照没有开口连忙跑过去,却是将那围栏的小门小心翼翼的打开,登时就见一头体型更加庞大的斑斓猛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冲进围栏当中,直接扑向那些饿狼。 伴随着这一头猛虎加入,刚刚占据一丝上风的群狼眨眼之间便死伤惨重。 原本不出意外是那一头猛虎被群狼围杀的局面这会儿却因为刘瑾帮忙作弊,直接改变了结局。 这会儿刘瑾带着几分得意道:“如何,本宫说了,群狼不敌猛虎!” 李桓只是不去理会刘瑾,正欲开口同朱厚照提及更换宫中宿卫以及天子仪仗之事,突然之间一声虎啸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惊恐无比的惨叫。 无论是李桓还是朱厚照都愕然的循声看去,一看之下李桓不由的面色为之大变。 就见先前冲进了围栏当中的那一头凶猛无比的猛虎此刻竟然趁着小内侍关门的功夫猛地一个扑击直接撞开了围栏的门户,愣是从那围栏当中逃了出来。 因为一时大意没有关好门户的小太监当场就被猛虎撞飞出去,口吐鲜血惨叫连连。 “护驾,快护驾!” 谁让李桓、朱厚照他们这边人最多呢,闻到了人气儿,那一头猛虎竟然直接扑向刘瑾、李桓、朱厚照他们所在。 如此情形只骇的张永、高凤几人大叫护驾不止,然而眼看着那么一头猛虎扑上来,猛虎未至,那虎威便已经镇住了几人,竟然吓得难以动弹。 刘瑾倒是反应了过来,想要闪避,可是在其身后便是天子朱厚照,他这要是一闪,怕是那猛虎就直接扑向朱厚照了。 对于朱厚照,刘瑾的忠心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当即便咬牙迎了上去,凝聚功力一掌拍出,大有将那猛虎一掌拍飞的架势。 只可惜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吼声,刚刚扑上来的猛虎落地一个踉跄,紧接着另外一头浑身浴血的母虎也扑了过来。 刚喘了一口气的刘瑾这次直接被撞飞了出去,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桓只来得及将朱厚照拉到自己身后,迎面便是一张血盆大口。 “陛下当心……” 将朱厚照拉到自己身后的李桓话都没有说完便见那猛虎撞飞刘瑾直扑自己而来。 “孽畜!” 李桓也顾不得埋怨刘瑾作死了,要不是刘瑾非要放那公虎,也不至于会出现这般的变故。 眼看着那一头猛虎血盆大口到了近前,就要咬到李桓,就见李桓柔身上前,身形直直的撞在那猛虎的胸膛之间。 李桓的脑袋同猛虎的血盆大口近距离接触,一股子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差点将李桓给熏的吐出来。 李桓那一式铁山靠,一撞之力不下数千斤,尤其是李桓本能的一撞可谓是倾尽全力,竟然直接将那一头猛虎给撞飞了出去。 一股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那重达数百斤的猛虎竟然被李桓直接撞飞出去数丈远,重重的摔落于地,汩汩鲜血从那血盆大口之中流淌而出,偌大的虎身抽搐不已,却是再无方才的凶悍。 “爱卿小心……” 朱厚照本身便位于刘瑾与李桓之间,刘瑾当先迎上猛虎,接着应该就是朱厚照,眼看着刘瑾被猛虎给撞飞,朱厚照看着那扑上来的猛虎心中自是难掩惊惧。 只是下一刻一只坚强有力的大手拉了他一把,随之一道身影挡在他身前,将他同猛虎隔开。 “李桓卿家!” 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当初他遇刺之时,便是李桓挡在他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这一次突然之间的变故,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只让朱厚照心情为之激荡。 朱厚照话音刚落就见那一头猛虎被李桓生生的撞飞了出去,眼中禁不住露出几分愕然与欣喜之色。 刚想开口说话,就见李桓身形一跃,下一刻便直接将被刘瑾拍飞出去的那一头猛虎给按住。 这一头猛虎刚刚落地,一个猛虎翻身,结果这一翻身却是没有站起,反倒是被李桓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吼” 猛虎咆哮声震耳欲聋,庞大的虎躯挣扎不已,只可惜在李桓神力镇压之下,那猛虎任凭如何挣扎愣是挣不脱李桓的镇压。 砰的一拳打出,正中脑袋,登时就见血花飞溅,那挣扎不已的猛虎当场就没了气息,再看却是李桓一拳将那猛虎的脑袋给打的凹陷了下去,好大一个血坑。 四下里听到动静的侍卫亲军拎着刀还没有冲到近前便见这边已经没了动静,原本骇人的虎啸声也戛然而止。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从猛虎出笼到被李桓镇压,看似漫长,其实只有十几个呼吸的功夫罢了。 李桓此时看了一下地上的猛虎,缓缓起身,目光瞥到自己那衣衫之上沾染的血迹之时不禁皱了皱眉头,大步向着朱厚照了过来。 “臣护卫不力,陛下可无恙否!” 此时朱厚照也是刚刚回神过来,看着一远一近两头庞然大物一般的尸体,想到这么凶悍的猛虎竟然被李桓轻松打死便是忍不住一阵兴奋。 看着请罪的李桓,朱厚照伸出双手,抓住李桓的臂膀,将李桓扶起笑道:“卿家何出此言,此番亏得有李卿你及时出手打杀猛虎,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说着朱厚照满是欣赏的看着李桓道:“说吧,卿家想要些什么赏赐,尽管开口便是!” 李桓听朱厚照这么说,心中一动,他不是正发愁从哪里寻一门顶尖的内功心法吗? 本来还想着怎么向天子开口呢,谁曾想此番前来见朱厚照会有这般的变故,方才那怎么算都能说是救驾有功吧,而且现在天子主动开口,自己是不是可以开口求朱厚照赏赐他一门顶尖的内功心法呢? 生出这般的念头,李桓便按捺不住这个想法了,正要开口的时候,一旁从地上爬起来的刘瑾便哭喊着跑了过来,抱着朱厚照的大腿哭道:“陛下无事真是太好了,都怪老奴,都怪老奴啊,请陛下治老奴之罪……” 这事要说完全是刘瑾的责任也不好,毕竟真要说的话,甚至还能够牵扯到李桓身上,谁也料想不到那小太监一时疏忽大意,竟然让猛虎撞开了门,这才有了这般的变故。 看着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刘瑾,朱厚照倒也没有怪刘瑾的意思,毕竟方才刘瑾面对扑上来的猛虎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忠心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拍了拍刘瑾的肩膀,朱厚照和声道:“此事纯属意外,与任何人无关,大伴方才替朕挡下猛虎,大伴的忠心朕都看在眼中,又有何罪!” 刘瑾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叩首道:“陛下仁慈,老奴谢陛下!” 朱厚照含笑看向李桓道:“方才看卿家似乎想要说什么,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基础更新第二更送上,一万字了,求月票,全订,打赏的加更还差点就累积够了,先码出来备着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什么叫一手遮天【加更】 一旁已经从地上起身的刘瑾听了朱厚照的话不禁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看向李桓。 他没想到此番变故竟然让李桓又一次救驾,加深了在天子朱厚照心目之中的地位,以他对朱厚照的了解,除非是李桓当场率兵造反了,否则的话,任何人都休想离间朱厚照对李桓的信任。 “又让这小子占了便宜!” 李桓自是不知道刘瑾这会儿心中的嫉妒,而是在听了朱厚照的话之后冲着朱厚照抱拳一礼道:“回陛下, 臣的确是有一事想求陛下成全。” 朱厚照就怕李桓什么都不要,所以这会儿听李桓那么一说,登时便是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待与好奇看着李桓道:“卿家想要什么,快说来听听。” 在朱厚照看来,以李桓的性子, 能让他主动开口, 还真的是相当难得了,因此越发的好奇。 其余等人这会儿也都回神过来,好奇的看向李桓。 李桓道:“陛下也知道,臣自小出身于军伍之家,并无其他的喜好,唯独偏好习武,奈何我家只有一门外家横炼的功夫,并无内家修行之法,所以臣想求陛下能够赐臣一门内家修行功法。” 朱厚照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他还当李桓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毕竟他可是说了,只要李桓提出请求,他绝对会答应。 虽然说这承诺有些夸张,毕竟如果李桓提一些封侯拜相的要求,他就很难答应。 可是他也没想到李桓竟然只是开口求他赐下一门功法。 看着李桓,朱厚照道:“卿家真的只求一门功法吗?就不求高官厚禄, 荫及家人什么的……” 李桓洒脱一笑道:“正所谓功名只在马上取,陛下所说的这些,如果说臣真的想要的话,自会靠着自己的双手去博取。所以臣惟愿陛下能够赐予臣一门功法,于愿足矣!” 边上的刘瑾、丘聚、高凤等人这会儿不禁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李桓,因为在他们看来,李桓所提的要求简直是浪费了天子的好意,设身处地想,如果换做是他们的话,肯定会求天子赏赐他们高官,执掌偌大权柄,又或者是求天子赏赐金银等奇珍异宝。 朱厚照看着李桓,尤其是见到李桓那一副神色坚定的模样,心中便知道李桓真的没有其他所求,只是求一门功法。 稍稍沉吟了一番,朱厚照看着李桓道:“卿家的要求朕答应了,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太祖开国至今,皇家的确是收集了大量的功法,而这些功法之中,最顶尖的被挑选出来藏于皇史宬之中, 余者藏于内库, 文宗皇帝命人编撰永乐大典, 似乎其中便有一卷内家功法篇, 收录的功法也大多出自内库。” 李桓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朱厚照的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可是不小,那就是皇家的确藏有诸多功法,顶尖的藏于皇史宬,另外藏于内库,就连永乐大典之中也记载了一部分的功法。 就是不知道天子会赐予他什么功法。 就在李桓想着这些的时候,朱厚照微微笑道:“这么多的功法,朕也不知道究竟哪一门适合卿家,不如这样,朕许卿家前往皇史宬、内库翻阅,诸多功法,卿家自己挑选一门便是。” 李桓不禁愣了一下,继而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大手一挥,直接让他自己去挑选。 他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求一门功法罢了,也没有想太多,谁曾想朱厚照直接让他自己进皇史宬和内库挑选,这意思可以说是再明显不过了。 赏赐的话,可能就真的只是一门功法,但是让他自己去挑选,是不是就是说到时候他能记下多少便是多少。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这怕是世上最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看李桓走神的模样,朱厚照轻咳一声,又道:“卿家练的既然是横炼外家功夫,想来肯定是需要辅助修行的药材,既然这样,卿家需要什么药材,列一个单子出来,朕便命太医院挑选出来赐予卿家。” 许多珍贵的药材那可是真的只有皇家才可能有,纵然是民间有,那也绝对不是花钱便能够买到的,所以说朱厚照的赏赐对于李桓而言真的是不轻了。 本来李桓还以为自己修为突破至金身不破之境后想要再进一步需要花费相当一段时间,但是如果有天子赏赐的珍贵药材辅助的话,他进步的速度绝对会大大提升。 深吸一口气,楚毅冲着朱厚照深深拜下道:“臣拜谢陛下!” 高凤、丘聚、张永几人这会儿也走了过来用一种羡慕的目光向着李桓道:“李兄弟,恭喜你了,太医院里可是藏着诸多的珍贵药材,等闲之人见都见不到呢。” 朱厚照哈哈大笑道:“不过是一些药材罢了,与其留在太医院里让那些人浪费了,还不如让李卿拿去辅助修行,李卿的实力越强,将来便越是能够辅助朕。朕再遇到什么凶险,也可高枕无忧了!” 丘聚咯咯笑道:“陛下,您看那两只老虎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几人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了那两只被李桓给生生打死了的猛虎身上,能被进献给天子,这两只猛虎无论是卖相还是体型都是绝佳,绝对是自山中抓来的百兽之王。 朱厚照嘴角微微一翘道:“朕听说不少人都喜欢拿虎皮来做垫子,不如命人将这两只猛虎剥了皮,一张留于朕,一张连同虎骨等物便赐予李桓卿家吧。” 说着朱厚照冲着李桓眨了眨眼,李桓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连忙道:“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一挥手,命人去处理那两只猛虎的尸体,背着双手在前面走着道:“卿家陪朕走上一走!” 李桓自是紧随朱厚照身旁,刘瑾、丘聚几人也是稍稍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这会儿朱厚照才微微侧首看着李桓道:“卿家觉得朕这豹房如何?” 李桓笑道:“臣听丘老哥提及此处,本以为是陛下建来玩耍的所在,不过这一路走来,却是发现臣有些错怪陛下了,这里除了是陛下的游玩之所,恐怕还有另外的用处啊。”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眉宇之间闪过几分欣喜,同时正色道:“李卿没有说错,世人皆以为真建此豹房乃是为了玩乐,却是不想朕又为何放着大好的皇宫不去住,偏要在这皇城外建这么一处所在。” 说着朱厚照一脸苦笑的看着李桓道:“朕这皇帝当的苦啊,日日被束缚在皇城之中不提,还要受内阁约束,想要做点什么,还没等去做便被内阁一通反对,甚至有时候就连母后宁愿相信内阁,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皇儿的话。” 李桓只是跟在朱厚照身旁,他看得出朱厚照这是一些话在心里憋的久了,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今日明显是情绪波动太大,所以才会开口向他诉说这些。 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做好一个倾听的对象就是,其他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 朱厚照又是叹道:“我自己的性子我自己最清楚,要我像父皇那样事事顺着文武百官,与其在宫中受约束,朕不如直接搬出皇宫来,省的每日被母后唠叨,被内阁劝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朕自己关起门来,不见他们,总可以了吧……” 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行到了一片池水之前,这里便是太液池所在,放眼望去,水面如同明镜一般,水草摇曳,偶有水鸟掠过水面,风光绮丽,令人望之心旷神怡。 突然之间朱厚照张开双臂,面对着太液池放声大笑:“痛快,真是痛快啊!” 其余众人跟在身后,皆是垂首而立,不敢去看朱厚照。 似乎是发泄了一番,朱厚照这会儿仿佛是想到了李桓还在一旁,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赧然道:“同卿家说了这么多,心中为之一松,朕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倒是让卿家见笑了。” 李桓忙道:“臣岂敢,在臣看来,这是陛下真实性情流露,谁人又能见笑。” 朱厚照笑了笑,整理了一下情绪道:“李卿今日来寻朕,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李桓自然是没忘记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向朱厚照请示替换皇宫宿卫以及天子仪仗的事。 当即李桓正容道:“回陛下,臣此番起来见陛下,乃是恳请陛下允准,替换皇宫宿卫以及天子仪仗。” 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当即便反应了过来,面带惊喜之色的看着李桓道:“卿家这么说,侍卫亲军已经重整完毕,可堪一用了?” 自李桓领命重整侍卫亲军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朱厚照虽然偶有关注,但是每天那么多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天天盯着。 现在突然之间听李桓的建议,自然是明白,定然是李桓已经完成了重整。 李桓点头道:“臣不负陛下所望,陛下可随时巡视侍卫亲军!” 朱厚照哈哈大笑,无比满意的看着李桓道:“好,朕就知道卿家是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着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只怕是不行了,既如此,朕明日便去巡视侍卫亲军,若是果如卿家所言,那么朕便准卿所请。” 李桓道:“臣明日便在京郊校场恭迎陛下圣驾。” 山东济南府,一片密林之间,一道身影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乍一看这人一身衣衫破破烂烂,若不是手中拎着一柄长刀的话,怕是要被人当做乞丐看待了。 程义向着远处的官道看了一眼,猛地吐了一口唾液,四下张望一番,似乎是确定无事这才向着身后的密林发出一阵如鸟鸣一般的声音。 很快就见一道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来人同样是一名大汉,一样的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怀中鼓鼓囊囊,一看便是藏了东西。 这人赫然是奉了李桓命令前往福建的陈耀,只是没有想到陈耀同程义这两人竟然走在了一起,而且看情形,两人似乎还处在被追杀的状态。 陈耀走出来之后同样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行至程义身边,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些人是疯狗不成,从福建一路追杀我们到这山东淮安府,上千里路竟然都不肯罢手,搞得像老子杀了他老娘,偷了他们媳妇似得。” 程义闻言咧嘴道:“你若是真的杀了他们老娘,搞了他们媳妇,可能他们也不会这般死命的追杀我们。” 陈耀下意识的按了按藏在怀中记录了福建提刑按察使蔡文一系列罪证的册子,旋即看向面色苍白的程义道:“程老弟,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程义背部隐约可见一道长长的刀疤,伤口虽然结痂,可是那伤口隐见脓血,显然是受了感染,若是不做处理,再拖上一些时日,恐怕人就要挺不住了。 眼见陈耀担心的看着自己,程义笑了笑道:“暂时还死不了,你放心,我还能挺上一阵,怎么着也要陪着你走到京师,见上李桓一面。” 说着程义神色一正道:“趁着那些人还没有追上来,咱们赶紧赶路,那些人之中有擅长追踪的好手,怕是要不了多久又会被他们给寻到。” 听程义这么一说,陈耀同样是神色为之一变,当初他得知千户韩凌一家被灭门的消息之后便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当即便连夜离开福州。 或许是他离开的及时,又或者是蔡文派出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程义身上,所以一路之上倒也没有出什么意外。 可是就在前几日,刚刚进入山东地界,陈耀竟然撞上了正在被追杀的程义。 虽然说当初在福州千户所同程义只是一面之缘,甚至都没有说话,可是在见到程义的瞬间,陈耀便认出了程义。 只看程义被数名凶人围杀,陈耀根本就没有多想便直接从旁杀出,出其不意之间便将对方砍翻了几人,然后带上程义花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方才逃拖了对方的追杀。 也是那一次,程义背部受了一记刀伤,二人简单的交流了一番,陈耀便从程义的讲述猜到了大致的始末。 虽然说二人都没有什么证据,可是两人心中都清楚,派人灭了千户韩凌一家的幕后主使者不是别人,正是执掌一省司法大权的提刑按察使蔡文。 因为这些人千里追杀程义的一伙人,摆明了就是奔着程义身上所带出的那记录了蔡文一系列罪证的册子来的。 二人这要是还猜不到那些人四名追杀他们的人是谁派出的,两人也枉自在锦衣卫之中呆了那么多年了。 救下了程义,程义便将那记录了蔡文罪证的册子交给了陈耀随身保管,接下来的日子,陈耀算是感受到了那些人的疯狂。 短短几日,他们竟然遭受了数次袭杀,要不是二人足够警觉,逃命的能力不差,可能已经被抓住了。 辨认了方向,二人再度上路,他们必须要在对方的追踪高手缀上他们的行踪之前尽可能的赶路。 本来陈耀还提议去山东淮安府锦衣卫千户所求助,可是他刚提出来就被程义给拒绝了。 按照程义所讲,追杀他们的人早就想到了这点,这一伙人足有数十人,分成了几支小队,有的队伍死死的咬住程义行踪不放,有的则是埋伏在一省千户所衙门附近,专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前番程义便试图前往浙江千户所求救,可是还没有等到他看到浙江千户所衙门就被早就埋伏好的一伙人给包围了。 要不是当时他拼命杀出重围借着街上人流逃脱一劫,可能那次便已经被伏杀当场了。 自那之后,程义便从来没有再想过去往锦衣卫的据点求救,他们能够想到的,对方显然也能够想到,甚至还有足够的人手去设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当时陈耀听了那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堂堂锦衣卫的官员,被人追杀不说,甚至连向自己人求救都做不到。 这让陈耀很是想不通那蔡文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量,竟然连锦衣卫千户都敢杀,甚至还派人追杀他们。 反倒是程义似乎理所当然的便接受了这些在陈耀看来很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耀一辈子的生活范围便是京师,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却是不知道这地方上的情况。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词,叫做天高皇帝远,越是远离京畿,地方官员、豪绅的势力与影响力也就越强,甚至在许多地方,这些人相互勾结,蛇鼠一窝,便是地方上一手遮天的土皇帝。 一县县令,一地豪绅都能够轻松破家灭门,而执掌一省司法权柄的蔡文扎根福建十多年,上有阁老撑腰,下有十几年打造的人脉关系,可谓是有权有势,关系网盘根错节,就算是搞死几名官员,随便将之推给山贼盗匪,又或者是江湖中人便是。 毕竟江湖中人大多数都是以不服朝廷管教而著称,时有所谓的江湖义士斩杀贪官,行侠仗义。 所以说有时候,一些事便会被推到这些江湖中人身上,久而久之这些江湖中人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不用说锦衣卫千户韩凌一家被灭门之事,最后不是被推到贼寇身上就是被推到江湖中人身上。 哪怕是最后报到京师锦衣卫衙门,遇到不负责的官员可能就直接默认了地方上的呈报。 就算是遇到了负责任的主官处理,从锦衣卫衙门派人下去查,面对盘根错节,一手遮天的地头蛇,上面下来的人要是能查到什么,那才算是怪事呢。 【这是打赏累积两万币的加更,五千字,求订阅,月票,打赏支持。】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谢阁老收银子不办事【一更】 京城 李桓别过天子便直接带上马鸣等人直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毕竟明日天子便要巡视三千锦衣卫侍卫亲军,这件事情可是不容大意,须得早早的做好准备才是。 朱厚照可是说了,只要巡视过后,侍卫亲军能够令天子满意,那么便可以着手更替宫廷宿卫以及天子仪仗。 哪怕是这些人选都是李桓一个个的挑选出来的,不过这会儿真的事到临头, 李桓却是越发的有些担忧起来。 纵马狂奔于长街之上,虽然说一队锦衣卫纵马长街很是醒目,但是经过了前两次,至少许多百姓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甚至有大胆的人还指着远去的李桓等人的背影,向着那些一脸愕然之色的人解释关于李桓的许多事迹。 李桓回到锦衣卫衙门, 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去见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 虽然说明眼人多看得出,如今石文义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丧失了天子的信任, 之所以还保留着他指挥使的官职,无非就是要等李桓根基扎实之后顺利的接掌锦衣卫罢了。 石文义自己倒也很是识趣,知道自己眼下最大的用处就是为李桓保驾护航,所以在锦衣卫衙门当中,主动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可以说锦衣卫衙门之中的许多事情都已经被石文义移交给了李桓处理。 石文义的反应让本来还想看上一出锦衣卫新老权柄人物内斗的大戏的人大失所望。 这天石文义正在衙门当中闲来无事,想着等到下衙了该如哪一处外宅放松一下。 正想着好事,就听得外间传来了脚步声,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了李桓,当看到李桓的时候,石文义不由愣了一下, 眼中流露出几分愕然与惊恐之色。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 石文义崩了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走进来的李桓道:“李桓, 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要弑杀上官,意图造反不成?” 李桓不禁呆了一下, 他是被石文义的反应给搞的有些懵了,这是什么反应啊,他好好的进来,怎么搞得像是自己要来杀人似得。 看着一脸呆滞的李桓,石文义还是保持着几分戒备死死的盯着李桓,但凡是李桓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石文义也不会束手待毙,少不得要拼杀上一场。 同时石文义无限脑补起来,难道说是天子怪自己卷恋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不放,特意命李桓来杀了自己的吗? 可是自己已经将权利都下放给了李桓啊,而且天子您只是提拔李桓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并没有让他执掌锦衣卫,这也怪不得他这指挥使啊。 脑海之中想着这些,石文义的神色变幻不定,可谓是精彩至极。 李桓何尝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不解的看着石文义,不过他也看出了石文义的戒备, 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定住了身形, 带着几分不解道:“大人何出此言?” 石文义指着李桓, 此时李桓一身锦衣卫袍服,腰间悬挂绣春刀,可是身上却是沾染了许多的鲜血,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刚刚杀过人的错觉。 这一副模样陡然之间出现在这里,石文义要是不多想,那才怪了呢。 而李桓低头一看,顿时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哪里还不明白为什么石文义会误会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冲着石文义拱手一礼道:“李某不久之前刚陪天子搏杀了两头勐虎,不小心沾染了一些鲜血,回来的急倒是忘了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再来拜见大人,惊扰了大人,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人家石文义都那么识趣的将锦衣卫的权柄主动的交给他了,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他李桓总得领这一份情不是,所以平日里对石文义,李桓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尊敬,给足石文义颜面。 石文义听李桓这么一说,再看李桓的神色并不像是在说谎,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李桓真的是奉了天子的命令来杀他的话,那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再说了,天子想要拿下他,也不过是一道旨意罢了,犯不着让李桓背上弑杀上官的坏名声来对他下手啊。 想明白这些,石文义这才将一颗心放下,放下了警惕向着李桓道:“原来如此,却是石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桓兄弟莫怪啊!” 李桓苦笑,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染的鲜血,冲着石文义一礼道:“大人且稍待,待我去换了衣衫再来拜见大人。” 石文义正要说不要的时候,李桓已经是径自离去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厅中,李桓进入到内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才去见石文义。 再次见到石文义的时候,石文义已经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招呼着李桓落座,一边给李桓倒上茶水一边羡慕的道:“李兄弟当真是简在帝心,圣卷之隆,绝无二人可比,羡煞旁人!” 李桓笑道:“大人说笑了,李某不过是蒙陛下错爱罢了,唯有好生办事,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说了几句客气话,李桓神色一正道:“大人当知下官奉命重整侍卫亲军,如今三千侍卫亲军已尽数到位,今日吾已禀明陛下,陛下意欲明日校验侍卫亲军,介时还需大人到场。” 再怎么说石文义那也是锦衣卫的一把手,明日天子校验侍卫亲军,石文义显然得到场,否则不通知石文义一声,就算是石文义口中不说,恐怕心中也会有意见。 更重要的是,一旦传扬出去,李桓在这锦衣卫当中,必然名声大跌,非得落下一个恃宠而骄,目无上官的恶名不可。 石文义闻言一愣,立刻就明白了李桓的意思,当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如此大事,本官明日定然到场。” 李桓回去之后第一时间便招来了赵毅、陈克二人,如今锦衣卫几大千户官之中,包括钱宁在内都流露出向他靠拢的意思,不过相比之下,李桓显然更信任陈克、赵毅二人一些。 一者陈克乃是当初他的上官,对他一个地方上来的人并没有特别针对,算是一个秉公而断的官员。 一者就是陈克同赵毅二人是最早向他表露出靠拢意思的人,所以许多事情李桓都会交给二人去办。 见到李桓的时候,陈克、赵毅二人先是大礼参拜,然后满含期待的看向李桓。 毕竟他们可是知道李桓不久前可是进宫去求见陛下,恳请陛下允准更替皇城宿卫、天子仪仗的事的。 李桓看到二人的眼神,微微一笑道:“陛下旨意,明日巡检侍卫亲军,若是能够令陛下满意的话,那么便开始替换宿卫以及仪仗。” 陈克、赵毅二人脸上忍不住的流露出欢喜之色,天子既然同意更换宿卫以及仪仗,这显然是对李桓最大的信任,而他们做为李桓的下属,只要李桓在天子面前更得宠信,他们也一样会跟着沾光不是吗。 “属下恭喜大人!” 二人齐齐向着李桓道贺。 李桓摆了摆手道:“贺喜还有些言之过早,毕竟明日还有一关要过,现在召你们前来,便是要让你们二人给本官再把把关,看看本官所选出来的那些人选当中,可有什么问题人员没有。” 赵毅、陈克两人那是在锦衣卫衙门打滚了二十年的老人了,从百户官一直熬到了千户官,可以说对于锦衣卫上上下下的门道那是再清楚不过。 李桓不知道的问题,对于两人来说,根本就是掌上观纹,再是清楚不过。 陈克、赵毅二人对视一眼,当即点头道:“属下遵命。” 三人搬出了三千侍卫亲军的姓名籍贯等资料,开始一一的筛选。 所幸李桓早有准备,虽说侍卫亲军只有三千,但是却不妨碍他多抽调了一些,以备万一,所以如今就算是一些人被筛选下去,也不用担心人数不够。 这一筛选便是到了傍晚时分,足足大半天的时间,哪怕是以李桓的精力充沛也是感觉看的两眼昏花,满脑子都是一个个侍卫亲军的资料。 但是这一下午的忙碌也不是没有收获,在陈克还有赵毅二人的帮助之下,李桓自那些人选当中再次筛除了上百人选,然后又增补了一些后备,凑足了三千之数。 长出一口气,李桓同赵毅、陈克对视一眼,就听得李桓笑道:“此番亏得你们二人相助,否则的话,这些人当中说不得就有可能会有威胁到陛下安危的人混入。” 陈克、赵毅二人却是连连摇头,要知道李桓带给他们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三千之数的侍卫亲军的名籍等资料,李桓竟然都记在了脑子里,每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李桓都能够准确的道出对方的籍贯、出身以及进入锦衣卫衙门后的履历。 这不是一个两个或者三五十人,靠着强行记忆也不是不能记下,要知道那可是三千之多,李桓竟然一个不落的全数记下了,只让二人深感惊叹。 李桓起身,伸展了一下身躯道:“走,今日本官做东,你们二人可要给李某这个颜面啊。” 李桓都将话说到这般份上了,二人自然是点头应下。 醉月楼乃是一处寻常的酒楼,来此的客人大多是中下层之人,倒是令酒楼多了几分市井之气,显得很是热闹。 李桓先前身为锦衣卫百户官的时候,就曾同马鸣、陈耀等人常来此地吃酒。 换了一身便装,三人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李桓熟门熟路的招呼小二点了酒菜。 看着李桓那一副熟悉的模样,陈克不禁惊讶道:“大人莫不是常来此处?” 李桓笑道:“子明你有所不知,先前我可是经常带着马鸣、陈耀他们那些家伙来这里打牙祭的,不得不说,这酒楼的卤肉还是相当入味的,尤其是这里的厨师一手的上等福建菜很是不错,等下你们不妨尝一尝。” 一般而言,这等酒楼,陈克、赵毅他们是不大可能会来的,毕竟也是锦衣卫千户官,这等三教九流混杂的场地,他们平日里还真的瞧不上。 不过听李桓那么一说,二人倒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李桓会来这么一处不起眼的酒楼了,感情是对方的厨子做的一手上好的家乡菜啊。 大厅之中十几张桌子这会儿已经是坐了七七八八,一眼望去,要么是贩夫走卒,要么是来往的商贾,反正以陈克、赵毅他们的眼光来看,这里没有一个是官场中人。 正四下打量间,就在他们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几人正用夹杂着一股李桓再熟悉不过的乡音的官话低声交谈着。 本来李桓并不怎么在意,但是这几人的那浓郁的乡音引得李桓注意,再加上那几人的低声交谈竟然涉及到了昔日阁老谢迁,所以李桓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李桓的举动自然是引得赵毅、陈克关注,两人好歹也是修炼了内家功夫的人,一身修为虽不入一流,却也算是二流中的顶尖存在了。 身后几人声音虽然说已经压低了许多,可是也瞒不过二人的耳目。 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陈克低声道:“大人,这些人应该是来自江浙福建沿海一带,而且身份应该不是一般的商人又或贩夫走卒之类” 说着陈克又道:“您看那为首人虽然说穿着朴素,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那衣服的内衬乃是用的上等的丝绸,而且那衣服的做工、针脚等都是出自名家之手,非是等闲绣工可比。再看他腰间悬挂玉佩,价值怕是不下数十两银钱,身上更是没有商贾的市侩之气……” 不愧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到锦衣卫千户这个位子的,陈克也不过是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罢了,竟然便一下得出如此之多的结论,观察如此细微,可见陈克早已经将锦衣卫察言观色的能力烙印到了骨子里。 这会儿赵毅突然低声道:“若是我没有判断错的话,这些人为首一人应该是哪位地方官员的幕僚,其余人应当是护卫仆从之类。” 李桓微微颔首,其实这会儿经陈克、赵毅这么一分析,那几人的身份便一紧可以判断出个大概了。 几人极有可能就是福建、江浙之地,某位地方官员派来京师走动关系的幕僚以及护卫。 正在这会儿,小儿端着酒菜上来,笑着道:“客观,您的饭菜齐了,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桓摆了摆手笑道:“有事自会招呼你。” 当即李桓便招呼赵毅、陈克吃菜喝酒,但是因为边上那几人低声交谈的内容的缘故,李桓的注意力渐渐的就有些被吸引了过去。 只是很快那一桌人便快速的吃完了饭,然后进入后院去了。 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神色的赵毅这会儿见那几人离去便道:“大人,似这般地方官员派遣心腹幕僚入京走动关系以图高升的事实在是太常见了。”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他自然清楚这点,地方官员想尽办法的想要走动关系高升,自古至今都是一般无二。 微微一笑,李桓道:“你们方才听到没有,那一行人背后之人怕也不是一般的官员,人家可是阁老谢迁的门生弟子。” 陈克忍不住笑道:“那又如何,只怕对方一行人此番却是要大失所望了,谢迁已经被大人搞掉了阁老之位,如今只是一介庶民,想来这些人这会儿肯定非常的烦恼吧。” 赵毅闻言也是一脸的笑意。 想一想也是,好不容易入京想要走动关系,结果发现自己想要走动关系的对象已经是一文不值了,那种郁闷可想而知。 李桓也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笑着举杯道:“来,喝酒!” 却说引得李桓注意的那几人回到了酒楼后院,为首一人冲着一名护卫道:“去将蔡长贵请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很快醉月楼的掌柜便被请了过来,见到那人的时候不禁一愣,连忙上前行礼道:“孙先生,您什么时候入京的啊,怎么不事先派人通知一声,也好让蔡某事先做好准备,好生接待先生啊。” 孙祥看了蔡长贵一眼道:“蔡掌柜,孙某也是今日才到,方才在前厅简单的用了点饭菜,打听了点消息。” 蔡掌柜四下看了看道:“孙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且随我来。” 将孙祥引进一间房间当中,蔡掌柜这才神色一正道:“不知大人此番派先生入京,为了何事?” 孙祥正色道:“你也知道,前番大人为了走通谢阁老的关系调入京师已经送了二十万两纹银,然而至今没有什么消息,大人命我又准备了厚礼,准备去拜见谢阁老,旁敲侧击一番,看看究竟什么时候能有一个结果。” 蔡掌柜闻言禁不住一声长叹,脸上露出几分苦笑道:“大人的谋划只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孙祥不由一呆,满是愕然与不解的看向蔡掌柜道:“此话怎讲,大人可是谢阁老的得意门生,一直以来年节大礼不断,前番又是数十万两纹银,谢阁老难道还能收了银子不办事不成?” 【第一更五千字送上,两更一万保底,打赏,月票加更另算,看你们的了】 ps:推荐朋友一本书《书名:全民爆兵,万族战场》全民皆兵,人人都要升级军衔,人人都是指挥官,开局一座指挥部,进入万族战场!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落荒而逃俏佳人【二更】 由不得孙祥疑惑啊,毕竟不提蔡文与谢迁之间的师生关系,单单是看在那数十万两纹银的面子上,谢迁也不可能在收了银子之后不办事。 这么多年来,蔡文送给谢迁的礼物可不在少数,没有谢迁这位内阁阁老支持的话,蔡文也不可能在不到四十岁便坐到了一省提刑按察使的位子。 真当大明官场那么容易升迁啊, 许多官员可能熬了一辈子能混个六七品的官职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到底是十几年的师生情分了,再加上谢府收那银子收的那么干脆,任是谁都认为谢迁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蔡文调回京师。 可以说为了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孙祥这次前来那可是奉了蔡文的命令,再次带来了二十万两的银票入京,那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将事情定下来。 现在可倒好,做为蔡文的族人,蔡长贵被安排在这京师开了这一家酒楼,明面上是一处以闽地菜肴为主的酒楼,其实暗地里根本就是一处蔡文专门在京师设立的一个情报收集地以及落脚点。 京中若是有什么大的变故发生,蔡长贵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派人通知蔡文,同样蔡文派来京师的人一旦入京,大多数时候也是第一时间来见蔡长贵。 蔡长贵看了孙祥一眼道:“本来事情非常的顺利,谢阁老收了大人的孝敬之后,已经答应着手调动大人入京,不久之前我还特意去拜访过谢府大公子,当时大公子亲口提及此事,说是谢阁老已经将将建议提交到了吏部那里,只需要吏部那里走一个过场,最后的调令便会下来。” 孙祥闻言不禁道:“若是这般的话,那岂不是很好吗?可是既然已经剩下最后的流程要走了, 你为什么……” 蔡掌柜脸上露出几分苦笑道:“孙先生你有所不知,就在不久之前,京中形式突然大变,谢阁老他被天子罢官,已经不是当朝阁老了。” “什么,谢阁老被罢官了,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数朝老臣,在内阁十几年屹立不倒,更是先皇的托孤重臣,当今天子又怎么可能会罢免谢阁老?” 显然这个消息对于孙祥来说实在是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了,一脸愕然的盯着蔡长贵。 蔡长贵倒也能够理解孙祥的心情,一声轻叹,无比感慨的道:“说来也是令人难以置信,起因是咱们闽地竟然出了一位少年英才,也不知怎么的便得了天子的看重。” 孙祥一边整理思绪,慢慢接受谢迁被罢官的消息一边听蔡长贵讲述其中缘由。 闻言忍不住道:“那不是好事吗?在这京师,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同乡同宗之人最为可靠,咱们闽地出了这么一位少年英才,岂不是闽地之福吗?” 蔡长贵点了点头道:“话是这么说,当时就有闽地出身的御史罗文祥前去拉拢对方, 只可惜对方根本不买账,铁了心的依附天子。” 孙祥迟疑一下道:“对方既然是蒙天子看重, 依附天子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孙长贵笑道:“可是他是锦衣卫的人啊,并且还领了天子的旨意,重整侍卫亲军……” 孙祥不由愣了愣,倒吸一口凉气道:“朝中衮衮诸公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孙长贵点头道:“所以没有多久,罗文祥便联合一些官员于大朝会之上弹劾李桓阴谋造反,结果却是激怒了天子,当天得到消息之后,睚眦必报的李桓便将罗文祥几人自青楼之中抓了出来,然后剥光了衣服,游街示众……” 这一切只听得孙祥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差点要掉下来,同时孙祥也大概能够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如果我没猜错,谢阁老等人肯定不答应,直谏天子,只是事情再严重,也不至于闹到罢免一位阁老的地步啊。” 在孙祥看来,谢迁等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弹劾李桓那是肯定的,只是再怎么发展也不可能闹到罢免阁老的程度。 蔡长贵眼中隐隐带着几分兴奋道:“听说当时诸位阁老并百官求见天子而不得,有官员急怒之下愣是出手将传旨的天子近侍给打死了,这才导致谢迁、刘健两位阁老被天子震怒罢免,甚至还牵连了许多官员。” 孙祥整个人都懵了,这要不是蔡长贵说的郑重其事的话,他都要怀疑蔡长贵这是拿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故事来糊弄自己了。 看了孙祥一眼,蔡长贵道:“如今谢阁老被罢官,昔日川流不息的府门前已经是门口罗雀,大人调任京师的事,只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深吸了一口气,孙祥看着蔡长贵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可曾派人快马急报大人。” 蔡长贵当即便道:“怎么可能,当日我确定了消息便第一时间派人传递消息回去,怕是要不了几日,大人那里就该收到消息了。” 孙祥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他启程从福建赶赴京师的时候,谢迁还是当朝阁老呢,就算是蔡长贵派人将消息送回去,他也不可能知道。 只是想到他入京要办的事情竟然就这么看不到一点的希望了,孙祥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愁绪了。 猛然之间,孙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看向蔡长贵道:“蔡长贵,你方才说,谢阁老是因为弹劾闽地走出的那位锦衣卫官员,这才被天子罢免了官爵的?” 蔡长贵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孙先生你是没见那人年不过十八,少年英姿,率领锦衣卫纵马长街的场景,以如此少年之资竟得陛下这般宠信,为此甚至不惜罢免两位阁老,未来必然是平步青云,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真真是羡煞旁人无数。” 孙祥眼中渐渐的亮起几分神采来,盯着蔡长贵,突然之间开口道:“那人是谁,你说咱们若是去走他的门子,是不是一样能够让大人调回京师?” 不得不说孙祥的一番话直接听得蔡长贵目瞪口呆,继而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满是钦佩的看向孙祥道:“孙先生,你可真是急智过人啊,竟然能够想到这点。” 说着蔡长贵兴奋的原地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抬头向着孙祥狠狠的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可以一试。” 孙祥冷静了下来看着蔡长贵道:“既然蔡长贵你也觉得可行,那么你立刻派人去打听关于李桓的一切有用的消息,他具体是闽地何方人氏,有什么喜好,务必要打听的清清楚楚。” 蔡长贵笑道:“这可是我的老本行了,孙先生尽管放心便是,要不了几日,我便会将关于李桓的情报详细的交给你。” 孙祥对于蔡长贵的能力自是不怀疑,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蔡长贵也不可能会得到蔡文的器重,继而坐镇京师这么重要的地方。 这边李桓吃完了饭便回了住处。 不过等到了住处的时候却是远远的便看到门口处停了一辆马车,站着几人。 快步上前,李桓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处,那几名守在马车前的内侍连忙上前冲着李桓行礼道:“奴婢等见过大人!” 李桓摆了摆手,而这会儿似乎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被迎进家中磴口的丘聚笑着走了出来冲着李桓道:“李兄弟,你可真是让咱家好等啊,这都半天了,你方才归来。” 李桓见是丘聚心中颇为好奇,不过笑着迎上去道:“我也不知道丘老哥大驾光临啊,早知如此的话,肯定是早早回来了。哪里敢让老哥在这里等候。” 走进客厅之中,李桓就见曹雨并两名小太监侍奉在哪里,不用说丘聚来了之后,做为侍女的连翘不好出面招待,曹雨却是非常合适。 冲着曹雨点了点头,李桓道:“曹雨,快去给丘老哥准备上好的茶水。” 丘聚直接摆手道:“行了,咱家看了,你这里也没有什么上好的茶水,还是等下次我再来,给你带上一罐吧!” 李桓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曹雨还有那两名小太监退到李桓身后束手而立。 丘聚也是知道曹雨几人的身份来历的,自然是不在意,而是看着李桓道:“你猜老哥我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其实进了客厅之后,李桓便已经注意到了那放在客厅之中的巨大的檀木箱子。 这么大的一个箱子,虽然说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能够用这么上品的红木箱子装着,可以想象里面的东西必然是极为珍贵的。 心中一动,李桓突然道:“莫不是陛下赏赐的珍贵药材?” 听李桓这么一说,丘聚当即咯咯一笑,指着李桓道:“要么说陛下对老弟你的宠信,咱们哥几个都有些羡慕呢,你当时列出了所需的药材,回宫之后,陛下便第一时间命我去太医院给你收集药材。” 说着丘聚抬手打开那偌大的箱子,登时密密麻麻,分门别类被整理好的药材映入眼帘。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这次的药材比之前番谷大用所送来的药材明显品质方面强出了一筹,毕竟谷大用送来的药材是他凭借自身权势搜集来的,而这次丘聚送来的,可是有天子旨意,直接从太医院那里挑选来的精品。 丘聚咯咯笑道:“你可要好生的谢谢咱家啊,咱家差点就将太医院里的精品药材给搜刮空了,你是没见当时那些太医们一个个肉痛万分的模样,好像是咱家动了他们的心肝似得。” 李桓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同时道:“那不就是他们的心肝吗?不过那些药材都是为宫里的贵人们准备的,虽说陛下赏赐,但是丘老哥你还真别……” 丘聚摆了摆手道:“咱家醒得,真要说的话,那些珍贵的药材其实能用道几位贵人身上的又能有多少呢,绝大多数最后还不是落入到了那些太医院的人手中。” 说着丘聚满是不屑的道:“你当太医院的那些人在京城当中所开设的药房之中偶尔流出来的珍贵药材是哪里来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人从太医院漂没的,否则那些珍贵的药材,单凭他们,上哪里弄去。” 李桓闻言感叹不已,还真是各有各的贪污之道啊,连太医院的药材都能合情合理的给漂没了。 看李桓神色,丘聚笑道:“所以说与其留着那些药材最后落入到那些人的手中,还不如按照陛下的意思拿来给李老弟你修炼所用呢。” 李桓冲着丘聚拱了拱手道:“却是有劳丘老哥了!” 丘聚从袖口之中抽出几张纸放在桌案之上道:“所有的药材都记录在这上面,你等下命人清点一下。” 李桓笑道:“丘老哥说笑了,我难道还能信不过你吗?” 丘聚咯咯一笑,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咱家也该回去交差了。” 李桓连忙道:“不如李某命人准备一桌饭菜,陪丘老哥……” 丘聚摆手道:“不必,不必,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我再不会去,恐怕就回不了宫了,等改日再说,到时候少不得要老弟你请咱家吃一桌好的。” 说话之间,丘聚已经出了客厅,李桓只能陪着将丘聚送出门,看着丘聚坐上轿子,渐渐的消失在夜色当中。 回到家中,李桓冲着曹雨道:“曹雨,你其带人将这些药材整理一下,分门别类的放好。” 毕竟这些药材虽然说已经被太医院的太医们炮制好,可是还是要好生存放才是,万一因为存放不当影响了药效,那就得不偿失了。 曹雨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几张纸上面,就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每一份药材的信息。 “咦!” 曹雨拿起一张纸,只看了几眼便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李桓喝了一口茶水,诧异的看向曹雨道:“怎么了?” 曹雨将那一张纸递给李桓道:“公子,你也看看吧,这些药材不愧是出自大内太医院,恐怕真的如丘聚大监所说的那般,他搬空了太医院的库房也未可知。” 李桓闻言伸手接过那一张纸,目光一扫不禁眼神一凝,说实话,李桓虽然说知道天子开口赏赐的药材肯定非常珍贵,但是真正看到那些药材的年份的时候,李桓还是被皇家的底蕴给惊到了。 数十种药材,可以说其中十几种最珍贵的药材,几乎没有一样是下余百年的,甚至其中大补气血的人参足有十几根之多,年份最高的竟有三百多年。 民间上百年的人参便已经是相当罕见了,纵然是权贵之家都会当做宝贝一般珍藏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会儿单单是人参一样就有十几根之多,李桓看的眼角直抽抽,这才理解为什么丘聚会说太医院的人像是被人挖了心肝似得。 不过很快李桓便忍不住心中的冲动道:“好,好,有了这些灵药相助,说不得这次我便有几分把握突破了。” 一旁正在整理着那一箱子药材的曹雨闻言不禁面露喜色道:“这么说公子此番可以突破了?” 这些时日辅助李桓修行,曹雨已经不是对武道修炼一窍不通了,虽不清楚李桓何时能够突破,但是只看李桓平日里修行的刻苦程度也能够猜到并非是三两日的功夫。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也没想到陛下此番赐下的灵药竟然如此珍贵。” 说着李桓喊道:“连翘,连翘……” 很快一道俏丽的身影走了过来,带着几分诧异道:“公子唤我何事?” 李桓一指那些药材道:“你取了药材,去配上一副纯阳八宝汤来。” 连翘一愣带着几分惊讶道:“公子,您……您不是说至少还一月才需要使用纯阳八宝汤来辅助修行吗?” 李桓笑道:“有了这些上年份的宝贝,自然不需再等那么久。” 说着李桓伸手捏了捏连翘的琼鼻道:“行了,快去准备吧。” 连翘应了一声,仔细的挑选了所需的药材,快步走进厨房,为李桓配置练功所需的药汤去了。 看了曹雨一眼,李桓稍稍沉吟一番道:“曹雨,你亲自跑一趟,去将陈克、赵毅、马鸣几人给我请来。” 曹雨虽然不知道李桓召几人前来所为何事,但是李桓有命,他当即便应了一声,匆匆安排去了。 夜幕深沉,李桓走进房间当中,就见连翘已经准备好了滚烫的药汤,葱白的手臂露在外面,光洁如玉的额头之上满是晶莹的汗珠。 见到李桓走近,连翘走上前来一边给李桓宽衣一边道:“公子,纯阳八宝汤已经准备好了。” 李桓精赤的身子很快便暴露了出来,连翘只是瞥了一眼,便是惊得面红耳赤道:“我去外面给公子守门。” 看着连翘那落荒而逃的模样,李桓低头看了看某一处,忍不住苦笑,这也怪不得他啊。 少年之人本就气血旺盛,更何况还是他这种元气充沛之人,更是精气十足。方才连翘这么一个清丽脱俗的佳人服侍宽衣解带,他要是没有一点反应,那才是不正常呢。 【两更万字基础更新送上,求全订,月票,打赏。】 第一百一十四章 精气足火气大【3更】 不过很快李桓便收敛了心神,定住心猿意马,也不管那擎天一柱,直接便是身形一纵,精壮有力的身躯直接没入滚烫的汤水之中。 李桓已经不止一次借助药汤辅助修行,自是对药汤的药力如何有着极为清晰的了解,可是这一次, 李桓刚开始运转功法,张开周身毛孔汲取药力便已经感受到了不同之处。 相较于先前的药效,这一次的药效明显要猛烈的多,就算是以李桓的定力都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不得不说这纯阳八宝汤的药效超乎李桓的预期,甚至可以说因为所用的药材皆是来自于皇宫大内珍藏的灵药,使得这八宝汤的效果更加的惊人。 源源不断的药效渗透体内百骸, 李桓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而浓郁的气血开始滋养周身骨骼、皮肉、筋脉。 同样这种变化也是带来极大的刺激, 周身酥麻酸痒之感袭来,等闲之人恐怕都忍不住几个呼吸便要跳出来了。 心中默诵十三太保横炼的功法口诀,李桓以莫大的毅力坚持,渐渐的,挺过了起初的煎熬,李桓倒也慢慢适应了那种变化。 当浴桶之中的药汤渐渐变凉,药效被吸收殆尽,李桓纵身一跃直接跳了出来,伸手扯过短裤穿在身上,大步出了房间。 正在院子当中为李桓护法的陈克、赵毅、马鸣、曹雨几人见到李桓大步走出来不禁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李桓冲着几人点了点头,直接扎了一个马步开口道:“开始!” 登时曹雨将特意打造出来的几根手臂粗的实心铁棍丢给赵毅、陈克几人,入手冰凉而又沉重。 实心的铁棍足足有数十斤之重,等闲之人怕是都抡不了几下,而此刻赵毅、陈克、马鸣却是分立李桓周围,对视一眼,开始有序的抡起铁棍砸向李桓。 嘭, 嘭,嘭 一下下击打在李桓身上,陈克、赵毅他们起初的时候不敢太过发力,但是在李桓的要求之下,三人开始运转内息,猛然之间落在身上的棍棒力量直接翻了数倍。 李桓只感觉一丝丝的痛意席卷全身,但是很快潜藏在体内的药力便涌出滋养筋骨百骸。 与此同时李桓也是疯狂的运转内息滋养肉身,如果说一开始时候伴随着陈克几人的击打,李桓身上还会留有浅浅的痕迹的话,那么随着磅礴的药力被消化,肉身被滋养的越发强韧,到了最后非但是没有什么痕迹留下,甚至还会有一股微弱的反弹之力生出。 当陈克感受到那一丝自李桓神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反弹之力的时候,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讶异 陡然之间,李桓丹田之中所积累的所有内息尽数散入全身百骸之中,轰然之间,仿佛身体被撑爆了似得,但是下一刻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流转全身。 心念一动,正落在他身上的铁棒猛然之间被一股劲力弹起,没有防备之下, 强横的反震之力直接让马鸣握不住手中铁棍, 脱手而飞。 这般的变故让赵毅、陈克二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看着已经收起了马步的李桓, 二人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之色道:“大人,您这是突破了吗?” 实在是方才那陡然生出的反震之力太过惊人,由不得他们不往这方面去猜测。 李桓感受着举手抬足之间暴涨的力量,念动之间便可自周身百骸鼓动周身劲力反震外来的冲击。 目光一扫,李桓冲着马鸣道:“马鸣,且拿你那绣春刀来!” 马鸣一愣,反应过来,伸手抓过绣春刀,而李桓则是冲着马鸣道:“来,运转内力,劈我一刀试一试看。” 马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在他印象当中,他一刀下去,那还不将人给劈成两半啊。 李桓却是笑了笑,伸手一抓,绣春刀落入手中,反手冲着自己胸膛便是一道。 只听得刺啦一声,绣春刀刀锋自胸膛之上划过,竟然发出如同切割败革一般的声音。 马鸣睁大了眼睛看去,就见李桓胸膛之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忍不住向着自己那绣春刀看去,没错啊,刀锋锋利无比,不敢说削铁如泥吧,至少一刀下去,斩破生铁铠甲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将马鸣的反应看在眼中,李桓随手将绣春刀丢给马鸣道:“来!” 有了李桓方才的演示,马鸣这次倒是没有再有什么犹豫,挥刀向着李桓的肩膀处砍了过来。 显然虽然知道李桓可能无惧他这一刀,但是马鸣还是选择性的避开了李桓身上的要害部位。 果不其然,这一刀下去竟然被李桓生扛了下来,甚至还有一股偌大的反震之力传来,若不是早有防备的话,说不定绣春刀都要被震飞了。 “大人这是何等神功,竟然真的有刀枪不入之能。” 一旁的陈克、赵毅二人同样是看的目瞪口呆,虽然说他们也知道军中乃至江湖上都流传着诸多的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硬功。 可是也没有见谁人能够如李桓这般生扛一名二流好手的劈砍而分毫未伤。 看了几人一眼,李桓心中一动道:“你们几人且一起出手。” 对视了一眼,陈克、赵毅各自取了兵刃,同马鸣一起围攻李桓,然而李桓不闪不避,只是凭借着一身强横的横练功夫硬抗。 相较未突破之前,李桓明显察觉到自己周身要害已经可以无视刀兵,不像先前铜头铁臂之境,须得防备周身要害,而如今突破之金身不破之境,就连灌注了内息的刀兵也是再难伤他分毫。 陡然之间李桓身形一震,三人落在李桓身上的兵刃齐齐一震,一股大力袭来只让二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卸去反震之力。 真正交手一番,三人算是真正感受到了李桓的强横,对李桓越发的敬畏起来。 陈克深吸一口气,钦佩无比的道:“大人这一身功夫不惧刀兵,有此不破金身,就是江湖之上的一流好手怕也不是大人对手。” 李桓只是笑了笑,看着几人道“此番我能够有所突破,却是全赖你们相助。” 几人一听连连摇头,他们不过是辅助李桓消化吸收药力罢了,哪怕是没有他们,李桓一样可以消化吸收,无非就是需要的时间久一些,所以说李桓突破之功,他们可不敢领。 看了看时间,李桓道:“明日尚且还要接受陛下的巡检,你们也都早点回去歇着吧。待过了明日,本官再宴请你们。” 送走了陈克几人,再回来的时候,连翘已经换好了热水,见到李桓回来,连翘不禁道:“公子沐浴一下吧,身上一股子药材的味道。” 李桓每次修行都是弄的一身的药材味道,要是不冲洗一下,怕是第二天都不能见人了。 闻言在连翘的服侍下褪去衣衫跳进浴桶之中,这次连翘哪怕是满面羞红却也没有避开的意思,而是挽起衣袖在李桓身后帮李桓擦洗身子。 李桓趴在那里,享受着连翘那嫩滑小手擦洗,悠悠然道:“连翘,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将祖母、娘亲他们接来京师好?” 连翘小手微微一顿道:“这等事情奴婢可是做不得主,公子不妨书信一封给夫人、老夫人,问一问她们的意见,不过奴婢觉得夫人和老夫人来京师的可能性不大。” 都说人最恋故土,这点一点都不假,林氏、冯氏半辈子都在那琅岐岛上生活,想要她们离开琅岐岛只怕是有些困难。 不过李桓却是打定了主意,若是书信说不通的话,他便亲自走上一遭,无论如何都要将二人给请来京师。 倒不是李桓不孝,实在是李桓担心将来自己的敌人奈何不得自己,最后将主意打到自己亲人身上,到时候真的发生这般的事情,那他肯定会追悔莫及。 正想着这些,身后连翘开口道:“公子,前面!” 李桓回神过来,身子向后靠着,而连翘则是抬起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擦了擦额头之上的汗珠,开始给李桓擦洗着前面的身子。 李桓就那么靠在那里,目光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连翘的身上。 不得不说连翘不愧是冯氏夫妻为李桓精挑细选出来的贴身侍女,容颜俏丽无双,性子更是稳重和善。 再加上自小又跟在李桓身边,同李桓一起读书习文,养出了几分书卷气,因此真要说起来的话,连翘便是比之一般的官宦家的小姐来也就是差了一个出身罢了。 否则当初也不会一眼便被下江南挑选江南佳丽的锦衣卫给瞧上了,可见连翘姿容之绝佳。 这会儿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面,光洁的额头之上细密的汗珠晶莹滴落,砸入浴桶之中,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面颊之上,别有一番风情。 顺着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向下望去,隐约可见一抹白皙,只可惜衣衫遮掩之下,无限风光尽在其中,难以窥见。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桓的目光,原本帮李桓擦着身子的连翘不禁俏脸泛起晕红之色,娇呼一声,当即瞪了李桓一眼,起身道:“好了,可以穿衣服了。” 李桓哈哈大笑,豁然起身,顿时水花飞溅,连翘没有防备之下,直接被溅了一身,登时衣衫变得湿漉漉的。 正待嗔怒的连翘就见李桓精壮的身子站在自己身前,目光一扫,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顿时整个人面颊如染血了一般通红,娇嗔一声,转身便跑了出去。 李桓忍不住逗道:“连翘,你跑了,公子我怎么办啊,快来服侍我更衣。” 连翘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公子自己可以。” 说完嘭的一声关上门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李桓低头看了看,再看看被连翘关上的房门,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轻声嘀咕道:“这精气太足了也不好,火气有点大,是时候找人帮忙消消火了。” 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天性,李桓自问不是什么道德君子,没想过花天酒地,沉沦美色,也没有想过不近女色,如苦行僧一般。 这种事情本就是天道轮回的一部分,在李桓看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次日一早,修为精进,已然达至十三太保横炼神功金身不破之境的李桓却是难得的没有早早起来苦练功夫。 都说任何事情都要张弛有度,哪怕是修炼也是一般,再说了,突破过后,总要花费一些时间来适应暴涨的力量,因此李桓也就是在起身之后耍了一套刀法,打了一套拳,活动了一下身子,用过早饭便直奔着锦衣卫衙门而去。 等到李桓到了锦衣卫衙门的时候,以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为首,千户官陈克、赵毅等人已经早早的在那里等着他到来。 当见到李桓的时候,石文义笑着迎上来,李桓见状忙道:“见过指挥使大人,让大人久等了。” 石文义开玩笑道:“时间尚早,只是咱们大家伙急着去拜见陛下,总不能让陛下在校场等着咱们吧。” 李桓看了一下天色笑道:“大人说的对,既然如此,咱们这便前往校场。” 一队人马纵马奔着京郊校场而去。 那京郊校场本是平日里腾襄四卫营演武的场所,只不过这些年大明兵戈不兴,就连隶属于御马监的腾襄四卫营也是鲜少操演,以至于这校场都荒芜了许多。 这一日京郊校场之中却是人声鼎沸,三千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亲军来自各方,汇聚于京师。 数千人聚集于一地,你一言我一语,自然是显得无比的嘈杂。 所幸这些人都是出自锦衣卫又或者是自军伍之中抽调,自有一分的纪律性,虽嘈杂却是没有那么混乱。 当李桓一行人纵马直入校场,在一支锦衣卫校尉的护持下登上点将台,放眼望去,数千人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统一的锦衣卫服饰,哪怕是没有列队,依然带着几分异样的威势。 石文义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那一员员被李桓挑选出来的侍卫亲军,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骁勇之士,可以说只要稍加磨砺,便是一支可用之师。 锦衣卫虽不掌军,但是锦衣卫的底层校尉、力士却大多都是来自军中,三千侍卫亲军即被冠之以亲军之称,便意味着这是一只军队。 只不过一直以来大家所关注的是锦衣卫监察、缉拿之权,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锦衣卫侍卫亲军的军队属性。 “好一支精锐之师,李桓,你干的好大的事啊!” 抽调这些人,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同样能够做到,可是他却不敢去做,而李桓却是硬顶着来自文官集团的疯狂打压、攻击乃至构陷,重整了侍卫亲军,为天子拉出这么一支可以信任、依靠的力量。 甚至石文义已经能够想到,等下天子御驾亲临,看到这么一支人马的时候,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个时候,做为做下这一切的第一大功臣,李桓,不知道会得到天子何等的封赏呢。 李桓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的一众人,心中升起无限的豪情,冲着马鸣喝道:“马鸣,擂鼓聚兵!” 哪怕是有石文义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在,李桓也不用请示于他,因为他是天子亲命领侍卫亲军,也就是说他才是这一支侍卫亲军的实际掌控人。 至于说石文义,不过是空有指挥使的名头,却是没有命令侍卫亲军的权利。 马鸣当即应了一声,大步行至那高大的军鼓之前,将两只鼓槌拿在手中,用尽力气狠狠的擂动。 咚咚咚,恢弘的鼓声响彻在校场上空,登时校场之上,三千侍卫亲军一下平静了下来,全场寂静。 很快人群之中有小旗官、总旗官、百户官开始奔走起来,拼命的吼道:“列队,快列队!” 伴随着这些基层官员的吼声,校场之中原本混乱的景象慢慢的消失不见,不过是盏茶功夫,三千侍卫亲军排列整齐,肃然而立。 站在高台之上,李桓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直到所有人列队齐整,但是站在李桓边上的赵毅、陈克等人都注意到李桓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这些侍卫亲军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陈克低声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要知道这些侍卫亲军这些日子可都是由他和赵毅约束、管理、整训的,若是李桓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岂不是说他们二人没有做到位吗? 李桓若是不满意,他们还有改正的机会,若是等下天子驾临,岂不是要给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因此陈克、赵毅见到李桓皱眉,心中便是一紧,带着几分担忧看向李桓。 李桓注意到陈克、赵毅的神色,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大的问题倒是没有,就是这聚兵的速度有些慢了点。” 几人听了李桓的话不禁一愣,就连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也不禁讶异的看向李桓。 其余几人身为下属不好开口,但是石文义闻言却是笑道:“李兄弟,三千人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的这般齐整,哪怕是放眼军中,也堪称精锐了吧。” 李桓摇了摇头,三千精挑细选的精锐竟然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这要是放在前世,三千中学生列队都要比他们快上好几倍。 正在这时,就见一骑疾驰而来,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冲着石文义、李桓等人拜下道:“启禀大人,陛下銮驾将至,还请诸位大人准备接驾!” 【刚看了下,月票还差十几票就够加更了,提前送上加更,求全订,打赏,月票支持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砸懵李桓的决大礼【求订】 石文义等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不过一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李桓。 李桓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笑道:“诸位且随我一同去迎接陛下圣驾。” 紧跟李桓,一众人快步出了校场,以石文义、李桓二人为首,远远的眺望着远处。 此时已然可以看到隐约有烟尘浮现, 不用说天子的銮驾即将驾临。 很快仪仗开路,宿卫护卫左右,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来到了校场之前,李桓等人齐齐上前叩拜。 “臣等恭迎陛下!” 朱厚照自銮驾当中走出,看着李桓几人微微笑道:“卿等免礼、平身!” 说话之间,朱厚照已经行至李桓身前,大手伸出一把将李桓给扶了起来,如此待遇只让石文义等人羡慕不已。 一直以来只是知道李桓受天子宠信, 可是像这般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心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李桓笑道:“陛下,三千侍卫亲军已列队齐整,等待陛下巡视!” 朱厚照闻言笑道:“好,随朕检阅大军。” 只看朱厚照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兴奋之色就知道朱厚照对武事的喜好,这点从当初李桓入宫觐见朱厚照,见到朱厚照令内侍扮做军卒冲阵的玩闹之举就知道。 当朱厚照在李桓、石文义等人的陪同之下登上点将台,居高临下看着那排列齐整的三千侍卫亲军的时候,心中忍不住生出无限的豪情,这便是朕的侍卫亲军! “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谁都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突然开口,毕竟天子亲临操演也不是没有,可是往往只是亲临坐镇,鲜少有天子会像朱厚照这般主动开口说话。 所以说朱厚照这突如其来的发挥却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单单是台上的石文义、李桓、谷大用、张永等人一脸的愕然,便是下方的一众侍卫亲军也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高台之上正开口向他们说话的朱厚照。 一身正黄色龙袍的朱厚照年不过十八九岁, 正是少年英姿勃发, 声音宛若雏凤一般清亮, 原本全场皆寂,朱厚照这一开口,却是三千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天子的声音。 “陛下同我们说话了,陛下同我们说话了……” 所有的侍卫亲军在一刹那之间,脑海之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就见三千侍卫亲军齐齐的向着朱厚照叩拜了下去,高呼:“为陛下效死!” 三千精壮大汉齐声高呼,声动九霄,一时之间耳边除了一众侍卫的呼声,竟再无其他声响。 朱厚照看着下面半跪于地,齐声高呼的侍卫,脸上泛起几分潮红之色,上前一步,伸手虚扶道:“众将士免礼!” 这会儿李桓几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看着因为朱厚照突然开口而导致一众侍卫亲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反应不禁担心的看向朱厚照,生怕朱厚照搞出什么乱子来。 要知道万一朱厚照说了什么刺激人心的话,谁也不敢保证下面这三千人会是什么反应,要是等下闹出什么乱子来,他们这些人谁都少不了要吃挂落。 好在朱厚照在满足了一把巡阅大军的瘾之后倒是没有再搞什么事,而是将位置让给了李桓。 李桓松了一口气, 看着下方一众人,肃声道:“众将士,演武正式开始!” 伴随着李桓一声令下,在侍卫亲军之中基层官员的约束与引导之下,由赵毅、陈克两名千户官亲自坐镇之下,三千人马在偌大的校场之上开始操演。 操演这种事情虽然说不能衡量一支兵马的战力如何,但是如果连架子活都做不好的话,那么这一支人马十之八九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朱厚照倒是极有兴趣的看着下方的演武,似乎是看到纳一支队伍表现的不错便忍不住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当然如果看到哪一只队伍的表现不怎么好,朱厚照也会忍不住皱眉。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当三千侍卫亲军再度聚集于点将台之下的时候,虽然不复先前的精神抖擞,但是一众侍卫亲军也没有流露出萎靡之状,单单是从这点来看的话,其他不提,至少这精气神还是相当足的。 李桓看着三千侍卫亲军肃立,转身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演武完毕。” 朱厚照脸上满是笑意,看着李桓道:“卿家却是费心了,这三千侍卫亲军即成,卿家当记首功,你说要朕赏你一些什么好呢?” 李桓正色道:“回陛下,这不过是臣之职责所在,陛下因而赏臣,臣却是愧不敢受。”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罢了,既如此,朕且暂时记下,待来日卿再立新功,一并赏之。” 不过李桓拒绝了天子赏赐,并不代表李桓没有为赵毅、陈克等人请功,而朱厚照对于李桓所推荐的赵毅、陈克等人也是不吝封赏。 天子金口一开,直接加封赵毅、陈克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赏赐金银玉帛若干。 陈克、赵毅等人自是感激涕零,拜过天子,心中对于李桓也越发的感激,至于说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从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若是当初他有李桓这般的胆色的话,接了天子的诏令,重整侍卫亲军,可能这会儿受天子所看重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不过石文义心中也清楚,别看他现在羡慕李桓所受的恩宠,但是哪怕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得罪了文臣百官,这等事情实在是太凶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扣上什么谋逆的帽子,身死族灭了。 校场操演过后,朱厚照果然第一时间命令李桓组自三千侍卫亲军之中挑选精锐组建皇宫宿卫、天子仪仗用以替换先前的宿卫以及仪仗。 这两者一个负责皇城的守卫,一个负责天子出行的仪仗以及安全,皆是重中之重的所在,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为了挑选出没有问题的人选,李桓同陈克、赵毅等人甚至动用了锦衣卫系统的力量,将所选出来的人员梳理、调查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算是最终确定了人选。 等到李桓忙完了这些,将皇城宿卫以及天子仪仗替换完毕,竟然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却说醉月楼掌柜蔡长贵这一日一脸兴冲冲的敲响了孙祥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长身而立,一袭青衫的孙祥看着满脸喜色的蔡长贵,心中一动道:“蔡掌柜,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蔡掌柜笑了笑,带着几分欣喜将一张纸递给孙祥道:“孙先生,您且看,这是关于那位的一切消息,但凡是能够收集到的,我已经尽数记录在上面了。” 孙祥眼睛一亮,伸手便将那一张纸给接了过来,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记录。 李桓,福建福州府长乐县人氏,正德元年入京…… 不得不说蔡掌柜的情报收集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上面记录的关于李桓的消息极为详细,而孙祥看过之后,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好一会儿孙祥一脸感慨的道:“李桓,好一个李桓,竟有如此之运道,不过这般天子幸臣最终结果往往只有两个,要么是被天子抛弃,死的极其惨烈,要么就是为天子所力保,平步青云,荣宠至极。” 说着孙祥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轻声嘀咕道:“奇怪了,李桓,李桓这个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孙祥做为蔡文麾下少有的心腹幕僚之一,一向是被蔡文委以重任,蔡文要做的事,鲜少是他所不知道的。 正常而言,蔡文为了海上利益,谋取琅岐屿李氏的世袭百户官之位,孙祥必然会知晓。 但是相较于蔡文那庞大的势力以及需要处理的太多的事务,谋取琅岐屿就显得有些不怎么重要了,孙祥不知晓也是不稀奇。 当然孙祥之所以不知道李桓,最主要的原因是孙祥在蔡文麾下,主要是负责帮蔡文维护京城之中的关系人脉,可以说常年都在来往福建与京师之间的路上。 孙祥感觉李桓的名字有那么一丝熟悉感也不是他真的知道蔡文谋取琅岐屿之事,而是他前些日子入京,无意之间听人议论李桓,才会让他产生熟悉感。 所以说负责京师动态的孙祥、蔡长贵他们虽然说在蔡文麾下地位不低,却是真的不知道蔡文麾下之人谋取琅岐屿之事。 蔡长贵看着孙祥道:“孙先生,你觉得我们走这李桓的门路如何,能不能借他之手,上达天听,使大人调入京师。” 孙祥眼睛一眯,微微沉吟道:“此人乃是当今陛下之幸臣,深得天子之欢心,如果说他真的能够为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的话,调大人入京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可是……” 说着孙祥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纸张上关于李桓的情报。 蔡长贵闻言不禁急道:“孙先生,您倒是说啊,可是如何?” 孙祥看了蔡长贵一眼道:“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有何喜好啊,正所谓投其所好,动其心,如此方好开口求人不是?” 蔡长贵愣了一下,当即便道:“管他什么喜好不喜好,要我说的话,这天下之间,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喜好,那就是爱钱好财!” 看蔡长贵那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孙祥不禁一阵默然,虽然说蔡长贵这话有些绝对了些,但是放诸四海,还真的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世人爱财,要说不爱财的人有没有,肯定有,但是绝对是少之又少,万中无一。 看着蔡长贵,孙祥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蔡长贵嘿嘿笑道:“那李桓小小年纪,又是骤然获得天子宠信,肯定是没有多少见识,你说这个时候,我们若是拿一大笔的金银砸过去,他能扛得住吗?” 孙祥呆了呆,神色诡异的看着蔡长贵,继而一声长叹道:“你说的不错,此事可行。” 蔡长贵闻言大喜道:“既然先生觉得此事可行,那么咱们要不要先通秉了大人,再行贿赂李桓……” 孙祥自信满满的摇了摇头道:“我这便会亲笔一封密函,详细将此事告知大人。” 说着看了蔡长贵一眼,孙祥道:“我有擅专之权,大人曾说过,京师至闽地千里迢迢,消息传递不便,一些时机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因此叮嘱于我,京中之事,尽皆由我决断,以免延误良机,只需事后向其说明便是。” 蔡长贵点头道:“大人可是将先生视作股肱,京中之事尽数托付于先生,不管先生做和决断,蔡某必回全力配合。” 孙祥对蔡长贵的态度很是满意,虽然蔡长贵乃是蔡文族人,可是难道的是蔡长贵很是守本分,知进退,倒也难怪能够在京师一呆就是这么多年,替蔡文掌控京师耳目。 捋着胡须,孙祥道:“此番大人命我入京,再度带来了金银二十万两,本来是为了疏通关系,请谢迁帮忙早日调大人入京所用,现在看来,这些金银用在李桓身上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蔡长贵略带惊讶道:“要将所有的金银都送给李桓吗?” 孙祥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既然要贿赂李桓,那就将所有的金银都砸上,二十万两的金银,我就不信他李桓不动心,只要大人能够调入京师,坐上一部堂官,区区数十万两金银又算的了什么?” 说着孙祥又道:“至于银钱用途,我也会告知大人,相信大人知道了,肯定也是无比的赞同。” 蔡长贵点头道:“大人素来魄力十足,若是送他李桓二十万两金银能够助他登上一部部堂之位,大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孙祥越想越是激动,一刻不想等的冲着蔡长贵道:“蔡长贵,去准备一份厚礼,今天我便去拜访李桓这位天子幸臣,为大人铺就通天之路!” 蔡长贵应声离去。 京师数里外的一片密林之间,十几名精壮的汉子一身煞气,正在林间休息。 只听得其中一人冲着为首的一名疤脸汉子道:“我说大哥,咱们在这里已经守了三四天了,也没见程义的鬼影子,你说是不是杜老二天他们那边已经得手了?” 疤脸汉子瞪了自家兄弟一眼道:“少废话,咱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京师外守着,若是杜老二他们能够拿下程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杜老二等人废物,到时候还须得我们来兜底。” 那汉子不禁嘿嘿一笑道:“都说京师繁华,就连京师之中的娘们儿都别有一番滋味,等咱们完成了任务,大哥你不如带兄弟们去耍一耍,也好让咱们兄弟……” 提及这点,其余无精打采的汉子顿时精神一震,一双双的充血的眸子看向那疤脸汉子。 疤脸汉子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行了,只要完成了任务,不就是找几个京城的姑娘吗?到时候你们就是三天不下床,老子也懒得理会你们……” 说着疤脸汉子吩咐一众人盯好哨,自己则是身形一纵,上了一棵大树,远远望向京城方向。 做为蔡文手下蓄养的海贼头目之一,疤脸汉子能够被派来兜底,不用说也是蔡文的心腹手下之一。 这会儿疤脸汉子听着下方一众手下兴奋的议论着京城青楼里的姑娘将会是什么样,自己心神却是飘向京城。 他手下的那些人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自家大人在京师安排有一处落脚点,心中想着等完成了任务,大可以去那一处落脚点看一看。 这一日,李桓下了衙,漫步回家,身后则是跟着一支锦衣卫小旗。 李桓这边刚进院门没多久,这边还没有洗一把脸,就听得外间传来一声呵斥:“尔等何人。” 李桓耳聪目明,虽然说院子外巡视的锦衣卫校尉声音不是太高,却是被李桓听得清清楚楚。 孙祥自一辆马车上下来,冲着拦下他的锦衣卫校尉拱手一礼,与此同时一块散碎银子便不着痕迹的塞到了对方手中道:“在下孙祥,来自闽地,乃是李桓大人之同乡,特来拜访李桓大人。” 那校尉感受着塞到自己手中的沉甸甸的银子,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你且在此稍等,我去给你通报。” 说着那校尉提醒道:“莫要再上前,否则的话,便是拿了你,你也无处说理。” 李桓就听得敲门声传来,自有小太监将门打开,那校尉大步走进,看到李桓首先将孙祥给他的银钱奉上道:“大人,外面有人说是大人同乡,想要求见于你,这是他给的银子……” 李桓微微一笑道:“银子你们兄弟分了便是,去给我将那人带来。” 对于手下人收人银钱这事,李桓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不是勒索对方,他是乐见其成。 当然前提是这些手下得知道什么钱可以拿,什么钱不可以拿,为此他可是连杀几名为了银钱泄露他行踪的锦衣卫,这才算是立下了规矩,因此能够被挑选来跟在他身边,负责他人身安全的锦衣卫比谁都清楚李桓的规矩。 很快孙祥便被带到了院子当中,当孙祥看到李桓的时候,只看一眼,心中便充满了震撼。 虽然说早就知道李桓年轻,可是见到李桓之后才发现李桓年轻的可怕,年不过十八便是正三品的高官,想一想蔡文,人在官场,苦心钻营了十几年,也才不过是正三品的官员罢了。 可以说李桓这一起步就直接超过了这世间九成九的官员了。 心中感慨的同时,孙祥却是恭敬的冲着李桓一礼道:“福建建宁府秀才孙祥拜见大人。” 李桓眉头一挑,在孙祥打量他的时候,李桓已经认出了孙祥来,正是当初在醉月楼见过的那一行人。 李桓认出孙祥不禁暗暗感叹这世界可真小,当初也算是一面之缘,不曾想今日对方竟然亲自登门求见。 神色不变,李桓看着孙祥微微一笑道:“哦,不曾想阁下还是闽地人氏啊,不知孙秀才来见李某,所为何事?” 孙祥看了看左右,李桓摆了摆手,锦衣卫校尉还有侍奉的小太监退下。 孙祥这才道:“大人可否允许将马车上的箱子抬进来?” 李桓冲着守在不远处的曹雨点了点头道:“曹雨,你去走一遭。” 曹雨应了一声,出了院子,很快就见一脸错愕之色的曹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锦衣卫校尉,吃力无比的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只看四名锦衣卫校尉那般吃力的模样就知道箱子之中的东西肯定是非常沉重。 李桓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看孙祥那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这箱子当中究竟是何物? 孙祥上前一步,伸手将箱子打开,顿时金银珠宝的光辉闪过,这一箱子赫然是各种的金银珠宝,绝对是价值巨万。 不过李桓看到这般情形也只是微微一愣神罢了,金银之物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当初覆灭方氏一族,上十万两的金银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眼前这一箱子金银珠宝,加起来怕也不过价值几万两罢了,还不至于让他为之失态。 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神色变化的孙祥自然是将李桓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李桓面对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竟然能够这般沉稳不受影响,能够得天子宠信,倒也不算侥幸。 同时孙祥也暗暗庆幸,幸好自己赌了一把,不是只送上这些金银珠宝,否则的话只看李桓的反应,还真的未必能够打动对方为自家大人说话。 心中闪过诸般念头,孙祥上前拨了一下,将一个朴实的木盒子拿在手中,然后在李桓的注视下将其打开,就见一叠制作精美的银票浮出现在李桓面前。 孙祥脸上洋溢着笑意道:“李大人,这是四通钱庄的银票十五万两,凭票兑银,持此银票,随时可以兑换出金银来。” 这下就是李桓也不禁有些惊讶了,对方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十五万两的银票,再加上那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加起来恐怕足有二十万两之巨了。 这么多的财富,说实话,绝对是李桓生平仅见了。 当初见到孙祥等人的时候,只是猜测对方应该是福建之地某位高官派往京城试图走谢迁门路的人,对方还真是如此,但是这手笔却是非同一般的大啊。 定了定心神,李桓看向孙祥正色道:“你这是何意?” 孙祥微微一笑,正了正衣冠,冲着李桓拜了拜道:“在下恳请李大人为我家东翁美言几句,不管结果如何,这些金银之物便算是我家东翁的一份心意。” 李桓就那么看着孙祥,良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就在孙祥心中都忍不住有些紧张和担心的时候,李桓突然之间哈哈大笑,一把扶起弓腰行礼的孙祥道:“孙先生说哪里话,不知令东翁又是何方神圣,需要李某如何帮忙?” 孙祥眼见李桓称呼他为先生,又是这般热情,一颗心顿时落了下来,看来还真的让蔡长贵给说对了,天下就没有不爱财之人,如果说,那就是钱财不够多。 没见这少年得志,简在帝心的李桓在二十万两的财富面前还不是动了心。 多了几分底气的孙祥随同李桓一起走进客厅之中,然后落座,这才捋着胡须笑道:“好叫李大人知晓,我家东翁乃是福建提刑按察使蔡文蔡大人,东翁治理一省司法,可谓鞠躬尽瘁,尽心尽力,如今想要入京侍奉天子于御前,所以东翁之元,还请大人能够上秉天子,若是有成,他日还有重酬。” 李桓心中一紧,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掌管一省司法的三品高官,不过只看对方豪掷数十万两的财富都显得无比轻松的架势,李桓就知道对方怕也不是什么好官。 不是好官好啊,对方要是好官的话,这巨额的财富又有谁会主动送上门啊。 心中思绪转动,李桓脸上洋溢着笑容,沉吟了一番,在孙祥期待的目光当中颇为矜持的点了点头道:“将你家老爷的名帖留下,陛下那里我自会帮忙进言,不过最终结果如何,李某却是不敢保证。” 孙祥闻言大喜,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一边自袖口之中取出名帖一边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一切拜托李大人了。” 目送激动不已的孙祥离去,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道:“公子,那可是价值二十万两的财物啊,您真的要收下不成,若是……” 能这么同李桓说话的也就只有被李桓视作一家人的连翘了,看到连翘那一脸担忧的模样,李桓不禁哈哈大笑道:“怎么,是不是担心公子了?” 连翘娇声道:“公子,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弹劾之下,陛下还不得治公子一个贪赃枉法之罪啊。” 李桓笑了笑,走到那敞开的箱子之前,目光一扫,眼睛一亮,伸手探入其中,就见一串乳白色的珍珠串成的项链煞是夺目,颗颗圆润饱满,入手温润,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怕是这一串价值就有数千两之巨。 “呀!” 看到李桓手中那一串珍珠,连翘不禁眼睛一亮,忍不住发出声娇呼。 李桓一把拉过连翘,在连翘惊愕之中,将那一串项链带在连翘脖颈之间,乳白色的珍珠与连翘粉嫩的脖颈相映,令连翘平添了几分富贵之气。 “不错,赏给你了!” 连翘大惊连连摇头,一边试图摘下项链一边道:“不可,不可,这东西岂是奴婢能够消受的。” 李桓一把按住连翘的手,登时连翘身子一僵,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住了穴位一般,一张粉嫩俏脸飞满红霞,呼吸一下变得急促几分。 就是李桓也有些发懵,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只不过是想要阻止连翘摘下项链罢了,结果却是这般情形。 “嘤咛……” 伴随着一声惊呼,连翘身子一软,随之一个踉跄,又羞又恼的瞪了李桓一眼,转身就跑,也不提什么珍珠项链的事了。 李桓这会儿看着连翘跑进房间里的倩影,看看自己那落在空中的大手,不禁有些回味。 空气中尚且弥漫着连翘那淡淡的女儿香,不过这会儿李桓却是已经回神过来,冲着缩在远处低着头的曹雨道:“曹雨,你且过来。” 就见曹雨身形晃动,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近前,躬身道:“公子,您有何吩咐?” 李桓微微一笑,将那装有十五万两银票的木盒丢给曹雨道:“去,寻了马鸣,让他带上一队人,给我去四通钱庄,将银子给拉回来。” 曹雨对于李桓的命令自然是不打折扣,当即便点了点头道:“奴婢这便去寻马百户。” 夜幕渐渐落下,足足三辆大马车上面壮着几个沉重的大箱子,吱吱呀呀的在地上留下一道明显的车辙,缓缓的行进了巷子。 马鸣神色肃然的走进院子当中,正好见到李桓正在那里指点一群小太监修炼剑法。 剑法虽然看上去颇为精妙,可是在马鸣看来其实也就那样,真的拼杀起来,这些小太监所练的剑法未必就有多厉害。 行至近前,马鸣恭谨的道:“大人,属下奉命,以将东西取回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鸣的心跳都有些加快,由不得他不紧张、激动啊,那可是足足十五万两的现银,白花花的几大箱子,看的人都砰砰直跳。 好在随他前去的锦衣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可信之人,否则的话,马鸣真担心财帛动人心,有人忍不住会打那些银子的主意。 一次从钱庄拉出那么多的现银就算是想隐瞒都隐瞒不住,除非是一个人一点点的去兑换,可是一个人去钱庄兑换也不能保证不被人给盯上,只怕最后被人给盯上了,麻烦更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现在这样,选最可靠的人,一次性带回来,就算是有心人见了,发现取了银钱的是锦衣卫的人,怕也没有谁敢生出什么心思来。 李桓看了马鸣一眼,微微颔首道:“将马车赶进隔壁院子里去,让你手下的人给我盯紧了,明日随我入宫走一趟。” 马鸣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下意识的道:“大人,您是想要将那些东西……” 李桓淡淡的看了马鸣一眼,马鸣当即反应过来,垂手而立道:“是属下多嘴了,我这就去看着那些东西,哪怕是一夜不合眼,也不会让那些东西离了属下的视线。” 【八千多字大章,刚才因为一段描写被审核了,自动定的读者们也不知道看到没,怪我,没把握住度。】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令人震惊的功法秘籍【求订】 石文义等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不过一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李桓。 李桓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笑道:“诸位且随我一同去迎接陛下圣驾。” 紧跟李桓,一众人快步出了校场,以石文义、李桓二人为首,远远的眺望着远处。 此时已然可以看到隐约有烟尘浮现, 不用说天子的銮驾即将驾临。 很快仪仗开路,宿卫护卫左右,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来到了校场之前,李桓等人齐齐上前叩拜。 “臣等恭迎陛下!” 朱厚照自銮驾当中走出,看着李桓几人微微笑道:“卿等免礼、平身!” 说话之间,朱厚照已经行至李桓身前, 大手伸出一把将李桓给扶了起来,如此待遇只让石文义等人羡慕不已。 一直以来只是知道李桓受天子宠信, 可是像这般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心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李桓笑道:“陛下,三千侍卫亲军已列队齐整,等待陛下巡视!” 朱厚照闻言笑道:“好,随朕检阅大军。” 只看朱厚照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兴奋之色就知道朱厚照对武事的喜好,这点从当初李桓入宫觐见朱厚照,见到朱厚照令内侍扮做军卒冲阵的玩闹之举就知道。 当朱厚照在李桓、石文义等人的陪同之下登上点将台,居高临下看着那排列齐整的三千侍卫亲军的时候,心中忍不住生出无限的豪情,这便是朕的侍卫亲军! “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谁都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会突然开口,毕竟天子亲临操演也不是没有,可是往往只是亲临坐镇, 鲜少有天子会像朱厚照这般主动开口说话。 所以说朱厚照这突如其来的发挥却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单单是台上的石文义、李桓、谷大用、张永等人一脸的愕然,便是下方的一众侍卫亲军也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高台之上正开口向他们说话的朱厚照。 一身正黄色龙袍的朱厚照年不过十八九岁, 正是少年英姿勃发,声音宛若雏凤一般清亮,原本全场皆寂,朱厚照这一开口,却是三千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天子的声音。 “陛下同我们说话了,陛下同我们说话了……” 所有的侍卫亲军在一刹那之间,脑海之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就见三千侍卫亲军齐齐的向着朱厚照叩拜了下去,高呼:“为陛下效死!” 三千精壮大汉齐声高呼,声动九霄,一时之间耳边除了一众侍卫的呼声,竟再无其他声响。 朱厚照看着前一步,伸手虚扶道:“众将士免礼!” 这会儿李桓几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看着因为朱厚照突然开口而导致一众侍卫亲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反应不禁担心的看向朱厚照,生怕朱厚照搞出什么乱子来。 要知道万一朱厚照说了什么刺激人心的话,谁也不敢保证等下闹出什么乱子来,他们这些人谁都少不了要吃挂落。 好在朱厚照在满足了一把巡阅大军的瘾之后倒是没有再搞什么事, 而是将位置让给了李桓。 李桓松了一口气,看着下方一众人,肃声道:“众将士,演武正式开始!” 伴随着李桓一声令下,在侍卫亲军之中基层官员的约束与引导之下,由赵毅、陈克两名千户官亲自坐镇之下,三千人马在偌大的校场之上开始操演。 操演这种事情虽然说不能衡量一支兵马的战力如何,但是如果连架子活都做不好的话,那么这一支人马十之八九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朱厚照倒是极有兴趣的看着下方的演武,似乎是看到纳一支队伍表现的不错便忍不住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当然如果看到哪一只队伍的表现不怎么好,朱厚照也会忍不住皱眉。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当三千侍卫亲军再度聚集于点将台之下的时候,虽然不复先前的精神抖擞,但是一众侍卫亲军也没有流露出萎靡之状,单单是从这点来看的话,其他不提,至少这精气神还是相当足的。 李桓看着三千侍卫亲军肃立,转身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演武完毕。” 朱厚照脸上满是笑意,看着李桓道:“卿家却是费心了,这三千侍卫亲军即成,卿家当记首功,你说要朕赏你一些什么好呢?” 李桓正色道:“回陛下,这不过是臣之职责所在,陛下因而赏臣,臣却是愧不敢受。”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罢了,既如此,朕且暂时记下,待来日卿再立新功,一并赏之。” 不过李桓拒绝了天子赏赐,并不代表李桓没有为赵毅、陈克等人请功,而朱厚照对于李桓所推荐的赵毅、陈克等人也是不吝封赏。 天子金口一开,直接加封赵毅、陈克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赏赐金银玉帛若干。 陈克、赵毅等人自是感激涕零,拜过天子,心中对于李桓也越发的感激,至于说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从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若是当初他有李桓这般的胆色的话,接了天子的诏令,重整侍卫亲军,可能这会儿受天子所看重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不过石文义心中也清楚,别看他现在羡慕李桓所受的恩宠,但是哪怕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得罪了文臣百官,这等事情实在是太凶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扣上什么谋逆的帽子,身死族灭了。 校场操演过后,朱厚照果然第一时间命令李桓组自三千侍卫亲军之中挑选精锐组建皇宫宿卫、天子仪仗用以替换先前的宿卫以及仪仗。 这两者一个负责皇城的守卫,一个负责天子出行的仪仗以及安全,皆是重中之重的所在,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为了挑选出没有问题的人选,李桓同陈克、赵毅等人甚至动用了锦衣卫系统的力量,将所选出来的人员梳理、调查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算是最终确定了人选。 等到李桓忙完了这些,将皇城宿卫以及天子仪仗替换完毕,竟然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却说醉月楼掌柜蔡长贵这一日一脸兴冲冲的敲响了孙祥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长身而立,一袭青衫的孙祥看着满脸喜色的蔡长贵,心中一动道:“蔡掌柜,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蔡掌柜笑了笑,带着几分欣喜将一张纸递给孙祥道:“孙先生,您且看,这是关于那位的一切消息,但凡是能够收集到的,我已经尽数记录在上面了。” 孙祥眼睛一亮,伸手便将那一张纸给接了过来,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记录。 李桓,福建福州府长乐县人氏,正德元年入京…… 不得不说蔡掌柜的情报收集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上面记录的关于李桓的消息极为详细,而孙祥看过之后,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好一会儿孙祥一脸感慨的道:“李桓,好一个李桓,竟有如此之运道,不过这般天子幸臣最终结果往往只有两个,要么是被天子抛弃,死的极其惨烈,要么就是为天子所力保,平步青云,荣宠至极。” 说着孙祥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轻声滴咕道:“奇怪了,李桓,李桓这个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孙祥做为蔡文麾下少有的心腹幕僚之一,一向是被蔡文委以重任,蔡文要做的事,鲜少是他所不知道的。 正常而言,蔡文为了海上利益,谋取琅岐屿李氏的世袭百户官之位,孙祥必然会知晓。 但是相较于蔡文那庞大的势力以及需要处理的太多的事务,谋取琅岐屿就显得有些不怎么重要了,孙祥不知晓也是不稀奇。 当然孙祥之所以不知道李桓,最主要的原因是孙祥在蔡文麾下,主要是负责帮蔡文维护京城之中的关系人脉,可以说常年都在来往福建与京师之间的路上。 孙祥感觉李桓的名字有那么一丝熟悉感也不是他真的知道蔡文谋取琅岐屿之事,而是他前些日子入京,无意之间听人议论李桓,才会让他产生熟悉感。 所以说负责京师动态的孙祥、蔡长贵他们虽然说在蔡文麾下地位不低,却是真的不知道蔡文麾下之人谋取琅岐屿之事。 蔡长贵看着孙祥道:“孙先生,你觉得我们走这李桓的门路如何,能不能借他之手,上达天听,使大人调入京师。” 孙祥眼睛一眯,微微沉吟道:“此人乃是当今陛下之幸臣,深得天子之欢心,如果说他真的能够为大人在陛…” 说着孙祥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纸张上关于李桓的情报。 蔡长贵闻言不禁急道:“孙先生,您倒是说啊,可是如何?” 孙祥看了蔡长贵一眼道:“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有何喜好啊,正所谓投其所好,动其心,如此方好开口求人不是?” 蔡长贵愣了一下,当即便道:“管他什么喜好不喜好,要我说的话,这天下之间,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喜好,那就是爱钱好财!” 看蔡长贵那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孙祥不禁一阵默然,虽然说蔡长贵这话有些绝对了些,但是放诸四海,还真的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世人爱财,要说不爱财的人有没有,肯定有,但是绝对是少之又少,万中无一。 看着蔡长贵,孙祥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蔡长贵嘿嘿笑道:“那李桓小小年纪,又是骤然获得天子宠信,肯定是没有多少见识,你说这个时候,我们若是拿一大笔的金银砸过去,他能扛得住吗?” 孙祥呆了呆,神色诡异的看着蔡长贵,继而一声长叹道:“你说的不错,此事可行。” 蔡长贵闻言大喜道:“既然先生觉得此事可行,那么咱们要不要先通秉了大人,再行贿赂李桓……” 孙祥自信满满的摇了摇头道:“我这便会亲笔一封密函,详细将此事告知大人。” 说着看了蔡长贵一眼,孙祥道:“我有擅专之权,大人曾说过,京师至闽地千里迢迢,消息传递不便,一些时机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因此叮嘱于我,京中之事,尽皆由我决断,以免延误良机,只需事后向其说明便是。” 蔡长贵点头道:“大人可是将先生视作股肱,京中之事尽数托付于先生,不管先生做和决断,蔡某必回全力配合。” 孙祥对蔡长贵的态度很是满意,虽然蔡长贵乃是蔡文族人,可是难道的是蔡长贵很是守本分,知进退,倒也难怪能够在京师一呆就是这么多年,替蔡文掌控京师耳目。 捋着胡须,孙祥道:“此番大人命我入京,再度带来了金银二十万两,本来是为了疏通关系,请谢迁帮忙早日调大人入京所用,现在看来,这些金银用在李桓身上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蔡长贵略带惊讶道:“要将所有的金银都送给李桓吗?” 孙祥眼中闪烁着精芒道:“既然要贿赂李桓,那就将所有的金银都砸上,二十万两的金银,我就不信他李桓不动心,只要大人能够调入京师,坐上一部堂官,区区数十万两金银又算的了什么?” 说着孙祥又道:“至于银钱用途,我也会告知大人,相信大人知道了,肯定也是无比的赞同。” 蔡长贵点头道:“大人素来魄力十足,若是送他李桓二十万两金银能够助他登上一部部堂之位,大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孙祥越想越是激动,一刻不想等的冲着蔡长贵道:“蔡长贵,去准备一份厚礼,今天我便去拜访李桓这位天子幸臣,为大人铺就通天之路!” 蔡长贵应声离去。 京师数里外的一片密林之间,十几名精壮的汉子一身煞气,正在林间休息。 只听得其中一人冲着为首的一名疤脸汉子道:“我说大哥,咱们在这里已经守了三四天了,也没见程义的鬼影子,你说是不是杜老二天他们那边已经得手了?” 疤脸汉子瞪了自家兄弟一眼道:“少废话,咱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京师外守着,若是杜老二他们能够拿下程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杜老二等人废物,到时候还须得我们来兜底。” 那汉子不禁嘿嘿一笑道:“都说京师繁华,就连京师之中的娘们儿都别有一番滋味,等咱们完成了任务,大哥你不如带兄弟们去耍一耍,也好让咱们兄弟……” 提及这点,其余无精打采的汉子顿时精神一震,一双双的充血的眸子看向那疤脸汉子。 疤脸汉子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行了,只要完成了任务,不就是找几个京城的姑娘吗?到时候你们就是三天不下床,老子也懒得理会你们……” 说着疤脸汉子吩咐一众人盯好哨,自己则是身形一纵,上了一棵大树,远远望向京城方向。 做为蔡文手下蓄养的海贼头目之一,疤脸汉子能够被派来兜底,不用说也是蔡文的心腹手下之一。 这会儿疤脸汉子听着下方一众手下兴奋的议论着京城青楼里的姑娘将会是什么样,自己心神却是飘向京城。 他手下的那些人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自家大人在京师安排有一处落脚点,心中想着等完成了任务,大可以去那一处落脚点看一看。 这一日,李桓下了衙,漫步回家,身后则是跟着一支锦衣卫小旗。 李桓这边刚进院门没多久,这边还没有洗一把脸,就听得外间传来一声呵斥:“尔等何人。” 李桓耳聪目明,虽然说院子外巡视的锦衣卫校尉声音不是太高,却是被李桓听得清清楚楚。 孙祥自一辆马车上下来,冲着拦下他的锦衣卫校尉拱手一礼,与此同时一块散碎银子便不着痕迹的塞到了对方手中道:“在下孙祥,来自闽地,乃是李桓大人之同乡,特来拜访李桓大人。” 那校尉感受着塞到自己手中的沉甸甸的银子,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你且在此稍等,我去给你通报。” 说着那校尉提醒道:“莫要再上前,否则的话,便是拿了你,你也无处说理。” 李桓就听得敲门声传来,自有小太监将门打开,那校尉大步走进,看到李桓首先将孙祥给他的银钱奉上道:“大人,外面有人说是大人同乡,想要求见于你,这是他给的银子……” 李桓微微一笑道:“银子你们兄弟分了便是,去给我将那人带来。” 对于手下人收人银钱这事,李桓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不是勒索对方,他是乐见其成。 当然前提是这些手下得知道什么钱可以拿,什么钱不可以拿,为此他可是连杀几名为了银钱泄露他行踪的锦衣卫,这才算是立下了规矩,因此能够被挑选来跟在他身边,负责他人身安全的锦衣卫比谁都清楚李桓的规矩。 很快孙祥便被带到了院子当中,当孙祥看到李桓的时候,只看一眼,心中便充满了震撼。 虽然说早就知道李桓年轻,可是见到李桓之后才发现李桓年轻的可怕,年不过十八便是正三品的高官,想一想蔡文,人在官场,苦心钻营了十几年,也才不过是正三品的官员罢了。 可以说李桓这一起步就直接超过了这世间九成九的官员了。 心中感慨的同时,孙祥却是恭敬的冲着李桓一礼道:“福建建宁府秀才孙祥拜见大人。” 李桓眉头一挑,在孙祥打量他的时候,李桓已经认出了孙祥来,正是当初在醉月楼见过的那一行人。 李桓认出孙祥不禁暗暗感叹这世界可真小,当初也算是一面之缘,不曾想今日对方竟然亲自登门求见。 神色不变,李桓看着孙祥微微一笑道:“哦,不曾想阁下还是闽地人氏啊,不知孙秀才来见李某,所为何事?” 孙祥看了看左右,李桓摆了摆手,锦衣卫校尉还有侍奉的小太监退下。 孙祥这才道:“大人可否允许将马车上的箱子抬进来?” 李桓冲着守在不远处的曹雨点了点头道:“曹雨,你去走一遭。” 曹雨应了一声,出了院子,很快就见一脸错愕之色的曹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名锦衣卫校尉,吃力无比的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只看四名锦衣卫校尉那般吃力的模样就知道箱子之中的东西肯定是非常沉重。 李桓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看孙祥那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这箱子当中究竟是何物? 孙祥上前一步,伸手将箱子打开,顿时金银珠宝的光辉闪过,这一箱子赫然是各种的金银珠宝,绝对是价值巨万。 不过李桓看到这般情形也只是微微一愣神罢了,金银之物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当初覆灭方氏一族,上十万两的金银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眼前这一箱子金银珠宝,加起来怕也不过价值几万两罢了,还不至于让他为之失态。 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神色变化的孙祥自然是将李桓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李桓面对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竟然能够这般沉稳不受影响,能够得天子宠信,倒也不算侥幸。 同时孙祥也暗暗庆幸,幸好自己赌了一把,不是只送上这些金银珠宝,否则的话只看李桓的反应,还真的未必能够打动对方为自家大人说话。 心中闪过诸般念头,孙祥上前拨了一下,将一个朴实的木盒子拿在手中,然后在李桓的注视下将其打开,就见一叠制作精美的银票浮出现在李桓面前。 孙祥脸上洋溢着笑意道:“李大人,这是四通钱庄的银票十五万两,凭票兑银,持此银票,随时可以兑换出金银来。” 这下就是李桓也不禁有些惊讶了,对方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十五万两的银票,再加上那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加起来恐怕足有二十万两之巨了。 这么多的财富,说实话,绝对是李桓生平仅见了。 当初见到孙祥等人的时候,只是猜测对方应该是福建之地某位高官派往京城试图走谢迁门路的人,对方还真是如此,但是这手笔却是非同一般的大啊。 定了定心神,李桓看向孙祥正色道:“你这是何意?” 孙祥微微一笑,正了正衣冠,冲着李桓拜了拜道:“在下恳请李大人为我家东翁美言几句,不管结果如何,这些金银之物便算是我家东翁的一份心意。” 李桓就那么看着孙祥,良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就在孙祥心中都忍不住有些紧张和担心的时候,李桓突然之间哈哈大笑,一把扶起弓腰行礼的孙祥道:“孙先生说哪里话,不知令东翁又是何方神圣,需要李某如何帮忙?” 孙祥眼见李桓称呼他为先生,又是这般热情,一颗心顿时落了下来,看来还真的让蔡长贵给说对了,天下就没有不爱财之人,如果说,那就是钱财不够多。 没见这少年得志,简在帝心的李桓在二十万两的财富面前还不是动了心。 多了几分底气的孙祥随同李桓一起走进客厅之中,然后落座,这才捋着胡须笑道:“好叫李大人知晓,我家东翁乃是福建提刑按察使蔡文蔡大人,东翁治理一省司法,可谓鞠躬尽瘁,尽心尽力,如今想要入京侍奉天子于御前,所以东翁之元,还请大人能够上秉天子,若是有成,他日还有重酬。” 李桓心中一紧,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掌管一省司法的三品高官,不过只看对方豪掷数十万两的财富都显得无比轻松的架势,李桓就知道对方怕也不是什么好官。 不是好官好啊,对方要是好官的话,这巨额的财富又有谁会主动送上门啊。 心中思绪转动,李桓脸上洋溢着笑容,沉吟了一番,在孙祥期待的目光当中颇为矜持的点了点头道:“将你家老爷的名帖留下,陛下那里我自会帮忙进言,不过最终结果如何,李某却是不敢保证。” 孙祥闻言大喜,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一边自袖口之中取出名帖一边冲着李桓躬身一礼道:“一切拜托李大人了。” 目送激动不已的孙祥离去,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道:“公子,那可是价值二十万两的财物啊,您真的要收下不成,若是……” 能这么同李桓说话的也就只有被李桓视作一家人的连翘了,看到连翘那一脸担忧的模样,李桓不禁哈哈大笑道:“怎么,是不是担心公子了?” 连翘娇声道:“公子,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弹劾之下,陛下还不得治公子一个贪赃枉法之罪啊。” 李桓笑了笑,走到那敞开的箱子之前,目光一扫,眼睛一亮,伸手探入其中,就见一串乳白色的珍珠串成的项链煞是夺目,颗颗圆润饱满,入手温润,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怕是这一串价值就有数千两之巨。 “呀!” 看到李桓手中那一串珍珠,连翘不禁眼睛一亮,忍不住发出声娇呼。 李桓一把拉过连翘,在连翘惊愕之中,将那一串项链带在连翘脖颈之间,乳白色的珍珠与连翘粉嫩的脖颈相映,令连翘平添了几分富贵之气。 “不错,赏给你了!” 连翘大惊连连摇头,一边试图摘下项链一边道:“不可,不可,这东西岂是奴婢能够消受的。” 李桓一把按住连翘的手,登时连翘身子一僵,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住了穴位一般,一张粉嫩俏脸飞满红霞,呼吸一下变得急促几分。 就是李桓也有些发懵,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只不过是想要阻止连翘摘下项链罢了,结果却是这般情形。 “嘤咛……” 伴随着一声惊呼,连翘身子一软,随之一个踉跄,又羞又恼的瞪了李桓一眼,转身就跑,也不提什么珍珠项链的事了。 李桓这会儿看着连翘跑进房间里的倩影,看看自己那落在空中的大手,不禁有些回味。 空气中尚且弥漫着连翘那澹澹的女儿香,不过这会儿李桓却是已经回神过来,冲着缩在远处低着头的曹雨道:“曹雨,你且过来。” 就见曹雨身形晃动,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近前,躬身道:“公子,您有何吩咐?” 李桓微微一笑,将那装有十五万两银票的木盒丢给曹雨道:“去,寻了马鸣,让他带上一队人,给我去四通钱庄,将银子给拉回来。” 曹雨对于李桓的命令自然是不打折扣,当即便点了点头道:“奴婢这便去寻马百户。” 夜幕渐渐落下,足足三辆大马车上面壮着几个沉重的大箱子,吱吱呀呀的在地上留下一道明显的车辙,缓缓的行进了巷子。 马鸣神色肃然的走进院子当中,正好见到李桓正在那里指点一群小太监修炼剑法。 剑法虽然看上去颇为精妙,可是在马鸣看来其实也就那样,真的拼杀起来,这些小太监所练的剑法未必就有多厉害。 行至近前,马鸣恭谨的道:“大人,属下奉命,以将东西取回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鸣的心跳都有些加快,由不得他不紧张、激动啊,那可是足足十五万两的现银,白花花的几大箱子,看的人都砰砰直跳。 好在随他前去的锦衣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可信之人,否则的话,马鸣真担心财帛动人心,有人忍不住会打那些银子的主意。 一次从钱庄拉出那么多的现银就算是想隐瞒都隐瞒不住,除非是一个人一点点的去兑换,可是一个人去钱庄兑换也不能保证不被人给盯上,只怕最后被人给盯上了,麻烦更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现在这样,选最可靠的人,一次性带回来,就算是有心人见了,发现取了银钱的是锦衣卫的人,怕也没有谁敢生出什么心思来。 李桓看了马鸣一眼,微微颔首道:“将马车赶进隔壁院子里去,让你手下的人给我盯紧了,明日随我入宫走一趟。” 马鸣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下意识的道:“大人,您是想要将那些东西……” 李桓澹澹的看了马鸣一眼,马鸣当即反应过来,垂手而立道:“是属下多嘴了,我这就去看着那些东西,哪怕是一夜不合眼,也不会让那些东西离了属下的视线。” 【八千多字大章,刚才因为一段描写被审核了,自动定的读者们也不知道看到没,怪我,没把握住度。】 第一百一十七章 皇史宬中的意外收获【求订】 下意识的将葵花宝典的功法秘籍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篇颇为熟悉的功法。 李桓当初在林家老宅曾得到了辟邪剑谱,而辟邪剑谱又是脱胎于葵花宝典,所以说这会儿再看葵花宝典,两者自然是有着莫大的相似性。 通篇翻阅下来,李桓将之记下,缓缓将秘籍放在书架之上。 闭目回想自己方才所记下的一众秘籍, 李桓不禁一声轻叹,这么多的功法秘籍就这么的被藏在皇宫大内深处不为人知。 这皇史宬中到底收藏了什么功法,恐怕就是当今天子都不知道,而这样放眼江湖之上,可能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的功法秘籍却是被摆放在这里无人得见。 心中一番感叹,李桓的目光落在了边上的书架上, 方才他所看的那一面书架上存放的大多都是功法秘籍, 而边上这书架同样是许多的古卷典籍。 “咦!” 李桓眼睛一亮, 因为他见到那些古卷典籍当中有几本薄薄的册子,同那些一看就是厚厚的典籍相比却是颇有些突兀。 伸手将其中一个册子拿在手中,定睛一看,就见书册的封面上,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 《药经》张无忌著。 眉头一挑,李桓还真的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收藏有着么一卷药经,毕竟这不同于张无忌所学武功,而是张无忌少年时期,学自明教胡青牛的医学典籍的汇总。 翻看一遍,其中果然是涉及到各种医理以及一些典型的病例介绍、药方等等。 心中一动,李桓看向书架上另外几册,既然这里有张无忌所著的《药经》那么是否有王难姑所著的《毒经》呢。 要知道张无忌也算得上是王难姑同胡青牛的传人了, 那么王难姑一身毒功张无忌肯定也会,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传承。 伸手将另外几个薄薄的册子拿了过来, 很快李桓便找到了《王难姑毒经》。 显然这毒经的名字直接以王难姑毒经为名,应该是张无忌不愿贪了王难姑之功。 带着几分好奇,李桓将毒经打开, 一目十行看下来, 李桓对于其中所涉及到的毒药的运用之法那是大开眼界,啧啧称赞不已。 医武不分家,自古以来但凡是修炼之人,多少对医术都有所精通,而治病救人同用毒害人其实也是相通的。 有的药对于大多数人可能是大补之物,可是对于特定的人而言,那可能就是剧毒之物。 李桓翻看过后心中可谓是感叹不已,这两卷药经与毒经可以说是集用药之大成,甚至在李桓看来,比之一些顶尖的功法来还要珍贵的多。 若是将之融会贯通,不敢说有起死回生之能,可是要做到杀人于无形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就在李桓出神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名小太监冲着李桓恭声道:“这位大人,我家掌事让我问你,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先行用餐。” 李桓愣了一下, 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道:“哦,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道:“回大人, 酉时已过,天已经黑了!” 李桓愕然道:“这么说我竟然进来有两个多时辰了?” 小太监点了点头,怯生生的道:“大人若是想要翻阅的话,可于明日继续来翻阅……” 李桓本来想着自己已经将这里收藏的功法秘籍全部记下,似乎是没有必要再来了,但是方才在其他书架上发现的毒经、药经却是给李桓提了个醒。 这里可是皇家几乎不对外的秘藏,能够被藏在这里的绝对是世间最为珍贵的典籍。 只看那一门门拿出去都能够让无数江湖中人打掉脑袋的功法,那么其他区域所收藏的典籍在其各自的领域当中想来也是最顶尖的存在吧。 心中一动,李桓冲着那小太监道:“我想连夜在这里翻阅,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小太监闻言一愣道:“可是……可是皇宫大内,是不许留外臣夜宿宫中的……” 李桓听小太监这么一说不禁反应了过来,他倒是忘了,这里属于皇宫大内,按照规矩,他一介外臣的确是不能够夜宿皇宫。 想来这小太监也不是来问自己要不要歇息,而是暗示他时间到了,该离开皇宫了。 点了点头,李桓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明日再来。” 出了皇宫,李桓看着天色,走在长街之上,不禁想着今日在皇史宬当中的收获。 说实话今日的收获远远超乎李桓的想象,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皇宫大内当中竟然藏着如此之多的顶尖功法秘籍。 无论是《九阳神功》、《易筋经》又或者是《龙象波若功》、《降龙十八掌》,这些功法无论哪一门都堪称顶尖了,练至大成,未必就比他所修炼的《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差。 一路回到家中,李桓用过晚饭,先是去隔壁指点了一众小太监修行,这一次因为李桓对照了《葵花宝典》的缘故,所以对辟邪剑谱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在指点曹雨等人修行的时候自然是更有针对性。 一夜无话,一大早李桓先是练了一阵刀法、拳法,然后去了锦衣卫衙门,确定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便奔着皇城而去。 皇史宬这么一出皇宫大内深处的宝藏,难得有机会进入其中,他可不想错过了。 那楚姓宦官将其迎进皇史宬便不知去了何处,不过李桓也没有管这些,一头扎进这宝库当中,不管是不是对他有用,反正但凡是让他生出兴趣的,皆是先行记在心间再说。 晌午时分,炙热的阳光照耀下,就连知了的叫声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官道之上看不到什么人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驶来,赶车的是一名中年汉子,马车吱吱呀呀的响,明显马车之中拉了重物。 官道旁远处的密林之中,一棵大树的树梢之上,一名浑身煞气的汉子突然之间精神一震,收回千里镜冲着下看。” 这一伙人自不必说,正是蔡文派来拦截程义、陈耀进京的。 这几日这些人就盯着官道上的人来人往,马车、轿子也不在少数,不过无论是马车还是轿子都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够用到的,往往都是权贵之家的标配。 疤脸汉子等人对于这些一看就属于权贵之家的车马自是不怎么关注,反倒是对于一些孤零零的马车、轿子无比的用心。 但凡是有这样的轿子、马车出现,疤脸汉子等人就会派出人去试探。 一名劲装汉子挑着一个箩筐走出密林,很快便上了官道,没有多久,那一辆马车便吱吱呀呀的走了过来。 劲装汉子看着马车走过来,似乎是想要闪避,结果身子一晃,箩筐直接撞在了马车之上,顿时箩筐当中的东西洒了一片。 “你赔我东西……” 那汉子动作敏捷的一把扯过车夫,,同时探头向着车厢之中看去。 只看了一眼,汉子眼睛一亮,正想要开口,结果就见藏在马车之中的陈耀以及气息奄奄的程义眼中露出几分凶色。 陈耀胡子拉碴,看上去极其狼狈,眼见那劲装汉子的举动以及反应,陈耀直接便是一刀刺出,那劲装汉子还没有来得及呼喊便被捅了个透心凉。 “他娘的,真是阴魂不散啊。” 说着陈耀抽回刀子,翻身出了车厢,也不理会那早已经连滚带爬跑远的车夫,猛地一抖缰绳喝道:“驾!” 顿时马车在官道上狂奔起来,原本精神萎靡靠在车厢之中的程义脸上也泛起几分不正常的潮红出现在马车口处,警惕的盯着四周道:“果然在入京的城门口附近有埋伏。” 陈耀看着远处自密林当中冲出的一伙人,脸色极为难看道“程义,你是这次咱两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啊。” 程义咬着牙道:“眼看就能够入京,冲不过去,哪怕是拿命去冲也要冲,不然千户大人的死就真的要石沉大海了!” 陈耀眼睛一眯,拎着刀,一边狂抽拉着马车的马一边盯着远处冲出的贼人,冷笑道:“去他娘的,不知道这京师是老子的地盘吗,别让我进城,否则的话,我非带齐了兄弟弄死这些狗娘养的。” 密林之中一直监视着这边动静的汉子见到自家兄弟被人一刀子捅死非但是没有伤心反而是大喜,直接跳下来喊道:“兄弟们,咱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十几人拎着兵器冲出密林向着马车包围了上来。 马车之上,陈耀挥刀将一名试图将马车给拦下的贼人劈飞出去,同时冲着程义吼道:“程义,坐稳了。” 一路逃命,数次险死还生之下,原本受伤的程义这会儿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此时正忍着后背上的剧痛,咬牙挑飞一名飞扑而来的贼人。 马车呼啸而过,但是那些 . 贼人却是紧追不戳,只听得一声哀鸣,奔驰的马儿终于支撑不住,身上血流如注,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登时陈耀还有程义二人顺着冲击力顺势一滚,劈死两名贼人的同时连滚带爬的拉开一点距离。 可是失去了马车,陈耀还有程义二人面对近十名贼人的追杀,若是不出什么奇迹的话,早已经筋疲力尽的二人怕是坚持不了许久。 这一路上,真正被围杀的情形也只有一次,那一次亏得有陈耀突然杀出救出了程义,就是如此,程义也受了重伤,自那以后虽然说二人依然处在被追杀的状态,但是凭借着他们的经验,至少再也没有陷入到包围当中。 否则的话,两人除非是一个个都是一流好手,否则的话,肯定不可能千里迢迢回到京师。 如果说能够借着马车逃出包围圈的话,陈耀有几分把握逃进京城,只要进了京,一切便安全了,料想那些贼人也不敢追进京师之中,光天化日之下追杀他们。 只是马儿吃力不住,直接扛不住了,陈耀一手扶着程义一边狂奔,口中更是骂骂咧咧。 程义忍着后背的剧痛,额头之上甚至渗出了冷汗迈步狂奔道:“陈耀,省点力气吧。” 陈耀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贼人骂道:“老子眼看就要被他们给追上砍死了,也不差这点骂人的力气了,临死前还不能骂他们几句啊!” 程义苦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猛地推了陈耀一把道:“陈耀,记得请李桓为我还有千户大人报仇……” 陈耀一个踉跄,再看程义竟然就地一滚挥刀斩断一名追在最前面的贼人的腿,只让对方惨叫连连。 陈耀愣了一下,本能正要回身去拉程义,毕竟这一路上两人被千里追杀,虽然相处日短,但是却是真正的生死之交,以陈耀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丢下程义不管。 可是程义似乎是有所预料,头也没回,手中长刀狂舞,一时之间愣是拦住了几名贼人,同时吼道:“混蛋,还不快走,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陈耀咬了咬牙,一滴泪砸落于地,口中发出一声咆哮,转头便奔着城门方向狂奔。 眼看陈耀远去,身上中了几刀的程义终于坚持不住,身子一个踉跄,紧接着后背一凉,心口剧痛,低头一看,一柄长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心口。 疤脸汉子抽回长剑,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名兄弟,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兄弟挂了彩,再看看程义的尸身,疤脸汉子不禁一阵火大吼道:“留下两人搜身,处理了尸身,其余人给我追。” 陈耀感觉胸膛要炸了似得,喉咙更是火辣辣的痛,他已经拼尽全力狂奔,前方城门已经是进入了视线。 只是身后疤脸汉子等人也是狂追而来,看其架势,哪怕是追到城门口也要将陈耀给杀了。 双腿如同灌铅了一般的陈耀猛然之间再度爆发,同时吼道:“造反了,有人杀官造反了……” 城门洞里,十几名守门的兵卒一个个精神萎靡的靠在那里,外间那毒辣的太阳,再加上这炙热的气温,让人昏昏沉沉的打不起一丝的精神。 然而猛然之间一声大喊却是将他们给镇住了。 一名打盹的什长正抱着自己的长枪靠着城墙,猛然之间一个激灵喊道:“造反,什么造反?” 一名兵卒睁大了眼睛,指着城门外不远处的官道一脸的震惊之色道:“头儿,快看,有贼寇,贼寇攻城了……” 那什长登时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见官道之上近十名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正满脸狰狞的挥舞着兵器奔着城门而来,前面更是有一名宛如乞丐一般的人一边跑一边大喊有人造反。 “这……这不会真的是想要攻城吧!” 什长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不过很快便狠狠的摇了摇头,掐灭了这个念头,不到十个人,也敢造反? 不过看着对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什长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喊道:“鸣金示警,关城门,快关城门……” 陈耀这会儿已经冲到了近前,听了那什长竟然要关门差点气死,再次压榨自身潜力,冲着那渐渐关闭的城门冲了过来。 一阵鸣金示警的声音陡然响起,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直接将疤脸汉子等人给吓了一跳,眼看着守门的兵卒慌乱的关门,本就无法无天的疤脸汉子等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生出几分快意。 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陈耀竟然已经冲到了城门洞之中,,看着那即将关闭的城门,陈耀就地一滚,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钻了进来。 “拿下,快将贼人拿下!” 还没有等到是怎么一回事,耳边响起一个喊声,紧接着陈耀便感觉自己被几名老兵油子给捆了起来。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陈耀被五花大绑,这才反应过来喊道:“老子是锦衣卫百户,快放开我。” 那几名兵卒却是一愣,再看陈耀那一副比之乞丐都好不了多少的模样,登时一阵嘲笑。 一名兵卒更是扯了扯陈耀那乱糟糟几乎打绺的头发道:“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冒充锦衣卫官员,你看看你这模样,丢进乞丐堆里,人家都嫌弃你。” 这会儿被鸣金之声给惊动了的五城兵马司的一队人马在一名典吏的带领之下赶了过来。 当看到那关闭的城门,典吏不禁上前,冲着什长怒道:“陈六,你他娘的是怎么回事,那鸣金示警岂是能够轻易敲响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京师门户可不是随随便便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随意关闭城门,那可是不小的罪过。 陈六急道:“大人,外面……外面有贼人想要攻城,属下为了安全着想,只能下令关闭城门啊。” “什么?贼人攻城?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典吏闻言如听天方夜谭一般,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六。 陈六差点要哭出来,猛然之间一指边上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陈耀道:“大人,是这人喊的,这人喊有人造反了,属下等这才关闭了城门。” 典吏看着狼狈不堪的陈耀,皱了皱眉头喝道:“大胆刁民,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吗?” 陈耀冲着那典吏道:“我是锦衣卫百户陈耀,有腰牌为证。还有我要是你的话就会立刻登上城墙去看看那些贼人这会儿在干嘛?” 看陈耀那一副镇定的模样,这下那典吏有些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很快典吏便冲着陈六道:“让人给我看好了这人,你随我上城墙防御贼人。” 若是没有贼人便罢,当真是有贼人的话,他这位典吏临危之际处理得当,事后必然是一大功劳。 很快一行人便是上了城墙,向着下方望去,空荡荡一片,哪里有什么贼人啊。 典吏一愣,随即满脸怒色,抬手冲着陈六便是一巴掌吼道:“贼人呢,你他娘的,这城门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里来的贼人,你还敢擅自鸣金示警,还敢关闭城门,若是惊了城中的贵人们,你这脑袋不想要了吗?” 陈六有些发懵,先前他可是亲眼看到有一伙人凶神恶煞一般,拎着兵器冲着城门杀过来的,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呢。 当即陈六探头向着外面看去,城墙下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很快陈六便指着远处喊道:“典吏大人快看,真的有贼人啊,小的没有说谎,贼人在那里,他们逃了……” 顺着陈六所指的方向望去,典吏就看到远处的确是有一群精壮的大汉一个个的拎着兵器,正在远离京师。 “嘶,真有贼人啊!” 大明京师承平多年,自当年土木堡之变,瓦剌之人兵临京师距今已经有数十年之久,百姓承平,京中的兵马也是多年没有遭遇过什么敌人,更不要说他们还是隶属于五城兵马司的巡城人员。 当真是让他们对上敢攻城的贼人,他们还真是发憷。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典吏和陈六等人连忙探头看了一眼,就见一队兵马正自长街奔着城门口而来。 为首的守正卢庆正带着人马而来,眼看城门关闭,当即翻身下马,刚好看到从城墙之上下来的典吏还有什长陈六。 典吏属于五城兵马司,主要的职责是巡视城中,维持治安,至于把守城门,自然是有专门的兵马。 也就是那典吏正带人巡视到了城门附近,陡然听到鸣金之声慌乱之间便带人赶了过来,这会儿见到正主到来,自然是上前同城门守正卢庆见礼。 双方一个属于兵部,一个属于五城兵马司,一个负责守城,一个负责城中治安,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是做为底层官员,相互之间打交道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因此交情不差。 所以看到典吏的时候,守正卢庆先是冲着典吏拱手道:“多谢黄兄带人前来相助。 . ” 不管怎么样,典吏黄明带人前来就是情分,毕竟若是真的有贼人攻城,有五城兵马司的巡城人马挡那么一阵,可能就能坚持到他带人赶来,所以这对守正卢庆而言,可是一份不小的人情。 典吏黄明微微一笑道:“咱们兄弟是什么交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冲着黄明点了点头,卢庆看向什长陈六道:“陈六,怎么回事。” 陈六连忙解释了一番,有黄明在一旁作证,卢庆得知竟然真的有贼人出现在城外不由心中大惊,同时暗暗庆幸,幸好城门及时关闭,别看对方只有不到十人,可是如果真的让那些贼人光天化日之下杀进城中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官员因此而倒霉呢。 想到这些,卢庆问道:“你们抓到的那人在哪里?可曾审问清楚,那人同城外的贼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吗?可是那些贼人的同党?” 虽然走了贼人,若是能够抓到一名贼人的同党,那也是一份功劳啊。 再加上今天手下及时处理,将贼人阻拦于城门之外,令贼人不战而退,这么一想,可能自己屁股 陈六下意识的道:“大人,那人被贼人追杀,应该不是贼人的同党吧!” 卢庆闻言冷着一张脸道:“你怎么知道贼人的狡猾之处,谁说那人不能是贼人的同党,带我去见他,我要亲自审理……” 不过这会儿又有一队人赶了过来,赫然是锦衣卫的一名总旗官带着十几名锦衣卫校尉。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权,城门示警,这么大的动静,锦衣卫要是不派人到场的话,到时候天子那里一问三不知,那可是失职。 所以说得到消息,甚至都没有请示上官,便派了一名总旗官前来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守正卢庆乃是文臣出身,对于锦衣卫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他也知道锦衣卫出现是其自身职责所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想到自己想要坐实被抓那人乃是贼人同党似乎有些麻烦了,不过卢庆倒也没有太过担心,不就是一个乞丐吗,到时候给锦衣卫的人塞点银钱,对方总不至于盯着这么点小事不放吧。 想到这些,卢庆带上陈六,身后跟着几名锦衣卫走进城门洞之中,远远的就看到被捆成粽子似得陈耀。 陈耀见到几名锦衣卫出现不禁大喜,正要开口便听得一声断喝:“大胆贼人,快快老实交代,城外那伙贼人可是你同党,你莫不是要潜入城中,想要里应外合……” 陈耀这会儿要是还看不出这守正的用意他也枉自在锦衣卫当中打滚那么多年了。 陈耀不禁笑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人给扣上贼寇同党的帽子,一时之间陈耀哈哈大笑起来。 卢庆见状大喝道:“大胆贼人,莫不是被本官看破了你们的谋划,自己心虚了……” 陈耀冲着卢庆唾了一口唾液吼道:“你他娘的想功劳想疯了吧,老子乃是锦衣卫百户官陈耀,睁大了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插手的意思的几名锦衣卫人员本就是在看戏,可是陈耀那突然之间的一嗓子却是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总旗官盯着陈耀直瞧,锦衣卫衙门百户官就那么多,他不可能不认得。 怪只怪陈耀被千里追杀,太过狼狈,别说是那总旗官了,就算是陈耀的好兄弟马鸣见了,恐怕也认不出陈耀来。 卢庆不由冷笑,当即便道:“大胆,竟然敢假冒朝廷官员,来人……” 就自这时,边上的锦衣卫总旗站了出来,冲着守正卢庆拱了拱手道:“卢守正,既然涉及到我们锦衣卫,那么还请让在下问上几句话!” 听着是相商的意思,可是那口气却是不容置疑,若是以往,卢庆还真不怵一个锦衣卫总旗官,但是谁让如今锦衣卫冒出一个连阁老都能拉下马的李桓,以至于锦衣卫声势大涨。 卢庆皱了皱眉头,只是冷哼一声。 总旗官上前冲着陈耀道:“你真是李桓大人身边听用的百户官陈耀?” 陈耀、马鸣之名,锦衣卫上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陈耀等人可是最早跟着李桓的一批锦衣卫的人,可以说如今那些人最差的都是一个小旗官了。 而陈耀、马鸣更是一跃成为锦衣卫百户官,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或许有人没见过陈耀,但是绝对听过陈耀的名字。 这总旗官倒是同陈耀有过几面之缘,这会儿走上前来,开口询问的同时也是盯着陈耀仔细辨认起来。 奈何陈耀太过狼狈,那总旗官看了好一会儿也就是感觉对方有些面熟,不过如此也够了,没有谁敢冒充锦衣卫百户。 当即总旗官命人给陈耀松了绑,然后命人打水供陈耀洗了一把脸,再看之时,那总旗官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恭敬冲着陈耀行礼道:“下官费铭拜见百户大人。” 陈耀深吸一口气,瞪了卢庆一眼,同时冲着那总旗官道:“费铭是吧,你立刻命人出城,顺着官道去找,我们锦衣卫一名百户为我断后,被贼人围杀而死,务必要寻到其尸身。” 说着陈耀眼睛一眯看了费铭一眼道:“你带上几人,随我回衙门去见大人” 费铭闻言心神一震,陈耀口中的大人自不必说肯定是锦衣卫之中权势最盛的李桓,一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见到李桓这位锦衣卫内的传奇人物,费铭便是忍不住心情激荡,当即拱手道:“遵大人命。” 陈耀显然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了费铭几人在身边,如此一来,就算是有贼人先一步潜入城中,料想见到自己身边的锦衣卫之后也不敢跳出来了吧。 锦衣卫衙门 当陈耀宛如乞丐一般出现在锦衣卫衙门当中的时候,但凡是看到陈耀的人都是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第一更,八千字送上,晚上继续爆大章,没说的,求全订,月票、打赏支持、】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千户的死被漂没了【求订】 陈耀根本就没有理会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原本他可以去梳洗收拾一番的,但是想到他和程义二人拼了性命护着的那些关于蔡文的罪证,陈耀便一刻不敢耽搁的想要见到李桓。 在不少人怪异的目光当中,陈耀直奔着李桓那办公的大厅而去,远远的便喊道:“大人,大人, 属下回来了!” 陈耀的喊声没有引来李桓,反倒是有一道身影从中冲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陈耀的好兄弟马鸣。 李桓一大早便进了宫,而马鸣则是留在锦衣卫衙门。 本来马鸣在衙门当中还闲的无聊,想着以往同陈耀一起出去喝酒吃肉的日子, 勐然之间外间传来一个他熟悉无比的声音。 不过马鸣的第一感觉是自己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不过很快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鸣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冲着外面冲了过来。 当看到陈耀的时候,马鸣那叫一个激动,张开双臂就要抱向陈耀,可是冲到陈耀近前的时候,马鸣勐地一个急刹车,愣是站定了身形。 陈耀见到好兄弟马鸣,同样也是非常的开心,尤其是不久之前刚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这会儿见到好兄弟,自是张开双臂,要同马鸣来一个拥抱。 可是马鸣给他来了个急刹车,就那么停在自己的面前, 这让陈耀一脸的懵逼。 就听得马鸣捏着鼻子道:“我说陈大哥, 你这是丢下兄弟们去做了乞丐头子了吗?这一身味,差点熏死兄弟我了!” 陈耀顿时又羞又怒, 一把将马鸣抱住, 大手在马鸣的背部如擂鼓一般砰砰的拍着, 张开大嘴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想死哥哥我了!” 马鸣只感觉自己被那一股浓郁的味道给呛得差点昏过去,努力的挣扎道:“要死了,要死了。” 陈耀嘿嘿一笑,这才算是将马鸣放开,红着眼睛这才道:“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兄弟你们了!” 马鸣闻言身子一僵,勐地盯着陈耀,脸上满是惊色道:“陈大哥,你不要吓我,你这是……” 想到自己被千里追杀的事情,陈耀顿时面色一寒咬牙道:“他娘的,老子被人从山东一路追杀到京城,不久前还被人给堵住,差点就被人给大卸八块了。” 马鸣当即吼道:“谁他娘的敢追杀咱们锦衣卫,究竟是什么人,我这就带人去抄了他的家,为大哥出气。” 如果说是以往的话, 陈耀自然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敢追杀锦衣卫的人, 可是这福建一行, 他连堂堂锦衣卫千户被人给灭了的事情都见到了。 想到被灭门的锦衣卫千户韩凌, 再想一想不久前为了让自己能够逃命而选择留下来断后的程义,陈耀只感觉胸口憋着一团火气。 深吸了一口气,陈耀看了马鸣一眼道:“大人呢?我要见大人。” 说着陈耀就要向着那厅中走去,马鸣紧跟陈耀道:“陈大哥,今日一早大人便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归来。” 陈耀一愣,脚步一顿侧首看着马鸣道:“什么,你说大人入宫了?” 马鸣点头道:“不错。” 陈耀不禁一阵犹豫,想了想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之上明显有鲜血浸染,这小小的包裹便是那些人千里追杀他们想要拿回的东西,也是程义拼了性命要保护的东西。 抚摸着这包裹,陈耀不禁想到了程义交给他包裹时的凝重神色。 “这是……” 陈耀咬牙道:“一位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辈的罪证。” 说着陈耀将包裹交给马鸣道:“你且将这东西收好,等大人回来,我再来求见大人。” 看陈耀说的那么郑重,马鸣将包裹收好点头道:“陈大哥放心便是,这东西我就放在大人的厅中秘格之中,除非是有人能够在我们锦衣卫衙门之中随意进出,否则的话,谁都别想将其拿走。” 拍了拍马鸣的肩膀,陈耀道:“我还得去接一个兄弟回来,等下再同你详谈。” 说完陈耀冲着一旁的费铭道:“费总旗,跟我走一趟,看看你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将事情办的如何了?” 费铭应了一声,连忙跟着陈耀出了锦衣卫衙门,两道身影纵马长街,疾驰而过。 也就是因为李桓的缘故,锦衣卫声势大涨,否则的话,这要是放在以往,费铭、陈耀他们一身锦衣卫的官服,敢在这京师纵马狂奔,保管要不了一天的时间,弹劾他们的奏章能够将他们给淹没了。 可是自李桓将两位阁老拉下马之后,如今的锦衣卫声势越来越盛,京城百姓已经是对锦衣卫纵马驰骋的情形见怪不怪了。 反正锦衣卫的人也没有什么兴趣去寻他们这些寻常百姓的麻烦,锦衣卫声势是不是大涨,还真同这百姓没有什么关系。 陈耀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崭新的锦衣卫百户官府,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便拉上费铭奔着城外而去。 此时城门已经再度开启,把守城门的陈六成了卢庆的出气筒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这会儿正耷拉着脑袋靠在城门洞里。 突然之间一阵马蹄声传来,登时让陈六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一看之下,陈六不禁缩了缩脖子,心中暗骂:他娘的,真是晦气,没想到不久前绑了的乞丐竟然会是锦衣卫的百户。 这会儿看到纵马而来的陈耀还有费铭两人,陈六哪里敢让对方看到自己啊,缩着身子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陈耀远远的便看到了陈六,只是他这会儿想着去寻程义的尸身,倒是没有什么兴趣理会陈六,直接便纵马出了城门。 陈六看着陈耀远去的身影长出一口气。 城外官道边上,一匹马的尸体已经凉透了,一辆受损的马车被人给推到了官道边上,两名锦衣卫的人正守在那里。 当这两名锦衣卫听到马蹄声,抬头看到来人正是费铭还有陈耀的时候连忙上前向着二人行礼。 陈耀看了那地上的马匹以及破损的马车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我那兄弟的尸体呢?” 其中一名锦衣卫校尉连忙解释道:“回大人,咱们兄弟来的时候只发现了这破损的马车,并没有寻到大人您所说的那位兄弟的尸体啊。” 陈耀当即面色一寒,当然这并非是冲着两门锦衣卫校尉,而是因为那些追杀他们的贼人。 “好贼子,若是你们敢坏了程兄弟的尸身,我陈耀必将尔等碎尸万段。” 陈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不过这会儿另外两名锦衣卫一路快跑过来,冲着陈耀、费铭二人道:“两位大人,远处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陈耀当即便扯着对方的衣服道:“在哪里,快带我去。” 很快陈耀便见到了程义的尸身,程义的尸身已经被扒光了,原本破破烂烂的衣衫随意的丢在一旁,很明显程义被杀之后,那些贼人肯定是搜了程义的尸身。 毕竟那些人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拿走被程义带出来的罪证,杀了程义之后要是不搜身才是怪事。 深吸一口气,陈耀缓缓走上前去,将身上的锦衣卫百户的官服脱了下来,然后将程义的尸身包裹起来,动作缓慢而有力。 “去,准备一个担架,我要带程兄弟进京。” 皇宫大内,皇史宬。 李桓在皇史宬中呆了大半天的时间,其中所珍藏的各种珍贵的典籍任凭李桓翻阅。 虽然说没有更多的功法秘籍,可是其中的许多珍贵典籍却是让李桓大开眼界。 尤其是李桓发现一门道家养生法,不是武道功法,却胜似武道功法。 那一门玄武吐息法就藏在一本道家典籍当中,如果说不是李桓几乎是挨个翻看的话,怕是他也发现不了。 如果说那玄武吐息法只是一门普通的养生法门的话,倒也不会让李桓那么惊讶了,实在是在李桓记下了那一法门之后,稍稍一琢磨便发现那玄武吐息法竟然是一门堪称逆天的功法。 人之先天一气生来便已是定数,只会随着人之日渐消耗而衰减,什么时候这与生俱来的先天一气衰竭耗尽,那么人之寿元也就到了极限。 玄武吐息法的神奇之处便在于,这是一门养生法门,竟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人体先天一气的消耗。 按照这法门所讲,只要修成了这一吐息法,足可以将人体对先天一气的消耗减缓一半。 李桓又不傻,这意味着只要修成了吐息法,正常情况下,完全可以延长近乎一倍的寿元了。 这一法门的发现让李桓对皇史宬中其他的典籍越发的上心起来,只可除了那一门玄武吐息法之外,他虽然见到了不少典籍,却是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发现。 终于在皇史宬中呆了大半天的李桓,带着几分满足离开了皇史宬。 李桓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他发现那玄武吐息法的地方。 那年轻的宦官看着那被翻动过的典籍,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轻声道:“是玄武吐息法啊!” 李桓出了皇史宬,心中惦记着皇家内库当中所藏的各种武功典籍,虽然说顶尖的功法典籍都在皇史宬之中,那些典籍他都已经尽数记下,但是李桓对于皇家内库当中所藏的功法典籍还是颇有几分期待的。 有天子的旨意,李桓轻而易举的便进入了皇家内库。 内库乃是天子的私库,其中所藏的自然是各种奇珍异宝,当然其中藏着的更多的是金银之物。 对于金银之物,李桓倒是没有多看,他要是愿意的话,有的是手段去弄来金银,再说了,这内库当中真要说的话,价值最低的也是那些金银之物了。 许多的奇珍异宝,随便流露出去一件,怕是都要价值千金。 李桓扫了一眼,暗赞一声皇家收藏真是不一般,不过穿过存放这些金银财物之类的区域,眼前出现了一排排的架子,有的架子上摆放着的赫然是保存完好的一些名家书画。 除开这些珍贵的名家书画,书架之上还有一些孤本、珍本,不过李桓要寻找的不是这些东西,很快就在一众书架之间发现了存放各种功法典籍的所在。 大步走近,李桓目光一扫,这些功法典籍众多,只是大致估算就有上百门之多。 《武当绵掌》、《倚天屠龙功》、《两仪剑法》…… 李桓简单看了看不禁感叹,这些功法秘籍还真的是差了那些藏在皇史宬之中的顶尖功法一筹。 不过李桓倒也不在意,能有机会进入此地的人可是寥寥,这已经是莫大阿德机缘了。 虽然说这些比不得顶尖的功法,可是放到江湖上,那也是一顶一的功法了,便是不去修行,至少也能够开阔一下眼界。 相比在皇史宬之中几乎每一门功法都细细的记下,现在李桓便是有选择性的去翻看一些功法。 即便是如此,等到李桓将这上百门的功法大致看过一遍,一天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 伸展了一下身躯,李桓出了皇家内库,只觉得此行不虚,相比那些高深的功法,虽然说皇家内库所收藏的功法弱了一筹,可是也让李桓收获极大,眼界大开。 看了看天色,李桓没有回锦衣卫衙门,而是直接回了住处。 只是回到家中,一名锦衣卫校尉正守在门口处,那锦衣卫校尉看到李桓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来冲着李桓一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李桓讶异的看了那校尉一眼道:“哦,你守在此处,莫非是有衙门里有什么事吗?” 毕竟李桓这一天一直呆在皇宫当中,若是锦衣卫衙门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算陈克等人想要寻自己,也是进不了宫门。 那校尉当即便道:“回大人,马百户让我在这里等候大人,若是大人归来,还请大人前往衙门去一趟,似乎马百户有什么事急着寻大人。”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马鸣也是一个知道轻重的,如果说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肯定不会派人一直在这里守着自己归来。 等到李桓赶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衙门之中已经是灯火通明一片。 大步走进衙门之中,还没有走近厅中,李桓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厅前走来走去。 “陈耀!” 李桓有些不太肯定的冲着那一道身影喊了一声。 顿时那一道身影勐然转过身来,李桓看清楚对方,不是被他派去福建的陈耀又是何人。 看到陈耀,李桓就知道为什么马鸣会派人等着他了。 陈耀当即上前冲着李桓一礼道:“属下拜见大人,大人您可要为属下做主啊,属下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桓一把扶住陈耀,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说?” 陈耀好歹也是锦衣卫百户,地方上的官员所说不怎么待见,但是不待见归不待见,也不至于会像陈耀所说的那么夸张啊。 陈耀当即红着眼睛道:“大人,程义死了,韩凌千户一家也被人给灭了门,就连属下也被人追杀,差点见不到大人……” “什么?” 李桓不禁面色大变,韩凌被灭门,程义身死,这消息的冲击性之大,让李桓忍不住一声惊呼。 陈耀当即便将自己福建一行的经过详细无比的给李桓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及他和程义几乎是在看到了京师城门的时候,为了让他能够带着蔡文的罪证逃脱,程义选择留下来断后,陈耀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忍不住落泪起来。 “蔡文,好个蔡文,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李桓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算计他们李家,害的李贤身死的幕后之人竟然就是一省提刑按察使。 陈耀咬牙道:“大人,您一定要为韩千户,为程兄弟报仇啊。” 说着陈耀自怀中取出讥几封信函道:“大人,真是夫人、老夫人她们给你的家书。” 李桓接过信函,伸手拍了拍陈耀的肩膀,李桓道:“这一路却是辛苦你了,等下去领了赏银,好生歇息一阵。” 说着李桓又道:“记得将程义好生葬了。” 陈耀一脸的疲惫,如今见了李桓,将一切告知李桓,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顿时铁打的汉子都有些坚持不住,冲着李桓一礼道:“大人,属下先行告退了。” 只看陈耀的精神状态,李桓就知道陈耀这是强撑着等自己回来,这会儿肯定是疲惫至极,冲着陈耀点了点头道:“快去歇着吧。” 目送陈耀离去,陈克、马鸣的身影出现在李桓身边。 李桓神色清冷的道:“坐镇一方的锦衣卫千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人给灭了满门,为什么地方上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说偌大的一个锦衣卫千户所,所有的人都死了不成?” 堂堂锦衣卫千户被灭门,这不管是在大明官场还是在锦衣卫系统内部,那都是天大的事情,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这锦衣卫衙门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就好像是这骇人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陈克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有些犹豫。 李桓见了开口道:“子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陈克点了点头道:“大人,属下想说的是韩千户的死可能地方上已经报了上来,但是并非是灭门这种消息,死因极有可能是轻描澹写的一笔带过。” 李桓眉头一挑,冷冷的道:“给我去查,我倒是要看看,地方上呈上来的消息究竟是如何说的!” 一旁的马鸣当即便道:“属下这就带人去查存档。” 地方上一名锦衣卫千户的死如果说有消息报上来的话,在锦衣卫衙门当中肯定会有留档,所以只要去查,肯定能够查到。 锦衣卫这等机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人员留守,经历司在锦衣卫当中虽然算是一个清闲的衙门,可是一样也有吏员留守。 这天经历司几名典吏值守,突然见锦衣卫衙门的新贵马鸣急匆匆而来,只让这几名典吏心中惊骇的同时,忙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马百户,您这是……” 马鸣看了几人一眼,当即便道:“你们给我去查一下,看看福建福州千户所最近是不是有消息传来!” 几名典吏对视了一眼,虽然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只看马鸣郑重的神色,几人哪敢耽搁分毫连忙去查存档。 很快几名典吏便将近一年来福建福州千户所呈上来的各种消息留档找了出来。 马鸣看了那厚厚的一摞确认道:“近一年所有的存档都在这里吗?” 几名典吏连连点头道:“大人放心,都在这里了。” 看着马鸣带着那些存档匆匆离去,几名典吏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回到李桓那办公厅的时候,马鸣将一摞的存档放下道:“大人,近一年来的存档都在这里了。” 看着那一摞的存档,李桓和陈克不禁苦笑,让他去查关于韩凌的消息,他可倒好,竟然直接将所有的存档都给带了回来。 陈克上前动手翻找道:“这样也好,也好从这些留档之中查查看福州千户所近一年来有没有什么变故。” 李桓也动手翻找,而一旁的马鸣见状似乎是反应了过来,抓了抓脑袋,凑上来帮忙。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陈克看着一份存档,面色之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将之递给李桓道:“大人,您且看。” 李桓抬头看了陈克一眼,陈克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古怪,不过李桓伸手将那存档接过,目光一扫,神情也如陈克一般。 不过很快李桓忍不住怒急而笑道:“好,好,真是好样的,堂堂一名锦衣卫千户满门被灭绝,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轻描澹写冠之以这样的理由,给出这样的结论。” 彭的一声,李桓一巴掌拍在边上的茶几之上,冷笑道:“一名锦衣卫千户的死就这么被他们轻轻揭过,他们可真敢上报啊!” 马鸣不禁伸着脖子看过去,似乎是想看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报上来的,竟令李桓如此震怒。 【今天一万四,求全订,打赏,月票支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千户的死被漂没了【求订】 陈耀根本就没有理会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原本他可以去梳洗收拾一番的,但是想到他和程义二人拼了性命护着的那些关于蔡文的罪证,陈耀便一刻不敢耽搁的想要见到李桓。 在不少人怪异的目光当中,陈耀直奔着李桓那办公的大厅而去,远远的便喊道:“大人,大人, 属下回来了!” 陈耀的喊声没有引来李桓,反倒是有一道身影从中冲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陈耀的好兄弟马鸣。 李桓一大早便进了宫,而马鸣则是留在锦衣卫衙门。 本来马鸣在衙门当中还闲的无聊,想着以往同陈耀一起出去喝酒吃肉的日子,勐然之间外间传来一个他熟悉无比的声音。 不过马鸣的第一感觉是自己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不过很快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鸣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冲着外面冲了过来。 当看到陈耀的时候,马鸣那叫一个激动,张开双臂就要抱向陈耀,可是冲到陈耀近前的时候,马鸣勐地一个急刹车,愣是站定了身形。 陈耀见到好兄弟马鸣,同样也是非常的开心,尤其是不久之前刚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这会儿见到好兄弟,自是张开双臂,要同马鸣来一个拥抱。 可是马鸣给他来了个急刹车,就那么停在自己的面前, 这让陈耀一脸的懵逼。 就听得马鸣捏着鼻子道:“我说陈大哥, 你这是丢下兄弟们去做了乞丐头子了吗?这一身味, 差点熏死兄弟我了!” 陈耀顿时又羞又怒,一把将马鸣抱住, 大手在马鸣的背部如擂鼓一般砰砰的拍着, 张开大嘴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想死哥哥我了!” 马鸣只感觉自己被那一股浓郁的味道给呛得差点昏过去,努力的挣扎道:“要死了,要死了。” 陈耀嘿嘿一笑,这才算是将马鸣放开,红着眼睛这才道:“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兄弟你们了!” 马鸣闻言身子一僵,勐地盯着陈耀,脸上满是惊色道:“陈大哥,你不要吓我,你这是……” 想到自己被千里追杀的事情,陈耀顿时面色一寒咬牙道:“他娘的,老子被人从山东一路追杀到京城,不久前还被人给堵住,差点就被人给大卸八块了。” 马鸣当即吼道:“谁他娘的敢追杀咱们锦衣卫,究竟是什么人,我这就带人去抄了他的家,为大哥出气。” 如果说是以往的话,陈耀自然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敢追杀锦衣卫的人,可是这福建一行, 他连堂堂锦衣卫千户被人给灭了的事情都见到了。 想到被灭门的锦衣卫千户韩凌, 再想一想不久前为了让自己能够逃命而选择留下来断后的程义,陈耀只感觉胸口憋着一团火气。 深吸了一口气,陈耀看了马鸣一眼道:“大人呢?我要见大人。” 说着陈耀就要向着那厅中走去,马鸣紧跟陈耀道:“陈大哥,今日一早大人便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归来。” 陈耀一愣,脚步一顿侧首看着马鸣道:“什么,你说大人入宫了?” 马鸣点头道:“不错。” 陈耀不禁一阵犹豫,想了想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之上明显有鲜血浸染,这小小的包裹便是那些人千里追杀他们想要拿回的东西,也是程义拼了性命要保护的东西。 抚摸着这包裹,陈耀不禁想到了程义交给他包裹时的凝重神色。 “这是……” 陈耀咬牙道:“一位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辈的罪证。” 说着陈耀将包裹交给马鸣道:“你且将这东西收好,等大人回来,我再来求见大人。” 看陈耀说的那么郑重,马鸣将包裹收好点头道:“陈大哥放心便是,这东西我就放在大人的厅中秘格之中,除非是有人能够在我们锦衣卫衙门之中随意进出,否则的话,谁都别想将其拿走。” 拍了拍马鸣的肩膀,陈耀道:“我还得去接一个兄弟回来,等下再同你详谈。” 说完陈耀冲着一旁的费铭道:“费总旗,跟我走一趟,看看你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将事情办的如何了?” 费铭应了一声,连忙跟着陈耀出了锦衣卫衙门,两道身影纵马长街,疾驰而过。 也就是因为李桓的缘故,锦衣卫声势大涨,否则的话,这要是放在以往,费铭、陈耀他们一身锦衣卫的官服,敢在这京师纵马狂奔,保管要不了一天的时间,弹劾他们的奏章能够将他们给淹没了。 可是自李桓将两位阁老拉下马之后,如今的锦衣卫声势越来越盛,京城百姓已经是对锦衣卫纵马驰骋的情形见怪不怪了。 反正锦衣卫的人也没有什么兴趣去寻他们这些寻常百姓的麻烦,锦衣卫声势是不是大涨,还真同这百姓没有什么关系。 陈耀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崭新的锦衣卫百户官府,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便拉上费铭奔着城外而去。 此时城门已经再度开启,把守城门的陈六成了卢庆的出气筒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这会儿正耷拉着脑袋靠在城门洞里。 突然之间一阵马蹄声传来,登时让陈六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一看之下,陈六不禁缩了缩脖子,心中暗骂:他娘的,真是晦气,没想到不久前绑了的乞丐竟然会是锦衣卫的百户。 这会儿看到纵马而来的陈耀还有费铭两人,陈六哪里敢让对方看到自己啊,缩着身子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陈耀远远的便看到了陈六,只是他这会儿想着去寻程义的尸身,倒是没有什么兴趣理会陈六,直接便纵马出了城门。 陈六看着陈耀远去的身影长出一口气。 城外官道边上,一匹马的尸体已经凉透了,一辆受损的马车被人给推到了官道边上,两名锦衣卫的人正守在那里。 当这两名锦衣卫听到马蹄声,抬头看到来人正是费铭还有陈耀的时候连忙上前向着二人行礼。 陈耀看了那地上的马匹以及破损的马车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我那兄弟的尸体呢?” 其中一名锦衣卫校尉连忙解释道:“回大人,咱们兄弟来的时候只发现了这破损的马车,并没有寻到大人您所说的那位兄弟的尸体啊。” 陈耀当即面色一寒,当然这并非是冲着两门锦衣卫校尉,而是因为那些追杀他们的贼人。 “好贼子,若是你们敢坏了程兄弟的尸身,我陈耀必将尔等碎尸万段。” 陈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不过这会儿另外两名锦衣卫一路快跑过来,冲着陈耀、费铭二人道:“两位大人,远处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陈耀当即便扯着对方的衣服道:“在哪里,快带我去。” 很快陈耀便见到了程义的尸身,程义的尸身已经被扒光了,原本破破烂烂的衣衫随意的丢在一旁,很明显程义被杀之后,那些贼人肯定是搜了程义的尸身。 毕竟那些人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拿走被程义带出来的罪证,杀了程义之后要是不搜身才是怪事。 深吸一口气,陈耀缓缓走上前去,将身上的锦衣卫百户的官服脱了下来,然后将程义的尸身包裹起来,动作缓慢而有力。 “去,准备一个担架,我要带程兄弟进京。” 皇宫大内,皇史宬。 李桓在皇史宬中呆了大半天的时间,其中所珍藏的各种珍贵的典籍任凭李桓翻阅。 虽然说没有更多的功法秘籍,可是其中的许多珍贵典籍却是让李桓大开眼界。 尤其是李桓发现一门道家养生法,不是武道功法,却胜似武道功法。 那一门玄武吐息法就藏在一本道家典籍当中,如果说不是李桓几乎是挨个翻看的话,怕是他也发现不了。 如果说那玄武吐息法只是一门普通的养生法门的话,倒也不会让李桓那么惊讶了,实在是在李桓记下了那一法门之后,稍稍一琢磨便发现那玄武吐息法竟然是一门堪称逆天的功法。 人之先天一气生来便已是定数,只会随着人之日渐消耗而衰减,什么时候这与生俱来的先天一气衰竭耗尽,那么人之寿元也就到了极限。 玄武吐息法的神奇之处便在于,这是一门养生法门,竟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人体先天一气的消耗。 按照这法门所讲,只要修成了这一吐息法,足可以将人体对先天一气的消耗减缓一半。 李桓又不傻,这意味着只要修成了吐息法,正常情况下,完全可以延长近乎一倍的寿元了。 这一法门的发现让李桓对皇史宬中其他的典籍越发的上心起来,只可除了那一门玄武吐息法之外,他虽然见到了不少典籍,却是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发现。 终于在皇史宬中呆了大半天的李桓,带着几分满足离开了皇史宬。 李桓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他发现那玄武吐息法的地方。 那年轻的宦官看着那被翻动过的典籍,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轻声道:“是玄武吐息法啊!” 李桓出了皇史宬,心中惦记着皇家内库当中所藏的各种武功典籍,虽然说顶尖的功法典籍都在皇史宬之中,那些典籍他都已经尽数记下,但是李桓对于皇家内库当中所藏的功法典籍还是颇有几分期待的。 有天子的旨意,李桓轻而易举的便进入了皇家内库。 内库乃是天子的私库,其中所藏的自然是各种奇珍异宝,当然其中藏着的更多的是金银之物。 对于金银之物,李桓倒是没有多看,他要是愿意的话,有的是手段去弄来金银,再说了,这内库当中真要说的话,价值最低的也是那些金银之物了。 许多的奇珍异宝,随便流露出去一件,怕是都要价值千金。 李桓扫了一眼,暗赞一声皇家收藏真是不一般,不过穿过存放这些金银财物之类的区域,眼前出现了一排排的架子,有的架子上摆放着的赫然是保存完好的一些名家书画。 除开这些珍贵的名家书画,书架之上还有一些孤本、珍本,不过李桓要寻找的不是这些东西,很快就在一众书架之间发现了存放各种功法典籍的所在。 大步走近,李桓目光一扫,这些功法典籍众多,只是大致估算就有上百门之多。 《武当绵掌》、《倚天屠龙功》、《两仪剑法》…… 李桓简单看了看不禁感叹,这些功法秘籍还真的是差了那些藏在皇史宬之中的顶尖功法一筹。 不过李桓倒也不在意,能有机会进入此地的人可是寥寥,这已经是莫大阿德机缘了。 虽然说这些比不得顶尖的功法,可是放到江湖上,那也是一顶一的功法了,便是不去修行,至少也能够开阔一下眼界。 相比在皇史宬之中几乎每一门功法都细细的记下,现在李桓便是有选择性的去翻看一些功法。 即便是如此,等到李桓将这上百门的功法大致看过一遍,一天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了。 伸展了一下身躯,李桓出了皇家内库,只觉得此行不虚,相比那些高深的功法,虽然说皇家内库所收藏的功法弱了一筹,可是也让李桓收获极大,眼界大开。 看了看天色,李桓没有回锦衣卫衙门,而是直接回了住处。 只是回到家中,一名锦衣卫校尉正守在门口处,那锦衣卫校尉看到李桓的时候不禁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来冲着李桓一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李桓讶异的看了那校尉一眼道:“哦,你守在此处,莫非是有衙门里有什么事吗?” 毕竟李桓这一天一直呆在皇宫当中,若是锦衣卫衙门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算陈克等人想要寻自己,也是进不了宫门。 那校尉当即便道:“回大人,马百户让我在这里等候大人,若是大人归来,还请大人前往衙门去一趟,似乎马百户有什么事急着寻大人。”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马鸣也是一个知道轻重的,如果说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肯定不会派人一直在这里守着自己归来。 等到李桓赶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衙门之中已经是灯火通明一片。 大步走进衙门之中,还没有走近厅中,李桓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厅前走来走去。 “陈耀!” 李桓有些不太肯定的冲着那一道身影喊了一声。 顿时那一道身影勐然转过身来,李桓看清楚对方,不是被他派去福建的陈耀又是何人。 看到陈耀,李桓就知道为什么马鸣会派人等着他了。 陈耀当即上前冲着李桓一礼道:“属下拜见大人,大人您可要为属下做主啊,属下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桓一把扶住陈耀,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说?” 陈耀好歹也是锦衣卫百户,地方上的官员所说不怎么待见,但是不待见归不待见,也不至于会像陈耀所说的那么夸张啊。 陈耀当即红着眼睛道:“大人,程义死了,韩凌千户一家也被人给灭了门,就连属下也被人追杀,差点见不到大人……” “什么?” 李桓不禁面色大变,韩凌被灭门,程义身死,这消息的冲击性之大,让李桓忍不住一声惊呼。 陈耀当即便将自己福建一行的经过详细无比的给李桓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及他和程义几乎是在看到了京师城门的时候,为了让他能够带着蔡文的罪证逃脱,程义选择留下来断后,陈耀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忍不住落泪起来。 “蔡文,好个蔡文,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李桓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算计他们李家,害的李贤身死的幕后之人竟然就是一省提刑按察使。 陈耀咬牙道:“大人,您一定要为韩千户,为程兄弟报仇啊。” 说着陈耀自怀中取出讥几封信函道:“大人,真是夫人、老夫人她们给你的家书。” 李桓接过信函,伸手拍了拍陈耀的肩膀,李桓道:“这一路却是辛苦你了,等下去领了赏银,好生歇息一阵。” 说着李桓又道:“记得将程义好生葬了。” 陈耀一脸的疲惫,如今见了李桓,将一切告知李桓,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顿时铁打的汉子都有些坚持不住,冲着李桓一礼道:“大人,属下先行告退了。” 只看陈耀的精神状态,李桓就知道陈耀这是强撑着等自己回来,这会儿肯定是疲惫至极,冲着陈耀点了点头道:“快去歇着吧。” 目送陈耀离去,陈克、马鸣的身影出现在李桓身边。 李桓神色清冷的道:“坐镇一方的锦衣卫千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人给灭了满门,为什么地方上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说偌大的一个锦衣卫千户所,所有的人都死了不成?” 堂堂锦衣卫千户被灭门,这不管是在大明官场还是在锦衣卫系统内部,那都是天大的事情,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这锦衣卫衙门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就好像是这骇人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陈克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有些犹豫。 李桓见了开口道:“子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陈克点了点头道:“大人,属下想说的是韩千户的死可能地方上已经报了上来,但是并非是灭门这种消息,死因极有可能是轻描澹写的一笔带过。” 李桓眉头一挑,冷冷的道:“给我去查,我倒是要看看,地方上呈上来的消息究竟是如何说的!” 一旁的马鸣当即便道:“属下这就带人去查存档。” 地方上一名锦衣卫千户的死如果说有消息报上来的话,在锦衣卫衙门当中肯定会有留档,所以只要去查,肯定能够查到。 锦衣卫这等机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人员留守,经历司在锦衣卫当中虽然算是一个清闲的衙门,可是一样也有吏员留守。 这天经历司几名典吏值守,突然见锦衣卫衙门的新贵马鸣急匆匆而来,只让这几名典吏心中惊骇的同时,忙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马百户,您这是……” 马鸣看了几人一眼,当即便道:“你们给我去查一下,看看福建福州千户所最近是不是有消息传来!” 几名典吏对视了一眼,虽然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只看马鸣郑重的神色,几人哪敢耽搁分毫连忙去查存档。 很快几名典吏便将近一年来福建福州千户所呈上来的各种消息留档找了出来。 马鸣看了那厚厚的一摞确认道:“近一年所有的存档都在这里吗?” 几名典吏连连点头道:“大人放心,都在这里了。” 看着马鸣带着那些存档匆匆离去,几名典吏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回到李桓那办公厅的时候,马鸣将一摞的存档放下道:“大人,近一年来的存档都在这里了。” 看着那一摞的存档,李桓和陈克不禁苦笑,让他去查关于韩凌的消息,他可倒好,竟然直接将所有的存档都给带了回来。 陈克上前动手翻找道:“这样也好,也好从这些留档之中查查看福州千户所近一年来有没有什么变故。” 李桓也动手翻找,而一旁的马鸣见状似乎是反应了过来,抓了抓脑袋,凑上来帮忙。 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陈克看着一份存档,面色之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将之递给李桓道:“大人,您且看。” 李桓抬头看了陈克一眼,陈克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古怪,不过李桓伸手将那存档接过,目光一扫,神情也如陈克一般。 不过很快李桓忍不住怒急而笑道:“好,好,真是好样的,堂堂一名锦衣卫千户满门被灭绝,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轻描澹写冠之以这样的理由,给出这样的结论。” 彭的一声,李桓一巴掌拍在边上的茶几之上,冷笑道:“一名锦衣卫千户的死就这么被他们轻轻揭过,他们可真敢上报啊!” 马鸣不禁伸着脖子看过去,似乎是想看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报上来的,竟令李桓如此震怒。 【今天一万四,求全订,打赏,月票支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李桓 给你个惊喜 马鸣睁大了眼睛,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一份存档之上,只是瞥了一眼,马鸣不禁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这……这是什么?” 就见那存档之上写着“正德元年七月四日夜,天干物燥,锦衣千户韩凌宅院意外走水,千户韩凌不幸遇难,家属伤亡不计……” 一旁的陈克却是显得非常的平静,一边将被李桓一巴掌拍碎的茶几收拾到一旁,一边叹了口气道:“大人大可不必这般,对方这明显是将手伸进了福州锦衣卫千户所,所以欺上瞒下,将灭门大案改成意外走水并非是什么稀奇事。” 李桓看陈克那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不禁道:“子明,你似乎是一点都不奇怪,莫非像这种事情还非常多吗?” 陈克摇头道:“多倒是不多,毕竟敢杀官的人还是寥寥无几的,但是大明官员众多,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倒霉蛋或者是被贼人所杀,又或者是被江湖义士所杀,再或者就是被政敌算计而死,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怪事吧。” 李桓这会儿稍稍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陈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大明那么多官员,被人害死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是后世那个年代,还不是一样有官员死的莫名其妙吗? 看着李桓神色,陈克道:“一般而言,这种事情不管是锦衣卫系统还是地方官员,一般来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安排一个天灾的名头又或者是自杀的名头报上来。 马鸣睁大眼睛道:“那可是有品阶的官员啊,说被人弄死就被人给弄死了?难道说朝堂诸公都是瞎子不成,他们就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陈克却是冷笑一声道:“百官又如何不知,可是就算是知道其中猫腻又如何,只要做下这等事的人关系够硬,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一旦惊动了天子,百官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必然要彻查官员死因,到时候万一查出点什么,牵扯出更大的麻烦来,恐怕倒霉的人更多……” 李桓听陈克这么一说也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陈克淡淡道:“说到底,只要不是太过分,又或者是有足够的能力摆平一切,对于朝堂诸公来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李桓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冷笑道:“真是好笑,他们也不怕哪一天自己也被自杀了吗?”” 陈克叹道:“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真正的威胁到他们自身,又有谁会为了他人而去趟这种浑水呢?” 马鸣忍不住道:“这么说韩凌一家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了?就连这锦衣卫存档之中也是记录着死于意外走水,尸骨无存?” 眉头一皱,李桓看向陈克道:“经历司到底是谁主管的,别人看不出,难道身为锦衣卫就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吗,为什么连派人调查一下都没有便直接盖章存档了?” 陈克犹豫了一下道:“回大人,如今主管经历司的是指挥佥事陆衡,不过陆衡已经很少过问经历司的事了,一心等着致仕养老,想来他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处理……” 一旁的马鸣不禁轻声嘀咕道:“真不知道这太平盛世之下,到底有多少百姓或者官员看似正常死亡,其实内中另有隐情!” 李桓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道:“这不就是百官所要的太平盛世吗?” 陈克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是啊,这就是百官所要的太平盛世,若然将所有的盖子都揭开,天下动荡,民不聊生,他日青史之上,他们岂不都要被重重的记上一笔!” 出了事便盖盖子,捂事实,掩真相,这不就是这些官员的本能吗! 眨了眨眼,马鸣看向李桓道:“大人,怎么办?”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看着手中的存档,冷笑一声道:“韩凌、程义他们不会就这么死的悄无声息的。” 陈克虽然说早就猜到李桓会作何决断,但是真正听李桓这么说,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几分激动。 他是不知道李桓同蔡文之间的仇怨,也不清楚韩凌到底是为何方身上所暗算。 但是能够暗算一名锦衣卫千户,并且还能够一手遮天,欺上瞒下,将灭门大案搞成意外走水递上来,陈克也能够想到对方恐怕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封疆大吏一样的存在。 同这等人物对上,本身就是极大的麻烦,尤其是李桓同韩凌非亲非故,只是为了下属的死,这如何不让陈克为之动容。 关于蔡文算计谋划琅岐屿,更是害死其父李贤的事情,如今整个锦衣卫衙门之中,也只有带回这个消息的陈耀还有李桓知晓,便是陈克、马鸣他们也不清楚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先前李桓见陈耀之时,陈克、马鸣他们便有意的避开,他们也知道李桓派了陈耀前往福建老家,料想是为了什么私事,因此都知趣的避开。 后面得知韩凌堂堂锦衣卫千户满门被灭的消息,也只当是陈耀此番福建之行,无意之间撞上的地方大案,却也没有多想。 感受到陈克那异样的目光以及反应,李桓只是稍稍一想就知道陈克是误会了,将自己当成那种不畏艰辛,愿意为属下主持公道的上官。 不过李桓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反正这件事无论是为了还韩凌一个公道还是为了报杀父之仇,他都会一查到底,拿下蔡文。 想着先前他从马鸣那里拿到关于蔡文的罪证,翻看过后,其中锦衣卫所查探到的关于蔡文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如果说不是有亲身的经历,李桓只看那一桩桩的罪行都有些不敢相信。 勾结倭寇、蓄养死士、强占民田、强抢民女,动辄破家灭门,甚至其中还有关于两名因为反对蔡文而被其暗中谋害的官员之事。 李桓现在想一想,却是有些理解为什么蔡文敢支持人那么明目张胆的夺他们李氏世袭的琅琦屿百户官之位了。 相比蔡文所犯下的那些罪行,谋夺琅琦屿百户官之位,害死卫所百户李贤,也不过是种种罪行之中的一桩罢了。 多了这一桩不多,少了这一桩也不少,于蔡文而言,多一桩,少一桩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什么叫做一手遮天,什么叫做天高皇帝远,什么叫做无法无天,真正看了蔡文的罪状,李桓算是有了切实的感受。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摆了摆手道:“将关于韩凌的存档收好,其余都送回经历司,然后回去早些歇着吧。” 醉月楼,傍晚时分,几名一看就不好招惹的汉子出现在醉月楼之中,为首之人脸上满是刀疤,只看一眼便让人下意识的避开对方那凶神恶煞一般的目光。 “掌柜的,掌柜的……” 这会儿醉月楼大堂之中用饭的食客不少,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正热闹着呢,可是看到这几名大汉的时候,一个个的登时闭上了嘴巴,低下头去埋头用饭,顿时整个大堂一片寂静,只回荡着那疤脸汉子的喊声。 小二连忙跑过来招呼道:“几位爷,不知有什么吩咐。” 对于这样的人,小二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满脸堆笑,躬着身子,生怕得罪了对方,被对方找到了发飙的借口。 瞥了那小二一眼,疤脸汉子道:“你们家掌柜呢,就说我疤三来了,让他准备好酒好肉好姑娘招待老子。” 小二愣了一下,看疤脸汉子不像是在说笑,连忙道:“几位爷且稍后,我这便去见我家掌柜。” 后院蔡长贵正陪着孙祥叙话,两人脸上的神色很是轻松。 就听得蔡长贵道:“先生什么时候不妨去拜访那李桓一番,大家有着同乡之谊,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啊。” 孙祥捋着胡须颔首道:“你说的不错,老夫明日便去拜访李桓,或许可以旁敲侧击,询问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向天子举荐了大人。” 蔡长贵当即便道:“我这里存了这一年多酒楼的利润,差不多有五千两银子,先生前去拜访李桓这等天子宠臣可是不好空手而去,得置办一些厚礼才好。” 孙祥点头道:“你久居京师,人脉广,这礼物便由你操办吧。其中一应开销,只要账目来往清晰,大人那里我自会帮你说话。” 蔡长贵闻言拱手笑道:“多谢先生了。” 正说话之间,小二远远便道:“掌柜的,外面有个叫做疤三的凶汉带了几人找您。” 蔡长贵微微一愣,嘴中轻声嘀咕:“疤三?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熟悉?” 孙祥眉头一皱道:“莫不是马三儿,大人手下那杀胚……” 蔡长贵猛然一惊道:“他这杀胚怎么会跑来京师,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孙祥知道蔡文手下蓄养着几支海贼、死士,多少有那么点了解,但是马三,也就是那疤脸汉子并没有见过孙祥,所以孙祥看了蔡长贵一眼道:“你去见一见,看他何故入京,我且回房避一避。” 蔡长贵知道孙祥一介秀才,根本就瞧不上马三这种刀口舔血的粗鲁汉子,因此对于孙祥避开,不愿见马三倒也不奇怪。 目送孙祥回房,蔡长贵这才冲着小二道:“去将人请来。” 很快一身煞气的疤脸男子便走进了后院当中,看到孙祥一身锦衣华服坐在那里饮茶不禁咧嘴道:“蔡兄可还记得我马三吗?” 蔡长贵自诩也是文化人,同样瞧不上疤脸男子那粗鲁的做派,但是他做为酒楼掌柜,迎来送往的习惯了,自然不会流露出内心的想法,而是满脸堆笑的起身热情无比的冲着疤脸男子道:“马兄弟真是说笑了,蔡某就算是忘了自己叫什么,也不可能忘了马兄弟你啊。” 说着拉着马三落座道:“来,来,今日到了我的地盘,马兄弟你可一定要让兄弟我一进地主之谊啊。” 看蔡长贵这般热情,马三咧嘴一笑道:“好,不枉咱想到了你,便废了一番手段,摸进城来见你!” 蔡长贵吩咐人去准备酒菜,很快就见丰盛的酒菜被端了上来,而随同马三来的那些汉子也被安排了丰盛的酒菜。 这会儿蔡长贵陪着马三饮酒道:“马兄弟不是在老爷身边听用吗,怎么有功夫千里迢迢的入京,莫非是大人那里有什么吩咐不成?” 马三嘿嘿一笑,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低声道:“本来这件事乃是机密,咱也不该告诉其他人,但是你蔡掌柜不是外人啊,和你说一说倒也无妨。” 这会儿马三明显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于是便将他奉命带人截杀锦衣卫百户程义的事给蔡长贵说了一遍。 蔡长贵只听得面色发白,后背隐隐的有冷汗冒出,显然是被蔡文派人千里追杀锦衣卫官员的事给吓到了。 看到蔡长贵那一副被吓坏的模样,马三不禁咧嘴,带着几分不屑道:“不是我说你,你这胆子也就适合在这京城替大人打听点消息了,不就是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吗,咱们大人可是连锦衣卫千户满门都说灭便灭了,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倒吸了一口凉气,蔡长贵的手都有些忍不住的发抖了。 或许是久居京师的缘故,蔡长贵的胆子明显不大,这会儿是真的被马三的话给吓到了。 好一会儿,蔡长贵才算是稍稍的缓过来一些,看着马三道:“那马三兄弟你们可是杀了那锦衣卫百户?” 马三点了点头道:“咱们兄弟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 说着马三却是皱了皱眉头道:“不过可惜的是没能竟全功,最后走脱了一人,怕是此番回去见了大人,少不得大人一统责罚。” 似乎是想到此番没有拿回罪证,只是杀了程义,心中有些担忧,原本满脸笑意的马三这会儿脸上也多出来几分忧虑。 “什么!” 蔡长贵顿时大惊失色道:“你们……你们……” 马三这会儿酒入愁肠,已经是喝的晕乎乎的,看了蔡长贵一眼道:“不用担心,那东西拿回来最好,拿不回来也是无妨,咱们大人在福建一地根深蒂固,便是皇帝老儿的话都没大人的话好使,谁又能奈何得了大人。” 蔡长贵却是不这么想啊,马三不过是粗野汉子,没有什么见识,被蔡文的手段驯服之后,帮蔡文干下了不知多少杀人灭口之事,在他浅薄的认知当中,就没有蔡文所办不成的事,敢和蔡文作对的,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说马三说的乱糟糟的,可是蔡长贵却是隐约分析出一点,那就是蔡文那边可能有把柄落入了锦衣卫之手,这把柄肯定不小,不然也不会让蔡文派出马三带人千里追杀。 “不行,得立刻去见李桓,只要李桓能帮忙,这点事情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涉及到锦衣卫,那还不是李桓一句话的事情吗?” 这会儿一直呆在房间当中却是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的孙祥走了出来。 虽然说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可是并不意味着马三就丧失了警惕之心,当孙祥走出来的时候,马三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探手抓向孙祥。 蔡长贵见状不禁喝道:“马兄弟,快住手啊。” 倒是孙祥显得很是平静,冲着马三冷喝一声道:“马三,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马三身子一顿,揉了揉眼睛一看,登时面色一变道:“原来是孙先生,是马某失礼了,还请先生见谅。” 冷哼了一声,孙祥看了马三一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人为何派你们入京追杀一名锦衣卫百户。” 马三又讲述了一遍,其实同方才告诉蔡长贵的没有什么区别,毕竟他一个打手而已,就算是有什么事情,蔡文等人也不会让其知晓,他能知道这么多,已经是不错了。 揉了揉眉心,孙祥一脸的愁容,蔡长贵能够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 这会儿蔡长贵冲着孙祥道:“先生,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麻烦,只需要去求李桓便可,以他在锦衣卫的权柄,想要帮老爷压下什么,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孙祥眼睛一亮,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今晚便去拜访对方。” 蔡长贵道:“我这便去置办礼品。” 傍晚时分,马三百无聊赖的赶着一辆马车,一边在旁人的指引下赶路一边四下张望,带着几分失望道:“不是说京师繁华,到处都是青楼妓馆吗,走了这么久,我怎么一处没看到……” 坐在马车之中的孙祥差点被马三的话给气笑了,什么叫做京师到处都是青楼妓馆啊。 轻咳一声,孙祥看了马三一眼道:“既然你争着过来,那就好好的赶车,等下到了地方,须得将你那性子给我好生收敛了,否则的话若是坏了大人的事,便是将你扒皮抽筋也是不够。” 马三不禁道:“您都说了八百遍了,我马三都鞥能够背下来了,我保证不吭气,不说话,就当一个哑巴总可以吧。” 孙祥冷哼一声道:“此人乃是天子宠臣,锦衣卫的新贵,权柄赫赫,就连阁老都被他拉下马,你要是招惹了他,谁都保不住你。” 马三虽然性子粗暴,无法无天了些,可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傻子啊,真是傻子也不可能成为蔡文手下的死士头目了。 此时听孙祥一说,登时咧嘴道:“娘咧,连宰相都被拉下马,这人好厉害啊。” 没再理会马三,孙祥闭目养神,想着等下若是见了李桓的话,他该同李桓怎么说。 毕竟涉及到了锦衣卫内部的是,李桓会是什么态度,他也不敢保证。 就这样,马车很快便到了李桓府门前。 看着那小小的院落,孙祥眼中便忍不住露出几分嘲讽之色,先前还以为对方住在这小巷子里,就连院子都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区别,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呢。 结果没想到,对方收下他送上的重礼,那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来是突然之间受宠,还没有来得及更换居住的府邸。 心中想着这些,孙祥缓缓起身下了马车,正了正衣冠,上前叩响了门扉。 很快吱呀一声,就见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探出头来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有什么事吗?” 孙祥拱手一礼道:“在下孙祥,乃是李桓大人的同乡,前些时日曾来拜访过,今日特来求见,还请代为通传。” 说着孙祥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小太监。 小太监看了孙祥一眼道:“大人尚在衙门里办差,还没有回来,你若是有什么急事,就在外面候着吧。” 说着嘭的一声,小太监也不管孙祥是什么反应便一把将门给关上了,只留下孙祥一脸的愕然。 跟在孙祥身边的马三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忍不住看看那紧闭的大门,再看看孙祥,心中暗暗钦佩,竟然对孙先生这般无礼,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孙祥深吸一口气,冲着神色古怪的马三道:“随我在此等候李桓归来。” 马三闻言应了一声。 夜幕深沉,四下里黑乎乎的一片,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权贵之家,所以也就没有几家府门前挂着灯笼,因此显得黑乎乎的。 好在李桓如今好歹也是锦衣卫的高官了,哪怕是住处简陋寒酸了一些,但是在曹雨的安排下,门口处还是挂起了灯笼的。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大半夜的会不会有人前来寻李桓,到底是有官身的,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别人前来通秉,总不好黑灯瞎火连个门都找不到吧。 大红的灯笼之上写着遒劲有力的李字,人到了巷口便能够一眼看到,同时也将原本黑乎乎一片的巷子照亮一片。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渐行渐近,原本无聊的盯着那大红灯笼看的马三顿时眼睛一亮。 脸上的长长的疤痕随之而动,再加上那大红灯笼照耀下的红光将马三映衬的如同凶戾恶鬼一般。 这会儿孙祥也是听到了动静,抬头向着远处的巷口望去,就见几道身影缓缓行来,随着越来越近,孙祥已经认出来来人,不正是李桓吗。 李桓自然也注意到了等在门口处的孙祥几人,脚步微微一顿,嘴角浮现出几分笑意,渐渐的脸上露出笑容大步上前。 行至近前,孙祥连忙向着李桓一礼道:“在下拜见大人。” 李桓看着孙祥微微一笑道:“我就说今日喜鹊枝头叫,原来是孙先生来了啊,快请进!” 李桓相当热情的引领孙祥走进院子当中,而这会儿带着几名锦衣卫校尉跟在李桓身后的陈耀目光却是突然之间落在了立在马车边上,低着头的马三。 陈耀等人可是肩负着李桓安危的责任,所以对于出现在李桓周围的一切人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之心。 孙祥也就罢了,一看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是马三却是不同,虽然说因为马三低着头看不清楚其相貌,可是那魁梧的身躯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尤其是身上那一股子血腥的煞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嗯!” 陈耀脚步一顿,实在是他看马三的身影有些熟悉之感,于是不由自主的便停下来盯着马三瞧了起来。 马三做为武人,自然是五感敏锐,当陈耀那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当即便引起了马三的感应。 因为巷子昏暗,马三倒是没有认出陈耀来,毕竟当时追杀陈耀、程义的时候,陈耀、程义二人极其狼狈,同眼下收拾整齐,一身锦衣卫百户官服在身的陈耀比起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不过马三感应到了陈耀的目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马三便是一愣,心中暗道这人的身影还有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啊。 但是陈耀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来,对于马三,陈耀那是记忆深刻,毕竟不久之前对方还在城门外截杀于他,再加上马三那脸上标志性的疤痕,陈耀要是认不出马三来,那只能说是眼瞎了。 “是你!” 几乎是本能的陈耀一声低呼,只听得一声响,绣春刀出鞘,直接便扑向了陈耀。 马三却是有些发懵,可是在陈耀拔刀出鞘劈向他的时候,马三也是一下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程义的同伴吗? “奶奶的,真是冤家路窄啊!” 马三暗骂一声,直接一个闪身,同时伸手从马车之上抽出藏在其中的长刀迎向陈耀。 陈耀本以为马三这些追杀他们的贼人肯定是不敢入城,已经远遁才是,却是没想到这才没有多久,竟然会在这里再度见到对方。 看到马三的瞬间,陈耀所想到的就是对方竟然摸到了李桓住处,肯定是想要对李桓不利。 别人不清楚,陈耀却是再清楚不过蔡文同李桓之间的仇怨了,那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李桓执掌锦衣卫,位高权重,蔡文为了自保,派人暗杀李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蔡文已经杀了锦衣卫千户韩凌,那么就算是再多杀一个李桓似乎也没什么吧。 “这贼人欲对大人不利,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将他拿下!” 陈耀实力同马三相当,一时之间还真的奈何不了对方,因此冲着身后发懵的锦衣卫校尉呼喝。 顿时几名锦衣卫校尉拔刀扑向马三,陈耀都说了,对方想要刺杀李桓,这些锦衣卫校尉看马三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尤其是当马三自马车之上抽出凶器的时候,这些锦衣卫人员就越发的坐实了马三的身份。 刚刚同李桓走进院子当中,结果后面便是一片混乱,还没有等到孙祥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到马三同几名锦衣卫的人厮杀在了一起。 尤其是看到马三竟然从马车之上抽刀的那一幕的时候,孙祥便是忍不住一声惊呼,这下真是黄泥落裤裆,怎么也说不清了。 李桓这会儿面色沉凝的看着巷子当真被围攻的马三,暗暗猜测马三的身份,同时带着几分狐疑看向孙祥,难道说孙祥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特意带人想要刺杀自己吗? 孙祥注意到李桓的眼神,尤其是看到李桓怀疑的目光,孙祥差点哭出来,一脸苦涩的道:“大人,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李桓冷笑一声,盯着孙祥道:“孙先生你告诉我,这人手持凶器,不是想要对本官不利,他又是想做什么?” 孙祥这会儿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啊,他如是早知如此的话,说什么也不会带马三前来。 “将人给本官拿了!” 孙祥没有丝毫反抗,任凭锦衣卫将他给拿了,但是却满脸担忧的看着马三,马三不同于他,先前马三还追杀锦衣卫的人呢,一旦被查出来,那可就是死定了。 而他不同,相信凭借他的口才,一定能够解释清楚的。所以说孙祥想的就是马三赶紧杀出去,千万不要被抓了。 马三凶悍无比,哪怕是被几名锦衣卫围攻,依然是不落下风,甚至越战越勇,一刀震的陈耀后退一步,而他却是顺着冲击力飞身跃上墙头笑道:“想留下你们家爷爷我,都还差了点……” 下一刻还没有等到马三将话讲完,就听得破空声响起,下一刻马三一声痛呼,直接一头栽落在地,看着那一头扎在地上的情形,几名锦衣卫不禁缩了缩脖子,这一下可真是够痛的。 果不其然,马三就那么直挺挺的从墙头之上栽了下来,生生的摔昏了过去。 陈耀上前一看,就见马三一只腿的膝盖上,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正汩汩流淌着鲜血,显然是被人以暗器的手法击碎了膝盖,这才导致马三从墙上摔下来。 在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李桓之外还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果不其然,向着李桓看过去的时候,李桓已经背着手走进了院子当中。 吩咐了一声,几人上前当即将马三捆了起来,然后拖进院子当中,如同扔死狗一般丢在地上。 这会儿孙祥正一脸苦笑的向着李桓解释道:“大人,误会,都是误会啊,这人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随便雇了个车夫而已,怎么也想不到他一介车夫竟然会暗藏凶器意图对大人不轨。” 李桓没有理会孙祥,而是看了陈耀一眼。 这会儿陈耀上前来在李桓耳边低声解释了一番,李桓这才明白了马三的身份。 只能说真的不瞧,这偌大的京城,按说如果不是运气特别差的话,马三潜入京中,被陈耀给撞见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谁曾想对方这才刚进城,竟然真的被陈耀给撞上了。 这要不是知道了马三的身份来历,说实话只看孙祥那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说不定还真的被孙祥给骗了过去呢。 不过李桓倒也没有揭穿对方的意思,既然对方还不清楚他的身份,那就陪着对方演戏便是,顺便也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给对方一个惊喜呢。 看着李桓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孙祥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大人,在下今日真的是前来拜见大人的啊,在下还备了厚礼,此刻正在马车上,大人若是不信,不妨派人去看一看。” 李桓眼睛一亮道:“哦,这么说是我错怪先生了?” 看到李桓眼中一亮的模样,孙祥心中暗骂一声,同时也庆幸自己准备了厚礼,相信等下李桓见到了厚礼,应该不会将自己同马三联系到一块了吧。 这会儿李桓冲着曹雨点了点头道:“曹雨,你去马车上看一看。” 然后又扫了地上五花大绑的马三,摆了摆手道:“将这人给我押下去,好好的审一审,看看是不是同朝中的哪些官员有联系,竟然敢刺杀本官。” 孙祥闻言忍不住眉头一挑,暗道李桓这是准备借马三之事向朝中某些官员发难吗? 身为幕僚,上位者的任何一句话落到他们的耳中,他们都会本能的将其掰碎了的细细品味,看看其中是不是蕴含着什么深意。 曹雨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道:“大人,马车上发现了这一锦盒,里面装了一只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双龙戏珠摆件,极为精致,价值不菲!” 李桓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意,冲着孙祥笑道:“孙先生却是破费了,看来那人是真的同孙先生没有什么关系,误会,真是一场误会。” 挥了挥手,原本抓着孙祥的两名锦衣卫立刻放开了孙祥,孙祥这才恢复了自由,忙向着李桓赔礼道:“只怪在下太过疏忽,本不过是随意租了一辆马车,却是不曾想竟然会被贼人给盯上,幸好大人吉人天相,否则的话,若是让那贼人伤了大人,孙某岂不是万事难赎。” 李桓笑着道:“孙先生也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既然同孙先生无关,那么此事便就此罢了。” 孙祥忙拜谢道:“大人宽宏大量,孙某感激不尽。” 招呼孙祥走进厅中,李桓笑道:“孙先生此来,不会是为了询问你家蔡大人的官职调动情况吧。” 孙祥微微一笑道:“不是,不是,在下只是前来走动走动,并且将淘来的玉雕送给大人。” 李桓哈哈大笑道:“你放心便是,你们家大人的事,李某会无比上心的,到时候定然会给你家大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一位李桓的意思是要给自家大人高升,孙祥闻言顿时忍不住心中的欢喜,起身冲着李桓一礼拜下道:“孙某代我家大人多谢大人了。” 说着一脸激动的孙祥道:“待事成之后,我家大人定不忘大人恩情,必然会有重谢。” 李桓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 发生了这等事情,孙祥也是没有什么心情再留下来,而且李桓也向他表态了,到时候会给他家大人一个惊喜,这已经是再明确不过的表态了。 孙祥拜别了李桓,带着满心的惆怅与欢喜回到醉月楼。 蔡掌柜看到孙祥一个人步行回来,不禁诧异的道:“先生,您这是……”说着气急道:“马三他也太没规矩了吧,怎么能够让先生一个人步行归来!” 孙祥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一路走回来可真是将他累的不轻,一边揉着腿一边道:“马三完了!” 蔡掌柜正咒骂马三呢,结果听孙祥这话,只让他吓了一跳,满是不解的向着孙祥看了过去。 孙祥轻叹一声,将马三不知怎的被锦衣卫的人看出不对劲,双方交手之下,失手被擒的事说了一遍。 蔡掌柜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会这样?”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孙祥说马三完了,人都落入到锦衣卫的手中了,这要是有好才怪。 突然之间蔡掌柜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道:“不好,马三他落入锦衣卫的人手中,如果说吃不住锦衣卫的酷刑,将咱们还有大人给交代出来……” 孙祥眼睛一眯,缓缓摇头道:“放心吧,马三他绝没有那个胆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背叛大人的后果。” 蔡掌柜冷静下来之后,想到蔡文掌控手下死士的可怕手段,放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道:“希望是我多虑了!” 孙祥想到此番虽然说不怎么顺利,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搭了马三这么一个人进去,可是一想到李桓的承诺,孙祥仍然是忍不住心中欢喜。 注意到孙祥脸上的笑容,蔡掌柜不禁心生好奇,搭了个马三进去,孙祥都还有这般的好心情,看来此番的收获肯定是不小啊。 “先生为何这般开心?” 孙祥捋着胡须,颇为矜持的道:“李桓方才告诉我,说是要给咱们大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蔡长贵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一脸的惊喜万分。 孙祥含笑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看向蔡长贵道:“你说李桓会给大人一个什么样的大惊喜?” 【这一章一万字,诚意满满,刚发现,今天双倍月票呢,继续去搞大章,今天还有更新回报。求一下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二十章 抄家抄家【求订】 蔡长贵压下内心的欣喜,带着几分激动道:“能够让李桓那等天子宠臣说是惊喜的事情可是不多。” 说着蔡长贵想了想道:“若是照我看的话,李桓极有可能会请天子将大人调入京师的同时,给大人加官进爵。” 显然孙祥也是如蔡长贵一般的想法,所以听了蔡长贵的话之后,满脸笑意的道:“大人如今贵为正三品提刑按察使,如果说真的能够调任京师, 到时候未必不能直接成为一部部堂啊!” 蔡长贵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道:“四十岁的一部之首,他日大人未必不能够再进一步,入阁成为阁老。”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蔡长贵冲着孙祥躬身一礼道:“若能成此事,先生当居首功,老爷肯定会不吝赏赐。” 孙祥一脸的自傲之色,含笑道:“说来走李桓的门路还是蔡长贵你所提的意见, 若是果真如你所言, 到时候大人那里同样也是少不了赏赐。” 深吸了一口气, 孙祥冲着蔡长贵道:“我这便再书信一封给大人,也好让大人知晓,相信大人若是知晓此事,肯定会高兴坏了的。” 蔡长贵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对,对,这等事情必须要让大人知晓,另外马三他所留下来的那些人也必须立刻让他们出城离开,否则的话,难保不会给我们惹来麻烦,万一因此影响到老爷的大事,他们才是百死莫赎呢!” 这边蔡长贵二人对于未来自是充满了期待。 李桓那宅院当中,陈耀听李桓讲了孙祥的身份来历,不禁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道:“蔡文的人找门路竟然找到了大人这里来, 他们莫不是傻子吗?” 李桓淡淡道:“他们自然不是傻子, 无非就是消息传递不便,孙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罢了。” 说着看了陈耀一眼道:“如果换做是你的话,在不知道我身份的前提下,你是不是会如孙祥一般前来走我的门路?” 陈耀将自己带入到孙祥的身份当中,登时便默默的点头道:“我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李桓笑道:“这蔡文在福建一地真的是根深蒂固,想要抓他的证据都那么难,不过如今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还真是免了我们一番手脚。” 陈耀咧嘴一笑道:“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将孙祥那些人拿下?” 李桓淡淡道:“不急,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说着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你且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随本官去办一件大事。” 陈耀精神一震,也没有多问,直接便转身离去。 长鸣坊清水巷住着一位官家老爷,直接的后果就是清水巷这几年的住户越来越少。 倒不是说这些住户凭空消失了,而是这些住户的宅院都被那官家老爷给占了。 做为朝中户部郎中,正五品的官员,吕文华别看品阶只有正五品,可是手中的权柄却是一点都不小。 户部那是众所周知执掌大明钱袋子的部门,朝中的银钱来往皆是出自户部之手,而户部郎中在户部也算得上是中上层的官员了。 数年前,吕家搬来清水巷, 起初不过是一处三进的宅院罢了, 可是几年过去,当初那个普通的宅院已经翻建成了偌大的吕府。 按照清水巷的百姓讲,自从清水巷来了吕郎中,吕家府邸的扩建便一直没有停歇过。 但凡是吕府周围的百姓之家,土地、宅院一旦被吕府给盯上,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必然会被巧取豪夺了去。 原本清水巷有着数十户人家的,可是这几年过去,当初颇为热闹的清水巷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家。 看看吕府那至少扩大了十倍有余的宅院就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家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些时日,原本也算得上是清水巷一霸的吕府却是府门紧闭,就连以往吕府之中嚣张霸道的下人们也都一下子变得老实了许多。 起初时候,清水巷的百姓还感到非常的奇怪,不过后来有小道消息流传出来,说是吕家的顶梁柱,户部郎中吕文华因为打死了天子近侍的缘故被锦衣卫下了诏狱。 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清水巷剩下来的那些百姓一个个躲在家中忍不住冲着皇城方向叩拜不已。 当然不少人也是担心那消息是不是假的,可是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发现吕家似乎真的是像变了样似得,家中的仆从,除了必要的采买之外,竟然见不到一个人出来。 渐渐的巷子口也多了一些人气,毕竟自从吕家这官宦之家住进清水巷以后,吕家人便不许清水巷的百姓平日无事事聚集在巷子口瞎掰扯。 但是这些时日,吕家那些作威作福的仆从再也没人敢出来,清水巷的百姓也就大着胆子聚集在巷子口闲聊。 这一日,正在巷子口闲聊的不少百姓突然看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很快就见一队人马冲着巷子口而来。 这些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啊,几乎是本能的便被吓得躲得远远的。 “锦衣卫,是锦衣卫的人啊!” 做为京城百姓,见识多少还是有点的,哪怕是这些年锦衣卫缺少存在感,可是并不意味着百姓就认不出锦衣卫来啊。 看着那一队锦衣卫在一名少年官员的带领下出现在清水巷口,这些百姓顿时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 不用说,那骑在马上的少年官员正是李桓,跟在李桓身侧的陈耀向着李桓道:“大人,这便是那户部郎中,吕文华所居的清水巷了!” 站在清水巷巷口向着里面望去,一眼就能够看到那偌大的吕府府邸,实在是吕府的府邸占地太过广袤了,偌大的清水巷足足被吕家占了有近三成之多。 “好一处大宅子啊,只看着府邸的话,还以为是哪位皇亲贵胄的府上呢。” 李桓看着那府邸不禁心生无限感慨。 陈耀咧嘴道:“大人,这吕府占地足有近百亩,可是这长鸣坊有名的大宅子呢,据说只不到十年,吕家的府邸从一处三进的院子便变成了占地百亩的豪宅。” 一声冷笑,李桓道:“我记得吕文华是正六品的官员吧,他一年的俸禄也只有数百两银子吧,养家糊口却是足够了,可是想修筑这么一处奢华的宅邸,我就好奇,这上十万两的巨额银钱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说话之间,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吕府府门之前。 就见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的坐镇府门两侧,吕府的大门紧紧的关闭。上百名的锦衣卫校尉此刻分成两列出现在府门之前。 一个翻身下马,李桓立在吕府那牌匾之下,冷哼一声道:“今有互补郎中吕文华贪赃枉法,本官奉旨查办,众将士听命,给我查抄吕文华家产。” “遵令!” 一众锦衣卫校尉一个个的如狼似虎一般一声大喝,在两名总旗官的带领之下直接冲到了那大门之前。 总旗官费铭大喝一声道:“来人,给我直接将门撞开!” 几名锦衣卫校尉直接合劲一处,猛然之间向着大门撞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内里传来门栓断裂的声响。 轰隆一声,朱漆大门轰然敞开,躲在门后的两名吕府的仆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便见一群如狼似虎一般的锦衣卫涌入府中。 “锦衣卫上门了……” 就听得一声大叫,偌大的吕府顿时一片鸡飞狗跳,侍女、仆从在府邸之中又是跑又是叫的,只让吕府乱糟糟的一片。 不过是盏茶功夫,偌大的吕府平静了下来,一队男女被押了出来,正是吕文华的至亲。 当这些人被带到府中广场之前的时候,一个个的脸上惨白一片,不少人更是吓得哭泣不已。 李桓只是扫了一眼而已便直接摆了摆手道:“将人带走,同时清点财物,贴上封条。” 没有多久,一队锦衣卫便压着吕府的夫人少爷、公子小姐直奔着锦衣卫大牢而去。 守在清水巷的那些百姓们在见到锦衣卫冲进吕文华府中的时候一个个的忍不住为之拍手叫好,尤其是在看到昔日高高在上,欺凌他们的吕家众人被锦衣卫给带出,不少人更是欢呼雀跃不已。 陈耀紧跟在李桓身边,看着李桓道:“大人,下一处去哪一家?” 李桓微微一笑道:“工部员外郎左涛。” 这一日,京城之中的百姓见识到了一副他们多年没有见过的场景。 锦衣卫的人押着一队又一队的犯官家属从长街之上经过,向着锦衣卫大牢方向而去。 一开始的时候不少人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便有消息灵通之人将锦衣卫抄家的消息传出。 很快李桓率领锦衣卫正在抄家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仿佛是长了翅膀一般,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是传遍了京城。 内阁之中 刚刚履任内阁阁老没有多久的王鏊、焦芳正在内阁之中处理朝中政务,因为焦芳是刘瑾安插在内阁当中的代表,所以许多时候,处理政务之时,焦芳便是站在刘瑾的立场上来,这也就导致了焦芳在很多事情上面的选择同几位阁老不同。 自然而然的矛盾也就多了许多,有了焦芳的加入,内阁处理政务的速度非但是没有提升反而是因为一次次争吵的缘故,反而是让内阁的效率下降了许多。 李东阳刚刚调停了焦芳同王鏊在一件政务上的纷争,揉着额头苦笑,突然之间就见一名吏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李东阳皱着眉头道:“什么事?” 吏员慌忙道:“首辅大人,大事不好,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此刻正在率领锦衣卫的人抄家呢!” 李东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抄家?李桓抄什么家?” 听到动静已经走了出来的杨廷和猛然之间面色一变道:“不好,只怕是在抄吕文华、左涛那些被下入诏狱的官员的家啊!” 李东阳登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道:“什么,没有内阁通过,没有陛下旨意,谁给他的权利,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私自抄没朝中大臣的家的?” 这会儿焦芳、王鏊二人也是被惊动了,两人走了出来,听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王鏊一头华发差点气的竖了起来,怒道:“荒唐,真是荒唐,没有经过三司会审,谁给他的权利给诸多朝廷命官定罪的,竟然还带人抄家……” 反倒是焦芳眯着眼睛,捋着胡须淡淡道:“诸位,不要忘了,锦衣卫是有着监察、缉拿、审理、处置百官的权利的。只要有了陛下的许可,他李桓还真的想抄谁的家,就能够去抄谁的家。” 王鏊几乎是本能的叫道:“那是以前,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 焦芳闻言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道:“王济之,你这话可真是好笑啊,什么叫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你的意思是太祖、文帝几位陛下在位的时候,锦衣卫就可以奉旨抄家,现在就不行了吗?” 王鏊闻言冷哼一声,猛地一甩衣袖,狠狠的瞪了焦芳一眼道:“焦孟阳,你可不要忘了,你身上披着的是文官的皮,你就不怕有朝一日锦衣卫失控,自食恶果吗?” 焦芳不屑道:“你王济之不是说过吗,我焦芳乃是阉党,有刘公公在,怕什么锦衣卫。” 王鏊差点被焦芳那话给气的昏过去,指着焦芳差点破口大骂。 深吸一口气,王鏊没有理会焦芳,当即便道:“两位,我们一同去见陛下,希望陛下能够以大局为重,制止李桓抄家之举。” 对视了一眼,李东阳、杨廷和同王鏊直奔着皇城方向而去。 皇城之中,朱厚照看着面前的马永成笑道:“大伴,你这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朕,不会是李卿家又搞出什么大事来了吧!” 马永成笑道:“陛下果然明见万里,一下就猜到了老奴的来意!” 朱厚照顿时精神一震,眼中满是期待之色的看着马永成道:“竟然还真的被朕给说中了啊,既然如此,快说说看,李卿家到底干了什么大事?” 马永成看朱厚照这般态度,原本还有些为李桓抄家之举而担心呢,不过这会儿却是放心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马永成笑着道:“回陛下,这会儿李桓他正带着锦衣卫的人,一处处的抄家呢!” 朱厚照不由的呆了呆,下意识的道:“抄家?朕没有下旨让锦衣卫抄谁的家啊!” 这显然是朱厚照本能的想法,不过很快朱厚照反应过来盯着马永成道:“莫不是那些被押入锦衣卫诏狱的那些官员?” 马永成点头道:“正是那些官员。” 朱厚照微微颔首,回神过来之后,想到李桓这些日子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提那些官员的意思,却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憋着坏呢。 抄家啊,尤其是一想到李桓一次性抄没十几名官员的家,这场面,这动静,怕是整个京城都要轰动了吧。 一想到这,朱厚照莫名得就有一种兴奋感,恨不得立刻飞出皇城去,去亲眼见一见李桓带人抄家的那种场景。 马永成陪伴朱厚照那么多年,只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猜到了朱厚照的心思,不过他可不敢鼓动天子出宫,连忙轻咳一声道:“陛下,这会儿整个京师都已经传遍了,好像李桓已经抄没了七八名官员的家了,这会儿还在继续,看这架势,怕是那十几名官员谁也逃不掉。” 朱厚照击掌赞叹道:“既然够得上抄家之罪,想来那些官员的罪证已经掌握在了李卿家手中,好,抄,继续抄,这等祸害留着他们做什么,就该让李卿家抄没其家产。” 丘聚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李东阳、杨廷和、王鏊三位阁老来了。” 朱厚照闻言下意识的一慌道:“不见……” 不过很快朱厚照便反应了过来,看了丘聚一眼道:“去将几位阁老请来,朕等着他们。” 丘聚应了一声,连忙去请几位阁老。 很快几位阁老便被带了过来,见到朱厚照的时候,三位阁老直接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老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忙上前一步阻止三人下拜道:“几位卿家快快免礼起身。” 王鏊性子最急,还没有起身便直接唾沫星子冲着朱厚照狂喷道:“陛下,臣请陛下下旨,阻止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无旨抄没朝中官员之家,制造混乱之罪……” 朱厚照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轻咳一声看着王鏊道:“王爱卿,你性子还是这么急。” 王鏊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和您说正事呢,再让李桓闹腾下去,必然是百官沸腾啊。”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王爱卿,你是不是误会了,李卿家抄家的事情,是朕特旨允许的!” “什么?” 朱厚照这话一出,顿时李东阳、杨廷和、王鏊三人不禁一愣,满是愕然与不敢相信的看着朱厚照。 李东阳下意识的便道:“可是为何内阁之中不知道这件事啊?” 朱厚照淡淡道:“朕也不记得这种事情需要同内阁打招呼啊。”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东阳几人一眼道:“怎么,爱卿的意思是朕调动锦衣卫亲军做什么,还需要经过内阁的允许不成?” 李东阳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臣惶恐,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朕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今天朕也同几位爱卿言明了,那些官员皆是罪有应得,若是有一人被冤枉,不用你们弹劾,朕自会将李桓革职。” 王鏊道:“可是陛下……” 朱厚照不等王鏊开口便道:“几位卿家且回吧,内阁之中政务那么多,几位卿家还需多费心才是。” 李东阳扯了扯王鏊,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臣等告退。” 拉着略有些不情愿的王鏊,李东阳、杨廷和三人离去,而朱厚照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也是一改方才严肃的模样,整个人长出一口气,显然方才面对三位阁老,就是朱厚照也是强撑着。 浑然不知道皇宫之中,朱厚照替他挡下了一波的李桓这会儿正带人出现在左副都御史史浩的府邸之前。 相比较喜好豪宅的吕文华,这位堪称清贵之臣的史浩的府邸就显得有些低调了。 但是低调并不意味着不够档次,府邸虽然不大,可是却别具匠心,其中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同样是价值不菲,尤其是许多的奇花异草想要收集起来搞出这么一个花园出来,无论是花费的精力还是金银都不是一个小数。 史府的下人不多,很快所有人都被锦衣卫给拿下,而此刻李桓正带着陈耀等人看着面前一片占地足足有一亩多的花园。 这花园之中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姹紫嫣红一片,看上去长势极好。 花园贴着的就是高高的院墙,将史府同长街隔开,一墙之隔,内里是花团锦簇的花园,外面则是繁华热闹的街道。 站在这花园当中,可以清楚的听到墙外长街上的喧哗声。 李桓看着这一亩多的花园,想着在这些奇花异草之下所埋藏着的冤魂尸骸,心中便是忍不住泛起几分杀机。 根据史浩自己交代,单单是他所能够记起的,被他虐杀的娈童便有近二十人之多,这些娈童死后皆被他下令埋葬在这花园当中,充作花肥。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冲着陈耀道:“陈耀,去将那高墙推倒,今日也让这京师百姓见识一下,堂堂左副都御史史浩的真实面目。” 李桓也知道他今日的抄家之举绝对会刺痛了百官,可以预料到,百官绝对会发疯了的弹劾他,更是会在百姓之间尽一切可能的抹黑于他,甚至魔化他的形象。 这天下的话语权便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如果说真的放任不管的话,李桓敢说要不了多久,至少在这京城百姓之间,他李桓就要成为酷吏、奸佞小人、杀人如麻的恶魔,人人得而诛之。 陈耀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大明白这个时候李桓为什么要他将那高墙给推倒。 不过对于李桓的吩咐,陈耀素来不会去质疑,所以一招手,顿时几名锦衣卫校尉上前。 那高墙虽然坚固,可是也架不住几名身高体壮的锦衣卫校尉的破坏啊,不过是转眼功夫,就听得一声轰响,高墙猛然之间倒塌。 原本热闹的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也就是高墙之外有一段距离种植着一排的树木,不然的话这高墙突然倒塌,还真的有可能会砸到人。 就算是如此,不少人也是被那滚滚的烟尘淹没,许多人直接发出惊恐的尖叫。 等到烟尘散去,许多人看到了那倒塌的高墙以及高墙之内显露出来的李桓等一众锦衣卫还有被枷锁锁住的史府的一众人。 “咦,这……这是左副都御史史浩的府邸吧,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一脸愕然的看着对面史府当中的情形。 不过有人消息灵通,不久之前便已经知晓李桓正在带人抄家的消息,这会儿突然之间见到一群锦衣卫还有被枷锁锁住的史府中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便有人兴奋的给不明就里的人解释起来。 等到那些人明白过来这是李桓带了锦衣卫正在抄没史府之后,许多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兴奋之色。 远处更是有许多人得到了消息一路跑了过来,围着那倒塌的高墙,虽不敢进入史府一步,却也是睁大了眼睛盯着对面院子当中直看,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似得。 甚至有人兴奋地高声大喊“抄家了,快来看锦衣卫抄家了啊!” 这可是抄家的大戏啊,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不曾想今天竟然有眼福能够看到这般的情形。 李桓对于这些人自然是放任不管,他故意招这些人前来,自然是希望越是热闹越好,来的人越多越好。 很快外面便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一张张的朴实而又充满了兴奋的面孔是那么的诡异。 李桓冲着陈耀点了点头。 方才已经从李桓那里知晓了李桓的用意,陈耀这会儿见到李桓点头,当即上前一步,冲着外面的一众百姓扯着嗓子喊道:“诸位乡邻,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么也不瞒大家,今日我家大人李桓亲率锦衣卫为民除害,抄没左副都御史史浩这草菅人命的恶魔家产。” 人群静悄悄的,他们看热闹归看热闹,却是没有想到正忙着抄家的锦衣卫会同他们打招呼啊。 人群之中有人突然之间大叫一声道:“史大人贵为左副都御史乃是朝中清贵大臣,是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的好官,你们这些锦衣卫才是奸贼……” 原来人群之中,一名秀才,怒气冲冲的盯着一众锦衣卫,在他看来,这些锦衣卫竟然如此欺凌一名御史,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抄没一名清贵御史之家,执行的人不是奸臣又是什么。 不少百姓闻言看向李桓等锦衣卫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毕竟拜许多民间的传言所赐,再加上锦衣卫本身的特性,锦衣卫的名声本就不怎么样,现在那秀才这么一喊,许多百姓下意识的认同锦衣卫就是奸贼这也不稀奇。 李桓倒也不生气,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对面那些百姓。 这些人或许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些人朴实、顺从、勤劳、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一群人。 可是这些人也是最可悲的一群人,他们可欺,可骗,可辱、可杀,他们是一个王朝的基石,也只是基石。 深吸一口气,李桓上前,朗声道:“诸位,在下李桓,想来许多人也听过李某的名字。” 李桓的名字的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九成九的人也只是听说,却从没有见过李桓,不过这会儿那些百姓却是看向李桓,似乎是想要将李桓这张脸给记下一样。 “咦,这官也好生的英俊啊。” “好年轻的锦衣卫官员啊。” 一声轻咳,李桓开口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道:“诸位,史浩是不是好官,李某说了不算,其他人说了也不算,但是事实可以证明,史浩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又一名书生冲着李桓怒道:“污蔑,李桓你这奸贼,你口口声声污蔑于是大人乃是恶魔,你可有什么证据?” 许多百姓齐刷刷的看向李桓。 李桓轻叹一声,一指身前那一片长得极为茂盛,花儿开的是那么鲜艳的奇花异草道:“证据就在这花圃之中。” 说着李桓声音森寒无比道:“你们可知那道貌岸然的史浩酷爱凌虐娈童,单单是被他所虐杀的娈童就有数十之多……” “什么……” 不少百姓闻言一个个的面色大变,显然是不敢相信李桓所说的话,就连人群之中为史浩辩解的几名士子那也是一脸的愕然。 “荒谬,真是荒谬,你还说不是污蔑,这里哪有什么证据!” 李桓们没有说话,只是冲着边上的锦衣卫道:“动手吧,是时候让这些冤死的冤魂见一见天日,他们的冤屈也该得到伸张了!” 十几名锦衣卫闻言立刻上前,以锄头、铲子又或者是直接用佩刀将那些被史浩收集而来的奇花异草给铲掉,同时在花圃之中刨了起来。 泥土翻飞之间,伴着那被铲掉的花草,原本被打理的错落有致的花圃登时一片狼藉。 不远处的一众百姓这会儿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花圃,眼中带着几分迷茫还有几分期冀。 就是人群之中的几名文士这会儿脸上也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一人满脸坚定的向着边上几人道:“放心吧,史大人清清白白,何等慈祥的长者,又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虐杀娈童的恶魔,这一切都是李桓那奸贼污蔑史大人的。” 突然之间一名锦衣卫感觉自手中的佩刀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当即大叫一声道:“大人, 【这一章八千字,今天一万八,没有食言,双倍月票开始了,希望大家能给投下月票,跳蚤唯有继续爆更感谢。】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青天大老爷李桓【求月票】 伴随着那名锦衣卫的喊声,远处那些百姓皆是神色一怔,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如果说那左副都御史史浩真的如李桓所说的那般酷爱虐杀娈童,而尸骨也都埋在了这花圃之中的话,那么这锦衣卫的喊声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虽然说早就有所预料,哪怕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李桓还是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变。 他倒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纵然是最后这花圃当中挖不出一具尸骸,为百官所攻讦,他也不介意。 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奢望罢了。 深吸一口气,李桓冷冷的盯着那花圃道:“给我挖!” 十几名锦衣卫越发的用心起来,方才那大喊挖到东西的那名锦衣卫这会儿已经弃了手中的绣春刀,整个人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土, 就那么跪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将一具渐渐显露出形体的尸骸从泥土当中扒出。 当白骨在泥土当中显露出来的一刹那, 四周观望的百姓尽皆沉寂无言,一双双目光就那么盯着那被锦衣卫挖出来的尸骸上面。 很快一具白骨便被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擦除那尸骸上面的泥土,仿佛是怕惊扰了那冤死的亡灵一般。 当那一具白骨被清理出来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许多人只感觉这青天白日,烈日炎炎下,整个人都浑身一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一具明显是属于孩子的尸骨。 尸骸并不大,因为保存的非常之完整,所以能够清楚的判断出这就是一具年岁不大的孩子的尸骨。 随着第一具尸骨被挖出,很快其他的锦衣卫也有了进展, 不时的有锦衣卫喊着有发现。 就这样,一具具的尸骸被从花圃之中挖出然后整理好并排安放在一张张竹席之上。 这会儿四下的百姓看着那接连不断被挖出来的尸骸, 就算是傻子也意识到李桓并非是污蔑那位左副都御史史浩了。 否则的话,这从史浩家的花圃当中所挖出来的这些孩童的尸骸又该做何解释。 人群之中,先前的那几名还在为史浩辩解, 说是李桓污蔑史浩的书生在挖出第一具尸骸的时候便已经是有人悄悄的退出了人群离去。 有人看着那些尸骸, 默默的数着,一具,两具……十八……二十……二十三…… “苍天啊,已经挖出来二十三具尸骸了,那可是二十三个无辜的生命啊,他史浩怎么下得去手……” 一个两个的数字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可是当二十多具尸骸就那么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众人的面前的时候,那种冲击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以说任何人但凡是看到摆在面前的那么多的尸骸,但凡是还有那么一丝良知尚存的话,都会感受到莫大的冲击力。 突然之间,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忍不住冲了出来,在那些锦衣卫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扑到其中一具尸骸之前,放声大哭:“我的乖孙,我的乖孙,你咋就这么命苦啊……” “咦,那是铜锣巷的毛阿婆, 她儿子早死, 媳妇远走,身边只余一个孙子,那可是毛阿婆的命根子啊,听说已经失踪了有两年时间了,没想到……” “这毛阿婆别不是想孙子想疯了吧,就凭一具骸骨,她如何认得出那就是她那失踪的孙子啊!” 陈耀看了李桓一眼,李桓冲着陈耀微微点了点头,陈耀忙行到那毛阿婆身边看着痛哭不已的毛阿婆道:“这位阿婆,你确定这是您那失踪的孙子吗?” 边上百姓议论的话,陈耀还是听到了的,所以知道这位毛阿婆孙子走失了。 毛阿婆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指着那尸骸脖颈之间一只骨哨道:“官爷你看,这骨哨是我儿子留给孙子唯一的遗物,我那孙子带在身上,一刻不离身,这就是我那苦命的孙儿啊!” 陈耀不禁一愣,看着那尸骸脖颈之间的确有一个醒目的骨哨,骨哨以不知名的丝线系着挂在脖颈之间。 伸手轻轻一扯,那丝线登时断裂开来,毛阿婆接过骨哨,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又是痛哭道:“就是它,就是它,这就是我孙儿啊!” 有认识毛阿婆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一阵感叹,原本毛阿婆的孙子突然失踪,大家以为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却是没想到竟然落入了史府这一处魔窟之中。 “哎,那孩子也是命苦,自小生的眉清目秀,极为乖巧,眼看着就要长大成人,怎么就……” 李桓示意将那毛阿婆请到一旁去,命人好生照看着,否则这大太阳晒着,老婆婆又是伤心过度,这要是昏过去,搞不好命就没了。 这边李桓在左副都御史史浩府上抄家的消息伴随着一众百姓的口口相传,很快就传遍了周边的各个坊,坊间百姓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愣是聚拢了不下数千人。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五城兵马司,做为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吴耿自然是手忙脚乱的抽调人手赶来维持秩序。 这可是数千人大规模聚集,虽然说直接引发这聚集的人是李桓,但是如果在这期间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最先倒霉掉帽子的绝对是他这位执掌五城兵马司,负责城中治安的指挥使。 内阁之中。 三位阁老觐见天子无功而返,回到内阁之后,焦芳只看三人的神色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别人不清楚,他焦芳背靠刘瑾,就连天天念叨着要给李桓一个教训的刘瑾都奈何不得李桓,他还真不信这几位阁老跑去见天子告上一状就能够将李桓怎么样了。 因此焦芳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王鏊一眼便继续低头处理政务去了。 反倒是王鏊这会儿仍然是一副气不顺的模样,尤其是见到焦芳看自己那一眼所流露出来的神色更是让王鏊为之恼火。 嘭的一声,王鏊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咬着牙道:“不行,老夫绝不能坐视不管。” 说着王鏊在李东阳、杨廷和几人愕然的目光当中蹬蹬向外走去道:“我要去见李桓。” 李东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上前几步冲着王鏊道:“济之,济之,你纵然去了,李桓他也未必会听你的啊。” 王鏊冷哼一声道:“老夫就去问他,究竟以何罪名抄没官员之家,他眼中可还有王法。” 看得出王鏊是一个倔强的性子,杨廷和、李东阳二人闻言就知道劝不住对方,连忙招来两名内阁年轻的吏员让他们紧跟王鏊而去。 王鏊出了内阁,冲着身边跟出来的两名吏员道:“你们随我前去寻李桓。” 面对王鏊这位阁老,两位吏员除了听命之外自然是不敢有其他的意见。 很快王鏊乘坐着一顶小轿便出了皇城,可以说这会儿李桓正在抄没左副都御史史浩府邸的消息已经传开。 王鏊几人根本就不用花费什么功夫便打听到了李桓正带人在史浩府上的事情。 “走,去史浩府上,本官要去问问他李桓,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顶小轿就那么奔着史府而来,当接近史府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聚在一处,只看的王鏊皱眉不已。 下了轿子,一名吏员跟在王鏊身边道:“阁老,前面人太多了,根本就进不去啊。” 而这会儿另外一名吏员却是领着一名五城兵马司的典吏赶了过来。 这典吏不是别人,正是黄明,本来黄明被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吴耿派来维持秩序,正当他带人维持秩序的时候,一名内阁吏员寻到了他,说是有事情需要他帮忙。 黄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典吏罢了,虽然说官阶可能同那内阁吏员一样,可是那可是出入内阁的官员,天天接触的是内阁阁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了那位阁老的青睐一朝高升。 当黄明见到王鏊的时候,黄明那叫一个激动啊,这可是站在大明官场之巅的人物。 黄明恭恭敬敬的冲着王鏊一礼道:“下官五城兵马司典吏黄明拜见阁老。” 王鏊哪有心情同黄明叙话,指着前面那人群道:“黄典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百姓聚集在此,你们五城兵马司为何不将百姓驱散,这么聚集下去,万一发生踩踏世间,你们可担当得起吗?” 黄明苦笑道:“回老大人,非是我们不驱散百姓,而是百姓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根本驱散不了。” 眉头一皱,王鏊看着前面汹涌的人潮忍不住道:“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明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听这些百姓说,好像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大人正在抄没史府,并且要将史浩的罪证公之于众。” 然后黄明犹豫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道:“听说锦衣卫的人在史浩府上挖出了一个大坑,那大坑里白骨皑皑,全都是被史浩害死的人的尸骨,恐怕不下上百具……” 就在这时,一名百姓仿佛是听到了黄明的话一般,当即带着几分兴奋扭头冲着黄明几人道:“你的消息太过时了,听说里面已经挖出上千具尸体了,而且还有更多……” 看着那百姓连说带比划的模样,黄明不禁张大了嘴巴,这些人可真是敢说,上百具尸骸他都不信,更不要说是上千具尸体了,真是无知的百姓啊,也不想一想上千具尸体埋在区区一个史府,那要挖多深的坑啊。 再说了,史浩一个年老体衰的左副都御史,你要他杀几十个人还有可能,但是要他杀几千人,真当他是廉颇、黄忠那样的老将啊。 王鏊直接就是不信,看了那百姓一眼,倒是没有发火,只能感叹百姓无知,以讹传讹。而他们这些圣人门徒还需用心教化百姓,使百姓明智守礼。 可是一想到李桓横空出世,短短的时间内便搅得京城一片风雨,百官不宁,若是再放任下去,百官怕是都无心做事了,还如何为圣人教化百姓。 必须要阻止李桓,否则朝堂必然大乱。 深吸一口气,王鏊冲着黄明道:“黄典吏,老夫要去见李桓,你可有办法送我进入史府?” 看着那黑压压挤成了一团的人潮,王鏊直接打消了自己挤进去的想法,就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还没有挤进去胳膊腿都要断了。 黄明闻言稍稍迟疑了一下,很快便拍着胸膛道:“老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我这就带领手下兄弟护送老大人进去。” 说着黄明招呼手下十几名膀大腰圆、身高体壮的兵卒过来道:“诸位,咱们等下要护送这位老大人要去史府,都给我机灵着点,绝不能让人伤到了老大人。” 一众兵卒当即应声。 很快十几名兵卒分出一半在前开路,这些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手中的刀鞘不停的拍打着前面阻路之人,以这些人的手法,敲打在身上虽然痛彻心扉,却是不会落下什么伤。 黄明亲自带人将王鏊护在正中,靠着暴力手段开路再加上那一身官服,挡在前面的百姓一个个的让开一条通道来。 此时史府后花园当中,足足二十四具森白的尸骨就那么摆在那里,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所有人看着那一幕,心中满是震撼。 都说事实胜于雄辩,无论先前大家心中怎么想,可是这会儿看着这些被挖出来的无辜被害之人的尸骸,任是谁都不敢说李桓污蔑史浩。 铁证如山,史浩那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李桓冲着四周拱了拱手道:“诸位都看到了吧,二十四具尸骸,每一具都代表了一条性命,甚至这其中便有可能是你们身边失踪之人,你们扪心自问,他史浩堂堂朝廷命官,冠冕堂皇,本该牧守万民,造福百姓,却是不曾想竟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残杀幼童数十,这等祸国殃民的官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慰这些冤死之人在天之灵。” “杀,杀,史浩该杀,该杀……” 一时之间百姓群情汹汹,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百姓或许愚昧,或许无知,或许被人随随便便便能糊弄,但是只要关系到他们自身利益安危,这些人绝对不会没有一丝的反应。 就如方才李桓所讲,眼前这二十四具尸骸之中极有可能便有他们身边相知之人。 现在想一想,在这京城之中,竟然藏着这么一个以虐杀孩童为乐的疯子,那么他们家的孩子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落入史浩之手,成为这些尸骸当中的一员。 只是一想到这点,许多人想到自家的孩子,顿时一个个怒愤填鹰,喊打喊杀之声响彻云霄。 守在外面努力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吴耿直接被吓了一跳,差点哭出来,这都喊打喊杀了,万一闹出乱子,他吴耿的官帽子还要不要。 李桓看百姓情绪太过高涨,也是担心再刺激下去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他是来揭露史浩的真实面目的,而不是来制造混乱的,这么多人但凡是出了乱子,踩踏之下死伤必然惨重,他又于心何安。 看了陈耀一眼,李桓吩咐道:“命人取白布将这些尸骸盖上,稍后让人去准备了棺椁,转运去诏狱停尸房暂存以为物证。” 倒不是李桓不想将这些尸骸入土为安,而是这些都是钉死史浩罪行的罪证,便是要入土也要彻底的将史浩的罪名钉死了才是。 陈耀应了一声,连忙招呼手下兄弟去办,很快就取了白布将那一具具的尸骸覆盖。 正在这会儿,一队人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五城兵马司典吏黄明。 黄明满头大汗护着王鏊三人,当看到李桓等人的时候,黄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回身向着王鏊低声道:“老大人,咱们到了。” 虽然说有黄明等人护着,可是在人山人海之中挤进来,王鏊这会儿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正了正衣冠,王鏊目光落在了李桓身上。 李桓是不认识王鏊的,毕竟李桓骤然登得高位,又同朝中官员没有什么往来,自然是认不得王鏊这位新晋的内阁阁老。 不过李桓认不得,陈耀却是认得啊。 陈耀看到王鏊的时候便在李桓身边低声道:“大人,这位是新晋阁老王鏊,王济之。” 李桓不禁看了王鏊一眼,还真是几朝老臣,只看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就知道对方年岁不小,本着尊老爱幼的理念,李桓冲着王鏊拱手一礼道:“不曾想竟是王阁老当面,李桓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王鏊四下看了看,就见不远处的凉荫下放了一排的草席,草席上盖着白布,忍不住眉头一皱道:“李桓,你抄家便抄家,为何行凶杀人?” 李桓一脸的不解,杀人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杀人了。 不过很快李桓察觉到王鏊的目光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感情对方是误会了啊。 可是王鏊的态度让李桓很是不舒服,当即便冷哼一声道:“王阁老不愧是文官之表率,血口喷人,凭空污人清白的能力还真是如出一辙。” 方才对王鏊态度客气那是看在对方年长又是内阁阁臣,可是这并不代表李桓就能够容忍对方的臭脾气啊。 他李桓的脾气也不好,既然王鏊先无礼,那就不要怪他了。 果不其然,李桓这话听在王鏊耳中,只让王鏊一张脸变得铁青,怒气冲冲的道:“好个李桓,果真如传言之中一般善于诡辩,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你若说没有滥杀无辜,那么老夫且问你,那又是什么?” 随着李桓同王鏊交谈,四周的百姓这会儿也知晓了王鏊的身份,尤其是在得知王鏊竟然是当朝阁老的身份之后,许多百姓不禁睁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吉祥物一般的看着王鏊。 “咦,这就是当朝阁老啊,看上去似乎同麻五老太爷没有什么区别啊!” 边上一人闻言咧嘴道:“什么没区别,区别可大了去了,麻五那就是个土财主,人家可是当今阁老,放在戏文里,那就是宰相啊。” 四下百姓看着王鏊议论纷纷,王鏊也是不理,只是盯着李桓,只要今日坐实了李桓肆意杀人的罪名,他定要亲自弹劾李桓于天子御前,为这些无辜被李桓所杀之人讨一个公道。 李桓看了王鏊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突然之间看着王鏊道:“王阁老,不知你来此为何?莫非是要为那史浩求情不成?” 王鏊冷哼一声道:“老夫是为了阻止你构陷忠良而来。” 看着王鏊那一副义正言辞,正气凛然的模样,李桓不禁向四周百姓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冲着王鏊道:“哦,这么说王阁老认为李某乃是祸国殃民,滥杀无辜的奸贼,而左副都御史史浩乃是朝廷的忠良之臣?” 王鏊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冲着李桓怒目圆睁道:“史浩是不是忠良之臣自有朝堂诸公裁断,还轮不到你李桓来构陷忠良。” 李桓神色平静的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王鏊,李桓这般反应却是让王鏊有些不安起来。 王鏊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吏员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兵卒们却是首先发现四周百姓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起来。 典吏黄明感觉四周百姓用一种恨恨的目光看着他们,尤其是王鏊。 “不对,这些人怎么突然之间对老大人这般敌视?” 黄明下意识的护在王鏊身侧,同时警惕的盯着四周的百姓。 四下百姓经过先前的事,尤其是亲眼看着那二十四具尸骸被从史浩家的花圃之中挖出,早已经是对李桓深信不疑,对史浩恨之入骨。 在这些百姓朴素单纯的认知当中,史浩乃是祸国殃民的大奸贼,而负责抄没史浩家产,并且当众揭穿史浩真实面目的李桓必然是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 当王鏊出现的时候,因为文官士人的宣传,所以在百姓看来,内阁阁老肯定是为民做主的好官。 然而让这些百姓没有想到的是,王鏊这位阁老看上去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一上来竟然便污蔑李桓滥杀无辜,构陷朝廷忠良。 百姓没有那么多心思,却也不傻,王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李桓是构陷忠良的大奸臣。 可是谁来告诉他们,那草菅人命,虐杀二十四条人命的史浩怎么到了王鏊这位阁老的口中就成了朝廷忠良,而为民除害的李桓反倒成了祸国殃民的大奸贼。 “狗官,狗官,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老婆子我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是也知道便是将史浩那狗官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你这狗官竟然为这样的杀千刀的狗官说话,你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猛然之间,一个白发苍苍,看上去比王鏊还要显得苍老的多的老妇人冲了出来,指着王鏊便是一通大骂。 “啊,毛阿婆……” 人们虽然对王鏊回护史浩无比痛恨,甚至恨不得上去将王鏊给暴打一顿,但是百姓天生对官员就有一种敬畏,愣是没人敢动弹一下。 因此当看到毛阿婆冲上去指着王鏊的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许多人忍不住惊呼一声,心中生出几分快意。 或许是受到了毛阿婆的影响,一些人也是大着胆子,跟着骂道:“狗官,官官相护,你一定是史浩那恶魔的同党!” “对,还请青天大老爷拿下这狗官,为我等百姓做主啊!” 王鏊有些懵了,尤其是白发苍苍的毛阿婆红着眼睛指着他破口大骂的时候,王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满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毛阿婆耳边传来四周沸沸扬扬指着他的指责声,咒骂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典吏黄明吓了一跳,大喊一声:“保护老大人!” 那几名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连忙上前来将王鏊给护住,唯恐这些百姓失控之下围上来将王鏊给打死了。 若是王鏊真的被打死的话,这些百姓会不会有事他不知道,可是他这位五城兵马司的典吏绝对活不了。 李桓挥了挥手,十几名锦衣卫上前将隐隐有失控之相的百姓给拦住,同时一声断喝,这一声断喝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刹那之间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原本有些上头的热血登时消失。 坐看一位阁老被百姓给打死,到时候百官还不将一切都怪罪到他头上来啊。 稳住了一众百姓,李桓看着有些迷茫的王鏊道:“王阁老,你口口声声说本官构陷忠良,滥杀无辜,你可知方才你所看到的那些究竟是什么?” 说着李桓走到那凉荫下,伸手一扯盖在那一具具尸骸上的白布,登时森森白骨暴露在王鏊的视线当中。 王鏊猛然之间看到那一具具的骸骨,整个人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几步一声惊呼。 李桓没有理会王鏊的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王鏊道:“王阁老看到了吗,这便是那史浩的罪证,足足二十四名孩童,皆是被史浩凌虐而死,你且告诉本官,他史浩是什么忠良之臣,需要李某来构陷吗?” 王鏊看看那皑皑白骨,再看看那花圃之中刨出来的泥土,以及四周百姓看向他的古怪眼神,登时忍不住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晃竟然软倒了下去。 “老大人!” 典吏黄明可是吓坏了,一把将王鏊的身子给扶住,看着王鏊昏过去,那两名内阁吏员也是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冲着黄明道:“黄典吏,快送阁老回府,我们去请御医!” 眨眼之间,随着王鏊而来的众人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一众百姓看到王鏊昏过去,仿佛是心头的一股火气也随之发泄了出来,虽然说给黄明等人让开路来,却是欢呼不已,衬托的黄明一行人如丧家之犬一般。 不到一日之间,李桓之名再度传遍京师,这一次随之传开的还有李桓当众在史浩府邸花圃之中挖出二十四具娈童骸骨的事迹。 一时之间偌大的京师百姓为之沸腾,史浩更是一夜之间沦为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李桓却是因此而名声大噪,被许多百姓奉之位青天大老爷。 原本自李桓拿了罗文祥、杜文、韩复立几人之后便致力于抹黑李桓,尤其是在叩宫不成反而被天子罢免了两位阁老的情况下,文官集团对李桓的抹黑更胜。 这天下的口舌差不多可以说就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这些人想要一个人名声扫地的话便能够将一个清白圣人抹黑成无恶不作的魔头。 同样他们也能够将一个无恶不作之徒,洗白成圣人君子。 本来抹黑李桓,让李桓臭名昭著已经见了几分成效,却是不曾想这还没有多久呢,竟然会爆出这么一件事来。 李桓抄家就抄家吧,竟然推倒了史浩家的高墙,然后当着京师百姓的面挖出史浩的罪证,直接将史浩钉死在耻辱架之上。 可以说如今史浩之名真的是迎风臭十里,名留史册为后人所咒骂那是必然的,这也就罢了,关键李桓因此一下成了京城百姓心目当中的青天大老爷,这就让许多官员气的跳脚大骂了。 做为谢迁的门生弟子,户部侍郎郭文对李桓恨得那是牙痒痒,他本来还指望着谢迁身在内阁之中能够拉他一把的,结果就因为李桓,谢迁被罢免,本来有希望更进一步,结果如今却是一下丧失了最大的靠山,前途未卜。 这些日子,郭文联络了诸多好友,发动一切力量抹黑李桓,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这日郭文正在府中请了一二名好友喝茶,突然之间府中仆从告诉他李桓抄没了史浩等人府邸,同时还一下成了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原本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郭文那点好心情登时没了,直接将茶杯狠狠的丢了出去,口中怒骂道:“该死的,那些无知百姓又知道什么,青天大老爷,他李桓也配?” 边上坐着的六科言官楚涣同样皱眉道:“正心兄所言甚是,百姓无知,最是好欺,李桓那奸贼这点小手段便让那些无知百姓将其当做青天大老爷,真是好笑。” 郭文吐出一口浊气又骂道:“还有史浩,也真是个混蛋,你喜欢玩弄娈童也罢,喜欢杀人也罢,你倒是将屁股擦干净啊……” 楚涣二人闻言也是一叹,虽然说先前拿下史浩的时候,李桓就说过史浩酷爱虐杀娈童。 这毛病其实在郭文、楚涣他们看来最多就是一个癖好罢了,他们这些人乃是文雅之士,谁还没点特殊的爱好啊,哪怕是史浩的爱好稍稍特殊了点。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史浩好歹也是堂堂左副都御史了,虐杀娈童之后竟然不知道毁尸灭迹,而是将那些娈童的尸体埋在自家花圃之中,这他妈的是什么爱好。 这下好了吧,被李桓抓住把柄,当着京师百姓挖了出来,自此遗臭万年,为世人所唾骂。 楚涣看了郭文一眼道:“正心兄,听说昨日新晋的王阁老就是因为这件事被李桓给生生气的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郭文点了点头道:“王阁老也是一心为公,生怕李桓势大难制,祸害我等百官,这才亲往阻止李桓,只是没想到李桓竟然那么阴险狡诈,愣是坑了王阁老一把,差点将王阁老给气死。” 楚涣捋着胡须道:“王阁老一心为公,可为我等之楷模,此番王阁老病倒,正心兄,你我理当亲往探视才是。” 郭文微微沉吟一番,他这等级别的官员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品味许久,本来他是谢迁一系的官员,可是自从谢迁被罢官,他也就没了依靠,楚涣这几日来寻他,为的就是替新晋阁老王鏊拉拢如他这般的官员。 毕竟谢迁、刘健两位阁老被罢官,朝中如郭文一般失去了依靠的高官可不是一个两个。 不单是王鏊,甚至就是李东阳、杨廷和、刘瑾他们也都各展神通拉拢这些官员以壮大自己在朝中的话语权。 如果说他应了楚涣的邀请去探视王鏊的话,那么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就等同于是他郭文向外界宣告他投向了王鏊。 楚涣显然也明白郭文答应与否意味着什么,所以看到郭文沉吟倒也没有去催促于他,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郭文。 不过一会儿功夫,郭文仿佛是做出了极其重要的决断,看着楚涣道:“郭某理当去探视阁老。” 楚涣闻言不禁欢喜的大笑道:“好,好,若是阁老见了正心兄前去,必然会喜出望外,便是病也一下好了大半。” 李桓看着陈克递给他的卷宗,确认再三道:“子明,你确定已经将所有抄没的财物核算清楚?” 陈克点了点头道:“回大人,所有抄没的财物皆经过几遍核算,确保无误。” 李桓接过卷宗道:“你们命人将所有财物封存好,我这便进宫去见陛下。” 陈克看着李桓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叹道:“像大人这般一心为陛下分忧的臣子却是不多了。” 赵毅却是一脸忧色道:“就是如此,大人这官才做的无比凶险,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会是千夫所指,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看了陈克一眼,赵毅道:“似大人这般上来便掀桌子,的确是能够震慑百官,可是等到百官反应过来,当真反扑起来,就怕陛下……” 李桓不知道陈克、赵毅他们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而他这会儿则是带上了此番抄没各家所获得的各项财物汇总以及一众官员的罪证入宫觐见天子。 赵毅能够想到、李桓自然也能够想到,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李桓也不想一上来就搞得满朝文武百官都成了死对头。 只可惜就如许多人背后所说的一般,他就是一个幸臣,侥幸得了天子看重,没有根基,没有帮手,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他也必须要以这种睚眦必报,疯狂的姿态示人。 不过李桓也是知道朱厚照是一位什么样的帝王,这才敢这么干,否则随便换一位天子在位,他敢这么干,说不定一觉醒来就被卸磨杀驴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宫中,李桓见到朱厚照的时候,朱厚照正命几名看上去仙风道骨模样的道人、喇嘛退下。 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李桓却没有多问,上前冲着朱厚照一礼道:“臣李桓拜见陛下。” 朱厚照打了个哈欠,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挥手道:“朕说过了,卿家见朕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 李桓起身将手中的卷宗交给一旁侍奉的丘聚、高凤道:“陛下,臣看您气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请太医……” 朱厚照闻听要请太医,顿时面色一变摇头道:“不用,朕身体好着呢,就是这两日着实操劳了一些。”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李卿家,你可真是做下好大的事啊,朕在这深宫之中都听到许多关于你的传言。” 李桓忙道:“臣惶恐,臣不过是恪尽职守,却是不知别人背后如何议论臣!” 朱厚照见状忍不住道:“朕可是听说你抄没史浩府邸的时候,直接推到了史浩府邸的高墙,当着京师百姓的面,挖出被史浩所残害的娈童的尸骨,甚至还将气势汹汹寻你麻烦的王济之给气的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李桓闻言忙一副无比委屈的模样道:“陛下,要说将史浩的罪名示之于众,臣认了,可是要说将王阁老气的口吐鲜血,这可不关臣的事。”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反正现在朝中都流传说你李桓就是阁老克星!但凡是阁老遇到了你,准没好事。” 李桓那叫一个委屈啊,阁老克星,这是什么破名头啊,这让李东阳、杨廷和、焦芳几位阁老听了怎么想,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 看李桓委屈巴巴的模样,朱厚照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好奇道:“朕看你带了一堆卷宗,是什么东西啊!” 【第一更送上,还是一万字,晚上还有一大章,月底最后两天了,还是双倍,看看月票还有没,求月票,打赏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受刺激的天子【求月票】 李桓神色一正当即便向着朱厚照道:“回陛下,臣带来的是关于史浩等人的罪状。” 说着李桓从高凤手中接过其中一摞,这一摞足足有一本书那么厚,当真是厚厚的一摞,看的朱厚照一愣。 十几名官员的罪状,竟然一下子有这么多,倒也怪不得朱厚照会看的一愣了, 这些人到底要做下多少的恶事才能够让审讯的官员记录下这么多啊。 随手拿过一份,正是户部郎中吕文华的罪状,翻开细看,朱厚照很快面色便变得无比难看起来,然后又翻过几页,甚至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嘭的一声,朱厚照直接将那一份罪状丢在地上怒急道:“好, 好, 真是我大明的忠臣啊,他一个六品郎中,短短数年时间,竟然贪墨二十多万两银钱,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按照太祖的规矩,他要剥皮实草多少回啊!” 顺手又拿了一份,目光一扫,朱厚照很快便再次将那一份罪状丢在地上。 李桓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到这是一份关于工部员外郎陈奇的罪状,这位工部员外郎贪污起来虽不如吕文华那位户部硕鼠却也差不了多少。 工部掌管着许多大明大型工程的督造,只要愿意的话,无论是偷工减料还是贪污工程款项,哪一样都能够得到极大的利益。 按照陈奇自己交代, 他能够记得的几次大型的进出款项, 他从中做了手脚便得到了近六万两的脏银,这还是抛开了那些他想不起又或者是次数太多, 根本无法一一尽述的,怕是加起来他所贪污的银两至少在七八万两之多。 “硕鼠,全都是硕鼠, 抄了他们的家算是轻的了,若是换做太祖在的话,非杀尽他们九族不可。” 看着朱厚照发泄了一通,李桓将另外一个卷宗递给朱厚照道:“陛下,这是从这些官员家中抄没来的财物,合计约有现银六十五万三千八百两,房产、店铺、珠宝首饰等不计。” 说着翻看了一下关于那些房产、店铺、珠宝首饰等物的估值,然后又道:“按照锦衣卫盘点,抛开金银之物,其余价值约近五十万两。” “近一百二十万两啊,他们可真是敢伸手啊!” 朱厚照哪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会儿知晓抄没而来的家产竟有百万之巨仍然是忍不住一阵的火气上升。 “该杀,真是该杀,传朕旨意,将这些人的罪状公诸于众,昭告天下,满门抄斩!” 一旁的刘瑾突然之间开口道:“陛下,只怕内阁那里未必能够通过啊!”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他们有什么理由不予通过,难道说他们还敢包庇这些罪大恶极之辈?” 说着朱厚照冲着刘瑾道:“刘大伴,你即刻命人将朕的旨意传于内阁, 让内阁按照朕的意思拟一道旨意出来。” 朱厚照这是要让内阁亲自拟这一道诛杀一众罪官的旨意,说实话,李桓还真的不看好。 内阁那里要是真的拟了这一道旨意,到时候百官不闹翻天才怪。 这点只看刘瑾的神色就知道,显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瑾深吸一口气道:“老奴亲自去办,一定会请几位阁老为陛下拟旨。” 看得出朱厚照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太好,闻言之上冲着刘瑾摆了摆手。 待到刘瑾离去,朱厚照冲着李桓道:“卿家,陪朕走上一走!” 李桓躬身应了一声,跟在朱厚照身旁,目光向着边上的丘聚、高凤几人看了过去,眼神之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朱厚照走在前面,李桓几人走在后面,丘聚、高凤凑上前来。 李桓看了一眼朱厚照,低声道:“丘老哥、高老哥,我怎么感觉陛下心情不太好啊,这是谁惹了陛下吗?” 先前见到朱厚照的时候,李桓便已经察觉到朱厚照的心情不大好,只是不知原因为何。 丘聚低声道:“李兄弟,你有所不知,今日太后将陛下唤了去,足足教训了小半天,一再叮嘱陛下要多听内阁诸老的意见远离奸佞小人……” 说着丘聚话语一顿,偷偷看了李桓一眼。 李桓看到丘聚的反应不禁反应了过来,这太后口中的奸佞小人不会就是自己吧。 因此李桓睁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难道奸佞小人就是我? 看到李桓的举动,丘聚冲着李桓点了点头。 李桓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在太后那里竟然成了蛊惑天子的奸佞小人。说来倒也不怪太后,如果说只看李桓的举动的话,被误解为奸佞小人也不稀奇。 谁让李桓骤然得到天子宠幸,刚刚掌握权柄便一下拿下了那么多的官员,恐怕先帝时期,三年五载,被锦衣卫拿下的官员都未必有这么多。 李桓年纪在那里,换做是任何人,只要一听李桓的年纪就很难让人产生什么信任感,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李桓那就是一个天子的幸臣。 而李东阳、杨廷和、刘健、谢迁这些人都是弘治皇帝留给天子的托孤重臣,李桓这一上来就将刘健、谢迁给拉下马,于情于理,太后在感情上偏向那些老臣也就不奇怪了。 朱厚照走在前面,可是并不代表他就察觉不到身后李桓、丘聚几人的动静啊。 再说了当着朱厚照,丘聚、李桓他们的小动作也不敢瞒着朱厚照啊,因此几人的声音只不过是稍稍压低了一些罢了,所以对话也就被朱厚照给听了个清楚。 朱厚照脚步一顿,瞪了丘聚一眼道:“多嘴!” 丘聚如何看不出朱厚照并没有真的生气,不过却是配合着伸手在自己嘴上扇了几下道:“陛下教训的是,是老奴多嘴了,老奴自罚。” 朱厚照看了李桓一眼道:“母后只是对李卿有些误解罢了,再说了,母后也只不过是随口一提,她还说刘瑾、丘聚、高凤他们这些人将朕给带坏了,全都不是什么好奴才呢!” 显然朱厚照这是在宽慰李桓,李桓心中自是颇为感动。 说来李桓就算是知道太后对他不喜,甚至将他视作蛊惑天子的奸佞小人也没有太过在意。 大明朝后宫对朝堂的影响力几乎是微乎其微,自太祖朱元璋起便是严禁后宫干政。可以说终大明一朝也没有出现后宫乱政之事。 朱厚照笑道:“卿家对朕可是有着救命之恩,再说了,卿家是什么样的人,朕难道还能分辨不清吗?” 微微躬身,李桓笑着道:“臣多谢陛下回护!” 大手一挥,朱厚照冲着李桓道:“陪朕去狩猎!” 朱厚照这突然之间的决定真的是有些出乎意料,还真的不愧是正德天子,想一出是一出。 看到李桓几人的神色,朱厚照不禁道:“怎么?你们难道也劝朕呆在这皇城当中,哪也不能去?” 李桓笑道:“陛下说哪里话,既然陛下想要去狩猎,臣等自当相陪!” 高凤、丘聚几人连连点头道:“李兄弟说的对,奴婢等这就去安排陛下的出宫事宜。”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去吧,不过莫要太过声张,免得传到母后那里,她老人家又要在我耳边唠叨了。” 很快天子銮驾便出了紫禁城,前有仪仗开道,四周有宫廷宿卫随行,甚至还有紧急抽调来的东厂番子、锦衣卫校尉四下巡视以防万一。 李桓骑在神骏的战马之上跟在銮驾之旁随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长街,长街两侧则是被驱散到两侧跪下的百姓。 不得不说,天子銮驾出行一次真的是动静不小,如果说只是为了散心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李桓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内阁诸公以及朝堂文武百官会那么反感天子经常性的出宫了。 当然扰民和安全只是其中一部分,或者说是百官用来约束天子,让天子老老实实的呆在皇宫之中的借口。 而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一个在皇宫之中呆不住的皇帝,让他们有一种难以掌控的感觉。 或许就是内阁还有百官的那种对天子的掌控欲让朱厚照生出了在皇城之外修建一处独属于自己的天地的想法,而豹房也就应运而生。 足足耗费了近一个时辰,天子出行的队伍才算是抵达了皇家猎场。 此时皇家猎场已经先一步被锦衣卫给封锁,锦衣卫千户钱宁此刻正隐隐的带着几分期冀看着那缓缓行来的天子銮驾。 尤其是看到随侍在天子銮驾边上的李桓,钱宁心中忍不住生出无尽的羡慕嫉妒。 如果说自己能够替代李桓随侍在天子身边的话,那该多好啊。 莫名的钱宁心中生出这般的想法,不过很快钱宁将之压了下去,他如今不过是一个锦衣卫的千户罢了,连锦衣卫的高层都算不上,又如何能够同距离锦衣卫指挥使只有一步之遥的李桓相比。 甚至相比李桓在锦衣卫之中的官职,真正让他羡慕嫉妒的是天子对李桓的那种信任与看重。 哪怕是李桓只是一个小卒子,有了天子的看重和信任,一样可以飞黄腾达。 就在钱宁心中乱糟糟的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道:“陛下驾到。” 钱宁精神一震,但是却同身后一众锦衣卫官员恭敬的向着停下来的銮驾拜了下去。 伏身于地的钱宁只看到一只脚从銮驾之上踏出落地,哪怕是微微抬头也只能看到天子的下半身。 看得出天子是真的来狩猎的,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将朱厚照趁得英气十足。 看了恭迎自己的锦衣卫官员还有负责管理皇家猎场的几名官吏,朱厚照摆了摆手道:“免礼平身吧!” 说着没再理会一众人,朱厚照的注意力直接便转移到李桓身上道:“李卿,等下咱们比一比,看谁狩猎的猎物更多。” 李桓不禁笑道:“陛下,要不臣先让您……” 朱厚照顿时如炸毛的刺猬一般道:“卿家的确很强,可是朕也不差啊,若是让卿家相让,朕胜了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朱厚照大手一挥道:“来人,牵朕的胭脂宝马,取朕的宝弓来!” 一旁本来还想在朱厚照面前露一下脸的钱宁没想到朱厚照连看都没有看他们这些人一眼,就那么垂首立于边上,眼睁睁的看着李桓同朱厚照如同一般朋友似得开玩笑,甚至天子也不生气,这看的钱宁那叫一个嫉妒啊。 只可惜没有人去关注他一个小小千户,哪怕是李桓也只是在看到钱宁的时候稍稍露出讶异之色,但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怎么说钱宁也算是刘瑾的人,关系还是有的,临时被抽调过来负责维持皇家猎场的安全也不奇怪。 很快一批神骏无比的战马便被牵了过来,朱厚照翻身上马,同时从高凤手中接过一张宝弓,冲着李桓笑道:“李卿,要不要朕给你寻一匹神驹?” 李桓笑道:“陛下等下若是输了,可不要怪臣才是。” 朱厚照直接一甩马鞭,登时策马冲着猎场之中冲去,高凤、丘聚以及几名皇宫宿卫连忙驱马紧跟上去。 李桓同样也是一拍,驱马奔着猎场而去。 那负责打理猎场的管事看到这般情形不禁感叹道:“一直听闻李大人得陛下宠信,今日一见方知这何止是宠信这么简单。” 那管事显然是官场失意之人,毕竟这皇家猎场的主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般来说被派来管理皇家猎场,肯定是被打发来的失败者,对于李桓受天子宠信自然是无比羡慕。 可是这主事的一番话听在一旁的钱宁耳中就更加的让钱宁心中不平了。 皇家猎场范围不小,其中放养着各种野兽,诸如野兔、獐子、狐狸等猎物还是相当多的。 就好比这会儿朱厚照已经射杀了两只野兔,一只獐子,只乐的朱厚照兴奋的冲着高凤、丘聚几人道:“看来朕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的,李卿他实力强劲不假,关键也要运气好能够寻到猎物才是啊。” 看到朱厚照心情大好,高凤咯咯笑道:“陛下说的是,说不得这会儿李兄弟他连猎物的影子都没寻到呢。” “哈哈哈,大伴说的对,快随朕一起寻找猎物,朕这次肯定能胜过李卿。” 小半天过去,朱厚照一行人已经进入到猎场深处,树高林茂,相应的猎物也更多。 十几名宿卫散落到四周,随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以防备出现什么意外。 尽管说天子驾临猎场之前,锦衣卫、东厂已经派人检查过,可是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朱厚照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在这密林之中寻找猎物,拉弓射箭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朱厚照这般并没有什么功夫在身的人,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是自身天生的体质不弱了。 骑在马上,朱厚照看着挂在马上的诸多猎物,忍不住笑道:“同李卿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等下给李卿发讯号,咱们也该出去了。” 忽然之间,一声咆哮隐隐传来,那声音距离并不是太远,因此朱厚照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那咆哮声,十几名宿卫立刻围了过来,隐隐的将朱厚照护在正中。 丘聚低声向着朱厚照道:“陛下,听声音像是熊罴,而且听那声音好像还不止一只,似乎是正在同什么搏斗。” 朱厚照闻言不禁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道:“快随朕去瞧一瞧。” 丘聚几人面色一变,一脸的为难道:“陛下不可,熊罴凶悍无比,等闲之人根本不可力敌,虽然咱们人多势众,并不惧那熊罴,但是没有必要去冒那风险,毕竟陛下龙体为重……” 朱厚照不禁皱眉,他虽然贪玩,可是并不意味着听不进劝,不顾大局,自然清楚丘聚所言是为他考虑,因此朱厚照满脸的犹豫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道:“陛下,有臣在一旁护卫,若是想去瞧一瞧,那便去看一看便是。” 听到那声音,丘聚、高凤等人皆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安心的神色来,就连那些皇宫宿卫也都松了一口气。 李桓一身劲装,大步从密林当中走了过来,朱厚照见状不禁一愣,讶异道:“李卿你的战马呢,怎么徒步而来?” 李桓笑了笑道:“那东西在这林子里太过碍事,臣所幸徒步而行便是。” 看着李桓,朱厚照突然之间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感动之色道:“李卿你根本就没去狩猎,而是一直随护在朕左右对吗?” 李桓一愣,他没想到朱厚照竟然这么快便想到了这些。 的确,李桓还真的没有心大到跑去打猎,虽然说这皇家猎场安全方面有一定的保证,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啊。 天子真的在密林当中出了意外,那些恨不得将他李桓还有八虎给碎尸万段的内阁以及文武百官要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才怪。 到时候恐怕他们所有人都难逃清算。 因此李桓为了以防万一,干脆就弃了战马,暗中跟在朱厚照等人附近,也就是见到朱厚照息了狩猎之心,再加上想去看一看远处熊罴的搏杀,李桓这才站了出来。 看李桓的神色,朱厚照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脸上满是感动之色道:“朕能得卿,何其有幸!” 李桓笑道:“此不过是臣之本份,能得陛下信重,才是臣的福分。” 朱厚照突然之间看向远处道:“走,咱们回去,那热闹不瞧也罢,毕竟熊罴也不是好招惹的,到时候惊了那些凶物,还得要李卿出手,李卿为了朕的安危一直暗中守护,朕又岂能负了卿等,让李卿去冒险。” “吼!” 就在这个时候,那熊罴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不曾想朱厚照都准备离去了,那几只熊罴竟然像是被什么给驱赶着逃往这边。 李桓就见两大一小的黑熊咆哮着惊慌失措而来,在其身后则是一群足有一二十头疯狂的野猪。 看到那些野猪李桓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三头熊罴会被驱赶着逃命了,野猪发疯起来,就是黑熊、老虎这等猛兽都要退避三舍。 其余人也是面色一变,本以为只是熊罴,却是不曾想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发狂的野猪。 李桓当即冲着丘聚几人道:“你们护着陛下,待我去料理了这些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桓等人,那些野猪竟然直接舍弃了那三头熊罴,嗷嗷叫的奔着李桓等人而来,却是将李桓等人当做了攻击的目标。 朱厚照不禁冲着李桓道:“李卿千万小心。” 李桓哈哈一笑,头也不回道:“陛下放心便是。” 说话之间,李桓迎面撞上了其中一头熊罴,这一头熊罴是三只黑熊当中最壮实的,应该是这一家三口当中的那一头公熊。 重达千斤的熊罴被李桓这么一撞竟然直接一个趔趄蹬蹬后退几步,然后噗通一声仰躺于地。 李桓却像是没事的人一般探手抓过另外一头母熊,一拳狠狠的击打在母熊的胸膛之上,恐怖的劲力直接震碎了黑熊的心脏。 噗通一声,母熊连挣扎一下都没来得及挣扎便没了动静。 至于说另外一只小熊,则是被李桓翻手一巴掌拍飞了出去,将一棵小树撞断,稍稍抽搐了几下也是没了气息。 显然李桓这一出手便是没有留手,一招一头黑熊,三招便全部摆平,但是真正的考验却是这迎面而来的十几二十头的野猪。 看着密密麻麻的野猪,李桓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过李桓抽刀在手,纵身一跃,伴随着一道道血光,学自陈一刀的刀法已经完全被李桓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每一刀劈出都仿佛是浑然天成,恰到妙处。 李桓此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庖丁解牛的庖丁一般,只一刀下去,一头疯狂无比的野猪便被轻松斩断了脖子。 远处的朱厚照看着李桓站在那里,竟然没有一头野猪能够越过李桓所站的那一道线。 也就是几十个呼吸的功夫,一二十头的野猪竟然全被李桓斩于刀下,一颗颗的野猪的脑袋滚落一滴,喷涌而出的鲜血更是将方圆数丈范围内染红了一片。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这才收刀归鞘,一个纵身落在朱厚照的面前云淡风轻的道:“陛下,臣已斩了熊罴以及野猪,陛下可以安心了。” 然而此时朱厚照却是睁大了眼睛,满是期待的冲着李桓道:“李卿,朕要习武,你来教朕好不好!” 虽然说前番李桓三下两下便震杀了两头猛虎给朱厚照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但是那个时候朱厚照并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一次,朱厚照可是近距离的看着李桓凭借着一身惊人的武力轻松的轰杀三头熊罴以及挥刀斩杀一二十头野猪之时那轻松至极的模样。 那一刻朱厚照真的是被李桓的云淡风轻之间展露的武力给刺激到了,心中竟然萌生出了习武的念头。 朱厚照这话一开口却是让李桓一愣,天子竟然想要习武,还要自己去教! 看着朱厚照,李桓下意识的道:“陛下,您……” 朱厚照热切的盯着李桓,一脸坚定的道:“朕想习武!就由卿家你来教我!” 【第二更送上,今天更了近一万七千字,求双倍月票,打赏支持好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桓 我被鄙夷了【求月票】 李桓只是微微一笑道:“陛下既然想要习武,,那臣便教陛下便是。” 听到李桓答应,朱厚照自然是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道:“朕就知道李卿不会让朕失望的。” 李桓指了指那些被他所杀的熊罴以及野猪道:“陛下,这些东西还是命人带出去的好。” 这会儿朱厚照看了看那些熊罴以及野猪,再看看自己身边那些宿卫帮他带着的猎物。 他所猎杀的猎物大多都是兔子、獐子之类,可是相比李桓所猎杀的熊罴、野猪,无论是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明显差了一筹。 本来李桓一直都是在暗中随护,并没有猎杀猎物的意思,谁曾想半途中竟然会出了这般的意外啊,结果导致李桓杀了三头熊罴,十几二十头的野猪。 不过朱厚照却是一脸的笑意,看着李桓道:“看来这次比试,是朕输了啊!” 也不管李桓是什么反应,朱厚照哈哈大笑,一边甩动马鞭一边道:“走!” 等到一众人自密林当中出来,一直守卫在外面的猎场主事还有四下的锦衣卫皆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他们也知道天子狩猎出意外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但是只要一刻没有见到天子,他们便要提心吊胆,这会儿见到朱厚照平安归来,自然是放心下来。 李桓招了招手,钱宁见状连忙迎上前来,恭敬无比的向着李桓道:“属下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看钱宁那一副恭敬的模样,很难想象前一刻钱宁还对李桓羡慕嫉妒的要死。 李桓淡淡的道:“钱宁,你等下带人进林中将本官所猎杀的猎物带出,嗯,除了那三头熊罴之外,其余的野猪便分给众兄弟吧,也好让大家打打牙祭。” 钱宁心中一惊,似乎是没想到李桓等人竟然遇到了熊罴还有野猪,不过却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属下遵命。” 朱厚照看李桓吩咐完毕便冲着李桓道:“难得今日朕出来,不如去卿家住处瞧一瞧。” 李桓不由呆了一下,显然是没先到朱厚照竟然会生出这般的念头来,他那住处可是简陋的可以。 显然朱厚照就是临时生出的念头,不过不管这念头是怎么产生的话,反正朱厚照既然开口了,难道他还能拒绝不成。 微微一笑,李桓忙道:“陛下若是能够驾临,那是臣的荣幸。” 看了看那銮驾,朱厚照心中一动道:“銮驾就不必了,动静有点大,刚好朕也骑马同李卿一起同行。” 李桓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说朱厚照真的是乘坐天子銮驾,这么大的队伍前往他住处,恐怕他那巷子都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很快轻装简行的一行人便先一步回京,留下丘聚还有大队人马随同天子銮驾回京。 骑在马上,朱厚照一马当先,李桓则是纵马落后朱厚照半个身位,就听得朱厚照带着几分兴奋道:“除了在皇宫之中,朕很少在宫外像这般肆意的纵马驰骋。” 看朱厚照那一副兴奋的模样,李桓倒是能够理解朱厚照的心情。皇宫虽大,可是对朱厚照而言却是一片狭小的天地,约束了他的天性,而离了皇宫,朱厚照的天性明显是得到了释放,心情不好才怪。 微微一笑,李桓道:“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朱厚照不禁道:“难道李卿你也要像母后、阁老他们一般劝朕老老实实的呆在皇宫当中,做一个没一点自由,没一点乐趣的傀儡天子不成?” 李桓笑着摇头道:“陛下误会了,臣的意思是,如果陛下什么时候想出宫了,就唤上臣,由臣来为陛下护驾!” 本来还以为李桓是劝谏他不要出宫呢,结果听李桓这么一说,朱厚照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幸好你这话没让母后还有几位阁老他们听到,否则的话,非得坐实你蛊惑朕的罪名不可。” 李桓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可没有蛊惑陛下的意思。” 君臣说笑之间,时间自然也就过得很快,没有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李桓的住处。 一队锦衣卫很快便巡视四周,将李桓住处给防守了起来,而这会儿朱厚照则是在李桓的陪同下向着巷子走了过来。 当李桓推开门进入院子的时候,朱厚照一直都在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这就是一处普通的农家小院罢了,虽然说边上的院子已经被李桓给买了下来,也在墙上开了一个门洞出来,但是就算将两处院子合在一处空间也是极为狭窄。 也就是李桓身边没有什么亲眷,否则的话,这么点大的院子,怕是连亲眷都住不下。 李桓前面带着朱厚照向着客厅走去道:“此处过于简陋,倒是让陛下见谅了。” 朱厚照却是一脸感叹的道:“朕却不这么看,朕想的是如果我大明百官皆如卿家一般清廉如水、克躬职守的话,我大明何愁不能强盛,又何虑贪官无虑之患!” 李桓请朱厚照坐下道:“陛下却是高看臣了,臣其实也是收了别人贿赂的,就好比前番那福建提刑按察使的幕僚前两天还给臣送来了一份价值数千两银子的厚礼呢。” 朱厚照愣了一下,指着李桓笑着摇头道:“你就不能让朕好好的夸赞你一下吗!” 这边连翘听到动静出来,见到朱厚照的时候心中自是好奇,毕竟她可没见过李桓对谁这么客气的。 李桓冲着有些发愣的连翘道:“连翘,这位是陛下,还不快过来拜见陛下!” 李桓府上收留的那些小太监以及那两名小宫女都知晓朱厚照的身份,所以朱厚照并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 连翘闻言不禁呆了呆,直到李桓轻咳一声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冲着朱厚照见礼。 朱厚照微微一笑,示意连翘起身,在打量了连翘一番后,朱厚照神色古怪的看了李桓一眼,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连翘这才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在连翘退出去之后,朱厚照则是用一种很是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桓,那目光之古怪只让李桓生出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陛下,你这是……” 朱厚照突然之间身子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冲着李桓道:“李卿,你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李桓一时不解,满脸愕然的看着朱厚照,有些不大明白朱厚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李桓就反应了过来,越是反应过来,李桓脸上的表情越是精彩,他怎么都没想到朱厚照竟然会问他这般的问题。 当然这也能看出朱厚照是真的不拿他当外人,甚至不将二人的关系当做一般的君臣来对待,否则的话,堂堂天子哪怕是再怎么的少年心性,也不会这般打趣于他。 嘴角挂着几分苦笑,李桓道:“陛下何出此言?” 见李桓的反应,朱厚照就知道李桓反应了过来,因此低声笑道:“朕可是阅女无数,以朕观之,你这贴身的侍女,可是童贞未失,这么一个清丽脱俗的佳人在侧,你……” 李桓不禁一阵剧烈的咳嗽,摇头苦笑道:“陛下,臣也不过是刚十八岁啊,一直以来忙着习武,哪里有心思……” 朱厚照闻言盯着李桓,突然之间忍不住带着几分得意与炫耀道:“这样的话你可就比朕差远了,朕自十四岁开始便阅女无数,至今……” 不过很快朱厚照便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自己一个皇帝,同臣子炫耀这些有些不太好,因此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主动的转移话题道:“不提这些,不提这些,卿家先前可是答应要教朕功夫的,朕也不要像卿家一般厉害,嗯,能有卿家一半就行了。” 说实话,朱厚照的炫耀让李桓也颇感尴尬,不过听到朱厚照十四岁便有了男女之事,甚至看样子在这种事情上面还极为频繁,没有什么节制,这就让李桓心中一惊,陡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来。 朱厚照无后。 身为天子,子嗣便是国本,天家无私事。哪怕是放在普通百姓之家,尚且还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说,更不要说是朱厚照这位天子了。 身为皇帝,子嗣太多或许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子嗣多了,心思就多,搞不好就会出现兄弟夺嫡的戏码。 但是如果子嗣太少的话,那后果更为严重,子嗣太多,争权夺位再怎么说也是肉烂在了自家锅里。 可是如果无后的话,那死后这江山可就易主了。 而历史上最典型的一個例子就是朱厚照,因为朱厚照父亲孝宗皇帝一心只爱皇后一人,典型的一夫一妻制,结果就是子嗣艰难,愣是只有朱厚照这么一个儿子。 如果单单如此这倒也罢了,所幸朱厚照顺利长大成人,继承了帝位,只要朱厚照子嗣众多,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关键是朱厚照竟然到死都没有子嗣留下,而朱厚照无后的直接后果就是他这位帝王死的不明不白,最后就连他们这一脉的至高皇位都落入到了自家堂弟手中,以至于他这位皇帝死后被人拼命的抹黑都没一个人为他说话。 这要是朱厚照有子嗣的话,可能他病重之中恳请首辅杨廷和为其更换御医就不会被拒绝了,可能他死后也没人敢无所顾忌的抹黑他这位天子了。 想着这些,李桓的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而朱厚照显然也察觉到了李桓的神色不对。 看到李桓神色不对,朱厚照不禁道:“李卿,你这是怎么了?” 李桓回神过来,仔细的盯着朱厚照端详了一番,似乎是想要看出朱厚照是不是身子有什么问题。 这下朱厚照有些不自然了,毕竟被人盯着打量,便是天子也不行啊。 “李卿!” 李桓压下了内心的波澜,心中打定主意有时间了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搞清楚,毕竟朱厚照的身子康健与否实在是太重要了。 轻咳一声,李桓笑着道:“是臣失礼了,方才臣是在想到底要教陛下什么功夫。” 朱厚照眼睛一亮道:“嗯,朕要能够增长力气的,越大越好。” 显然李桓那骇人的恐怖巨力给朱厚照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再加上朱厚照本身就是一个好武的帝王,在他看来,力气够大,就能够力博狮虎,如古之名将一般纵马驰骋,取上将首级于万军之中。 李桓微微一笑道:“陛下既然喜好武事,那么为何不早早便习武呢?岂不知习武之事,越早越好,少年时期习武绝对事半功倍,见效极快。” 朱厚照闻言顿时苦笑道:“朕虽喜好武事,可是父皇却一直教导我要多读书,身为帝王更重要的是多读书,明事理,而负责教导我的几位大学士更是不许我习武,便是弓马齐射,也是朕偷偷跟东宫侍卫学来的。” 虽然有所猜测,可是听朱厚照这么一说,李桓也是深为感慨,站在孝宗皇帝这位的立场上面,自然是希望朱厚照能够偏重文治,做一个如他一般同士大夫共天下,垂拱而治的帝王。 至于说教导太子朱厚照的那些大学士,个个都是儒家的大佬,他们又怎么可能让身为储君的太子去接触什么武事,万一太子迷恋上武事,那不是给他们文官集团找麻烦吗? 可以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朱厚照有一颗好武之心,他想要习武,也没有哪个人有那个胆子教他吧。 带着几分兴奋,朱厚照满含期待的看着李桓,他在成为天子之前,一直都是由几位大学士教导,想习武也是没有什么机会。 成了天子之后也没了那个时间和心思,也就是受到了李桓的刺激,朱厚照当年那一份习武的心思这才被勾了出来。 对于朱厚照的那一份心思,李桓倒也能够理解,他其实对朱厚照是不是能够坚持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身为天子,朱厚照想要全身心的来习武根本就不现实,一天下来能够拿出那么点精力来修炼可以说已经不错了。 同时李桓心中也在考虑着到底要教朱厚照什么功夫更适合。 他在皇史宬之中可是记下了太多的顶尖的功法,无论是易筋经还是九阴真经、九阳真经,这些都是最顶尖的功法。 可是想要朱厚照修行这些功法,却是有些不大适合,且不说这些功法其实在资质上都有着一定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投入足够的精力的话想要有什么成就根本就不现实。 还有一点就是,朱厚照的要求是能够增长气力,显然这些功法大成之后肯定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增长气力,只是他可不看好朱厚照能将之修炼大成,甚至说根本就看不到希望。 突然之间,李桓想到了一门功法,这一门功法似乎很适合朱厚照这位天子来修炼。 玄武吐息法,这一门功法与其说是武道功法,倒不如说更像是道家养生之法。 只是这一门功法兼容两者,既有强身健体之能,又有延绵寿元之效。 对于朱厚照这样的帝王来说,怕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长寿更有诱惑力。 李桓身在这个时代,可是很清楚皇权的力量,只是因为朱厚照的宠信,他便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甚至连阁老都被他给拉下马。 同样李桓也知道,他能够安然无恙显然是因为朱厚照力挺的缘故,若然没了这位天子的力保,李桓敢保证,在文官集团的反扑之下,就算是他一身修为再进一步,哪怕是昔日骁勇无敌的李存孝复生,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说朱厚照能够活上百十岁的话,那么他就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间,他完全可以鼓动朱厚照去进行一项项的改革,无论是整顿吏治还是收取商税,打击土地兼并,又或者是鼓动朱厚照整顿军备,对外扩张,为大明打开通往海洋的大门。 有上百年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在他的影响之下,未来大明将会走向何方,说来李桓还真的有些期待呢。 想着这些,李桓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采,猛然之间抬头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这里有一门功法,想来应该适合陛下修行。” 朱厚照本来就满脸期待,这会儿听李桓这么一说,当即便一脸兴奋的看着李桓道:“卿家快说,伱给朕选了什么功法。” 李桓前往皇史宬那可是他金口许可的,李桓记下一些功法,他也知道,所以他才会让李桓决定教他修炼什么功法。 以朱厚照对李桓的信任,自然清楚李桓肯定会帮他挑选最适合的功法。 李桓微微一笑道:“臣在皇史宬中无意之间翻看到一门功法,名唤玄武吐息法,这一门功法在臣看来,最适合陛下修行。” “玄武吐息法!” 朱厚照口中呢喃道:“这功法听着倒也有几分意思,意思是指像乌龟一样呼吸吗?” 对于朱厚照的理解,李桓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陛下的理解其实倒也没有太大的错误,只是玄武吐息法这一门功法相比较而言,其实更偏重于养生,若是陛下能够将之修成,可以起到固本培元,延缓衰老,长命百岁也不是不可能。” 朱厚照愣了一下道:“大伴的意思是,这只是一门养生的功法,并不能让朕像你一样力气暴涨!” 如果说是一般的帝王听到能够延长寿元这样的好事,怕是早已经情不自禁无比欢喜了,可是朱厚照竟然不是一脸的欢喜,关注点反而是在不能增长气力方面。 其实李桓有些忘了,朱厚照眼下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人,甚至可以说都没有完全成年,人生刚刚起步的阶段,你让他如何同那些进入暮年,将寿命看的无比重的垂暮帝王一般。 所以说朱厚照没有寿命方面的危机感,自然对延长寿元的功夫没有那么深的体会。 看着朱厚照的反应,李桓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即便笑道:“陛下,臣还没有说完呢,玄武吐息法是为了让陛下您固本培元,调理身子,为另外一门功法打基础用的,毕竟陛下也知道,但凡力大无穷这,大多是身强体壮之辈。” 朱厚照点头道:“对,朕身子骨虽然不弱,却也不能算身强体壮,若是这玄武吐息法能够固本培元,那朕便听你的修炼便是。” 说着朱厚照带着几分好奇道:“那李卿你为朕挑选的另外一门功法肯定是可以增长气力的吧。” 本来李桓是只打算教朱厚照修炼好玄武吐息法,做一个长寿帝王的,但是谁让朱厚照这么的与众不同呢,所以李桓只好向着朱厚照道:“臣为陛下挑选的另外一门功法乃是龙象波若功。” “龙象波若功?听着倒是不差,可能让朕增长力气否?” 李桓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一门功法乃是藏地密宗护教法王专修的功法,据说修至大成可拥有十龙十象之力,在增长气力方面,怕是没有哪门功法能超越此功法了。” “十龙十象之力,哪怕是夸张了些,能有个两三成,那也足够了,这功法好,朕便修炼这一门功法吧!” 朱厚照一脸的憧憬之色,似乎是在幻想着自己神功大成,如李桓一般力可举鼎,搏杀熊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只看一眼,李桓就知道朱厚照在想些什么,忍不住轻咳一声道:“陛下玄武吐息法乃是根本,只有练好了玄武吐息法,才能更好的修炼龙象波若功。”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朕知道,朕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根基的重要性,卿家快些传我修行之法吧,朕现在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了。” 李桓看了看四周,冲着随侍的张永、高凤道:“有劳两位老哥去外面守着,莫要让人惊扰了陛下。” 对于李桓要教朱厚照修炼这件事,张永、高凤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尤其是他们听到李桓要教朱厚照强身健体的养生之法,那是一百个赞同。 他们这些人比任何人都希望朱厚照的身体健健康康的,只要朱厚照好,那么他们这些依附于朱厚照而生的人就会好。 看着张永、高凤他们出了客厅,朱厚照这会儿一脸兴奋的看着李桓。 李桓正色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先传您玄武吐息法的心法口诀,待您小有所成,臣再传您龙象波若功的修行之法。” 朱厚照笑道:“朕既然让你教我习武,那么这些便由你安排,朕一切听你的便是。” 李桓点了点头,开始一字一句的将玄武吐息法传于朱厚照,只看那玄妙的心法口诀就知道这一门功法绝对是出自道门高士之手。 也就是李桓为了修行,兼修了医术,翻看了许多道门典籍,否则的话,如果对人体筋脉穴位、道门典籍一窍不通,恐怕就是将这一门道门养生法一字不差的记下也是无用。 朱厚照的学识底子还是相当扎实的,但是那也是指儒家典籍方面,自小便是太子,被当做未来帝王培养,朱厚照想要接触其他的典籍那也是接触不到啊。 因为朱厚照是按照正统的帝王培养的,这点对比一下后来以皇族旁支继承帝位的嘉靖皇帝朱厚熜迷恋于修道炼丹神仙之学就能够看出其中的差别。 嘉靖皇帝朱厚熜自小就是衣食无忧的皇族子弟,任是谁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够坐上皇位,自然也不会要求他必须学什么,不能学什么,所以嘉靖皇帝自小接触的更多的便是那些道家玄之又玄的神仙之说。 和或许那玄武吐息法丢给嘉靖皇帝的话,这位绝对不用任何人教导便能够自学成才。 但是朱厚照不同,没有李桓从旁解释其中的道门术语、关窍,朱厚照怕是连功法是什么意思都看不懂。 本来李桓以为朱厚照会觉得枯燥无味,毕竟修炼本身就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不曾想朱厚照竟然会学的津津有味,非但是没有厌烦,反而是接受速度极快,展现出了极其惊人的学习天赋。 要说朱厚照的学习天赋,那还真不一般,单单是靠偷学,便能够练出一身不差的骑射功夫来,还有就是朱厚照后来通过自学,愣是精通梵文、葡萄牙语。 眼看朱厚照接受能力这么快,李桓教导起来自然也是轻松了许多,等到通篇讲述完毕,李桓一番考校之下,赫然发现朱厚照竟然已经记下了七七八八,至多再教个几遍,保管能够尽数记下。 似乎是看到李桓那一副惊讶的模样,朱厚照颇为自傲的道:“朕学习能力一向不差,最近朕正在学一门梵语,已经掌握了几分,这玄武吐息法虽然说玄妙了些,但是也没学习那些番邦语言难到哪里去。” 李桓笑道:“陛下不愧是天家龙种,非常人可及也。” 朱厚照忍不住笑道:“朕听高凤、刘瑾他们曾说过,修习内功即枯燥,又无味,极其考验一个人的定力和耐性,恰恰朕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朕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玄武吐息法练出成效,到时候还要李卿你再传我龙象般若功。” 李桓算是明白为什么刘瑾、马永成他们一个个实力为什么那么差劲了,要么就是这些人接触到葵花宝典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修行的最佳阶段,筋脉、根骨已定,很难有什么造诣,要么就是他们自身心性不够。 毕竟在刘瑾、马永成他们眼中,权势远比什么功夫更重要,要他们一心去修行而放弃讨好朱厚照,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微微一笑,李桓道:“陛下只要修行玄武吐息法有成,臣定会传陛下龙象波若功。” 朱厚照起身道:“今日也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否则若是回去迟了,母后那里又该唠叨朕了。” 李桓连忙跟着朱厚照走出来道:“臣护送陛下回宫。” 朱厚照笑道:“在这皇城之中,有那么多的宿卫还有锦衣卫护卫,若是还有人能够威胁到朕的安危,怕是多了卿一个也护不得朕。” 李桓知道朱厚照说的也是事实,这京畿重地,想要刺杀有重重守卫的天子可没那么容易。 目送天子远去,李桓回府。 皇城之中,身为御马监总管,这大内皇宫之中二号人物的谷大用这会儿却是一脸惶恐的跪倒在那里。 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身着华贵的宫装,一身的贵气,一看便不是一般人。 能够让谷大用这么一位大内总管这般惶恐,那么放眼这后宫,除了先帝孝宗皇帝的皇后,如今的慈寿皇太后张氏还真没有其他人了。 太后张氏神色不虞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谷大用道:“谷大用,本宫且问你,皇儿他因何出宫,又是谁人蛊惑于他,放着朝政不去处理,竟然跑去狩猎,以本宫看,你们这些奴才真的是无法无天,今日本宫便代皇儿惩治于你,看看日后谁还敢蛊惑天子擅自出宫游玩。” 也怪不得太后震怒,她不久之前才训诫过朱厚照,本以为朱厚照能够老实几天,却是不曾想这才没多久,竟然又偷偷的跑出宫去,放着政务不去处理,以至于几位阁老都求到自己这里来,希望能够约束天子一二。 本来太后是不想理会这些事的,毕竟她也没有什么权欲,只是为人母,自然希望自家皇儿能够更懂事一些,做一个像他父皇一样的好皇帝。 因此这一次太后发火,直接派人将留守宫中的谷大用给拿了来问罪。 这会儿跪在地上的谷大用心中那叫一个委屈啊,这些日子他忙着整顿御马监,哪里有功夫去鼓动天子跑出去玩耍啊。 再说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蛊惑天子出去的啊。 “陛下,您要是再不回来的话,老奴怕是要性命不保啊!” 面对太后,谷大用就算是权柄再重,那也只是皇家奴才,只能老老实实的任凭太后处置。 “来人,给本宫将其拖出去,杖责四十!” 谷大用一听顿时匍匐于地叩首哀求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老奴实没有蛊惑陛下啊……” 太后冷哼一声道:“几位阁老不止一次同哀家说皇儿就是被你们这些奴才给带坏,本宫怜你们是皇儿的伴当,不忍惩处你们,却是不曾想你们竟然这么大胆。” “又是内阁这些老不死的东西,有本事去寻刘瑾的麻烦啊,干嘛要让我来受太后的火气!” 谷大用被拖出去的时候,心中不停地诅咒者内阁几位阁老。 朱厚照回到皇宫的时候,心情那是非常之好,一脸的欢喜之色,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李桓不久之前传他的那一门玄武吐息法的口诀。 还没有回到乾清宫就见一名小太监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道:“陛下,陛下,您总算是回来了,快去救一救谷总管吧!” 朱厚照闻言不由一愣,疑惑的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道:“谷大伴他怎么了?这皇宫之中,除了朕,谁还能将他怎么样啊!” 谷大用那可是御马监总管,便是号称大内总管第一人的刘瑾都奈何不得谷大用,这就不得不让朱厚照忍不住好奇起来。 那小太监是谷大用的下属,谷大用被太后召去的时候便已经吩咐了对方,让他盯着点太后那里,如果他久去不归的话,天子归来,一定要请天子去救他。 那小太监也没有辜负了谷大用所望,一直都派人盯着太后寝宫那边动静,得知谷大用被太后惩处,小太监自是吓坏了。 当朱厚照从小太监口中得知谷大用竟然是被自己母后给召去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生出几分不想前去的念头,不过很快朱厚照便道:“随朕去给母后请安。” 谷大用可是他的伴当,他还真的不能坐视谷大用被自家母后给发落了。 当朱厚照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哀嚎声。 “饶命,太后饶命啊,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 只听那中气十足的求饶声,朱厚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谷大用应该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谷大用好歹也是皇宫大内的实权总管,宫中的大小太监谁不惧上几分,除非是太后下令直接处死谷大用,否则想杖责这种惩处,负责执行的太监们有不傻,哪里敢真的去重责谷大用啊。 再加上谷大用好歹也是修炼过的,虽然实力不怎么样,可是凭借着一口内息扛一扛杖责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因此正常情况下四十棍下去足够将一个健壮的小伙子给打死了,而谷大用这会儿却是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 正哀嚎的谷大用一眼就看到了大步走过来的朱厚照,看到朱厚照的瞬间,谷大用便是眼睛一亮,眼泪哗啦哗啦的就流了下来叫道:“陛下,您来了真是太好了,要是再不来,就见不到老奴了!” 朱厚照看了谷大用一眼,又打量了谷大用一番,最后笑了笑冲着行刑的太监道:“都用点气力,这么轻飘飘的,怎么能让他长记性啊!” 那小太监哪里经历过这般的场面啊,这可是天子亲自开口同他们说话啊,心中一慌,原本一直收着的力道顿时放开,登时就听得谷大用发出凄厉的哀嚎。 “陛下,疼死老奴了!” 朱厚照没有理会谷大用,而是正了正衣冠,向着太后寝宫走去。 身后高凤、张永几人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趴在那里受罚的谷大用,甚至还凑到跟前安慰道:“谷老兄,不就是一顿杖责吗,忍一忍就过去了!” 谷大用登时气的狂瞪二人,耐不住屁股上传来剧痛,忍不住发出惨叫。 太后寝宫之中,在朱厚照到来的时候,已经有内侍前去通秉,所以当朱厚照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正一脸不善的盯着他。 看到太后那一副生气的模样,朱厚照心中哀叹,连忙脸上堆笑的上前冲着太后道:“母后,儿给您问安了!” 说着坐在太后身边,凑上来向着太后道:“咦,这是谁惹得母后生气了,到底是谁,告诉儿臣,儿臣爲母後出气。” 到底是母子連心,太后瞪了朱厚照一眼道:“还能有谁让我这太后生气。” 一声轻叹,太后张氏拉着朱厚照的手道:“皇儿啊,你父皇去的早,让你小小年纪便不得不扛起那么重的担子,可是你身为皇帝,便要有皇帝的样子,你父皇在时,你便是跑出去玩耍,母后也不会怪你,但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一个皇帝,動不动跑出宫去,这成何体统。” 朱厚照连连点头道:“母后教训的是,儿都记下了,以后一定好好处理朝政,做一个像父皇一样的好皇帝。” 看朱厚照这般,太后伸手点了朱厚照眉心一下道:“行了,你能老实一段时间,母后我就知足了,省的几位阁老动不动便给母后递折子告你这位天子的状。” 朱厚照不禁嘀咕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几位阁老又在母后您这里说了什么。” 拍了朱厚照的肩膀,太后道:“李师傅、杨师傅、谢师傅、刘师傅他们都是你父皇留给你的股肱之臣,刘、谢二人既然被皇儿拿下,母后一介妇道人家,后宫不得干政,母后也不说什么,可是皇儿你要记得,你虽贵为天子,可是如果没有这些大臣辅佐,又将如何治理天下啊。” 朱厚照闻言顿时眉头一皱道:“母后,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太后看着朱厚照,微微一叹道:“今天你舅父入宫来见母后,母后我听你舅父说因为你纵容锦衣卫大肆制造冤案,抄没百官家产的缘故,朝堂之上已经是怨声载道,许多官员甚至准备罢朝,希望你这位天子约束锦衣卫呢。” 朱厚照顿时炸毛了一般怒道:“他们敢!” 【这一章一万字送上,晚上还有更新,一直大章,求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自天子的赏赐【求月票】 太后看了朱厚照的反应不禁瞪了朱厚照一眼道:“喊什么喊,本宫倒是觉得你舅父说的不是没道理,锦衣卫绝对不能够放纵,否则必然会导致百官离心。” 朱厚照皱眉道:“母后,儿臣知道其中轻重,朝中的事情,儿臣会处理好的,母后不用担心。” 太后看着朱厚照不禁叹了口气道:“罢了,本宫说多了只会惹你这皇帝厌烦,不过你也要记得母后的话,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跑出宫去,你现在已经是天子,肩负一国之众,谷大用那奴才,本宫替你教训了一下,等下你将他也带回去吧。” 朱厚照闻言松了一口气道:“嗯,儿臣知道了。” 陪着张太后用了饭,朱厚照从太后宫中出来的时候,就见谷大用这会儿正用一种颇为古怪的姿势站在那里。 见到朱厚照自太后宫中出来,谷大用几人忙凑了上来,尤其是谷大用一脸委屈的道:“陛下,老奴实在是冤枉啊,也不知道是谁在太后耳边嚼舌根子,害的老奴被太后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朱厚照瞥了谷大用一眼道:“行了,朕看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告你状的人不是别人,你有本事就去找朕那舅父的麻烦,你看母后怎么收拾你。” 谷大用闻言顿时一咧嘴道:“啊,竟然是建昌侯、寿宁侯二位国舅爷,老奴哪敢去寻他们二位的麻烦啊!” 这要是换做是其他人敢给他谷大用上眼药的话,他肯定要去寻对方的麻烦,但是如果说是建昌侯张延龄、寿宁侯张鹤龄这一对兄弟的话,他谷大用还真的不敢去。 做为当今太后张太后的亲兄弟,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早早的便被孝宗皇帝敕封为建昌侯、寿宁侯。 也是因为孝宗皇帝专宠张太后一人,结果就是养成了这一对兄弟二人目中无人、荒诞不羁、无法无天的性子。 当年孝宗皇帝在位的时候,一次孝宗皇帝在宫中举办家宴,其中便有张延龄、张鹤龄这一对兄弟。 家宴过程中,孝宗皇帝有事暂且离开,而张鹤龄竟然借着酒意想要带上孝宗皇帝落在席间的帝冠,恰逢内侍何鼎发现,然后何鼎将此事奏于孝宗皇帝,言张鹤龄大不敬之罪。 结果却是何鼎这位内侍被下入狱中,张鹤龄安然无恙,甚至就连何鼎也被张太后派人打杀于狱中。 此事当年可是极其轰动有名,知晓这件事的绝不在少数,谷大用自然是不想招惹这么一对兄弟。 这几日李桓倒是显得清闲了不少,锦衣卫衙门当中事情不多,自然而然李桓也就没有什么事。 不过李桓清闲了并不代表就没有麻烦了,因为他前几日搞出来的抄家风波,百官果然一个个的上奏章弹劾于他,按照谷大用的说法,那就是弹劾的奏章都能够将一间房子给堆满了。 对于这些,李桓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官员除了弹劾之外,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他李桓行得正坐的端,就算是弹劾,这些官员也是抓不住什么把柄。 所以哪怕是百官群情汹汹,单单是天子那一关他们都过不了,自然也就拿李桓没有什么办法。 这一日,李桓正在衙门里翻看陈耀刚刚拿来的关于当初被拿下的那马三的口供。 不得不说,那马三还真不愧是蔡文的死士,落入到锦衣卫手中,被刑讯逼供了那么多天,竟然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问出来。 陈耀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羞恼之色道:“大人,那马三的嘴巴实在是太紧了,我在锦衣卫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几个像他这般不怕死的。您是不知道,锦衣卫诏狱之中审讯犯人的手段在他身上都用了一个遍,愣是撬不开他的嘴,甚至几次差点被他自杀成功。” 李桓皱了皱眉头道:“这人只怕是个死士啊!” 听李桓这么说,陈耀沉默了一番道:“人已经不行了,就在不久前刚咽了气,属下无能,没能从其口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东西。” 李桓却是笑了笑道:“不必如此,那人的身份就算是撬开了嘴,除了能够掌控一些杀人放火的罪证,怕是也得不到其他的东西。” 陈耀看着李桓突然问道:“大人,其实单单是韩凌千户、程义百户他们所收集的关于蔡文的罪证便已经可以将蔡文彻底钉死了,大人为何……” 李桓微微一笑道:“你是好奇我为什么没有请陛下将那蔡文给拿下对吗?” 陈耀点了点头。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我比任何人都想将那蔡文拿下,可是蔡文只是盘踞在东南沿海之地的庞大利益集团的冰山一角罢了,动蔡文容易,可是要去触碰这一利益集团,若是没有做好准备,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陈耀面色一变,看着李桓担心的道:“大人,您……” 李桓冲着陈耀微微摇了摇头,关于蔡文,李桓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大明东南沿海之地海贸之盛,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地方豪绅、朝中大员。 这些人就如同贪婪的吸血虫一般趴在大明那臃肿的躯体之上拼命的吸血。 别看他在京师之中抓了一批官员,甚至还将谢迁、刘健给搞出了内阁,可是相比他想要做的事情,这点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 挥手让陈耀离去,李桓坐在那里,口中轻声呢喃:“开海,改变大明就从开海而始。” 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的大明盛世已过,种种弊端、乱象已显,民间土地兼并已经到了极其可怕的程度。官员腐败、吏治败坏,不然几年之后地方上也不可能会爆发刘六刘七起义。 虽然说只是小规模的起义,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大明皇朝开始走向衰败,若非是后来出了一位张居正进行改革,给大明续了一口气的话,可能大明未必有近三百年的国运。 他李桓既然来了,总要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不是吗? 那就从改变大明开始。 守在厅外的马鸣看了看陈耀,再看看坐在那里仿佛神游天外一般的李桓,却是不知道李桓心中在做着什么样的决定。 “圣旨到,李桓接旨!” 猛然之间,一個尖利的声音传来,顿时将李桓从走神的状态给拉了回来。 定睛看去,李桓就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会儿正冲着自己笑呢。 不是张永又是何人。 李桓看张永身后跟着几名小内侍,而在张永手中捧着一份圣旨,李桓心中生出几分好奇,这莫名其妙的朱厚照给他传什么旨啊。 不过虽然心中好奇,李桓还是上前恭敬拜下道:“臣李桓,恭听圣谕。” 张永摊开圣旨,朗声诵读,李桓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感情是天子先前去了他那住处,感觉太过简陋,于是赐了他一处府邸。 李桓领旨谢恩之后起身向着张永道:“张老哥,陛下怎么突然之间想着给我赐了一座府邸啊。” 张永咯咯一笑道:“要说的话,伱还得感谢咱们哥几个,今日陛下无意之间提及你那住处太过简陋寒碜了一些,于是咱们哥几个便见机建议陛下干脆给你赐一座府邸,不曾想陛下当时就答应了。” 李桓还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多了一处府邸。 这会儿张永笑道:“你猜这宅子是哪一处?” 李桓颇为疑惑,因为张永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古怪,这让他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来。 “张老哥就直说便是,京中宅院那么多,我又怎么猜得到陛下会赐予我哪一处宅院啊。” 张永笑道:“你怕是怎么都想不到,陛下将先前谢迁所居的那一处府邸赐予了你吧。” “什么?” 李桓直接便愣了一下,实在是他没想到朱厚照赐给他的竟然回事谢迁所居的府邸。 猛然之间李桓反应了过来,谢迁先前所居的府邸其实是先皇赏赐给谢迁这位阁老的,并非是谢家的祖宅、家业。 上一次天子罢免谢迁的时候可是说过收回对谢迁的一切赏赐的,这其中可是包括那一处府邸的。 当时得知这一处宅邸被谷大用带人收回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呢,只是没想到如今一转眼,那一处宅邸竟然就摇身一变,成了他李桓的府邸。 这世事之奇妙,真的是令人感慨。 将李桓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张永笑道:“那一处宅邸被收回之后可是被将作监好生收拾修缮了一番,在这京中绝对算得上是一处极佳的府邸了。” 说着张永低声道:“听说寿宁侯张鹤龄就盯上了这一处府邸,几次向陛下请求,陛下都没有将之赐予那位国舅爷。” 李桓笑道:“那还真是我荣幸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得罪了那位乖张的国舅爷。” 张永道:“他有本事去寻陛下啊,反正这是陛下赏赐于你的,难不成他还能抢走不成?” 李桓笑了笑,别人怕那国舅爷,他还真不怕。 随着张永,李桓去了那府邸,果不其然,就如张永所言,谢府经过将作监的一番修缮,更显不俗。 看着那已经被换成了李府的牌匾,李桓不禁暗暗感叹张永、谷大用他们动作之快。 第二天,李桓便带上连翘、曹雨等人从那小巷子搬到了天子御赐的府邸。 有豪宅住,李桓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去住那小宅院。 只是李桓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安顿好,张永、谷大用等人却是不请而来,尤其是李桓看到被张永、谷大用等人簇拥在正中的朱厚照的时候,李桓都不禁愣了一下。 显然李桓没想到自己这边乔迁新居,朱厚照竟然会赶来为自己庆贺。 就见朱厚照手中提着一份礼物冲着有些发愣的李桓道:“李卿,朕今日不请自来,贺你乔迁新居,你不会不欢迎朕这位不速之客吧。” 回神过来的李桓一边上前见礼一边道:“陛下说哪里话,陛下能来为臣贺,那是臣的荣幸,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一把扶住李桓笑道:“今日借着你乔迁新居,你我君臣定要好生畅饮一番!” 京师之中,一座堪称奢华的酒楼,先前被谷大用所忌惮的当朝国舅爷,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这会儿正在几名官员的陪同之下揽着怀中佳人,寻欢作乐。 户部员外郎冯和一脸奉承的向张氏兄弟敬酒道:“来,下官敬两位国舅爷,听说前几日国舅爷进宫见了太后一趟,那八虎之一的谷大用便被太后狠狠的杖责了一顿,天子亲自求情才饶了那阉贼。” 说着其余官员也是用眼中钦佩的目光看向张氏兄弟道:“国舅爷这一开口就是不一般,我等为国舅爷贺!” 张鹤龄带着几分醉意,耳边传来一众官员的奉承以及吹捧,当即便笑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当今天子可是咱亲外甥,都说外甥与舅舅最亲,那谷大用又算的了什么东西,也就是没见到谷大用那奴才,否则咱们就是打死了那奴才,陛下难道还能为了区区一奴婢怪罪我们这亲娘舅不成?” “那是,那是,谁不知道两位国舅爷最受太后疼爱,便是先皇在世之时,也是对国舅爷恩宠有加。当朝身份尊贵者,当属两位国舅了。” 张鹤龄、张延龄顿时哈哈大笑道:“说的好。也就是咱们兄弟不屑理会那什么八虎,什么阁老克星,都不过是仗着陛下的信任才那么张狂,真和咱们兄弟比,他们又算什么东西,要知道陛下体内可是流淌着咱们张家的血脉呢!” 几名官员对视了一眼,冯和微微一笑道:“似那等一朝得势便猖狂无比小人,还需国舅这样国之柱石方才能够镇压啊。”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哪里被这么吹捧过啊,顿时一个个的飘飘然起来。 说实话这一对兄弟绝对是大明朝的奇葩,做为外戚,至少在外戚式微的大明朝,如他们一般无法无天者还真的是没有第二人选。 你能想象有什么外戚敢在皇宫之中强奸宫女,头戴帝冠的,怕是遍数大明朝诸多外戚勋贵,能做出这等事也就只有这一对兄弟了。 兄弟二人即便是干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也不过是被孝宗皇帝轻轻敲打一番罢了,甚至连严重点的惩治都没有。 还有就是当年寿宁侯张鹤龄同孙铭、周寿争抢一块兼并而来的土地,双方甚至出动家奴械斗,动静之大连孝宗皇帝都被惊动了。 按说那些土地是从百姓手中强取豪夺而来,最后因为分赃不均,惊动了孝宗皇帝,孝宗皇帝应该将那些土地发还百姓才是,结果却是孝宗皇帝从中做了和事老,其中一万多顷良田赐予张鹤龄,另外的田亩赐予周寿。 自弘治朝开始,这一对兄弟便是荣宠不绝,如今随着新君登基,张家兄弟的声势更是鼎盛至极。 所以说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无视八虎以及李桓的话来,绝对是在说大话,但是如果放在这一对国舅爷身上,就凭他们昔日光辉的事绩,还真没有人会怀疑。 因为这两位那是真的不将八虎还有李桓放在心上。 冯和看着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突然道:“听说这次李桓抄没史浩等一众大人家产,所得金银无数,田亩、商铺更是众多,要知道这些田亩、商铺那可都是下蛋的金鸡啊,若是能够弄到手,绝对是传家的家业,只可惜这些东西怕是都要落入到李桓那奸贼手中啊。”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本来还有几分醉意,这会儿闻听登时打了个激灵,眼中放着光看着冯和道:“冯员外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李桓真的抄没了许多的田亩还有商铺?” 冯和笑道:“我的国舅爷啊,你们不会不知道李桓抄没史浩他们家产的事吧。” 张鹤龄、张延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他们平日里花天酒地惯了,哪里有心情管外界的事,所以说这兄弟二人也是奇葩,偌大的京师都知道了,二人却是不知道。 只看二人的表情,冯和等人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暗暗咒骂两人真是一滩烂泥,也就是命好摊上了一个太后做姐姐。若是不然单凭两人所做过的荒唐事,就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冯和敬了二人一杯酒道:“两位国舅爷有所不知,史浩、吕文华他们在京中可是置办了不少家业的,无论是田产还是店铺,随随便便都价值巨万。” 说着冯和一脸惋惜的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那些田亩、店铺落到李桓手中,那还不是他李桓的东西了吗?” 其他的官员也是一个个的露出羡慕之色道:“是啊,那可是几万亩的良田,数十处的店铺啊,想一想就羡慕那李桓,凭空便得了如此大一笔财富。” 嘭的一声,就见一身酒气的张鹤龄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红着眼叫道:“反了他了,竟然敢侵占这么多的田亩和店铺,他眼里可还有陛下,可还有王法吗?” 冯和眼底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不过面上却是一脸的苦笑摇头道:“那又如何,谁让人家是陛下的幸臣的,陛下对其宠信有加,就连阁老都被他给拉下马,这偌大的京师,谁不惧其几分啊。” 一旁的张延龄也吐着酒气叫道:“去他娘的,别人怕他李桓,老子却是不怕他。” 说着张延龄冲着张鹤龄道:“大哥,那些田亩、店铺可都是赃物,是属于陛下的,咱们做为陛下的舅舅,有义务有责任为陛下讨要回来打理。” 张鹤龄连连点头满口酒气的道:“二弟说的对,陛下的东西就是咱们的,绝不能便宜了李桓那狗东西。” 说着兄弟二人摇摇晃晃起身道:“走,咱们去寻那李桓,让他将田亩、店铺的契约统统交出来。” 冯和等几名官员见状连忙道:“两位国舅,那李桓可不好招惹,万一……” 张鹤龄、张延龄闻言满是不屑的道:“他李桓算什麼東西,有几个胆子,敢对咱们兄弟无礼吗?” 说着张鹤龄兄弟二人出了酒樓,上了马车在一群嚣张跋扈的仆从簇拥下便要奔着李桓先前的住处而去。 这会儿冯和突然之间向着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道:“两位国舅爷,你们这是去哪啊?” 张鹤龄皱眉道:“自然是去寻李桓!” 冯和道:“国舅爷若是要去寻李桓,该去猫眼巷才是啊!” 张鹤龄愣了一下,带着几分不解道:“去猫眼巷做甚?” 冯和惊讶道:“两位国舅爷难道不知道陛下昨日已经将猫眼巷谢迁阁老曾居过的那处大宅子赐给了李桓吗,今日那李桓可能正在猫眼巷乔迁新居呢……” “什么?那处府邸本侯爷可是向陛下求了几次,陛下都没有赏赐给我,竟然落到了李桓那小子手中,该死的……” 张鹤龄闻言又惊又怒,冲着仆从咆哮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调转方向,去猫眼巷。” 那一群张鹤龄、张延龄所豢养的家仆兼打手当即便调转了马车方向,一个个的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一般,紧随兄弟二人马车直奔着猫眼巷方向而去,一路所过之处,可谓是鸡飞狗跳,惊的无数认出张家兄弟的百姓仓皇闪避。 京城百姓谁不知道张家这一对无法无天的国舅爷啊,纵然是当街被對方马车给撞死了,那可就真的白死了。 而冯和等几名官员这会儿那还有什么酒意,就那么站在酒楼门口处,看着渐渐消失在长街之上的张家兄弟的马车。 冯和轻笑道:“就是不知道李桓那奸贼,被张家兄弟这一对难缠的家伙给盯上,会是什么结果!” 一位官员捋着胡须笑道:“一方是自己的宠臣,一方是自己的亲娘舅,我倒是有些期待陛下到底会站哪一方了!” 【今天有事耽搁了,一共更了一万六千字,马上就是月初第一天了,求一下保底月票,明天争取爆发,求打赏,月票支持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别人不敢我敢【求双倍月票】 冯和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恩师不过是为了主持大义,竟然因那李桓被陛下罢官,甚至就连居住了多年的府邸都被收回,此举实在是欺人太甚。” 边上几名官员皆是一叹,他们也知道冯和乃是谢迁诸多门生当中的一位,这些年能够坐上户部员外郎的肥差,那也是因为有谢迁这位阁老的照拂,否则的话,这样的美差可是落不到他头上。 如今谢迁陡然之间被天子罢黜,等同于直接将冯和的靠山给推倒了,如此一来冯和那户部员外郎的位子可就未必能够坐稳了 毕竟像户部、吏部这样的热门部门,如果说上面没有关系的话,想要坐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天下官员这么多,而真正既有实权又有莫大的好处的官位可就只有那么多,李桓害的谢迁被罢官,那就等同于害了冯和。 冯和要算计李桓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以说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官员,哪一个都是恨不得将李桓给碎尸万段了。 一位官员眼中满是期待之色道:“就希望那一对没有什么头脑的兄弟能够给李桓制造一些麻烦,也不枉咱们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冯和无比笃定的道“放心吧,张鹤龄、张延龄这一对兄弟就是没有什么脑子的废物,这些年干下那么多的蠢事,之所以能够荣华富贵不绝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太后宠溺的缘故,但是这样的废物想要他们干成事那是没什么指望,可是要让他们去坏人事,那绝对是他们最拿手的。” 说着冯和冷笑道:“李桓这次得了恩师那一处府宅,肯定会被张家兄弟所痛恨,现在我倒是希望李桓能够狠厉一些,若是能够狠狠的教训张家兄弟一顿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边上官员捋着胡须忍不住大笑道:“子和兄,你可真是太坏了,李桓真要有那个胆子将张家兄弟教训一顿的话,你看太后那里还不将他给生撕活剥了啊!” 说着那官员似乎是回忆起往事道:“当年那大监何鼎也是陛下身边的亲侍了,就因为举报张家兄弟簪越之举,最后还不是被太后传令打死在大狱之中。” 就在这些官员议论不已的时候,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则是一张脸通红,甚至就连眼睛都红彤彤的,看那一副找人拼命的架势,一般人撞上了还真的会被吓一跳。 此时兄弟二人正同坐于一辆马车之中,张鹤龄咬牙切齿的道:“那一处宅子我都盯上了一阵了,求了陛下几次都没有求到手,这次我要让李桓自己乖乖的让出来。” 张延龄则是嘿嘿笑道:“既然大哥盯上了那宅子,那么李桓手中的那些田亩、店铺,便由小弟我来笑纳了吧。” 张鹤龄闻言顿时恶狠狠的冲着张延龄道:“你想的倒是挺好,最多这次从李桓手中敲来的田亩还有店铺多分给你一成便是。” 张延龄就知道自家大哥不可能会将所有的田亩、店铺交给自己,所以听了张鹤龄的话,也就没有争辩道:“行,那就这么分,现在咱们就去寻李桓讨要这些东西。” 张鹤龄点头道:“对,李桓算什么东西,咱们兄弟上门,他还不乖乖的将吞到肚子里的东西统统交出来啊。” 张延龄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道:“这大明朝可是咱外甥的,咱外甥的不就是咱们的吗?” 猫眼巷,昔日的谢府,如今的李宅却是显得颇为热闹。 因为朱厚照亲自带着张永、高凤、丘聚等人前来为李桓庆祝乔迁之喜,原本还有些冷清的大宅院一下子就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包括朱厚照在内,高凤、张永等人前来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李桓将朱厚照几人迎进那大厅之中,而曹雨正指挥着两名宫女,几名小太监忙前忙后的侍奉着。 请朱厚照坐在主位,李桓这才恭敬的向着朱厚照道:“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厚爱,不但赐下这么一处宅邸,更是亲临至此,臣感激涕零……” 朱厚照将那装着礼物的盒子放在桌案之上,伸手将李桓扶住笑道:“李卿说什么话,你为朕分忧,立下的功劳还少吗?再说了,你先前那住处实在是太简陋了一些,朕看这京中官员,无论哪一家都要比伱那住处强,你如今好歹也是三品大员,总要有一处府邸来昭显身份吧,否则的话,岂不是让别人说朕待臣子太过刻薄了些。” “陛下!” 李桓感激的看着朱厚照,更换宅院的事情他自己自然可以去办,但是朱厚照能够替他想到这些,显然是真的将他这位臣子放在了心上,当做自己人来看。 朱厚照看着李桓那一副感动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来,快看看朕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说着朱厚照将那装好的锦盒推到李桓面前,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看着李桓道:“卿家不妨猜猜看。” 李桓看着那锦盒,看了朱厚照一眼笑道:“陛下能来已经是臣的荣幸了,不管陛下带来的是什么礼物,那一定是最好的。” 一旁的张永见君臣二人如此融洽,忍不住在一旁插嘴咯咯笑道:“你看李兄弟这话说的可真是太好听了,难怪能得咱们陛下这般看重。” 这话乍一听似乎是在讽刺李桓,但是看张永那神色,谁都不会认为张永这话有什么讽刺之意。 朱厚照瞥了张永几人一眼道:“你们这是眼红了吗,可是朕待你们也不差啊!” 高凤扮做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可是比不过李桓兄弟呀!” 丘聚、张永几人连连点头,皆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朱厚照哈哈大笑,指着几人道:“你们啊,说的好像朕有多偏心李卿家似得。” 李桓在旁含笑看着,都说八虎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可是照李桓看来,这绝大多数都不过是文官集团泼在张永他们这些人身上的脏水罢了。 真要说起来,张永他们这些人最多就是贪墨点钱财之物,要说他们害人,他们大多数都在天子身边,天天忙着讨好侍奉皇帝,哪里有功夫去害人啊。 真要说祸国殃民,随便一名官员面对天灾人祸的时候,稍稍不用心那么一点,因此而害死的黎民百姓怕是都要比八虎害死的人多上成百上千倍还多。 做为一個后世来人,李桓看问题并不像眼下这个时代的人一样那么狭隘,认为太监就没有几个好东西。 至少李桓执掌锦衣卫之后,官员高凤、张永这些人的情报锦衣卫也不是没有收集,虽然说违法乱纪之事不少,可是相比锦衣卫那档案室当中所积存的关于文官违法乱纪祸国殃民的记载来,那可真的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再说了,李桓执掌锦衣卫,但凡是想要做事,必然会得罪文官集团,如此一来他所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天子了,而张永、高凤、谷大用这些内侍恰恰就是天子身边最亲近的人。 哪怕是天子再怎么的信任于他,如果说高凤、谷大用这些人天天在朱厚照耳边说他的坏话,纵然不会改变天子对他的信任,但是也会消磨他们君臣之间的情分啊。 所以李桓选择同高凤、丘聚、张永这些人交好,正所谓你不犯我,我不犯人,双方各有所需,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竟然相处的非常融洽。 相比那些文官,李桓反倒是更相信谷大用他们这些太监一些,至少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重大的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他不用担心谷大用这些人会动不动想着让他身败名裂,身死族灭。 这会儿张永瞥了那被天子给推到李桓面前的锦盒一眼,咯咯笑道:“这礼物可还是在咱们哥几个的建议下,最后由陛下挑选的,等下李兄弟见了,可不要忘了,里面还有咱们的功劳呢。” 这下李桓就更为好奇了,朱厚照在张永这些人的建议之下,究竟会给他选了什么礼物呢。 看李桓那一副好奇的模样,朱厚照忍不住笑道:“卿家且打开看看便知。” 李桓深吸一口气,冲着朱厚照拱了拱手,然后缓缓的将那锦盒打开,一看之下,李桓不由一愣,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叠的加盖了大印的纸张。 目光一扫,李桓眼中露出几分诧异道:“这……这是田契!” 朱厚照微微一笑,指着那锦盒当中的一叠纸张道:“不错,这些正是京郊三千亩良田的田契,还有就是几处位置不错的店面的房契。” 李桓看着朱厚照道:“陛下,您这是……” 朱厚照道:“朕知道你不屑于学那些贪官污吏去捞银子,可是单凭俸禄的话,养活这么些人虽然也够了,但是各种开支肯定会非常的紧张。” 说着坐直了身子,朱厚照又道:“前番你抄没一众官员家产,这些田亩、房契也被收入内库之中,朕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赏赐你一些什么,干脆就听张永他们几人的建议,给你选了一片京郊的良田以及一些店铺。” 在张永、谷大用他们这些人眼中,除了天子的宠信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钱财之物了,而钱财之物中,最受他们钟爱的并非是金银,而是那实打实的良田以及店铺。 可以说为了给李桓挑选礼物,张永、高凤他们这些人是真的用了心,至少是选择了他们认为最好最适合李桓的东西。 李桓深吸一口气,恭谨的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臣多谢陛下关爱。” 这会儿张永、高凤、丘聚等人也是纷纷将他们的礼物给拿了出来,还真别说,这些人也是下了血本,不是百亩良田就是京中某一处的店铺。 谢过众人,李桓将这些东西随意的放在桌案之上。 这会儿朱厚照突然之间冲着李桓道:“李卿,你且随朕来,朕有事情要向你请教一下。” 李桓闻言不禁疑惑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又看看张永、高凤几人,只是高凤他们这会儿也是不解的看着朱厚照,显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着一茬。 注意到李桓几人的神色变化,朱厚照道:“没别的事,就是真修炼玄武吐息法之时的一些疑惑,想要李卿给朕解释一下罢了。” 李桓这些日子,偶尔也会入宫给天子讲解玄武吐息法,但是距离上次已经有一段时日,这会儿听朱厚照这么说,李桓笑了笑道:“原来如此,陛下请随臣来。” 很快朱厚照便同李桓来到了大厅边上的小花厅,这小花厅就在大花厅的边上,算是耳房,虽然不大,却也清净。 这会儿李桓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不知您有什么疑惑?” 朱厚照先是看了李桓一眼,脸上似乎是带着几分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开口道:“卿家传朕的这一门玄武吐息法除了延长寿元,可还有其他的功效吗?” 李桓不由一愣,讶异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只是朱厚照看上去精神饱满,血气十足,并不像是练出了什么岔子的样子啊。 不过面对朱厚照的问询,李桓还是解释道:“这一门功夫臣还是得自于皇史宬中,按照功法的介绍以及臣的一番揣摩,这功法的确是有着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之神效,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效啊。” 朱厚照听了一脸的欲言又止,李桓见状就知道,肯定是朱厚照修炼了之后,身上出现了什么异常,否则的话,天子绝对不会是这般的反应。 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李桓不禁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请允许臣为您把脉查看一番。” 朱厚照点了点头,伸出手来,而李桓则是凝神静气,一只手搭在朱厚照的手腕之上细细的探查朱厚照的脉搏。 可是渐渐的李桓脸上的疑惑越盛,实在是朱厚照那脉象沉稳有力,跳动之间更是隐隐有无尽的后力,这是精气充足,元气充盈的表现啊,不敢说身体强壮的像一头牛,可是要说有什么不对,那就太不符合常理了。 收回手来,李桓正色看着朱厚照道:“臣观陛下脉象沉稳有力,乃是精气神充足之相,并无异常啊,只是不知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之处?” 朱厚照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朕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这会儿朱厚照直接称呼李桓为你,而非是卿家,显然是将李桓当做自己人,涉及到了什么私密。 李桓点头道:“陛下放心,不管是什么事,臣一定会守口如瓶。” 朱厚照见状这才开口道:“自你传了朕这一门功法,朕了解通透之后便开始尝试修炼,前些日子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自从前几日开始,朕修炼踏入了门槛,朕便感觉整个人一下变得精力充沛起来,尤其……尤其是朕竟然可以一夜御七女而不倒,晨起之时更是一柱擎天……” 一旁的李桓开始的时候还一脸的郑重之色,可是随着朱厚照的讲述,李桓的表情不禁变得古怪起来。 朱厚照这特喵的是在向自己炫耀吗?什么一夜七次郎,什么精力充沛,一柱擎天,说的他都想修炼玄武吐息法试一试了。 这会儿朱厚照又道:“朕以往虽然也能够驾驭数女,但是事后整个人会无比疲倦,仿佛被榨干了一般,往往要几日才能够恢复,可是自修炼了这玄武吐息法,朕感觉便是日日那般,也是精力充沛,不知疲倦。” 看了李桓一眼,朱厚照有些担忧道:“朕不会是练差了吧,朕怎么琢磨着,这并不是什么养生之法,更像是什么邪门功法啊。” 李桓听朱厚照这么说,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朱厚照会生出这般的忧虑了,显然朱厚照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与清醒,否则的话,换做是其他人,能够一夜七次郎还精力十足,谁还能保持足够的冷静去考虑其是不是有什么危害啊。 轻咳一声,李桓看着朱厚照道:“除此之外,陛下可还有什么不适之处,或者说修炼了玄武吐息法之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朱厚照想了想摇头道:“除了精力充沛的不像话之外,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对。” 看了李桓一眼,朱厚照低声道:“朕可是听说有一些邪门的功法是能够压榨人的潜力来达到某种目的的,这玄武吐息法不会是……” 看朱厚照那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李桓不禁打趣道:“若是这玄武吐息法真的如陛下所想的那样的话,陛下还会继续修行吗?” “啊!” 朱厚照忍不住呆了呆,似乎是在考虑李桓的问题,一张脸上不禁呈现出无比纠结的表情,显然是享受到了其中妙处舍不得放弃,但是又担心其危害太大,那一副纠结的模样只看的李桓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李桓发笑,朱厚照不禁抬头瞪了李桓一眼,这能怪他吗,他从十四岁便已经接触到了男女之事,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日复一日,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几年过去,朱厚照已经明显察觉到自己在那方面已经开始显露出几分颓势,要不是顾忌着他这天子的颜面的话,他都想要太医院给他配壮阳补气的方子了。 结果因为修炼了玄武吐息法,结果靠着一门功法,他竟然能够重新感受到他当年的那种巅峰状态,甚至比之其巅峰状态还要强出几分,他如何能够舍弃。 看着李桓那一副想笑而又不敢笑的模样,朱厚照不禁急道:“李卿,快和朕说说,这玄武吐息法到底是不是邪功,有什么危害,朕也好斟酌考虑啊!” 显然朱厚照还是舍不得这功法,想来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舍得啊。 李桓这会儿也不去刺激朱厚照了,微微一笑冲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一门有着莫大隐患的功法去让陛下修行啊。” 听李桓这么说,朱厚照理所当然的点头道:“那是自然,卿家的忠心,朕还是相信的。” 李桓心生感动之余看着朱厚照道:“陛下却是忘了臣说过,玄武吐息法最擅长的就是固本培元,延长寿元,而延长寿元的前提便是固本培元,所以陛下之所以感受到精力无比充沛,甚至能够重回巅峰,那完全是元气充沛,精气神十足的表现啊。而这也是玄武吐息法最大的功用啊。” 朱厚照眼睛一亮,盯着李桓道:“这么说的话,这玄武吐息法并没有什么危害,朕之所以会有那般的表现,皆是朕之元气,经过玄武吐息法的调理,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李桓点头道:“不错,以臣之见,玄武吐息法是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将人与生俱来的先天元气数倍的放大利用,同样的元气,普通人可能只能发挥出出其本身的功效,但是经过玄武吐息法的调理放大,完全可以发挥出数倍的功效,而且还不伤人之根本,这才是真正的道门养生无上玄法啊。” 说着李桓看着朱厚照笑道:“所以陛下大可放心的去修炼,只要陛下能够坚持下去,达至大成,料想固本培元之功效更盛,到时候陛下便是日日夜御数女,也是不用担心精力不济,更可长命百岁。” 朱厚照听李桓这么一解释算是明白了过来到底为什么他修炼之后会有那般的表现,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无比的欢喜。 心头的担忧尽去,朱厚照无比开心的冲着李桓肩膀便是一拳道:“好,好,卿家为朕献上此功法,功莫大焉。”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道:“朕要赏你,可是该赏卿家什么好呢!” 这边朱厚照在那里抓耳挠腮的想着该赏赐李桓些什么才能够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猫眼巷被一群人的到来打破了寂静。 在十几名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一般的仆从的簇拥之下,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的马车在李桓这簇新的府邸大门之前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张延龄、张鹤龄一脚踢开给他们兄弟二人当人肉板凳的仆从,目光落在那高高悬挂在府门之上的牌匾。 张鹤龄口中吐出一口瓜子,冷冷的瞥了那牌匾一眼,感觉是那么的碍眼,如果能够改成寿宁侯府几个字,那就更好了。 心中身上那过这般的念头,张鹤龄冷哼了一声冲着边上几名仆从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将门撞开,告诉他,国舅爷在此,让李桓那小子出来迎接本国舅!” 做为跟随张鹤龄、张延龄这两位国舅的家仆自然是秉承了二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姿态。 先前没有什么动作,这会儿随着张鹤龄发话,十几名面相凶狠的家仆登时冲着那紧闭的大门而去。 这十几名家仆直接狠狠的踹在那大门之上,只将紧闭的大门踹的嘭嘭直响。 甚至看撞不开大门,这些家仆竟然七八个人一起将府门前两侧的石狮子给抬了起来狠狠的砸向大门。 那石狮子虽然不算太大,可是也至少有数百斤之重,结果被抬起来砸向大门,那结果可想而知。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就这样硬生生的被砸开来。 在后面看着手下的仆从将大门给砸开,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不禁露出满意的神色道:“干的不错,不开门就给我砸开。” 说着叫道:“快去,告诉李桓,让他滚出来见我。” 几名仆从嚣张跋扈的冲进了府中,无所顾忌的大声叫嚷道:“李桓,李桓何在,我家侯爷让你滚出去见他。” 其实在这些仆从踹门的时候,身在府中的张永、高凤等人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毕竟外面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他们这些人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会听不到,甚至就是边上耳房当中的朱厚照还有李桓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朱厚照听着外面的砸门声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下意识的看向李桓道:“李卿,你莫不是有什么仇家不成,怎么今日你乔迁之喜,还有人前来闹事啊?” 李桓也是一脸的不解之色,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他的仇家还真的不少,毕竟他可是抄没了不少官员之家,京中的许多官员恨他恨的要死,但是真要说有人敢来闹事,说实话不是李桓小觑了那些官员,他们还真的没有那个胆子。 看李桓也是一脸的迷茫之色,朱厚照笑道:“朕这会儿倒是有些好奇了,不如你派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还没有等到朱厚照将话说完,这边的大门便轰的一声被人给狠狠的砸开了,这动静之大可是将众人给吓了一跳。 便是朱厚照也不禁起身,走到了窗口处向着外间看去。 站在这里刚好能够看到大门口处的情形,朱厚照正好看到一只偌大的石狮子咕噜噜的顺着台阶滚了进来,而那紧闭的大门也随之敞开。 原本听到踹门的动作想要去查看的竟小太监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 随之就见竟嚣张跋扈的仆从冲了进来,并且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高声叫嚷着李桓的名字。 随着那仆从高呼李桓的名字,顿时高凤、张永等人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他们还当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大胆,连李桓的府邸都敢大闹,现在听到对方自称国舅爷,再看这些仆从的做派,所有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找上门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是站在窗前向外看的朱厚照也是听了个清楚,当听到是自己的舅舅跑过来闹事的时候,朱厚照不禁皱了皱眉头,脸色明显的变得难看了几分。 自己这两位究竟究竟是什么德行,朱厚照那是再清楚不过了,说二人是人嫌狗厌那都有些抬举两人了,要不是有自己母后护着,自己这两位舅舅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甚至就是朱厚照自己都恨不得将自己这两位舅舅给贬黜到天涯海角,任凭他们自生自灭去,省的到处祸害人。 李桓先前还听张永提及过寿宁侯张鹤龄,对于这两位人嫌狗厌的国舅爷,李桓虽然不怕,却也不想招惹,毕竟就连天子都不好处置两人,毕竟有张太后护着,朱厚照但凡是惩处二人,必然会伤了张太后,到时候搞不好还会落一个不孝的名头。 招惹这两位,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那不是招惹了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吗? 只是没想到自己不想招惹这两位,对方却是自己主动的找上门来了。 走进府中的竟仆从无比的张狂,就那么的站在那里,高声叫道:“李桓呢,快让李桓滚出来见我们家国舅爷。” 朱厚照听得清清楚楚,登时一张脸变得铁青道:“狂妄,真是狂妄至极,朕一直听闻朕这两位舅父无法无天,没想到就连这养的仆从都这么的没有一点规矩。” 李桓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闻言向着朱厚照道:“陛下不必生气,不过是几个狗仗人势的奴婢罢了。” 说着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道:“既然国舅爷召我前去,那我便去瞧一瞧,看看这位国舅爷到底想要做什么。” 朱厚照注意到李桓眼中的厉色,心中一惊道:“李卿,等下你切记得手下留情才是,不然母后那里,朕不好交差。” 李桓微微一笑道:“陛下放心,臣不会让陛下难做的。” 说着李桓大步出了耳房,很快便出现在了那些仆从的视线当中。 其中为首的仆从看到李桓的时候,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惊讶与不屑之色显然是看李桓太过年轻,心中自然小瞧了李桓几分。 “本官便是李桓,你们可是要见本官吗?” 那为首的仆从冷哼一声冲着李桓道:“李桓是吧,随我去见两位国舅爷……” “大胆,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直呼朝廷三品大员的名讳,还敢这般的无礼。” 伴随着李桓一声断喝,就听得一声响亮无比的耳刮子狠狠的扇在了方才那仆从脸上。 只是一下,牙齿合着鲜血喷出,就是整个人也被扇的几乎是原地转了一圈,伴随着一声惨叫直接跌到在地。 其余几名仆被这情形搞得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直接扑向李桓,挥拳向着李桓打了过来。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张永、高凤等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李桓可是朝廷三品大员啊,那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不提还是锦衣卫的实权官员,单单是朱厚照敕封的没有什么实权的武职,那也将李桓同平民百姓区分开来。 打一个普通百姓,至多就算是打架斗殴,可是如果殴打朝廷命官,那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这些仆从竟然真的敢直接出手殴打李桓,这已经不是胆大能够形容,这根本就是无法无天啊。 就凭这些只会点拳脚功夫的仆从打手,就算是李桓站在那里不动,这些人也伤不到李桓分毫。 不过李桓只是一声断喝,登时宛如惊雷一般炸响,几名仆从竟然被李桓直接吼的生生震昏了过去。 府门之外,张延龄、张鹤龄二人身边跟着几名仆从,正一派悠然之色的等着李桓的到来。 他们相信李桓只要不是傻子,在知晓他们的大名之后肯定会屁颠颠的来见他们二人。 听着院子当中传来自家仆从的呼喊声,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对待李桓就该如此,不然的话如何给他下马威瞧。 这可是他们兄弟无往不利的经验之谈,但凡是被他们给盯上的,只要他们兄弟派出仆从亮出他们的名号,保管对方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 可是很快府中就传来了惨叫声,站在门口处的张鹤龄、张延龄远远的望去倒也能够看到府中那宽敞的前院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自家仆从竟然被一个年轻人给扇飞了出去,张鹤龄、张延龄两人也是呆了一下,继而一个个的怒火中烧,他们兄弟这么些年,可没吃过这种亏。 “该死的,李桓竟然敢打我们的人,这是根本就没有将我们兄弟放在眼中吗?” 张鹤龄一声怒骂,直接大步向着府中而去,在其身旁的张延龄也是反应不慢,丝毫不必张鹤龄差多少。 两人刚刚冲到大门口处就听得一声如惊雷般的炸响,随即就看到自家的仆从摇头晃脑的软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两位国舅爷满脑子想的就是要给李桓一个教训。 李桓抬头看去,刚好看到一身锦衣华服,浑身带着一股子酒气的张鹤龄、张延龄二人怒气冲冲而来。 看到两人的时候,李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都说这两位当朝国舅爷被太后给宠坏了,甚至到了人嫌狗厌的地步,李桓感觉这两位哪里是被宠坏了啊,应该说是从来就没有吃过苦头,太过无法无天了。 虽然说不认识李桓,但是两人好歹也知道李桓是一个年轻人,这会儿看到站在那里的李桓,张鹤龄红着眼睛,接着几分酒劲便冲着李桓一拳砸了过来口中还叫道:“小畜生,竟然敢打你家国舅爷的人,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一旁的张延龄则是拍手叫好道:“大哥,打死他,打死他!” 李桓探手直接将张延龄的手臂抓在手中,然后猛地一抖,顿时张鹤龄惨叫连连,另外一只手抓着被李桓卸掉的胳膊哭爹喊娘的惨叫。 张鹤龄的一条手臂被李桓以巧劲弄的脱了臼,登时便让张鹤龄疼的哇哇大叫。 张延龄也是被吓了一跳,看着抱着胳膊打滚的大哥,一时之间有些发懵,不过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跳起来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畜生,你竟然敢伤害大哥,你可知道太后最疼爱我们兄弟,你惹祸了,这次就是陛下也保不了你。” 说着张延龄大喊大叫道:“来人,快来人,给我将这打伤国舅爷的凶徒绑了,我要带他去见太后,恳请太后下旨,将其凌迟处死。” 张延龄兄弟二人从来没有吃过什么亏,这会儿在李桓這裡碰壁,自然是反应无比的激烈,叫喊着要将李桓大卸八块、凌迟处死。 跟着张延龄兄弟的那些仆从听着张延龄的吼叫声直接跑了过来,動手便向着李桓抓了过来,看那架势还真的想要将李桓给拿下。 李桓身形一震,一股劲力激发,顿时几名刚将手搭在李桓肩膀上的仆从惨叫着捂着被震断手骨的手哀嚎不已。 李桓清冷的目光登时落在张延龄的身上,张延龄看着倒地不停哀嚎的大哥,再看看那几名仆从也都抱着手惨叫,被李桓那么一瞪,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连后退几步叫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国舅爷,你要是敢伤害我,陛下还有太后都不会饶了你的。” 这会儿守护在四周的锦衣卫校尉也是趕了过来,先前这些锦衣卫是认出了张延龄兄弟的马车的,因此也没有阻拦。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国舅爷兄弟来寻李桓有什么事,万一要是前来拜访的话,他们总不能将之阻拦吧。 等到这边闹出了动静,这些锦衣卫才发现不对劲。 陈耀带着一队锦衣卫大步走进府中,冲着李桓拜下道:“大人,属下护卫不利……” 李桓摆了摆手道:“这不关你们事。” 张鹤龄此刻似乎是有些适应了胳膊脱臼的痛苦,在张延龄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桓道:“李桓,你竟然弄断本侯爷的胳膊,太后是不会饶过你的,这次你死定了。” 李桓淡淡的瞥了张鹤龄一眼道:“哦,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闻言顿时睁大眼睛,随即怒道:“你竟然不知道本候,你且听好了,我们乃是当今太后胞弟,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 李桓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两位侯爷啊,那么不知道这些胆敢刺杀朝廷命官的乱党反贼与两位侯爷是什么关系?” 【还是一万字大章先送上,晚上还有大章,跳蚤很努力码字了,求月票,打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差点压死李桓的黑锅【求月票】 远处站在耳房窗户处一直看着这边事态发展的朱厚照闻言不禁眉头一挑,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显然是猜到了李桓的几分打算。 张永、丘聚几人这会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这耳房当中,同样看到这一幕。 丘聚轻声笑道:“陛下,您还别说,两位国舅爷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给打吧,没想到李桓兄弟竟然如此有胆气。” 朱厚照看着自己那两位舅舅,想到这二人这些年的所做下的那些荒唐至极,无法无天的事情便是忍不住一阵的厌恶道:“朕这两位舅舅便是打死了,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张永笑着道:“要是让人知道李桓打了这两位国舅,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背后要拍手叫好呢。” 朱厚照微微一愣,紧接着沉吟凝思道:“大伴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巴不得让朕这两位舅舅同李卿对上?” 张永微微一笑道:“陛下就不觉得今日之事太过巧合了吗,两位国舅看上去醉醺醺的,显然是刚从什么饭局上过来,您说要是没有人从中挑拨,这两位怎么可能会来的这么巧,甚至还挑在李兄弟乔迁新居的第一天便打上门来。” 朱厚照也不傻,这会儿已经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在算计李桓啊。 谁都知道太后最宠溺自家的两位弟弟,任何人招惹了这两位国舅爷,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显然有人是想让李桓同张延龄、张鹤龄兄弟斗起来啊。 虽然张延龄、张鹤龄兄弟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可是架不住人家背后有太后撑腰啊。 他们斗不过李桓,不是还有太后吗? 这边朱厚照、张永几人低声交谈,而庭前宽阔的场地之上,李桓直勾勾的盯着张延龄、张鹤龄两兄弟。 被李桓那吓人的目光给盯着,张鹤龄下意识的忘记了手臂脱臼的疼痛,愕然道:“什么乱党反贼?在哪?” 一听到乱党反贼,张鹤龄、张延龄不禁一脸的迷茫。 李桓一指地上那几名哀嚎的仆从道:“这不就是乱党反贼吗,方才这些人意图行刺朝廷命官,两位侯爷应该是亲眼看到了吧,这些人不是乱党反贼又是什么?” 这下张鹤龄、张延龄反应过来,就见张鹤龄一脸的怒色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他们怎么可能是乱党反贼,他们是……” 倒是边上的张延龄面色无比难看拉了大哥张鹤龄一把。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冲着一旁的陈耀道:“陈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呢,没听到本官的话吗?还不给我将这些意图刺杀朝廷命官的乱党反贼拿下!” 陈耀哪里还不知道李桓的意思啊,当即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冲着一众手下叫道:“兄弟们,还不快动手,跑了这些反贼的话,本官饶不了你们。” 登时一众锦衣卫上前,三下两下就将这些仆从给捆了起来。 有机灵一些的仆从这会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听到李桓给他们扣上了乱党反贼的罪名。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真要是被扣上了,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饶命啊,我们不是反贼,不是反贼啊!” 有仆从这么一喊,其他人立刻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的有的冲着李桓大喊,有的则是冲着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求救。 “大人,我们是寿宁侯、建昌侯的仆从啊,不是反贼!” “侯爷,侯爷救命啊!” 一时之间,院子当中全是这些仆从的哀嚎之声,谁都不是傻子,这要是不喊冤或者说自家侯爷不救他们,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想着这些年跟随自家侯爷抢来的田地、庄子、女人,谁想去死啊。顿时这些人喊的更凄惨了。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这会儿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和难看,张鹤龄死死的盯着李桓道:“李桓,你敢!” 李桓澹澹的瞥了二人一眼道:“李某有什么不敢的,别人不敢,可是我敢。我连阁老都能拉下马,难道还怕两位侯爷的威胁吗?” 兄弟二人本来就是仗着太后的声势这才一直以来顺风顺水没有吃过什么亏,结果今天却是遇到了李桓这么一个不吃他们那一套的主。 关键两人除了能搬出太后之外,还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人的,现在李桓根本就不怕他们拿太后出来威胁,这下两人傻眼了。 边上的仆从见状一个个的面色煞白,冲着兄弟二人哀求不已道:“侯爷救命,侯爷救命啊!” 眼看着李桓竟然不怕自家侯爷,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跟着张家兄弟嚣张惯了的仆从登时现了原形,丑态百状。 说着李桓冲着陈耀摆手道“将这些人押入锦衣卫大狱之中,好好的给我审上一审,看看他们背后有没有什么同谋。” 陈耀当即便拱手道:“属下遵令。” 就见一众锦衣卫便要押着那些仆从离去,张延龄、张鹤龄看的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拦在一众锦衣卫面前,面色铁青的咆孝道:“你们敢,我们可是当今国舅,你们都想死不成?” 李桓上前一步,盯着张延龄、张鹤龄二人道:“两位国舅,反贼凶残,当心不要被反贼所伤啊。” 听出李桓话语之中隐隐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子威胁之意,再看李桓眼中那冰冷的杀机,登时张延龄、张鹤龄兄弟莫名的心中一寒,下意识的闪开路来。 将二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李桓带着几分不屑瞥了两人一眼,然后冲着陈耀道:“还愣着做什么,带上几名锦衣卫,送两位侯爷回府,务必要将两位侯爷送回侯府,否则本官拿你们是问!” 几名身材健壮的锦衣卫登时上前将张延龄、张鹤龄二人给围住,陈耀更是虎着一张脸冲着二人道:“两位侯爷,请回府吧!” 从来没有遭遇过这般待遇的张延龄、张鹤龄就那么身不由己的被几名锦衣卫给架着出了府门。 李桓含笑跟在身后,直接跟到府门外,二人来时的马车正停在那里,留在那里看车的车夫方才可是看到那些跟着自家侯爷进入李桓府邸的仆从竟然被一队锦衣卫捆绑着带走,一个个的哀嚎求饶,甚至喊着自己不是反贼。 当时那马夫就被吓坏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进了一趟李桓府邸,再出来就一下变成了反贼了啊。 这会儿看到张鹤龄、张延龄两人被几名锦衣卫给架了出来,忙向着自家侯爷看了过去。 此时两名锦衣卫根本就不管其他,走到马车之前便直接将张鹤龄塞进马车当中,然后又将张延龄也给塞了进去。 两兄弟被塞进马车当中,似乎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当中,原本被李桓吓破了的胆子一下又回来了,当即便透过那车窗冲着站在府邸门口处的李桓大声咆孝道:“李桓你等着,我们会去寻太后的,你给我等着!” 李桓一脸的笑意,甚至还冲着两兄弟挥了挥手道:“两位侯爷,一路好走啊!” 如果说只看李桓那表情的话,还以为李桓这是在送什么至交好友离去呢。 被塞进马车当中的张延龄、张鹤龄冲着李桓那叫一个破口大骂,而这会儿陈耀冲着目瞪口呆的马夫喝道:“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点驾车送你们家侯爷回府。” 那马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勐地一扯缰绳,顿时马儿嘶鸣,马车勐然启动,刚刚在马车当中坐稳了身子的张延龄、张鹤龄兄弟直接被巅了一下,跌坐一团。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站在李桓身后院子里的台阶上,不让自己暴露在张延龄、张鹤龄二人视线当中的朱厚照、张永、高凤几人就那么看着李桓站在门槛外,一脸笑意的冲着远去的马车挥手,几人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古怪。 一声轻咳,朱厚照神色古怪的看着李桓道:“李卿,你就这么将他们给打发了?” 李桓闻言微微一笑道:“陛下,方才有一伙反贼挟持两位国舅,臣怒而出手,擒了反贼,救下了两位国舅,还请陛下能够为臣向太后表功!” 看李桓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如果说不是知道来龙去脉的话,他们都要忍不住相信李桓的话了。 丘聚咧着嘴,冲着高凤低声道:“高凤兄弟,看到没有,咱家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桓小兄弟竟然也有这一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啊。” 高凤连连点头,一脸感慨的说:“是啊,尤其是他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我都差点信了他那一番鬼话。” 朱厚照神色古怪,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指着李桓摇头道:“李卿啊李卿,这功朕替你去太后那里请了,至于说太后信不信……” 李桓也绷不住了,笑道:“陛下,臣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啊,那两位国舅爷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我也只能拿他们那一干仆从做文章了。” 朱厚照闻言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桓的肩膀道:“这事不怪李卿,要怪就怪朕那两个舅舅太没脑子了,被人随便一忽悠便跑过来寻李卿你的麻烦,也不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被人给当枪使唤了。” 说着朱厚照看向李桓道:“李卿你觉得是什么人在背后作祟,想要挑起你同国舅相争?” 李桓澹澹道:“除了那些文臣之外,臣似乎也没有什么敌人了,不过他们用这般手段,也是显露出他们实在是拿臣没有什么办法,否则的话,怕是早就对臣动手了。” 朱厚照点头道:“卿家持身以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自然是拿卿家没有什么办法。” 咕噜噜,一阵肚子饥肠辘辘的响声传来,众人纷纷看向高凤,高凤一脸尴尬的道:“咱家这肚子却是饥肠辘辘了,李桓兄弟,事情处理完了,这是不是该开饭了啊。” 李桓反应过来,看了张永几人一眼,被张延龄、张鹤龄这兄弟二人这么一搅合,他还真的忘了这点呢。 当即李桓便吩咐曹雨、连翘他们准备宴席开饭。 很快十几名小太监端着酒菜走过来,朱厚照见状不禁冲着李桓道:“李桓,你这府上人手实在是太少了一些,不如朕赐几名宫女给你听用吧。” 李桓一听连忙道:“陛下,臣是什么性子您也知晓,有这些人伺候着已经足够了。” 朱厚照那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看其架势,如果李桓这边答应,怕是朱厚照回去就敢派人将宫女给送过来。 关键李桓还真的不需要,府中有这些人手在李桓看来已经足够了。 君臣尽兴,朱厚照临离去之时笑着冲李桓道:“李卿尽管放心便是,太后那里自有朕替你周旋。” 说着朱厚照又道:“依着朕对那两位国舅的了解,他们此番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说下次他们再寻李卿你的麻烦的话,只要不伤了他们性命,你尽管收拾他们便是。” 李桓拱手冲着车驾上的朱厚照行礼道:“臣记下了,陛下一路慢走!” 骑在马上将朱厚照的车架护在正中,高凤、丘聚等人冲着李桓拱了拱手,奔着皇城而去。 却说冯和等一众官员在忽悠了张延龄、张鹤龄两位国舅爷去寻李桓的麻烦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派了人去打探消息。 毕竟他们的目的就是希望李桓能够同这两位国舅斗起来,最好是能够将太后也牵扯进来。 没有多久,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便匆匆赶了回来。 依然是那一处酒楼,早已经撤去了宴席,此刻冯和等人正坐在那里一派悠然之相的品茶,但是只看这些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其实一直都在等着李桓府邸那里传来的消息。 蹬蹬一阵的脚步声传来,房间之中,几道目光齐刷刷的向着房间入口处望去。 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几人不禁眼睛一亮,冯和当即冲着自家的心腹书童道:“冯五,那两位国舅爷可曾同李桓闹腾起来了吗?究竟怎么样了!” 冯五喘了口气,冲着冯和等人拜了拜这才道:“回老爷,小的奉了老爷之命暗中跟着两位国舅爷的车架到了猫眼巷,远远的观望,正如老爷您所料的那般,那两位国舅爷到了李府便直接派人砸了李府的府门,然后冲进了李府寻李桓的麻烦。” 说着冯五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道:“后来那大宅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的根本就不敢接近,所以就不知道了。” 冯和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只需要知道李桓同两位国舅爷起了冲突就好,至于说是怎么起的冲突,他们还真的不怎么关心。 想到张延龄、张鹤龄两兄弟终于如他们所愿的同李桓对上了,几人的脸上也是忍不住的露出几分欢喜之色。 不过那冯五却是突然又道:“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多久,一队锦衣卫便押着两位国舅带去的仆从离去,就连两位国舅也是被锦衣卫给丢进了马车之上,看样子是送那两位国舅回府去了。” 冯和几人听了不禁露出愕然的神色,他们这会儿都有些佩服李桓的胆大妄为了,那可是名动京师的两位国舅啊,谁都不想招惹的麻烦。 在他们看来,李桓在被张延龄、张鹤龄给一通胡搅蛮缠之后能够保持着理智将二人驱逐出府便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现在看来,李桓这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胆大妄为啊,非但是派锦衣卫拿了两位国舅的仆从,还强行控制两位国舅送他们回府。 就在冯和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惊叹李桓之胆大妄为的时候,一名官员突然之间击掌赞叹道:“好,李桓干的好啊,这下他们双方就算是想要罢手言和都不可能了。” 冯和几人也是回神过来,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举起茶杯,冯和向着一众人道:“来,咱们以茶代酒,先行庆祝一番。” 而被锦衣卫强行塞进马车当中,然后一路押着回府的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虽然说分别居住两处侯府。 不过这一次两兄弟却是回到了长兄张鹤龄继承自其父的寿宁侯府。 看着那寿宁侯府的牌匾,一路押送两人回来的陈耀这会儿一招手,竟锦衣卫便回到了陈耀身边。 这一路上,酒意已经去了大半的张鹤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那脱臼的胳膊上面,胳膊传来的痛意让他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在马车当中一直都在诅咒着李桓。 这会儿到了自家府门之前,张鹤龄在张延龄的搀扶之下忍着剧痛走下了马车,然后恶狠狠的盯着陈耀等人道:“本候记住你们了,给李桓那混账东西带话,这事儿没完。” 陈耀并没有将张鹤龄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是澹澹的看了张鹤龄一眼道:“寿宁侯,你那胳膊不过是脱臼了而已,只需要找人替你复原便可无事,可是如果拖的久了的话,你那胳膊会不会废掉,那可就不好说了。” 本来以为自己的胳膊被李桓给弄断了,这会儿听陈耀这么一说,张鹤龄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直接便冲进府中,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来人,快来人,立刻给我将范先生请来,要他给本候正骨。” 寿宁侯府可是专门养着一位大夫的,府中之人一般有什么不舒服,大多都是请那位范先生给调理医治。 张延龄看着自家大哥回府,恶狠狠的瞪了陈耀等人一眼,丢下狠话之后便追着张鹤龄进了寿宁侯府。 陈耀看着兄弟二人的背影消失,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勐地一拍马身道:“兄弟们,回了!” 寿宁侯府之中,在那位范先生的一番折腾之下,寿宁侯张鹤龄那感觉如同断掉了的手臂终于被复原,虽然说还有点酸疼,但是比之先前来已经好了太多。 尤其是得知自己只是脱臼,并无大碍,而非是如他所想的胳膊断掉了,张鹤龄心中满是庆幸。 可是张鹤龄心中庆幸李桓没有弄断了他的胳膊的同时对李桓的恨意越盛。 勐地一拍桌桉,结果却是用了那一只刚复原没有多久的手臂,自然是痛的张鹤龄一阵龇牙咧嘴。 “该死的李桓,我要去见太后,我要请太后为我们主持公道。” 一旁的张延龄虽然说没有在李桓手上吃什么亏,但是此番本来是去寻李桓的麻烦的,结果却是被人弄的这般狼狈,张延龄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这时一听张鹤龄的话,张延龄当即便跳起来道:“大哥,既然你胳膊没事,那么咱们兄弟这便进宫去见太后。” 先前两兄弟之所以那么老实的回府,主要就是担心张鹤龄的胳膊,想要第一时间医治胳膊,现在确定了张鹤龄的胳膊没有什么事,两人所想的自然是去寻太后告状,一刻都不愿意多等。 不过张鹤龄起身的时候却是冲着张延龄道:“二弟,且稍等片刻。” 说着张鹤龄拉着范先生到了边上一阵吩咐,那位范先生很快就取了布带帮张鹤龄那条手臂包扎了一番,看上去好像受了极重的伤似得。 张鹤龄冲着一脸惊讶之色的张延龄道:“二弟,你看怎么样,你说太后要是见到我这般凄惨的模样,太后会不会直接下令砍了李桓的脑袋。” 张延龄一脸激动之色冲着张鹤龄道:“大哥,你可真是天才啊,竟然能够想出这般巧妙的办法,这下李桓他死定了。” 兄弟二人立刻便出了府,然后又带上了十几名仆从,这次则是直奔着皇城而去。 张太后所居乃是仁寿宫,大明几代太后也大多居于此宫殿,这会儿张太后正在宫女内侍的服侍下小憩。 就在其昏昏沉沉之间,一名小内侍悄悄的进来,而侍奉在太后身旁的太监总管吴昆看到那小内侍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 太后刚刚有了睡意,若是被打扰了,说不得他们这些人都会受到责罚。 吴昆先是看了太后一眼,然后捻手捻脚的走到门口处,低声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小内侍同样是压低了声音道:“回总管,寿宁侯、建昌侯两位国舅爷这会儿就在宫门外求见太后,还请总管代为通传。” 吴昆闻言不禁看了太后一眼,低声向着那小内侍吩咐道:“既然是两位国舅求见,你且前去将两位国舅带来,咱家自会同太后说。” 小内侍匆匆而去,而吴昆也悄悄的回到了张太后身旁侍奉着。 虽然说吴昆已经是尽可能的不弄出什么动静来,可是张太后毕竟没有睡着,迷迷湖湖之间听到了动静,带着几分不虞道:“小昆子,有什么事吗?” 吴昆忙躬身道:“回太后,方才有人来报,说是两位国舅爷在宫门外求见太后,奴婢已经命人去请两位国舅爷了。” 张太后闻知是两个弟弟求见,不禁精神一震,那点睡意当即也就没了,缓缓坐起身来轻笑道:“也不知他们两人这个时候跑来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对于自家的那两个弟弟,张太后那是再清楚不过了,每次只要是在外面闯了祸,一准会来求自己。 虽然自己这两个弟弟平庸了些,总是干一些混事,可是在张太后看来,自己两个弟弟本性并不坏,就是行事荒唐了一些,但是那也是因为自己父母早亡,两个弟弟因此疏于管教的缘故, 都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父母都不在了,自己做为姐姐,又怎么能不照看好两位弟弟呢。 正思量间,殿外却是传来一个声音:“陛下到!” 紧接着就见朱厚照一身便装,大步走了过来,行至近前冲着略带诧异的张太后行了一礼道:“皇儿见过母后。” 张太后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咦,平日里你可是对本宫这仁寿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怎么今日这么主动的过来了,这可不像皇帝你的秉性啊。” 朱厚照不禁轻咳一声道:“母后却是说笑了,以往儿臣来的少,那是因为政务繁忙,最近内阁那里人手齐整,再加上还有刘大伴他们从旁辅左,朕倒是稍稍多出了那么点清闲时间,这不特意来看母后了吗?” 张太后闻言笑道:“算你还有点孝心,既然来了便陪本宫坐一坐,刚好你那两个舅舅这会儿也入宫求见本宫,你也见上一见。” 朱厚照来仁寿宫见太后,就是为了张延龄、张鹤龄两兄弟来的,闻言微微一笑道:“哦,建昌侯、寿宁侯不会是又闯什么祸事,所以来求母后的吧。” 张太后闻言不禁瞪了朱厚照一眼道:“皇儿说什么话,那可是你的亲娘舅,昔日你父皇在时,对他们便极为宽仁优容,如今皇儿你贵为天子,你总不能让自己舅舅被人欺负了吧。” 朱厚照轻咳一声道:“母后,建昌侯、寿宁侯他们行事荒唐、在外多有不法,若不是儿臣宽恕,他们早就被督察院、六科给事中给弹劾下狱了。” 张太后当即便皱眉道:“反正本宫不管,鹤龄、延龄他们本性不坏,便是偶尔犯下小错,稍加训戒一番便是,用得着上纲上线,动用国法吗?” 正说话之间,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得一阵哀嚎之声传来。 “呜呜呜,太后啊,您老人家可要为弟弟们做主啊!” 只听那哀嚎之声,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被人给欺负惨了似得,又像是孩童在外面被人给欺负了,哭着跑回家找家长。 这会儿殿外的地上,将一只手包扎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张鹤龄带着张延龄,两兄弟就那么趴在地上哀嚎不已。 朱厚照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禁皱眉大声喝道:“皇宫重地,太后寝宫,岂容这般喧哗,建昌侯、寿宁侯,你们堂堂大明公侯,可知礼数否!” 本来想着见太后表现凄惨一些,也好让太后帮他们出气,只是张鹤龄、张延龄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子这会儿竟然就在这仁寿宫。 听到天子的呵斥之声,原本大声哀嚎的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登时闭上了嘴巴。 随着二人闭嘴,整个仁寿宫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而坐在朱厚照一旁的太后则是瞪了朱厚照一眼道:“行,在这里就少摆你那天子的威风。本宫与自家弟弟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 说着张太后冲着仁寿宫外道:“延龄、鹤龄,别在外面跪着了,快进来吧。” 听了张太后的话,张延龄、张鹤龄这才算是起身走进仁寿宫。 当看到坐在太后身旁的朱厚照的时候,两人连忙上前冲着朱厚照行礼道:“臣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拜见陛下。” 朱厚照在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走进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张延龄那奇怪的造型。 只看一眼就能过看出张鹤龄那是胳膊受了伤,而且包裹的像个粽子似得,给人的感觉好像受伤非常之重。 朱厚照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先前李桓教训张鹤龄,卸掉了对方的一条臂膀,这点朱厚照是知道的。 脱臼而已,只要回去复位便可无恙,只是这张鹤龄搞出这般的真账来,这不摆明了是想要栽赃陷害吗! “啊,鹤龄,你的胳膊,这是怎么了,谁,是谁敢伤害你!” 张太后在两个弟弟进来的时候便打量着二人,本来满脸笑意的,结果看到张鹤龄那包裹的像个粽子似得手臂的时候,登时面色一寒,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张鹤龄先是偷偷的看了抿着嘴,似笑非笑看着他的朱厚照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朱厚照看他的眼神有些怪。 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本来进宫就是来找太后告状的,太后开口询问了,张鹤龄甚至连先前准备好的姜蒜都没有用上,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自己欺负人,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心中那叫一个委屈啊。 登时张鹤龄的眼泪便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哗哗的往下流,只看的一旁的张延龄目瞪口呆,心中为自己大哥的演技叫好不已。 “太后啊,您可要为弟弟做主啊,弟弟今日听说那锦衣卫李桓乔迁新居便带人去给他道贺,谁曾想他竟然嘲讽我们张家,他……他竟然说我们张家的一切都是靠这太后您出卖色相换来的……” 彭的一声,张太后凤目圆睁,直接便抓起身边的茶杯狠狠的丢了出去,尖利的声音在仁寿宫回荡:“大胆李桓,本宫要扒了他的皮。” 朱厚照难以置信的看着张鹤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张鹤龄竟然如此疯狂,如此荒唐,就为了报复李桓,竟然拿太后的声誉来信口雌黄。 盛怒之下,朱厚照勐地一拍桌桉,上前便是一脚踹在张鹤龄那一条包裹的像粽子似得胳膊上,然后在张鹤龄、张延龄以及太后等人愕然的目光当中勐踹张鹤龄道:“混账东西,你假装胳膊受伤欺骗太后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信口雌黄拿母后声誉来栽赃陷害朝廷大臣,你们可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没有王法了啊。” 张太后也不是傻子,方才一时盛怒,被朱厚照这么一打断,登时便冷静了下来。 李桓除非是得了失心疯,否则的话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拿她这太后的声誉信口胡言。 看着地上被朱厚照狂踹的连滚带爬,两条手臂灵敏无比的张鹤龄,这要说张鹤龄手臂有伤,那就是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了。 一声轻叹,张太后对自己的两个弟弟实在是太了解了,这会儿她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自己这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去寻人家李桓麻烦,结果在李桓那里吃了亏,于是想出这么一个点子来告状。 可是想到自己弟弟竟然拿自己的声誉来信口雌黄,栽赃于人,张太后便感觉一阵的气恼,但是看着被朱厚照踹的哀嚎连连的张鹤龄,到底是亲弟弟,张太后冲着朱厚照道:“皇儿,住手吧,再怎么说那也是你舅舅。” 朱厚照看张太后已经消了气,同时也是暗暗放心下来,说明方才张鹤龄那一口足可以将李桓给扣死的黑锅总算是被他机智的化解了。 若是污蔑太后声誉的罪名坐实的话,朱厚照相信文武百官绝对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置李桓于死地的机会,便是他这位天子要保李桓,只怕第一时间就要被百官先安上一个不孝的名头。 停下狂踹张鹤龄的脚,想到方才差那么一点就因为这张鹤龄信口雌黄便让李桓陷入绝境,朱厚照恨不得立刻将这一对无法无天的兄弟给打入牢狱之中。 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冷哼一声道:“寿宁侯,你好大的胆子,老实交代,究竟是谁让你陷害李桓的。” 这会儿张鹤龄那叫一个委屈啊,他不就是告了李桓的状吗,怎么天子的反应那么激烈啊,方才那一通乱踹可真的是痛死他了。 【这一章九千,今天冲了一万九千字,大家是不是给点月票鼓励啊,求双倍月票,打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无敌了【求月票】 趴在地上,张鹤龄冲着太后还有朱厚照道:“太后,陛下,真没有人让臣陷害李桓啊,臣真的被欺负了啊,您要为臣做主啊。” 说实话,这会儿看着趴在地上的张鹤龄,太后心中也是有火,冷冷的道:“还不快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这会儿张太后也是看出来了,自己这弟弟那手臂明显是假装的,甚至就连方才那一番话也是不可信。但是太后也能猜到,张鹤龄肯定是在李桓手中吃了亏,否则的话也不会跑来寻自己告状。 张鹤龄趴在那里,这会儿也不敢乱说话了,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去寻李桓,又如何被李桓欺负的事情讲了一遍。 坐在一旁的朱厚照冷笑一声道:“李桓同你无冤无仇吧,你堂堂国舅爷,没事去人家府上做什么,要朕说的话,李桓只是将你的手臂弄脱臼,那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不然的话,你这会儿可能已经同你的那些仆从一样被押入大狱之中了。” 听到张鹤龄去寻李桓的麻烦,结果被李桓将胳膊给弄的脱臼,张太后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李桓难道不知道鹤龄的身份吗,他怎么敢这么无礼。” 张鹤龄闻言连忙道:“对,对,那李桓实在是太无礼了,当时臣已经告诉他,臣乃是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国舅爷,可是那李桓根本就没有将陛下还有太后你们放在心上啊,更是命人将弟弟带去的那些仆从给拿下了。” 带着几分不虞,张太后也算是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向朱厚照道:“皇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李桓?” 朱厚照神色一正,看着张太后道:“母后,请恕儿臣不敢苟同,李桓又有何错,为什么要去处置李桓?” 张太后冷哼一声道:“他不敬天子,不敬本宫,不敬皇亲国戚,这便是最大的过错。”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闻言连连点头道:“对,对,李桓根本就是目无君上。” 朱厚照瞪了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一眼道:“寿宁侯、建昌侯,你们指挥自家仆从,意图刺杀朝廷命官,那又该作何解释啊!” 说着朱厚照自袖口之中将一份奏章丢到了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的面前。 张鹤龄、张延龄看到那奏章的时候不禁面色一变,张鹤龄更是大叫道:“好个李桓,竟然敢先一步告状,我们不过是想命人教训他一顿罢了,他竟然反诬说我们指挥家仆,意图刺杀朝廷命官。” 张太后在一旁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她没想到张延龄、张鹤龄两人方才的话竟然还是那么的不尽不实。 猛地一拍桌案盯着兄弟二人道:“告诉本宫,你们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你们去寻李桓也就罢了,为什么命人教训李桓,你们难道不知道殴打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吗?” 张延龄跪在一旁,一脸的不在意,轻声嘀咕道:“不就是殴打一个朝廷命官吗,这种事情咱们兄弟干了也不止一次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啊!” 张延龄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在场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朱厚照则是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己这两个烂泥糊不上墙的舅舅,只是向着张太后看了过去。 而张太后猛只气的抓过朱厚照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砸向张延龄道:“混账东西,我们张家怎么就出了伱们两个这样的混账东西啊。” 看到张太后那一副要气死的模样,朱厚照忙道:“母后,消消气,为了这点事伤了身子实在是不值得。” 一边给张太后顺气,朱厚照一边道:“母后此事儿臣自会处理,您老人家便好生的安养身体,颐养天年吧。” 说着也不管张太后是什么反应,就听得朱厚照开口道:“寿宁侯、建昌侯二人横行不法,纵容仆从袭击朝廷命官,理应重处,然念及其并未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罚俸一年,禁闭侯府半年,闭门思过,非有朕口谕,不可出门一步。” 一听到竟然要被关禁闭,而且还是半年时间,这一下就让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炸毛了。 这要是被关上半年时间,连府门都出不去半步,那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啊,他们会憋疯的。 “陛下,不要啊。” 说着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不禁向着张太后望去道:“太后,您倒是为我们做主啊,若是被关在家中,我们可是会被憋疯的啊。” 张太后看两个弟弟那一副可怜的模样不禁向着朱厚照看去道:“皇儿……” 朱厚照淡淡道:“母后就不要再说了,儿臣自有分寸,朕会派人照看好寿宁侯还有建昌侯的。” 说着朱厚照面带不虞之色的看着张延龄、张鹤龄二人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想抗旨不尊?” 这会儿两人看朱厚照那神色,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不甘不愿的拜下道:“臣领旨谢恩。” 张太后叹了口气看着两人道:“陛下让你们在家闭门思过,也是为了你们好,刚好你们也回去在府上好好的收敛一下性子,半年时间很快的,一晃就过去了。” 目送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离去,张太后这才看着朱厚照,这会儿似乎已经品出了什么来,带着几分不虞道:“本宫说今日皇儿怎么会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本宫这里来问候,感情是为了护着那李桓啊。” 朱厚照苦笑道:“母后说哪里话,儿臣真的是来看母后的,况且舅舅做的荒唐事,您也听到了,也就是李桓将舅舅命人袭击朝廷官员的事压了下来,否则的话一旦闹大了,传到了那些言官口中,两位舅舅难免要受惩罚。” 淡淡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张太后道:“这么说来,你那两位舅舅还要感谢你了。” 朱厚照正色道:“感谢倒不用,朕只希望两位舅舅以后能够让朕省些心。” 不过张太后语调一转盯着朱厚照道:“李桓此人胆大至极,皇儿若是太过信任于他,只怕非是什么好事。” 显然张太后还是在计较李桓对张鹤龄兄弟不客气,并且还抓了张家仆从的事。甚至在朱厚照面前直接中伤李桓。 这要是其他人,朱厚照肯定会训斥一番,但是面对张太后,朱厚照只能笑着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说着朱厚照起身冲着张太后一礼道:“母后,时间不早了,儿臣不耽误您休息,这便告退了。” 出了仁寿宫,朱厚照吐出一口气,冲着侍奉在一旁的丘聚道:“丘聚,你去李桓那里传朕的口谕,命他派锦衣卫给朕将寿宁侯、建昌侯两人看好了,这半年时间,若是二人敢出府门一步,直接给朕打回去。” 丘聚眼睛一亮躬身道:“奴才一定会将陛下的口谕带到。” 当李桓见到丘聚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毕竟丘聚回宫也不过是几個时辰而已。 不过当丘聚告诉他太后宫中所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李桓忍不住一阵的后怕。 亏得是天子在场,否则的话,如果真的让张鹤龄、张延龄兄弟在太后面前颠倒是非的话,太后震怒之下,他还真的是不死也要扒一层皮。 看李桓一脸后怕的模样,丘聚笑道:“陛下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两位国舅爷肯定会去寻太后,就等着他们去呢,别说,还真的帮李兄弟你逃过一劫。” 李桓一脸感激之色的向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幸得陛下,否则李桓大难临头矣。” 话是如此说,其实李桓倒也没有那么担心,最差的结果就是太后震怒派人拿他,可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啊,大不了先行跑路就是。 等到朱厚照那边反应过来,要不了多久,他一样会安然无事。 说着李桓看向丘聚道:“丘老哥,陛下让你跑这一趟,不会单单只有这件事吧。” 丘聚咯咯笑道:“陛下口谕。” 李桓神色一正,躬身聆听圣旨。 当丘聚告诉他,两位国舅被朱厚照下旨于府中闭门思过半年,不许踏出府门一步的时候,李桓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尤其是让他命锦衣卫看管寿宁侯、建昌侯二人,李桓忍不住笑了起来。 丘聚将李桓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不禁冲着李桓道“李兄弟你小惩大诫一番便是,可千万别搞的过分了,不然的话,到时候那一对兄弟跑去寻太后哭诉,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李桓笑道:“多谢丘老哥提醒,我心中有数的。” 送走了丘聚,李桓当即便招来陈耀道:“陈耀,你立刻给我去调一对锦衣卫来。” 陈耀兴奋道:“大人稍等片刻,我这便去调人。” 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出了皇宫,两人一脸的晦气,本来是想去告李桓一状的,结果因为天子在场,揭穿了他们的把戏,这状也没有告成,反而是被天子给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甚至还下旨要他们兄弟回府闭门思过,只让兄弟二人觉得这一趟入宫真是亏大了。 张延龄看着张鹤龄道:“大哥,怎么办,真的要回府中呆上半年不出来啊。” 一想到要呆在府中半年不能出府,张延龄只是想一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日子岂不是无聊透顶,会闷死人的啊。 张鹤龄白了张延龄一眼道:“你是傻子啊,陛下话是那么说,可是别忘了,咱们可是陛下的亲娘舅,他还真的能够关我们的禁闭啊。” 张延龄眼睛一亮道:“大哥说的是,咱们便是不去闭门思过,陛下知道了,最多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张鹤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先皇在的时候,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咱们也不是没干过,还不是屁事没有。” 张延龄不禁想起当年他们在宫中看到貌美宫女,忍不住将对方给强奸的事情来,一时忍不住道:“大哥你还真别说,当年咱们一起在宫中强奸那小宫女,那滋味真是至今难忘啊……” 张鹤龄被张延龄这么一提,登时也不禁回味起来。 很快就听得张鹤龄冲着马夫大喊道:“去天香苑。” 天香苑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青楼,不过天香苑的姑娘大多是卖艺不卖身,因此受诸多文人墨客所追捧,名声在外。 当张鹤龄、张延龄两人来到天香苑之后便熟门熟路的寻了相熟的姑娘,三人一起钻进了房间当中。 这边陈耀带了一队锦衣卫,汇合了李桓直奔着寿宁侯府方向而去。 在李桓看来,张鹤龄、张延龄二人既然被朱厚照训斥,并且命他们回府闭门思过,那么张鹤龄、张延龄二人这会儿肯定已经回府了。 只是当李桓带人赶到寿宁侯府的时候却是惊讶的发现,张鹤龄、张延龄二人根本就不在府中。 陈耀一脸愕然的向着李桓道:“大人,这寿宁侯、建昌侯人怎么不在府中,陛下可是命他们闭门思过的啊。” 这会儿李桓不禁笑道:“看来这两位国舅爷还真的是荒唐不减当年啊,根本就没有将陛下的话放在心上。” 说着李桓冲着陈耀道:“去命人查一查,我倒是好奇,这两位侯爷这个时候不回府,又是去了何处?” 锦衣卫的消息还是相当灵通的,尤其是不久前才在李桓府上大闹过一场,自然是锦衣卫重点盯梢的对象。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陈耀便神色古怪的赶了过来。 见到陈耀那古怪的神色,李桓不禁道:“怎么了,那两位国舅爷这会儿在什么地方?” 陈耀咋舌道:“大人您怕是想不到,那两位国舅爷出了皇宫,竟然直接奔着天香苑去了。他们……” 似乎是这两位国舅爷的荒唐就连陈耀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李桓却是神色平静的道:“他们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比这还荒唐,还无法无天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 说着李桓大手一挥道:“众兄弟们,随我去天香苑。” 陈耀一愣道:“大人,您这不会是想……” 看李桓这架势,陈耀不禁想到了当初被从青楼之中拖出来的罗文祥、韩复立几人来。 李桓看了陈耀一眼笑道:“放心吧,我还没兴趣给自己找麻烦呢。只是去将那两位侯爷给带回府中罢了。” 陈耀松了一口气,那两位侯爷再怎么荒唐,人家背后有太后撑腰,就算是天子都不要拿他们怎么样,如果说李桓真的像对待罗文祥几人一样对待张鹤龄兄弟,张太后那里要是能善罢甘休才怪。 其实历史上,张鹤龄、张延龄兄弟坏事做尽,但是就因为有张太后在,一直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哪怕是后来承继了朱厚照帝位的嘉靖皇帝,也只是在同张太后闹僵之后,将兄弟二人下入狱中,张鹤龄死于狱中,至于张延龄则是在张太后死后数年,嘉靖帝见张延龄不似其兄长于狱中自行了断,便下旨将其斩于西市。 所以说只要有张太后在,就算是天子都不好将这一对兄弟怎么样。 李桓带着一队锦衣卫出现在天香苑前的时候,那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毕竟那么多的锦衣卫一下子堵住了天香苑的大门,这绝对是轰动性的事情。 再加上有着罗文祥的先例,一时之间不少看到这边动静的人都一下围了过来。 甚至就是天香苑的老鸨在看到门口的一众锦衣卫的时候也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于地。 几乎是带着哭腔冲着李桓道:“李……李大人,天香苑一向奉公守法……” 李桓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道:“本官没兴趣寻你们天香苑的麻烦,你去将寿宁侯、建昌侯二人唤来便是。” 听到李桓这么说,那老鸨不禁长出一口气,她就怕李桓不管不顾直接冲进去抓人,到时候她这天香苑怕是就完了啊。 本来在天香苑之中的一些官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当看到李桓的时候,许多人自然而然的想起罗文祥、韩复立之事,当时就有几名官员吓得昏了过去。 就算是没有昏过去的,也是面色惨白。 倒是几名武勋之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桓等人,甚至还带着几分兴奋之色。 只可惜这次李桓倒是让他们失望了,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李桓命人冲进天香苑抓人,不过即便如此,许多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来。 李桓这明显是来抓人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被李桓给盯上了。 原本在厢房之中发泄的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猛然之间被打断,登时冲着那老鸨便是一通臭骂。 不过很快就听得张鹤龄尖叫道:“什么,你说李桓就在楼下,他要见我们兄弟?” 张延龄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自己光溜溜的模样登时一张脸煞白道:“都说李桓那厮心眼小,爱记仇,而且还报仇不隔夜,他不会也想将我们给扒光了游街吧。” 显然张延龄想到了罗文祥几人的遭遇,当初他们听到的时候还以之为笑谈,可是现在似乎罗文祥几人的遭遇就要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衣服,我的衣服!” 兄弟二人发疯似得穿上衣服,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李桓派人给光溜溜的拖出去。 等到穿好了衣服,张鹤龄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有太后撑腰,努力的给自己鼓气,这才同张延龄一起下了楼。 当看到门口处的李桓正冷冷的看着他的时候,张鹤龄、张延龄二人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们可是领教过李桓的厉害的,尤其是李桓似乎根本就不怕他们,这让他们在面对李桓的时候天然的少了几分底气。 不少人看到张鹤龄、张延龄的时候一眼便认出了二人的身份来,登时眼睛一亮。 李桓怎么就同这一对难缠的兄弟对上了啊。京城之中谁不知道这两位就是鬼见愁,人嫌狗厌,没有几个人想招惹这两位的。 不过越是如此,众人越是兴奋,一个是少年得志,胆大包天的天子幸臣,一个是无法无天,无所顾忌,太后的亲弟弟,这两方要是对上了,可就有热闹瞧了。 众目睽睽之下,张鹤龄、张延龄两人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心虚表现出来。 强撑着走到李桓面前,张鹤龄冲着李桓道:“李桓,你想干嘛,就算是你想拿我们兄弟,你也要先去请示了陛下和太后再说。” 众人不禁看向李桓,张鹤龄、张延龄兄弟的靠山可是太后还有天子,李桓真的敢拿二人吗? 李桓却是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同时一挥手道:“来人!” 顿时几名锦衣卫上前。 “嘶,他还真敢动手啊!” “疯了,李桓这不是疯了吧!” 就是张鹤龄、张延龄兄弟这会儿也被吓坏了,张延龄更是本能的大叫道:“不许脱我们衣服,你要是敢,我就……我就去求见太后……” 不少人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哄堂大笑。 李桓也是被张延龄的反应给搞得有些发懵,冷声道:“陛下有令,寿宁侯、建昌侯荒唐无状,责令于府中闭门思过半年,其间由锦衣卫看管,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说着李桓冷笑道:“两位侯爷,是李某命人拖你们回府呢,还是你们自己回府呢?”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李桓是有天子的旨意在手啊。 不过这些人也是暗暗感叹李桓之大胆,得罪这两位侯爷,以后还不被对方给记恨死啊。 张鹤龄、张延龄暗暗松一口气,他们是真怕李桓乱来啊,闻知只是要他们回府闭门思过,两人登时又恢复了几分底气。 昂起头来,张延龄冲着李桓道:“哼,谄媚小人,你就希望陛下能够一辈子护着你吧,不然……” 张鹤龄恨恨的看了李桓一眼,兄弟二人大步出了天香苑,上了自家马车,然后在锦衣卫的看押之下回府。 天香苑之中,许多官员不禁议论纷纷,期间不少人更是对李桓出言不逊。 虽然说没有当着李桓面,可是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众人听见,摆明了是在落李桓颜面。 突然之间,站在天香苑门口处的李桓喝道:“陈耀,点齐人马!” 当李桓一声大喝,天香苑之中的一众官员顿时吓了一跳,正个天香苑鸦雀无声,甚至就连先前对李桓冷嘲热讽的一些官员也缩着脖子,似乎这样能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李桓给盯上,然后步了罗文祥、杜文、韩复立的后尘。 李桓满是不屑的扫了天香苑中众人一眼道:“一群无胆鼠辈。” 说着李桓翻身上马道:“走!” 顿时在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李桓纵马而去,良久之后天香苑之中方才传出一众官员的咒骂声。 正德二年三月,李桓睁开双眼,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功而起。 站起身来李桓挥拳狠狠的一击之下,就听得空中发出一声爆鸣声,一拳出竟然打出了音爆声。 “龙象般若功果真不愧是密宗护法神功,竟能令我神力大增。” 李桓在皇史宬当中记下了太多顶尖的功法,最后一番思量,李桓却是选择性的修炼了九阴真经之中的易筋锻骨篇,然后又修炼了龙象般若功。 也不知是因为修炼了易筋锻骨篇导致李桓筋骨资质暴涨,又或者是因为李桓先行修炼十三太保横炼神功的缘故,他再修炼了龙象般若功之后,进境竟然是一日千里。 龙象般若功共计十三层,号称大成之后能有十三龙象之力。虽然这说法有夸张的嫌疑,但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的确是一门至刚至强至猛的功法。 想那金轮法王不过是炼至十层便能轻松打死化名慈恩跟随一灯大师清修多年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又能令一身功法大成创出空明拳的周伯通不敢与之比拼掌力,便是降龙十八掌大成的郭靖、自创黯然销魂掌的杨过,对上金轮法王竟也占不了上风。 可以说练成十层龙象般若功的金轮法王放眼天下,竟无一人压他一头。 李桓知道这龙象般若功修炼起来最耗时间,理论上只要能活上千年就能将之修炼大成。 关键他也不过是修炼不到半年时间啊,竟然直接将其修炼到了龙象般若功第九层,距离第十层只有一步之遥。 十三太保横炼神功加上龙象般若功,李桓发现这两门功法相互加持之下,他一身实力为之暴涨,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是李桓想来,能够胜过他的人恐怕也找不出一两个来。 走出静室,李桓伸展了一下身躯,半年时间过去,自从上次亲自前往天香苑带了两位国舅爷回府。 许多人都等着李桓同两位国舅爷爆发激烈的冲突呢,结果没想到的是那两位无法无天的国舅爷愣是被李桓死死的堵在府中,一步都出不了侯府。 虽然说其间张鹤龄、张延龄两人几次想要从府中逃出来,但是都被李桓给狠狠的教训一番赶了回去。 至于说两人想要派人去宫中告状,后果就是但凡是敢走出侯府的下人仆从直接被锦衣卫拿下,当着张鹤龄、张延龄以及一众侯府仆从的面生生打死当场。 反正对于这些跟在张鹤龄、张延龄二人身边做下无数恶事的仆从,便是打死了也算是便宜他们了,李桓自然不会手软。 动不得张鹤龄、张延龄,侯府里那些同样劣迹斑斑的仆从他打死几个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几次下来,张鹤龄、张延龄不管怎么威逼、赏赐都没有一个人敢出府,两兄弟奈何不了李桓,又无法向太后求救,只能寄希望半年期限到了之后进宫告状,再和李桓算总账。 按说百官恨李桓要死,应该是趁着李桓同两位国舅相争时候跳出来狠狠的踩上李桓一脚才是,却是不曾想这个時候劉瑾在朝堂之上抛出了他几十项新政改革。 不得不说,李桓在看到刘瑾所推出的新政的内容的时候都不禁对刘瑾生出几分钦佩来。 总的来说,新政内容就是打击官員失职和贪污腐败、降赋税、减轻农民负担、建立官员不定期考察制度等,可谓是涉及到了国家的方方面面。 譬如针对科举考试中南方人多的情况,刘瑾便是直接限制南方人的录取比例,增加中西部举子的录取比例。 可以想象这规矩一出,南方文风鼎盛之地登时沸反盈天,刘瑾在南方之地直接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奸贼。 还有就是规定南方富庶省份的官吏不仅不能由本省人担任,就是邻省人也不行,国家的官员开始南北大对调,任职漕运总督的官员也不能跟运河沿岸的省份发生任何联系。 除此之外刘瑾为了解决土地兼并这个大问题,直接派人清理天下田亩,将隐瞒的田亩分给自耕农耕种,限制士绅和军官占田。 又从内廷和户部、兵部派出大量的官吏去清查各地的军屯、军库、皇庄、粮仓、漕粮,直接后果就是地方卫所将官怨声载道。 严厉打击贪污、瞒报的同时更是对矿山、盐铁、茶等征收高额的税款以增加朝廷的税赋收入。 可以想象,当刘瑾的这些新政被其还有其一乾党羽推出并且强行推行的时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直接的后果就是文官集团同以刘瑾为代表的阉党集团在朝堂之上斗个你死我活,这会儿哪里还有功夫去寻李桓的麻烦啊。 李桓再凶残也不过是将他们之中的倒霉蛋抄家而已,可是刘瑾,这一项一项的新政那可是奔着他们的家族根本利益去了,那是要刨了他们的根子啊。 不知道多少官员心疼自己利益受损惨重的同时,更是将刘瑾恨之入骨,想尽一切办法阻挠破坏刘瑾新政。 也就是在这种氛围之下,李桓竟是没有受到太多的打扰,尚且还有时间将龙象般若功修炼到了如今的境界。 突然李桓眉头一挑,心有所感向着远处看去,就见一道宛若鬼魅的身影飘然而来。 【第一章大章送上,求追定,求月票支持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先斩后奏之权【求订】 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当初他所收留的那些小太监当中的曹雨。 从曹雨等人开始修炼辟邪剑谱以来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当中,十几名小太监也都顺利的入了门,但是资质有高下,悟性有强有弱,哪怕是这些小太监皆是苦心修炼,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差距也就慢慢的拉开了。 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便属曹雨了,曹雨仿佛就天生适合修炼辟邪剑谱一般,轻松入门之后便是进步飞速,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就连李桓都赞叹曹雨的资质不俗,如今曹雨修炼辟邪剑谱有成,除了内功修为稍微差了点,无论是剑法还是身法,但凡是能够勤能补拙的东西都被曹雨靠着勤学苦练给弥补了上来。 如果说将曹雨放出去的话,在江湖上那也算得上是二流之中的顶尖好手了,甚至可以说如果凭借着辟邪剑法那堪称诡异的速度,便是对上了一流好手,说不定都能够将对方给刺杀了。 正因为曹雨的修为大进,渐渐的也被李桓委以重任,如今李府之中,内务大致都是由连翘处理,而外务则是由曹雨处理。 现在曹雨前来见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背着双手,李桓看着飘然落下的曹雨道:“曹雨,不是让你盯着寿宁侯府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虽然说李桓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修炼,可是并不意味着在寿宁侯府那里就没有安排人啊。 就算是有他的凶名震慑,可是张延龄、张鹤龄兄弟在府中憋了那么久,早就憋疯了,最近动不动就想冲出来。 也就是李桓,换做其他人还真的不敢硬拦着,所以每次发生这种事情,都会惊动李桓。 曹雨道:“公子,两位国舅爷这会儿又试图冲出侯府,甚至叫嚣着如果锦衣卫的人敢阻拦他们的话,他们就敢让人将锦衣卫的人给打死,给他们定一个欺凌皇亲国戚之罪。” 李桓闻言不禁眉头一挑轻笑道:“哦,这么说的话,他们倒是长了几分胆气啊。这还真是奇怪了,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底气说出这般的话来。” 曹雨轻咳一声道:“回公子,他们之所以这么有底气而是因为今天便是陛下所言禁闭半年的最后一日啊。” 李桓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关注这点,毕竟这半年里,他忙着修行,忙着坐看刘瑾同朝中百官争斗,就算是有闲暇也大多数用来进宫教导天子修行了。 现在听曹雨这么一说,李桓才反应过来,感情半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啊。 看了曹雨一眼,李桓笑道:“走,随我去会一会那两位国舅爷。” 寿宁侯府 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二人这会儿在一队家仆的护卫之下正冲击着锦衣卫阻拦的队伍。 十几名锦衣卫组成一道人墙死死的挡住那府门,而张鹤龄、张延龄则是在后面冲着那些冲击人墙的家仆大声的叫骂着。 这半年里几次被李桓给教训,这让二人对锦衣卫都生出了一股子的心理阴影出来,根本就不敢太过得罪了锦衣卫。 否则的话就不是让家仆赤手空拳冲击人墙了,以他们以往的性子,绝对干的出打杀锦衣卫的事情来。 张鹤龄大叫道:“让李桓来见本侯爷。” 因为今天就是半年时间的最后一天,所以张鹤龄显得非常的狂妄,就连对李桓的那种忌惮以及畏惧都被即将获得自由的喜悦给冲淡了,甚至还喊着要见李桓。 张延龄在一旁叫道:“对,让李桓滚过来见我们,这次我倒是要看看,他李桓还敢不敢阻止我们出府。”” 憋屈啊,实在是太憋屈了,想他们堂堂国舅爷,竟然被李桓生生的堵住了大门在府邸之中憋了半年之久。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道:“哦,这是谁想见李某啊!” 伴随着这声音响起,李桓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就见骑在马上的李桓一身御赐飞鱼服,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叫嚣不已的张鹤龄、张延龄二人。 原本叫嚣不已的兄弟二人见到李桓的瞬间,条件反射似得后退了几步,努力的将身形躲在那些家仆身后,似乎是不想让李桓看到他们一般。 只可惜这些家仆也是被李桓给吓破了胆,当初李桓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几波试图奉命离开寿宁侯府的仆从的,那血淋淋的脑袋自台阶之上滚落的情形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忘。 不过很快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便给自己鼓劲,他们为什么要怕李桓啊,要知道他们如今已经可以离开侯府了。 想到这些,张鹤龄冲着李桓喊道:“李桓,今天你休想再阻拦我们兄弟离府,你要完了,你这半年里欺负我们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告诉太后的,太后绝对饶不了你。” 李桓身形一晃,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同时李桓用一股不含丝毫感情的话语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二人道:“是吗?看来是李某给两位的教训不够啊。” 说着李桓探手一把抓住了张鹤龄、张延龄二人的脖子,就那么的生生的将二人给举了起来。 咳咳咳 被人给卡着脖子举起来,可想而知那种呼吸困难,窒息的痛苦让二人条件反射的剧烈咳嗽起来,同时双腿乱踢,双手不停的拍打着李桓的胳膊,试图将李桓卡着他们脖子的对手给掰开。 只可惜李桓单臂之力足有上千斤,又岂是他们两人所能够掰开的,很快两人便有一股窒息的感觉。 看着李桓那一双冰冷不含丝毫感情的双眸,二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生出一个感觉,那就是李桓真的敢杀了他们。 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会有这般的感觉,但是他们就是这么的肯定。 这下二人怕了,如果说李桓真的疯子似得将他们两人给杀了的话,就算是到时候太后将李桓给杀了给他们报仇,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很快两人感觉两眼发黑,脑袋嗡嗡的,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们彻底的怕了。 一旁的陈耀看着两人被李桓掐住脖子举起来,甚至都要翻白眼了不禁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当然陈耀所担心的并非是张延龄、张鹤龄二人,而是为李桓而担心。 这要是真的掐死了这两位国舅,便是有天子力保,只怕李桓也难逃一死。 为了两個人嫌狗厌的国舅爷搭上自身的前程不值得啊。 只是陈耀也知道,李桓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只是一个下属,在这种事情上面根本就不能提出建议。 李桓神色不变,依然是死死的卡着二人的脖子,这会儿张延龄、张鹤龄两人已经处在昏死的状态了,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两人心中满是无尽的后悔与害怕。 后悔的是为什么他们没事听了别人的挑拨非要去寻李桓的麻烦,这下可好,刚熬出头了,能够恢复自由了,为什么要嘴贱的去挑衅李桓,这下将自己的性命给搭上了吧。 寿宁侯府的一众仆从看着自家侯爷被掐死了过去一个个的吓得跌坐于地。 寿宁侯与建昌侯两人若是死了,他们这些仆从绝对会被太后下令赐死,就算是太后侥幸没有赐死他们,就凭他们以往所做下的重重恶事,没了两位国舅爷庇佑,他们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手一松,噗通、噗通,张延龄、张鹤龄二人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死了一般。 陈耀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顿时如触电一般收回颤声向着李桓道:“大人,他们……他们没气息了。” 这会儿闻讯赶来的寿宁侯的夫人正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走过来,陡然之间听到陈耀的话,再看看倒在地上的两位侯爷,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身子一软忍不住倒了下去。 几名侍女那叫一个手忙脚乱,连忙将其扶住,一时之间寿宁侯府之前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乱糟糟的一片。 虽然说朝中的文武百官如今都忙着同刘瑾争斗,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人关注李桓啊。 只不过是关注李桓的人变少了许多,又或者是他们暂时还分不出精力来对付李桓。 李桓记不住今天是半年期限已满的日子,可是有心人却是能够记得啊。 这会儿一些人便远远的看着寿宁侯府这边的动静,他们很想看看被李桓借着天子的圣旨堵在了府中半年之久的两位国舅爷在期满的日子里会如何的报复李桓。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桓竟然那么的大胆,就这么当着一众人的面,在张延龄、张鹤龄叫嚣着要报复他的时候,直接出手将两人给生生的掐死了。 看到那一幕的众人直接都石化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只觉得李桓肯定是疯了。 李桓看了地上两人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之色,翻手凌空两掌拍在二人的心口处,顿时两人心脏受到外力击打再度砰砰的跳动起来。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自两位假死过去的国舅爷口中传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将一众人给吓了一跳。 陈耀更是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死而复生的张延龄、张鹤龄二人下意识的道:“诈尸了!” 张鹤龄的夫人扑到张鹤龄身上一边哭一边笑,不停的摸着张鹤龄的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呢喃道:“侯爷没死,侯爷没死,真是太好了。” 这会儿张鹤龄下意识的道:“我还没死吗?” 猛然之间,张鹤龄想到了他在昏死过去之前的那一刹那的情形,他竟然被李桓给掐死了。 一想到这点,张鹤龄下意识的向着李桓看了过去,当看到李桓那一双冰冷无情的目光的时候,张鹤龄只吓得打了个哆嗦。 张延龄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显然是被李桓的狠辣给吓坏了。 就在这会儿,李桓突然之间笑着道:“两位国舅爷,你们不是要去仁寿宫寻太后吗?刚好李某也要入宫求见陛下,李某便护送两位国舅爷入宫吧。” “不,不,我们不去见太后,打死也不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张鹤龄、张延龄二人连连摇头的同时,更是向后连滚带爬躲进府中,冲着李桓道:“你走,你快走,我们不进宫,不进宫了!” 李桓看着二人的反应,一副失望的模样道:“那真是可惜了啊,不过两位侯爷若是去见太后的话,千万记得喊上李某,李某也想去拜见太后一番。” 张鹤龄一张脸煞白,惊惧的看着李桓,暗道:你这不是想去拜见太后,而是想要弄死我们兄弟吧! 嘭的一声,寿宁侯府的大门被吓破了胆的一众仆从关上,张鹤龄、张延龄兄弟直接脚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张延龄几乎是哭着道:“大哥,李桓他就是个疯子,他就是个疯子啊,方才他是真的将我们给掐死了啊。” 张鹤龄眼中满是惊惧之色颤声道:“这疯子咱们惹不起,谁想对付他谁去,反正以后打死我都不会寻他的麻烦了。” 张延龄在一旁连连点头。 李桓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朗声道:“让弟兄们都撤了吧。” 跟在李桓身边,陈耀脸上仍然是带着几分后怕之色道:“大人,属下方才已经查看过了,那两位侯爷已经没了气息,怎么……” 李桓笑了笑道:“他们不过是一时之间闭住了气罢了,处在假死的状态,只要在一个时间内唤醒他们便可从假死状态醒过来。” 一脸愕然的陈耀下意识的道:“那要是没有及时唤醒呢?” 李桓淡淡道:“那就真的死了呗!” 陈耀吐出一口气,苦笑道:“大人真不怕他们去寻太后告状啊。这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大人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李桓点了点头道:“所以说就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不去寻太后告状不就是了。” 说着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你说经此一遭,那两位国舅爷还有那个胆子找我的麻烦吗?” 陈耀不禁回想起方才张鹤龄、张延龄被李桓给吓得连看都不敢看李桓的模样,下意识的便摇头道:“他们已经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寻大人的麻烦啊。” 李桓笑道:“所以说对付他们这种恶人就该用这种手段,直接一次将他们给搞怕了,保管以后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再寻你麻烦。” 陈耀一脸钦佩的看着李桓道:“属下谢大人教诲。” 看了陈耀一眼,李桓神色一正道:“让你挑选的人选怎么样了可曾挑选好了?” 陈耀闻言忙道:“回大人话,您让属下挑选的三百精锐锦衣卫,属下已经挑选完毕,任何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皆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些人伱且暂代,随时等候我的命令。” 陈耀应了一声。 皇城之中。 朱厚照一脸疲惫的看着走进御书房的李桓道:“李卿最近不是一直都在闭关修炼吗,怎么有功夫来见朕啊。” 只看朱厚照那一副疲倦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朝堂之中的乱象所致。 哪怕是朱厚照力挺刘瑾新政改革,可是无论是刘瑾还是朱厚照都低估了朝武官员以及地方上官员对于新政的抵制程度。 朝堂之上更是乱成了一团,哪怕是为了给刘瑾以绝对的支持,朱厚照直接罢免了反对新政的内阁阁老王鏊,也没有能够压制住朝堂之中反对派官员越发高涨反对之声。 甚至因为罢免王鏊这位阁老的缘故,朝中官员这几日的反对越发的激烈,单单是弹劾阉党主要成员的奏章都要将御书房给装满了。 不单单是朝中官员反对,地方上两京十三省的三司大员也纷纷上书奏章,强烈反对刘瑾新政,并且要求天子下令废止新政,罢免刘瑾司礼监总管之职,下入狱中,三司会审以定其罪。 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上那如雪花一般飞入京师的奏章只让朱厚照为之上火。 李桓没有开口,只是上前将地上扔了一地奏章一一的捡起来,然后归整好放在桌案之上,脸上含笑向着一脸疲惫的朱厚照道:“陛下,何必同这些人一般见识,您当初决定推出刘瑾进行改革的时候不是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吗?” 朱厚照坐在那里,一张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几分苦涩道:“朕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也没有想到这些官员竟然对新政如此之抵制啊,难道他们就看不到新政对天下百姓,对朝廷,对我大明江山有着什么样的益处吗?” 说着朱厚照眼中闪烁着几分璀璨的光辉道:“哪怕是新政之中能够有一半顺利推行实施的话,也足可以一改我大明眼下沉沉暮气,中兴大明也非是不可能。可是他们……” 李桓眼中流露出几分精芒道:“那些人可是经过一次次的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从无数人当中冲杀出来的一小撮最聪明的人,这些人要是看不出新政对大明的好处的话,那么他们就枉费了这么多年的学问了。” 朱厚照微微点头道:“是啊,他们都是我大明最聪明、最有见识的一批人,可是为什么反对新政最激烈的就是他们这些人呢?” 李桓看着朱厚照眼中的迷茫之色,微微一叹道:“其实陛下心中也明白,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说着李桓带着几分不屑道:“因为这些人眼中只有家族没有大明,只有个人没有百姓,只有私利,而没有天下公利。这些人早已经没了先贤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心,更没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精神境界。” 话语一顿,看着一脸黯然之色的朱厚照,李桓冷哼道:“这些人就是趴在大明身上疯狂吸血的臭虫,靠着吸食民脂民膏,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白白胖胖。” 看着朱厚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桓忽然之间喝道:“难道陛下怕了不成,还是说就因为这些人的反对就任凭这些人兴风作浪,继续祸害大明?” “朕从来就没有怕过!” 说着朱厚照精神振奋,一改先前那一副颓废的模样,双目之中闪烁着精芒看着李桓道:“李卿你说的对,朕绝不会放任他们继续祸害大明。” 李桓当即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臣请下福建,江浙沿海之地,为陛下在地方上寻找破局之法。” 朱厚照对于李桓的请求并不觉得惊讶,因为李桓不久之前便曾提过一次,只是当时刘瑾一党在朝中占据上风,使得朱厚照认为局势大好,并不需要另辟蹊径。 然而随着新政一项项的推行,被触动了一项项的利益,不管是朝中的官员还是地方上的官员的反扑之大,完全是超乎了朱厚照的预料。 看着李桓,朱厚照带着几分犹豫道:“哪怕是在京师,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刘瑾便已经遭遇了数次刺杀,你奉旨前往福建、江浙之地,那里可是这些反对派的大本营,去了那里,李卿你的安危……” 李桓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陛下难道还信不过臣的一身实力吗,甚至臣倒是有些期待这些人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最后深吸一口气冲着李桓道:“朕答应了。” 李桓闻言大喜道:“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看着李桓道:“只是李卿你又将以什么理由前往福建、江浙之地,如果说就这么直接打着巡查新政情况的旗号下去的话,朕真怕你走不到江南啊。” 李桓笑道:“此事易尔,陛下忘了臣曾与您提过的福州锦衣卫千户所千户韩凌一家老小,满门被灭的事了吗?” 提及此事,朱厚照不禁怒道:“朕怎么会忘记,朕是怎么都想不到,蔡文他一个提刑按察使竟然敢将我大明堂堂锦衣卫千户灭门,如果说不是当时李卿你劝阻的话,朕当时便下旨将蔡文押赴入京了。” 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臣与此人有杀父之仇,臣更是想陛下一道圣旨拿了他,但是杀了蔡文容易,可是再想找如蔡文这么好的突破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朱厚照眼睛一亮,登时便明白了李桓的用意,忍不住击掌赞叹道:“好,朕没想到李卿你竟然有如此远虑,既如此,朕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着朱厚照看着李桓道:“朕明日便会下旨,加封李卿你为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领钦差大臣,锦衣卫指挥使,掌锦衣卫,代天巡查,严查福州锦衣衛千户韩凌灭門一案,地方驻军卫所均受调遣,赐先斩后奏之权。” 李桓一脸的愕然之色,虽然知道天子此番若是允许他前往福建查案,那么必然会赐给他極大的权柄,只是没想到朱厚照竟然赐给他这么大的权柄。 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那是正二品的高官,大多都是有勋贵兼任,显然是为了方便他在地方上节制、抽调地方兵马。 而封他为锦衣卫指挥使,执掌锦衣衛,算是彻底的为他正名,虽然说这大半年来,石义文很是识趣的不去管锦衣卫的事,更是没有同李桓争锋的意思,整个锦衣卫上下都知道李桓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之掌锦衣卫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是大家都以为李桓至少也要在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子上呆上几年,积攒足够的资历之后在顺理成章的接掌锦衣卫。 没想到这次朱厚照为了让更好的前往地方查案,竟然打算将他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 除此之外还有钦差之权柄,先斩后奏之权,那才是真正的见官大一级,拥有生杀之权无上的权柄。 深吸一口气,李桓恭敬的冲着朱厚照道:“臣谢过陛下,只是陛下加封臣为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倒也罢了,那锦衣卫指挥使却是万万不可。” 朱厚照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桓。 李桓解释道:“陛下何曾见过六部主官亲自下去办事的?” 朱厚照微微一愣,当即反应过来笑道:“是朕疏忽了,却是忘了你一旦成了锦衣卫指挥使,做为锦衣卫的一把手便很难在离京,既然如此,那便暂时不动你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官职,就让石文义再替你看管锦衣卫一段时间吧。” 李桓冲着朱厚照躬身一礼。 朱厚照看着李桓,面容之间流露出几分不舍之色道:“不知李卿你准备何日出发?” 李桓微微一笑道:“陛下旨意什么时候下达,那么臣便什么时候动身。” 看着李桓那笑容,想到此行之凶险,朱厚照一刹那之间不禁生出就此作罢的念头,不过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道:“既如此,今日朕便命人设宴为李卿你践行。” 【第二更送上,今天一万五千字,虽然少了点,但是也能张口求个月票,打赏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下无敌窝里斗【求双倍月票】 或许是知晓了李桓即将要离开京师的消息,谷大用、丘聚、张永等人全都赶了过来。 在朱厚照为李桓所设的宴席之上,君臣之间放下了各自的身份,欢笑畅饮。 在谷大用等人看来,李桓此番选择前往江浙福建沿海之地完全就是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其凶险的环境当中。 这点就看这段时间刘瑾出入之间不但东厂派出大量的好手暗中护卫,甚至连京中驻军都派出了一个百户官率领兵马随护。 即便是如此,刘瑾仍然是时不时的遭受到刺杀,可见刘瑾此番推行新政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想要刘瑾去死。 哪怕是李桓以查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的借口前往地方,以文官集团对李桓的痛恨程度,如果李桓呆在京师之中还好,有刘瑾吸引了文官集团的目光,一时半会儿之间倒也没有谁来寻李桓的麻烦。 然而一旦李桓离开京师,文官集团不介意连李桓一同也给料理,反正只要离开了京师,再想回京的话,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谷大用几人如今也算是将李桓当做自家的盟友来看待,再加上平日里双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相处的还算融洽,所以皆是开口隐晦的提醒李桓。 只是李桓注意已定,对于谷大用等人的好意提醒表示感谢。 看劝不动李桓,谷大用轻咳一声道:“罢了,李兄弟你此去须得小心才是,一路上多带锦衣卫护卫,实在不行,我从御马监腾襄四卫之中精挑细选一批干练之士随你前往,护你周全如何?” 谷大用这话一说,朱厚照顿时眼睛一亮,他只是担心李桓的安危了,却是忘了想办法如何提高李桓的人身安全。 谷大用的话倒是让朱厚照生出了派出兵马护卫李桓的想法。 就听得朱厚照开口道:“李卿,朕这便传令腾襄四卫抽调三百精锐,随你一同前往福建如何?” 李桓闻言不禁苦笑道:“陛下,臣是去查案,又不是去平定叛乱,带这么多人出京,人多眼杂不说,就是这一路上的折腾就够了。再说了,以臣的实力,如果说对方真的能够威胁到我的话,多了这三百精锐也未必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朱厚照却是坚持己见道:“人多总好过人少,真的遇到了凶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生机。” 李桓笑了笑道:“陛下若是实在放心不下臣的安危的话,不若派一百士卒随我前往便是。” 看朱厚照还想说什么,李桓就道:“陛下莫要忘了,臣祖籍福建,祖上承袭琅岐屿百户官之位,别的卫所调动不了,琅岐屿卫所的兵卒还是能够调动的。” 听李桓这么说,朱厚照这才算是作罢,其实他也知道,派上百士卒护送李桓前往福建已经是有些过了,就像李桓所说的那样,又非是平叛,除非是地方卫所全都叛变了,佛则以他赐给李桓的权柄,随时可以抽调地方兵马听用。 宴席过后,李桓陪着朱厚照在御花园当中慢慢的散步,这会儿朱厚照脚步一顿,猛然之间回首便是一拳打出。 李桓见状只是微微一笑,身形一晃便避开了朱厚照那一拳,不过朱厚照却是连环攻击,打出一拳又一拳。 好一会儿,朱厚照见触碰不到李桓的衣角便一脸笑意的收手看着李桓道:“朕修炼龙象般若功,平日里同丘聚他们几个老货交手,他们也是不敢同朕硬碰,结果却连李卿你的衣角都碰不到。” 李桓闻言笑道:“陛下不愧是天家龙种,这龙象般若功陛下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便已经达到了第二层境界,常人修炼至少要两三年时间,以陛下如今的实力,已是远超常人了。” 朱厚照闻言先是一喜,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天资而得意,但是很快就忍不住摇头道:“朕同李卿你几乎同时修炼龙象般若功,结果你都修炼到了第九层了,而朕也不过是才修炼到第二层,这……” 看朱厚照一脸饱受打击的模样,李桓笑道:“陛下却是没说臣先前便已经修炼了十三太保横炼,再行修炼龙象般若功自然是事半功倍,突飞猛进。” 朱厚照正色道:“朕知道李卿你如今实力惊人,可是朕也听闻江湖之上高手众多,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李卿此去须得小心谨慎才是,有些事朕宁可慢慢来,也不想李卿你为此而受到什么伤害。” 别人不清楚,但是朱厚照再清楚不过李桓此行的真正目的,所谓的查案乃至为父报仇只不过是李桓此行目的的幌子罢了,相比李桓要做的事情,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桓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朱厚照道:“来人,取盔甲来!” 很快就见丘聚、高凤二人带着几名小内侍捧着几件东西走了过来,李桓看了一眼大致能够看出,这应该是一件盔甲的各个部分。 盔甲呈玄黑色,那颜色黑的发亮,一看便非是一般的凡铁锻造而成。 朱厚照笑道:“这是朕特意命将作监取天外陨铁耗费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特意为李卿你打造出来的盔甲。” 说着朱厚照将其中一部分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怕是足有十几斤之中,这不过是护臂部分罢了。 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声音悠扬,朱厚照正色道:“此盔甲坚韧无匹,将作监曾以火铳、强弩试射,也不过是在其表面留下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划痕罢了。所以除非是李卿你站在原地不动,任凭床弩这等大杀器攒射,否则的话,有此盔甲在身,当可保你无恙。” 李桓不禁心生感动,这样一件盔甲看似简单,实则无论是材料还是工匠,皆是世间难寻,就算是顶级的公侯之家见了,怕是也要眼红,希望能有一件这般的盔甲传家。 看到李桓神色变化,朱厚照哈哈笑道:“来,为李卿披甲,让朕瞧一瞧李卿着此甲胄,可威武否!” 高凤、丘聚几名小内侍上前,侍奉着李桓将那一件甲胄换上,不得不说这全套的甲胄在身,竟然将李桓浑身上下护持的无比严密,尤其是如心脏、背心、胸腹等要害部位,更是不用有丝毫担心。 当甲胄上身,李桓曲肘、抬腿、挥拳,竟流畅如意,丝毫不受身上盔甲的影响,显然设计、打造这一身盔甲的匠师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些方方面面的细节。 盔甲重达百斤,等闲的将领若是穿上,怕是坚持不了许久便要气喘吁吁承受不住了,但是对于修炼了外家功夫的猛将而言,这样一身不轻不重的盔甲却是最好的防身利器。 尤其是对于李桓而言,区区百斤重的盔甲,对他来说不敢说轻若鸿毛,却也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压力。 一袭黑色甲胄在身,虽是纯黑色,却丝毫不显粗糙,表面锃亮,将李桓衬托的英武之气十足。 一旁的朱厚照看着李桓那一身盔甲在身的模样不禁眼中放光冲着丘聚、高凤二人道:“大伴,给朕吩咐将作监,就按照李卿这具盔甲,为朕也打造一件出来。” 显然是没想到朱厚照竟然还有这般人来疯的一面,两人不敢违背朱厚照的旨意,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反正他们跟在朱厚照身边,早就知道朱厚照喜好武事,正跟着李桓修炼一门可以增长气力的功法,所以他们倒也不担心真的将盔甲打造出来会给朱厚照造成什么伤害。 哗啦一声响,李桓冲着朱厚照拜倒道:“臣,拜谢陛下。” 朱厚照竟然能够想到为他打造这么一身盔甲,这等宠信自是令人感动,李桓自也不例外。 朱厚照上前将李桓扶起看着李桓道:“朕只希望李卿此去能够平安归来,朕还想着有朝一日你为朕之大将军,为朕开疆拓土呢。” 李桓闻言豪情顿生,哈哈大笑道:“大明昭昭,山河永固,日月所照,皆为汉土!” 朱厚照同样双目放光的道:“日月所照,皆为汉土。” 大明正德二年三月二十八,一道圣旨传出,令满朝文武为之侧目。 钦封李桓为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享钦差仪仗,巡视福建、江浙诸省,彻查福建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晓谕地方文武,皆受节制,凡有违逆者,许先斩后奏。 这一道旨意直接炸懵了不少人,有人沉思思考天子在刘瑾推行新政的紧要关口突然之间派李桓以钦差的身份赴东南之地彻查锦衣卫千户灭门大案到底意指何方。 同时也有人闻讯大喜,在京师重地,锦衣卫的力量极强,哪怕是他们恨李桓要死,纵有千般手段,却也难以施展,但是如果李桓离开了京师,他们便有把握让李桓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正常而言,做为代天巡查地方的巡查御史一般都是由文官充任,像李桓这般以锦衣卫官员、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武职的身份充任却是极其罕见。 不过随后宫中传出的一道旨意让一些想要以此做问题的官员闭上了嘴巴。 原来朱厚照又令督察院御史王守仁为巡查副使随行。 王守仁在正德初年因为得罪了刘瑾的缘故被刘瑾贬谪至贵州龙场,这一呆就是两年时间,不久之前才在李桓的建议之下,由天子下诏将其召回,入督察院,任命其为十三道监察御史当中的福建道监察御史。 可以说王守仁从贵州龙场一驿丞一跃成为十三道监察御史之中的一道监察御史,绝对是一飞冲天了。 虽然说品阶上没有提升多少,可是权柄之上简直是天壤之别。 驿丞是什么官傻子都知道,可是负责一道监察的监察御史,那可是权柄赫赫,几乎无其不可监管的部门。 任何一道监察御史下到地方几乎就相当于是代表天子的巡按御史,见官大一级,无人不受其监察,纵然是分封地方上的王爷见了,也要畏惧上几分,生怕对方一道奏章呈于天子,为自己带来祸事。 虽然说此番天子任命李桓为钦差正使,王阳明为钦差副使,有违常例,毕竟朝中文武早已经习惯了以文御武,这一次却是将李桓摆在王阳明这监察御史上面,自然是让不少官员很是不满。 可是考虑到李桓身份的特殊性以及这次也是彻查锦衣卫内部大案,文官集团倒是罕见的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大做文章予以阻挠,使得天子的旨意顺利通过。 李桓接到天子旨意之后,第一时间便命令陈耀召集三百锦衣卫,与此同时,谷大用前日所许诺的一百腾襄四卫精锐甲士也由一名百户官的带领下前来听用。 负责统领一百腾襄四卫锐士的百户官名唤赵大柱,名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赵大柱在腾襄四卫之中能够脱颖而出被谷大用挑选出来给李桓听用却是有着真材实料。 年约三十岁的赵大柱出身于地方卫所,其父乃是世袭卫所千户,只可惜他上有两个兄长,所以那世袭的千户官与他自是无缘,但是赵大柱却又天生神力,自幼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于是赵大柱之父便在千年谷大用整顿腾襄四卫营之时疏通关系将赵大柱给送进了腾襄四卫营。 赵大柱凭借着一身强悍的实力在一次军中大比之中进入了谷大用的视线,从一介小伍长一跃成为统领上百精锐兵卒的百户官。 其一身实力之强被谷大用赞为腾襄四卫营近两万人中前三甲之列。 说实话,李桓见到赵大柱的时候还真的是颇为惊讶,因为赵大柱修炼的同样是将门传承的横炼外家功夫,一身实力之强在李桓看来甚至要强出陈一刀几分,绝对是一流好手中的佼佼者。 因为出身世袭千户之家,再加上又在御马监统辖的腾襄四卫营听用,所以赵大柱对于被派到李桓手下听用并无一丝的不愿与不服。 相较于文官集团那种面对锦衣卫或者太监又或者武将之时的那种高傲与不屑,赵大柱的出身显然不会有这种毛病。 尤其是李桓主动与他交手之下,不过十几招便令其毫无招架之力,这一下就让赵大柱对李桓心悦诚服。 看着三百锦衣卫、一百腾襄四卫精锐甲士,虽然说只有四百人,但是李桓竟有一种直面上万人马的感觉。 巡查完了锦衣卫以及一众兵卒,李桓冲着陈耀道:“可曾通知了那位王阳明监察御史?” 陈耀闻言忙道:“陛下旨意下达后,属下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前去通知王御史前来此地汇合,或许那位御史大人就如同那些文官一样,根本就不记大人将他从贵州龙场那鬼地方调回京师的恩情,故意摆架子也说不定!” 不只是陈耀有这般的想法,可以说在场一众人,包括那位新来的赵大柱也是一样的想法。 朝堂之上文官瞧不上武将,早已经是一个惯例,更何况还是监察御史这样清贵的官员,真要说王阳明会高看他们一眼,便是他们自己都不信。 李桓虽然也知道这位五百年来仅出,儒家最后一位圣人肯定非是凡夫俗子可比,但是他对王阳明的印象更多的是来自于后世的记载,至于说王阳明本人究竟秉性如何,李桓还真不好判断。 毕竟他与这位名动后世的儒家大佬从没打过交道,更是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不过李桓倒是不认为王阳明会因为他锦衣卫以及武臣的身份而对他有什么看法,如果说真的如此的话,那他就不是王阳明,未来的心学集大成者,成为世人公认的儒家最后一位圣贤了。 陈耀看李桓神色平静,倒也看不出李桓到底是什么心思,心中不禁对那迟迟还没有到来的王守仁生出几分不忿来。 看着李桓,陈耀道:“大人,要不要属下派人去催一催对方,大人才是此行的正使,而他不过是一个副使罢了,就算他是清贵的监察御史,也不该让大人在这里等着他吧。” 李桓摆了摆手笑道:“不必,那王阳明又不似咱们一般早有准备,一得了圣旨便可随时出发,再等等就是了。” 既然李桓这么说了,众人自然是老实的站在那里等着。 王守仁自己接到那一份圣旨的时候也是颇为讶异,同时心中那一团不解的谜团也一下子解开了。 本来王守仁被贬谪前往贵州龙场任一驿丞,日子虽然清苦了一些,可是他却摆脱了世俗烦恼与种种纠缠,在那堪称世外清净之地潜心整理一身所学。 就在不久之前,他终于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悟出了心学一脉的至理。 在整理出自己所学所悟之后,王阳明想要在当地讲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朝廷一道旨意将他召回,并且还是从一介贬谪的驿丞高升成为一道监察御史。 朝堂之上刘瑾权柄赫赫,气焰滔天,而他当初就是因为得罪了刘瑾才被贬谪贵州龙场之地的,按说这种情况下,绝对没有谁会冒着得罪刘瑾的危险将他这么一个贬谪之人调回京师。 但是偏偏朝廷就传来了这么一道旨意,王阳明带着满心的疑惑回了京,然后去了督察院办理了履任的文书。 王阳明还记得当时他拿着吏部的文书同督察院的吏员办理手续的时候,督察院当中不少人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古怪。 当时王阳明还不清楚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没有多久,王阳明便从一些友人口中知晓了其中的原委。 感情他之所以能够从贵州龙场被调回京师,还获任一道监察御史的清贵职位,完全是因为李桓奏请天子的缘故。 知晓自己是因为李桓才被调回京师,王阳明自然是非常不解,因为他自问同李桓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渊源。 当初他被贬谪地方的时候,李桓都还没有入京,等到李桓入京了,他早已经在贵州龙场安顿下来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李桓的名头太盛的话,王阳明甚至都不知道李桓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着那圣旨,王阳明突然之间生出一个感觉,那就是自己之所以被调回,恐怕就是为了给李桓前往福建一行做一个副使。 说实话,王阳明对于李桓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看法,至于说外界对于李桓的污蔑,王阳明自然是嗤之以鼻,孰对孰错,孰是孰非,他王阳明还是能够看得清的。 甚至因为他是因李桓的缘故才被调回京中,得以如了督察院,而督察院同李桓之间的纠葛,那是人所周知,可以说督察院之中的那些御史,十之八九都恨不得将李桓给弹劾落马,然后给他定一个抄家灭族的大罪。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同李桓扯上了关系的王阳明在督察院当中自然就成了一个另类的存在,不少人甚至暗中对其冷嘲热讽,也就是王阳明经历了一场贬谪,在贵州呆了三年,整个人心性早已经沉稳,对于旁人的看法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手中的圣旨,王阳明召来身边唯一的一名弟子徐爱道:“曰仁,收拾一下行礼,随为师前去见钦差李桓!” 徐爱看着王阳明手中的圣旨不禁道:“老师,您真的要接下这一份圣旨啊,本来您因调回督察院之事便被督察院的众人所误解,若是此番接下这一份圣旨,做了那李桓的副使,到时候只怕所有人都会以为您同他乃是一党。” 王阳明闻言不禁哈哈大笑,看了徐爱一眼道:“曰仁,为师行事,又何曾在意他人如何评价,若是他们认为王某是李桓同党,那便是吧!” 徐爱闻言冲着王阳明躬身一礼受教道:“弟子这就去收拾行李。” 当王阳明带着弟子徐爱出现在李桓面前的时候,李桓不禁颇为惊讶的看了王阳明一眼。 王阳明时年近四十岁,可是整个人看上去却丝毫不像年近四十许的人,精气神饱满,已然有了宗师气象。 “这是……” 李桓心中暗惊,都说京师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但是李桓这段时间还真的没有见到过什么让他看不透的人,就算是有隐形匿迹的强者,实力也不比他强出多少。 但是这会儿看着王阳明,李桓竟然有一种看不穿对方的感觉,王阳明给你给李桓的感觉就如同一方深潭一般,深邃而又不可揣测。 就在李桓打量着王阳明的同时,王阳明同样也是在观察着李桓,李桓名声在外,哪怕是凶名,那也是知名度啊。 “好一个少年才俊,当真是国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虽不知李桓才学如何,但是单凭李桓那一身天下罕见的武力,那也可以说的上是一代将才了。 可以说二人见到对方的第一眼的印象都非常之不错。虽然说李桓年不足二十,可是谁让他受天子宠信,小小年纪便身居高位,论及品阶更是远超身为监察御史的王守仁。 因此王守仁第一时间冲着李桓拱手一礼道:“下官福建道监察御史王守仁,拜见李大人!” 李桓见状忙大步上前冲着王阳明笑道:“李桓早就听闻阳明先生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托住王阳明下拜之举,李桓一脸的笑意道:“此番能得阳明先生相助,福建之行当可无忧矣!” 虽不知李桓为何这般的热情,不过王阳明却是显得颇为平静,并没有因为李桓的礼遇而有什么变化。 “大人谬赞了,此番下官定会尽力辅助大人办好差事。” 看王阳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李桓倒也没有生气,他是什么名声再没有比他自己更清楚的了,王阳明没有一上来便摆着一张脸拒之千里便已经是超乎预料了。 说话之间,李桓看了看,结果发现王阳明竟然只带了一名弟子,就连行礼什么的也不过是一个包裹不禁诧异的道“阳明先生,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够赶到?” 只当王阳明的仆从应该还在后面,所以李桓询问了一句。 结果王阳明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道:“此去只有下官与弟子徐爱二人,别无他人!” 李桓不禁一愣,随即笑道:“阳明先生当真洒脱,李某钦佩。” 说着李桓冲着王阳明道:“不知先生可能骑马否?” 王阳明微微一笑道:“诗书礼乐御射本就是我读书人的根本,阳明虽不比大人,却也能上得战马。” 李桓大手一挥道:“来人,给阳明先生备马!” 李桓已经看出王阳明一身修为高深莫测,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弟子那也是颇有几分修为,自然不会担心两人会因为骑马的缘故而受伤什么的。 很快众人翻身上马,就听得李桓一声令下,顿时浩浩荡荡数百人的队伍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李桓等人闹出来的声势却是不小,不少人都远远的观望着,尤其是那三百锦衣卫、一百精锐甲士更是让许多人看的目瞪口呆,至于随后的王命旗牌等旗号更是将李桓他们这一支队伍的声势提升到了极致。 真正出了京师,原本的热闹景象顿时消失,大队人马行进,哪怕是官道常年维修,所过之处依然是烟尘滚滚,不过半天时间,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布满了风尘。 真当古代的交通环境非常好啊,晴天的情况下就是烟尘滚滚,风沙漫天,若是赶上了大磅礴,那道路几乎是成了烂泥潭,难以行进。 所以说一个人远道而来,风尘仆仆那已经是运气相当不差了,至少没有赶上阴雨天气,否则那就不是风尘仆仆,而是一身的泥水了。 正常来说,如果李桓一行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前往福建、江浙之地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走京杭大运河一线,借助水路,直接便可抵达杭州府,进入江浙地界。 只是李桓却没有走水路的意思,反而是沿着官道一路南下,经保定府、顺德府,一路马不停蹄,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几乎是没有怎么停歇。 大半个月之后,一行人便已经进入河南开封府地界,这一路之上,经过多日的相处,李桓同王阳明倒是熟悉了不少。 王阳明虽为博学鸿儒之士,可是李桓也不差啊,本身就曾经历过前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如今更是有着过不不忘之能,这几年之间,李桓可不单单是习武,前身习文的习惯也是继承了下来,翻看了不知多少典籍。 因此在同王阳明的交谈之中,有意无意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广博的学问以及对待一些问题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让王阳明都大为惊叹。 虽然不敢说刷足了好感度,成为至交,但是李桓敢说,经过他这些日子同王阳明的交流辩论,王阳明对待他的态度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生极大改变。 此时一辆马车之上,李桓同王阳明相对而坐,在二人面前却是一张棋盘,黑白棋子犬牙交错,可见两人在这棋盘之上交锋之激烈。 王阳明将一颗棋子落下,看李桓一眼道:“李大人,你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照这般下去,怕是两个月都赶不到福建啊。” 李桓只是笑了笑道:“不急,不急,慢慢来,欣赏一下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也是不错啊。” 捋着胡须,王阳明淡淡道:“不知下一站,大人准备在何处欣赏风土人情呢?” 李桓笑道:“既然来了开封府,那么咱们总该去拜访一下那嵩阳书院,游一游那千年古刹,据说嵩阳书院乃是儒家几大圣地之一,与之毗邻的少林寺更是禅宗祖庭,阳明先生莫非就没有兴趣吗?” 听李桓这么说,虽然心中清楚李桓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欣赏什么千年古刹,也不是去拜访什么儒家圣地,但是对于他这种文人来说,无论是佛门圣地还是儒家圣地,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心思转动,王阳明微微一笑道:“李大人乃是钦差正使,王某一切听从李大人安排便是。” 说着王阳明看了李桓一眼,意有所指道:“刘公公所推新政,初心是好的,可是岂不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多益民之政经一些官员推行便一下变成了害民之政,这一路行来,料想大人也看的分明吧!” 李桓一子落下道:“阳明先生也说了,新政无错,错的是这执行新政的官员,不是吗!” 王阳明听出李桓话语里的意思,喟然一叹。 一日后,一队人进入了登封县境,三百锦衣卫与百余甲士自有安排,而李桓则是带了十几名锦衣卫并王阳明师徒二人,一行人纵马奔着嵩阳书院而去。 嵩阳书院乃是天下有名的书院之一,虽然说早些年朝廷为了打击天下各大书院的影响力,嵩阳书院几度遭到毁禁。 可是自成化朝末期开始,嵩阳书院便开始再度发展起来,尤其是在孝宗皇帝在位十几年间,嵩阳书院在文官集团的扶持之下,蓬勃发展,一跃成为天下间有数的大书院之一。 进入这些书院有名士教导,更有朝堂致仕的官员宿老任教,有师资、有人脉,以至于许多学子纷纷前来求学。 渐渐的在朝堂之中隐隐形成一股潜在的学院势力,可想而知这些学子在这里求学,互为同窗,若是有朝一日能够高中,入朝为官,这便是天然的同党啊。 大明开国自朱元璋起便大力推动科举教育,虽然说朱元璋对于官员无比苛刻,但是对于教育的重视绝对是千古罕见。 甚至不惜给予这些读书人以极高的待遇乃至特权,经过上百年几代君王的努力,大明在教育方面较之历朝历代绝对走到了巅峰。 不过自朱元璋开始,历代帝王也是一直不遗余力的打击书院教育,因为历代帝王很清楚,这种教育方式绝对是滋生朋党的温床。 嵩阳书院在这种情况下四度遭到毁禁,不过在经过孝宗时期的大力发展,如今的嵩阳书院占地广袤,建筑群落遍布,四方求学之士成百上千,怕是丝毫不下昔日嵩阳书院巅峰之时。 李桓就那么站在嵩阳书院入口处,看着那三五成群的求学士子结伴进出,一切是那么宁静、祥和。 突然之间李桓看向正在打量着嵩阳书院的王阳明道:“阳明先生,你说大明自太祖开始,几代帝王封禁地方书院,此举是对还是错?” 王阳明显然是没有想到李桓突然之间问他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之间就算是王阳明也有些迟疑起来。 书院存在的好处自然是能够更好的教书育人,为国家培养贤良之才,这显然是书院的好处。 毕竟以往各类典籍在民间极其罕见,读书人想要寻一本书都要前往高门世家求取,那个时候书院的存在显然为许多求学的读书人提供了良好的读书环境。 有鸿学硕儒指点,有堆积如山的典籍可以翻看,书院的存在绝对是大大的促进了文化的传播与发展。 然而随着造纸术、印刷术的完善,再加上大明经过上百年不断的完善、发展各级官学教育,已经彻底的解决了读书人求学的困难。 这个时候书院的存在也就没有当初那么重要,反而因为极有可能会成为滋生朋党的温床而被朝廷禁毁。 李桓看着王阳明那一副迟疑犹豫的模样不禁笑了笑道:“想来先生你心中也明白这书院的存在于我大明究竟是利还是弊了吧!” 王阳明一声长叹道:“可是书院的存在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是其中的人罢了!” 李桓闻言不禁心中暗赞,不愧是五百年仅出的圣人,显然他对书院的问题看得很通透。 书院没错,错的是那些进入书院求学的人,李桓敢说,这书院之中,至少大半的求学之人在前来书院求学之时,心思便已不纯。 要说大明亡于党争绝对是夸张之词,但是大明党争之烈绝对是大明亡国的一大原因,虽然说如今大明尚没有出现党争,可是文官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已经形成,再发展下去势必就是党争。 不得不说大明的文人真的很厉害,先是同武勋争,同心协力,借着土木堡之变一举将在朝堂之上同他们并肩而立的勋贵集团搞死搞残,彻底的打压下去。 没了武勋集团的约束制衡,文官集团迅速膨胀,逼得天子不得不重用宦官,於是文官集團便继續同宦官集团相争,镇压了宦官集团之后,放眼朝堂内外,天子、武勋、宦官皆已无力同他们相争,于是再无敌手的文官集团便开始玩起了窝里斗,内部分裂成几大派别,生生的将党争发展壮大,上演了明末赫赫有名的党争大戏。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东林党,而东林党便是由东林书院而发展壮大,最终成为主导朝堂乃至主导大明走向的一股强大力量。 看王阳明出神,李桓微微一笑道:“好歹也是传承了近千年的古老书院,虽几经封禁,但是几度起复,底蕴仍在,阳明先生可愿同李某一同感受一下此间书院之千古文化魅力。” 收回思绪,看了李桓一眼,王阳明轻叹一聲,一边跟着李桓走进嵩阳书院,一边道:“陪你走上这一遭,也不知对这嵩阳书院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李桓闻言忍不住笑道:“太上曰: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夺人所算!” 此句出自《太上感应篇》,以王阳明之博学自然再清楚不过其中道理,也知道李桓说这话的意思。 所以说王阳明原本的忧虑随着李桓这话一出越发的深了几分,原本明媚的阳光,竹林掩映的庭院,乃至那三五成群结伴的文人士子,在王阳明眼中仿佛渐渐的多了一层阴霾之色。 李桓一身劲装打扮,而王阳明也是随意着装,在这尽皆青衫长袍的书院当中可谓显得极为另类。 因此当二人走进嵩阳书院,登时便引来了四周不少文人士子的侧目,甚至没等二人走进书院几步,便有几名身着青衫的士子冲着二人大步而来。 【一万字大章送上,晚上还更新,能求个月票打赏不。】 ps:推荐好友520农民精品上架新书《重生2008:我阅读能赚钱》【沐阳重生2008,正值风华正茂,左拥漂亮女友,右握阅读系统。单女主,主打实体工业,无套路轻松文。】 第一百三十章 书院的规矩【求订】 那几名士子几人一起直奔着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而来,目的极其明确,而且行走之间脚下如生风一般,就算是李桓还有王阳明反应再迟钝也能够察觉到。 更何况这几名士子的敌意那么明确,李桓还有王阳明皆是天下少有的强者,要是连这点敌意都察觉不到的话,那一身修为岂不是白白修炼了吗? 脚步一顿,李桓先是同王阳明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向着那几名走过来的士子看了过去。 为首一人看上去年约三十许,在一众士子当中也算是年长者了,所以隐隐为这几名士子的领头人。 吴世安乃是浙江松江府人氏,家中世代经商,乃是当地颇有名气的豪绅。 商人有了钱财,首先想的便是如果来保护自家的家业,所以便开始兴办族学,花高价请落地的秀才教导族中子弟,但凡是族中有品学出众者,便会倾尽全力供养其走科举之路。 吴世安便是吴家嫡系子弟当中最为优秀的一位,弘治十七年高中举人,也算是身上有了功名的学子。 只是考上了举人,似乎耗尽了吴世安的运道一般,接下来一次会试却是名落孙山,未能如愿高中进士。 只有考中了进士,方才能够在大明官场有着光明的前途,否则的话,单单是举人之身,在大明官场是走不长远的。 因此吴世安便花钱托了关系,送了银钱,终于进了这天下闻名的嵩阳书院。 不单单是这嵩阳书院名动天下,就是其中的先生那也尽皆是昔日高中进士的致仕官员,甚至还有三品的一部侍郎在此讲学教书。 不管是为了在这里学到有助于自己科考的学识,还是希望能够借助书院之中诸位大有来头的先生的关系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官场,又或者是在这书院之中结交一批志同道合的挚友,以便他日进入官场能够相互照应。 反正但凡是能够进入此间的学子皆是有着各自的目的和算盘,因此别看嵩阳书院看上去学子众多,其实每一个进入此间的学子都有着各自的来历和背景。 而这些士子对于进入嵩阳书院的一切人也都极为关注,但凡是有新人进入书院,绝对会是诸多学子所关注的对象。 可想而知,当李桓、王阳明二人走进书院的时候,关注他们的士子到底有多少。 吴世安行至二人近前,上上下下的将李桓还有王阳明两人给打量了一番,似乎是没有从李桓身上看出什么读书人的气质来,吴世安不禁冲着李桓喝道:“尔等何人,岂不知此乃嵩阳书院,圣人教化之地,非是一般人能够随意进出的场所。” 说着一指那大门道:“两位还请离去才是。” 李桓没有理会吴世安几人,反而是带着几分笑意看向王阳明道:“阳明先生,你说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进去啊?” 王阳明看李桓一脸笑意的模样不禁轻叹一声,上前冲着吴世安几人拱手道:“诸位,在下王守仁,也是一读书人,久仰嵩阳书院之大名,今日特同友人前来瞻仰……” 吴世安闻言不禁将王阳明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道:“哦,原来你也是一个读书人啊,可是谁告诉你,是读书人就能够随意进出嵩阳书院的,这里可是我辈读书人的圣地,没有秀才的身份,别想踏进这嵩阳书院的大门。” 显然王阳明还不是后来名动天下的一代圣贤,他只不过是刚刚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还没有开始讲学广收门徒传播心学学说,所以说这些读书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王阳明的名字。 一旁的李桓听了不禁忍不住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王阳明,心中暗道,数十年之后,待得王阳明之名名动天下,这呵斥王阳明的士子若是还活着的话,不知道心中会是什么感想。 王阳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叹道:“圣人教化众生,有教无类,怎么到了尔等口中就有了高低尊卑,难道说我等不是秀才的身份便不能进入嵩阳书院不成?” 边上一名士子当即不屑道:“连一介秀才都不是,还想进入嵩阳书院,简直是玷污了此等圣地。”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压制内心的怒火看着几名士子道:“还请此间院正前来,就说无名读书人想要向他求教。” 看王阳明气度不凡,尤其是发怒之时不怒自威的模样倒是将几名士子给镇住了。 这几名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之间,吴世安不屑的看了王阳明还有李桓两人一眼道:“想要见院正大人,你们还不够资格,便是登封县知县来了,院正大人想不想见,那也要看院正大人的心情。” 说着吴世安冲着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几名健壮的仆从道:“你们速速将此二人赶出书院圣地,莫要玷污了圣人场地。” 几名身着仆从衣衫的汉子立刻虎着一张脸冲着李桓、王阳明二人推搡道:“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能进这里的都是未来的官爷,你们也想进入其中,简直妄想。” 无论是李桓还是王阳明还真的是没有想到乘兴而来,竟会是这般的际遇。 在一般人想来,嵩阳书院天下闻名,乃是读书人的圣地,氛围肯定非常的不错,却是不曾想一般人来了这里,甚至连嵩阳书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李桓身上劲力微震,原本正要将其推出去的汉子登时被一股大力给震得跌倒于地。 王阳明倒不像李桓一般直接,只是站在那里,任凭对方如果拉扯,却是动摇不了王阳明分毫。 李桓看着四周围过来的士子不禁轻笑道:“有趣,有趣,李某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等学子,这等心胸,这便是昔日有教无类,教导天下学子的嵩阳书院吗?” 就是王阳明也是一脸的失望之色。 毕竟嵩阳书院之名,名动千载,但凡是读书人若说没有对其有几分幻想的话,肯定是骗人的。 只是王阳明怎么都没有想到,千载之后,嵩阳书院却是变成了这般的模样。 看到李桓竟然将驱赶他的仆从给打倒在地,吴世安不禁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冲着李桓怒道:“好胆,书院重地,岂容你这般无礼猖狂。” 四下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士子不少,很快便聚集了不下百余人,百余人黑压压的一片,只将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给包围了起来。 等到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这些或是托关系,又或者是花了银钱方才进来的士子们顿时一脸鄙夷还有嫌弃的看着李桓以及王阳明。 他们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方才进来,李桓还有王阳明要是随随便便的就能够进出,那他们岂不是亏了吗?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登时一众人指着李桓、王阳明大喊:“滚出去,滚出书院!尔等不配……” 李桓神色平静的看了这些士子一眼,品性至此,若是有朝一日真的金榜题名,高中进士,又岂能指望这些人去造福天下万民! 而王阳明看着这些士子的反应不禁暗暗下了一个决心,有朝一日他定然会效仿先贤,有教无类,不拘门第高低、出身贵贱,教化百姓。 李桓自然不知道王阳明被这一幕刺激之下,竟然做出了将来一定要讲学的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充斥着威严,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传来:“胡闹,尔等聚集在此,大声喧哗,可还知书院规矩吗?” 原本冲着李桓还有王阳明大喊的一众人登时闭上了嘴巴,并且主动的让开一条路来。 而李桓和王阳明也看到了来人,来人一袭儒袍,高冠、长袖,鬓角花白,捋着胡须,气度不凡,尤其是身上那一股子官威,摆明了是久历宦海沉浮的官场中人。 吴世安等人连忙向着来人行礼道:“学生等见过孟先生!” 孟光捋着胡须,淡淡的看了吴世安等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的身上。 目光的眼力又岂是吴世安等一众学子可比,一眼就看出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身上的那种迥异常人的气质。 眉头一挑,孟光看了吴世安几人一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这般喧哗?” 吴世安连忙解释了一番,最后道:“弟子等不过是想要请他们离去,不曾想他们竟然打伤了仆从,甚至还赖在书院不肯离去。” 孟光向着李桓、王阳明两人拱了拱手道:“在下嵩阳书院教习孟光,曾任礼部员外郎,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李桓淡淡的扫了孟光一眼道:“李桓!” 王阳明回了一礼道:“在下浙江余姚王守仁。” 孟光将两人的名字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关于两人的印象,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只要不是他印象之中那寥寥的几位高官权贵,那么就算是两人是什么官员或者权贵子弟,凭借他们书院的影响力以及院正、诸位教习的人脉关系,还真不惧什么。 孟光微微颔首道:“以孟某观之,两位自非凡俗之辈,何以扰乱书院秩序,搅扰此间学子习文。” 李桓忍不住笑道:“李某倒是有些奇怪,嵩阳书院什么时候不许外人进入了,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 孟光皱了皱眉头道:“此地乃是嵩阳书院,规矩自然是由我们嵩阳书院来定,两位即非我学院之人,还请两位就此离去吧!” 李桓惊讶道:“哦,这么说书院成了私人场所了,可是如果我们非要进去又能怎样?” 孟光面色一冷道:“两位怎么就不听劝呢,若是就此离去,你们打伤我书院之人的的事就此作罢,否则的话,本教习一道手书呈至登封知县,定要治你们一個伤人之罪。” 李桓不禁笑了,看了看不说话的王阳明便冲着孟光道:“你这么一说,李某还真的想要看看,伱是不是真的能够一道手书便将堂堂一地知县召来。” 吴世安等人不禁一脸兴奋的看向孟光,他们前来书院不就是奔着书院之中诸位教习、院正等人在朝堂之上的人脉而来的吗? 这会儿见孟光自言一道手书便能够召来本地知县,这些士子又怎能不为之兴奋期待。 王阳明在一旁见了不禁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倒不是怕了,而是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而将事情闹大,因为他实在是把握不住李桓的心思。 反倒是孟光被李桓的反应给搞得有些迟疑了,因为他看不透李桓的来历,不过当孟光看到王阳明脸上闪过的犹豫之色的时候,登时眼睛一亮,自是将王阳明的犹豫当做是心虚、害怕的反应。 再加上边上一众士子满含期待的看着他,显然是想要见识一下他人脉关系究竟如何。 孟光当即便自袖口之中抽出一份自己名帖递给一名仆从道:“你即刻骑快马前去求见登封知县,就说孟某请他前来为我嵩阳学院主持公道。” 那仆从接了名帖,径自离去。 不少士子直接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李桓、王阳明二人,在他们看来,等到登封知县前来,李桓、王阳明少不得要去登封大牢之中走上一遭,若是有什么关系的话,可能会少吃点苦头,若然没有什么关系,一场牢狱之灾反正是免不了了。 这会儿王阳明不禁向着李桓低声道:“李大人,又何必同这些人一般见识呢?” 李桓缓缓道:“阳明先生认为李某是在同他们斤斤计较吗?” 这一路行来,王阳明自问对李桓还是有着几分了解的,深知李桓并非是传言之中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小人。 王阳明不解的道:“那大人你这是想……” 李桓轻笑道:“阳明先生不觉得咱们这一行太过平淡了吗?若是这么平平淡淡的到了东南之地,岂不是对不住陛下特许的先斩后奏之权?” 王阳明闻言神色大变道:“大人……你不会是想要大开杀戒吧,这些人虽有错,可是再怎么说,也罪不至死啊!” 说着王阳明一脸正色的盯着李桓道:“若是大人意欲大开杀戒,请恕王某不敢苟同,定要上奏禀明天子,弹劾大人一本。” 李桓哈哈大笑,这一声大笑只让不远处的那些士子为之一愣,甚至以为李桓这是心慌了。 只有王阳明神色郑重的看着李桓。 大步上前,李桓看着那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的建筑群落,无比感慨道:“多好的一处所在啊,千年文教圣地传至今日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真是有辱先贤。” 听到李桓这话,不单单是一众士子面色大变,怒目圆睁的盯着李桓,就是教习孟光也是面色难看的盯着李桓。 李桓那话是什么意思,就差没有直接指着他们大骂了。什么叫藏污纳垢啊,谁是污,谁又是垢! 孟光气急道:“看好他们,今日定要请知县将此狂悖人下入大狱。” “对,对,绝不能轻易饶过他们,竟然敢如此羞辱我等读书人,还敢污蔑堂堂圣人教化之地为藏污纳垢之所,若是知县大人不将之严惩,我等必群至登封县衙向知县讨一个公道。” 从嵩阳书院到登封县衙也不过十几里路程罢了,若是急赶的话,来回也要不了一个时辰。 很明显孟光并没有说大话,那仆从带着其名帖求见,果真是第一时间便见到了登封知县。 当得知有人竟然敢在嵩阳书院当中行凶伤人,登封知县孙宏当时就吓了一跳。 他可是知道嵩阳书院里那些人的份量的,院正更是弘治年间致仕的左都御史,一封书信便能惊动内阁的老臣,除此之外书院里的十几名教习也没有一个身份简单的,可以说这些人当真联合起来,关系网真的可以遍布朝堂六部衙门。 当真是得罪了这些人,他这小小的登封知县怕是也就当到头了。 孙宏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点齐了府衙衙役,一路快马加鞭直奔着嵩阳书院而来。 看到书院大门的时候,急的一头大汗的孙宏几乎是一溜小跑的冲进书院当中,生怕来的迟了一步会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来。 当然那不可收拾的乱子是针对他这位知县而言,至于说书院,天大的问题,在院正以及那些教习人脉关系网面前也不算什么。 不过在看到一众人将两道身影围在正中,并没有出现自己所担心的事情的时候,孙宏暗暗松了一口气。 孙宏急奔而来,自然是引来了一众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求学的士子在看到孙宏气喘吁吁慌慌张张而来的模样,心中自是大为振奋,显然对方真的是因为孟光那一份名帖急赶而来。 一份名帖轻松便将一地知县给招了过来,这就是书院教习所拥有的人脉关系,所拥有的影响力,也是他们想方设法进入书院所追求的。 正了正衣冠,孙宏这才上前冲着孟光拱了拱手道:“孟大人,孙某来迟了啊。” 孟光冲着孙宏抱拳拱手笑道:“孙大人客气了,大人为我等父母官,此番惊扰大人,还请大人为我嵩阳书院众学子主持公道啊。” 孙宏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放心便是,本官定然会为一众学子主持公道。” 说话之间,孙宏的目光落在了李桓还有王阳明的身上,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带着浓浓的官威冲着二人喝道:“大胆狂徒,竟然敢在书院圣地伤及无辜,尔等可知罪否?” 说着也不待李桓还有王阳明有什么反应,孙宏便冲着身后一众差役大喊道:“来人,还不给本大人将这两名狂徒拿下!” 李桓看着孙宏不禁一边拍手一边道:“大人还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啊!” 孙宏正色道:“尔等有什么话,还是等进了大牢再说吧!” 说着孙宏冲着差役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将人拿下。” 这会儿王阳明不禁叹气摇了摇头,而李桓则是冲着王阳明笑了笑,同时面色一寒,冲着孙宏厉喝道:“大胆孙宏,见到本钦差,还不下跪!” 这一声断喝如同惊雷一般在孙宏耳边炸响。 孙宏有些懵,脸上满是愕然之色,看看孟光等人,再看看一臉寒意的李桓、王陽明,几乎是本能一般道:“好狂徒,竟然敢假冒钦差,这是死罪啊。” 那些差役下意识的向着孙宏看了过去,显然是在请示到底抓还是不抓。 孫宏正要开口下令之时,就见书院门口处一队锦衣卫赶了过来,本来李桓同王阳明前来嵩阳书院,虽然也带了锦衣卫,但是却是让他们在书院外的林间休息。 本来陈耀等人是在林间歇息的,可是孙宏一行人匆匆而来,动静那么大,显然是惊动了陈耀等人。 隐隐察觉到不对的陈耀便带人向着书院赶了过来,等到听到李桓一声断喝之时,陈耀等人直接便冲進是书院当中。 当陈耀见到一群文人士子正将李桓、王阳明二人包围其中,十几名差役更是拿出了枷锁,似乎是想要锁拿二人。 见此情形,陈耀想都没有多想,直接便是一声断喝:“大胆,钦差当面,尔等持械围攻钦差,想造反不成?” “锦……锦衣卫!” 十几名锦衣卫一出,登时看傻了孙宏、孟光等人。 锦衣卫的凶名世人皆知,还真的找不出有几人敢假冒锦衣卫的,尤其是对方那干练的模样,以及一身生人勿进的气息,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真假来。 被陈耀一声断喝,孙宏脑袋嗡的一下差点炸了,猛然抬头向着李桓、王阳明二人看去,想起方才李桓所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孙宏双腿一软,就那么在众人瞩目之下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面前。 “钦差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只看孙宏那一副狼狈的模样,就差没有痛哭流涕了便知道孙宏被锦衣卫给吓破了胆。 一阵士子也是一脸的呆滞,傻傻的看着跪在李桓、王阳明他们面前的登封知县。 【第二更,一共更了一万六,求月票,打赏支持,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道左相逢岳先生【求月票】 要知道就是他们见了孙宏,那也是要恭敬的喊一声父母官的,却是不曾想这一转眼形式竟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反而是教习孟光在起初的惊愕过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无比难看,就那么看着李桓颤声道:“你……你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钦差李桓?” 孟光能够一口气道出李桓的职事,却是托了书院的关系渠道的福,可以说每隔那么三五日便会有朝中的故交好友将朝堂之上所发生的大事以书信的方式告知书院中的这些昔日同僚。 而孟光不久之前才翻看过自京师传来的消息,其中就有任命李桓为钦差前往福建一地查案的消息。 李桓先前自爆姓名之时,孟光根本就没有将李桓这个名字往名动京师的那个锦衣卫李桓上面联想。 毕竟在孟光的认知之中,李桓奉命巡视东南,离京已近一月,怕是钦差仪仗都已经抵达福建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们这距离福建千里之遥的开封府。 李桓淡淡的看了孟光一眼道:“哦,不曾想孟教习竟然也知道李某的名字啊!” 孟光面色极为难看,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就那么看着李桓道:“你不是前往福建查案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开封府?” 李桓微微一笑道:“李某这一路上想要欣赏一下这天下风光,久闻这嵩阳书院之大名,特邀了监察御史王大人前来,不曾想……” 孟光经过这一会儿的缓冲,倒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虽然说还有那么一丝慌乱,可是却不像地上那位登封知县孙宏一般几乎要吓死。 冲着王阳明一礼,孟光道:“不曾想是监察御史王大人当面,孟某失礼了,还请多多见谅。” 王阳明微微拱了拱手。 而此时孟光冲着王阳明道:“既然是王大人当面,不如就由孟某陪王大人一起欣赏书院景致。” 孟光对王阳明保持着几分客气,但是对李桓却是视若未见,显然是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 想他致仕之时,孝宗皇帝还在位,文官集团的官员又有几人会将锦衣卫放在心上,显然孟光对于锦衣卫的认知还停留在孝宗时期。 纵然是从京中故交好友的书信来往之中得知锦衣卫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李桓,可是在孟光的认知当中,显然并不认为李桓能将他怎么样。 一者他又没有犯法,二者他又没有将李桓怎么样,在这嵩阳书院,文教圣地,便是李桓贵为钦差,难道说还能够凭空诬陷他不成? 至于说得罪了李桓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仕途什么的,他都已经致仕了,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这些。 也就是无所欲,无所求,因此摆正了心态之后,原本陡然知晓李桓身份之中产生的那几分紧张与恐惧自然是烟消云散。 李桓摆了摆手,示意陈耀带人将孙宏带到一旁,目光则是落在了孟光的身上。 “这么说孟教习是不欢迎李某参观书院了?” 孟光不卑不亢,在李桓的注视下淡淡道:“嵩阳书院乃是私人书院,李大人便是贵为钦差又如何,我嵩阳书院不欢迎!” 其余的士子这会儿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用一种钦佩的目光就那么看着孟光,只觉得孟光竟然能够不卑不亢的拒绝一位钦差,这是何等的风骨啊。 尤其是李桓的身份还是锦衣卫,这些士子一個个的双目放光,就好像是打了鸡血似得,今日他们嵩阳书院能够拒绝李桓进入其中,那么到时候必然会传遍天下,为士林所称颂。 一想到这些,什么锦衣卫,什么钦差,统统变得没那么可怕起来,这些士子更是挺起了胸膛挡在李桓以及一众锦衣卫身前,只看这些士子脸上那一副兴奋的模样就知道这些人心中再想些什么。 王阳明也是一脸的愕然,显然是没想到他们亮出了身份,这孟教习竟然还如此执拗,只邀请他进入书院,而是将李桓据之山门之外。 喟然一叹,王阳明知道这下怕是不能善了了,以他对李桓的了解,从先前的交谈之中,便能够看出李桓对嵩阳书院并没有什么好感。 此番孟教习这般的态度,这件事情要是就这么算了的话,那么李桓也就不可能在京中会博得那么大的名头了。 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光,李桓淡淡道:“看来孟教习是真的不许李某进入嵩阳书院了啊。” 孟光一身青衫,长袖一挥道:“私人重地,恕不欢迎!” 其余的士子大为兴奋,齐齐喊道:“私人重地,恕不欢迎!” 陈耀见状不禁大怒喝道:“竟然连钦差也敢阻拦,本官看你们是疯了才对。” 李桓摆了摆手,目光却是投向几乎要吓瘫的登封知县孙宏。 相比孟光等一众士子,他孙宏竟然要命人给钦差上枷锁,这是什么罪过啊。 往大了说,那就是对天子的大不敬之罪,丢官都是轻的,要是李桓这锦衣卫心狠手辣一些,直接将他丢进诏狱之中,怕是性命都难保。 “孙知县是吧!” 听到李桓的声音,心底绝望的孙宏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抬头,两眼放光的看着李桓连连点头道:“下官孙宏,有眼无珠,还请大人恕罪啊!” 李桓摆了摆手,登时架着孙宏的两名锦衣卫将孙宏给松开来,恢复了自由的孙宏不禁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桓面前。 李桓看着孙宏,背着手缓缓道:“孙知县,本官且问你,若是本钦差没有记错的话这嵩阳书院,朝廷是严谨开办的吧,自太祖皇帝开始,朝廷便严谨地方开办书院,嵩阳书院更是被禁毁数次之多……” 孙宏闻言连连叩首道:“大人说的对,大人说的对,按照朝廷法度,天下禁绝私人书院开办,学子若要求学,自有官学,若是能高中秀才,朝廷还会每月给予补助,太祖皇帝对天下士子可谓优渥至极。” 这边李桓同孙宏的对话自然是听在了孟光还有一众士子的耳中,这些人一个个的面色大变。 能够成为读书人的没有几个是傻子,李桓话语当中的意思他们不可能听不出,正因为明白了李桓的意思,他们方才会面露慌乱之色。 孟光几乎是本能一般冲着李桓大喊道:“李桓,嵩阳书院天下闻名,院正更是前左都御史,诸位教习更是朝中致仕的老臣,关系人脉遍布朝堂,你……”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孟光一眼道:“朝廷严谨私人开设书院,孟教习既然曾是我大明官员,难道不知道这点吗?” “你……” 孟光不禁气急败坏的指着李桓,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无法争辩,因为李桓所说的皆是正理,大明早有明文规定,不准私人开设书院。 虽然说这一规定如今早已经如同虚设一般,大家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可是大家不在意并不代表不存在啊。 只要有着一条规定在,平日里用不到的时候没什么,可是一旦有人拿这一条规定说事的话,那就是实打实的法律依据。 就像现在,李桓只是一句话便直接令孟光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不再理会孟光,李桓只是看着孙宏道:“孙知县,你身为登封知县,一地父母官,可知这嵩阳书院乃是非法办学,公然违背太祖皇帝的圣意之举吗?” 孙宏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没想到李桓竟然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县而已,可扛不住这么重的黑锅啊。 登时孙宏叫道:“大人明察,嵩阳书院复建于先帝年间,下官履任至此,嵩阳书院已经存在了啊,嵩阳书院之事,与下官并无瓜葛啊。” 孟光看着情形不对,低声冲着一名士子道:“快去请院正还有诸位教习前来,就说事关我嵩阳书院存亡之事。” 那士子闻言面色大变,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书院深处。 李桓还有一众锦衣卫自然是注意到了孟光还有那士子的举动,但是谁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李桓还颇有些期待,看看此间院正又是何等人物。 这边李桓询问孙宏关于嵩阳书院的事,从孙宏口中,李桓得知嵩阳书院自上次禁毁之后没有多少年便再度慢慢重建,直到孝宗时期才算是恢复到了如今的鼎盛。 而且按照孙宏所讲,嵩阳书院占地极光,甚至就连附近的山林都被划入了书院之中。 李桓眉头一挑道:“哦,我且问你,嵩阳书院地契在官府名下还是在……” 孙宏连忙道:“回大人,嵩阳书院所占土地、山林地契皆在私人之手。” 正说话之间,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知谁喊了一声:“院正还有诸位教习来了!” 一众士子纷纷向着来人看了过去,就见十几道身影快步而来,虽然说头发花白,可是一个个身姿矫健,显然素日里保养很是不错。 院正毛文礼乃是弘治十二年致仕的前左都御史,可谓高官,昔日许多门生故旧在如今朝堂之上更是占据高位。 其余跟随毛文礼而来的教习身份也都不差,几乎都是致仕的官员。 此时毛文礼正面带不虞之色,人还未到,那宏亮的声音便传来:“是谁,究竟是谁要毁了嵩阳书院,先问过老夫答应不答应!” 话音落下,毛文礼便已经到了近前,王阳明看到毛文礼的时候忙拱了拱手道:“督察院监察御史王阳明,拜见博明先生!” 毛文礼一愣,看了王阳明一眼,露出几分思索之色道:“南京吏部尚书王华是你什么人?” 王阳明忙道:“乃是家父。” 毛文礼闻言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难怪老夫觉得你极似故友,不曾想竟是故友之后。” 说着面色一变,冷冷的看着王阳明道:“是你要毁掉嵩阳书院?伱父就是教你践踏圣人教化之地的吗?” 王阳明一脸苦笑,不过这会儿李桓却是开口道:“这位老先生就是嵩阳书院的院正吧。” 毛文礼目光扫过李桓还有李桓身边的一众锦衣卫,面色不变,冷冷的道:“你又是何人?” 李桓微微一笑道:“在下李桓!” 毛文礼眼睛一缩当即便道:“便是害了史浩史老弟的天子鹰犬,李桓?” 李桓眉头一挑,淡淡道:“天子鹰犬不敢当,不过你要说那人面兽心,畜生不如的史浩的话,那还真是李某亲自带人抄家的。” “奸贼,史浩也就罢了,谢兄、刘兄又有何罪过,他们为我大明操劳一生,临老竟被你祸害至此。” 李桓只是冷笑道:“你是在质疑陛下的圣意了?” 毛文礼不由一愣,当即哈哈大笑道:“小辈,你也想给老夫扣帽子?想当年老夫执掌都察院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说着毛文礼神色一正,冷冷的看着李桓道:“嵩阳书院天下闻名,乃我士林圣地,你李桓若敢祸乱此圣地,老夫必让你遗臭万年。” 李桓颇为不屑的看了毛文礼一眼道:“老先生若是没有其他想说的话,那就不要再说了。” 说着李桓冲着一旁的孙宏道:“孙知县,本官命你即刻抽调差役,给我捣毁嵩阳书院……” “尔敢!” 须发怒张的毛文礼登时如被激怒了的狮子一般一声大喝,不单单是毛文礼,还有就是那十几名教习听到李桓竟然下令捣毁嵩阳书院一个个的就像是被动了自己命根子一般冲着李桓破口大骂。 李桓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道:“毛文礼,若是孙宏没有说错的话,这嵩阳书院的地契,你毛文礼一人便占了足有两成之多。你怕不是为了什么捍卫圣人文教,而是在保护你从嵩阳书院所赚取的银钱吧。” 说着李桓就那么盯着一脸错愕之色的毛文林道:“我来给你算一算,在你这嵩阳书院求学,不说想要进入书院需要托关系送礼,单单是一年的束脩便足足有三百两,我且按你书院收录三五百人来算,那便是每年十多万白花花的银子,而落入你毛文礼之手的便至少三万两白银。” 四下里一众士子大多数人皆是一脸的骇然之色,虽然说一人几百两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算太多,可是人数一多,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听了李桓的话,就是王阳明也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毛文礼。 毛文礼被李桓毫不客气的揭了底细,当即恼羞成怒道:“无知小儿,圣人学问岂能以铜臭之物作价,老夫收取束脩难道有错吗?” 李桓含笑道:“收取束脩的确没错,可是你不该这般贪婪,将文教之事当做你捞钱的手段,还摆出一副无比清高的模样,真是又婊又立。” “你……” 哇的一声,毛文礼竟然被李桓的一番话给气的直接口吐鲜血,当场便昏了过去。 其余的教习有人目光闪躲不敢同李桓对视,不用说但凡是不敢同李桓对视之人,只怕都占了嵩阳书院的地契。 同样也有几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昏死过去的毛文礼,他们才是这书院之中少有的真正无私授学之人,只是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清苦示人的毛文礼竟然在嵩阳书院谋取如此惊人的银钱。 没有理会因为毛文礼昏死过去而乱做一团的书院众人,李桓冲着孙宏喝道:“本钦差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还不快去给我征集差役,今日日落时分之前,若是捣毁不了嵩阳书院,李某不介意送你去诏狱走上一遭。” 孙宏咕噜一声咽了口水,连连点头道:“下官这就去办,下官这就去办。” 站在嵩阳书院那牌匾之下,王阳明看着李桓,突然之间道:“若非是一路与你同行,王某都要以为你是蓄谋已久了。” 李桓闻言不禁笑道:“怪只怪这些人太过贪婪,如果说真的是一心办学,无私教导,为大明培养栋梁之才的话,李某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 想到毛文礼执掌嵩阳书院十几年,怕是在嵩阳书院谋取的金银财物价值不下二三十万两,王阳明再看嵩阳书院,心中忽然觉得这般的书院,或许就此捣毁了也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不得不说在下入诏狱的威胁之下,孙宏的办事效率还是极快的,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县衙的衙役便从周边的村落召集了数百青壮百姓。 这些百姓一个个的拿着斧头、叉子、棍棒等物,黑压压一片聚集在嵩阳书院之前。 孙宏怯生生的凑到李桓面前颤声道:“大人,真的要捣毁嵩阳书院吗?” 李桓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孙宏一眼,孙宏顿时一个激灵,当即转身冲着那些百姓喝道:“朝廷有令,严谨私人开办书院,本官今日令尔等于我捣毁嵩阳书院,以儆效尤。” 刚刚被一众人救醒过来的毛文礼还没有缓过一口气来,正好就听到了孙宏的话语声。 一瞬间毛文礼整个人大叫道:“李桓,老夫定要入京告你一状!” 下一刻在一众百姓冲进嵩阳书院的同时,毛文礼受不了如此打击,再度昏了过去。 对于捣毁嵩阳书院,这周遭的百姓显然并不陌生,百多年时间,嵩阳书院便已经被捣毁了足足四次之多,甚至其中一些青壮常听家中长辈讲起当年他们捣毁嵩阳书院之时从嵩阳书院当中带回一些书籍笔墨之类的往事。 嵩阳书院经过这些年的修缮,的确是修葺了许多的建筑,但是真的破坏起来的话,其实速度还是相当之快的。 数百人一起动手,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原本幽静雅致的嵩阳书院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看着嵩阳书院再度化作一片废墟,许多士子脸上露出茫然之色,而一些在嵩阳书院投入了极大的心血的教习则是欲哭无泪。 李桓看着孟光等人冷笑一声道:“朝廷法度,又岂是尔等能够随意触犯的,但有李某在,尔等便休想重建嵩阳书院。” 说完李桓冲着一旁的王阳明道:“阳明先生,咱们回吧!” 王阳明微微点了点头,看了那些士子一眼,紧随李桓离去。 本来李桓还打算去那千年古寺看一看呢,只是经历了嵩阳书院这一遭却是再没了兴致。 王阳明一路之上也是颇为沉默,显然今日之事给他造成的冲击不小,自然也没了兴致。 几日过后,李桓、王阳明一行人已经离了开封府,而嵩阳书院被李桓亲自下令禁毁的消息却是传扬开来。 随着消息在士人之间传播开来,一时之间李桓仿佛一下成了天下文人之公敌。 京师之中,经由快马急报的加急消息也是由河南开封府传到了京师。 御书房之中,朱厚照这会儿正看着锦衣卫呈报上来的关于嵩阳书院的消息,起初看到单单是毛文礼一人便借助书院敛财数十万的时候朱厚照神色无比郑重,不过随着看下去,朱厚照渐渐的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 尤其是当他看到李桓下令当着毛文礼等人的面,捣毁嵩阳书院并责令开封知县亲自监察,不许重建的时候,朱厚照不禁拍案叫好道:“好,好,对付这些人,就该如此。” 身为帝王,自然不希望有什么势力超出自己的掌控,天下文教自有朝廷开办的一级一级的官学,但凡是有为的帝王绝对不会坐视私人书院蔚然成风。 或许一处两处私人书院影响不了大局,可是一旦私人书院成风,必然会对大明官学造成莫大的冲击,若是这些出身于书院的文人士子不结党也就罢了,一旦想要结党,那么书院弟子不就是天然的党羽。 侍奉在一旁的刘瑾虽然说同李桓不对付,但是对于李桓的做为却也是称赞连连道:“陛下,李桓此举大善,刚好可以狠狠的打击一下文官集团的声势。” 最近刘瑾可是吃尽了文官集团的苦头,他虽然说在朝堂之上拉拢了一部分官员,组成了以他为首的宦官集团势力,可是他的实力终究只是在朝堂之上,一旦出了朝堂,那就真的是文官集团的天下了。 这点只看他所推行的新政在地方上明里暗里的受到地方官员的抵制乃至篡改就可见一斑。 为此刘瑾甚至大肆派遣宦官前往地方监察,只是这些太监品行不一,到了地方老老实实做事那倒也罢了,可是大多一旦到了地方便是借着刘瑾的势大肆捞取银钱之物。 甚至一些内侍在地方上还闹出了不小的乱子,乃至被杀也是不稀奇。 可以说为了新政之事,刘瑾真的是操碎了心,受尽了辱骂,搞得像是天下皆敌似得。 如今李桓突然之间搞出禁毁嵩阳书院这么一件事来,帮天子以及刘瑾分走了那么一部分压力,倒也难怪刘瑾会称赞李桓。 朱厚照看向刘瑾道:“李卿此举只怕是将天下文人得罪了大半,这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当中提到嵩阳书院的院正、教习皆是昔日朝廷致仕的官员,在朝中人脉关系极多,一旦消息传来,弹劾李卿的奏章必然多如雪花一般。” 刘瑾冷笑一声道:“陛下放心便是,弹劾而已,别人可能怕了,但是李桓也不是第一次被弹劾了,陛下到时候只需留中不发,视若未见不就是了。” 朱厚照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御书房之外道:“也不知如今李卿他们一行人到了何处。” 离了开封府,李桓一行人明显速度提高了许多,不过十几日之间便已经进入了湖南武昌府地界。 武昌府为湖南重镇,在这个时代借助发达的水系,再加上有着九省之通衢的优越地理位置,毗邻江南之地,商业颇为发达。 李桓一行人数不少,显然不可能全都集中在一起赶路,否则的话,数百人的阵势,太过不便。 因此李桓便将人马分成了三队,其中一队二百人的锦衣卫在前开路,一队百多人的队伍殿后,至于说李桓、王阳明他们则是带了数十锦衣卫居中。 幽静的官道之上,行人极少,如今已经进入了六月份,天气显得极为炎热,在烈日的炙烤之下,人的精气神都仿佛没了大半。 李桓同王阳明这会儿坐在马车当中,随着马车摇晃,也是精神疲倦,更没有什么下棋的兴致了。 突然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后面的官道之上隐约传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不禁让整个数十人的队伍都为之精神一振。 李桓听到那动静不禁撩起车帘向着外面看了过去,当看到那动静传来的方向的时候不禁眉头一挑。 就见视线之中,一名身着青衫,留着美髯,相貌俊朗,气度儒雅约三十许的中年男子正神色凝重的纵马狂奔。 李桓之所以来了兴趣却是因为对方手提一柄宝剑,随有读书人的儒雅之气,却又迥异于真正的读书人,如这般的气质,李桓还真没见过。 那文士模样的男子一路驱马狂奔,给人的感觉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陡然之间看到李桓一行的队伍不禁微微一愣。 随即似乎是认出了李桓一行人的锦衣卫衣着来,文士眼睛一缩,隐隐的流露出几分忌惮,主动的收回目光,驱马从官道一旁的草地之上越过了李桓一行人。 不单单是李桓,就是王阳明在那文士纵马而过的时候也看了几眼,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轻声道:“好生浑厚纯正的内息!此人莫不是道门中人?” 李桓不禁看了王阳明一眼道:“阳明先生竟然能够看出此人修行的是哪一家的功法?” 王阳明闻言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道门追求恬静自然,修炼功法之人气质往往给人以淡雅飘逸之感。佛门讲究慈悲为怀,修炼佛门功法,大多给人以慈悲之感。那文士气质儒雅、飘逸不俗,十之八九便是修炼了一门融合了儒道两家精髓的高深功法。” 李桓颔首道:“也不知这人是何来历,这般年纪便有那么高深的修为,定不是一般人物。” 王阳明却是笑道:“这天下之大,藏龙卧虎,隐士高人多了去了,我们总不能见了一个便要刨根问底,弄清对方是什么来历吧。” 骑马跟随在马车一旁的陈耀听了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的对话不禁开口道:“那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看其形色匆匆,不会是被什么仇家追杀吧。” 李桓、王阳明不禁一愣,二人不禁想起方才那文士的反应,还真的有可能如陈耀所说的那般。 而这会儿后方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只是这一次动静明显要大许多,只听那马蹄声就知道来人人数不少。 很快就见一阵烟尘之中,十几骑呼啸而来,这些人一身煞气,各个手持兵刃,尤其这些人各个头戴垂纱斗笠将面容遮掩,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李桓清楚的听到这十几骑当中有人惊呼一声:“是锦衣卫的人!” 那为首之人明显也认出李桓一行人的身份来历,多少带着几分忌惮低声道:“朝廷的鹰犬,咱们虽不惧,这个时候追杀那人要紧,等下都给我收敛着点,莫要招惹这些鹰犬。” 虽然说这些人的声音很低,甚至还被马蹄声淹没,但是却架不住李桓耳清目明将之听了个清清楚楚。 在这些人出现的瞬间,陈耀等锦衣卫便第一时间做出了戒备的举动来,手按刀柄,但凡是这些人有一丝不对,他们便会拔刀而出。 哒哒,哒哒 这十几名骑士显然是不想招惹李桓一行人,所以就如先前那文士一般,主动绕到官道边上的草地当中,提速超过了李桓一行人,然后纵马驰骋,吆喝着远去。 看着那些人远去,陈耀这才将手从刀柄之上收回,向着李桓道:“看来方才那人就是在逃避这一伙人的追杀。” 李桓微微颔首,心中却是颇感惊讶,平日里没有遇到江湖中的好手也就罢了,不曾想今日便遇上了两拨。 先前那文士也就罢了,虽没有交手,但是凭借着感觉,对方一身修为必然不差,没见就连王阳明都为之称赞不已。 而刚刚过去的那一伙人,至少有三人给他的感觉如陈一刀一般,也就是说,那一伙十几人当中,至少两三人都是一流好手。 王阳明捋着胡须,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大人不会是还在想方才那两伙人吧,不过是一些不受朝廷约束,目无王法的江湖中人罢了,还入不得大人法眼吧。” 李桓不禁笑道:“李某可是听说江湖之上多有武道强者,这些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好生潇洒。” 王阳明却是面露不屑之色道:“一群目无王法的江湖匪类罢了,什么行侠仗义,若是皆如他们一般,还要王法,还要朝廷有何用。” 李桓点了点头,或许是立场的不同吧,在官宦世家出身的王阳明眼中,江湖中人自然就是不受朝廷约束的匪类,而且这些人还仗着一身武力动辄劫掠富商豪绅,刺杀朝廷命官,要是王阳明对这些人有好感,那才是怪事呢。 看了李桓一眼,王阳明不禁道:“或许那些所谓的江湖中人之中也有真正的侠义之士,然则这些人终究游离余朝廷法度之外,实力越强,危险越大,大人还是不要同这些人有太多的交集才是。” 显然王阳明这是担心李桓少年心性,会因为好奇而对江湖生出兴趣,继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间,就算是李桓他们也不得不寻一处破败的古庙落脚。 古庙破败不堪,但是看其中有许多篝火燃烧过留下的痕迹,显然这破败的古庙为来往之人提供了不少庇护。 随着一众锦衣卫的忙碌,很快便将古庙检查收拾了一番,燃起篝火。李桓等人便在这破庙当中暂歇 夜半时分,荒野之间颇为寂静,除了远处山林之间偶尔传来的夜枭刺耳的叫声。 迷迷糊糊之间,李桓突然之间睁开双眼,与此同时王阳明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光,二人看向古庙之外。 隐隐约约之间可以听到古庙外足有数百米远的树林之中有金铁交击之声传来。 “似乎是有人在交手。” 李桓不禁想起了白日里所见过那两拨人,心中不禁泛起几分好奇来。 既然心生好奇,李桓自然是坐不住了,当即便起身唤来陈耀冲着王阳明拱了拱手道:“阳明先生,我去瞧一瞧是怎么回事,这里便劳烦阳明先生照看一二了。” 虽没见过王阳明出手,但是李桓相信有王阳明在,就算是来的是方正、冲虚那等级数的强者也未必是王阳明的对手。 王阳明看着李桓竟也没有劝阻,只是拱手道:“大人须得小心才是。” 密林之中,几道身影正将一青衫文士包围起来,而青衫文士手中提着剑,面带怒容道:“几位追杀岳某数百里,岳某自问同诸位无冤无仇,为何这般苦苦相逼。” 在岳不群的脚下,倒着一具尸体,显然是方才交手之中被岳不群所杀。 为首的汉子使一柄大刀,刀背厚实,酷似军中大刀,刀法凌厉,招招致命。 其余几人或以长剑,或以大斧,又或者铜棍配合着那大汉围攻岳不群,竟也同岳不群斗得有来有往。 那为首的汉子闻言一阵猛攻,一手刀法可谓出神入化,竟是一位用刀的好手,否则也不可能在几名帮手协助之下将岳不群给缠住。 “哈哈哈,岳不群,你不是自号君子剑吗?当年你剑挑十几处山寨的那种威风呢?” 岳不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阁下声音嘶哑,明显以秘法改变腔调,又遮掩真容,若是岳某所料不差,诸位之中必有岳某相识之人。又何必故弄玄虚,扯什么山寨贼人,若是那山寨贼人真的有诸位这般的修为的话,怕也不会混到落草为寇的地步了。” 听岳不群这么一说,那为首的汉子当即不在言语,只是进攻起来卻是越發的狠辣起来。 岳不群面色阴沉,他此番下山却是得了消息,意欲往福建福州而去。 本来还带了大弟子令狐冲、女儿岳灵珊二人的,只是不曾想下了华山没有多久,岳不群便發现他们似乎被一伙人给盯上了。 当时岳不群便令令狐冲、岳灵珊二人先行一步,自己留下来准备查探一下缀上他们的那一伙人的底细。 只是出乎岳不群的意料,这一伙人的实力竟然出乎他意料的强,若是单打独斗的话,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这些人明显擅长合击之术,以至于他同对方几次交手,也不过是勉强斩杀了对方两三人罢了。 伴随着一声长啸,岳不群身上气势大变,原本飘逸的剑法顿时变得大开大合起来,一时之间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传出老远。 李桓此刻正站在不遠处遥遥看着正在交手之中的双方,当听到白天所见那文士的身份竟然是岳不群的时候,李桓都不由的愣了一下。 虽然说先前已经见过林震南、林平之,心中清楚这可能是笑傲的世界,只是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君子剑岳先生。 看着在那些人围攻之下依然显得游刃有余的岳不群,李桓微微颔首,果不其然,岳不群的实力要超出一流好手一筹,也就是这些人好手众多,又擅长合击之术,不然别说追杀岳不群了,说不定直接就被岳不群给反杀了。 不过李桓只是扫了一眼却是心生疑惑,白天所见,这些人可是有十几人之多,然而这会儿却是只有数人围攻,差不多少了近一半。 难不成那些人被岳不群给杀了吗? 正思量着这些,李桓突然之间眉头一皱,夜空之中倏然传来破空之声。 伴随着几道人影出现,凌厉的箭矢直奔着岳不群激射而来。 【一万字送上,不知道大家喜欢看京师部分剧情还是新开的江湖剧情,或者其他剧情,这追定忽高忽低的,搞不懂了,看到吱一声呀。】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家出事了【求订】 当看到那几道人影以箭矢攒射的时候,李桓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人不是被杀了,而是潜藏在暗中伺机而动。 岳不群显然也不是易于之辈,李桓都能察觉到这些人少了几人,岳不群被追杀多日,自然不会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变化。 一直都在暗中提防的岳不群虽然没料到对方会以箭矢攒射,可是面对这般变故倒也没有慌乱,剑光一闪,漫天剑光,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数支箭矢尽皆被岳不群给挡了下来。 然而岳不群分神格挡箭矢,却是给了强攻于他的几人以机会,就见那为首之人刀光凌厉直取岳不群心口要害。 一个铁板桥,岳不群长剑一挑,将直取心口的刀锋挑起,与此同时身形一晃,脚踏树干,借力直取其中一名弓箭手。 “小心!” 那为首的大汉见状不禁叫了一声,同时飞身直取岳不群试图阻止岳不群袭杀那弓箭手。 只是岳不群明显快了那大汉一筹,伴随着一声闷哼,一道凌厉的剑光直接划过那弓箭手的脖颈,然后反手便是一剑挡下那大汉的含怒一击。 借着长剑之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岳不群身形一晃,挽了个剑花,长身而立盯着再度将自己围起来的一众人道:“岳某说过,你们三人遮遮掩掩,不肯露出本身所学,也想围杀岳某,简直可笑。” 其实从一开始,岳不群办明显察觉到这些人之中真正能够给他带来威胁的就是其中三人。 只是三人所施展的皆非其最为擅长的功夫,明显不想因此暴露了身份,本来三人尽展所学可能还会给岳不群造成几分威胁,这般畏首畏尾之下,反倒是被岳不群寻机杀了几名同伴。 听了岳不群的话,众人纷纷看向那为首之人,尤其是其中两人握紧了手中兵刃,恶狠狠的盯着岳不群。 那为首之人沉吟一番,看了岳不群一眼,猛然喝道:“我们走!” 显然这人的决定有些出乎其同伴的预料,一个个的皆是愣了一下,看向那人。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道:“纵然我们全力出手,也未必能留下岳不群,甚至还有可能会搭上更多兄弟的性命,既如此,倒不如就此罢手!” 李桓闻言不禁暗暗点了点头,显然这为首之人并没有被岳不群的一番话给刺激的失去理智,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 岳不群要是没点把握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说那一番话,难道他就不怕对方真的不顾暴露身份而倾尽全力对付他。 李桓向着岳不群看去,果不其然,岳不群听到那为首之人的决定,眼眸之中流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 看得出那为首之人在那些人当中有着很高的威望,虽然说有人颇为不甘,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带上被岳不群所杀的两名同伴的尸体,转眼之间便消失远去。 岳不群自始至终都没有去阻止对方,虽然说他也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只是如果不逼得对方拼命的话,显然不能逼迫对方施展自身仗之成名的功夫。 但是逼得对方拼命,他也要承受极大的风险,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下,当这些人选择主动放弃之时,岳不群同样也选择了不出手,任由对方离去。 淡淡的血腥之气弥漫,林中静悄悄的,借着月色可以看出岳不群一只手仍然紧握剑柄,显然并没有放松了警惕。 忽然之间,岳不群目光投向李桓所在方向道:“尊驾旁观良久,不知意欲何为?” 李桓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所以被岳不群发现也不稀奇,甚至在李桓看来,那一拨人怕是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最终选择放弃对付岳不群,其中怕也有弄不清楚他的底细,心有忌惮的缘故。 两方厮杀,突然有第三者出现,在不清楚第三者底细的情况下,显然很难厮杀下去。 李桓淡淡道:“诸位扰人清梦,难道还不许李某过来瞧一瞧吗?” 岳不群不禁言语一滞,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李桓所在方向拱了拱手道:“如此岳某向阁下赔礼了,还请见谅。” 李桓兴起而来,虽然如今知晓岳不群的身份,但是要他主动去见岳不群还不至于。 正所谓有缘自会相逢,而李桓感觉他同岳不群的缘分应该不止于此。 向着岳不群看了一眼,李桓转身离去。 而岳不群在李桓离去之后,身形一晃出现在李桓方才所站地方,向着李桓离去的方向看了看,透过密林,隐约看到一道身影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去。 “是白天所遇到的那一队锦衣卫!” 本来还好奇李桓的身份,这会儿发现李桓很有可能是先前所见那一队锦衣卫的头领,岳不群自是打消了一探李桓身份的心思。 他虽不惧锦衣卫,但是并不代表他华山派不惧啊,真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为华山招来了祸端,那他岂不是百死莫赎。 无论是李桓还是岳不群,两人不过是遥遥相望,谁也没有真正的相见,就在这山林之间宛若萍水相逢的路人一般就此擦肩而过。 岳不群目送李桓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这才收剑入鞘,辨认了方向,当即施展轻功身法奔着福建方向而去。 福建福州府闽清县 一片青山绿水之间,就见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府邸坐落在这一片山林之间。 青山绿水,山林掩映,将这一座府邸映衬的越发的不凡。 闽清县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知晓,这一座府邸就是提督福建一省司法的三品大员,提刑按察使蔡文的府邸。 蔡文在福建一地十几年间,从一介七品官员在短短的十几年间愣是坐上了提刑按察使的高位,其升迁速度之快不可谓不惊人。 同样十几年耕耘之下,蔡文的家族彻底在福建一地落地生根,而这一片府邸就是蔡家在福建的宅邸所在。 蔡文上有老母,下有儿女十几人,又有兄弟二人,一大家子加起来足有二三十人之多,再加上仆从、护卫之类,林林总总,至少上百人居住在这一片宅邸之间。 这一日,就在一处凉亭之间,两道身影相对而坐,蔡文皱着眉头道:“公雅,你来说说看,李桓那小畜生究竟有没有从程义手中拿到我等罪证?” 孙威看着蔡文,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其实几个月之前,当他那位堂兄,孙祥派人传讯回来的时候,孙威看到孙祥传来的消息当时都懵了。 因为在孙祥派人传回来的消息当中,提及自家大人的座师,朝堂之上最大的靠山,阁老谢迁被罢免。 这意味着什么孙威自是清楚,随着谢迁被罢免,直接的后果就是蔡文升迁的希望断绝。 幸而孙祥在信中告诉他们,他在京中又为蔡文寻了一個靠山,正是天子幸臣李桓。 当时孙威还有些搞不清楚孙祥信中的李桓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李桓,不过他看到孙祥在信中详细无比的介绍了关于李桓的出身的时候,孙威当时就傻眼了。 其实当时不单单是孙威,就是蔡文听了孙威将李桓的情况详细告知之后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谋夺琅岐屿的事情是由孙威亲自负责的,其中具体情况就连蔡文都不清。 在听了孙威的具体解释之后,蔡文才明白过来孙祥为他们在京师之中所寻的新的靠山,那位李桓竟然同他们有着这般的渊源。 可以说当时接到信函的蔡文还有孙威一颗心都沉入深渊一般。 他们同李桓那可是有着杀父之仇的,由不得他们不担心啊。 就这样惶恐不安了近一个月之久,生怕什么时候一道圣旨降下,就此召蔡文入京。 甚至蔡文他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一两个月过去之后,孙祥一如既往的定期给他们来信,甚至还在信中告诉他们李桓已经答应帮蔡文向天子进言。 至此蔡文、孙威才算是将一颗心放下。 在他们看来,肯定是李桓不清楚当时就是他们在谋划琅岐屿,而他们怀疑程义带走了有关他们的罪证的猜测也是他们杞人忧天。 想明白这些之后,蔡文、孙威他们虽然说感觉有朝一日竟然要去求与他们有着天大的仇怨的人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是为了向上爬,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入主一部部堂,便是给自己的仇人送上金银又有何妨! 蔡文甚至吩咐孙威不要将他们同李桓之间的仇怨告知身在京中的孙祥,以免孙祥在李桓面前不自然,露出了什么破绽来。 两个月之前,蔡文更是派人给孙祥送去了十万两银票,让孙祥去走通李桓的关系,争取早日能够调入京师。 只是就在一个多月之前,他们同京城的联系突然就那么断了,无论是孙祥还是蔡长贵,再也没有一丝消息传来。 随之而来的朝廷邸报之上更是刊出天子任命锦衣卫李桓、监察御史王阳明为正副钦差,亲至福建彻查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 从那个时候开始,蔡文、孙威他们心中便隐隐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暗暗猜测是不是他们先前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李桓可能并非是如他们所想的那般一无所知。 微微一叹,孙威道:“大人,不管李桓他到底有没有拿到大人的罪证,又或者是知不知道我们谋夺其李氏基业之事,现在兄长他们突然没了消息,这便是一个极其不好的讯号,我们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好最坏的准备。” 蔡文微微颔首,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冷意道:“你说的对,李桓此来只怕是来者不善,尤其还打着彻查韩凌灭门一案的旗号,一旦被其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你我怕是难逃一劫。” 孙威深吸一口气道:“大人您一向是但临大事有静气,他李桓若是在京师的话,咱们的确斗不过他,可是不要忘了,这福建那可是咱们的地盘。” 捋着胡须,蔡文眼眸之中闪过一缕寒意道:“你说的不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老夫还真不信他李桓能在老夫的地盘上翻起什么风浪。” 说话之间,蔡文看了孙威一眼道:“你立刻派人持我名帖去请顾布政前来,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顾煌乃是三司之中的布政使司左布政,可以说是福建一省之地民政之主官,虽说布政使有左右布政二人,但是明显左布政要稍稍压右布政一头,所以说顾煌做为福建布政使司左布政,说是福建民政第一人也不为过。 相比根植于福建一地的提刑按察使蔡文,左布政顾煌不过是才调任福建一地三年时间罢了。 顾煌初至福建,蔡文便主动与之交好,因此在蔡文的主动结交与帮助之下,顾煌很快便在福建官场站稳了脚跟,参与到蔡文花费十几年时间所编织的那一张利益大网之中。 本来顾煌在朝中为官之时也算得上清廉,只可惜到了地方,根本就没有经受得住蔡文的金钱、美色的拉拢,短短的时间内便同蔡文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也就是有了顾煌这位福建民政首脑的支持,再加上蔡文这位提刑按察使,大明三司,顾煌与蔡文二人,三占其二,可以说直接主导了整个福建除了军事之外的一切事务。 比之蔡文来,顾煌这位布政使一经堕落,更显不堪,短短几年时间便谋取了大量的财富,学着蔡文在许多地方建造别院、府邸。 似乎是臭味相投,又或者是为了更好的合作,顾煌选择将住处同样落在了闽清县。 闽清县不但有蔡文那一处府邸,同样也有一座丝毫不亚于蔡府的顾府。 如果说蔡文贪恋权势一心追求向上爬的话,那么顾煌应该就属于那种贪恋财色之人。 曾有人暗暗统计过,顾煌自入了福建,几乎每一个月便要纳一次妾侍,而顾煌每次纳妾,福建一地的官员便要送上贺礼。 少则数百两,多则上千两,可以说顾煌每一次纳妾所收取的贺礼便足足有数万两之巨。 按照顾煌自己所言,他甚至都不需要去贪污受贿,单单是每月纳一次小妾,他一年便能够收到二三十万两的金银。 为了安置他所纳娶的这么多的妾侍,顾煌在福建一省之地修建了十几处的别院,每一处别院都有那么三两名妾侍,他巡视地方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便如同回家了一般。 而在闽清县这一处宅邸所居的却是顾煌的发妻以及两名妾侍,这三女乃是顾煌发迹之前所娶,所以被其安置在了闽清县。 因为不久前接到朝廷邸报,朝廷派了钦差亲自下来彻查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 顾煌做为福建一地民政主官,钦差驾临,他显然要亲自迎接的,当然最重要的是顾煌知道韩凌被灭门的始末,顾煌有些慌神,第一时间赶回闽清县。 回到顾府没有多久,顾煌梳洗了一番,本来打算去见蔡文商议如何应对朝廷派来的钦差的,结果这边蔡文派了人请他前去。 顾煌当即便出了府,坐上轿子奔着蔡府而去。 比起蔡文得知李桓被任命为钦差下来彻查韩凌的案子,蔡文可以说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慌乱,然而顾煌却是不同。 顾煌显得很是紧张,见到蔡文的第一时间便一脸慌乱的一屁股坐到蔡文的对面道:“贤弟,钦差驾临,彻查韩凌一案,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煌虽然贪财好色,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傻子啊,韩凌的案子根本就经不起查,一旦彻查到时候查不出真相倒也罢了,万一查出真相,他和蔡文可不只是掉帽子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脑袋都要保不住。 蔡文看着顾煌那一副慌乱的模样,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也就是对方运气好抱上了刘健的大腿,这才得了福建布政使司左布政的官职,否则的话单凭实力,顾煌就算是再努力一百年也不可能有资格坐上左布政的高位。 一个是谢迁的门生,一个是刘健的弟子,因为两位阁老的关系,在这福建官场之上,两人可谓是天然同盟,所以在顾煌赴任没有多久,两人便走到一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持了福建所有的民政事务。 蔡文给顾煌倒了一杯茶水,微微一笑道:“顾兄不必惊慌,李桓不过是区区一小儿罢了,能耐我何?” 顾煌似乎是受到蔡文的影响,渐渐的平复了慌乱的心绪,喝了一口茶水看着蔡文正色道:“贤弟,那可是钦差,真要让他查出点什么,你我二人都要遭殃。” 蔡文含笑道:“钦差又如何,别忘了,合你我二人之力,偌大的福建之地,不敢说呼风唤雨,可是想要应付区区一个无依无靠的钦差,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顾煌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听到蔡文这么一说,忍不住击掌赞道:“没错,整个布政使司就是为兄一言堂,提刑按察使司更是被贤弟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到时候他李桓想要查案,再怎么也绕不开我们,只要我们不配合,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休想查出什么来。” 蔡文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说顾兄大可不必将那钦差视作什么洪水猛兽,他就是真龙天子,到了我们的地盘,那也得盘着不是吗。” 顾煌将茶水一饮而尽,开怀笑道:“为兄就知道贤弟有的是对策,到时候钦差一行人到来,便由贤弟负责招待如何?” 捋着胡须,蔡文微微笑道:“理当如此。” 送走了顾煌,蔡文满是不屑的道:“真是个废物,若非是当初抱上了刘健的大腿,就凭他也想坐上一省布政的位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孙威轻叹道:“官场之上,关系大于能力,你能力再强,永远斗不过有关系的,以大人的能力,何尝不能为一部之部堂,可是为何十几年仍走不出一省之地。” 蔡文眼中闪过一丝不忿道:“谁让我的座师不是谢迁,说来我也不过是中途才拜入谢迁门下,一直以来都算不得其真正看重的门生弟子。” 说着带着几分嘲讽道:“而那顾煌却是刘健真正的入门弟子,哪怕能力一般,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努力钻营便被其座师一路铺好了道路,轻松便超过我十几年的苦心钻营和努力。” 大明三司,都指挥使司主官地方军事,主官都指挥使乃是正二品的大员,天然高出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一级。 而布政使司又明显高出提刑按察使司一筹,真要说起来地位尊卑的话,最尊者当属都指挥使,然后就是布政使,最后才是提刑按察使。 这也是蔡文说顾煌轻松超过他的缘故,因为在大明官场所有人的认知当中,布政使就是要高出提刑按察使。 否则蔡文同顾煌年岁相当,二人具体年龄到底谁大谁小还真未可知,但是两人却从没有论过年岁,在蔡文面前,顾煌就是兄,而蔡文便是弟。 长出一口气,吐出心中的郁结之气,蔡文看向孙威道:“孙威,驿站可有消息传来,李桓他们一行人如今到了何处?” 孙威道:“回大人,三日前驿站传来消息说钦差一行已经进入建宁府,按照其一行的行进脚程来看的话,如今大致该到了府城建宁。” 蔡文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道:“建宁?本官没记错的话,建宁城应该是福建行都司的驻地吧。” 孙威微微点了点头道:“回大人,正是如此,福建行都司驻地建宁,节制福建一省之地卫所,归属前军都督府统辖。” 蔡文微微沉吟道:“邸报上说李桓被陛下加封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对福建行都司并没有直接的统辖权。不过他李桓即为钦差,又得天子看重,难保董成那老东西不会主动去巴结李桓这位天子钦差。” 孙威道:“大人所言甚是,董成份属武勋一系,据说同英国公张懋有旧,在这福建都指挥使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几年,不敢说将整个福建各个卫所尽数掌控,也能够轻松节制调动大半。” 蔡文沉吟一番道:“董成这老东西一向低调,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于外界之事一向没有什么兴趣,希望这次也是一样,不过却不得不防,你派人暗中盯紧了那老家伙,若是有什么异动,务必来报。” 自从土木堡一役,文官集团将军权从勋贵手中夺了过来,五军都督府的权柄早已经丧失大半,天下兵马调动须经兵部方可,可以说五军都督府空有名义,却已经没了实权。 自然而然的,蔡文这等文官集团出身的一省提刑按察使对堂堂正二品的都指挥使都不怎么瞧得上也就不稀奇了。 也就是董成这位都指挥使盘亘福建一地十几年,根深蒂固,影响力不小,否则的话,真换做是一个新任的都指挥使,蔡文甚至都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长乐县,琅岐屿 陈一刀一脸期待之色的看着赵智道:“赵老三,快说桓哥儿如今到了何处?” 自从李桓被封为钦差,被天子派来福建查案的消息传来,整个琅岐屿都为之沸腾了。 谁又能想到两三年前那个父亲为人所害,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孤身入京竟然会有这般逆天的造化,等到再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锦衣卫指挥同知,天子钦差。 这几日但凡是同李家有几分交情的官员、乡绅、豪强尽皆备了厚礼前来琅岐屿拜访,与先前李桓远走京师之时,李府门前门庭零落相比简直是两个模样,只让赵智、陈一刀他们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赵智看了陈一刀一眼道:“最新的消息,钦差一行已經到了建寧,若是一路之上顺利的话,至多半个月时间便可抵達福州城。” 陈一刀击掌赞叹道:“好,桓哥儿这次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到时候必须要祭祀李家历代先祖,告知先祖,秉于大哥在天之灵,李氏在桓哥儿手上走上兴盛了。” 赵智点了點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二哥你以后在桓哥儿面前可就不能直接称呼其为桓哥儿了,要改成大人,桓哥儿不在意,可是旁人听了只会认为我等不知礼数尊卑。” 陈一刀闻言不禁抓了抓脑袋,咧嘴道:“知道了,知道了,他娘的,咱喊了十几年桓哥儿,这突然之间要咱改口,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赵智正色道:“不适应也要适应,否则到时候丢的就是桓哥儿的人。伱总不想因为我们的缘故而让桓哥儿被人嗤笑御下无方吧!” 正说话之间,一道身影匆匆而来,不是别人,赫然是李桓当初挑选出来的亲卫李虎。 李虎气喘吁吁而来,只让赵智、陈一刀一脸的诧异之色。 陈一刀看了李虎一眼不禁道:“李虎,不是让你在福州城坐镇,看着咱们李家那几处店铺吗?你怎么突然之间回来了?” 李虎这会儿也平复了一些,看着赵智还有陈一刀道:“一刀叔,智叔,小林子在哪里?” 陈一刀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李虎口中的小林子不是别人,正是林震南之子,林平之,大家平日里大多以小林子相称。 陈一刀看了李虎一眼道:“林平之他们几人这会儿应该是在海边练习刀法吧!” 说着陈一刀疑惑道:“看你这么着急,难不成是林家出了什么事?” 第二更送上,一万七,更新应该不慢吧,请大家能追读的就追读吧,月票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通天的大靠山【求订】 倒也怪不得陈一刀会这么想,除了林家出了什么意外,否则的话,李虎也不可能会急匆匆的赶回琅岐屿来寻林平之了。 李虎点头道:“这些时日许多豪绅、商户老板堵着林家大门,而林家总镖头突然之间病倒,家中只有林夫人一人,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小林子他还是回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好。” 陈一刀点了点头,林平之乃是林震南独子,如今林震南莫名的病倒,家里一下少了一个顶梁柱,林平之自然是需要回去一趟才是。 看了李虎一眼道:“你去海边你们先前经常练刀的那一片去寻林平之吧。” 看着李虎匆匆而去,赵智不禁疑惑的道:“奇怪了,林总镖头身子骨不差,怎么会突然之间病倒,而且你也听到了,似乎有许多豪绅。商户堵着林家大门,这似乎是有些奇怪啊。” 陈一刀抓了抓脑袋看了赵智一眼道:“你问我,我又不是林震南,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说着陈一刀瞥了一眼赵智道:“这件事要不要禀明老夫人啊!” 赵智微微摇了摇头道:“且先不急,老夫人毕竟年岁大了,还是等我去林家走上一遭,瞧一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考虑要不要禀明老夫人,别到时候虚惊一场,反倒是将老夫人给吓出个好歹来。” 一片乱糟糟的礁石之间,十余道身影正在那海中迎着海浪的拍打不停的挥刀劈向那迎面而来的海浪。 其中一道身影,身子挺拔,面目虽然充斥着健康的古铜色,但是可以看出其五官还是相当的英俊,赤裸着上身,整个人看上去英武之气十足。 林平之双腿以扎马步的姿态稳稳的站在海水之中,双脚就如同钉在了那里一般,任凭海水的冲击,身形不动如山。 而手中一柄长刀则是不停的挥出劈向那拍打过来的浪花,刀势沉稳有力,给人的感觉仿佛迎面而来的就算是一座大山,他那一刀也能够斩碎。 不得不说两年之间同李虎、李果这些人一起在琅琦屿之上修炼,林平之整个人真的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相较于两三年前那个俊俏的富家公子哥,林平之如今杀过海盗,斩过倭寇,见过血,身上多了几分男儿的昂扬锐气。 “杀!” 伴随着一声断喝,又是一刀劈斩而出,斩碎了拍打而来的浪花,双臂隐隐传来无力之感,不过林平之却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像这般在海中借助海浪的力量来锻炼自身马步根基以及刀法,效果可谓惊人,一年修炼的效果足可以抵得上平常人修行数年。 这一被李桓提出来的想法竟然在陈一刀、林平之等人的身上大放光彩,使得林平之、李果等一众人实力呈现一种爆发式的提升。 其中尤以林平之为甚,其进步之快远超众人,虽然说李果、李虎等人也能够享受到李家所提供的各种资源修行。 但是那些资源毕竟不可能真的源源不断的供应,陈一刀、赵智已经是相当的舍得投入了,可是比之林平之背后有林家家大业大,再加上福威镖局通达南北,自是为林平之带回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如此一来,林平之的修行速度要是还不如李果、李虎这些人的话,那只能说他的资质不行了。 就在这会儿,一声呼喊传来,惊动了正在修炼当中的几人。 “小林子,小林子……” 林平之停下手中挥动的长刀,闻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李虎正大步奔着他们而来。 看到李虎的时候,正在海中练刀的一众人皆是眼睛一亮。 林平之吐出一口气,缓缓的迈步自海水之中走出迎向李虎道:“虎哥,你不是去福州城坐镇了吗?怎么有闲暇回来?” 李虎看着林平之,脸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道:“平之,我此番回来正是为了给你带個消息。” 林平之不由一愣,诧异的看了李虎一眼,心中颇为不解,不过很快便是心中一动看着李虎道:“虎哥,是不是父亲他让你带信给我?” 李虎正色道:“平之,你父亲突然之间病倒了,加上这几日莫名的有不少豪绅、富商堵着你们家的家门,我担心有什么事,特意回来告知你一声……” 还没有等到李虎说完,林平之便是面色为之一变,惊呼一声,一把抓住李虎道:“虎哥,我爹他怎么了,他年轻力壮,又怎么会突然病倒……” 李虎被林平之抓着,只感觉肩膀一阵剧痛传来,连忙运劲抵挡,苦笑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你最好是回家一趟,想来一切便明了了。” 林平之回神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对,我这就回家!” 就在林平之急匆匆的赶到码头的时候,就见一道身影正含笑站在一条早已经准备好的船边等着他了,不是赵智又是何人。 看到赵智的时候,林平之微微一愣道:“智叔,您这是……” 赵智看了跟在林平之身边的李虎、李果几人道:“李虎带信说你父亲病倒了,老夫人年岁在那里,公子又不在,我便陪伱去林家走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李家责无旁贷。” 有林老夫人在,林家、李氏两家关系就不会断绝,更何况当初李家有难,林震南星夜带人前来相助,虽然最后也没有帮到什么忙,可是这份情,以李氏家将自居的陈一刀、赵智二人可是牢牢记在心间的。 林平之闻言不禁心中感动看着赵智道:“智叔,您……” 赵智身形一纵跃上船,同时冲着林平之道:“行了,别婆婆妈妈的,赶紧上船出发,早点回去也能够早点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赵智又冲着李果、李虎二人道:“你们两人也跟着去!” 李果、李虎两人闻言连忙同林平之一起跳上了船。 一路急赶,上了岸又在李家设立在福州港口的据点换乘了马车一路奔着福州城而来。 林氏府邸 几辆马车停在了林氏府邸之前,就见几名锦衣华服,大腹便便的商贾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相互拱了拱手。 其中为首的乃是福州城的布匹商人王祖业,就听得王祖业冲着其余几人道:“诸位,今日咱们相约来见林震南,无论如何都要他给大家一个准确的答复。” 茶商胡海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咱们托福威镖局押的镖被劫,那是他们福威镖局的事,要知道当时押镖的时候可是白纸黑字注明了一旦押镖途中出了什么意外,福威镖局是要照价赔偿的。如今半个月都过去了,他林震南也没见履行契约,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连个说法都没有吧。” 一旁的珠宝商人方科捋着胡须道:“王兄、胡兄你们说的不错,今日他林震南若是不给个说法的话,那就不要怪咱们不讲昔日情分,也学着其他人一纸讼书将他林震南告到官府去。” 几人看着那紧闭的林府大门当即上前,抬起大手在大门之上砰砰的便拍打了起来。 很快一名老仆将房门打开,当看到为首的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的时候不禁面色为之一变。 冲着王祖业几人陪着笑脸,老仆道:“几位老爷这是……” 看了那老仆一眼,王祖业直接冲着老仆道:“行了,赶紧带我们去见林震南。” 那老仆闻言不禁道:“几位,我家总镖头他一病不起,只怕是……” 王祖业闻言不禁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个声调冲着那老仆大声道:“什么,他林震南一病不起?” 老仆在王祖亚、胡海等人吃人一般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道:“总镖头自昨日便一病不起,已经不能见客了!几位还是改日……” 本以为这几人听了自己的解释之后会考虑改日再来见林震南,却是不曾想王祖业直接伸手将老仆推到一旁,瞪了那老仆一眼道:“老东西,你别拿这事诓骗我们,他林震南不会以为靠着装病的伎俩就能够蒙混过关吗?” 方科很是不客气的道:“不错,莫说他林震南在装病,就算是他真的一病不起,就算是快要病死了,那他也必须要见我们,必须要给我们这些人一个说法。” “对,对,必须要见林震南!” 不得不说,门口处闹出的动静不小,甚至引来了自林家大门之前经过的不少人的关注。 林家的府邸门口正对着颇为繁华的长街,长街之上人来人往,林家大门之前闹出这般的动静,甚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人群之中,有人看着那几名站在林家大门之前的商贾,低声议论道:“这次林家怕是麻烦大了去了,这已经是第几波上门的人了啊。” “林家家大业大,可是架不住这一两年走镖之时连连被人给劫镖,就算是有金山银海,也扛不住这么的赔偿下去啊。” “谁又能想到林家福威镖局数十年的金子招牌,突然之间就不灵了呢,听说近一两年来,福威镖局走镖,十次之中至少有两三次被人劫镖,大量的镖师死的死,伤的伤,也不知道林家这是走了什么霉运。” 林府门口处的老仆被推开,王祖业、胡海、方科等人大步走进了林府之中。 随着林震南病倒,林府上下陷入到混乱当中,所幸夫人王氏关键时刻站了出来,暂时稳住了府中的人心。 正忙着给林振南熬药养病的王氏突然见到贴身的侍女匆匆跑了过来道:“夫人,大事不好了,有人闯进府来,嚷着要见老爷!” 王氏皱了皱眉头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那侍女道:“看着应该是当初曾托咱们福威镖局押镖的商人。” 王氏倒是没有太过慌乱,深吸一口气道:“去将人请到客厅去。” 侍女连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王氏一声轻叹,将煎好的药汁倒出然后端着走进卧室当中,就见林震南满脸病容的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按说林震南常年修炼内家功法,等闲是不会得病的,而且林震南年岁也不算太大,也就是四十岁左右,可是看这会儿林震南那一病不起的模样,看上去还真的有些吓人。 按照给林震南看病的大夫的说法,林震南这病主要是心病,加之又染了风寒,心火这么一冲,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就这么一病不起了。 小心的将林震南扶起,王氏轻轻的将药汁喂林震南饮下,看着林震南苍白的面容,想到那些登门索赔的商户,王氏心生愁绪忍不住道:“相公,咱们还短缺多少银钱,不如……不如我书信一封,请父亲、兄长他们帮我们一把,或许能够暂借一些银钱供我们度过难关。” 林震南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抓着王氏的手眼中带着坚定之色道:“不用麻烦岳父、大舅哥,他们家大业大也是不容易。” 看到王氏脸上流露出来的愁绪,林震南心中一动道:“是不是又有人前来索赔了?” 一直以来林震南从不让王氏操心这些事,今日林氏突然之间提及要向娘家人求助,一向精明的林震南哪里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林震南的神色,王氏知道瞒不过林震南,轻叹道:“方才有几人上门,虽然不知道是哪几家,但是料想也是为了货物被抢之事来的。” 林震南皱眉,努力的挣扎起身道:“扶我起来,我去见他们,希望他们能够看在多年合作的老交情的份上,能够宽限我们林家几日。” 王氏见状连忙将林震南给按住道:“大夫说了,你急火攻心,身子说垮就垮,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不要因任何事而烦恼,否则的话,你这病单凭吃药根本就不会好。” 说着王氏起身道:“外面那人,妾身去应对便是!” 说着吩咐两名侍女道:“你们两个看好老爷,莫要让他下了床。” 客厅之中,王祖业、胡海、方科等人一脸的不耐烦之色冲着一名仆从道:“林震南人呢,快去让他来见我们,就算是躲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方科拍着桌子道:“对,告诉他,若是再不来见我们,给一个说法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念旧情,将他告官了!” 那仆从战战兢兢,哪里敢答话啊,被几人吼的没有办法,只好去寻林震南夫妇。 刚出了门就见自家夫人在丫鬟的陪同之下走了过来不禁行礼道:“夫人,您怎么来了,老爷他……” 王氏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客厅道:“老爷身子不适,我去见他们。” 客厅之中,王祖业等人听到脚步声不禁抬头看了过来,当看到王氏的时候不禁一愣,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林夫人……” 没见到林震南,反而是见到了王氏,说实话几人还真是一愣。 虽然说他们这些商贾之家并不避讳家眷见外人,可是一般情况下也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纵然是林家沾染江湖习气,王氏也是鲜少会露面的。 王氏冲着王祖业、方科、胡海等人一礼道:“妾身见过诸位掌柜的。” 如果说是林震南的话,他们见了肯定是张口便直接质问林震南了,但是面对王氏,几人却也不好直接开口。 对视了一眼,王祖业冲着王氏道:“林夫人,林镖头呢,还是让林镖头来见咱们将话都说开了吧。” 王氏坐了下来,看着几人道:“相公他这些日子为了镖局的事劳心劳力,已经累得一病不起了,非是不愿见诸位。” 皱着眉头,王祖业看了王氏一眼道:“林夫人,你也知道,咱们几家同你们林家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一直以来货物什么的都是由你们福威镖局押运,这么多年来也是顺风顺水,没出过几次问题,咱们信的就是你们福威镖局这个传承了数十年之久的老字号招牌。” 方科在一旁点头道:“王兄说的对,咱们正是对你们福威镖局的招牌有信心,所以才一直同你们合作,只是这次你们镖局被贼人劫了镖,损失惨重,我们也能够理解,但是也请你们林家体谅一下咱们这些人,大家都不容易,还请早日将赔偿的银钱交给我们。” 看着几人说的可怜,可是林氏如何不知这几家的底细,这些人可是福州城的豪绅,哪一家的身家没有个十几万两啊。 他们这次的损失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万多两罢了,平摊到每家其实也就那么两三千两银子。 两三千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可是对于他们几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说到底这些人如此逼迫林家,无非就是看他们林家落了难,一时周转不开,怕他们林家不肯赔偿。 深吸一口气,王氏向着几人道:“几位掌柜的也说了,林家同你们也合作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是老交情,如今林家暂时出现困难,还请大家能够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够给林家一点时间周转……” 胡海捋着胡须,面色一冷道:“咱们给你们时间周转,谁又来体谅咱们啊,今日你们林家必须要将赔偿银钱拿出来,否则的话,出了你们林府,咱们就去县衙告你们……” 王氏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势力,这么多年来,她也曾听林震南说过,每当这些商家周转不开的时候,林家从来没有催过这些商家交付押镖的费用。 可是这换了身份,这些人竟连一丝往日情分都不讲,甚至还要将他们林家告上官府。 这会儿王祖业轻咳一声,看了王氏一眼道:“林夫人,有句话王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氏看了王祖业一眼,虽然感觉王祖业态度有些不对,但是还是道:“王掌柜请讲。” 王祖业看了看四周,捋着胡须道:“听说此番你们林家这次既要赔偿损失的货物,又要赔偿死伤镖师的抚恤,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要赔出去几万两。可是这一两年你们林家的家底已经都赔的差不多了吧,依我看,不如将你们林府这一处宅子典当了……” “什么!” 王氏闻言顿时面色为之一变,脸色极为不善的盯着王祖业,她没想到王祖业竟然在打他们林家府宅的主意。 这可是林家三代人住了数十年的老宅了,说一句是祖产也不为过,现在王祖业竟然想要打他们林家的祖产,这行为、举动,说一句落井下石也不为过吧。 王祖业似乎是将话挑明了,整个人也放开了,就那么满脸威胁之意的看着王氏道:“你们这宅子倒也值个大几千两,若是抵给我们,也不用坏了咱们一直以来的交情,更省的对薄公堂……” 王氏一只手将手帕扭成一团,面色无比难看,咬牙道:“诸位不觉得此举太过欺负人了吗?林家从来没说过不赔你们损失的银钱,只是希望你们宽限几日,可是你们现在竟然连我们林家祖产的主意都要打,你们也好意思谈多年的交情……” 福州城,长街之上,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坐在马车当中的林平之脸上满是焦虑之色,不时的催促驾车的车夫。 赵智看着林平之安慰道:“平之,不用担心,林镖头一直以来身强体壮,或许只是小病小痛,李虎那小子太过小题大做了……”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感激的看了赵智一眼道:“智叔,谢谢你!” 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赵智笑道:“傻小子,林李两家那是什么关系,说不好听的,就是桓哥儿他身上也留着你们林氏一半的血脉,如今你们林家出了事,李家有岂能坐视不管。” 说着赵智看林平之脸上忧色,宽慰林平之道:“你也不想一想,如今桓哥儿是什么身份,你们林家就算是真有了天大的麻烦,难道说还能够难得住桓哥儿吗?” 林平之闻言不由的眼睛一亮,原本的愁绪一下消失不见,是啊,就如赵智所说的那样,李桓如今可是朝廷重臣,执掌大半个锦衣卫,深得天子倚重,说一句权倾天下也不为过。 他们林家的麻烦再大,难道说还能大过天去,有李桓这么一个通天的大靠山在,他们林家还有什么坎会过不去。 看到林平之脸上愁容尽去,脸上浮现出几分安心的笑容,赵智轻笑道:“你们林家这一两年的确非常不顺,可是现在想一想,其中怕是有什么古怪。” 林平之闻言一怔,然后仔细的想了想,向着赵智道:“智叔,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针对我们林家?” 赵智捋着胡须颔首道:“福威镖局数十年的金字招牌,一直以来走镖鲜少会出什么问题,可是这一两年失镖之事却是频繁发生,这摆明了不正常,要说其中没有什么古怪,那才是怪事呢。” 林平之神色凝重了几分,而赵智却是笑道:“不用担心,万事还有李家,还有桓哥儿。咱们且去见了你父亲,看看你父亲是不是知晓一些问题所在。” 说话之间,马车已经停在了林府门前。 守门的老仆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发射了,这几日但凡是听到马车声就忍不住一阵的紧张。 本以为又是前来寻林家麻烦的人,结果当他打开门来,看到从马车当中走下来的林平之、赵智几人时候,老仆脸上不禁浮现出惊喜之色。 “小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老仆在林家呆了数十年,可以说是看着林平之长大的,对林平之自是疼爱无比,如今林家落难,他自然不想看到林平之如林震南一般被人破口大骂,上门为难。 但是见到林平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 林平之见了老仆忙上前扶住走下台阶的老夫道:“福伯,小林子回来了。” 说着林平之看着老仆道:“福伯,我父亲他到底怎么……” 听林平之这么一说,老仆就知道林平之怕是已经知晓了林震南一病不起的消息,微微一叹,老仆拍了拍林平之的手道:“好孩子,你父亲病倒了,去看看吧!” 林平之闻言大步冲进府中,只行了几步便听到自己母亲那熟悉的声音,声音之中夹杂着几分愤怒之意。 虽然没有听清楚客厅之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也听到自己母亲说什么谋夺林家祖产的话,当即林平之面色一沉,直接冲进客厅之中,就见自己娘亲正冲着几人怒目而视。 面对王祖业几人咄咄逼人的态度,王氏显然是气的不轻。 “娘亲!” 林平之一声喊,身形直接挡在王氏身前,满脸不善的看着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 丈夫一病不起,如今又被人逼债,甚至还要打林家祖产的主意,王氏可谓是心中无依无靠,彷徨无措。 陡然之间听到林平之那熟悉的声音,再看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林平之,王氏一介妇人,哪怕是出身江湖,可是数十年相夫教子,早已经洗去了身上的江湖儿女的习气,如一般的妇人没什么区别。 此时王氏心中的委屈爆发,看着林平之的身形,顿时如找到了依靠一般,登时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 对林震南一病不起的担心,对林家前途未卜的未来的忧虑,在见到林平之的瞬间,就这么彻底的宣泄了出来。 听到王氏哭泣,母子连心,林平之不禁心中一慌,一把扶住王氏颤声道:“娘亲,您怎么哭了,是不是这些人欺负您,孩儿为你……” 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看到林平之的时候还真的有些不敢相认,做为林震南的独子,他们这些经常同福威镖局打交道的人可是见过林平之不止一次两次的。 只是最近一两年林平之似乎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见过,如今陡然跳出来一个身姿挺拔,英武十足的少年,看着林平之那古铜色的肤色,他们怎么都无法同印象之中那个俊秀柔弱的富家公子林平之对上。 雖然说林平之带着几分敌意的瞪着他们,可是几人還是好奇的打量着林平之,暗暗猜测林平之消失的这一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你……你是林平之那小娃娃?” 年岁比林震南还要长出几岁的王祖业惊讶的冲着林平之道。 林平之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关切的看着王氏,不停的安慰,等到王氏停止了哭泣,林平之这才冲着王祖业几人质问道:“你们来我林家做什么,竟欺辱家母一介妇人,莫非当我林家好欺负不成?” 赵智立于一旁,只是静靜的看着,并没有插手林家的家事。毕竟这会儿不清楚林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知这些人因何而来,还是先由林平之来應对的好,若是真的有什么林家解决不了的问题,李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同时赵智也打量着王祖业等人,从这些人的衣着气质,赵智能够判断出这些人应该是一些商贾,赵智不禁暗暗摇头。 虽不知因为什么,但是他也看得出,这些人对王氏态度很是不善,或者说是对林家态度不善。 赵智感叹这些人真是消息闭塞,不知林家同李家的关系,如果说这些人知道林李两家的关系以及李桓的身份,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为今日之举而后悔的捶足顿胸。 赵智也不想一想,李桓为钦差的消息只在朝廷邸报上刊载,就是许多官场中人都未必会注意到这消息,更不要说是远离京师的区区商贾了。 再说了,林李两家的关系毕竟也只是姻亲关系,除非是有心人,否则谁没事还会去打听一下林家都有些什么亲戚啊。 王祖业看了林平之一眼,带着几分不屑道:“小家伙,耍横是没用的,咱们只是拿回咱们应得的赔偿而已,都说父债子偿,既然你父亲卧床不起,那么便由你林平之来偿还福威镖局欠我们的赔偿吧!”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哦,求追定,月票,打赏呀!】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剧本他不对啊【求订】 林平之闻言不禁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向着身旁的母亲王氏看了过去。 王氏见状低声将林家如今的困局给林平之说了一遍,最后安慰林平之道:“平之,不用担心,你父亲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 一旁的王祖业闻言冷笑一声道:“除了变卖祖产之外,你们林家还有什么办法筹集那么多的银钱。” 说着王祖业道:“现在要么交钱,要么等着我们去官府告你们一状。” 林平之一脸的无措,他秉性良善,先前愤怒只是因为觉得这些人欺负了自己娘亲,现在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自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毕竟说到底是他们林家丢了镖,按照规矩理当赔偿对方银钱才是,可是他们林家一时之间难以筹措那么多的银钱也是事实。 深吸一口气,林平之冲着王祖业等人拱手道:“诸位,可否给我林家一些时间筹措……” 王祖业冷哼一声打断林平之的话道:“我们已经给了你们时间,要么变卖祖产还钱,要么咱们就公堂之上见。” 林平之面色一变,想要他们父子变卖祖产,他林平之可做不到,当即便道:“既然如此,诸位请便吧。” 王祖业等人对视一眼,冷笑一声道:“那你们就等着官府的传唤吧!” 说着几人径自离去,王氏张了张口,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这会儿林平之冲着王氏道:“娘亲,父亲呢,他怎么样?” 想到林震南,林平之不禁一脸的担心之色。 很快林平之就见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林震南,不得不说林震南此番病的真的不轻,就是赵智见到林震南的时候都被林震南那一副模样给吓了一跳。 “林总镖头,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林震南看到赵智还有林平之,尤其是见到林平之的时候,眼中露出几分柔和之色,闻言冲着赵智道:“却是让赵总旗你见笑了。” 赵智走到林震南身边,探手将林震南的手腕抓住,伸手搭在上面把脉了一番不禁奇怪道:“奇怪了,你这脉象显示心脉衰竭,这不应该啊。” 一旁的王氏闻言开口道:“赵总旗,大夫说外子是因为急火攻心,心有郁结所致,若非如此的话,即便是偶感风寒也不至于会病的如此之重。” 想到林家如今所面临的局面,赵智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林震南会是这般的模样了。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林震南这是被福威镖局如今所面临的巨大压力给压垮了心神啊。 林震南显然也是自己知自家事,冲着赵智苦笑道:“林家这一两年来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镖局走镖多有被针对,以至于大量的押镖被劫,短短两年时间,林家这么多年积攒的家业便已经是所剩无几,林某实在是愧对先祖,无颜见人啊……” 赵智看着林震南道:“那林总镖头可知究竟是什么人在针对福威镖局吗?” 林震南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查出针对他们林家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赵智含笑道:“林总镖头可知桓哥儿如今已经衣锦还乡,即将来到福州。” 听到李桓衣锦还乡的消息,,林震南显然是为他那位表兄李贤感到欣慰,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桓哥儿这是出人头地了啊,表兄他若是在天有灵,相信也可以瞑目了。” 这会儿林平之在一旁道:“父亲,您有所不知,桓表兄他如今可是天子御赐的钦差,堂堂正二品的中军都督府都督签事,听说比一省布政品阶还高。只要到时候桓表兄开口,咱们家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呆了呆,林震南不禁愕然的看了林平之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赵智身上。 赵智含笑点头道:“平之说的不错,桓哥儿如今可是位极人臣,你们林家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林震南豁然坐起身来,脸上满是期待之色道:“真的?桓哥儿真的能帮我们林家走出困境?” 赵智哈哈大笑道:“林镖头以为福州知府如何?” 林震南想都没想便道:“自然是权柄赫赫,一言九鼎,无人敢招惹。” 赵智澹澹道:“福州知府在桓哥儿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只要桓哥儿愿意,随时都能够将其拿下!” 林震南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红润之色,精神头比之方才来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王氏、林平之见状皆是一脸欣喜的看着林震南。 赵智捋着胡须笑道:“所以说林镖头的担忧在桓哥儿那里其实都不算什么,甚至都不需要桓哥儿开口,只要放出风去,让人知晓了林家同李家的关系,似今日登门逼迫林家还债的事情绝对不会重演。” 却说王祖业一伙人出了林府,果真如他们所言直奔着府衙而去。 福州知府黄文政是新任的福州知府,在福州也不过是刚刚任职不到两年时间。 不过花费了近两年时间,也算是大概理清了地方上的关系,靠着福州府地方上的豪绅、富商的孝敬,小日子倒也过得相当的滋润。 这会让黄文政正同自己的幕僚议论着钦差李桓即将到来的事情。 幕僚李桐捋着那长长的胡须,一脸笑意的看着黄文政道:“大人,这是一个机会啊,只要大人此番能够将钦差一行人给伺候的舒服了,到时候未必不能打了钦差青睐,进一步高升。” 黄文政却是皱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道:“温明,你怕是不知李桓乃是锦衣卫出身,根本就不容于百官,你让我去抱他的大腿,还不如去抱刘瑾刘公公的大腿呢,至少刘公公如今在朝堂之上聚集了相当一批人,有着足够的权柄,可是李桓在朝中并无根基,一旦让人知晓本官同李桓走的近,只怕还没有等来李桓的青睐,我这知府的位子也坐到了头了。” 李桐眯着眼轻笑道:“大人说的不错,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恐怕天下的官员尽皆如大人一般的想法,将李桓视作洪水勐兽一般不敢过于接近,唯恐被当做李桓同党。” 黄文政点头。 李桐澹澹道:“几位阁老门庭若市,有的是人去抱那几位的大腿,大人若是也如大家一般,那几位阁老能记得大人您是什么人马?” 黄文政叹道:“别看本官在这福州一地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可是放在京师百官之中,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李桐看着黄文政道:“大人岂不知烧冷灶的道理吗?若是这个时候大人投向李桓,您说李桓是不是对大人记忆深刻,哪怕是为了千金买马骨,他是不是也要给大人您一点好处?” 黄文政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可是想到一旦投靠李桓很有可能会引发的后果,脸上不禁露出犹豫之色。 李桐见了不禁道:“大人,您没看阁老焦芳、尚书张彩,他们被人称之为阉党又如何,不一样是权柄在手吗?到时候就算是名声再差,难道还能差的过阉党之名吗?” 黄文政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一脸的激动向着李桐道:“好,好,听先生一席话,黄某顿时茅塞顿开,你说的对,此时不去投靠李桓,将来怕是想投靠,人家都未必记得我这么一号人物。” 李桐笑道:“大人明智。” 二人叙话之间,一名吏员手中拿着一纸诉状快步而来。 李桐、黄文政齐齐向着那吏员看了过来。 吏员行至近前恭敬的将诉状以及一张千两的银票交给黄文政道:“大人,福州富商王祖业、胡海、方科等人联名状告福威镖局林振南欠债不还,希望大人能够为他们主持公道。” 黄文政看到那同诉状放在一起的银票,眉头一挑,含笑将诉状看了一遍,最后冲着李桐轻笑道:“温明,你来看看,本官要不要命人前往福威镖局,将那林震南拘来问罪!” 听到黄文政喊自己的字,李桐正沉吟之间勐然回神过来,看着黄文政道:“大人,方才您说什么?” 看李桐走神,黄文政微笑道:“本官是说,要不要下令将福威镖局的林震南拘来问罪!” 李桐轻声呢喃道:“林震南,福威镖局的林震南!” 勐然之间李桐几乎是高呼道:“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啊!” 黄文政被李桐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愕然的看着反应激烈的李桐不禁疑惑的道:“温明,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不赞同,也不该反应这么激烈吧,搞得林震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似得。” 说着黄文政笑道:“这福州府除了寥寥几人之外,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个林震南是你家老爷我不能招惹?” 李桐听着黄文政取笑,脸上露出几分苦笑看着黄文政道:“大人,那林震南倒是没有什么,大人只需一纸令下便可将其拘来审问,可是拿了林震南,搞不好大人的麻烦就大了去。” 看李桐说的认真,并非是在说笑,黄文政正色看着李桐道:“温明,细细说来,这林震南莫非有什么来头,还是说有什么厉害的靠山?” 李桐深吸一口气道:“若非是在下刻意的调查了李桓的亲卷消息,属下怕是也不知道这林震南同李桓竟然还有着极其亲近的关系。” 黄文政一脸的愕然之色,显然是没想到林震南竟然同钦差李桓有关系,不过黄文政也是一脸的好奇看着李桐。 只听李桐继续道:“大人有所不知,林震南的姑母正是李桓的祖母,李桓之父同林震南乃是真正的姑表亲,李桓还要喊林震南一声表叔,最关键的是,林震南的姑母也就是李桓的祖母林氏如今尚在。” 说着李桐看着黄文政道:“大人也该听说过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您要是这边拿了林震南,你说李家的那位老祖宗若是知晓您拿了她的亲娘家侄子,她会不会恨得大人要死?随便在李桓那里说上大人几句坏话,大人你……” 黄文政面色大变,李桓再是钦差,再受天子宠信,在林氏面前那也是一个乖孙子啊。 想到自己差点就派人抓了林震南,黄文政不禁一阵暗暗后怕,一脸感激之色的看向李桐道:“亏得温明你提醒本官,否则的话,真不知那林震南的底细便抓了对方,到时候还不将那李桓给得罪死了啊。” 李桐道:“大人客气了,为大人查漏补缺本就是在下的职责。” 看着李桐,黄文政不禁道:“那依温明你之见,这件事本官该如何处理才好呢?” 李桐冷笑道:“那王祖业、方科、胡海等人平日里没少干欺行霸市之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们这是看福威镖局落了难,所以像谋夺人家的祖产。” 那诉状李桐也是看了一遍的,诉状当中王祖业几人自然是痛诉林震南如何违背契约,不肯赔偿他们,希望知府黄文政能够拿了林震南,令林震南以祖产相抵。 黄文政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对,他们就是想谋夺林家的祖产,奸商该杀,差点害的本官丢了官位。” 说着黄文政看向李桐道:“走,随本官前去府衙大堂,本官要审理此桉。” 李桐不由一愣,连忙跟上黄文政。 府衙偏厅之中,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正一派悠然之色陪着几名吏员说笑。 方科向着王祖业道:“王兄,你说知府大人会不会同意我们的请求,帮我们主持公道?” 王祖业捋着胡须一脸自信的笑道:“那是自然。” 说着王祖业看几人一眼道:“咱们不妨赌一把,我赌知府大人很快就会派人去拿了那林震南来此。” 胡海想起林震南病重不禁道:“那林震南如今正在病中,这一折腾,别死了才好啊。” 王祖业一愣,同胡海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道:“是啊,可不能让林震南被折腾死了。” 方科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话语当中所蕴含的意思不禁叹道:“真是可惜了那林震南,福威镖局偌大的家业,竟在其手中败落至此,怕是死了都无颜去见他林家的列祖列宗。” “大人驾到!” 突然一阵威武的喊声传来,王祖业、方科几人不禁精神一震,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黄文政收了状子,这岂不是代表着黄文政要帮他们了吗? 很快就见一名吏员走进来冲着几人道:“几位,大人传你们上堂!” 几人连忙起身,跟着那吏员奔着府衙大堂而去。 走进府衙大堂之中,两侧站着差役,而知府黄文政正坐在大堂正中,在那明镜高悬匾额之下,尽显威仪。 “草民王祖业、方科、胡海拜见大人!” 黄文政看了王祖业几人一眼,缓缓开口道:“就是你们递的状子?” 王祖业几人连连点头道:“正是草民等人,还请大人拿了那林震南,为我们主持公道。” 本以为下一刻,黄文政就会派人去拿林震南,然而就在这会儿,黄文政突然之间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大胆刁民,竟然敢欺瞒本官,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吗?” 说着黄文政喝道:“来人,给我将这些奸商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然后赶出堂去,再敢有害人之心,谋人祖产之举,本官定然严惩不待。” “啊!” 王祖业、胡海、方科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搞懵了,彷佛是一下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一样。 他们满脸不解和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那里,满脸正色的黄文政,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他们花了一千两的银子来状告林震南,希望黄文政能够帮他们谋夺林家祖产吧。 可是结果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黄文政明明收了他们的银子,却是不派人去拘拿林震南,反而是下令打他们三十大板呢? 他们也不是没有上过公堂,可是每次只要银子送到位了,不管是什么官司,最后都是他们笑到最后,这一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彭,彭,彭 满脑子的不解登时被落在屁股上的板子给一下打的烟消云散,一个个的放声痛呼起来。 “大人冤枉啊,我们冤枉啊!” 黄文政听着外间王祖业几人的喊声,捋着胡须向着李桐笑道:“温明,你觉得本官如此处置如何?那林震南若是知晓了,是不是要记本官的情啊。若是传到钦差李桓的耳中,想来也会记住本官维护他这位林家表叔的举动吧。” 李桐笑道:“大人此举甚妙。” 府衙之前当众打板子,而且受刑的还是王祖业、方科、胡海这几名福州城里有名的豪商,顿时引来不少人簇拥过来围观。 像这般扒了裤子打板子的热闹谁不爱看啊,尤其是王祖业三人被受刑,白花花的一片肥肉暴露在众人面前,这情形错过了,将来可就看不到了。 人群之中,一名林家的家丁看着王祖业三人受刑的那一幕不禁一脸的惊愕,从一名衙役口中得知三人诬告林震南意图谋其祖产,结果被知府黄文政察觉,下令严惩三人。 那林家家丁心中大喜,稍稍欣赏了一番王祖业三人受刑的情景,然后挤出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一熘烟的奔着林家府宅方向跑去,他要第一时间将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告诉老爷、公子、夫人们知晓。 林府之中,心病既去,林震南一身病直接去了大半,竟然直接下了床,喝了一碗肉粥,这会儿正陪着赵智说话,而谈论的对象自然就是即将归来的李桓。 【第二更送上,求追定,月票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子当如李桓【求订】 正说话之间,就见被派去府衙打探消息的家仆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哪怕是心中有了底气,可是看到那家丁匆匆而来,仍然是本能的生出几分担忧来。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李桓身为天子宠臣,又是钦差,正常情况下,福州知府若是要对付他们林家的话,不可能不考虑李桓的态度。 但是林震南乃至赵智他们却是拿捏不准福州知府的态度,李桓眼下虽为钦差,人却不在福州,再加上文官集团一直对李桓那都是喊打喊杀的,谁也不清楚福州知府对李桓是什么看法。 若然福州知府黄文政也如大多数的文官一般敌视李桓,那么他们林家在李桓到来之前肯定要被狠狠的折腾一番。 当然若是福州知府顾忌李桓钦差的身份的话,那他们林家倒是不用担心什么了。 二人看向那家仆,就见家仆一脸欢喜之色的向着林震南道:“老爷,好消息,好消息啊!” 只听这家仆开口,赵智还有林震南二人便是松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 而这会儿家仆兴奋的道:“老爷,小的在那府衙边上听府衙里的差役说,知府大人受了王祖业他们几人的诉状,不过却是当堂痛斥王祖业几人乃是奸商,并且还下令将他们几人打了三十大板。” 说着家仆两眼放光道:“老爷您是没有看到啊,小的回来的时候,王祖业他们几人正一个个的在府衙之前被扒了屁股受刑呢,不知多少人在那里围观,那情形可是热闹了。” 赵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啊,看来这还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那知府黄文政贪污受贿,算不得什么好官,但是这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林震南脸上挂着几分轻松笑意道:“若非是桓哥儿的震慑,以那黄文政的性子,只怕这会儿已经派人前来拿林某前去过堂审问了。” 赵智笑道:“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要是这个时候抓了你,被桓哥儿给记住了,到时候只怕他的位子也坐到头了啊。” 一声轻叹,林震南想到王祖业这几位多年的合作伙伴,忍不住感叹道:“按照契约上约定,就算是需要赔偿他们,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却是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林某留,甚至还想打我林家祖产的主意,其心何其毒也!” 赵智淡淡道:“万一给你时间,让你筹措足够了银钱,他们岂不是就没有机会打你们林家的祖产了吗?” 说着赵智带着几分不屑道:“似这等无品无德的无良奸商,最好是直接三十大板将他们给打死了才好。” 而这会儿,老夫福伯带着几分惶恐引领着一名差役走了进来道:“老爷,府衙里来了差役,说是知府大人请您前去一见。” 林震南抬头看了那差役一眼,而差役见了林震南,忙拱手道:“在下见过林总镖头,黄大人欲请你过府一叙,不知总镖头可有闲暇吗?” 林震南看了赵智一眼,赵智微微含笑。 沉吟了一番,林震南看向那差役道:“烦请大人回去禀明知府大人,就说林某稍作收拾便去拜见知府大人!” 差役连道不敢,同时冲着林震南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在下便先行回去禀明大人。” 赵智看着那差役离去,看了林震南一眼笑道:“这黄文政可真是够直接的,这边给了林家人情,便立刻派人来请你,他这是生怕你林震南在桓哥儿面前不给他美言几句啊。” 林震南哈哈大笑道:“我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啊!” 而这会儿,林家大门口处却是突然之间传来了一个爽朗无比的大笑声道:“林震南,听你笑的这么开心,看来你们林家所面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啊!” 伴随着这一声大笑,林震南微微一愣,而坐在一旁的赵智则是眉头一挑轻声嘀咕道:“这陈老二不在琅琦屿带着,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正嘀咕之间,就见几道身影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自不必说,正是方才大笑的陈一刀。 陈一刀身后还跟着几人,而看到那几人当中一道身影的时候,赵智不由眼睛一亮讶异的道:“咦,连翘这丫头怎么回来了?” 原来跟在陈一刀身边的竟然有连翘,连翘一直跟在李桓身边服侍李桓,所以赵智真的没想到连翘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桓哥儿已经赶到了福州城吗?” 赵智豁然起身,同林震南一起走向陈一刀几人。 林震南同陈一刀可不陌生,看到陈一刀前来,当即冲着陈一刀拱了拱手道:“倒是让陈兄弟见笑了,林某不知陈兄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陈一刀摆了摆手,打量了林震南一番道:“看你一副病容,倒是精气神还不错,似乎也没到一病不起的地步啊,难道说李虎那小子说谎了不成?” 赵智轻咳一声道:“林镖头本就是心病,如今心病一去,精气神自然恢复了过来,区区风寒,以林镖头的体质,很快便能够康复。” 说着赵智冲着陈一刀道:“你不是在琅岐屿吗,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还有连翘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赵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连翘身上。 相比当初,连翘同李桓入京,跟在李桓身边已经有两三年时间,整個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因为习武的缘故,原本的柔弱之气当中多了几分女儿家的英气,更重要的是随着替李桓管理府中大小事务,整个人显得越发的干练。 连翘冲着赵智一礼道:“连翘见过赵三叔。” 赵智摆了摆手道:“行了,连翘丫头,快说说看,是不是桓哥儿已经到了福州城?” 连翘摇了摇头道:“我们并没有同公子一道,而是先公子一步回来的。” 林震南招呼一众人进入客厅落座,就是连翘也坐了下来,不过一直跟在连翘身边的几道身影却是自始至终的不发一言就那么跟在连翘身后。 这会儿也是立在连翘身侧,为首之人赫然是李桓当初救下的曹雨。 而其余几人不用说也是那些小太监。 李桓自中途遇见了岳不群,尤其是见岳不群奔着福建方向而来,猛然想到林家即将遭遇的那一场劫难。 当时李桓便让连翘带上了曹雨几人悄悄离了大队人马先一步返回,并且叮嘱了连翘一番。 赵智看着连翘诧异的道:“公子让你带人先一步回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或者是需要我们做的吗?” 连翘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林震南道:“公子是算到林家最近可能会有一劫,只是公子自己一时脱不开身,怕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所以特意让我先一步赶回来,请了一刀叔前来坐镇。” 林震南是真的没想到一直跟在李桓身边的连翘先一步回来竟然是为了他们林家的事。 以为李桓是有什么渠道,知道他们林家这一两年的困境,担心他们林家出事,心中不禁大为感动。 深吸一口气,林震南笑道:“桓哥儿真的是有心了,林氏上下感激不尽。” 赵智微微一笑道:“有公子的身份镇着,官府那里大可不必担心,至于说那些同林家有合作的商贾豪绅,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再这个时候来寻林家的麻烦,所以大可不必担心什么。” 说着赵智看了陈一刀一眼道:“在这福州城当中,区区一群商贾而已,也用不着伱陈一刀来坐镇吧。难不成还有什么人能伤了林总镖头一家吗?” 陈一刀瞥了赵智一眼道:“赵老三,你懂个屁,是你聪明,还是桓……公子聪明,既然公子让我来林家坐镇,那么肯定有公子的用意。” 赵智也是习惯了陈一刀那臭嘴,闻言只是笑了笑,看向连翘。 连翘这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公子也没有细说,只是让我带了曹雨他们几人,又去琅岐屿请了一刀叔” 说着连翘又道:“看公子的意思,有曹雨还有一刀叔他们在,林家应该可保无碍了!” 赵智疑惑的道:“曹雨?” 这会儿站在连翘身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曹雨向着赵智躬身一礼道:“奴婢正是曹雨。” 曹雨的声音带着内侍独有的阴柔尖锐,陡然开口登时引得一众人向着曹雨几人看了过去。 显然是对曹雨几人的身份很是好奇。 连翘见状将曹雨几人的身份介绍了一番,而陈一刀、赵智几人得知曹雨他们的身份来历之后还真的是愣了一下。 先前他们就好奇曹雨几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毕竟曹雨几人一个个面白无须,气息阴柔,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正常人。 这会儿得知曹雨几人竟然是李桓救下的几名内侍,心中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 而林震南则是神色古怪的看了曹雨几人一眼,眼眸之中隐隐的带着几分沉吟。 而这会儿连翘俏脸之上挂着几分笑意看向林震南道:“公子还说曹雨他们几人同林老爷家还有几分渊源,不过具体如何,公子并没有细说,只是说等回来之后,自会同林老爷详谈。” 林震南闻言先是疑惑,随即身形一震,再看曹雨几人的时候,隐隐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几分苦涩道:“桓哥儿有心了!” 至于说赵智、陈一刀等人则是如听哑谜一般,可是看林震南的反应,极有可能涉及到林家的隐秘,所以无论是赵智还是陈一刀,不管心中如何好奇,也没有开口询问。 突然赵智心中一动道:“对了,公子将陈一刀调来林府,那琅岐屿谁来坐镇?” 显然在赵智心中,琅岐屿上李桓的亲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连翘还没有开口,陈一刀便瞪了赵智一眼道:“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你都能够想到,难道我想不到这点,不过你还别说,公子身边如今真的是有不少好手。公子派了一队精锐甲士,领头的百户官实力极强,我同他交手一番,竟奈何不得对方,再加上百户所的那些兵马,足可保琅岐屿无恙!” 听陈一刀这么说,赵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公子既然早有安排,那便是我多虑了。” 说着一脸笑意的向着林震南看了过去道:“林总镖头,看来咱们需要在你府上叨扰一些时日了。” 林震南明显有些心神不属,不过闻言还是收敛思绪,脸上露出正色,起身冲着陈一刀、赵智、曹雨等人恭敬的拜了拜道:“林某多谢诸位了!” 唤来夫人王氏还有林平之,林震南让王氏招待连翘,让林平之安排陈一刀、赵智、曹雨等人的住处。 至于林震南则是稍作收拾了一番便出府前去见知府黄文政去了。 福州城中发生的事,李桓自然是不知晓,不过李桓一行人却是在建宁城盘桓了两日,亲自见过了福建行都司都指挥使董成,至于说二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反正是没人知晓。 不过在李桓、王阳明一行人离开建宁城的时候,做为都指挥使的董成却是亲自出城相送,看上去两人相处的似乎是相当融洽。 在一队人的簇拥之下,看上去年约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的董成亲自目送李桓的钦差仪仗渐渐远去,那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容之上笑容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身边一名亲将看着远去的钦差仪仗不禁向着董成低声道:“大人,这钦差对您可真够尊敬的,末将随您这么些年,什么巡按、钦差也不是没有见过,像这般年轻又低调的可真是头一次见到呢。” 董成淡淡道:“你可不要被这李桓的表象给蒙骗了,老夫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可是一只小狐狸啊。” 说着董成捋着胡须忍不住笑道:“这下蔡文那腌臜货算是遇到了对手了,真不知道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碰在了一起,会上演一场什么样的好戏。” 亲将闻言一愣,不禁想到蔡文在官场那是出了名的老谋深算,并且在福建一地有着莫大的影响力,再想到李桓那般年岁,虽为钦差,但是想要在蔡文的地盘上同蔡文相斗,亲将不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看好李桓。 马车之上,王阳明同李桓二人相对而坐,王阳明看着远处建宁城城门口处,董成那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之间目光收回看向李桓道:“你就那么相信董成此人没有同蔡文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李桓却是微微一笑道:“我没说就相信了董成此人啊!” 听李桓这么一说,王阳明不禁愣了一下,不过王阳明何许人也,只是心思一转便立刻明白了李桓的用意。 嘴角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道:“那董成也是个聪明人啊,竟然陪着你演了几天的戏。” 李桓轻笑道:“能坐稳一省都指挥使多年不倒,要是没点能力和手段,怕是早就被人给顶替下去了。” 说着李桓拍了拍临别前夜董成派人悄悄送给他的一锦盒的关于蔡文、顾煌等诸多官员的罪证笑道:“其他不说,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董成同蔡文、顾煌文官一系掺和没有那么深。” 王阳明闻言一叹道:“大明文武殊途,别看董成在福建官场品阶最高,身份最尊,可是当今之世、蔡文、顾煌等人又岂会瞧得上董成,双方有着天然的隔阂,凑不到一块去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同样看了那一锦盒的罪证,王阳明不禁想起离京之时从李桓那里看到了当初程义、韩凌他们以性命换来的关于蔡文的罪证,其中一桩桩一件件,直接冲击着王阳明的认知。 如今又有董成收集的诸多证据,一脸感慨的向着李桓道:“谁曾想堂堂一声提刑按察使,负责一省司法的官员竟然知法犯法,在地方上编织出好大一张关系网,说他是一地土皇帝也不为过了。” 说着王阳明看着李桓正色道:“如今虽然有关于蔡文的犯罪证据,可是却缺少人证物证,想要直接将其拿下,只怕是有些困难啊。” 李桓淡淡道:“那就找出人证物证来,此番不妨就以韩凌灭门一案为切入点,请阳明先生助我一扫福建官场之歪风邪气,荡尽蝇营狗苟之徒。” 正德二年五月十七日,天色晴朗,阳光明媚 福州城那巍峨的城门之前的官道上,一群身着官府的官员正神情肃然的站在那里。 如果有熟悉福建官场的人看到这些官员的话肯定会为之一惊,要知道在场的官员以布政使司左布政顾煌、右布政钱忠、提刑按察使蔡文、知府黄文政几人为首,各级官员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可以说福建一地官场的高级官员至少来了有三成之多,四周则是卫所派出维持秩序的兵卒手持兵刃警惕,将南来北往的阻挡在外。 虽然说没有封闭整个官道,但是南来北往的行人也注意到了这些兵卒还有被兵卒保护下的一众官员。 虽然说心中无比好奇这些官员聚集在这里,到底是在迎接什么贵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外围徘徊停留的。生怕被那些警戒的兵卒给盯上了,当做心怀叵测之辈给拿下。 蔡文捋着胡须,满脸的笑容,此刻正同左布政顾煌、右布政钱忠等人低声交谈着。 似乎是受到了蔡文、顾煌等人态度的影响,原本不少神色凝重的官员也渐渐的放松了许多。 远处烟尘滚滚,一名骑士纵马而来,翻身下马冲着蔡文等人恭敬道:“秉诸位大人,钦差仪仗距此只有数里之遥,很快就能够抵达。” 几人神色一正,对视了一眼,蔡文摆了摆手示意那骑士退下,就听得蔡文捋着胡须笑道:“诸位,既然天使即将驾临,我等理当亲往迎之,如此方显我等诚意。” 顾煌哈哈大笑道:“蔡贤弟说的对,诸位,且去相迎天使。” 一众人竟踩着先前才铺洒的黄土,顺着官道迎了过去。 很快官道之上便看到一队人马打着钦差仪仗而来。 为首开路的是数十名虎背熊腰,煞气十足的锦衣卫校尉,打着王命旗牌,旌旗招展。 而其后则是两辆马车,随后有精锐甲士护卫,两侧有骑着战马的锦衣卫来回奔走,随时通秉信息。 看着迎出城来的一群官员,陈耀不禁冲着李桓道:“大人,要不要就此停下,等他们过来。” 看着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李桓笑了笑道:“你这是想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不成?” 陈耀只是含恨道:“属下只是想起程义、韩凌他们就是被这些人给灭了满门,更是随便以走水的理由敷衍上报,若非是大人此番前来彻查,岂不是冤情便就此石沉大海,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吗。” 李桓看着远处的一众官员渐渐接近,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阳明先生,可愿随李某去会一会这些人。” 王阳明捋着胡须,看了李桓一眼道:“大人乃是正使,王某自是以大人为尊。” 说话之间,李桓起身走下了马车,而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王阳明也随之走下来。 二人皆是一身官服,李桓虽年轻,可是在官服的衬托之下,却是隐隐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威势,至于说王阳明则是一身儒雅之气,像饱学的大儒更比一名官员。 随着李桓一声令下,钦差仪仗顿时停了下来,前面开路的锦衣卫忙退避到两旁让开一条道来。 而蔡文、顾煌、钱忠、黄文政等一众官员这会儿也在一众兵卒护卫之下走了过来。 人还未至就听得爽朗的笑声传来,蔡文、顾煌几人大步上前,一脸的欢喜之色,无比恭敬的冲着李桓、王阳明拜下道:“左布政顾煌、右布政钱忠、提刑按察使蔡文携福建一地官员,恭迎天使驾临。” 李桓一眼就看到了官员之中极其醒目的蔡文,蔡文年约四十许,气质儒雅,身着官服,一脸的正气凛然,当真是好卖相,如果说只凭第一印象的话,恐怕很难将这么一位正气凛然的官员同一名随意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的官员联系到一起。 李桓打量着一众官员的时候,这些官员也都在悄悄打量着李桓,如蔡文、顾煌、钱忠几人更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李桓。 李桓同蔡文对视了一眼,不动丝毫情绪,在众人看来,李桓在受了一众官员大礼参拜之后当即便一脸的笑容上前,无比热情的将顾煌、钱忠、蔡文几人一一搀扶起来。 “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起身,李某此番奉陛下之命前来,只是为了彻查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不曾想竟惊动了诸位大人,劳烦诸位大人亲自出城相迎,李桓惶恐啊。” 眼见李桓丝毫没有倨傲的姿态,原本在见到李桓之前心中还有些忐忑的官员这会儿因为李桓的一番话却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只是为了彻查韩凌灭门一案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就怕李桓来意不明,万一是奔着他们来的话,那岂不是麻烦了。 一脸正色的王阳明站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同李桓并不亲近,而这会儿李桓冲着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是钦差副使,都察院福建道监察御史王阳明王大人,此番随同本官办案。” 说着李桓笑道:“说来王大人身为福建道监察御史,对于诸位可都有着监察、弹劾之责,就连本官这钦差都要受其监察,诸位可莫要怠慢了王大人啊。” 王阳明没有理会李桓,而是一脸漠然之色的冲着一众官员点了点头,这般的姿态看在蔡文、顾煌、黄文政等人的眼中,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念头。 看来传言不假啊,李桓自罗文祥、杜文一案后便已经将都察院上上下下给得罪死了,这位都察院监察御史摆明了同李桓不对付啊。 蔡文同顾煌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隐隐的有异样的神采闪过。 钦差仪仗显然是以李桓、王阳明二人为主,一正一副若是没有什么嫌隙的话,万一被查出点什么,他们岂不是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但是正副使不和,岂不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不过看王阳明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一众官员虽然暗喜李桓同王阳明不和,但是一时之间也是不知王阳明是什么性情,倒也没人敢上前同王阳明亲近,不过众人还是冲着王阳明见了礼。 虽说监察御史品阶不高,可是人家权利大啊,不但有监察福建所有官员的权利,更是钦差副使,若是自持品阶高而不与之见礼,万一被对方给记在了心上,岂不是欲哭无泪。 蔡文哈哈大笑如同与李桓相熟了许久似得道:“蔡某一直久仰李大人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说话之时,蔡文却是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桓的神情,显然是想从李桓的神情变化之中看出一些什么来。 只可惜李桓听了他的话,脸上除了笑容就没有其他的反应。 就见李桓冲着蔡文笑道:“李某也是常听孙祥孙先生提及蔡大人,孙先生对蔡大人的能力那可是一直称道不已,令李桓神往已久,今日一见当真是如孙先生所言一般无二。” 似乎是没有想到李桓竟然毫不忌讳的在他面前提及孙祥,这让蔡文有些愕然。 不过微微错愕之后,蔡文当即便笑道:“没想到李大人竟然还记得蔡某,蔡某真是惶恐啊。” 李桓笑了笑道:“对了,前些时日,孙先生说要回福建一趟,不知如今孙先生可曾回来了吗?说来每次见孙先生,李某与其皆是相谈甚欢,此番归来,定然要同孙先生畅谈。” 蔡文看李桓神色如常,丝毫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这下蔡文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听李桓这话,似乎孙祥先李桓一步回了福建,只是为何他没见到孫祥呢? 京中消息突然断絕,到底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如他们所猜测的同李桓有关,一时之间,蔡文的心有些乱了起来。 不過蔡文宦海沉浮多年,心中虽乱,却是不动声色的笑道:“没想到孙祥竟得大人这般看重,若然本官见了孙祥,定会转告于他。” 这会儿顾煌突然开口笑道:“诸位,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等已经为钦差大人设下了宴席,还请入城之后再叙如何?” 李桓哈哈大笑道:“好,如此李某便叨扰诸位大人了。” 钦差仪仗缓缓的进入福州城,不少人看到那钦差仪仗的队伍的时候不禁一脸的愕然之色。 这般阵仗许多人还真的是生平之仅见,尤其是得知这一行人竟然是天子钦差的时候,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之上,临窗的位置,几道身影正一脸激动的看着那入城的钦差队伍。 不正是陈一刀、赵智、林震南、连翘等人。 李桓此时正骑在马上,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走在前面,同顾煌、蔡文、钱忠等人有说有笑,神态从容自若,自有一股威仪流淌。 看着骑在马上的李桓,从小看着李桓长大的陈一刀、赵智不禁感叹道:“好,好,若是大哥在天有灵,见到这般景象,想来也可以瞑目了。” 陈一刀看到同李桓并骑的蔡文的时候不禁冷哼一声低声呢喃道:“大哥您在天有灵,希望你能够保佑公子能够顺利铲除蔡文一伙。” 至于林震南看到李桓在一众平日里被他视作高高在上的官员簇拥下的情形的时候,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那就是生子当如李桓。 想到自己那儿子,林震南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期冀之色。 李桓自是不知道自己在一众官员簇拥下入城,风光无限的情形,竟然会给林震南造成不小的冲击,继而让林震南生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第一更八千字送上,晚上还有,求一波双倍月票,打赏吧。還差几十个全订就精品了,呜呜呜,能全订给个全订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撕破脸了【求订】 酒楼之中不少人都被李桓入城的情形给惊到了的,尤其是一些见识广的人可是一眼便认出了簇拥着李桓的提刑按察使蔡文、左布政顾煌、右布政钱忠以及跟在一众官员队伍当中的福州知府黄文政。 这些可以说都是福建一地所有的头面人物了,但是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却是簇拥着一名明显年轻许多的官员,自然是让人暗暗猜测李桓的身份。 尤其是那钦差仪仗,有见识的人自是认了出来,然后带着几分傲然给那些不懂的人解释。 经过一番解释,众人才算是明白过来,难怪那看上去无比年轻的官员会被那么多的高官给簇拥在正中,感情人家是钦差,代表着天子啊。 只是这些人显然并不清楚李桓的身份,所以大家只是议论纷纷,猜测着李桓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人猜测李桓肯定是京城之中高官权贵之家出来的子弟,又或者是那些世袭罔替的年轻勋贵。 否则的话他们很难想像出这般年轻的天子钦差又能出自什么样的家庭。 坐在窗口处的陈一刀、赵智等人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倾听着一众人的议论,听着这些人猜测李桓的身份来历,心中充满了一种骄傲。 他们家公子虽不是什么勋贵出身,可是却做到了那些勋贵都做不到的事情。 突然之间,就听得一人惊呼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位钦差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这话一出口,顿时整个酒楼的人齐齐的向着那人看了过去,就连陈一刀、赵智他们也颇为讶异的看过去。 毕竟李桓以往大多是在琅岐屿,最多就是在长乐县出没,这福州府几乎就没有来过,要说有人认识李桓那才怪了呢。 那开口说知晓李桓身份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个行商,年约四十,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道:“若是我没有认错的话,这位钦差就是咱们福州府长乐县人氏。” 不少人闻言顿时惊呼道:“这不可能,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咱们福州府有过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你不会是认错了吧。” 那行商看着李桓远去的身影,脑海之中的记忆越发的清晰起来,脸上更是兴奋的道:“没错,我可以确定,你们可知晓长乐县琅岐李氏一脉?” 琅岐李氏在长乐县多少有那么点名气,但是出了长乐县说实话,知晓的人还真的没几个。 毕竟一个地方上的卫所世袭百户官而已,一旦出了一县之地,谁还知晓你是谁啊。 这福州府下辖数县之地,尤其是福州府还是做为整个福建的行政中心,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世家豪强,就是这些世家豪强他们都未必能够记得住,更不要说是区区地方上的小土豪了。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那行商嘿嘿笑道:“数年前,世袭琅岐屿卫所百户官之位的李贤身死,而身为其子的李桓为了守住世袭的百户官之位,不得不同连江方氏一族相争。也是那个时候,许多人才知道李桓的名字。” 有人反应过来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说,方才那位被布政使、按察使等高官所簇拥着的就是出身琅岐李氏的李桓。” 行商点头道:“不错,在下当初有幸远远的见过这位钦差大人一眼,虽然说几年过去,这位钦差大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可是人我还是人不错的。” 显然对于这行商的说法,大多数的人还是不信的。 有人甚至讥讽笑道:“你就算是胡编也编造的能够令人信服一些啊,区区一个世袭百户出身,短短两三年时间便能够成为代表天子巡视地方的钦差大臣,你这不是在说笑吗,还是当我们大家伙都是傻子?” “对,要是没有足够大的背景,怎么可能会在这般年纪便成为天子钦差,你要说他是哪位公侯家的嫡子的话,我们勉强也就信了,可是你说他就是个小小世袭百户官……” 连翘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不禁低声道:“这些人怎么就不信呢?” 赵智捋着胡须含笑看着连翘道:“连翘丫头,因为他们自己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哪怕是真的发生了,他们也不会相信啊。” 那行商听着众人的讥讽,一张脸登时通红急道:“他真的是琅岐李氏的李桓啊,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说着那行商道:“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派人去打听,相信要不了多久,关于这位钦差的消息肯定会流传出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就在这会儿,陈一刀、赵智几人起身准备离去,林震南行至楼梯口的时候,回首看了众人一眼向着那行商轻笑道:“你说的不错,那钦差的确就是琅岐李氏的公子,李桓。” 说完林震南大步走下楼去,留下酒楼一众满脸愕然之色的众人。 “啊,那……那是福威镖局的林震南林总镖头,我认得他啊!” 有人显然是认出了林震南的身份。 林震南在福州城那也算是颇有名望的人物,毕竟林家福威镖局接触的人面最广,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都有来往,所以认识林震南的人极多。 单是这酒楼当中认识林震南的就有数人之多。 有知道林震南的人不禁道:“林总镖头走南闯北,消息最为灵通不过,他都说那钦差是琅岐李氏的李桓,那肯定是没错了。” 突然有人坐在那里带着几分羡慕嫉妒的道:“听说林氏与琅岐李氏乃是姻亲,如果那位琅岐李氏的李桓真的是钦差的话,那福州林氏只怕是就此攀上了高枝儿了啊!”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前些日子,王祖业、方科、胡海那几位状告林家会被知府大人下令打了三十大板了。” 好歹王祖业、方科、胡海那几位在福州城那也是颇有名气的豪商了,突然被知府大人下令当中扒了裤子打了三十大板,哪怕是这些天过去了,依然是这福州城最火热的新闻。 只是当时许多人很是好奇,为什么那几位平日里在福州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豪绅会突然被知府大人打了板子。 现在知晓了林家与那位钦差的关系,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却说李桓、王阳明一行人被迎进了一处颇为雅致的别院当中,这别院不大不小,倒也不是很奢华,更多的是一种雅致。 落座之后,左布政顾煌为众官员之首,笑着向李桓、王阳明二人解释道:“这里是绿竹苑,环境幽静,精致不差,两位大人在福建期间,不若便住在此间吧。” 李桓闻言先是看了王阳明一眼,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好意,李某若是推拒……” 就在这会儿,王阳明轻咳一声,面露不虞之色道:“李大人,此举只怕不合规矩吧,我等前来查案,理当在驿站落脚才是。” 本来见李桓就要答应下来,顾煌、钱忠等人心中大为欢喜,结果王阳明这一开口,一众官员不禁面色一滞,下意识的看向李桓。 同时不少人心中暗暗感叹,看来这位出身于都察院的监察御史王大人是真的同身为锦衣卫的李桓很是不对付啊。 蔡文捋着胡须,眯着眼睛,目光在李桓还有王阳明二人身上来回流转。 就听得李桓轻哼一声道:“王大人若是想按规矩办事的话,那么你便住在驿站吧,反正李某觉得这绿竹苑不错。” 王阳明当即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本官会如实将此事禀明陛下的。” 李桓冷笑一声道:“王大人随意就好。” 顾煌轻咳一声忙道:“两位大人,莫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才是。” 说着顾煌高声道:“快传令,让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我等也好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 席间李桓对于那些前来向他敬酒的官员那是来者不拒,甚至高谈阔论,给人的感觉就是少年得志便猖狂的姿态。 反倒是王阳明一直坐在那里,鲜少会开口说话,甚至一些向他敬酒的官员都被其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给搞得不敢开口。 宴席散去,李桓果真如他所言一般留在了绿竹苑当中,而做为副使的王阳明则是带着一队甲士去了驿站,两位钦差就这么当着福建一众官员的面分处两地,将内部的矛盾闹的人尽皆知。 随着一众官员离去,锦衣卫很快便接掌了整个绿竹苑的防卫。 陈耀这会儿看着一改先前放浪形骸模样的李桓道:“还别说,大人您方才同王大人的一番表演,若不是属下早就知晓的话,怕是都要以为你们二人真的闹崩了呢。” 李桓轻笑道:“不如此的话,那些官员才会胡思乱想的,你没看,我同阳明先生这一场戏下来,那些官员表情明显都轻松了许多。” 陈耀冷笑道:“他们那是心中有鬼,若是大人您和王大人正副钦差齐心的话,倒霉的不就是他们了吗?” 李桓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此举最多是暂时稳住一部分人的心罢了,但是能不能够骗过蔡文、顾煌他们这些人,那就不好说了。” 说着李桓看向陈耀道:“孙祥、蔡长贵他们二人怎么样了?” 陈耀正色道:“大人放心便是,咱们有最高明的易容师,帮他们二人做了乔装打扮,就算是蔡文他亲眼见了都别想认出。” 李桓点头道:“务必将人看好了,他们可是极其重要的人证。” 说着神色郑重的道:“咱们的人可曾将福州各处卫所给盯好了?” 陈耀点了点头道:“刚进入福建,咱们带来的锦衣卫便已经分出去百余人,如今已经彻底的将蔡文他们有可能调动的卫所彻底的盯死,甚至有大人加盖了大人钦差大印的调令在手,必要之时咱们锦衣卫的人可以暂时控制各个卫所。”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道:“哪怕是卫所都烂透了,到底也是暴力机构,只要卫所不乱,单凭布政司、按察司所掌控的人马,还不至于闹出大乱子。” 说这话的时候,李桓眼中闪过几分凌厉之色。 而离了绿竹苑,一向同顾煌、蔡文不对付的右布政钱忠当即便同蔡文几人分道扬镳而去。 看着钱忠离去,顾煌冷哼一声轻声嘀咕道:“清高个什么,真以为自己不贪不占就是两袖清风了吗?” 蔡文眯着眼睛,看着钱忠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顾兄,钱忠此人素来自命清高,不屑于同我们合作,此番钦差前来,虽说是查韩凌灭门一案,但是我总觉得李桓此来不单单是为了区区一个韩凌。” 顾煌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灭了韩凌满门,没想到朝廷还是派了钦差前来调查。” 听顾煌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蔡文不禁心中暗暗摇头,就这点政治觉悟与智商,也就是跟对了人,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在官场上一路顺风顺水。 真以为不灭了韩凌满门,他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吗?朝廷真要是派人查韩凌的案子的话,那就只会是锦衣卫的人下来查,而不会是以钦差的名义下来,甚至还派出了都察院的监察御史,这阵仗,真以为就为了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 心中轻叹,蔡文看向顾煌低声道:“大人最好是派人盯着点钱大人。” 顾煌微微一愣,反应过来道:“贤弟的意思是他钱忠敢……” 蔡文正色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说钱忠手中没有掌握一些我们的把柄,顾兄你自己信吗?” 顾煌面色一变不禁咒骂道:“他娘的,老子同他可没有什么冤仇,他敢坑害本官!” 不过顾煌显然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冲着蔡文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派出心腹死死的盯住他钱忠的。” 回到一处别院之中,顾煌、蔡文以及二人的几名心腹此刻正在别院当中等候着二人。 这会儿蔡文落座,看了孙威一眼道:“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曾在李桓他们一行人的队伍当中查到什么?” 孙威深吸一口气,冲着蔡文、顾煌拱了拱手道:“回大人,从前日,我们的人便化作种种身份暗中窥探李桓他们一行人的队伍,入城的时候又派人仔细的窥探了一番,甚至方才安排那些随行人员进驻驿站以及绿竹苑的时候又再度检查了一遍,均是没有丝毫异常。” 蔡文听孙威这么一说不禁皱了皱眉头道:“难道说真的是我想多了不成?” 想到不久之前李桓神色如常的同他提及孙祥,李桓那毫无异样的神色让蔡文心中的怀疑都有些动摇起来。 目光一扫,蔡文看向孙威道:“公雅,今日李桓告诉本官说孙祥他已经回了福建,你说他这话可信不可信?” 孙威几乎是本能的道:“这不可能,兄长他若是真的回来,又怎么可能不来见大人。” 这会儿顾煌喝了一口茶水道:“毕竟从京师到福建,千里迢迢,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说着顾煌又道:“老夫看李桓提及孙祥的时候,无论是神态还是反应都极为自然,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 蔡文心中有些烦躁,揉了揉额头道:“孙祥之事暂且不提,另外安排你去做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孙威点了点头道:“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会儿顾煌疑惑的看了蔡文还有孙威一眼道:“贤弟、公雅先生,你们这是……” 蔡文笑了笑道:“不过是处理一些首尾罢了,顾兄不必担心。” 听蔡文这么说,顾煌微微点了点头道:“贤弟你办事,为兄自是信得过,这次如何应对钦差,就全仗贤弟你了。” 蔡文微微一笑谦虚道:“顾兄却是说笑了,说来咱们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只希望李桓他们能轻拿轻放,让我等度过这一劫。” 顾煌深以为然点头道:“对,大家出来做官,谁还能没点过错啊,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 送走顾煌,蔡文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看向孙威。 孙威看着蔡文一脸郑重的道:“大人顾布政太过天真了,咱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李桓、王阳明他们身上,若是李桓真的是对一切不知的话那也就罢了,如果说他真的是奔着咱们来的,那大人就不得不早作准备了。” 蔡文颔首道:“方才顾煌在,没有细说,你且说说看,先前让你做的安排,究竟如何了?” 孙威面色之间闪过一道厉色道:“大人尽管放心,早在一个月之前,我便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将我们的人尽皆召了回来,如今皆已安排妥当,只需大人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动。” 蔡文长出一口气,眼眸之中充斥着无尽的疯狂之色,幽幽道:“希望李桓不要逼本官走这一步,否则的话……” 孙威嘴角挂着异样的笑容道:“大人不必这般悲观,哪怕是真的出现最坏的结果,咱们不是还有应对之法吗。” 蔡文微微点了点头轻笑道:“其实本官一直想做一个好官的,只是这世道……” 孙威看着蔡文一脸认真的道:“大人就是个好官啊!” 蔡文不由的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公雅知我,公雅知我啊!” 正说话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奔而来,看到那人的时候,蔡文不禁眉头一皱。 来人是蔡文的族弟,蔡彪,因为有着几分能力,所以被蔡文看重,走通了兵备道的关系,在卫所之中给蔡彪谋了一个粮秣大使的肥缺。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蔡彪被蔡文呵斥,不禁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族兄,小弟有要事禀告啊。” 蔡文淡淡道:“说吧,有什么事?别不是你动了卫所的粮秣,引发兵变了吧。” 蔡彪闻言一脸委屈的道:“族兄您又不是不知道,卫所的粮库耗子进去都要哭着出来,小弟就是想动什么手脚,那也得有粮秣给我动啊。” 将茶杯放下,蔡文道:“到底有什么事?” 蔡彪一脸神神秘秘的道:“族兄,小弟早些时日无意之间发现卫所驻地外多了几张生面孔,起初时候小弟并没有在意,不过那几个生面孔接连几日出现,这自然是引起了小弟的主意,小弟这一查,您知道小弟查出了什么?” 蔡文此时神色肃穆,看着蔡彪道:“快说。” 蔡彪深吸一口气道:“小弟使了银钱,托了一些地痞流氓去寻那几人的麻烦,您知道的,这些人最是喜欢欺负生面孔、外乡人。结果那些地痞流氓一个个的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说着蔡彪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色道:“其中一名小地痞告诉我说,他感覺教训他们的那几人像極了城中锦衣衛的做派……” “什么!” 蔡文一声满含惊怒之色的低喝,一旁的孙威则是面色无比难看,二人对视一眼。 孙威咬牙道:“好个李桓,他将所有人都骗了啊,要是没猜错话,蔡彪所发现的那几名锦衣卫应当就是李桓派去的。” 蔡文冷笑道:“他倒是不傻,知道在动手之前要先盯住卫所,以防我们狗急跳墙,调动卫所兵马引发乱子。” 说着蔡文眼眸之中精芒闪烁道:“看来程义真的带走了我们的罪证,而那些罪证也落入到了他的手中,就是不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将我们拿下了。” 孙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先前宴席上李桓的表现可是迷惑了不少人啊,就连我们都差点被他给骗了,要不是蔡彪的发现,说不定现在我们还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呢,却是不知道他早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蔡文眼睛有些红,呼吸渐渐的变得急促起来,显然内心之中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突然之間红着眼睛的蔡文抬头看向孙威道:“公雅,传我命令给那些人,让他们即刻动手。” 说着一脸狰狞之色的蔡文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语气道:“给我一把火烧了绿竹苑,给我烧死李桓,不就是区区一个钦差吗,敢查本官,那就要承担惹怒本官的代价。” 噗通一声,蔡彪直接下的软倒于地,他听到了什么,自己族兄竟然想要一把火将钦差一行人烧死在绿竹苑当中。这……这简直太疯狂了啊。 脸上的狰狞之色渐渐的为冷漠所替代,蔡文淡淡的瞥了吓懵了的蔡彪一眼,冷冷的道:“天高皇帝远,钦差又如何,老老实实的走个过场,咱们自然不会让他空着手回京,可是现在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对我们动手,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蔡彪猛地打了个激灵,忽然之间一脸恐惧之色的向着蔡文道:“族兄,那……那可是钦差啊,这要是暴露了,谋害钦差,等同于造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罪过啊。” 蔡文只是冷冰冰的道:“他李桓若是不死,那么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了。” 孙威捋着胡须阴阴的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说了谁也没有规定钦差就不会被意外走水给烧死不是吗?” 第二更送上,近一万五,求全订支持,能全订的给全订一下吧,就差几十个全订就能精品了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桓展神力【求订】  谣瓦蔡牌循封怀民民野半赤野违姐半锡蔡彪骇驻怀素辅农轿夕舱。 纠托苑材轿野寨《迷赴野播锡驿烧材轿怀晒讽恶十祸半看矩锡拆纠托苑农轿。 系济赤登蔡牌怀兆酿铁杨保元瓦帮傅驿烧违哥嫁怀晒讽恶矩锡纠托苑怀版野卸墙保春兆雾柏付嫁。 嫁晒讽恶斧斧欣酿纠托苑违盐怀尉寄伪眨削函睬铁野农解元姐恶舞宾桓逝砍岁《宅怀削函闹粪材偏野晒讽恶榨主驰厦怀幻素齿齿怀舱驰驿烧野哥欣酿拆纠托苑农轿。 元瓦末末挠嫁输伪奴收鹰材空怀晒讽恶野宾桓园瓦蹄勿实野输劫幕晒讽恶雀厕。     宾桓扛扛伪园野亩空头驻野饼赤嫁怀版耽登晒讽恶献轿伪课野柏十剧扔义怀版野卸墙晒讽恶违柏课幕兴。 讽恶罗棚野筹赤系济滴矩锡伸胳授览吉晕迅蔡牌垂闭怀版野十未税汗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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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边聚集了数十名火铳手、弓弩手的时候,薛纶、吴克他们心中方才多了几分安全感。 李桓看着那些火铳手、弓弩手不禁皱了皱眉头,至于说孟辉、杜广二人则是一脸担忧的向着李桓道:“大人,火器、弓弩厉害,不可力敌,不如先行退去……” 李桓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双方缠斗在一起的众人道:“一旦撤退,兄弟们必然会被对方衔尾追杀,到时候肯定会死伤惨重。” 孟辉咬牙道:“可是大人您的安危最重要啊。属下等又怎么能让您身陷险地。” 李桓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不远处气定神闲的王阳明,心中一动道:“阳明先生,你我联手先破了这些敌人再去擒那蔡文、顾煌如何?” 听李桓这么一说,王阳明微微一笑道:“既然李大人开口,那么王某便却之不恭了。” 倒是孟辉、杜广看着一身儒雅之气,气度无双的王阳明,再看看李桓,眼中满是不解的神色。 李桓实力超凡脱俗,他们方才是见识过的,可是王阳明又是怎么回事,这位不就是一位普通的读书人吗,怎么听自家大人的意思,好像这王阳明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在孟辉、杜广愕然的目光当中,王阳明衣带飘飘,大步而来,就那么伸手一扫便轻松的将一名手持长剑的贼人给扫飞出去,但是那贼人手中的长剑却是已经落入到了王阳明的手中。 就听得王阳明轻笑道:“自王某修炼有成以来,还从未与人交过手,今日却是要大开杀戒了。” 李桓闻言笑道:“佛家有言,杀生为救生,这些贼人皆是双手沾满了血腥之辈,皆可杀之,阳明先生大可不必介怀。” 王阳明不禁朗声大笑道:“王某还不至于为了杀些贼人而于心不安。” 说话之间,就见王阳明无比洒脱的走进人群当中,有贼人见到王阳明一个读书人竟然提着一柄剑走了过来顿时眼睛一亮挥刀向着王阳明扑了过来。 “王大人!” 孟辉、杜广一声惊呼,本能的想要出手救下王阳明,只可惜还没有等到他们出手,就见一道剑光闪过,王阳明轻松至极的以长剑划开那贼人的喉咙。 伴随着剑光闪烁,一道道身影就那么倒在了王阳明身边,不管是普通的贼人,又或者是三流好手乃至二流好手,在王阳明面前皆是一剑了事。 等到孟辉、杜广二人满脸骇然回神过来的时候,王阳明身边已经倒下了十几名贼人。 李桓此时收回目光,王阳明所展露出来的实力显然在其意料当中,真当这位上可统军杀敌平叛,下可治国安邦的圣贤一般的人物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腐儒啊。 不得不说给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印象的王阳明这一出手只将薛纶、吴克等人给镇住了。 一时之间这些贼人头目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迭,本来还以为这次的任务是蔡文、孙威他们小题大做了呢,他们先前还不是很在意,可是现在他们才发现,这哪里是蔡文、孙威他们高看了李桓一行人啊。 这根本就是太过小觑了李桓他们这些人啊。 单单是李桓一人所展露出来的实力便足够虐杀他们几人了,本来还想着他们能够拖住李桓,等到一众手下杀光了锦衣卫,再汇合他们一起靠着人多势众,拿性命堆也要堆死李桓。 现在可倒好王阳明这么一个看上去无害的文人竟然一出手便展露出高深莫测的实力来。 尤其是看着无论是三流还是二流好手上前,都被王阳明一剑杀了,薛纶、吴克两人心中直犯嘀咕,这也太吓人了吧,就是换他们上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接下一招。 想到李桓一招砸死肖明生,打爆井上淳五郎,薛纶、吴克忽然感觉他们今天似乎出门没看黄历,竟然遇到了这么两个强的不讲道理的怪物。 李桓自是不知道薛纶、吴克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那边王阳明既然已经开始动手,那他也不能落于人后不是吗? 一甩手中铁棍,顿时那铁棍呼啸而来,在一众火铳手、弓弩手的惊呼惨叫声中,当场砸死了数名倒霉鬼。 就连薛纶、吴克都吓得闪身躲避,差点被那铁棍给砸个骨断筋折。 “射,给我射死他啊。” 李桓身形一晃,直接扑向薛纶、吴克等人。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硝烟弥漫,一颗颗弹丸奔着李桓呼啸而来,不单单是弹丸,还有一支支劲弩射出的弩箭,如此攒射,便是一流好手如果被射中的话,怕是也要命丧当场。 李桓手中长刀舞动开来,就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无论是弹丸还是弩箭尽数被李桓以长刀挡下。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李桓便跨过了数丈的距离冲到了这些火铳手、弓弩手之前,顿时长刀带起了一片片的血光,各种残肢断臂飞出,李桓就如同一个杀戮机器一般,转眼之间便清空了四周几丈内的敌人。 以李桓为中心,地上至少倒下了有二三十名的贼人,这些贼人死状极其凄惨,没有一个能保持全尸的。 其余的弓弩手、火铳手早就被吓破了胆,尖叫着丢弃了手中的火铳、弓弩躲得远远的。 李桓只觉得四周一空,不禁停了下来,目光看向惊惧无比的薛纶、吴克等人道:“如果你们只有这点实力的话,那么今日你们就全部留下来吧。” 此时李桓向着四周看了看,随着王阳明出手,孟辉、杜广也杀入贼寇当中,砍瓜切菜一般的虐杀着这些贼寇,瞬间便扭转了锦衣卫被贼人压制的局面。 单从这点就能够看出,如这般的小规模搏杀当中,武道强者几乎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就像先前锦衣卫被肖明生、薛纶这些一流好手轻松碾压一样,如今没了这样的强者坐镇,先前锦衣卫所遭受的局面却是在这些贼人身上上演了。 孟辉一刀劈飞一名贼人,颇为不忿的道:“现在也让你们这些反贼尝一尝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薛纶、吴克也不是瞎子,原本对他们有利的局面随着王阳明、李桓、杜广、孟辉他们出手,登时被扭转。 而他们一方则是被李桓斩杀了肖明生、井上淳五郎,就连他们二人也被李桓给盯上了,根本不敢出手对付那些普通的锦衣卫。 败局已定,二人心中生出这般的想法。 “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做为贼寇,自然是沾染了贼寇的习性,确定不是对手的情况下,二人本能的选择了保命为上。 心中生出这般的念头,二人转身就走。 李桓见状冷笑一声,冲着身后道:“取我箭矢来。” 就见一名锦衣卫将天子御赐的宝弓递给李桓,李桓弯弓搭箭,箭矢破空声响起,下一刻就见已经逃出了数十丈开外的薛纶被一箭穿心,整个人硬生生的被钉死在绿竹苑那正熊熊燃烧的门楼下。 吴克听到薛纶的惨叫声本能的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被一箭穿心钉死的薛纶,心中登时生出无尽的恐惧与危机,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高声尖叫道:“饶命……” 只可惜他那求饶声还没有喊出,背心同样是一股剧痛袭来,嗡的一声,整个人被钉死在了青石板上。 李桓射出两箭之后根本就没有再去看两人,而是随手将宝弓丢给身边的锦衣卫校尉,然后挥刀斩向那些贼人。 随着薛纶、吴克、肖明生这些贼人头领被李桓一一杀死,原本靠着一时悍勇的贼寇自然是士气大跌,尤其是薛纶、吴克逃走却被李桓射杀当场的那一幕,直接让一众贼人崩溃了。 数百贼人到了这会儿已然是死伤了大半,剩下的近二百人也是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思去围攻锦衣卫啊,这会儿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几条腿。 一通追杀,又留下了近百贼人,但是其余的贼人仍然是借着夜色逃之无踪。 噼里啪啦的响声之中,火势彻底蔓延开来,整个绿竹苑陷入到了一片火海当中。 幸存下来的锦衣卫此时看着那大火熊熊燃烧的绿竹苑,再看倒在地上的同伴的尸体,原本杀退贼寇的喜悦一下消失不见。 此时李桓看着面色凝重的孟辉、杜广、陈耀几人道:“弟兄们死伤如何?” 孟辉、杜广几人对视了一眼,只听得陈耀一声轻叹道:“大人,弟兄们伤了三十八人,死了七十二人……” 咔嚓一声,就见李桓一巴掌拍在一棵大树之上,竟然直接将那一棵大树给拍断了。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道:“怪我没有料到蔡文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以至于弟兄们死伤惨重。” 孟辉、杜广、陈耀几人却是摇头道:“此事怪不得大人,要怪只怪我等学艺不精,太过小觑了这些贼人。” 这会儿王阳明看了李桓一眼道:“李大人,其实你已经尽力了,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是此番你算到了蔡文会派人袭杀,做了防备,其实结果也未必就会比眼下好多少。” 李桓自然明白王阳明的意思,那到底是数百亡命之徒,尤其还有几名一流好手压阵。 便是他事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是免不了一场厮杀,除非他有着一瞬间秒杀所有对手的实力。 只可惜他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说只要交手,死伤就是不可避免的,不可能因为他们是锦衣卫,就不会死人。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道:“阳明先生,既然蔡文他自己主动将机会送给咱们,那么咱们便趁机一举将其党羽尽数拿下。” 说着李桓冷笑道:“这可是谋杀钦差,大逆不道,那是要诛九族的重罪。” 本来按照李桓的打算是先将蔡文、顾煌几人拿下,只是没想到蔡文这般疯狂,有着谋杀钦差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他就算是将整个福建官场清洗一遍,朝堂之中那些官员也说不出什么来。 王阳明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今天的遭遇显然是让王阳明触动极深,就听得王阳明道:“王某这便去拿了顾煌。” 李桓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道:“不单单是顾煌,烦请阳明先生等下去往布政使衙门,召集城中所有官员,但有不来者,皆以谋逆论处。” 王阳明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目送王阳明远去,李桓眼中闪过一道冷色,取出一份手令冲着孟辉道:“孟百户,你持我手令,去见卫指挥使董焕,他是都指挥使董成子侄,会配合我们行动。你告诉他,让他给我带人封锁了福州四门,没有我的命令,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福州城,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孟辉结果手令,当即便翻身上马奔着驻扎在城外的卫所而去。 看着剩下的一众人,李桓冲着杜广道:“杜广,你带十几名弟兄留在这里照看受伤的弟兄,其余人随我去见蔡文。” 绿竹苑乃是钦差下榻之地,一场欢迎宴散去,一众官员各自回府歇息,不少原本忐忑不安的官员在见过李桓之后,却是放松了许多,不少都睡了一个好觉。 譬如福州知府黄文政,便是如此,他虽然说先一步卖了人情给林家,可是心中也是没底啊。 不过在见了李桓之后,黄文政发现李桓并非是那种古板、不近人情之辈,自然是心中大为欢喜。 这会儿黄文政正搂着美妾呼呼大睡,突然之间卧室之外传来剧烈的拍打声。 “大人,大人,快起床,大事不好了!” 被搅扰了美梦的黄文政在梦中正因为抱上了李桓的大腿而升官加爵呢,结果却是被吵醒了过来。 带着几分火气,黄文政坐起身来呵斥道:“三更半夜的,喊什么喊,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说吗?” 幕僚几乎是带着哭腔道:“大人,真的是翻天的大事,您快起身吧。” 黄文政不情不愿的起身,换好了衣服走出卧室,看着一脸惊惧之色的幕僚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黄文政也有些担心起来,因为他这幕僚他非常了解,不是天大的事,是不会来惊扰他的。 可是现在看上去,他这位幕僚似乎都被吓傻了,那发生的事还能小了吗? “钦差……钦差落脚的绿竹苑化作了一片火海……” 身子一个踉跄,黄文政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炸了,要不是幕僚及时的扶了他一把的话,可能这会儿他已经被震得跌坐于地了。 “绿竹苑化作了一片火海……” 黄文政口中呢喃着,猛然之间伸出胖乎乎的大手一把抓住幕僚的脖子,近乎发疯一般吼道:“到底是谁干,是谁,老夫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坑害于我啊……” 怪不得黄文政会是这般反应,他可是福州知府,如果说李桓一行人在福州城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朝堂之上首先就会拿他问罪,谁让他是福州知府,负责福州府一切事物。 幕僚被掐的脸色发青,一阵剧烈的咳嗽艰难的道:“大人,大人事情未必会如大人所想的那么坏,万一钦差没事呢?” 黄文政一愣,原本绝望的双眸之中顿时绽放出一丝亮光,连连点头道:“对,对,钦差有那么多人护着,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被害!” 说着黄文政冲着幕僚吼道:“快,快,随我点起人马,本官要去保护钦差大人。” 这个时候,再没有人比黄文政更希望李桓安然无恙了,若然钦差李桓死了,他黄文政就是最适合不过的替罪羔羊,到时候难逃抄家灭族的下场。 所以说哪怕是有那么一线希望,黄文政都会想办法去寻李桓,确定李桓究竟是生还是死。 很快黄文政便点起了一队家丁仆从,同时也命人去知府衙门值守的差役前来与其汇合。 等到接近绿竹苑的时候,远远的就能够看到那冲天的火光了。 当看到那照亮半边天的火光的时候,黄文政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 他不是傻子,绿竹苑如果说真的是普通走水的话,有那么多锦衣卫在,就算所有的锦衣卫反应再迟钝,也不可能任由火势烧到这般的程度。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放火,而火势能够烧这么大,可想而知必然是大队人马袭击了钦差一行人,这才致使锦衣卫连扑灭大火的时间都没有。 越想黄文政的脸色越是难看,甚至黄文政心中已经有了干下这么疯狂的事情的最可疑的怀疑目标。 软轿之上,黄文政猛地一拳砸在窗框之上,咬牙切齿的道:“姓蔡的,你他娘就是个疯子……”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一队人马迎面而来,为首一名锦衣卫持刀喝道:“来者何人!” 一班差役看到迎面而来的一队锦衣卫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突然那位幕僚惊喜无比的叫道:“大人,大人,是锦衣卫,是锦衣卫的人啊!” 噗通一声,听到幕僚的喊声,坐在轿子当中将蔡文恨得咬牙的黄文政心中一喜,心急之下直接一脚踩空,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只将跟着的仆从给吓了一跳。 李桓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很快就看出这些人应该是府衙的差役以及哪一家的仆从家丁。 队伍中一片混乱,李桓目光一凝,刚好看到一名有些熟悉的官员激动的一脚踏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那情形便是李桓看了都忍不住一愣。 黄文政可不管这些,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管多么狼狈,直接奔着李桓跑了过来。 看到李桓的第一眼,黄文政忽然之间感觉这人世间是那么的美好,他黄文政一家老小终于不用给李桓陪葬了。 想到这些,黄文政忍不住痛哭流涕,就那么噗通一声趴在李桓身前放声大哭道:“钦差大人无恙,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呜呜呜……” 看黄文政那一副激动的模样,感觉像是自己爹娘死而复生都未必会有这么的激动。 李桓自是不知道黄文政先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不过人家黄文政好歹也是一府知府,在自己面前哭的那么伤心,就是李桓也有些不好意思。 翻身下马,亲自将黄文政扶了起来道:“黄知府,你这是……” 黄文政看着李桓,确定李桓无恙,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这才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突然听闻绿竹苑燃起大火,下官担忧大人安危,心急如焚,陡然之间见到大人,一时激动,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李桓闻言不禁心生感叹,虽然多少明白黄文政为什麼那麼關心自己的安危,但是黄文政有这般的反应,那就说明一点,就是黄文政应该是不知情,而不像蔡文、顾煌这些人一样,恨不得他立刻死了才好。 心中一动,李桓面色一寒,冲着黄文政道:“黄知府,你可知今夜竟有一伙贼人袭击绿竹苑,欲刺杀本钦差,更是一把大火将绿竹苑烧成了白地,本钦差问你,你这知府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黄文政额头之上登时冒出冷汗,他忽然发现自己高兴的似乎有些早了,李桓的确是没事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逃脱责任了啊。 李桓这钦差竟然在福州城中遇刺,这锅他不背谁来背,一旦坐實了他治下不严之罪,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啊。 这荣华富贵他可还没有享够呢,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替人背锅,黄文政心中火气上涌,当即急道:“大人,一切同下官无关啊。是蔡文,一定是蔡文干的。” 李桓闻言不禁诧异的看了黄文政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黄文政竟然会一口咬定是蔡文干的。 似乎是看李桓一脸的疑惑,黄文政这会儿已经是豁出去了,毫不迟疑的便道:“大人,锦衣卫千户韩凌灭门一案就是他蔡文派人干的,同样是杀人灭口一把大火毁尸灭迹,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道连钦差大人都想要谋害,一定是他,下官敢保证,这一次袭击大人肯定就是他蔡文干的啊。” 看黄文政这会儿如同倒豆子一般的说出韩凌灭门一案就是蔡文做的,李桓不禁眉头一挑。 他就知道这么大的事情,瞒得过别人,肯定瞒不过黄文政这位福州知府。 要说黄文政什么都不知道,那只能说黄文政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了,可是一个废物又怎么可能成为福州知府。 深吸一口气,看着一脸期冀的望着自己的黄文政,李桓开口道:“本钦差生擒了几名贼人,他们交代正是奉了提刑按察使蔡文的命令袭击朝廷钦差的。” 黄文政眼睛一亮,兴奋的道:“疯了,他蔡文肯定是疯了,大人,下官愿随大人一同前去将蔡文捉拿归案。” 【第二章,一共一万五,最后一个小时了,求一下双倍月票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李大人咱们才是同类人啊【求订】 眯?了忠忠纱?控挺唤基钦格道汉源挺了并蔡弓露蘆编?彻习蔡弓?里??源滨弓射龙幕剂欠泪桓龙津凉候编继铃并在懂?泪桓吸同继威源子罪。 林应候泪桓博源并?蔡弓控源挺?抄?沿源爪编「津滨弓射浸窝?彻?裳津源衣蔡弓愚悲宵编「津旺园谅畜弊?编可吹?浸蹄吸老擄让无继威衣蔡弓源浸拢。 ?并让?泪桓?铃涛恙编滨弓射岸浸戏编岸?浸?谅?浸并无盧魯?津悲伯编龙凉?蔡弓榴埋并?宴?刷沿。 ???????????????????????? 凉肤挺坛伏?蔡弓?邸府石编汽铃候泪桓衣钓畜黄?蔡弓?邸?竖蔡弓啊浸表?店源需佩编?并蔡弓?龙排」?源广凝信汉??茶并愚凉港郊眷?源编金浸精蔡弓编爐露吹住园??金精序凉?吓郊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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