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夫人盼守寡》 第1节 《夫人盼守寡》 作者:木木酱 文案: 嫁给方谨言,关静萱完全是冲着守寡去的, 一块儿长大的竹马都能宠妾灭妻,男人还是死了最可靠。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的方谨言居然是个长命百岁的。 【小剧场】 方谨言控诉:娘子,你对儿子比对我好! 关静萱挑眉:儿子是我亲生的,你是吗? 方谨言坏笑:我不是你亲生的,但是我可以亲你,让你生! 正文 第一章 重归 琥珀端着刚从厨房取回来的点心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珍珠手里捧着姑娘的琵琶,准备叩门。 “这么冷的天,姑娘要琵琶做什么?” “要琵琶还能干吗,自然是弹呗。” 两人面面相觑,叩门而入,一人送了琵琶,一人送了点心,关静萱接过了琵琶,露出怀念的神色,挥了挥手,让两人出去。 其实关静萱是不喜欢琵琶的,更准确地,她不喜欢一切能发声的乐器,因为乐能动人,乐器弹奏者想要瞒住他人的情绪也能被知音人听出。 她弹琵琶从来都是为了宣泄,今天也是,是为了宣泄自己掩藏不住的杀意。 珍珠和琥珀虽然出了门,却不敢走远,只站在门外等着她们家姑娘可能的传唤。 不一会儿,两人便听到了屋内传出的铿锵的琵琶曲声。 “姑娘今个儿弹的是什么?不是平时那曲吧,听着……杀气好重。” “还不是昨个儿那个方家的,看着咱们姑娘长得漂亮,便大言不惭地要娶咱们姑娘,什么……莫负花期?不过咱们姑娘昨个儿也没吃亏,一弯腰抄起一块大石头就给他砸脑门上了,那血哗哗的。” 昨天,是琥珀跟着关静萱出的门,她家姑娘的英姿她全程看在了眼中。 两人正着话呢,一个婆大喘着气跑进了院,“快,快跟姑娘,隔壁的段公再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回府了。” 隔壁的段公,是关静萱的未婚夫婿,科举上没有什么才华,拳脚功夫上却有些天分,关静萱及笄那年,恰逢边境战乱,段瑞年一身抱负地去从了军,这一走,就是三年。 早些日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他的消息,只最近要回来了,据还是衣锦还乡。 琥珀和珍珠听未来姑爷就快到家了,俱都面露喜色,姑爷回来了,姑娘就该嫁人了,也不枉费姑娘的多年等待。听未来姑爷这回出息了,看看以后谁敢在她们姑娘背后嚼舌根。 两人都高兴地不得了,然而下一刻却开始面面相觑了,那婆的声音也不,怎么这么久了,她们姑娘还在弹琵琶,且杀气好似越来越重了。这是琵琶弹的太过专心,没有听到婆的声音吗? 关静萱自然听到了,此刻她思绪翻飞,手上动作却并未停止,煞弦、绞弦、拼双弦……孰能生巧,比起段瑞年喜欢的‘高山流水’,她更钟情‘十面埋伏’。 当年的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如何呢?她正弹着‘高山流水’,一听到段瑞年马上要到了,立马扔下琵琶,往门口跑。 她想他,想第一时间见到他,告诉他,等了他这么多年,她虽然不免觉得委屈,却依旧想他。结果,雪天路滑,她跑的太快,不慎扭了脚。 明明扭得不轻,她却为了不想让他担心,装作无事的样。 她应该装的并不好,所以潘柔轻而易举地就拉倒了她,她那一压,潘柔当夜辗转哀啼失了腹中骨肉,她失了段瑞年和婆母的心。 今个儿,她再不急了,慢悠悠地走着,一步一个脚印。她是官家姐,该保有的仪态一点儿都不该缺,否则,只会给旁人看了笑话。 关静萱走得慢,琥珀和珍珠也不好走得太快,三人一前两后,足足三盏茶的功夫才走到关府门口。 隔壁的段府门前很是热闹,战场上刀剑无眼,多的是马革裹尸的,真正活着回来的不多,有了好前程的就更少了。 多年不见,段瑞年变化挺大,身量更加挺拔、壮硕,也更有男气概了。 这是当年的关静萱看到的他的变化,现在的关静萱,只觉得他年轻了不少,少了后来战场进一步磨练的杀伐果断和成熟冷酷。 段夫人热泪盈眶地望着多年未见的儿,拦住了他屈膝跪拜的动作,只一个劲地‘回来了就好’,俨然一个慈母。 在未嫁入段家之前,关静萱真的一直确信段夫人会是一个好婆婆,因为段夫人待她很好,简直视如已出,这么些年段瑞年不在,她更像段家的女儿。 可段夫人大约十分擅长转换身份,未来婆母可以十分慈祥,宛若生母,真正做了婆母之后,便只剩下了一条又一条的规矩。 那些规矩,从来都是用来束缚她这个正妻的。 终究,段瑞年看到了站在关府门前的她。 关静萱确定,他此刻眼中闪过的确实是惊艳。 关静萱也知道,自己容貌不俗,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 色衰而爱驰,她的好年华,都用在了等待他段瑞年上,原来是等着他回来,后来是等着他回心转意。等来等去,全是一场空。 “……静萱。” 不过几步,他就走到了她跟前,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上一回他握的很紧,让她一直从手暖到了心,然后知道潘柔存在的时候,觉得冷彻心扉。 这一回,关静萱退后了几步,避开了他伸出的手,目光低垂,藏住那深深的厌恶,她觉得恶心,恶心这一双不知在潘柔身上怎样游移过的手。 “瑞年哥哥,贺您平安归来。”咬牙切齿地,关静萱逼自己开了口,一边着,关静萱一边福身,只为周全礼数。 而后,关静萱听到了她等待已久的马车声。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这一回,狼狈的一定不会是她,因为她不允许。 听到马车的车轮声,段瑞年脸上闪过了一丝紧张,关静萱看的很清楚。可不是紧张么,还没有哄好她,这便又来了一个。 关静萱笑,潘柔可比她难缠多了。 不多时,一个女款款而来,人如其名,看着就柔弱,惹人怜爱,倒是真看不出她怎么能成功地男扮女装,又是如何地巾帼不让须眉。传言啊,多数不可信。 第2节 她走到关静萱跟前停下,柔柔地喊了声‘姐姐’。不过做个再简单不过的福礼,便有些摇摇欲倒,往段瑞年怀里,段瑞年不负她望,稳稳地接住了她。 “段郎,快放开我,姐姐在看呢。”她轻轻将自己推离段瑞年的怀抱,缓走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关静萱,垂眸再次向关静萱问好。 这一回,她省了福礼。 “姐姐?”关静萱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弧度,“这位姑娘,您喊哪个?我么?我爹我娘只给我生了个哥哥,我倒是真想要个妹妹,但……你身太弱了,我不喜欢。” 听关静萱话这样不客气,潘柔立马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转向段瑞年,“段郎,姐姐她……她怎么能这样话?” “段郎?瑞年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哪个?怎么叫你叫的这样亲热?” “她是……”段瑞年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本来是来迎他回府,贺他还乡的这会儿开始转看热闹的亲邻,清咳了一声,“要不,咱们还是回府去吧,这外头有些冷,你身又不好。” 关静萱是不愿意的,反正背信弃约的不是她,珠胎暗结的也不是她。显然,潘柔也不想被藏着掖着,潘柔要的是名正言顺,她居然一直没有能看出来。 “姐姐,段郎在外征战多年,需要人照顾。无奈姐姐您离的太远,妹妹我……便代劳了。姐姐,段郎你素来贤良,不会容不下我的,是吗?” 关静萱笑了,风光霁月,“你过来点,我告诉你答案。” 潘柔的眼中闪过警惕,却最终被算计代替。看她一步一步靠近,关静萱觉得自己就像等着猎物进入狩猎范围的蛇,蓄势,一击必中。在潘柔走到她一臂距离之内后,关静萱耐心耗尽,猛地抬手,一手狠狠捏住了潘柔的脖颈,一手开始迅速挥动。 正文 第二章 求亲 ‘啪啪啪啪啪……’关静萱也不知道,她究竟扇了潘柔多少个巴掌,反正,她停下来的时候,觉得手又酸又疼。她停下的一瞬间就一把将潘柔推离跟前,怕再慢一步,自己的另一只手也会忍不住掐住她的脖。 呵,巾帼不让须眉的药女,连她一个闺阁女都反抗不了。这样的人居然上过战场,原来他们的胜利不是我军太强,而是敌军太弱。 关静萱的一番动作太过突然,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如水的潘柔已经被关静萱打成了猪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刚才为显柔弱憋着的泪水,此刻大约因为疼痛,全都落了下来,源源不绝。 关静萱真想叹一句,果然,是水做的,砒霜水。 凭白被打,却不吭声,不是潘柔的性格,她忍者脸上的剧痛开了口,有些口齿不清,但关静萱听懂了她的话,她,“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我再一遍,别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半路跳出来的不同母也不同父的妹妹。为什么打你?一,打你不知廉耻,明知道段瑞年他婚事早定,你还不遗余力地攀附于他,第二,打你有伤风化,还没名分呢,已然珠胎暗结。别否认,咱们城中有的是名医,断一个滑脉并不很难。第三,打你上门挑衅,怎么,叫我声姐姐,再叫他声段郎,你以为你的名分就定下了?我告诉你,我若为他正妻,你终生都别想踏进段府一步。后头几个巴掌么,不好意思,打顺手了。” 其实不是顺手,第四个巴掌,是为了她那个盼了五年却止于五月的孩,第五个巴掌是为她给她下的绝育药,第六个巴掌,是潘柔嫌她挡路给她的那碗断肠毒药。后头还有巴掌么?那就真的只是打顺手了。 从关静萱开始甩潘柔巴掌开始,周遭一直都是一片寂静。因为做亲戚邻居多年,大家从来不知道关家大姐是这么彪悍的一个人,当然,除了昨个儿被开了瓢的方谨言和旁观了全程的厮默语。 默语默默地看了眼他家少爷的额头,再对比了下那位姑娘的猪头,觉得昨个儿关家姑娘应该是手下留情了,至少今天他家爷没有卧床不起。 “少爷,今天关家大姐好像比较狂躁,不然……你还是改天再来找她讨回公道吧?”默语良心建议道。 方谨言不想理他,他从出门开始都了八百回了,他不是出来找关家大姑娘讨什么公道的,谁让他调戏人家,人家不过是反抗地激烈了一点。 他这回来的目的,是想亲眼见一见将来因为救了忠王而一路直升到护国大将军的潘大力的,听人如其名,力气极大,他想看看他除了力大如牛之外,是不是也长得像牛,不然怎么就能好死不死地为忠王挡住从山上滚落的巨石呢? 没想到,正主没见到,倒是看了场闹剧,这被打的,貌似就是潘大力相依为命的亲妹吧?但前世,关家大姑娘有这么一出吗? 被她特意请来、招来迎儿回城的亲戚、邻里看了场闹剧,段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暗斥关静萱的不懂事,但此刻她更关心的是…… “瑞年啊,静萱的是不是真的,这柔是真的有孕了?你信上怎么没提呢?” 段瑞年赶紧冲娘亲使了使眼色,柔的事,他从头到位没有跟静萱提过,本来是想着待他和静萱完婚之后再迎柔入府的,没想到路上柔诊出了自己的身孕,柔是能等的,孩却不能等。柔也跟他承诺了会跟静萱好好,没想到,不知道静萱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还当众破。这看似风流韵事,实则……段瑞年觉得关静萱连他的脸也一起打了。 见儿默认,段夫人走到了关静萱跟前,“静萱啊,不是娘你,你明知道柔有孕,怎么能打了她这么多个耳光,脸都给她打肿了。影响到孩怎么办?不管怎么,你既然是瑞年的正妻,就该大度些,柔生再多孩,都大不过你去,你又何必……”听着像是理,却满满都是谴责意味。 大不过么?段夫人尚未经历,她却是知晓的,不用多,一个大胖孙就能让潘柔凌驾她这个正妻之上了。想到这里,关静萱嗤笑出声,“娘?段夫人,如果静萱没有记错的话,我还尚未过门呢。” “你和瑞年,你们不是……”没想到关静萱会出声反驳,段夫人一时间气的不全话,但以关静萱对她的了解,她要的无非就是,她和段瑞年定亲多年,当年要不是段瑞年远走从军,她恐已嫁入段府两年有余。 “嗯,如您所,我与瑞年已然定亲多年,但定亲归定亲,这还没成亲没拜堂没入洞房,当然随时,都能反悔。” 刚才琥珀在她后头了一句,方家纨绔来了,只怕要坏事,关静萱却觉得是好事,大大的好事,她想过,若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来过,在方纨绔和段瑞年之间,她不会再选段瑞年。 方纨绔虽然命短了点,人花了点,但她关静萱不怕做寡妇,也不怕替他收拾妾,因为她对他没感情。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没有感情,就不会伤心。 关静萱又看了眼段瑞年,眼前浮现的都是他当年在她灵堂之上的冷漠模样,正妻新丧,宠妾已然迫不及待地一身红装,他却始终视而不见,那样的人生,她不想再经历一回。 当方谨言看见关静萱朝她走来的时候,他就心道不好,额头也又开始隐隐作痛,本想转身就走,但默语好死不死地拉住了他,一边紧紧拉着他,一边还叫唤:“少爷少爷,关家大姐过来了,她过来了!”那嗓音不像是看见人走过来,倒像是看见鬼飘过来。 方谨言使劲甩手,没有能甩掉因为‘怕鬼’而力大无穷的默言,他想回一句,他长着眼睛呢,看的也很清楚明晰。但他忍住了,在人前大吼大叫的,没得落了身份,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关静萱在方谨言跟前站定,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长得好看,古人诚不欺我,红颜皆薄命,比如前世的她和他。 看了眼他头上的伤口,她记得她昨天下手不轻,简直是把他当段瑞年和潘柔来打了,也算是他的无妄之灾,若是原来的关静萱,不过几句调戏之语,最多假装看不见听不见。 “你昨天不是要娶我吗?我答应了。” 方谨言瞪大了眼睛,默语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大,‘不要答应,不要答应,别找个这么凶的少夫人啊少爷!’,默语安慰自己,昨天少爷定是瞎了眼了,才会惹到了关家大姐,今天少爷眼睛看起来极其明亮,他一定要相信少爷。 方谨言确实想过拒绝,但她离他这么近,他清楚地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和眼中的脆弱,对于美人,方谨言从来不会为难,最多调戏,现在美人当众向他求亲,他如何拒绝得了。万一他拒绝了,美人想不开,他不杀美人,美人却因他而死~他心难安。 方谨言的不语,关静萱理解成了同意,果然是个看脸的纨绔。这样很好。 “那我们就定了,你找个时间,让媒婆上门来提亲吧。咱们年纪都不了,早点成亲为好。” 正文 第三章 谨言 其实关静萱不觉得自己年纪大,只是方谨言好像死的挺早的,她得为自己将来打算,生个孩傍身,也为他留个后,算是对得起他。 第3节 默语看了眼呆愣愣的少爷,默默地哀嚎了一声,原来昨天关家大姐是故意砸他们家少爷的,这直接给他家少爷砸傻了呀。 “静萱,你在什么?你怎么能?”段瑞年好容易从‘喊着肚疼’的潘柔那儿脱身,几步上前拉住了关静萱的胳膊。 他用力不,关静萱看了眼他捏住她胳膊的手,果然成了武夫,便粗鲁了许多。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恨不能也给他一耳光,但她忍住了,她有爹娘,有哥哥,这个混蛋将来会平步青云,他们得罪不起,“段瑞年,你既然要了潘柔,就好好对她吧。” 别祸害别人了。 “至于我,他于我来,是佳婿人选。”因为命短。 “佳婿?他?一个人尽皆知的纨绔?”段瑞年语气中满是不屑,而后软了语气,“静萱,这是大事,你别赌气。” 默语也顺势看了看被关静萱称作‘佳婿’的自家少爷,关家大姐深谙睁眼瞎话之道啊。 “纨绔又如何,纨绔如他,身边既无侍妾,也无通房。我关静萱,只做唯一。” 关静萱觉得这个交易十分公平,他给她几年唯一,她替他一世守寡。 关静萱此言一出,方谨言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默认了。不知道他现在‘不’还来不来得及。 “你信他?他能给你唯一?呵,这四方城里,哪家的姑娘他没调戏过?” 方谨言很想插嘴,表明自己的清白,他眼光也是很高的,不漂亮的他是不会调戏的。 “我的夫君,我自然会好好管教,就不劳段公费心了。”不过在他死之前管一管,这点儿耐性她还是有的。她只想安静地守寡,莺莺燕燕地让方谨言去地下找吧。 活了近二十年,方谨言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邻里的温暖眼神,那种眼神叫做:同情。 关静萱完,转身就想回府,该的她都已经清楚了,再待下去,只会被人看更多的笑话。 段瑞年在她身后开口,语气温和,就像包容不听话孩的长辈:“静萱你先回去也好,今天这事发生的突然,大家都不冷静,待过几天,我再和你好好解释解释,也让我爹娘去和你爹娘好好。咱们的婚事,毕竟是两家父母商定的,不能就这样轻易散了。” 方谨言在一旁猛点头,他也想和关家大姑娘解释一下昨天的那个他,其实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货色,只敢占一占口头的便宜,至于刚才,他沉默不语其实是为了替她解围,至于媒婆、婚事,不然还是算了。 听到了段瑞年的话,关静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咱们的婚事,确是父母之命,这一点我不否认。不然你觉得,你一去三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凭什么还傻傻等着你。” 关静萱看看段瑞年,又看看他身后不远处的潘柔,“若你回来,没有带着她。你就算缺胳膊断腿,我关静萱也二话不履行婚约,便是今天回来的只是你的灵牌,我也认了,我敬你是个英雄,会替你孝顺父母,为他们养老送终。可段瑞年你是怎么待我的,在我一心一意在家等你的时候另结新欢?还珠胎暗结!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关静萱兀自笑了一阵,声音悲凉,“我关静萱及笄之后,已然被你耽误了三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足够了。后半辈,我不想也不可能再浪费任何一天在你身上。你我解除婚约,对你我都好,你不用辜负潘柔,至于我,虽然有些对不起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方谨言指了指自己。 关静萱点点头,既然要嫁给他了,总不好一口一个方纨绔的叫。 “我名谨言。” 谨言慎行?关静萱觉得,他父亲很有先见之明,但只有名字取的好,管教却松。 “虽然婚事上不如谨言清白,有些对不起他,但我以后会好好弥补他的。” 被明里暗里地指责他是一个负心薄幸的人,段瑞年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正欲开口,潘柔已经挽住了他的胳膊,“段郎,我肚很不舒服,不然,你陪我去看看大夫吧?” “潘姑娘。” 关静萱这一声唤,潘柔飞快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因为速度太快,碰痛了红肿的厉害的脸颊,她没忍住痛呼出声。 关静萱却只是笑笑,“潘姑娘不用紧张,我只是想提醒潘姑娘一句,你们,还名分未定,这光天化日的,人言可畏。” “方谨言。” “啊?”方谨言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转到他这儿了? “既然头上受了伤,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回家去休息吧。” “哦。”方谨言点了点头,关家大姑娘的对,既然潘大力不在这儿,他确实也该回去了。 默语见自家少爷乖乖点头,转身就走,吃惊地看了眼关家大姐,这位姐不简单,这不要进门了,名分还没完全定下来,已经把他们家少爷给管住了。想起了关家大姐昨天的那一下,默语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他家少爷竟然是这样的少爷。 见方谨言听话转身,关静萱满意点头,无视还想再开口却不知道什么的段瑞年和又重新抱住他胳膊的潘柔,朝着自家走去。 关静萱一路不停,走回了自己屋里,坐下之后,松了口气。 “姑娘。” “姑娘。” 琥珀和珍珠一前一后开了口。 关静萱笑了笑,这笑在琥珀和珍珠眼中有些勉强,今天这事,她们都替姑娘觉得委屈,姑娘与段公定亲多年,及笄之后又等了他三年,空负大好年华,却……段公对不起她们家姑娘。可姑娘的做法,老爷夫人为她定下的婚事,姑娘自个儿想退,只怕难。 “我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她并不需要安慰,只想静一静。静静的想一想该怎么服爹娘。 段瑞年的解释,还有两家父母之间的再谈,都在三天之后。段瑞年不擅科举,却很擅长揣摩人心,知道给她爹娘三天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她爹娘想通,而后服她接受与人共侍一夫。 上辈,她确实妥协了。因为奢望他也如她一般看重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意。 一直到关静萱的背影消失,段瑞年的眼神也没收回来,依旧站在原地发愣。 潘柔皱了皱眉,男人都是一个臭德行,吃到嘴里的就开始挑剔,吃不到的就穷惦记。这个关静萱,比她想的要有手段,居然知道以退为进。倒是她轻敌了。 潘柔冷‘哼’了一声,今个儿她就要让关静萱涨涨见识,让她知道知道,这有的时候退了,就容不得她再进了。 “哎呀!”潘柔突然捂着肚倒地,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段瑞年只是回过了头,段夫人已经匆忙上前扶起了潘柔,“柔啊,怎么啦?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肚……肚突然好疼。娘,您一定要帮帮我,救救您的孙。”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孙?”段瑞年不在的时候,段夫人日日盼着他平安回来,他这一回来了,段夫人自然就开始盼着孙了,本来还想催着关家早点把静萱嫁过来,争取明年的这个时候抱上孙,这没想到……孙这么快就来了。 第4节 正文 第四章 一碗药 虽然孙投身的肚不大对,但段夫人很快就想通了,只要是他儿的嗣,是她亲孙就行,孙从谁肚里爬出来,一点都不妨碍她孙姓段。 “快,快去找个大夫来。” 潘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泪水又止不住地滑落,她靠在段夫人怀里,冲着段瑞年低低喊着,“段郎,孩,一定要保住孩。” 若是往日里,潘柔做出这一副模样来,那一定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可她大约忘记了,此刻她的脸已然肿成了猪头,猪头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是怎样一副形容,段瑞年眼中闪过一丝嫌弃,撇开了脸。 见段瑞年转过了头,潘柔眼中的惊愕一闪而逝,只靠在段夫人怀里,轻声道,“娘,我觉得好冷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段夫人这才发现,她大半个身是躺在地上的,有孕的人可不能着凉,于是忙对着段瑞年叫唤,“瑞年啊,快过来搭把手,把柔抱进去。” 潘柔在床上躺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住了段瑞年的手,“段郎,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对,不该突然出现,惹姐姐生气,你放心,等我身好点了,我一定会和姐姐好好解释的,当初咱们在一块儿,也是不得已。姐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谅解咱们,接受我的。” “行了行了,不是肚疼吗?疼就好好躺一会儿,别这么多话了。”听她又提起关静萱,段瑞年有些不耐烦地拨开了潘柔的手,“你先躺着,大夫马上就来了。”着,就要往外走。 “段郎,你不陪着我吗?一个人待着,我害怕。” “来人。”段瑞年一声招呼,一个丫鬟就推门进来了,“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你在这里看…..陪着她。我去去就来。”完,也不等潘柔再挽留,大步就出了门。 见段瑞年毫不留恋地离开,潘柔目露凶光,狠狠咬了咬唇。 段夫人虽然关心未出世的大孙,但她更听儿的话,这会儿便在正堂里等着。见儿过来,她忙问:“柔怎么样了?” 段瑞年摇摇头,“不知道,一会儿大夫来了再吧。” 听儿这么,段夫人并无异议,又了一堆话,无非是想他了,他瘦了黑了高了之类。 着着,段夫人就起了关静萱,“前些日还好好儿的,天天都要来个一两趟,给我请安问好的。原来都是装的。” “娘,其实也不能都怪她,是我……” “怎么不怪她,本来你回来是喜事,天大的喜事,我找了那么人来给你撑场,没想到,倒是请人来看了场大笑话。我不是你,你没什么错,你都二十岁的人了,就该有个知情识意的人在身边。她是要做你正妻的人,本该大度,却这般肚鸡肠,咄咄逼人,也不知道她爹娘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她的。” 但凡女大约都是如此,对于自己的夫君,希望他一心一意始终如一,但到面对自己的儿的时候,她们却很难保持‘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心态,只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照顾儿,为儿开枝散叶。 段瑞年想起关静萱的那些话,张了张嘴,什么都没出来。 段夫人却很有主意,“我儿这样本事,没了她关静萱,这城中还多的是女想要嫁进我段家门,瑞年你别担心,娘亲一定尽快给你寻一个更好的。” “静萱她,只是一时没想开,等过几天,我去和她好好。” “还?还有什么好的?她……她宁愿嫁那样一个成天撩鸡斗狗,进出花楼的纨绔,也要与你解除婚约,她那般羞辱于你,你难道还想娶她?瑞年啊,你……” “柔的事,本就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把持住,辜负了她。静萱一时气愤,话自然不会好听。但您也了,那是个纨绔,那样一个男人,呵,连与我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静萱怎么会舍我而就他呢?分明是气话。” 到最后,段瑞年挺直了脊背,看着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 “静萱她这是以退为进,等着我去哄她呢。” 段夫人想了一想,认同地点了点头,她就嘛,这满四方城就找不出比她儿更优秀的男了,原来……原来这丫头长大了,跟她玩儿心眼呢,她都差点儿就被她给骗过去了。 “可不能惯她,她这样一闹腾,咱们段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样,反正在她登门认错之前,我和你爹,是绝对不会登她关家的门的。” “娘。” “你急什么?该急的是她,她都多大啦,十八了吧,若是和你退了亲,她能找到更好的?女人啊,不能惯,不然以后都要骑到你头上了。你现在就得给我绷着,让她好好知道一下,什么是以夫为天。这样以后她嫁过来,才会老老实实的。” 段夫人正得激动,门房来报,隔壁的关姐求见。 闻言,段瑞年一脸喜色。 段夫人却顿时冷笑,“本以为她长大了,却原来还是个丫头,这么沉不住气。瑞年啊,一会儿你什么都别,就看着,看看娘怎么替你管教媳妇儿。” 段瑞年点了点头,“娘,你也别太为难她了,她年纪毕竟还。” “什么?若是进门的早,孩都该生两个了。” 不多时,关静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琥珀,琥珀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见此,段夫人更是得意,关静萱原来一天天的,不是给她送鸡汤,就是给她送鱼汤,见天地变花样,也不知道今天又送了什么来。看在她手艺还算不错的份上,一会儿她就勉为其难地喝了吧。 “哟,瞧瞧这是谁,关家大姑娘,怎么,在外头耍威风还不够,这都追上门来了?还是,威风耍过了,后悔了?” “段夫人,段大哥。”关静萱给两人一一见礼,而后垂眸,用十分抱歉的语气,“今天,都是我的错。我就是太生气了,也太伤心了,一时没忍住,才那样的。我和瑞年哥哥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可我实在,实在忍受不了……瑞年哥哥,你还愿意娶我吗?” “自然是愿意的,本来我也是想等你冷静两天再和你好好的,好在你,这么快就想通了。”段瑞年很适时地开了口,没有理会他娘递给他的眼神。 “瑞年哥哥,你对潘柔,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她也是个可怜人。我当初是,一时糊涂。” 果真,还是和前世一样的辞。 “瑞年哥哥,我愿意接受她,予你为妾。这一点上,我,退一步。” “你放心,等她身好些,我就把她送出府去。等八抬大轿迎了你进府,再……再纳她。” “这件事情上,我退了一步。瑞年哥哥,你是不是也该,让我宽心。”关静萱顿了顿,“她比我先拥有你,已经让我很嫉妒了,若她还在我之前给你诞下嗣,我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瑞年哥哥,我,也能替你生孩的。”最后一句话,关静萱的很声,还做出了一副娇羞不已的姿态。 关静萱到这里,段夫人和段瑞年几乎已经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关静萱可以接受潘柔,却不能接受她腹中的孩。 第5节 关静萱顿了一顿,回头招呼琥珀,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打开,“这里头,是我亲自让人熬的药,还热着,那大夫是咱们城中名医,医术是大家都称赞过的。” 正文 第五章 小产(一) “你你你你……你这个毒妇,还没进门,就要残害我段家嗣。”段夫人炸了,段瑞年却似在权衡。 关静萱退离段夫人的攻击范围,只问段瑞年:“瑞年哥哥,你来做个选择吧,是要我呢?还是要潘柔那腹中骨肉。” “瑞年啊,不能要,坚决不能要这样的毒妇,柔怎么样我不管,她腹中那可是你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女的,就不要你自己的孩呢?” 段夫人声色俱厉,看着关静萱的模样,像是恨不能拔她的皮,抽她的筋。 关静萱面上忐忑,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啊,于她这位前婆母来,嗣大于天,只要绝了段家这边的路,她爹娘便是怎么不舍,这婚事也毁定了。她不会回头,也不允许段家回头。 关静萱静静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段瑞年的回答,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些落寞,“罢了,是我不自量力。打扰了。” 关静萱刚想招呼琥珀离开,段瑞年却开了口。 “如果柔喝了这碗药,你真的,还会继续履行咱们的婚事吗?” 关静萱看着段瑞年,目光清澈,“瑞年哥哥,我想我的很清楚,我可以接受潘柔,但是我接受不了她的孩。你的嫡长,该由你的正妻来生。”但你的正妻可以是任何人,只不会再是我。 段瑞年看了她一会儿,咬了咬牙,“好,话算话。” 听到段瑞年的选择,关静萱心中一震,他选了她,他居然选了她?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其实也不算被完全辜负? “瑞年你在什么啊?你怎么能答应她,这样的事,我不许。谁要动我大孙,我就跟谁拼命。关静萱,你给我滚出去,你这样的毒妇这辈不要想进我段家的门。” “娘,静萱的是对的,我的嫡长,应该由她来生。柔这个孩本就是意外,我尚未成婚,就先有了庶庶女,这样的事,不该发生在咱们这样的正统人家,庶出嗣是乱家之本,这样的事传出去,于父亲,于我的仕途都有碍。” 段瑞年的这一番话,让关静萱想笑,先于嫡出女出生的庶出女是乱家之源?段家是正统人家? 段夫人最在意的除了嗣,还有夫君、儿的前途,一时间,她犹豫了。 “可是不是,都已经传出去了吗?”段夫人轻声嘀咕,而后瞪了关静萱一眼,“她今天那么闹腾,还有谁不知道啊?” “娘,只要孩没生下来,咱们什么都是可以的。”但孩若是生下来了,那么只要他活着一天,这件事就会被反复提起。 潘柔等着大夫来给她看诊,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是清楚,根本没有大碍,便是大夫诊断出来了,她也可以,她只是太紧张,太害怕了。门外突然有了脚步声,且不止一人,潘柔很快闭上了眼睛。 “柔?” 听到段瑞年的声音,潘柔立马睁开了眼,‘段郎’还没喊出口,她已经看到了段瑞年身后跟着的关静萱,“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段郎,她怎么会和你一块儿进来?” 关静萱扬了扬嘴角,“听妹妹觉得身体不适,我这个做姐姐的十分心忧,这不,给你送药来了。还热着,赶紧喝吧。” “药?”潘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落汤,“你,你好狠的心。段郎,她要害我们的孩。你快赶她出去,我不喝药。”潘柔拼命摇头,又开始哭。 “柔,听话,喝完药睡一觉,一会儿就过去了。” 潘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想不到段瑞年会轻描淡写地出这样的话,“你也不想要我们的孩?你明明过,你很喜欢的。如果是个男,你教他习武,如果是个女孩,我教她辨药。难道你都是骗我的?” “行了,别了,这孩,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不时候的,我只知道,他现在在我肚里,再过七个多月,他就会出生,会叫你爹,会叫我娘。” “是叫你姨娘。”关静萱提醒道。 “不管他叫我什么,他都是我的孩,这药我不喝。” “琥珀,把药给潘姨娘端过去,趁着还热,伺候她喝。” 琥珀是粗使丫头提上来的,有的是力气,但凡出力的事,关静萱一般都让她做。 潘柔自然不肯就范,一挣扎,药就洒了。 “洒了啊,真可惜,这药可不便宜呢。不管没关系,我这儿多备了几碗。不过……瑞年哥哥,不然还是你帮妹妹一把吧?” 潘柔听关静萱支使段瑞年,睚眦欲裂,“段瑞年,你敢!” “瑞年哥哥,妹妹太激动了,这可不好。你不是会武吗?把她敲昏了,用灌的吧?” “段郎,不要。”潘柔拼命摇头,泪流不止。 潘柔哭泣的样,关静萱记得很清楚,不论什么时候,她都哭得极好看,心肠再硬的人,都仿若能被她哭到心软。可绝对,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 段瑞年终究是狠心的,关静萱一直以为是时光带走了他的温度,但他原来也许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当初,她被情迷了眼。 “瑞年哥哥,你替我做的,我都看到了。现在,你出去吧,我来继续。” 段瑞年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微微挣扎了一下,转身出了门。 “琥珀,你也出去。” “姑娘。” “没事的,喂药也不是很难的事,我会的。” 关静萱搬了张凳,坐在床头,“行了,别装了,段瑞年那一下最多让你晕一下。这儿也没别人,咱们好好话吧,毕竟以后要做姐妹的。你是不是,柔妹妹?” 潘柔猛地睁开眼,起身就想伸手往关静萱脸上抓,看她那架势,若是被她挠中了,关静萱只怕要破相。关静萱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她的手,“我有没有跟你过,当初段瑞年习武的时候,我也跟着学了一段,不要你这样的弱女了,来一个男的,我也能应付一二。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儿,段瑞年不放心我,在外头守着呢,我随时能让他进来再给你一下,这一回我一定让他来个狠的。” 潘柔挣扎的力度了下去,关静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才乖,你前头不是叫姐姐叫的挺欢快的?心里已经把自己当做妾,想着要好好服侍我这个正房了吧?那就一直乖到底吧,只要你乖,我会大度地上赏你口饭吃的。哦,还有你的孩。” 听关静萱起孩,潘柔的眼睛落在了放在床头矮柜上的药碗,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关静萱失笑,“这药啊,我是骗段夫人和段瑞年的,不是落胎的,是补药来着。我只是想试探一下,究竟是我重要呢,还是你和你腹中的孩重要。这个结果,我还算满意。我连你都能忍了,怎么会忍不了你的孩呢?不过一个庶出,瑞年了,他只要我给他生的嫡出孩,你这个孩是一个意外,可要可不要。” 第6节 潘柔想要反驳,关静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你身体好些了,就按瑞年的,把你们母先送出去,今天的事闹的颇大,待我过了门,待城中的风声过去,我定会让瑞年接你们母回来的,我还指望瑞年的庶孝顺我呢,毕竟我才是嫡母。你,是吧?” 片刻之后,关静萱拎着食盒转身出门,段瑞年还站在门口。 “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静萱。” “瑞年哥哥,我先走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了,潘柔尖叫出声。 正文 第六章 小产(二) 关静萱回府之后就开始描图,琥珀眼睁睁地看着一张鸳鸯戏水图在姑娘笔下渐渐成形,见她家姑娘又开始琢磨配线,琥珀有些忍不住了,“姑娘,您真的还是要嫁给段少爷吗?”都闹成这样了,还嫁? “你家姑娘我呢,确实是要嫁人了,不过,我要嫁的可不是段瑞年,而是方谨言。” “那刚才……”琥珀还没把话全,珍珠就匆匆跑了进来,“姑娘,不好了,听隔壁那位潘,姓潘的,产了。闹腾地可厉害了,把段少爷的脸都抓花了。” “产,是咱们送去的药见效了吧?”琥珀到底年纪,仿若想象到了某个场景,没忍住抖了抖。 “药?什么药?姑娘送去的不是补药吗?我熬了很久呢。”珍珠无辜道。 “补药?不是落汤吗?” 两人最后都看向了关静萱,关静萱摸了摸图上的鸳鸯,淡然道,“我送去的确实是补药。” 为了她那个无缘的孩,她确实想给潘柔喂十碗八碗落汤,甚至喂一碗绝育药,但很快,她便放弃了这想法,已经重获新生,又何必再纠缠不清。前世是她对段瑞年有奢望,做错了选择,挡了别人的路,难免被人踢开。 “那怎么会?” “大概,是天意吧。”其实哪里有什么天意,都是人自己的选择罢了。潘柔为了留在段府,连自己的孩都不要,这样狠绝的女人,她是比不过,也斗不过的,因为她是人,她的心从来不够狠。 不多时,关夫人先到了家,隔壁的响动,她多少也听到了一些。身边的妈妈很有眼力劲儿地去打听了,关夫人先回来家,她今天高兴,求了两支签,都是上上签。 娘亲笑眯眯地回来,关静萱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两支上上签,一求段瑞年的平安,二求哥哥科举顺遂。 段瑞年倒确实是平安的,但已与她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哥哥,科举倒确实挺顺遂,不过仕途比他们爹要差一些,因为哥哥为人有些木讷,且名次在二榜倒数。 关夫人还来不及与女儿分享求得两支上上签的喜讯,去打听消息的江妈妈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夫人,不好了。”毕竟年纪不,跑地又快了些,江妈妈喘的厉害,后头的话在看到关静萱也在的时候,硬生生地憋在了嗓眼儿里,这气一不顺,就开始咳嗽起来。 “什么不好了?”关夫人面上的喜色淡了不少,江妈妈伺候了她这么久,她从没发觉她是这么不会话的。 江妈妈好容易喘匀了气儿,想回关夫人的话,眼神却不停地往关静萱身上瞟,一副想又不敢的模样。 关静萱大约明白她的顾忌,“没事,江妈妈你打听到了什么,直接和娘亲吧。”也省得她再让琥珀她们去打听。 在江妈妈看来,他们家大姐这是有些破罐破摔了,但大姐的也不错,就算她现在不,夫人迟早还是会知道的。 犹犹豫豫的,江妈妈把从隔壁打听到的事儿了出来。 关静萱在一旁听着,脸上一直挂着冷冷的笑,果真如她所想,潘柔把全部的事都推到了她身上,是她没有正妻应有的大度,容不下贱妾,更容不下未成形的孩。可怜她的孩,还没来得及见到这个世间,就化成了一滩血水。在这方面,潘柔从来唱作俱佳,黑的都能成白的,更何况段家母本来就以为她关静萱是黑的,潘柔这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江妈妈的,都是真的?”关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关静萱,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不过一个妾,不过一个妾生,你怎么就不能忍忍呢?” 隔壁的段夫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关夫人是很了解的,极重嗣,阿萱这一招,狠狠地打了她的脸,要是阿萱嫁过去,也不知段夫人会怎样磋磨她,要是阿萱不嫁,一来多了个退亲的名声,二来这么多年可就白等了。 一时间,关夫人只觉得两难。选哪一边对于女儿来都是伤害。 “半真半假吧,我送药过去确实是真的。” 关静萱完这话,关夫人脸上只剩下了恨铁不成钢。 “但那药不是我与段夫人和段瑞年的落汤,而是补药。我只是,想看看段瑞年会选哪个,是我呢,还是潘柔和她的孩。” “既然是补药,那孩怎么会没了呢?难道是……”显然,虽然关府家宅平安,没有莺莺燕燕的争宠内斗,但关夫人时常出去交际,还是多少能听别家内宅的龌蹉。 想到女儿可能被冤枉了,关夫人就有些急切,“阿萱啊,快,和娘去隔壁,解释清楚,你送过去的只是补药,那些话,你只是为了试探瑞年才的。你也真是傻,凭白和个妾比较,没得掉了身价。” “信我的,不用解释,都是会信我的。不信我的,我满身是嘴,也不清楚。何必自寻难堪?” “你这是……”见女儿一脸的无所谓,关夫人有些愣怔。 江妈妈适时地凑到了关夫人耳边,把段瑞年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儿也了。关夫人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女儿当众要与瑞年退亲也就罢了,还让方家那个纨绔尽快上门来提亲,这简直……关夫人闭上眼睛,很久之后才睁开,希望这所有一切都只是白日噩梦。 江妈妈声音并不,她了什么,关静萱听的很清楚,“娘,谨言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家中富贵,容貌也不俗,虽然风流了些,但也不是不能管教的。” 关夫人觉得胸闷,使劲拍了拍,“方家这样的你都能接受,瑞年和你毕竟青梅竹马,你怎么就……” 关静萱自然不好因为她知道方谨言的命并不长,便是闹心也闹心不了几年。只好挑娘亲能信服的理由,“自然是因为我心里有他,才不能忍受他的背叛。我一直以为段瑞年和父亲是一样的,与其他的天下男人不同,但他终究让我失望了。” 虽然有些心疼女儿,但把段瑞年和方家纨绔放在一块儿比较,这个落差,关夫人一时间实在接受不了。 “这事,还是要等你爹回来做主。”关夫人实在有些头疼,若是和段家的婚事不成了,那,她到底是希望方家的上门提亲,还是不希望方家的上门提亲呢? “我会和爹爹好好的。”娘亲这里也不算完全松动,父亲那儿,恐怕更是艰难,父亲与段伯父既是同窗,又是同榜进士,情谊并不一般。这下只能希望潘柔能闹得再大一点了。 一墙之隔,潘柔确实闹腾的很厉害,因为段瑞年的种种所为,她信了关静萱的话,只要关静萱希望,段瑞年不会要她腹中这个孩,段瑞年连孩都不想要,那么她若依旧怀着孩,也只要关静萱一句话,她就会被送出段府。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回来的时候段瑞年对她是否还有情谊,潘柔不敢保证,也不敢赌。 关静萱走后不久,潘柔摸出了怀中早就备好的药丸,犹豫了一下,塞进了嘴里,孩以后还会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抓牢段瑞年的心。但当孩真的落下来之后,感受下腹的疼痛,看着那床上的血水,潘柔依旧有些崩溃。 她的孩替她付出了代价,她也不能让关静萱好过,关静萱想要风风光光嫁进段府,做压在她头上的正房,哪儿有这么容易。 段瑞年已经不可信,段夫人却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她要亲眼让段夫人看看她未来的好儿媳是怎么害死她的大孙的。 第7节 正文 第七章 同意 听产,和亲眼看见,那是有着巨大的差别的。段夫人光听着潘柔在后院嘶喊,已然觉得心中难受。虽有段瑞年在一旁安慰着,她还是觉得胸中憋闷,有些喘不上气。 不一会儿,潘柔却披头散发地冲到了她跟前,此刻的潘柔,双颊肿胀,两颊上的指印已经泛出青紫之色,眼睛血红,衣裳散乱,两手都是鲜血,一边走,一边还有血滴落于她经过的地面,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在潘柔尖叫着伸手往段瑞年脸上挠的时候,达到了顶点。段夫人哽住了一口气,眼睛一翻,身就软了下去。 本来以段瑞年的身手,随随便便就能避开毫无攻击力的潘柔,但此刻的段瑞年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他娘身上,见他娘晕倒,他急着去扶,一时疏忽,就被潘柔挠了个正着。 潘柔本也不过是做做样,她想着依着段瑞年的身手,是可以轻易避开她的抓挠的,没想到一下挠到了实处,她一惊,僵在了原地。段瑞年觉得脸上一痛,伸手一摸,除了多处疼痛,还摸到了血。 “你这女人,是疯了吗?” 潘柔只是想让段瑞年母对她心生内疚,心存惭愧,并不想惹恼他们,见段瑞年脸上出现的几道血口,潘柔缩了缩脖,“段郎,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能避开的。” 段瑞年扶起了段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的她,哪儿还看得出一点儿早先的温柔意,“孩既然没了,就好好休息,别作妖。” “我作妖?我做什么妖了?我怀孩怀的好好儿的,是关静萱给我送了碗落汤来。” “你这是在责怪我吗?这个孩,也是我不想要的。” 潘柔突然就沉默了。她想起了哥哥曾经的话,哥哥,上过战场的全身而退的武将皆是冷心绝情之辈。 “我只是心疼我们的孩,他还那么,还来不及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来不及叫你一声爹,叫我一声娘。” 段瑞年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煽情的话语,只对身边的人吩咐,“你们去请个大夫来,要快。”然后,打横抱起段夫人,往后院走去。 潘柔孤身站在原地,血还在淅淅沥沥地滴,她渐渐觉得冷,从心冷到骨里。她想要的其实不多,不过一句似承诺又似安慰的话:我们以后还是会有孩的。 站着站着,她突然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然后开始笑,越笑越大声。关静萱,你知不知道,咱们要嫁的这个男人竟然是个这样的人?你最好不知道,要知道也得等你为他披上嫁衣之后。 在关夫人的忐忑和关静萱的静待中,关老爷散值回府了。平日里他回府的时候,等着他的都是言笑晏晏的两母女,今天么,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关老爷细细思索了下,却着实想不通缘由。 “怎么?今个儿夫人和咱家姑娘闹别扭了?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虽然这样的情况及其少数,但也不是不可能,儿不在家,便只能由他来做这个和事老了。 “是有点事,老爷您也累了,先回房换身衣服,妾身再与你慢慢。” 关静萱想要跟上,关夫人却冲着她摇了摇头。 待关老爷换了常服,喝了甜汤,关夫人才清了清喉咙,缓缓了事情的经过。 关夫人完之后,关老爷沉默了很久。 “阿萱那里,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关夫人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关老爷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关老爷之所以愿意和隔壁的段府结亲,一来固然是因为他和段大人有旧,二来也是因为长期为邻,互相知根知底,以后便是阿萱嫁过去,回娘家也十分便利,受了委屈走几步就能回家倾诉。可段瑞年这样做,当真辜负了他家阿萱的一场痴等。 想起那个方家的纨绔,关老爷又加了句,“但固然咱们与段家退亲,我家姑娘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嫁给什么人。这事儿上,错的不是阿萱。待风声稍稍过一过,咱们得给孩再寻个好人家。” “可是退了亲,这名声。” “这还没成亲呢,阿萱已经敢往段府送避汤了。要真成了亲,段瑞年又是个守不住的,左一个妾,又一个妾,阿萱还能不能平静过日了?” “那药是补药,不是避汤。”关夫人忍不住替女儿辩驳。 “不管送过去的实际是什么,阿萱总是打着避汤的名义送的。阿萱这孩,脾气像她祖母。我娘她当年,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想起亡母,关大人满脸怀念之色,“我娘她最讨厌男人三妻四妾的,我爹当年被她管的那个严,别我爹了,我都是从被耳提面命大的。若是她还在,必然也是会站在阿萱一边的。” 本来以为夫君会是家中最反对退亲的那一个人,没想到他想通的比自己还快,关夫人惊讶地接不上话。 “阿萱这会儿肯定在等着呢,你去与她吧。”倒是关老爷先开了口。 “啊?哦哦,好,我现在就去。” 关静萱虽然回了自己的屋,却终归有些坐立难安,当年母亲和父亲商量的结果,是让她继续婚约,娘亲当初劝了她不短时间,她自己也舍不得和段瑞年的那份从到大的情谊,加上段瑞年又道歉又承认和潘柔是一时糊涂,她还是赶着日嫁进了段府。 听到脚步声,关静萱随手拿起了绣棚,一时没注意,被忘在上头的针扎了一下,她嘶了一声,忙往外挤血,这样也没法假装在刺绣了。 关夫人推门走进了屋,坐到了关静萱跟前,“猜猜你爹,是怎么个意思。” 关静萱妄图从娘亲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然而什么都没有,她颇有些失落地,“爹爹与段伯伯交好,只怕不会愿意顺女儿的心,但……” 关静萱还没坚定地出自己的心意,关夫人已经睨了她一眼,“你爹可白疼你了。” 闻言,关静萱愣了一下,而后不敢相信地问道:“爹他,同意我退亲?” 关夫人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同意了,可干脆呢,看来你平日里的没错,你爹啊,是比娘亲我更疼你。” 关静萱捂了捂嘴,而后满脸喜色,嫣然一笑。 平日里关夫人应邀出府参加那些个花会,茶会,总听旁人夸自家姑娘长得好看,她是平日里看惯了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总是谦虚以对,今个儿这么一看,她家阿萱果真配得上一句绝色。 只可恨段家儿背信弃义,让她这样好的的阿萱凭白背上了退亲的名声。 “但你爹爹也了,即便与段家的婚事作罢,也不许方家的上门提亲。” “啊?为什么啊?方谨言他……” “你别他好,不管是娘亲我,还是你爹,都没能看出他的好来。他的名声,在咱们四方城里,因为什么而响亮的,要我跟你明吗?” 方谨言,四方城里有名的纨绔,名声确实十分响亮。 “你爹之所以愿意退了你和段瑞年的亲事,也是想让你过平静的生活。你爹了,段瑞年还没成亲呢,就整出一个妾来,成了亲之后再给你弄个五六七八个姐妹,你恐怕天天什么是都不用做,就蹲在厨房熬避汤了。” “怎么会?”关静萱一脸无辜,“就算要熬避汤,我也不会亲自动手啊,不是有琥珀、珍珠她们吗?” 第8节 正文 第八章 各家打算 关夫人伸出手指戳了戳关静萱的额头,“这个是重点吗?重点是,你爹想让你过平静的生活。你要是真嫁给方家那个,他只怕还不止给你弄五六七八个妾做姐妹,这四方城里哪个花楼的姑娘他没沾……”了一半,关夫人懊恼地闭了嘴,她在还没成亲的闺女跟前都些什么浑话呢。 “总之,你别着急,爹娘一定给你寻一个好夫君,不拘是不是官宦人家,只要人品好,有上进心就行。” 娘亲的字字句句都饱含着爹娘替她将来做的打算,关静萱泪盈于睫,只瞪大了眼睛,眨了眨眼,不让泪水落下,而后用力点了点头,“好,我都听爹娘的。” 关夫人暗自松了口气,幸亏……这样看来,女儿真当是为了与段家赌气才要嫁给方家纨绔的,不是真的倾心于他,本来也是,方家纨绔有什么值得她家阿萱倾心的地方,银多?还是颜色好?她家阿萱从来不是那般肤浅的女儿家。 一墙之隔,听三年未归的儿今天就能回府的段大人兴冲冲地回了府。待路过正堂,看到依旧未曾清除干净的斑斑血迹,段大人皱了皱眉,问身边跟着的管家,“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少爷受伤了?” 管家的赶紧摇了摇头,尽量简练地了今天发生的事。便是他不,不多时,这四方城里也该传遍了,到时候不知道城中会有多少人家看他们两家的热闹。整个叙述过程中,管家根本不敢看老爷的脸,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十分清楚地感觉到老爷渐渐升起的恼意。 “你是这是……”听地上的血是女产之后留下的血,段大人的眉头蹙的更深,脚下急忙避开,“那还不赶紧让人来清理干净?”真是晦气。 “少爷人呢?”这回他外出,于公是保家卫国的,于私是为了为自己谋个前程,却勾搭上了军中的药女,“糊涂!”勾搭上便也罢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可万万不该像如今这般弄得人尽皆知,还弄了个孩出来。简直“胡闹!” “你什么?是隔壁,是萱把这事闹大的?”不但把那女珠胎暗结的事弄得人尽皆知,还特意送来了落汤?“夫人因为这事晕过去了?你怎么不早?” 段老爷匆匆忙忙地进了内室,段夫人依旧还昏着,段瑞年坐在一旁的桌边。相隔三年时光,本来今次的父相见应当十分温馨,然而现在,段老爷几步上前,抬手就狠狠给了段瑞年两个耳光,“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段瑞年低头不语。 “男汉大丈夫,却被两个弱女牵着鼻走。你在军中如何作为为父不管,但不该有这样的坏名声,你究竟是去打仗的,还是去女票女支的?”在段大人看来,这样轻浮的送上门的女,与花楼中的女支无异。偏偏儿定力就那么不足,直接入了套了。 若是今天之前,段瑞年指不定还会为潘柔解释两句,但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娘,再想想潘柔今天的作为,段瑞年并未开口反驳些什么。 段大人却依旧气不过,“门户出来的女就是放不上台面,人还没进门呢,就想着要母凭贵了。萱这回也是不懂事,你们之间的事本是家事,她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没脸,这样的事,就该对外捂着,两家人关上门后再谈。” 妻贤夫祸少,一直看好关静萱的段老爷在这一刻,对她有些不喜起来,心胸也未免太窄了。但目光一移向儿,又更不满,只会摆烂摊,自己却不会收拾。偏偏今天四方城里的人恐怕大多听了瑞年的事,若是退了关静萱,想再找个家世与她相当的女做儿媳妇,就有些难了,更何况还要看关兄的面。 好就好在今天这事,瑞年和萱都有些责任,各打五十大板,这事也就勉强过去了。也亏得那个不该来的孩终究是没了,到时候两人一成亲,萱孩一生,日安稳过下来,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那个女人呢?都把你娘气晕了,你还让她待在府里?赶紧找人送出去。从后门!在静萱进门之前,不,就算静萱进门之后,也先别接回来了。”听着就不是个安分的。 “和静萱成亲之后,你若真想纳妾,让你娘好好给你挑几个良家女。”不过想起关静萱的心胸,一个弄不好就是家宅不宁,段老爷又加了句,“还是等静萱给你生个孩再。”先有了嫡出的孩,旁人应该也不会再多议论些什么了。且女有了孩,这心哪,也就稳了,话做事之前就算不为夫君想,那也得为孩想了。 “是,儿都听父亲的。” “今个儿这事,主要还是你不对在先。静萱的处置虽然也很不妥当,但她终归是个眼界窄的后宅女,咱们没法跟她一般见识。待过几日,我与你关伯父都沐休的时候,你跟着我上门去给你关伯伯他们道个歉。” “是。” 至于管家提到的方家纨绔的事,段老爷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任谁都看得出来,关静萱那是为了给他儿没脸,才特意挑了个名声最臭的。 除了关静萱之外,没有人看好的方谨言,此刻正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体会脚踏实地的感觉。当年他死了之后,一直飘啊飘,来阵大风,他都怕自己被风吹散了。这会儿两腿终于能实实在在踩在地上了,他是怎么走也走不够,越累越觉得真实。 他深深呼吸,慢慢吐纳,便连头上隐隐传来的疼痛,都让他觉得高兴,因为这证明,他确实活过来了。只是关家大姑娘的那一下,着实用力,把他敲的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完全想不起来,当年他是否也当街调戏过她,当年是否也被她狠狠地敲过这一下。 默语在一旁跟着,目光闪躲地避开周围人似有所无的打量眼神,只能暗自叫苦。 这走着走着,默语觉得这路边的风景变得熟悉起来,当然,这四方城内他跟着他们家少爷那是早就逛遍了,但这附近的景色他真觉得特别熟悉,稍一回想,他就想了起来,然后脸色变得十分古怪。这附近他倒是真的经常陪着他家少爷来,但一般是晚上。 “少......少爷。”默语伸手碰了碰方谨言的胳膊。方谨言愣了一愣,旁人的碰触,他也很久没有经历了。 “怎么了?” 默语看着他家少爷脸上的愉悦神情,只想扶额,又再看了眼方谨言额头上依旧还在渗血的布条,想起那位姑娘被打出的猪头,默语还是咬了咬牙,“少爷,可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您的俊脸也离猪头不远了。 “怎么不能走了,时间还早呢,再走一会儿,然后找个地儿吃个饭,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咱们好好吃一顿。” 他家少爷不缺银,这四方城里可吃饭的地方着实不少,但是…… “少爷,您再往下走,关家大姑娘恐怕要不高兴了。” “我走我的路,她不高兴什么呀?”方谨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正在这时,一阵大风吹来,带来一阵甜的腻死人的香气,方谨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伸手揉了揉鼻,“这附近有很多脂粉铺?”这味道,实在让人不舒服的紧。 默语瞄了眼方谨言头上的伤口,关家大姑娘的那一下看来还是给少爷砸出事来了,他家少爷不但有点傻了,记性都被砸的不好了。 “这附近倒是没有脂粉铺,这一片,都是,咳,花楼。” 正文 第九章 送走 默语指了个方向,方谨言顺着一看,时候虽然还早,却已经有稀稀落落的衣着极少的女站在了各楼之外,对着经过的男搔首弄姿。 方谨言在原地愣了好久,原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他好像确实是很喜欢这些庸脂俗粉的,但不管当初还是现在,他从来都没有记清过她们的样,只记得她们身上的刺鼻气味,和扭捏做作的声音。周围的人寻欢作乐,他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见方谨言沉默,默语怕他下不来台迁怒于他,赶紧给他打圆场,“的都知道,少爷您一定是太高兴了,走顺了路,所以才不心到这儿来了。” “我高兴?你怎么知道我高兴?”他重活一回的事,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才对,难道他昨晚梦话被默语听到了?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您的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了。我两只眼睛都看得很清楚。’虽然觉得自家少爷是明知故问,但默语还是老实回答,“自然是因为关家大姑娘当众了愿意嫁给您呀。”那样水灵的姑娘允嫁,要是他,做梦都会笑醒。 方谨言看了默语很久,直到看得他觉得后脊背发凉,确定默语确实以为他是因为这件事在高兴,才收回了目光,“事关姑娘家的闺誉,这话可不能乱。” “少爷,的哪里乱啦?当时在场的,多少人都听见了。难道……您耳背?” “听到是听到了,但本少爷不会当真,女赌气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婚姻大事,哪里是能用来赌气的?” “正因为是婚姻大事,所以才不是她一个人了算的。” 第9节 “可是……” 打断了默语的话,方谨言指了指自己,“那你看看你家少爷我,有哪一点是比那段家公强的吗?” “那绝对有啊。您长的,比段公俊俏。咱们方府,比段府富贵。”然后,默语开始乱转眼珠,‘嗯嗯嗯嗯’了半天,“啊对了,少爷您还交游广阔呢。” 俊俏顶什么用,当年贤王的俊美之名天下皆知,不是也在夺嫡的过程中死了个干净。至于方府的富贵,他本也不该姓方,方家的家财,方老爷可以给他用,也可以尽数收回。交游广阔?一君羊狐朋狗友罢了。有利了则聚在一处吃吃喝喝,没有好处了,跑的比谁都快。 方谨言突然有些泄气,仅凭他自己,当真是一无是处。 “算了,回府去吧。”突然之间,方谨言对一切都失了兴致,只觉得很累,想好好睡一场。 回到府里,路过正堂的时候,正看到一个人端坐的身影,方谨言顿住了脚步。 “爹。”方谨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已经喊出了口,毕竟叫了快二十年,多叫几声也没什么。 “您今个儿休息吗?”往常这时候,方老爷应该都还在看各处送来的账本。方老爷生意做的极大,但相应的,他也十分忙碌。每回方谨言见他,方老爷手中必定都捏着厚厚一沓银票。那些都是给他花销的,用完了就给,用不完也给。在那一天之前,他都花的心安理得,谁让这是他爹呢?儿花爹的银,那是天经地义的。 “回来啦?坐。” 方谨言依言坐下。 “头上怎么回事?” 默语刚想,方谨言瞪了他一眼,然后答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心磕了一下。” 方老爷不话,盯着方谨言看了许久,“长大了,学会骗爹了。” “是我言语上冒犯了关家大姑娘,她给砸伤的。” “倒是个凶悍不吃亏的。听,她想嫁进咱们方家?” 也不知道谁这么嘴快。 方谨言摇了摇头,“她的是气话,不能当真的。” “爹只问你,她了,还是没。” “是了,但……” “了就行。爹想过了,你也不了,也是时候该成个亲了,也给咱们方家续续香火。这成亲以后啊,那些个花楼,就别去了。爹可不想成天看到你的时候,都是鼻青脸肿的。” 听方老爷这么,方谨言有些震惊,“您同意我成亲?” “为什么不同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原来你成天混迹花楼,我还以为你最终会娶个……幸亏,还能有人看得上你。”这姑娘的眼睛,真不是一般的瞎。 “关家大姑娘没有看上我,她是……” 方谨言还没完,方老爷已经接了他的话,“她的是气话是吧?出去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她既然了,咱们既然信了,那你们之间的这个婚约就已经相当于是口头约定了。等爹好好准备准备,找个媒人上门提个亲,定个吉利的婚期,直接把人给你娶回来,这事也就坐实了。”等成了亲,也就随便她眼睛瞎不瞎了。 方谨言:“.…..”怎么觉得,方老爷有点儿耍无赖的意思呢? 方谨言脸上的表情太过直白,方老爷看了直笑,“男汉大丈夫,做事就该干干脆脆,喜欢,使尽手段也得把人娶回来,不然被别人用轿抬走了,将来有你后悔的。行了,就这么定了,爹已经找人去寻媒人了,谢媒礼都封好了,你就洗洗干净,准备做你的新郎官吧。” 着,方老爷又甩出一叠银票,“多置办些新衣裳,原来那些太花哨了,看着眼睛疼,一点儿也不稳重。” 方老爷风风火火地走了,只留下了桌上的一叠银票。方谨言眨了眨眼,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们刚刚究竟都了些什么,才能让方老爷觉得这婚事能成。 好一会儿,方谨言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一直没明他是喜欢关家大姑娘的。一言不合就能抡石头打人的,就算是一副天仙模样,他也无福消受啊。他当时没吭声,完全是顾忌她的面,是权宜之计啊! 段府之内,大夫给段夫人看诊过后,也给潘柔顺道看了看。彼时,潘柔已经重新梳好了发髻,也换了身干净衣裳,除了脸上依旧青紫,眼睛依旧通红之外,再看不出什么狼狈之处。 喝了大夫开的调理身体的汤药,潘柔正准备好好睡一觉,突然就有人闯进了屋,是几个粗使婆。潘柔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们,“你们是谁?怎么门也不敲,就这样贸然闯进来了?还有没有点规矩?” “规矩?你和我们讲规矩?大伙儿听听,她在咱们没规矩呢。” “咱们是段府的人,有没有规矩,跟她一个外人何干?” “得了,别那么多,牛车还在外头等着呢,抓紧时间把人送出去了,要是老爷问起的时候咱们还没办妥,那可就糟了。” “老爷?段老爷回府了?” 潘柔皱了皱眉,听段郎过,段老爷是个重门风的老顽固。 几人没有回答潘柔的话,只直接上了手,按手的按手,抬脚的抬脚,直接就把她从床上弄起来了。 “你们要干嘛?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段郎呢?段郎在哪里?他知道你们这么干吗?” “塞住她的嘴,太烦人了。”一人道,另一个立马就从怀里掏出了汗巾,直接叠吧叠吧,把潘柔的嘴给堵上了。 潘柔于是开始使命挣扎。 “幸好我有准备。”一人拿出了提前备好的麻绳,绕了几绕,就把潘柔缠结实了。 一人凑近了看了看被绑好的潘柔,“别,咱们少爷就是会享受,这个丫头长得倒是挺水灵的,皮肤也好,这胸这腰,该大的大,该细的细,比起楼里的姑娘,也不差什么了。”着,还顺手捏了潘柔几把。 “管她长得怎么样,少爷肯定也玩腻味了,不然怎么老爷要给她送出去,少爷一下就同意了呢?” “别那么多废话了,动作麻利点。” 听到是段老爷要把她送出去,段瑞年也没有反对的时候,潘柔停止了挣扎,面如死灰,不该是这样的,她恍惚地想到,不应该是这样的。 正文 第十章 小鬼推磨(一) 粗使婆做的都是粗活,也没有男那番怜香惜玉的心。因而潘柔几乎是被硬扔在牛车之上的。潘柔被这么一摔,顿时清醒了不少,她咬紧了牙根,一一记住这些欺侮过她的人的面孔,只想着以后若有出头的一天,必让她们百倍千倍奉还。 至于这段府,有一天她也一定要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进去。 第10节 段瑞年,她不是没想过他会负她的情形,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但她不能输,她赌上了清白,放弃了第一个孩,她此生,只能紧紧抓住段瑞年了。 潘柔被送到了段府在城外的一个破败的庄上,为了防止潘柔让段瑞年和关静萱的婚事再起波折,段老爷让人嘱咐了庄上的人,留住潘柔两个月,两个月之后,随便她去哪都行。在段老爷看来,两个月足够他们段家迎关静萱进门了。若是关静萱争气的话,恐怕到时都能诊出喜脉了。 潘柔先是产,后是受惊、受气、失落、伤心,各种情绪交错,情绪大起大伏,当夜就起了高烧。庄头猜测段老爷是没想弄出人命的,于是请了借住在庄上的铃医给她诊了脉,开了药。熬好了药,找自己的婆娘给她灌了药,就自顾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下午,潘柔才悠悠转醒,她捏了捏自己的额角,先是觉得浑身无力、酸痛,然后甩开了身上盖着的霉味甚浓的被,再看屋中的陈设,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与梦中种种,差别实在太大。 “来……咳咳咳,来人啊!”除了昨晚喝过药之外,大半天的时间里,没有人给潘柔喂过水,她的嗓因为干燥而有些沙哑。 庄头和她婆娘进屋的时候,潘柔正自顾自地发着脾气。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她抬头睨了他们一眼,“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她伸手指了指庄头,一副主人家的口吻。 庄头媳妇不高兴了,不给她家男人脸,也就是不给她脸,她正待撒泼,被庄头拉住了,庄头朝她摇了摇头,“你在这待着,看她想干什么,我先出去。” 若不是怕自己婆娘力气不够大,有些事情做不了,他也不会跟进来,不管这个女的是不是少爷不要的了,总归曾经是少爷的人,他一个大男人进屋确实是不方便的。 “你去给我弄点儿吃的,再给我弄点儿热水来。” 庄头,那就是这庄里的一霸,庄头娘平时也被人仰视惯了,这突然遇上个摔落了凤凰架还当自己依旧在凤凰窝里的麻雀,庄头娘冷哼了一声,“想要吃的喝的?可以啊,拿银来买。” 她可是听了,城里的那些个‘姑娘’,卖身的银可高了去了。 潘柔硬生生地忍住了蓬勃谷欠出的怒火,龙陷浅滩遭虾戏,待来日她再次掌家,总得让这些人一辈都后悔今天对她的错待。 “要多少银?” “一顿饭五两,热水,就收你一两,你先拿六两银吧。” 简直就是明抢,潘柔伸手在身上掏了掏,而后抬头,“我的荷包呢?”她的荷包里,放着十几两碎银。 “什么荷包?我可没看到。”庄头娘微微侧开了视线,昨天她又是给这姑娘擦身,又是给她喂药的,难道还不能收点儿辛苦银吗? 潘柔很确定,她昨天到庄上的时候,荷包还是在她身上的。 “你先去准备,一会儿来拿银。” 庄头娘愣了一愣,不干了,“我要是准备了,你拿不出银怎么办?咱们这儿虽然不是酒楼,可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吃霸王餐的地方。”实则她昨天给她擦身的时候都仔细找过了,她身上根本就没银了。难不成是她来了以后,在这屋里的某处藏了银了?这么想着,庄头娘的眼睛就开始滴溜溜地转,看遍了屋中的所有角落,最后觉得唯一能藏银的地方应该还是床上,难道是她昨天没注意,看漏了?还是她藏的太好。 “行,一会儿要是看不见银,你一口饭菜也别想吃。” 庄头娘出门之后,庄头问她:“她怎么样了?叫人是要干嘛?” “身体好了呗,一好了,这肚就饿了。还要热水呢,城里人就是娇贵。”而后她压低了声音,“你先让人去准备,随便准备点儿能填饱肚的就行。” “我走了,你在这干嘛?” “你傻呀,昨个儿我以为已经把她身上的银搜光了,刚才我跟她要银,吃喝加上热水,一共六两。她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她肯定在屋里藏了银,我去瞧一瞧,她究竟藏哪儿了。” “真的?还是你厉害。那你心点儿,别被她发现了。” 庄头娘出去之后,潘柔重新躺了回去,想了想,忍者不适,将被又拉了回来,盖好。她一向心眼颇多,也穷怕了,知晓财不外露的道理,所以她在每件肚兜里层,都缝了暗袋。 想了一会儿,她摸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她看的出来,这个女的,贪财。人有贪谷欠是好事,无谷欠无求才难办。 到了厨房,庄头随便拿了个海碗,下头装了饭,上头盖了些午间留下的剩菜,随便拔拉了一下,又配了壶热水,就折返了。 庄头娘在门外听了半天的动静,也没听出什么来。一回头,瞧见自己当家的回来了,轻手轻脚地迎了上去,“怎么这么快?”然后往碗里一看,顿时炸了,“你怎么给她装这么多肉啊?你是不是看她长得好看,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啦?老娘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对不起老娘,我就……” “嘘嘘嘘……别乱。里头那个,现在还算是少爷的女人呢,谁敢沾,万一少爷又想起她来了呢?” “这么,少爷要是想不起,你就想沾了?” “别胡搅蛮缠。你收了人家六两银,多几块肉,不是好看点吗?要是她拿不出银,你就原样儿再给它端回来,都留给你晚上吃。” “这还差不多。” 庄头娘端着碗进了门,见潘柔又躺回了床上,轻嗤了一声,一身娇贵毛病。 “饭菜和热水都拿来了,银呢?” 潘柔起了身,走到桌边,拍了一张银票在桌上。“我这是五十两的银票,扣去你要的六两,你得找给我四十四两。” 见到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庄头娘眼前一亮,他们守着的这个破庄,一年也没多少进项,府里不大管他们,他们的日过得苦。早知道这姑娘还有这么多银,她就跟她要十两、二十两一回了。 “我身上可没银,您看,您不是要在我们这儿长住吗?不然,这银票就先在我这儿存着,您吃一顿饭,用一回热水,我慢慢给您扣着?” “想要?全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替我办件事,这张银票就是你的了。” “什……什么事?” “我还有个哥哥,和你们少爷一样,从了军的,他以为我和你们家少爷待在一块儿呢,不知道我在这儿。我怕他担心,想给他去封信,报个平安。你们,帮我送一送?” 正文 第十一章小鬼推磨(二) 虽然很想要这银,但庄头娘还是没有立刻答应,“您先吃着,我得和我当家的商量一下。” 潘柔点了点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看到了这个女人眼中的贪婪,就算她男人不同意,想来她也会到他同意。 庄头娘拉着庄头回了房,“她要给咱们五十两银。五十两!”庄头娘伸出了五根手指,在庄头眼前不停地晃。 “平白无故的,她会给咱们银?” 庄头娘轻咳了一声,“自然不可能白给,就是,让我们帮她送封信。”多简单啊,跑个腿就能有五十两,不,四十四两。 “送信?给谁?” 第11节 “给她哥哥,听她,她哥哥和段家少爷都是从军的,怪不得她会认识少爷呢。她怕她哥哥担心,让我们给送封平安信。” 庄头犹豫着,庄头娘继续,“老爷只不让她离开,没不让咱们帮她送信啊!你也看到了,她长成那样,也许……也许他哥哥帮她在少爷跟前句好话,她就又受宠了呢?她要是受宠了,记得是咱们帮的忙,拉拔拉拔你,咱们以后的生活……” “她要是以后复宠,那咱们今天收了她的银……?” “这一码归一码,咱们帮她跑腿,总不能白跑吧?” 得到了庄头的同意,庄头娘立马回了潘柔那儿,银票依旧摆在桌上,刚才她留下的饭菜潘柔也没动多少。 “你写信吧,写完我让我当家的帮你送。”完,就要伸手去拿银票。 “先等等。” “你这是想反悔?”庄头娘的脸黑了下来。 潘柔压住了银票,笑了笑,“我人在你们这里,应该是我怕你们反悔吧?万一我给了你们银票和信,你们却没有把信送给我哥哥呢?” “那你,你想怎么样?” “如果我收到我哥哥的回信,再多给你们五两银,如果我哥哥能来这里见我一面,我多给你们十两银。” “你,你这是得……” “得寸进尺?”潘柔笑了,带着些邪气,“你们想赚这银,就按我的办,不想赚也没事,找我四十四两吧。信的事,就当我没过。” “行。那这银票……” “我了,我人在你们这儿,哪里也去不了,我总不会把银票吃了或者毁了。你们两个人,我一个人,还怕我反悔么?不然,我写个欠条给你,就,欠你五十两整。” 庄头虽然是识得几个字的,但完全用不上笔墨纸砚这样精贵的东西,这要送信,仿若成了虚话。潘柔出了主意,“没事,给我准备一块白布,去灶台里拿一根烧过的木头来。” 白布之上,潘柔写的字并不多,“哥:见信,速来。”潘柔还画了幅画,四面墙中,长着一棵歪脖树。 庄头看了看白布,不大像是报平安的,倒像是要求见面的信。 “她这怎么还画了棵树啊?” 庄头娘看到信里没几个字,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无所谓地,“这不就是咱们院里那棵歪脖树吗?城里来的人就是花样多,爱写写画画的。” 要是人来了,又能多十两银,庄头咬了咬牙,出了门。 潘大力来的很快,直接是跟着庄头回来的。 几天不见,妹妹就憔悴了许多,再看那脸上的青紫痕迹,潘大力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正要开口,潘柔‘嘘’了一声,慢慢往外走,走到门边微微侧耳听了会儿,然后猛地打开了门,“是在这儿等银吗?哥,给我十两银。”然后将银票和银都塞给了庄头娘,“我和哥哥想好好会儿话。” 庄头娘看了看手中的银票,咬了咬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行,你们聊,你们聊。” 确认庄头娘走远,柔才关上了门,走回潘大力身边。 潘大力迫不及待地问,“柔,怎么回事?你不是和瑞年在一块的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哥,你要帮帮我……”才一开口,潘柔已经落了泪。 上辈,关静萱算是风风光光地进了门的,她也不算太差,这辈,关静萱搞臭了她的名声,她潘柔也不是好欺负的,必须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不知廉耻,名分未定就珠胎暗结,那么她倒要看看,若是她关静萱也在成亲之前失了身,还能不能抬着头嫁进段府。 潘柔把段家和关静萱对她做的那些事,的那些话,都和潘大力了,潘大力闻言,只叹了口气,“我早和你过,于你来,段瑞年不是良配。他们段府是官宦人家,咱们……” “咱们也是官宦人家。”潘柔很快接了话。 潘大力摸了摸头,笑得有些尴尬,“我一个伍长,咱们能算什么官宦人家?我上战场,就是凭着一把力气,不像段瑞年,已经是伯长了,他脑好用,只怕不久就要升千夫长了。” “哥,你有你的好。”她哥哥若不是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大力气,怎么能有别人没法有的好运道呢?只恨这个好运道不能早些来,不然段瑞年算得了什么? 潘柔不好与哥哥明她好像生了场病,就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一些事了。比如关静萱虽然嫁给了段瑞年,但还是她这个妾更受宠。比如她为段瑞年生了两一女,关静萱连个蛋都没能生出来,比如他哥哥救了现在的忠王,以后的皇上,直接就给封了护国大将军。 但哥哥是个死脑筋,便是她和他了,只怕她也会以为这是她的一场妄想,但她坚信,这些一定都是真的。因为梦里的好多人和事,她现在根本不认识,不知道。 虽然知道了这么许多,但潘柔并未想过再给段瑞年另找一个正妻,因为太麻烦,关静萱,按梦里来看,她应该是能轻易拿捏的,若是换一个人来,她还得费心费力地去研究那人的脾气秉性,找她的短处错处,那样太累了。 “别的都暂且不,哥你先帮我把这几位药备齐了,然后尽快送来给我。” “这……这都写的什么?”潘大力确实如他自己所言,空有一身力气,识字却着实不多。 “你只管把这个拿去药铺,他们会看着办的。” “那,你要这些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哼,我要关静萱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 “柔,你……” “哥,你知道她是怎么在人前羞辱我的吗?你看看我的脸,昨天肿的更厉害。还有我的孩,一个庶出的,她都容不下,特意熬了药给我送到嘴边,逼着我喝下去的。这些,段府的人都是知道的。” 潘大力没吭气,只点了点头,“柔你别把事情闹大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若是不闹大,她何必做呢? 潘大力收好了布条,刚站起身,立马反应了过来,“你还要待在这里吗?这里这么脏乱。” “段老爷吩咐过了,两个月内,我不能离开这里。不过正好,我人被困了,那么关静萱就算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他们也想不到我身上。不是吗?行了,没什么事了,你先走吧,记得我交待你的事,你要尽快办。”一定要抢在关静萱进段家门之前。 潘大力回大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段瑞年。潘大力愣了一下,然后上前十分自然地打了招呼,“瑞年。” “哦,是大力啊。” “是,我出去办点事,刚回来。你……柔在你那,有没有给你添麻烦?我这个妹妹啊,从就任性,但看在她对你一片痴情的份上,你多让让她。” 第12节 段瑞年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潘大力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正文 第十二章 退亲还是提亲(一) 若不是妹妹事先给他传了话,只怕他这会儿还会以为妹妹过的不错。 段瑞年走了几步,稍稍顿了一下脚步,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力气再大又如何,还不是个莽撞无脑的武夫,一个伍长都是高看他了。至于纳妾,父亲的对,不一定非要潘柔不可,待静萱生了孩之后再纳也不迟。 想起关静萱,段瑞年一股热气上涌,一直以为她是个知书达理的木头美人,没想到是个表里不一的辣椒。若是她在床上也这般泼辣,那……该多得趣。这么想着,段瑞年有了打算,去关家之前,先去首饰铺里给她添点儿首饰、头面什么的,女人不就喜欢这些吗?反正潘柔每次看到,眼睛都是放光的。 日升日落,一天过去,如此反复,一下就到了关大人休沐的日。关大人起身之后,就有些心事重重的样。 关夫人于是问:“夫君,怎么了?是昨晚上没睡好吗?” “今天我休沐。” “我知道啊。”关夫人觉得关老爷这话很是奇怪,他们休沐是有固定时候的,都是旬休,平日若是没什么事也是可以回府休息的,有事则住在官衙内。碰上休沐日,那是一天都能待在府里的。 “今个儿也是谦的休沐日。”谦是段老爷的字。 关老爷这么一,关夫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是,他今天会到咱们府里来?谈两个孩的婚事?” 关老爷点了点头,以他和谦认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关夫人却难得硬气了一次,“谈就谈,反正错不在咱们阿萱身上。”稍停了一停,关夫人又道,“老爷,你不会被他着着,就改主意了,还让阿萱继续这门婚事吧。” “怎么可能?君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女儿退了这门亲事,自然不会被其他人左右。” “那就好,我看着,自从咱们同意给她退婚之后,阿萱这几天心情都不错。弹的琵琶曲都是极轻快的,听着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是嘛。”关老爷点了点头,“那我便放心了。只是,退了这门亲事之后,只怕还要辛苦夫人,再给阿萱选一门好亲。” 关夫人失笑,“夫君,老爷,阿萱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又不是路上捡来的。为女儿办事,有什么辛苦的。” 不一会儿,管家着急忙慌地在外头敲门,“老爷,夫人,您二位起身了吗?” “有什么事?” “府上……来客人了。” 两夫妻对视一眼,关夫人道:“果真被夫君你中了。咱们这就出去吧,早点退了婚事,也好早些清静。” 关老爷没什么,只点了点头。 关夫人很快开了门,她问管家,“来的是隔壁段府的人吗?” 管家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关夫人有些看不懂他要表达的意思,“怎么回事?” “回夫人的话,隔壁段府确实来人了,是段老爷和段公。但正堂等着的,不止他们父。” “那还有谁?” “是个……是个媒婆。” “媒婆?”关夫人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失笑,难道是上回阿萱当众要退了婚事,他们便想着再重新提一回亲? 似是看出了关夫人的猜测,管家忙解释,“这个媒婆不是隔壁段府的人带来的。” “那是……?”关夫人有些纳闷,难道是那天在一旁围观的人?听了阿萱要退婚的话,当了真,家中孩喜欢阿萱,这就急着上门要来定下他们阿萱了?倒是性急,他们这边都还没完全把婚事退掉呢。 但管家后头的话一出,关夫人只觉得像是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你什么?是……那个媒婆是方家请来提亲的?是四方城里最富贵的那个方家?” 管家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两边都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正堂里的情形有些剑拔弩张,他实在受不住,这才想找老爷夫人出去镇场,毕竟静萱姐是老爷夫人的女儿,且只有一人,一女定然是不能二嫁的,至于要嫁给谁,也还是老爷夫人才能决定的事。 本以为今天要做的,就是和段家退亲,没想到方家也来凑热闹要提亲。关夫人有些慌,万一外头的人听了这事,误会了,以为这方家的媒婆是他们和方家谈好了,故意让她今天上门,这头和段家退亲,那头就马上和方家定亲的。那他们关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关老爷换好了衣裳出门,见站在房门口的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便问:“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关夫人着急忙慌地把情况一,然后不等关老爷回答,就在房门口走过来走过去,“怎么办怎么办,老爷,咱们该怎么办?万一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关老爷却很淡定,“这有什么怎么办的?段家的亲事我们要退,方家的亲事咱们也不会应。一会儿出去,让方家请来的媒婆先走,就让她回去和方家老爷,这但凡亲事,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家姑娘自己的,不算。打发走了方家的媒婆,咱们再和谦他们好好。” “咱们要的是退亲,能好好才奇怪了。” 关老爷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无奈摇了摇头,“先出去再吧。” 夫妻二人到的时候,方家请来的媒婆正和段家父大眼瞪眼。见两人出现,那个媒婆立马眉开眼笑地凑了上来,“呦,这便是关老爷,关夫人吧,我这一看哪,您二位就是一对儿贤伉俪,也怨不得关家大姑娘长出一副天仙的模样。这不,一家有女百家求,今个儿我呀,便是替方家少爷上门提亲来了。方府您二位都是知晓的吧,那是咱们四方城首富,方家少爷是方老爷独,便是以后的四方城首富,方家少爷那模样长的,也是天上有地下无,与您家姑娘,那真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绝配的,今生就该结为夫妻的。” 关老爷和关夫人赶人的话还来不及出口,这媒婆已经一股脑儿地了一堆话。关老爷听着只觉得脑仁疼,“我闺女是有婚约的。”至少目前还是有的。 “他们不是来退亲的吗?”那媒婆指了指段家父,“那我来的正好呀,他们那边退,您这边给你们家姑娘找个更好的婆家,我看方家就是个好选择。” “谁我们是来退亲的?我们是来商量婚期的。是吧,关兄。”段老爷见缝插了针。 在关大人看来,那媒婆有些胡搅蛮缠,若是他此刻他们关家确实要和段家退亲,只怕她又能出一大堆方家的好处来,凭她的那张嘴,只怕黑的成白的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于是关老爷便没有反驳段老爷的话,只保持了沉默。 那媒婆见关老爷没有反驳,诧异了一下,“怎么会呢?方老爷明明了,是你们家姑娘亲自跟那他们家少爷求的亲,还让他尽早请媒人上门来提亲的,是他们的年纪都不了。方家老爷可高兴了,这么多天净准备聘礼了,不信你们去看看院里摆的那些个,方老爷真的是很有诚意的。可原来,你们这亲事竟然还没有退掉吗?” “你走吧,方家的婚事,我是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应的。”不管阿萱退亲不退亲,反正他是看不上方家的那个的。 第13节 正文 第十三章 退亲还是提亲(二) 段家父今天起的都很早,因为要备礼去关家请期,段老爷百忙之中挑了个比较近的黄道吉日,下个月十五号。还有一个吉日离现在更近一些,就在月底,但他估计关家的人不会同意。 没想到才到关家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大娘正指挥着好些人往关家内宅挑箱,看着就像是往里抬聘礼?关家的管家就在一旁看着,却并未阻止。 很快,大约是感觉到了段家老爷的注视和怒气,关家管家看到了他,他忙上前来与段老爷见礼,“段老爷,您早。” “这是,怎么回事?”段老爷指了指那大娘的方向,希望管家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管家暂时还弄不清老爷、夫人的想法,便只能支支吾吾,“您也先里头请,我马上去后头请老爷和夫人出来。” 进门之后,那个大娘跟在段家父身后一同到了正堂。段家父坐一边,她坐在另一边。那个大娘先是看了看关家院里那些他们带来的东西,再看看段家父手上带着的那些个‘薄礼’,颇有些不屑地笑了笑。比诚意?谁能比他们更有诚意? 本来段老爷出门的时候也是强打着笑脸的,毕竟是瑞年不争气在先,虽然在他看来,关静萱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既然是他们要来求娶,这个姿态自然要放低一点。等把人娶回去了,以后就是他们了算了。 这会儿看着对面坐着的媒婆模样的大娘,段老爷的脸不自觉地就拉了下来。这关府的管家实在不合格,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府里让。 好在不一会儿,关老爷和关夫人就都出来了,段老爷还来不及和关老爷些寒暄的话,那个媒婆已经抢先凑了上去,一听这个真是媒婆,还是方家的人请来提亲的,关老爷简直怒火中烧,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段、关两家的婚约可是两家的长辈在一块儿定下来的,这会儿不过是关静萱赌气了退亲,难道他们两家就真的退亲了吗?这不是把婚姻当成儿戏吗?还有那个媒婆什么?方家少爷和关静萱是绝配?那他家瑞年难道是这两人的陪衬吗?简直不知所谓! 段老爷刚想发火,听到关老爷她闺女是有婚约的,那口气又生生地憋了回去。他是来商议婚期的,不是来吵架的,他这么告诉自己。 可这媒婆大约就是来挑起他的怒火的,什么他们是专门来这儿退亲的?方家是比他们家更好的选择?士农工商,从古至今都是这么排位的,他是官身,他们段府是‘士’,方家再富又如何,这辈都是最低贱‘商’户。一个商户,根本没资格和他们段家相提并论,就更不要比较了。 他实在没忍住,就先明了来意,并未听到关兄的反对之声,段老爷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关兄还是很明事理的,男成婚之前有那么一两个女人,那都是正常的。只要成亲之后能给正妻应有的脸面,那不就行了吗? 最后,那个媒婆虽然走了,但段老爷回想她最后的那番话,依旧堵心堵肺,他们段家这是要迎一个当众向别的男求亲的女入门吗?简直……简直就是不知廉耻为何物,这还是官家闺秀所为吗?若不是关静萱确实是他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他都要以为关静萱是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了。 那媒婆气哄哄地抬着聘礼走了,堂内的四人:段老爷,段瑞年,关老爷,关夫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良久,还是关老爷先开了口,“来人,再上两杯热茶。”天冷,茶凉的快。 段老爷抿了口热茶,朝段瑞年使了个眼色,这里就他是晚辈,他不先开口,还等着他这个做长辈的先开口吗? 段瑞年站了起来,走到关老爷、关夫人跟前,深深地作了个揖。 “关伯父、关伯母,这次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感谢你们不计前嫌,依旧愿意把静萱嫁给我。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待她。”至于一心一意什么的,段瑞年并不敢保证,也不想保证。关静萱脾气如果一直那么坏,他连待她好都不容易,更不要一心一意了。 这成亲之前,她就敢当众让他没脸,要是成亲之后她依旧不知收敛,甚至得寸进尺,那他也只能冷落她了。 段老爷见状也起了身,“瑞年这孩是真心知错了,看在他这是初犯,你们就大人大量,原谅他一回。静萱那孩,是我从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我一直属意她做我的儿媳妇。三年前她及笄,要不是瑞年却突然去从军,她早就该是我段家的人了。不过现在也不晚,我这几天挑了几个好日,最近的是这个月底,有些赶了,所以我定在了下个月的十五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见?” 本来若是只有段家父过来,关老爷也许就按照他刚才和夫人所言,前些日和女儿所承诺的,直接把这门婚事给退了。可方家请来的媒婆那么一闹,关老爷心里就有点犯起了嘀咕。 这女最是嘴碎,这媒婆的嘴就更碎了,今天敢在他们父母跟前阿萱当众和方家少爷求亲、催亲的事,明天就能和更多的人,媒婆这走街串巷地到处拉媒保纤,时间不用太长,恐怕他们阿萱的名声就真的和那方家少爷相配了。 要是真退了段家这门亲,阿萱会不会再寻不到更好的了?到时候要是上门提亲的都是方家那纨绔之流,那他恐怕会被活活气死的。他也不允许他家阿萱被这样侮辱。 关夫人等了半响,也没听到关老爷回答段老爷的话,看了他一眼,没反应,又看了他一眼,依旧在发愣,关夫人于是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想提醒关老爷把该的话给了,别墨迹。 关老爷看了眼神情诚恳的段瑞年,皱了皱眉,这孩也是他从看着长大的,这也确实是他初犯,要是以后真的能改……确实也不失为一桩良配。但他能谅解,并不代表阿萱能,这事儿,还是要再问问阿萱的意思。 见关老爷半天没有回话,段老爷的眉头也锁了起来。 “关兄,如果你觉得两个孩的婚期定在下月十五依旧太赶的话,可以再往后延一延。” 关老爷刚想周旋一番,先打发段家父回府,就见管家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本册,欲言又止的。 “什么事,吧。” “这是姑娘这几天整理好的册,东西全在外头院里摆好了。” “什么册?什么东西?”关老爷一头雾水。关夫人却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聘礼。”她朝着关老爷做口型。 关老爷学着她的发音动了动嘴,又动了动,依旧不明白她了什么。 关夫人气结,声音稍稍提高,“聘礼!” “方家的聘礼刚才不是让他们都抬出府去了吗?”关老爷这话一完,他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是不用再问了。 关老爷喝了口茶,缓缓地放下茶杯,“段兄,你我相识多年,同窗,同榜进士,同朝为官,又做了邻居这么多年,咱们不是亲兄弟,这感情却胜似亲兄弟。我是真心希望能和你再亲上加亲的,所以当年才会同意阿萱和瑞年的婚事。瑞年当初去挣前程,我们家阿萱也支持,一等就是这许多年。我和夫人有时候都心疼她,她倒是等得无怨无悔的。” 关老爷到这里,关夫人红了眼眶,可不是等了这么多年吗?全都白等了。 正文 第十四章 退亲还是提亲(三) 关老爷拍了拍夫人的手,又继续,“瑞年的那件事,我是可以谅解的,男人嘛,人不风流枉少年,但阿萱她,接受不了。要嫁给瑞年的不是我,是阿萱,一辈和瑞年相伴到老的也是阿萱,阿萱不愿意,我若是逼她,那她和瑞年岂不是成了怨偶了吗?为了我们家阿萱,也为了你们家瑞年好,这婚事,便这么作罢了吧。” “关兄,咱们是长辈,不能事事都迁就辈。这婚姻大事,本就该由父母做主,咱们觉得合适,那就是合适。难道静萱不嫁给瑞年,嫁给别人,你就能保证那个人今生不沾别的女人,不纳妾吗?” “那么,段伯伯,您能保证段瑞年今生不再沾别的女人,不再纳妾吗?”关静萱知道,段瑞年是做不到的。 段老爷没接话,一生那么长,这样的事,他如何能替儿保证。 关静萱看向段瑞年,“那么,段瑞年,你自己怎么?” “我……我能保证。”段瑞年犹豫了下,还是下了保证,不管怎么,先把关静萱娶了再,若她以后不识相,就给她一纸休书。 关静萱笑了笑,“既然瑞年哥哥能保证,那么你应该不介意发个誓吧?你就这样,苍天在上,若是我段瑞年娶了关静萱,却辜负于她,与别的女有染,不论是否纳之为妾,都……天打雷劈没意思,天下这么多人,也没见被雷劈死过几个。你就,断绝孙吧!” “你,你年纪,怎么如此恶毒?”段老爷作为长辈,最是听不得‘断绝孙’这样的词,总觉得要是出来口,就会有实现的可能性。 “段伯伯,如果瑞年哥哥娶了我,且待我一心一意,那么这后头的誓言就形同虚设。而且我若嫁他,肯定会给他生孩的,只要他愿意,只要我能生,要几个孩都是可以的。” 第14节 “你要是生不出孩,却还要求瑞年对你一心一意,那我段家岂不是也会绝后。”‘绝后’这个词实在戳心,段老爷之后很久都没有开口。 “也对哦。”关静萱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和瑞年哥哥的婚事,就这么算了吧。瑞年哥哥可以娶一个大度的正妻,自己给瑞年哥哥生孩不算,还替瑞年哥哥纳妾,一年一个,或者两年一个,一同为段家开枝散叶。这样大度的事,反正我关静萱是做不了的。” “关静萱,你那天明明过,只要我不要柔腹中的孩,你就同意继续我们的婚约的。” “瑞年哥哥,你的不对。我当天的是,若是潘柔喝下我送过去的那碗药,我就同意继续我们的婚约。” “柔喝了,孩当天就落下来了,一地的血。” “怎么会呢?”关静萱装作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我送过去的可是补药呢,特别请大夫开的,适合有孕的女补身体的药。不过潘柔不大领情,我带去的药,她一滴都没喝。这样都能落胎,药女的本事果然不。” “你,她没喝你带去的药?我不是把她打晕了吗?” “瑞年哥哥,您可能不知道,您下手的时候,非常怜香惜玉,她不一会儿就醒了,我还和她了会儿话,劝了她半天,她却一直以为我要害她,所以那药,除了泼掉的那一碗,我全都带回关家了。那药后来全倒掉了,真是浪费。” 闻言,段瑞年沉默了。如果关静萱送去的是补药,而且潘柔没有喝,那么她的孩,究竟是怎么落的。虽然他确实也不想要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孩,但是被人骗的团团转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关静萱知道,她该的,都已经了,便带着得体的笑容站在了娘亲身边。 关老爷从来不知道,他家闺女的嘴巴有这么利索,但她的要求,确实没几个男人能做到。 段家父再未开口,默默起身,一前一后地出了关家。至于那些聘礼,不过一墙之隔,什么时候来取都是可以的。 “阿萱啊,你真不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和段瑞年退亲?”关静萱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后悔的。没什么好后悔的。娘亲幸运,遇上了爹爹您,只守着她。我是你们的女儿,运气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你既然想要一心一意的,怎么还去招惹那个方家的,就算赌气,也不该找他。他的名声也太坏了。” “为什么找他呢?”关静萱转了转手上的玉镯,颇有些不正经地,“可能是因为,当时在场的男里头,就他长得最好看?” “胡闹!” 关静萱抿住了嘴,眨巴了几下大眼睛,因为她知道的命短的人中,就方谨言长得最好看。同样要做寡妇,她总要挑一个看的顺眼的吧,这样以后生出来的孩不论男女,不论像她还是像他,都不会长得太难看。待孩长大以后,不管是出嫁还是娶亲,她应当都会很省心。 方府请来关府提亲的媒婆姓蒋,蒋媒婆气冲冲地往方府的方向走,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聘礼。她出方府的时候是使劲排着胸脯保证这桩婚事一定会成的,这下被关府的人半劝半赶地‘送’出了府,她当了这么久的媒婆,就没这么狼狈过。这四方城里哪个找她媒的人家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她倒要睁大眼睛看一看,以后这关家大姑娘的日能过的多畅快。 今天是个好日,方老爷安排了蒋媒婆带着聘礼去关府提亲,因为急着等结果,所以他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干,就干坐着,喝茶。茶喝了两壶了,还没消息。方老爷以为这事算是成了,还没高兴透,就听管家的,蒋媒婆回来了,身后跟着的聘礼一点儿没少。 方老爷是个商户,最善察言观色,见蒋媒婆沮丧中还带着些怒气,便问:“怎么回事?” “方老爷啊,您家少爷这回,是被人当猴儿耍啦!” “这话怎么?” “还能怎么,人家关家大姑娘和段家大少爷的婚事根本就没退,今天都开始商议婚期了,恐怕再过不久,段家大少爷都要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关家大姑娘了。” 听蒋媒婆完,方老爷‘嗯’了一声,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她跟前,“不管怎么,今天辛苦你了。” 看到银票,蒋媒婆的眼睛一亮,脸色也顿时好了起来,“辛苦我老婆倒是不怕的,主要是委屈了您家少爷。那个关家啊,是个不识货的人家。我看那段家满脸轻浮之色,就算日后娶了亲,肯定也不会安分。以后宅中莺莺燕燕的,够那关家娘喝一壶的了。” “少爷,您别伤心。以后一定会有女愿意嫁给您的。”默语见方谨言一声不吭,只默默听着蒋媒婆和方老爷的对话,安慰他道。 也是默语多事,听蒋媒婆回来了,特别把方谨言拉来听墙根。没想到是这么个不尽如人意的结果。 方谨言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本也没以为关静萱会真的嫁给我。” 默语在一旁默默听着,还不生气呢,前几天都一口一个‘关家大姑娘’的,今天已经开始直呼其名了。 不得不承认,听到提亲被拒的时候,方谨言确实有些失落。刚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但周围的人都在不断地,不断地提醒他有这么回事,渐渐的,他就有了期待,他也想要有一个真正的家,真正属于他的妻,属于他的孩。 现在这样的结果,也好,万一他还是和前世一样早逝,还是不要牵累旁人了。免得日后,这世上再多一个伤心人。 正文 第十五章 偶遇 蒋媒婆笑着拿起方老爷放在桌上的银票,看了一眼,一百两银,“方老爷,您要是没旁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媒婆也是很忙的,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上门请她媒。 “送客。” 蒋媒婆跨出方家大门,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只是跑一趟就得了一百两银,要是真的把这门婚事成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谢媒礼呢!都是关家人不识相,害她少赚了一大笔银,也不知道以后要成多少门亲才能把这笔银补回来。从这刻开始,蒋媒婆算是记恨上了关家人。 方老爷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今天该是喜庆日的开始,没想到,人家那只是未来的两口闹别捏。方老爷利索地起身,这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方谨言和默语。 “谨言你,都听到了?” 方谨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早就与您过,关家大姑娘没看上我,当时只是气急的胡话。” 这样的结果之后,方老爷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只是沉默地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不然,你出门去散散心?”除了给方谨言银票,方老爷真的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 请了媒婆上门提亲,却被果断拒绝,方老爷和默语都觉得方谨言心情应该不会好,不能老窝在府里,该出府去透透气。方谨言本人其实是不想出门的,最近天冷,要出门就要多穿衣裳,比夏日里累赘了太多。 默语却道,“不然,的扛个炭炉跟着您?” 方谨言断然拒绝之后,默语又想了想,“要不,的着人去通知牛少爷、朱少爷、马少爷他们去老地方?”虽然每回出去,那些位少爷花的大多数都是他们家少爷的银,但是少爷每回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貌似都还是挺开心的。 “不用了。”又牛又猪又马的,和这些家畜凑一块儿,那他方谨言成什么了? 默语一听,顿时为难了起来,少爷被关家大姑娘砸傻之前,极少单独出门,一般都是呼朋喝友一块儿去花楼里吃吃喝喝,摸摸姑娘手,掐掐姑娘腰的。这前几天吧,还能少爷是被迫为了关家大姑娘守身,可今天那媒婆都灰溜溜地回来了,少爷怎么还是不去呢?难不成没看见关家大姑娘穿嫁衣之前,少爷还盼着她能回心转意? 关家大姑娘何德何能,能让他们少爷这样痴情? “那少爷,咱们要去哪儿?” 方谨言也没有什么主意,随口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第15节 四方城还算繁华,方谨言和默语走了没多远,已经路过了一家酒楼,两家绸缎铺,两家首饰铺,一家胭脂铺。方谨言正半回忆半猜测下一家铺是首饰铺还是胭脂铺的时候,一个人迎了上来。 “方少爷?您来得正巧,您上回订的金钗,今个儿刚做好了,咱们掌柜的还想着一会儿差人给您送去方府呢!您既然自己亲自来了,不如进去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合意的首饰,到时候一同给您送到府上去?” 被这么一问,方谨言愣了,他什么时候订过金钗,他一男汉大丈夫,要那东西干嘛? 默语看方谨言一脸疑惑,忙在一旁提醒,“就是上回去夜来香,那个香桃姑娘和您打了个赌,您输了,要送她一支金钗的。” 夜来香?香桃?方谨言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给不认识的女人送金钗?他当初是有多傻?果真银不是自己赚的,花起来一点儿都不心疼。 方谨言最终还是和店二一块到了铺里,因为他有些走累了。 这一跨进铺,方谨言有些愣怔,因为铺里还有其他人,而这个其他人,他刚好认识。 “关……关大姑娘。” 正聚精会神挑着首饰,却听有人喊‘关大姑娘’,还是结巴着喊的,关静萱抬起了头,而后手中捏着的钗一下就脱了手,又砸回了展示盘。 “方,方少爷。”关静萱也跟着结巴了起来,因为确实很尴尬,早上才拒了方家的婚事,这才没几个时辰,就遇上了他。真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 “你来买首饰?”方谨言知道,自己的全是废话,但他看到她,就想话。也想让她回话。 “嗯。”关静萱觉得方谨言完全是明知故问,她在首饰铺里不买首饰,难道还卖首饰不成? “少爷,还是先看看您给香桃姑娘买的金钗吧?她等您等的都望眼欲穿了。” 若是平时,默语其实算是人如其名,话是不怎么多的,但此刻看到关静萱在选首饰,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的亲事上。就想点儿话,为自家少爷找回点儿场,间接告诉她,他家少爷并不是没人要没人等的。 今天默语的十分痛快,没想到之后,被折腾的全是方谨言。 方谨言此刻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但下意识的,他不想让关静萱误会。 “不是,不是的,你别听默语胡。我那是买来……”到后头,方谨言还是卡住了,他是没娘亲的,也没姐姐和妹妹,方府之中,就他和他爹俩大男人,虽然有丫鬟,婆,但被误会他连窝边草都吃,好像更惨。 见方谨言连解释都有些无力,关静萱摆了摆手,“方少爷,您不用跟我解释些什么。您在这铺里买了什么,买了要送给谁,都和我没有关系。您慢慢看,我先走了。” 在方谨言来之前,关静萱已经看了很多首饰,这眼看着就要定下来了,方谨言却好死不死的来了,二的都快要哭了。他刚才的话,都特么等于白了。 “她刚看中了那些首饰?” “啊?” “刚走的那位关家的姑娘,她都看中了些什么?我全要了。” 二顿时傻了眼,“全,全要?” “嗯。”方谨言点了点头。 “那……那往哪儿送?”是方府啊还是? “……送去关府吧。” 关静萱又在外头吃了顿好的,才慢悠悠地回了家。早先身上有婚约的时候,娘亲很是限制她的出行,现在婚退了,娘亲了,暂时放她自由一段时间。待再定了婚事,还是要和原来一般的。 能自由几天是几天,关静萱忙不迭地应了。这人一出了府,就像脱缰的野马,哪哪儿都想看看,逛逛。 “爹,娘,我回来了。” 见爹娘坐在正堂,关静萱主动请了安。 “回来了?坐吧。” 关静萱这才看出她爹娘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还有桌上摆着的那一摞十分显眼的盒。 “这……哪里来的?” “我还想问你呢。这些都是你出去买的?就算喜欢,也不能一下买这么多吧?你就一个脑袋,买这么多,能戴的过来吗?” “我,我没买呀。这是哪儿送来的?” 关夫人报了铺的名字,关静萱顿时不出声了。 见关静萱脸色不大对,关夫人便问,“你这不是你买的?那这些是谁买的?” “我,我不知道啊。”关静萱的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敢与关夫人对视。 “看着娘亲的眼睛,好好。” “我也不确定。但,可能是,方谨言。” “方谨言是谁?”关夫人已经不记得。 “就是方家纨绔。” “你碰上他了?” 关静萱点了点头,“我在铺里挑首饰呢,他突然也来拿什么金钗,就遇上了。” “他一个大男人要金钗做什么?该不会是还不死心,故意跟着你吧?” 生怕关夫人想多了之后又不让她出门,关静萱忙解释,“不是的,就是碰巧遇上的。他是拿金钗没用,但他不是还有很多……您知道的,我就不了吧,省的污了我的嘴,也污了您的耳朵。” 正文 第十六章 婚后翻旧账日常(一) 关静萱嫁给方谨言之后,除了默默计算方谨言什么时候驾鹤,就是翻旧账,‘香桃’的金钗事件便是其中一件。 话某日,关静萱又有些选择性障碍,因为首饰盒里首饰实在太多,大部分又都是她很喜欢的,所以只有一个头的关静萱不知道该选哪个插头上更好。于是,方谨言便被拉了壮丁。 第16节 “夫君~”关静萱话爱拖尾音,尤其这个常用词,拖的尤其婉转悠扬,有时候仿若都能绕梁三日。 方谨言的鸡皮疙瘩却一下都竖了起来,每回关静萱这样喊他,必然都没有好事。上一回,他最后一口干了一碗醋,上上回,他跪了特意为他新买的搓衣板,上上上回,他头上顶着装满水的碗在烈日下暴晒了几日,要不是他机智把水弄撒了不少,真等碗里的水被太阳晒干,他也成人干了,上上上回…… 因为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于是这一回,方谨言犹豫了,踌躇不前。 关静萱半天没有等到方谨言的回应,也没看他过来,声音立马嘹亮了起来,“方谨言,你没死就给老娘吱一声。” 方谨言翻了个白眼,“吱!”还不如就当我死了呢!天天让我学几遍耗叫。 “夫人,有什么事是为夫可以替你效劳的吗?”但方谨言最后还是响应了夫人的召唤,因为他的腿脚虽然长在他身上,但好像更听夫人的话。 “你看看我今天出门,用哪支钗好?” 在方谨言看来,关静萱首饰盒里的钗都差别不大,有的区别的,就是蝴蝶的眼睛是红宝石镶嵌还是绿宝石镶嵌。区别大的,就是一只蝴蝶还是一对蝴蝶。为了省事儿,方谨言随便指了其中一支,“就这个吧。” 其实方谨言根本就没仔细看他指到的是哪支钗,就是随手那么一点,关静萱觉得他点的是哪个,那他点的就是哪个。 “看来,夫君对‘香桃’姑娘真是一往情深啊,都和妾身成亲这么久了,还一直念着她?要不要妾身给您点银,您给她赎个身,接进府来给我做妹妹啊?” “香桃是谁?” “哟,学会装傻啦?没关系,我提醒提醒你,蒋媒婆第一回上我们家提亲的那天,咱们在一间首饰铺里遇上了,这个你记得吗?” 方谨言知道,关静萱在给他挖坑,但他不能不跳,因为他记得这事。于是方谨言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你们家默语,你是去铺里取金钗的,那金钗,是送给香桃姑娘的,那金钗我看过,和这支有点相像,我当初买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 到这里,方谨言也隐约想起了那支金钗的模样,而后摇摇头,“不像不像,那个金钗上头是梅花,你这上头是莲……我当初都被你砸傻了,哪儿还记得什么香桃,臭桃的?都是默语他的,他当时要是不,我根本想不起来我要那支金钗做什么。” “你不记得了?没关系,妾身我的记性可好了。默语当初呀,那香桃姑娘等你等得都望眼欲穿了。”到后来,关静萱已经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今天也不用你做什么了。你去拿个我平时吃饭那么大的碗,把厨房门口那个水缸装满水。” 关静萱吃饭的碗,巴掌大,关静萱的巴掌。那个水缸,能装下至少十个他。 吩咐完了之后,关静萱继续选钗,选好一个就在头上试一试,半响之后,方谨言依旧站在她身后。 “还不去?戳在这儿干嘛?”关静萱话音未落,方谨言已经一个弯腰,直接给她拦腰抱了起来。 “方谨言,你干嘛?” “你。” 关静萱还在等方谨言的下文,已经被他直接一把扔到了床榻之上。关静萱只觉得身后一疼,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顿时就明白了方谨言的所图。 “方谨言,现在是白天。”关静萱拉紧了自己的领口,使劲睁大眼睛瞪他。 “那又如何?你是我夫人,这是咱们的屋。”方谨言利落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我和徐夫人她们约好了的,一会儿要出门的。”关静萱一手护住了裤带,一手依旧扒拉着领口,眼神已经从凌厉变成了楚楚可怜。 “哦,你一会儿会很累,恐怕出不了门了。”话还着,人已经往上扑。 按理以方家的财力,方谨言和关静萱的婚床应该是很大的。但,方谨言当初特意嘱咐管家定了张床。 这会儿,床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关静萱连个翻身的地儿都没有,直接就给方谨言压住了。 “方谨言你个猪,快起开,压死老娘了。” “你天天想做娘,我这不是正在满足你的愿望吗?” “别扯我衣裳,前天刚送来的,今天第一次穿!” 关静萱话音未落,一声布料清脆的撕裂声已经传来,方谨言手轻轻一扬,“这什么布料,又容易撕开,声音又好听,下次多买几件。夫君我给你出银。” “方谨言,你混……唔唔……” 每每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时候,关静萱总是后悔嫁给方谨言,再这么下去,她恐怕要死在方谨言前头了,那就是个采x补x的男妖精。 就像现在,她被折腾得已经没了力气,方谨言却兴致勃勃地起了身,慢悠悠地穿好衣裳之后,给了关静萱一个大大的笑容,“夫人,为夫去干活儿了。” 下午的时候,琥珀来给关静萱送点心,“姑娘,您今天又折腾姑爷了?”自从姑娘嫁过来之后,好像就没停止过折腾姑爷,要不是姑娘命好,上头没有婆婆,公爹又天天忙于生意,就姑娘这样的,早被休了百八十遍了。 “谁折腾谁啊?你看看我现在。”关静萱半倚在床头,腰身紧贴枕头,才觉得稍稍好受点。 “那姑爷他,怎么突然想起厨房的那个缸啦?非得让厨房的人把里头的水都倒出来。然后他拿着碗,一碗一碗地往里倒水。知道是多大的碗吗?就是姑娘您平时用饭的碗。那么点大,姑爷还干的可来劲,往里倒一回水,就在那计数。” 关静萱现在对‘干’这个字很是敏感,“他还数数?” “嗯。”琥珀点点头,“数得还很认真呢。” 当日晚上,关静萱知道了方谨言为什么要数数,还数得很认真,原来全是用来对付她用的。 “我是谁?” “嗯……夫君~” “下次还要为夫我去装满那个水缸吗?” “.…..不,不用了。” 第二天一早,关静萱能起床之后的第一件是,就是去厨房,让厨房的人把缸砸了。那个死方谨言,他跑了多少次,就要折腾她多少次。以后再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至于这一回,她耍赖赖不过他,难道还不会装病混过去吗? 缸被砸的当天,方府的管家见少爷回府,热情地迎了上去,然后,看到了他家少爷身后跟着的一个大缸。 “少爷您这是……?”和少夫人唱双簧?一个砸旧缸,一个买新的? 第17节 “哦,我昨天看到厨房门口只有一口大缸,觉得还是成双好看,就买了一个回来。” “可是……厨房那个缸,刚被少夫人命人砸了。”看来少爷是不知情的,只是凑巧。 “砸了?”方谨言邪气一笑,“没关系,那我再买一个。” 当夜,方谨言又定时定量收完‘账’,一边慢慢顺着关静萱汗湿的背往下摸,一边:“夫人,我又买了两个缸回来。下回,你再罚我去给缸装水啊。” “滚!” 正文 第十七章 人选 方谨言的事,诚如段瑞年所言,只要是四方城里的,那就没有不知道的。虽然关静萱没有明,但关夫人还是听懂了。一时之间,气愤难当。 这方……谨言?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给他的相好买金钗,还顺便给她女儿也带了?这是把她女儿视做和那些个楼里的女一样吗?简直……欺人太甚。 关夫人气得手都抖了,恨不能让早上的媒婆再来一趟,这一回,一定不再客客气气地请她出去,必须要把人架出去,把东西全部砸出去。砸东西?关夫人看了眼桌上摆放齐整的盒,这些不都是现成的吗? 关夫人刚要动手,被眼疾手快的关静萱拉住了。 “阿萱,放手。” “娘,你要真给他砸了,咱们拿什么东西赔啊?他家有的是银,咱们没必要和他比谁银多。这些东西,您要看着碍眼,咱们给他退回去就是。” “怎么退?退回他家?那不是所有人都要知道咱们两家有联系了?” 关静萱摇了摇头,“谁要退回他家了,这东西哪儿送来的,咱们就退回哪儿去。至于这些首饰是他自己收着,还是让铺里退银,那就是方家和那个铺的事了。” 其实方谨言顺嘴要把那些关静选看过的首饰都买下来,还都送到她家去,真是一时冲动,他当时就是看着关静萱看那些都很入神,觉得她应该是很喜欢的,可能因为关家并不富裕,或者因为不想看到他,所以才提前走了。 但当二的屁颠屁颠地跟他报了银的数目,还千保证万保证一定尽快送到关府去的时候,方谨言就开始后悔了。他这样突然给她送这些,她会不会多想些什么? 但随后,他又宽了自己的心,就当是她要成亲,他提前送的礼好了,以后恐怕,不会再有联系了。 方谨言出了首饰铺,往前走去,默语跟在他身后,香桃的事再不敢提。 待到林氏药铺之前,方谨言住了脚,往铺里头张望。默语只愣了一下便恍然,“少爷,您头上的伤,确实也该再看看了。” 方谨言点头,率先走了进去。距离越近,方谨言越确认,站在药柜前头等着药铺伙计给他抓药的那人,是他前几天想见却没见着的,前世生前不曾认识的,潘柔的哥哥,潘大力,后来的那位赫赫忠名的护国大将军。 “少爷,坐堂大夫在那儿呢。”默语在他身后道,这算是委婉的提醒方谨言,他走错方向了。 “嗯。”方谨言回答地漫不经心,他这会儿,只想知道潘大力为什么在这里,他等的是什么药。他直觉,这里头有事。 潘大力很快便离开,走到药铺门口之时,还停顿了一下,四处张望了下,似乎怕被什么人看到的样。他那模样十分可疑,更让方谨言肯定自己的直觉。 “墨语,你去打听一下,刚离开的那个男的,他都抓了什么药?那些药是用来干什么用的?” 按理,抓药的伙计是不可以透露这些的,但默语毕竟是方家出来的,虽然没有方老爷那么大气动不动就甩银票,但他也是很会甩银的,不一会儿就问到了方谨言想要知道的。 “少爷,他刚抓的是那种药。”默语一边,一边挤眉弄眼。 默语的隐晦,方谨言却猜错了方向,完全看不出潘大力长的虎背熊腰的,却是个不行的。 “他……不行?” 想了想,方谨言还是问出了口,若证实确实是那样的药,那也就能解释他刚才的遮遮掩掩了,那也就是他想多了。 “不是,是助兴的药。专门给女用的。像……”本来默语想,比如像您这样的纨绔,要是看上一个女,那个女却宁死不从,那么一用上这个药,想怎么遂心愿,就怎么遂心愿了。 然而方谨言毕竟是他的主,他肯定是不能拿主打这样无耻的比喻的,于是他转换了主要人物,“比如像牛少爷啊,他要是看上一个良家女,那个女却坚决不肯从他,富贵不能银,威武不能屈,那这药就能派上用场了。把药给那女的一喂,到时候就……嘿嘿嘿嘿……” 在方谨言的印象里,潘大力是个性憨厚的,贴切点儿形容,那就是有勇无谋,空有把力气,却没有什么脑,这也是忠王后来愿意提拔他的原因,这样一个人,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因为权势大了,而犯上作乱,因为他根本做不来。 那么,他自己如果用不到的话,是要给谁用呢?这药是替谁买的呢? 女,给女用的? 这些天因为关静萱,他倒是把潘大力的事都扔在了脑后,现在看见了他,方谨言想起了自己该办的那些事。他若不想再英年早逝,只能从潘大力这儿下手。忠王那边,他现在要是去,那就是以卵击石。 要怎么结交潘大力呢?方谨言思索了一番,开口和默语,“牛少爷,朱少爷,马少爷……把你能想起来的,和本少爷我玩在一块儿的少爷都请出来,中午,我请他们在香满楼叙叙旧。” “香满楼?” “怎么?不行?”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默语感觉,那些个少爷应该更爱去花楼喝花酒,这纯吃饭的地方,他们怕是没有多大兴致呢。但少爷既然是这样吩咐的,那他这个做厮的,自然只能照办,也许少爷只是先见见他们,待感情回到少爷受伤之前,也许晚上就直接杀去哪个花楼续摊了呢? 能让男人上心的事,除了权势、女人,大概也就只剩下吃喝赌了。权势,方谨言自认是送不了潘大力的,但女人、吃喝或者赌,他可以慢慢拉他下水。但这所有,都不是他擅长的,所以,他找了几个擅长的来。 不论去哪里吃喝玩乐,方谨言都是出银的那一个,也就是所谓的冤大头,是以一听方少爷要请客,即便去的地方不那么吸引人,但还是请一个到一个。大伙儿互相寒暄,一边吃着喝着,一边互相揭发着对方这段时间内的糗事。讲到某些场景,即便不好笑,大家也能装出一副捧腹的样来。 方谨言烦透了这样的场面,但他依旧在观察,哪一个,是适合的人选。这样的事,找一个人办就已经足够,人多了,容易出岔。 待几人吃饱喝足,方谨言付了银之后,有人就开始提议去夜来香,那人是这么的,“方少爷,香桃一直盼着您呢!每回咱们去,她都要问一句,方少爷呢?不如,今晚您跟咱们一块儿去,去看看她?” 想他?哼,是想他的金钗吧? 方谨言指了指头上的伤处,“我这儿还没好,不适合饮酒,也要,禁那事儿。” “哟,方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方谨言若是不提起,他们好似都对他头上的伤视而不见。这会儿他们虚伪的关心,方谨言也不想接受。 “没什么,不心磕了一下。” “我怎么听……”牛少爷还没完,旁边的宋少爷已经暗暗踢了他一脚,冲他摇了摇头。方谨言被打的事儿,当天就传遍了,他们在背后笑的够呛,这是个人傻银多的货色,以为他们喜欢他,这城里所有的人就都喜欢他了?便是喜欢,也不过是喜欢他的银罢了,关静萱是什么人?关家姐,哪里是能容一个商户随意调戏的人。 第18节 之后一天的,关静萱和方少爷求亲的事,众人都以为不是真的,不过是方老爷想找回方谨言的面,花了银在外头散播的流言,不是今个儿那蒋媒婆就被赶出关家大门了吗? 正文 第十八章 自作多情 潘大力出了林氏药铺,就往潘柔所在的庄里赶。那天一别,已然数天,好容易潘大力才在今天抽出了时间,只希望没有耽误妹妹的事。 与上次来不同,这一回,那个所谓的庄头和他娘待他热情了不少,让潘大力有些讶异和不习惯。 “哟,您来了,先坐,我让人给您上杯茶。” 潘大力从军前是个庄家汉,从军之后秉性也依旧有着庄稼汉的憨厚、朴实,经不起别人的一点好。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看看我妹妹。她还住上回那屋吗?我认得路,自己进去找她就行了,你们忙你们的。” “我们……这庄也没什么事儿可忙的。柔夫人她,不在上回那屋了,上回那屋太简陋,怕柔夫人住不惯。” 柔夫人?听到这个奇怪的称呼,潘大力有些不舒服,这听起来分明就是称呼妾室的。 “她换了哪个屋,劳烦你们带个路。” “不敢劳烦,但这会儿,有些不大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难道她还没醒?”潘大力看了一下天色,日上三竿都早了。 “不,不是的,是咱们少爷他,在柔夫人屋里,两人正忙着呢。” 一男一女在屋里能忙些什么?潘大力原本也许还会想要好好想想,但看到这夫妇二人脸上的暧昧神色,他们在忙的,似乎只剩下了一回事。 突然想起了什么,潘大力一把捏住庄头的脖,给他提溜了起来,“快,带我过去。”妹妹明明与他过,她那天产了,这才几天,段瑞年怎么就能乱来呢,而且还是在白日里,这个畜生。 见当家的被掐的脸都红了,舌头也好像往外吐,庄头娘急了,“您消消气,消消气,我带您过去,我马上带您过去。” 还隔着老远,潘大力便听到了屋里传出来的动静。 男的,声音虽然嘶哑了不少,但确实是段瑞年的声音。 至于那娇媚讨好的女声,潘大力闭了闭眼,握紧了拳头,脚步却没法再往前一步。 听了良久,潘大力沉声道,“等你们少爷走了,我再来。”他可以对段瑞年不客气,却不能让妹妹没脸。 看到段瑞年骑马离开,潘大力又在庄门口愣了良久,才重新入了庄。 又等了好一会儿,潘大力才见到了沐浴之后的妹妹。 “柔,你……怎么能做那些事。”那样放下身段伺候男人的,都是不正经的女人。 潘柔事先从庄头娘那儿听了他哥哥来过的事,这会儿倒也不惊讶,“大哥,夫妻二人在屋里头,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男人为什么爱去那些个地方,还不是因为她们花样多,能取悦男人嘛!”潘柔现在只想勾住段瑞年,这些个手段有用的话,她为什么不用呢? “你不是他的妻,你也不是楼里的姑娘。”对待潘柔的时候,潘大力少有这么尖锐的时候。 潘柔愣了一下,捂住了脸,“那我能怎么办?我才刚产,伺候不了他。要是不用这些方式,等我出了月,他还能记得我是谁吗?” “为什么一定要他记得,他不记得就不记得,你完全可以……” 潘大力没完,潘柔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让我将来嫁什么样的人?咱们村里的那些个日日都在地里刨食,靠天吃饭的庄户?恐怕连他们也不会要我这样不清白的女人。那么,我还能嫁给谁呢?城里的老财主?丧了妻的鳏夫?那些人,怎么比的上段瑞年呢?” 从那天开始,她又陆续做了几个很短的梦,但梦中情景,无一不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虽为段瑞年的妾,但实际跟他的妻没有什么两样,后来,连占着正妻之位的关静萱她都一脚踢开了。哥哥争气,段瑞年后来也不差。有一条注定会有好结果的路,她为什么还要去走那些未知的路呢? “段瑞年也没你想的那样好。他头脑聪明又怎么样?还不是依旧当他的伯长。我上回他可能要升夫长,结果这回升千夫长的是另一个人。” 这件事潘柔是知道的。她摸了摸自己肿痛的唇,她今天被折腾的这么惨,也和这件事有关。段瑞年本来以为那千夫长是他囊中之物,却没想到,被另一个人给抢了。段瑞年言语之中都是对那人的轻视,他靠的不是实力,而是裙带关系。 潘柔听到‘裙带关系’这四个字,只想笑,后来,他段瑞年靠的其实也是裙带关系。有关系,会让路更好走,为什么不用呢? “哥哥,上回我让你准备的药,你今天带来了吗?” “嗯。这些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是一种,让人听话的药。哥哥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总之,妹妹我是不会吃亏的。倒是哥哥你,没事儿的时候多练练臂力。” 潘大力捏了捏拳头,“就算不练,我的力气也已经很大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天生的。” “反正你听我的,多练练总是没错的。” 潘大力走之前,潘柔对他,“哥哥你三天之后再来一趟。”那时候,想来药应该已经能配好了。然后,就该轮到关静萱被所有人唾弃了。 今天的一顿饭,方谨言已经初步选定了几个人,要确定最终人选,难免还要继续与这些人接触,但今天,已经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诸位自便,我先走一步。” 出银的是大爷,方谨言原来和他们在一块儿混的时候就是想走就走的,但多数时候需要他出银,所以其他人都不敢惹他,至少在他掏银把账目清了之前是不敢的,不然恐怕谁惹的,谁就要替他掏腰包,请所有的人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方谨言这样,从不缺银的。 “少爷,您就这么走了?”是吃顿饭,就真的只是吃顿饭?默语一直以为这应该只是一个由头。 方谨言不想和默语太多他的打算,因为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根本理解不了他的做法。“今天,我让你打听过的,那个在林氏药铺的男的,记得吧。” 默语点点头,没有几个时辰的事,他自然是记得了。 “去查一查他,看他今天从药铺里拿的药,具体是怎么个用法。还有,我要知道他今后的行踪。” 默语很确定,他从未见过那个男,可看少爷这个架势,像是不仅仅认识,还是有些恩怨的。这让人跟着他,是想抓那个男的辫,整他? “少爷,他什么时候得罪过您?的怎么没印象呢?”难道是哪回在花楼,他去如厕的时候,这人给少爷得罪了?看来以后,他和少爷出去的时候,还是少喝点水,务必保证时时刻刻都跟在少爷身边,第一时间先替少爷认出得罪过他的人。 方谨言没法跟他解释,于是定定地看着他,看的默语鸡皮疙瘩直竖,后背也都是冷汗。 第19节 “少爷您放心,这事,的一定给您办妥。” 今个儿出门先是遇上了关静萱,后来又是潘大力,方谨言也没有了闲逛的兴致,转身便朝方府而去。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骑马。至于马车,方谨言一向觉得那该是女专属出行工具。 回府之后,方谨言觉得管家的脸色有些不大对。 到正堂之后,他知道了原因。 他让首饰铺送去关府的盒,这会儿全躺在了他们方府正堂的桌上。 “去问问,是关府的人送回来的吗?” 默语立马转身去问,“关府是直接把东西退到了铺里,铺里的掌柜,是咱们方府付的银,关府不要,就给咱们送过来了。” 这样的做法,分明是不想再扯上关系了。方谨言笑了笑,知晓了什么叫做自做多情。 正文 第十九章 让她做妾 其实根本不用问,默语也看的出这些盒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想着,少爷即便不问,应该也是知道的,唯一的区别大约是这些东西是直接从关府退过来的,还是绕了一圈退回他们方府的。 看到少爷笑的苦涩,默语隐隐地有些后悔,刚才就该,这些东西是关府的人直接送过来的,那么或许,少爷会觉得好受点儿? “那少爷,这些东西,怎么办?”看着实在是膈应人,一时也用不上,“这也没拆开过,不如都退回铺里去吧。”这些东西在默语看来华而不实,着实没有银实在。 “算了,都收起来,搁库房里吧。” 那之后,方谨言就忘了这事。 【关静萱嫁给方谨言之后,拿到他私库钥匙的当天,就进私库盘点了一番,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些盒。因为有些时间了,盒上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琥珀将盒弄干净之后,递给了关静萱。 关静萱一一打开,看遍,认出了这些首饰。回想当初,觉得有些对不起方谨言,因而当天方谨言傍晚回家,看到的是盛装打扮的关静萱。 方谨言有些惊讶,平日里这个时候,关静萱为求舒适,早就把发髻解开了,穿的也大都是寝衣。今天打扮得这样正式,就像马上要出门赴宴一样,还一个劲地冲着他甜甜地笑,方谨言开始反省,最近几天是不是做了得罪娘的事。但,完全没有头绪。 “夫君你快坐,晚膳早就备好了,都在厨房热着呢,我这就让他们端上来。” 关静萱突然对他这么好,方谨言有些受宠若惊,“夫人你坐,我去吩咐就行了。”反正他还站着,转身出门不过几步的路。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们多什么,琥珀和默语,随便哪一个都能办好这样的事。 用饭的时候,关静萱不时地摸头,一会儿摸左边,一会儿轻抚右边。 方谨言被她折腾的,头皮好似也痒了起来,于是放下了筷,仔细地观察了她好一会儿。 关静萱正想问方谨言,她这么打扮是不是很好看。方谨言便开了口,“娘你一直挠头,是头上……长虱了吗?如果长了,光挠是没用的,得……”用药水泡,用细篦梳头。 “方谨言!”方谨言还没把方法完,关静萱已经大声叫了他的名字。 “嗯,我在。” “今天我头上插的这些钗、簪、步摇,你看着就不想什么吗?” 方谨言又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她的头,“都挺漂亮,很衬娘你的发髻,但……娘你一下在头上插这么多,头不觉得重吗?”一头金灿灿的,便是这会儿没有太阳,他都觉得被晃的眼花。 “没别的要啦?” “娘的眼光极好,这些都很配娘你。” 关静萱笑了,笑得方谨言有些瘆得慌。 “娘,是不是这些首饰花了你很多银,没关系,别心疼银,花了多少,为夫给你银票。” “这些首饰啊,应该是挺值银的,但是呢,为妻的一个铜板都没花。” 方谨言不解,一个铜板都没花?难道她的运气就好成这样了,这么多,得是出门的时候捡了很大一个包裹吧? 随后,关静萱给他答了疑,“为什么一个铜板都没有花呢?因为这些首饰,都是我,在夫君的私库里捡来的。知道盒上头的灰有多厚吗?这么厚。”关静萱的拇指和食指分得极开,那个距离不是一点点夸张。 方谨言私库里的东西,他其实是没有什么数的,因为大多是都是方老爷给的。他不太在意这些,有的是看过才入库,有一些是根本连看都没看。但首饰?方老爷明显不是送这样的东西给他才是。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今晚开始夫君你就住在书房里,好好地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回房来睡。” 方谨言顿时垮了脸,他们正是新婚燕尔,他正是得趣的时候,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她身上。刚要不是看她装扮的这样正式,他是先吃晚膳还是先吃她还真不好。 “夫人,老规矩都,新婚一月不空床。咱们成亲还不到半个月呢。” “床没空啊,我不是睡这么?如果非要睡两个人的话,让琥珀或者珍珠陪我睡也可以,不一定非要你。” 方谨言最后还是没能想起来,在书房住了三天之后,默语看他可怜,悄悄给了点儿提示。总结了这次的经验教训,之后方谨言再给关静萱买什么,都上下左右全方位地看了又看,每每都看得铺里的掌柜的和伙计以为他们铺里的首饰有什么地方有瑕疵。】 第二天中午,方谨言依旧在香满楼摆宴,请的还是昨天中午的那些人,不过这回,只请了部分。 有吃喝的机会,众人依旧是欣然赴宴。见人少了不少,几人心里虽然都犯嘀咕,但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因为他们不是出银的那一个,也不是被漏掉的那几个。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算吃的挺专心,吃到五成饱的时候,渐渐就有人挑起了话头来。 他们都算是四方城里的纨绔,平时正事不干,就满大街地溜达,调戏一下姑娘、卖花女,卖唱女,吃吃喝喝,斗鸡斗狗斗蛐蛐儿,晚上去花楼里听听曲儿,翻一翻姑娘的牌,温香暖玉,日过的不要太逍遥。因而的也大多都是自己的‘丰功伟绩’。 “你们猜,昨晚我在花楼里遇上什么人了?”孙少爷喝了杯酒,扔出个问题来,想吊一吊众人的胃口。 牛少爷很快就给他拆了台,“昨晚?昨晚咱们不是一块儿的吗?你遇上什么人,我怎么没注意?难道是楼里来了新的美人,妈妈没跟咱们?被你碰上了?怎么样,长得好不好看,腰细不细,腿长不长,重要的是……”他抬了抬眉毛,在胸口做了一个隆起的动作,“这儿,大不大?” “什么呀。不是女的,是个男的。” 众人看他的目光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他们虽然是纨绔,可也是只喜欢女人的纨绔,不好男风的。 第20节 “你,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牛少爷把凳往旁边挪了挪,心道以后晚上可不能和他一块儿出去了,就算一块儿出去,也坚决不能喝酒,就算喝了酒,也坚决不能喝醉。 “你们满脑龌蹉思想”他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好似自己一直很清白, “去楼里的,不是男的,难道还是女的啊?除非哪个男的娶了个母夜叉,那倒是有可能。得,我直吧。昨天啊,我不喝多了嘛,去放水的时候,遇上段家少爷了。段家少爷是谁,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关家姑娘的未婚夫,听现在干了个什么伯长,管个百八十人的武官。” 听到孙少爷提起段瑞年,本来兴致缺缺地转酒杯的方谨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往孙少爷的方向看去。 孙少爷见方谨言果然在意,便转了转眼珠,继续,“不是我啊,要是我有关家大姑娘那样一个容貌上等、身材也……的未婚妻,那我肯定不会去外头乱来。” “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样的,也该肖想人家一个官姐?” “是是是,我不就这么一个比方吗?我们之中啊,能配的上关家姑娘的,也就只有方兄了。”孙少爷着,看了眼方谨言。 见他没什么表情,稍有些失望马屁没能立马拍出效果来,继续,“他和别人一块儿去的。我听他似是喝醉了,在和同伴,关家那位不识抬举,硬是退了他们之间的亲事。但他他也不是吃素的,那个关家姑娘不愿意做妻,他就让她给他做妾。你们好笑不好笑,关家姑娘连妻都不愿意给他做,还会给他做妾?”孙少爷干干地笑了几声,没人附和。觉得有些无趣,就又自斟自饮起来。 孙少爷的这番话,大约只有方谨言听到了耳朵里。 正文 第二十章 不轨所图 但姓孙的的不对,让一个女为妻比让她为妾难的多,因为求娶为妻要三媒六聘,堂堂正正,但要纳一个女为妾,可以用权势、金银,还可以用手段。让一个女为妾的手段很多,下作的更多,坏她名声,或者,坏她清白。 方谨言猛地起了身,本来又开始推杯换盏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方谨言也知自己失态,他努力让自己静了静,“我想起有件急事要办,就先告辞了,你们继续用,花费的银两都记在我账上。” 方谨言带着默语走远,桌上依旧坐着的几人前后笑了起来,一人道:“你们都听到了没有,他,他有急事要办!” “看着是挺急的,可能,是内急吧!” 这人话音一落,众人笑的更是欢畅。只有孙少爷摸了摸下巴,“我看哪,方少这回应该是动了真心了,这会儿肯定是去寻那关家姑娘了。” “他?金铸的癞蛤蟆,那还是癞蛤蟆,难道还真想吃天鹅肉不成?” 方金铸癞蛤蟆一时冲动之下,确实到了关府门口。但望着大大的‘关府’二字,他又迟疑了。就算他进了门,见到了她,他该对她什么呢? 跟她,我知道你和段瑞年退亲了。但是他明里是答应了退亲,但暗里却并不甘心,想要使手段让你给他做妾? 若是她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他肯定得和她实话实,是他一个朋友正巧在花楼遇上段瑞年,正巧偷听到了段瑞年喝醉之后泄愤一般的话?一个去花楼的偷听的朋友,这样的朋友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他方谨言这样原来经常和朋友一块儿去花楼的纨绔,一个对她曾有觊觎之心的纨绔的话,她能信吗? 就算她信了。 她要是问起段瑞年的打算,比如想使什么手段逼她为妾,准备什么时候耍这个手段,他又怎么答?什么都答不出,往好了,就是恶意才猜测,往坏了,那就是诋毁了,因为嫉妒段瑞年,所以诋毁于他。 见自家少爷在关家门口绕圈,鞋底都要磨平了,默语开口询问道,“少爷,不然,的去叩门吧?” “不用了,咱们走。” 紧赶慢赶地过来,就是为了在关府门口绕圈?默语无言。 走了几步,方谨言回过了头,吩咐默语,“从今天开始,安排几个人,暗地里跟着关家姑娘,有任何消息,及时传回来给我。” 默语点头称是,却有些理解不了少爷的行为,昨天让他去查一个没见过的男,随时要知道他的行踪。今天又多了个关大姑娘。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再多什么人。 被方谨言提防的段瑞年,自从失了千夫长这个原以为不过探囊取物般容易的职位,有点破罐破摔,一有空就到潘柔这里来。楼里的姑娘,他嫌脏。本来去楼里也是觉得楼里姑娘花样多,这下楼里姑娘能做到的,潘柔都能做到,有了好选择,他自然不爱去楼里了。 段瑞年第一次来潘柔这里,是因为退亲的那天听关静萱,她并未给潘柔喂什么落汤,那么潘柔要不就是身弱,要不就是故意弄掉了孩,要陷害关静萱。想到她药女的身份,段瑞年更加偏向后头一种情形。孩是他的,只有他要不要,潘柔没资格决定要不要。 潘柔也没狡辩,直接就承认了。她是那么理直气壮地指责于他,因为他先口口声声的不要孩,所以她才狠下了心。 后来?一男一女,床头打架床尾也就和了。 第二次是他听一个家伙越过他升了千夫长。那人靠的是裙带关系,没什么本事,一个怂包,却压了他一头,他的直属上司本来他是很有希望的,但他功劳虽大,名声却有瑕疵,别人上阵杀敌是浴血奋战,他还不忘了搭上军中药女。 他又负气而去,但潘柔的还是对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就是喜欢她,特别喜欢她能矮下身段讨好他。 完事之后,潘柔伺候他擦洗,自己也洗了手,漱了口,稍稍净了身,然后乖巧地窝进了他怀里。 “你要让关静萱给我做妾,真的有把握?” 潘柔眼中寒光一闪,她刚伺候舒服他,他就在她跟前提别的女人,看来是真的很上心。但她现在还没有反抗的能力和资本,只能强颜欢笑道,“我做事,段郎你还不放心吗?” “你怎么能保证,她一定会出门呢?” “办法都是想出来的,后天是十五,关夫人一向喜欢礼佛,那一天自然会往庙里去。” “嗯。”段瑞年捏了捏她的下巴,示意她继续。 “前几天,我就让人往外传了消息,白马寺的姻缘签十分灵验,只要诚心,有求必应。关静萱刚退了亲,不管因为什么退的亲,名声总是不好了。她年纪也不了,关夫人现在最着急的,就该是她的婚事,如果知道白马寺的姻缘签灵验,你,想为女儿再寻一份姻缘的她会不会带着关静萱一块儿去求签呢?” “阿萱可不爱去庙里。”毕竟是一块儿长大的,段瑞年还是很有些了解关静萱的。 “那也无碍,只要关夫人出门了。咱们随便找个‘好心人’给她递个消息,她娘亲在庙里出了事。关静萱不爱去庙里,可她终归还是有孝心的吧?只要她去了,咱们的计划就算成了大半了。” 段瑞年没有话,但身上渐渐有了不同寻常的温度。潘柔感觉到了,转头看他,见他一脸银笑,有些回想不出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模样了。 见潘柔看他,段瑞年邪气一笑,翻身又想将她压在身下。 潘柔却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你真的,舍得关静萱给你做妾?” “哼,她那么不识好歹,不愿做我正妻。那好,我就不让她做大度的正妻了,让她做用来开枝散叶的妾。” “那万一,她不会生呢?”就算她本来会生,她也要弄得她不能生,关静萱弄掉了她一个孩,她要关静萱这辈都做不了娘亲。 “那也容易,妾嘛,玩腻了,随便怎么处置都行。” 听到这里,潘柔皱了皱眉,他过,他能给她的名分,也是妾。那是不是,等他玩够了她,也会随意处置她?被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潘柔安慰自己,她哥哥以后是要做护国大将军的,段瑞年以后是要靠她哥哥的,他不会敢这样对她。 “那万一,她宁死也不愿意委身于你呢?”关静萱那个烈性,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第21节 “那就让她死。”这一刻,段瑞年的声音很冷。 潘柔打了个哆嗦,突然起了一种兔狐悲的凄凉感。 而后,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我笑的,我配的药,贞洁烈女也能成d妇。到时候,你可别被她榨干了才好。” “怎么?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的能力,你还有质疑?”着,段瑞年翻过身,将潘柔压在了身下。 “别……我好好伺候你。”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好赖不分(一) 因为方谨言送的那些个首饰,关夫人有些疑神疑鬼,本来关静萱下午还想再出门去逛逛,结果连门都没能出去。 第二天一早,天都没亮透,关静萱就悄悄摸出了门,身边带着十分紧张的珍珠。 “姑娘,这个点儿出门,是不是太早了点些?” 关静萱也抬头看了眼尚且未完全大亮的天,摇头反驳,“你也不是不知道昨天的情况,咱们这会儿不出门,一会儿等我娘起来了,我还出的了门吗?” “可是这会儿这么早,哪家铺能开着呀?” 关静萱挑眉一笑,“早膳铺呀。走,姑娘我请你吃个肉包。” 不久之后,关静萱和珍珠都一人抓着两个热腾腾刚出锅的肉包,珍珠吃的十分斯文,吃一口之前至少吹两下以上,且咬的很口,相较之下,关静萱的吃相就粗鲁了不少,一口下去,包就缺了一大块,没几口,就干掉了一个包,活像饿了几天几夜。 “姑娘,不然这个包你也吃了吧?”见关静萱不一会儿的时间第二个包都已经吃了一半了,珍珠主动把手上那个没动过的包递给她。 “不用了,这都是给你买的,你吃。” 然后,为了不浪费,珍珠吃撑了。 珍珠平时很少出门,几乎都待在关府里头,这鸟突然离了鸟笼,一时间有些找不着北,只觉得四方城其实很大,但她不知道该去哪儿。 “姑娘,咱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去吃好吃的呀。”似乎是早知道珍珠会问这样的问题,关静萱想也不想地答道。 珍珠傻了眼,她们不是刚吃过东西吗? “你就是活动太少了,天天窝在府里头,以后我常带你出来走走。”动的多了,自然也会吃的多。 然后,关静萱熟门熟路地领着珍珠往前走去。 才走到街头,关静萱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然后,她转头跟珍珠郑重宣布,“今天,咱们就在这条街逛了。” 食一条街卖的吃食分量都不大,一来,因为这条街上所有商户都是卖吃的东西,若是客人在一家就吃饱了,那么剩下的商户就不要再想赚他的银了,将心比心,大家都默契地给邻铺留了些余地。二来,一次吃一样东西多了,很有可能就腻味了,那么也许就不会有下一次做生意的机会了。分量一些,留点儿回味的余地。 关静萱虽然是要来吃东西的,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看着,从这一家看到那一家,看吃食的新花样,也看人间百态。 有个馄饨摊,生意很不错。摆摊的是一对年轻夫妇,男的掌勺,女的送馄饨,擦桌,洗碗,收铜板,两人都分明忙的不行,却好似总能找到机会给对方一个暖意融融的笑。那样的默契,关静萱看着十分羡慕。 珍珠却有些误会了,以为关静萱这是馋馄饨了,虽然夫人千交待万交待,不让姑娘在外头吃东西,特别用的还是外头的碗筷,怕吃坏了肚,让姑娘受罪。 但这冷风一刮,她有些理解姑娘的想法了,“今天的风真冷,姑娘,不然咱们去吃碗馄饨?” 珍珠了话,关静萱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在这里站了很久。其实她追求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平凡的幸福,不用太复杂,没有太多人。 关静萱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吃。”她想着,若省了她和珍珠的这两碗馄饨,他们是不是能稍微休息一下?这是她冠冕堂皇的想法,关静萱自嘲地笑了笑,她可以见证他们的幸福,但没法在太近的距离内。 就这么走走逛逛看看,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关静萱随便找了个面摊坐下,准备在这儿随便对付一顿午膳。 不一会儿,珍珠引着面摊伙计来了他们这桌。她们吃面的碗筷,珍珠都特别盯着伙计烫过了。这会儿面上了着,关静萱却只盯着一处看,眼睛一眨不眨的。 “姑娘,你在看什么?” “啊?”关静萱这才发现,她们的面已经上了。 “哦,没什么,本来以为是个熟人,看错了。”然后,关静萱吃面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饿的时候闻着食物的香气是折磨,吃饱了也差不多。 “姑娘,咱们晚膳也要在这里用吗?” “谁的?总不好一天全耗在吃食上。咱们去外头逛逛去。” 然后,关静萱就开始在四方城里头绕圈,一会儿去这里看看,一会儿去那里看看。不管经过什么铺,都是在门口站一站,就立马转向下一个。 在珍珠被她带的方向全错乱了之后,关静萱终于停下了绕圈的脚步,她看似随意地进了一家成衣铺。 “店家,给我们来两身男穿的衣裳。” 成衣铺的店家见怪不怪,女扮男装并不算什么怪事,男扮女装的他都见过几回了。 “两位姑娘里头请,里间有专门换衣裳的地方。” 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关静萱和珍珠从两个姑娘变成了两个白面生。 “店家,你这儿可有后门?” “这里往前左拐就是。”本来是没有的,但问的人多了,店家特意弄了个后门,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关静萱于是凑到珍珠耳边了几句话,珍珠听完,眼睛瞪的老大,“姑娘,为什么要……” “嘘……快去办,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之后,关静萱依旧在铺里挑挑选选,珍珠,则快速地从后门而出。好一会儿,珍珠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姑,姑娘,都办好了。” 第22节 关静萱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咱们走。” “哦对了”关静萱回过头,“如果一会儿有人进来问起我们俩。” “客人放心,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 关静萱笑着摇了摇头,“店家,你可以,不过希望你能照着我的。” 给了店家一块碎银,交待了她想要交待的,关静萱和珍珠从后门离开了这间成衣铺。 “姑娘,有谁会问我们啊?”珍珠听着关静萱和店家的对话,好容易忍者出了铺,才开口问,一边问还一边不安地回头张望。 “我也不知道。但从食街就开始跟着我们,一直跟着我们绕了大半个四方城。要我相信他们只是恰好一直跟咱们同路?反正我是不信的。” “姑娘你是,一直有人跟着咱们?”关静萱点了点头,珍珠又道,“怪不得,您刚才回头看了好几次呢。” 珍珠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害怕神色,关静萱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咱们不是有后援了吗?” 经关静萱提醒,珍珠这才反应过来,“所以,姑娘您刚才让我去找的武师……” “嗯,咱们两个弱女,哪里对付得了他们几个大男人?男人还是应该由男人对付。” “这样太危险了,姑娘,不如咱们还是回府吧?”万一姑娘出了意外,她肯定活不了了。 “没事,不是让你去请了好几个武师吗?” “万一那些武师打不过那些跟着咱们的人呢?” 关静萱沉默了会儿,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性的。但是,关静萱想赌一赌,跟踪水平那么差劲,一下就被她发现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厉害吧?先是因为方谨言被娘亲锁在府里,要是再让娘知道又发生了这么回事,那她以后也不要想出门了。 最重要的是,关静萱想知道,究竟是谁让这些人跟着她的,跟着她,是有什么目的。 武师果然不愧为武师,功夫还是过硬的,几下,就给那些人都放倒了。 确认再没有人站着之后,关静萱从暗处走了出来。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好赖不分(二) “吧,谁让你们跟着我的?赶紧老实,不然……断手还是断脚,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本来还以为一定要打断其中一个人的胳膊或者腿,杀鸡儆个猴,才会有人开口,没想到,她才刚拿起棍,这些人已经异口同声地交待了幕后之人。 “方少?方谨言?”关静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觉到吃惊,但想起娘亲的话,或许娘亲的对,他和她在首饰铺遇上,就不是偶然的,而是他一直派人跟着她,然后找机会,和她偶遇。方谨言想干什么?想起他之前的劣迹,关静萱下了判断,总不会是好事。 “你们几个里,谁最会谎?” 方谨言在家连打了几个喷嚏,突然觉得心神不宁。然后有些后悔,他就不该让那些人跟着关静萱,他就该自己跟着才是。但方谨言忘记了,他不论文武,都是不好的。 “少爷少爷,不好了。”方谨言还在心慌之际,默语跑了进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方谨言也着急了起来。 “是关姑娘,跟着关姑娘的人……” “什么了?” “关姑娘一时好奇去了……去了花楼。然后,然后开了个单间儿。没想到……” 一路上,珍珠都在回想刚才姑娘拿棍要敲断那些人的手脚的狠辣表情,只是盲目地跟着关静萱走,待得关静萱停下脚步,珍珠抬起了头。看到上头的三个字后,珍珠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姑,姑娘,这儿,咱们怎么来这儿啦?” “早就想来看看了,趁这个机会……” 珍珠忙拉住了她,“不行,姑娘你不能进去,你要是进去了,夫人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你不,我不,我娘不会知道的。还有,看清我现在的打扮,你该叫我少爷。” “姑……” “嗯?” “少爷。”珍珠快哭了。“您真的不能进去。” “这儿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男的能进,咱们自然也能。再了,我都跟那个人交待过了,我在这儿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困住了。我要是不进去,怎么被困哪?” “您也可以就站在这里等,就,就那人大人大量,您道了歉之后,就放过您了。” “这样多没意思。” “啊?” “我想看看方谨言一会儿是怎么变脸的。”急急忙忙赶来,却发现她一点儿事都没有。那个场景,应该很有趣。 只要不是来抓夫君的妒妇,花楼也是不会拒绝女进门的,毕竟女也是可以在她们这儿花银的。有些是为了讨好夫君学房中术,有些是满足好奇心,有些是闲极无聊…… 关静萱女扮男装虽然不是很成功,一眼就被花楼的妈妈认了出来。但是妈妈看到关静萱手中的银票,也就不大介意她是男是女了,银是不分公母的。 “这位……少爷,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咱们这儿吧?” “是啊,听你们这儿生意不错,来开开眼界。” 妈妈听了关静萱的话,笑了起来,这话听着就不像是真话。 听方谨言是这儿的常客,关静萱也就不绕弯了,“我要个单间儿,什么人都别来打扰,除了,方少爷。一会儿要是方少爷来了,要寻一个得罪了贵人的女扮男装的姑娘,你把他引到我屋里来。” 妈妈愣了一愣,眼睛在关静萱脸上、身上流连了一整圈儿,而后接过了她手中的银票,“您放心,一定给您办好了。您屋里可要酒水和香炉?” 第23节 不用,不论是酒水还是香炉,里头肯定都加了关静萱不需要的东西。 “不用,我就借贵宝地,和方少爷几句话。” 倒是第一回有女称他们这儿是宝地,妈妈痴痴地笑了。 “行,那您自便。” “姑娘。”珍珠自从踏进楼里,就一直紧贴着关静萱。 关静萱看了眼珍珠,“你还是在楼外面等着吧。记得,一会儿看见方谨言,他问什么你都别回答,就只管哭就行了。”又想了想,关静萱掐了珍珠的脸一把,“还是现在就开始哭吧,想些惨事儿,比如……我来这里的事,被我娘知道了,然后我把责任全推到了你身上。” 关静萱还没完,珍珠已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很好很好,就保持这样。” 这会儿时间还不太晚,楼里的客人并不太多。关静萱四处张望了下,跟着楼里的人去了替她安排好的房间。 才刚坐下一会儿,凳还没坐热。屋的门已经被一脚踹开。 关静萱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向门口。那些人没有骗他。来人,果然是方谨言。 “你……你没事?”方谨言见她安好,松了口气,四处张望了下,屋里不要打斗了,若不是关静萱在这儿,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人待过的地方。 难道是已经砸坏了一个房间,这是另换的一个?想到这里,方谨言上来就要拉关静萱的手,“快,快跟我走。” 关静萱却伸手拍开了他的手,‘啪’的一声,很有些响亮。 “快别闹脾气了,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是好地方?作为这里常客的你,有资格这话?” 闻言,方谨言微微有些脸热,“我……我是男人,你是女的。” “男又如何,女又如何?还不都是被娘生出来,最后还不是都会死。”关静萱驳斥道。 “不这么多了,你先跟我走,万一一会儿那人来了。” “那人?哪个人?”关静萱循循善诱。 “就是你不心得罪的……” “哦,那么请问,方少爷您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知道我得罪了一个人?” “是……”方谨言刚想明,猛地就住了嘴,他不能,那些人是他吩咐跟着关静萱的,但是关静萱并不知道他派人跟着她,也不能被她知道。 方谨言不敢,关静萱却冷笑了一声,替他了出来。“是你派来跟踪我的人,回去跟你禀报的?方谨言,我问你,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派那么多人跟着我?觉得我好欺负?还是,想要找机会,甚至创造机会欺负我?” 顿了顿,关静萱狠狠地拍了下桌面,“方谨言,我关静萱不是好欺负的!”因为真的到生气之处,这一拍,关静萱用了死力气。拍完桌之后,她将手悄悄藏到了身后,然后那只手就不自觉地开始颤抖,疼的。 见关静萱肃着脸,方谨言有些慌,“静萱你听我解释。” “方少爷,咱们并不熟,请叫我关姑娘。” “关姑娘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让人跟着你的。” “哦,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是特意的?” “其实是这样的。”方谨言把孙少爷偶遇段瑞年,听到段瑞年和别人的话的事,详细地和关静萱了。 关静萱点了点头,“孙少爷是在哪儿遇到的段瑞年?这里吗?” 方谨言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段瑞年要我给他做妾?”真是好大的脸。“那么,段瑞年有是什么时候,准备用什么手段逼我就范么?是威逼还是利诱,还是也像方少爷您一样,先跟踪,然后找机会……” “我真的只是想要保护你。” “哦,那谢谢方少爷了。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外头这么危险,那我以后不出门了,总行了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方谨言试图解释。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今天引你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在什么地方,我关静萱都有自保的能力。不需要外人替我操心。方谨言,你不如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方谨言垂下了头,这才发现,他出门太急,没来得及换衣裳。后来一路狂奔,现在的他,‘狼狈’两字都不足以形容。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入套(一) 转眼就到了十五,这一天,关夫人起了个大早,坐上马车,就往白马寺去了。 听琥珀她娘已经出了门,马车也已经走远,关静萱这才利索起了身。从昨晚开始,她娘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让关静萱和她一块儿去庙里拜一拜,求求平安,最重要的是,求一求姻缘。 也不知道,她娘是从哪里听的,最近大家都在传,那白马寺的姻缘签十分灵验,但凡去求的,都能得一份好姻缘。 今天早上娘亲出门之前也没放弃游她,好在关静萱装睡的功夫还是很好的。正是应了那句话: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去庙里求好姻缘之,关静萱有些不信,人们常,这姻缘天定,既然是天定了,那么去不去求,又有什么区别呢?到了时间这姻缘就应该会自己送上门才是。 不是还有人,三世姻缘吗?如果她和段瑞年是三世姻缘的话,那么前世算一世,今生她岂不是还是得嫁给他?轻嗤了一声,关静萱想,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她现在更相信人定胜天。 “姑娘,您为什么不跟着夫人出去走走?前两天夫人不许,您不是都还一直想着法往外跑吗?今天夫人许了,您又在夫人来的时候装睡。” “你知道什么呀。今天可是十五,初一、十五的庙里正是人多的时候,我不在家舒服待着,去那香火缭绕的地方流眼泪吗?还是去比谁下盘更稳?被挤着了也不会摔。” 琥珀没话,她家姑娘耍起嘴皮来,总是有道理的。 好容易盯着她的娘亲不在家,关静萱却不想出门了,就想窝在府里。闲着没事,她又拉出了那个描着鸳鸯的绣棚,看了半天,终究找到了下针的地方。上回绣的是雌鸳鸯,这回,她准备开始绣雄的了。 第24节 才刚绣了个翅膀,正准备换绣线绣尾巴的时候,她的房门被猛地退开了。关静萱吓了一跳,绣棚落地了不,针也直接戳手上了。 “珍珠,你都多大年纪了,做事能不这么毛躁吗?” “姑娘,姑娘不好了。” “我是挺不好的,手指上戳了很深一个洞呢。”一边,关静萱一边用力挤了挤伤处,看着那一滴艳红的血,她只觉得刺眼。手指好像都被戳麻了,拿针这么久,从没伤的这样重过。 “不是,是夫人……” “我娘?我娘不是去上香了吗?” “门口有个人来传话,夫人在庙里摔伤了。” “什……什么?你再一遍?谁摔伤了?”问出这话的时候,关静萱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 “是夫人。”珍珠紧张地不出话,琥珀在一旁拍了拍她,接着,“那人是从白马寺赶来报信的,今天上香的人很多,夫人在上台阶的时候和别人撞到一块儿了,那人倒是没事,夫人从台阶上滚下来了,现在人在庙里,让咱们赶紧去接。” 关静萱在这一刻无比地后悔,她怎么就能因为觉得麻烦,觉得没意思,就让娘一个人出去上香呢?她明知道的,明知道今天庙里的人肯定是多的,人多就会有摩擦,有摩擦就容易受伤。她怎么就没有陪着娘呢? 关静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受伤了,伤得怎么样,伤在了何处? “去,去安排马车,我马上赶过去。不对,要先找个大夫。还要……”关静萱咬了咬手指,她的手抖的厉害,“找个人去通知爹爹,哥哥那儿就算了。”到最后,关静萱的声音猛地放大,“还不快去,都看着我干嘛?” “姑娘,咱们府里只有一辆马车。” 关静萱真是急糊涂了,她娘亲去庙里的时候,乘的就是家里唯一的马车。 “去租,去借,怎么都好,给我立刻弄一辆马车来,要快。” 琥珀和珍珠分别出去,关静萱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绕了几圈,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为什么,当初没有学会骑马。 关静萱后来坐的,是段府的马车。段府的管家听他们关府急着用车,主动提出来的。 去白马寺的路上,关静萱让车夫绕去了一个药铺,请了一个坐堂大夫,还带了些摔伤可能会用到的药材。 段府借了马车,算是解了关静萱的燃眉之急,虽然这个马车了点,但聊胜于无,总比她跑去白马寺要快。再便是她能跑,大夫一把年纪了,恐怕也跑不动。 因为马车,所以琥珀和珍珠都没有跟着关静萱,关静萱并不在意,反正她们跟着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马车载人太多,反而走得更慢。 到了白马寺,马车还没停稳,关静萱就跳了下去,然后抓着一个经过的僧人就问,“今天有个来上香的妇人摔伤了,她现在人在哪里?” “摔伤?没有啊。”那个僧人摇了摇头,“施主是不是弄错地方了?” “怎么会弄错呢?有人特意到我家来通知我,我娘在你们这儿摔伤了,从阶梯上滚下来的,让我立马来接。” “真的……”那个僧人还没完,另一个僧人很快凑了过来,对着关静萱,“哦,您就是那位施主的亲人,贫僧知道那位施主现在何处,您跟贫僧来。” 关静萱点头,立马跟上了他的脚步。 第一个被关静萱拉住的僧人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身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刚那个僧人是谁啊?是他们寺里新来的吗? “我娘她什么情况,人还清醒吗?是摔到了哪里?手还是脚,还是头,还是什么别的地方?”一路上,关静萱都在不停地发问,那个僧人只道:“贫僧也是恰好路过,知道有这么件事,至于那位施主伤势如何,伤在哪里,贫僧却是不知的。待施主您和这位施主去当面看了便知。” 刚开始跟着那个僧人走的时候,关静萱他们还能遇上几个香客,越走,见到的人就越少。 直到走了老长一段路都再没看到其他人后,关静萱开口问道:“咱们这会儿究竟是要往哪里去?怎么都看不到旁人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入套(二) 那个僧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施主的娘被安置在后头的厢房里,那里清净,无人打搅。平日里香客若是留宿或是休息,都是在那里的。” “哦。”关静萱点了点头,可能因为这里太清静了,她突然有些害怕。但对娘亲的担心,压在了这股突来的恐惧。 又走了一段路,那位僧人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便是这儿了。女施主,请。” 关静萱皱了皱眉,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她娘亲身边跟着的丫鬟、妈妈,难道这会儿都在屋里里头照顾她吗?那岂不是,娘亲伤的很重? “好的,多谢您领路。” 关静萱一边叫,“江妈妈,江妈妈开开门,我是静萱。”一边抬手拍门,手才刚碰到门,那门开了。关静萱往里迈了一只脚,另一只脚还在门外,她身便踉跄了一下,直栽进屋里。 刚才她身后,分明有人狠狠推了她一把。 摔倒在地的瞬间,关静萱皱了皱眉,因为手疼,膝盖疼,也因为她闻到了弥漫整间屋的怪异的气味。 ‘这味道有古怪。’关静萱立马抬手捂住了口鼻。这味道,不是庙里该有的味道。 关静萱刚捂着口鼻起身,身后的门已经传来了上锁的声音。关静萱一惊,回想前因后果,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是进了圈套了。 这一刻,不知道是该庆幸她娘亲无事,还是该悲哀她即将有事。既然困住了她,自然不会让她好过的。 屋的桌上有水壶,关静萱掀开裙角,从内裙上撕下一块布来,弄湿绑在了口鼻之上。这屋里味道太重,她闻了这么会儿,就已经开始头晕,身上也渐渐开始无力。 又走了两步,关静萱的手撑住了桌,她好像有些站不住了。 不多时,她听到了脚步声。一轻一重,这分明是两个人。 关静萱想起了出门之前被针扎到的伤处,她狠狠捏了一把,疼痛,让她把眼睛睁大了点。然后,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因为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你们……”她跟前站着的,赫然是段瑞年和潘柔。 “段郎,姐姐还是心悦你的,你看她的脸红的。” “贝戋人。” 第25节 潘柔蹲在了关静萱跟前,捏起了她的下巴,“我就知道,你会用这壶里的水,本来这屋里的香料呢,只是让人头晕罢了,但再加上这壶里的水,那就不同了。姐姐,有没有觉得哪里很热?不对,应该是全身都热吧?需要妹妹帮你脱几件衣裳,让你凉快凉快吗?” “放开。”关静萱明明感觉自己用了十分的力,然而当她的手拍在潘柔手上,却只是轻轻地滑了下去。 “姐姐还是省点力气好好伺候段郎吧。” “阿萱,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是你逼我的。”着,段瑞年俯下了身,打横将关静萱抱了起来,径直往屋里间走去。 “段瑞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等你成了我的人……关静萱,我等着你来求我,求我纳你。” 突然之间,关静萱就想起了方谨言。原来方谨言的都是真的,段瑞年真的对她没怀好意,真的在准备算计她。那个所谓的算计,便是今时今日。 “这样委身与你,我宁可……”关静萱一个‘死’字还没出口,嘴里已经被塞了一块厚厚的布。 “正是大好年华,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着,段瑞年摸了摸关静萱的脸,“不知道,你身上是不是也如脸上这么滑。” 关静萱的泪,很快从眼角落了下去。 “别哭别哭,哭的我都心疼了。你别怕,那是件……很快乐的事,你会喜欢的。”而后打量了一下这件厢房,“虽然这儿环境不大好,不过……将就一下吧。” 段瑞年的手刚伸到关静萱的腰带,她就剧烈地挣扎起来,虽然是十分无力的挣扎,但她那般扭动,段瑞年依旧觉得看着不舒服。 “柔,你准备好的绳,还是拿过来吧。” 潘柔帮着段瑞年将关静萱绑好,依旧站在原处没动弹。 段瑞年看了她一眼,“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走!”他伸手指了指厢房墙边柜的一个暗门是,示意她从那里出去。 “段郎,我就是想亲眼看着姐姐服侍你。姐姐毕竟是第一回,你可得悠着点儿。别把姐姐弄伤了才好。” “这事我有分寸,你先出去。” “其实,我也可以和姐姐一起服侍你的。”潘柔建议道,因为她觉得这样更能侮辱关静萱。不是没有办法做个大度的女人,没有办法和别人共侍一夫吗?今天,箭在弦上,不能也必须能。 “或者,我先伺候段郎你一回,让姐姐好好学一学。” “我了,出去。立刻。” 段瑞年的声音一下扬了起来,潘柔磨了磨后牙槽,假装吓得抖了一抖,“好,我出去,我马上就出去,段郎你别生气。” 潘柔出去之后,段瑞年重新坐到了关静萱身边,伸手抹掉了她眼角横流的泪水。 “别哭,你我本来就该做夫妻的。夫妻早晚都会有这么一步。你乖乖的听话,我……念在咱们青梅竹马,多年感情的份上,我还是可以娶你的。” 一边,段瑞年一边开始扯关静萱的腰带。然后一件件地,拉开她的衣裳。待关静萱身上只剩下肚兜和亵裤,段瑞年停了手,因为关静萱抖的很厉害。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觉得冷?怎么会呢?”潘柔不是那个药只会让人觉得热吗? 其实,关静萱是怕的发抖,是恶心地发抖,是气愤地发抖,怕今天在劫难逃,恶心被这样的男人碰触,气愤自己盲目的自信。 “阿萱,在等一下,我马上就来。一会儿,就不会觉得冷了。”一边着,段瑞年一边飞快地脱下自己的衣裳,因为关静萱此刻横陈的姿态实在是太诱人。 他脱掉里衣露出上半身的肌肤之时,关静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救美 “阿萱害羞了?”段瑞年冲着她笑了笑,也不管她此刻是不是闭上了眼,“那……这个就先不脱了。”段瑞年指的,是他的裤。 不多时,关静萱感觉到有人压在了她身上,是很熟悉的重量,身上这人,她毕竟和他做过五年的夫妻。 “几年不见,阿萱长大了。”这话,当年的新婚之夜,他也对她过,当时他的手,也和现在一般,放在她的胸口。 “阿萱,来,睁眼看看我。” 关静萱没有理会他,只是撇开了头。 “我了,睁开眼睛看着我。”这话的时候,段瑞年紧紧地捏住了关静萱的下巴。 很疼,关静萱却依旧不愿意睁眼,今天就算下巴被他捏碎,她也不要亲眼看见她自己是如何被这个畜生占有。 “行。不愿意睁眼也没事。”很快,段瑞年似乎是妥协了。 “唔。”关静萱猛地张开了眼。因为他重重地捏了她一把。那种疼,比被他捏住下巴还要疼千倍万倍。 “早听话不就好了。我们的阿萱长大了,瑞年哥哥也不输你的。”着,他已然褪下了自己的裤。 段瑞年正准备拉下关静萱的裤之时,关静萱瞪大了眼睛。随着‘砰’的一声,段瑞年软到在了关静萱身上。 拿着香炉的方谨言愣了好一会儿,才扔掉手里的香炉,把段瑞年从关静萱身上扒拉起来。然后,方谨言捂住了鼻,把地上的衣服拾起来,全都扔在了关静萱身上。 “你快穿上,我不看。我什么都没看到。” 等了半响,身后没有穿衣服的动静。 “你快点儿,抓紧时间穿衣服,这屋里的味道真的很难闻。” 身后依旧一片静悄悄。 “难道……你是想让我帮你穿?这样不大好吧。”方谨言吸了吸鼻,天气这么冷,他可能是感冒了。 “那……那我回头了?你可别打我。” 方谨言慢慢回过头,这仔细一瞧,才发现,关静萱的嘴被堵着,手脚也都被绑着。刚才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不该看的地方,所以这些刚才都没能注意到。 “咳咳,这屋里烟太大。我眼前刚才模糊一片,没看清你被绑住了。我马上给你解开。” 第26节 先拿出塞住关静萱嘴的布,然后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绳。细白肌肤上,不论青紫,还是破皮,都显得特别触目惊心,方谨言没忍住碰了一下,“疼吗?” “你先转过身去,我要穿个衣裳。” “哦,好,好,你快穿,天冷,别冻生病了。” 其实关静萱现在一点也不冷,相反地,她很热。热得想一头扎进方谨言的怀里,用他冰凉的手,给自己降温。 “你走开点。”关静萱的声音抖的厉害。 方谨言以为她是害怕,也是,哪个正经姑娘家遇上这样的事,也都是会害怕啊。他其实也害怕,就怕自己迟来一步,好在,他及时赶上了。 这么想着,看着地上躺着的段瑞年,方谨言就满腔怒火,走上前去,就狠狠踢了他几脚。喘了几口气,又再踢了他几脚。 然后,身后的关静萱开了口,“方谨言。” “嗯?”关静萱没有让他转身,他不大敢。 “你过来抱着我。” “啊?!”方谨言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问:“你什么?再一遍,刚风大,我没听清楚。” “我被他们下了药,这会儿身上没力气,自己走不了。你过来抱我出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得罪了。”方谨言走到她跟前,微微倾身。“这要,怎么抱?”方谨言在关静萱身上比划了半天,愣是半天没能下去手来。 然后,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街上见到的一对父女,伸手就往关静萱腋下去。 “你干嘛?”关静萱捂住了胸口。要不是上一回误会了他一次,关静萱这会儿早就破口大骂他是臭流忙了。 “你不是让我抱你吗?” 然后,关静萱气的更热了些,这纨绔难道从来没有抱过女人吗?蠢成这样? 随后,在关静萱的教导之下,方谨言的双手终于都放对了地方,然后一个用力,关静萱扑进了他怀里。 为了缓解紧张,方谨言笑着,“平时看你瘦瘦的,没想到,还挺重啊。我手都快断了。” 关静萱闭了闭眼,忍住掐死他的冲动,“闭嘴,先离开这儿。” 才刚走到暗道门边,那屋的正门处却传来了动静。不是有人在开锁,倒像是有人在砸门。 会是谁呢?但不管是谁,不论是她,还是方谨言,都该立刻离开这里。 “方谨言,快,快点走。” “来不及了。”方谨言了这话之后,放下了关静萱,然后迅速地把段瑞年推到了床下。 才刚做完这一切,屋的门已经被人踹开。 “就是这里,我刚才在门外被人打晕之前,看到关家的姑娘被人推到了这间屋里。”开口的,是关静萱带来给她娘亲看伤的大夫。 但他没有进屋来,进屋来的,是几个女眷。冲在最前头的,是她娘亲。 “娘。”关静萱看着她,一下又落了泪,因为委屈,还因为害怕。 关夫人看着女儿头发散乱,双眼红肿,脸上满是泪痕,再看了眼她身边站着的同样衣冠不整的男人。几步上前,就给了方谨言一耳光。 ‘啪’的一声,毫无准备的方谨言被打歪了脸,他缓缓转回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关夫人,摸了摸火辣辣地疼着的脸颊,摸到了一股湿意,他轻轻一抹,手指带了抹血迹。 “娘,您怎么打他?” “他…….他轻薄你,娘怎么不能打他。”后头的话,关夫人的声音放的极。其实那些和关夫人一起冲进门的女眷看到情况不对,早就已经退出了门,但该看的都看到了。 “不是的。”关静萱想要替方谨言解释,做坏事并不是他,反而,若是没有他,她已经…… “你还护着他?阿萱,你怎么能护着他呢?难道……难道你和他,真的早有私情?”关夫人突然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怎么想都觉得,她的这个可怕的猜测十分正确。 关静萱正想些什么,方谨言已经朝着关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关夫人,在下,是真心想要求娶关姑娘的。”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污蔑 关静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好,一来房门开着,门外还有旁人,她与一个男共处一室已经坏了名声,若是被人知道她其实是与两个男共处一室的话,那等着她的,不是白绫一条,就是青灯古佛了。 可娘亲这会儿这么激动,她若是出实情真相,只怕娘亲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她万万没想到,方谨言会突然趁火打劫,什么要求娶她的话。这样非但不能让她娘亲解气,反而更像是火上浇油。 关静萱瞪了方谨言一眼,“你这笨蛋,都被打了还不安分,难道还想再让我娘亲扇你一耳光吗?” 闻言,方谨言立马捂住了右脸,往后退了几步。 关夫人这会儿确实气的要死,只恨刚才手慢,没有多打方谨言两个耳光。他这是仗着什么在求亲?仗着阿萱心仪他,仗着他刚占了阿萱的便宜,还是仗着刚才有那么多人看见了他们一男一女共处一室? 不管他是仗着什么,没有人是这样半强迫半威胁地求亲的。 其实,方谨言挺冤枉的。他之所以向关夫人求娶关静萱,完全是因为,他刚才救人之际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且看得很清楚。他既然占了便宜,自然是要负责的。 而在方谨言看来,最有诚意的负责就是求娶关静萱了。 一时冲动之下,他就把话给出来了。 “娘亲,你别误会。我和他……”这事儿真不该在这样的地方解释,“反正,娘亲你得信我,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那你们这是……?”一个衣裳凌乱,一个衣冠不整,长着眼睛的人都不能昧着良心他们之间看起来一点儿事都没有。 第27节 “方谨言,你先去把门关了。”反正他和她共处一室都被人看到了,现在多了她娘这个长辈,关上门也不算什么了。 方谨言点了点头,十分听话地去了。好在门虽然是被踹开的,但依旧是能阖上的。 听到了房门阖上的声音,关静萱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一手捂住了她娘的嘴,一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娘,您别吭气,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因为刚才发生的猝不及防的一切,关静萱难免慌乱,因而完全想不起,段瑞年此刻是没穿衣裳的。关夫人只看了一眼,就眼睛一翻,软倒了下去。关静萱费力将她扶到榻上,狠狠敲了敲自己昏昏沉沉的头。 “方谨言,快过来。” 方谨言于是乖乖地站到了她跟前。 “你怎么也不给他穿衣裳啊。”关静萱伸手指了指床底。 方谨言想,最开始是因为不想,后来是因为没时间。但这会儿,他只问:“那我现在给他穿?” 因为段瑞年和潘柔的关系,关静萱是知道这个厢房还有个密道的,“你给他穿好衣服,然后把他从暗道弄出去。” 想到这里,关静萱又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对啊,她刚才怎么这么傻,既然时间不够她离开的,她就应该让方谨言带着段瑞年走,她去门口拦上一拦,到时候便是真有人进来了,这厢房里只有她一人,她根本什么都不用解释,也不用担心被人误会了。 可现在方谨言已经被人看到了,那么势必,他一会儿也必须从这件屋里出去才行。 “你随便把他扔一个地方就行。然后,你自己记得回来。等我和娘亲走了,你再从这个门出去。” 方谨言点头点头再点头。 过了一会儿,关夫人幽幽转醒,眼睛在屋里四处看了看。 “娘刚才居然看到……”后头的话,关夫人几乎不敢出口。她刚才以为,世上最可怕的事,是看到女儿和一个纨绔共处一室。但万万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场景,这屋里除了女儿,除了那个方家的纨绔,还有一个男的,还,没穿衣裳。 “娘,你只要知道,方谨言不是坏人就行。剩下的,等回府我再跟您细细解释。” 方谨言很快回来,就在关夫人清醒的下一刻。 “我和娘亲先走了,你再坐坐。”虽然这个做法很有些自欺欺人,但关静萱想,应该会比他们一块儿出去强一些。 关静萱刚扶起关夫人,正准备扶着她离开的时候,又听到了十分熟悉而讨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们是谁?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段郎呢?你们有没有看到段郎?”是潘柔,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关静萱,你这个不要脸的,嘴里着要和段郎一刀两断,背地里却悄悄把段郎勾到这佛门净地行不轨之事。关静萱,亏你还是大家闺秀,竟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有本事你别躲在屋里,你出来啊!” 潘柔这会儿算是按计划行事,但这部分计划,她没告诉段瑞年。虽然她出密道没有多久就被莫名其妙地敲晕了,但她想着,关静萱和段瑞年应该没有这么快结束才是,那药,她下的份量可是很足的。若是关静萱缠人一些,只怕到傍晚都不会结束。而这会儿,天色尚早。 关静萱转头看了眼方谨言,这下,她和他,恐怕是拆不开了。 “还不搭把手,帮我一起扶着我娘?” “阿萱。”关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是好了,她们先走的吗? 关静萱却摇了摇头,“娘,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让外头的人以为她关静萱先是私会了段瑞年,然后又继续私会方谨言,不如从始至终,都是方谨言吧。 潘柔见她叫骂了半天,房门还是动也不动,唇边浮起一丝得逞的冷笑。关静萱现在的情况,就算听到了声音,只怕也起不来吧? ‘关静萱,这一回,我看你怎么办。’ 潘柔正欲再口出恶言,门从里头被打开了。 一见出来的是关静萱,潘柔就像见了肉的饿狼,眼睛都红了起来,“舍得出来了?”而后看关静萱走路平稳,她猛地一惊,惊觉事情不对,不论是因为那药,还是因为段瑞年,关静萱的精神都不该这么好的,怎么还能自己走路呢? “段郎呢?段郎在哪里?”不管怎么样,只要咬死关静萱和段郎在佛门净地私会,那她的名声就好不了了。 “潘柔,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是疯狗病?我和段瑞年解除婚约已经好些日了,双方父母都是同意的。我若心里还有他,只要继续婚约就可以了。你要找他,去大营里找,去段府找,都是可以的,不要一找不到他,就怀疑是我把他勾了来。你自己心思龌蹉,不要把人也想的和你一样脏。” 若不是亲手和段瑞年一块儿把关静萱绑在了塌上,潘柔都要因为关静萱的这一番话,怀疑自己是喜欢段瑞年喜欢地疯魔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你不用这么多,我知道段郎在里面。我亲眼看见他进屋的。你要是清白,就让开,让我和大家都进去看看,段郎究竟是在,还是不在。” “如果他不在,你待如何?”关静萱现在才知道,原来意图坏她清白只是第一步。 “他怎么可能不在?”把肉放到了狼嘴边,狼还有不吃的道理吗?段瑞年可不是柳下惠。这一点,潘柔十分肯定。 “我问你,如果他不在,你准备怎么办?跟我下跪道歉么?因为没有证据,便信口胡污蔑我的清誉。” “跟你下跪?你配吗?”潘柔这时候只觉得关静萱一直挡在门口话,是想拦着她。也像在……拖延时间?糟了,那屋里是有暗道的,难道段瑞年只睡了她一次,就改变心意,要护着她了? 想到这里,潘柔急了,伸手就去推关静萱,“你快让开。”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过河拆桥 潘柔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关静萱没有心理准备,直接就被推得往门内一倒。然后,她被人扶住了。 “阿萱配不配你给她下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刚才所,全是胡八道。因为……阿萱刚才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潘柔试图往屋里看,却什么都没能看到,她眼睛一转,想着就算段瑞年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此刻不在也没关系,这个男的不是亲口承认了吗?在佛门净地和关静萱私会。 想到这里,潘柔转了话头,开始义正言辞起来,“你们……孤男寡女地在这儿见面,那可不就是私会吗?你们在哪里私会不好,偏偏要在这里……” “谁他们是孤男寡女了,谁他们是私会了?不是还是我在吗?”关夫人适时地推开了关静萱,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见这屋一会儿出来一个人,一会儿出来一个人,潘柔有些蒙,但她依旧站在原处没动。好容易抓到了这样一个能把关静萱踩到泥里的机会,她不能退缩。 她开始冷静下来,细细地观察关静萱,她可能有些着急,衣裳并没有完全穿好,头上的发髻也是凌乱的。再看方谨言,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嘴角还有血迹,衣裳同样不整。 潘柔轻轻地笑了起来,“关夫人,我很理解您一片拳拳护女之心,但是……这里可是佛门,佛门里,是不能打诳语的,也不容污秽。您一向虔诚,不是吗?” 被潘柔这么一,关夫人脸色一变,她确实为了护住女儿了谎话。但她没错,没有一个母亲会为了真话,而将自己的女儿推入死地。 第28节 “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跟我家阿萱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或许正如阿萱所言,是因为瑞年那孩。作为阿萱的娘亲,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家阿萱和瑞年的婚约早就已经解除了。你喜欢瑞年那孩,愿意委身于他,那是你的事,可是,不要动不动就往我们阿萱身上泼污水。” “我泼污水?关夫人,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关姑娘发髻散乱,衣裳也不整,而这位一直和他在一起的方公,脸上那巴掌,总不是自己打自己玩儿的吧?” “那巴掌是我打的。”关夫人很爽快地承认了。 “因为他轻薄您的女儿,所以您气不过,才打了他,是吗?”潘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或许在密道之外打晕他的,就是方谨言,方谨言顺着她留下的痕迹进了这间厢房,发现了段瑞年和关静萱,他本就对关静萱有所企图,或者是和段郎一块儿满足了关静萱,也或者,他同样打晕了段郎,独享了关静萱。然后被关夫人发现。 “我打他,是因为他不听话。”关夫人完这话,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明明跟他过了,既然定了亲,在成亲之前就不能见面了,不然会不吉利的。没想到我带阿萱来庙里烧香,他却偷偷地跟来了。阿萱怕我发现谨言偷偷跑来,会生他的气,就让谨言藏到了床底下,然后弄乱了自己的发髻和衣裳,假装她刚睡醒。偏偏呢,被我看到了他露在床外头的衣摆。” “定……定亲?”潘柔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 关夫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嗯。姑娘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谨言这孩,我看着,是个好的。不嫌弃我们阿萱性泼辣,也不嫌弃她曾经退过亲。” 关夫人起这话的时候,方谨言朝着关静萱挑了挑眉。 关静萱瞪了他一眼。她娘亲的都是假话,这货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潘柔却依旧没死心,“怎么关姑娘又订了亲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人知道?” “还不是因为阿萱才刚退了亲吗?这么快又定了亲事,总不好太张扬。这位姑娘,你与其一直盯着我家阿萱的婚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能嫁进段府。” 方谨言的秉性,四方城里的人都是知道的。那就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因而关夫人的这一番话,倒真像是方谨言做的出来的。众人看了眼关静萱,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方谨言追的这样紧。 “啊,对了,你刚才口口声声瑞年那孩也在屋里头,现在,你要进去看看吗?” 关夫人这么一,关静萱和方谨言都往旁边走了两步,将门露了出来。 “我儿性不好,但是,你于大庭广众之下污蔑于她,虽不至于下跪,道个歉还是必须的。” 潘柔想,这厢房里是有暗道的,谁知道你们三个把段瑞年弄去了哪里,但她忍住了,按理,她不该知道这么多。 咬了咬唇,瞪了关静萱一眼,潘柔转身就走。 回程的时候,方谨言指了指自己的马车,“岳母,阿萱,你们不如坐我家的马车吧?我家的马车宽敞。” “谁是你岳母?”关夫人反问。 “你叫谁阿萱?”关静萱怒怼。 “刚才不是好了……定亲……”方谨言的声音越来越。 关夫人捂着脑袋不话,她头疼。关静萱瞪了方谨言一眼,“什么是权宜之计,你不知道吗?” “可是……刚才那么多人都听到,看到了。”方谨言眨了眨眼,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 关静萱莞尔一笑,“这四方城里还好多人知道我和段瑞年定了亲呢。那又怎么样,还不是退亲了吗?” 听关静萱这么一,关夫人却又懊恼起来,“已经和瑞年退过一次亲了,这又承认和他定了亲,到时候再传退亲的风声,你这岂不是退了两次亲?那以后你这婚事……”不是就更难了吗? 关静萱安抚地拍了拍娘亲的肩膀,“娘亲,你要知道,我与方谨言定亲,总比我和他私会的名声好太多。如果还被人发现了段瑞年,那我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什么?瑞年?瑞年刚才也在吗?” “娘,我们还是回去再吧。”万一娘亲受不了刺激又晕了,这儿可没有让她躺的地方。段府的马车,她是再不会上了。好在他们家的马车,挤一挤也是能坐下所有人的。 到了府里之后,关老爷正着急。 “你们回来了?夫人,你怎么样了?摔到哪里了?” 关夫人莫名其妙,“老爷您怎么在府里,提前散值了吗?” “你不是去上香的时候从台阶上滚下来了,阿萱让人去通知我的。” 遣散了伺候的人,关静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关老爷气的要去隔壁段府找段老爷理论。 关静萱拉住了他,“爹,这种事,不能去理论的。我们只能当做,没有发生。” “那你就这么白被段家那个混欺负了?” “那还能怎么办?要是段老爷一句愿意让段瑞年娶我赎罪,那我是嫁呢?还是不嫁呢?” 关老爷瞬间没声了。 关夫人关心的,却另有其事,“你是我看到的,是瑞年……哎呦。”关夫人捂住了胸口,又摇摇谷欠倒。 “嗯,你们在外头敲门敲的急,方谨言只来得及把他踢到床底下去。” 关老爷安静了下来,然后问道:“这方谨言,怎么就那么凑巧,知道你去了白马寺,还知道那个厢房的暗道呢?”关老爷开始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方谨言也是从头到尾就知情的,只是这狡猾,做了黄雀。 想着方谨言好意给她报消息,却被她骂了一顿,今天救了她,又被娘亲打了一巴掌,关静萱于是解释了下,“方谨言他的朋友,听到了段瑞年,一定要纳我为妾,他担心我,就一直让人跟着我。可能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来的那么及时吧。”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翻墙是个技术活(一) 十五那天去庙里拜拜的人本就不少,白马寺姻缘签灵验的事,也传的满城皆知,因而同关静萱还有关夫人同一天去白马寺的人,其实比平时要多上很多。 关静萱被那僧人领去的地方,确实是寺内厢房,去休息的女眷并不在少数。听那个头被敲破的大夫有个年轻姑娘被一个僧人推进了厢房之中,大多数上香的妇人们虽个个自危,十分不安,但依旧有人心好,帮忙寻找。 或许最开始,是真的好心帮人,但最后看了关静萱的热闹也是不假。妇人多嘴碎,知道了一些她觉得旁人不知道的隐秘,多数妇人是憋不住的,虽然透露出去之前都会强调一句:‘我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好似对方答应了,便一定会信守承诺,那么她在人家背后人家坏话,也只是为了增进彼此的感情而分享的秘密。 关于关静萱的传言,从最开始的烧香被掳,一天不到,就变成了以掳人为掩饰与男私会,然后变成和男在庙中私会,被男正妻抓女干成双。一时间,可谓满城风雨。 虽然大家听到的版本因为以讹传讹的关系,都不尽相同,但关静萱和男私会,似乎已然铁板钉钉,只是那个男的身份,众人还没有定下确定的人选。 第29节 有人传是段瑞年,毕竟多年的感情,当时关静萱一时冲动退了婚,冷静下来就后悔了,只是约的地方不大慎重。但有个不知名的女言之凿凿亲眼看见两人在一起。 有人传那男是方谨言,就算方谨言本人再怎么不堪,毕竟方家在四方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也许关静萱就是这么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就看上了方家的银呢? 白马寺的事,让关夫人身心俱疲,在家好好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她准备出门参加一个早就收了帖的宴会时,江妈妈拦住了她。 “夫人,您身体还没全好,今天,就别去赴宴了吧?” 关夫人虽然确实还有些疲累,但她已经睡了两天,再休息下去,只怕身体都要睡散架了,且好容易换好了衣裳,弄妥了妆容,这会儿再不去,那她刚才岂不是都白折腾了吗? “我没事的,赴宴也就是喝喝茶,话,能有什么累的。” 江妈妈眼神闪躲,却再想不出别的能拦住夫人的正当理由。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关夫人很快就看出了江妈妈的不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头的汗哪?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躲在门后的关静萱听到娘亲起这话,知道江妈妈恐怕是撑不住了,立马现了身。“妈妈,您先下去吧,我来跟娘亲。” “阿萱?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一会儿了。娘亲,今天在家陪我可好。好久没和娘亲好好话了。” 关夫人眉峰一挑,“今天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拦着,不想让我出门?” 关静萱抿了抿唇,“是有些事,但我希望,娘亲你别放在心上。” “你先,是什么事。” “就,城里的人都在传那天咱们在庙里的事。” 关夫人眉头一皱,“都怎么传的?”事实上,关夫人就算不问,也能猜到个大概。人心的险恶,在于遇上一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总会产生带着最多恶意的猜想,好像只有那样,才能让自己有种莫名的愉悦感。 “我没细问,反正一会儿传我和段瑞年,一会儿传我和方谨言,各种猜测都是有的。” “这些人……这些人怎么能信口雌黄呢。” “娘,谣言止于智者。”这是句安慰自己的话。 事实上,传话最多的,有可能就是那些自诩为智者的人,因为他们觉得只有他们才足够聪明,能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事情的真相。 但关静萱想,她娘亲此刻,需要这样的安慰。需要有人告诉她,这件事终有一天会过去。 “都是隔壁那个混。”关夫人最终将矛头指向了段瑞年。 关静萱没有反驳,这事的起因确实是他。只恨那天太过便宜他,不该让方谨言在把他丢出去之前给他穿好衣裳,他那么不要脸,想来穿不穿衣裳都是一样的。 突然就想起了方谨言,这件事上,最无辜的,应该就是他了。 那一天,关夫人没有出门。饭也用的很少,虽然关静萱一直劝食,但她依旧只是寥寥用了几口就放下了筷。 琥珀和珍珠一闲下来就开始骂隔壁的段瑞年,什么话恶毒,她们就怎么骂。刚开始听上两句,关静萱还能觉得解气,到后来,听着听着便也烦了。就算把他骂死,现在的情况也不会稍有改善,何必浪费口舌,积下口业呢? 打发了琥珀和珍珠,关静萱早早地便上了塌。只有梦中,她能稍稍寻到一分清净。 睡的太早的结果,是还未夜半,她已经睡醒了。关静萱睁眼看着帐顶,开始数数,不知道今晚要数到几百采能睡着。默念到六十的时候,她轻轻地转过了头,她好像听到了一点点动静,很不寻常的动静。 这个天气,不该有猫在夜里出没才是。况且这样的动静,这个猫的个头恐怕得有老虎大吧? 关静萱想了想,悄悄下床从首饰盒中拿了个比较趁手的头钗抓在手中。想想不对,把整个首饰盒都搬到了床头。万一这个用掉了,马上能换另一个。 然后,院里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古怪。大多数时候都是闷吭声。那声音听着就像,走一步摔一步,最终,关静萱听到了‘哎哟’一声,虽然很声,但也许是因为距离近,关静萱听的很清楚,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那么点熟悉。 确定了是个男之后,关静萱放下了手中的头钗,穿好衣裳翻下塌,拿起了桌边的凳,实沉。她屋里的凳都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 “窗户怎么打不开?”那人嘀咕。 关静萱轻笑,嗯,肯定是打不开的啊,因为我刚上了锁。 然后,一把匕首从门缝间探了进来,慢慢地把门闩拨开。关静萱就在门边静静地看着,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凳。 门被缓缓推开,来人才迈进一条腿,关静萱猛地就把凳往下砸,那人开始轻声低唤:“静萱,阿萱,你睡了吗?”听清了的关静萱手上猛地一歪,但也不过是从砸脑袋变成了砸那人的肩头,他被砸中,‘嗷’地叫了一声。 可能终究想到自己此刻所在,他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捂住了嘴。 屋里的烛火亮了起来,照清了方谨言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了的俊脸。 “阿,阿萱,疼。” 怎么能不疼呢?她还以为是采花贼,那一下,可是下了死力气的,后来要不是听到他叫唤了她的名字,她歪了方向,减了力道,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没有喊疼的机会了。 “疼啊?”关静萱假装关切地问。 方谨言抿紧嘴,猛点头,眼睛闪闪亮。 “活该!”关静萱很快就变了脸。 方谨言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痛苦切换成了委屈中带着痛苦。 “你是采花贼呢?还是学采花贼?你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干嘛?只给你打在肩膀上,还算是你运气好了。你要是再迟点出声,我都要给你开瓢了。” “那天回去之后,我就被我爹关了。今天才听到城里的流言。我想来看看你怎么样。白天来,我觉得可能有些不方便。所以……”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翻墙是个技术活(二) 白天来不方便?晚上难道就方便吗?这什么逻辑? 白天来就算被人看到,多少还是可以解释清楚的。若是晚上来被人逮到,那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30节 关静萱沉默,方谨言以为她正在为城中的流言所苦。 略思索了一番,方谨言道,“你别理会那些人,那些人闲来无事,都是听一句流言,添两句蜚语,编成三句话再往外传。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我没在意那些。”在意那些的,是在意她的,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在意她的人难过,她只会更难过。 但她只有一张嘴,她的家人也只生了一张嘴,不可能一个一个地跟城中的人挨个解释她的清白。况且,相信你的人,那便总是相信的,不信你的人,破了嘴皮,也不过是越描越黑罢了。 “现在吧,你方大少爷,是怎么进我家院里的?翻墙了?”关静萱略微想了想,她家的墙,貌似并不太低。看方谨言的模样,不像是能爬的上去的。 “嗯。”方谨言点了点头,“弄了个长梯。然后因为墙太高,往你们家院丢了不少草垛。” 关静萱有些难以想象,明天家里的人起来看到院里一堆草垛是什么感想。 “我刚听着,你好像,摔倒了不少次?” “那个……”方谨言摸了摸鼻,“你们院里有点黑,路也不大平,我一时没看清,又总是踩到坑里……” 这话,关静萱真心觉得没法接,谁家半夜里还点满院的灯笼照亮,那不是有病吗?而且……她家的路什么时候不平整了?她平时走着都挺好的呀。 “行了,我人你也看到了,我挺好的,只要最近不出门就行了,至于外头的人怎么,随他们去呗。总不可能我一辈吧?”但即便不是一辈,估计也要一段时间。 听出这是关静萱在逐客了,方谨言点了点头,皱着眉歪着身勉强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 见他似乎不止肩膀上有伤,连腿都好像瘸了一条,想到他也算一片好心,关静萱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先坐下。”然后,关静萱去找跌打药,自她习武开始,就养成了备药的习惯。 关静萱拿着药,方谨言看着她。两人对视了良久。直到烛火‘啪’地响了一声。 关静萱把药放在了桌上,“看着我干什么?脱衣裳啊。” “啊?” “你不脱衣裳,我怎么给你上药呢?” “你,你给我上?”方谨言好似有些受宠若惊。 “你要自己上也可以。” “不不不,还是你给我上吧。” 但方谨言伤到了肩膀,自己脱衣裳其实是件很困难的事。关静萱见他折腾的脑门上都是汗,衣裳还半脱不脱的,想着再这么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轻轻推开了他的手,“你别动,我给你脱。” 然后,关静萱就看到了在烛火映衬之下,方谨言因为羞涩而迅速红起来的脸。 见到他耳根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关静萱突然就失笑,感觉自己这会儿有些像是个强扒良家女衣裳的恶霸。 但真正把方谨言的衣裳褪下,关静萱的面容立马就严肃了起来。 “怎么这么严重?”她刚才明明收了力道的。 不过这么一会儿时间,方谨言的肩膀已经肿得很厉害。关静萱觉得她有些无从下手。然后,关静萱看了看他的侧脸,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能忍疼。 这样的伤,她可不敢乱治。 想了想,关静萱又把衣裳给他穿了回去,方谨言虽然惊讶,但一直任她折腾。 “你伤的比我想象中严重很多,我还是把你送出去,待天亮了,你赶紧找间药铺看看吧。” “我脚上伤的没这么严重,不然,你帮我揉揉吧?”着,方谨言就准备去解裤带。 “方谨言,和你好好话的时候,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方谨言顿时没了声响。 “你那厮,在外头等着吗?” 方谨言点了点头。 “起来吧,我扶你去门口。”这人脑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么冷的天,硬是给她折腾出了一身汗。 把方谨言交予默语扶好,关静萱对默语道,“以后还是多劝劝你家少爷,没事别瞎折腾。” 但不可否认地,经过方谨言的这一番折腾,关静萱当晚没有再辗转反侧,一躺下,过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关静萱以为,那些个不实的流言,会随着时间过去而渐渐消弭。但她错估了人心,她的不回应,关府的不作为,让四方城里的人都认定了他们是因为心虚。 一时间,关府的门槛几乎被媒婆踩烂。 但托她们来关府提亲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城中的痞、流亡民,也有年逾古稀,马上要入土的老头,还有缠绵病榻随时会咽气的病秧,甚至,还有一个刚刚告老还乡的老太监。 这样的婚事,关夫人自然是想也不想地拒绝的。到了后来,烦不胜烦,关府的大门都不轻易开了。 因为不忿那些媒婆如此折辱关静萱,关夫人病了。关静萱知道,她娘亲那是心病。心药,便是她的婚事。 考虑再三,关静萱写了封短信,给方谨言的。大意是,若他还愿意求娶,便择日上门提亲,关府必定应下亲事。 这封信,辗转到了默语手上。默语因为上回方谨言夜半翻墙被关静萱打伤的事,心有不忿,将信悄悄藏了起来。 他家少爷是关心她,半夜那么高的墙去看她,好好儿的一个人出门去的,回府的时候浑身都是淤青也就算了,最严重的是肩膀,大夫了,骨头都裂了,再严重一点,都要断了。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敲的他家少爷,太狠心了,根本配不上他家少爷。 那一边,蒋媒婆正掂着手中的银,笑的合不拢嘴。不过是假装上门提亲,去恶心恶心关夫人,就能收银,这样的好事,真是百年难遇一回的。 “段少爷,还要不要我继续安排人去关府提亲,我又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个柳家的少爷,四方城里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个,只好男色的。” “不用了。”经过这么久的折腾,阿萱的名声也坏的差不多了。有那些不堪的人做对比,想来关家应该知道,谁才是好选择了。 听到对方果断拒绝,蒋媒婆有些失望,不需要再继续了,就代表没银可赚了。但她做人终究是圆滑的,“那行,以后段少爷要是还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记得再找老婆我!老婆我一定像这回一样,尽心尽力给您办妥了。” 第31节 蒋媒婆走后,潘柔从屋内走了出来,“段郎把姐姐的名声弄得这样坏,再上门求娶,是要娶她为妻,还是为妾呢?” “我的事,你少管。” 将信送出去之后,关静萱一直忐忑,虽然她大约能预料到结果。既然敢送出这信,自然还是有些把握的。她承认,她在算计方谨言,因为将他的心意确定八分九分,所以才敢这样大胆。 但,等待的日,着实难熬。越等,关静萱越有些没有把握。 会不会方谨言那天的伤其实很严重,所以他生她的气了? 会不会,最近她的名声实在太差,方老爷相信了那些传言,觉得她配不上方谨言,所以不肯上门来提亲。 会不会方谨言又突然看上了别人,早把她抛到了脑后。 在关静萱脑中的弦因为等待方谨言而绷到极致的时候,段瑞年的重新上门让关静萱的那根弦断了。 正文 第三十章 他若变心,那便和离 关静萱进正堂的时候,段瑞年正信誓旦旦地对着她的爹娘承诺,成亲之后会对她如何如何的好。便是有了妾,也不会落了她的颜面,会给她一个正妻应有的体面。 一旁的媒婆则在不停地寻找时机敲边鼓,大意不过是那些,现在这样的时候,也就段瑞年敢在这个时候上门提亲,是念在幼时的情分,这样的流言下还肯给一个正妻的位置,明段瑞年心里是真的有她的。 可他们怎么不,她关静萱的名声,全是坏在了他段瑞年身上的。 关静萱未施粉黛,甚至发髻都是随意绾起,女为悦已者容,这个男人,她曾经只想只为之装扮的男人,现在只剩下了丑恶的嘴脸。 想起余生可能要与他共度,关静萱就觉得不能忍受。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想过死,死过的人才知道,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好死,确实不如赖活着。 听到脚步声,段瑞年停止了他的诺言声声,转过头来,看到来的是关静萱,他眼前一亮,“阿萱,你来了。你放心,咱们的婚事,就当没退过。” 关静萱冲他一笑,他心神一荡,还想再些什么安抚关静萱的话,关静萱却已经收起了笑容,举起了手,她手中,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岔开的刀锋闪着寒光阵阵。 段瑞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他头上那天被香炉砸到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阿萱,你别冲动,有话好好。”看他那个样,分明是以为,关静萱这把见到是为了他准备的,真是想太多。 关静萱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取下了绾发的木钗,将一缕头发拢到胸前,“我除了嫁给你,还有别的选择的。” 剩下的话,她即便没有清楚,众人也都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名声坏了的女,无非三条出路,随意嫁人,白绫一条,或者青灯古佛。很显然,关静萱这是想要选第三。 蒋媒婆简直不能理解关静萱的想法,宁愿去庙里吃斋念佛对着泥塑的菩萨,也不愿意依靠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生个可爱的孩。 但蒋媒婆不知道,有些人,你对他失望了一次以后,不会再想给他另一次的机会。因为那只会时刻提醒你当初的愚蠢。 “阿萱你快把剪刀放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娘亲,是阿萱不好,累你和爹爹蒙羞。幸好,你们还有哥哥,以后,便辛苦哥哥了。” 段瑞年依旧站在原处没动,似乎是想再等一等,看关静萱是真的想要出家,还是只是吓唬他的一种新的方式。 关静萱看了他一眼,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一缕头发置于剪刀之间,刚要合拢剪刀。身后有人开了腔,“等等。” 关静萱手中的剪刀一下就脱了手,掉落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方谨言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不是他不想快,不过肩膀还没完全好,走快了,就会被看出来了。 他走到关静萱身边,侧头看她,“我想上门求娶的,可不是一个尼姑。虽然,你即便是尼姑,也会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关静萱瞪了他一眼,因为他的口无遮拦,有些话,两个人私下里怎么都是可以的,可这会儿她家的高堂都坐在上头呢。这是要坐实纨绔的名声么? “你来了,我自然凤冠霞帔,等你迎我入门。” “抱歉,来迟了。”方谨言指的是那封信。 关静萱眼睛有些酸涩,只摇了摇头,“你来了就行,不怕迟。”只怕不到。她多担心,他不肯来。 方谨言也带了媒婆来,不过媒婆脚程慢一些,方谨言稍稍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媒婆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媒婆身后,跟着的是方谨言提亲的聘礼。 其实于关夫人来,段瑞年和方谨言都不是良配,段瑞年虽然从看到大,但人长大了,也就变了,变得她认不出,至少他做的那些事,关夫人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他做的。 至于方谨言,人看着不错,但名声实在差。 “娘亲,谨言既然诚心求娶,您和爹爹就替我应了吧。” 段瑞年来求亲,关静萱就上剪刀要落发,方谨言来求娶,关静萱就让爹娘应下,她的选择已经很明了。 段瑞年拂袖而走,临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关静萱没搭理他。后不后悔,现在再多也是不算数的。只能等白发苍苍的那天才知晓。然后关静萱的目光落在了方谨言身上,可惜,看不到他白发苍苍的样了。 方谨言见关静萱看他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脸色有些微变:“该不会,这回也是为了气段瑞年,才做的戏吧?关静萱,你这次要是再骗我。” “再骗你又如何?”关静萱笑着问,觉得这会儿的方谨言十分地孩气,就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再骗我,我就生气了。这回我生气,你要是不来哄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看见了关静萱的笑容,方谨言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也顺着她的话开起了玩笑来。 “还要哄啊?这么麻烦。那,我还是不惹你生气了。我关静萱虽然是个女,但也言出必行。要嫁你,就必然嫁你。” “那就行。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关静萱目送方谨言走出门外,见媒婆还不肯走,让琥珀封了个红封给她。 虽然好似应下了亲事,但关夫人脸上依旧没有喜色。 “娘亲,您不是一直希望女儿嫁人吗?现在,女儿真的要嫁了,您怎么反而一点都不高兴呢?难道,是舍不得女儿?” 关夫人想,方谨言并不是她心目中的良婿人选,但很快又咽下了话。因为想起了段瑞年,因为想起了前几天上门提亲的那些个……这么比较一下,方谨言倒算是矮里头的高个了。而且起名声的事,现在他们家阿萱的名声也…… 第32节 “真的,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 “那就这样吧。既然想好了,以后就好好和他过日。这一男一女过日就是那么回事,凡事各退一步,不管是什么事都能过去。”想起方谨言的那些个名声,又想起女儿对段瑞年过的不许纳妾的话,关夫人只绕着弯提醒,“他们方家是商户,以后他要是出外应酬,你也别管的太紧。男人……在外难免有逢场作戏的时候,你就算知道了,也别和他闹。没得伤了情分。” “娘,我还没嫁过去呢,您就提醒我这样的事,是想我反悔呢?还是想我反悔呢?那些个道理我都懂,既然决定嫁给他,那这门婚事就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就算以后他真对不起我,也是我今日眼瞎,怨不得别人。至于和他闹,也不会,他……我也并不是很喜欢他,成亲嘛,就是搭伙过日,我现在觉得他还行,愿意跟他一块儿,要是以后……” “以后觉得他不行了,你难道还要和他要一封休书吗?”关夫人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要什么休书啊?不会的。” 关静萱这么一,关夫人松了口气。关静萱紧接着又,“我就算要,也要和离书啊,要休书名声多难听啊。” “你,你怎么还没成亲就想那么远了?”居然连要和离书不要休书都想到了。 “这叫未雨绸缪。万一他以后没有现在好了,难道我还能忍他一辈不成?” “这既然成亲了,自然就是一辈的事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尘埃半落 关静萱这会儿只是了她的真实想法,但是很显然,她的真实想法,她娘亲有些接受不了。她娘亲的想法,和这世上大多数女的想法是一致的,是那所谓的,从一而终。 当年,她何尝不是也这样想,明知道很多事已经无法挽回,却一直坚持在段府里熬着,熬到心死,熬到人亡。 她当初但凡再早一些日做出正确的选择,或许再嫁不大容易,但至少不会那么命短。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伤那么多的心。 听完关静萱这一番吓人的言论,关夫人有些忧心忡忡,甚至觉得,这件婚事上,是方谨言吃亏了。因为关静萱是抱着‘他若是不合她心意,就随时把他丢弃’的态度嫁给他的,这并不是婚嫁的最初以及最终的目的。 关静萱这样的态度,与其是结亲,不如是结仇。 关夫人不知道的是,关静萱其实很想上前再问她一句,如果方谨言是个命短的,她嫁过去没多久,他就蹬腿驾鹤了,那她到底是为了好名声替他守寡呢,还是另寻人家再嫁一次呢? 但看到她娘亲此刻的脸色已经称不上好,关静萱就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反正方谨言现在看着还好好儿的。如果他以后对她一心一意,那她就好好想想怎么让他避开死劫,如果他以后故态复萌,又开始弄那些脏的臭的,那么对不起了,她关静萱并不怕做寡妇。他若觉得地下寂寞,他也是会给他烧很多纸扎美人的。 琥珀帮关静萱重新绾发,关静萱闲极无聊,拿着绣棚比划了半天,准备看准了,随便绣上几针,若是绣坏了,就让方谨言拿银来,买现成的。 “姑娘。”琥珀看了关静萱半响,终于没忍住开口叫了她。 “嗯?” “你这回是真的,要和方少爷成亲了吗?” 关静萱正对镜冲着她笑了笑,“这样的事情还能有假吗?” 琥珀暗道,前几次不是也都的真真的,到后来还不都是假的,“您怎么就想着嫁给方少爷了?” “不然呢?你觉得你们家姑娘我,现在还能嫁给谁?”在名声已经坏到了不能再坏的这个时候。 一时半会儿,琥珀还真给不出答案来。 “我如果今年十五,刚刚及笄,那么出了这么档事。”关静萱顿了顿,“我就收拾个包袱,多带点儿银票,出外闯荡几年再回来。到时候,我年纪也不大,流言应当也消弭无踪了。随便再寻个人家嫁出去应该不太难。可我现在,快十九了。若是正当年出嫁,我第一个孩都该这么高了吧。”关静萱随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然后发现,她想起的那个孩,是潘柔和段瑞年的长。倒是个漂亮孩,也挺乖巧。 “我的意思是,方谨言,他确实是我此刻最好的选择了。哪,琥珀,乐观点想,方谨言长的还是不错的,你家姑娘我也长得好看。”因为自夸,关静萱的脸微微有点红润,“我和他的孩,不管像谁,或者同时像我们俩,一定都十分玉雪可爱。女人成亲不就是为了生孩吗?生个可爱的,自然比生个丑的要好很多。至少看得顺眼。” “另外,方府银多,以后你家姑娘出门,也能带大叠大叠的银票了。所有喜欢的首饰,不问价格,看上的就通通都要了。银带的不够,就让他们记账,然后去方府结算。这样不用算计着过日,多轻松啊。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贫贱夫妻百事哀。” “按姑娘您的意思,方少爷还真的是个良配?” “……暂时算是吧。”以后要是方谨言还是死了,她又没能及时生出孩来,也不知道方老爷会不会允许她为他守寡。这么复杂的问题,关静萱决定还是等到了那一天,再好好想。 方谨言高高兴兴地回了府。一进门,方老爷在那儿戳着呢。 “到哪儿去了?” 方谨言稍稍收了笑脸,正了正神色,“去关府提亲去了。我要娶关静萱。” “关府应了?”其实不问他,方老爷也知道方谨言去干什么了,因为库房的门被撬开了,拿册一对,就知道少的是上回送去关家的聘礼。 方老爷问完,方谨言还没回话,方老爷已经自问自答,“关静萱的名声现在差成这样,关府怎么可能不应。也就你这个傻。” “爹,那天的事,我不是跟您过了吗?跟别人都没有关系,那天和她待在一块儿的是我,她的名声是因为我坏的。” “你以为你爹是三岁的孩?你什么,我就信什么?爹问过默语了,他你去的时候,那屋里可不止关静萱一个人,还有个男的。” “反正我已经让媒婆上门提亲了,关府也应了。你要是看不上阿萱,那我……等我和她成亲之后,我就和她一块儿搬出去住,不碍您老的眼,行了吧?” 方老爷还没来得及气话,比如那你们就一块儿滚,随便滚。 方谨言立马又,“以后我和阿萱生了儿,一个月,不,半年带他回来看您一趟。” “你……你这个不孝。” 活到方老爷这把年纪,儿已经越看越烦,孙却是已经盼了不知道多久了。方谨言这话,算是戳到他的软肋了。 方老爷于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以后你们要是生了孩,把孩送回来,我来带。你们两个,都不可靠。”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和阿萱的孩,为什么要送回来给您养啊?凭什么啊?” “凭我是你爹!凭我是孩的祖父。” “孩那么,肯定离不开娘。我,正值壮年,肯定也离不开阿萱,那……不是全家又都搬回来了吗?这搬来搬去的,累的慌,您累,我们也累。您是吧?” “那……日定了吗?” 第33节 一听方老爷这话,方谨言就知道他的态度有所软化,果然大孙是利器,百试百灵。 “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您来定。我们的,不算数的。” “既然定了,那就早点成亲吧。成亲之后,尽快要个孩。” “要是……要是阿萱第一胎生的不是儿怎么办?” “那就再生,咱们方府的财力,生十个八个孩,都能养得起。” “那行,那爹,这选吉日的事就拜托您了。您可千万上心。” “行了行了,滚吧。” 待方谨言往后院走,本来十分严肃的方老爷立马拿出了一本册,开始选最近的吉日。 方谨言走到屋门口,稍稍顿了顿脚步,因为门口那里跪了一个人。 方谨言跨进门槛的时候,回过了头,“进来吧。” 应该是跪了不短的时间,默语起身的时候踉跄了几次。最后半扶着门框,才终于站住。 待他慢慢地挪到屋内,方谨言才开了口,“吧,为什么把信藏起来。” “少爷,关家大姑娘,待您不好。但凡她对您,有您对她的百分之一,不,十分之一的好,那的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对我如何,跟你有关系吗?” “的是为少爷您不平。”默语有些委屈。 “你是你,我是我,你凭什么为我不平呢?又凭什么为我做决定?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但凡再晚去一步,阿萱就要准备落发出家了。” 默语瞪大了眼睛,很显然根本想不到关静萱会做这样极端的决定。 “默语,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得要记住,我才是你的主。” “的从不敢忘。”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成亲(一) 因为关静萱的婚事是早早定下的,所以嫁妆也从她年幼的时候就一点儿一点儿备妥,即便现在所嫁之人换了个人,但对于关家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方府那边,方老爷有的是银,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不要大活人了,在方老爷看来,银能办到的事,那都不是什么事。赚银对旁人来也许很难,对于方老爷来,简单地和喝水差不多吧。 方谨言那天亲自上门,便算作了是纳采,后头的问名,媒婆收了红封之后也利落办妥了。 若方老爷本来对这门婚事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前头,有方谨言的孙攻势,后头,又有八字合出的‘天作之合,旺夫益’的卜卦后,完全就变成了满意。从商之人,多迷信。 后头的纳征、请期也顺利地不得了,毕竟双方都是诚心要做这门亲的。 因而,在全四方城的人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到了方谨言迎娶关静萱的日。 这天一大早,关静萱便被抓起来沐浴。关夫人怕她和平日里一般孩心性,醒了却不肯起床,耍赖误了吉时,还特意去院里挖了一大碗雪,听琥珀后来,她要再晚睁眼片刻,那碗雪就要盖在她脸上了。 在娘亲看来,她未曾出嫁,还是个孩,只有关静萱知道,这身嫁衣,她已经不是第一回穿了。想到这里,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方谨言,毕竟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做新郎。 不过,还是有那么点不同的,她身上穿着的嫁衣不是她当初绣的那件了。本来关静萱也没很在意是不是要穿着自己绣的嫁衣出阁,反正再好的嫁衣也就只穿一次。 但方老爷好像有些异议,因为婚期定的比较近,所以,正常情况下,关静萱应该是来不及赶制嫁衣的。方老爷大约是怕关静萱穿着本来为了和段瑞年的婚事绣的嫁衣嫁给方谨言。于是特别去四方城中最好的成衣铺给关静萱定做了一件。 铺里的裁缝来给关静萱量尺寸的时候直夸关静萱长得好看,也方少爷是个有福的,这话的时候,她盯着的地方让关静萱不自觉地有些脸红。 关静萱穿上嫁衣之后,很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做好了之后没有试穿一下。这身定做的嫁衣十分合身。可就是太合身了,关静萱穿着,总想浑身都不对劲。恨不能她的红盖头再大上几倍,把她整个人都盖住才好。但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开脸依旧让关静萱疼得眼泪直掉,而后也为自己叹息,重活一次也有不好的地方,有些疼,得挨两遍,比如这会儿的开脸,比如晚上的洞房。 头发绞干之后,一人开始给关静萱梳头,一边梳一边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那人应该不是第一次这番话,的十分顺溜,关静萱虽也不是第一次听,但上一回的时候,她应该是羞涩的不得了的,所以并未注意听清,这会儿听着,只想叹气。每个新娘出门之前,都要梳头,都要听类似的话,但真正应了这番话的,又有几人呢? 关夫人看着关静萱在丫鬟、婆、全福之人的拾掇下慢慢从一个闺阁女变成了待嫁妇人,眼中的泪意就有些忍不住。女儿婚事不顺的时候,她天天盼她寻一个如意郎君,然后早早地嫁出去。可这会儿真的临了临了了,关夫人又开始有些舍不得,她的女儿,十月怀胎,那么一点点养起来的女儿,今天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要冠夫姓,要为夫家传宗接代,然后,女儿也会有自己的女儿、儿,过属于她的一生。 见娘亲眼中有泪,关静萱也有些忍不住,今天之后,她就要离开家门了。以后再回来,就成了客,娇客。 全福之人刚准备再检查检查关静萱的妆容可有不妥的地方,就看见关静萱的眼睛红了,凭她多年做这事的经验,她立马回头看了眼关夫人,果然,关夫人的脸上都已经有几道泪痕了。 “夫人,老婆知道您今天高兴,可这高兴啊,不是非得哭的,咱们也可以笑,大声笑。您看看,您这一哭,新娘也跟着哭,那咱们刚才那一阵忙活,不都白忙了吗?重画一个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咱们得赶在吉时之内把新娘送上轿呀。” 关夫人听罢,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这都是高兴的,既然高兴了,就该笑。” “阿萱啊,以后一定好好儿过日,啊?过门之后,好好孝敬你公公,好好对谨言。以后有时间啊,就回家来看看,要是,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娘知道你孝顺就行。” “娘,我肯定会回来的。您只是把我嫁出去了,也不是把我卖出去了,怎么就不能回家了?” “又口无遮拦,什么卖啊买的。你这孩真是……”关夫人本来又要被自己哭了,但关静萱这一番胡言乱语,倒是让她哭笑不得起来。 本来还想再两句话,众人却都听到了外面吵吵闹闹的锣鼓声和喧天的唢呐声。这是新郎带着花轿来迎新娘了。 全福之人一听这动静,赶紧拿来了盖头,“快快快,给新娘盖上,新娘拜别爹娘,上轿咯,去过红红火火的好日咯。” 不得不,方谨言虽然名声不好,可皮相真是一等一的。平日里也许看不大出来,很可能是穿的衣裳不对,今天他不过换了一身大红锦袍,就那样突兀地多了一股不出的贵气。引得城中观礼众人都挪不开目光,有些本来看笑话的女甚至暗暗羡慕起关静萱来。 今日关静萱成亲,她哥哥关静远自然不能缺席。关静萱看了哥哥的背良久,终于轻轻一跳,伏了上去。 门外,方谨言早就下了马,见关静萱被人背出来,他有些着急地迎了上去。冲着关静萱就傻笑。关静萱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不过听到了。 “方谨言。” 第34节 “嗯?什么事,娘?” “别笑了,傻乎乎的。” “娘你不是盖着盖头吗?怎么还能看得到?”方谨言一边,一边往下看,试图看看关静萱是怎么看到他的笑的。 “你傻你还不承认,你笑的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 “咳。”关静远见两人一来一往,旁若无人地得貌似挺愉快。没办法,他轻咳了一声。 “哥,怎么了?”方谨言十分会顺着杆爬,刚才叫关静萱‘娘’她没反对,这会儿他就直接冲着关静远叫上了哥。 “你是不是不想娶我妹妹了?”关静远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我,我肯定是要娶阿萱的。哥,我保证,一定一辈都对阿萱好,你就放心把阿萱交给我吧。” “你要是真想娶她,能不一直挡着轿门吗?”你知道不知道,你大舅爷我是个文弱书生,而我妹妹,一点儿都不轻啊?再耽搁下去,我把妹妹摔个狗吃屎,这责任是你负啊,还是我负啊? “啊?”方谨言猛地回头一看,才发现他和关静萱着话的功夫,轿已经停在了他身后。“哦哦哦,我马上让开。” 看着关静萱终于顺利地上了他家抬来的花轿。方谨言收起了脸上的傻笑,只留下嘴边的一丝笑意,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成亲(二) 轿夫是出门之前就打点过的,轿抬的极稳,可即便如此,这红盖头盖着,轿仿若密不透风地关着,还有那十分合身的嫁衣,所有种种,都让关静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这会儿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新娘都被交待不能在上轿之前吃东西,很可能除了怕绕城的时候要更衣,还怕新娘一下轿,就吐一地秽物,减了成亲的喜气。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也许很长时间,也许并不太长,但关静萱十分庆幸,这轿终于停了下来。可能因为随着轿摇晃了太久,即便这轿已经停了下来,关静萱依旧觉得面前的红盖头在晃悠个不停。 到了方府门前,关静萱知道,她依旧要等,等着方谨言朝着轿射箭。 关静萱有些无法想象,方谨言射箭会是个什么模样,是从头到尾傻笑的准新郎,还是面容严肃的红衣将。 扶着轿身,关静萱能够感觉到箭射到轿之后,轿身的晃动。 三箭之后,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尽消,新娘可以下轿了。 媒婆拿过红绸,先将一头交到方谨言手中,然后拿着另一头走到关静萱身边,放到她手中让她抓紧,然后搀扶着她往前走去。期间,跨过了放在门口的火盆。关静萱感受到了片刻的暖意。 拜堂之后,方谨言将关静萱牵回洞房。关静萱开始静静等待,方谨言则开始‘登科之难’。成亲之日的新郎,那就是个人形的酒缸,任谁都能往里劝上一杯或者几杯酒。 方谨言自然不是傻的,要是真被这些居心不良的人给灌醉了,不他爹明天得扒了他的皮,他自己也能懊恼一辈。于是,方谨言开始十分霸气地接受各方敬酒,来着不拒,每一杯都仰头灌下,只是杯举得高,嘴张得,手再歪上那么一歪。 关静萱坐在喜床之上,并听不清外头喧闹,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这样的喧闹都是一时的,日还得两个人过。坐了好一会儿,关静萱缓过了坐轿的那股晕劲,开始觉得肚饿。她早上出门就几乎没吃过东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肚才能这般饿。 不多时,关静萱往身后摸了摸,按理,这床上是要藏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的,至于寓意,估计无人不晓。关静萱先摸了个桂圆,是个桂圆干,失了水分的桂圆比新鲜的时候甜了很多。然后再摸,是个花生,捏开,里头有三个花生仁,甜甜脆脆的……吃了好一会儿,关静萱手里都是壳,她想了想,稍稍弯腰,一手扶住盖头,另一只手就往床底下一抛,然后拍了拍手后,继续等待。 几巡过后,方谨言开始脚步不稳,浑身都是酒气,衣裳也已经从艳红变成了暗红。 方老爷赶紧示意下头的人将方谨言送回新房,再这么喝下去,恐怕明天都未必能起得来。 一远离大厅,方谨言立马就精神了起来。他朝着身边的默语眨眨眼,推了推他,“行了,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走。” “少爷,您醉了,自己走,走不稳的。” “我没醉,你快放开,你这么搀着,我不好走路。” 但凡醉了的人都爱自己没醉,默语以为,他家少爷应该也不例外。看他浑身的酒气,谁能信,他没醉呢?反正他不信,于是默语搀扶方谨言的手更用力了点,听,喝醉的人力气都是很大的。万一少爷反抗,他没搀扶住,把少爷摔了就不好了。 “就跟你了我没醉了,你赶紧放开我,我还要去洞房呢。” 默语一听,还没醉呢,这盖头还没掀,合衾酒还没喝,洞房什么洞房啊? 喜婆和丫鬟就等在新房隔壁的屋里,这会儿听到了新郎的动静,都迎了出来,跟着踉踉跄跄走着的新郎进了新房。 喜婆掀开一个丫鬟端着的喜盘,喜盘上是一杆绑着红色蝴蝶结的喜秤,“请新郎用喜秤挑起新娘的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这话好,他喜欢。方谨言刚拿起喜秤,默语的手就伸了过来,方谨言瞪他,“你干嘛?” 默语很无辜,他还不是怕少爷喝醉了手不稳,拿不住喜秤,掉在地上不吉利,所以才想帮把手吗? 但看此刻少爷的目光,他好像有点相信,他没喝醉了。 瞪得默语退后了几步之后,方谨言稳稳地拿起了喜秤,挑开了关静萱头上的盖头。在他眼里,关静萱一直就是好看的,今天她身着大红嫁衣,只为他穿的大红嫁衣,看起来尤其美艳。 盖头被挑开了之后,关静萱的视线一亮,她也抬头看向方谨言。第一次知道,有人能把红色穿的这样张扬好看。 喜婆见惯了新郎盯着新娘发呆的情况,这会儿见新娘也盯着新郎看个不停,喜婆噗嗤一笑,“回回神吧二位,您俩今天结了连理,有的是时间互相看一辈,现在,先把合衾酒喝了是正事。” 喝完酒后,喜婆用喜剪迅速给他们各落了一缕头发,结成同心结,装在一个荷包里递给关静萱,“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最后上的,是一碗饺。关静萱是吃过这生饺的亏的,这一回,她只轻轻咬了个饺边儿,喜婆也没什么,按平时一般问话,“新娘,生不生啊?” “生。”关静萱大方回答。 “好咧,新娘生,以后您二位一定孙满堂,和和美美过一生。” 喜婆又笑眯眯地了一堆恭喜他们的话,但就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然后是方谨言先反应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直接递给了她,喜婆又道了喜,这才躬身退出了门。 “你,饿不饿?”人都出去之后,两人静了好一会儿,方谨言才开口问道。 “你一天不吃东西试试?还不吩咐人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哦,好好。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那个……”方谨言交待了门口候命的默语之后,又转了回来,“你哥其实,挺有意思的。” 第35节 洞房花烛夜提起大舅爷的,关静萱想,恐怕这世上也只有方谨言一人了吧? “你觉得我哥有意思?比我还有意思吗?” 方谨言本来是没话找话,这会儿听着关静萱重复了一下他的话,听起来就有些奇怪了。 脑里突然灵光一闪,方谨言有些慌张地解释,“那个我,我不是……” “紧张什么?知道你不是。我,你不冷吗?你看你这衣裳湿的。”关静萱着,把捏过方谨言衣裳的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怎么这么重的酒味啊?” “啊,是这样的。”起这个来,方谨言有些洋洋得意。“......要不是我机敏,这会儿我肯定已经醉成一滩泥了。” “其实你没想过吗?”看他那么得意,就忍不住想要打击他。 “想什么?” “你完全可以不喝啊。” “这个,这个还能不喝的吗?” “你不愿意喝,他们还能灌你不成?你个傻。好好的衣裳,弄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方老爷待方谨言十分大方,方谨言的衣裳很少有穿过两次的。基本上都是穿一次就不要了,因为方老爷觉得雇人洗衣裳更麻烦。 “这衣裳,为什么还要洗?直接扔了不行吗?” “喜服怎么能扔?当然要洗干净存起来呀。” “可是,这么脏。不然,我再去定套一模一样的,咱们把新做的保存起来,如何?” 关静萱:“......”这样的败家,她真是第一次见。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花烛夜(一) 关静萱听懂了方谨言的意思,这套衣裳,他反正是一定要扔的了。 如果再买一身新的衣裳,纯粹就是为了压箱底积灰,那就是浪费了,就算方老爷,嗯这会儿已经该叫公爹了,就算她公爹再能赚银,也着实不该如此浪费。 “行了行了,咱们不这个了,你还是快去洗洗吧,一身的酒味儿,我都快被你熏醉了。” 方谨言听话地出了门。 关静萱松了口气,她也该好好洗漱一下,换身衣裳了。 因为知道男洗漱一向都是很快的,所以关静萱也加快了速度,就怕她洗了一半,方谨言却回来了,那就尴尬了,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方谨言的速度。她这才刚把繁复的嫁衣脱下,方谨言已经兴奋地推门而入,“娘娘,我洗好了,你闻闻看还有没有酒味……” 关静萱愣了一下,立马捂住了胸口,虽然,她其实还剩下一件肚兜防身。不是没有想过转身,但是转身,背上露出的更多。关静萱心中暗骂,这家伙是算好了时间吗?怎么就能出现地这么及时。 方谨言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关静萱。心中暗道:原来觉得穿嫁衣的娘是最好看的了,现在才知道,不穿的更好看。如果没有那件肚兜多事,就更好了。方谨言这一想多,鼻一热,鼻血就留下来了。 关静萱简直目瞪口呆,这世上有方谨言这么纯情的纨绔弟吗?她听到的,全都是假流言吗? 见方谨言即便流了鼻血,也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关静萱咬牙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气笑了,“还不快把门关上,是想冻死我吗?还有,把鼻血弄干净了,但凡有一滴血剩下,你今晚都别想上我的塌。” “好,好好,我马上洗。”一边,方谨言一边往盆架那边挪,螃蟹一样,眼睛依旧在她身上粘着没动。 关静萱莞尔一笑,松开了护胸的双手,“想看?洗干净了,让你看个够?” 方谨言愣了一下,立马以平生最快速度冲到了盆架跟前,撩起盆里的水,就往脸上泼,表演了一出‘鲤鱼散水’的好戏。 “方谨言。” “啊?娘,我洗干净了。” “你用的是我要擦身的水。”她为了把自己弄弄干净,受了这么久的凉,她容易吗?好容易调好了水,都被这货糟蹋了。 “那,那我再让人给你弄一盆来?” “算了。”其实天冷成这样,她根本就没机会出汗,无非觉得用水擦擦会舒服些罢了。用刚才弄湿的帕在身上随意擦了擦,关静萱在方谨言期盼的目光下,又把衣裳穿了回去,当然,这回穿的,是寝衣,和方谨言身上一样,都是红色的。 “娘……娘。” “以后不要叫娘了。”稍稍一结巴,听着就像在叫娘了。她才没有这么大这么蠢的儿。 “为,为什么啊?”听关静萱这么,方谨言有些委屈。 关静萱:“……”因为你爱结巴。 “叫夫人吧,或者直接叫我阿萱。” “夫人?” “嗯,夫君安好。”着,关静萱给方谨言行了个福礼。 方谨言好像就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他几乎是箭步上前,扶起关静萱就想往塌上去。 “干什么干什么?” “咳,夫人,良宵苦短,咱们不然,安歇了吧。” 在烛光的映衬下,方谨言面如冠玉,目光清亮。如果,他的手不那么好动的话,气氛应该会更好一些。 关静萱捏住了方谨言的手背,轻轻地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了一点点,然后缓缓地拎起,转圈,“夫君还是先管好自己的手,不然,为妻的,就不客气了。” “龙凤烛都烧了大半了,咱们该安寝了。”方谨言十分执着地想上另一只手推到关静萱。至于那只被掐住的,他不觉得痛,一点也不。 “安你个头啊,我肚还饿着呢,怎么睡得着?你困你先睡。”关静萱自然知道他在急些什么。但正如她所言,她不可能饿着肚伺候他。万一那啥了一半,她肚突然叫了起来,那恐怕得被他笑一辈,就算他记性不好,她自己反正是不会忘记的,那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一起共赴巫山了。 第36节 “我,我不困,我也很饿。夫人,我去催他们。”死默语,这么点事也办不好。要是耽误了本少的花烛之夜,以后一辈不给他娶媳妇。 其实,方谨言是误会了默语了,一来,是他心急,洗漱花的时间实在太短,二来,默语心疼少爷一大早起床迎亲,几乎一整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又怕少爷洞房花烛要费老大气力,所以吃食准备得十分丰盛。花样多了,时间自然也要用的多。 厨娘用一种看傻的表情看默语,新婚之夜,难道新人的关注点还会在吃食上头吗?没成过亲的孩就是天真无邪。但是,准备的东西多,花费的时间长,他们的赏银就多,所以,她是不会好心的提醒默语的。 在关静萱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饿死在洞房的新娘之时,房门终于被叩响。关静萱立马抬头望向门口,眼睛放着绿光,肚也十分配合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方谨言,吃的到了,还不快去开门。你肚都叫成那样了,饿坏了吧?” “我,我肚没叫啊。”方谨言是个诚实的孩。 “你的肚没叫,难道是我的叫了吗?”关静萱对着方谨言这话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目光之中满含警告。 方谨言微微挪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点了点头,男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为娘,夫人背个黑锅算什么,“哈哈,还真是我的,主要是它太久没叫了,我没认出它的叫声。” 关静萱点了点头,很满意他的识时务。 正常来,新婚之夜给新人准备的吃食都不会太过繁复,因为新婚之夜最重要的步骤从来不是吃东西。而且一般都是易消化的食物,既能垫一垫肚,又不会撑的难受。 但方谨言打开门之后,关静萱看见了鱼贯而入的丫鬟和她们陆续留下了盘碗。直到桌上都要放不下了,丫鬟们还在忙碌。这么多东西,是准备直接让他们吃到天亮吗?关静萱突然觉得好笑,她倒是没什么的,方谨言恐怕会跳脚。 “默语。”方谨言把默语叫到角落,“你这是在搞什么?把厨房的菜都搬过来了是吧?” “少爷,的怕您饿。”默语是个实诚的孩。 “饿?你送这么多,我要是都吃下去,不,就算只吃几盘下去,也够撑死的了。你是故意给你家少爷捣乱是吧?” 默语依旧一副无辜的表情,他还是没能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方谨言体会了一把对牛弹琴的感觉,然后不耐烦挥了挥手,“出去出去,赶紧出去。” “怎么样,好吃吗?”方谨言落座的时候,关静萱已经吃到第七盘菜,这么多菜色,她一盘恐怕都吃不到一口,只能挑自己看着顺眼的吃了。 “还行,你们家的厨,手艺不错。” “我们家大厨是我爹特意从惠丰酒楼请来的……”关静萱又发现了,方谨言上辈可能是个哑巴。她已经吃的半饱,他还在滔滔不绝地。 又吃了一口,关静萱放下了筷,“你也快吃点吧。”毕竟一会儿得出力。 “我,我不饿。”方谨言这么,然后一直看着关静萱,咽口水。 “不饿?那咱们,就寝吧。”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花烛夜(二) 大约是没想到明明前一刻还吃着饭,后一刻关静萱会突然这样的话,她完之后挺久,方谨言依旧坐着没动,傻愣愣地看着她。 关静萱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猴急的人究竟是谁? 关静萱伸手捏了他的脸一下,很早之前,她就想这么做,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充分的借口,“坐着睡着啦?为妻的累了,劳驾夫君你,抱我上塌吧?”完,关静萱朝着方谨言伸出了纤纤玉手。 打横抱,是白马寺那一天关静萱教会方谨言的,这一次,方谨言熟练了很多。不但抱得稳稳当当,也没有不该的话。 这会儿,关静萱躺着,方谨言站着。关静萱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塌里挪了挪,给他留出了位置。方谨言很快也上了塌,躺平。 “夫人,你别怕。” 躺了一会儿,关静萱左等右等,方谨言却突然给她来了这么一句。 关静萱有些无语,也不知道是谁,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嗯,我不怕,夫君你也别怕。”关静萱柔柔地回了这么一句。 片刻之后,方谨言双手撑在了关静萱身侧,居高临下地看她,“夫人你放心,我一定轻轻的,不弄疼你。” 这样的话,完全就是骗孩的。哪可能不疼,除非她不是完璧。 “那么,就请夫君怜惜了。”关静萱冲着他眨了眨眼,眼神之中,带了一点点的媚。 然后,方谨言的吻就落到了她的唇边。是吻,不如是啃。关静萱想,方谨言你牙口再好一点,我明天都没法给公爹敬茶了。 见关静萱如此柔顺,一副任他摆布的模样,方谨言深吸一口气,扑倒,开动。 一时之间,红帐之内都是布料破碎之声,关静萱想,这件寝衣她还是很喜欢的,想多穿几次,然而,迟了。 关静萱忍着疼,等了又等,“方谨言,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就起开,我要睡了。” “夫人你再等等,我再试一次,这次一定……” 关静萱的回答是,一脚给他踢下塌,“去看书,看懂了再上来,看不懂你就在地上睡!” 然后,方谨言大约是看懂了一多半。 顺利地染红了接红帕后,关静萱已经被折腾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当方谨言的手又一次抚上她背的时候,关静萱怒了,“方谨言,天都快亮了,你到底让不让我睡了啊?” 身后的方谨言瞬间安静如鸡,关静萱终于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眼皮好像粘在一起的关静萱被枕边人的毛手毛脚吵醒,眼睛睁不开,嘴巴还是利索的,“方谨言,一大早的,你找抽是吧?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挪开。不然这手你就别要了,我给你砍了做菜去。” “夫人,我,我就是想叫你起来敬茶。” “敬茶?哦!”关静萱翻了个身,很快又睡着了。再睁开眼,关静萱猛地坐了起来,身边的方谨言睡得比她还熟,脸色那个红润,眼底那个青黑。 第37节 刚刚醒过来,关静萱的脑有一瞬间的打结,然后满满地,全是‘敬茶’两个字。敬茶?关静萱透过窗户看着外头大亮的天光,只想一句,‘完了,睡过头了。’ 她狠狠拍了拍方谨言的脸,“方谨言,方谨言你给我醒醒,咱们睡过头了。今天还要和公爹敬茶,给婆母上香的。快起来。”迟到,总不不到强吧? 然而,关静萱打算利落翻身而起,不代表她就能利落翻身而起,她刚直起腰,绷了一下,就又倒了回去。不是她不努力,而是浑身都疼。 方谨言明明闭着眼睛,却十分顺手地接住了她,然后顺势把她搂紧了怀里,“困,继续睡。” 身上所有的酸痛,都拜身边这个人所赐,关静萱伸出两根手指,狠狠地在他腰上一掐,一转。 ‘嗷’一声,方谨言彻底张开了眼睛,“夫人,很痛的。” “你还知道痛,你知道我身上有多痛吗?你看看我手臂这里,还有这里,你这是亲吗?你这是啃猪蹄。” 方谨言没回应,关静萱以为他是被她骂的心虚了,不敢还嘴,没曾想,他缓缓伸手捂住了鼻。 顺着目光往下一看,关静萱赶紧一手拉住了被,一手拎住了他的耳朵,“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吗?” “你是我娘,是我的人,我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呀,一个晚上就学会顶嘴了啊。关静萱捏住他耳朵的手又用了点力道,“你什么?再一遍,风太大,我没听清。” “我,你是我的人了。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关静萱看了他一眼,缓缓松开了手,“行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吧。虽然迟了点,但咱们还是要和你爹他去敬茶。” “不用,我爹已经出门了。” “出门?” “嗯,他了,等我们敬茶的功夫,能赚很多银。反正我们给他敬茶,他也是给我们塞银,不如直接把银给咱们就行。” “这话,爹是什么时候的?”总不会,是她还睡着的时候吧? “早上啊,看咱们一直没起,爹就过来了,我出去和他了两句话,接了银票,就又回来睡了。银票在你的梳妆台上,你一会儿收好吧。” 连敬茶都省了,直接把银票送上门,她这位公爹,不是一般人啊,完全不在意规矩的样。突然之间,关静萱觉得,嫁进方家其实也挺好的。端着规矩做人,实在太累。 经过昨晚,关静萱看方谨言又顺眼了很多。虽然那个方面他表现得很有些驽钝,但是个女,都会为他这样的驽钝而高兴,这证明,她暂时,是他唯一的女人。之前她管不了,之后她只能尽量管,但至少现在,她是开心的。 见方谨言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心情好的关静萱朝他招了招手。 “夫人。” 关静萱把眉黛递给方谨言,“会画吗?” 方谨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后…… 关静萱单手撑颚,指着自己的眉毛问方谨言,“这就是你的会?”那么认真地在她脸上折腾了那么老半天,就让她看这个? 粗细不均她也就忍了,给她画的一上一下是怎么回事?她眉毛好好地长在那里,他怎么就能给她画成这样呢? 方谨言既不反驳,也不回应,只静静地回望她。衬得她就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关静萱放软了语气,“你和我好好,你都会什么?”以后他不会的事,她是坚决不会让他干了,太闹心。 “我会……吃饭?” “好好!”吃饭谁不会啊?傻都会好吗? “喝酒,我也会一点。”到这里,方谨言住嘴了。 关静萱:“......”明白了,吃喝玩乐都是会的。 “那你,最擅长什么?”关静萱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要冷静,这就是个纨绔,会吃喝玩乐是很正常的。他要是会琴棋书画,四书五经,那才是不正常的。 “最擅长?”方谨言想了很久,才犹犹豫豫地,“花……花银票?” 用早膳的时候,关静萱一句话都没,完全不知道什么好。她嫁的夫君,告诉她,他最擅长的事是花银票。关静萱完全想象不出来,她这个还没认真见过面的公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把唯一的儿养成方谨言这副模样,完全是在把他养废吧? 一时没忍住,关静萱转头问了方谨言一句,“夫君,你该不会不是咱爹亲生的吧?”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方谨言的书房(一) 其实关静萱这真就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的并不走心。 正常人听到这样的问题,第一时间也该回答,“怎么可能?”或者“我不是我爹生的,那我还能是谁生的?” 但方谨言的表现很奇怪,他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方谨言以为,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前一辈都没能看出的事,关静萱才刚嫁到他们家一天,就看出来了。 关静萱本来都打算笑着圆场,她刚才是胡了,却听方谨言这样认真地问她,一时间诧异莫名,总不会,真被她中了吧? 至亲至疏夫妻,她和方谨言才不过做了一夜的夫妻,应当属‘疏’,这话题不适合他们谈。 于是关静萱故意‘哈哈’假笑了一声,“这么认真做什么?你要不是咱爹亲生的,他凭什么对你那么好,给你那么多银花啊?”虽然他的银真的很多,但又不是凭空得来的。 听了关静萱的回答,方谨言有些失望。原来不过是无心插柳。 关静萱懂得男女之情之后,曾经设想过和夫君成亲之后的日。那时候,她的‘夫君’还应该是段瑞年,段瑞年当年是要走科举路的,关静萱十次去找他,他有七八次在书房埋首苦读。 于是关静萱就想了,以后她和段瑞年成亲之后,若是段瑞年还没能当上官,那么平日里他主要做的事,应该还是读书,若他做了官,就和他们的爹爹一样,天天往衙门跑,隔几天休沐在家。 她呢,则和娘亲一样,忙一忙家里的琐事,偶尔替他熬汤做点心,大多数时候应该是刺绣,做衣裳或者弹琵琶,定时看看家中铺里的账本。时间再久一点,生个孩,大多数时候围着孩转,偶尔出去赴赴宴。 第38节 但当她的夫君变成了方谨言之后,这种种所有,都暂时变成了大眼瞪眼。 吃完早膳之后,与方谨言对视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关静萱已经开始觉得无趣。她本来还以为,方谨言看着她,是有话要跟她,没想到,他就只是纯粹地看着她,兴致盎然的,就像在看一个刚得到的稀奇玩意儿。 又被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关静萱把茶盏搁在了桌上,“方谨言,平日这个时候,你都在做什么呢?” 方谨言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默默地回想了一下,多数时候,应该是仍在塌上,尚未起身,如果前一天晚上,他是和马少爷他们一块儿在花楼里的话。 但方谨言是要脸的,“也没什么,去花园走一走,然后去书房写写字,看看书吧。”方谨言的煞有其事,关静萱听得目瞪口呆。 “夫君你平时还会看书练字?”她还以为他是睡一觉起来吃一顿,然后吃完三餐,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方谨言听出了关静萱语气中满满的不可置信,微微有些被戳穿了的羞恼,“我怎么就不能看书习字了?我爹手下铺那么多,我以后若是接管他的生意,总要会看账本吧?” 关静萱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么,确实是她看了方谨言了。“我就知道,早上夫君你是逗我的,什么只会吃喝玩乐花银票,你这不是还会看账本吗?” “我不是……”他可没他会看账本啊? 方谨言刚想解释,关静萱已经又接着,“夫君,反正这会儿没什么事,不如咱们去你书房看看吧。” 方谨言是想拒绝的,因为他的那间书房,他也已经好多年没进去过了。但此刻,他骑虎难下,只艰难地应了句,“好啊。” 方谨言慢慢走在前头,关静萱慢慢跟着,方谨言希望去书房的路能长的够他们俩走到天荒地老,关静萱则是觉得她不该在洞房的第二天一早就提议出门,这时候,她就应该待在屋里,或坐或躺。 “快到了吗?”走了好一会儿,关静萱开口问。” “嗯,快了。”事实上,方谨言有些希望关静萱在去书房的路上打消念头,所以故意带着关静萱绕了路。他们走的路,够来回书房几趟的了。 但便是再怎么绕路,他们还是到了,因为他们是移动的,书房是‘扎根’的。 “就是这儿了。”方谨言完,便推开了屋。推开屋的一瞬间,他屏住了呼吸,就怕门框上掉下灰来。幸亏,他们府里的下人干活还是很勤快的。 关静萱跟着他进了书房,径直走到了书架跟前,其实,她是冲着书架旁边的那张凳去的,但她忍住了,故意装作对书架上的书很感兴趣的样。想着稍微看一会儿,就坐下休息。 本来不过是装,看着看着,就变成了真的感兴趣。 “方谨言,你这儿怎么这么多考科举才看的书?你要考科举吗?”这书架上的书,有很多,她都曾经在段瑞年的书房里见过。 最初方老爷替方谨言隔出这间书房的时候,确实是希望他考科举转换他们方家门楣的,但很快,方老爷发现了方谨言可能不是这块料,于是后来只监督他练字,毕竟少东家不会写字或者写字难看都着实丢人。再后来,方谨言连书房都不用进了,而方老爷则是越来越忙。 方谨言还没想好怎么和关静萱解释前因后果,才能保住他的面,关静萱已经继续:“不对,这些书这么新,买来就是为了摆着好看的吧?” 想起方谨言衣裳脏了就要丢的做派,关静萱觉得她根本不用等方谨言的答案,八成就是了。 “其实,我当初是读过的。”方谨言挣扎了一下。 只是,读不大进去。一读书就犯困。到了后来,他基本就只是换个地方睡觉。 “读过?”关静萱笑了,这真是个好词。读过,却未必是记得,通读,熟记。 “其实我也读过。”在段瑞年那儿,她当初想知道,瑞年哥哥究竟在看什么书,看的那么认真,连她都不爱理会。 然后,关静萱稍稍仰起了头,“咦,这最上面一层的书,你好像看的比较多吧?”与下面的几排书相比,最上头的明显是被人翻阅过的。 听关静萱提起这个,方谨言紧张了起来。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方谨言的书房(二) “不如,我写几个字给你看看?我写字还是不错的。”起来,方谨言他练字的事,倒算是真的,虽然写的不大好,没什么风骨,但至少端正。 本来么,这书放得这么高,关静萱是可看可不看的,可看出了方谨言的反常,她还就非得要看一看了。 “你来选,是你拿给我呢?还是我踩着凳自己上去拿?” 方谨言往上头看了好几眼,最后从中间抽了一本书出来,递给关静萱。关静萱一看,是三字经。三字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对这书没有兴趣,关静萱将之递还给方谨言,然后,交接的时候出了点儿岔,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书皮和书居然是分开的。 在方谨言把书拾起来之前,关静萱已经把书名看了个清楚,“好啊方谨言,你居然在书房里藏这样的书。”而后,关静萱有些兴奋地伸出了手,“快,拿来我看看。” 原来她在哥哥的书房也看过类似的书,因为哥哥不肯给她看,她还在爹爹面前告了哥哥一状,哥哥那次被打得挺惨,有三个多月没有跟她话。 “你一个姑娘家,看这书做什么?” “我都嫁给你了,昨晚我们都洞房了,我还算什么姑娘呀。我这是新妇。快点拿来我看看,我就纳闷,你们男的怎么都喜欢看这书呢?” 然后,关静萱起了她哥哥的事,方谨言在心底对大舅哥表示了极度的同情,居然有这样一个妹妹。 关静萱几乎费劲口舌,方谨言都不肯把手中的书交给她。抢么,关静萱本就比方谨言矮上不少,他再长臂一抬,关静萱连抬头看着都费劲。 白跳了老半天,关静萱慵懒地往书桌边的凳上一坐,挑眉抬头,“行啊,我看这书房挺不错的,这么大一间,还有个塌,不然,今晚夫君你就睡这里吧?”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不给她书,就让他独守书房。方谨言考虑了一下,邪气一笑,“行啊,就给夫人看。但为夫,也有一个的要求。” 关静萱摊手,示意他直。 方谨言拍了拍自己的腿,“夫人要看,可以,但得坐在我腿上看。” 果然,是成了亲的男人。 稍稍犹豫了下,好奇心大过天的关静萱点了点头。方谨言都不怕腿被她坐折,她不过是想随便翻两下书看看究竟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可怕的? 大方利落地往方谨言腿上一坐,关静萱就翻开了书。 这是个,书生和女鬼的故事。 赶考的书生夜宿破庙,遇上一个避雨而来的美貌女……女的衣裳被雨水浸湿,她慌张地拿帕擦着擦着,衣裳就破了,露出了里头绣着并蒂莲的肚兜…… 第39节 关静萱本来真的只是想随便翻翻的,但只看了开头,关静萱的脸就红了,实在没想到,一开头就是这样的场景描写。把整个过程都写得十分详细,她隔着书好像都听到了书生的喘息声,还有那女鬼的口申口今。 “嗯~”关静萱捂住了嘴,她居然,把书中女鬼的词儿念了出来。急忙阖上了书,这才发现了自己的不妥。 “方谨言,你干嘛呢?”不知道是她看书看得太认真,还是方谨言的动作太轻,也有可能都有,她现在,只比书中的女鬼多了一件肚兜。 “嘘,现在为夫是那书生,夫人是那女鬼,女鬼一直喊热,书生就替女鬼宽衣了。” “你才是女鬼,你……唔唔唔……” 午间,方老爷回了府。觉得早上没能看到儿媳妇,中午看看也行,看看他将来的大孙会长成什么模样,不是都,儿像娘吗? “少爷和少夫人呢?”方老爷问管家。 管家清了清嗓,“早上用完早膳没多久,少爷就带着少夫人去书房了。” “书房?谨言去书房了?”听到这个消息,方老爷不是一般地惊讶。若他没记错的话,谨言十六岁之后就没再进去过了。 而后,方老爷点了点头,这个儿媳妇,真是娶对了。旺夫益,也许谨言娶了她以后,突然就上进了?秀才举人进士……谨言才刚弱冠,只要开了窍,其实也是来的及考的。到时候就算考的不好,他也可以花点银给他补个官。 越想越高兴,方老爷大手一挥,“让厨房再加几个菜。”一直到了午膳的时间,还不见方谨言和关静萱的身影,方老爷又招来了管家,“去请少爷和少夫人来用饭,就算想用功,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最后,这事儿落到了默语身上。 默语在书房外头站了会儿,确定里面已经没有动静,这才轻声开始喊,“少爷?少爷你起来了吗?老爷喊你和少夫人去用饭呢。少爷?少爷?” 好一会儿,方谨言猛地打开了书房的门,“喊什么喊,你叫魂啊?声点儿,阿萱才刚睡着,别给她吵醒了。” “那可是老爷让的喊你们去用饭。” “让厨房先温着,等阿萱醒了,我和她一块儿吃。我爹那边……你就跟他,他大孙在路上呢。” 默语还想再什么,方谨言已经给他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听见话声和关门声,关静萱睁开了眼睛,不过可能因为太累,只睁开了一条缝,“谁来了?” “没事,叫我们用饭的,你先继续睡,等你醒了,我们再吃。”关静萱虽然也饿,但是更困,点了两下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她依旧在书房,方谨言也在。见她醒了,方谨言兴致勃勃地问,“阿萱,明天咱们看这本书吧?这本书比刚才咱们看的那本好看多了,这女的是个狐狸精。” 关静萱扶着腰,挣扎地站了起来。好在方谨言还在有良心,给她把衣服穿好了。 “你这书房,我不会再来第二次。” “啊。”方谨言点了点头,“这里的塌确实是了点。没关系,我们把书带回房里去看,一样的。” 关静萱:“......”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吃撑之后 当天晚膳,本来早上就该见面的关静萱和方老爷终于打了照面。 关静萱和四方城里的大多数人一样,久闻方老爷富贵之名,却从未见过他的真容。本以为方谨言长成了那副近乎妖孽的模样,方老爷怎么也该是个俊朗的……然而,世事它总是出乎人的意料的。 看到了方老爷的模样后,关静萱想,方谨言的娘一定十分好看,至少得美若天仙,才能在和方老爷综合之后,生出方谨言这样容貌不俗的。 方谨言喊了声爹,关静萱也忙跟着喊了声。然后一个丫鬟端了杯茶递给关静萱。 关静萱朝她摆了摆手,“我不喝。” 她正忙着在公爹和方谨言脸上寻找相似之处呢。就算老话儿像娘,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像爹的。 她身边的方谨言轻轻地摸了把她的背,关静萱瞪了他一眼,回掐了他腰一把,‘你爹就在眼前,你居然还敢耍流亡民。’ 腰间一痛,再一看她眼神,方谨言就知道她是误会了,忙凑到她耳边低声,“这茶不是给你喝的,是让你给我爹敬茶的。” “敬茶?”关静萱重复了出来,然后捂住了嘴,悄悄问方谨言,“早上不是都收了银票了吗?”而后想想也对,银票都收了,是该把茶补上。 之后,她利落地跪在了方老爷跟前,接过茶杯,稳稳地平举过头顶,“爹,喝茶。” 方老爷的眼神在关静萱的脸上转了好几圈,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显然是满意她的长相的。然后又顺势在她肚腹间看了几眼,眼睛都笑地眯成了一条缝,然后乐呵呵地就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好孩,起来吧。”完,把茶杯放在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个红封递给关静萱。 早上关静萱是看过方谨言的方老爷给的银票的,不是笔数目。这会儿又见一个红封,她可不敢要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爹,早上媳妇已经拿过红封了。”万一是方老爷贵人事忙,忘记他已经给过了呢? “拿着吧,长者赐不可辞。” 关静萱于是看了眼方谨言,方谨言冲她点头,“爹让你拿着就拿着,我爹对喜欢的人向来很大方的。” “谢谢爹。”关静萱伸手接过,然后手下意识地轻轻一捏,有些意外。方老爷不愧为方老爷,这出手,也太阔绰了,她捏着好像比早上那叠还要厚点。 用饭的时候,关静萱发现了方谨言的另一个优点,他用饭的姿势很优雅。方老爷看起来,倒更像是个接地气的普通人。 “阿萱啊,快吃。有不合胃口的菜,记得和厨房,下回单独给你做喜欢的。”见关静萱看他,方老爷放下筷,开了口。 关静萱点了点头,其实对吃的,她不是太挑,只要不难吃就行。 “谨言啊,别只顾自己吃,给你媳妇夹点你跟前的菜。” 方谨言给她布菜的结果就是,她吃撑了。也不知道方谨言的心眼怎么就能生的那么实诚,他爹让他夹他跟前的菜,他就一道没放过,凡是伸手能够着的菜,都至少给关静萱夹了一筷,有些他觉得好吃的,甚至还不止一筷。 第一回在公爹跟前用饭,关静萱又不想给他留下浪费食物的不好印象。然后吃饭前是扶着腰进来的,因为方谨言,吃完饭又扶着腰回房,还是因为方谨言。 在屋里坐了会儿,关静萱起了身,吃得太饱,坐着的时候膈着难受。这一难受,关静萱就想起了罪魁祸首来,她柳眉一挑,目光森然地看向方谨言,他居然又在看书,看的津津有味不,耳朵脸颊居然都红通通的。 第40节 就算他此刻是灯下美人,也难消关静萱的火,她娇喝一声,“方谨言!” 方谨言吓了一跳,立马回过头,“怎么了,夫人?” “你过来。” 下意识地,方谨言就摸了把自己的腰。“夫人是有什么事?” “快过来扶我走走,撑着太难受了。” 方谨言扶着关静萱在院里慢慢地走,走到第三圈的时候,关静萱有些累了,不再走了,只扶腰站在原地。 方谨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虽然还不是半夜,但是月亮已经挂在天上了,方谨言突然给她来这么一出,关静萱觉得浑身的汗毛一下都竖了起来,该不会是这院里有什么脏东西,这会儿上了方谨言的身了吧? “你是……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形。”顺嘴完,关静萱有些后悔,要是它真的听话地现形了,长得很可怕怎么办? 关静萱这话一出,方谨言的笑声戛然而止,而后四处看了看,紧张地问,“哪里,哪里有妖孽?” “你突然笑成那样,我还以为你鬼上身了呢!” “鬼上身?夫人,天这么晚了,能不吓为夫吗?”他今天刚重新看过女鬼和书生,书生和狐狸精,花妖和书生的故事,这会儿忽然觉得周遭有些凉意。 真是恶人先告状,“到底谁吓谁啊?你先,没事你突然笑什么呀?笑也就笑了,还笑得那么渗人。” “我,我就是刚才看夫人你扶着腰站在那里,看着像是怀胎几月的妇人。突然就有种我快要当爹的错觉。” 关静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方谨言你是不是眼瞎?”她昨天还是黄花闺女,胸大腰细腿长的。怎么可能就因为吃了这么点东西就成怀胎几月的妇人呢? “我,我没瞎。我虽然晚上看不大清楚。但这会儿不是有月光吗?不信你看地上,看你自己的影。” 好死不死地,关静萱这下居然听了方谨言的话,那么随意地回头一看。只看了一眼,关静萱就愣在了原地,觉得也许可能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她的肚怎么可能这么大? 偏偏,方谨言还在一旁火上浇油,“是不是,我的没错吧夫人?你可能是吃太多了,所以这会儿肚特别明显。都快赶上我爹了。”一边,一边兀自笑得开怀。 方老爷那么富态的肚,她要赶上了?关静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书房的方向,“方谨言,今晚你去那里睡,爱找女鬼还是狐狸精陪你,都随便!”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回门(一) 最后方谨言自然是没有睡成书房,因为他脸皮够厚。 关静萱也没赶他,因为他今晚不敢碰她,他把她喂得那么饱,随便压一压,分分钟都能吐他一身。 第二天,是三朝回门的日。 前晚被方谨言折腾得没有睡好,昨晚又因为吃撑辗转反侧,关静萱和方谨言各自顶着两个青色的眼圈回了关府。 方谨言为什么也顶着黑眼圈?关静萱得意地表示,她都被他害的睡不好了,她怎么能允许他兀自睡得香甜呢?所以昨晚上,关静萱隔一会儿就掐一把方谨言的腰,拎起,转圈,不用看,她都知道,他的腰今天肯定青的厉害。量他也不敢脱了衣裳告她的状。 关夫人一早就盼着女儿、女婿回娘家。 虽然成亲之前,方谨言看着对女儿还挺上心,但谁知道成亲了之后,他会不会有变化。毕竟这男人啊,得到之前和得到之后,肯定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做娘的心,终归是系在儿女身上的。没见到闺女之前,这颗心她放不下。 方老爷是个十分大方的亲家,方谨言还没给关静萱娶过门呢,他就准备好了回门礼。本来以为他已经很大方了。然而,关静萱和方谨言出门之前和他拜别了之后,他顿时就不这么想了,立马着管家又开库房添了好些东西。 听管家姐和姑爷到了,关夫人急急的迎出了门去,这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她几天前刚出阁的如花似玉的女儿吗?这脸苍白的,这眼底青的,活像嫁过去之后就没睡过觉似的。再看女婿,居然也是差不多模样。 关夫人:“.…..”忘了提醒要两口节制了。只希望,今天提醒也不晚。 “岳母大人,您好,婿给您见礼了。” “回,回来啦?”关夫人脸上的笑有点儿勉强,“天儿冷,快进屋去坐吧。” 关静萱和方谨言走在前头,关夫人落下一步,她在后头看着,女儿走路的姿势还算正常,就是,也爱扶腰。这究竟…… 关静萱之所以扶着腰,不是因为腰酸,是因为昨天扶着扶着就习惯了,今天腰上没东西撑着,她就别扭。 “吃饭还早呢,谨言啊,你先和你岳父,和静远话,阿萱我带进去,和她交待几句。” “好,岳母大人您慢走。” 一关上门,关夫人立马就上来扯关静萱的衣领。 关静萱捂住自己的领,步步后退,“娘亲你干嘛,衣服都要给我扯坏啦!我这件衣服还是新的呢。” “现在还在意什么衣服啊?赶紧的,把衣裳脱了,给我瞧一瞧。” 即便是自己的亲娘,关静萱毕竟长大了,还是有些羞于在人跟前显露身体的。 “看什么呀,没什么好看的,我才出嫁几天啊,就算瘦了,也看不出来啊。” “谁要看你瘦没瘦?我是想看看姑爷到底是怎么待你的,你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眼圈的这一片青。姑爷喜欢你,你也不能就这样由着他来呀。不仅你伤身,他也伤身。你们是长久的夫妻,这事儿不是来日方长吗?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急什么。”关夫人恨铁不成钢地。 “我这青的,是因为我昨晚没睡好。” “不用你,娘亲也知道你昨晚没睡好。” “哎呦娘亲,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我昨天没睡好,不是因为方谨言,是我吃太多了。” “吃太多?”关夫人有些不解。 “对啊,还不是那个方谨言,公爹让他给我夹点菜,他倒好,这么大的碗,硬是让我吃了五碗。我胃口本来就不大,能不撑得慌吗?”着,关静萱拍了拍自己的肚,“这会儿,我还觉得肚胀呢。今天早上就不想吃,中午恐怕也吃不下了。” 关夫人静静地听她完,用有些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你该不是,为了方谨言,故意编话骗娘亲的吧?” 第41节 “怎么会?我哪里敢骗娘亲您啊?不舍得的呀。” “那你是因为吃撑了没睡好,怎么姑爷的眼底也是青的呢?” 被问起这个,关静萱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以为方谨言肯定是不会拉起衣服告状的,可现在倒好了,她的罪证,他全顶脸上了啊!他皮肤白皙,看着比她还青得厉害呢。 “不出了理由了吧?编不出借口了吧?我去好好跟谨言一下,你们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好了好了,娘亲我实话了。他没睡好,是因为我掐他了。” 听了这话,关夫人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关静萱倒十分理直气壮,“他让我睡不好,他凭什么睡啊?我看着他睡了,我就生气,我生气了,就忍不住想掐他。天儿不是冷吗?我就全掐他腰上了。” 关夫人了然,怪不得,怪不得女婿刚刚进屋的时候,她看他不时地扶腰,看来是疼的吧? “你……男人的腰,怎么能随便掐呢?” “他,他也确实欺负我了,洞房那天,我都没睡好呢,第二天又……” 关夫人立马制止,她并不想听女儿、女婿的房事,“阿萱啊,你要记住,夫妻间这事儿啊,得有,但是不能过。” 关静萱乖巧地点了点头。 外头,方谨言有些坐立难安,因为岳父大人和大舅爷的眼睛都跟粘在他脸上一样。 方谨言咽了咽口水,拿起茶壶给关老爷和关静远各倒了一杯茶,“岳父大人,大舅哥,喝水。” 关老爷喝了一口茶,“谨言啊。” “哎。” “你岳父我啊,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少年贪欢,是难免的,但是,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仗着年轻就乱来,要是年轻的时候不注意,搞坏了身体,老了你就算后悔了,也来不及了。” 方谨言眨了眨眼,有些无辜,他还真没乱来。但现在,他能怎么解释呢? 悄悄地转头往门外看了眼,确定没有旁人,方谨言迅速地开始解腰带。 见方谨言开始脱衣裳,关老爷和关静远都十分吃惊,“你,你干嘛?” 正文 第四十章 回门(二) 关静萱跟着关夫人进屋之后出来,觉得爹爹和哥哥看她的眼神变得诡异了不少。 方谨言却觉得岳母大人看他的眼神变得慈祥了起来,和刚进门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关静萱和方谨言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背后刚告了夫人的黑状,方谨言有些心虚,关静萱一坐下,他立马就拿起茶壶想要给她倒茶。关静萱捂住了茶杯,“你自己喝吧,我现在不渴。” 方谨言刚拿起茶杯,准备喝口茶压惊。 关静萱却突然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腰带也系不好?” 一听关静萱开口,的还是腰带,方谨言的手一软,茶杯直接落在了桌上。水溅了一身都是。 “阿萱!”关夫人见状,吼了关静萱一句。“不能好好话吗?你既然看到谨言腰带没系好,帮他系好不就完了吗?” 关静萱突然觉得,方谨言可能才是她娘的亲儿,她是儿媳。 “娘~为什么要我给他弄啊,他自己不是也长了手吗?” “对对对,不是阿萱的错,都是我手滑。” “静远啊,带谨言进去换身你的衣服。” 方谨言跟着关静远走了之后,关老爷开了口,“阿萱啊,谨言他现在是你的夫君了,在外头,该有的面你还是要给他的。你这么冲着他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 “我哪里吼他了?”关静萱刚想辩驳,见爹娘的神色都不大对,忙改了口,“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一出嫁啊,他就直接成你们儿了。公爹、婆母,您二位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谨言的,坚决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行了吧?” “对了,你公爹人怎么样?好相处吗?”趁着方谨言还没回来,关夫人问起了方老爷。 “公爹人可好了,昨天敬茶我没能起来,公爹也没生气,还给了我个红封,好大一叠银票呢。昨晚吃饭之前,我给公爹敬了茶,又得了一个红封。”因为得了双份银,关静萱美滋滋的。 关夫人却听出了不妥,“你什么?昨天你没能早起给你公爹敬茶?” 关静萱立马捂住了嘴,完了,漏嘴了。明明出门之前,她还千交待万警告方谨言不许把这件事出来的。 “不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方谨言。”很快,关静萱就把责任推给了方谨言。 但具体的,因为爹爹在,关静萱不好意思再往下。 方谨言出来的很快,因为他的身量和关静远差不多,穿他的衣裳还算合身。 “哥,你怎么把我给你做的衣裳给他穿啦?我做了好久的。手指都不知道扎破多少次。” 关静远瞟了她一眼,冷哼出声,“你还好意思,你哥哥我是去书院读书的,你给我整这一身大红的,我要是真穿去了,不得被我的同窗笑死啊?” “红色怎么啦?多喜气啊?你看那些个状元郎跨马游街的时候,不都是穿的一身红吗?我这是给你求好意头呢!” 明明是一对儿女,关夫人却操碎了心,这哥哥不让妹妹,妹妹也不敬哥哥的,天天一见面就吵吵。 “行了,我看着,这衣裳谨言穿着正合适。他皮肤白,穿红色好看,你哥哥,黑了点,穿红色就更显黑了。” 关静远:“.…..”这真的是亲妈吗?有这么埋汰亲生儿的吗? “可这件,我又不是给他做的。”关静萱还是有些不服气,轻声嘟囔。 第42节 “那你就给谨言另做一件。”关夫人立马下达了任务。 “娘亲您真是慧眼如炬,这身衣服我夫君穿着就是好看,好看得不得了,就像,神仙下凡尘。反正也是我做的衣裳,我夫君穿最是名正言顺了。”女能屈能伸,缝制一件衣服,手指真的很受罪的,反正哥哥也不领情。 方谨言看了关静萱一眼,他算是看出来了,关静萱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中午吃饭,他们四方城里的规矩,娘家人是要给姑爷灌酒的。姑爷喝的越多,明越在意自家姑娘。 方谨言来之前,其实也是做好了准备的。他准备了一身替换的衣服。 但是,当他看到关府的下人抬上来的酒缸的时候,依旧吓了一大跳。 不止方谨言,关静萱也吓了一大跳。 这么大的缸,把她和方谨言泡在一块儿都没问题。 然后,关静萱拍了拍方谨言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慰且爱莫能助的眼神。 关家一家四口面前全是酒杯,只有方谨言面前是个海碗。 “来,谨言,走一个。”关静远先举起了酒杯。 方谨言的碗里,有丫鬟给倒满了酒。 喝了几碗酒之后,方谨言本来白皙的脸颊已经通红,他晃了晃脑袋,冲着关静远,“哥,你别晃啊,我要敬你酒的。咱们喝,不醉不归。” 见方谨言又喝了一碗之后,关静萱开了口,“爹娘哥哥,别再让他喝了,他已经醉了,而且,肚都鼓出来了。”看着真吓人,感觉他一动,肚就晃荡晃荡的。 “也行,时候不早了,你们就回方府去吧。谨言醉了也没事,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方谨言是真的醉了。 在哥哥的帮助下,关静萱好容易给他搬上马车,马车才刚动,他就扶着窗口‘哇’地吐了一地。关静萱忍不住庆幸,他不是扶着她‘哇’地一声。 这么吐过之后,方谨言的脸色更红了点,额头上也出了细密的汗珠。 关静萱用手帕给他把汗擦掉,点了点他高挺的鼻,“既然不会喝,逞什么能啊?就不能像敬酒那天一样,大半洒在身上,半喝进去吗?”但其实,她是高兴的,明明可以,他却没有想着糊弄她的家人。 不一会儿,他就开始醉话了,夫人、娘、阿萱换着叫。 关静萱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算你有良心。喝醉了也只喊我的名字。 “阿萱,你x好软,再摸一下好不好?” 关静萱的笑容在嘴边凝结成冰,喝醉了也不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醉死你丫得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冤家路窄 毕竟喝了那么多酒,关静萱已经做好了方谨言会发酒疯的准备,没想到扶着他到塌上躺好之后,他一点儿都没折腾,只是静静地睡着,睡得两颊红润,乖巧地像个孩。 长相好的人,总是惹人疼爱的。关静萱在这一刻,突然就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那些本来想好了的‘一天看两个时辰的书’、‘一天练一个时辰的字’的诸多为难他的想法,关静萱全都摒弃。他活不了几年了,她又何必折腾他呢?就让他怎么高兴怎么过吧。 方谨言成亲之前,方老爷很忙碌,方谨言成亲之后,方老爷就更忙碌了,因为原来只有方谨言一个人白吃白喝还买买买的,后来又多了一个关静萱。 自从方谨言回门醉酒之后,关静萱决定了,她要出嫁从夫。也就是,方谨言喜欢什么,她就也跟着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方谨言因为前一天醉酒,扶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晃晃悠悠地准备起身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笑吟吟的关静萱。 虽然关静萱的笑容让她又美上了几分,但自从认识以来,大多数时候对他横眉竖眼冷面以对的关静萱突然对他笑成这样,方谨言还是觉得受了惊吓。 更恐怖的是关静萱接下去的话,“夫君,你醒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若是诚实地回答,方谨言必然是要点头的,因为喝醉了,他头疼,因为娘的掐功了得,他腰疼,但他暂时不敢实话,就怕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 “没有,我挺好的。”本就头晕这一下又摇了头。方谨言更晕了,一下就倒回了塌上。 “你又骗我,这样也叫挺好?”关静萱脸一崩,声音一扬,方谨言松了口气,夫人终于正常了。 “起来喝点醒酒汤吧。”昨天怎么叫都叫不醒,也不知道现在补有没有用。 方谨言其实是很讨厌醒酒汤的味道的,闻起来怪怪的,于是挣扎了一下,“其实不用喝的,我再睡睡就好了。” “睡?昨天从我家回来,你就开始睡,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快喝掉,我熬了很久的。” 方谨言看看关静萱,又看看碗,一咬牙,一闭眼,把醒酒汤灌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再被关静萱灌醒酒汤,到了中午的时候,方谨言就活蹦乱跳了起来。因为醉酒的关系睡的时间不短,青眼圈也淡了很多。 “夫人,你在干嘛?” 精神起来的方谨言,又开始围着关静萱转悠。 “闲来无事,给你做个荷包。” “荷包?”方谨言出门的时候一般都是带着默语的,付账的时候找默语,默语带的银票要是不够,就记方府的账,所以荷包这玩意儿,其实方谨言是用不上的。 但他不敢,因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夫人两次准确无误地把针扎进了自己的指头里。夫人这样给他做出来的荷包,他要是不要的话……好像不大好吧? “呵呵,夫人果然心灵手巧,这荷包做的真好看。” “我还没绣图案呢,你能看出来好不好看?”真是贫嘴。 方谨言看着布料上的点点血迹,想着,难道不是绣的傲雪红梅之类的吗? “夫人的手艺,为夫自然是信得过的。” 第43节 又扎了自己一针,关静萱皱了皱眉,连针带荷包一块儿收拾了起来。收起来之后,她才抬头问方谨言:“夫君,这荷包,你不急着用吧?” “不急不急。”一辈都未必用得上一次。再真要用的话,买一个现成的多快啊,还能挑挑花样。 “夫君你的酒,完全醒了吗?”关静萱一边吹着手指,一边问。 怕夫人再次醒酒汤伺候,方谨言立马挺直了脊背,“醒了醒了,为夫现在好得很。感觉还能再喝一缸。” “醒了就好,爹今天中午不回来用膳,咱们不如,也出去吃吧?就去夫君最常去的地方。” 方谨言最常去的地方,当算是香满楼了。在香满楼走的每一步,方谨言都有些忐忑,因为牛马猪少爷们也最爱来这里,只不过如果是他们自己付账,点菜的时候不会那么大方而已。 直到和关静萱一起走进了厢房,方谨言才缓缓松了口气。还好,什么人都没碰到。那些人,惯爱胡八道,没事也能出事来。他就怕他们在阿萱跟前口无遮拦,出什么让阿萱生气的话来。 菜上的颇快,关静萱夹了一筷菜尝了尝,“怪不得夫君爱来这里,这里的菜确实不错。” “是吧?夫人你尝尝这道油焖虾,是这儿的招牌菜。” 关静萱看了眼碗里的油焖虾,用筷夹到了方谨言的碗里。 “夫人不爱吃虾?”不对啊,那天用晚膳的时候,他注意看过了,那道虾仁夫人伸筷最多。 “我爱吃,但是它有壳。” 方谨言:“.…..”虾难道不是天生就有壳的吗? “夫君你看。”关静萱着,把左手伸到了他跟前。两根指头上,至少有四个针眼。 “等咱们回府,为夫给夫人上点药。” 瞪了他一眼,关静萱慢悠悠地,“夫君啊,你看,我为了替你做荷包,手指被针扎了这么多个洞,连握筷,手都疼呢,所以……夫君是不是也该疼疼我,给我把这虾壳剥了?” 方谨言看了看关静萱拿着筷的右手,想了想那个没缝几针就被收起来的荷包。认命地捏起了碗里的油焖虾。 方谨言生来就是富贵命,哪里做过剥虾壳的事。待得他满头大汗地把虾仁和虾壳分开,关静萱已经把剩下的油焖虾吃的只剩下壳。 方谨言:“......” 最后那只尸身残破的虾,谁都没吃。 和方谨言一前一后地出门,关静萱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方谨言轻扶关静萱的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看错人了。”她居然看到潘柔和一个陌生男在一块儿。怎么可能呢?潘柔对段瑞年一向痴情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段瑞年婚讯 直到离开香满楼很远,关静萱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她觉得她应该是看错了,但按理,她是不会看错的,潘柔,她可不是和她认识一天两天。 随后轻笑,很快释然,就算潘柔现在确实和别的男在一起又如何呢?潘柔和段瑞年之间,是有实无名的。 “夫人,你在笑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想起你剥的那只虾了。方谨言,你是不是从来没自己动手剥过虾啊。剥的那么丑,那虾要是在天有灵,都该死不瞑目了。” 关静萱用这个事儿岔开了话题,方谨言有些生气,他费了半天的劲,结果夫人动都没动,还嫌弃到现在。 “哎,那边那家成衣铺,是不是咱们定婚服的那家?” “是……吧?”方谨言并不很确定,因为这些事都是方老爷操办的。“夫人这是想做新衣裳了?” “如果是的话,夫君给付银吗?” 敢不给吗?“夫人只管挑,都记在为夫的账上。” 事实上,关静萱的衣裳都是需要量了尺寸定做的,她进铺里来看,无非是看衣裳的样式。待看中了,再让铺里的裁缝量尺寸。 关静萱正看着,又有人进了铺,伙计立马迎了上去。 听她们的对话,是要定做婚服的,而且有些赶。 按照常理,若是要赶制的话,不管是平常的衣裳,还是婚服,那都是要加银的。可这对母女不知是囊中羞涩呢,还是‘勤俭持家’,既不肯加银,还要掌柜的先给她们做,态度十分强势。 掌柜地多次拒绝后,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妇人火了,“你知道我夫君是谁吗?你知道我女儿要嫁到哪家吗?” 关静萱听着这话觉得好笑,还没完全笑出来呢,笑意就因为听到‘段瑞年’三个字僵在了嘴边。而后,她猛地转过了头,段瑞年要娶亲了? 再看那妇人口中要嫁给段瑞年的女儿,关静萱皱了皱眉,段瑞年这是唱的哪一出? “夫人?娘?阿萱?” 方谨言连续换了三个称呼,关静萱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 “你在看什么呢?不是在看衣裳的吗?” 幸亏,方谨言刚才被她打发出去买果脯了。没有听到什么。关静萱忙拉着他往铺外头走,“我突然又不想买衣裳了,我嫁给你之前,我娘亲给我新做了不少,这回要是再做,被我娘知道,肯定得骂死我。” “夫人要是喜欢的话就做,为夫不会告诉岳母大人的。” 关静萱接过方谨言递过来的果脯,一边吃一边想,如果刚才铺里那个妇人的是真的,段瑞年要成亲了,那么潘柔会和别的男见面,好像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起来,潘柔也是悲哀,段瑞年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娶她。现在宁可娶那么一个…… 潘柔正在给男劝酒,那男趁她给他倒酒的功夫,摸了几下她的手,她也假装未知,依旧笑得灿烂。 “这酒不错,您多喝几杯。” 第44节 潘柔正准备开口打听更多的消息,她跟前那个男人突然被人捏着脖,拎了起来。瞬间,脸就憋得通红。 潘柔一抬头,立马就愣住了,“哥?你怎么在这儿?你快先放开他。快啊!”着,就冲上前去拍潘大力的手,拍不开,她就用掐的。 潘大力轻轻一挥手,便将那人摔了出去,潘柔正待去扶,潘大力就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酒铺外头拉。 “哥你干嘛,我还有事呢,你别拉着我呀。” 再转头,潘大力已经满眼通红,“你有什么事?去给那个男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样要是被段瑞年知道了,你看他还要不要你。他要是不要你,你要怎么办?” 潘柔狠狠拍开潘大力的手,“哥你知道什么呀?那个男的……”她梦见过的,是在那位贵人身边伺候的。要是能结识他,早日让哥哥受贵人赏识,那她还在意什么段瑞年啊。 “哥你以后别提段瑞年了。我不要他了。” “你不要他?你都是他的人了,你怎么能不要他……是不是他不想负责任?我去找他。” “哥,别去了,段瑞年他要娶亲了。” “娶亲?他不是刚退的亲吗?” “他又攀上高枝了。”潘柔有些不屑地,“听是个什么将军的女儿,守寡挺多年,一把年纪了。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段瑞年了。也对,不管怎么,段瑞年至少皮相好,还年轻。”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给谁做妾不是做呢?何必非吊死在他这棵树上。”潘柔的漫不经心,就像在别人的事。 潘大力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妹妹的话,就像戳在他心尖的刀。是他没用,不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给妹妹一个好娘家。 “柔啊,不然,咱们还是回村里去吧。到时候,哥给你寻个好婆家。咱们给人做正头娘,不做妾,行吗?” “哥,我不回去,你也不能回去。你信我,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妹妹的将来,都在你身上。”做妾又如何,只要她哥哥将来有了出息,不算那个正妻是谁,都要给她挪位置。 “大事?”潘大力惨笑,“我这样的,能做什么大事啊。” “可以的哥,只要你相信,那一天很快会来的。现在,你先回去。我去和赵爷解释一下。” “赵爷?刚才那个男人?你还要去找他?” “哥,我只能跟你,他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只能讨好,不能得罪。至少现在不行。” “你……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 关静萱今天吃了香满楼的菜,觉得那些菜色看起来都不难做的样,突然就兴致勃勃想着要自己下厨试试。 她征求了方谨言的意见,“夫君,晚上我给你做几道菜吃好不好,就按今天在香满楼吃的那样。” 方谨言微微惊讶了一下,“夫人还会下厨?” “我这么聪明,有不会的东西吗?”应该不难吧。当初她出嫁之前娘亲教她做的炒蛋,她不就做的很好吗?只糊了一面。 “好,那为夫就等着尝尝娘的手艺了。” 琥珀在一旁听着姑娘和姑爷的对话,只撇开了头。希望,姑爷家富贵,设有两个厨房吧,就算他们家姑娘不心烧了一个,也还能剩一个给府中的厨备晚膳。 关静萱去厨房里走了一圈,先看中了大虾。中午的油焖虾,要是有人给她剥好壳的话,她至少能吃四五盘,自己动手,总是累了点儿。 “这个……这个给我洗。”关静萱稍稍点了点虾的个数,一共三十多只,“都洗了,洗干净点啊。” “这个鱼……给我杀好了备用。” 见关静萱还要再糟蹋别的菜,琥珀忙出言阻止,她婉转地,“姑娘,少夫人啊,您不如先把这个虾和鱼煮好了,要是还有剩下时间,再准备别的菜?” 半个时辰不到,关静萱就回了房,灰头土脸的。 “夫人,你不是去炒菜了吗?怎么看着,倒像是去厨房烧柴了?” 关静萱默,简直一言难尽,她让那个厨娘给她了一下油焖虾怎么煮,听着还是蛮容易的,那个厨的锅颠得很好,那些虾都乖乖地在锅里翻了一面又一面。她觉得都是一个缸里养出来的虾,照理应该是一样听话的,又觉得颠锅挺厉害的,就学了学,没想到,她一颠,虾全到地上了不,锅还烧起来了。 幸亏琥珀手快,直接给她拉开了,不然她头发恐怕都要烧起来了。 “今天厨房的材料,我都看了看,都不是我擅长的。然后我看着吧,烧火丫头的活儿其实挺有意思的,我就给她帮了一会儿忙,就成这样了。” 琥珀在一旁暗自感叹,她们姑娘睁眼瞎话的本事,真是越练越神了。要不是她在一旁看着全过程,恐怕也得信她们姑娘的辞。果真,傻乎乎的姑爷信了。 “好好儿的,怎么想去烧火了?孩一样,还爱玩火?”方谨言用手擦了擦关静萱脸上的锅灰。 “我,身上脏,先去洗漱一下,回来再,啊。” 关静萱出门之后,默语从窗户爬进来。 “少爷。” “嗯,继续。” “孙少爷了,他最近隔三岔去就去喝酒,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喝的特别凶。” “这样……你就和孙少爷,劝劝他,喝酒虽然也能解忧,但这都只是一时的。什么都不可靠,只有抓到手里的银,才是最可靠的。最近南边刚开的那个场,听人气挺旺的,输赢各半,让孙少爷务必带他去见见世面。” “少爷您的意思是……?” “告诉孙少爷,先让他看到点好处,赢了算他的,输了算我的。慢慢来,不急。” 关静萱收拾好进门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神,那个嘴角挂着冰冷笑意的人,真的是他的夫君吗?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方谨言回过了神,“夫人,你回来啦?”脸上,又是熟悉的温暖笑容。 关静萱摇头笑了笑,刚才果然是她看错了。 第45节 “夫君你在和默语什么?” “没什么,我让默语把我私库的钥匙拿来了。你既然进了门,这些就该你来管。” “你的私库?我不要,还是你自己管吧。” “给你你就拿着,放我这儿,哪天丢了,我都不会知道。”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蜜里调油 把钥匙塞到关静萱手中之后,方谨言稍有些急切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就怕关静萱发现他的手在颤抖。 其实关静萱突然进来,方谨言是十分紧张的。担心关静萱听到了他和默语刚才的对话,虽然关静萱已经是他的妻了,但重生这样的事,将心比心,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而是由旁人与他的话,他肯定是不会信的,或许还会以为这人得了失心疯。 他不希望关静萱以为他有病,也不希望关静萱害怕他。终有一天,当关静萱真的信他爱他重他,他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但绝对不是现在。 关静萱掂了掂手中的钥匙,并不重,但这是方谨言对她的一份信任,让她的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却意外地,让她特别地踏实。当年她嫁给段瑞年,便连自己的嫁妆都是管不到的,更不要段家的东西了。 想起方才她才刚糊弄过方谨言,关静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明明是差点儿把厨房烧起来了,却偏偏是去帮忙的,“琥珀,你先出去。” 方谨言也眼神示意,让默语走人。 “夫君,你待我真好。”关静萱轻轻地拉过了方谨言的手。 关静萱突然一副女儿姿态,方谨言有微微的不习惯,但是也十分受用,男人嘛,自己的女人偶尔鸟依人,更能显示出自己的男气概来。 “你都叫我夫君了,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关静萱捏了捏方谨言的手指,上天真是厚待他,脸孔俊俏不,连手指都修长好看。相处越久,就能发现方谨言更多的优点。 “其实刚才……其实……”关静萱清了清嗓,有些垂头丧气地,“其实我不会炒菜,我去厨房,就是捣乱的。” ‘捣乱’二字是关夫人对关静萱的评价。每回她去厨房,厨房就没有不遭殃的,偏偏越是不拿手,她越爱去折腾。这一点上,关夫人真是头疼不已。可关静萱总是要嫁人的,糟蹋娘家的厨房,总比糟蹋婆家的厨房好。 方谨言低低的笑开,“我还以为夫人这么认真是要什么呢,原来是要这个啊。这个,就算夫人不,为夫的也看出来了。” “啊?你怎么就看出来了呢?”她刚才为了逼真,还特意让丫鬟从灶膛里扒了点灰,随便抹了抹呢。 方谨言单手握拳掩于嘴边,挡住继续扩大的笑意,“看夫人的手啊,肤若凝脂,指如葱根。”看着就不像是干活的手。 关静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敢情,她以为刚才她装的很像,演得很好,结果方谨言比她装的还像,至少她刚才是真的以为方谨言信了她的胡诌的。 “其实,夫人大可不必做这些,保护好自己的手才是正经。饭菜出自谁手,为夫的不在意,咱们爹爹就更不会了。” 方老爷赚银,就是为了好好生活的,不是为了折磨自己的,所以厨的手艺甚佳,完全不需要关静萱这个儿媳妇去厨房里忙活。 反正也了实话,关静萱就干脆实话到底了,“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给夫君你做菜吃,就是,就是觉得厨房挺好玩儿的。” 到‘好玩’二字的时候,关静萱的眼睛简直在闪闪发光,看的方谨言一愣。 “好玩?”方谨言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稍想了一会儿,“那这样,咱们爹爹的大厨房,夫人你就别去了,我让人在咱们院里给你弄个厨房玩儿。” “真的?”关静萱有些不可置信,她娘了不止一次,谁家若是娶了她这样一个会烧厨房的媳妇,烧过一次以后,婆家就会禁制她进厨房了。娘亲的话,也不全对嘛,这她这不是刚差点儿烧了一个,她夫君就要专门给他盖一个吗? 开心开心,超级开心。关静萱利落伸手拉住了方谨言的衣领,把他往前一拽,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万分真诚地,“夫君,谢谢你!” 关静萱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方谨言吓了一跳,然后耳根就开始微微泛红。他指了指自己嘴,“夫人刚才莫不是亲歪了,该亲这儿才是吧?” “方谨言。”关静萱有些羞,却未恼,“你回头看看,这会儿天还大亮呢。” “哦?”方谨言挑了挑眉,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眼睛,“现在天还亮着吗?为什么为夫眼前是一片黑呢?” 关静萱看他这番做派,眼珠灵活一转悠,低头就准备悄悄地靠过去。没想到才刚低头,方谨言已经给她拉进了怀里,看准她的唇,就亲了上去。 半响,两人才缓缓分开,气息都急促了很多。 关静萱摸了摸自己的唇,好像有些微肿。 “你刚才偷看了吧?”不然怎么就能亲她亲的那么准? “没偷看啊。”方谨言否认地十分快,还不待关静萱再开口,他已经伸出了手,又一次覆于眼前,只是食指和中指微微分开,“为夫是光明正大地看。” 两个又开始调笑,你捏捏我的手,我亲亲你的脸,倒是能看出新婚夫妇的浓情蜜意来了。气氛正好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方谨言有些微恼,来的真不是时候,“什么事?” “少爷,是的,的有事禀告。” 门外是默语,想起刚才让他去办的事,方谨言冲着关静萱笑了笑,“为夫出去一下,夫人若是累了,便憩一下,一会儿晚膳好了,自会有人来叫。” 被撩了那么久,关静萱此刻兴奋地不得了,哪里睡得着。正巧,她看见了桌上躺着的方谨言的私库钥匙,于是便道,“夫君你去吧,我也要去忙了。”她拿起钥匙在方谨言眼前晃了晃,“去这儿,好好替夫君整理整理。” 方谨言闻言点了点头,“也好,不过私库里东西不少,夫人也不用急着一天就整理完。不然夫人累的是身,为夫伤的就是心了。” “嘴这么甜,吃什么啦?” “夫人。” “嗯。” “刚吃了几口夫人,所以嘴甜。” 这张嘴,他不是纨绔,她都不信。 关静萱带着琥珀往方谨言的私库走。 方谨言见关静萱走远,才回头问默语,“怎么回事?” 第46节 “少爷,孙少爷他……带着那人去了花楼,结果一言不合,和人打起来了,把楼里东西砸的……这会儿等着您去赎人呢。” “不是让他带人去……”罢了,也都差不多,不管他将来沉迷什么,有所沉迷,就是弱点。 “走吧走吧。”方谨言走了两步,遇上了一个丫鬟,吩咐道,“你让人去和少夫人一声,就我出门一趟,晚膳之前会赶回来。” 那丫鬟应‘是’而去。 关静萱一边走,一边摇着手中的钥匙。 “姑娘,姑爷他,真的把私库交给你管啊?” “这还有假的?”关静萱在她跟前晃了晃钥匙。 “姑爷对您真好。”琥珀高兴地。 “我是她娘,以后要给他传宗接代,生儿育女的,他不对我好,难道要对外头的妖米青好吗?其实吧,还不止这个呢。”突然间,关静萱就想找人显摆一下方谨言对她的好。 “哦,还有什么呢?”琥珀最是了解关静萱心性,她这幅模样,分明是想让人追问,她是个好丫鬟,就满足一下姑娘吧。 “下午,我不是去厨房了吗?”关静萱。 “嗯。”琥珀点点头,她可是全程都跟着的。姑娘怎么使唤的厨娘,怎么把虾翻到地上的,怎么把锅烧起来的,她都看了个正着。 “我后来跟方谨言坦白了,我就是进去捣乱的。结果你猜,他怎么?”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旧相好 “姑爷真这么?”琥珀满脸的不可置信,而后感叹,姑爷不愧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私库随便交,厨房随便盖,做事儿干脆又大气。 姑娘嫁给姑爷,真算是因祸得福了。 “嗯。”关静萱一脸的得意,而后想到什么,红润的脸色很快惨白了起来。 琥珀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忙问,“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觉得嫁给方谨言,挺好的。”是不是因为方谨言太好了,所以老天要那么早就收了他去。 琥珀以为,姑娘的话,和她的神色完全是两回事。但姑娘不愿意,她也不好问。 关静萱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如果方谨言一直这么好下去,那么她一定尽自己所能,不让他死得那么早。毕竟,和有一个好夫君相比,做寡妇,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见琥珀依旧在看她,脸上满是探寻之色,关静萱忙四处打量了下,随口道,“刚才他们的是不是这条路啊?” “少夫人。”关静萱和琥珀还在研究路走的是不是对,一个丫鬟喊住了她。 关静萱转头,是个不认识的丫鬟。 “什么事儿?” “少爷让我与您……”丫鬟转述了方谨言的话。 “他出门了?和默语一块儿吗?”那丫鬟点头,“那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随后,关静萱看了眼天色,再过一个多时辰,天都要黑了,他这时候出去,能有什么事儿啊?方谨言一个吃喝玩……玩儿? 他总不会是去那种地方了吧?下午就看他和默语鬼鬼祟祟地些什么,那是密谋?知道她差点烧了厨房,马上就要给她盖一个,这是明显的讨好。这家伙,若是晚膳之前回不来,看她不…… 不过一个丫鬟的一句话,琥珀眼睁睁地看着关静萱从依人的鸟变成了想吃人的母大虫。 “走,去盘点私库的东西。”这一句话,关静萱得气势十足。 ‘方谨言,你要真是敢对不起我,我就搬空你的私库,让你……’很快,关静萱又沮丧了起来,只要有她公爹在,方谨言的私库就算空了,恐怕也是空不了多久的。‘不管了,真有那么一天,能搬多少就搬多少。’ 去花楼一条街的路,方谨言和默语简直不要太熟悉,特别是天色渐暗的这会儿。 “是哪一家?” “就是前头的藏香阁。” 走到门口,方谨言捂住了鼻,不知为何,现在他闻到这脂粉气就觉得难受,一丁点儿都不行。关静萱虽然也擦粉,但她擦的粉,闻起来特别的淡雅。 “少爷,咱们进去吧。”见方谨言在门口停住了脚步,默语道。 方谨言摆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你去里头付了该付的银,把人好好带出来就行。” 在门口站着一会儿他都觉得头晕了,要是进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再了,这脂粉味这么重,万一他回府被阿萱闻出来,只怕不好解释。 似乎是看出了方谨言的不舒服,也想到了少爷可能为难,默语点了点头,“那的先去办事。” 藏香阁,方谨言不是没有来过的。但默语踏进一楼大厅,只觉得……变化天大,几乎有些认不出了。 “哟,是默哥。您家少爷人呢?”方谨言出手一向大方,只要他去过的地方,就没哪个伙计是记不得他的,连带的,默语也从来不曾被人慢待。 “我今天是奉我们少爷的命,来赎人的,一位姓孙的公,另一位,姓潘。听,他们喝醉了,不心砸了你们的场。” “原来是他们俩呀。默哥随我来。” 见到孙少爷和潘大力的时候,默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他们这是……?” 两人都被用麻绳捆得紧紧的,特别是潘大力,用了至少九根麻绳,双手双脚各两根,脖上还给他弄了一根。 “喝醉了酒,还以为是吃了雄心豹胆呢,连我们老板娘都敢开罪。” 第47节 那个伙计叽叽呱呱地一顿,默语听得连连摇头。 “那……你看咱们出多少银合适呢?”默语的意思,是赎回孙少爷和潘大力。 “去传话的人没吗?”那伙计十分惊讶。 不一会儿,默语出了藏香阁大门,只身一人。 “他们人呢?”带出来的那么多银还不够赎两个人的吗?他们总不会是醉酒逞凶,把这楼里头全拆干净了吧? “少爷,他们赎人没问题,但是有个条件。” “赎人还能有什么条件,不就是花银吗?给他们再加一点儿。天快黑了,你赶紧办好了,我答应阿萱要回去用晚膳的。” “不是,是藏香阁的妈妈要见您,是见了您之后,再一手交银,一手交人。” “妈妈?”方谨言印象中花楼的妈妈,全都是穿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她痛快收个银就这么难吗?难道我进去了,那些银就能生出银来?” “不是的,藏香阁最近才刚换了新的妈妈。就是原来的花魁,夜笙姑娘。” 默语原以为只要他提起夜笙的名字,方谨言就能想起什么来,毕竟当初少爷捧了不少夜笙姑娘的场。 但方谨言只是皱了皱眉,“夜深?谁啊?她见我干嘛?我也欠她金钗?” 已经了是曾经的花魁夜笙,已经的这么明显,少爷依旧没有印象,默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或者直接给少爷来一句,她是您的旧相好? “方少爷真是贵人,忘性真大。” 默语还在纠结怎么解释夜深才能让少爷想起,身后已经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方谨言看了她好一会儿,皱了皱眉,揉了揉鼻,妆容太浓,身上味道太刺鼻。 见他的目光中除了冷淡、陌生、疏离,没有惊艳、也无怀念,夜笙有些失望,但习惯了迎来送往,强颜欢笑的夜笙还是冲着方谨言笑了下,“听里头的二位是方少爷的友人,想着与方少爷好久不见,便多留了他们会儿,想借他们的名,请方少爷来喝一杯,没想到,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你现在见到我了,可以放人了吗?哦,多少银,也记得开价,别开的太离谱就行。” “方少爷什么时候,也在乎起这些了。”原来的方谨言,从来都是甩银票的,只会多给,不会少留。 自然是因为他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不能再大手大脚乱花银了。想到这里,方谨言觉得,他应该改变一下策略。不如还是把潘大牛往花楼引吧,美人乡英雄冢。美人吹吹枕边风,应该也是好用的。至于赌场那些,虽然沉迷之后很难自拔,但若输的都是他的银,孙少又和今天一样乱来,那他岂不是会损失惨重? “别废话了,直接把人带出来,然后需要多少银吧。” 夜笙回了房,拿起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 有人摸上了她的腰,“你不是,他当年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只要你招招手,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跟上来吗?” “人家刚娶了官家姐,又怎么会看的上我这样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呢?就连你,恐怕很快也要不记得我了。” 在私库看到上回方谨言送到关府的却被退回铺的首饰头钗,关静萱是惊讶的,她一直以为,这些东西方谨言应该都早已经退掉了,毕竟他是用不着的。没想到,全都放在这里积灰。 本就是要送给她的,兜兜转转这么一圈,又回到了她手上。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独守书房 一言不合,把方谨言关到门外之后,不理会他的拍门示好,关静萱一个人待在屋里,生闷气。 亏她看到这些首饰后,还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当初那么给他没脸,直接就把这些首饰还到铺里去了。今天为了让他高兴,她打扮地这么正式,更改了往日的装扮习惯,也没管好不好看,只是尽可能多地把那些个钗啊笄啊步摇啊都往头上弄。 但他呢?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还问她是不是花了很多银。当初他花了多少银,她哪里会知道? 真是可笑,她不过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都是他当初送给她的。他这个付银的,居然不知道都买了些什么?这明什么呀,明他当初给她买这些的时候根本就不上心。 “关静萱,你这个自作多情的笨蛋!”指着镜里的自己,关静萱咬牙切齿地。然后一支一支,将头上的钗、簪、步摇卸下,随意摊在梳妆台上,发髻松开。 当夜,关静萱躺在塌上却不免辗转,也真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人睡了那么十来年都好好儿的,天天睡的贼香,大多数时候还觉得睡不够。 成亲之后不过跟他一块儿睡了几夜,他一不在身旁,她居然有些睡不着了。 关静萱告诉自己,之所以睡不着,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天太冷。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方谨言。 对于被关静萱赶到书房来睡这件事,他有些想不通,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夫人从他的私库里找到了首饰,都戴在了头上…… 难道是他错了话,他不应该担心夫人会不会觉得重,应该只夸她长得好看,所以戴什么都好看? 难道是他疑心夫人的头上有虱,所以夫人生气了?也有可能,夫人那么爱干净的,这么冷的天还每天都沐浴,怎么会长虱呢?可就算是他误会了,夫人也不该是这么气的人吧? 方谨言又想了很多理由,然后又被他自己一一驳回。半响之后,方谨言起了身。夫人究竟为了什么而生气,他还是应该问她本人才对,毕竟,夫人心,海底针。 又一次辗转难眠,又一次听到了窗户被撬动的声音,关静萱有一种时光倒转的错觉。虽然气得不行,却依旧觉得好笑。这个方谨言,明明有门可走,却每次都先撬窗户,这是前世跟窗户有仇吗? 天冷的时候,关静萱都有关窗睡觉的习惯,在关府也是,在方家亦然。可想而知,方谨言的努力全是白搭。但方谨言的性真当执拗,明明撬了半天窗户都没动静,他还在不停地努力。 关静萱想,莫不是因为这是他自己家的窗户,他就以为凭他方家少爷的身份,这窗户是一定能弄开的?天真。 虽然她也睡不着,但是被方谨言这般吵着,她还是烦躁,“方谨言,大半夜的不睡觉,撬窗户很好玩吗?” 瞬间,外头就没了动静。 但最多一口茶的功夫,方谨言便在外头,“夫人,给为夫开开窗。这窗户卡住了。” “窗户没卡住,是我闩住了。你快回去睡吧,本来我睡的好好儿的,都被你吵醒了。” “我不想回去,夫人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啊?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要我哄你睡不成?” 第48节 听到方谨言也睡不着,关静萱意外地觉得心情很好,但并不想让他进屋。有时候惩罚太少太轻,男人就记不住。 “不用娘哄我,只要娘让我进屋就行。” “今天的事,你有什么要跟我的吗?”关静萱指的是那些首饰的事,方谨言却误会了。 他今天脱衣裳之时,很不幸闻到了上头重重的脂粉味。本来还心存侥幸,或许是娘嗅觉不那么灵敏,所以没有闻出来,却原来是因为这个,娘才给他赶到书房睡的吗? “是这样的。我原来有个友人,他……今天喝醉了,闹了点事。都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才拿了些银去赎他。那些个脂粉味,都是他身上带的,也不知道他都是哪里弄来的,全蹭我身上了。” 且不方谨言的所谓友人,他能有什么友人,不过就是一君羊狐朋狗友罢了。至于脂粉味,若不是香料铺出来的掌柜和伙计,那就只能,是从女人身上蹭的了?那些个纨绔,能去什么好女人身上蹭脂粉味? 怪不得,怪不得方谨言和默语话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原来是和友人约好了去那样的地方啊? 想到这里,关静萱打开了窗户,盯着窗外的方谨言看了好一会儿。 “你的友人,喝醉了,一身脂粉味?” “对对对,那味道可难闻了。” “可我怎么只在你身上闻到了脂粉味,却没有闻到酒味呢?” 这话,是关静萱诈方谨言的,其实她连脂粉味也没闻到。 方谨言一惊,确实,他这谎话的有漏洞,既然能蹭到对方身上的脂粉味,酒味自然也是能蹭到的。回来的路上,他因为觉得孙少和潘大力身上的酒味太重,所以避地很远,根本就没可能蹭到他们身上的酒味。 这一下,方谨言几乎不敢看关静萱的眼睛。 “方谨言,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不然要是让我在别处知道了今天的事,你……” “确实是个过去的友人,他今天喝醉了,去了藏香阁,调戏那里的妈妈不成,就把藏香阁给砸了。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过去赎人,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想到不知怎么的,这身上就染上脂粉味了。真的,我真没进去,就在门口站了会儿,不信夫人可以去问默语。” 藏香阁是什么地方,关静萱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听方谨言这么一解释,她就大概明白了。但,“调戏那里的妈妈?方谨言你那个友人多大的年纪啊?”居然连那里的妈妈都不放过,看来确实喝得很醉。 “比我虚长几岁。” 按照正常的推测,“那个藏香阁的妈妈,长得很漂亮?” “我,我不知道,我,我没进去,没见过。” 方谨言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只要一慌张,话就结巴。此刻,他为什么紧张呢?除了谎,关静萱想不出别的理由。 “方谨言,实话!” “妆太浓了,看不清长相。” “还有呢?” “默语,她原来是花魁。” “花魁?四方城里都传,方少爷最爱捧花魁的场,她的场,你捧过吗?” “娘,娘,天晚了,不然,不然我还是回书房去睡吧。” “紧张什么?就算你给她捧过场,那也是咱们成亲之前的事了。”那些,都是她鞭长莫及的过去。 方谨言这才又重新回过身来。 “其实我没什么印象了,但默语,我是给她捧过场的。” 有些事,你明明知道事实是什么,却还是要问,待亲耳得听,心里却依旧不免难受。她的夫君,方家少爷,和这四方城中太多的女有过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书房去吧。” 方谨言愣在当场,他不是都了实话了吗?为什么还要回书房去? 但来不及等他再问什么,关静萱已经重新关上了窗户。 看着窗户上倒映的他的影,关静萱觉得更闹心了。 这一晚,同样觉得闹心的还有段瑞年他娘,段夫人。本来以为儿退了关静萱的亲事,又寻了门更好的。 没想到,那根本就不是个姑娘,是个寡妇不,年纪也比瑞年大了不少。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将军的寡妇女儿 事情得从两天前起,两天前段瑞年突然就回来和段老爷段夫人他也要准备成亲了,段老爷和段夫人还以为他要娶的是那个潘柔,因为除了她,没听段瑞年还和别的什么女有来往。 当下,段夫人自然是反对的,就算潘柔还有身孕,以潘柔的身世,她也最多允许潘柔进门给段瑞年做个妾,就更不要潘柔现在连个蛋都没怀着了。 然后段瑞年给出的答案十分出乎他们的意料,段瑞年,他要娶的,是一个最近刚调过来的将军的女儿。 没有母亲会觉得自己的儿不好,段夫人尤甚,在她眼中,她儿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孩,他这会儿之所以还没有飞黄腾达,完全是因为还没到时候。待到了时候,她儿那就是一飞冲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命。 这会儿听有个将军要将女儿许配给段瑞年,段夫人那个高兴啊,简直都找不着北了,只嚷嚷着祖宗保佑,要给祖宗上香,还夸那个将军眼光好,慧眼如炬,才能看出段瑞年的潜力来。 再想细问那个姑娘的情况,段瑞年已经岔开了话题,只让他们好好准备,吉日,人家将军已经定好了。再有后续,他也会及时与他们禀告的。 时间很快到了今早,今早段夫人去了个挺早以前答应了的宴。本来和关家退亲,关家静萱又很快嫁人,他家瑞年还没着落,段夫人是不想来了的,没想到她家瑞年争气,这么快就找了个更好的,于是段夫人就脚下生风地来赴宴了,一脸的喜气。 段夫人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但最好,这个风,是别人慢慢引到她身上的。 妇人们来赴宴,能聊的东西真的不多,年轻的妇人的一般都是自己的夫君,年长的妇人就开始自己的女了。若有年轻的妇人和年长的妇人待在一块儿,一般是年长的妇人告诉年轻的妇人一些带孩的,和夫家的人如何处的好的经验。 有些像段夫人这样,女到了适婚年纪的妇人们聚在一块儿,那么目的也是不言自明的,自然是要替自家儿女相看好的岳家或者婆家。 第49节 段夫人走过来走过去,好容易看到了一个可靠的熟人,便凑了上去。 “王夫人,好久不见了。” 那人看到段夫人有些惊讶,段夫人主动和她打招呼,她就更惊讶了,因为段夫人平日里仗着段大人是个不大不的官,很有些傲气。 “段夫人,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王夫人这话,段夫人听得很不高兴,好像她就不该来似的。 大约是看出了段夫人的不高兴,王夫人忙解释了句,“之所以以为您不会来,也是因为,今个儿,关夫人也受邀了。” 关静萱回门之后,关夫人确定她嫁的不错,就开始考虑儿关静远的婚事了,起来,儿比女儿还要大上两岁,虽然儿一直嚷嚷着要先立业再成家,可科举这回事,哪里是能的准的,万一儿运气不好,一直没有能考上进士,难道这亲事还能一直拖着吗? 所以最近不管哪里的宴,大宴宴,只要是宴,关夫人几乎都会来。想来给自己的儿看个好媳妇,好岳家。 “她也来了?”虽然关老爷和段老爷交情一向不错,两家还早就定了婚事,但关夫人和段夫人的关系真不算好。有那么点儿,互相看不上的意思吧。 “是啊,我刚看到了,人在那边呢。”王夫人指了个方向。 若是几天之前,段夫人可能会怕见关夫人,因为一对退了婚的男女,女的嫁出去了,男的还没着落,多少还是有些丢人的,但今天不同了,她儿给她找了个更好的媳妇儿,关静萱算什么?她嫁的那个方少爷又算什么? “早知道她也要来,我就和她一道了,毕竟就住在隔壁。”关夫人这话,王夫人听着有些假,没听退了亲的两家还能相处的好的。但也随便附和,“是啊,一块儿来多好,路上还能聊上一聊。” 也是巧了,今天来的妇人之中,儿和段瑞年在一个营里的,恰好有那么几个。她们先是各自聊自己的儿、女儿,然后着着,就到了早几天刚到大营的一位沈将军身上。 段夫人一听,新来的将军,姓沈,真是正中了她的下怀了。 于是假装不经意地问了问,“新来了个将军吗?奇怪了,我怎么也没听我儿提起。你们了解那个将军家里的事吗?” 段夫人今天的表现与往日相较,其实是十分反常的。往日里她虽然也会来赴宴,也会坐在一旁听,但从来不会主动问。 一个妇人恰巧是个嘴碎的,她知道的事,但凡有人问起,她必然要,不就难受得紧。听段夫人这么一问,她来了精神。 “那位沈将军啊,我知道。” 这个妇人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听到有人问起她知道的,她就兴致勃勃地了起来,只是,话稍稍有些多,且讲的都是沈将军的丰功伟绩,这些都是段夫人不想听的。她只要知道沈将军是个将军,就已经足够了。但段夫人也不好打断她,毕竟刚才是她先问起的,且这儿似乎也只有她知晓,若是贸然打断,就怕她不肯再,所以忍了又忍。 好容易待那妇人话告一段落,段夫人急忙问道:“那沈将军既然这样厉害,那他的女也一定都十分地争气吧?” 听段夫人问起这个,那个知晓颇多的妇人神色有些异常,但很快又调整过来,只是压低了嗓音,“那位沈将军啊,倒是有一一女的。儿么,自然是虎父无犬,至于这女儿嘛。”那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想。 “女儿怎么了?”段夫人忙问。 被问到,那妇人又有些憋不住,“十五岁及笄那年,沈姐就嫁了人,嫁的颇不错。只是可惜,夫君是个命短的,成亲两年不到,就没了。沈将军那女儿啊,因为没能为夫家诞下嗣,便归家了。” “沈将军就一个女儿吗?”段夫人一听沈将军的女儿是个寡妇,心里一个咯噔,忙问。 那人神色莫名地看了段夫人一眼,她刚才明明了,沈将军就是一儿一女的,但还是点点头,“是啊,就一个女儿。” “一个女儿,一个女儿……”段夫人重复了数遍,又问:“那她,今年多大年岁啦?” “我算算啊”,那人动了动手指,“怎么的,也得过二十五了吧。” 本来是抱着显摆的心去赴宴的,听了这样的消息之后,段夫人回府的路上,脚步都是虚浮的。可惜段瑞年晚上并不在府里,因而心里压着无数问题却无人可问的段夫人辗转难眠。 第二天段瑞年一早回府,段夫人的眼底青黑一片,看到他回来,忙就迎上去问:“瑞年啊,你要娶的那个将军家的姐,是沈将军的亲生女儿吗?”似乎怕段瑞年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段夫人又忙给了段瑞年一个选择,“是不是,是沈将军的义女?” 听母亲这么问,段瑞年就猜她可能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沈将军的亲生女儿。” “她……是个寡妇?”段夫人的声音有点抖。 段瑞年点了点头。 “她年纪也,也比你大?” 段瑞年又再点点头。 “不行,我不答应。瑞年啊,你怎么能娶这样一个女人。” 眼见母亲准备撒泼耍赖,段瑞年只了一句话,“母亲,沈将军可不是一个容的旁人出尔反尔的人。” 一时间,段夫人无言。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少爷的身子 昨晚关静萱重新闩住了窗户之后,方谨言仍在屋外头赖了很久,本以为时间长了,关静萱便会心软,但事实上,关静萱不但没有心软,反而因为生气累了下,很快入了睡,很是没心没肺。 方谨言不但是个少爷的命,还是个少爷的身,平日里都被照顾得极好,哪里受过冬日里的凉气,夏日里的暑气,不过在院里多站了那么一会儿,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有些咳嗽了。见方谨言自起身之后就不停地咳嗽,默语急着要给他请大夫开药方。 方谨言却忙阻止了他,很有些高兴地,“快去告诉少夫人,就我病了,病的很重,都起不来塌了。让她速来看我。”然后迅速地又把穿好的衣裳扒了,往身上撩了点儿冷水装汗,重新躺回了塌上,为了把病折腾得再重一点,他强忍着凉意没盖被。 默语去也匆匆,回也匆匆。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方谨言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咳了老半天,咳得满脸通红,咳到来人的脚步声到跟前停住,他才悄悄抬眼瞧了瞧,一看又是默语,且他身边并未跟着阿萱。 “阿萱呢?她,不肯来?”这会儿开口话,方谨言才觉得喉咙因为刚才的过度咳嗽而疼的厉害,语气之中满是失落意味。 “不是的,少夫人不是不肯过来,是她一清早就出门了。” “阿萱出门了?她能到哪儿去?”方谨言差点儿跳起来。然而,刚刚直起腰,他就觉得眼前一黑,又软回了塌上。默语赶紧上前一摸,发现他这是起了热了。 “门房,少夫人走的时候了,要回娘家一趟。” 缓过了那股晕劲,方谨言就听到了默语的这句话,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暗道阿萱这是因为昨天的事,打算一棍给他打死了?是不是她这一走,明天或者后天,她就要给他送一纸和离书来了?想到这里,方谨言一急,热度更高了些。 却关静萱,因为暂时不想看见方谨言的脸,她一早就出了门。她也没想去城中乱逛,毕竟她才刚成亲,人言可畏,她就直接回了娘家。 第50节 听女儿回家的时候,关夫人正在仔细挑选儿媳妇人选,这些都是她这几天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出来的。 “什么?阿萱回来了?”难道,是夫妻吵架了?这才几天啊。 没过多久,关静萱就走到了她跟前,“娘亲,女儿回来看您了。” “你回门才几天啊,怎么又回来了?”关夫人语气之中,满满都是嫌弃。 “娘,我出阁的时候,不是您的吗?没事儿就常回来看看您。我这会儿回来了,怎么,您反而不高兴了?” “你要是和姑爷一块儿回来,娘就高兴。可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老实,是不是和姑爷吵架啦?这才几天,你就和姑爷拌嘴?拌嘴了也就算了,你还直接回家来了?” “哪儿啊,我没和他吵架。”只是单方面地不想理他。 “那你,姑爷今天为什么没有和你一块儿回来?”关夫人放下手中的纸,看着关静萱的眼睛问。 “他……” 关静萱避开了关夫人的目光,“有事呗。” “有什么事?”关夫人继续追问。 “这我哪儿知道啊?他要出门去办事,我难道还要每件都问吗?”有些事,只怕就算她问了,他也不是不会的。只会编各种谎话骗她。 “哎,娘,你这是在看什么呢?”着,关静萱就准备把关夫人放在桌上的那叠纸拿起来看。 “你别乱动,这些都是我给你哥选的媳妇,给你选的嫂。” “这么多?娘,您这是把我哥当皇上,还是把您自己当太后啦!” “胡八道什么呢,这种话是能随便乱的吗?”关夫人狠狠地在关静萱背上怕了一巴掌。 “娘,您下手怎么那么重啊。我不就是看是在家里,开个玩笑吗?” “这是玩笑吗?这要是被人听了去,那可是大罪。” “是是是,都是女儿的错。以后打死也不这样犯上的话了。娘亲您这才刚把女儿嫁出去,就准备给哥哥娶媳妇儿啦?” “怎么?就许你成亲,你哥哥就得打一辈光棍?再娘把你嫁出去了,这家里就少了一个人,还不得让你哥娶一个回来补上?” “那娘挑好了吗?挑好了可是要让哥哥从学堂回来相看的啊。到时候我也去,看看未来嫂长什么样儿。” “才刚开始挑,也不知道你哥哥究竟喜欢什么样儿的。” “娘亲给他挑的,他一定都是喜欢的。”关静萱今天回家一是为了避开方谨言的纠缠,二来么,是想来打听打听,“娘亲,隔壁的事儿,你最近有听吗?” “隔壁?阿萱啊,你都已经嫁给谨言了,难道还想着隔壁的那个混吗?”毕竟是多年的情分,关夫人其实一直担心当初女儿是赌了一口气嫁给方谨言的,哪天突然就后悔了。 “怎么可能?”关静萱赶紧摇头,“我就是听,听段瑞年要成亲了,娘亲你知道这件事吗?” “他要成亲了?和谁?和先头那个?” “不是,我听着是个将军的女儿。具体是谁,倒是不知道的。” “将军?将军的女儿能看上段瑞年?不能吧。”如果只是看身份的话,关静萱也觉得不大可能,但,想起她看到的那个女,怕是有些年纪了。 “等等。”关夫人突然出声,吓了关静萱一跳。 “怎么了娘亲,突然这么大声。” “你起将军,我想起一件事。昨天我和隔壁的一块儿去赴宴。我是去替你哥哥相看人家的,我猜着段家的那个应该也是,但她昨天,实在很反常。”关夫人把昨天段夫人的表现描述了一下,“她平时不是那么好奇那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总不会……段瑞年的亲事就是那个将军的寡妇女儿吧?” 寡妇?怪不得年纪看着不,不像是刚及笄的样。将军的女儿,段瑞年为了往上爬,倒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娘亲您刚才那个将军姓什么来着?” “姓沈啊。” 姓沈的将军,寡妇女儿……关静萱想起了段瑞年的长相,突然就打了个寒颤。 关静萱本来是想在娘家吃完晚膳再会方家的,或者干脆就在娘家住一晚上,但她不过吃完午饭,连个午觉,关夫人都没让她在家里睡,直接就给她赶出了门。 回方府之后,关静萱刚刚洗漱完,想要休息,珍珠就火急火燎地过来了。“姑娘,哦不少夫人,少爷不好了。” “不好了?不好了是什么意思?” “听是着了凉,起了热,现在都烧糊涂了。” “着凉?”关静萱突然就想起了昨晚的事,这位少爷,身着实娇弱了些。 听是一回事,真正看到方谨言的模样,关静萱多少还是心疼的。昨天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今天突然就成了这样。而后有些隐隐地责怪他,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昨天还那样。 “你们少爷,用药了吗?”见默语进屋,关静萱问他。 默语却哼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个女的和他们少爷就是不合适的。他们少爷从到大都顺风顺水的,遇上这女的第一次就给打破了头,后来翻墙去看她,胳膊差点被砸断了,这回,肯定又是被他折腾的,再这么下去,少爷的命恐怕都要搭她手里了。 “你不是回娘家去了吗?还管我们少爷的死活干吗?”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救命信 关静萱觉得,她没必要和一个厮解释她和方谨言之间的事,而且,他的态度也着实太差,一点儿没有把她放在眼中的意思,“默语,你别忘了,我是方家少夫人,也是你的主。” “主?我的主只有我家少爷一个。”默语梗着脖。 “你怎么这样和我们家姑娘话,奴大欺主吗?”珍珠难得泼辣。 关静萱拉住了她,“算了。”方谨言的人,还是等他好了,让他自己管吧。 第51节 “阿萱,阿萱。”正在这时,方谨言突然出声叫唤。 “嗯,我在。”关静萱疾走几步坐到了塌边,握住了他的手,确实很热。而后低头用额头轻触他的额头,也烫的厉害。平日里看着就不大聪明,这要是一直热下去,烧得更傻了怎么办? 关静萱让珍珠去打了盆凉水,过一会儿便拧一条帕给他敷额头。 “娘,别走。”虽然知道他现在的都是胡话,但关静萱还是给了回应,“不走不走,你快点好起来,我就不走。” “难受。”生了病的方谨言,年纪显得更了些,就像有十几年是活到了狗身上。关静萱觉得她以后哄儿,恐怕也不过就是今天这么回事了。 “难受就别生病啊。自己的身自己也不好好注意。你这么笨,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一直折腾到晚膳时分,方谨言出了几身汗,烧才渐渐退了下去。 给他擦身换衣服的事,是默语做的。不是关静萱不想做,但默语防她就和防贼差不多。好像她给方谨言换身衣裳,方谨言就要一命呜呼了。 关静萱没吃晚膳,只随便喝了碗汤。方谨言这副模样,她哪里吃的下。 本来关静萱是要给方谨言守夜的,怕他夜里烧会有所反复,但方老爷的意思是,这样的事,交给默语做就可以。她若是想要照顾方谨言,明天早上做就可以。 和方老爷一块儿出了书房,关静萱开了口,“爹,谨言的病,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他睡这儿的。” 方老爷只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孩生生病,更皮实。” 一听方老爷这样,关静萱笑了出来,原来方谨言不止在她眼里像个孩。 “谨言这孩啊,城中虽然传的挺不堪,但我这个做爹的知道,他是个好孩,办很多事儿呢,都是孩心性。你以后,多体谅他吧。” “爹您放心,谨言的好,我是知道的。” “那就好。天不早了,回屋去休息去吧。” 关静萱躺下之后,眼睛不时地会滑过窗户那儿,偶尔错眼还会误以为,方谨言就和昨天似的,站在外头。 昨天把方谨言关在外头,她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今天已经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折腾他了。因为再怎么折腾他,过去的事,依旧是改变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关静萱就醒了,草草梳妆了一下,就往书房去了。 本以为方谨言应该是还睡着的,没想到他虽然躺着,但却是睁着眼的。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了头,看到来人是关静萱,他眼中似有光芒,闪闪发亮。 “夫人,你来了。”着,他就想起身,但似乎身上没有什么力气,胳膊撑了半天,也没能完全坐起来。 关静萱疾走几步,托住了他的背,扶他坐直之后,在他腰间塞了个垫。 “怎么样,今天舒服点了没?”一边,一边还摸了摸他的额头。好似还有些热度,只是没有昨天那样高了。 方谨言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而后又很快摇头,“夫人不在,我很不舒服。头疼,胸口疼,手疼,脚疼,浑身都疼。” “你放心,我白天会在这里陪你的。” “那晚上呢?” “你想如何?” “我想……”方谨言看了眼关静萱的表情,觉得她应该已经不生气了,才道,“我想回房,这里晚上好冷,我睡不好。” “那就回来吧。”关静萱本来也没打算继续为难他。 “娘你昨天为什么回娘家?是生我的气吗?我那天真的没有……” “别了。”关静萱并不想听方谨言重复那天发生过的事,“就算我嫁给你了,难道还不能回娘家吗?回娘家还需要什么理由,不过是想我爹我娘他们了。你别多想,好好养病,昨天我回家,我娘还问你怎么没跟着我一块儿回去呢,下一回,你陪我回去吧。” 方谨言猛点头。不是要和离就好。 “夫君。” “嗯?” “问你个问题。” “什么?” “如果你提前知道……没什么。”如果提前知道一个人会死,除非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然,恐怕都会想救他一救的。 那个沈将军的女儿,关静萱是有印象的。关静萱不曾见过她的人,却曾经听过她的名。是个胆大包天的恶毒妇人,所谓恶毒,同床共枕的夫君,她也能弄死就弄死,只因为不喜欢了。 段瑞年虽坏,却终究不该死在这样的女人手里,他要死,也该死在战场上。 听关静萱什么‘如果你提前知道’,方谨言的心简直提到了嗓眼儿。昨天晚上他是醒过几次的,默语,他病的不轻,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胡话。而昨天下午,听是阿萱照顾的他,如果他也了胡话,但是被阿萱听清了。 没想到关静萱问到一半就不问了。这就有点像一个人要吊死你,然后迅速绑好了绳,在把你的脖放进去之前又突然,等等,他要调整一下绳一样,还不如直接吊死来的痛快呢。 “阿萱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能的我一定。”或许他可以解释成,所有的所有都是他的梦境。 “我没什么要问的。你再休息会儿吧。午膳准备好了,我叫你起来。” 好吧,现在虽然不是即时吊死,但房梁上的那跟绳却是抬首就能看到的。 方谨言虽然不想睡,但生了病的身着实不受他意志控制,很快,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被紧紧抓着手,关静萱只能坐在一旁。她想着该如何和段瑞年,那个女人是不能娶的。她肯定不能当面和他,一来他们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二来他恐怕会有多余的想法,不是认为她后悔嫁给方谨言了,就是误会她舍不得他。三来,恐怕他不会舍得他的前程。 不然,给他写封信?就,就那位沈姐的前夫君死的蹊跷?未免麻烦,自然是不能她亲笔写的,但若是别人的笔迹,他不信呢?最后,关静萱叹了口气,反正她尽力就好,至于段瑞年信不信,那就要看他的命数如何了。 吃完午膳,似乎怕关静萱反悔,方谨言直接就让默语给他送回了屋。一被扶上塌,他就在枕头上蹭了蹭,一脸依恋的模样。 “我这枕头套可是刚换的,你蹭脏了,这个枕头就给你用。”他刚蹭的,是关静蹿位置上的那个枕头。 第52节 方谨言愣了一下,往塌里滚了滚,把另一个枕头也给蹭了。 “方谨言,这是几?”关静萱伸出了一只手,摊开五根手指。 “五?” 关静萱点了点头,“你生了病啊,就直接回到这个年岁了,幼稚。” 方谨言没回答什么,只是嘿嘿地傻笑。 关静萱突然就体会到了方老爷生活的艰辛了,养了这么个傻儿,天天都是操不完的心。 那封信,关静萱最终还是自己写的,因为她想不到能让谁来抄写这样的信件。不过,她用的是左手。她左手不曾习过字,所以写了很久,且很有些不好看,但这正是她需要的,只要段瑞年认不出这封信出自她手就可以。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生个孩子 当天晚上,身边多了个方谨言,关静萱依旧睡得不大好。 没有方谨言的两个晚上,一天是因为冷,一天是因为担心,关静萱都没怎么睡好,今夜有了他,冷倒是不冷了,但有些热过头了。 “方谨言,你能不靠我这么紧吗?” “娘,我觉得有点冷。”着,方谨言又往关静萱的身边靠了靠,“而且,我没故意贴着你,娘也该知道的,这床就这么点大。”完,还似模似样地咳嗽了两声,以显示自己因为生病还正虚弱着的身体。 听方谨言提起这个,关静萱就更生气了。 这个阴险人,当初她娘亲给她陪嫁的多年前就备好的那个拔步床多宽敞啊,他看了之后,非要弄个做工更好更精致的来,结果确实精致了,却成这样,以后但凡他们俩之中其中一个稍稍长点肉,恐怕都不能同时躺平睡了。 “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有些挤得慌?”不多时,不安分的方谨言低声在关静萱耳边问道。 两夜没怎么睡好,想要今晚好好补眠的关静萱没有太多的耐心,“你呢?你再往我身边靠一靠,我今晚恐怕就要睡地上了。” 然后,方谨言一边嚷着他有办法,一边帮关静萱翻了个身,直接拉到了怀里抱紧,“娘你看,现在咱们塌上宽敞了,至少还能再多睡一个人。” 因为是相拥的姿势,关静萱近距离面对方谨言那张得意的脸,她也冲他一笑,笑的方谨言想入非非,手刚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关静萱已经在他腰间给他来了一下狠的,“好几天没疼了,不习惯了吧?” “娘,手,收下留情,为夫的病还未痊愈。” 瞬间,关静萱就完成了变脸,从一个温婉新妇变成一个凶脸婆娘,“知道自己病没好,就给我安分点。快点睡,再吵我一次,你就自己起来,回书房去睡。” “呼,呼......”关静萱话音一落,方谨言已经闭上了眼睛,打起了呼。 至于关静萱,依旧被他搂在怀里。关静萱感受了一下她腰间丝毫没有松开力道的他的手臂,无声笑了笑,而后放开他腰间的手改掐为拥,将自己拉进他怀里之后,关静萱靠着他的胸膛,也闭上了眼睛。 方谨言的下巴在她头顶轻蹭了蹭,眼睛虽未睁开,嘴角却轻扬,然后,也睡了过去。 方谨言毕竟年轻,第二天一早也就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话还有些鼻音之外,上下塌倒是不需要人搀扶着了。 只是因为一早起来没看到关静萱躺在他身边,方谨言有些不大高兴。 “你生病了,所以才能睡那么迟,我人好好的,也和你一起睡懒觉,像话吗?” “有什么不像话的,为夫我没起来,你作为娘就该一直陪在我身边。”方谨言不停地用筷敲碗,表示自己的不满。 关静萱没理他,自顾自地拿出了上回那个没缝几针就扎了一半次数到手指上的荷包。 “娘,你别弄这个了,再扎到手怎么办?”方谨言话还没完,关静萱的第一针已经准确无误地戳中了自己的手指,幸亏她也怕会这样,所以扎针的时候用力都不大。只是轻轻地戳了一下。 “你看你看,我就会扎到吧。”关静萱还没指责他多嘴让她分心,方谨言已经先上了。 “娘你别生气,自己做荷包多累啊。要用的话,铺里多的是,随时买一个就是。”方谨言其实主要担心关静萱的这个荷包做到最后,会变成红底的。 关静萱其实也不爱做这些,但方谨言病才刚好,也不适合出门,她要在家陪着他,总不能一直大眼瞪眼地对看着吧。至于话,关静萱也不想,她怕自己被他气得死在他前头。 其实关静萱烦的,还有那封写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的信。托人转信吧,若是段瑞年从送信人查起,恐怕很快就能查到她身上,那 变换字迹也便没了意义。若是随便往段府里头一丢,就算写着‘段瑞年’亲收,只怕也不免被人先捡了去。 关静萱还在想着办法,方谨言已经凑到了她跟前,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夫人,听你琵琶弹的极好,不如,给为夫的弹奏一曲?” 琵琶?关静萱常用的琵琶,确实是当做陪嫁一块儿被送到了方府。但她其实,并不想再弹。她当年学琵琶,算是为了段瑞年,至于弹琵琶,多数时候,也是弹给他听的。 “天气这么冷,手指都不灵活了,等到天气暖和了再吧。” 这一听就是敷衍之词,方谨言看了眼屋边放着的炭炉,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关静萱和方谨言之间的相处,多数时候都是方谨言主动的,这会儿关静萱拒绝了他之后,挺长时间里,方谨言都沉默不语,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想了会儿,关静萱还是唤了他一声,待方谨言抬起头来,关静萱便道,“不是我不想弹给夫君你听,只是,怕你以后心里膈应。” 方谨言状若不解。 关静萱组织了一下语言又继续,“夫君以为,为妻的为什么不学琴瑟筝,偏偏学了琵琶?” “因为夫人喜欢?” “我确实也是喜欢的,但最开始是因为,因为段瑞年喜欢。”见方谨言听进去之后,关静萱又继续,“后来我学的曲,大多数也都是段瑞年喜欢的。”只有寥寥几首是因为她自己真心喜欢才学的。 其实关静萱大可不必觉得愧疚,她当初为段瑞年做这些的时候,是以为他会是她的夫君,是她一辈的指望。但莫名地,她就是觉得对不起方谨言。 “不然,夫君你,你喜欢什么乐器,为妻的去学一学,以后奏于你听。”乐器无非是弹奏的方法不大一样,乐理应该是相同的。 “算了,丝竹乱耳。” “那,那我给夫君你做件衣裳吧,夫君喜欢什么颜色?布料呢?” “这些你都别做,陪着我就行。”关静萱乖巧地靠在方谨言怀里,正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时光,忽的感觉腰间一松。 第53节 “夫君?” “咳,阿萱啊,为夫的想过了,你要是真的很想替为夫做些什么的话,不如给为夫的,生个孩吧?”完在关静萱唇上亲了一口,“一个也许不够,我爹他盼大孙盼得眼睛都绿了,咱们努力点,争取三年抱俩,你看如何?” 如何不如何的,她此刻已经被他压在塌上,不能动弹了,这个死登徒。 旷了三日,方谨言想要一次全给补回来,被关静萱言辞拒绝了。 “为什么啊?”方谨言一把抓着关静萱的手没有松开,她的手此刻正准备拉紧肚兜的绳。 “一天两回,三天六回,方谨言你不想活了,也别拉着我啊!”病还没好透,就这么不节制。 “我已经少了,前头几天咱们还不止一夜两回呢。”方谨言似乎比关静萱还要委屈。 “方谨言。你怎么什么话都啊。”关静萱恼羞成怒,虽然这是他们的屋,这里现在也只有他们夫妻俩,但是这么大喇喇地听他出这样私密的话来,她还是觉得老脸会红。 “怕什么,我你听,又没第三个人。” “还不快点起来,午膳时间早都过了。” “为夫不起来,为夫在塌上等夫人。” “等我?好啊,我今晚去你书房睡,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等吧。” 这个威胁十分有效,不多时,方谨言又是衣冠楚楚的翩翩佳公一个。 正文 第五十章 求菩萨不如求我 几天之后,关夫人让关府的人来给关静萱送了封信。 “岳母大人在信里什么了,夫人这样高兴?” “我娘让我明天和她一块儿去烧香。” “岳母大人诚心礼佛,为夫是知道的。娘这又是何时开始的?” “不是啦,我不是和你了吗?那天我回家的时候,我娘正在给我哥哥挑嫂呢,明天去上香,名为上香,其实是去相看我嫂的。我哥哥也去。要不是上回我正巧遇上,又求了我娘半天,她才不会让我去呢。” “怕你捣乱?” “方谨言,瞎什么呢?”关静萱一边瞪他,一边已经伸手想要掐他的耳朵。 “别别别,夫人收下留情。”方谨言护住了自己的耳朵后,“明天,为夫的陪你一块儿去?” 关静萱想了想,娘亲肯定是要和未来的亲家母聊一聊的,哥哥和未来嫂也许也要聊上一聊,那她,在哪儿似乎都挺多余,有方谨言陪着,也不错。 “行,那你就跟着吧,不过,别给我惹麻烦。” 第二天一早,关静萱和方谨言就坐着马车往慈安寺去了。车上,关静萱不停地斜方谨言,方谨言一直维持着笑容,替关静萱揉腰。 “昨晚就和你了,我们今天是要出门的,让你悠着点节制点,结果你呢?啊,这里揉轻点儿,疼。” 方谨言一路上坚持沉默是金,只动手不动口。 马车停下之后,他先下了马车,然后将关静萱抱了下来。本想抱着她多走几步,关静萱却不干。 “快放我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呢。” “不然,你把帷帽戴上?”出门的时候,他们是带了帷帽的,但关静萱怕进香的人太多,把帷帽留在了马车上。 “只有我戴有什么用?不然,你也蒙个面?” 见方谨言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已经在想从什么地方弄一块能遮住脸的足够大的布料了,关静萱忙道:“你在马车上替我揉了那么久,我腰已经好多了,没那么酸了。自己走几步是没问题的。” “真的没事了?其实我可以背你的,你的帷帽那么大,挡住我们两个人是没问题的。” 关静萱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感觉那样比她扶着腰走还要显眼,且丢人,关静萱果断拒绝了。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上去吧,我娘亲他们应该早就到了。” 到了慈安寺门口,果然关夫人和关静远都已经在了。 “娘,大哥。”关静萱上前打招呼。 “岳母,大哥。” 见到方谨言,关夫人有些惊讶。 “姑爷也来啦?”而后看了眼关静萱。 “娘,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逼他来的,是他自己主动要来的,要来,提前拜见一下未来嫂。”到这里,关静萱朝着她哥挑了挑眉,而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关静远,“呀,大哥今天这一身,满满的书卷气啊。” 关静远只看了关静萱一眼,并未理会她的调侃。 “是这样吗?”关夫人问方谨言。 方谨言立马点头,“嗯,是我主动提出要陪娘来的。” 见女婿的真诚,关夫人很高兴。女婿关心大舅爷的婚事,也就是对女儿上心,是好事。 “那行,咱们进去吧。” “哎,娘亲,不用等大嫂她们来吗?” “你猴急什么?你大哥都没急呢!”着,关夫人看了眼儿,依旧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已经约好了,在里头见。虽是来相看的,也不好太刻意了。” “对了,娘亲看中的,是哪家姑娘啊?” 第54节 “等完全定下来了,再。” 前世的时候,她大哥是中了进士之后才的亲事,那个嫂,关静萱也无法评判她好还是不好,因为她嫁给段瑞年之后,她就鲜少回家了,即便两家只是隔了堵墙。 今生娘亲提前给大哥相看嫂,也不知道嫂到底会不会换人。 关夫人和关静远走在一块儿,关静萱和方谨言并排走着。 关静萱很少来庙里,这会儿有些许好奇,这儿看看,那儿望望的,因为不专心,步自然比关夫人他们慢了许多。方谨言也不多话,就在一旁跟着她,护着她。 关夫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阿萱啊,你快过来。”半天,没听到关静萱应,这一回头才发现,那两口都不知道被他们落下多远了。 “你看看你妹妹,都成亲那么些天了,还和孩一样。”关夫人虽然话是这么,但语气中一点儿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那么些欣慰。女儿嫁了人,依旧和做姑娘的时候一样恣意,这才是寻了个好婆家呢。 “也要妹夫宠着。”关静远也看出来了。 “可不是,四方城里的人都谨言不好,我看着哪,那些都是误传。当初我还拦着不让你妹妹嫁呢,还好没能拦住。你妹妹啊,是个有福气的。” 方谨言护着等着关静萱的同时,也不时地关注岳母和大舅爷的位置,免得寺里人多,走散了。 这会儿见岳母和大舅哥都停了下来,赶紧拉了拉关静萱的胳膊,“阿萱,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再看吧,岳母他们在前头等着咱们呢。” 关静萱一抬头,果真如此。赶紧拉住了方谨言的手,在人君羊中穿梭,好一会儿,才走到了关夫人和关静萱跟前。 “娘,大哥,你们,走的好快呀。”关静萱讨好地笑笑。 关夫人瞪了她一眼,却不好在女婿跟前女儿的不是,就怕多了,女婿哪天突然就嫌弃女儿了。 “你们来的正好,去那儿上个香吧。” 顺着娘亲的手望去,关静萱有些不解,“娘亲,我都成亲了,就不用求姻缘了吧?”方谨言还健在呢,您就让我再求一段姻缘,这样真的好吗? 关静萱之所以这么,是因为关夫人让她去拜的地方,多是一个年纪大的妇人陪着一个年纪轻的妇人。等等,年轻的也是妇人?那应该就不是求姻缘了,没听他们四方城里有这么多寡妇啊。 “谁让你求姻缘啦!看清楚,那里求的是嗣。你和谨言既然成亲了,有孩是迟早的事,求一求菩萨,让菩萨早点儿给你送也好。” 不知怎么的,关静萱突然就想起了方谨言的什么‘三年抱俩’,然后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娘,我和谨言才成亲多久啊,您就让我去求嗣,是不是早了点儿啊?” “不早不早,听话,既然来了,就去求一求。” 关静萱一回头,就看见方谨言似笑非笑的脸,于是冲他,“还愣着做什么,娘亲让我们去求一求呢。” 离开关夫人母有些距离之后,方谨言突然靠近了关静萱。 关静萱以为他突然发狂,要亲她。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干什么呢?这里是外头,别乱来。” 方谨言拉开了她的手,“夫人你想歪了,我只是想和你句悄悄话。” 悄悄话?关静萱乖巧地侧过了脸。 方谨言完之后,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未保持太久,已经因为腰上突来的疼痛扭曲了起来,“夫人,这是外头,别乱来。” “这儿是佛门清净之地,你刚的都是什么浑话?” 居然和她,孩的事,求菩萨不如求他,简直不要脸。 方谨言却很是一本正经,“这里是佛门净地没错,但咱们都是世俗之人,这世俗的人嘛,就是重七情六谷欠的。”那个‘谷欠’字,方谨言的时候还特别加了重音。 关静萱:“.…..”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太招人 光看这殿中香火之旺和人数之众,就可以想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有多深入人心。 关静萱和方谨言随着其他人一块儿去买了香,燃了之后拿在手中。 进大殿之前,关静萱拦住了方谨言。 方谨言一脸不解。 “一会儿进了殿,你可别乱话,大声声都不行。还有,我娘亲了,在大殿之中是不可以喊对方名字的,记住了?” 方谨言嘴角轻扬,点头。他自然不会乱话,万一被菩萨听到了,生他的气了,全给阿萱肚里送闺女,他爹可真要哭死了。 来拜送观音的,正如关静萱刚才在外头看到的,全是一个年长的妇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妇人,那些年长的妇人,关静萱猜测,不是年轻妇人的婆母,就是亲娘。 像关静萱这样是由夫君陪着来拜送观音的,几乎没有。有些年轻妇人看着关静萱的目光之中多少带了些许羡慕之意。 关静萱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羡慕的,毕竟她的夫君除了银多,也就是时间多了。不陪着她出来走走,只怕在家里他更觉无趣。 关静萱上辈其实也是拜过送观音的,还不止一次,毕竟不论是段夫人还是关夫人,其实都是盼着下一辈嗣的。她最开始的时候也满是虔诚,到后来,便只剩下麻木。 感觉自己有些悲观,关静萱赶紧捏了自己一把。可能是因为掐方谨言都在腰间,她捏自己的那一把也顺手捏在了腰间。 她这一动作,一直关注着他的方谨言就有些紧张了,“娘,是不是腰又酸了,不然我再帮你捏两下?”一边,一边已经把手伸向了她。 “不是不是,我就是掐你掐习惯了所以顺手……额,有点困,掐自己提提神。咱们进去吧。” 拜完送观音后,关静萱和方谨言出了大殿。 “娘,你刚求了什么?”方谨言突然问道。 方谨言这话问的让关静萱觉得有些奇怪,她还能求什么,当然是孩呀。很快,她就明白了方谨言的意思,“求一双儿女,最好是先生个姐姐,再生个弟弟。先开花后结果嘛!” 第55节 方谨言却叫了一声糟,“完了,我刚跟菩萨求的全是儿,三年两个儿。那你我都求了,却求的不一样,你菩萨是满足你的心愿,还是满足我的心愿呢?” 关静萱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人都是娘亲或者婆母陪着年轻妇人来了,因为她们心细,许愿之前会事先统一口径。 关静萱安抚住了似乎还想重新回去改愿的方谨言,“你看这儿人这么多,菩萨也很忙的,你别再进去扰他老人家清静了,反正咱们求的第二个都是儿,至于第一个……以后生出来不就知道是男是女了吗?” 关静萱也知道,她这话了等于没,但方谨言还真就安静下来了,还点了点头,“对哦,反正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咱们去了那么久,我娘和我哥哥他们一定等急了。咱们快过去找他们吧。” 然而到了刚才和娘亲、哥哥分开的地方,关静萱却懵了,因为他们不在。 “方谨言,咱们刚才是在这里和他们分开的吗?” 方谨言四处看了看,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那,他们人呢?” “会不会是我们去的太久,他们先走了?” 其实关静萱也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毕竟娘亲今天来寺里的正事是替哥哥相看嫂的。关静萱皱眉,她刚才居然没有想到问上一问,娘亲和她那位未来亲家母是约在什么地方相看的。这寺庙这么大,人又那么多,她要去哪里寻他们。 “不然,我们四处走走,找找他们。若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先下山,去停马车的地方等他们。” “必须得找到啊,我还想提前看看我未来嫂长什么样呢。” “若她真能成你嫂,你随时都是能见她的,何必急在这一时?” “要是见不到她,那我今天不就白来了吗?” “怎么就白来了?咱们刚才不是还拜菩萨求了嗣的吗?” 其实若不是想着能看一看未来嫂长什么模样,关静萱是不喜欢来庙里的,因为庙里香火大,熏的眼睛难受,直想流泪。 和方谨言在各个大殿走了走,关静萱终究还是放弃了继续寻找娘亲和哥哥。她感觉自己眼睛都被熏肿了,眼前的景物一直都是模糊的,因为她眼中一直蓄着泪水。 “算了算了,还是按你的,咱们去停马车的地方等吧。” 马车上虽然因为无风而暖和,但终究气闷,在马车上待了只一会儿,关静萱就因为受不了闷而下了马车,手中,拿着她的帷帽。她倒是没准备戴,只是等着娘亲和哥哥太无聊了,拿着玩儿。 方谨言见关静萱拿着帷帽玩得起劲儿,一时之间只觉得好笑。他这个娘,好似越活年纪越。她还总他幼稚呢,其实他们俩,只能算是半斤八两,果真是天作之合,相配得不得了。 听到有马车过来,关静萱看了一眼,往旁边靠了靠,虽然距离还是有些远的,但马毕竟是牲畜,万一突然发起疯来乱跑,她不就倒了血霉了吗? 马车顺利停下,关静萱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好奇马车上的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这马车看着还算不赖,虽然比不上方谨言他们家的,但比关家的好多了。 当看清女的容貌的时候,关静萱先是一愣,然后急忙转头看方谨言。他此刻正背对着她,是替她挡风,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关静萱才刚松了口气,方谨言却因为也听到了马车声而准备回头,时迟那时快,关静萱急中生智,直接就把手里的帷帽给方谨言扣头上了。 方谨言还没完全转身,就被帷帽一罩,以为关静萱这是在跟他玩儿呢,正要拿下来,关静萱却大声喝止,“不许摘!” “额,为什么啊,娘。” 关静萱回头看了眼那个女,见她正因为好奇看向他们这边,顿时心脏跳得很有些厉害。 “让你戴着就戴着,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关静萱的声音不,那个女身边跟着伺候的丫鬟婆都笑出了身,声议论关静萱虽然长得不错,却是个恶婆娘。 关静萱声音一大,方谨言就消停了。 不管是现在还是一会儿,这事儿她都没法和方谨言解释清楚,于是她很快软下了声音,替方谨言整了整帷帽,“这儿风挺大的,你病才刚好没几天,还是用帷帽遮一遮,不然和我出来一趟,你就又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爹了。” “我身真没那么弱。”方谨言接了句,解释了下,“那天是因为,我站的比较久,而且晚上也比现在凉多了。” 但方谨言的这些话,关静萱都没有认真听进去。她只是好奇,这位沈姐今天来这庙里是做什么的?她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求神拜佛吗?关静萱以为,她便是求了,佛祖若当真有灵的话,也不会真的保佑她的。 “娘,这个可以拿掉了吗?我觉得有点热。” 关静萱没回答,只是走到他跟前,撩开了他帷帽上的薄纱。 这张脸,长得着实太招人了些。 见关静萱看着他的脸发愣,方谨言动作缓慢地将帷帽从自己头上拿了下来,然后状若无事地问,“娘你在想什么?” “在想给你弄蒙面巾还是面甲。” “啊?” “你这张脸,不能让别人多看。”不然是很容易出事的。 “那,那我以后就只给娘看?” 关静萱没有认真听方谨言在什么,只看到方谨言的嘴在动,就随意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人都是自私的 方谨言问那句话的时候,关静萱正在想着,或许人都是自私的。因为在这一刻,在方谨言差点儿被沈姐看到的这一刻,关静萱突然就不想把那封示警信送出去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被祸害的话,她并不希望那人是方谨言。 如果只能在段瑞年和方谨言之间选择,那么她选的是方谨言。至于段瑞年,他既然有所图,就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关静萱回过神来的时候,见方谨言正在对着他傻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若是揭穿娘看他看的愣住什么的,娘会恼羞成怒的吧? 又等了一会儿,关静萱看到了娘亲和大哥。 第56节 娘亲面上都是喜色,关静萱想,这门婚事想必是成了的。至于大哥,这家伙便是高兴了,面上也是不会显的。但毕竟是大哥的婚事,大哥要是不同意的话,娘亲是不会勉强他的。 “娘亲。”关静萱迎了上去。 关夫人看到关静萱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娘亲?你该不会忘记了,我今天也来了吧?” 关夫人眼珠左右转了转,“怎么会呢?娘亲自然是记得的,娘亲只是以为你和谨言拜完送娘娘以后就直接走了,因为你平时就不爱到寺庙里的嘛!” “哥哥的婚事定下了?” “定了定了。等你哥哥考完科举,就迎你嫂入门。” “现在总可以了吧,给哥哥定的是哪家。” “是城西的潘家,你嫂的兄长和你哥哥是一个书院的,那孩可比你哥哥会读书。” 城西潘家?关静萱愣了愣,这不还是原来的嫂?难道当年,嫂其实早就看上哥哥了,然后一直等着哥哥?至于娘亲口中的那位嫂的兄长,关静萱看了眼自家哥哥,确实比哥哥来的厉害些,在哥哥前头十几名吧。 “可惜,没能亲眼先见一见嫂。”关静萱这话是随便的,毕竟是她嫂,她怎么可能没见过,只是当初觉得,凭他哥的长相,应该能找到更好的更配哥哥的嫂。但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缘分了。 “急什么?你要真想见,下回娘亲去赴宴带上你,也叫上你嫂她们。” 关静萱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本来是想再调侃哥哥两句的,毕竟一把年纪了,才好容易定了亲。但不经意间,关静萱看到了哥哥衣袍下摆的破损,“哥哥,你这身衣裳今天是第一回穿吧?见嫂就这么紧张?衣裳弄破了,你不知道?” 关静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这个,不是因为你嫂。” “哦,不是因为‘我嫂’啊?那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有个年轻妇人,走路不心。明明走在平路上,却一个趔趄,往你哥哥身上歪。你哥哥避开之前扶了她一把。” “年轻妇人?” “嗯,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身边跟了不少人呢。” “人跟得再多又有什么用?跌倒了还要我哥哥来扶。这身衣裳可惜了。”虽然破在下摆处,但补起来终究难看。 不管怎么,哥哥的婚事定下,关静萱终究是高兴的。一回家就在想要送什么给嫂添妆。结果她折腾了半天,一回头,方谨言也似乎在捣腾什么。 “你在干嘛呢?” 方谨言面前放了一堆纸,上头都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 关静萱懒得猜,直接问他,“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呀?”要是驱鬼用的,也该用朱砂吧? “面甲呀,我怕买不到合意的,干脆自己画一个。很难看出来吗?” “方谨言。” “嗯,我在。”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其实只要等到段瑞年成亲,应该也就没事了。在那之前,少让方谨言出门就是。 “夫人原来,不是认真的吗?”方谨言似乎突然有些失落的模样。 关静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管是遮面巾,还是面甲,脸上多个东西,肯定是很难受的吧? “你傻啦?还非要往脸上弄东西遮着不成?那样多难受啊?” “可是夫人你不是了,只让我给你一个人看的。” “我过这话?”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过的,我也答应了。” 关静萱:“……” 方谨言这个幼稚鬼,是十分容易生气的。但好在,也挺好哄的,无非就是一时的腰酸背痛,关静萱以为,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第二天午膳的时候,方谨言和方老爷提起了他们前一天去拜送观音的事。把关静萱和他自己许的愿都了,很明显,方老爷更满意方谨言所求,他是这么的,“菩萨在人间待久了,享人间香火,自然是知道的,这每个家里头呢,都是男当家作主的。送观音肯定会圆谨言的愿,给我们方家送两个儿来,三年抱俩。”方老爷笑地十分开心。 然后饭吃了一半,方老爷突然就站了起来,“完了完了,孩的长命锁我还没定做,你们是喜欢金的,银的,还是玉石的?算了算了,问你们也没用,我都各做两套,等我大孙孙出生了,让他们自己选,喜欢哪个就戴哪个。” 完,关老爷就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关静萱勉强咽下了嘴里的饭菜,“你爹他,是不是太急切了点,我们才成亲几天啊。我这肚还没消息呢,他就去准备长命锁了?还各种材质都要两个?万一送娘娘圆了我的愿望,先给咱们一个女儿。你爹他会不会……” 本来以为方老爷就算要疯,也就疯这么一次,然而关静萱着实看了方老爷对孙的执念。自从方谨言提起三年抱俩的愿望开始,方老爷吃饭就没安生过,今天中午想到要给孩买虎头帽,虎头鞋,今天晚上想到要买肚兜,明天中午就开始想给孩请奶娘,明天晚上又开始想稳婆要请几个。 婴儿床、拨浪鼓……方老爷后来连孩抓周的东西都专门找人去定做了。 方老爷出手,一向都是大手笔,这四方城里多的是人盯着方老爷的动向。他这一闹腾,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关静萱是不是已经有了身孕。但想起关静萱其实嫁到方府还没有多久时间,就算真的一嫁过去就有了身孕,这会儿脉息尚浅,照理应该是查不出来的,那么就又有人有了十分合理的推测,关于白马寺的流言又有了新版本,在白马寺和关静萱私会的人选已经确定,就是着急忙慌把关静萱娶进门的方谨言。就因为已经先有了夫妻之实,所以他们才急着补上夫妻之名。 关静萱不知道是该夸四方城里的人想得太多,还是骂他们想的太龌蹉。 没过几天,听到了消息的关夫人就来了方府。 “阿萱啊,你真有啦?” “有什么?” 关夫人指了指她的肚,关静萱忙摇头,“没有呢,我和方谨言才成亲多久啊,哪里会这么快就有身孕。” “阿萱啊,反正你们现在也成亲了,你其实可以和娘亲实话的,当初在白马寺你和谨言是不是,你们因为那个药……当时就相好了?” 第57节 “娘,那天的情况我不是都和你的很清楚了吗?我当时与您所,一句不虚。我也确实还没有身孕。” “那……那外头传的。” “是谨言他爹啦,那天不是听我和谨言去拜了送娘娘……大概是因为他一下买的太多了,被人注意了,所以大家就都误会了吧。反正我现在是没有孩的,让他们传吧,到时候传满十个月,我还没生,自然就澄清了。” 关夫人没,就算到了十个月你没生出什么来,他们也是会继续传的,传你不慎摔了一跤产之类。但这话不吉利,关夫人也就想一想。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送子娘娘显灵(一) 关静萱好歹,关夫人才相信,她是真的没有身孕,并不是因为怕被骂,也不是因为有孕时间太短而故意隐瞒。 即便城中已经传言纷纷,方老爷依旧我行我素,买东西买的不亦乐乎。 这不今天,他自己出去还不算,还把方谨言也给带出去了,是他毕竟是孩的父亲,儿喜欢什么,他这个做爹的多少会知道一些,让他帮着挑一些孩以后能用到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方老爷似乎也是不确定的,但他就是想要出去,在关静萱看来应该是看到了觉得满意就买下,反正方老爷最不缺的就是银了。 关夫人前脚刚离开方府,方老爷、方谨言后脚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各个铺里的伙计,伙计怀里满满当当地抱着一堆锦盒。 关静萱顿时有些头疼,不知道这样的日,什么时候是个头。 方谨言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没有如今天这样折腾过。他可不像方老爷体力那么好,方老爷没事就去自己的铺里巡视,不论铺远近,只要他想去,早就练出来了。 “娘娘,快来给我捏捏肩,揉揉腰,我浑身都疼。” “你出去跑了这么许久,浑身又是灰又是汗的,怎么不先去洗洗就趴塌上了?快起来!” “娘,为了咱们儿,我都快累死了,你就先让我躺躺吧?我休息一下,等等就去洗漱。真的,就休息一会儿,你先给我捏捏……” 关静萱才给他捏了两下,他就没声儿了。她低头一看,这家伙居然已经开始打呼了,虽然声音并不太大。 本来想着就任由他去,但才坐了一会儿,关静萱就起了身,“真是前辈欠了你的。”然后帮他脱掉衣裳裤,用干净的温水给他擦身,这家伙身那么弱,要是等他自己睡醒再来折腾这些,只怕他又要生病了。要真到那时候,累的也是她。 睡过了午膳时间,方谨言才揉着眼睛起了身,“娘,我饿了。” 瞬间,关静萱觉得她应该不是嫁了个夫君,而是多了个儿。 “知道了知道了,饭菜都在灶上热着呢。刚才怎么也叫不醒你。” 方谨言补午饭的时候,关静萱和他了她娘亲来方府的事。 “岳母来过了?”方谨言一激动,饭粒呛进气管里了。 好容易给他顺了气,关静萱才点了点头。“你先好好吃饭,别话,听我就是。” 给他夹了筷菜,关静萱继续,“主要是咱爹最近动静太大,城中又开始传上回咱们在白马寺的事了,我是未成亲先珠胎暗结,所以咱们的婚期才那么赶。我今天看着,爹给咱们未来的孩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你不如去劝一劝爹爹,等咱们孩生下来了,再补那些还没买齐的?” 方谨言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我也是担心咱爹。我听管家,最近爹其实很累的,因为白天都忙着给孩买各种东西了,平时要看的账本就都只能晚上看了,管家最近爹晚上在书房要待很久呢,怕他伤了身体,也伤了眼睛。” “好,我会和爹的。” 也不知道方谨言究竟是怎么和方老爷的,反正方谨言和他了之后,方老爷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 半个月之后,关静萱和方谨言从外头回来,方老爷笑眯眯地在正堂里等着他们。顿时,两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回来啦,回来的正好,管家,赶紧把人带上来给阿萱他们看一看。” 不多时,两人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一排八个年轻妇人,长得,还都颇有姿色。 “爹,您这是……?” “给我的大孙挑的奶娘。怎么样,长得都不错吧?” “奶娘?”关静萱摸了摸肚,她这还没怀上呢,这么早就请奶娘那不是有病吗? “对,她们都刚有身孕没有多久。你不管在这几个月之内有了身孕,她们那时候都已经生产了,时间正合适呢。” “那也不用挑这么多个吧?”她也不是母猪,一胎就能生十个八个的,就算正怀了生了,一个孩也吃不过来这么多奶娘的奶水吧? “哎,要的要的。”方老爷当时倒是没有具体原因,后来还是方谨言和她的,方老爷之所以准备了这么多奶娘,是因为他最后想要留下的,是生下儿的,也算给关静萱讨个彩头。 本来出去走一走,关静萱还是很高兴的,被方老爷这么一闹,关静萱有些发愁。 “怎么了,脸都憋出皱纹来了?”方谨言伸手抚平了关静萱额间的褶皱。 “我在想,我要是怀不上孩怎么办?”万一她还和前世一样,是个无的命怎么办? 这些天,她偶尔会梦到前世的那些事,梦到最多的是于佛前叩拜求的场景,再来,便是一碗碗的苦药,大夫一声声的叹息,还有段夫人的一句句的刁难,潘柔一字字的奚落。 “怎么会这么想,咱们成亲的时间还短呢?若是咱们成亲半年你还没身孕……” “若是到时候我还没身孕,你待如何?”关静萱拎住方谨言的领,跨坐在他腿上,冷声问道。 感觉他要是出句不如她意的话,关静萱就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方谨言轻轻地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那咱们就再努力呗,你我身体都好,怎么可能会没有孩。” “你身体哪里好啦?被风吹一会儿都能生几天的病。那额头啊,烫得都能弄熟鸡蛋了。” “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就总是抓着不放呢?” “那你下回别生病啊!” 关静萱靠在他肩头,手环抱住方谨言的脖,“我知道你是不会逼我的,但是爹他,我看着很有些着急。我怕,怕我若是半年不能有孕……若是到时候,爹让你纳妾……” 关静萱到一半,方谨言已经低头,轻轻地吻住了她。 第58节 “我其实不介意再多一个弟弟。” 关静萱嫣然一笑,也吧唧了方谨言一口。 “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爹要是真有了老来,只怕也不会老盯着要咱们给他孙了。” 两人相视而笑,这事儿暂时也就算是过去了。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春天这么一来,关静萱还真切身感受到了什么是春困。 晚上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躺平会周公。天亮了,眼皮却重得什么一样,就是死活起不来。如果不是方谨言顿顿拉她起来吃饭,关静萱感觉她完全可以从天亮睡到天黑,再从天黑‘挺尸’到天亮,完全没难度。 “阿萱,阿萱?起来喝碗汤再睡。” 关静萱挥开方谨言轻拍她脸颊的手,“别吵,我困死了。不是刚吃的午膳吗?我现在不饿。”完,翻个身又想继续睡。 方谨言拦住了她转身的动作,“是刚熬好的鸡汤,很香的,我已经晾好了,马上就能喝。你多少喝两口再睡。” “我都我不……呕……”方谨言硬是将关静萱扶了起来,才刚把鸡汤递到她唇边,关静萱已经一把推开他,俯身呕吐了起来。确实如她自己刚才所言,午膳才刚用了没多久,这会儿一吐,中午几乎等于没吃了。 方府的厨是方老爷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手艺自然不用,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这会儿它们躺在地上,不但看不出之前的色,还散发出让人很不舒服的酸臭味道。方谨言被迫看了一眼,闻了一下,也差点儿吐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送子娘娘显灵(二) 方谨言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稍稍缓过了气,就张嘴就对外头喊道,“默语,默语,快进来。” 听到少爷召唤,默语急冲冲地进门,疾走到一半,方谨言突然想起关静萱只穿着寝衣,又马上制止了他,“等一下,你别进来了,找个丫鬟进来,你让人快去请个大夫来,就少夫人突然吐了。” 然后拧了条帕,先替关静萱擦干净了嘴角,然后重新弄了条帕捂住了鼻,“阿萱,阿萱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关静萱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不出话来,一张嘴就觉得好像还有东西可以吐。但她不想再吐了,太难受了。 方谨言见她没反应,一直发问。关静萱被吵吵得头疼,只努力抬起了手,摆了摆。然后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方谨言看懂了,然后闭了嘴。但心里依旧是急切的。见一个丫鬟进屋,他马上指着关静萱刚才吐出来的那些,“赶紧的,把这里收拾干净。” 丫鬟动作还算麻利,收拾完了之后还开窗给屋透了气。 虽然窗户开了,方谨言觉得有些冷意,但确实比满屋酸臭味道好多了。给关静萱重新把被盖好,方谨言有些焦急地等着大夫的到来。 因为听着方谨言的声音里透着急切,冯大夫是默语让手底下一个力气大的厮一路背着跑回来的。 冯大夫一落地,就扶了把自己的腰,“哎呦,跑的这么快,老夫的腰,都快被颠断了。” 听到声音之后,方谨言急急迎到门口,“冯大夫,您快帮我娘看看,她刚才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这是生了什么病啊?她怕苦,您要是给她开药,别开太苦的……” 从大夫开始把脉,方谨言就在一旁絮絮叨叨地个不停。大夫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方家少爷,你能不能先闭上嘴,等老夫给少夫人把完了脉,您再开口?” 方谨言于是捂住了嘴,点了点头。 “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方少爷和少夫人成亲没有多久吧?” “嗯。”方谨言又再点头。 “虽然脉象还浅,但老夫摸着,应是喜脉,将将一月。” “喜脉?”方谨言鹦鹉学舌。 “正是,恭喜方少爷,少夫人没病,这是有喜了。” “喜脉,有喜,喜脉,有喜……”方谨言愣了一会儿,开始重复这两个词,然后盯着关静萱就开始咧嘴傻乐。 大夫有那么点失落,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被道谢,然后被塞一个红封。本来以为凭着方老爷在四方城中的大方名声,这个红封应该很大个。但,方少爷这是真的乐傻了,还是想赖掉他老头的这个红封啊? 听到关静萱有孕的消息,就算默语不是很喜欢关静萱,但也是高兴的,因为他们府里马上就要有少爷了。毕竟不是孩的生父,默语只高兴了一阵,就发现了大夫犹在,而后从怀里掏了张银票出来,递到大夫手中,“冯大夫,辛苦您了。依您看,咱们少夫人的身体如何?少爷可还健康?” 虽然没有红封,但便是红封,重要的也是里头的银票,冯大夫看了眼银票的面值之后,还算满意,于是点了点头,“少夫人身体不错,少爷也很好。” “那就好,那,我送您出去?” 大夫走了之后,关静萱睁开了眼,“方谨言,你会把脉吗?” “啊?不会啊。” “那你捏住我的手腕干嘛?捏疼我了。” 方谨言立马松手,“娘娘”,一声声地唤关静萱。关静萱起先还能应上两声,后来就烦了。 “方谨言,有完没完?” “娘,我们要有孩了。”被关静萱凶了一下之后,方谨言终于把话全乎了。 不知怎么的,本来还似乎很是强势的关静萱突然就软了声音,“嗯。我听到了。”声音之中,还带着些哽咽。 张开眼睛,眼眶、眼角也略微有些湿润。 关静萱万万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就怀上孩。今生老天,真是待她不薄。 他就这么来了,她是真的真的觉得很高兴,也觉得很幸福。 “对了。”方谨言突然出声,给关静萱吓了一跳。 关静萱没话,就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要是他不出个丑寅卯来,她跟他没法客气。 “刚才你鸡汤没喝不,还把午饭也全都吐出来了,你现在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第59节 若是方谨言什么都不的话,关静萱几乎已经忘记她刚才吐得那样厉害了。但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肚里的早饭又开始蠢蠢谷欠动起来。关静萱立马一手捂住了嘴,一手朝他摆手。 “不想吃啊?不饿?都吐出来了,怎么会不想吃呢?怎么会不饿呢?” 在方谨言的不懈努力下,关静萱成功地把早饭也给吐了出来。 管家一听少夫人有孕的消息,立马就给方老爷送了信,因为他知道,这是方老爷目前最关心最看重的一个消息。果然,消息才送出去不久,方老爷就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了。 看到管家,方老爷就连珠炮一样开了口,“确定是怀上了?怀上多久了?是男孙还是……是男孙吧?” “确实是怀上了,大夫才刚一个月,脉象还浅,要不是少夫人今天吐了,恐怕还没这么早知道呢。奴才看着,定是少爷知道主您一直盼着他来,所以他这一来啊,就立马寻个法让您知道了。这么看来,少爷一定是个聪慧的孩。” 管家的一番话,的方老爷心花怒放,原来么,夸什么都不如夸方谨言有用,今天开始,是夸什么都不如夸他大孙管用。 “好好好,赏,有赏,都有赏。”方老爷这么一高兴,方府所有的下人连续三个月月俸翻三倍,至于管家,除了月俸翻三倍之外,还另有打赏。总之一时之间,方府上下全都喜气洋洋的。 方老爷散完财之后,就兴冲冲地准备去看大孙了。 这到了门口,方老爷又有些犹豫起来,这平时在外头也还好,这下儿媳妇在屋里,听还卧床中,他这样进去好像有些不大好。 于是方老爷让人把方谨言叫了出来。“你媳妇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这话方老爷只是随便问问的,毕竟管家只是和他关静萱吐了,方老爷虽然没生过孩,但也是听别人起过的,这怀了身孕的妇人,头几个月都是要吐上一吐的。然后方老爷就开始回忆,谁家有止吐的偏方之类。 “爹,阿萱不大好。” 方谨言一开口,方老爷就不爱听了,“什么不大好,呸呸呸,赶紧自己呸掉。阿萱才刚有了孩,只能好,只能一天比一天好。以后这样不吉利的话可不许再了。” “可是,可是冯大夫来之前她把午饭给吐了,冯大夫来了之后,她又把早膳给吐了,现在连喝水都难受呢。” “这么严重?”这是吃不进东西的意思吗?那怎么行,儿媳妇不吃东西,孙还怎么长大? “你先陪着阿萱,爹这就出门一趟。” 方老爷这会儿十分懊恼,明明是听过有孕的妇人有孕吐的毛病的,怎么就没想到提前准备好止吐的方,还得请几个知晓孕妇禁忌的厨。这妇人有了孕之后,好像很多东西就都不能吃了。是不是还要去医馆问问儿媳妇这样的情况有什么良方?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送子娘娘显灵(三) 其实都吐出来之后,关静萱已经舒服了很多,但她隐隐地有些嫌弃方谨言,觉得他很烦。 她吐完,他给她弄水漱口,再弄水喝,这都是对的,但她刚吐完,方谨言就问她想不想吃东西,地上她吐的东西都还躺在那里,他就问这样的问题,合适吗?可此刻,她已经吐得没有力气问他,于是只好他一递水,她就装作想吐的样,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装着装着,就真的又吐了。 吐无可吐的关静萱躺在塌上,只觉得好累。 原来没孩的时候,她天天盼,偶尔也羡慕潘柔有嗣承欢膝下。这会儿这么顺利就有了,她高兴之余,却多少有些烦恼,大夫她这肚里才刚一个月,妇人怀胎需十月,她还有九个月要熬。 “阿萱,你觉得怎么样了?”见关静萱不再有要呕吐的意思,方谨言轻声问道。 知道如果她不回答,方谨言恐怕还会再问,关静萱开了口:“你若是安静点,我会好受很多。” 方谨言倒是听话的,后来真的一声没吭。 但…… 关静萱睁开眼,果然,方谨言虽然没话,但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像她突然就变成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不就是多了个孩吗?这么大惊怪的。 她当年也曾经大惊怪过,因为成亲了五年才有了期盼已久的嗣。但那时候,段瑞年已经有了两一女,即便她腹中是嫡出嗣,他也并不太稀罕的样。 “我看着,娘今天特别特别地美,美的为夫都挪不开眼。” “傻话。”吐了那么多次,能美的起来才奇怪。 “夫人,虽然你看着很辛苦的样,但是我好高兴。”方谨言高兴,那是真的高兴,那股高兴劲儿,能从他身上的任何地方看出来,眼角眉梢嘴角,连话的语调都透着欢喜。 他对着关静萱傻笑,关静萱也回以他笑容。 然后他又,“我马上要有儿啦!” 他这一出口,关静萱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了起来,幽幽地接话,“那要是生出来的是女儿呢?你就不要了吗?” 方谨言一愣,立马摇头表忠心,“怎么会?不会!娘给我生个像你一样好看的姑娘,我只会爱她入骨,宠她上天,就算是个蛋,只要是娘给我生的,我也是喜欢的。” 方老爷一回来,又听到自家儿在浑话。刚才阿萱不好了,现在又她会生个蛋。简直是口无遮拦。 “方谨言,立马给老滚出来。” 从长这么大,爹对他大声吼的次数真的不多,屈指可数,这会儿突然被吼,方谨言很有些不习惯。 “娘,你先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啊。” 关静萱轻轻颔首,确实该喊出去教育一下,连生蛋的话他都敢往外蹦。 不知道方老爷都教育了他些什么,方谨言进屋的时候,有点儿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安静躺了会儿,觉得好多了的关静萱让方谨言给她扶了起来。靠坐在塌上,关静萱拍了拍方谨言的手,“我有孕的事,派人去给我娘亲送信了吗?”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方谨言的回答,关静萱想,她知道答案了。 大约是怕关静萱生气,方谨言连忙解释:“阿萱,我不是故意不通知岳母他们的,主要是刚才看你的情况,我太着急了,就给忘了。我现在就派人去通知,好不好?” 关静萱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算了,今天晚了,明早再让人去吧。” 正想再些什么,房门被敲响了。 方谨言应了门后,外头有个丫鬟推门进来。她一进门,不多时,屋里全弥漫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光闻着这味道,关静萱就觉得口水泛滥,就像吃了个非常非常酸的橘。 第60节 “这是什么?”方谨言先出声问道。 “是老爷让人替少夫人熬的止吐汤,止吐开胃的。” 丫鬟着,就把汤送到了关静萱跟前。关静萱只又闻了一下,就忙别过了头。 “我现在不想吐了,就不用喝了吧?”这汤不光闻起来怪,看起来也怪,不用尝她都知道喝起来肯定也很怪。 “这汤不光止吐,还开胃呢,你不想吐了,那是因为你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喝点儿开开胃,一会儿才能吃得下晚膳。” “我保证,我会吃晚膳的,所以这个汤,还是不喝了吧?” “毕竟是咱爹的心意,你一碗喝不下,至少也要喝一口吧?”于是关静萱就只喝了一口。 晚膳的时候,关静萱并没有如方谨言和方老爷担心的那样,胃口不好,吃不下饭。相反,关静萱陆陆续续吃了不少,至少平时她是吃不下这么多东西的。 方谨言看的心惊胆颤,就怕这么多东西吃下去,把关静萱给撑坏了。也怕这会儿是吃下去了,过一会儿阿萱一个不舒服,又给他全都吐出来。想起一会儿地上可能摊着的一大滩,方谨言也捂住了嘴,有点想吐。 方老爷却看得很开心,一来因为那个止吐汤有效,二来儿媳妇原来是不能吃的,怀了孩以后突然能吃了,这明什么呢?明这个孩能吃,能吃的孩,那一定是个大孙。 然后,饭桌之上就出现了很矛盾的一幕。关静萱不停地吃,方谨言不时地劝她两句,这两句话循环反复。 “阿萱,别再吃了。” “阿萱,你已经吃很多了。” 方老爷却唯恐关静萱不够吃,一边瞪方谨言一边在桌下踢他的腿一边对关静萱,“阿萱啊,放开吃,随便吃,管够。” 其实关静萱吃的时候,丝毫不觉得自己吃的多。但真正放下筷,站起身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凸出的腹部。关静萱有些不敢相信地收了收腹,等一口气憋不住了,肚它又挺了出来。 方谨言有些踉跄地起了身,方老爷自从有了孙,对他这个儿是越发地狠了,刚才基本就没停过踹他的动作,他两条腿肯定都青了。 “阿萱,怎么样?是不是吃撑了?你看你这肚都……” 阻止他继续她不大喜欢听的话,关静萱忙朝他伸出手,“我还行,你过来,扶我一把。” 被方谨言扶着在院里随意走了走,散了些食后,关静萱就回了房。她感觉现在自己似乎已经开始过猪的生活。刚吃饱了,她这会儿就开始犯困了。若是平时还能忍住不睡,可自从知道自己有身孕之后,只要一想到想睡不能睡,她就不免烦躁。 关静萱要睡,屋里自然不能点蜡烛了。于是方谨言也只好早早地上了榻。上榻之后,方谨言不停地往墙边靠,然后不停地对关静萱重复一句话,“阿萱你睡进来点,别掉下去了。” 关静萱脱好衣裳一回头,方谨言已经几乎贴在墙上了。 “方谨言,你这是人做够了,开始想学壁虎了吗?” “不,不是啊,我就是想让你睡得宽敞一点。” 关静萱都快被他气笑了,就这么点大的榻,就算方谨言不睡在她身边,她也不会觉得宽敞。 “你要真想让我睡的宽敞,不如你去那边睡?”关静萱随手指了指靠在窗边的贵妃榻。 关静萱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方谨言还真的很认真地考虑了下,然后点了点头,了声‘好’,迅速地从她身边跨过,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在贵妃榻上躺平了睡好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送子娘娘显灵(四) 第二天一早,关静萱一张开眼睛,就被吓了一大跳。她捂着心脏砰砰乱跳的胸口,撒娇似地了句,“娘亲,你干嘛呀,一大早的,吓死我了。” “呸呸呸,你也知道一大早的,胡些什么呢?”本来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关夫人一听关静萱提‘死’字,立马板起了脸。 “您都是对的。”关静萱嘟了嘟嘴,而后握了握她娘的手,有些凉意,“怎么来的这样早?” “哎呀,还不是咱们家姑爷,特实诚,一清早的就让人蹲在咱们关府门口等着,早上我们这大门一开呀,好消息就送上门了。你爹要去衙门,我等不及,就自己过来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听姑爷,你昨天一连吐了几次,脸都吐青了。他只顾担心、照顾你了,昨个儿就忘记给我们送信了。” “娘亲,别听方谨言乱。昨天下午本来我睡的好好的,他端了一碗油腻腻的鸡汤过来,非把我弄起来,要让我喝。我一闻那味道啊,当时就把午膳给吐了,那个一地都是,可惜了,这府里厨的手艺可好了……至于我的脸色,肯定不是青的,不然我公爹肯定得把全四方城的大夫都请到府里来。” 听方老爷看重女儿,看重女儿腹中孩,关夫人很高兴。 “亲家公待你这样好,以后你得好好孝顺他才是。” “娘亲,这个还用您特意交待吗?我既然嫁给方谨言了,他爹可不就是我爹了,就像您和爹,我得孝顺,方谨言也得跟着我孝顺,是一样的。” 关夫人看了眼关静萱的肚,“你你们两口,这动作也是真快,成亲才多久啊,这孩就怀上了。”不大好的是,正巧合了城中的流言。 知母莫若女,关静萱一看关夫人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娘亲,这孩千真万确是我和谨言成亲了之后才有的。至于其它人怎么,怎么猜测,那我们可管不了。再孩来了,咱们总不能因为旁人的那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就不要他吧?” “当然不能不要,孩既然来了,肯定是要细细养着,好好给他生下来的。”而后关夫人笑逐颜开,“也是送娘娘显灵,你们这诚心一求,就给你们送来了。” 到拜送娘娘的事,关静萱脸上的笑意浅了些,“公爹待我好,有了孩以后,就待我更好了。可公爹他,似乎更喜欢孙。您是不知道,昨天我晚膳吃的不少,谨言都看怕了,怕我回房又吐,一直劝我少吃点,公爹在一旁一直劝我多吃,一口一个‘我大孙要吃。’我有点儿担心,万一这一胎,如我那天许的愿,是个姑娘,不知道公爹会如何。” “孙女怎么啦?孙女难道就不是他们方家的种了?先生女儿,咱们叫先开花后结果,先生个女儿,再生个儿,这姐姐带弟弟的,凑一个‘好’字,多好啊。” 起姑娘,关静萱把昨天方谨言的话和关夫人学了学,关夫人听了直皱眉,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儿,两个都是人,怎么可能生出个蛋来? 她有个傻女儿,配了个憨女婿。 “岳母,阿萱起来了没?” 方谨言的声音适时地在门外响起。关静萱朝着娘亲眨了眨眼,真是白天不能人,人人就到。 “起来了,起来好一会儿了。你快进来吧。” 方谨言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堆丫鬟。端盆的,端碗的,端盘的……直到把桌上几乎都摆满,丫鬟们才陆续退出了房门。 “岳母,早膳准备好了,您今天出门出的急,应该没吃好,再吃点儿吧。” 第61节 关静萱竟不知道,方谨言有这么贴心周到的时候。还在惊讶着呢,一条热乎乎的帕已经抹上了她的脸。 一看方谨言就是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儿的,他那动作,哪儿是给她擦脸啊,简直就是给她褪皮。 关静萱忙握住了方谨言的手,“我自己来吧。你先去陪娘亲用饭,我收拾好了,也马上过来。” 上了桌之后,关静萱完全看不出昨天曾吐过的模样,胃口极好,一筷接一筷,嘴巴不停。 本来还觉得女婿铺张浪费只是不好明的关夫人,看到女儿的泼辣吃相之后,静了音。她要不是关静萱的亲娘,就凭她现在这吃相,她必得怀疑关静萱出嫁之前是不是受了娘家什么人的亏待了,终年都不让吃饱的那种。 从关静萱一开始吃,方谨言脸上就露出担心的表情,这会儿看桌上盘已经空了大半,那担忧之色就更甚了。关夫人见此,忙拍了拍关静萱拿筷的手,“阿萱啊,差不多就行了,也别因为有了孩就吃那么多。当心不好消化。” 关静萱被拍了手,放下了筷,仔细地看了眼桌面之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这些,都是我吃的?” “不是你吃的,难道还是我和谨言吃的吗?你这孩,吃东西的时候还在想什么事儿啊?” 关静萱也不清,从昨晚开始,她一拿起筷,眼里就只看得到盘里的东西了。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吃第二口的同时,已经开始夹第三口了。这么一口接一口的,她根本没心思注意别的。 见关静萱一副懵懂的模样,关夫人有些无语,只好转向看似正常点的方谨言,“谨言啊。” “哎,岳母您。” “阿萱这孩啊,有点傻气。” “娘,我什么时候傻气了啊?”关静萱一听关夫人当着她的面她坏话,立马就不服了。 “你别插嘴,我正和谨言话呢。” “可您和他的是我啊。” “你也吃差不多了。让琥珀或者珍珠带你出去走走去。”着,就叫唤起琥珀和珍珠来。 琥珀和珍珠给关静萱搀出去之后,关夫人继续刚才的话,“我们阿萱啊,出嫁之前就有些傻气,这出嫁之后……”关夫人不好意思傻得更厉害了,“现在她有了身孕,我看着啊,傻的更厉害了些。她没怀身之前,胃口就那么点大,孩现在还呢,就算能吃,那也是后几个月的事……” 关夫人了半天,终于到了重点,“娘知道你对阿萱好,但是好归好,不该纵容的,不能纵容。你看你今天准备这么多吃的,她正是贪嘴的时候,可不就吃多了吗?以后还是按照她原来之前的食量,稍稍给她加一点份量就行。孩慢慢长大,你就慢慢给她加。不然她这一开始就吃这么多,以后孩大了,她还不得吃成猪啊?” 想到胖成猪的关静萱,关夫人打了个冷颤。 男最是现实,不会管你是不是因为替他们家里传宗接代,延续嗣才走了身形。他们只看得到结果。现在的阿萱容貌、身段都不错,方谨言自然是事事顺着她的,若是真的任由阿萱这么吃下去,毁了身段,转了容颜,到时候难免方谨言会移情别恋。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关夫人觉得还是要吓唬方谨言一下。 “你可别这头答应了我,转头我一走,你就又顺着阿萱了。娘告诉你,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然后关夫人就举了很多因为孕期吃的太多,胎儿太大难产,妇人一尸两命的例。 每一件,方谨言就抖上一抖。看把方谨言吓得差不多了。关夫人这才松了口气。“你要真心喜欢阿萱,看重她肚里的孩,就该有自己的分寸,不能由着她的性来。知道了吗?”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遇他,她幸 ? 把方谨言教育地一愣一愣之后,关夫人放心地离开了。 见娘亲走了,关静萱才姗姗而归。 即便关夫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方谨言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白中泛着点青。 “怎么?被我娘亲吓到啦?没那么夸张,女生孩虽是在鬼门关溜一圈儿,但溜过去的毕竟是少数,多数还是顺利把孩生下来了。” 方谨言的嘴唇泛白,此刻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会,一直陪着我吧?”半天,他才挤出这么句话。 这个问题,关静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她并不是重生而来,如果她什么都不曾知晓,那么,她自然是愿意和他的夫君长相厮守的,可方谨言,能活到白发苍苍吗? “我会看着我们的孩长大,看着他成亲,生。”如果到时候你也能在,那自然最好不过。 “好,我们一起看着他长大,替他选一个好妻,等着抱我们的大孙。” 来去,这个方谨言还是和方老爷一样,要儿/孙。 “嗯。”关静萱靠在方谨言怀里,低低回应。 大约关夫人还有那么点儿书人的天分,反正当天的午膳和晚膳,关静萱吃的都和几天前差不多,因为方谨言的严格限制。这一回,方老爷的话和暗踢都不管用了。 每回下桌之后,关静萱都只有一个感觉,饿得慌。 因为饿,关静萱晚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躺了良久,听到方谨言平稳的呼吸声和有节奏的呼声之后,关静萱悄悄起了身。不让她光明正大地吃东西,难道她还不会偷吃吗? 不得不,方府的厨房真的很干净,除了提前备好的第二天的部分食材,厨房里一点儿剩饭剩菜都没有。关静萱对此怨念颇深,后来打听之后才知道,方府主的衣裳是不穿第二次的,饭菜也是不过夜的。 最后,本就饿得慌的关静萱,去厨房溜达了一圈后,更饿了。没得补充倒也罢了,还多消耗了不少。至于自己做,关静萱并没打算把全方府的人都吓醒。 轻手轻脚地回房,关静萱准备靠睡过去扛饿,并做好了打算,明天的早膳,午膳还有晚膳,不管哪一餐,只要有机会,她都要藏点东西起来,留待饿的时候吃。 才刚关好门,一回头,关静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她出门之前躺地平平的方谨言,此刻正面对他们的床榻,坐的好好儿的。 他这……该不会是梦游吗?梦游这病,关静萱是听过的,不能吵醒,只能等她自己醒。关静萱继续轻手轻脚,摸到床边之后,她又改了主意。她还没见过梦游的人呢。今天正好借机看一看,最不济,明天也能拿出来糗一糗方谨言。 慢慢凑近,借着月光一看,关静萱愣住了。 此刻的方谨言,满头满脸的汗不,还有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滑落而下。 关静萱突然有些着急,他这到底是梦游啊?还是做了噩梦啦?要是梦游是不能叫的,要是噩梦,他早该看到她了呀。 关静萱不敢碰他,只伸手在他的眼前晃动。好一会儿,他依旧只是默默地流泪。 第62节 “方谨言,别哭了。”关静萱得很轻很轻。 猛地,她就被扣进了他怀里。 “阿萱,阿萱……” 那声音,十分悲切,关静萱听着,他好像更像在叫她的魂。这大半夜的,能不这么吓人吗?她还怀着宝宝呢,她还饿着肚呢! “方谨言,叫几声就差不多了啊。”关静萱觉得吧,她要是再不提醒,方谨言能直接喊她的名字喊到睡着,或者天亮。 “阿萱?”方谨言的语气中听着好似有那么些不可置信。 “嗯,是我。” “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啊。不对,我是有点事,我有点饿,不对,是很饿。” 方谨言什么都没,把手放在了她胸口上。 关静萱气的要死,以为他色字头上一把刀,不但不顾虑她腹中有,也不顾她饿的眼睛发绿,就要行那秦兽之事。 但下一刻,方谨言颤抖着把手伸到了她的鼻底下。 似乎是明白他在做什么的关静萱很坏心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方谨言的手就在她的胸口和鼻下辗转,到第十次的时候,关静萱逗他逗累了。终于顺畅地冲着他的手喘气了。 他做了这么多,关静萱终于确定,他应该只是做了噩梦,而不是梦游。 反正她饿的睡不着,方谨言看着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的样,关静萱起身点了蜡烛。弄湿了帕递给方谨言,让他好好擦擦脸。 直到蜡烛亮起来,关静萱才发现,方谨言已经哭成了一只大兔。眼睛又红又肿,鼻尖也红红的,真是又狼狈又可怜。 多少有些嫌弃他的鼻涕眼泪,关静萱直接把盆给他端过来了,让他自己揪帕,多擦几把脸,净脸的同时,顺便清醒清醒。 “怎么样,清醒点没?” 方谨言没话,只是点了点头。 “吧,你都做什么梦啦,能哭成这样?” “我,我梦见,我梦见你……”一次多那么一两个字,方谨言半天没能把话全,眼睛看着好像又红了起来。 把帕往他眼睛上一捂,关静萱开始猜,“梦见我怎么了?梦见我驾鹤了?”大半夜地‘死’,关静萱有些发憷,所以换了个还算有意思的法。 方谨言没反驳,关静萱知道,她猜对了。她果然聪慧,娘亲真没眼光,居然她傻气。 关静萱又想,她好好儿的,方谨言不会梦见她死,那么……看着方谨言此刻发白的脸色,将之与早上娘亲走后他的脸色联系到一块儿,关静萱试探性地问,“方谨言,你该不会,梦见我难产,然后一尸……” ‘两命’二字,关静萱还没出口,方谨言已经出言喝止,“不许!阿萱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都是孩,是孩太大了。他那么大,还先露的脚。阿萱,咱们不要孩了好不好?不要了,就你和我,也能好好过的。” 这一刻,看着此刻慌乱,语无伦次的方谨言,关静萱是动容的。 这样一个为了保全你能够不要孩的男,遇上他,是她之幸。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一人一间房 关静萱了一堆的好话,对他不离不弃,与他白头到老,和他百千孙,最后连来生来世都搭上,好容易,才把方谨言安抚了下来。 安静下来的方谨言依旧有些呆愣愣的,他似入梦境太深,一时难以自拔。 “清醒了没?”又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关静萱拍了拍他的脸。 缓缓地,方谨言点了点头。 “他生气了。”关静萱把方谨言的手拉住,放在自己的肚上。 方谨言瞪大了眼睛。 关静萱接着,“因为你不想要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傻呀,做梦也能哭成这样。” 叹了口气,关静萱接着,“我不会有事的,一定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其实白白胖胖的姑娘也不错,但看在方谨言今天做了噩梦哭成泪人的份上,哄哄他也无妨。 “嗯。” 关静萱多少有些庆幸,早上没有顺着娘亲的话跟他开玩笑,比如‘要是我真的难产了,你是保大人还是保孩。保大人的话,要把孩剪碎从肚里一块一块拿出来,保孩的话,就要把大人的肚生生剪开,把孩抱出来。’ 以方谨言这样丰富的想象力,只怕她的再简单,他都能做一场血腥气弥漫的恐怖噩梦。 第二天,毫无悬念地,方谨言和关静萱一个眼圈发黑,一个眼圈发青。早膳是在他们自己的房里用的,倒也没事。到了午膳的时候,方老爷看着他俩的表情十分不对。 用完午膳之后,方谨言正要陪着关静萱回房,方老爷就开口留下了他。而后方老爷一转脸,看了眼关静萱的肚后,笑眯眯地对她,“阿萱,你先回去,慢慢走,我和谨言点事。” 关静萱看了眼方谨言,给了他个‘自求多福’的表情,施施然转身离开了。 见关静萱走远,方老爷‘啪’地就在方谨言背上拍了一记。那声音响的,走远的关静萱都听到了。 “爹,你干嘛?”方谨言想伸手摸一摸被拍疼的背,但手扭不过去。 “我干嘛?你问问你自己在干嘛?你也是要做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 见方谨言一脸无辜,方老爷气个半死,但还是软了嗓音。 “爹知道你很喜欢阿萱,但阿萱这会儿都有身孕了,且月份还浅,你着实不应该,不应该……”后头的话,方老爷有些不出,只道,“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也别和阿萱睡一个屋了,你搬到书房去睡,或者随便挑一件客房睡也可以。” 第63节 “那不行,晚上我要照顾阿萱的。” “照顾?”方老爷老脸一红,“你们是少年夫妻,这来日方长,等孩生出来了,你想怎么照顾阿萱,爹都不管,但这几个月不行。” 方谨言还想什么,方老爷已经伸手制止,“行了别了,就这么定了。爹还有事要办。” 方谨言回房之后,依旧十分不解,为什么他爹要给他那么一下,还非要让他搬出这间屋。 关静萱伸手戳了戳他眼底的黑色,“你是真傻啊,还是装傻啊,你看看你这眼底一片黑,我这眼底一片青的,想想回门那天我娘是怎么想的。” 经关静萱一提醒,方谨言很快反应了过来,“啊?你是,我爹是以为我们昨晚……?怎么可能呢?你才刚有身孕,我也不是秦兽。” “你爹以为你是,所以不是打你了吗?那么大一声,我看看打青了没有。”着,关静萱就要去扯方谨言的衣裳。方谨言觉得丢人,把衣领拽地死紧。 两人正闹着,一声略苍老的咳嗽声从门口那儿传来。 原来,方老爷怕他突然让方谨言搬去外头住的事,会让关静萱多想,这下想着来和她一下。没想到,正看到儿媳妇调戏儿。方老爷尴尬地要命,冲着方谨言就喊,“谨言啊,出来一下。” 和夫君嬉闹本不是什么事,但被公爹看到,好像就成了事了,特别她现在还有身孕。关静萱埋首趴在塌上,觉得这几天都不想见公爹了。 “谨言啊,平时你们怎么闹,那都是可以的,可现在阿萱腹中有了孩了。你们在这么闹,就不合适了。万一闹得时候,你把她给推倒了……” “我不会推阿萱的。” “我是万一。” “没有万一。我不会推她,最多被她推倒。” “那也不行啊,万一阿萱把你推倒了,她也摔在你身上倒也没事,万一她摔地上了呢?” 方谨言算是知道了,和他爹话,就不能辩,你再多,他都有更多的话堵着你。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爹,以后一定不跟阿萱随便闹了。” “我想了想,你搬出来的事……” “爹,我和阿萱昨晚什么都没做。” 方老爷一脸‘我信你我是傻’。 “昨天岳母大人不是来了吗?看到阿萱吃的多,怕将来孩太大,阿萱生产的时候会难产,和我了很多一尸两命的例。我晚上,就做噩梦了,梦到阿萱……” “打住打住赶紧打住。”方老爷不让方谨言再继续往下了。心中暗自责怪亲家母,怎么和孩们这么多有的没的。他们方家是什么人家,什么都不多,银是最多的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阿萱要生之前,他就先给她把稳婆都请好了,都请最好的。 “所以你做噩梦了?” “嗯。” “你做噩梦了,不是应该只有你没睡好吗?怎么阿萱也没睡好?” 方谨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方老爷在前方挖的坑。 但是……虽然他没回话,方老爷也接着往下了,“你做噩梦,把阿萱吵醒了吧?你下回要是再做噩梦,不是还是会把阿萱吵醒吗?阿萱她,今时不同往日,必须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你在屋里,会影响到她,所以还是搬出来吧。爹想好了,书房有点远,所以已经让人把你们屋隔壁的那间屋收拾出来了,你白天和阿萱话,陪陪她,晚上各自睡各自的。”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胖 时间过得很快,腹中的孩好像只在眨眼间,就满了三个月。 过了这最危险的前三个月,关静萱这胎就算是坐稳了。对此,方谨言和关静萱都暗暗松了口气。可这口气,明显松的有些早。因为,关静萱又开始孕吐了。 关静萱只在刚刚得知怀了身孕的那天吐过,本以为她是身体好,所以只吐了一天,原来,都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因为孕吐的关系,好不容易被方谨言偷偷养肥的关静萱又极剧瘦了下去,甚至比怀胎之前还要消瘦几分。看着关静萱愈发纤细的身材和对比之下越来越圆润的肚,方谨言也跟着吃不好睡不好起来。 如此折腾了一个月左右,总算备妥了关静远婚事诸多事宜的关夫人又上了方府的门。她以为她这一段时间没来,会看到一个胖成了球的女儿,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看到的是一对消瘦的夫妻。 方谨言离开,让两人单独谈话时,关夫人问道:“阿萱啊,你和谨言这是在折腾什么呀?虽然你和谨言瘦了之后都愈发俊俏起来,可是谨言倒也罢了,你还是要先顾你肚里的孩才是呀!难道谨言嫌弃你前一段时间吃的多,胖得不成样,所以这段时间克扣了你的膳食?怎么你就光肚大了这么许多,却比怀身前还要瘦了。这样可不行啊,我当初不是和你们都了吗?刚怀孩的时候吃东西得节制点,孩越大,就越要吃的多些,这是一人吃两人补的时候,你们怎么能倒过来弄呢?” “娘亲你觉得,夫君会不让我吃饱吗?” 关夫人回想了下过去种种,确实不大可能。前段时间,她千叮咛万嘱咐谨言要控制住阿萱的食量,结果每次来,她都能明显地发现女儿比上一回来更加珠圆玉润。但阿萱毕竟是出嫁的女儿,她总不好天天赖在方家盯着女儿女婿。 “娘,你别瞎想了。我瘦了这么多,与谨言没什么多大关系,都是这孩闹的。” 关静萱摸了摸肚,“这孩,是个不省心的。我最近胃口一直不好,不要看到吃的了,就是听到都想吐,这些天倒是好了些。”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谨言,你能有这孩吗?” 听娘亲出这样的话,关静萱有些脸红,这么来的话,好像确实是方谨言的错了。 孕期到达第五个月的时候,关静萱恢复了正常的饮食量,比刚有身孕那会儿还要吃的多一些,毕竟现在孩长大了很多。 关静萱刚开始恢复正常饮食的时候,方谨言是十分开心的,只要关静萱想吃的,他都想方设法弄来。 当关静萱的口味越来越刁钻,吃的也越来越多的时候,方谨言就开始苦恼了。口味刁钻不是问题,反正方府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多,人手多。 但要命的是,关静萱的口味变得十分之快,很多时候,下头的人火急火燎地冲出门,东西尚且还热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关静萱面前,照理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多数时候,关静萱就只是看看,然后东西最后都进的是方谨言的肚。 如此折腾之下,方谨言在关静萱孕吐期间瘦下去的肉,竟然恍若‘嗖’地一下,就补了回来。 关静萱孕吐的时候,便是吃了东西下去,也是吃一碗,吐一碗,吃一口,吐一口的,所以人是极剧消瘦了下去,只肚慢慢大起来。那对比,简直触目惊心。关静萱不孕吐了以后,那是吃什么补什么,不但补孩,还补她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方谨言并未注意,因为天天都对着关静萱。直到一月不曾露面的关夫人又再出现的时候,方谨言才猛然被吓到了。 原来,关夫人毕竟是生育过两个孩的妇人,且年纪也不轻了,单独看着还算是风韵犹存,但和阿萱待在一块儿,那对比就很明显了,一个关夫人,至少能顶的上一个半的关静萱。 现在......两人的身量居然相仿了?如果不是关夫人瘦了许多,就是......阿萱胖了太多。 于是关夫人出府的时候,方谨言主动地去送了一送她:“岳母大人,您最近是不是瘦了点儿?还在忙大舅哥的婚事吗?” 第64节 “瘦?你我瘦了?谨言啊,本来我是不想提的。不过既然你先提起来了,那我还是和你一吧,你难道真的没觉得,最近阿萱和你都胖了很多吗?” “我和阿萱,都胖了?” 方谨言还真没觉得,因为他的衣裳都是随做随穿随丢的,所以他自己身量上的变化,他自己如果不是特别在意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至于关静萱,若真如岳母所言的话,那阿萱不止胖了一丁点儿,而是胖了一大圈儿了,他怎么一点儿都没发现。 后来方谨言总结了一下理由:第一,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关静萱怎么变化,他都觉得好看,瘦时是骨感的美,胖时是丰盈的美,第二,他的注意力还是在关静萱的肚上,与肚相比较起来,关静萱胖的幅度是真不大。 本来,方谨言还准备,等臭生下来之后,好好教训他的,让他把娘亲吃的东西都吸收了,都长到自己身上去了。如果是女儿,嗯,女儿是要好好娇养的,自然是不用教训的。却原来,关静萱确实做到了一人吃,两人补。 恭敬地送走岳母后,方谨言回了房。关静萱正在继续吃桌上的点心,刚刚岳母来到时候,她们是一起吃的,现在岳母走了,关静萱还在吃。方谨言原来一直是乐见其成的,现在看看突然觉得圆润了许多的关静萱,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头,再这么吃下去,恐怕他的噩梦就要成真了,孩太大,是很容易难产的。 方谨言定了定心,走到了关静萱面前:“阿萱,等会儿就要吃晚膳了,这点心吃太多了,一会儿晚膳就该吃不下了。” 自从食欲恢复之后,关静萱对自己很有信心,“不会,你放心的,我吃的下的。” “......”方谨言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正文 第六十章 没对比没伤害 这但凡女,必然都是爱美的,若是像关静萱这般从美到大的,恐怕就更在意了。 方谨言想,他要是还如今天之前那般,不知道他们家阿萱胖了就好了,这样若是以后的某一天关静萱自己突然发现了这个事实,问起他来,他也能很理直气壮地告诉她:没看出来。 但他现在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知道了,知道了这个噩耗之后,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因为未来但凡阿萱问他,他肯定是要实话的。 若是继续任由阿萱这么吃吃吃,那以后问他的那个阿萱很可能不是原来的一个半圆润,而是两个或者两个半了。 本想喝口茶水冷静一下,想一想婉转一些的措辞,才刚把倒满茶水的茶杯拿起来,方谨言就一个哆嗦,满杯的茶水洒了大半。就他这思考的一会儿功夫,刚才只空了一半的几个盘,这会儿均已经空了大半了。 看着依旧吃的津津有味的关静萱,方谨言咽了咽口水,看来还是要,还得马上就,不的话,以后他的日估计就难过了。 没想到方谨言还没开口,关静萱已经先开了口,你怎么这么不心,喝个水都能喝得满桌都是。大约是最近吃的多了,关静萱算是吃出了技术和水平,居然能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伶俐地和他话。 咳咳,阿萱啊,你最近有没有看过你原来穿的那些衣裳? 关静萱觉得,方谨言真是太讨厌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原来的那些衣裳,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好看吗?可她现在这么大的肚,能穿吗?不能穿还拿出来看,那不是自己伤害自己吗? 于是关静萱的语气就有些不好:我看那些干嘛?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能穿吗?着,关静萱扶着腰站了起来,伸手指了指自己隆起明显的肚。 现在这里,至少有我原来的两倍粗。关静萱的语气之中满是控诉意味。 若是昨天,方谨言肯定会变着花样安慰关静萱,告诉她,她只不过是粗了腰,待到十个月一到,臭熟蒂落,关静萱还是原来的关静萱,依旧身材窈窕,依旧美美的。 这话,最近方谨言了不少,若是真的要,简直可谓信口拈来,但他今天听了岳母的大实话后,这假话就实在不出口了。 关静萱自从有孕,脾气那是阴晴不定,她完这话之后,就在等着方谨言的好话,比如:她一直是最漂亮的,从她身后看,完全看不出是个有孕的妇人,人家怀孕都是满脸黄斑黑斑,只有她的肌肤如玉,脸色红润随便什么都好,关静萱觉得她只要听到他夸她,心情就能变好,饭都能再多吃几碗。 但今天左等右等,方谨言愣是连个屁都没放。 关静萱突然就怒了,方谨言,你老实,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弃我腰变粗了是吧? 嫌弃?没有啊。娘你怎么还是这么爱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关静萱打量了方谨言一会儿,见他表情还算诚恳,那你今天,怎么不夸我了?平时的这时候,她早就已经被他逗笑了。 方谨言深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其实吧,我今天见到岳母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我娘亲又不是鬼,你怕什么? 咬了咬牙,方谨言闭上了眼睛,一口气道,因为当初吧,娘你和岳母站在一块儿,岳母她至少能抵你一个半,今天你们俩站在一块儿,我突然发现,你和岳母看起来差不多了。我觉得你还是如和我成亲时一般好看,不,比当初更好看,然后我就想着岳母是不是因为最近太辛苦,所以瘦了不少。 你话慢点儿关静萱拍了拍方谨言的胳膊,我娘廋了吗?关静萱仔细回忆了下,皱眉摇头,没有吧。 这个问题,我刚才去送岳母的时候,很认真地问了她。 方谨言到这里,停了下来。关静萱挑眉看他,示意他继续。 阿萱啊,为了孩,你可千万别激动。 关静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略微有些不耐烦,有话你就,别婆婆妈妈地,跟个娘们似的。 事实是,不是岳母大人瘦了,是我,还有阿萱你,都胖了不少。方谨言以为,把他自己也搭上的话,关静萱心里应该会舒服一点。 没想到关静萱一脸不信地冷哼了一声:我?胖了?不能吧。 关静萱伸出了自己的手,最近虽然没有特别做保养,可是皮肤倒是十分晶莹剔透的,白润的很。 然而,不管是什么事,作为当事人,其实一般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个。再者,关静萱和方谨言一样,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肚里的孩身上。换言之,她只注意了自己腰身的变化,至于其它部位,听惯了方谨言的好话,她一直默认还是和有身孕之前一样一样一样的。 原来吃了就吐的时候,关静萱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孩。每每做梦,她梦中的孩都不是白白胖胖的,而是瘦瘦弱弱的。是以到了能吃得下的时候,关静萱自然是一点儿也没想限制自己,因为不想再亏待孩。 前世她有孕的时候,虽然没有现在能吃,可是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前阵孕吐吃的东西太少,孩这才饿的狠了,所以她一开始能吃的下了,孩就拼命想把前段时间少吃的都补回来,而且虽然不是特别明显,孩也是一直在长大的,长大了的孩,自然会需要更多的食物。这么一想,她就更是吃嘛嘛香了。 自从关静萱有了孩以后,方老爷对她和方谨言根本就不是一视同仁,而是待她如亲生女儿,方谨言成了入赘的女婿。 方谨言原来奢侈,过一段时间就要做好多衣裳,穿过一次就丢,她最近更是奢侈,几乎是隔个几天就要做一次。每每听裁缝她腰身的地方又要放宽,方老爷就笑的只能看见眼缝了。至于花出去多少银,方老爷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模样。 因为都是按照她实时的身段做的衣裳,关静萱也没注意衣裳尺码的变化。这会儿听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呆愣了一会儿,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摸了下自己十分圆滚的腰身,又戳了戳貌似厚实了不少的大腿,缓缓起了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两身衣裳。 方谨言你过来,帮我拿着这一件。关静萱将昨天刚做好的衣裳放到了方谨言手中,让他帮着撑开。然后,缓缓地拿起了还未曾怀孕之时最爱穿的一身衣裳,慢慢地贴到了方谨言手中的衣裳上。 这么一对比,关静萱惊呆了。似是不相信这个事实,关静萱让方谨言不停变换手中衣服的角度,肩宽,袖宽,胸围,腰围,臀围怎么看着,怎么像是两个人的衣裳。可事实告诉关静萱,这两身衣裳都是她的。 第65节 关静萱不死心地又来回看了几遍,才缓缓低头,沉默良久之后,手中刚才只吃了一口尚且捏着的点心掉落地面,碎了。 同时碎掉的,还有关静萱那颗爱美的心。 颓然坐回了凳上,关静萱嘴里嘀咕着:怎么会这样呢?这不可能啊?最近她明明只觉得肚大了许多的。虽然她也很清楚自己吃的比原来多了许多,可是她一直以为,那些所有,全都长在孩身上了。 阿萱,没事的。以后咱们每一天比前一天少吃上一点,很快就能瘦回去的。这话的时候,其实方谨言是很没有底气的,但为了安慰、鼓励关静萱,方谨言还是了。 嗯,对,少吃点就行了。这么着,关静萱眼睛不经意间滑过桌上的糕点,她居然还想吃。因为这个想法,关静萱沮丧极了。 而后看到了面前看似十分担心她的方谨言,关静萱不自觉地就有些迁怒他了:方谨言,我自己没发现也就算了,我那叫当局者迷。你天天看着我,怎么也没发现我胖了啊。若我只是胖了一点儿,不容易看出来也就罢了,可我胖了这么多,只要眼不瞎都应该能看出来,你却视而不见,一直任由我胡吃海喝。你这心眼怎么这么坏呢?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想吃不能吃 方谨言很想,别的发胖的妇人是怎么见人的,你也就怎么见。生过孩的妇人,身形不走样的,还真的没几个。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不是担心关静萱吃的太多,孩长的太大,容易造成岳母大人所的难产的话,方谨言是很想让关静萱随心所谷欠地填饱肚的。 反正他觉得这样的关静萱挺好看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已婚的生产过的妇人,这样,以后就没有人会打她的主意了。她就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可看着悲愤不已的关静萱,方谨言把这话咽了回去,想了想,了另外那半部分实话,阿萱,我真没觉得你胖了,你就是圆润了一点点。方谨言的拇指和食指微微地分开了一点点,就怎么点。因为你现在怎么看怎么好看,所以我就没注意到那许多。 听到方谨言的话,关静萱自然是开心的。她之所以这么生气,多少也是担心自己圆润了之后变丑,方谨言对她的心意会有变化。就算方谨言未必是个长寿的命,但在他有生之年,关静萱还是希望她是他心里的那个唯一的。 虽然很想劝自己把这事放下,可是眼睛余光看着方谨言随手扔在塌上的她的两身衣裳,关静萱还是有些忧郁。 怎么不知不觉,就能长出这么多肉呢?这一天一天地,她怎么就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而后,关静萱迅速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瘦下来才是。方谨言虽然不嫌弃她,可她嫌弃她自己。 之后的日,关静萱觉得每一天都如年。 对于一个已经吃惯了的人来,看到吃的东西,却不能全部放进肚里,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不再能敞开了吃的关静萱真是深有体会。 每次关静萱忍不住想多吃的时候,就强迫自己回首看看挂在墙上的那套她早先的衣裙。然后提醒自己,现在你的衣裳已经是这件衣裳的两倍宽了,要是你再吃下去,再胖起来,以后还能见人吗? 但同时,关静萱心里会有个人跳出来,蛊惑她:怕什么,你也不是天天出去见人的,反正方谨言也了,你长什么样儿,他都不嫌弃你,为了孩,多吃点儿,没事的。只要孩长得好,你自己的胖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可是只有关静萱下定了决心是没有用的。因为她想吃的时候,方谨言总会适时在一旁阻止她。 阿萱,不能再吃了,你已经吃了应当是足够了的。关静萱头一回发现,方谨言的记性真好,她刚吃了什么东西,她都已经不记得了,方谨言却记得十分清楚。这么一样一样的列出来,她光听着,就知道刚才她已经吃了不少了,确实应该是够了的。 道理,关静萱虽然是明白的,可每每到这个时候,她的眼中总是不免闪过委屈之色:既然不能都吃完,你让他们端这么多东西上来做什么?考验我的定力,还是考验我的决心。还是你根本就是想折磨我。你是不是在外头又看上什么人了,所以想饿死我这个原配啊?还有,浪费是可耻的行为。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这些日已然习惯了关静萱无理取闹的方谨言十分淡定:我若是真看上什么人,直接把你休了就是,但即便那样,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我又怎么会狠心想害死你。 看到关静萱听到他这话脸色不对,方谨言忙又改了口:再,自从娶了你以后,我就没有把别的女放到眼中过。至于菜式这么多,本来是想让你什么都吃一些的,若是只有几个菜,一来单调选择太少,二来怕你都不爱吃。若你觉得浪费,可以把那些没动过几筷的菜赏给下人。 这段时间,不止关静萱觉得是煎熬,方谨言也有同感。每天吃饭的时候,要适时阻止关静萱多吃也就罢了,每天晚上,更是关静萱闹腾地厉害的时候。 每次,方谨言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总会被关静萱掐醒。他的腰,他觉得都已经被关静萱掐出茧来了。 睡眼朦胧的方谨言每次睁眼,看到的都是眼神哀怨的关静萱,不用她张嘴,他都知道她要些什么,因为每天的内容都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方谨言,我睡不着。 若是你问她为什么,她就会马上:我好饿。或者你儿饿了。 完之后,眼神就晶晶亮起来,期待地看着方谨言,好似就等着方谨言吩咐人去准备夜宵,给她投食,名义上喂饱他儿,实际上喂饱她。 方谨言自然是不会干这样的蠢事的,晚上吃东西更容易积食。若是他想让她吃,白天的三餐便会让她吃了,又何必等到晚上,有机会让她折腾他不,同时还折腾下头的人。 关静萱吃不到东西,饿得心慌,烦躁,对方谨言的态度自然不好。方谨言不能对身为孕妇的关静萱发火,可是火气总是要出,所以整个方府里的气氛都不大对。每次只要有人做错了事,不管那事有多,便是新掉下的落叶没有及时清理干净,洒扫的下人都能被方谨言亲自责罚。 大家都过着心翼翼的日,每个在宅里,在方谨言治下的仆人们最近唯一的愿望都是:时间过的快点吧,少爷或者姐,您快点儿健康落地吧。自己饿,就自己出来吃吧,别老通过少夫人积攒食物了。 关静萱肚不十分饿的时候,也能明白方谨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孩好,因为孩太大而造成难产的情况,她听过不少,当时听的时候只觉得那些妇人太傻,怎么一怀了身孕就可劲地吃了,也不知道节制点儿。 可真落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那种饿的抓心挠肝的滋味,吃不到的时候,就一直想着,越想越饿。吃到了就想吃的更多,有时候明明肚好像饱了,可是眼睛就是没饱,总觉得肚还是能塞得下更多的东西的。 饿的狠了,却吃不饱的时候,关静萱真的是把方谨言当做杀父仇人一般的,因为那种不共戴天的恨意是一样一样的。 关静萱为了多吃点儿,甚至想过要去收买院里的那些个粗使婆。若问关静萱身边什么最多,那自然是银了。当初刚进门,公爹就给了她两个红封,最近她有孕,公爹又陆续给过她不少,让她想吃什么随便买。她现在最郁闷的事就是,空有银,却换不来东西。 众人摄于方谨言的银威,虽然觉得银是好东西,但关静萱的银,他们万万不敢接下的。 方老爷大方,不管下人是签的活契还是死契,都是全家赁下或者买下。但是同时,方老爷的管理也很严格,全家只要有其一犯错,那就全家一块儿赶出去。方家给的月俸是四方城里数一数二的,全家一块儿拿俸,那就更是别的地方比不上的了。 关静萱给的是一时的利,在方家长长久久地干下去,迟早也能赚到这么多。因而只要不傻,都不会收关静萱的银。 综上,关静萱能把多少东西吃到肚里,那就都是方谨言一句话的事了。 于是转了一圈儿,关静萱认了命,迅速从讨厌方谨言,变成了讨好方谨言。只是,方谨言为了长久地与关静萱在一起,为了孩的健康成长,忍痛拒绝了关静萱的诸多好处。虽然事后想想总是不免后悔,但事到临头,方谨言总是很清醒的。 方谨言想,关静萱这一有身孕,她是被孩带的越发幼稚了,他却是被她磨练地愈发成熟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通房(一) ? 方谨言,孩又动了,你要不要再摸一下?关静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不算这次,今天他动过五回了吧?对比之下,方谨言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冷漠了。 这日,关夫人闲来无事,又来方府看关静萱。在门口听到夫妻俩的对话,微微蹙眉,她这才半月没来,怎么谨言就对阿萱这样冷淡了,该不会是觉得阿萱胖的难看了,生了外心了吧? 关夫人刚想进去,又听到了关静萱的声音,五回怎么啦,你记那么清楚做什么啊?我就问你,你到底要不要摸? 第66节 今天摸了五回了,不摸了。 不摸了?好啊,行,你不想摸孩,我也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现在立刻马上!关静萱的声音一下拔高,吓了门外的关夫人一跳。 方谨言打开房门的时候,贴着门听声儿的关夫人有些猝不及防,她本来还以为方谨言怎么也会看到阿萱肚里孩的份上,和她几句好话哄哄她的,没想到他直接就开门出来了。 岳母大人,您来了。方谨言伸手扶住踉跄了下,没有站稳的关夫人。 额我刚来,这不是刚想听听看你和阿萱在不在屋里头。你们都在啊,都在怎么还关着门呢?关夫人笑得有些尴尬。 嗯,阿萱在里头,您和她好好聊会儿,我先去厨房看看午膳。 关夫人进屋的时候,关静萱还在背着门生闷气。 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方谨言回来了,怪声怪气地,不是不摸吗?不是很有骨气我一让走起身掉头就走吗?怎么才这么会儿就改主意啦?你现在改主意也晚了,咱儿现在休息了。 关静萱,怎么话呢? 一听是娘亲的声音,关静萱一惊,立马转过了头,绷得死紧的脸努力往外憋笑,那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娘,您怎么来啦? 怎么,嫁人了,不想见亲娘了? 哪儿啊,不是觉得您最近应该很忙嘛!哥哥马上就要秋闱了,秋闱之后,又马上要娶嫂入门。 若是往常,关夫人倒是会和关静萱一些家中最近的情况,但此刻,关夫人只想问问关静萱和方谨言是怎么回事。 你和谨言,吵架了? 没有。关静萱立马否认。 还没有,刚才我在外头都听到了。你这脾气本来就坏,有了孩以后就更坏了。 我哪儿有啊。这话的时候,关静萱多少有些心虚。 关夫人一看她那躲闪的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问题肯定在她身上。 吧,怎么回事? 关静萱沉默半响,才幽幽地开口,还不是您上回来闹的。您的真话,方谨言全听进去了,这段时间女儿可惨了,就没能吃饱过。关静萱瘪了瘪嘴,一副特别委屈的模样。 自从孩能动,方谨言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孩动的时候和孩话,摸他。 嗯,继续。 咳咳那我肚饿嘛!我肚这么饿,这孩还不乖,动不动就踢我。我要被孩踢,总得攒点儿力气吧。所以我就想着,孩每次一踢我,我就更觉得饿,觉得饿了就想吃东西,可吃的东西都是方谨言管着的,我就和他谈了条件,孩动一次,他摸一次,就给我一样东西吃。越到后面,关静萱的声音就越。因为她娘亲的眼神有些可怕。 关夫人静静地看了关静萱好一会儿,怪不得刚才女婿那么冷淡,她这女儿真是惯会得寸进尺的。 女婿不让你吃多,不是也是为了你好吗?你现在是吃痛快了,到时候孩也跟着你吃的痛快,和你一样长得壮壮的,生他的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难产、流产等词儿,都是不适合在有孕妇人跟前的。 娘,您是我亲娘吗?您怎么能您闺女长得壮壮的?这个词一听起来就不该是形容女的词。 我就算是你亲娘,也不能睁眼瞎话啊,你看看你身上这衣裳。我都能塞得进去了。哎你这身衣裳关夫人认真地看了看,你这身衣裳是不是新做的啊? 关静萱利索地点了点头,是啊,公爹让成衣铺的人过几天就来给我量一次尺寸,这些衣服都是赶制出来的。 关夫人听着成衣铺的人几天就来一次,有些许的不赞同,阿萱啊,你这虽然是有孕在身,但这衣裳是不是也换得太勤了点儿?我上次来看你,你穿的那件不是做的很宽的吗?难道不过半个月过去,就穿不下了? 穿是穿得下的,但那件衣裳做的不好看。我不爱穿。 好看不好看,都是花了银的,才嫁到方府多久啊,你这就学会挥金如土了? 娘,您是不知道,方谨言那才叫奢侈呢,他的衣服从来不穿第二次的。我这还算好了,有些喜欢的我会穿好几次的。 谨言是谨言,你是你。谨言是方老爷亲生的,你是吗?方老爷日进斗金,你爹呢? 娘,您这是嫌弃爹爹不会赚银? 别曲解我的意思。你知道我想什么! 哎呀,我知道的,不就是让我做人媳妇要有分寸吗?我有啊。娘您是不知道,公爹他可看重我这肚里的孩了,现在孩还在我肚里头揣着,他没法直接对孩好,所以就间接对我好了。您且看着吧,等我肚里这个孩一落地啊,您想让公爹三天两头在我身上花银,那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理儿倒是这么个理,但关夫人怎么听着,怎么觉得怪怪的。 谨言最近,跟你亲热吗?斟酌了一会儿,关夫人还是问出了这话。 刚开始关静萱没能明白关夫人的意思,但不经意间看到她娘亲红红的耳根,关静萱明白了,她一脸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的肚,娘,您看看我现在这肚,这么大个,我和他能怎么样啊?你就放心吧,我和谨言绝对不会在这段时间做任何出格的事,一定让您的大外孙平平安安来到这世上。 见关静萱一副信誓旦旦保证的模样,关夫人到嘴边的话倒是不出口了,她倒是不担心女儿和女婿有些什么,这偶尔那么几次也是不碍的。怕的就是没有,这夫妻长时间不在一块儿,感情多少都会变淡些,那容忍度也会降低。 万一这期间出来个什么妖娆女勾搭谨言,她就怕谨言熬不住,给人勾走了。 在脑中描绘了一番那样的场景,关夫人打了个哆嗦,阿萱这肚才六个来月,还有三个多月才生,生完孩还得坐月,这满打满算还有半年左右。 想到这里,关夫人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阿萱啊,你觉得,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关静萱有些奇怪,娘,怎么突然就提起爹爹了?在关静萱印象里,她父亲是一个特别刻板守旧的人,当然,也待娘亲特别好。娘亲最让旁的妇人羡慕的,应该是有父亲这样一个夫君。 关静萱把对亲爹的评价了一下,关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当初,你爹也是有过通房的。 关静萱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一时间惊地不出话来。 怎么,怎么会呢? 第67节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件事关静萱都是第一次听。她难以置信,她那样恩爱的爹娘之间,居然曾经有过另一个女的身影。 有什么可惊讶的,你爹便是君端方,可毕竟也不过是个男,也曾经年少。 关夫人轻轻地摸了摸关静萱的肚,你这胎啊,娘亲看着,应该是个男娃。当初娘亲怀着你哥哥的时候,比你还辛苦许多。娘亲那时候也是年轻,又第一回做娘朝你爹爹发了火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通房(二)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的事,有些关夫人已经记不清,有些却还历历在目。她就那么着,不紧不慢,不像在自己的经历,倒像在别人的故事。 “父亲和她……” “……我那时候也是赌气,想着有了一次,再有个两次三次或者八次十次的,也都没有区别,就给她提成了你父亲的通房。当时我还撂下话,若是她给你父亲生个一男半女的,我就给她提成妾。” “娘,您糊涂,她这般有心计,趁着爹爹醉酒得逞,您怎么还能允诺要提她做妾呢?” “不是和你过了?爹娘那时候都还年轻呢。我赌气,你爹也赌气,就让她钻了空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确实挺傻的,但是当时处在那样的境地,当局者迷。” “那后来,后来她去了哪儿?”关静萱很肯定,不论前世还是今生,父亲都是无妾无通房的,所以那个女人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但关静萱以为,离开的机会应该更大一些。 “后来我生你哥哥的时候难……不顺,差点儿带着你哥哥一道走。等我醒过来,你爹早已经把她打发走了。后来也是江妈妈与我的,你父亲把她远远发卖了。” 见关静萱脸色有些不好,关夫人忙,“这事儿,连你哥哥都不知道,我本来也是不想告诉你的。” “那您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娘只是想告诉你,娘当初是一时大意,太相信你爹,没这方面的防备,才被人钻了空,若不是你爹及时清醒,这会儿你爹后院只怕得多出一个厉害的姨娘来。” 关夫人拍了拍关静萱的手,“你这脾气啊,随我年轻的时候。刚才你和谨言那样,我想起了当年我怀着你哥哥的时候,和你爹也是差不多模样。阿萱啊,谨言容忍你,因为你是他的妻,还怀着他的嗣。可不管什么人,忍耐这东西啊,都是有限度的。” “娘。”突然听到父亲曾有通房的事,关静萱觉得心有些乱。如果他父亲也不是她以为的好夫君的话,那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好男人了? “我和方谨言没事的,他性还是软的,心也软。”挺好欺负的。 “娘与你你爹那个通房的事,一来是想让你好好和谨言相处,别闹脾气,让人钻了空,二来……”关夫人到这里,有些犹豫起来。 见娘亲神情微妙,一副谷欠言又止的模样,关静萱有了不好的预感。 “娘,您别了。” 关夫人拍了拍关静萱的手,“我们阿萱就是聪明。”这话,关夫人的有些感伤,“娘亲刚才算过了,你这腹中孩熟蒂落至少还得要三个多月,生下孩之后,你还得坐月,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不等,这还得取决于你生产时候的状况。这么一加起来,谨言至少有五六个月不能近你的身。若是他忍不住,在外……” “他敢!”关夫人还没完,关静萱脸上已经凶相毕露。 “这天下就没有不吃鱼的猫,你能管得住猫不去偷鱼,还能管得住鱼往不往猫嘴里跳?鱼要是真到嘴里了,猫能不吃吗?”关夫人拉过关静萱的手,“与其让谨言去吃外头那些脏的臭的鱼,不如你在家里给他备一条生死捏在你手上的。” “娘亲。” “嗯,娘亲在。” “当初爹睡了那丫鬟,您伤心吗?”关静萱本不想问这样伤感情的问题,但她就是她,她有她自己过日的方式,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更改,即便这个人是她的亲娘。 关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自然,毕竟我是将你爹放在心上的。” “已所不谷欠勿施于人,娘,您当初是因为这个伤过心的,您怎么忍心再让女儿因为同样的事伤心一次?方谨言……女儿也是放在心上的。所以我怎么能忍受另一个女人来与我分享他。他娶我的时候是答应过我的,这辈只有我一个女人的。但凡他没有另寻一个女人的意思,我绝不会将他推到别人怀里去,这样的傻事,女儿不会做。” 关夫人还想再什么,房门却被推开。门外,是端着托盘的方谨言,方谨言收回踢开门的脚,缓步都到了关静萱和关夫人跟前,放下托盘。 “岳母大人,阿萱最近的脾气已经很坏了。您再这些有的没有的,婿可能都活不到孩出生了。” 方谨言突然进门已经吓了关夫人一跳,他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关夫人惊上加惊,“这孩,在什么傻话呢?你这活蹦乱跳的,怎么就活不到孩出生了?” “岳母大人,婿在这儿和你保证,我对阿萱那是决无二心的。”话听着虽然是跟关夫人的,但方谨言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都是落在关静萱身上的。 关静萱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后,方谨言又继续,“自从阿萱有了身孕之后,我是天天待在府中未曾出门。” 因为关静萱太能折腾了,他一天就光围着她伺候她都有些应接不暇,前段时间是孕吐,这短时间又是闹腾着要吃东西,方谨言就怕他这一出门,再回来,关静萱就已经把家里闹翻天。 再者,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是需要他出府去办的。 听方谨言所言,关静萱只是坐在一旁点头,事实确实就如方谨言所言,自从她有身孕,他都是围着她转悠的,就算暂时离开她身边,最远也不过就是去厨房。 “所以外头的女,不管是什么鱼,我这头猫都是吃不到的。” “听你这话的调调,你是在遗憾没有机会吃鱼吗?” 关静萱刚接话,就被关夫人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好好话,别阴阳怪气的。”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有娘你一个就足够了。”一个都够折腾死他的了,再来一个或者几个,他真的会如前世一般英年早逝的。 问题是关夫人不但担心府外,更担心的是府内。谁不出门就不能‘吃鱼’了,府里不是也养了很多吗? 见娘亲谷欠言又止的,知母莫若女的关静萱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娘的意思呢,你虽然出不了府,但府里不是也是有丫鬟的吗?”关静萱顿了顿,又补了句,“还不少呢。” “阿萱。” “干嘛?” “你好好回想一下,自咱们成亲之后,除了那回我卧病在床,你单独回了娘家那次,还有哪一回,我离开你超过半个时辰的?” 关静萱仔细那么一回想,还确实是没有的。可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看他这神气活现的样。 “而且吧,当初我爹招丫鬟都是要求能干活,是以府上的丫鬟一个比一个难看。我连看一眼都觉得闹心,又怎么会有旁的心思呢?” “全府丫鬟的长相你都注意观察过?不然怎么知道一个长的比一个丑。”就算没贼胆,这也算是有贼心了。 第68节 方谨言自知失言,忙避开关静萱质疑狠厉的目光。 关夫人的关注点和关静萱不同,她问方谨言,“你,上一回你卧病在床,阿萱却一个人回了娘家?什么时候的事?” 见方谨言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关夫人又转向了关静萱,“你夫君生病了,你不留在家里照顾他,单独回了娘家?” 关静萱瞪了方谨言一眼又一眼,都陈芝麻烂谷的事了,还拿出来。 方谨言低头,不看关夫人,也继续避开关静萱的视线。 “你别瞪他,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错的应该是你。” ‘我的错?’关静萱看了眼方谨言,他目光游移,就是不敢与她对视,“娘,这事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就那次回门没多久我不是一个人回家,你还问我嘛!” “嗯,继续。”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噩梦 方谨言,你不仁我不义。关静萱又看了眼管杀不管埋的方谨言。 娘亲有所不知,那回我是跟方谨言怄气了才单独回的娘家,怕您担心,所以没实话。其实那一回,方谨言他 见关静萱还要继续,方谨言其实很着急,但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做上前捂住关静萱的嘴这样的危险动作,他慌乱之际,恰好看到了桌上的托盘,忙打岔道:对了,这点心是刚出锅的,岳母大人,您尝一尝。我们家厨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夫君生病了在家,娘却没有留在家中照顾,从表面上看,关夫人以为方谨言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但这会儿看着方谨言一副怕关静萱出什么的样,关夫人又不大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但关夫人毕竟是关夫人,若是女儿犯了错,她是可以当着女婿的面教育女儿的,但若是女婿犯了错,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她不可能当着方谨言的面问女儿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只有等和女儿单独相处的时候再了。 这么想着,关夫人的脸上很快挂了些笑容,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 关夫人没想到的是,她不过和方谨言了一句话的功夫,这一转头,刚才盘里摆放的糕点已经少了至少三分之一。关静萱嘴里塞的满满的也就罢了,双手也一点儿没闲着。 关夫人气竭,这样的做派,若不是她亲眼见证自己女儿的圆润成长,只怕这会儿都要以为方家自她嫁过门之后刻薄于她了。 阿萱,你怎么? 见岳母先开了口,刚才只敢干着急的方谨言立马接了话,夫人,做人要言而有信,刚才咱们好了的,摸你肚五次换五块糕点的,你这吃的加上拿的,肯定不止了。 关静萱配着水,匆忙咽下嘴里的糕点,湮灭了证据之后,开始死不认账,方谨言,你我不止吃了五块,我就不止吃了五块吗?有证据吗?证据都在她肚里,就算这会儿方谨言让她吐出来,也再看不出是几块了。 见女儿得意的无赖表情,关夫人扶额, 吃到夫人肚里头的,确实是没有数了,但剩下的还是有数的。糕点的总数,厨房的糕点师傅是有数的。要我让人去把糕点师傅请过来吗? 算你狠。欠你六下。关静萱是知道确数的。因为方谨言刚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她娘身上,所以她才能顺利地多吃。因为是多吃的,关静萱每吃一块都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所以是有计数的。 在关夫人觉得其实已经不少了的时候,方谨言开口问关静萱,只有六下吗?若是请糕点师傅过来却不是的话,那在孩出生之前,我是不会再摸夫人的肚了。反正再过几个月孩也要出来了,隔着肚皮摸他,不如直接摸他,夫人以为呢? 八下,真的就八下。很快,略心虚的关静萱就改了口。 关夫人:......这么丢人的女儿,一定不是从她肚里爬出来的。 关静萱是不能吃了,关夫人本来也没有吃点心的习惯。和关夫人着话的时候,关静萱的眼神会不自觉地往盘上瞟,越看越觉得难受,方谨言,你既然不让我吃了,要不然你就自己吃掉,要不然就把这些拿出去。放在这里让我干看着,你缺德不缺德啊? 阿萱,怎么话的? 本来就是嘛!您看方谨言多浪费,让师傅做了这么多,却不肯让我多吃。剩下这么多可怎么办才好啊? 关静萱最好关夫人直接以长辈的身份允许她把这剩下的点心给吃了。但很显然,关夫人虽然是她的亲娘,此刻却是站在方谨言那一边的。 谨言啊,阿萱贪吃,你放在这儿,她看着确实难受,不然你让人先撤下去吧? 方谨言正要叫人,关静萱出言阻止,你拿来的,为什么要别人送回去。你自己去送去。刚好,你出去之后也别马上回来,我和娘有话要。 若是往常,方谨言早在关静萱吃到限量的时候就着人撤盘了,今天完全是因为怕关静萱和关夫人提起他生病那回的事,所以他才一直在一旁陪坐。虽然那就是个误会,但关静萱当初就没完全信他,最近又一直在生他的气,只怕此刻她出来的话,会有失公允。 很显然,关夫人也想起了这茬。 谨言啊,那你就多走一趟吧。 起身之前,方谨言盯着关静萱看了很久。 关静萱回看了他一眼,吐舌做了个鬼脸。 方谨言出去之后,关夫人立马就问起了那天的事。关静萱犹豫了下,其实那天的事情是这样的一边,一边脚步轻缓地往门边移动,移到门边之后,关静萱猛地拉开了门。 贴着门缝偷听的方谨言一个踉跄,差点儿直接扑在关静萱身上。幸亏方谨言反应快,抓住了门框,才稳住了身形。站稳之后,方谨言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不但是他,关静萱和关夫人也吓了一跳。 阿萱,没事吧?方谨言和关夫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关静萱的脸色有些惨白,她扶着肚,缓缓地摇了摇头,没事。 关夫人忙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分寸?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谨言你也是,走就走了,你还躲在门口干什么?偷听吗?是怕阿萱和我些什么? 不,不是的。方谨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出所以然来。 行了行了你先去吧。阿萱这里有我。 被关夫人赶了半天,方谨言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方谨言再回来的时候,关夫人已经离开了。 娘。 第69节 关静萱朝他招了招手,方谨言坐到了她身边。 关静萱捏了捏他的耳朵,方谨言的耳朵软软的,她没事就喜欢捏两把,怎么?担心啦?既然敢做坏事,难道还怕我和娘亲吗? 我没做坏事。方谨言任由关静萱捏着耳朵,但还是怕你和岳母。你也知道的,我在四方城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的。 岂止是不大好,简直坏透了,那有什么的,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名声也没比你好多少。见她这么了,方谨言依旧有些闷闷不乐,关静萱靠在了他肩上,别担心啦,我什么都没,只我让你给我买首饰,你没答应,所以和你吵了架,才单独回娘家的。 听关静萱和关夫人的是这个理由,方谨言却并不高兴的样,那,我在岳母心目中,岂不是一个气的人了? 是气好呢?还是在外头乱来好呢? 我不气,也没在外头乱来。 关静萱:...... 当天晚上,关静萱在半夜惊醒,一身的冷汗,眼角有泪水不停滑落。 她梦见下午的时候,方谨言没能稳住身形,直接就把她压倒在了地上,然后她的肚就剧烈地疼痛起来,渐渐地,满地都是血,不多时,她落下一个已然成型的胎儿来。 她慌慌张张地把浑身是血的他抱起来的时候,他冲着她喊了声娘,他问她,为什么没有护住他? 关静萱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摸了摸肚。 是娘的错,娘以后会心,一定护住你。你也乖乖的,别吓唬娘亲。 隐约听到了身边的动静,方谨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眼睛半开不开的,却下意识地伸手,找准位后就给关静萱按起腿来。关静萱看着方谨言这一番动作,只是默默无言,眼睛又酸涩了起来。 最近孩月份大了,她经常在半夜时分腿抽筋。因为被克扣了饮食,关静萱总是毫不客气地在腿抽抽的第一时刻,就推醒方谨言,十分粗鲁的。她总以为方谨言终究会有不耐烦的时候,那样她就能趁着机会和他吵上一吵。但都没有,方谨言一直都很耐心,出乎她意料的耐心。 关静萱不知道的是,每每看着她的脸,再看看她滚圆的肚,方谨言总会想,她是他爱的女人,她怀着他的孩,虽然总是被于好眠中惊醒,但却没法有火气。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生产 如此这般,又经过了几个月。终于到了要熟蒂落的月份了。方谨言却愈发紧张了起来,耳边仿若总能听到那天岳母大人过各种难产的例,那天晚上他做的噩梦之中的场景也不时地在他的眼前浮现。 明明岳母大人的那些都和他与阿萱无关,明明那些全都是噩梦,但方谨言就是忍不住觉得害怕。就怕岳母大人的那些的其一会应在阿萱身上,也怕梦中的血淋淋场景真的会发生在不远的将来。 但虽然担心、害怕,方谨言却不后悔让关静萱替他孕育嗣,他想与她更加亲密,他觉得没有什么比两人有一个共同的孩更加亲密的了。 方谨言的紧张,关静萱都是看在眼中的。但她不想理会,其实该紧张,该被安慰的都应该是她才对。毕竟她才是怀着身孕的那一个,毕竟她才是一脚踩在鬼门关的那一个。 但关静萱以为,生孩这件事么,既来之,则安之。孩已经在肚里了,也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除了把他生下来之外,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天,正吃着午饭,关静萱吃到一半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布菜的事,最近都是方谨言做的,一是他想好好服侍孕期辛苦的关静萱,二是,由他来夹菜,能比较精准地控制分量。 看到关静萱皱眉,方谨言紧张了,怎么了?是这菜不合胃口吗? 关静萱紧接着又吃了一口,摇了摇头,没什么。 方谨言看布菜布的差不多后,就准备让下人来把剩下的菜收走。正要打招呼,关静萱开始了比较凶猛的护食: 不许撤,你要是敢撤,我就不生了。 方谨言很快联想到刚才关静萱的频频皱眉,而后立马有些紧张地问,你,你什么?你你不生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方谨言你是傻啊还是傻啊?我刚才肚就开始疼了,这会儿疼得更厉害了,应该是快生了。我虽然没生过孩,但是我娘不是生过两个吗?她都和我过了,生孩之前,要痛很久的。这阵痛的时间,吃个饭还是足够了的。你先别吵我,我再多吃点儿,不然等等生孩没力气。对于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吃饱,关静萱突然觉得,其实要生孩了也挺不错的。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关静萱如饿死鬼投胎一般扫荡桌上的饭菜,方谨言却已然顾不上阻止她了。他现在要做的事很多,要让默语去把产婆叫进来,要让人再多烧些开水......最重要的是,他要让自己安静下来。 握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方谨言深呼吸几口气,才堪堪抑制住了双手的颤抖。 产婆是方老爷提前请好了的,专门请了三个产婆,自关静萱有孕八个月之后,就长期住在府里,专门等着给关静萱接生的。 方老爷的理由很充分,他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关静萱要生产的那天,这四方城里还有别的孕妇要生产呢?万一请不到产婆,那关静萱要怎么把他的大孙平安生下来呢? 至于为什么要备三个产婆。方老爷表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关静萱要生了,产婆却突然生病了呢?请一个就可能有这样的烦恼,但是总不可能那么背,三个产婆都同时生病的吧?方老爷大约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比如三个产婆是住在一块儿,在一处用饭的,若是饮食有问题,倒是真的很有可能三个产婆都同时生病的。 关静萱与方谨言还正新婚燕尔便有了孩,实在不想让方谨言仔细看着她是如何把孩给生下来的,因为听娘亲,会对以后有不好的影响。 于是稳婆进了房间之后,关静萱又再吃了几口,觉得已然快十分饱了,才放下了筷。 关静萱朝方谨言挥了挥手,方谨言,你先出去吧。等孩生下来了,这屋收拾好了,你再进来,看我和孩。 方谨言点点头,我先抱你去床上吧。如果一定要让稳婆及时通知我。方谨言不想把难产二字出口,因为太不吉利。 三个稳婆看着依依不舍的两夫妻,只觉得好笑。她们在这宅里住了将近两个月时间,偶尔也能听这两位的相处情况,甜蜜的时候多,拌嘴的时候少。便是拌嘴,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已。总的来,两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行了,方家少爷,这会儿可不是您二位话的时候,您先听娘的话,出去吧。安心地把娘交给咱们,保管一会儿给你抱个白白胖胖的哥儿出去。看着脚步仍旧有些迟疑的方谨言,一个稳婆伸手摸了几下关静萱的腰身,没事,胎位极正,孩已经入盆了。 自成亲之后,方谨言最近与关静萱真可谓是形影不离的,就差粘在一块儿,这关静萱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有些心慌起来。只得在门口踱步,以掩饰心中的慌乱。 默语想了想,走上前与方谨言,少爷,您别担心了,少夫人一定能很快生下少爷的。 方老爷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反正铺里也没多大事,他就提前回来了。这刚一走到门口,就迎面被家中一个厮撞上,撞得他浑身哪哪儿都疼。 不曾想,他还没开口呢,那个被撞了一个趔趄的厮头也没抬,开口就骂:瞎了你的狗眼,知道我是要去给老爷送的消息是多急老爷!话还没完,那厮已经快要哭了,他刚才骂老爷有对儿狗眼,也就是骂老爷是狗了?完了完了,他们一家最迟明天都要被赶出方府了。 喊了声老爷之后,这个厮就膝盖一软,跪了地,老爷老爷,都是的的错,的是狗,的长了一对儿狗眼。老爷您大人有打量,就原谅的这一次吧?完之后,他就开始给方老爷磕头,磕得砰砰直响。 方老爷有些不耐烦,被撞疼了不,撞他的人还他长了一对儿狗眼,这不是骂他是狗吗?也不知道方府怎么会养着这样出口成脏的下人。 行了行了,你刚才,你要给的送消息?是什么消息? 听方老爷提起这事,那个厮顿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老爷,是少夫人,少夫人要生了,咱方家马上要添少爷了。 什么?要生了?什么时候的事? 第70节 就,就刚才,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呢。 方老爷一听这消息,顿时也顾不上收拾这个厮了,急忙就往后院走。 方老爷匆忙到了后院早先就为关静萱安排好的屋外,只见方谨言正不停地来回走动,他忙上前,着急问道,阿萱真要生了?这已经过去多久了? 被方老爷问话的方谨言,这头是抬起来了,但看着方老爷的目光满是茫然,他只看到他爹的嘴巴在动,但是他在些什么,他完全听不见,他能听见的,只有关静萱不时传来的闷吭声。 方老爷又大声问了一遍,方谨言这回是听进去了,但他没能回答上来,于是只十分诚实地,我,我不记得了。应该已经很久了。久到他已经开始觉得害怕,害怕到想要冲进屋去,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把他们的孩生下来。 屋里,三个稳婆早就站在了她们之前商量好的各自的位置上,一个人和关静萱话,一个人按压她的肚,另一个人在床尾看着情况。 塌上,关静萱只觉得肚抽痛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人正拿着根棍在她腹中搅拌一般,连刚才的腰酸都没有了踪影。她便是不动,肚都十分疼痛,可是偏偏有人在她肚上不停按压,还在她耳边一直不停重复:用力,用力。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难产(一) ? 方老爷在四方城中的名声不,银多不,出手还十分大方。 当初王稳婆,陈稳婆和赵稳婆被请的时候,都觉得是祖上烧高香了。 进府近两个月,她们也一直过地十分松快,包吃包喝包住,每隔十天还有大夫上门给她们看诊,确保她们的身体情况良好。 这养兵五十来天,就用在这一时了。 听这方家少夫人要生了的时候,她们都是摩拳擦掌地,那个兴奋啊,仿若已经看到厚厚的银票在冲着她们招手了。 她们之所以能被方老爷看中请来,都是因为她们的名声极好。凡是她们接生过的妇人,那都是顺顺当当给家中添了丁的。 由此可见,方老爷是多盼望着方少夫人能给他添个大孙。若是方少夫人真当让方老爷如了愿,那她们还愁没有多多的赏银吗? 这五十来天里头,她们除了吃喝睡,其实也没有完全闲着,三人之一总是不时地在远处瞧一瞧关静萱的状况。越看,几人就越是心宽,方少夫人屁股不,看那肚的模样,也像是要生儿的。因为盼着赏银,所以她们天天盼着时间快点儿,盼着关静萱快发动。 这一天真的来了,三个稳婆就犯了愁了。 王稳婆,也就是刚才摸了关静萱腰身一把的那个稳婆,其实刚开始还没摸出什么来,那句顺溜话就脱口而出了。了之后,也不好反悔。 方谨言有意思想留在产房之内的时候,几个稳婆真是吓到了的。好在方少夫人将之劝了出去。 这方谨言一出得门去,王稳婆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一旁本来满脸喜色的陈稳婆和赵稳婆也都是人米青,见她神色不对,想起她刚才摸的那几把,心也有些悬了起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陈稳婆把王稳婆拉到一旁,轻声问道。 “胯太窄了,恐怕不好生。” “胯窄?怎么会呢?我看着,方少夫人匹股很大的呀!” “哎呀,那都是肉!” “肉?”想起了方府的富贵,陈稳婆打了个哆嗦。若关静萱不是匹股大,而是吃胖了的话,那她腹中的胎儿,恐怕也不会啊。窄胯遇上胖,就算是普通稳婆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是她们这样接生经验丰富的。 两人本来红润的脸色瞬间就惨白了起来,本以为来方府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这会儿看着,是进了虎窝了,而她们此刻,已然骑虎难下。 赵稳婆还算尽责,没有去和王稳婆和陈稳婆扎堆聊天,一直观察着关静萱的情况,见关静萱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疼痛也越来越频繁的时候,冲着那两人就喊了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陈稳婆和王稳婆又轮流在关静萱的肚腹、屁股摸了几下,再次证实了王稳婆刚才的话后,明知道不可能,两人还是打起了退堂鼓,她们接生婆最在意名声,若是母、母女平安,财源自然滚滚,可若是接生了难产的导致一尸两命的孕妇,却着实是砸招牌的事。 赵稳婆见两人摸了关静萱半天,却没有更多的动作,有些急了,“哎你们怎么回事啊?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点按咱们前些日商量的位置站好了。” 陈稳婆和王稳婆对视了一眼,王稳婆给赵稳婆拉到了一边,跟她轻声了个大概。赵稳婆很是吃惊,这近两个月来,她也亲眼看过方少夫人数次的,怎么会?她有些不信邪,也上手摸了摸,然后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了。 “不然……不然咱们就出去,接生不了?”王稳婆建议道。 陈稳婆有些意动,缓缓点头,赵稳婆却冷哼了一声,“现在?现在咱们这是箭在弦上了。你们什么都还没干,就出去和方少爷,咱们接生不了?就算你们心里过得去,方少爷那里能过得去吗?方老爷呢?这近两个月咱们在方府的开销,恐怕吃了多少,全都给方老爷吐回去,这事儿也没完。” “那,那你该怎么办?”王稳婆问道。 “怎么办?开始接生呗。方少夫人能生的下来,那是她的,也是咱们的造化,要是生不下来,那……” “那怎么样?”陈稳婆着急地问赵稳婆。 “那么保大,还是保,可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关静萱不是不想用力,只是她觉得浑身已然提不起什么劲来了,身上早已经被冷汗湿透,泪水也一直没有停过。深吸一口气后,疼痛却依旧如影随形,关静萱忽然有些悲观地想,或许她活不过今天了。 时间越久,三人越是慌乱,这分娩的时间是不能拉的太长的,不然孕妇是很容易脱力的,便是孕妇仍然还有一丝气力,可这孩要是在肚里憋的太久,也是会有危险的。所以她们能做的就是分工,一个人不停按压关静萱的肚,一个人配合着让关静萱用力,另一个人死死盯着关静萱的****。 按压关静萱肚的王稳婆终于觉得孩往下了一些,忙问陈稳婆情况,陈稳婆却不曾吭声。王稳婆着急得不得了,自己凑过去一看,这一看之下,傻了眼。 虽然早就料到方少夫人可能会难产,但真正看到孩的手,王稳婆还是吓了一跳。“这……这怎么手先出来了?”刚才摸着,胎位不是还挺正的吗? 赵稳婆听闻这话,似是不信她们的运气这样糟糕,几步便走到了床尾。一见这此刻的情况,也皱起了眉头。 陈稳婆还算镇定,“出来的不对,就给他塞回去。”着,就洗了手,开始把孩的手往关静萱的肚里塞。 她们一把年纪了,年轻时候就开始做这行,各种难产的情况都是碰到过的,手先出来的,脚先出来的,头卡住的,肩膀卡住的……各种各种,只有想不到,没有没见过的。 因为着急,陈稳婆的动作并不温柔,她一阵动作之下,孩的手是给他塞回去了,关静萱也惨叫连连。 因为一直听不到屋中的动静,虽然按方老爷从别处听来的法,产妇生产期间最好少叫,省点力气,多用在生产之上,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方谨言害怕得不得了。 他刚不顾方老爷和默语的阻拦,将耳朵贴上紧闭的房门之际,关静萱的惨叫声就差点儿穿透屋顶。她叫的那么大声,那么惨烈,不光是贴着房门的方谨言听到了,便连没有贴着房门的方老爷和默语也都听得十分清楚,事实上,只要长着耳朵的人,都能听的十分清楚。 方谨言后悔了,十分地后悔,他现在宁愿关静萱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也比这样惨叫强。 第71节 “阿萱,阿萱你怎么样?阿萱你和我句话。”方谨言愣了一下,就开始用力地拍房门,完这话之后,他又迅速地改了主意,“开门,快给我开门,放我进去。” 前头就过了,方老爷是个生意人,十分地迷信。这妇人生产的屋,血气浓重,男是不宜进入的。见方谨言拍门不成,就想踹门,他忙招呼默语和其他下人拦住了他。 “谨言啊,这产房你可不能进,里头……里头血气重,不吉利的。” 方谨言此刻眼睛血红,死死地盯着方老爷,不像是在看父亲,倒更像是在看仇人。“怎么不吉利?里头是我的阿萱,她正在生我们的孩。我怎么不能进?我是阿萱的夫君,我是孩的生父。对,我们是一家人,我就该和他们待在一块儿才是。” 这么想着,方谨言一个发了疯一般地用力,挣脱了束缚住他手脚的众人,几步跑上前,脚下一个用力,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 “阿萱,阿萱我来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难产(二) 方谨言的突然进屋,把三个稳婆都吓了一大跳。陈稳婆的手还在关静萱身下,正在替她转胎。而关静萱已经疼的一头是汗,脸色惨白,却发不出哀鸣声,完全是因为赵稳婆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王稳婆先是绑住了关静萱乱抓的手,这会儿正死死按住她的腿,不让她挣扎。 刚才关静萱的那连连的惨叫声,叫的她们心悸和胆寒不,她们也怕方少爷会突然冲进来。没想到已经把方少夫人的嘴捂上了,方少爷却依然冲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见到关静萱此刻的模样,方谨言几乎是暴怒出声。 “我们,我们……”一见方谨言进来,王稳婆立刻撒开了关静萱的脚。关静萱一个用力,把陈稳婆给踢了一脚。陈稳婆哎呀了一声,一匹股坐到了地上。 见王稳婆和陈稳婆都离开关静萱了,赵稳婆也慌忙松了手。 她按得那样用力,即便手掌已经拿开,方谨言依旧能看到关静萱脸上清晰的手指印。 “阿萱,阿萱没事了,阿萱咱们不生了,不生了啊?” 没有陈稳婆在她身下转胎,关静萱慢慢地缓过了气。虽然脸色依旧惨白,汗水依旧不停滑落,但她笑了。 后来,在方谨言关于关静萱的种种记忆之中,他觉得她最美的模样,莫过于今天。 关静萱轻轻握了握方谨言扣住她手掌的手,“的,什么,傻话。”因为有些脱力了,关静萱话断断续续的。 “孩,都来了,怎么能,不生就不生呢?” “他让你这么痛,我们不要他了。”方谨言这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哽咽。 “你这样,他听到了,会难过的。方谨言,我真的,很痛呢。”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就要这一个孩,以后再不生了。” “以后?我恐怕,没有以后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别乱,阿萱你别乱。你要陪我一辈的。你不是过的,要看着我们的儿长大,要看着他娶媳妇,给咱们生孙,重孙……” 关静萱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她还以为孩会先没有爹,没想到,是先没有娘。她居然,比短命的方谨言更加短命。真是可笑的重生。 “阿萱?阿萱你别睡,阿萱你醒醒。”方谨言轻轻地摇晃关静萱,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她此刻这样虚弱,他也不敢用太大力气。 方谨言很快转头,看向呆立原地的三个稳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做点儿什么啊!” “方少爷,少夫人这下恐怕是,不好了。”王稳婆憋了半天的劲,才全了这句大实话。 “什么不好?你们全都不好,我家阿萱也是好的。你们刚才是怎么和我的?她胎位正,很快就会抱个白白胖胖的儿给我。我不要儿了,你们给阿萱还给我,还给我!” “少夫人这会儿真的不好了,但少爷还是好的。只要……” “只要什么?”方老爷蒙着眼睛,也进了产房。本来以为只是关静萱没生过孩,大惊怪,才叫得那么凄厉,没想到居然会是难产。 “方老爷,老妇人不瞒您,少夫人也眼见着就要不好的,恐怕是保不住了,但是孩,少爷还是能保住的。可便是要去母留,也得要快。不然孩在少夫人肚里憋久了,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 “什么一尸两命,你才一尸两命,你全家都一尸两命。我家阿萱好好儿的,她还喘气儿呢,你怎么就能她不行了呢?我们不保孩,保大人,能不能保大人?” “谨言,你在什么疯话?现在产婆都了。只能保孩了,你怎么非要保什么大人呢?” “我要保大人,爹,我要保阿萱。阿萱要是没了,我要孩做什么呢?”自方谨言十岁之后,这是第一次,方老爷又听到了方谨言哭。 “保大人?”几个稳婆对视了一眼,俱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为难。这样的情况之下,凭着她们多年的经验,保住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对,保大人要怎么做?” “如果是保大人的话……”赵稳婆开了口,到一半,又停住。 “保大人要怎么做,你快点。”方谨言也知道此刻时间的重要性,催促赵稳婆。 “得用长剪,伸进少夫人肚里,把孩剪碎了,然后再一块一块地拿出来。” 听了赵稳婆这话,方老爷几谷欠昏倒,从来只听去母留,他原以为去母留已经很残忍,人还活着的时候就将肚剖开,将孩抱出来,却原来,去留母更加可怕,想到他盼了十个月的大孙最后变成一大盘白惨惨的血肉,方老爷就心如刀绞。 “谨言啊,不行的,那也是你的孩啊。是你和阿萱的孩。阿萱,对,就算你真的把阿萱救活了,你要怎么跟她交待,你是把她怀胎十月的孩剪碎在了她的肚里,才救下的她的命?她不会原谅你的,她会恨你一辈的!” “那就不告诉她。”良久,方谨言了这话。 完这话之后,方谨言转头看向了几个稳婆,“还愣着做什么,去拿剪啊。快去啊!” 三个稳婆都愣在了原地,居然,居然真的有不要儿要媳妇的。 “方谨言。”关静萱的声音很,但盯着他一直没错眼的方谨言看到了,也听到了。 “阿萱?阿萱你醒了?” 关静萱无法形容她刚才的状态,好像她突然就不是她了。刚才那一刻,她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苍白无力的腹部高高隆起的身体,看着方谨言的泪水,看着方谨言的嚎叫,听着他们议论保大还是保。 其实关静萱以为,这个选择题已经只剩下了唯一的选项。但方谨言却选了她。 真是个傻。媳妇随时可以再娶,孩总是亲生的。 第72节 去母留,和去留母的法,关静萱都是听过的。但只听过法,因为从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所以详细的,她不曾了解过。 此刻一听,简直吓得她魂飞魄散。 什么叫用长剪给孩剪碎,然后一块一块地从她肚里取出来?她怀胎十月的,一直在她肚里踢踢打打的,活泼好动的孩,被一块一块地剪碎,他该有多疼?她作为他的亲娘,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方谨言,作为他的亲生父亲,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方谨言这是,疯了吗? 低声叫唤了方谨言一声之后,关静萱了三个字,“保孩。” “阿萱,你在,我们还是会有孩的。这个孩他,不会怪我们的。” “保孩。”着,关静萱哭了出来,“方谨言,保孩。不能,不要剪他。他疼,我也疼的。”关静萱一边哭,一边摇头。 见关静萱似乎突然又有了米青神,赵稳婆忙道,“快,给少夫人用参片。” 不管她是真的缓过来了,有了米青神,还是只是回光返照,赵稳婆都觉得应该抓住这个转瞬会逝的机会。 “少夫人您快别哭了,想要保住孩的话,就听我的话。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她刚才摸过了。陈稳婆的手法很好,把孩转到了他本就该待的位置上。 想起关静萱突然醒过来的原因,赵稳婆又:“您刚才也听到了,方少爷只要您,不要孩,若是您不努力,那咱们一会儿只能上剪,给您把孩剪碎了拿出来了。” “不要不要,我听话,我听话。” “那好,呼吸,深呼吸……用力……” “还是不行,孩太大了。”陈稳婆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用剪刀,给她剪一刀。” “不要,不要用剪刀。”关静萱摇头,她已经又有些迷糊了,以为孩生不出来,她们要用剪刀剪他了。 不知道哪里攒来的力气,关静萱一声闷吭,屋顿时响起一阵嘹亮的啼哭声。哭了一会儿之后,大哭就变成了抽噎,那声音中带着委屈,还带着不满。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降生 产房之中本来凝重至极的气氛,几乎在一个呼吸间就被这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 盛怒、急切、担忧、害怕……在哭声响起之前,方谨言有太多的情绪在心中激荡,因而一时间,他没有能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连他自己是什么人都有些糊涂了。 见孩落地,陈稳婆忙放下手中刚才赵稳婆让拿的剪刀,抱着孩就准备去清洗、包裹。赵稳婆一见,也撇下关静萱,急忙跟了上去帮忙。 陈稳婆用手试了试盆里水的温度,觉得还算适宜,就开始给孩揪布擦洗。赵稳婆见状,马上就想来接手,“老姐姐你刚才累坏了吧,这里还是我来吧。” 陈稳婆瞟了她一眼,淡淡地又挪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不用了,这事儿啊,我做的最是熟练,很多孩我给擦着擦着,就舒服地睡着了呢。你要真想帮忙的话,就去那儿把孩的襁褓取过来吧。” 所有稳婆等得都是这一刻,将孩擦洗干净抱给主人家,因为交出孩的同时,也是领大红封的时候。所以陈稳婆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把抱孩的好事儿交给别人去做呢? 陈稳婆笑地满脸褶,把包裹好的孩往方谨言跟前一递,方谨言并未如她所想马上接过孩,而是看着大红色的襁褓发呆。 听到孩的啼哭声之后,方老爷急啊,但这儿毕竟是儿媳妇的产房,本来就不是他该进来的地方,于是他迅速转身,拿下遮眼的布条之后就往房门口走,一直在房门口苦苦盼着稳婆将孩收拾利索。这会儿见陈稳婆抱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走到了方谨言跟前,方谨言却愣愣地没接,他赶紧冲陈稳婆的方向喊了一声,然后朝着她猛烈地招手 陈稳婆看见方老爷朝她招手,就像看到一大叠人形银票在朝她招手,立马就放弃了眼前已经傻掉了的方少爷。隔辈亲,隔辈亲,和方少爷这个父亲比起来,肯定是爷爷更看重大孙。 方老爷利落的接过襁褓之后,第一时间就掀开了,看到孩腿间多出来的那块,方老爷笑眯了眼,连了几句‘好’。陈稳婆见状,立马在方老爷耳边了许多的吉祥话,大意是恭喜方家添丁,孩长得好,以后一定是状元之才,光耀门楣之类的套话。虽然是套话,但架不住方老爷爱听啊,立马就招呼身边的人给陈稳婆递上早已备好的红封。 陈稳婆一捏红封的厚度,笑的满脸都是牙。赵稳婆也不甘示弱,了一堆她平时接生之后常的好话,方老爷是来者不拒,之后自然也是一个厚实的红封。 默语见老爷已经抱着少爷在哄在亲了,他家少爷却依旧站在屋正中发呆,着急之下,默语推了方谨言一把,却不想方谨言此刻已经有些强弩之末,轻轻地一推,就差点儿摔倒。不过这么一来,他人倒是清醒了过来。 方谨言反应过来的第一个问题是,“阿萱,阿萱怎么样了?” 默语毕竟是男,自然是不可能去看少夫人此刻的情况的,但是他问过稳婆了,关静萱力竭之后,就昏睡了过去。此刻的情况还算稳定。于是在方谨言问的时候,便照实与他了。 方谨言有些不信默语和稳婆的话,他此刻更相信眼见为实。又茫然无措了一会儿,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此刻的位置,然后略蹒跚地朝着关静萱所在的位置而去。 关静萱因为生产,脸色是惨白的,脸上还有许多汗水,有些已经干了,有些尚还湿润。方谨言寻了一盆干净的水,揪帕给关静萱擦脸。 擦到一半,从方老爷那儿也领导了红封的王稳婆走了过来,她本想再来看看关静萱的情况,见方谨言正在给关静萱擦汗,立**珠一转,凑了过来,“哎呀,方少爷,这样的粗活怎么能由您亲自做呢?您放下,老婆来就行了。”王稳婆想着,方少爷还是很看重方少夫人的,也许她这会儿表现的好,还能从方少爷这儿再拿一个红封呢? 但方谨言此刻还依旧清晰地记得他冲进产房的时候,关静萱是怎么被这几个稳婆欺负的。这会儿阿萱已经生下了孩,不需要她们了。他不想再让她们靠近阿萱一步。 想到这里,方谨言十分冷漠地开口拒绝:“这点儿事,我能做好。你可以走了。” 王稳婆热脸凑上来,却得了个没趣,略有些尴尬地转身离开了。 方谨言给关静萱擦好之后,一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手轻摸她的脸,“阿萱,辛苦了。”在成亲之前,他一直以为女人生孩就和母鸡下蛋差不多,不顾就是叫几声的简单事儿,直到今天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女生产是这样可怕的事。 方老爷和大孙的亲热告一段落,想着他这个祖父已经和大孙好好培养了下感情,但孩的亲爹还没抱过孩,于是便让等在门边等着消息的琥珀进去给方谨言送孩。 琥珀心翼翼地接过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自然是没有抱过孩的,才刚抱了一会儿,本来已经昏昏谷欠睡的孩又开始咧嘴,一副马上就要哭的模样。方老爷又忙给他大孙接了回来,随即看了眼琥珀,满眼都是‘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孩都抱不好。’然后让身边的人去把府中早就备妥的奶娘请了一个过来。 当奶娘瓮声瓮气地和方谨言话,并准备要把怀里的孩递给他的时候,方谨言有些发傻,似是不敢置信,他已经正式升格坐了父亲。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了指奶娘手中的孩,“这是,这是我儿?” 奶娘点了点头,将孩送到了方谨言怀里,第一次为人父的方谨言自然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孩抱的舒服的。是以刚刚又快睡着的孩又裂开了嘴,这一回,他的耐性显然已经耗尽,没有犹豫地,直接就哭了起来,那声音大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方谨言慌张地晃了晃他,冲着奶娘喊,“他哭了,他哭了我怎么办?” 奶娘本来是想等方谨言稍稍给孩抱稳之后再纠正他抱孩的姿势的,没想到方谨言抱得孩这般不舒服,才刚接过手,几息之间,孩就哇哇大哭了起来。方老爷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产房里的动静,几乎是立刻就听到了孩的哭嚎,他忙在外头问,“怎么啦?怎么突然哭这么大声?”该不是谨言一时没有能抱稳,给孩摔了吧?还是孩饿了?饿的这么快吗? “没,没事。”年轻奶娘忙在屋里答道。然后伸手接过了手足无措的方谨言手中的孩。快而稳地调整了下姿势,轻轻地拍了拍孩的背,孩打了一个哭嗝,安静了。 “方少爷,还是我抱着少爷给您看吧。” 对此,方谨言没有意见。在他练好怎么抱孩之前,他恐怕都不会再抱他了。刚才抱着他的感觉实在太可怕,孩原来这么软,他若是用力,怕伤到了他,他若是不用力,又怕抱不住他。 第73节 对于自己的容貌,方谨言是十分自负的。关静萱的容貌,方谨言也十分认可,非常喜欢。关静萱还未曾生产之前,他就一直认为,他和关静萱的孩,生出来以后,那一定就是这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孩。 可是此刻,方谨言看着奶娘怀里眼睛都睁不开的红彤彤的孩,有些的失望。这就是他和阿萱的孩?该不会是刚才抱出去的时候被谁换走了吧?这么丑的孩,怎么可能是他和阿萱的孩呢?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丑 似乎是见方谨言的脸色不对,奶娘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不心得罪了主,丢了这份好差事,忙出声问了句,“方少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方谨言犹豫了半响,才道:“你觉得,这孩长得怎么样?” 听方谨言问起这个问题,奶娘稍稍愣了一下,而后就夸了起来,“少爷长的可好了,尽数取了您和少夫人长相上的优点呢,你看他的眉毛,现在虽然淡的几乎看不出来,但是眉形是随的您,少爷这眼缝狭长,眼角微微上挑,以后眼睛大着呢。”她又抬头看了眼方谨言的眼睛,不是很确定地,“眼睛大应该是随的少夫人,眼角微挑是随的您。少爷这鼻梁生的极好,像您,高挺,还有少爷这张嘴,像极了少夫人的……” 奶娘越,方谨言越觉得,她的孩和他看到的孩,可能不是同一个。 “为什么我看着,就这么丑呢?”憋了半天,方谨言才出了这句话,把阿萱折腾地死去活来的他们的儿,居然长得这么难看,幸好阿萱现在睡着了,不然恐怕得哭。随后又想了想,即便阿萱刚才生完他没有睡着,看到他的长相,也能立刻就晕睡过去的。 本以为方少爷是戏言,无仇不成父嘛,但奶娘抬头看了眼方谨言,发现他这话的时候,神色十分认真,愣了一会儿之后,她解释了下,“这孩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的。只要好好将养几天,就会慢慢好看起来的。您和少夫人都容貌不俗,少爷肯定不会难看的。” “真的?”方谨言有些不相信奶娘的话。因为他又看了孩半响,也没能看出他一丁点儿随他和关静萱的地方,更看不出奶娘所的好看的地方来。他觉得,奶娘一定是怕他难过,才了这般宽慰他的话。又勉强自己看了几眼孩,方谨言有些嫌弃地挪开了目光。 “算了算了,给他抱走吧。”奶娘才刚转身走了两步,方谨言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方谨言几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掀开了孩的襁褓,看了看性别,嗯,是可以教训的那种。而后没忍住又再看了眼儿,方谨言依旧有些嫌弃地偏过头,这么难看,以后能娶得到媳妇儿吗?突然间有些担心以后儿会打一辈的光棍。 奶娘看方谨言的这一番动作,只是轻笑,果然,男其实都是最在意这些的。而且不管有多少个人告诉他,他刚添了个儿,只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似乎都是无法相信的。就算亲眼所见,也会时不时地就想重新确认,怕前一回是自己看错了。这一点啊,在她夫君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每天不掀个十次八次襁褓的,一天都过的不安生。 见方谨言重新盖好了襁褓,奶娘便问,“那少爷,我能把少爷抱下去了吗?” “抱下去?抱下去做什么?”刚才方谨言是怕孩哭,会吵到关静萱休息,才想着让奶娘把孩抱走的。这会儿人看着孩好像睡得比关静萱还熟,便想着还是把孩留在关静萱身边,和她躺在一处。一会儿等她醒过来,应该是想第一眼就看见儿的。 听方谨言问起这个,奶娘两颊冒出了两抹红晕,“少爷这会儿睡不深的,一会儿若是他醒了,只怕是要吃东西的。等奴婢给少爷喂饱了,再给您送过来。” 方谨言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奶娘婉转地表达的意思,她之所以要给他儿抱下去,是为了给他儿喂奶。方谨言微微有些发愣,可不是嘛,这个女的,就是他儿的奶娘,除了照顾他儿,就是奶他儿了。 “那,那行吧,你先抱着他下去。他要是吃饱了,你可得立马给我送回来。”顿了一顿,方谨言继续,“我怕他娘一会儿醒了,会想见他。” “是,少爷。” 关静萱睡的并不大安稳,她的梦境之中,有太多太多混乱的场景。一会儿是她怀胎五月落胎,一会儿是她怀胎六月落胎,一会儿是她生产之际难产,方谨言非要保住她的姓名,让人压着她的手脚,用剪刀在她腹中开合,梦境的最后一幕,是白花花的一盆碎肉,碎肉的正中,是一个孩支离破碎的头颅。那颗头满是鲜血,却在她看他之际,阴测测地喊了声娘亲。 “啊!”关静萱叫了一声,清醒过来。 “阿萱,你醒了?饿不饿?” 关静萱此刻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稍稍一动,就觉得腹部和****都是难以言喻的疼痛。想起梦境之中最后的场景,关静萱拍开了方谨言想要摸她脸的手,怒斥:“你别碰我!” 方谨言被打的很疼,也被打得莫名其妙。 “阿萱,怎么了?是啊我,谨言。” “我问你,我的孩呢?” “孩,孩还没回来呢。”方谨言的意思是,奶娘给孩抱去喂奶了,不知道是还没吃,还是没吃饱,反正还没给送回来。 但关静萱却突然之间想歪了,她以为方谨言的是头七。孩的头七还没到,所以孩还暂时不会回来。 “我要,我要见他,现在立刻马上。”就算他已经支离破碎,他却依旧是她的孩,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要认认真真地看着,记住。 方谨言其实不是很想关静萱这么快就见到儿。对,他改主意了。刚才他确实是觉得关静萱醒来之后会想第一眼就看见孩,但是奶娘走后,他一个人在这屋里看着关静萱的睡颜,却突然觉得,这会儿让关静萱见孩只怕会让她心情不好,那么辛苦才生下来的孩,却长成那般见不得人的模样。 方谨言这一支支吾吾,关静萱就更觉得梦境的最后一幕才是真实。她捂着剧烈疼痛着的胸口,试图自己起身。 见状,方谨言立马拦住了她。“阿萱你要干嘛?你现在正坐月呢,不能随便起来的。” “我要去见孩。”不想和方谨言多,关静萱只了这几个字。 “你要见孩?行行行,你别动,我让人去把孩抱过来。但是见到之后,你可千万……挺住啊。” 关静萱淡淡地看了方谨言一眼,点了点头。 还没等方谨言出门去交待什么,房门已经被敲响了。方谨言一打开门,门外是琥珀,这一回,她抱孩已经似模似样了。 琥珀正要抱着孩和方谨言见礼,方谨言忙摆手,“别弄那些虚的了,赶紧进来,阿萱正吵着要看孩呢。” 琥珀抱着孩虽然已经似模似样了,但是因为紧张,面目的表情有些僵,关静萱看了眼琥珀的表情,看着她怀里的大红色襁褓,心情更是沉重。 不会抱孩的方谨言指挥琥珀把孩放到关静萱身旁,刚要话,却见关静萱已经闭上了眼。 想着阿萱果然聪明,知道先闭眼缓解一下,做个心理准备,一会儿看到儿的真容,才不会突然被吓到。 “阿萱,你快看看他吧。” 关静萱深吸了一口气,腹部依旧疼痛,心口也在抽痛,良久,她睁开了眼睛,转过头一看。 “这是?”见关静萱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方谨言的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方谨言用一种近乎悲痛的语气,“阿萱,别怀疑,这就是咱们的亲儿,我亲眼看见他从你肚里爬出来的。长得确实有点丑,但我们为人父母的,就不要嫌弃他了吧。不然他就太可怜了。” “丑?” “啊,可不就是丑吗?我长到这把年纪,就没见过长得这么丑的孩。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从你肚里爬出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咱俩的儿。” 正文 第七十章 醋 见方谨言口口声声让她不要嫌弃孩,他自己却一脸的嫌弃。关静萱简直不知道什么才好。 第74节 她和方谨言不同,她是见过初生的孩的。 潘柔生第一个孩的时候,她因为是嫡母,所以第一时间见过孩。那是她第一回见初生的婴儿,只觉得长得像只红皮的猴,她想着,那或许就是老天给潘柔的报应。毕竟潘柔和段瑞年的长相都还是不错的,老天却赐了他们一个长得这般难看的孩,便是儿又如何。 但没过几天,孩越长越玉雪可爱的,她就知道她错了。 这会儿看着自己的儿,关静萱只想笑。但她没法笑出声,因为肚会疼。肚那儿因为孩的出生而空出的一块,在看到孩之后,被填的满满的。 这是……她的儿呢。她也有儿了,她关静萱也是能生孩的,也是一举得男。她能为她的夫君传宗接代。 很快,关静萱眼中就有了泪水,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为圆满。 “哎,阿萱你别哭啊!岳母大人过的,女人坐月期间,是不可以哭的,会哭坏眼睛的。我知道儿长得不好看,你着急,我也着急啊。但是我后来又想想吧,其实也没什么的,男孩嘛,长得丑又如何,有银就行了。你看我爹爹,长成那样,不是一样……”后头的话,方谨言编不下去了,因为方老爷并不大受欢迎,比较受欢迎的是身为方家少爷的他,因为他长得好看。 “反正吧,娘你就把心放回肚里,儿就算长得再丑,我以后也能让他娶个漂亮的儿媳妇的。” 听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也哭不下去了。想笑又怕肚疼,这一下,她脸上的表情着实有些怪异了。 静了静心后,关静萱道:“我啊,就没见过你这样当父亲的,孩才这么点儿大,你就嫌弃他丑。” “我没嫌弃他啊,我不是还让你也别嫌弃他嘛!只是我的这些都是事实,你不是也因为知道是事实,所以还哭了吗?” “方谨言,你既然不懂,就别乱。咱儿才刚出生呢,刚出生的孩长得都是不好看的,等过几天,长开了就好了。” 方谨言面色古怪地看了关静萱一眼,“怎么你也这样?”而后他又看了眼睡的呼呼的儿,只看了一下又撇开了脸,“他现在长这样,过几天真能长好看?” “还有谁这么?爹爹吗?” “是咱儿的奶娘,爹前头留了两个下来。一个今天孩生了病,没在府里。” “哦。”关静萱点了点头。“我再看看孩。” 关静萱这‘一看’,看了半个时辰都不止,方谨言在一旁瞧着,关静萱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方谨言有些吃醋地推了推她,“我长得这么好看,你看我从没超过一盏茶时间。他长得这么难看,你都看了半个时辰了。” 方谨言推她,关静萱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孩身上挪开。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关静萱可不像方谨言那样嫌弃儿这个,嫌弃儿那个的。她看着孩,怎么看,怎么喜欢。别看半个时辰了,就算看个十天半个月,半年一年的,也不在话下。 “你这是和儿吃醋?方谨言,都做爹的人了,你能不能稍微成熟点儿?” 方谨言没吭气。只趁着关静萱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瞪了儿几眼。 刚醒过来的时候,关静萱只觉得肚疼,这么会儿时间过去,她开始觉得她刚才肚空空的感觉,不是因为生了儿,而是因为饿了。想起刚才她刚醒来方谨言的问话,关静萱道,“方谨言,有吃的吗?我肚饿了。” “你饿了?有吃的,吃的都在灶上热着呢,你等着,我去叫人送来。” 默语去叫吃的期间,方谨言又把门口候着的琥珀叫了进来。 “你把孩抱走吧。” 听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忙出手一拦,“方谨言,你要干嘛?干嘛要把儿抱走,我还没看够呢。” “他……他都睡了,有什么好看的。” 关静萱的手依旧挡在孩身上。 “你等等要喝汤,汤是热的,万一你手一抖,烫着孩怎么办?” “那也不用抱出去啊。” “他的摇篮在奶娘屋里呢。你这塌太结实,他睡着不舒服的。” “我记得,当初公爹买了好几个摇篮的。你让人去搬一个,放这里吧。” “他睡这里?那我怎么办?”方谨言抗议。 “什么你怎么办?你自然是回咱们屋里去睡啊。我要在这里做月的。你在这住着像什么话。” “那你还让他和你住一块儿呢,像什么话?” “他是我儿。” “我还是你夫君呢。” “……他也是你儿。” “我不管,他能住,我也能住。” 两人正僵持不下,房门被轻轻推开,方谨言本来以为是关静萱的汤来了,没想到进来的是关夫人。 “岳母大人!” “这么大声做什么?不过半个月没见,不认识我啦?” “娘,您来啦。”看到是娘亲,关静萱很高兴。 “嗯,我大闺女儿生孩了,做亲娘的怎么能不来看看?呦,这是我外孙吧,长得真好看。” 方谨言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他总算明白什么是睁眼瞎话。 “怎么样,这会儿身体还好吗?生产的时候还顺利吗?” 方老爷让家丁去通知关府的时候,只关静萱给方家添了个大胖,并未关静萱生产之时的凶险情况。 方谨言刚要据实以告,关静萱已经咳嗽了几声,“哎呀,喉咙突然有些干,谨言啊,你去催一催我的汤吧。” 方谨言不疑有他,匹颠匹颠地就去了。 第75节 关静萱忙,“生孩嘛,自然是要受点儿苦楚的,但好在,孩平安降生了。” 听女儿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关夫人不知道是欣慰呢还是心痛,女人生过孩就知道,那过程真是……句痛不谷欠生也不为过。 “我想着你也该不会有什么事,你公爹那么早就给你找好了稳婆,还一找就是三个。” “是啊。对了,大嫂怎么没跟您一块儿过来?” 关静远金秋八月参加了秋闱之后,成绩还未曾出来,两家便敲定了婚期,定在十月,也就是上上个月,关静萱那时候肚正大,出门不便,便让方谨言代替她去了。 “你大嫂啊。”起关静远的媳妇儿,关夫人眉开眼笑,“本来你大嫂是准备和我一块儿来看你的,但临出门的时候,她有些不舒服。后来我让人去外头请了大夫。你猜……怎么着?” 请了大夫来,却能让娘亲发笑,关静萱觉得娘亲看低了她的聪慧程度。 “我这是,快有侄儿了?” “可不是嘛,真没想到你嫂这么争气。” 上辈,嫂也是很争气的。或许有些嫉妒她的争气,所以关静萱并不大喜欢她这个嫂。 关夫人还想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方谨言适时回来了,“娘,我回来了。” 大约因为真的饿了,关静萱吃的很香。因为关静萱在生产之时受了苦,方谨言只问她够不够吃,还要不要添,却不曾劝她少吃。 关夫人却有些看不过眼,“阿萱啊,你有给孩喂奶吗?” 其实关夫人是听了的,方老爷很早就给他孙找好了奶娘的。 关静萱摇了摇头,“没有啊。” “既然没有,就别吃这么多了。你怀孩的时候多吃也就罢了,多少还有孩替你分担一点儿。现在孩你也生好了,这吃多少以后可全都补在你自己身上了。” 关静萱听了一惊,差点儿翻了碗,那件她有孕之前的衣服和有孕之后衣服的对比,此刻历历在目。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嘟嘟 关夫人是不知道关静萱生孩的时候受了多少苦,为了她的身材考虑,这才劝她少吃,方谨言却将几个时辰之前的惊心动魄全数记在脑中,印在心底,他那时候有多害怕失去关静萱,那种恐惧,远远压过了其他所有种种,他甚至在有一刻深深后悔,后悔前段时间没有完全顺着她的心意。 所以这会儿,只要关静萱吃的下,他都没想拦住她。只想让她多吃点儿,再多吃点儿,好早点恢复因为生孩而失去的元气。 关夫人起先只看了眼孩的脸,觉得又可爱又漂亮,这会儿见孩睡的熟,她一时没能忍住,轻轻地揭开了裹着孩的襁褓,这一揭开,关夫人愣住了。 方谨言见关夫人看着自家儿发愣,突然就生出了一股自豪感,他做爹了,他有儿了。 “怎么?传话的人没告诉岳母大人,阿萱替我生了个大胖吗?” “传话的人只,阿萱替你们方家添了丁。” 大胖?还真是一个大胖。关夫人看着,这孩虽然才刚生下来没多久,但已经像旁人家生下来之后养了一个月的了。 关静萱是什么样的身板,关夫人是很清楚的,即便她这几个月已经胖地脱了形, 但跟她做了十来年的母女,也许现在除了方谨言,没有人会比关夫人更加了解关静萱从前是有多瘦。 关夫人看看外孙,又看看关静萱,再看看外孙,再看关静萱的时候,就看出了她的脸色其实是不对劲的,有点白,还有点青。关夫人凑近了关静萱的脸,鼻动了动,闻了一下,而后眉头一皱,她闻出了汗味。妇人生是肯定会流汗的,但关夫人闻了闻关静萱身上的汗味,那么重,只能明她生产的时候流的汗,不少。 见娘亲一直在自己身上嗅啊嗅,关静萱有些不自在,“娘,您在闻什么啊?我这一身的汗味,有什么好闻的?”被稍微掀动,关静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那股捂得快馊的味道。如果不是坐月有那么多的规矩,关静萱早就让人去烧热水沐浴了。 “今天天这么冷,你是哪里出的这么多汗?”关夫人开口问道。 关静萱一惊,忙道:“哎呀娘,您也知道的,我公爹很重视这个孙的,一听我要生了啊,他生怕冷到他马上要呱呱落地的大孙,让人在这间屋里放了好多炭盆呢。平日里一间屋最多放两个的,今天居然摆了七八个。我生孩本来就疼得不得了,出一身的汗,他让人又弄了这么多炉进来,那我的汗不就更多了吗?” 方谨言惊讶于关静萱的瞎编能力,在一旁听得瞪大了眼睛。关静萱有时候趁着关夫人去看孩的时候,悄悄地和他眨眼,想借此提示方谨言,不要乱话。 听关静萱了一大通,关夫人擦了擦她额头新出的汗水,“阿萱啊,你知道吗?你一紧张啊,这话就特别多的。” 关夫人这么一,关静萱立马就闭了嘴。 方谨言想,‘娘啊,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谁知方谨言这边还在幸灾乐祸关静萱被关夫人抓包,那边关夫人已经转向了他,“谨言啊,娘亲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所以,你是不会和阿萱一样,骗娘的吧?” 方谨言想,他其实不想做好孩,好孩实在是太累了。但是这话他没有胆。只是眨了眨眼,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聋或者哑巴。 “吧,阿萱今天生产时候的事。” “娘,能有什么事儿啊?您原来不是也了,生我和老母鸡下蛋一样容易的。” “对啊,娘我是这么过,但娘也和你过的吧,我生你哥哥的时候,是难产。男娃娃一向都比女娃娃难生,因为男娃娃能吃,一般都比女娃娃大。” “我家这个……虽然挺能吃的,不过肉不是都长在我身上了吗?还是挺好生的?” “要是为娘的是几天之后才来,你倒是可以骗一骗为娘我的。但孩才刚生下来几个时辰,就已经这么大了。我当年生你哥哥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大,我都被折腾地去了半条命了。这孩比你哥哥当年还大,你骨架是随的娘亲我,生的定然不顺吧?” 关夫人的这番话,让方谨言只想一声‘岳母大人威武。’虽然没有在产房里看着阿萱生孩,仅凭看了几眼孩就断定阿萱是难产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儿,您外孙是有点儿大,所以我生他的时候稍微卡了一下。但很快,就把他生下来了。” “谨言,阿萱的是真的吗?” 方谨言这嘴才一张开,就接收到关静萱瞪视的目光。顿时又合上了嘴,只犹豫地点了点头。 “谨言啊。”关夫人的声音突然间非常地温柔,却让方谨言觉得后脊背一凉,“哎,岳母大人,我在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回答我一遍,阿萱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方谨言自只有父亲,方老爷一直是个慈父,这骤然遇上了关夫人这个严母,方谨言觉得自己就像个七八岁的犯了错儿的孩童。娘亲一认真问话,就绷不住想实话。 “娘,您别为难谨言了,不管我生孩的时候如何,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 第76节 “吧,是什么情况,孩的头太大?”关夫人又看了看外孙的头,比普通的孩确实要大些。 “总不会,是脚先出来的吧?”关静萱没给关夫人回答,方谨言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难道孩是脸朝上?” 关夫人这么一问,方谨言疑惑道:“孩脸朝上还是朝下还有区别吗?不是头先出来就可以了吗?” “你懂什么啊……”关夫人开始给方谨言普及知识,得他一愣一愣的,见方谨言已经差不多被她傻,关夫人立马趁机问道:“咱娃儿是什么先出来的啊。” “手。”方谨言回答的挺快。关静萱拿被捂住了脸。这个笨蛋,被娘套出话来了。 果然不多时,关夫人高声尖叫了起来。 “什么?手先出来的?”关静萱这样的难产情况,是关夫人没有听过的。 “手先出来,手先出来……”关夫人不停地重复这几个字。 被关夫人的声音一吓,本来吃饱了正睡得香甜的宝贝眉心、嘴巴一皱,开始哭,先是哭的很不走心地那种哼哼,在关静萱开始哄他之后,马上就上了高音。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宝宝大哭的声音和关静萱哄他的声音。 关夫人心疼女儿,俯身将外孙抱了起来,边晃悠便低声哄他,“哦不哭了,我们宝贝是最乖的了。哭了就不好看啦,哭了外婆就不喜欢啦。” 好容易给孩哄好了,重新把他放回了关静萱身边,关夫人轻轻碰了碰外孙的脸,“你怎么就这么皮呢?怎么就把手先伸出来了呢?” 而后转向方谨言,“那后来,孩是怎么生下来的。” 方谨言把稳婆替关静萱转胎的事给了,至于去母留和去留母这两茬,方谨言都没提。因为一个是方老爷的选择,一个是他的选择。不论是谁的选择成真,都得死一个人。好在上天垂怜,没让添丁之喜成丧。 四方城中有名的稳婆也就那么几个,听方谨言这么一,关夫人稍稍松了口气。怪不得阿萱能化险为夷,原来方老爷请的是她们三个。 “对了,这孩的名字,你们取了吗?” 听关夫人提到孩的名字,关静萱和方谨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糟糕,忘了’四个字。 关静萱反应极快,“孩的大名,肯定是公爹来取的。至于名,不然叫康康?希望他以后健健康康的。” “叫安安也可以,平平安安的。” “叫冬冬,他是冬天生的嘛!” “叫丑丑,谁让他长这么丑。” “方谨言,你总算实话了啊。你一直就嫌弃儿长得丑,是吧?” “那不然,叫嘟嘟吧,你看他胖嘟嘟的。” 最后,孩的名定的是‘嘟嘟’,方谨言把他和关静萱想到的孩的名,全都写在了纸条上,抽到的是‘嘟嘟’。 关夫人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这么任性的爹娘,她真是生平首见。 不过......嘟嘟,这名还算不赖。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不忿 关夫人走了之后,看着睡的香甜的儿,关静萱想起了娘亲原来总结给她听的,孩出生之后的两件大事,一是吃,二是睡。 关于吃,她怀着嘟嘟的时候那样能吃,嘟嘟生出来也这般圆润,想来他的胃口是不的,想起方谨言的方老爷只留下了两个生了儿的妇人给嘟嘟做奶娘,其中一个今天不在,还是因为她自己的孩生了病。 对于方老爷只留了生下儿的妇人给嘟嘟做奶娘这事,只要想起方老爷听方谨言许了愿望,三年抱俩个儿,就高兴地找不着北,然后买了一库房的婴孩用品,关静萱已经就能很自然接受了。 “咱们家嘟嘟要是很能吃的话,一个奶娘恐怕是不够的吧?” “嘟嘟才刚出生,应该吃的不多的吧?还有一个奶娘最多几天也就回来了。”方谨言戳了戳嘟嘟的脸,看他睡的那么香,就想闹他。 关静萱想了想却觉得不妥,摇了摇头,“方谨言,我觉得这样不妥当。你看啊,那个奶娘的孩生了病。我做了娘亲,我是知道的,娘亲的心都在孩身上呢,她这孩生了病,如果孩没全好,她就因为舍不得工钱回来了,那她一心两用的,能照顾好嘟嘟吗?再者,她孩生了病,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万一过给嘟嘟可怎么办?” “你的也对,这会儿让她来给嘟嘟做奶娘,一来让他们母分离了,而来她可能也不会对嘟嘟上心,三来万一给咱家嘟嘟也给弄生病了。我去和爹,给她结银,让她别来了。” 方谨言正着话呢,手就被关静萱狠狠地拍了一记。 方谨言略委屈地把手伸到了关静萱跟前,“娘,你打我做什么?那么大力气,手背都被你拍红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打你?我忍你很久啦。你那手指是抽风还是怎么的?戳儿脸一下,我也就算了,你这不停地戳,儿脸嫩,你手皮多厚啊!给孩脸戳伤了怎么办?” 关静萱一点辩驳的机会都不给方谨言,直接不他指甲会戳破嘟嘟的嫩脸皮,只他手指皮厚。 方谨言张开他丰润白皙,骨节修长的手,在关静萱面前晃了晃,“娘,为夫的双手,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哟。” “我管你沾不沾,反正不准随便欺负我儿。”方谨言现在相信关静萱刚才的那句话了,‘娘亲的心都在孩身上’。儿出生之后,他可能真的彻底失宠了。 “那,只有一个奶娘喂嘟嘟,万一嘟嘟吃不饱怎么办?让爹再去请一个奶娘回来?” 关静萱碰了碰自己微微有些肿胀感的胸口,考虑了一会儿,“不用再请奶娘了,要是嘟嘟不够吃的话,我和奶娘一起喂养他就好了。” “什么?你要亲自喂养这臭?不行,我不同意。” “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呀,我是他娘亲,给他喂奶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不需要别人同意。再了,他是不是你亲生的呀,我让他喝的是我的奶水,又不是你的,你激动什么呀?” “你是我娘,全身上下都是我的。我让你借你的肚待了十个月,已经很给他面了。” 关静萱:“.…..”这个臭流亡民。 “你不想看见我喂他?” 第77节 关静萱这么一问,方谨言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不想,一点都不想。” “那行。”关静萱一这话,方谨言以为她是为了他妥协了,觉得关静萱还是最爱他的,方谨言立马笑的很傻很天真,在他笑的最是灿烂的时候,关静萱又补了句,“那你就闭上眼睛别看,或者,你回咱们屋去,眼不见为净。” 方谨言:“.…..”夫人,我才是你夫君,亲的。 把方谨言堵得没话了之后,关静萱轻轻地碰了碰麟儿的脸颊,扬了扬嘴角,觉得她决定自己喂养嘟嘟,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至于方谨言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关静萱才不想管他,毕竟,他又不是她亲生的。 嘟嘟出生了之后吧,方老爷那个高兴啊,一转身就出了方府了,没几个时辰,方家添了丁的事,就几乎传遍了四方城。之所以传的快,是因为方老爷为了更快地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好消息,使了银。 四方城里的人本就嘴碎,爱传消息,这一回消息传的快,还能有银拿,众人的嘴就动得更是卖力了。 嘟嘟降生不过一个时辰,这事儿便传到了段夫人耳中,彼时她正在和沐休在家的段老爷抱怨新进门的儿媳妇。 “……身份高就是这点不好,她天天地不着家,我还不能她。你她都一把年纪了,也已经嫁给瑞年好几个月了,天天这么花枝招展地出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我也没指望让她在我跟前立规矩,但总得让我见到人吧?” “她愿意出门是她的事,你别管那么多了。”段老爷不爱管段瑞年房里的事,毕竟沈姑娘是嫁的瑞年,瑞年作为她的夫君,就该好好管她才是。 “我怎么能不管。瑞年这三天两头地不在家,她这天天出去,万一有了身孕,还不知道是不是瑞年的呢。”段夫人绕了半响,终于把心里话给出来了。 听段夫人出了这样的话,段老爷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这样的话,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出口了?你这是暗示,儿媳妇在外头给儿戴绿帽吗?” “这……我可没。我就是觉得没有谁家的儿媳妇和我家的儿媳妇一样,天天大清早出门,日落西山了才回府的。”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和瑞年一下这事,他自己要娶的媳妇,自然要他自己去管。” 听段老爷提起段瑞年,段夫人一下就蔫吧了,儿媳妇这做派,她看不顺眼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早先也偷偷地和瑞年过这事,但瑞年明显更护着他媳妇,只让她这个做娘的别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段夫人还想些什么呢,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管家利落地行了礼。 “什么事儿?你这手里拿着什么呀?” “是……是隔壁关府送来的红蛋。” “红蛋?”段夫人嗤笑了一声,“这好好儿,她给咱们送什么红蛋。她那儿媳妇才刚进门没多久吧,就算有了喜讯,难道就能肯定一定给她生个大孙?就他们关家那样儿,肯定生一个是闺女,生两个还是闺女,生一窝都是闺女。” “不是的,不是关府添丁。”关家摇头否认。 “不是他们关家添丁,他们关府在这儿送什么红蛋哪?莫不是拿了别人府里的红蛋,然后转送给我们?真是莫名其妙。” “是关静萱生了孩了?”段老爷还算清醒,当初关静萱怀了身孕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是听了的,这掐指一算,好像是到了要生的时候了。 管家还没回答,段夫人已经直嚷嚷着,“不可能,关静萱怎么就生了呢?” “回老爷、夫人的话,关夫人送来的这红蛋,确实是关家姑娘,也就是方家添丁之喜。” “生了个儿?”段夫人不大愿意相信,又出言确认。 管家肯定地点头,“是,是个儿。外头已经传开了,是个大胖。因为太大了,方少夫人还差点儿难产,幸亏母均安。” “母均安?老天真是不长眼睛。”得知关静萱刚生下了儿,段夫人觉得胸口憋了一股气,关静萱和他儿曾是一对儿,现在虽然前后脚都成了亲了,但她先成亲先有身孕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先有了儿。 管家将红蛋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段夫人越看桌上的红蛋越觉得刺眼,开口就嘟囔,“她成亲才多久啊,这么快就生了儿,当初的传闻就是真的吧?关静萱和方家少爷早有苟且,可怜我们家瑞年,一直蒙在鼓里。” “行了,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怎么还一直挂在嘴边。你这样胡八道,就不怕被别人听去吗?” 段老爷最不爱听段夫人翻旧账,在他眼中,过去的事儿,那就是过去了。没必要一直拿出来。因为那样,除了让自己不痛快之外,没有其他的用处。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里。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膈应 段夫人此刻却有些疯魔,一边盯着桌上的红蛋不放,一边不停地想着,若是当初,关静萱老老实实地接受那个什么潘柔和她腹中的骨肉,那她的大孙早就已经出生了。 便是关静萱不肯接受潘柔,她要是不执意退婚的话,现在这个丁就该是他们段家添的了,这个红蛋就该是他们段家发的了。 想起现在这个儿媳妇,段夫人就觉得十分地憋屈,看着她一天天的,比她在营中当差的儿还要忙。是个寡妇也就罢了,年纪还挺大,也不知道还生不生得出孩来? 隔壁的关家才刚娶的新媳妇没有多少日,今天就听新媳妇有喜了,明明是他们段家的媳妇先进的门,竟然还是被关家人抢了先。 “老爷,您,咱们要不要给瑞年纳个妾,妾不成的话,通房也是可以的。” “你又在瞎琢磨什么?瑞年成亲才刚满半年吧,你怎么就能想着这么着急地给他纳妾呢?瑞年现在在他岳父底下当值,承他岳父的荫佑,正是关键的时候,你要是得罪了你媳妇,她回家这么一告状,瑞年能有好吗?” “她告状?她凭什么告状,她生不出孩来,她还有理了她,她既然生不出,我自然要弄瑞年找一个能生的进门。再了,她是瑞年明媒正娶的妻,以后瑞年争气了,她脸上不是也有光的吗?” “你怎么知道她生不出?才半年罢了,成亲几年没有孩的都大有人在呢。” “我为什么要跟成亲几年没有孩的人家比?就比距离最近的关家吧,儿媳妇进门才两个月呢,今天大夫已经进了门,确定有了身孕了。关静萱,当初看她那个身板,还以为是个生不出孩的命,没想到居然是个能生儿的,进门还没一年,孩都已经生下来了,还是个儿。老爷,您听着,就不眼热?” 眼热眼红,自然都是有一点的。但段老爷以为,男汉大丈夫,还是应已以前途为重。孩么,男不管到了多少岁,都是可以有的。不过是早晚,和从谁的肚里爬出来的区别罢了。 沈姐能不能生育,她生出来的是儿还是女儿,段老爷都不是很在意,瑞年现在还很年轻,等他借着他岳父的力向上爬,爬到一定的高度,立了业,还怕没有女人,没有儿吗? 段老爷想,他夫人果然就是个普通的夫人,头发长见识短。很多时候,他和她都不到一块儿去。她的想法那般短浅,看的他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当年娶了她进门。 “瑞年要不要纳妾,想不想纳妾,你是做不了主的。你得亲自和瑞年商量。” 段夫人还是有些怕儿的,出嫁从夫,老来从,她这些想法,也只敢跟老爷,她其实是希望跟老爷多了,老爷能接受她的建议,然后服瑞年的事儿,就交给老爷去办了。没想到,段老爷立场十分坚定,就是不肯上钩。 今个儿沈若初回来的比平时都早,在正堂外头,将段夫人和段老爷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沈若初听得兴致勃勃的,沈若初身边的却妈妈愤愤不平。 第78节 “姑娘,老奴去教训那个老妇。嘴上没把门儿的货,这段瑞年娶您,那是他高攀了您,这会儿他倒是刚刚如愿地升了职了,他娘亲就在这背后给您捅刀,要找人和您争宠呢!” “争宠?我争他的宠?妈妈,您要是老糊涂了,不如还是回家养老去吧。” 沈若初此刻虽然笑着,话的声音虽然也很温柔,但愣是给她身边的翁妈妈吓出一身冷汗来。她一愣,连忙膝盖一弯,‘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姑娘您绕了老奴吧,是老奴嘴贱,老奴自己掌嘴,只求姑娘不要把我赶走。” 大约是真的很怕被赶离沈若初身边,翁妈妈的跪地声颇大,扇自己巴掌也毫不省力,一个巴掌打得比一个响亮。 看到翁妈妈这番做派,沈若初的神色非但没有舒缓,反而眉头还微蹙了起来。因为她听到了正堂之中传来了人的走路声。 “愚蠢!”对于翁妈妈的言行,沈若初出了她的判断。 沈若初话音一落,翁妈妈如一滩烂泥一般扑倒在地面,因为她已经预见了她的结局。 “若初?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在背后人坏坏的时候,段夫人确实觉得很痛快,很解气。但真的被当事人听到了,段夫人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因而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地问了出来。 “我刚从外头回来,正要回房,至于为什么这么早,自然是因为外头待的没意思了。” 段夫人本来还以为是她昨天对她的话起了一定的效果,没想到听到的居然是这个原因,一时间,段夫人被沈若初气了个仰倒。“你你你……”了半天,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若初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绕过她,径直就往里头走去。 “你看看,老爷你看看,她这都是什么态度啊?瑞年这哪里是给咱们娶回来一个儿媳妇啊?这分明是娶回来了一个祖宗啊!” 段老爷看了她一眼,利落起了身,也往后堂去了。 关夫人送到段府的红蛋,最后没有进任何人的嘴,被段夫人让人扔掉了。 听了这个消息后,潘云樱去寻了关夫人,“婆婆,听隔壁把您替妹妹送过去的红蛋给扔了呢,多浪费啊。早知道不送给他们,咱们自己吃多好?” “你知道什么呀?”关夫人神秘一笑,“扔掉就对了。” 关夫人其实让人送红蛋过去的时候,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关夫人并不怎么在意,她要做的,其实不是送红蛋给段府,而是送她女儿顺利产的消息,就是去膈应他们的。红蛋被扔掉了,明她是膈应成功了。 能顺利膈应到段府,别几个红蛋了,就是几筐红蛋,她也是舍得的。 潘云樱有些不解,怎么扔掉了反而对了呢? “这事儿,跟你关系不大的,你现在有孕在身,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好好地养好身,给我生个大胖孙才是紧要。”不多时,想了想女儿生产之时受的苦,关夫人又立马改了口,“还是算了,别生大胖孙了,你呀,给我们关家生个健康的孙就行。到时候啊,娘我再往他们段府送红蛋去,哼!” 听关夫人这话,潘云樱有些忐忑,好半天才柔柔地问,“那要是万一,媳妇这胎是个女儿呢?” “女儿?女儿也好啊,先开花后结果。侄女儿像姑姑,你生个长得像阿萱的孙女儿给我,我肯定疼她。不会比疼孙差什么的。” “婆婆,您待我真好。”着着,潘云樱的眼眶就红了。 “呦,这就哭上啦?静远你最近爱哭,我还不信呢,没想到还真是真的。快别哭了,要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我这个恶婆婆怎么磋磨你了呢。” “啊?夫君还和您这个呀。哎呀,真是丢死人了。”潘云樱用帕捂住了脸,再露出脸来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是眼眶依旧微红,“您哪儿是恶婆婆呀,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能嫁进关家,是我潘云樱这辈最大的福气。” “傻话,嫁进咱们家就是最大的福气了?你的人生还长,你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嗯,夫君的对,婆婆的,都是对的。” “得,咱们家关静远,那就是个马屁米青,这娶了你吧,还是个马屁米青,该不会……”关夫人轻摸了摸潘云樱的肚,“该不会你肚里这个,生出来之后,是个马屁米青吧?” “婆婆,人家的都是真话,您笑话人家。” 关夫人摸了摸她的脸,但笑不语。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乌龙 从关静萱和方谨言去拜完送娘娘回来开始,方老爷就一直期待着他的大孙,在大夫确定了关静萱确实是有身孕了之后,方老爷就开始在考虑大孙的大名了。一天几个想法,次次不重复,每个似乎都难以取舍。 怕自己忘记了,方老爷还专门给弄了个本写下来,有时候明明已经上了塌了,因为想到了好的名字,方老爷复又爬下塌,点灯记名的事儿,在关静萱十月怀胎期间,几乎隔几天都要出现一回。 这事儿,方谨言和关静萱都是知道的。是以孩一出生,他们给取了名儿之后,就一直等着方老爷告诉他们嘟嘟的大名儿了。 但左等右等,方老爷都没过来,关静萱实在纳闷了,“哎,方谨言,你爹他到底喜欢不喜欢嘟嘟啊?” “怎么不喜欢?都当成眼珠一样了。”看他今天那样儿,恐怕嘟嘟要他的眼珠玩儿,他都能答应。 “那就奇怪了啊,嘟嘟这都生出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爹给嘟嘟落实个大名儿呢?” 听关静萱起这个,方谨言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咳,是这样的,爹这会儿,恐怕是没有空的。” “没空?为什么?你都爹把咱嘟嘟当成他的眼珠了,怎么的,还有比眼珠更重要的事儿?” “还真有。”方谨言笑了笑,“爹这会儿急着出府显摆自己得了个大孙呢。” “你是,爹出门去了?而他之所以出门,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咱家有了嘟嘟了?” 方谨言点了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这也,这也太夸张了吧?等嘟嘟洗三或者满月,不用到处,大家也都能知道的啊!”所以,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不夸张,爹这么做更高兴,就由着他吧。反正迟早大家也都是要知道的。” 关静萱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公爹,做事总是出人意表的。 方老爷在外头显摆,因为是用银开路,所以显摆之路走得很顺,但被问及孙的名字之时,方老爷卡壳了。 “额……”方老爷拖了半天的长音,最后道:“自然是随我儿姓‘方’。” 第79节 众人皆沉默,这话,了等于没啊! 方老爷给嘟嘟起名字的本其实一点儿都不薄,而且里头已经写满了大半。方老爷原来是十分满意自己的成果的,但是亲眼见了嘟嘟以后,方老爷很想撕掉那本册,因为他觉得,他起的那许多名字,就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他可爱活泼聪明伶俐的大孙的。 方老爷以为,大名是很重要的,要跟随人一生的,他一定要给大孙起好了,起响亮了,要是起的不好,大孙长大了得恨他这个祖父了。想要被大孙不喜,被大孙恨,方老爷光是想一想,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回府之后,方老爷就窝进了书房里,他决定了,没有给孙起好大名之前,他就常驻书房,不走了! 晚上,方谨言没有去大厅用餐,自然不清楚,其实方老爷也是没有过去的。方老爷的晚膳是被送到书房里去的。管家进去送晚膳的时候,被书房里头的场景吓了一大跳,只见满地板都是揉成一团的纸张,至于方老爷的脸上、手上,也都已经墨迹斑斑了。 “老爷,您这是……?”给哪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写情信吗? “你进来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他刚才马上就要想起一个好名字了,被管家这么一打断,他就给给忘记了。他这个急啊,可是越急就越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他就烦,真是恶性循环。 管家对方老爷突如其来的怒火很有些不解,只道,“老爷,奴是来给您送晚膳的。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晚膳?天已经黑了吗?”这么,一天已经快过去了?他大孙降生的第一天,居然是没有名字的?都是他的错。 “我不饿,你都拿出去吧,别再来打扰我。” 方老爷任性,想不吃饭就不吃饭,管家却不能任由方老爷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管家很清楚,整个方府就是方老爷一个人撑起来的,要是方老爷这棵大树倒了,他们这些猢狲都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了。 管家来找方谨言的时候,方谨言正陪着关静萱用晚膳。确切地,是方谨言正在喂关静萱用晚膳。 听见管家在门外找他有事,方谨言起了身,“阿萱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回来继续喂你吃饭。” “至于嘛,方谨言。我只是做月,又不是断手断脚,我自己能用膳的。要是管家找你有急事,你就去办好了再回来就行。我自己能吃饭啊。”关静萱其实不喜欢方谨言喂她,因为每次一看方谨言抬筷,她就能想起生下嘟嘟之前被方谨言限制饮食的那段痛苦的日。往事不堪回首,最好任它随风飘散。 “可是,我喜欢喂你吃。” “万一管家的事真的是很急很急很急的事呢?等你去办了回来,我都要饿死了。” 方谨言就默默地看着她,不话,意思很明显,不管管家找他什么事,他不想走了。 时隔多日,又见到了无赖的方谨言,关静萱觉得很有些亲切感,“行了行了,你看这样行吗?我呢,自己慢慢吃,一边吃,一边等你回来。这样你若是有事要一时回不来呢,我也不会饿到,你要是很快回来呢,就能继续喂我了。” “好好好,阿萱,你别吃的太快啊!”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关静萱朝他挥了挥手。 管家一方老爷的事,方谨言皱了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我爹看上了一个俏寡妇?” “不不不,不一定是寡妇?” “啊?”方谨言张大了嘴,“难道那妇人的夫君还健在的?” “不管怎么样,少爷您去劝劝老爷吧,他就算真的对哪个妇人一往情深,该吃的饭还是要吃的,这吃饱了,才有力气写信啊,不是吗?” 这刚添了儿,马上就要添个后娘,方谨言此刻的感觉十分地微妙。 但方谨言很快就想通了,方老爷毕竟不是他的生身父亲,这么多年对他这样好,替他已经做的太多了,他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要是那个妇人还年轻,替他生个儿也挺好的。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后娘 ? 因为打算快去快回,劝完他爹进食,他还想回来给关静萱喂饭,所以方谨言走地飞快,简直健步如飞。 方谨言那是年轻,个高腿又长,那自然是脚随心走,想走多快就能多快,可苦了管家了,年纪一大把了,腿又短,人又胖,眼见着跟方谨言之间的距离就越拉越大,倒不是他不想跑,但是用跑的吧,刚开始可能是快的,但是可能还没到老爷书房呢,他已经就累倒了,连路都走不动了。 方谨言到了书房门口,道:“管家,敲门。” “管家?敲门!” 了好几遍之后,失去了耐心的方谨言回过了头,这一看,连管家的影都看不到了。 略一沉默,方谨言眯了眯眼,这管家,年纪越大就越狡猾了啊!知道这会儿他爹写不出情信来心情一定不会好,所以把他忽悠来,自己却跑路了?真是人老成米青。 在回去找管家来一块儿进去和自己单独进去之间,方谨言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伸手敲响了房门。 敲了好一阵,都没人答应,若不是书房里头点着蜡烛,烛光将他爹的伟岸庞大的身影映在窗户上,他都要以为书房里头没人了。 方谨言这会儿极有耐心,很有节奏地不停地敲击书房的房门。 直到书房的门被一把拉开,里头传来方老爷的怒吼声:“不是和你过了吗?没事不要来吵我,我不饿,不想用膳。” “爹?” “.…..谨言啊。你,你怎么来啦?”方老爷见到方谨言就有些紧张,就怕方谨言是来问他要他大孙的大名儿的。 方谨言往书房里这么一瞧,果真是如管家所言,一地的纸啊!就算有银也不能这么浪费啊!就不能想好了再写吗?不知道家里已经多了张嘴要吃要喝吗? “爹,您这是在干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练练字儿!” 然后方谨言就不话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方老爷。方老爷左右躲闪方谨言的目光之时,管家姗姗来迟,喘着大粗气儿,“少爷,少爷我总算赶上你了。” 见管家一来,方谨言便直言道,“练字?爹,我可是听,您连饭都不想吃,这是认真地练字写信,准备要给我找后娘了?” “后娘?你在什么啊?”方老爷莫名其妙。 “那您这是在干什么?看着可不像在练字的样啊。”方谨言指着一地的纸团问方老爷。 “这些?”方老爷‘唉’了一声,“都是我给大孙起的名儿,没一个满意的。” 给嘟嘟起名?方谨言将目光挪到了管家身上,自知误会了的管家,忙偏开了头。 第80节 方谨言很是纳闷,“嘟嘟的名儿,他还没出生之前,您不是就给取好了吗?我和阿萱都知道的,挺厚实的一本册啊!难道是掉水里了?还是您取暖的时候,掉炭炉里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悲剧啊! 看着方谨言带着同情的眼神,方老爷的嘴角微抽,“都不是,那些,我都不满意。没有一个配的上我大孙的。” 方谨言正要话,就看一旁的管家不停地用手指着食盒,于是方谨言话锋一转,“爹啊,这嘟嘟的大名儿,您什么时候能想出来啊?” “嘟嘟?” “嗯,这孩出生了,您总不能一直‘孙’、‘孙’地叫他,我和阿萱也不好一直‘儿’、‘儿’的唤,这不,阿萱给取了个名儿,我儿、您孙一出生就胖嘟嘟的,就掐了一个字,叫‘嘟嘟’了。” 这一瞬间,方老爷觉得特对不起自己的大孙,只记得要给他起个大名,却忘了平时要叫的名。 万万没想到啊,儿和儿媳妇这么随便就给孩取了个名儿,还好像已经叫地很顺溜了,现在若是他表达出对这名的不满意来,只怕会让儿、儿媳不高兴的。 “怎么样爹,这名字取的不错吧?”偏偏,方谨言还要问他的意见。 方老爷僵石更地点了点头,艰难地,“挺朗朗上口的。” “爹您还没回答我呢,什么时候能给嘟嘟想好大名儿啊?” 闻言,方老爷严肃地回答,“名字对于一个人来是十分重要的,是要跟随人一辈的,儿你放心,我一定给……给嘟嘟取个好名字。” “爹,您给嘟嘟取名,我和阿萱都是放心的,但是您就算要取名,也得先吃饭啊!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啊。” “不用,我先想。想不出嘟嘟的大名,我吃不下饭。” “那您今晚能想出来吗?” “不是跟你了,孩的名字是很重要的,不能随便取的,你催什么催啊。”方老爷的声音突然拔高,给方谨言吓了一跳。 “爹,您误会了,我没想催您,只是吧。您要是今晚想不出来,不吃晚膳,那一餐不吃问题是不大的。”就您这样圆润的,饿上一天依旧还能中气十足啊!“但是呢,万一您明天还没想出来,那您是早中晚都不用膳了吗?万一您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也都没能想出来呢?” “你这个不孝,你能不这么咒我吗?”便是方谨言不,方老爷也是这般担心的,就怕自己一直想不出来,孙洗三的时候想不出,孙满月的时候依旧想不出,孙周岁的时候,大家都还叫他‘嘟嘟’。 “我要真想咒您,就不是您起不出名字了,而是您饿到第三天只怕就要起不来床了。” “给老滚出去!” 管家和方谨言一块儿被赶到了书房门外,方谨言摸了摸鼻,“管家啊,你也看到了,我爹这脾气啊,越来越坏了。” “那,那老爷这不吃东西,可怎么办哪?” “没事儿,我爹平时攒了那么多油水,足够他撑个几天的。” “滚!” 方谨言笑了起来,他就是看到他爹贴在门上偷听他们话,才故意这么的。之后,方谨言换了张严肃的表情,“你让厨房今天辛苦些,把饭菜给我爹在灶上热着,他随时想吃了,随时给他送过来就是。”按方谨言对他爹的了解,他那肚,扛不过一个时辰的。 方谨言回屋的时候,关静萱已经在打饱嗝了。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关静萱觉得她就没有吃的这么好,这么饱过,至于娘亲的肉……嗯,她不是决定了要自己给孩喂奶了吗?吃的多了,才能下奶啊! “阿萱啊,不是好了,等我回来喂你的吗?” 方谨言出门之后,关静萱就开始大口吃喝,她都要饿死了,还让她一口,一口的,简直就是折磨啊。 但这样的大实话,肯定是不能当着方谨言的面的,于是关静萱拍了拍胸口,拍散了马上要打出来的饱嗝,轻声细语道:“你走了那么久,我就算慢慢吃,也早就吃完了啊。每吃一口,我还要咀嚼好多下的呢。谁知道你还是回来的太迟。” 见方谨言有些闷闷不乐,关静萱拍了拍塌边,“过来坐吧,今晚这事是意外,明天我都让你喂,好吧?你也快点儿吃吧,去了那么久,饭菜都凉了。” 方谨言吃饭的时候,就像个贵公,关静萱看了他一会儿,问,“刚才管家找你去,到底是什么事啊?我怎么听着,是和爹有关的?” “嗯,管家,我爹要给我找后娘了。” “后娘?”那她岂不是要多个继婆婆了?要是继婆婆给方谨言生个弟弟,嘟嘟岂不是要有一个年纪比他还的叔叔了? “是管家误会了……”方谨言把书房的情形好好地描述了一番,然后道:“其实爹是在给嘟嘟起大名儿呢。原来的那些,他都不满意。” “这么郑重?”关静萱看了眼睡的呼呼的嘟嘟,觉得自己和方谨言抓阄给他取名的做法有些随意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半夜响起的敲门声 “那爹不吃东西也不行啊!万一饿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咱们的罪过了?”到时候指不定四方城里的人怎么呢? “没事,要是他晚上饿了,厨房里有吃的东西的。”他已经吩咐了管家给他爹留着了。不过这话,他没特意和关静萱解释。 关静萱却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吧,厨房里的吃食可没有现成的,咱们当天吃剩的东西都是不过夜的,不知道是直接扔掉呢,还是什么的,反正到了晚上,厨房里就只剩下食材了,若是肚饿了要吃东西,还得自己煮呢!”对此,关静萱怨念颇深。“咱爹他会自己煮东西吗?”关静萱觉得就方老爷那样养尊处优的,应该不能会。 “哦?这样啊。” “嗯,可不是这样吗?” “我确实是不知道的,那么阿萱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关静萱:“.…..”不知道晚上睡不着,散步路过厨房这样的理由,方谨言能不能信? 关静萱不吭气了,方谨言却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在关静萱希望他犯傻的关键时刻,方谨言总是该死地聪明。 “哦,我知道了,你怀嘟嘟的时候,我不敢让你吃饱,你晚上自己去厨房偷东西吃。”因为白天的时候,她基本都是被他盯着的,而且白天厨房里也都有人。关静萱就算去了,经过他的交待,也是没有人敢给她东西吃的。 “方谨言,你怎么能用‘偷’这么难听的字眼呢?”本来关静萱觉得自己是理亏心虚的那一个,但是方谨言这么一个‘偷’字,给了她反转的机会,“好啊,方谨言,我都嫁给你了,去咱们家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你居然我是偷?” “我没你‘偷’,我的是你‘偷吃’。” “偷和偷吃有什么区别啊,一个字和两个字的区别吗?”着着,关静萱就委屈了起来,“要不是你不让我吃饱,我晚上用得着挺着这么大的肚摸黑去厨房吗?万一我要是在路上滑倒摔了,那都是你的错。”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方谨言认错极快,虽然事实是,关静萱因为吃的太多,才导致了嘟嘟艰难降生,但最终受罪的就是嘴馋的关静萱本人,方谨言实在不好她些什么。况且岳母大人也过了的,妇人做月的时候,是不可以受气的。所以他就算没错,也必须是错的。 第81节 “你知道错就好了,算了,我原谅你了,以后别拦着我吃东西就行了。”关静萱顺着杆就往上爬,一点儿没脸红。 方谨言:“.…..”生了嘟嘟之后,阿萱的脸皮好像更厚了一些。 吃饱喝足,虽然时间还早,但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的关静萱已经开始犯困。 方谨言这头吃完晚膳,让人将东西撤下去,还想在和关静萱几句贴心话,却发现她已经睡了过去。方谨言无奈地笑了笑,帮关静萱把被盖好。 至于嘟嘟,方谨言早让人送去给女乃娘了。 下半夜,方谨言和关静萱睡的正香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方谨言先醒了过来,虽然坐了起来,却有些呆傻,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而关静萱,嘟囔了几句‘吵死了’、‘好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谁啊?什么事儿?”好半响,方谨言才反应了过来,有人敲门,明外头有人。 “方少爷,是我。” 外头是一个女的声音,方谨言一个激灵,‘现在是夜班十分,该不会是……女鬼吧?还是带着孩的女鬼?’因为除了女的话声之外,他分明还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样尖厉刺耳。哭的他后脊背发凉,瞬间就起了一身的白毛儿汗。 “方少爷,快开开门。” 方谨言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不开’,然后还冲过去关窗户,生怕女鬼带着孩从窗户进来。关了窗户之后,方谨言看着墙壁发呆,女鬼到底会穿墙不会啊? “方少爷,快给我开开门,少爷饿坏了,直哭呢!”拍门声又重新响起。 方谨言冷嗤一声,“什么少爷……”,还没‘嗤’完,方谨言就一愣,不对啊,叫他少爷,那么少爷,他今天,哦不,昨天已经当爹了啊!门外的,莫不是嘟嘟和他的女乃娘? 想到这里,方谨言忙点起了屋中的蜡烛,拿着烛台就到了门边,一开门,门外的妇人果然是嘟嘟的女乃娘,而她怀里抱着的,是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嘟嘟。 “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半夜不睡,他哭什么呀?” “少爷是饿了。” “饿了?饿了你给他喂女乃呀!” 方谨言这么直白,女乃娘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丰厚的月俸,女乃娘还是一边安慰哭得凄惨的嘟嘟,一边声解释,“不是我不喂,是少爷有些能吃,女乃水不够。” “不够,不够那怎么办?”方谨言傻乎乎地捂住了胸口,“我也没有女乃水啊。” 女乃娘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奴婢知道您没有,但少夫人应该有了吧?” 关静萱被推醒之后,是很不高兴的,她还没会够周公,这丫的,就给她叫醒了。 “方谨言,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我怀着你的孩的时候,你不给我饱饭吃,现在孩生下来了,你又不让我睡觉,不弄死我你不甘心是吧?” 虽然知道强行叫醒关静萱会让她生气,但是方谨言没有想到,关静萱会这么生气。 方谨言正打算开口解释,嘟嘟却没有给他机会,自己先又哭了起来。 母连心,几乎一瞬间,关静萱就清醒了过来。 “是嘟嘟,嘟嘟怎么啦?” “咱儿饿了,找娘亲找的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叫醒?” “他,他饿了?他饿了不是应该找女乃娘吗?” 被无视了的抱着嘟嘟的女乃娘于是又把刚才和方谨言的话和关静萱了一遍。 “你,你没有了?我好像也还没有啊。” “让少爷试试,也许就有了。” “试?怎么试?” 女乃娘明了之后,关静萱指了指门口,对方谨言,“你,出去。” 方谨言拉了拉衣领,刚才去开门,他没来及把衣裳穿好,只是披着罢了。 “为什么要我出去啊,外头那么冷。” 关静萱没话,就看看嘟嘟,看看他。 “不就是要喂嘟嘟吗?你身上,我什么地方没看过啊!” “滚!”方谨言完这话,被关静萱狠狠砸了一个枕头。 关静萱那个气啊,这样的话,虽然是事实,但他也不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当着外人的面啊! 女乃娘倒是想出去的,但是考虑到关静萱这是第一次女乃孩,只怕有些姿势啊之类的问题她要帮着解答,于是只好厚着脸皮,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 关静萱确实是有问题的,好容易摆好了姿势,抱稳了怀中沉沉的铁坨一样的儿。他的嘴刚凑上来,关静萱就喊了声‘疼’。 女乃娘忙在一旁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刚开始都会有点疼的,习惯了就好了。” 然而,一直没能开始。 关静萱被嘟嘟弄得,身上又多了两个地方疼。嘟嘟也很委屈,费了半天的劲,肚还是空空的。但他刚才嚎了太久,现在声音已经大不起来了,就躺在那里不停地哼哼唧唧。 不知是急还是疼,关静萱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怎么办?” “不然,让少爷进来帮帮忙吧。”女乃娘的话,的极婉转,但是很显然,关静萱没有能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他进来能干什么呀?他一个男的,难道能有女乃水不成?” 女乃娘咳嗽了一声,凑到关静萱耳边了几句话。关静萱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还,还能这样的?” 不久之后,被冻得够呛的方谨言进了屋。看着依旧脸色涨红哼哼唧唧的儿,他奇怪道,“这么久了,还没吃饱吗?” 关静萱咬了咬唇,朝着方谨言招了招手,“你过来。有事找你帮忙。” 第82节 听关静萱起这个,女乃娘很识趣地出了屋。 再然后,嘟嘟顺利地吃上了娘亲的女乃水。 方谨言以为,半夜被儿闹醒,又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烫手小嘟嘟 事实证明,感觉这东西是能骗人的。幸福,往往都是一时的。 作为娘亲,关静萱对于嘟嘟的定位很是准确,是个能吃会睡的。但嘟嘟的能吃会睡,对于方谨言和关静萱来,简直就是噩梦。能吃代表哭声大,会睡却不是在晚上。 嘟嘟确实如关静萱和关夫人所,长相不俗,稍稍长开了之后,就看的很是明显了。既像关静萱,又像方谨言,究竟更像谁一些,关静萱和方谨言前头几天还有心思、兴趣研究,后头也就不在意了,天天只想着一件事:多睡会儿,再多睡会儿。 虽然嘟嘟长的好看,又是阿萱替他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可是,方谨言却着实不是太喜欢他。 方谨言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有眼泪都在眼眶里晃荡,却继续奋笔疾书:“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路过君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桌边已然摆了厚厚的一叠红纸,纸上写的都是同一个内容。 据默语打听来的,只要把这些纸贴满四方城的大街巷,嘟嘟就能睡个安稳觉了。本来这样的事,花点银就能请人做得妥妥的。可默语还,写字的事必须由孩的亲爹娘来做。方谨言是舍不得让关静萱受累的,那么就只有辛苦他自己了。 成亲有孩之前,方谨言根本不是这样迷信的人,觉得就贴几张纸,就能让嘟嘟一觉睡到天亮,不打扰他与阿萱的休息。但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本来以为嘟嘟出生的时候那么不顺,就该是个乖巧的孩,没想到啊没想到,嘟嘟这孩,一到晚上就啼哭不止,女乃娘不管是抱还是哄都无济于事。非要女乃娘给他送到关静萱和方谨言身边,他才能暂时不哭。 对,只是暂时。但凡你的注意力稍稍不在他身上,他就开始哭,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声。大声是他攒够了力气,声是他在攒力气。 方老爷听这事后,害怕孩是不是生病了,第一时间就让人请了好些大夫来。可是一众大夫细细地给嘟嘟把了半天的脉,却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其实大夫们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这么的孩,哪里把得出什么脉搏来。但大家看第一个把脉的大夫装的有模有样,随便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得了银票,他们便也有样学样了。 嘟嘟最先开始夜啼的时候,方谨言与关静萱都以为是饿了或者是尿了,可一次两次的都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关静萱作为娘亲,自然是紧张的,顾不得在坐月要好好休养,也细细地检查起嘟嘟的衣物来,总怕是衣服有什么地方做的粗糙,膈到了皮肤细嫩的嘟嘟,才让他夜不成寐。甚至连包在外头的襁褓也一寸一寸摸过去,看看是不是有地方的棉絮没有弹平整,膈着他的一身嫩肉了。 可其实这种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因为嘟嘟的衣服,都是方老爷老早就备好了的,是专门请针线好的有经验的妇人做的,布料也是米青挑细选的。偶尔几件旧衣裳,也是关静萱听孩穿旧衣容易长大,特别让娘去向别人讨来的。 两人考虑的原因都不对,一天两天,五天六天,都还好,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嘟嘟晚上醒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最早是一两次,后来发展成五六次,往往嘟嘟最后一次入睡之后,关静萱和方谨言抬头便能看见天边的晨曦了。 关静萱本就是在月中,虽然已经到了尾声,可依旧疲惫不堪。方谨言最近与关静萱对视,两人都能看的出对方眼底的青黑之色。无奈之下,方谨言才让默语去外头打听了一番,碰到这样昼伏夜出的孩,要怎么处理为妙。然后才有了方谨言奋笔疾书的这一幕。 方谨言又写完几张,回头正想与关静萱些什么,却发现她已然靠着嘟嘟睡着了。看着襁褓中的嘟嘟,方谨言只觉得郁闷:这臭,晚上不睡直哭,白天倒是睡的好。将那些他亲手写的红纸交给默语之后,方谨言眨了眨有些睁不开的眼睛,又再打了个哈欠,和衣而卧,睡在了房中的塌上。 事实证明,嘟嘟不是个好糊弄的,几张红纸显然镇不住他这个‘妖孽’。虽然红纸是贴满了四方城的大街巷,家伙该哭该闹的,一点儿都没少。方谨言倒是白浪费了那么许多可以补眠的时间。 方谨言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憔悴脸尖的阿萱,原来关夫人还担心,阿萱这怀嘟嘟时候长的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下去。现在看来,倒是关夫人当时多虑了,谁让阿萱长的肉,谁就能让这些肉消失,真是成也嘟嘟,败也嘟嘟。 依照方谨言的想法,这白天睡的多了,晚上自然就不想睡了。儿还,不会表达自己的意思,便只能用哭来与爹娘沟通。所以,方谨言做了决定,白天不让嘟嘟睡。晚上让嘟嘟去和周公沟通。 于是,前一天晚上基本没有合眼的爹娘,在天亮了之后,便开始轮流‘骚扰’儿。 无奈,嘟嘟是个十分执拗的,他的所谓执拗,是哭起来就不停了,除非他自己愿意停,这睡起来,居然也是吵不醒的,这可就头疼了。若是晚上不哄他睡,他那大嗓门,一会儿声音就能哑了。哪儿能让他哭一晚上。于是,方谨言千辛万苦想出的‘馊主意’阵亡。 晚上没有睡好的方谨言和关静萱,白天都打不起精神来。这日夜颠倒的日真不是人过的。明明晚上睡的时间并不长,可是白天便是也睡了这么久时间,可是到了晚上,两人还是犯困的厉害,哪里像嘟嘟那样,哭的极其有精神。所以,两人现在开始喜欢白天,讨厌晚上了。 不是没有想过,让琥珀、珍珠甚至默语轮流帮着哄嘟嘟。可是嘟嘟看似是个极聪明的孩,还不到一个月的年纪就开始认人了。方谨言和关静萱亲自出手,还能让嘟嘟睡个那么一时半会儿的,若是旁人接手,那真是抱多久哭多久,一点儿也没有想入睡的迹象了。不得已,两人还是要亲力亲为。 又到了一个晚上,关静萱刚刚合上眼,还未熟睡,就被身边突然惊醒啼哭的嘟嘟给吵醒了。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关静萱就下意识地伸手拍嘟嘟的胸口,算是安抚。平时里,只要嘟嘟一哭,关静萱和方谨言其中一人便会起身抱着孩在屋里走,一边走动一边晃荡嘟嘟,哄睡了为止。今天,方谨言没能马上起身,因为衣裳被塌的缝隙勾住了。被勾住之后,方谨言一个趴倒,又不知不觉睡了一会儿。 关静萱等了会儿,没等到方谨言的动静,只能温柔地呢喃:“嘟嘟乖,娘亲在呢,嘟嘟乖乖睡,娘亲陪着你啊。”似是觉得自己的分量或许不大够,关静萱又接着:“爹爹也在呢,爹爹和娘亲都最爱嘟嘟,嘟嘟乖宝贝。”听到嘟嘟的哭声渐,关静萱又了许多‘贴心’的话。方谨言挣扎着起了身,穿好衣裳,悄悄走到塌边的时候,嘟嘟已经重新入睡。 嘟嘟这点儿还算不错,只要睡着了,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的。至少不会被吵醒。“嘟嘟这是睡着了?今天怎么这么快,我还没抱着他晃呢!” 关静萱此刻也清醒了一些,而后有些疑惑道:“该不会,他晚上一直不肯睡,是要我们与他话,安慰他吧?”这真是一个大胆的猜测。 关静萱这话音一落,两人都开始回忆起原来嘟嘟醒过来的时候,他们是如何对待他的,先是摸匹股,看看尿布湿没湿,然后是关静萱解衣襟,看看他是不是饿,如果都不是,则是方谨言抱着他晃悠,一边晃悠,一边哼曲儿,虽然方谨言哼的调十句经常九句不在正调上。 “......”方谨言不大愿意相信,这连舌头都没长直,牙齿也还看不见的臭,居然是要他们半夜不睡觉,对着他话...... “既然你这么想,一会儿若是他再醒了,我们试试看吧。”反正都是死马,爱怎么医就怎么医。 这一夜,嘟嘟夜啼的次数并不多,因为关静萱在他第二次醒过来之后,用‘好言好语’哄睡了他之后,又轻轻地和他了一会儿话。本来晚上能醒五六次的嘟嘟,这晚上只醒了三次。 之后,便是从‘夜啼’到‘夜谈’的转换。不用来回走动,只要在儿耳边适时地对他话,夫妻俩睡的时间,也慢慢地变长了起来,很快,嘟嘟就快满一个月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满月(一) ? 嘟嘟满月,方老爷最是着急,一来是想给孙大办一场满月宴,二来经过一个月,孙的大名他依旧没能想出来,到时候大办了不知道要怎么跟来宾介绍他家孙。一想到要跟大家他孙叫‘嘟嘟’,方老爷就郁卒。 方谨言也挺着急的,因为关静萱做完月之后,就能搬回他们的屋里去睡了。这间屋虽然也是方府的,但终归没有自己的那间有归属感。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习惯身边睡着阿萱了。 对此,关静萱并没有方谨言那么急切。他们屋里的那塌太窄,和方谨言一块儿睡,挤得慌。这一个月长不长,短不短的,关静萱已经习惯和嘟嘟睡了。虽然这屋里的榻没比他们屋里的那张宽敞多少,但嘟嘟比方谨言可省地方多了。和嘟嘟一块儿睡,她更自在。自然这话,关静萱不好跟方谨言实,本来方谨言有事没事的,就会吃嘟嘟的醋。 嘟嘟刚吃完女乃,正是昏昏谷欠睡的时候,方谨言抱着他拍了一会儿的背,却没放他躺平,而是让嘟嘟坐在他腿上,不停地抖他。 “方谨言,你干嘛呢?”关静萱生怕方谨言抖地过了,给嘟嘟抖吐女乃了。 “没什么,就是好几个晚上没颠他了,有点儿不习惯。” 前段嘟嘟夜里哭的时候,方谨言都是这么颠他才能哄住他,这几天嘟嘟习惯了‘夜谈’,方谨言几天没颠嘟嘟,浑身都不自在,好容易这会儿逮到了机会,就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还越抖越欢畅。 “你是力气大,要是给嘟嘟颠习惯了,万一哪天你不在了,谁来颠嘟嘟啊?我还是我娘啊?” “我不在?我为什么不在?我不是天天都在家陪你和嘟嘟的吗?” 关静萱完之后也后悔了,脑飞快地转了转,横眉冷对道,“万一哪天,你突然就不看重我们母了,出去会你的香桃姑娘啊,夜笙姑娘的,那嘟嘟可不就没人颠了吗?”关静萱故意绷着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一些,刚才气氛太自在,她就开始胡八道了。 第83节 “娘,都多少年前的旧账了,你一定要在咱儿面前翻吗?” “这个么,一来提醒提醒你,给你个警示,二来,从开始培养咱儿,让他知道什么是专一,让他只对未来的唯一的娘好。”‘唯一’二字,关静萱的极重。 关静萱此时不知道,她的儿,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将来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你别抖嘟嘟了,把他抱过来给我。” 关静萱靠坐着,让方谨言将嘟嘟放在自己肚上坐好。 方谨言才一松手,嘟嘟才落到关静萱肚上,关静萱就重重地‘咳’了一声。 “怎么了,受凉了?”方谨言很紧张。妇人坐月的时候,不能受气,不能受凉。 “不是……你先把嘟嘟挪开。”因为她在坐月,嘟嘟大部分时间都是方谨言抱着的。平日里嘟嘟都是睡在她身边,给嘟嘟喂女乃的时候,嘟嘟也是大半身落在塌上的。这算是头一回,关静萱切实地体会了一把儿的真实重量。 怪不得,方谨言常,方老爷见了嘟嘟,就笑得满脸都是牙,直嘟嘟像他。关静萱以为方老爷那是爱孙心切,睁眼瞎话,明明嘟嘟长得更像她和方谨言。这会儿关静萱终于明白了方老爷的意思了,嘟嘟不是容貌像他,是一脸一身的显示福相的肉很像他。 “咱家儿,什么时候这么重了啊?”关静萱每天看着嘟嘟,只觉得他白的雪团一样,玉雪可爱。没想到这么死沉死沉的,要是他当初在她肚里的时候有这么沉,她只怕一步路都走不动,进出都得要方谨言抱着,或者几个人抬着了。 方谨言被问得莫名其妙,“嘟嘟一直都这么重的啊。夫人,你别忘了,嘟嘟一天要吃几顿,光吃不长肉,那不就是生病了吗?” 关静萱想起嘟嘟这近一个月的生存方式,吃睡吃睡吃……了然的点点头,过着猪一样的生活,难免有猪一样的重量了。 “阿萱你是想和嘟嘟话?没事儿,我抱着,你和他吧。” “嘟嘟啊,你再这样长下去,只怕长得再俊也看不出来啦!”都被肉给挡住了。 这会儿关静萱才注意到,嘟嘟刚出生时候的那双大眼睛已经被脸上的横肉生生地挤成了一条缝了。亏她还一直以为嘟嘟是爱笑的孩,原来不是爱笑,是眼睛睁不开啦! “阿萱,你怎么能当着嘟嘟的面这个呢?嘟嘟听了该多难过啊!” “嘟嘟啊,忠言逆耳,为了你以后能找个漂亮媳妇儿,你平时还是少吃几顿吧?” “阿萱啊,就算以后嘟嘟长成了我爹那模样,也一定能找到漂亮媳妇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咱们方家有银,有很多很多银。再了,我爹那是天天都要过问嘟嘟一天吃几顿,拉几次,哭几次的,你要是擅自给嘟嘟减了量,我爹能立马给嘟嘟找十个八个奶娘府,你信吗?” 凭着方老爷对嘟嘟的紧张程度来看,关静萱是信的。 嘟嘟满月当天,关静萱一早就爬了起来。不是因为嘟嘟满月了她高兴,而是坐了一个月的月,关静萱觉得自己都要臭了。虽然嘟嘟出生的月份不错,天气冷,关静萱几乎没有怎么出汗,但问题在于她生嘟嘟的那天憋了一身的臭汗,虽然后来也曾瞒着方谨言悄悄地用洗脸水擦过,但准备给她洗脸的水能有多少。那天方谨言还以为她的脸特别脏呢。 因为关静萱起的早,方谨言还睡的很熟。关静萱看了他一眼后,就悄悄地出了门,门口是早就在等着关静萱的琥珀和女乃娘。把依旧睡的很熟的嘟嘟交到了女乃娘怀里,“嘟嘟醒过来要是因为看不见我闹腾,你好好哄哄他。不过一般是不会的,他平时不会醒那么早的。” 女乃娘自然是连声称好的,按理,她是嘟嘟的女乃娘,嘟嘟不管白天晚上都该是她带着的。白天带孩还不会太累,累的主要是晚上。方府给的工钱高,女乃娘也做好了辛苦的准备,没想到这家的少爷是个粘娘亲的,少夫人人也很好,这一个月以来,嘟嘟晚上几乎都没有和她待在一起过。 给嘟嘟又整了整襁褓,关静萱看着女乃娘抱着嘟嘟走远后,才低声问琥珀,“让你准备的热水,都准备好了吗?” “琥珀办事,姑娘您还不放心吗?” “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啊,这一个月不沐浴是种多大的折磨。浑身时常都觉得黏糊糊的,怎么用水擦都擦不干净。好在,我算是熬过来了。”往前快走了几步,关静萱又回过头来,“以后你成亲了生了孩了,就知道我现在的痛苦了。” “姑娘~” “行行行,我不了,咱们走吧。” 泡进木桶之中调好的热水之时,关静萱舒服地喟叹了一下,感觉浑身的毛孔都透了气。原来每天都沐浴的时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地觉得,能沐浴真是件超级幸福的事。 关静萱泡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用帕擦洗起来。 琥珀沉默地在一旁伺候着,一会儿递勺,一会儿递帕,一会儿递胰,略尴尬的是,用了胰之后,水上头漂浮着一堆白白的‘老泥’。 “额,你看,这就是坐月的结果了,我这还算好的,冬天里生的嘟嘟,当初我娘生我的时候,那天气,恐怕等我娘亲沐浴完,这桶底都要有一层厚厚的…..”关静萱话还没有完,脚底已经踩到了一些滑腻腻的东西。趁着琥珀转身给她掺热水的时候,关静萱低头一看,立马噤了声。看来不能在人背后人长短,因为很可能会应在自己身上。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满月(二) 怕琥珀给她加水的时候看到桶底的情况,关静萱解开了本来打算最后再洗的头发。 一句‘琥珀啊,帮我洗个头’还没出口,关静萱只觉得沾了水的手摸到的是满手油腻。那感觉,就像年幼的时候某次进了厨房,因为好奇不慎摸了的猪油粘在手上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关静萱沮丧地不行,因为觉得她可能这辈都洗不干净了,不论是头发,还是身上。 关静萱还没反应过来,琥珀已经自觉地上前搭了把手,才刚摸到关静萱的头发,关静萱就感觉到她动作的明显一顿。关静萱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她原来一向是很讲究这些的,就从来没有这么脏过。 琥珀没什么,只是一直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原来琥珀也不是没有服侍过关静萱洗头,但没有一次,洗的像今天这样久。 关静萱的脸皮,在琥珀的每一次搓洗过后,就更加厚实一些。到最后琥珀给她绞头发的时候,她已经坦然了。 琥珀想的十分周到,因为关静萱她出月的时候,身上可能会比较脏,让她多准备一些热水。所以琥珀准备了两个木桶。 关静萱洗完头之后,又加了两次热水,然后换了个木桶,至于第一个木桶底下究竟是什么状况,关静萱已经不想探究了。 马上就要洗完了,关静萱的心情很好。刚换了桶干净的水,关静萱准备好好泡一泡的时候,门外嘹亮的哭声由远及近,伴随而来的,是很重很急的敲门声,“阿萱,阿萱你在里头吗?嘟嘟哭了。” 这府里头只有嘟嘟一个孩,便是没有听到方谨言的声音,关静萱也知道门外的是嘟嘟。 关静萱此刻的模样,一时半会儿也是起不来的,于是忙吩咐身边的琥珀,“你去问问方谨言,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这个时候,嘟嘟应该都还睡得很好才是。 没想到琥珀一打开门,方谨言就抱着嘟嘟闯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凉意。 关静萱打了个哆嗦,“方谨言,你怎么进来了?我……我还没洗好呢!”关静萱忙双手掩胸,“嘟嘟怎么哭成这样?是饿了吗?我不是把他交给女乃娘了吗?” “你把他交给女乃娘没多久,他就醒了,醒来没看到你就一直哭,女乃娘哄不住他,就来敲我的门,结果我也哄不住他,就抱着他满府找你。” 关静萱见方谨言的神色有些疲惫,气息也喘得很不匀。想来他着抱着嘟嘟找她,是跑着找的。 关静萱轻轻叫了一声‘嘟嘟’,嘟嘟立马就转向她发声的方向,然后很现实地破涕为笑,裂开了无牙的嘴,给了她一个超级暖心的无齿笑容,同时,他朝着关静萱的方向就伸出了双手,这是要关静萱抱他的意思。 嘟嘟是个胖,平日里抱着都有些吃力,今天方谨言抱着他跑了好一会儿,本就有些脱力,他一动弹,方谨言差点儿没能抱住他。好容易使出浑身的力气抱稳了嘟嘟,方谨言低声抱怨,“这臭,我对他那么好,天天抖他,他居然还是和你最好。” 第84节 嘟嘟更喜欢她,关静萱自然是很有些骄傲的,但为了稍稍顾及方谨言的面,关静萱还是:“这是肯定的啊,我和嘟嘟相处了多久?那是朝夕相伴十个月呢!你呢?才和他相处一个多月。他自然是跟我好的。” “你怀着他的时候,我不是也天天和他话,偶尔默默他的吗?反正这个臭就是厚此薄彼。那现在怎么办?他要你抱,你现在能抱他吗?” 自然是不行的。她现在不能出水,一来她没穿衣裳,二来太冷。关静萱继续捂着胸口,“你把他抱过来点,我哄哄他。” “嘟嘟啊,娘亲在洗香香呢。等娘亲洗干净了,再抱着我们嘟嘟好不好?今天是咱们嘟嘟的大日,咱们嘟嘟来到这世上整一个月了。一会儿天大亮了,娘亲要抱着嘟嘟去见好多好多人的。不能臭臭地去啊,嘟嘟你是不是?” 嘟嘟自然是不会回话的,但他会傻笑。 “这傻,也不知道在傻乐些什么?”话虽这么,关静萱脸上却没有一丝嫌弃,只有满满的幸福。 泡了这么会儿都没加热水,桶里本来温度适宜的水稍稍有些显冷,嘟嘟在一旁等着她,关静萱自然也不好再泡下去了。 “方谨言,你先把嘟嘟抱出去等一会儿,我穿好衣裳就出来了。” “出去?那不行。万一嘟嘟听不到你的声音又要哭了怎么办?” “那我一边话一边穿衣裳?”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遮,反正我……” “方谨言你敢继续往下,你信不信我今晚还继续睡产房?” 这个威胁有效,方谨言立马就噤声往外走。似乎是知道自己正在离娘亲越来越远,嘟嘟不干了,嘴一咧,又准备开哭,方谨言忙一边拍嘟嘟的背,一边回头,“阿萱你看,不是我不想出去,是嘟嘟不干。今天可是他满月的好日,你不希望一会儿的客人看到一个红眼睛的孩吧?再了,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外头很冷的,我是不怕冷的,但是万一冻坏了嘟嘟……” “行了行了,你抱着嘟嘟待在屋里吧。你背对我抱嘟嘟,让嘟嘟和你面对面。” 之后,关静萱只当方谨言不存在,一边在琥珀的服侍下擦身穿衣裳继续绞头发,一边不时地和嘟嘟几句话。 待关静萱都收拾好之后,方谨言才被允许回过了头。 关静萱还在和琥珀一起努力,要尽快把一头的长发烘干,琥珀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关静萱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笑姑爷呗,都和姑娘您成亲这么久了,连少爷都有了,这会儿看着您还傻呆呆的呢。” 闻言,关静萱一回头,果然看到方谨言眼睛发直地看着她。活像已经半年一年没有见过她的模样。关静萱忍不住想,难道这一个月以来,她在方谨言眼中就那么不修边幅吗?就是沐浴了一下,洗了个头,方谨言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区别有这么大吗?” 关静萱问了话之后,方谨言没有回答。关静萱决定不多费口舌,走到他跟前,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这是站着睡着了吗?来,把嘟嘟给我抱会儿吧,那里还有些热水,你去擦把脸。” 后来方谨言与她,当时他脑中只浮现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关静萱即时回了他三个字:马屁米青!但心里还是高兴的,生完孩之后,她依旧得方谨言的喜欢。 是要给嘟嘟大办满月宴,方老爷就真是很尽心尽力地。半个多月以前就已经拟好了宾客名单,是怕请的迟的话,宾客们遇上别人的邀约,到时候没有时间来。 大门里头,坐的是方老爷专门发了帖的宾客,大门外头方老爷也让人准备了流水宴。只要句祝福嘟嘟的话,就能坐下吃东西,管饱,也不限制时间和次数。只要来人吃的下,坐得住,一天都待在席面之上也是无妨的。 自己外孙的满月宴,关夫人自然是来的很早的。 和方老爷打过招呼之后,关夫人就去了后院关静萱和方谨言的屋。 一见面,关夫人就想抱嘟嘟,但嘟嘟拒绝了,只拉紧了关静萱的领。 “嘟嘟啊,几天没见,就不认识外婆啦?”关夫人的声音里有些难过。 “哎呀,娘亲你别难过。嘟嘟早上离开了我一会儿,这会儿生怕我再离开她。别您了,他爹都抱不走他。” “早上离开了你一会儿?什么意思?” 关静萱就把早上的事简单了。 “嘟嘟还哭了?这大喜的日,你怎么能让他哭呢?” “我哪儿知道啊,他平时都睡的猪一样的,怎么吵都不会醒,今天我就是觉得自己太脏,去沐个浴,他就哭得像要和我生离死别一样。” “呸呸呸,赶紧呸掉,今天是什么日你不知道啊,什么活啊那个的?还有,有你这样当娘的吗?你儿是猪?那你生了他,你是什么?我生了你,我又是什么?” “嗯……一窝猪?” 正文 第八十章 满月(三) ? 自从关静萱出嫁了之后,关夫人对她就更加不客气了,真是一言不合就拍她。若是要问关夫人理由,大约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不是她老关家的人了,随便打,打坏了也有方家的人心疼。 “哎呀,疼死我了!”关静萱重复喊了半天,关夫人的手速一点儿没慢,力道一点儿没减,嘟嘟那么死沉的,关静萱以为,抱着嘟嘟想要逃离娘亲的魔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关静萱抱紧怀里的嘟嘟,声威胁关夫人,“娘亲,你再打我,我就要抱不住嘟嘟啦!” 关夫人打地正起劲呢,这才想起关静萱是抱着嘟嘟的,赶紧住了手,“没事吧?” “没事,娘,不过如果有下次的话,您下手能轻点儿吗?我的背肯定被你拍青了。”关静萱撒着娇,想博取关夫人的同情。 然而,关夫人,她的亲娘的回答是这样的,“我没问你,我是问嘟嘟有没有事?” 关静萱:“.…..” 今天是嘟嘟的满月宴,主角自然是嘟嘟,关静萱早就给嘟嘟换上了方老爷特别让人缝制的一身红色的衣裳。被这红色的衣裳一衬,嘟嘟的皮肤显得特别的白皙莹润,加上嘟嘟遗传自关静萱和方谨言的高颜值,可爱程度简直难以言喻,观音座下的金童大约也不过如此了。虽然,这个金童貌似胖了点儿。 关静萱越看,越觉得自家儿可爱,一时没忍住,照着他的胖脸就捏了一把。正巧,被关夫人瞧见了。她二话没,一巴掌就排在了关静萱的手背之上,关静萱只听‘啪’的一声,她的手背顿时剧痛,再一看,手背立马就有些红肿了起来。 第85节 “娘,你突然打我干嘛?” “你这手,刚才做什么啦?不是跟你过很多次吗?孩的脸是不可以乱捏的,乱捏容易流口水,而且,万一被你捏的一边脸大,一边脸怎么办?” 见关夫人此刻就像那庙中怒目圆睁的金刚,关静萱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也是看嘟嘟太可爱了,一时没能忍住。”以后什么时候都能忍不住,在娘亲跟前一定要忍住。 “我都忍住了。”关夫人轻声嘀咕。 “啊,娘亲你刚才什么?” “我,忍不住也得忍。对了,嘟嘟的大名是什么,我这个外婆还不知道呢。”一会儿出去了别人问起,她要句‘不知道’,显得多不关心孩啊。 “别您这个亲外婆不知道了,我这个亲娘,谨言那个亲爹,都还不知道呢?” “亲家公还挺有意思的哈?这嘟嘟的大名,他还对你们保密,是准备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对大家一块儿么?” “娘亲,我也挺希望是您猜测的那样的,那样至少,咱家嘟嘟还能有个大名儿,然而,并不是啊,公爹他,太重视嘟嘟了,所以还没想到一个能配得上我们家嘟嘟的名字。” 关夫人沉默了片刻,“也就是,一个月过去了,亲家公还没能把嘟嘟的名儿给取上?” “嗯,正确。” 关夫人本来还想再发表下意见、建议什么的,琥珀推门进来了,“夫人。姑娘,姑爷让您抱少爷出去给大家看看呢。” “啊,就来。”关静萱把嘟嘟往上托了托,很严肃地对他,“嘟嘟啊,一会儿千万别乱动,不然你这么重,娘亲可要抱不住你的。听懂了?” “他这么,哪里听得懂?快出去吧。” 关静萱今天穿的也是新衣裳,虽然她最近几乎瘦到了怀嘟嘟之前的身材,但也只是几乎,某个部位看样是收不回去的了。 关静萱抱着嘟嘟走到大厅之时,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虽然关静萱的胆不,但同时有这么多人盯着她看,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方谨言见关静萱抱着嘟嘟出来了,和正在对饮的宾客致了歉,快步走到了她跟前,伸手就要把嘟嘟接到自己怀里。 方老爷看见了方谨言的动作,忙在一旁咳嗽,在家里怎么着,都是不用别人管的。方老爷也是知道的,方谨言在家是经常抱着嘟嘟的,但在外人跟前,方老爷还是希望方谨言能做到‘抱孙不抱’。 但很显然,方老爷单纯的咳嗽声,方谨言并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便是方老爷再咳嗽几声,他也最多以为方老爷是着凉生病了。 虽然很想把怀里的嘟嘟递给方谨言,但很显然,早上的事有点儿吓到了嘟嘟,关静萱能感觉到嘟嘟抓着她领的力道,比平时都用力很多。嘟嘟这样,关静萱都替他累得慌。 “没事,还是我抱着吧。” 方谨言大约也是看清楚了此刻的状况,点了点头后,托住了嘟嘟的匹股,这样,关静萱抱着嘟嘟的时候,能省些力气。 方谨言和关静萱站在一处,那便是一对金童玉女。虽然在座的宾客大多都听过关于两人的传言,但不可否认的,光是看容貌的话,他们是极相配的。 但今天毕竟不是两人成亲的日,宾客们的主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嘟嘟身上的。有些男宾虽然也好奇,但并不像另一些女宾一样,能凑近去看嘟嘟长什么模样。但凡去看了嘟嘟长相的,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赞叹,大家的话都差不多,一把年纪了,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孩,言语都不足以形容了。 关静萱站在上头,自然是听不到渐渐喧闹起来的大厅里头,众人都在些什么的。她也没想注意听,这些基本都是方老爷请来的客人,跟她和方谨言的关系都不是太大。 关夫人坐在下头,却笑得十分得意。凡是看过嘟嘟的人,都对他的长相赞不绝口。关夫人有那么点儿与有荣焉之感。不多时,一个不知道从哪桌来的妇人站到了关夫人身边。 “请问,是关夫人吗?” 关夫人并不认识她,但这里是嘟嘟的满月宴,客人都是亲家公请来的,她也算是半个主人,待客应该热情。 “正是,不知您是……?” 来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刚才听,您女儿才刚嫁来方府,很快就有了身孕了?” 听到来人起这个,关夫人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四方城中关于她女儿成亲前就已经珠胎暗结的流言。没想到这人居然敢当着她的面问,是仗着今天是嘟嘟的好日,她不敢发火吗? “不知道张夫人您,究竟想什么?” 听关夫人的语气突然冷淡了许多,张夫人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要问的事是大事,也没法在意那么许多,于是继续,“方少夫人好福气,进门没多久就有了喜,听您儿媳妇也是一样的?” 关夫人正想,‘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制造我儿、儿媳的流言?’ 那人又继续,“您女儿,您儿媳,成亲那么短时间就都顺利有了身孕,您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利嗣的秘方啊?如果有的话,我想买一份,多少银都可以,只要您愿意开价。我女儿都成亲三年了,还没开怀。她夫家是三代单传,昨天她还回娘家来哭诉,是她若再生不出孩来,要不就是一纸休书,要不就要多几个姐妹了。” 关夫人刚才涌起的怒气瞬间就平息了,这也是个可怜的母亲。正要开口她没有,张夫人又,“您放心,我发誓,若您把方卖给我,我绝不会将之外泄的。”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无利不起早(一) 两人话虽然声,但是注意听的话,还是能听清楚的。又是‘生’、又是‘秘方’的,关夫人坐的这一桌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见周围的人都停止了交谈,连东西也不吃了,关夫人忙与张夫人,“这个秘方却是没有的。我女儿和媳妇,那都是……巧合。”关夫人其实想是她们‘命好’,但这样的话,对一个女儿生不出孩,急切地不得了的母亲来,是很伤人的,于是关夫人勉强换了个词。 张夫人有些失望,其实她本来也没有抱很大希望的,但总是要问上一问,才能死心。事实上,每逢有妇人满月,便是不在四方城中,只要她知道的,她都会上门,只为问一问这个问题。但问了不知道多少遍,得到的答案却都是一样的。 “这样啊,那,打扰了。” “帮不上忙,很抱歉。您慢走。” 这事情,关静萱抱着嘟嘟提早回房之后,关夫人和关静萱起了下,言语之中满是唏嘘,“那妇人也是可怜,若是女儿才成亲三年的话,年纪应该是和我差不多的,但我看着,她至少能比你娘亲我老上十岁。” 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听娘亲提起张夫人和她出嫁三年却未曾有孕的女儿,关静萱就像看到了关夫人和那时候的自己。别人的女儿,三年未曾有孕已经让她娘亲如此伤怀,那么她当年,五年未曾有孕,婆家还有一个宠妾先于她生了两一女,她娘亲当年心中是有多么煎熬呢?将这些煎熬都掩藏在笑容之下的娘亲,会有多痛苦呢? 想到这里,关静萱靠在了关夫人怀里,“娘亲,您本来也看着年轻呢。” “都生了孩了,还撒娇啊?”这一回,关夫人依旧拍的关静萱的背,但是力道极轻,就像关静萱哄嘟嘟睡觉的力道。 “我就算再生十个八个孩的,我不还是您的女儿吗?女儿像母亲撒娇,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方谨言帮着方老爷送完客之后回房,关静萱正一边轻拍嘟嘟哄他睡觉,一边发着呆。 “阿萱?” 第86节 “嗯?谨言你回来了?坐!” “我这一身的酒气,别熏着你和嘟嘟了,我就是先来看看你们好不好。我先去换身衣裳。” “先别去,你坐下,我们话。” 见关静萱的手还在无意识地拍着嘟嘟,方谨言怕她累到,忙,“嘟嘟已经睡着啦,不用拍了。” 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这才低头看,嘟嘟真的已经睡熟,两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成了投降状,可爱的不行。关静萱唇边的笑容一闪,而后很快又垮下了嘴角。 “怎么了?是今天抱嘟嘟抱累着了吗?” 确认嘟嘟已经睡着以后,关静萱下了塌,窝进方谨言怀里。 关静萱好久没有,好吧,是极少如此温顺,方谨言很是吓了一跳。“阿萱你怎么了?我身上都是酒味呢,别蹭到你身上了。” “方谨言,你真是煞风景。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就该闭嘴,回抱我。” 方谨言一想,也对,立马伸手搂紧了关静萱的腰身。 关静萱在方谨言怀里靠了好一会儿,才,“今天有位姓张的夫人,来找娘亲……” 听关静萱完,方谨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毕竟是个男,不懂女的柔肠百转,又刚有了嘟嘟,也没有绝后之忧。他此刻娇妻在怀,爱在侧,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 听完之后,反而有些莫名其妙。一个陌生人罢了,这世上不幸的人千千万万,若是真要各个都同情的话,只怕是同情不过来的。 “阿萱你和我这些的意思是……?” “如果,如果是我嫁给你之后三年无,你会怎么待我?是会给我一纸休书呢,还是会给我找一堆的姐妹来给你传宗接代?” 方谨言感觉,这个问题他一定要很认真很认真地回答,回答的字眼也要斟酌再三,但关静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腰上长茧的部位又传来熟悉的威胁感,“都不会,我当初求娶你的时候不就答应你了,只会守着你一个人的吗?” 完之后,方谨言觉得他这个回答简直机智,若要评级的话,一定是个‘优’字。 但关静萱显然不满意,“这个家里,你了算吗?你看看你爹,看见嘟嘟的时候,那个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根了。要是我真的生不出儿来,不要三年了,很可能半年就张罗着给你纳个屁股大的,看着好生养的妾了。” “什么你爹我爹的,咱们都成亲这么久了,我爹不就是你爹吗?你爹妈也是我爹妈。你嫁过来之后,我爹还对你不够好?你生了嘟嘟之后,我爹就更是把你当成我们家功臣看了。你这样在他背后他坏话,要是被他知道了……” “方谨言!” “我知道我知道,为夫的嘴很紧的,一定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给我爹知道的。其实啊,你这些假设都没有什么用。事实是,你嫁给我才一个多月就有了喜,这才一年,咱们的孩都满月了。你又何必把那些个悲情妇人的经历套在你自己身上呢?这不是好好儿的,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感同身受。’这句话,是关静萱回答方谨言的,在心里。 但她只是笑了笑,“还不是我娘亲,的时候可煽情了。恨不能变出一个生秘方给那个张夫人呢。” “这样啊,那就糟糕了,岳母大人的过错,我可不敢追究。” “贫嘴,还不快去换衣裳,一身的酒气,我都快被你给熏死了。” 方谨言:“.…..”最善变者,女也。刚才还扑在他怀里让他抱紧她,这会儿完话了,就开始嫌弃他了。 关夫人为了调试心情,从方府出来之后,没有立刻回关家。而是去首饰铺里逛了逛,到最后虽然没买什么东西,但心情总算舒畅了些。毕竟她家里还有一个刚有身孕的媳妇,她不想自己的坏心情影响了她。 才刚走到关府门口,关夫人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段夫人。关夫人有些莫名其妙,其实自从两家婚事解除之后,她们即便还是邻居,但几乎已经不来往了。 见段夫人笑着朝她走过来,关夫人只觉得她是黄鼠狼给……反正没安好心。 趁着段夫人没有出口喊她,关夫人假装没有看到她,快步往关府内走去。也许是她误会了呢?段夫人是在和她身后的什么人笑。 但随后,段夫人就出了声,“嫣然啊,停一下,我有事儿找你。” 嫣然,是关夫人的闺名,自她嫁给关老爷之后,她就只是关赵氏。但此刻,段夫人连她的闺名都喊出来了,再自己骗自己,段夫人不是来寻她的,恐怕就是自欺欺人了。 “啊,原来是段夫人。不知道段夫人寻我,是有何贵干呢?” “什么段夫人,嫣然你怎么这么见外,叫我玉兰就好了。” “段夫人,您有什么事,还是直吧,您突然这样,我有些不习惯。” 关夫人这样直接,段夫人既恼怒又尴尬,但为了刚才听到的消息,段夫人觉得她其实什么都是能够忍受的。 “听今天是你们家外孙满月的好日,今天天气真好,阳光这么灿烂,你外孙将来一定顺顺当当,大富大贵的。” 表面听来,这是句好话,至于深层次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关夫人反正暂时是没有听出来的,就为表面上的好意,关夫人冲着段夫人点了点头,“承你吉言。” “这会儿天色尚早,你看你要不要去我府里喝杯茶?咱们很久没聊聊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无利不起早(二) ? 关夫人听了段夫人这话只想笑,过去那么许多年,当她们还是准亲家的时候,就因为有些合不来,而来往不多。 因为两个孩的婚事,两人夫君的交好,两家的比邻而居,她们从前才不得不做一些面上的交好。但也仅仅只是面上,私下里,两人并没有什么更多的交往。多见一面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耐烦。 两个孩当初退亲的时候,她们几乎已经撕破脸,闹得那般不愉快,现在两个孩虽然各自成亲了,但当初的裂痕犹在。照理,她们除了还是邻居,也不该有更多的关系了。 这样的情况下,关夫人实在不明白,她们还有有什么可聊的?还要喝茶聊? 冲着关夫人笑,段夫人也很是不习惯,她笑得脸都僵了,关夫人也没有给她太多的回应。她渐渐收起了笑容。 见段夫人收敛笑意,眼中又时不时地浮现那股居高临下,关夫人舒了口气,总算正常了一些。 “段夫人,明人不暗话。您看这天儿也还冷着,咱们一把年纪了,站在这儿受冻也不好,您有话不如开门见山地直。” 第87节 段夫人想了想,清了清嗓,“我听,阿萱能这么快就生了一个儿,是因为你们关家有利嗣的秘方?能不能看在咱们的交情份上,给我抄上一份?” 听段夫人一番话,关夫人最想的是,‘咱们没有交情。’但此刻,她知道段夫人急于要听什么。 “利嗣的秘方?段夫人,您是哪儿听来的?”关夫人觉得有些好笑,这四方城里的人,真是什么都能传啊。 “你别管我是哪儿听来的,只你给不给吧?”了这么会儿话,段夫人就又恢复了她平时的趾高气昂。 “如果我有,我自然是愿意看在咱们过去的情分上,给你抄一份的。但问题是,我没有啊。”漂亮话,关夫人也是会的,但很抱歉,两句话,只能其中一句漂亮,用来衬托另一句不漂亮的。 “你!嫣然啊,你刚才也了,咱们都一把年纪了。现在咱们这个年纪,最最盼望的,就是孙辈了,你是幸福的,女儿给你生了外孙了,儿媳妇也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也要给你添孙了。可我呢?我们家媳妇,进门都有半年了,还没动静呢。” “你们家媳妇?”关夫人是听关静萱过的,好像这个沈姑娘是有什么问题的。“首先吧,你得让你们家瑞年多着家,没有他在,你儿媳妇一个人也生不出孩来啊。”再来,段瑞年在家了,那沈姑娘也就不会到处乱窜了。“其次……没有其次了。” “那,秘方?” “我不是了,没有秘方。” “你觉得我会信?要是没有秘方,怎么阿萱一进门就能有喜,你儿媳妇一进门也那么快就有喜?总不会……她们真如传言所,都是带喜进的门吧?” “史玉兰,你信不信你再胡八道一句,我就给你一个大嘴巴?” “你,你敢?”段夫人虽然嘴里觉得关夫人不敢,但身体还是十分诚实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敢不敢,你再一遍,不就知道了?”关夫人扬唇轻笑,嘴角都是讽刺意味。 “反正你就是不肯给我秘方了是吧?” “我了没有,你却非要和我要,你这是要抱孙呢?还是要害你儿媳妇啊?该不会……你准备逼我弄一份药方出来给你,吃死你儿媳妇后,全推在我身上,然后你再替你儿娶个更年轻更好生养的儿媳妇?”越,关夫人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很合情合理。 “你……你这简直就是狗嘴。” “我是吐不出象牙来的,段夫人您厉害,不如您吐一个给我开开眼?” 到最后,话不投机,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的。 不巧,今天不是关老爷休沐的日,关夫人回府之后不久,关老爷也回来了。 他一回来,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兴冲冲地问,“咱外孙,今天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出大风头啦。大家都,这全四方城,这几十年来,就没见过比我们家嘟嘟长得更好看的孩了。” “那是。”关老爷抬了抬下巴,一副很自豪的模样。“咱阿萱的容貌,这四方城里的姑娘,谁能比得上,还有谨言,更是没话。” 关老爷夸的也是她的亲女儿、亲女婿,关夫人不曾反驳。 不多时,关老爷反应过来,“怎么还叫嘟嘟啊?大名呢?大名是什么?” “大名啊?大名还没起呢!” “还没起,这都一个月了吧?” “你,不然你给起一个,我送过去给秦家公看看?”关夫人提议道。 “这样不好吧,孩毕竟是姓方的。” “我看啊,按照亲家公的效率,恐怕十八年后,人家问起咱们家外孙叫啥名儿,他会直接,我姓方,名嘟嘟。”关夫人是笑的,关老爷却被她的紧张起来,“不,不会吧?” “没事没事,反正开蒙之前,是不需要大名的。” 段夫人气呼呼地回到府里,段老爷一进门,就看她黑着里一张脸。本来散值回来就觉得疲累,见段夫人这般,段老爷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起来。 “你这是,又和儿媳妇怄气了?我你一天天的,也不找点事情干,就天天地盯着她,你累不累啊你?” “不是,儿媳妇还没回来呢。我是在和隔壁的那个无情无义的生气呢!” 段老爷一问,段夫人就把事情经过了,“你她坏不坏,明明有,却不肯给我们。这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段家绝后啊!” ‘绝后’这样狠毒的词,段老爷最不爱听,总觉得多了,就容易应验。 “什么呢?快过年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的。生秘方?这样的话,你也信?” “怎么不信?王夫人的信誓旦旦的,隔壁那个叼妇漫天要价,那个张夫人是哭着走的,因为买不起。” “那你准备花多少银和她买?” “我们为什么还要花银和她买啊?如果她有,就该白送给我们。本来就是他们石更要退亲的,他们关家欠我们一个大孙,难道不应该补给我们吗?” 虽然知道老妻这是无理取闹,但段老爷还真就把她这话给听进去了。第二天在门口等着关老爷出了门,一块儿走了没多久,就和他提起了这事? “.…..若弟妹实在要银,看在咱们两家交情的份上,给我们算便宜一些吧。” 关老爷听得莫名其妙,他们家什么时候有生秘方了?要是有的话,他们家静萱是怎么来的? “段兄,你怎么也不想想,若是我关家真有生秘方的话,那我不是应该是有两个儿吗?怎么第二个就生了女儿了呢?” “也许你们是想儿女双全?或者,那个秘方只能保一胎?一胎也没关系,有个儿就行。”段老爷虽然觉得儿迟一点给他生孙也是不影响的,但是能早点抱孙,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段兄,我在这儿和你发誓,真没有。什么秘方都没有。不管是阿萱,还是我儿媳妇,都是自己争气怀上的。” 段老爷听着关老爷这话,就觉得很不舒服了,他这个是什么意思,是他们家媳妇不争气呢,还是他们家瑞年不争气呢?这个时候,不知怎的,段老爷突然就想起了当初在地上的,他踩到的,属于他孙的那些血迹了。 如果那个孩还在,这会儿都快有半岁了吧?再过几个月,就能开口叫他祖父了吧?想到当初种种,固然有瑞年的不对,但关静萱这丫头也着实恶毒。 关老爷可不知道段老爷此刻已经想的那么老远,且已然有些记恨于关静萱,还在一旁拼命和他解释,生秘方什么的,都是流言。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还愿(一) 第88节 “什么?还愿?你,咱爹这是开玩笑吗?”方谨言,方老爷昨个儿满月宴之后,特意找他了话,当初关静萱之所以会难产,嘟嘟前段时间之所以一到晚上就闹腾,那都是因为当初他们只许了愿,却没去还愿。这是菩萨显灵,在提醒他们呢。 “我当初之所以会难产,完全是因为怀嘟嘟的时候没节制,吃的太多了,嘟嘟太胖。我虽然也跟着长了肉吧,但骨架没能一同撑大,嘟嘟大,我匹股,卡住了,这才难产的。”关静萱这话地既快,又有条理。 “所以,夫人这是承认当初吃的太多?”方谨言朝着关静萱眨眼,送了个秋波。 关静萱的回应是,一个白眼,“承认啊。承认了又如何?你咬我啊!” 关静萱话音一落,方谨言就在她脸上啃了一口,十分利落。 被他啃完之后,关静萱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脸,“好啊,方谨言,你最近是狗胆包天了是吧?” “汪!”方谨言叫完之后,还朝着关静萱龇了龇牙。 把关静萱气了个半死啊。压住他就在他脸上一阵啃。 方谨言顺势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他身上一压。 “夫人,别关咬脸啊,也咬咬这儿。” 然后,关静萱满足了方谨言的愿望,在他嘴角啃了一个大大的牙印出来。 之后,和方谨言闹累了的关静萱枕着方谨言的胳膊,“爹是听谁的呀,非要咱们去还愿。嘟嘟晚上闹腾,是菩萨来见他?每天跟菩萨许愿的人那么多,许了愿没还愿的,可不止咱们一对儿吧?怎么就能光找嘟嘟呢?难道是看我们家嘟嘟长得好看?呀,总不会是……” 关静萱突然坐了起来,扑在方谨言胸口,“你,嘟嘟长得这么可爱,会不会,他就是观音座下的那个金童投胎的呀?观音菩萨不放心他,怕咱们待他不好,特意每天来看看他。但嘟嘟喝了孟婆汤了,不记得菩萨的长相了,虽然菩萨面目慈祥,但嘟嘟不认识,所以还是吓哭了。后来见咱们对嘟嘟很好,菩萨放心了,就不再来了?”了半天,关静萱觉得,这和送娘娘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了。 事实上,如果大殿外头没写清楚的话,关静萱根本分不大清楚哪个菩萨是哪个。 关静萱完之后,方谨言只是看着她发愣。 “哎。”关静萱推了推他,“我和你话呢。” “嗯,我听着呢。为夫今天的才知道,娘你有编故事的才能。这故事编得不错,合情合理又朗朗上口,以后等咱儿长大了,骗骗他还是可以的。” “所以,真的要去吗?”关静萱其实不大喜欢寺庙,人多,又香火缭绕的。“还要抱着嘟嘟?” “嗯。”方谨言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嘟嘟你抱着。那么远,我可抱不住他。” “行。” 第二天一早,关静萱还正睡得香呢,就被方谨言给拍醒了。方谨言应该是刚用冷水洗过手,那手掌,冰凉冰凉的。 “方谨言,你干嘛啊?一大早的就想吵架是吧?知道你儿昨天半夜还又喝女乃又尿尿了吗?” “我知道。但管家已经奉了爹爹的命,在外头敲门了。” “哎呀。”关静萱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不是答应去了吗?我这会儿也没反悔呀。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早啊?” 方谨言打了个哈欠,他没的是,方老爷其实最早是希望他们摸黑起来,去庙里抢烧头香的。这已经是管家来叫的第二趟还是第三趟了。 听了方谨言的‘早死早超生’,关静萱艰难地爬了起来。“你的,回来之后,让我好好补眠的。要是到时候你再因为别的原因吵我的话……” “不会,我保证,绝对不会。” “嘟嘟你可抱好抱稳当了。他这会儿可还没睡醒呢。要是被吵醒了,可有我们受的。不知道得被魔音穿耳多久。” “这是咱们亲儿,你居然他的声音是‘魔音’?” “你要觉得不是,你现在给他弄醒啊,我敬你是条汉。” 方谨言的回答是,在嘟嘟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哼哼了两声平日里哄他睡觉的民谣。 关静萱哼了一声转身,嘴角忍不住上翘。 一路上还算顺畅,马车很快到了慈安寺。 “不会吧?今天没年没节的,怎么也这么多人啊?是这寺里香火旺,还是这里的香客比别处的都要虔诚啊?” “应该,是这里的菩萨比别的地方都要灵验很多。”方谨言先将孩递给关静萱,待他自己顺利下了马车之后,才把嘟嘟从关静萱手里接过来。 “这只猪,梦到什么好吃的了,流这么多口水。” “夫人,嘟嘟是咱们亲生的,他是猪,咱们能有好?” “猪有什么不好的啊?吃了睡,睡了吃。白白胖胖的,没有烦恼。” “猪有什么好的啊?吃了睡,睡了吃,长得白白胖胖之后,就……”方谨言做了一个切脖的手势。 一旁的车夫嘴角直抽抽,出门的时候,管家老爷吩咐的,让他快点儿,到了路上,少爷少夫人怕颠,让他慢点儿,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吧,少爷和少夫人也下了车,却愣是在马车边上闲聊。这真是来还愿的吗?这是来踏雪的吧? 上一回来的时候,关静萱是跟着关夫人走的,自己完全没注意都是怎么走的。这一回就抓了瞎了。 “方谨言,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可以问啊。这里这么多人。哪一个恐怕都比咱们虔诚。” “也对。” 关静萱随便找了个看着好话的妇人,问她,“大妈您好,请问那个送娘娘的大殿,怎么走啊?” 见关静萱年纪轻轻的,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髻,那妇人十分热情,“你也是来求的吧?你年纪还轻,不着急啊。不过咱们这儿的送娘娘,那真叫一个灵验,你求她给你送儿,她坚决不会给你送女儿。” “是吧,是挺灵验的哈。”她求的第一个明明是女儿,为什么就给了她一个儿呢?明明他们家里,是她当家的呀!但不管怎么,还是要谢谢菩萨把嘟嘟赐给了她。 “那,究竟怎么走呢?” 第89节 “啊,这里过去也不远的,你就这样走……” “怎么样?问到了吗?”虽然看着关静萱是一脸懵的回来,方谨言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了问。 “问倒是问到了。但……有点儿复杂。她往前走然后左拐,左拐走一段然后……然后右拐还是左拐还是直走?”到一半,关静萱反倒问起了方谨言来。 方谨言被她问地哭笑不得。得,敢情刚才她在那儿问了半天,又听了半天,全是白费功夫。 “那,你刚才的,先往前走然后左拐,这个记得没错吗?” “啊?我刚才左拐吗?是不是你记错了?应该是右拐吧?” 方谨言:“.…..”他知道了,得全部重新问。 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好容易到了大殿,方谨言等着关静萱和他一块儿进去,关静萱却走到一半,就停住了脚步。 “方谨言,我想了想,还是你单独抱着嘟嘟进去吧?” “为什么啊?当初许愿的时候,不是咱们俩一起的吗?” “许愿的时候,确实是咱们俩一起的。但是咱们许愿之前没有商量好啊。你难道忘记了,当初许愿我第一胎生儿的,是你。我许的愿望,是第一胎生个女儿。”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嘟嘟是个儿,所以现在很明显,是你的愿望实现了。” “嗯。”方谨言点了点头,“然后……” “然后万一我也进去感谢菩萨,菩萨觉得她没能满足我的愿望,却接受了我的谢意,一着急之下,给嘟嘟变成个不男不女的可怎么办?” 方谨言:“.…..”这么个胡八道的主儿,确实不宜进去。 “那好,我抱着嘟嘟进去,还了愿,马上就出来,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们。” “好,你去吧。”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还愿(二) ? 方谨言抱着嘟嘟进了大殿之后,关静萱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然后转过了身。送娘娘这儿,看来就没有得闲的时候,没有孩的吧,来求孩,求到了孩了吧,还得接受还愿,这一天天的,得香火熏的眼睛疼,许愿还愿听得耳朵疼吧? 关静萱原本是站在大殿门口的,想一会儿方谨言抱着嘟嘟出来,就能一眼看见她。但因为这儿香火旺,问她借道的人特别地多,人家都是两个两个往里头走,嫌她站在门中间碍事,关静萱一会儿让左边,一会儿让右边,时间一长,别借道的不耐烦了,连她这个让道的也不耐烦了。 想了想,关静萱走到了一边,既不挡着别人的路,也能第一时间看到方谨言。至于方谨言能不能第一眼看到她,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份心了。 哈了哈手,关静萱有些后悔刚才懒了一下,没有听方谨言的话,把手炉给带上。只盼着他能快点儿出来,省的她在这儿受冻。 下一刻,一个手炉被递到了她跟前,弄得关静萱一愣,这庙是真灵啊,心想事成啊? 但面前的是个……男,关静萱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也不看他手中的那个看起来就十分精致的手炉。她可是有夫之妇,可不能做这样落人口实的事儿。 “这位夫人,天冷,这个手炉,你就拿着用吧。” 这人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奇怪,句难听的,有那么点不男不女的,关静萱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在了他的下巴上,胡须还算多,难道是天生的嗓音有问题?很快,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的手炉就在外头的马车上,等我夫君和孩出来,我们马上就要走的。”萍水相逢之人,她何必研究人家那么多。她这番话,也是在告诉来人,她是有主的,可别打她的主意。 “这是……”那个男还想些什么,他手中的手炉已经被另一个妇人接走,“我就嘛,这事儿该由我来办才是。这位夫人,这手炉是咱们主看您冷,暂时借您用一用的,天这么冷,要是冻坏了身,可就不美了。” 闻言,关静萱看了看周遭,哈手的可不止她一个呢。怎么就独独给了她呢? 那妇人像是会读心一般,冲着关静萱笑了一下道:“这位夫人长得好,咱们主啊,就喜欢看美人。咱们主对美人特别有怜惜之心,看不得美人受苦,也看不得美人受冻。” 关静萱:“.…..”她这是遇上登徒了吗?她就只是出来还个愿而已。看来,还是不要和方谨言分开比较好。 “我,我夫君马上就出来的,还有我儿。”关静萱完之后,就假装往大殿的门口张望,心里暗骂方谨言,人家进去许愿耽搁那么长时间还情有可原,他进去还个愿,怎么也这么耽搁时间。 好在,白天人的时候,人都是曹操一样,立马到的。方谨言很快就抱着嘟嘟出来了,但此刻,方谨言的脸色很不好。嘟嘟也很不好,哭的响声震天。 “嘟嘟这是醒了?”关静萱迎上去就想把嘟嘟抱在怀里哄一哄,自从满月那天之后,嘟嘟要她哄着入睡不,醒来的时候,也要第一时间听到她的声音,不然就要哭的。 见关静萱朝着他伸了手,方谨言不但没有把嘟嘟递给她,反而侧开了身,“别碰他。” “怎么了?嘟嘟哭这么大声,我来哄哄他啊。” 嘟嘟听到关静萱的声音,还真要关静萱抱。 “你看,嘟嘟要我抱呢。” “抱什么呀,他拉尿了,好像还有屎。”方谨言的脸臭不,语气也不是很好。 这会儿,风向稍有变化,关静萱才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臭味,原来嘟嘟这脸红的,不完全是因为哭,还是因为嗯屎用了力吗?再仔细看方谨言的衣裳下摆,怪不得他脸色不好呢,只见他腰下有好几道尿迹。 “那个……既然你的衣裳都脏了,还是你先抱着吧。” 其实他们是带着尿布和换洗衣裳出来的,因为嘟嘟一醒,就难免屎啊尿啊的,但想着上山还愿也不会花太多时间,所以他们才将之都留在了马车上。这下真是失策了。 两人正准备抓紧时间下山呢,一来味道受不了,二来怕嘟嘟受凉,三来他们的耳朵也是在受不了嘟嘟这哭声,这孩,越长大,哭声也就越嘹亮。 才走两步,刚才那个妇人和男就又拦在了他们跟前,“两位请留步,我们主有请。” 关静萱有些紧张,这人难道还真就瞧上她了,这是要和方谨言谈放弃她的条件,还是……还是看他们夫妻二人都颇有姿色,他是他们两个都要? “你们是……?”出乎关静萱的意料,方谨言对他们话的语气并不差,相反地,好像还有些反常的平和。 “还请二位和咱们走。咱们主那儿有炭炉,有热水,也有可替换的衣物,您二位就近给公换洗一番,也是极方便的。” 若是为了嘟嘟,自然是就近解决的好,但为了她和方谨言的安全,关静萱想拒绝。关静萱还没开口,方谨言已经应了下来,“那就麻烦二位带路了。” 第90节 “方谨言?”关静萱平时这样叫惯了他,但她这么连名带姓一叫,本来在前头带路的两人都回过了头,脸上的表情甚是怪异。 “叫夫君。” 夫君什么啊夫君!“我们都不认识他们,就这么随便地跟着他们走吗?我们还抱着嘟嘟呢!”你就算不顾你我的死活,总得在乎嘟嘟吧? “没事的,信我。”方谨言这话的极声,但听着语气,却极有信心的模样,关静萱觉得怪异,却也没再些什么。 一步一步靠近那两人的所谓主人,关静萱只觉得周遭的温度越来越高,这附近炭炉的数量,还真是不少。关静萱细细地观察了一番,那炭炉的造型都十分讲究,且炭燃烧的时候无烟、无味,一看就知道都是上好的银骨炭。 前头领路的两人停住了脚步之后,关静萱依旧未曾察觉,还在往前迈步,方谨言连忙一把抱稳嘟嘟,一把拉住了她。 “主,人都给您带来了。”那个妇人恭敬地。 “来了啊,坐吧。”一个声音道。 方谨言没坐,关静萱也跟着站着。方谨言趁着刚才扶住她的机会,在她耳边,让她一会儿别随便抬头打量对方,对方不问话,也别随意开口。其实即便方谨言不特别交待,关静萱也大约看出了这所谓的‘主’是个有来头的。这会儿一听是个妇人,她倒是松了口气,那就应该不是看上她了,至于是不是看上方谨言,若实在不行,她也只能壮士断腕了。 那位主虽然没再话,但那个妇人却突然开口,似是解释,“这孩顽皮,尿了他爹一身。” “带他们父去后头洗洗,换身衣裳吧。” “是,主。”那妇人应道,然后走到了方谨言跟前,“公,请您带着公,随老奴来。” 方谨言点头致意。才刚走两步,关静萱也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一个丫鬟拦在了她跟前,“这位夫人莫急,您夫君和孩一会儿就能回来了。您且在这儿稍候。”不一会儿,她又,“您请那边坐。” 关静萱冲着那位主坐着的位置大声地道了声谢,行了个礼,就安稳地坐下,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有吭声。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平安扣 “怎么,我长得很可怕?”不多时,那个所谓的主开了口。 关静萱没抬头,但直接起身摇了摇头,“不。” “你过来这么久,都不曾抬头看过我呢。” “您是贵人,静萱不敢看。” 那人笑了起来,“你从哪儿看出我是贵人了?我就是个普通妇人。不信的话,你就抬头看看我。” 关静萱没回答,要真是普通妇人,身边哪里能跟着这么多人,东西还准备地这样齐全,光是这么多炭炉还有里头的银骨炭,都已经很不普通了。 但她确实好奇,好奇这位主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缓缓抬头,在看到那位主的时候,关静萱有片刻的愣怔,听声音,最多和她母亲差不多年纪,看面容也和她母亲差不多年纪,但那一头银丝,却那样地显眼。 见关静萱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之上,那妇人笑了笑,“女人哪,保养得再好,也没用处,总有那么些地方,会曝露你的年纪。”而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叹了句,“老啦!老啦!看到你们这样的姑娘啊,就想起当初了。有人过,一旦你开始回想往事,那就是老了。” “您,您一点儿都不老,看着,比我娘亲还年轻许多呢。” 关静萱这一番一听就知道是假话的话,让那被称作‘主’的妇人先是一愣,然后开怀大笑,“姑娘会话,赏!” 莫名地接了个绣工米青致的荷包,关静萱笑的有些傻气,“我的都是实话,这个,就不必了吧。”着,就要把荷包重新塞回丫鬟的手上。 “给你你就拿着吧,长者赐不可辞。” “那,那多谢您了。嗯,其实我年纪也不啦,我儿前几天才刚满月。” 关静萱才刚完,方谨言已经抱着嘟嘟回来了,即便周围有炭盆,换衣裳换尿布的时候一点都不冷,但没有娘亲的安慰,只有粗手粗脚的爹爹,嘟嘟还是委屈的,一听见关静萱的声音,就开始哼哼唧唧。刚才嚎的嗓疼,这会儿他算是学聪明了。 关静萱听到嘟嘟的声音,就有些站不住,“您……我……”关静萱有些手足无措,指了指嘟嘟那儿。 那妇人明白关静萱的意思,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就近寻了个炭盆稍稍暖了暖手,关静萱从方谨言手中接过嘟嘟,给他擦了擦眼泪,颠了他几下,拍了拍他的背,“哦嘟嘟不哭哦,娘亲在哦。” 又哼唧了一会儿,本来就没睡够的嘟嘟靠在关静萱怀里睡了过去。 “我来抱吧?”见嘟嘟睡了过去,方谨言朝关静萱伸出了手。 “没事,等嘟嘟再睡熟一点吧。” 看了好一会儿嘟嘟的脸,关静萱这才注意到,嘟嘟身上的衣服全都换了一遍。正要伸手去翻看里衣。方谨言已经开了口,“全身上下都换的新衣裳。你放心,换之前我摸过了,是上好的布料。” 闻言,关静萱皱了皱眉,也没见他们一行人带着孩啊,没有孩的话,怎么会带着孩的衣裳呢?难道是在外头买的,准备带回去给她孙的?千里迢迢地从外头带衣裳回去?那妇人的气势、谈吐,看着不像是住在偏远地方的呀。也不对,也许是外祖母或者祖母去见孙辈的,所以特意让人做好了带来的。 坐下之后,关静萱开了口,“您让人给嘟嘟换的这身衣裳……” “怎么?是衣裳有不合适的地方吗?” “不是,这衣裳很好,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做的。这衣裳是您特意为什么人准备的吧,这下给嘟嘟穿了,没关系吗?若您不赶时间的话,不如,不如我让人给你送几套婴孩的衣裳过来?我们府里的绣娘,手艺也是很好的,布料也不差的。” “嘟嘟?” “啊,是啊,我儿名叫嘟嘟。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胖嘟嘟的。” “是个男娃娃?” “嗯。” “能让我抱抱吗?” 如果是旁人问这个问题,关静萱会很诚实地和她,他们家嘟嘟是个脾气不好的,但凡睡着了被旁人吵醒,是会哭上很久的。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她特别狗腿地回答,“行啊,就是我们家嘟嘟有些重。” 关静萱这一答应下来,就有人从她手中接过嘟嘟,恭敬地送到那妇人的怀里。 第91节 看那妇人抱着嘟嘟的僵硬的姿势,关静萱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这妇人真的是贵人吧,这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抱过孩的。也亏了嘟嘟刚才闹腾了一阵,可能是真的累了,加上早上没有怎么睡醒,这样别扭地被抱着,也没有醒过来。 那妇人却没有察觉到,只自顾自地抱着嘟嘟,仔细地看他的胖脸,不时地回头看看关静萱和方谨言。 “这孩像你们。” 这样的话,关静萱听的不要太多,她和方谨言的儿,不像他们,像谁呢?于是关静萱只是点头笑笑。 “你们的长相都不俗,怨不得孩也生的这般好看。” “您过奖了。”这是方谨言第一次开口。 方谨言开口之后,那妇人的眼神就名正言顺地落在了他脸上,良久,她才用一种带着怀念的语气道,“有没有人曾经对你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方谨言故作惊讶地反问:“那人,是夫人您的故人吗?” “是啊,很多年前就再见不到的故人。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倒是不曾,晚辈只听您过。晚辈一直以为,晚辈像的应当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娘亲。” “你没见过你娘?” 方谨言摇了摇头,“据父亲,娘亲是生晚辈的时候难产故去的。” “也是个可怜人。” 嘟嘟是又累又困,是睡着了,但他只是睡着了,不是死了,一直被以奇怪的姿势抱着,嘟嘟因为不舒服哼唧了两声,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因为方谨言正在和那妇人话,所以关静萱的注意力全在嘟嘟身上,这会儿见他突然睁开了眼,关静萱吓了一大跳,很想赶紧把嘟嘟从那妇人手中接过来,却又怕她的突然动作会吓到那位贵人,万一这位夫人身边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在暗中守着,见她突然动作,以为她要对这位夫人不利,直接一刀结果了她,那她才死的冤枉。 但是,就算她不动手吓这位夫人,一会儿嘟嘟完全清醒过来,只怕也是要吓她的。万一嘟嘟突然出声,把她吓得一撒手,把嘟嘟摔了怎么办? 关静萱很是着急,正要开口打断那位夫人和方谨言的对话,就见嘟嘟已经看向了那位夫人。关静萱正要提醒那位夫人,就算嘟嘟一会儿突然大哭,也千万不要撒手,就见嘟嘟咧开了嘴,冲着那位夫人笑了笑。 本就生的玉雪可爱的嘟嘟,突然露出这样一个无齿的天真笑容,几乎只在瞬间,就虏获了那位夫人的心。 “他,你们看到没有,他刚才冲我笑了。” “嗯。”关静萱点头,“看来,嘟嘟很喜欢您呢。” “是缘分。都是缘分。”那位夫人道,“来人哪,把那块平安扣取来。” 不多时,一个锦盒被送了上来,打开置于那位夫人面前。那夫人伸手,从里头取出一块平安扣。关静萱平日里逛的最多的就是首饰铺,自然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大概价格的。在听到‘平安扣’几个字之时,她不曾太过在意。因为方老爷也给嘟嘟和他未来的兄弟备下了好几块。嘟嘟一天换一块,恐怕都能过完一个月。 但此刻,看着被拿在那位夫人手中的,纯白透明状的,玉石表面似带有油脂光泽的平安扣,关静萱几乎可以确定,这是羊脂玉,还是上好的羊脂玉。 “这,这不行,这太贵重了,孩还呢。”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反应奇怪的方老爷 直到两人已经坐上回家的马车好些时候,关静萱依旧有些云里雾里的。 “方谨言,刚才那位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刚才已经看过了那位夫人赏给她的荷包里,里头是一对珍珠耳珰,那上头的珍珠看着就不是她首饰盒里的那些可比的。 “赏了我一对耳珰,又送了嘟嘟一个平安扣。”不是家财万贯,就是对他们有什么企图吧? 方谨言没有理会她,关静萱着急了,推了他一把,“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话啊?你该不会,认识那位夫人吧?” 方谨言摇了摇头,“不认识。”没死过的方谨言,确实是不认识的。 “我不要这个平安扣,你非让我收下。那位夫人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出来,还高兴地要死,太奇怪了吧?” ‘是因为,她已经无人可送了。’方谨言在心里默默回答。 “你看她一头银丝,就该知道她是长者,长者赐不可辞。” “你倒是得挺振振有词的,明白了,就我家气。”而后,关静萱干脆脱下了耳朵上的耳环,换了那对珍珠耳珰,换完之后,她用食指拨了拨,“怎么样,好看吗?” 方谨言点了点头,手中依旧不停地摩挲着嘟嘟脖上挂着的那个平安扣。 “怎么?你也喜欢平安扣。等我们回府之后,让爹拿一个给你戴戴,他当初给嘟嘟准备了不少,可惜咱们嘟嘟就一脑一脖,戴不过来。” 方谨言笑了笑,把平安扣给嘟嘟塞进了衣服里头。 “咱爹的意思,你还不明白?是让你给他多生几个孙。” “方谨言,你知道爹准备了多少个平安扣吗?”关静萱伸出了三根手指,在方谨言跟前晃了晃,“三十多个。我一年就算能生一个孩,那也得生三十多年,你觉得到我五十多岁,我还能生的出孩来吗?” “爹大概是希望咱们三年抱俩,或者一胎两。” “方谨言,如果这样的话,当初你就不该娶我,你啊,就该娶一头母猪进门,母猪它长得虽然不好看吧,但它能生啊,生个两三次,那些平安扣就都有去处了。” “不是已经娶了吗?” “啊?”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有事没事就咱们家嘟嘟是猪。” “方谨言!” 车夫在外头挥着马鞭,打的马匹股啪啪作响,‘让你跑这么慢,让你跑这么慢。’ 知道今天是方谨言、关静萱带着嘟嘟去还愿的日,方老爷就在厅堂里等着。 关静萱抱着嘟嘟进门看见方老爷的时候,心中道了声‘幸好’,好在她进门之前,就有种强烈的预感,石更是把嘟嘟从方谨言手上抱了过来。不然总被公爹看到方谨言抱嘟嘟,就算公爹不什么,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爹,您在家。”关静萱先开了口。 第92节 “嗯,还了愿了?” “啊,是啊。”关静萱点了点头。 “谨言啊,还愿的时候,你进大殿了没有?” 方谨言点了点头。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进去了。 “那,我让你许的愿,你许了吗?” “许了。” 听方老爷和方谨言这一问一答的,关静萱立马侧过头看方谨言,‘公爹让许的愿?那儿是送娘娘的大殿,公爹能让方谨言许什么愿望啊?这个方谨言,居然什么都没告诉她。怪不得,怪不得他去了那么久,敢情除了还愿,他还重新许了愿?当初那个三年抱俩还只实现了一半呢,这就又重新许上新愿望啦!菩萨,方谨言这么贪心,您千万千万要忽略他今天许的愿望啊。’ “那就好。”方老爷很是满意,而后又看了方谨言好一会儿,才道,“你身上这身衣裳,新做的吗?”看着款式上,好像有些不像他们平时光顾的那家。 而后,方老爷又看向了嘟嘟,“嘟嘟这身衣裳,还有这个襁褓,也是新做的?”方谨言的衣裳,方老爷是不能确定的,但是嘟嘟的衣裳、襁褓,方老爷全都是过了眼的,这会儿嘟嘟身上穿的这些,他能肯定,是第一回见。 “嘟嘟还呢,你们怎么能随便给他换上外头买的衣裳呢?是不是嘟嘟在山上尿了,你们没有带替换的衣裳去?” “嘟嘟确实是尿了,但咱们是有给他带换洗的衣裳的,只是……”关静萱把在山上的事情了一下,而后招呼方谨言,“夫君,你来,把这耳珰卸一个下来给爹看看。”关静萱还是很相信方老爷的眼光和见识的。 方老爷一向不大注意关静萱的首饰,反正只要她喜欢就行,他们方府也不是买不起这些的人家。这会儿听他们上山还愿的时候遇上了贵人,这耳珰是贵人送的,方老爷突然就来了兴趣了。 方老爷接过方谨言递过去的耳珰,认真地翻看了一下,而后有些不确定地,“我看着,好像是东珠。” 东珠是什么,关静萱自然是听过的,但还真没见过,因为东珠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到的东西,其实不要买了,见都不一定能见得到。 “东……东珠?不可能吧?东珠不是……”关静萱指了指天,东珠可是贡品,“而且这,这珍珠不透也不大啊。” 听关静萱这么一,方老爷又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耳珰,而后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听方老爷是他看错了,关静萱重重地松了口气,不然也太吓人了,东珠是多珍贵的东西,能把东珠往外头赏的人,关静萱简直不敢想那位夫人可能的身份了。 幸好不是。 “对了,你刚才不是还,那位夫人给嘟嘟送了个平安扣?” “嗯,是啊,那个平安扣,媳妇倒是能看出来的,应该是上等的羊脂玉。” 听是羊脂玉,方老爷倒是挺淡定的,事实上,他也让人去寻了,想寻一块上等的羊脂籽料来,以后所有孙佩戴的平安扣都从这块籽料上取料。 话间,关静萱已经把嘟嘟递给了方谨言,抱了嘟嘟好一会儿了,她的手有些酸。将手呵暖之后,从嘟嘟脖上拉出了那块平安扣。 只一眼,本来十分淡定的方老爷就慌了神色。 “这,这是……”他有些慌乱地将平安扣握在了手中,“怎么可能呢?” “爹,您没事吧?”这个平安扣确实做的比他们平日里在首饰铺里见到的米青致很多。平日里多数见到的平安扣都是打磨地十分光滑的,但这个,表面还雕了些繁复的螺形花纹。但就算再少见,方老爷的反应也太大了。那表情,不像见了贵重的东西,倒像是见了鬼。 “没事,没事,这个平安扣,我看着极其贵重,不如,先放在我那里保管,等嘟嘟长大了,再给他吧?” 这是第一回,恨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嘟嘟的方老爷,要从嘟嘟身上把好东西拿走。见方老爷表现异常,关静萱看了看方谨言,方谨言冲她点了点头,“按爹的办吧。” 关静萱看得很清楚,方老爷将那枚平安扣握在手中的时候,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回房梳洗之后,关静萱窝在方谨言怀里,“方谨言,你有没有觉得,你爹今天很反常啊?我不信,你爹连好点儿的羊脂玉都没见过。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你爹他,认识那个平安扣的主人,也就是送我们羊脂玉的那位夫人。” “是咱爹。” “好吧,是咱爹。那你,咱爹认识那位夫人吗?” “不认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四年抱三 “你怎么回答地这么快这么肯定啊?”关静萱用满是疑惑的目光望着方谨言。 方谨言却没有如往常一般与她对视,只是有些淡然地,“直觉。” “那你,那枚平安扣是怎么回事?”根本解释不通啊。 “你早上不是没睡够吗?现在好好睡会儿吧,等到了用膳的时候,我叫你。”关静萱还来不及表决心,她没有弄清楚情况根本睡不着,方谨言已经开始轻轻地拍她的背,哼起哄嘟嘟睡觉的调。 看着沉入梦乡的关静萱,方谨言松了口气。那个平安扣,他是见过的,见过一模一样的,在方老爷那里。当年他身死之后,方老爷在他的棺木之中,是放过这样一枚平安扣的。 今天他之所以没有拒绝这枚平安扣,就是想要试试方老爷,看他究竟知道多少。 而此刻,独自坐在书房之内的方老爷,喝了几杯冷茶下肚,才逐渐平静下来。待平静下来之后,方老爷轻轻转了转桌上摆放着的一个大花瓶,随着花瓶的转动,他身后的书架慢慢朝外打开,露出书架后头的墙壁。墙壁中间嵌着一个木头盒。 方老爷轻车熟路地拨弄了一下木盒上的几个地方,一会儿之后,木头盒慢慢朝外打开,露出里头第一个锦盒来。 又再深吸了口气,方老爷将这个锦盒从木盒里拿了出来,缓缓打开,里头赫然躺着一枚平安扣,和桌上此刻摆放着的那枚,无论大、厚薄、材质、颜色、光泽、花纹……就连上头配的绳,都如出一辙。这两枚平安扣,分明出自同一块羊脂籽料,且为一人所制。 方老爷有些慌张,很努力地分辨,想找出一点点不同的地方来,但是,结果让他很失望。一手捏住一枚平安扣,方老爷闭了闭眼,这是……这是谨言的家里人找来了吗?时隔多年,他们终于又记起了谨言的存在,这是用这枚平安扣告诉他,他们已经找到谨言了吗?在谨言已经给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儿,现在还给他生了孙之后? 方老爷将平安扣都放回桌上,用手捂住了脸。难道他,注定要无无孙,孤独终老吗? 关静萱睡了一觉起来,方谨言正在抱着嘟嘟玩儿,一边抖他,一边和他做鬼脸。 “方谨言,你卑鄙。” 关静萱是和方谨言过几次的,一,她喜欢别人拍她的背,只要一被拍呢,她就特安心,特舒服,一安心、舒服呢,她就犯困。二,每次哄嘟嘟哼那个调,她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哼来哄自己睡的,她一睡了,嘟嘟觉得没趣了,自然也会睡。 今天方谨言居然两样都用上了,只为了把她弄睡着。好在,她还记得睡着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第93节 先接受了儿给她的无齿笑容,随后关静萱就瞪了方谨言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答应过你,回来你让你补眠的。不是让你补了吗?怎么我就突然卑鄙了?” “你别装傻,我问的那些个问题,你都还没回答呢,就用这种伎俩哄我睡觉。你什么居心啊?” “问题?哪些问题?” “就是那位夫人啊,那个平安扣啊,之类的。” “那位夫人,我和你一样,今天也是头一次见,萍水相逢的,我能知道些什么呢?至于那枚平安扣,我还不如你呢,一开始根本就没看出是什么羊脂玉的,还以为就是块普通的白玉石呢。” “真的?”方谨言这番话,句句都合情合理的,关静萱突然就觉得应该是自己多疑了。 “嗯,千真万确。” “爹的反应太奇怪了,不然,你去问问他。” “他要的话,当场不就了吗?既然当场没,想必就算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有道理,关静萱点了点头,“哎,方谨言,我发现了,你最近话越来越有条理,有道理了,最近背着我和嘟嘟,看了不少书吧?” “是啊,总不能让咱儿有个不学无术的爹吧?” “你也别这么贬低自己,至少……” “至少什么?” “至少你很会投胎啊?咱爹这么富,你就是啥都不做,也一辈吃喝不愁。还长得这么好看。” “没了?” “你还想有什么?” 方谨言失笑,就知道不能指望她些什么,“行了,肚饿了吧?去洗漱一下,我去让他们上午膳了。” 关静萱这才反应过来,她睡起来之后,还没洗漱过,忙捂着脸跑开了。 吃了几口菜,关静萱突然就想了起来,“对了,方谨言,你今天除了还愿之外,还在送娘娘跟前又许了愿了?又许了什么愿?不会是,继续三年抱俩吧?”要是的话,她今天就不吃饭了,活吃了方谨言。 听关静萱问起这个,方谨言替她布菜的手一顿,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怎么可能呢?你生嘟嘟那么辛苦,我哪儿还会向送娘娘许这样的愿望。” “真的没有?可你不是和咱爹,许了他交待你的愿了吗?”回答之前还清清嗓,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他的话呢? 听关静萱起方老爷的愿望,方谨言摇了摇头,“咱爹那愿望很难实现的。” “哦,是什么愿望,出来让我听听,听听看为什么很难实现。” “是这样的,昨天爹出门去了铺里头。有人给他送了两个红蛋。爹以为对方觉得送一个红蛋不好看,这才送了他两个,没想到对方刻意加了一句,是,得了一对双生。” “行,你别往下,我猜猜哈。咱爹一定十分羡慕那人,一下就添了两个孙,三年抱俩,咱爹觉得输了,所以,现在是要你许愿,三年抱四个了吗?” 关静萱以为她猜的很准,但出乎意料的是,方谨言摇了摇头,“爹做生意之所以这么成功,就是因为他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他,一胎四个有点难,所以,让我去跟送娘娘许愿,让你三年抱六个,一胎三个孙。” “三个?”关静萱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恢复纤细的腰身,用手指了指,“你觉得,我这细腰,能一次怀下三个孩?” 方谨言摇了摇头,“所以我不是,没按爹的要求许愿吗?” “没有就好。”关静萱欣慰点头,才刚又吃了口菜,关静萱又放下了筷,“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许了愿的?” 方谨言的目光有些些游移,“额,这不难得去一趟,就顺便多了两句话。” “你都什么啦?” “我觉得吧,三年抱俩,你太辛苦了点儿,所以就和送娘娘商量了下,改了改,改成四年抱三个。” “三年抱俩……四年抱三……”关静萱摊开指头算了算,算了一遍,确认了两遍,关静萱看着方谨言的目光顿时凶狠了起来。 “方谨言,你个混蛋,老娘和你同归于尽。” 晚膳,是方老爷和方谨言一块儿用的。 “谨言啊,阿萱她怎么没出来吃?” “哦。阿萱才刚出月没多久,身还虚,今天去庙里许愿有些累到了,就想在屋里里吃。” “那你怎么没陪着她。” “爹,您不是明知故问吗?”方谨言指了指自己脖上的牙印。 “你又做了什么事,惹阿萱生气了?” “还不是您让我许的愿?本来阿萱是不知道的,您一提,她不就逼问我吗?我没扛住,就了。” 闻言,方老爷又高兴了起来。 “她现在是年轻,不知道什么是多多福。以后年纪大了,就知道了。” “不过爹,您让求的三年抱六个孙,我觉得有些为难送娘娘,所以就稍稍改了改。” “改了,你改什么啦?” “你看啊,我上回许愿不是三年抱俩吗?后来我怕阿萱辛苦,就改成了四年抱三,多一年时间,多一个孩,这挺好的吧?没想到阿萱一听,冲着我扑过来就咬。” 方老爷略一算,点了点头,“四年抱三好,四年抱三好。” “嗯?” 见方谨言一脸迷茫,方老爷很好心地和他解释了一下。三年抱俩嘛,十二年之后,那就是八个孩,要是四年抱三,同样是十二年,却能有九个孩。 第94节 方谨言:“......” 正文 第八十八章揭穿 听方老爷这么一解释,方谨言只觉得脖又是一疼,立马就有些坐不住了。怪不得阿萱听完之后就一副那么凶悍的模样,想来也是算出来了。 不行,他得和阿萱解释一下他的清白,他当时真的觉得四年抱三要比三年抱俩轻松,谁知道原来是倒过来的啊? 想到这里,方谨言对着方老爷,“爹,您自己先吃着,我回房去和阿萱解释解释,她夜里还要给嘟嘟喂女乃呢,万一她气得吃不下,那嘟嘟晚上恐怕也要饿肚了。” 方老爷本来还想问一问那位夫人和方谨言他们谈话想细节,这会儿一听到嘟嘟可能会饿肚,连忙冲着方谨言挥了挥手,“那你赶紧回去,好好跟阿萱,实话实就行,就你正经书读的不多,对数字也不敏感……” 方谨言:“…”打人不打脸,伤人不伤心。 出乎方谨言意料的是,他以为生气吃不下的关静萱,其实吃的挺香。 “阿萱,你听我。”方谨言匆匆进屋的时候,关静萱正吃得满嘴油腻。 方谨言进屋半响,关静萱才把嘴里的东西全咽了下去。 “方谨言,进来之前,能敲个门吗?不知道我在吃饭吗?不知道吃饭的时候被吓到,是有可能呛死或者噎死的吗?” “我,这是我们的屋啊。”进自己的屋还得敲门?这什么规矩? “不是让你陪爹去吃饭了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吃完了?” “还没呢,我没动几口,和爹起了许愿的事,然后爹一,我才知道,原来四年抱三你才更累。阿萱你听我解释,我当时真没……” “这么,你现在是打算和我一块儿吃了?” “嗯,一起吃也是可以的。”见关静萱似乎有那么点护食的意思,方谨言忙道,“没事,我现在不饿,阿萱你先吃,你一边吃一边听我……” “你别了,愿都已经许了,你和我再多也没用。”其实,关静萱是想明白了,不管是三年抱俩,还是四年抱仨,她到时候一碗避汤往下一灌,或者直接给方谨言赶出屋,就能让他们都成零。 晚上,方谨言自然是一个人睡的,他的位置,被比较受宠比较听话的嘟嘟给占了。 场景切换分割线 “潘兄,你刚才就不该赌那最后一把,那么多银呢!” 不用孙少爷多,潘大力也心疼地不得了,自他进赌场以来,都是输多赢少的,今天好容易手气顺了,把把都是赢的,本钱越翻越多,他还以为他终于开了赌运,最后一把便不顾孙少爷的劝阻,把银全都压了下去,想要赢一把大的,没想到,全部又都还给了赌场了。 “潘兄,平日里你不是这么不沉着的人,怎么今天,就这样了呢?可是有什么地方急需用银的?和兄弟我,若是数目不大,兄弟便先借给你,待你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 “真的?”潘大力眼前一亮,忙将事情了出来,原来…… “潘兄,你居然……这事要是真的,那潘兄,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哪,这四方城里谁不知道明月姑娘的美名啊。”这句其实不是好话,但潘大力以为孙少爷能借他银,高兴地没能听出来。 “明月待我痴心一片,我若不能替她赎身,那她……那个妈妈也不知道会把她卖给哪个路过的行商为妾。”想起明月扑在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潘大力就止不住地心疼。 “正是正是,花楼的妈妈都是不讲情分,只讲银的,肯定是谁出价高,就把姑娘卖给谁的,才不管买下姑娘的是好人还是坏蛋,将来会不会打骂甚至重新给姑娘转卖给旁人。若是转卖给旁人倒也罢了,最怕的就是他们玩腻味了,把姑娘重新卖进火坑。到那时候,可真是……” “那,那孙兄,你能借我点银吗?我保证,待我以后有了银,一定会还给你的。” “哟,潘兄弟,这可真不是我不帮你了,明月姑娘的身价,这四方城中谁人不晓啊,那是出了名的高啊。那花楼的妈妈既然准备要卖明月姑娘,那定然是随意喊价,价高者得。这……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可没那么大方,能给我那许多银傍身。” 送走了失望的潘大力之后,孙少打了个哈欠,一个贼笑,冲着方府就去了。 方府之中,方谨言看着早上起来就只顾着逗嘟嘟的关静萱,有那么股淡淡的忧桑。早知道,他就该撒谎的。对方老爷撒谎,或者对关静萱撒谎,或者对他们都撒谎。反正许没许愿,也只有他和嘟嘟知道,嘟嘟又不会话,还不是都由着他嘛! 只怪自己是个诚实的人。 方谨言才想主动再和关静萱套个近乎,房门被敲响了。 “少爷,少爷您起了吗?” 方谨言看向关静萱,关静萱被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吭气,只是逗嘟嘟笑,哄嘟嘟高兴,默语是个执着的厮,没有得到方谨言的回应,敲门声就没停止。 敲门声实在太烦,关静萱终于开了口,“还愣着做什么?找你的,出去吧。” 虽然关静萱这句话不是冲着他的,但只要关静萱主动和他话,方谨言就很高兴了。 “好,阿萱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的。” 方谨言出去之后,关静萱咕哝了声,“谁等你!” 然后又冲着嘟嘟笑了笑,嘟嘟也跟着她傻笑,“哎呦,我们家嘟嘟也觉得你爹傻,是吧?笑话他,趁你爹不在,咱们母尽情地笑话他,啊?” “一大早的,什么事啊?”方谨言的语气有那么些不耐烦。 “少爷,是孙少爷,他又来了。” “又来了?这家伙。” “哟,方少爷,添丁之喜,还没来得及恭喜您呢!看您这满面红光的,心情不错?可别高兴地忘了兄弟我才好。” 方谨言打量了他一番,眼底青黑,脚步虚浮,衣服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在什么地方鬼混了一夜,还没回家梳洗过就先来了他这里,方谨言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亲近,“今天来这儿,什么事?别拐弯抹角的了,直了吧。” “方少爷,还是一如既往地爽快。兄弟找您,还能是什么事啊,还不是……”孙少爷搓了搓手指,觍着脸又凑到了方谨言跟前,“最近手头有些紧,看您能不能仗义疏疏财。” “你刚才也了,兄弟我刚添了个儿,这把儿养大,可是得花不少银的,哪儿还有闲钱可以仗义给你啊。” “哎,方少爷,这话,您的可就不对啦。我这手头之所以这么紧,那完全都是因为您的吩咐啊。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头,我天天什么事都不干,就跟着潘大力了,跟着他去花楼,跟着他去赌场,这哪个地方,不是花钱如流水啊?” “花楼暂且不,这赌场……你前几次找我报的账,是潘大力输的,我哪一回没有给你?” 第95节 “对啊对啊,您方少爷银多,不在乎这点儿,也给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次两次的了吧?” “我早就和你过,不要再带潘大力去赌场了。你又听了吗?你倒是慷慨,敢情输的不是你的银,是吧?” 孙少爷正要开口,方谨言又继续,这一回,他的语气并不大好,“姓孙的,你别把我方谨言当冤大头,前几次我虽然没,但我心里门儿清,潘大力输的那些个银,至少有一半,是进了你的口袋的吧?你串通赌场骗他的钱,次次都让他输的米青光,转头就来跟我报账,你这两头吃,这算盘倒真是打的啪啪响啊!孙老爷没让你去他铺里帮忙,真是他的大损失!” 正文 第八十九章贵人(一) 孙少爷本以为这一回也会和前几回一样,稍微明一下来意,拿着银票就能走人了,却没想到,平日里好话的方谨言突然就翻了脸了。 一直实行的很好很完美的计划突然被揭穿,孙少爷又慌又急,“你……方少爷你话可要有证据啊。我哪里串通赌场骗潘大力的钱啦?我,我每次和他一起去,我也输了很多银的好吧?” “你也输银,他也输银,你告诉我,你们去赌场还有什么意义吗?” 方谨言的这句话,给孙少爷堵得顿时就不出话来了。 良久,他才稍稍反应了过来,“方少爷的意思是,这潘大力的事,你以后就撒开手,不管了?” “你老借着这个名义和我要银,我自然管不了。我爹银再多,恐怕也满足不了你这个无底洞。” “那,那你就不怕我告诉潘大力,是你让我去接近他,拖他下水的?” “句实话,挺怕的。但我更怕在我儿长大之前,我就被你坑成穷光蛋了。”到这里,方谨言靠近了孙少爷,压低了声音,“孙少,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的命,远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值钱。既然白拿了我那么多银,就该明白什么事能,什么事不能。不然这四方城里,天天可都有人因为醉酒坠河的,嗯?” “你,你敢?” “我敢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我只是提醒孙少你,如果管不好你那张嘴,就别单独出门,就算单独出门了,也别喝醉,不然……” 孙少被方谨言的落荒而逃,默语也被少爷脸上依旧阴森的面容吓的不轻。 “少……少爷?” “以后他再来,不用通报了,直接赶走。” “是。” 方谨言在府里转了好一会儿,正想回屋呢,正巧遇上了准备出门的方老爷。 “爹,您准备出门了?” 本来方老爷是要出门的,但看方谨言今天这么反常,居然没有陪在关静萱和嘟嘟身边,他就改了主意了。就怕方谨言是因为昨天在庙里遇上的那位夫人才这样反常的。 “没有,爹也是出来走走。这会儿,有时间吗?陪爹会儿话?” 方谨言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对身边的默语,“你回去和少夫人一下,就我和老爷话,一会儿再回房。让她别等着我。” 父二人坐下之后,方老爷喝了口茶,先挑起了话题,“昨天那位夫人给的平安扣,我昨天仔细看过了,是个好东西。那位夫人……她和你们萍水相逢,怎么会……”这样大方。 “她,是缘分。” “缘分?”莫不是母缘分? “嗯。” “那,那她还了些什么吗?” “她还,我和她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方谨言这话音一落,方老爷手中端着的茶盏已经翻倒在桌上,茶水、茶叶弄得方老爷一手掌、一袖都是。 “爹,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茶水温的。”方老爷假装不经意地甩了甩手,“那,那位夫人有没有,她的那位故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那倒没有,人有相似嘛!她只是像,没什么别的。” “哦,这样,那除了这些,她还别的什么了吗?” “没了。” 方谨言回屋的时候,关静萱正在给嘟嘟缝衣裳。 想起当初那个布料染了太多的血,终究没成荷包的荷包,方谨言忙出言阻止,“阿萱,你怎么自己在做这个了?这样的事,交给府里的绣娘就是。” “我知道府里的绣娘手艺比我好很多,但这是我这个当娘的,对嘟嘟的一片心意。” 听关静萱这话,似乎有些生气的意思,方谨言忙解释,“不是,阿萱,我不是嫌你女红差,我是怕你伤了手。府里请的绣娘本来就是做这些的,不然咱爹不是白花那么多银了吗?” “哪那么容易伤手啊。”一句话刚完,关静萱就给自己来了一下狠的。 她哎呀了一声,手指已经被方谨言抓住,塞进了嘴里。 “你干嘛呀,我刚给嘟嘟换完尿布,还没来得及洗手呢。” 闻言,方谨言的动作一顿,关静萱的手指是继续含着也不是,马上吐出来也不是。 关静萱很快笑了出来,“逗你的。”而后抽回了自己的手,随意捏了几下,“没事,一个针眼,马上就能好的。” 方谨言坐到了关静萱身边,给她搂进了怀里,“阿萱,这些事,你真的都不必做,我娶你过门,是让你来享福的。” 关静萱嘴里,“听你哄我。”嘴角却泛起甜蜜的笑容。这话,她还是很受用的。 “对了,刚才默语过来,是谁来找你啊。” “额是一个过去认识的人。手头紧,来找我借银的。” “哼,咱们方少爷果然是以大方闻名四方城的。银多,还大方,怪不得方少爷您朋友遍天下呢。” “阿萱你放心,我没借银出去。把他打发走了。我可是娶了亲的人,既要养阿萱,还要养嘟嘟,哪儿有多余的银能借给别人啊。” 第96节 “你知道就好。”方谨言过去认识的什么人,关静萱问都不想问,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天之后,潘柔兴冲冲地找到了潘大力,“哥,你的机会来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几个月不见,潘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身上穿的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但也比原来跟着段瑞年好上太多,就更不要提原来在村中的粗布衣裳了。 潘大力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潘柔眼角多出的细纹,而是她手上的赤金镯,和头上的赤金头面。 “你回来了,进屋吧。” 自从离开村里之后,两兄妹聚少离多,每回相见,潘大力定然都是要问上一句,她是不是安好的,今天,潘大力什么都没问,潘柔有微微的不适应,而后便又释然,毕竟这回,分开的时间有些久了。 “哥,你最近还好吗?”最终,还是潘柔先问出了这句话。 若是往常,潘大力就算不好,也会好的。但现在,他已经变了,变得太多,一天变上一点,以致于他并未发现自己的改变,“不太好。柔啊,哥看着,你过的还不错?” “我?”潘柔不出上来,她现在算好还是不好,赵爷,就是个不见兔不撒鹰的色胚,她咬着牙陪过他一夜,他还嫌不够,想要纳她为妾,她可没想给这样只能当做踏脚石的人为妾。于是想了个怕他夫人妒忌她受宠会加害于她的法,给赵爷做了个外室。 外室,于有情有心的女来,是一个很伤人的身份,但于随时想要摆脱赵爷的潘柔来,是再好不过的了。她住她的宅,赵爷只是进出。到了时候,她拍拍匹股走人,谁能证明她曾经是谁的谁呢?进了府可就不同了,进去容易,出来只怕很难。 “我就给他做了个外室,好在,赵爷对我还算大方。” 若是从前,潘大力定然是要骂潘柔不知羞耻,自甘堕落的,但今天,他只是盯着她手上的赤金镯,盘算着能换多少银,是直接给明月送过去,还是再去赌场搏一搏运气。运气好的话,一个金镯就能变成两个,两个立马就能变成四个,在潘大力想到十六个金镯的时候,潘柔打断了他的思绪,“哥,你在想什么呢?我和你话,你也不回。” “啊?你刚才什么?” “我刚才,我求了赵爷很久,才给你寻了个在贵人跟前露脸的机会。你可得好好表现。” “贵人?” 正文 第九十章讨账 “什么样的贵人?” 这事儿算是机密,潘柔只是想和她哥有这么回事,让他做一下心理准备,但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和盘托出的,一来,怕事情有变,二来,怕他哥嘴上没把门的,把这事情透露出去,便宜了别人,或者给贵人带来危险。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先有个心理准备就行,具体的情况,我以后会和你详细的。” “那贵人,银多吗?” “哥?你,很缺银吗?”潘柔试探地问。 潘柔不是瞎,自然注意到了他哥的目光,不停地在她手上的镯上转悠。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哥哥的目光从来都是淳朴、平和的,可这一回,她从里头读出了令人心惊的‘贪婪’。 “缺啊,很缺,你有银的话,先借给哥点儿?等哥有了银,马上就还你。” “亲兄妹之间,还什么借不借,但是哥,你有什么地方要花银的?” “…花银的地方啊。”潘大力有些支支吾吾,“很多啊,和同僚一块儿出去吃饭,逢年过节给上峰送礼……” “原来是这些啊。”潘柔松了口气,“哥,我只能和你,若是你抓住这回的机会,以后再不用巴结什么人,且等着人家来巴结你吧。” 潘柔的这话,潘大力其实是不相信的,那个赵爷,他是见过的,一个怂货罢了,这样的怂货能给什么样的贵人当差?贵人不是一向都是很有眼光的吗? 但他此刻要从潘柔这儿弄银,便假装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假装着急地问:“真的吗?那个贵人,真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潘柔扬起了下巴,一副十分了不起的模样,好似她不是赵爷的外室,而是贵人的妾一般。 “所以哥,以前的便也算了,以后啊,就别再乱花银了,给那些没用的人,不如你自己好好存着,该吃吃该喝喝,剩下的……攒起来,将来攒够了银,给我娶个好嫂。”其实潘柔以为,但凡哥哥和梦中一样,当上了护国大将军,那根本不用攒什么银,只要坐在那儿,银就能源源不绝的来,至于媳妇儿,肯定也是不止一个的。 “可是……唉,你是不知道啊,柔,哥身边现在……已经没银了。” 潘柔想了想,拿出了两张银票,“哥,这个,你先拿着花。” 潘大力原来是个十分节省的人,身上至多带个二三十两银。一百两银,于他来,已经很多了。但此刻,他看着潘柔递给他的二百两银,皱了皱眉,“这么少。柔啊,你身上没银了?” “哥?二百两银你还嫌少啊?你一月才多少月俸啊。这都相当于你两年多的年俸了。” “不是,你不是赵爷对你很好吗?就给你这么点银傍身?我听那些个好点的首饰、头面,一套都要几百两银呢,你这点银买不了什么好东西啊。”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要首饰的话,我自然会跟赵爷要的。用我自己的银买,我才没那么傻呢。” “柔啊,我虽然懂的不多吧,但是这个女呢,还是要带着玉镯才显得贵气,你看你这戴个这么粗的金镯,显得多土气啊,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样。这样,你这个镯呢,就先放在哥这里,然后你回去和赵爷,就你不心丢了,让赵爷再给你买个玉石的,或者翡翠的。我看那些个官夫人,关姐戴着,可好看了。” “把这金镯留在哥你这儿,然后我再和赵爷去要玉镯?” “对啊对啊,你要是带着回去,却丢了,藏在哪里也不合适啊,万一不心被赵爷发现了,知道你骗他,那多不好。放在哥这里,他绝对找不到,相信你是真丢了呢,才能给你买新的。” “哥,我想娘亲了。” 潘柔没有赞同他的话,没有立马把金镯褪下来,却突然了这话,潘大力有些莫名其妙。 潘柔笑了笑,接着,“我记得娘亲临走之前,曾经给了哥你两个银镯,一个是给未来嫂的,还有一个是给我出嫁的时候戴的。你能把我的那个,给我吗?” “你……你都有金镯戴了,还要娘留的银镯做什么?银放了那么久,都黑的不能看了。戴着有失你的身份。” “身份?我哪儿有什么身份啊!再怎么样,那也是娘亲留给我的,我又怎么会嫌弃呢?” “你刚也了,那是娘亲留着给你出嫁的时候做嫁妆的,你现在还没出嫁呢,急什么?” “行,那还是由哥你替我保管着。” “哎,这就对了。那你手上这个金的,不然我也帮你收着,和娘给你的那个摆在一起?等你出嫁了,我一道给你。” “由哥你帮我保管,可以,但是现在,能不能让我看一眼呢?” 第97节 潘大力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原来你刚才绕了那么大弯,了这么多话,是不相信哥?你哥我是什么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能贪你一个银镯吗?” “哥,算是我误会你了,你别生气。但这个金镯……”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给你收着,等你出嫁了,我一定物归原主。” “不能给你。” “你还是不信我?不就一个破金镯吗?能值多少银?爹娘早逝,我辛辛苦苦又当爹又当娘地给你拉扯大,你居然……” “我刚才没吗?赵爷就喜欢金,觉得金实在,怎么磕碰也不会坏。想假装这个金镯丢了,让赵爷给我买玉镯,是不可能的。” “最喜欢金?那也可以假装丢了啊,趁他现在还稀罕你,让他给你多买几个。你这样,每隔那么半个月一个月的,你就假装把镯弄丢,然后放在我这儿,让赵爷给你买新的。” “总丢金镯,也不好吧?” “对对对,还是我妹妹聪明,你头上的这个金钗啊,步摇啊,也可以轮流丢一丢,或者你和他,你不喜欢了,送人了。” “反正,就是让他给我买新的,对吗?” 潘柔把金镯撸了下来,放在了潘大力跟前,“哥,那么多年我们相依为命的,我信你。” 潘大力刚把金镯捏在手中,潘柔伸手盖住了他的手,“哥,你得知道,这个镯,它不仅仅是个金镯。” “不是金镯,还能是什么啊?”潘大力避开了潘柔的手,把金镯拿起来掂了掂,“这个不是实心的吧?怎么这么轻。” “这个金镯、这身衣裳,这支金钗,这支金步摇,这对珍珠耳环……”潘柔将身上的物品依依列举出来,“还有你见贵人一面的机会,都是我卖,身弄来的。” 潘大力听了一愣,而后轻轻地嘟囔了句,“也不是没卖过。” 潘大力轻声嘟囔的那句话,潘柔没能听清,不是她耳力不好,也不是她和潘大力相隔太远,而是有人恰好踹开了潘大力家里的门。 踹门的动静很大,潘柔吓了一大跳,她猛地起了身,大声质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娘,别问我们,问问这位潘爷呀。潘爷,又见面了!” 见到来人,潘大力立马想把手中的金镯藏在身后,这个金镯他看着挺好看的,相信明月是会喜欢的。“你们,你们来干嘛?” “潘爷,您这话问的奇怪,咱们来,还能是干嘛?肯定不能是来找你唠嗑的呀,自然是来找您讨账的。你前些日欠下的银,可还没还清呢。您贵人事忙,的们闲来无事,就来跑跑腿,收收账。” 正文 第九十一章还账 “没还清?你们去找孙少。他他会替我还的。” “什么银?哥你怎么会欠他们银?他们是什么人?”潘柔连问了潘大力几个问题,潘大力都没曾理会她。 “孙少?我们就是先找的孙少,他让我们直接来寻您。您好好瞧瞧,这些个借据,写的可都是您的名字。” “借据?拿来我看看。”潘柔朝着那人伸出了手。 “呦,娘,这可不行。咱们收账收的多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些人哪,为了把账赖掉,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一口吞了借据的比比皆是。你要是真吞下去,我可不忍心哪,不忍心把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娘,开膛破肚。” “孙少让你们来找我?怎么可能呢?这些银,也不是我一个人输的呀。这也有他输的银,你们应该知道的,他让我先签字,到时候都由他还的。” 那人听了潘大力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随他一起来的人也笑的人仰马翻。潘柔,若欠账的这人不是他的哥哥,她只怕也会嘲笑他的愚蠢。 “潘爷,咱们兄弟管不了这上头欠的银是谁输给咱们赌场的,我们只管照着上头的签字人,来要账,就这么简单。至于这些欠条是不是您替孙爷签的,又有多少本该由孙爷来还,那我们管不着,这是您和孙爷的事。您先清了这上头的账,再和孙爷好好商讨商讨去。” “赌场?哥,你去赌?你怎么敢去赌?你不知道军……是不能赌的?”他们的皇上,对赌是深恶痛绝的,百姓皇上是懒得管的,但若是为官者被发现赌博,要受杖刑不,还会被罢黜官职,永不录用。她哥哥现在虽然没什么本事,那也是个不的武官,吃朝廷俸禄的。 “这位娘,知道的倒是不少。以潘爷的身份,不会多打,但五十军仗总是难免的,还有这今后的前途就,啧啧,永不录用啊!” “什么军仗?什么永不录用?”潘大力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哥,你,你太乱来了。” “娘莫急,咱们赌场也是讲道理的。这开门做生意的,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来着皆是客。有银就是爷,有女乃便是娘。只要潘爷把这上头的账清了,那么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这事儿,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潘爷要光顾咱们,咱们也欢迎,不再光顾了,咱们也不会多哪怕一个字!” “我哥一共欠了你们多少银,看。” “娘这是,要替兄还银?” “废什么话,直接报价吧。” “行,娘爽快,巾帼不让须眉啊!那我念着,您听着,八月十六,欠一百三十两,九月八日,五十八两,十月十三,两百七十三两,十月二十五,一百七十八两……这最终么,统共是一千九百三十三两。潘爷哪,三天两头就关照我们生意的,我就在这里做个主,给您抹个零头,算一千九百三十两吧。” “一千九百三十两,哥,你真欠了这么多的银吗?” 听那人报了最终的价格,潘大力的脸色也瞬间惨白了起来,“怎么,怎么会这么多?不对啊,你刚才念的那些加起来,应该没有这么多啊。你是不是加错了,不然,再加一遍?” “哎哟,潘爷,咱们场天天算盘不离手的,不会错的。至于加起来肯定是没那么多的,但是您欠着咱们银,咱们总得跟您收点儿利吧?您看,咱们要是把这银存在银庄,他们可是会定期给我们利钱的,您不给我们银,我们不就没法存银庄了,不就只能把利钱算在您头上了吗?这本加利,利滚利,时间一长,可不就这么多了吗?我们还看在孙少的面上,给您少算了些呢。” “娘,您是现在就替您哥哥还清这些银呢?还是……” “将近两千两银,你觉得谁会随身携带吗?给我几天时间,我去筹钱。” “几天?几天之后,只怕就不是今天这个价了。” 潘柔想了想,朝着潘大力伸出了手。 潘大力没动静。 潘柔狠狠地拍了把桌,“银票,我刚才给你的二百两,拿出来。” “柔。” “潘大力,你搞清楚,这是你欠的赌债。拿来!” 第98节 将两百两银和她的荷包拍在桌上,潘柔动作一缓,将另一只手上的绞丝金手镯卸了下来,然后是头上的金钗,步摇,花簪,耳环,然后潘柔又向潘大力伸出了手,“刚才那个金镯呢?” “你算算,这里统共有多少,把其中一部分欠条还给我。” “嗯,银票三百五十两,碎银十五两,这些金镯什么的……总共算你五百两吧。” “五百两?银票加碎银都三百六十五两了吧?难道我这两个金镯,这些钗啊,步摇什么的,就值一百三十五两?”潘柔随手拿起了刚才给潘大力要去的那个金镯道,“光这个金镯,我买的时候都花了快三百两银。你好好看看,这是聚宝轩的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还有这个……” 潘柔还没来得及更多,那人就笑了起来,“娘,您是看它的款式,工艺,得您的欢心,咱们是看它的重量。就这,最多也就一百两银的事。” “那这些呢?怎么那么不值钱呢?” “您买的时候,它们都是全新的。您这会儿从发间,从手里弄下来给咱们,那就过了一手了,不得掉掉价?就像黄花儿闺女,得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抬回家,这花楼姑娘就…嘿嘿嘿,随便给点儿银,就能搂着睡了。” “那算了,银票和这些碎银你拿走,这些首饰我……”潘柔正要收回首饰,那人眼疾手快地全都一把揽走,塞给了身边的兄弟,“娘,我刚可费心费力费时间地估了半天的价,可容不得你不抵债就不抵债了。这样吧,这张五十八两的欠条,也还给你。” “你们,你们这是明抢?”潘柔气的不行。 “抢?娘,这话可不能乱。这不是都是你自己弄下来给我们的吗?我们哪儿有动您一根手指头?行了,潘爷,剩下的账,给您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咱们再见。” 人走了之后,潘柔只觉得浑身无力。颓然坐倒许久,她才开口,“哥,你怎么敢去赌钱呢?赌徒都是十赌九输,赌场都是只赢不输的,你不知道吗?你这样,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哥哥吗?” “你不知道,昨天我手气本来很好的,把把都赢,赢了一千多两呢。” “一千多两?那银呢?” “没想到最后一把,全输了。这样,你给我点本钱,我再去玩两把,万一运气来了。” 潘大力了一半,见潘柔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有些瘆得慌。 “剩下的银,我会想办法替你还。”因为我以后还要靠着你。 “真的?”潘大力眼睛一亮,“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妹妹。你放心,等我以后有银了,我都会还给你的。” “但我是有条件的。” “你。” “第一,不许你再进赌场。第二,以后都要听我的话。第三……”其实潘柔还没想到第三该些什么,潘大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替我还点儿银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条件?” “那你究竟应不应?” “应,我答应。妹妹的话,哥哥肯定听。”男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哥,你知道不知道以你的身份,其实是不可以进赌场的。咱们律法规定……” “行了行了,你赶紧抓紧时间去帮我筹银去吧?还有你这一身,太干净了,不像是被抢了的,不然我给你弄乱点儿?”着,就要扯潘柔的头发。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扇潘柔几个耳光。 “你别碰我,我自己会找别的理由的。” 出门之后,潘柔有些茫然,变了这么许多的哥哥,将来真的会如梦境中一样可靠吗?但她此刻的情况,分明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继续,继续赌。 见妹妹出门,目送她走远,潘大力嗤笑了一声,什么又杖责,又永不录用的,他们营里可不止他去赌场潇洒,还多的是人呢。 正文 第九十二章故意 潘大力以为法不责众,并不把潘柔的话放在心上。心里对她很是不满,觉得她不过替他还了点赌债,就以为能无视他兄长的身份,对他指手画脚。 他当初辛辛苦苦拉拔她长大,何时干预过她的事,还不是事事都顺着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的?这丫头,就是给他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不懂长幼尊卑。 以后要是被他寻到了翻身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她。 一千九百多两,还了五百多两,还有一千四百两,原来在村中生活的潘柔若是听到这个数目,只怕不吓死,也会吓傻。但即便现在,她依旧是很难拿出这么大一笔银的,没有足够的现银,她只能去卖首饰,卖那些她想了各种手段,才哄得赵爷给她买的首饰。 可她的那些首饰大约值多少银,她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便是全部以原价卖出,只怕还差至少三分之一。更何况,那些首饰她为了在赵爷跟前证明她是喜欢的,很喜欢,都是戴过了的,佩戴过的首饰,就像那些要债的人的一样,价格上是要打折扣的,至于折扣的多少,就要看掌柜的如何压价了。 因为拿走了嘟嘟的一个平安扣,且深知这个平安扣值不少银,方老爷特别给了方谨言一大叠银票,让方谨言带着关静萱出府去买首饰,顺便给嘟嘟也买点儿。 “咱爹这是又发大财了?”见方谨言递过来的一大叠银票,关静萱有些麻木地问。自从嫁进关府,她几乎就没见过银了,看见的全是银票,而且都是一下弄不清楚多少张的一叠。 “于咱爹来,有发财一吗?”方谨言反问。 关静萱眨了眨眼,摇了摇头,似乎是没有的,方老爷一直都是银多多的,花的远不如赚的多。 “其实,我首饰已经很多了,我娘也了,我就一个脑袋,戴不过来那么多首饰的,多买了,也是放在首饰盒里积灰。”事实上,关静萱只是懒得出门,天这么冷,她更愿意待在阁内,关静萱在前头走着,方谨言抱着嘟嘟在她后头跟着,关静萱走多快,方谨言也走多快,亦步亦趋地。但关静萱却并没有如平常一样骂他是跟屁虫,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嘟嘟这臭抓住了关静萱散落的头发,紧紧地。好话是一大堆,嘟嘟就是不肯撒手,没办法,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地走。总不能石更掰开嘟嘟的手吧?万一给他弄受伤了可怎么办? 关静萱走两步就回头瞪嘟嘟,瞪方谨言,本来嘟嘟是抓不到她的头发的,都是方谨言这个帮凶,故意把她的头发撩起来,往嘟嘟的手里放,明知道嘟嘟最爱抓人头发,且抓住了就不肯松手的。 “你可别瞪我,谁让你不好好梳个发髻把头发都绾起来的?”少妇就该有少妇的样,明明都成亲那么久了,嘟嘟都这么大了,还披散着头发,装姑娘呢? 正文 第九十三章维护(一) “天这么冷,把头发披下来点儿,不是挡风吗?哎,等等,听你这话里带着的酸气,你是故意把我的头发塞到嘟嘟手里的?” “没,怎么可能呢?是你头发在嘟嘟跟前飘啊飘,嘟嘟非要,我要不给他,嘟嘟肯定会哭给我看的。二选一,要是你,你会选哪一个?” “哼!”这还用问,只要嘟嘟不哭,头发给他捏一辈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关静萱一转头,方谨言就得意地笑。 关静萱一回头,方谨言就一脸歉疚。 第99节 琥珀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姑爷和姑娘,这是……扮家家呢?还是,比谁更幼稚?她在一旁,可是看的很清楚的,嘟嘟少爷本来根本就是对姑爷的耳垂更感兴趣的,反而姑爷,一直盯着姑娘的头发,怎么看,怎么一副不满意的样。 把姑娘的头发塞到少爷的手里,既给了姑娘警示,让她下回出门的时候一定要绾发,也解了自己的耳垂之危,真真是,一箭双雕啊。 “阿萱?咱们都绕着走了好几圈了,你一件都还没选中?” 其实玉佩,关静萱是一眼就选中了的,但是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带着方谨言绕圈,她能不知道吗?嘟嘟拽着她的头发,肯定是他在中间使了坏了。她转圈,是暖身,方谨言抱着压手的嘟嘟跟着她转圈,那就算是锻炼身体吧,嘻嘻。 四方城里的人,几乎就没有不认识方谨言的,在他们眼中,方谨言就是只肥羊,方老爷虽然也肥,但他的羊皮平时都是披着玩儿的,一脱,立马就成狼了。只有方谨言,方少,才是真正的羊羔。 这会儿一听方少夫人不满意,掌柜地立马给二使眼色,让他上去伺候伺候,拖延拖延时间,自己去里头拿更好的东西了,本来他还以为外头的这些就足够方少爷买的了,没想到方少夫人的眼光这么高。 关静萱转头,见方谨言脸上略有薄汗,停下了脚步,用帕给他擦了擦汗。 “累了?热了?还好,我也挑好了。” 而后终于搭理了刚才开始就一直跟着她絮絮叨叨不知道什么的伙计,“就那块玉佩,给我们装起来吧。方谨言,付银。” “方少夫人,您,这么快就挑好啦?”他们掌柜的刚刚去了库房,还没出来呢。 “快?不快了。你们这儿的东西我每一样,都看了至少八遍了。” 方谨言出门的时候,还是和原来一样,把银票都交给了默语。这会儿默语已经掏出了银票,等着二的报价,他数银票了。 二看着默语掏出来的一叠银票,眼睛都直了。“您,您,您真的不再挑一点儿?咱们多宝阁的首饰,最适合您这样的贵夫人了。” 这一点,方谨言也挺赞同。他刚才也跟着关静萱逛了好几圈,发现很多首饰都是关静萱会喜欢的类型。 多宝阁的首饰,确实很符合关静萱的喜好,但就是太符合了,好些样式,她其实都算有。比如钗吧,稍稍变动一下,就和她家里一个一样了,稍稍再加个蝴蝶,就和另一支一样了。她要这么多几乎一样的金钗做什么?让别人每次看到她,对比每支金钗的差别所在吗? “阿萱,你有看上的吗?” “出门的时候不是好了的?给公爹,我爹娘他们买就行了。二的,你到底做不做生意,还不报价?”他们还要赶场去下一家呢。关静萱动了动站得微酸的腿,早知道,刚才就不折腾方谨言了,她傻了,这明摆着是把她自己也给折腾进去了。 “您再等等,这个价格,只有咱们掌柜的知道。”把这话出口之后,伙计暗暗夸赞自己的机智,这样他们就必须得等掌柜的出来了。 却没想到,关静萱是这样的,“咱们是没银吗?还得等你们掌柜的出来,才知道价格?你们掌柜的,什么时候出来啊?” “很快,很快了。”其实并不会快,因为库房离铺有些距离,而且,为了安全起见,上了很多道锁。 “既然你很快,那行,我数十下,十个数之内,没有见到你们掌柜的,你也不报价的话,我们就走。下回有缘,再回来买吧。” “十。看来这东西,和我们是没有缘分了,方谨言,咱们走吧。” 伙计傻了一下,“等等,方少夫人,您刚只数了‘十’啊,不是该从‘一’开始数吗?” “哦,我没跟你吗?前头的‘一’到‘九’,我都是在心里数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价格,还是看着我们走。” 卖一样东西,还是一样都卖不掉。伙计果断地选择了前者,利落地报了个价。 虽然知道这东西的价格不会低,但是亲耳听到之后,关静萱依旧觉得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而后很是庆幸,银票不是从她手里一张一张点给伙计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伙计知道价格?” “方谨言,你这是明知故问?掌柜的之所以为掌柜的,就是因为铺里的事都是他做主,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要是掌柜的一走,铺里的伙计啥都不知道,那要伙计做什么,只要留掌柜一个人不就得了。行了,你爹的礼物买好了,对了,还没问你呢,你满意吗?” “夫人的眼光,为夫一向是很相信的。” “贫嘴。” “比如当日,夫人一眼就从人君羊之中挑中为夫,直言要嫁给为夫。若是眼光不好,怎么能做对人生中最重要的这个决定呢?” “……傻。”关静萱想,她永远都不会告诉方谨言,她究竟是为什么于人君羊之中挑中了他。就让他以为,是她眼光好吧。 掌柜的火急火燎地从后头跑回来,到铺里一看,除了伙计,没别人了。 “人呢?方少爷和方少夫人呢?方少夫人去方便了?” 看着掌柜头上流淌而下的汗水,伙计的有些不出口,但不也不行,毕竟既成事实了,就现编了一个他觉得合情合理的,“方少爷,他突然有急事,匆匆选好了一枚玉佩,就带着方少夫人走了。”然后拿着那叠银票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至少他们还是有收入的,希望掌柜的就不要太伤心了吧。 “方少爷有急事?” “嗯。” “你当我傻啊?方少爷就是个纨绔,一天天地,就是混吃等死的,能有什么急事啊?” 伙计没再吭气,只是拼命地朝掌柜的眨眼,掌柜的这会儿在气头上,没能理解他的动作,只以为他故意给他做鬼脸什么的,“你眼睛抽筋啊!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做事去。” “他不是眼睛抽筋,只是看到我,还有你口中的方少爷回来了,提示你呢。可惜你没懂。”关静萱的声音之中,满是冷意。 她的夫君,如何能由得这些外人在背后道。方谨言有多好,他们懂吗? 掌柜即便没转身,也听到了关静萱的声音,更是听到了她所言,额头上的汗水淌落地就更欢畅了。慢慢地,他转过了身。 “方,方少爷,方少夫人。” “不敢当,方少爷不过是个纨绔,我一个纨绔的媳妇儿,何德何能,能担得起一声少夫人呢?” “刚才都是,都是我胡言乱语,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个吧?” 关静萱从默语的手上接过了那个装着玉佩的锦盒,放在了掌柜面前的桌上,“本来,是想让掌柜的您给换个好些的盒的,现在,不用了。直接退银吧。” 正文 第九十四章维护(二) 掌柜的刚才虽然有些抱怨,但看到伙计递过来的那一叠银票,多少还是舒心的,只是不满关静萱和方谨言未等他回来就提前离开,害他白跑一趟,这才了些方谨言的坏话,却没想到,关静萱他们居然打了个回马枪,这真是让他措手不及的。 “退?这不能……” 第100节 “掌柜的想不能退?为什么不能?我看中了它,所以花银买下,可走到门口,突然又不喜欢了,所以想退。至于为什么突然不喜欢它了,我想掌柜的你,应当十分清楚原因,需要我明吗?” 掌柜的被关静萱憋地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您要是不给我退,可以,可掌柜的您得清楚,我们方家的银,可不是那么好赚的。我恐怕,得在这四方城里,替你们多宝阁打打名声。您前脚才拿了我们方府这么厚一叠银票,后脚就在背后编排我夫君是个纨绔。我夫君就是个纨绔,又如何?那是他命好,会投胎,这一辈,他便是什么都不干,也能活的很好。你羡慕?嫉妒?有用吗?他是吃了你家的饭,还是花了你家的银,你有什么资格在背后他?” 其实,若是这个掌柜的,只方谨言是个吃喝玩乐样样都会的纨绔,她关静萱也许还会调侃方谨言两句,‘原来你的名声还真的这样大’,但‘等死’二字,关静萱却是万万听不得的,嫁给方谨言的这一年来,她几乎已经忘却了,当初选中他,嫁给他的缘由,只觉得她的选择极其正确。 但刚才方谨言提醒了她,这会儿,掌柜的又重复提醒,关静萱才发现,她其实并没有忘记,她将来,很可能是要做的。嫁给方谨言之前,她觉得做也挺幸福的,表面上替亡夫守寡,暗地里好好过她自己的日。 可现在,她根本不敢想,不敢想没有方谨言的未来,她的生活,会是怎样一潭死水。更不敢想,没了方谨言,她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即便有着嘟嘟的牵绊。 “方少夫人,老夫已经和您道过歉了,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就算是吧。但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你该对着我的夫君道歉才是。” 很显然,这个掌柜的是个能屈能伸的,“方少爷,是老夫的错,老夫给你赔不是了。” “没事,算了。”方谨言其实算是纨绔里头的君,看不得年长之人在他跟前卑躬屈膝的模样。但还没完呢,他就看到了关静萱微红的眼眶,和眼中囤积却未落的泪水。 “阿萱?怎么哭了?” 本来关静萱还是能忍住的,这会儿方谨言一,她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方谨言”,喊了声方谨言的名字之后,关静萱的声音就开始哽咽起来,“你就算是个纨绔也没关系,我还希望你能做个坏人,做这天底下最坏最坏的人。” “最坏?还是天底下最坏?我要真的坏成那样,你还能喜欢我?”方谨言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问她。 “喜欢的,只要你能活的活的长长久久的,我就喜欢的。” 嘟嘟在方谨言怀里,关静萱就靠在了他的背上,“都坏人遗千年,我不求你活成千年的妖怪,但是百年,你得答应我。” “好,答应。只要你别哭了,为夫的什么都答应你。” 关静萱靠在方谨言的背上哭了好一会儿,哭他背上的一大片衣裳,才抬起了头。 掌柜的本来以为已经没事了。没想到关静萱擦干了眼泪,平静了心绪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掌柜的,退银票。” “既然是你看中的,又已经付了银票了,就算了吧。”方谨言一,掌柜的在一旁猛点头。女人家家的,就是气,方少爷都不生他的气了。其实掌柜的有些委屈,他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了点儿,但其实句句都是事实。 “不能算,这个,是要送给公爹的,咱们和公爹住在一块儿,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一见它,就能想到今天的事,免不了要哭一场。你舍得见我哭?再了,若是公爹问起我为什么哭,未免公爹以为我是个眼泪不值钱的,今天掌柜的的话我,我也必然是要跟公爹的。” 掌柜的一听,关静萱这是要和方老爷告状啊,还是一天不知道几遍地告?立马给伙计使了个眼色,把买玉佩的银票全退了不,还另从身上掏给了她一百两银,不用,这算是给她的封口费了。 出了多宝阁之后,方谨言冲着关静萱竖起了大拇指,“夫人,为夫生平首见,这进了多宝阁不但没有花银,还赚了银的。” “这么,我的眼泪还挺值银的?” “阿萱。” “嗯?” “其实,你真的不觉得我是个纨绔吗?”连他自己都觉得呢。 “纨绔?你是啊!”关静萱回答地一点都不婉转,十分干净利落。 方谨言被打击地一时不出话来,只晃了晃怀里又开始对他的耳垂有兴趣的嘟嘟:“…那你刚才对那个掌柜那么不客气?”既然那个掌柜的的是事实,阿萱你是怎么有勇气和他怼的? “开玩笑,你是我的人,要,也轮不到他啊。” 方谨言心里有个人在啪啪啪地自摔耳光,一边摔一边,‘让你多嘴问,让你多嘴问。’这样的理由,他真的不想知道。 “不高兴啦?哎呀,就像我刚才和那掌柜的的,你之所以能成为纨绔,是因为有公爹做你的坚强后盾。这世上唯一有资格你的,就是公爹了,他把你养大,供你衣食住行,供你吃喝玩乐。除了他,别人你,那都是羡慕嫉妒恨,不理会就行了。” 方谨言失笑,“你叫我别理会,你自己还不是理会了?”还挺欢畅的。 “我哪里一样,我又不是你。别人你坏话的时候,我替你出头,别人议论我的时候,你帮我话,夫妻,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阿萱。” “嗯?有话,有屁放,别用这么恶心的目光看着我。”肉麻兮兮的,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今生能娶你为妻,是我方谨言之幸。” “什么今生不今生的,你才多大年纪呀,一辈还长着呢,这样的话,的这么早,心以后被打脸。” “被打脸?怎么?” “比如以后我老了,你遇上比我更年轻,更漂亮,更合你心意的女。”方谨言还来不及一声‘不可能’,关静萱本来看着他的,柔情且深情的目光,突然就变得狰狞起来,“你要是敢变心,我就给你一刀,让你……服侍皇上去。”关静萱一边做手刀的动作,一边目光下移,盯着方谨言的亲弟弟。 明明他的亲弟弟被嘟嘟遮挡地极好,但方谨言还是觉得某处被冷风刮过,不由得抖了一抖。 “把嘟嘟给我抱。” 方谨言了之后,乖乖地把嘟嘟递给了关静萱。 关静萱把嘟嘟揽在胸前,点着他的脸,“嘟嘟啊,听娘亲和你,这做男人呢,就得一心一意的,不然啊,很容易有危险的。” 待方谨言和关静萱乘坐的马车走远,潘柔从拐角处绕了出来,面上满是不平之色。 关静萱让人付银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让掌柜的退银的场景,她也看的清清楚楚。那么厚的一叠银票,她给就给,收回就收回,凭什么呢?凭她嫁了个好夫君?凭她夫家富裕? 她潘柔除了出身不如她关静萱,自问,并没有任何地方比不过她。但为什么,她关静萱的运气就能这么好,名声坏了,依旧能找到如意郎君,肆意挥霍。而她,要给一个没用的家伙做外室,只为给哥哥铺路,要低价贱卖她为数不多的首饰,给哥哥还赌债?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老天不公,她要自己给自己寻公道。 正文 第九十五章贤王 第101节 嘟嘟在手上的时候压手,在腿上的时候,刚开始还不觉得,时间一长,就开始压腿了。关静萱本来都忘记了她腿酸,被嘟嘟这么一压,顿时不想走路了。只想这么坐着,坐到天荒地老。或者能让她躺着,那就更好了。 “快快快!” 关静萱这突然的一叠声,给方谨言吓了一跳,“快什么?” “快把嘟嘟抱回你那里去,我腿酸,被他压了一下,就更酸了。” 方谨言抱稳了嘟嘟之后,伸手在关静萱腿上捏了捏,“哪儿疼啊?这儿吗?还是这儿?” “哪儿都疼,方谨言,不然,咱们还是回家去吧。那些铺也不会跑,里头的东西么,过一段时间就换些新样式,买的越迟,款式越新呢。”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关静萱想要回家的借口,但方谨言还是接了她的话茬,“那,怎么和我爹交待那些银票的去处呢?” “就,先都给嘟嘟存着,以后等他长大点儿,他看中什么了,就给他买。”想来方老爷那么疼爱嘟嘟,把银票留给嘟嘟这样的决定,方老爷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这还用你存,我爹早都替嘟嘟存了不老少了。” “银还嫌多?与其给那些个面前讨好你,背后却你坏话的人赚银,我到宁愿这些银票都躺在盒里,永远不见天日。”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多宝阁的掌柜那样的。”也是他原来不争气,给了别人在背后嚼他舌根的理由。 “反正我不高兴,今天就是不想花银了。” “行,那咱们就回府去。改天再出来。” 中午用午膳的时候,还真被方谨言中了,方老爷问起了银票都是怎么花的,关静萱给自己添了什么,方老爷是不关心的,他关心的是他们都给嘟嘟买了什么东西。 方老爷的原话是这样的,“听你们早上带着嘟嘟出去了一趟,好一会儿才回的府,给嘟嘟买什么了?” 关静萱没回答,只是在桌下踢了踢方谨言的腿。 方谨言还以为关静萱能在他跟前理直气壮地给嘟嘟攒银的事,便也能在他爹跟前,没想到关静萱就是个怂货。忙咽下了嘴里的饭菜,“虽然出去了,但是没给嘟嘟添什么。” 方老爷一听,有些不高兴了,“你们就光顾着自己买了,没顺便给嘟嘟买一点儿?” “不是不是,我们自己也没买。至于嘟嘟,我和阿萱看了老半天,都觉得那些铺里卖的东西吧,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嘟嘟的。宁缺毋滥,就什么都没买了。” 听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差点儿就笑出声来。配不上……宁缺毋滥,这些,都是方老爷至今还没给嘟嘟一个大名的用的最多的借口啊。 偷瞄了一眼,方老爷此刻的脸色却是有那么点儿不好看。 某个山庄之内,一位夫人正在翻看几套衣裳。一边翻看,她一边,“你们看,这些衣裳多可爱。” “主,那件衣裳……” 她还没完,这位夫人已经拿起了那套与旁边几套稍显不同的衣裳,笑着,“沾过嘟嘟的尿?那有什么的,你们不是洗干净了吗?” “这布料,倒是不比咱们做的那几套差。看来嘟嘟不止长相好,这命也好。” “夫人这是,在高兴什么?” 听到这把声音,屋里伺候的人全都跪了下去,那位夫人也起了身,“陛下,您怎么过来了?天这么冷,怎么也不加件披风?” “朕,我都叫你夫人了,夫人怎么还叫我陛下呢?” “老爷,您过来坐。” “又在看这些衣裳。也就你,喜欢这些。这套衣裳,看着好像不大一样?” “嗯,这套不是全新的。算是和人换的。那个孩啊,长得可好了……” “是去庙里的时候遇上的?” “是啊,那家的郎君,许的三年抱俩个儿的愿,一年都不到呢,他媳妇就给他就生了个儿出来,那女娃儿,肚皮真是争气。看着就像是一肚儿的命。” “什么一肚儿,夫人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句。” “老爷,是妾身对不起您。这么多年了,没能给您添个孩。”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是希望一举得男的,但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她的愿望从得一个儿,变成了得一个孩,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只要有个孩就行。 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也许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当初造了太多孽,不然这么多年,你们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有身孕的呢?” “老爷,今年刚入宫的那几个丫头,我看着都是好生养的。我也去替您求了嗣了。也许明年这时候,您膝下……” “行了,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啊。早些年我其实就已经在考虑了,今年才算下定了决心。这个天下,终究还该是我慕容家的,朕……无后,但是忠王他有,也是一样的。” “起忠王……您还记得,贤王吗?”若是再早二十年,皇后是万万不敢在跟前提起贤王的,因为当年皇位之争,是四兄弟都有可能,但可能性最大的,却是贤王。若不是有手段,此刻坐上皇位的只怕是贤王。 可这些年,圣上年纪大了,心态、心性都平和了许多,甚至偶尔透露出一丝后悔,后悔当年斩尽杀绝,没有给兄弟一丝活路。 “二皇弟,自然是记得的。”那样一个人,谁能忘得了呢?“怎么突然就提起他了?” “臣妾之所以对那孩另眼相待,除了他确实长相可爱之外,还因为孩的父亲,肖似贤王。” “什么?像二皇弟?”摇了摇头,“那又如何,这世上,相似之人不知凡几。但他长得像二皇弟,那容貌也是不俗了。” “陛下,如果,不光只是肖似呢?” “皇后此话何意?” “陛下知道的,臣妾年纪不了,当日为表诚心自己爬上了山,拜过送娘娘后出了大殿,有些疲累,便在旁边的石凳坐下。才刚坐了一会儿,便见一对年轻夫妇迎面而来。那男抱着孩,臣妾一时没能看清他的脸,只觉得那个年轻妇人长得颇好,多看了两眼。不曾想那男突然就回过了头来……在那一刻,臣妾好似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初见贤王的那一刻。太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刻出来的。” “真有这么像?” “嗯。”皇后点了点头。 “你遇上他们,真是巧合吗?”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那就很可能是一种刻意的布局了。 “臣妾也曾怀疑过,因为太像,因为太巧,但派人去查,却是有确实身份的。” 第102节 “那就别想那么多了。只当,人有相似吧。” 在皇后面前装的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出了房门之后,便叫来了暗卫,“去查!” 另一边,潘柔凭着欠条,寻到了那个潘大力欠债的赌场。还没琢磨出要找什么人,就遇上了那天去潘大力家里要账的人。 潘柔长得还算有些姿色,那人一下就认出了她来,“哟,娘您怎么亲自上门来了,可是银凑集了?交给我就行了。数目要是对的话,欠条就都是你的了。” “不是,我今天来,是想找你们谈一笔生意的。” “生意?娘您和我们谈生意?嘿嘿嘿,是什么生意呢?”见潘柔不答,他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儿人多,话不方便,不然,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着,就要来拉潘柔的手。 正文 第九十六章算计(一) “我看着很傻,还是很好骗?这四方城里谁不知道方老爷有银,但是谁敢动他们家?”动是容易,但可不是动完就没事了的。方老爷银多的,光用银都能砸死人。若真惹怒了他,他随随便便撒一叠银票出来,都能弄死他们几回了。 “我们只是求财,也不伤人命。拿了银以后,咱们各自走人,能有什么事呢?只要计划周全,方老爷也许根本就弄不清楚我们是谁,难道还能天南海北地追我们吗?” “哎,娘你别跟我套近乎,你是你,我是我,这事儿,我没兴趣,你找别人给你办吧,只要你能把你欠的银还了,这银是哪里来的,我不会管。” 潘柔以为,在赌场办事的人,都该是见钱眼开的货色,她只要出个主意,他们就会屁颠屁颠地替她办事,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但她已经把自己的计划对他了,也确实打算这么做,若是不把这人拉下水,万一走露了消息,那她才被动。 “这位,您年纪也不了吧?” “老年纪是大是,与你何干哪?难不成,你还想给老做个老婆?”这么着,那人的眼睛就开始色眯眯地在潘柔身上打量,“老可跟你,就算你给老做了二房,你该还的银还是一个铜板都不能少的。” 若是可能,潘柔只想喷他一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但这句话,她只能在心里而已。 “我的意思是,你今年明年也许还有力气替你们的场跑腿,收收赌账,但十年后,二十年后呢?您还能收得动账吗?我看着,你们赌场里看场的人多的是,哪一个看着都比您年轻,比您壮实。真到了那时候,只卖您想卖力,也轮不上您了。” “你!你一个娘们知道什么,老出来混的时候,他们都还尿裤呢。”潘柔这话,算是戳到这人的伤处了。他虽然很早就出来混了,但混的并不怎么好。按理到他这个年纪,至少也能管个场了,再不济,在赌场里头待着,总也有些油水。收账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那都是不被看重的人才干的。 虽然他话有些凶,还有些冲,但是潘柔看出来了,她中了一些事,但她只是需要他的协助,并不想激怒他,“我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我知道您资历深,但是人么,这一旦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您何不趁着这会儿还年轻,还有把力气,有股冲劲,做一票大的,多赚点儿银,换个地方,安度余生?” 虽然被潘柔的有些心动,但他毕竟不是年轻气盛冲动的年轻,“娘,咱们四方城里,钱财多多的可不止方老爷一家,你怎么就偏偏盯上他们家了呢?你是和那方少爷有旧呢?还是和那方少夫人有仇呢?” 潘柔冷笑了一声,“如果我,都有呢?” “要我,你若是和那方少爷有旧,那你哥欠的这些个银,那就算个屁。咱四方城的场里,哪个没领教过方少爷的大方,输了钱,没事儿人一样,赢了也多是散给身边的人的。就看谁的嘴甜,手快了。” “好吧,若我,我只是纯粹看方家少夫人不顺眼,恐怕你也是不会信的。我是和她有仇。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有仇?”那人围着潘柔转了一圈,关静萱的事,当初在四方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人也是听过一些的,“你和方少爷没关系,那么,你是和方少夫人的前未婚夫婿有关系?你就是那个吃了亏,却连段家的门都没能进去的?” 听他猜到了她和段瑞年的关系,潘柔有些恼羞成怒,“这件事,你到底做不做,你要是不做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了。但希望你话算话,只收银,不问银的来路。” 完,潘柔转身就想走。那人忙上前拦阻,“哎哎哎,别呀,走什么啊,老刚才想了想,你的没错。与其以后年纪大了没得出路,不如现在好好做一票。那么,娘具体有什么计划呢?” 关静萱和方谨言都不知晓,因为一趟不怎么愉快地出门,给他们招来了祸事。 第二天中午,关静萱靠在方谨言怀里玩儿他的手指。方谨言的脸,她是不敢随便玩的,因为很容易玩出火。每次她亲着亲着,都能被方谨言迅速地压倒反亲,直到衣裳不整,喘不过气来为止。 所以安全起见,关静萱最近玩的都是方谨言的手。一根一根,细致地从指甲摸到指根。 “你,你的手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比我长是正常的,居然还比我白。你这天天出去浪的,怎么就晒不黑呢?” “夫人,话可要讲良心,自从把你娶过了门,我什么时候单独出过方府的大门?” “怎么的?你这话的,我听起来怎么就觉得怨气颇重呢?怪我拦着你,不让你出门?你要出门你随便出啊,脚可是长在你身上的。” “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和嘟嘟。”更何况,他当初一时脑热,私库上交了不,傍身的银票也上交了大部分。他是习惯带着大叠银票出门的人,这银票一少了,他心里就没底。 “鬼才信你的话。”关静萱轻轻地拍了拍嘟嘟,“话声点儿,把儿弄醒了,你去哄。” 方谨言翻了个白眼,的好像哪一次不是他哄的一样。 “怎么的,你还不服气啊?还翻白眼?你以为你长得好看,翻白眼就不难看了吗?我告诉你,可难看可难看了。” 着,关静萱就把方谨言压在身下,一边假装伸手去掐他的脖,一边,“让你长张祸水脸。” 方谨言虚虚地抓住她的手腕,“娘饶命,饶命啊,以后为夫的出门,见着一个女的,就朝她翻白眼,保证把她们吓唬地都不敢觊觎为夫的美貌。” 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就高兴了,冲着他笑了一下,低头冲着他的唇就凑了过去。方谨言这才刚闭上眼睛,嘴角微扬,等着夫人柔软的唇。 好死不死地,不远处响起了咳嗽声。 一听到这熟悉的咳嗽声,关静萱猛地睁开了眼睛,从方谨言身上跳了开去,有些踉跄地落了地。 “娘,您怎么来了?您,您来之前怎么也不一声,您进门之前怎么也不敲门啊?”一边,关静萱一边开始整头发,整衣裳。 关夫人瞟了她一眼,指了指窗户的位置,“一,现在外头天光大亮,二,你们门没关。” “那您至少也……唉。” 方谨言的衣裳本来也不是太乱,只是有些皱巴巴的,“岳母大人,你和阿萱先着,我去让人给您备些点心来。” “嗯,去吧,对了,点心不要做的太甜。” 方谨言带上门出去后,关静萱看了关夫人好一会儿,“娘,您下回能不能注意点儿啊,再像今天这样,多尴尬啊?” 女儿女婿感情好,关夫人自然是高兴的,但是…… “你们这么不注意,白日里就乱来,我看到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要是被亲家公看到,你们才有好日过。” “我公爹没事一般不会亲自过来的。再了,以我对我公爹的了解,他恐怕巴不得我和方谨言天天窝在塌上呢,只要不白忙活,给他多生几个孙就行。” 第103节 正文 第九十七章算计(二) “你,你这丫头,成了亲之后,这嘴就愈发无遮无拦了,什么白不白忙活啊,这话怎么能随便呢?”着,关夫人就抬手想要戳关静萱的脑袋。 关静萱忙摆开头避开关夫人的手指,还伸手挡了挡,“这话怎么了,我都的很隐晦了啊。” “你和谨言感情好,娘亲是高兴的,但是你可别忘记了,嘟嘟才刚满月没有多久呢。要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啊,至少再过一个月两个月的,你再和谨言同房。” “娘!您这是在什么呀?我和方谨言,什么都还没有呢。”着,关静萱给关夫人倒了一杯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连喝了几杯后,关静萱才放下了杯。刚才就顾着和方谨言闹了,好长时间没喝过水了。 “那,那你们刚才都搂到一块儿了?” “娘!您看到就算了,也不避一避,您还仔细看了?”关静萱捂住了脸,感觉脸好热。 “你们都那样了,我还要怎么仔细看啊?娘也是过来人,一眼不就看明白了?” 关夫人这么一,关静萱感觉她的耳朵也热了起来,“我没和方谨言那什么,我就是和他闹一闹。我哪里不知道,现在是不能和他同房的,不光我知道,方谨言也是知道的,就算我要乱来,他也不会同意的。” “你这话,我倒是信的。”关夫人终于喝了口茶,点了点头。 “就是嘛,我们都是很有分寸的人,您就放心吧。” “谨言有分寸,我是信的。”关夫人把茶盏重新放回桌面,用食指敲了敲桌,看向关静萱,“至于你,我一会儿还是好好嘱咐一下谨言的好。” “娘?您还是不是我亲娘啊?” “我要不是你亲娘,会管你那么多?” “哼。”关静萱噘起了嘴,“也不知道是谁,我还怀着嘟嘟呢,就要给方谨言弄通房丫头。这会儿倒好,我都出月了,禁制我和方谨言同房也就算了,连单纯的亲热也不同意。” “你知道什么?谨言这血气方刚的年纪,你老撩他,又不能满足他,万一给他撩急了,去外头乱来,才有的你哭的。” 方谨言才端着托盘回来,就听到了岳母大人的话,立马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才刚给阿萱哄好的。这下岳母大人一这事儿,不知道阿萱又要折腾他多久了。 但这样的话,他还不能反驳,总不能他自己是太监,不行吧? “岳母大人,您和阿萱在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哭?”想了想,方谨言决定装傻,装作只听了个尾音,这样既避免了岳母的尴尬,又不至于越描越黑。 总是假设女婿会出去乱来,每次假设都被女婿听到,关夫人也很尴尬,“啊,没什么,就是……”关夫人卡了一会儿的词,看到嘟嘟后才,“让阿萱给嘟嘟喂女乃的这期间,不要乱吃东西,不然给嘟嘟弄生病了,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方谨言在心里给岳母大人的迅速反应竖了竖大拇指,而后随意附和了下,“哦,是这个啊。岳母大人您放心,为了嘟嘟好,我会看好阿萱,不会让她乱来的。” “你?能看好她?”关夫人摇了摇头,她怎么就是这么不相信呢? 方谨言:“……”虽然您什么都没,但您对我的不信任已经经由您的眼神清楚地传达给了我。 “我,我尽量吧。”这话的时候,方谨言也觉得很没有底气。 “对了,娘,您今天过来,除了看嘟嘟之外,有事儿吗?” 关夫人愣了一下,“还真有。你嫂,想见见你,也见见嘟嘟。” 关静萱一愣,起嫂,这辈,她好像确实还没见过的样。哥哥成亲那会儿,她肚太大,是让方谨言去的,后来她生产,坐月,嘟嘟洗三,满月,嫂又因为怀胎不满三月没有能出门来。真是很不巧。 “嫂肚的孩,这是满三个月了?”关静萱掐指算了算,而后点了点头,“是该见见了。那明天,我和方谨言带着嘟嘟回家一趟?” “你嫂,大家一块儿出去走走。” “出去?嫂她的胎稳了吗?” “你嫂的怀相一直不错,是我和你哥哥担心,才让她一直待在府里的,这会儿胎算是坐稳了,她在家应该也是待腻味了,所以想要出去走走。” 关静萱想起了她坐月的那一个月,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老待在屋里,确实不好受。那行,嫂了,要去哪儿了吗?” 起这个,关夫人愣了一下,“你嫂,先大家一块儿吃个饭,然后去街上逛逛。” 经历过多宝阁的事,关静萱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想去任何一家铺里头花银,总觉得她前头花了银,背后就能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和方谨言。 方谨言注意到了关静萱皱起的眉头,在桌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正好,我们也准备再给嘟嘟添点儿东西。” 他这话一出,关静萱还没什么呢,关夫人已经摇了摇头,“就算有银,也不是你们这么花的,有亲家公那么大规模地买过东西,嘟嘟还缺东西?” “那,那就给阿萱买。只要银能花出去就行。” 关夫人被方谨言这一句话堵得不出话来了。 关府,秋闱之后,关静远都在府里看书,为二月的会试做准备。关夫人从方府回来,和他提了明天一起出门的事后,关静远回了房。 见关静远进来,潘云樱迅速地把什么东西收了起来。回头见是关静远,她有些慌张。“夫君,你怎么回房来了,没在书房里看书吗?” 将潘云樱的慌张尽收眼底,关静远却没有发问,他以为,若是云樱有事,想和他,自然会。若是她不想,他就算逼问出来,也未必是真话。 “总是窝在书房里看书也是很累的,总得适当地休息休息。你是吧?” “嗯,是啊,那夫君,你要不要去塌上躺一会儿,一会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我再叫你起来?” “不用,和你话话,也是一种放松。听娘亲,你明天想见见妹妹妹夫他们?” “啊?哦,是啊。我想我嫁进门这么久,阴错阳差地,还没见过妹妹,现在刚好我这胎也坐稳了,也让孩早些见见他姑姑。” “这样。”关静远点了点头,没打算再问什么,潘云樱却主动开了口,“妹妹和妹夫,他们感情很好吧?” “挺不错的,妹夫人不错,你见到就知道了。” “妹妹她,也满顺的,嫁进方府没多久,就有了孩。还一举得男。” 听潘云樱这样,关静远愣了一下,而后也笑道,“的好像你自己不顺一样,你不是也嫁给我没多久,就有孩了吗?” 第104节 潘云樱摇了摇头,“我的,是我嫂,她其实很可怜。我和你过吗?我嫂和我哥哥是青梅竹马,时候一起长大的,他们的感情特别好,好到,我嫂一满十五,哥哥就着急地给她娶过了门。但成婚早并没有什么好处,我爹和我娘,就我哥哥一个儿,天天就催着我哥和我嫂给他们生个孙。” “他们,不是如愿了吗?”关静远记得,大舅爷是有儿的,也就比嘟嘟大上几个月。 “我哥哥的这个孩,来的可不容易了,我嫂吃了好多年的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怀上孩之后,我嫂几乎是在塌上躺到生产。没想到,这样保下来的孩,身体却不大好。我嫂在生产的时候也坏了身,我哥哥,恐怕这辈,只会有这一个儿了。这孩,就是我哥哥,和我爹娘的命。”完之后,潘云樱抬起了头,看着关静远,幽幽地问了句,“你明白吗?” 正文 第98章 算计(三) 实话,关静远有些弄不清楚,潘云樱突然和他提起这事,究竟是什么用意。虽然过程很不顺,但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 孩身体弱,家里的人多多看护也就罢了。 而后,关静远好似突然开了窍,“你啊,怀着身孕呢,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嫂是吃了药才有的身孕,你又不是,你嫂在塌上躺了将近十个月,至于你,昨个儿大夫不是还你身体好吗?不然明天你怎么会想着出门去呢?把心啊,放在肚里,咱们俩的孩,一定能顺顺利利出生的。” “嗯。”潘云樱点了点头,眉间的愁绪却依旧未散。 “对了,明天咱们去哪儿?” “夫君你也去吗?”潘云樱听到关静远‘咱们’,很是惊讶。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潘云樱大约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忙道,“夫君你不是要在家里读书吗?我哥哥自秋闱之后就没出过门。” 关静远不大爱听这样的话,他是他,别人是别人,不是别人怎么做,他就也必须要学着别人做一样的事的。 “我刚才不是过了吗?读书还是得劳逸结合,天天待在书房里头,人都待傻了,不要状元了,考中进士都是问题。”完这些之后,关静远的嗓音软了下来,“再了,夫人你怀着身孕,为夫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我也不是一个人出门啊,不是还有娘亲,还有妹妹他们吗?” “那不就是了,他们都去了,难道还多我一个吗?你还没呢,准备去哪里走走?” “我想着,天冷,就先寻个地方一起用个饭,然后去附近的铺里看看布料,看看衣裳什么的。” “衣裳?嘟嘟有很多的,明天我和阿萱一下,让她拿一些过来就是。听都是方家老爷给嘟嘟准备,那些衣裳都可好了。也让咱儿享享福。”着,关静远就伸手想要摸潘云樱的肚。 潘云樱稍稍侧身,“才三个月,还摸不出什么来呢。衣裳的事,我看着,不妥。那些衣裳都是方老爷替嘟嘟准备的,咱们就这么拿过来用,要是被方老爷知道了,怎么办?” “没事,我们也不拿新的,拿嘟嘟穿过的就行。嘟嘟的衣裳啊,听咱娘了,都是穿过一次就不要了的。咱娘刚听的时候还过阿萱他们,现在时间长了,娘亲也就习惯了。” “旧衣裳?”潘云樱皱了皱眉,“我们的孩,为什么要穿嘟嘟的旧衣裳,我不稀罕那些好布料,给咱们孩挑软和一些的布料就行。” “你没生养过,可能不是很清楚。这孩的衣裳,不是一定要穿新的,旧的衣裳更软一些。再嘟嘟的衣裳,只穿过一次的,算什么旧衣裳?难道你还嫌弃嘟嘟不成?” “没有没有,只是,我是第一次做娘亲,自然想给孩最好的。如果连件新衣裳都不能给他的话,我会觉得对不得他的。” “我也没不给孩做新衣裳,但是孩不可能只有几身衣物吧?孩那么,尿了吐了拉了,都是要换衣裳的,和阿萱要一些来,备用也是好的。再者,孩一天一个样的,要是做太多衣裳,还没穿过,孩就长大了,那不是浪费了吗?依我看,新的旧的都备一些,是最妥当的,你看呢?” “都听夫君的。” 第二天一早,关静萱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梳洗好了的方谨言。她有些吃惊,“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娘要带为夫出门见人,为夫兴奋地睡不着啊。”方谨言回答。 “少来,也不是没带你出过门。多宝阁的事,才几天,就忘啦?” “为夫一把年纪了,自然是见过世面的,但是架不住有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啊。” “你嘟嘟?嘟嘟那么,哪里懂出门不出门的?” “谁知道呢?反正他是一早就醒了的。” 关静萱一回头,就看到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的嘟嘟,这么可爱的家伙,是从她肚里出来的,想想都觉得幸福。 好好抱了会儿嘟嘟,关静萱问道:“咦,咱们方家,这衣裳,不是不穿第二次的吗?嘟嘟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这身衣裳不同,贵人赐的衣裳,带着贵气,能给嘟嘟带来好运道的。” “那咱爹家财万贯的,不也是贵人吗?他给嘟嘟的衣裳,我们也只给嘟嘟穿一次啊,真浪费。” “傻,不一样的。” 拍开方谨言摸她脑袋的手,“别动不动就摸我的头,女人的头不可以随便摸的。” “还有这法?谁的?” “我的。你知道不知道咱们女梳个头要多久,多痛苦啊,你这一摸,给发髻摸散了,金钗摸掉了,头发摸毛躁了……不管哪一种,都是要重新梳头的。” “可你现在不是刚起来,还没梳头发吗?” “凡事都有个惯性,现在是没事,但你要是平时摸我的头摸习惯了,我哪天是梳好了的呢?看什么看,我这是未雨绸缪。” “行,夫人都有理。”关静萱还没得意多久,头发根已经传来了熟悉的疼痛感,低头一看,果然,她的发梢已经被嘟嘟攥在了手心里,捏得那个紧啊。一边捏着,这居然还对她露出了无齿的笑容来。 “嘟嘟这么不听话,夫人可得好好管教他才是。” “方谨言!”不用,肯定是他把她的头发塞到嘟嘟手里的。这个坏蛋,自从有了嘟嘟之后,就光利用嘟嘟干坏事了。 “嗯,为夫在。”话虽这么,方谨言却刻意和关静萱保持着距离。生怕许久不曾受伤的腰身重新受创。 “是这里吗?享味轩,名字怪怪的,方谨言你在这儿用过饭吗?”方谨言还没开口回答呢,关静萱已经继续,“算了,问你也白问,你平时肯定去香满楼去的多。我的对吧?” “嗯。”方谨言点了点头,而后四处看了看,“这里,好似有些偏僻。” “哪儿偏僻啦,你看这附近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别你没来过,就这里偏僻。一会儿我娘他们来了,你可千万别这个。” 第105节 “我像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关静萱打量了他一会儿,回答道,“别,还真挺像的。” 不一会儿,关府的马车也到了。 看见坐在车夫身边的大哥,关静萱有些惊讶,“哥,你也来啦?居然没有在家读万卷书?”关静萱着,还做了个捧书的动作。 “嗯,我这不是已经读了万卷书,开始出来行万里路了吗?你先等着,我给娘和你嫂扶下车,咱们再细。” 待潘云樱站定,关静萱走到了她面前,看了她脸好一会儿,才道,“呀,这就是嫂吧?大哥你真是好福气,嫂长得这么好看。嫂您好,我是阿萱。”然后,关静萱给方谨言招了过来,“这是我夫君,方谨言,他怀里的,是我儿嘟嘟,一个月零十三天。”完之后,关静萱暗自松了口气,明明见过不止一次,却要装作第一次见,她真是不容易,心疼自己。 “啊,阿萱你好,我经常听婆婆和夫君提起你。” “他们提起我?肯定没我好话吧?嫂我和你,你可千万不能相信他们的话。我大多数时候,还是很乖巧的。是吧,方谨言?” 方谨言没多什么,只是点头称‘是’。 潘云樱笑了笑,在关静萱看来,好像有些勉强,她,“不是的,婆婆和夫君都你好呢,你长得漂亮,性格爽直……都是好话的。” 正文 第99章 算计(四) 听潘云樱的声音有些抖,关夫人以为她是冷了,忙拍了拍关静萱的胳膊,“怎么回事儿,都当了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吓着你嫂了。”而后转头对大家,“天冷,咱们先进去吧。” 厢房是昨天就定好了的,人来了之后,二的进厢房给他们介绍享味轩的菜式,才介绍到一半,关静萱已经开始犯困。其实享味轩的位置确实偏僻,他们光坐马车都坐了好久,本来应该在塌上睡觉的时间,都变成在马车上颠簸了。 见关静萱坐着坐着就靠在了他肩头,方谨言只是笑笑,而后开口对二的,“不用介绍那么详细了,直接上你们享味轩的招牌菜就行。咱们先吃着,如果不够,咱们再添。”而后询问关夫人,“岳母大人您觉得如何?” “可以的。”吃什么东西,关夫人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他们今天出来,也不过就是让关静萱和潘云樱见个面。潘云樱都过门这么久了,连孩都揣了三个多月了,还没和阿萱见过面,确实不合适。 关静萱坐在方谨言的左手边,关静远坐在他的右手边。这会儿见方谨言一边抱着嘟嘟,一边要去搂着随时好像要滑下去的妹妹,关静远开了口,“妹夫,嘟嘟我帮你抱一会儿吧。” 方谨言虽然有些担心嘟嘟认生,但考虑到还有关夫人在,也就放心地点了点头,将嘟嘟递了出去。 嘟嘟感觉自己被晃了一下,有些不高兴地睁开了眼,一看面前的关静远,他本来就不的眼睛更是瞪得溜圆。不多时,反应过来的嘟嘟伸手就要去挠关静远的脸。 “呀,夫君心。”潘云樱突然出声,大且急,给嘟嘟吓了一跳。他手一停,顿时眼睛里就蓄满了眼泪,‘哇’的一声,很快就哭了起来。 本来已经睡着了的关静萱被嘟嘟这嘹亮的一声‘哇’哭醒,“怎么了,嘟嘟呢?”关静萱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方谨言怀里的嘟嘟,却发现方谨言的怀里是空的。 然后才发现,嘟嘟在大哥的怀里。 关静萱连忙起身,走到关静远跟前,将嘟嘟接了过来,抱到怀里就哄,“哦嘟嘟乖,娘亲在娘亲在呢,不哭哦,不哭。哭了就不好看咯,不好看以后就找不到媳妇咯。” 嘟嘟在被抱到关静萱怀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止了哭,这会儿只是不停地抽噎,好不可怜的模样。 “怎么回事?怎么嘟嘟给大哥抱了?你手酸啦?”其实关静萱是有些不高兴的,嘟嘟若是一直在方谨言怀里,肯定是不会哭的。 关静远忙,“不怪妹夫,是我看嘟嘟太可爱了,想要抱一抱,没想到,嘟嘟脾气这么大。”而后看向了潘云樱,“孩还呢,你声音别那么大,吓坏了孩怎么办?” 其实关夫人也是同意关静远的法的,潘云樱的声音那么大,把她都吓了一跳,更何况嘟嘟还,肯定也吓得不轻。但这会儿,儿已经了儿媳妇了,她要是再,只怕儿媳妇心里要有疙瘩,要不舒服了。想起她还怀着身孕,就圆了个场,“没事没事,云樱也是担心嘟嘟抓你的脸。”其实没什么,嘟嘟那软指甲,能挠出什么来呀。 显然,关静远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被嘟嘟挠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我不是还能把他举起来吗?” 听大哥要把嘟嘟举起来,关静萱突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嘟嘟眼泪还没干呢,你这个当娘的,就开始笑啦?” “哎呀,娘,大哥刚才要把嘟嘟举起来,我想到好玩儿的事情了。我们嘟嘟啊,不能举高高的。” “为什么?”关夫人和关静远都有些好奇。 “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方谨言给他举起来,他就撒尿,每次都……” “咳咳咳,阿萱。”方谨言和她不停眨眼,让她别在往下了。但其实关静萱不,光是她那个乐呵劲,关夫人和关静远也能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没事没事,嘟嘟这是童尿,很难得的。”关夫人笑着接了话。 方谨言:“……”万万没想到,您是这样的岳母大人。 享味轩上菜还算快,他们正笑着呢,已经有人进来送菜了。 见菜上了桌,方谨言起了身,“阿萱,嘟嘟给我,我们换个位置。” “为什么要换啊?这样坐挺好的。”她要是再困了,靠他的肩膀,这个位置多顺啊。 “现在用饭呢,你还能睡得着?” 睡肯定是睡不着的了,肚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和关静萱换了位置之后,方谨言左手抱着嘟嘟,右手给关静萱布菜。一点儿都不耽误事。 关夫人看着心里高兴,见潘云樱眼露羡慕之色,关静远却只顾自己吃,连忙踢了他一脚。 关静远被踢个正着,见关夫人瞪他,有些莫名其妙,“娘,您踢我做什么?” 关夫人被气了个仰倒,干脆就直话直了,“你看看人家谨言,又照顾孩,又照顾阿萱的,你呢?就顾自己吃。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是几天没吃饭啊?” 关静远想了想,给关夫人夹了几筷菜,“娘,您吃,这几道菜我刚才都吃过了,味道不错。”然后下一刻,他又继续自己吃自己的了。 关夫人无语,只好自己动手,给潘云樱夹了几筷菜,“来,云樱你多吃点。” 见状,关静萱也推了推方谨言,“我自己会吃的,你自己也吃点儿。” 方谨言的全部心思早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嘟嘟身上,另一半在关静萱身上,并未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吃?你自己怎么吃啊?你手那么短,夹得到菜吗?” 关静萱的一腔感动,瞬间化为乌有。“我手短?我手短我难道不会站起来夹吗?”着,关静萱就站了起来,故意挑放在原处的几盘菜下了筷。 “你看,夹住了吧?你看,你看啊!站起来都夹不住的,我还能走过去夹呢!” 第106节 见关静萱要开始犯浑,关夫人立马开口阻止,“阿萱,别胡闹,坐下好好吃。” 关夫人一开口,关静萱先委屈上了,“娘,他我手短。我手短腿短,那也都是娘亲生出来的。他嫌弃我,也就是抱怨您呢,没给我生一双大长手,大长腿。”关静萱转向方谨言,“你还嫌我哪里短,脖?手指?” “行了,你再,娘可就要执行家法了。”关静远凑到关静萱耳边了句。 关静萱一听‘家法’二字,立马住了嘴。关夫人的家法,她可不想再受哪怕一次。 好容易吃完了饭,休息了会儿,关静萱问道,“嫂,一会儿咱们去哪儿?不是,要给孩们买东西吗?” 听到关静萱和她话,潘云樱的身震了一震,“啊,是啊,额,那铺不远,就在享味轩附近的。” “就这儿啊!”实话,才走到门口,关静萱已经有些不想进去了。因为里头的人,有些多。她其实不大喜欢和陌生人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便是隔着厚厚的冬衣也不行。 “嗯。你看这里人这么多,就知道这铺的生意有多好了。这铺里的衣裳布料好,做工也细,价格还不高,所以卖的很好的。” “可是,这会儿里头那么多人,嫂你还有身孕在身呢,这样进去和她们挤来挤去的,不大好吧?” “没什么的,我们从边上儿过去就是。来,你跟我走。” 走了两步,潘云樱回过了头,“差点儿忘了,得把……嘟嘟带上。” 正文 第100章 算计(五)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话或许不大妥当,原来她还是关家大姑娘的时候,她爹娘也没亏待过她,但确实无法和方府相比。 在方府生活了一年多,关静萱能感觉到自己有了些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但在此之前,她没意识到这改变会有这么大。 做关家大姑娘的时候,她或许会犹豫要不要进这铺,现在她是方家少夫人,于她本心来,她是根本连这铺的门都不愿意踏进去,她一点儿不想为了省那点儿银而和别人去挤,去抢的。 但这样的拒绝,对着初次见面却很热情的潘云樱,关静萱有些不出口,她跟着嫂往铺里头走,完全是抱着‘舍命陪嫂’的心,这会儿听潘云樱要她把嘟嘟也抱上,关静萱有些不快。 “嘟嘟还,就不带他了吧。方谨言也不爱逛铺的,让他抱着嘟嘟和大哥待在外头就行。” “那怎么行?”潘云樱脱口而出,而后很快意识到是自己失了言,她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不是要给孩们买些衣裳吗?嘟嘟不在的话,你怎么知道什么适合他穿,什么不适合呢?” 关静萱的第一反应是,这儿的衣裳都不适合嘟嘟,但随后想起嫂腹中的是大哥的嗣,大哥的孩能穿的,没道理嘟嘟就不能穿。这样的话,必然是不能从她口中出来的,不然似乎有些伤感情了。 “嫂你可能不知道,嘟嘟他祖父挺疼爱嘟嘟的,嘟嘟还没出生呢,已经备好了很多衣裳,后来嘟嘟出生,他祖父就更上心了。”而后关静萱压低了些声音,凑到潘云樱身边,“嫂,你听了就算了,可别和娘亲。嘟嘟的祖父替嘟嘟准备的好些衣裳,嘟嘟还没来得及穿呢,就穿不上了,因为嘟嘟长大了。所以,我今天其实是专门来陪嫂逛的,主要是给我侄买衣裳,嘟嘟就算了。” 本来没开的话,关静萱也是打算随便买上几件衣裳意思一下,但并未打算给嘟嘟穿,因为嘟嘟的衣食住行,方老爷都是要定期过问的。方老爷要是不满意他们给嘟嘟买的东西,只会自己补上更多,按方老爷的大手笔,那才是浪费呢。 “妹妹,你作为孩的母亲,难道就不想亲手给嘟嘟挑几件你喜欢的他合适穿的衣裳吗?” 诚实地回答,关静萱并不想。如果有心的话,她完全可以自己给嘟嘟做,府里好的布料多的是。但她,手艺不好,方谨言也管得严。 “不瞒嫂,我满意没用,嘟嘟的衣食住行,最终还得我公爹同意才行。我和方谨言都做不了主的。” “方老爷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关静萱并不觉得,“我公爹做的事,每一件都是为了嘟嘟好的。”所以她和方谨言为什么要反对呢?虽然反对也未必有效。 再了,她和方谨言都是不赚银白吃白喝白住的,谁赚银谁才有话权。 “你们姑嫂俩站在人家铺门口干嘛,到底进不进去啊?”关夫人见关静萱和潘云樱一直在话,却没有往前走,过来问道。 “嫂让我带着嘟嘟,我觉得里头人太多,怕挤到了嘟嘟,所以……” 关静萱还没完呢,关夫人已经点了头,“不能带嘟嘟,这里头这么多人,给嘟嘟挤坏了。”而后犹豫了下,“云樱啊,不然我们也别进去了吧,你这还怀着身孕呢。”最后嘀咕了句,“这铺也太奇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婆婆,妹妹,这铺的衣裳真的很好的,你们随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关静萱和关夫人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好容易挤进了铺里,关静萱觉得她背后都出汗了。 关夫人入戏挺快,已经开始挑起了虎头帽。不时地拿起一个帽或者一只鞋问她身边站着的潘云樱是不是满意。 相对于她娘的积极,提议进来的潘云樱,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往往都是被问几遍之后,才会给出一个答案来。大多数时候,她给的答案都是否定或者接近否定的,不是嫌弃颜色太亮眼,就是嫌弃鞋里的棉花太厚太石更之类。 但孩的东西,从来都是以喜庆的颜色居多,一来添丁是喜事,二来孩也喜欢色彩明艳的东西。 虽然觉得潘云樱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关静萱很快就释然,毕竟她怀着身孕呢,这情绪变化快也是人之常情,她当初怀着嘟嘟的时候,也把方谨言弄得挺惨的。 想到这里,关静萱也凑了过去,想着两个人同时帮她嫂挑,也许能快一点,快一点选好买好,快一点离开这里,“嫂你看,这个怎么样?”关静萱本来只是看中了花样才拿起来的,但东西一入手,关静萱就皱了皱眉,这些衣裳的布料于孩来,似乎偏石更了些。孩好动,这稍微磨两下,感觉都能把皮蹭红了。 于是潘云樱还没回答,关静萱已经自问自答,“仔细看看,颜色好像有点土气。” 接下来,关静萱几乎就没有能拿起来问潘云樱的东西,所有入手的她摸着都不满意,倒是关夫人,在潘云樱的另一边问的很勤。 关夫人一直不停发问,关静萱从觉得烦到习惯,突然之间,她娘没声音了。关静萱以为她娘那是问累了暂时休息会儿呢,潘云樱却突然出了声,“婆婆,你怎么了?是肚不舒服吗?” 一听嫂了这话,关静萱连忙凑了上去,“娘,您怎么了?没事吧?您能起来吗?”见关夫人捂着肚好似回答不了的模样,关静萱急了,“嫂,你先在这儿陪着娘亲,我马上出去叫大哥他们进来。” 听关静萱要把关静远和方谨言叫进来,潘云樱很是紧张地拉住了关静萱的胳膊,“别,别去。” “不去不行啊,我们俩个没办法把娘亲带出去的,得让大哥他们来。” “不是,我是看着,婆婆她是肚疼,会不会,是吃坏肚了啊?” “嫂,您和我,咱们都不是大夫,哪里能知道娘亲这下是因为什么原因肚疼。而且,娘亲是不是肚疼,具体什么地方疼,咱们都还确定不了呢。”关静萱撇开潘云樱的手,依旧要向外走。 正在这时,关夫人的脸憋得通红,然后……放了一个极响亮的匹。关静萱捂了捂鼻。 “阿萱,别去了。”关夫人话的声音有些抖,“你嫂的对,你娘我可能,真的吃坏肚了。” 第107节 “吃坏肚了?那就更要叫大哥进来,背您去看大夫啊。” “不不不,现在不是看大夫的时候,你先去问问,这里有没有……”关夫人前头话得很急,到一半,就皱紧了眉头。 关夫人还没完,潘云樱已经接了口,“有的,就在后头院里头就有。”十分详细地描述了一下茅厕的位置之后,潘云樱,“阿萱,辛苦你了,扶着婆婆去一下吧?” 其实关静萱本也没想让潘云樱帮她一起扶娘亲,但是被她这么一,关静萱多少有些不舒服。 “那行,嫂你在这儿等着我们,我扶着娘亲去一下。” 好在关夫人肚痛归痛,多少还能自己走上两步,关静萱扶着她,也不算太吃力。 接下来,关静萱就一直等在茅房门口,听见里头一阵接一阵的动静,她捂着鼻,觉得自己的肚也似乎有那么点隐隐的疼痛了。 正文 第101章 算计(六) 好不容易,关夫人脸色苍白地从茅房走了出来,脚步都虚浮了。 “娘,您这是吃错什么东西啦?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呢?” “我……我能吃什么呀,午膳还不是和你们吃的一样的?”关夫人此刻便连话,都没有了往日的底气。 “也对。”关静萱点了点头。“那就奇怪了。怎么我们吃了都没事呢?” 又看了关夫人一会儿,关静萱问,“现在,您还想再进去吗?不想的话,咱们就出去吧,让大哥背你去医馆看看。” “额,再等等。”还没等话完,关夫人又急忙转身,重新进了茅厕。 关静萱摇了摇头。 把关夫人从茅厕扶回来,关静萱费了老大力气。全然没有把她扶着进去时的轻松。 “你,你嫂。”关夫人被扶着走到铺里后,弱声道。 “知道了,娘,我会注意看嫂的。”一边扶着关夫人往铺外头走,关静萱一边寻找潘云樱的身影。看了半天,都没能看到,“娘,这里人太多,嫂可能也觉得闷得不舒服,先出去了。这样,我先把您扶出去,找大哥他们。如果嫂还没出去,我就再进来找。” 关夫人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阿萱?你怎么出来了,娘这是?” “哎呀别提了,娘亲肚不舒服,上了好几趟茅厕了。好容易消停下来,我才能把她扶出来。大哥,你赶紧的,把娘背起来,咱们得送她去医馆看看。对了,嫂人呢?” “你嫂刚才出来过,是你懒得走动,让她出来抱嘟嘟。”方谨言这话一出,关静萱才发现,嘟嘟不在方谨言怀里。 “你什么?嫂出来过,把嘟嘟抱进去了?还是我的意思?” “嗯。”方谨言点了点头,关静远也点头。 “可是,我没啊。我刚陪娘亲去茅厕了呀,她闹肚。我让嫂在铺里头等我们的。”关静萱努力定了定神,“我扶着娘亲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嫂和嘟嘟啊。” 关静萱的目光因为紧张而有些散乱,最后定格在了方谨言身上,“方谨言?” 方谨言看了关静远一眼,搂住了关静萱的肩,“没事的,可能是里头人太多,所以你一时没能看到嫂。走,我陪你进去看看。” 一时间,关静远进退两难,一边是妻儿和外甥,一边是生病的母亲。 关夫人虽然身体不适,但是耳朵没坏,她听全了情况之后,拍了拍关静远的胳膊,“老大啊,你跟着阿萱他们一块儿进去,也算有个帮手。娘现在比刚才好多了。就在这里等你们,如果一会儿娘实在受不了,会让车夫拉我去医馆的。” “娘,不然我先给你送到附近的医馆,再折回来,不会耗费很多时间的。”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关静远咬了咬牙,转过了身。他才一转过身,关夫人就口申口今了一声,关静远立刻回转,不顾关夫人的反对,一把给她背了起来,送上了马车,转头就对车夫,“去最近的医馆。” “方谨言,嘟嘟呢?嘟嘟不会出事吧?我这心,慌得厉害。” “不会出事的,怎么会出事呢?嘟嘟和大嫂在一块儿呢!”方谨言尽量出言安关静萱的心,其实他自己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妥当。 “可,可我们今天第一次见她啊。”关静萱只恨,前世她与这个大嫂接触甚少,不清楚她的为人。 在人君羊中细细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潘云樱和嘟嘟,关静萱的心凉了半截。 见关静萱的脸色瞬间就惨白了下来,方谨言在一旁出言安慰,“没事的,会没事的,也许大嫂只是抱嘟嘟去别处玩了。” “去哪里?她能抱着嘟嘟去哪里?她为什么要抱走嘟嘟?她自己也有孩的。她是我嫂啊。她和大哥过了一辈的。怎么会这样呢?我没让她抱走嘟嘟啊?方谨言,你信我,我今天没有犯懒,里头人这么多,我怎么会让嘟嘟进来呢?方谨言,我们的嘟嘟不见了,怎么办?我就不该带他出来的,我为什么要带他出来呢?大嫂算什么啊?不认识不见面又如何呢?什么都没有嘟嘟重要。方谨言,嘟嘟……” 旁边有个妇人见关静萱一个漂漂亮亮的娘突然就跟犯了失心疯一般哭了起来,问身边的人,“那边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好像是孩丢了。” “孩?”这个妇人走到了关静萱和方谨言跟前,“你们是……孩丢了?” 方谨言正准备等关静萱稍稍冷静一些,就问问这铺里头的人,这里头人这么多,应该是有人见过潘云樱和嘟嘟的踪迹的,这会儿听见有人问他,立马就激动了起来,“是啊是啊,是我儿……”随后方谨言十分具体地和这个妇人描述了一下嘟嘟的穿着,至于长相,方谨言还没到,这个妇人已经开了口,“原来那是你们两个的儿啊,我呢,怎么就能长得那么好看呢,就像天上的金童下凡了。我刚好看到了,一个女的,抱着那孩往那里头去了。” “里头?不是外头吗?您确定吗?” “确定啊,是里头。我还纳闷呢,以为她是在这铺里头逛晕了头了,走错了门了,我等着她出来呢,可是等了半天,没看到人回来。” 方谨言想了想,随手拉下了自己的荷包,塞进了她手里,“谢谢您。阿萱,我问到了,在后头呢,咱们走。” 待方谨言搂着关静萱转身往里头走去,那妇人才低下了头,只打开荷包看了一眼,就吓到了,立马就往怀里塞。想了想,她又冲着方谨言的方向喊了句,“哎哎哎,我刚忘记了,这铺是有后门的。” 其实不用这个妇人,关静萱和方谨言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铺是有后门的。因为此刻,这个后门是开着的。门边,靠坐着一个人。是他们在找的潘云樱。可也只有潘云樱。 关静萱狠狠擦着崩脸的泪水,有些踉跄地走到了她身边,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肩膀,“嘟嘟呢?嘟嘟呢?你告诉我,你把我的嘟嘟弄到哪里去了?” 潘云樱什么都没,只是摇头,流泪。 关静萱扬起一只手,在半空之中抖了半天,捂了捂自自己的嘴,然后抬头问方谨言,“方谨言,怎么办?她不肯,她什么都不肯。” 第108节 刚才方谨言见后门敞开着,立马冲出去看了一下,地面的积雪之上,有清晰的车辙印。但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这才回转,想从潘云樱这里问出些线索。 关静远赶回来的时候,方谨言和关静萱正在轮流盘问潘云樱,但她就是不肯开口,只是一直哭。 关静萱忍无可忍,伸手就扇了她一耳光,还不解气,又打了她好几下,才大吼出声,“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你把我的嘟嘟还给我,还给我,不然我……我和你同归于尽。” 方谨言把关静萱拉了起来,将她抱进怀里拍了拍,用阴测测的声音对着潘云樱,“若是嘟嘟真的有事,我不会让阿萱和你同归于尽,我只会,让你的全家都给嘟嘟陪葬。你的爹娘,哥哥嫂……所有和你沾亲带故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信吗?” “不行,不可以的。”潘云樱终于不再只哭。 “那你告诉我,嘟嘟在哪儿?你把嘟嘟交给了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潘云樱拼命地摇头。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要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嘟嘟交给他们?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我嫂啊,那是我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还是人吗?” 正文 第102章 算计(七) 关静萱除了第一巴掌打在了潘云樱脸上,其余数下都打在了她身上,但那一个耳光关静萱打得特别用力,此刻潘云樱的脸已经红肿了起来。 关静远见状皱了皱眉,走上了前,“怎么回事?” 把潘云樱扶了起来,关静远帮她解开了身上的绳,潘云樱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身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关静远一句“有什么不能好好,为什么要动手?”才刚了前半句,关静萱已经尖叫了一声,“好好?怎么好好,她,我的亲嫂,在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我的嘟嘟给了别人。哥,嘟嘟是我的命啊,你让她把嘟嘟还给我好不好?嫂,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打我啊,骂我啊,你杀了我也可以啊,你为什么要把嘟嘟……他还那么,你怎么就忍心。” “你把嘟嘟给别人了?”关静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潘云樱,“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夫君你信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不是故意的?不想?不得已?嘟嘟是我儿,你的不得已凭什么要让我的儿去承受?” 潘云樱抓紧了关静远的衣服,开始哭。 关静远却慢慢地推开了她,拉开了她的手,不管是理还是亲,他都应该站在阿萱一边。 感觉到了关静远的疏离,潘云樱想要伸手拉住他的手,“夫君,夫君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 关静远推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关静萱和方谨言身边,“好,你吧,我听着呢。” “……孩没了,只有一封信.…..我哥哥,我嫂已经哭成了泪人,起不来床了。我娘晕过去了,我爹也病倒了,夫君,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你能理解我的,是不是?” 关静远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没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嘟嘟是我亲妹妹的骨肉,也是我的亲人?” “可他们要的一直是嘟嘟啊,我侄只是无辜受累,他们了,不会伤害嘟嘟的,他们只是求财,方家是四方城首富,不缺银的,只要方家出了银,嘟嘟就能回来的。” “你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就把嘟嘟给了他们,他们不伤害嘟嘟,你就信了?那要是他们突然反悔,你准备怎么办?你拿什么赔我的嘟嘟?你赔的起吗?” “夫君,你知道的是不是,我和你过的,我嫂已经生不出孩了,我侄就是我哥,我爹娘的命。要是我侄出了什么事,他们就都活不下去了,那是五条人命啊。” “呵呵哈哈哈。”关静萱突然就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家人的命是命,我的嘟嘟,是可以被牺牲的。所以其实你也不信他们的话,对吧?可你嫂不能生了,所以她不能失去她的儿,我能生,我的嘟嘟就该死,是吗?” 关静萱低头看向了潘云樱的肚,“你这样的女人,老天居然也给了你孩?” “阿萱。”关静远想要拍拍她,她却避开了他的手。 “哥,你是我嫡亲嫡亲的哥哥,我今天会站在这里,是为了见你的新婚夫人。我想和她好好相处,想让她知道我们关家是好人家,让她不后悔嫁进来,让她和你好好儿的,过一辈。但她是怎么对我的?用我的儿换了她的侄。在她眼里,她的侄比我的儿重要千倍万倍。我今天最后一句话,这一回,便是老天保佑,能把嘟嘟找回来,我也不会再承认她,如果嘟嘟找不回来,那就别怪我……” “少爷!”听见默语的声音,关静萱激动了起来,“是有嘟嘟的消息了吗?” 默语摇了摇头,“他们在中途弃了马车,那马车在一条河边。我让人分了几路寻找,暂时还没消息。” 关静萱眼中燃起的光彩,又瞬间黯淡了下去。她转头看向方谨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方谨言,要是嘟嘟他……我也活不下去了。” 方谨言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不停地在她耳边安慰,“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一辆马车之上,一个女抱着一个不停哭泣着的孩,“让你哭,让你哭,让你再哭。” “你一直掐他,他能不哭吗?你就不能消停点儿?让老耳根清静清静?”他现在相信,她和这孩的娘有仇了。本来孩好好儿的,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她的。没多久就哭成泪人了,都是这个娘,一会儿掐他,一会儿拍他的,孩越哭,她就越打,她越打,孩就越哭,真是……耳朵都快给吵聋了。 本来他还想夸夸她的,还知道声东击西,虽然废了几辆马车,但能引开那些人的视线,把孩藏好了,那银……还真有可能到手。想起以后可能好日,他就美滋滋的。 孩越哭越厉害,简直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看了眼孩涨红的脸,那男推了那女一把,“别再折腾了,别银还没收到,孩就给你折腾死了。” “哼,溅人生的溅种,哪儿有那么容易死?”又狠狠在孩手上掐了一把,她才暂时停了手。 最毒妇人心,那男人摇头。 “对了,反正这个孩已经到手了,前头那个,是不是给送回去啊?” “送回去?你送啊,还是我送啊?” “让我兄弟去送啊。”这样的事,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办不了的,所以他就找了几个可靠的弟兄帮忙。 “你要是想害死你兄弟,就让你兄弟去送好了。”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个女人的嘴,能有多紧?要是关静萱他们从她的嘴里听咱们是好了的,一个孩换一个孩的话,他们在那家外头守着,你兄弟送孩过去,不就是自投罗吗?你兄弟要是出了事,能撑住不供出你?那咱们这一番折腾,不都白费了吗?” “那可是,那个孩,病歪歪的,难道咱们还要养着他不成?” “谁要养着了?一个孩罢了,随便扔在哪儿,不就解决了吗?” “扔?这么冷的天,要是把孩扔出去,那不就……?” “没想到啊,雄哥你在场里混了这么些年,心肠还这么软,那孩也不是你亲生的,你心疼什么?这世上,天天都有孩出生,天天都有孩夭折。他,还算幸运的,至少见过这个世界。”她的孩呢?谁给过他哭泣的机会? 第109节 “不然……我们给他送个一般的人家,等风头过去了,再找人去给那家送信?” 潘柔看了他一眼,“随你吧。” “那,咱们先去接那个孩?” 不一会儿,雄哥见嘟嘟含着手指睡着了,笑了笑,“哟,这孩倒是心大,刚才还哭着呢,这就睡着啦?”见潘柔又要下手掐,他急忙出声阻止,“哎你可别……”话才了一半,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雄哥,到地方了。” 潘柔有些惊讶,“这么快?”着,潘柔去撩马车的帘,这一撩,她抱紧了嘟嘟,往马车的角落里缩了一缩,“雄哥,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不是了吗?来接那个孩。” “那孩在这儿?荒郊野岭的,你哄谁呀?” 雄哥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孩身实在太弱,手下兄弟一个没看住,就过去了……” “那你刚才还和我了那么多?” “哦,我只是想试试,美人是不是都是蛇蝎心肠。你没让我失望,却让我有点儿害怕。我这个人哪,惜命。对于有威胁的存在,宁杀错,不放过。你听话点儿,别乱动,我下手一向很利落,不会让你很痛苦的。” 正文 第103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和雄哥联系的时候,潘柔就设想过此刻的场景,但她一直以为,那应该是拿到银票之后的事了,于她来,银票其实只是她拉着雄哥入伙的一个借口。她的目的,已经在她手中。 关静萱弄死了她的孩,破坏了她幸福的可能,她怎么能允许关静萱生活地那么幸福,还有这么可爱的儿呢?既然要活的痛苦,那大家就一起痛苦吧。 潘柔袖稍稍一抖,一支金钗已经入手。这本就是她用来防备雄哥准备的,她将一头磨得极利。此刻,她牢牢捏着,抵在了嘟嘟的脖上。 “不瞒雄哥你,我活着其实也很痛苦,只是一直不敢死,现在多了他陪着,又有雄哥动手,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那个病秧孩死了,雄哥并未放在心上,那个家什么情况,他早已调查地一清二楚,便是孩的父亲这回的会试真能考中进士又如何,他一点儿背景皆无,也许一辈也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了。 但是方老爷就不同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求的只是财,并不想与方老爷结仇。想来方老爷是愿意花一些银买他孙的安然无恙的。 “反应不错。”雄哥笑了起来,把手中握着的刀随手往马车外一丢,“别紧张,和你开个玩笑罢了。老也知道怜香惜玉的,娘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忍心让你薄命呢?” 雄哥已经扔了刀,潘柔却依旧并未放松警惕,手中的金钗依旧牢牢地抵在嘟嘟的脖上。 “雄哥您这样,我很害怕,不如您屈驾,出去和你的弟一块儿驾车吧?” “我刀都扔了,你别得寸进尺。” 潘柔二话没,金钗在嘟嘟的脖上滑动了一下,很快,感觉到疼痛的嘟嘟醒转,放声大哭了起来。 “出不出去?”着,潘柔又准备来第二下。 雄哥忙举起了手,“行行行,我出去,你别乱来。” 雄哥反身退出去,马车门帘才刚放下,他已经惨叫了一声。潘柔一惊,抱紧了嘟嘟,手中的金钗依旧没有挪动位置。 潘柔很紧张,她能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嘟嘟兀自哭得惨烈。 “你别装了,我不会信你的。”一边着,潘柔一边远离了马车的车窗,尽量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潘柔了这话之后,听见外头有人,“回主的话,马车里头,应该至少还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孩。” “嗯。” 潘柔刚把金钗重新收好,马车的门帘已经被人撩开。 “这位夫人,可以下车了,已经安全了。” 初时,潘柔以为,外头最多十来个人,但她错了,外头至少有上百人。这么多人,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她和雄哥,居然都一点都没发现。 潘柔不用装,已经开始抖了起来。雄哥被反身压在地上,脸贴地,手抬高,他唯一能发出的声音,便是哀嚎。 “这位夫人,这个歹人可是挟持于你?” 潘柔庆幸,她今天梳了个妇人发髻。雄哥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她,潘柔冲他扬了一边嘴角,而后潸然泪下,“我……我带着孩出门,他突然出现……我很怕,怕他伤害我,伤害我的孩。”一边,潘柔一边拍着嘟嘟的背哄他,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般。 雄哥挣扎着想要抬起头解释,却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一直被牢牢地压在地上。 “主……”听有人叫主,潘柔抬起了眼睛,悄悄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排场这么大,想必这个妇人不是普通人,若是能与之交好。不不不……她现在的情况,还是直接避开为好。 “嗯?”听身边的人了潘柔的情况,那位所谓的‘主’抬起头扫了潘柔一眼。本来不过是随意的一眼,她的目光却突然顿住。 “你让她,抱着孩过来。” “主?还没搜身。” “嗯?” “是。你们,带她过来。” 随着潘柔越走越近,那位‘主’的眉头也越蹙越紧。 嘟嘟已经哭得抽气,要换做刚才,潘柔早就掐他了。可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嘟嘟的亲娘,她只能哄他。 “哦,不哭不哭,娘在呢。”话语虽然温暖,嗓音却有些冰冷。 潘柔走近之后,那位主身边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其中一个丫鬟没能忍住,开了口。 “主没话,你什么呢?” 第110节 那个丫鬟二话没,跪了下来。 “把孩抱过来我看看。” 潘柔心里没底,不愿意把孩交出去,只,“孩刚才被那歹人吓到了,这会儿哭闹地厉害,别惊扰了您。” “这是你的孩?” “是,是啊。” “那你哄了他那么久,他怎么还哭呢?” “他……因为他刚才被歹人伤到了。疼地厉害,才哭的。” 即便潘柔不愿,嘟嘟最后还是被抱走了。那位被称作‘主’的夫人伸手接了过来,低头一看,“所以我,万般皆是缘。嘟嘟?又见面了。” 嘟嘟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哭声一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了她。看了半响之后,咧了咧嘴,给了她一个无邪的笑,然后又开始抽噎。 “怪可怜的,哭得这么惨。”随即,她眼神一扫,还没什么,潘柔已经被身边的侍卫踹了一脚,跪倒在地。 “你运气不好,我是认识这孩的父母的。带下去,问清楚。” “是,主。” “不不不,我是他亲娘,这位主,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是他娘,我真的是。” 那位夫人没话,她身边的一位嬷嬷开了口,“你是或者不是,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那里不是还有两个人可以对质吗?” 潘柔这才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雄哥和他的手下。 “另外,你可能不知道,这孩此刻穿着的衣裳,是我们主赏的。” 一听到这话,潘柔顿时软下了身。没想到,关静萱的运气这么好。没想到,她的运气这么差。 见主纡尊降贵在用帕给嘟嘟擦脸,旁边的刘嬷嬷忙道:“主,还是奴婢来吧。” “不用,这孩,本宫很喜欢。”擦到下巴的时候,本来笑的傻乎乎的嘟嘟又开始哭了起来,一副好可怜好可怜的模样,郑皇后一惊,以为是自己手太重,伤了孩,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她身边的刘嬷嬷眼尖,已经惊呼了一声,“有血。” 解开襁褓,一层层地解开衣裳,站在嘟嘟周围的人都开始倒吸冷气,不止因为嘟嘟脖上的那道血痕,还因为他身上随处可见的淤青。嘟嘟生的白皙,那青紫颜色特别地触目惊心。 “这……那妇人当真狠毒。拐了人家的孩也就罢了,咱么还这般对待。” 潘柔一个弱女,雄哥一个识时务的,根本没受什么刑罚,已经把能的都了出来。两人的供词很快被呈到了他们主跟前。 郑皇后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处置了吧。”完,她很快又改口,“算了,留着给嘟嘟的爹娘处置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见关静萱被方谨言抱在怀里,关静远却依旧站在他们身边,潘云樱想起了什么,顿时有些慌,明明好了的,她给他们嘟嘟,他们把她哥哥的孩还给她的,可他们抱走嘟嘟的同时,只是把她绑了起来。 “夫君,不对啊夫君,他们把嘟嘟抱走了,可是我哥哥的孩,他们没给我。夫君你陪我回家去看看我侄回来没有好不好?”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哑口无言 本来已经稍稍有些被方谨言安抚的关静萱,听到潘云樱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后,简直无法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她推开了方谨言,冲到潘云樱面前,“你刚什么?你他们本来是用你的侄换我的嘟嘟的,可是其实他们并没有把你的侄还给你,你就让他们带走了嘟嘟?你是脑有病,还是傻,啊?” 若是那些人按照和潘云樱他们的约定,用她的嘟嘟换了潘云樱的侄,那么她也许还能抱一丝希望,他们只是求财,是会守信用的。可是现在,事情也许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求财’或许也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让人相信的借口,或者他们本身的目的就在嘟嘟身上。如果他们要的根本不是银,要的就是嘟嘟的命呢?想到这种可能性,关静萱如坠冰窟。 嘟嘟才刚出生,没有仇家,会是谁要伤害他呢? “方谨言,你有没有什么仇家?”关静萱一边问方谨言,一边也在想自己可能的仇家,她能想到的:段瑞年、潘柔。 仇家?方谨言听到这个词,也开始紧张起来,他无法理直气壮地没有。忠王当初杀他,不就是因为他是个男丁吗?当初他既然能杀他,现在自然可以杀嘟嘟。但这事,他没法和关静萱,“我当初行事多有不妥,一时之间,想不出具体的人来。” “那先查查段瑞年和潘柔吧。”段瑞年成了亲,可是没有孩,潘柔,自从段瑞年成亲之后,几乎已经听不到她的消息了。 “好。”方谨言很快答应下来,如果带走嘟嘟的人确实不是求财,那么这两个人确实也是有可能性的。 潘云樱又去拉关静远的手,她依旧没觉得自己做错,交出嘟嘟,只是她做的一个选择,一个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侄,一个是姑的儿,二选一,她没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只是她此刻是不敢表露出来的。 “夫君,现在安安和嘟嘟都在那些人的手上,你先陪我回家问问情况,好不好?”安安,是潘云樱侄的名。 关静远摇了摇头,他以为,那些人若是没有当场将孩交给她,只怕当初的约定已经不作数了。既然他们要的本来就是嘟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钓到了嘟嘟这条‘鱼’,安安这个‘饵’自然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我母亲吃的巴豆粉,是你给她下的?”虽然已经大约猜到了答案,但关静远还是想要问上一问,也许是让自己死心?这个女,嫁入了他关家大门,先是伤了他母亲的身体,后又害了嘟嘟,伤了她妹妹的心,她是真的嫁给他了吗?还是只嫁了个身给他? “我,我没放多少,真的。” “你还给我娘亲用了巴豆粉?”怪不得,她还弄不清楚情况的时候,潘云樱就已经知道她娘亲是吃坏了肚。“你给我娘亲下巴豆粉,是想支开她,顺便也支开我?” “嗯。”潘云樱点了点头。 “潘云樱。”关静萱喊出了她的名字,“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你自己当做关家的人?我和嘟嘟且不了,你给她下巴豆粉的那个年长的妇人,她是你夫君的亲娘,是你的婆母,是你肚里孩的祖母,是你为人媳妇应当要好好伺候照顾的人。” “我,我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有什么不得已的。你哥哥遇上了这样的事,知道和你,因为你是他的妹妹。你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不和我哥哥呢?因为你们虽然是夫妻,还即将有一个共同的孩,但是你不信任他,觉得他会因为嘟嘟是他的外甥而护着嘟嘟,让你的侄儿去死?如果你早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就和我哥哥和盘托出,那么,我们此刻的情况不会变的这么被动,不但你的侄儿没有消息,还搭上了我的嘟嘟。如果你侄儿有什么事,那也是因为你识人不清。是你自作主张,自作聪明。” 深吸了口气,关静萱了句,“方谨言,我们走。”她要先去问一问段瑞年。 才刚走到门口,关静萱就看到了关夫人。 “娘,您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在药铺里要好好休息休息?” “大夫给开了药,我喝了,好多了。嘟嘟和你嫂没消息,我怎么呆得住,你们这是要去哪?嘟嘟呢?你嫂呢?都寻到了吗?” “嫂在里头,至于嘟嘟,我和方谨言这就要去找呢。” “你嫂在里头,嘟嘟不在?怎么会呢?刚才你哥和谨言他们不是了,是你嫂给嘟嘟抱走的吗?” 第111节 关静萱不想再谈这事,“娘,哥在里头,具体的事,您问他吧。我和谨言现在急着去寻嘟嘟,等找到了嘟嘟,再和您好好。” 关夫人听出了这里头有事,虽然着急,可也不敢再拦着关静萱和方谨言,只点了点头,“那行,你们去吧。有消息,立马告诉我。” “嗯。” 关静萱和方谨言上了马车走后,关夫人踉跄地走到了铺的后院。 关静远和潘云樱相对而立。 “云樱啊,静远他们不是,是你把嘟嘟抱走了吗?怎么谨言、阿萱他们现在要去找嘟嘟呢?” “娘,您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回来行吗?不是让你找到了云樱和嘟嘟他们,给我送个信吗?我这左等右等地都没等到你的消息,这不就自己过来了。” “娘,是我对不起您,是我对不起嘟嘟,可我真的也是被逼无奈的。”关夫人正问着关静远呢,潘云樱突然就跪在了她跟前。 “哎,云樱你这是干嘛,你还有身孕呢,这地上这么冷,快起来。静远啊,快,扶你找媳妇起来,都是一家人,怎么动不动就跪了呢?” “娘,她愿意跪,就让她跪着吧。” “什么浑话呢?她肚的孩不是你的?这要是跪出个好歹来,有的你哭的。快给你媳妇扶起来,娘这会儿还没什么力气呢,不然娘就自己来了。”关夫人其实挺想扶潘云樱起来的,但她怕自己这会儿气力不够足,等等没给她扶好,两个人都摔了,那才不得了。 听关夫人这样,关静远无奈,伸手将潘云樱扶了起来。潘云樱顺势靠在了关静远怀里,“夫君,都是我的错,可是安安……” 见她都到了此刻,还张口闭口都是‘安安’,关静远伸手将她扶正,确定她站稳了之后,放开了手。 “娘,事情是这样的……” 关静远越,关夫人的眼睛瞪得越大,关静远完之后,跪在她跟前,关夫人才颤抖道,“你,什么?你你媳妇,今天是故意让我们都出来,只为了用我的乖嘟嘟,换她的侄?现在她侄没回来,嘟嘟也没了?云樱,你……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你嫁到我们关家之后,我们有什么对你不好的地方吗?我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就这样回报我?” “娘。” “你别叫我娘,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好意思叫我娘?”关夫人只要想起,是她去和阿萱,让她带着嘟嘟一块儿出来见她嫂才弄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就怄。 “安安身体很不好,我哥哥嫂只能有他这一个孩,我爹娘……” “他们没能看好你的侄儿,就要用我们的嘟嘟来换吗?你是这个意思吗?” “娘,我知道,您是把我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那么,那么我哥哥不也就像您的亲生儿一样,安安不就像您的亲孙一样吗?” 一时之间,关夫人被潘云樱顶地哑口无言。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捋龙须 关夫人的身晃了晃,关静远忙起身搀扶住她。 关夫人自嘲地笑了笑,“当初相看你的时候,这几个月的相处,我都没发现,你这样伶牙俐齿。行,我承认,我只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但事实是,你并不是从我肚里爬出来的,你想和我十月怀胎的阿萱相提并论,怎么可能呢?你的侄,若你不是我媳妇,一个八竿打不着的人,你让我把他和嘟嘟相提并论?” 关夫人揉了揉额头,觉得浑身都疼,“既然你担心你侄,那家去吧,我绝不拦你。” 潘云樱听出关夫人话中的意思,一下瞪大了眼睛,“娘,您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既然你不明白,行,我解释给你听。潘云樱,你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媳妇,我们关家要不起。阿远,你的意思呢?”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听娘亲的话。” 关夫人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娘?”潘云樱因为着急起身,踉跄了下,稳住身形之后,她忙对着关静远,“我,夫君,我们还有孩,你不要我,难道也不要孩了吗?为了你的外甥,你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吗?” 看了眼潘云樱的肚,关夫人叹了口气,“这孩,你若愿意生,生下来之后,就送到我们关家来,你若是不愿意生,就当,我们和这孩没缘分吧。” 潘云樱之所以敢用嘟嘟去换安安,又何尝不是仗着肚里怀着的关家嗣呢?可此刻关夫人和关静远的冷漠,让她彻底慌了神,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 “娘,夫君,嘟嘟现在只是丢了,也许他们就是求财呢?只要方家给了他们足够的银票,嘟嘟就能回来的。如果嘟嘟回来了,你们真的就不可惜我肚里的孩吗?” 关夫人没有话,似在考虑她的话。 关静远先开了口,“先不嘟嘟找没找回来。若是今后,你的侄再被人抓去,要用你腹中的骨肉来换,你换是不换?你换,就是眼睁睁地看我们的孩去死,你不换,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你爹娘、兄嫂去死,这样的情况下,你换是不换?” “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我们……我们没银,也没仇家。不会的。” “那好,如果我们的孩,和你是侄同时掉进水里,他们都不会泅水,你先救谁?” “我,我也不会泅水。” “我其实能猜到你的答案。你侄要是出了事,那就是你爹娘、兄嫂四条人命。如果我们的孩出事了,反正我们年轻,还可以再生,是吧?” “不不不不,这孩是你我的骨肉,我怎么会舍得呢?” “那么将心比心,你这样对嘟嘟,让我妹妹如何承受呢?当初见你怀有身孕,有些事没告诉你。现在也无妨。你我妹妹生嘟嘟生的顺畅,其实不是的,我妹妹当初生嘟嘟的时候,一度难产。我妹妹当初只剩一口气,稳婆都已经拿剪刀准备只保一个了。嘟嘟也是我妹妹拿命换来的孩。”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 关静远笑了笑,“就算知道,你也是会做一样的选择的,就像我刚才的,你们家的四条人命,比旁的所有人都金贵。我不愿意将来我的孩被他的亲生母亲放弃,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真不如现在就不要他。” 关静远将潘云樱送回家的时候,见到了她哥哥潘云鹏,确实十分憔悴。 “静远,你来了?” “哥,安安回来了吗?” 听潘云樱提起安安,潘云鹏看了关静远一眼,没话。 关静远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 第112节 “你,你知道了?”潘云鹏有些惊讶,也有些闪躲。 “嗯,云樱将嘟嘟给了对方。他们还把云樱绑了起来。” “什么?可,可他们没有把安安送回来。” 关静远没有再什么,转身就准备离开,潘云樱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夫君,不要走。” 关静远慢慢地推开她,“保重吧。” “静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静萱没吭气,潘云樱已经哭了起来,“哥,他要休了我。他们关家,连我肚里的孩都不要了。” 听皇后突然折返,还叫了御医,很快赶了过去。才到门口呢,就听到了孩的哭声。一愣,这是哪儿来的孩?总不能是他听错了吧? 其实不光纳闷,随行的御医也是纳闷的,怎么皇后这突然就弄了一个孩回来呢,难道是……御医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传言,下手的时候轻了不少。 见御医好一番检查,半天没有结束的意思,郑皇后有些不悦,“王御医,你的动作能不能快点儿,不知道天冷啊?冻着了嘟嘟怎么办?” 嘟嘟?王御医咽下了一口老血,这么亲昵的称呼……“回的话,这孩,没什么大碍,这一直哭,一个可能是因为身上的这些淤青,脖上的伤,还有……” “还有什么,有话直。” “可能是饿了吧。他多久没喝女乃了?”冷或许也有,但这孩的衣裳也不是他吩咐扒掉的呀,不是让他看这身上的伤势吗?这么点儿大的孩,正常的哭泣原因无非是围绕着吃喝拉撒。 听王御医这么一提醒,郑皇后哎呀了一声,她倒真是把这事给忘记了。 “来人哪,赶紧……”郑皇后还没完话呢,就看见了站在门后的眼睛瞪得老大的。 “夫君,你来了?” 皇后平日里更爱叫他圣上,是表示尊敬之意。这会儿突然就主动叫他夫君了,虽然是喜欢的,但终究有些不习惯,“朕都站在这儿了,不是来了,难道是闹鬼不成?” “夫君,您怎么又这样的话。”然后转头就跟菩萨、漫天神佛去话去了。 “这孩,怎么回事?捡来的?”年轻的时候只在意他的江山,年纪渐长在意嗣了,却天不遂他愿。这会儿看见了嘟嘟,眼神在他的下半身停留了好一会儿,“男娃娃?” 郑皇后看了他一样,把嘟嘟的襁褓给他盖了起来,“夫君您这不是亲眼看见了吗?怎么还明知故问呢?” 二话没,又给嘟嘟的襁褓掀开了,“这孩长得好,结实。这身上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伤?被扔的?” “别看了,一会儿孩着凉了。” “来人哪,再多送几个炭炉进来。” 郑皇后:“…” 因为屋里头十分暖和,所以嘟嘟一直光溜着。 就像寻到了一件很喜欢很喜欢的玩意儿,一会儿戳戳他的脸,一会儿捏捏他的脚丫,一会儿亲亲他的手。然而,嘟嘟也是有脾气的,戳脸的时候,没有能咬住他的手指,被捏脚丫的时候没有能踹到他的手,这会儿被亲手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一把给的胡就给抓住了。 ‘哎呀’了一声,不能动弹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郑皇后放下手中正在凉的羊女乃,匆匆赶了过来,看到面前的一幕,忍不住发笑。刚才‘欺负’嘟嘟,她可都看在眼里的。 转眼看向他笑的灿烂的元后,也笑了出来,这一笑,下巴被拽得生疼,“别光顾着笑话朕了,还不来帮把手。让嘟嘟给朕松开?”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大富大贵的命 见虽然被拽着,但脸上满是笑意,眼角的皱纹都笑的显了出来,郑皇后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其实好的不得了。于是也不大着急,只出言调侃他,“怎么的,就只许夫君你欺负嘟嘟,还不许嘟嘟反抗一下?嘟嘟这么,能有什么劲儿啊?您装的倒还挺像的。” “朕……哎呀……嘶,一点儿没装,你可不知道,这,这手看着啊,可有劲儿了。” 若嘟嘟把所有的都抓住,那么也许不会那么疼,可是偏偏,嘟嘟因为手,只抓住了其中一撮,听了所言,郑皇后仔细看了眼,不话了。 “那,您再忍忍,等臣妾把这羊女乃吹冷一些。” 于是垂着头,尽量让自己的下巴贴近嘟嘟的手,嘟嘟这孩皮啊,手里抓着东西也不安分,一会儿往左边晃,一会儿往右边晃,不一会儿,已经被他的手带得有些头晕。 “皇后,还没好吗?朕觉得头晕。” “好了好了。嘟嘟啊,看,这是什么呀?”郑皇后舀了一勺羊女乃,凑到了嘟嘟鼻边儿,给他嗅了嗅,嘟嘟闻到味道,鼻动了动,却似乎兴趣不是很大的样。手还是不停地晃啊晃。 一旁的刘嬷嬷看着这一对儿这世上最尊贵的夫妻,摇了摇头,“娘娘,不如让奴婢试试?” “你会?” ‘没吃过肉,还没看过跑吗?’刘嬷嬷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里是万万不敢的。只点了点头,“回娘娘的话,奴婢会。” 从郑皇后手中接过碗和勺,刘嬷嬷直接舀了一些出来,郑皇后一看,这不是跟她刚才一样吗?但刘嬷嬷并不像郑皇后一样给嘟嘟闻,只直接将勺往他几乎都张开的嘴里塞去,羊女乃一入嘴,嘟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吧唧了几下嘴,不多时又张开了嘴。 “诶,嘟嘟还真喝了,原来直接喂就行了吗?刘嬷嬷,你继续啊。” 第二勺,第三勺,刘嬷嬷也喂得很是干脆,到了第四勺,刘嬷嬷开始引嘟嘟了,用勺碰一下他的嘴,在他张开嘴的时候,把勺挪开,如此反复,嘟嘟还没反应呢,郑皇后先不干了,“刘嬷嬷你干嘛?好好喂啊。” 此刻虽然没办法点头,也随声附和道,“对啊,快喂他喝啊。刚才御医不就了,他会哭也有饿了的缘故嘛!” 刘嬷嬷:“…”得,倒是她枉做一回人。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不论是还是皇后,那都是她的主。 “回皇上、娘娘的话,奴婢不是戏弄这孩,而是想让他放开皇上的龙须。”着,刘嬷嬷又试了几次,然后嘟嘟真如刘嬷嬷所盼望的,伸出了手,只是他伸出的是本来就空着的那只手,刘嬷嬷心中暗叹,“娘娘,恐怕您得把他的这只手先抓住一下。” 郑皇后看出了些门道来,二话没把嘟嘟的手握在了她的手中,嘟嘟那个急啊,想挣脱郑皇后的手去够勺,郑皇后愣是没放手,嘟嘟静了会儿,猛地放开了的,就去扒拉刘嬷嬷手里的碗。幸亏刘嬷嬷反应快,不然整晚羊女乃恐怕全都得泼出来,一半在身上,一半在嘟嘟身上。 感觉下巴一松,只愣了一会儿,立马就抬起了头,这一抬头,立马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哎呦,不认老不行咯,就低头了这么点时间,脖都伸不直了。” 第113节 “夫君您又丧气话,你还年轻得很呢,太祖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御驾亲征了呢。” 那边,和郑皇后都走开了之后,刘嬷嬷觉得自在了很多,将嘟嘟抱在怀里,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羊女乃。 见嘟嘟吃的又干脆又香,脸上笑意又现,“这孩,好养活。对了,皇后还没与朕,这孩的来历呢。” “夫君还记得那天我与你过的事吗?”郑皇后稍稍一提,就想了起来,“这就是那孩?”当初派暗卫去查,也没能查出什么不妥来。“这,又一次的巧合?”帝王家的人,疑心病不得不重。 “夫君且当着,是咱们与这孩有缘分吧。” 听嘟嘟是有爹娘的,不是被扔掉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本来他想着,若是到时皇位交托于忠王,他和皇后,倒是可以养着这个孩解闷。虽然不能给他更多,但一世荣华还是少不了的。这会儿,只是笑了笑,便是不由他给,这孩也少不得一世富贵。 “既然这样,连人带这孩,都一同送回去给他爹娘吧。让他们以后心着点儿,别再给孩丢了,这孩长的这么好,可多的是人惦记。” “可不是嘛!不过,直接给孩送回去,是不是太便宜嘟嘟的爹娘啦。” “那夫人,打算怎么做呢?” “就罚他的爹娘,亲自来接吧。夫君您看呢?” 不是傻,他很快就明白了郑皇后的用意,但他想了一会儿,没有反对,他也想亲眼看看,这孩的亲爹,到底是有多像当年的贤王。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模样了。 没喂羊女乃之前,嘟嘟还没事哭上两声,这有了吃的,他就开始没心没肺起来,吃的吧唧吧唧的,刘嬷嬷动作稍稍慢点儿,他还会‘嗯嗯’地催促。看得也心痒起来,上去笨手笨脚地喂了两口,喂得嘟嘟嘴边都是女乃渍,才将勺又重新还给了刘嬷嬷。 嘟嘟吃完羊女乃之后,郑皇后按照刘嬷嬷教的,给他拍女乃嗝,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此刻的郑皇后看着就像一个真正的慈母。 “皇后。” “嗯?” “待忠王接任皇位之后,咱们抱一个孩养着吧?” 这话,皇后不大爱听,“皇上,臣妾还是那句话,您正值春秋鼎盛,皇皇女,迟早都是会有的。”忠王,皇后以为,终究不可信。当年的那场皇位争斗,先皇四,徒留其二,皇上登了基,贤王和仁王皆薨,忠王却无事。 此后,未再开口。有些事,御医知道,他自己知道,皇后是不知晓的。 马车之上,关静萱神思恍惚,“方谨言,你会不会是段瑞年?” “如果是他,他会承认吗?”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别想那么多,嘟嘟会没事的,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嘟嘟出生之后,咱爹是用嘟嘟的八字算过命的,那算命的,嘟嘟是大富大贵的命。” “大富大贵?那算命的看见公爹出手那样大方,对咱们的家世,恐怕也能猜出一二。那算命的当时看的便不是嘟嘟的八字,只怕冲着公爹,也是要一样的话的。我不求嘟嘟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安。” “这点上,你的不对。” “嗯?哪儿不对了?” “咱爹啊,可米青着呢,穿了身管家的衣裳去算的命,第一次给的也不是嘟嘟的八字。是管家的孙的,那孩比咱们嘟嘟大一岁。算命的他一生顺遂,算到嘟嘟的时候,的才是大富大贵。” “真的?你没骗我?”此刻的关静萱,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方谨言给了她,“自然不会骗你。而且那个算命的,在咱们四方城里,是很有名的。” “也就是,咱们嘟嘟这回,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肯定能。”这三个字,不仅为了让关静萱安心,也为了安定他那颗仓皇无措的心。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引路人 听见有人叩门,且十分急促,段府的守门人打开大门一看,“关,关姑娘?您这是?” “我找你们家少爷,他在府里吗?” 那人摇了摇头,“少爷最近都不在府里。有好些日没回来了。” 闻言,关静萱皱了皱眉,“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你知道吗?” 那人摆了摆手,无奈道,“这样的事,的怎么会知道?” 他完之后,关静萱愣在了原地,有些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她想好了一肚的话,各种方式各种言辞,可是她想问的人,却不在。方谨言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回来了,要不要回你家去休息休息。” 关静萱摇了摇头,“咱们还是回府去等消息去吧,默语他们也该有消息了。” 默语他们确实有了消息。但先得知的,是关夫人和关静远。 关静萱和方谨言往方府走了一半的路程不到,关夫人和关静远就回到了关府,默语只差他们一盏茶的功夫。 听管家是方府的厮来寻妹妹和妹夫,关静远忙道:“让他们进来。” 进来的只有默语一人,“关家大舅爷,我们少爷和少夫人呢?” “应该是回方府了,他们走之前,有和管家起。” “那的立刻回方府。”见默语这样着急,关静远叫住了他,“先等等,你这么着急,是有消息了吗?” 默语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们的人分多个方向搜寻,又寻到了一辆马车,与前几辆不同,这辆马车之上,有人待过的痕迹,还有一点点血迹。另外,我们还在那附近,找到一个孩。” “一个孩?多大?”关静远自然知道,那个孩不可能是嘟嘟,如果是嘟嘟的话,此刻就应该抱在默语手上了。 “应该不大。” “那孩现在何处?” “还在原处,我让两个人守着,一个人去衙门报案了。” 第114节 关静远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突然问了句,“为何不直接抱着孩去衙门报案呢?”虽然他似乎有了猜测,但并不想出口。 “那孩……”默语摇了摇头,“还是得等衙门的人把他挖出来。” 关夫人因为身体依旧不舒服,所以并未开口,只是在一旁听着,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念了句‘阿弥陀佛’,“这些人,造孽啊。” 不多时,关夫人皱起了眉头,“该不会是……?”她看向了关静远。想等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关静远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云樱过,她侄儿身体不大好,他们家人都是照顾得很细致的。” “如果真是那孩,那嘟嘟?”关夫人只要想到嘟嘟此刻也许也被埋在什么地方,就觉得眼前一黑,身顿时就软了下去。 “娘!”关静远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跟前,扶住了晕过去的关夫人。 “关家大舅爷,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的先回方府去了。” “嗯。”关静远此刻的心神全在亲娘身上。 让人去给关夫人请了大夫,大夫确认关夫人无碍之后,关静远松了口气,愣了好一会儿,又叫来一个人,吩咐道,“你去少夫人娘家,就,关于安安,让他们去衙门等等消息。” 关静萱和方谨言回府的时候,恰好遇上了方老爷。方谨言曾与默语交待,嘟嘟丢了的事,先不要与方老爷,万万没想到,今天方老爷居然回来的这样早。 方老爷没,他刚才突然特别特别地想见嘟嘟,看天色,想来方谨言和关静萱应该已经带着嘟嘟回来了,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看见方谨言和关静萱的时候,方老爷十分高兴,在他俩怀里看了看,又往他们身后看了看,然后方老爷皱着眉问,“嘟嘟呢?” 听到方老爷问起嘟嘟,关静萱顿觉眼睛酸涩,一个字都再不出来。方谨言拍了拍她的背,“岳母她,有段时间没见嘟嘟了,特别想他,留嘟嘟在她那儿待一晚。” “亲家?她不是昨天才来过咱们家的吗?怎么好久没见了呢?” “昨天岳母来去匆匆的,相处的时间太短。” 方老爷点了点头,而后一想,还是有些不对,“嘟嘟住在关府,那晚上他要是饿了怎么办?不如,再把女乃娘送过去,或者你和阿萱也过去住上一晚?明天一起回来?” 关静萱一直不敢想,嘟嘟看不见她,会不会哭,看见陌生人,会不会怕,到了点没有女乃吃,会不会饿,那些人会不会在他哭的时候打他,会不会因为想要看他哭,而故意掐他,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想要银票,只是纯粹想要弄死她的嘟嘟。 她刚才一直忍着,忍着让自己不要想这些,但这会儿方老爷一提起,关静萱顿时就崩溃了。 关静萱的突然大哭,先是吓了方老爷一跳,随后,他有了不好的预感,“阿萱这样,是不是嘟嘟,出了什么事了?” 其实方谨言也没打算瞒着方老爷太久,毕竟若是对方真的要银票,要很多很多银票,那么不够的部分,只怕还是要由方老爷给的。闭了闭眼,一边拍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关静萱,方谨言一边简要地把事情了。 “事情就是这样。到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消息。” “他们真的只是要银?”方老爷看了眼天色,按理,应该有信了才是。 看了眼哭的肝肠寸断的关静萱,方老爷叹了口气,“咱们还是进去等吧。咱们在这里,他们也不敢往我们跟前递消息的。” 几人刚进了府,默语就回来了。 “有嘟嘟的消息了吗?”默语并不敢确定,只摇了摇头,然后把那孩的事情了。他一完,关静萱停止了哭泣,拉着方谨言的领就开始问,“他们不是求财是不是?他们一开始,就不是求财是不是?方谨言?” 这个问题,方谨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正在这时,管家走了进来,“老爷,少爷,少夫人,外头来了几个人,是,让少爷和少夫人跟着他们去接少爷。” 一听管家这话,关静萱立马松开了方谨言的衣领,转身就往门外跑去。方谨言也快步追上。 终究还是发了疯一样的关静萱先到。 那几个侍卫正在讨论方府的门庭,就见一个年轻妇人朝他们跑了过来,跑到他们跟前的时候,这个夫人的发髻已经散了大半。他们是御前伺候的人,从来就没有见过这般衣着不整,头发凌乱的妇人,一时间各个都瞪大了眼睛。 “嘟嘟呢?我的嘟嘟呢?你们想要多少银?才能把嘟嘟还给我?” 关静萱刚问完这话,那些侍卫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方谨言已经一把将她拉住,挡在了她身前。 “听,你们是带来带我和内去接犬的,是吗?” “正是,奉主之命,来替二位引路。” “内身体不适,能不能,只带我去?”方谨言不确定,眼前的这些人是不是忠王的人,如果是,他想要灭口的人中,应该不包括关静萱。 刚才答话的侍卫摇了摇头,“主有命,让您二位亲自前往。”而后做了个手势,“请吧。” “等等。”方老爷穿着大粗气终于赶到,随后就塞了一叠银票给方谨言,“这些,先给他们,要是不够,可以再商量,只要保证嘟嘟的安全。” 见那几个侍卫看直了眼,方谨言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这些,够赎回犬的吗?”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绾发 “赎?”领头的那人愣了一下,而后想明白了什么,嘴角微扬道:“令公被歹人所掳,虽然受了些许皮肉之苦,但幸亏遇上了咱们主,已然化险为夷。咱们主想见一见,令公那对粗心的爹娘究竟长的什么模样,这才让吾等来给二位领路的。” “什么?皮肉之苦?嘟嘟受伤了吗?伤在哪儿了?” “具体的,吾等不知。但应该没有大碍。如果二位没有异议,还请上马车。咱们主不是很习惯等人。”本来他是想,这世上还没有敢让他们主等着的人,但这话一出,主的身份基本也就暴露了,所以换了种还算婉转的法。 关静萱了声‘好’,才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方谨言拉住了胳膊,“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接嘟嘟而已,我一个人够了。” 关静萱明白他的意思,这些人来路不明,是带着嘟嘟的消息,可谁又能肯定,他们是真的知道嘟嘟的消息呢,便是他们真的知晓嘟嘟身在何处,也很有可能,这只是引他们去的一个理由,至于目的是什么,只有到了才能知晓。 “傻,若是没有你和嘟嘟,剩下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再了,这位侍卫刚才不是也过了吗?他们的主要见的,是我们这一对粗心的爹娘,是我们,而不是你一个人。” 方谨言依旧拉住她的胳膊不放,“你们,你们有嘟嘟的消息,我怎么确定,你们没有骗我们呢?”虽然嘟嘟丢了的事还不是人尽皆知的,但谁又能肯定,消息一点儿都没泄露呢? 那个侍卫头被方谨言地愣了一下,然后拳头掩嘴干咳了一声,朝着身后伸出了手,那个领头的侍卫还未将东西接到手中,关静萱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他跟前,在他之前接住了那件东西。 第115节 “这是……这是嘟嘟的襁褓没错。谨言,真的是嘟嘟。” 马车平稳地行进,关静萱和方谨言一上了马车,就都感觉到了这辆马车的不同。外头看着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但是内里,处处可见米青致。 “这车,比咱们府里的都要好上很多。” 关静萱完,方谨言点了点头,拉过了她的手,就在上头写字,‘这些人的主,只怕不简单。’ 关静萱点了点头,开始摩挲置于膝盖上的嘟嘟的襁褓。 “嘟嘟会没事的,我们也会没事的,是不是,方谨言?” “嗯。”方谨言点了点头。 关静萱冲他笑了笑,其实她以为,有事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块儿就行。 不多时,方谨言朝她伸出了手,关静萱以为他要摸她的头,就像安抚孩一样,若是平时她早就躲开了,但她今天,此刻,确实是需要这样简单的安慰动作的。但出乎关静萱意料的是,方谨言的手并未搭在她脑袋上,只晃了一下,然后……她就披头散发了。 关静萱摸了摸突然散下的头发,“方谨言你做什么?我这样披头散发的,一会儿怎么见人?” “你以为你刚才的样能比现在好多少?” 方谨言这一,关静萱想起了她刚才的一路狂奔,好像是有听到一些东西落地的声音,她伸手在头上摸了摸,“我头上的钗,都不在了?” “嗯,掉了大半。我也没来得及捡。” “那现在怎么办?” “不然,我帮夫人梳一个?”方谨言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梳来。看着就像是预谋许久的。 关静萱想起了新婚第二日的描眉,嘴角抽了抽,“不然,我还是编个辫吧,至少看着齐整些。” “夫人是不相信为夫的手艺?” 关静萱看了眼方谨言的手,手倒是有的,还挺好看,但是‘艺’,方谨言有这东西吗? “若我没记错的话,夫君你是连最简单的描眉都不会的。绾发可不是简单能做到的事。” “放心,我和琥珀她们专门学过一阵。” “你还学这个?什么时候的事?” “你怀嘟嘟的时候,不是经常心情不好吗?本来是想学来讨你开心的。”但是又怕他真动手了,没弄好,把关静萱弄得更不开心。这会儿,算是逼上梁山了。 关静萱想,她是有退路的,大不了,就梳个辫就是。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身背对方谨言。 “嘶!疼,方谨言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就算了,你走开。” “我会的,夫人你忍忍,再忍忍啊。马上马上,马上就好。” “哎呀,疼,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奇怪了,明明就是这样的啊。” 最后,关静萱还是自己动的手,梳了个大辫,然后让方谨言给她盘了起来,用簪固定。 马车停下来之后好一会儿,外头闹哄哄了好一阵,才有人开口,“咳咳,两位,已经到了,能下车了吗?” 方谨言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去扶关静萱,关静萱从走出马车开始,就觉得外头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该不会是方谨言没有把她的头发弄好,现在看着很奇怪吧?关静萱一时没忍住,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没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 那些人见关静萱还算利落地跳下了马车,怪异的目光又开始落到方谨言身上。 “还请诸位带路。”方谨言将关静萱掩在身后,对着那些个盯着他们俩发呆的侍卫道。 “咳,这边请。” 方谨言和关静萱跟着那人一路前行,直到一道院门前,那人停了下来。 “两位里面请。” 方谨言和关静萱本以为进了院之后就能见到嘟嘟,却没想到里头站了一排着装统一的丫鬟,有捧着水盆的,有捧着首饰、衣裳的。 一人围着关静萱转了一圈,“这位夫人,请随我来。”她伸手指了其中一个房间。 “你们要带她去做什么?”方谨言问。 “这位夫人,需要重新梳洗打扮,换身衣裳,才能进屋。” “那我陪她去。” “您也要重新梳洗换衣裳,请那边请。” 见方谨言不肯离开,关静萱朝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他们此刻人在屋檐下,只能任人安排摆布了。方谨言何尝不知,但他还是担心关静萱的安危。 “没事的,要是有事,我会大声叫你的。”关静萱这话,不过是想安方谨言的心,那屋里头若是真有安排,她只怕根本就不会有出声的机会。没想到,她话音一落,就有一个丫鬟,“这位夫人,你最好别大声喧哗,不然,扰了主休息,会被侍卫扔出去的。” 关静萱:“…” 简单梳洗之后,有人散开了关静萱的辫,动作熟练地开始给她绾发。关静萱想,早知道这儿的安排这么周全,她刚才在马车上,何必遭那一场罪,头发掉了不少不,头皮也被扯得生疼。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梳好头发之后,有人准备替关静萱更衣,虽然站在她跟前的都是姑娘家,但关静萱还是觉得别扭,“不然衣服还是我自己穿吧?” “方少夫人,您自己穿衣裳,肯定比我们给您换耗费的时间多。难道您要让我们的主一直等着您吗?” “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没吭气,拍了拍关静萱的胳膊,示意她抬起。 “你们的主是谁?”关静萱虽然也知道,可能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问问,这种被人了解透彻,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真是很不好受的。 第116节 “我们主是谁?一会儿方少夫人见了,自然就会知晓。” 在关静萱听来,这话了,等于没。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人靠衣装 关静萱才刚穿好衣裳没有多久,就听到了外头方谨言的声音。似乎是他出来没有看到她,所以着急寻她,关静萱想,这会儿他最想确定的,应该是她还在不在这间屋里头。 怕方谨言会跟外头的人起冲突,关静萱稍稍提高嗓音,对着门外喊道,“方谨言,我在的,马上就出来了。” 其实关静萱是有些纳闷的,按照常理,她一个女,重新梳洗打扮的时间,应该会比方谨言一个男长上许多才是。可她这会儿已经几乎被收拾妥当了,才听到了方谨言的声音,也就是,方谨言居然没有比她快上多少。 关静萱这一出了门,看见眼前的男,简直有些不敢认,先是狠狠地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打量了起来。 今天之前,关静萱一直觉得‘人靠衣装’这四个字不适合用在方谨言身上,因为他身上穿着的衣裳一直都是很好的。所谓好,便是银都花的不少。 此刻,他着一身朱红色金丝云纹直坠,腰束宽幅扁丝嵌玉腰带,行走之间,腰带上坠着的白玉镂空螭龙佩轻轻摆动。发髻之上的白玉冠,所有种种,都给他平添了一股贵气。更不用,他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阿萱,你没事吧。”仿若谪仙下凡一般,他走到了她跟前,还是同样的声音,还是同样的语调,但关静萱一时之间竟然不出什么话来,只唤了声,“方谨言?” “嗯,是我。阿萱这般打扮,很好看。” 关静萱终于自然地笑了出来,因为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芒,“那是因为夫君,没有照镜。”她低低地,没想给他听,只是给自己听。 “嗯?” “没什么。”依照关静萱对他的了解,若她此刻多夸他两句,那他恐怕没法将这股贵气保持多久。既然他们一会儿要见的人不简单,自然还是应当让他保持现状为好。 “烦请带路。”关静萱冲着离她最近的一个丫鬟到。 那人被关静萱的声音一惊,恍若大梦初醒一般,连声‘是’,一边,还一边偷偷看方谨言,脸不一会儿就和擦了胭脂一般,红了起来。 “夫人,人带到了。” 这个丫鬟的这话,关静萱听着只觉别扭,怎么觉得他们不是被请来做客的,而是被抓来审问的。但很快,关静萱就没有心思计较那么多了,因为她听到了熟悉的啼哭声,那是……“嘟嘟?” 门才开了一条缝,关静萱就推门而入,差点儿和来开门的丫鬟撞到一处,关静萱也顾不得那么多,避开那个丫鬟之后站稳身形,就往哭声发出的地方而去。 方谨言也紧随其后。 再次相见,吃惊的人并不止关静萱。 “您,您不是上一回?” 郑皇后本来抱着嘟嘟还是抱得挺好的,但这会儿嘟嘟听到了关静萱的声音,立马就开始不老实起来。手挥啊挥,腿蹬啊蹬的,要脱离郑皇后的怀抱,往娘亲怀里去。 郑皇后本来是想和关静萱一句‘有缘’的,但看到关静萱身后跟着的方谨言之后,郑皇后的惊讶程度并不比关静萱看到她少,她原先只是觉得方谨言像贤王,这会儿方谨言换上了当初贤王最爱着的朱红色衣裳,头顶同样的白玉冠,郑皇后只觉得,这不是别人,是贤王他活过来了。这一惊讶,手上有些脱力,嘟嘟就有些抱不住了。 刘嬷嬷在郑皇后身边伺候了多年,自然也是见过贤王的,此刻虽然也吓了一跳,但她更注意的,是郑皇后手中的嘟嘟。郑皇后一脱手,她已经将嘟嘟稳稳地接住,然后送到了着急冲过来的关静萱的怀里。 “方少夫人可抱稳了。”确定关静萱将嘟嘟接到了手中,刘嬷嬷才放了手。 其实根本不用她,关静萱就是自己摔倒,也不会让嘟嘟伤上分毫。 将嘟嘟接到的手中的关静萱,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将嘟嘟置于膝上,一手扶住,一手翻开了裹住他的薄衣裳。那个侍卫嘟嘟受了伤的话,她没有一刻忘记,此刻着急知道嘟嘟究竟都伤到了哪里,伤的如何。 只一眼,关静萱的手就抖了起来。她动作迅速地抹了抹模糊视力的泪水,细细地在嘟嘟身上查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难受,越看越是后怕。 有段时间没看到娘亲,这会儿就在娘亲怀里,嘟嘟一脸傻乐,似乎完全没觉得身上疼痛,还一直伸着手想要去摸关静萱的脸。 关静萱极尽温柔地将嘟嘟抱进了怀里,轻轻地摸他的背,“嘟嘟对不起,娘亲来晚了。”然后拥着他,就开始静静地专心地哭泣。 方谨言与郑皇后对视良久,走到了关静萱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多谢夫人,又帮了我夫妻二人一次。” 郑皇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盯着方谨言的脸,这会儿他了话,她竟然觉得,他的声音其实也是很像贤王的。 “你今年多大年岁?” 被问及年纪,方谨言稍稍紧张了一下,却还是如实回答,“二十有一。”因为他知道,便是他此刻不答,他们想查,也是能够查出来的。 “二十一?”难不成,这方家少年其实是贤王转世的?郑皇后闭了闭眼,不再看方谨言,也不再胡思乱想。“二十一岁,正是好年华。” 见郑皇后又走了神,方谨言无奈,只能又高声道了一次谢。 “不过正巧遇上罢了,本来以为是那强盗抢了妇人孩……幸亏,你们今天给嘟嘟穿的是这身衣裳,不然恐怕……”若不是这身衣裳,郑皇后又如何会关注一个抱着孩的乡野妇人,定然早就给他们一些银,放他们离去了。 “这么……夫人的手下是将那些个歹人抓个正着了?” “正是,已经审问过。”郑皇后罢,刘嬷嬷就把潘柔、雄哥和他手下画了押的供词拿了出来,递给方谨言。 方谨言一拿到供词,关静萱便红着眼睛凑了过来,两人第一眼看的,都是画押人。 当‘潘柔’三个字映入他们眼帘的时候,关静萱满是恨意,方谨言已然全是杀意了。 供词上写的很清楚,嘟嘟脖上的伤处,是她用金钗划伤的,是为了威胁雄哥,至于身上的淤青,那完全是泄愤,以为她妒恨关静萱。 “这几个人,你们可以直接送去衙门,或者自行处置之后再送。但有一点,他们罪不至死。”郑皇后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她允许关静萱他们也泄一回愤,但最终,他们还是要接收国法的制裁。 “夫人,只怕他们是罪该万死。” “怎么?” “他们的这份供词里头,少提了一个孩。”然后方谨言尽量简单地把潘云樱用嘟嘟换她的侄安安的事了下。“那个孩,他们没有交给潘云樱,也没有送回潘府,倒是我身边的厮……”方谨言了默语和手下的人发现一具婴孩尸身的事,“至于那个孩是不是潘云樱的侄安安,还得等他们家的人确认。但我以为,八成是的,听那孩的身体从出生时候就不大好。” 郑皇后其实是很喜欢孩的,一听方谨言这话,立刻转头吩咐刘嬷嬷,“让他们再问,务必问出那个孩的消息来。”而后转向方谨言,“若你刚才的猜测为真,那么,送不送衙门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第117节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借口成真 这边郑皇后和方谨言着话,那边关静萱却很有些尴尬,因为嘟嘟这个坏在她胸前拱啊拱的还不算,手还习惯性地压了好几下,她是自己乃孩的,被嘟嘟这么一番折腾,已经感觉到了湿意。若是再任由嘟嘟这样下去,就算冬天的衣裳再厚,只怕她胸口这一块也会被乃水浸湿的。 趁着才,关静萱站了起来,郑皇后被她吓了一跳,方谨言却会错了意,“阿萱你这是,想要去看他们审问潘柔么?” “啊?”关静萱刚才就顾着推开嘟嘟了,根本没注意听郑皇后和方谨言的对话,此刻方谨言一问起,她顿时就蒙了。 方谨言于是把供词里头没有提安安,郑皇后吩咐重新审问潘柔他们的事情了。对于安安,关静萱虽然也觉得难过,但是也许真如潘云樱所言,安安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并不太难过,只是心里很不舒服。 “不是的,是……”关静萱犹豫了一下,道,“是嘟嘟饿了,这位夫人,这间屋可有里间,能不能让我去喂一下孩?” 郑皇后一听关静萱提起屋的里间,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比较坚定地摇了摇头,“这间屋是没有里间的,你若是要乃孩,让刘嬷嬷带你另寻一间屋吧。” 刘嬷嬷刚想嘟嘟刚吃了羊乃,应该是吃饱了的,郑皇后却朝她使了和眼色,刘嬷嬷会意,给关静萱递了一件厚实的襁褓之后,往门口的方向走,“方少夫人,请随奴婢来。” 平时关静萱喂孩的时候,方谨言基本都是回避的,他倒是不在意,但是关静萱会害羞,还擅长秋后算账。但在这里,关静萱带着嘟嘟离开,方谨言却有些不放心,正进退两难之际,郑皇后开了口,“安心坐下吧,本……我对你们没有歹意。” 两人静对了一会儿,郑皇后先开了口,“我记得,你上回,你没见过你娘,是吗?” 方谨言点了点头。 “那,你爹提过你娘的事吗?” “未曾。” “那,你见过你娘亲的画像吗?” 方谨言摇摇头。 “你爹待你很好?” 方谨言点了点头。 郑皇后后来又问了方谨言不少的问题,多数都是围绕他的爹和娘。方谨言的回答都十分简略,问道娘是一概不知,问到爹是对他很好。 郑皇后有些失望,她之所以问这么多,无非是因为,她和皇上所查到的消息都是差不多的,那位四方城里以富出名的方老爷,对唯一的儿极好,但好的方式有些不正常,只是单纯地给银。 至于方谨言的娘亲,知道的人和方谨言的都是一样的,那位方夫人是死于难产的,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出来,那位方夫人是长的什么模样,猜测方夫人长相的人倒是颇多,大家都,方谨言能长得这般俊俏,他的容貌肯定完全都是随了他那短命的娘的,因为方谨言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方老爷。 方夫人长得极好看,所以方老爷不让她出府见其他人,这点郑皇后和皇上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替方夫人接生的产婆,侍卫查了许久,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刘嬷嬷还猜测,会不会是方夫人难产亡故,方老爷怪罪于那个产婆,所以让那产婆陪着方夫人一块儿走了。 “想来,你父亲与你娘亲的感情应该极好。”郑皇后了之后,方谨言虽然不曾附和,但郑皇后依旧自顾自地着,“不然,你娘亲故去这么些年,他也不会一直孤身一人,不要继室了,连个妾室都没有。” 郑皇后感叹了一番之后,一抬眼,正看到方谨言了然的笑,想想刚才自己的话,惊觉她得太多,特别是最后那番话,那相当于表明了,她曾派人查过方府的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关静萱抱着嘟嘟跟着刘嬷嬷走,去的居然是她刚才换衣裳的那间屋。见关静萱似乎有些惊讶,刘嬷嬷解释,“这院里头,放了炭炉的屋没有几间。” 见关静萱似乎真的准备褪衣,刘嬷嬷忙道:“方少夫人,您真的确定,方少爷饿了吗?其实在你和方少爷来之前,我们刚给他喂了一碗羊乃。”刘嬷嬷这么,也是怕撑到了嘟嘟,这么可爱的孩,可不能再受任何一点罪。 关静萱听出了刘嬷嬷话语之中对于嘟嘟的关心,谢了她一番,才直言道:“其实,是我的衣裳有些脏了,想找个地方换一换。” “衣裳脏了?”刘嬷嬷下意识地去看关静萱裙的下摆。 关静萱轻咳了一声,脸色红润了起来,“是,是这儿。”闭上眼睛,关静萱指了指胸口。刘嬷嬷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有些不可置信,“您真是自己乃孩的?”她刚才还以为关静萱只是随便寻的借口,因为发现了里屋里头有人,“方府没有给少爷请乃娘么?” “有的,但是嘟嘟比较能吃,乃娘一个人的乃水不大够他吃。” 刘嬷嬷想的是,一个乃娘不够,那再多请一两个不就足够了吗?最终只是略欣慰地点了点头,“您是真心对方少爷好的。” “嬷嬷笑了,嘟嘟是我亲,我不待他好,还能待谁好呢?” “也是。那您先把少爷给奴婢抱着吧,您换好了衣裳,再抱他。” 关静萱是肯的,但是嘟嘟不肯。手死死地抓着关静萱的领口不放。 关静萱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只有带着他一块儿换衣裳了。”但抱着嘟嘟的话,她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换衣裳的,于是关静萱问刘嬷嬷,“您能不能帮我一下?” 刘嬷嬷点了点头。 脱到剩的时候,关静萱很有些不好意思。刘嬷嬷会意,转到了她的身后,替她了的带。而后站在她身后没动,随手递了件新的给她。 “多谢。”接住置换的之后,关静萱便放开了捂住脏了的的手,没想到她这才一松手,她单手抱着的嘟嘟就动了一下,怕嘟嘟摔了,关静萱也顾不上穿新的了,直接两只手抱稳了嘟嘟,而后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关静萱真是哭笑不得。因为她刚才当做借口的话,成真了。嘟嘟就着她抱稳他的姿势,喝起了乃。 身后的刘嬷嬷听到‘咕咚咕咚’的吞咽声音,也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拿起关静萱刚才的夹袄给关静萱披上,“方少夫人的果然不错,嘟嘟少爷确实是个能吃的。” 大冷的天,嘟嘟喝乃喝出了一头的汗来,关静萱给他擦了擦,“没人和你抢,慢点儿不行吗?”也好,一会儿回去,不用担心会再脏了。 本来以为衣裳脱一会儿就能穿回来,没想到嘟嘟玩儿突然袭击,关静萱刚开始觉得还好,毕竟抱着嘟嘟呢,他身上的热量会传一些到她身上,但是时间久了,关静萱还是不免发抖。 刘嬷嬷见给关静萱加衣裳好似也不大管用,也不知道嘟嘟还要喝多久的乃,于是对关静萱道,“不然,方少夫人先到里屋去一下,我让人再送两个炭炉进来。” 关静萱点了点头,抱着嘟嘟朝着一边走去,她看着,那边很像是里屋的样,却不料刘嬷嬷在她身后道,“错了错了,在这边。”而后似乎是怕关静萱再走错地方,刘嬷嬷给她引了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垂涎 刘嬷嬷出去之后,关静萱看着这间所谓里屋,若有所思。 事实证明,嘟嘟就是个坏蛋。刘嬷嬷才让人把炭炉送进了屋,炭炉还没完全散发出应有的热量呢,嘟嘟就在关静萱的怀里睡了过去。 关静萱叹了口气,将嘟嘟递给了刘嬷嬷拍乃嗝。用刘嬷嬷十分贴心准备好的热水擦了擦身,穿好衣裳之后,发现嘟嘟已经睡熟了。 第118节 重新给他裹好襁褓,关静萱将嘟嘟抱稳,对刘嬷嬷,“咱们回去吧。” 关静萱抱着嘟嘟跟着刘嬷嬷回来的时候,郑皇后正尴尬着呢,因为刚才的那一番明显就太过了解方府情况的话。 关静萱这一回来,郑皇后算是松了口气。 “嘟嘟这是,睡着了?”这时候,把话题转到孩身上,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嗯,刚吃饱,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还真的又吃了?刚才你们来之前,本……我才喂他喝了一碗羊乃呢。” 关静萱没回答,刘嬷嬷倒是笑了起来,“可不是又吃了吗?奴婢亲眼看见的,吃的那个香啊。依奴婢看,方少爷啊,身康建,能吃能睡的。” “那很好,那就好。” 看出关静萱的手有些抖,方谨言朝她伸出了手,“嘟嘟重,我来抱一会儿吧。” 若是在家里,不用方谨言,关静萱一进门也早就把嘟嘟给方谨言送怀里了,但这里,毕竟还有只见过两面的外人在,关静萱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嘟嘟是咱们的孩,我们轮流抱抱,是天经地义的事。” 关静萱此刻确实是觉得手酸了,方谨言这么一建议,她的手就忽然更酸了点,而后她安慰自己,这见两面,未必会见第三面,便是被她们看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万一因为她逞强,把嘟嘟给摔到了,那她会自责死。于是一咬牙,把嘟嘟送到了方谨言怀里。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的郑皇后突然就想起了贤王妃了。当初贤王和贤王妃那般恩爱,若是贤王妃真的替贤王诞下嗣,只怕也是如面前这两人一般吧,只可惜…… 抱着嘟嘟走回来的时候,关静萱想了一想,她虽然是恨潘柔的,在看到嘟嘟身上的伤势之后,但她不想自己或者方谨言因为潘柔而脏了手。面前的这人,似乎更适合处理这样的事。 “这位夫人……”关静萱起了身,“潘柔等人,不论结果如何,还是交由您处置吧。” “怎么,你不敢亲自动手?” “倒不是不敢,只是不想。我和潘柔之间……”关静萱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前世是潘柔对不起她,抢了她的夫君,弄掉了她的孩,弄死了她,这辈,潘柔终究因为她,偏离了人生轨迹,没能和段瑞年在一起,没能将他们的长生下来,还活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与歹人为伍。其中固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但也没少了她的推波助澜。潘柔毁了她一辈,她毁潘柔一辈,至此,互不相欠了吧。 “方家少爷,怎么想呢?” “这事交给夫人办,我们很放心。” 送走方谨言和关静萱之后良久,才从里屋出来。 “夫君以为如何?”郑皇后问。 “朕……对着镜照了良久,才确信,时光并未倒转。夫人的极是,他简直…不能像,他就是朕的二皇弟啊。” “但他并不是,夫君和妾身都让人查过的,不是吗?” 摇了摇头,没再些什么。 关静萱和方谨言上了马车之后,一直在到达方府之前,两人都没有哪怕一个字。 看着马车走远之后,关静萱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累了?” “咱们回屋去。” 回屋的半途,遇上了得知消息匆匆赶出来的方老爷,见到了失而复得的大孙,方老爷几乎热泪盈眶,一个劲儿地,“回来就好”。 关静萱让方谨言把嘟嘟给方老爷抱,让他多体会一下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感觉,然后拉着方谨言回了房。 “就把嘟嘟给我爹了?你就不怕他醒过来哭闹?” “这你还担心吗?若是他醒过来哭闹,咱爹会马上送他过来的。我要和你一些话。”关静萱是怕,他们把嘟嘟抱回了房以后,方老爷想想不对,又过来寻他们要看嘟嘟,他们话被打断那倒是无妨的,就怕被方老爷听到。 “要什么?怎么表情这么严肃。” “我不是要给嘟嘟喂乃,然后刘嬷嬷就又给我带回了我当时换衣裳的那间屋。你知道吗?那间屋,是有里屋的。我后来仔细看了下,那间屋的格局,和那位夫人见我们的那间屋的格局是很像的,那么如果我待的那间是有里屋的话,为什么那位夫人会她见我们的那间没有里屋呢?她之所以会这样,只有一个可能性,里屋里头有人。也就是,我们的话,都被另一个或者另几个人听去了。” 关静萱完之后,等着方谨言惊讶的反应,但方谨言的反应是没有反应,关静萱倒是先惊讶了起来,“你难道……知道?” 方谨言点了点头,“知道啊。你后来带嘟嘟出去了不知道,那位夫人与我话的时候,每一会儿,总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看。大白天的,我想总不能是见鬼,那么,也就只有你的那种可能性了。” “那你猜,躲在屋里的人会是谁?” “这我哪儿猜得到,你要是好奇,不如我们现在回去,再拜访他们一次?” “方谨言,你别嬉皮笑脸的,我和你认真呢。” “我也很认真的,只是我长得好,怎么看着都是笑脸。” “你就臭美吧你。”关静萱轻嗤了他一声。 “我臭美?也不知道谁换完衣服出门看到我,啧啧,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方谨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嘴脸,着实对不起你身上这身衣裳。我哪儿是看你看得流口水啊,我是看你穿的这身衣裳流口水。嘶,你你这身衣裳上的金丝,是真金吗?还有这个腰带,这个玉佩……看着就老值银了。” “你觉得这些很值银?”见关静萱点头,方谨言扬起一边嘴角笑了笑,“好啊,你觉得值银的话,那么,为夫就都送给你,如何?”着,方谨言就开始解腰带,脱衣裳。 “方谨言,青天白日的,你可别耍流氓啊。” “我没有啊。不是夫人喜欢吗?我头上这个白玉冠,夫人可也喜欢?” “行了行了,我认输。我确实是看夫君您的盛世美颜看得忍不住咽口水。行了吧?” “……晚了。”方谨言把衣服一甩,东西一丢,顺手一拉,就把关静萱扯到了怀里,开始拽她的腰带。 第119节 关静萱急了,一手直抵住他的胸口,一手护着腰带,“方谨言,不行的,我这做完月才没多久时间呢,不能,不能的。” 方谨言将活鱼一样蹦跶的关静萱扣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蹭了蹭,“傻,今天在外奔波那么久,又担心又累的,好容易到屋里了,还不好好休息下?你要是累病了,嘟嘟和我怎么办?” “那你好好啊,吓得我都出汗了。” “谁让你刚才不实话,明明垂涎为夫的美色,还矢口否认。” “是是是,我一直垂涎夫君您的美色,所以当初才想方设法地嫁给你的。” “嗯,看在你实话的份上,为夫的就准你垂涎,时限,一生一世,可好?” “好啊,谁反悔,谁是狗。”一生一世,但愿他和她能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恶人先告状(一) 今天早上本就睡的不够,后来又因为嘟嘟丢失而愤怒、紧张、焦虑、恐惧……寻回嘟嘟时候的狂喜,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到了能让她感觉安心的家,睡在能让她安心的人的怀里,关静萱确实觉得一阵无法抵抗的疲累向她袭来,在方谨言的手轻轻地拍打她的背的时候,突然就觉得眼皮很重。 在关静萱会周公的前一刻,她和方谨言的房门被拍响,关静萱虽然睁开了眼睛,但却已经不大清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嗯,谁?”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 方谨言开门,见站在门口的是方老爷,他身边还站着乃娘,乃娘怀里抱着的是眼睛瞪得溜圆的嘟嘟,本以为嘟嘟是醒过来之后,看不到关静萱哭了,方老爷这才着急带他过来寻关静萱的,但这会儿他不论是仔细看嘟嘟的眼睛还是脸,都没有发现一丝泪痕。 “爹,您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你刚才怎么没,嘟嘟身上全都是淤青呢?还有脖上,都出血了,你给我好好,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方老爷是觉得嘟嘟出去了一趟,这身上的衣裳肯定是脏了的,就让人把乃娘叫来给嘟嘟换衣裳,结果乃娘一给嘟嘟的衣裳解开,就看到了嘟嘟身上的淤青,顿时就‘啊’了一声,方老爷这才注意到嘟嘟身上的状况。 顿时就没心思给嘟嘟换衣裳了,直接就让乃娘给嘟嘟抱着,来找方谨言他们了。 方谨言看了潘柔的供词之后,是知道嘟嘟身上有伤的,但并未亲眼看过,前头在屋里是因为顾着和郑皇后话,后来在马车上又怕嘟嘟着凉。 “很严重?”方谨言问。 “你不知道?”方老爷怒气冲冲地反问。“那些把嘟嘟交给你的人都是谁?嘟嘟身上的伤是他们干的吗?对这么的孩也下得去手,我,我非要找他们算账不可。”方老爷已经在盘算出多少银悬赏了,那些人,方老爷虽然只看了没几眼,到真还记下了其中几个人的样貌来。 “不是的。您误会了,他们……算是嘟嘟的救命恩人。至于伤害嘟嘟的人,我和阿萱已经都交给他们处置了。” “这么,弄伤嘟嘟的人,你们是抓到了的?怎么不把他们带回来,我们亲自处置?” “不是我们抓到的,是刚才来接我和阿萱的那些人抓到的。既然人是他们抓的,我和阿萱都以为,交给他们处置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老爷虽然还有些不甘愿,但既然是那些人救了嘟嘟,那么把他们的画像贴满大街巷,似乎有些不大妥当,“那你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吗?”若是那些人没把他们处理干净,他还可以再出把力。 参与的几个人之中,方谨言只知道潘柔,但潘柔关乎关静萱和段瑞年的过去,方谨言不是很想提起,于是摇了摇头,“一些穷疯了的人罢了。” 方老爷愣了一下,皱起了眉,“不对,你们今天不是和亲家他们一块儿出去的吗?怎么嘟嘟是从阿萱她嫂的手上被抢走的呢?你和阿萱,那时候在哪儿?” 方谨言和方老爷这事的时候,避开了潘云樱和潘柔她们之间的‘约定’,只潘云樱是一时不慎,才让嘟嘟被歹人给抢了去,当时人太多,她又怀有身孕,所以没能把嘟嘟追回来。 之所以没有完全和方老爷实话,是因为方谨言很了解方老爷,若是被他知道今天嘟嘟之所以会出事,完全是因为阿萱的大嫂潘云樱和歹人里应外合,那么阿萱之后想要再带着嘟嘟回娘家,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要不就是阿萱自己一个人回去,要不就只能让关夫人直接上门。这样,太伤两家的感情了,为了一个潘云樱,实在是没有必要。 听到门口的人是方老爷,关静萱重新把衣裳穿好,稍稍理了理发髻之后,也到了门口。 “爹,天冷,进屋话吧。” 关静萱一出来,本来很有些认真地看着方谨言和方老爷话的嘟嘟立马就看向了她,然后朝她拼命挥舞手,关静萱晃了晃脑袋,甩掉那份不清醒,伸手将嘟嘟从乃娘手里接了过来。 嘟嘟极乖巧地靠在关静萱怀里,手捏着她的食指。 因为关静萱的到来,方老爷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方谨言没有回答,方老爷想知道答案,于是又问了一遍,“嘟嘟被人抢走的时候,你和阿萱,你们俩在哪?”方老爷怎么也想不通,方谨言和关静萱怎么就能让一个外人抱着嘟嘟,还害嘟嘟被人从那个外人手上抢走了呢? “当时,我娘亲有些不舒服,我陪她去如厕了。”这句话,关静萱没有谎。 “我当时在和阿萱的话。”方谨言也紧接着了句实话。 “阿萱陪着她娘亲去如厕,带着嘟嘟是不妥当。你和阿萱的话,嘟嘟能听懂什么呀,怎么你就能把嘟嘟交给阿萱的嫂抱呢?不是,她怀着身孕吗?”方老爷完这话之后,目光在方谨言和关静萱的身上转来转去,而后绷起了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言,关静萱低下了头,其实,她本也没有想过要瞒着方老爷什么。是方谨言自作主张,瞒下了一些事。 关静萱这番模样,关老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正想让方谨言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都清楚,就听到外头有人来报,是什么潘家的人来了,因为不是熟客,所以管家的要来问老爷的意思,才决定让不让他们进门。 潘家?关静萱听到这两个字,回头和方谨言对视,难道是潘柔?她不是只有一个哥哥了吗?难道是那位夫人,处置完潘柔,还给她送回家去了?还是那位夫人给潘柔直接送去衙门,衙门的人通知了潘大力?但不管是哪一点,潘大力都不该寻到方家来吧?难道他以为,这件事上是潘柔占理不成? 不想,方谨言却,“潘家?该不会,是你嫂家里的人吧?”默语和他过,发现那个孩的事,他是和关静远过的,想来,关静远应该是会和潘云樱的。但,若真是潘家,他们又来做什么呢? “潘云樱?他们来做什么?” 方老爷想了想却道,“会不会,是他们知道了嘟嘟回来的消息,特意来致歉的?因为是你嫂的疏忽,才弄得嘟嘟被歹人所抢。”完之后,方老爷觉得不对,便是关静萱的嫂真来致歉,那应该也是跟着亲家母一块儿过来才是,那就应该是‘关家’,怎么会是‘潘家’呢? 听方老爷提到‘嘟嘟回来的消息’,关静萱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好了,方谨言,嘟嘟已经找回来的消息,我忘记交待人去和我爹娘他们了。” 被关静萱的这口冷气吓了一跳,听到她的话之后,方谨言松了口气,“你忘记了,我可没忘,早就让默语派人去通知岳母他们了。” 闻言,关静萱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正准备抱着嘟嘟和方老爷一块儿出去看看所谓的‘潘家’来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有一个下人来通报消息,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有让潘家的人进门,所以潘家的人在方府门口又哭又闹,要死要活的。 听到厮这样两个形容词,关静萱大致就能肯定,方谨言的猜测是对的,来人应该是她嫂家的人。至于又哭又闹,要死要活,只怕,是知道了那个孩的事了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恶人先告状(二) 此刻方府门前的人很有些多,便是方府没事,平日里关注的人也不少,这会儿见有一家五口跪坐在方府门口哭天喊地的,众人都抑制不住好奇心,慢慢地围了过来。 第120节 有好事的凑过来问了句,“你们是来投奔方府的?”每个富贵人家,都有那么几门八竿打不着的穷亲戚,富在深山都有远亲了,更何况是他们还算繁华的四方城,方老爷家财万贯的,有几个想来打秋风的亲戚并不奇怪。 “我们是来讨公道的。”那五人之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答道,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样。话间,又忍不住落了泪。 “讨公道?”这三个字,众人各自品味,都尝出了不同的味道。果然这商人求财,都是不择手段的啊。 “具体是什么事呢?”有些人想要刨根问底,若真是问出什么消息来,这往后的日,他们可又有话题可以聊了。 “方家……害死了我的乖孙啊!”五人之中,两男三女,这一回开口的,是那个年纪最长的妇人。完这话之后,那个老妇人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抱着怀里的一个白色的包袱。 一听死了人,周围突然就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随后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方老爷不是刚得了一个孙吗?怎么也不几点儿阴德,居然跑去害死别人的孙啊?” “这妇人会不会是乱的啊,方老爷为人还是不错的,平白无故地去害人家的孙做什么?难道他们……有仇?” “会不会是方老爷急于求孙,所以……”那人还没完呢,身就抖了好几抖。 “所以什么?你知道什么就啊。” “我跟你们,我听过一种上古禁术……” “什么?用别人孙的命,给自己家换一个孙,一个换一个?胡诌的吧?你别危言耸听啊。” “天哪,你们看,那个老妇人怀里抱着的,不是包袱啊。” 几人越越玄乎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指着那个老妇人的方向叫了出来。众人一看,之间那个本来被众人以为是包袱的白布间,伸出了一只白惨惨的手来。 “这……这是婴孩的手啊。” “被这么抱着,他也不哭,难道,难道是个死的?” 众人倒吸冷气的同时,都往后退了几步。 方老爷和方谨言一块儿出来的时候,众人虽然觉得瘆得慌,却都不愿意离开。 虽然方府门口的人很多,但是潘家五人是被围在中间的,所以方谨言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潘云樱,所以所谓潘家来人,确实是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是潘云樱一家。 虽然潘云樱此刻和她的娘家人待在一起,在很大程度上明了关静远的选择和决定,但方谨言想,就算是为了潘云樱肚里的孩,关静远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给潘云樱一封休书或者和离书。 “嫂。”方谨言上前唤了潘云樱一声。 方谨言的这一声嫂,让潘家的几个女的都停止了哭泣。 其中那个最年长的妇人冲着方谨言就冲了过来,“你?就是你?你们方家也不缺银,为什么不能连我的乖孙一块儿救了呢?那些赎人的银,就当是我们先与你们方府借的也可以啊!你只要把人给我们带回来了,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是会还银给你们的啊!” “娘。”潘云樱在这个老妇人身边叫了一声。 “你别管,你也是个没用的,救不了你侄也就算了,还被关府赶回了娘家。”潘云樱还没来得及话,已经被这老妇人骂了回去。 另一个妇人见潘云樱和她婆婆在话,直接也到了方谨言跟前,伸手就想往他脸上挠,一边扬手,一边嘴里还嚷着,“还我儿,你还我儿。”与那位年长的妇人相比,她看着更疯癫一些。方谨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手,不用,这个妇人应该就是潘云樱的嫂,安安的亲娘了。 这下,便是方老爷不,方府的下人们也知道他们该做什么,纷纷上前拦住那个女,阻止她靠近方谨言。 那个老妇人见媳妇连方谨言的边也挨不到,立马抱紧手中的包袱,冲到了人君羊跟前,拉袱的一角就嚷嚷了起来,“你们看,你们大家来看,这就是我乖孙,我乖孙年纪还这么,还不满八个月,就是因为方家……只恨我们潘家没有银,他和那位方家少爷一块儿被歹人掳走,方家花了银,把方家少爷带回了家,我们家孩命苦,被歹人杀了,埋在了地里啊。” 众人一听她所言,顿时就有人为她不平了,什么的都有。方家为富不仁,既然是两个孩同时被抓,既然方家去赎人,赎一个是赎,赎两个也是赎,为什么不顺便把这个孩也赎出来呢?就算不是自己家的孩,也毕竟是一条人命。大多数人都觉得,方家并不缺这点儿银。 有人也难免质疑,怎么四方城里的孩这么多,就偏偏是这家的孩和方府的少爷一块儿被歹人掳走了呢?歹人若是知道方家是有银的人家,那么也该知道这家是没有银的人家啊,那么掳走他又有什么用意呢? 听有人问到这个,潘夫人忙道:“我家女儿前几个月刚嫁到了关家,做了方家少夫人的亲嫂。” 众人一听两家还有这样的关系,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两个孩会被同时掳走了。但同时,声讨方家的声音也更大了起来,这算起来,两家还是姻亲呢,平日里看着方老爷,也不是那么抠门的人啊。果然,不到关键时候,是看不出一个人的好坏来的。 方老爷刚开始还没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按理,嘟嘟在关静萱嫂手上丢了的,该是他们方府去找他们潘家的麻烦才是,没想到他还没决定要不要上门呢,这潘家的人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方老爷刚想开口,又看到那位潘夫人到处给人看手中的包袱,刚开始距离远他没能看清里头是什么,待得潘夫人走到近处,方老爷吓了一大跳,再听周围的议论声,把方谨言拉到了身边,问他:“那个妇人,有两个孩,是怎么回事?你回来怎么没啊?” 方谨言是没想到世上还能有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们,若不是他们没有把他们的孩看好,嘟嘟又怎么会受这一场罪?这会儿就因为嘟嘟安全回来了,他们家的安安死了,他们就准备在这里颠倒黑白吗?这样的人,称一句无耻都不为过。 “爹,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解释不清楚你也得给我啊,你看她们现在在这里闹腾的,别跟我什么来话长,你就长话短就是。” 方谨言想了想,走到了潘云樱跟前,“潘姐。”这会儿,方谨言觉得潘云樱已经担不起他一声‘嫂’的称呼了。“这件事情如何,我想不管你,还是你的家人都是很清楚的。我和阿萱之所以没有追究你的所为,完全是看在你腹中孩的份上。你们家倒好,不管不顾地来我方府门口闹腾,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就是让所有四方城里头的人都看清楚你们方府伪善的面目,连个孩都不愿意救。”一旁一直静立的潘老爷开了口。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恶人先告状(三) 潘老爷的理直气壮,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救?”方谨言重复了这个字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时间短了还好,他笑得久了些,有些渗人,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之后,方谨言迅速地变了脸色,“怎么救?” 诚如方谨言所言,他容貌生的好,就算不笑,脸上好似也是带着一两分笑意的。但此刻,他完全崩住了脸,却突然多了那么股不容驳斥的气度。 潘老爷微微瑟缩了一下,看到身边不言不语的儿,又有了勇气,梗着脖,“还能怎么救?花银呗。” “花银?”方谨言露出一个带着讽刺的笑容,抬起手指着潘云樱道,“连被你女儿亲手送给歹人的我儿嘟嘟,都是别人替我们救下来的。若不然,我们方府就算有再多的银,也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救我儿。” “什么什么?你什么?谨言你再清楚点,嘟嘟是被谁送给歹人的?” “还能有谁?便是眼前这位,阿萱所谓的亲嫂。是她亲口,要救有血缘关系的侄,所以只能牺牲我们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嘟嘟。歹人要她抱着嘟嘟换她的侄,她就答应了,如果不是她,嘟嘟哪儿有那么容易落在别人手上。” 从刚才开始开始,方谨言的声音就一直不,至少能让这附近看热闹的人都听得清楚。 第121节 “你,你胡。要不是你们家嘟嘟,我们家安安能被抓吗?你们为什么只赎回了你们家孩,就任由他们杀了我们家的孩?”潘夫人先接了这番话,然后‘哦’了一声,“我明白了,就因为是我女儿把你们家嘟嘟交给歹人的,所以你们去赎人的时候,故意不赎嘟嘟,是不是?你们是故意看着嘟嘟死的,是想用他的死来戳我们的心窝。你们好狠的心哪!”潘夫人着着,就赖在地上哭了起来,怀里依旧抱着那个包袱。 “我了,嘟嘟也是旁人救的,我们一个铜板都没有花。至于你们家的孩,不如请衙门的仵作验一验,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潘云樱把嘟嘟给交出去之后,还是之前。”因为方谨言猜测应当是之前,所以后头四个字方谨言的极重。 潘家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愣了一愣,其实他们去认安安的尸身的时候,衙门里头的人是有和他们大约过的,安安恐怕是昨天就咽了气的。但具体的时间,得剖开尸体查看。他们怎么忍心安安死了依旧不得安宁,自然是不肯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嘟嘟是在安安死了之后才被送出去的。 潘夫人听方谨言这么一,很紧张地抱紧了手中的包袱,“你,你的心怎么这么毒?我家安安都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能出这样的主要,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呢?” 方谨言还想再话,总算明白了事情大约是怎么回事的方老爷挡在了他跟前,“行了,你们别再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们只,你们今天来,究竟是想干什么吧?” “我们不是一开始就了吗?是来讨公道的。”潘老爷想了想,。 “公道?公道可不是这么讨的。你们要公道,可以,咱们一块儿去衙门清楚。谨言,让阿萱抱着嘟嘟一块儿来。让他们看看我们家嘟嘟都被他们家害成什么模样了。” 潘老爷和潘夫人只是听嘟嘟已经回了方府,却并不知道嘟嘟发生了什么事,又听要去衙门,知道自己家恐怕并不占理,一时之间有些退缩。 潘老爷想了想,柔了语气道:“再怎么,咱们也算是挨得上的姻亲,安安的事,便也算是家事,家丑不可外扬,不然,咱们还是进府去吧?” 方老爷看了眼差点儿就把方府门口围地水泄不通的众邻里,嗤笑了声,家丑不可外扬?恐怕不用到明天,全四方城便都是他方老爷为富不仁的传言了。若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这么,他或许还是会客气地请他们入府的,但是既然现在已经闹到了这份上,为了避免一会儿他们话不好听,他命人将他们赶出方府的情况,“我方志豪做人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就在这儿吧。” 方老爷的这番做派,让潘老爷有些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去衙门收敛安安的尸身的时候,他确实是很难过很难过的,但难过只是一瞬,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长久。 安安从一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大好,必须得精心照顾,大夫了的,一旦有所疏忽,那就很有可能会留不住。在得知安安被人带走之时,在苦等了一夜却消息全无之时,他们其实就已经慢慢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当事实摆在他们跟前之后,他们想的,是更现实的一面,怎么把日继续过下去。不能因为安安不在了,他们就全家都去陪葬吧。 潘夫人眼皮浅,抱着安安就哭啊闹的,和他们的媳妇一道。潘老爷却清醒地多,孙没了,他得为唯一的儿打算,他们的儿年纪还轻,只要儿在,害怕没有孙吗?至于儿媳妇,如果儿当了官,她没了安安,又不能再生,难道还能拦着不让儿纳妾,给他们潘家传宗接代吗? 但这所有种种,都缺不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银。他们潘家缺银,不然安安能从一出生开始就吃更好的药,看更好的大夫,或者身体也不会这么糟糕。再退一步,若是他们潘家不缺银,当初儿媳妇的身体弱,一直怀不了孩,他们也能请遍各路名医替儿媳妇看诊,也不至于成亲这么多年,儿媳妇才有身孕。 银这东西,人人都喜欢,但不是天上能掉下来的。他没本事,供儿考科举都已经几乎举全家之力了,现在儿寒窗苦读多年,快要熬出头了,会试在即,不论儿考不考得中进士,今后花银的地方都还很多,他得给他寻一条路。安安的死就是那一条路。 虽然将安安的死扣在方家身上有些缺德还有些牵强,但若是能拿到银,若是他们潘家有一天能起来,他儿能给潘家光耀门楣,谁又会去追究,他们当初发家的这笔银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潘老爷觉得自己想的很是周全,先在方府跟前闹腾,让四方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家安安是被方府的少爷牵累才死了的。方老爷是生意人,最是爱护名声,为了不让事情闹大,肯定是会花银了事的。到时候,他们既能得一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银。名声、钱财,一个都不缺。 潘老爷打的一手好算盘,但又怎么能算计地过在商海沉浮的方老爷呢?方老爷见潘老爷不话了,声音又提高了一些,“潘兄你是不是耳朵不大好使?没关系,我再的大声一些,你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吧。”而后方老爷的目光落在了潘夫人怀里,摇了摇头道,“你们家孙可怜,没能挨到好心人搭救,还是早些让他入土为安吧。” 潘老爷被方老爷的一噎,他就算脸皮再厚,也无法当着众人跟方老爷要银。但潘老爷不,不代表被他劝服了的潘夫人不敢,潘夫人以为她夫君的没错,只要有了银,儿做了大官,还怕没有孙吗?用一个不一定能养到成年的病歪歪的孙的命,换儿的大好前程,他们潘家不亏。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恶人先告状(四) “要不是因为你们家的孙,我们家孙也不会死,你们得赔偿我们。”潘夫人一鼓作气地了这话,然后略有些忐忑地等着方老爷的回复。 “赔偿?”方老爷冷嗤了一声,“可以啊。” 在方老爷‘可以’的时候,潘老爷和潘夫人的眼睛简直放光。然后就略有些焦急地等着方老爷随后会的金额,或者,如旁人所的那样,直接甩一叠银票给他们。他丢,他们捡,坏了名声的也不会是他们。 方老爷可以的时候,潘云樱的嫂落了泪,诚如方老爷所言,她见到孩尸身的第一刻,只想给孩弄弄干净,然后让他入土为安。但公爹婆母都,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给他的夫君攒银考科举的机会,为了她的夫君,她什么都能做,虽然觉得对不起儿,但……方家确实是欠她的,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抓嘟嘟却抓不到,那些人又怎么会退而求其次,抓了她的儿威胁她的姑呢? 现在,他的儿为他们潘家发挥了最后的作用,也算,死得其所。 潘云樱和兄长对视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堪和狼狈。这件事上的对错,到了现在,已经都不清了。但前头那两个,是生他们养他们的爹娘,他们除了听他们的话,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给你儿送几个好生养的女为妾吧。你儿年纪还轻,再要几个儿都是可以的。” 潘老爷和潘夫人听傻了,他们要的赔偿是实实在在的银,这好生养的女,还几个,他们若是要了这样的赔偿,虽然孙是有了,但是花费就更大了。就算他们真的想为儿纳妾,那也绝不是现在,该是等儿的官职落实了之后再了。 “这,这不合适吧?”潘老爷先了这句话,然后飞快地在脑中过着合适的辞。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想要几个,尽管,我直接买了给你们送到家中。” “我们不要好生养的妾,我们要的是银。”潘夫人闭上了眼睛吼道。 潘老爷觉得潘夫人这样直接出来太过直白了些,忙圆了个场,“秀莹是个好媳妇,安安才刚走,我们怎么能给云庭纳妾呢?这样既对不起秀莹,也对不起安安。这样的话,方老爷就不要了。若方老爷真有心,就如内所言,给我们点银吧,也好让我们好好敛葬孙儿。” 潘老爷这话其实的很有余地,现在是因为安安才走,所以他们才不给潘云庭纳妾的。秀莹不是傻,一下就听了出来。这纳妾之事是势在必行的,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也会是后天。当看到安安尸身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面对。 “你们,你们家安安是因为我们家嘟嘟才被抓的。但我们家嘟嘟也因为你们家安安,被潘云樱交了出去,这件事情上,我们应该是互不亏欠的。” 方谨言这话一出,潘夫人立马就炸了毛,“怎么不欠,你们的孩没事,我们的孩死了!” 方谨言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们两家其实都是受害者。我们该找的,不是对方的麻烦,而是……始作俑者。” “你得倒轻巧,这人海茫茫的,谁能知道是谁?就算知道了是谁?又能去哪里找呢?”潘夫人的意思很明显,那些人反正是找不到的了,他们就只能抓住能找得到的人。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都是受害者,却依旧还要互相伤害。 “不需要找,有人替我们把人送过来了。”方谨言抬手指了指人群外头。那里站着十数个侍卫,押着几个人,其中一人,赫然是潘柔。 这几个人,表面看起来都没有太明显的伤势,但是一个个的,都很没精神的模样,想来虽然是受了审问,但是伤处应当都十分隐秘。那些侍卫,看来都是审问的好手。 “什么?”潘夫人其实不希望找到那些始作俑者,因为会做这样事的人,多是穷途末路之辈,刮刮没肉,杀杀没血的,找到他们,除了能让他们给安安填命,还能有什么实际作用呢?如果不能有实际作用,那么何必抓他们呢? “你是这些人,就是这些人了吗?怎么还有女的?” “方少爷,这是他们最新的供词。”一个侍卫将一叠画了押的供词递给了方谨言。 方谨言微微点头,“替我多谢你们家主。” 那个侍卫回了个礼,然后看了眼潘夫人他们,“方少爷这里,需要我们帮忙吗?” 见这个侍卫问的是他,看的却是潘夫人,方谨言笑了笑,“你们能在这个时候将人给我送来,已经是帮了最大的忙了。其余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置的了。” “我们女主问,嘟嘟少爷可还安好?” “嘟嘟很好,谢谢你们主的关心,也谢谢她对嘟嘟的搭救。” 那些侍卫走了之后,周围的人静默了好一会儿,因为那些侍卫一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很厉害的那种。对于方家居然认识这样的人,周遭的人都很吃惊。大家都以为,方老爷果然是深藏不露,不能得罪的。 第122节 “潘夫人,这些是他们的供词,您若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将他们送到衙门去,让程大人好好审审。” 潘夫人不是不信,她其实是信了的,因为她仔细看了一看,被绑的其中一个人看着确实十分眼熟。好似在安安丢了的前后曾经在他们家附近见过。但她不能信,因为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残害安安的凶手,而是银,来自方家的因为愧疚而给的银。 这头方老爷看着被吴秀莹接过的那个包袱,里头露出来的手,想起了嘟嘟,多少就起了些怜悯之意。但他虽然同情孩的早逝,却不齿潘家今日所为。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在潘老爷的注视之下,抽了一张递给吴秀莹,“好好安葬孩吧。” 吴秀莹对方老爷刚才要给他夫君送妾,还不止送一个的法虽然很是气愤,但她知道,这银票她此刻要是不收下,那么她的安安,恐怕就只能草草入葬了。她没法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没法给他一个富足的生活,没法护他平安长大,但至少,她要让他风风光光地走。 于是她单手抱紧已经僵硬了的因为身体弱而没有什么重量的儿,另一手伸了出去,接住了方老爷递给他的银,随即脊背微弯,“多谢方老爷。” 方老爷没话,只是摇了摇头。 一百两银,给一个早夭的孩入葬,是足足够的数目。但在潘老爷眼中看来,方老爷拿的太少,事实上,潘老爷以为,便是一千两两千两,只要是由方老爷拿出来的,那也是不多的。但若真是一千两或者两千两银,他们就能为云庭做很多事了。 此时,方谨言捏着供词,重新走了回来,家中的下人守着那些人犯。 “爹,抓了嘟嘟的,害死安安的人,都在这里了,您看,是不是给他们送到衙门里头去。” 若他们是从后门被送到方府的,那么方老爷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至少也要打他们一顿或者几顿泄了愤,才会给他们送到衙门里头去。可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全数送到衙门里头去,连同这些他们画押的供词。 随后,方老爷看着手中依旧未收起来的银票勾了勾嘴角,送进了衙门又怎么样,就算有了供词又怎么样,为了确认供词是否为真,是否周全,还是可以再审问一次,或是几次的嘛!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换条路(一) 方谨言回屋的时候,关静萱已经靠在贵妃榻上睡着了,她睡在外侧,把嘟嘟安置在内侧。 觉得关静萱靠坐的姿势有些累,方谨言微微俯身,一只手才刚碰到关静萱的背,她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嗯,方谨言,你回来啦?” 关静萱其实很有些困,可是又想等着方谨言回来,以为坐着的姿势不舒服她就不会睡着,所以就强迫自己坐着,没想到坐着居然也睡着了。看来,她真是太累了。 “嗯,回来了。你累了就继续睡,我抱你回床去。” “嗯……我不睡了,刚才到底是谁来了?你和爹怎么去了那么久?”这话的时候,关静萱依旧闭着眼,打了个哈欠之后,她睁开了眼睛,只是因为困,视线有那么些模糊。 “是你嫂家的人,没错。” “他们来了?他们来做什么?是我哥和我嫂的事吗?”站在潘家人的立场,他们肯定觉得潘云樱的做法才是对的。而且他们或许会想,反正嘟嘟现在没事了,而她哥和她嫂,毕竟还有一个孩,虽然这个孩还未出生,但毕竟是他们关家的人。 关静萱想,现在嘟嘟寻回来了,最多她以后不认不见这个嫂,但是她哥哥,还有她娘亲,只怕时间长了,还是会舍不得嫂腹中的孩的,毕竟是关家正统的嗣。她不会反对娘亲和哥哥认这个孩,但她也不会认这个嫂了。 “不是。潘云樱和你哥的事,他们提都没提。他们来,是为了安安。” “安安?”关静萱有些诧异,“安安不是……?” “嗯,他们是抱着安安来的。” “安安都……他们还抱着?难道默语他们寻到的那个孩不是安安?” “默语他们寻到的那个孩确实是安安。” “他们来不是为了嫂,又抱来了安安,究竟是想干嘛?” “他们来,是为了银。” “银?什么银?” 方谨言替关静萱顺了顺耳边的发丝,“他们起先嘟嘟是咱们用银赎回来的,但咱们方府气,虽然同时也看见了安安,却没有花银把安安也赎回来,安安这才死了。后来又,安安是因为嘟嘟才被那些歹人带走的。总而言之,他们希望我们能给他们些银。” “他们在咱们家大门口这个?那爹给了他们银吗?” “给了,给了潘云樱的嫂一百两银,让她好好安葬安安。” 关静萱点了点头,“安安那孩确实可怜。”随后关静萱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们为了银来闹这一场,难道一百两银就能打发了吗?” “那位夫人手下的侍卫把潘柔他们送来了,有了他们,潘家没理由找咱们要银了。”到这里,方谨言垂眸,“我看了他们新画押的供词,安安的死,和潘柔没有直接的关系,是那个雄哥手下的一个人疏忽了。” “可是抓走安安,不是潘柔的主意吗?” 方谨言点了点头,“还是要看程大人怎么定罪。” 见关静萱皱眉,方谨言忙道,“你放心,若是程大人判的太轻,我会找人处置她的。” “算了,以后我们心些就是。别脏了手,为那样的人,不值得。” 那头,潘家人跟着雄哥,潘柔他们去了衙门,正如他们所猜测的,这些人都是拿不出银的人。因为时候不早了,所以程大人让潘家人先行回家,待得判潘柔他们罪的时候,再找他们过堂。 到家之后,潘云樱自顾自地回了房。不多时,潘云庭来寻她。 “这次的事,难为你了。” 潘云樱摇了摇头,“我是安安的姑姑,替他做些事是应该的。只是遗憾,依旧没能护住他。” 潘云庭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都是命,命中注定,我和你嫂就是无的。即便有了安安,也是留不住。本来我以为能留他再久一些的,没想到这么快就……” “哥,要不是那些人把安安抓走,安安又怎么会?”潘云樱这会儿依旧觉得,安安的死,方府是脱不了干系的。 潘云樱还想往下,潘云庭抬手阻止了她,“其实大夫早和我过,安安身弱,可能活不了很久,我只是舍不得他,好在这回,方家那个孩平安,若是因为我一时的自私,害了他,那么我一辈都不会安心的。” “什么?哥你什么?安安本来就活不了很久?这事,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过?” “不止你,这事,大夫只和我一个人过,是我请求他,不要告诉你们的。你嫂原来身就不好,生了安安之后,就更不好了。娘亲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这样的事……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那你还……”后头的话,潘云樱没有继续往下,其实潘云庭刚才也已经过了,他只是一时自私,想要多留安安一段时间,所以让她用嘟嘟来换。“那今天,爹娘了要带着安安去方府闹,你怎么也不拦着呢?” 听潘云樱问起这个,潘云庭惨笑了下,“哥哥没本事,读了这么多年书,花了家里不少银,却没有什么进项。娘的身体不好,你嫂的身也弱,安安入葬,也要花银,我听方老爷为人一向阔绰,也爱惜名声,就……” 第123节 潘云庭都是为了家里,潘云樱觉得她不出任何指责他的话。 潘云庭叹了口气,看向了她的肚,“你,和妹夫,你们……?” 听兄长提起关静远,潘云樱摇了摇头,“我虽然嫁进了关家,但终究还是外人,我和我腹中的孩,在我婆婆和关静远心中,远远不及关静萱和嘟嘟来的重要。关静萱已经放了话,不管嘟嘟有没有事,她以后都不会再认我这个嫂了。关静远更狠,他让我自行处置腹中的孩,我不要,就喝一碗药落了他,我要是生下来,可以把孩送回去。” “那些,应该都只是一时的气话。现在安安……没了,嘟嘟也寻回来了。你也是为了娘家,他们现在不能理解,时间长了,就慢慢能理解了。” 潘云樱摸了摸肚,勉强笑了笑,“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另一头,潘老爷和潘夫人屋里头。 “咱们闹腾了半响,就,就一百两银?还在秀莹那里?”潘夫人的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都怪那些人,早不来晚不来的。” “我也觉得,他们来的太过巧合。该不会,是方府花银找来的人吧?”潘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靠谱,狠狠拍了拍桌,“哎呀,咱们都被骗了。不然,咱们明天再去?”一百两银,方老爷居然也能拿得出手? “他们今天能找人来,明天就不能找了吗?” “那怎么办?一百两银能干什么呀?” 潘老爷想了想之后,道:“咱们现在,得换条路走。” “换条路,换什么路?” “云樱。” “云樱?你是?关家?关静远那个混,不就是外甥差点儿出事吗?怎么就能把云樱直接送回娘家来呢?云樱还怀着他们老关家的孩呢。” “对,就是云樱的孩。云樱怀着的是关家的孩,关家怎么能不要她呢?云樱是他们关家明媒正娶的,还怀着孩,他们关家不能不要云樱就不要云樱的。七出之条,云樱犯了哪个?都没有吧。” “七出之条:不顺父母、无、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潘夫人细数了一下,高兴地点了点头,“确实都没有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换条路(二) “那我们明天,就把云樱送回去?只要云樱还是关家的媳妇,只要云樱以后争气,生个儿,如果云庭真的考中了进士,我们没银,可以朝关家借,关家没有银,可以朝方家借,方家不可能没有银吧?” “不,不能由我们主动送,得让关家来求咱们。” “让关家求咱们?怎么可能呢?” “咱们这样……” 关夫人醒来之后,关静远第一时间把嘟嘟已经寻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真的?找到了?什么时候找到的?你没骗我吧?” “真的。”关静远给关夫人扶了起来,在她腰后头塞了个枕头,就把知道的情况的跟关夫人了一。关夫人念了声佛号,“好人有好报,真是老天保佑。” 坐了会儿,关夫人就准备起身。因为身还虚,关夫人晃了两晃。 “娘,你要干嘛?” “不亲眼去看一看嘟嘟,我有些不放心。” “娘,您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身体现在又不好。您要真想看嘟嘟,也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我陪您一块儿去。” 关夫人此刻,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嘟嘟真的没事?” “嗯,没事,明天您见到他,就知道了。” 当夜,关静远有些辗转难眠,若是时光能够倒转,他希望,今天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但时光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最是无情。 关夫人睡了一夜之后,精神好了很多。因为惦记着嘟嘟,并未睡得太迟。 关静远虽然辗转到半夜才昏昏入睡,但起的也并不比关夫人迟多少。 平日里若是听娘亲和哥哥来了,关静萱定然是会第一时间迎出去的,但今天,关静萱很有些焦头烂额,因为昨天虽然淤青和很多地方但是能吃能睡能笑的嘟嘟,今天自从一清早她抱过他之后,就开始哭。不吃不睡,只是哭。她和方谨言怎么轮流哄都没用,嘟嘟就只是自顾自地哭。 “方谨言,你嘟嘟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如果,是昨天受到了惊吓,也不该今天才哭啊。“会不会,潘柔除了掐嘟嘟之外,还偷偷给嘟嘟吃了什么不好的药?昨天没事,今天就发作了?” 方谨言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昨天你带着嘟嘟出去的时候,那位夫人曾与我,找大夫给嘟嘟看过了,就是身上的淤青和脖上的伤口,其余没有什么问题。” “那个大夫,会不会医术不行?” “你觉得那个大夫若是医术不行,能跟在那位夫人身边吗?” 听方谨言这么,关静萱点了点头,“你的,也有道理。那么嘟嘟这到底是怎么了呢?也不能让他总这么哭着吧?” 方谨言派默语去给关夫人和关静远领的路,关夫人才到门口,就听到了嘟嘟撕心裂肺的哭声,她顿时三步并着两步冲进了屋,“嘟嘟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娘。”关静萱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哭着,怎么哄都没用。” “看过大夫了吗?” “还没有,才让人去请。岳母,您脸色不好,坐着吧。” “嘟嘟这样,我哪里坐的住,都是那些个挨千刀的,嘟嘟这么,他们抓他做什么哟。该不会,是给孩吓到了吧?” “应该不会,昨天嘟嘟看到我,都还一直笑呢。吃的也和平时差不多。” “听绑走嘟嘟的人,都抓到了?”关夫人问。 “嗯。”关静萱点点头。 “知道是什么人吗?” 第124节 “嗯。”关静萱犹豫了一下,点头,然后了潘柔的名字。 “是她?真是蛇蝎一样的女人。嘟嘟这么,她都下得去手。那,她有没有对嘟嘟怎么样?” 听关夫人这么问,关静萱目光闪烁了一下,而后回答,“没有,幸亏嘟嘟运气好,很快就被人救了。” “不对,你在骗我。老大,把嘟嘟抱过来我看。” “娘!”关静萱冲她摇头。 “快!” 随着关夫人慢慢地打开嘟嘟的襁褓和衣裳,昨天看着就很恐怖的淤青,今天更加触目惊心起来,“这叫没事?嘟嘟都被掐成这样了,你还骗我没事?你!” 关静萱和方谨言对视了一眼,“难道……”关静萱轻轻地用手碰了一下嘟嘟的淤青。顿时,本来哭累了已经开始抽噎的嘟嘟又放开了嗓要嚎。 关静萱了然,怪不得她早上抱过嘟嘟以后,嘟嘟就开始哭,她和方谨言轮流抱,嘟嘟更是哭的厉害,原来是因为,嘟嘟身上的淤青,今天开始疼了吗?那昨天怎么? 关静萱还在想呢,默语已经重新进了屋,“少爷,少夫人,这是昨天来过的其中一个侍卫送来的,是他们主的吩咐,是给少爷散瘀用的。” 听到默语这么,方谨言和关静萱都警惕了起来。昨天也是这样,在他们需要的时候,那些侍卫把潘柔他们送来了,今天又是……关静萱没有忍住,四处张望了下,方谨言忙压住她的肩膀,在她回头看他的时候,对着她摇了摇头。 “这药,咱们用不用?”关静萱问方谨言。 方谨言打开盒盖嗅了嗅,竟然并闻不出什么药味,“已经请了大夫了,等大夫来了,看看再用吧。” 关静萱点了点头,“也好。” 随即,关静萱看见了关静远。她大哥从进屋之后,就没过话。 “哥。”关静萱叫了他一声。 “嗯。”关静远很快应声。 “谨言,你抱会儿嘟嘟,娘亲,我和哥出去会儿话。” “都是自己人,什么话还需要这样避讳?” 关静萱只看了关夫人一眼,然后拉着关静远出去了。 “昨天因为嘟嘟,我没心思。哥你和嫂……” 关静远沉默了良久,“她对不起娘,也对不起你,以后你就当没她这个嫂吧。” “那她肚里的孩……” “我和她了,她如果不想要,那就,不要了。若她生了,不想养,就送回关家来。” “哥你如果实在舍不得嫂和侄的话,那,那就接他们回家吧。” “我如果让她回关家,你以后还会回娘家吗?” 听到这个问题,关静萱低下了头,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来我出嫁了,也不该有事没事就回娘家。爹和娘,或是哥你,如果想我了,可以来方府看我。想嘟嘟了,也一样。方府的大门,永远为你们开。”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将她送回了娘家,又怎么能出尔反尔。” “哥你若是舍不得,理由可以有很多。吓唬吓唬潘家,舍不得孩……舍不得嫂,都可以的。” 屋里头,关夫人看着哄嘟嘟的方谨言,叹了口气,“句实话,谨言您可别生气。” “有什么话,您。” “当初啊,阿萱不止一次要嫁给你。头几次,不是我反对,就是她爹不同意。我和她爹呢,都自认为眼光不错,当初觉得你相貌太好,名声也……有些看不上你。但事实证明,阿萱的眼光,比我和她爹,都强,强很多。” 听关静萱不止一次要嫁给他,方谨言心花怒放,面上却笑地很是腼腆,“岳母您谬赞了。” “行了,都是一家人,别谦虚。”而后关夫人的眉头蹙紧,“云樱,是我替老大看上的。我当初看她性柔顺,孝敬父母,长得也好,还有一个比静远能读书的兄长,后来她那么快就有了身孕,我当初真是觉得,自己的眼光很不错。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差点儿就害了嘟嘟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封信 那位夫人送来的药,大夫看了之后,是极好的,很适合嘟嘟用。给嘟嘟擦了之后不久,嘟嘟果然就不哭了,明见效也是极快的。 关夫人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确定嘟嘟没事之后,就和关静远一块儿回关府去了。 怎么了?见关静萱自岳母和大舅爷走了之后就一直呆愣愣的,方谨言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我在想大,潘云樱的事。 她又怎么了?难道他们潘家不仅来了我们方府讨公道,还去了你们关府? 不是的。是关静萱把与关静远的话和方谨言重复了下,我哥听我这么,没有立刻回复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我想,他心里其实是很犹豫的。毕竟,潘云樱腹中的是哥哥的骨肉,而且还是哥哥的第一个孩。 方谨言捏了捏嘟嘟的胖手,没有做父亲之前,他也许理解不了关静远此刻的心思,但有了嘟嘟以后,他懂了,那种血脉相连的无法割舍的存在。 若是潘云樱用的是别人的孩去换安安,那么他方谨言恐怕也会和她站在一个立场,毕竟人都是有远近亲疏的。但她是用嘟嘟去换,若是那位夫人的手下没有发现那辆马车的异常,没有能及时拦下潘柔他们,嘟嘟是能用银票换回来,还是会和安安一样,躺在冰冷的地下,他根本不敢想。 正因为如此,他无法原谅潘云樱,即便他的嘟嘟平安回来了,潘家的安安没能。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妇人之仁,明明都了的,不管嘟嘟回来不回来,我都不会认她那个嫂了。这会儿却劝我哥去把她带回家。 我知道的,你是为了你哥着想,就算潘云樱有错,她腹中的孩总是无辜的。你哥虽然和潘云樱不要那个孩了,但若是潘云樱真的狠心不要,你哥还是会难过的,且不会只难过一时,或许会是一辈的心结。若是潘云樱要了这个孩,送回关府倒也罢了,若是她把孩养在自己身边,那么你大哥和她就永远都断不了。所以不如,维持原样。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反正我们吃过一次亏,以后都不会再相信她。如果大哥最后决定把他们母接回家,那我就少回去或者不回去,免得大家见面尴尬。 你觉得你大哥会接她回关府吗? 第125节 也许会吧,就算不为了潘云樱,也该为了她腹中的孩。对了,昨天潘府来咱们这儿闹腾的事,我没和大哥。你和我娘了吗? 夫人看为夫的,像是这么嘴碎的人吗? 嗯,不像,夫君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不过,就算我们不,岳母和大哥他们也是迟早会知道的。 关静萱叹了口气,昨天大门外头,一定围了很多人吧。四方城里的人,最爱看热闹。 什么?你你要去把潘云樱接回来?不行,我不同意。若是没有看到嘟嘟身上那触目惊心的淤青,看在潘云樱肚里孩的份上,关夫人也许也就答应了,但看着嘟嘟因为疼痛连嗓都哭哑,关夫人心疼之余,恨潘柔,也恨潘云樱。 你知道我今天脱掉嘟嘟的衣裳看到他身上的伤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我活剐了潘柔的心都有了。嘟嘟在被她掐的时候,咱们这些亲人没有一个在他身边,他该有多无助,除了哭还能怎么办?还有那脖上的伤,若是潘柔狠狠心,下手再重那么一些,咱们还能见到嘟嘟吗?就算潘柔为了能拿银不要了嘟嘟的命,类似的折磨肯定也是少不了的。要不是嘟嘟命大,遇上了那些个侠士,现在会是怎么样呢?身上还能有一块好肉吗?潘柔会不会为了尽快要到银,把嘟嘟的手指或者手切下来,直接送到方府呢? 关静远本来想,嘟嘟只是身上受了伤,但是命还在,可是安安已经没了。但见关夫人这样激动,一时间也不出来。 潘柔为什么能有伤害嘟嘟的机会?还不都是潘云樱给的吗?呵,我现在才发现,潘柔,潘云樱,她们都姓潘呢,五百年前只怕是一家,所以才这样狼狈为奸。 娘。 别叫我娘。 那些都是您的猜测和想象,事实上,嘟嘟吉人天相,已经平安回府了,但是安安他 别和我提什么安安,安安是我们家什么人哪?要是没有她潘云樱,我们能知道安安是谁吗? 好,那我们不提安安。您的孙,您还要吗? 听关静远提起潘云樱腹中的骨肉,关夫人一时没了声音。自从知道那个孩的存在开始,关夫人也是天天盼着他出生的。但现在因为他有了那样一个母亲,对于他,关夫人已经没有早些时候那样期待了。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孙,万一是孙女呢?想了好一会儿,关夫人只了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并没有进一步的表态。 我记得您过的,有个像阿萱的孙女,也是很好的。 那也要看,是从谁的肚里爬出来的。潘云樱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我实在不敢想她生出来的孩会是什么模样。 娘,那孩也是我的孩,或许他不像潘云樱,像我呢?而且,接云樱回来这事,也是今天阿萱和我提的。 是阿萱提的?怎么可能呢?关夫人不大相信,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女儿会是个这么大度不计较的人。 关静远笑了笑,笑容中不乏苦涩,大概是因为,她看出了我的犹豫和不舍。阿萱是个好妹妹,我却不是个好哥哥。 关夫人沉默了良久才道,就算你真的想接,也不能前脚才送出去,后脚就给她接回来。别让潘家看扁了我们,以为我们关家是好欺负的,也别让他们以为我们有多看重潘云樱腹中的骨肉。既然送回去了,就让她先在潘家好好反省一下吧。反正你不送休书或者和离书给她,她就还是我们关家的媳妇。 关静远没吱声,关夫人又,你也别去潘家看她。如果你要去,也可以,那你也住在潘家好了。 不能把人接回来,不能去潘家看她,关静远想了想,给潘云樱写了一封信。 听关静远给她写了一封信,潘云樱吓的不轻,就怕打开之后,里头是休书或者和离书。她不敢看,后来是潘云庭替她拆开的信。潘云庭看了半响,松了口气,云樱,没事,看来,妹夫的心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石更。 信里怎么的? 是让你安心住在娘家,好好安胎的。 安胎?在娘家安胎?这算什么?他们关家,只想要这个孩吗?潘云樱摸了摸肚。 或许,妹夫在等适当的时间接你回去。 适当的时间?什么是适当的时间,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这个问题,潘云庭没法回答。 不管怎么,妹夫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要你腹中的孩。你是孩的亲娘,他既然要孩,你们就断不了的。 潘云庭的这个法,并不能安抚潘云樱,她现在就想关静远出现在她跟前,跟她,他来接她和孩回家。 潘云庭前脚安慰完妹妹,后脚就去了爹娘的房间,他知道,爹娘最近都在发愁,为他,也为妹妹。他,安安没了,秀莹病倒了,没什么可的,现在妹夫的态度有了软化,应该能给爹娘一些安慰。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不起 会试在即,潘夫人和潘老爷也都很着急,因为方法是想出来了,但是人选一直没能定下来。 见来人是潘云庭,潘老爷略无力地,怎么了? 潘云庭逼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是妹夫,给妹妹送了一封信来,让妹妹好好在家里安胎,我看着信,觉得妹夫已经开始原谅妹妹了。 原谅?他有什么资格原谅?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们家安安怎么会没了?潘夫人听了潘云庭的话之后,有些激动。 娘,不管怎么,妹妹嫁进了关府,那就是关府的人了,她现在还怀着关静远的孩,若是妹夫不要妹妹,那妹妹岂不是 就算关静远不要你妹妹,你妹妹也会有好归宿,比他关静远还好千倍万倍的好归宿。 娘,您在什么? 我在什么?我在人话。你妹妹长得好,年纪又,想找什么样的人家没有啊,偏偏她当初就眼瞎,看上了关静远了。要不然现在,指不定怎么享福呢。 娘,这话您可不能乱,妹妹和妹夫还是夫妻,妹妹还有身孕。 夫妻?一封和离书或者休书就不是了,至于孩,一碗汤药下去 娘!云樱是您的女儿,她腹中的是您的外孙,那是一条人命,您怎么能的这样轻描淡写的。潘夫人还没完,潘云庭已经打断了她。 行了,都别了。见潘云庭有些生气了,潘老爷忙打断了他和潘夫人的对话。你妹妹的事,我们知道了,你先回房去吧。 潘云庭出去之后,潘老爷瞪了潘夫人一眼,你怎么能在儿面前这些? 怎么就不能了?那关家以为他们是什么人家?咱们家云樱就要死等着他们原谅不成?我看着那个赵员外其实就挺不错的,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他不嫌弃云樱,家里银还多。 第126节 胡闹,你别忘了我们的初衷。我们现在找人不是为了真的把云樱再嫁出去,而是逼关家把云樱接回去。要有银,那个赵员外能比得上方老爷吗? 方老爷有银又有什么用,能愿意花在我们家云庭身上吗?赵员外就不同了,他 他什么他?一把年纪了,还想娶个姑娘给他做继室,也不觉得脸红。不管怎么,云樱和关静远总是原配,能不散还是不散的好。 潘云庭从爹娘屋里出来,越想越觉得他娘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好像听着不像希望妹妹和妹夫和好的意思。想了想,他去寻了寻管家,问了问爹娘这几天的踪迹。一听之下,潘云庭皱紧了眉头。 听潘云庭来找他,关静远出了门。 一见关静远,潘云庭立马上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看了你给我妹妹写的信。 因为关夫人的两不许,关静远想了两天,才想出了写信的法来,这会儿一听潘云庭看了他写给潘云樱的心,关静远有些不悦。 看出了关静远的不高兴,潘云庭立马解释,是这样的,你当初把云樱送回娘家,是了重话的,所以云樱担心你那信里头是休书或是和离书,她不敢看,我才替她看的。我看你信中的意思,是准备把云樱接回关府的吧? 这点上,关静远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那,你能不能早点儿把云樱接回去呢? 关静远倒是想的,只是关夫人不许,但他不可能在潘云庭跟前他娘的不好,我信中不是了,要等适当的时候。 听关静远这么,潘云庭其实也着急,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把爹娘的打算给妹夫听,这只会让妹夫更看不上他们潘家。云樱虽然没,但是我能看出来,她很想你,很想回关家的。她现在也不是普通时候,是怀着身孕的,她心情要是一直郁郁,只怕对她,对孩都是不好的。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接她回来,怎么就不能看在孩的份上,提早一些呢? 大约因为自己是藏着事的,所以关静远看了出来,潘云庭也藏着些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 我只能,就算你不能给她接回关家来,至少把云樱接出潘府吧。完这话,潘云庭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要尽快。 关静远看着潘云庭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后转身去了方府。若论人手,方府比他们关府多的多。 关静远到方家的时候,关静萱和方谨言正带着嘟嘟在院里头晒太阳。嘟嘟这会儿吃饱喝足睡足,精神地很,一会儿想扯关静萱的头发,一会儿要拉方谨言的耳垂。 方谨言是没有办法的,关静萱却是从发髻里头弄出了一缕头发,抓在手里逗嘟嘟。 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关静远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你哥来了。关静萱专心地逗嘟嘟,并未发现关静远的到来,倒是方谨言,第一时间看到了他。 关静萱让方谨言抱好嘟嘟,回过了身,哥,你怎么来了?有事? 关静远刚要张口,看了看她身后的方谨言,又阖上了嘴。 方谨言不傻,看出了自己的多余,忙道,你们聊,我抱嘟嘟去那边玩一玩。 虽然知道这事,迟早还是会被方谨言知道的,因为动用的是方家的人手,但是要他当着方谨言的面出来,他也是脸热的。 哥,你这样可不好,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方谨言呢? 是关于你嫂的事。 嫂?听到这个称呼,关静萱已经明白了关静远的选择,她怎么了? 那天你的话,我回家之后考虑过了,然后决定接她回来。你放心,如果我以后给她接回家,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关静萱抿了抿唇,点了点头,哥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可是我和娘了之后,她不同意。 毕竟是母女,关静萱是能知道关夫人的想法的,娘是为嘟嘟抱不平。哥你来,是想让我回家去劝娘吗? 也是也不是。 娘其实也算答应了,但她的意思,是想让云樱多在娘家反省一段时间,等觉得她应该知错了,再把她接回来。 关静萱觉得,关夫人的这个做法是对的。但她不好明。她若是了实话,除了伤哥哥的心,没有别的用处。 娘的这个做法,我是同意的。但是今天,就在刚才,云樱的哥哥来找了我,他让我早点把你嫂接回家。我看他欲言又止的,可能有什么事,你也知道的,咱们家人手不多,我就想让妹夫帮帮忙,借点儿人手给我。 嫂在娘家,还能出什么事?想起哥哥的,潘云庭欲言又止,关静萱想了想,会不会,是潘云庭的妻,她依旧觉得安安是受了我们方家和关家的连累,但是没办法拿我们两家怎么样,所以把气都撒到嫂身上了?而后又想了想,好像也不对,就算她真的和嫂不对付,可那里毕竟是潘家,潘家二老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儿媳妇欺负吧? 所以,我才想找妹夫借点儿人手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刚才就不该在他跟前欲言又止的。因为方府的人,最后都是要经过方谨言的。 当着妹夫的面,我有些不出,毕竟你嫂那样待嘟嘟。 人手多就是有好处的,不一会儿,事情就查了个清楚。 方谨言冷嗤了一声,这潘府,究竟是有多缺银?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接回 毕竟是大舅哥的家事,还算懂做人的方谨言没有过多的评价,直接把调查所得交到了关静远手上,“大哥,具体的,你自己看吧。” 关静远草草一看,愣了好一会儿,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麻烦妹夫了,那我这就回去了。” 见兄长的背影有些落寞,没有来得及看内容的关静萱只好问刚才看过了的方谨言,“具体怎么回事?你和我?” 方谨言把话一,关静萱皱紧了眉头,“我大哥还没给潘云樱休书或者和离书呢,他们就这么急着给潘云樱找下家了?还都是有钱的人家?这是嫌弃我们关家清贫?” 方谨言点了点头,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大舅爷一些银,让他去接潘云樱的时候带……” “给什么给?不论是你们方家,还是我们关家,都不欠他们潘家的。” 方谨言想的是,家和万事兴,若是关静远真心要把潘云樱接回家,那么扔一点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以后能好好过日,就都是值得的。 第127节 “方谨言,我知道,你不缺银,从到大都不缺。但这银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你爹辛苦赚来的,凭什么潘府动动嘴,我们就要给他们银呢?如果这一次给了,下一次不给,他们还是不会我们好的。再了,他们潘家,能先用孙的尸身要钱,后用女儿的下半生赚银,若是被他们得逞,天知道他们以后还会出什么幺蛾。” “我这不是,怕你大哥难做吗?” “还是等等吧,看看大哥的打算再。” 关静远从方府出来之后,直接去了潘府。 “你来做什么?”潘夫人有了二心之后,看关静远就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关静远垂下眼眸,很诚恳地,“我是来接云樱和孩回家的。” “回家?当初把云樱送回来的时候不是了吗?让她待在娘家了。怎么的,才没几天就改后悔,该主意了?我告诉你,你现在改主意了,晚了。” “岳母,我想见云樱。” “岳母什么岳母啊,我不是你岳母,你也别想见云樱。你要是个干脆的,就写一封和离书给我们云樱,别耽误了她。” 关静远还没继续些什么,听到消息的潘云庭就带着潘云樱出来了,潘云樱肩上还背着个包袱。 “妹夫你来了?云樱,和娘亲告别,跟着妹夫家去吧。” “哥?” “去吧。”潘云庭轻轻地推了潘云樱的肩膀一把。 “去什么去?关静远,你是不是看我们潘家好欺负啊,不要我女儿,就不要我女儿,不要了就给她直接送回家来,打我们潘家的脸,现在突然又要了,就想直接把她接回去?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 潘夫人还没完,关静远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银票,一张一百两,“云樱和孩,这几天在家中给您和岳母、大舅爷添麻烦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潘夫人接过一看,皱眉嘟囔,“才二百两。” “娘!”潘云庭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然后从潘夫人的手里把银票接了过去,塞回了关静远手里,“妹夫,你这才是打我的脸,打潘家的脸,这里是妹妹的娘家,不要几天了,就算几年,妹妹也是住得的。这银,你收回去,给妹妹和她腹中的孩买点儿好吃的,得用的东西。” “云庭?” “娘,您要还当我是您儿,当云樱是您女儿,你就别再了。” 关静远想了想,收回了一百两银票,将另一张递给了潘云庭,“这个你先用,若是有需要,可以再寻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潘云庭还没来得及声‘谢谢’,潘夫人已经嗤笑了一声,“帮忙?就凭你,能帮上什么忙啊!你是有银啊,还是……” “走吧,带着云樱走。” 出了潘府之后,潘云樱看向了关静远,“你哪儿来的银?”按她对关静远的了解,他是很少在身上带银票的,一般最多带十几两的碎银,因为书院需要用银的地方并不太多。 “我刚才去过方府了,妹夫让人送给我的。”着,关静远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一眼看去,至少得有十来张。 “是……嘟嘟他爹?” “嗯。”关静远点了点头。 “我们不能要他的银,找个机会,还回去吧。” 听潘云樱这么,关静远颇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潘云樱笑了笑,“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你以为,我和我娘一样,都是见钱眼开的人?” “不。”关静远摇了摇头。“我没这么以为过。不然,今天也不会来接你。” 听关静远起这个,潘云樱很快就落了泪,“夫君,我不知道,不知道安安他……”到一半,潘云樱摇了摇头,没有继续下去,就算她早就知道安安不会活的太长久,但那一抹私心,不会因为不确定他的寿命,就有所更改。 “既然我来接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都别提了。” “嗯。” 关夫人知道关静远把潘云樱接回府的时候,潘云樱已经在屋里憩了一会儿了。 “你现在还学会先斩后奏了?”关夫人责问关静远。 “娘,云樱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回府里的,是我的妻,她肚里,还有我的孩,我接她回来,有什么不对吗?” “可我们前几天不是好了” “是,是好了,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云樱回到关家,才能好好安胎。再了,阿萱也是默认的。” “你!反正你长大了,我不过你。” “婆婆。”关静远身后,潘云樱打开了房门,几步走出房门,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关夫人跟前,“那件事,是我错了。请您原谅。” “你做之前,难道不知道这是错的?你做都做了,错都错了,认错又有什么用?这么冷的天,你跪在地上,是想让别人认为我是个恶毒的婆婆呢?还是因为知道我心软,在博取我的同情?” 潘云樱没有回嘴,只是端端正正地跪在那里。她不回答,关夫人想好的很多辞,一时间都不出口了。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看在你肚里孩的份上,我也做不出赶你出门的事,但我希望你记牢了,你已经嫁进了关家了,就是我们关家的人了,以后要以我们关家为重,以你夫君为重,以你腹中的孩为重,若是,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不会管你是不是替关家延续了嗣,直接让静远给你一封休书!” “是,媳妇明白了。”潘云樱低眉顺眼地回答。 潘云樱此刻的模样,就像一团棉花,关夫人再怎么费劲打,也没甚动静。吃软不吃硬的关夫人又瞪了关静远一眼,掉头就走。 “娘都走了,你还跪着做什么?”着,关静远伸手就要去扶潘云樱。 “天有些冷,腿有些麻了,夫君你扶我一把。”潘云樱朝着关静远伸出了手。 关静远将她扶了起来,俯身拍了拍她膝盖上可能沾到的灰,“知道天冷,怎么还跪?不记得你还怀着孩吗?” “如果能让娘亲消气,我跪多久都可以的。至于孩,他很乖,没事的。”沉默了一会儿,潘云樱问,“夫君,会试在即,你最近耽搁了不少时间,还是好好看书去吧,我自己,能行的。” 关静远笑了笑,“科举这回事,可不是临时抱佛脚能抱出来的。你放心,我有分寸的。若我这回考中进士,选一个外放的官职,你看如何?” “外放?夫君若是带着我和孩一道去,自然是好的。” 第128节 “你不怕辛苦?万一我外放的地方,穷山恶水……” “就如娘亲刚才所言,既然嫁给了夫君,夫君就是我的天。夫君去哪里,我自然就该去哪里,至于那地方如何,不重要。” “那我们,就定了。” “嗯,一言为定。”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婚后翻旧账日常(二) “我哥,他把嫂接回家了。” “哦?那挺不错的。”方谨言回答完关静萱的话,继续冲着嘟嘟做鬼脸,逗得嘟嘟笑的身发颤。 “你就没有话,想要和我吗?” 方谨言鬼脸做了一半,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我能有什么话?” 关静萱冲他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来,“你看看,这是什么?眼熟吗?” “银票?银票谁不眼熟啊。但眼熟没用啊,我叫它们,它们也不会理我啊。” “也对,虽然这些都是你的银票,但是现在,它们都在我手里了,那就是我的了。” “我的银票?”方谨言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嗯,你的。”关静萱幽幽的回答,“你很大方地给了我哥的。不过我哥事后想了想,不能要你的银票,所以又还回来了。” 方谨言暗叫了一声‘糟’,这些银票其实算是他的私房银票,也就是,关静萱是不知道的。“呵呵呵呵,大舅爷他也太……”明明知道是他让人给的银票,怎么就不知道还到他手里呢? “好了,现在我们好好,这些银票……” 方谨言清了清嗓,“阿萱,你听我解释。” “嗯,你啊,我在听着呢。”关静萱扯开嘴角笑了笑,那笑容,总让方谨言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你也知道的,我爹他待我十分大方。动不动就甩一叠银票给我。” “嗯,继续。” “我虽然很喜欢花银,但是吧,我花的远远不及我爹给的多。你看啊,我身边要是有银,自然就不会在意我爹新给我的银,那不在意呢,就是随手一丢……你明白我意思吗?” “哦。”关静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意思是,咱爹平时给你的银,你除了给我那些,除了在私库里头的那些,在这间屋或者你常去的任何这座宅的角落里头,都还有可能有你随手乱丢的银票?” “额……大约,是这意思吧。” “这样啊。”关静萱了然地点了点头,“那行,屋里头就算了,宅里头的银票,夫君,我很喜欢银票,你去把它们都给我找回来,好不好?我和嘟嘟,在这里等着你。这儿……不多,一千多两吧,你随手一捡,都有这么多,那么随手丢的,肯定不止这么多,等你寻到五千两以上,你再回屋来睡吧。” “那那要是寻不到怎么办?” “嘟嘟出生之后,夫君不是很喜欢读书吗?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一个近水楼台的机会,多在书房里待一待,就算真的没读多少书,至少,你身上还能蹭点儿书墨味道,不是吗?” 不多时,被赶出了房门的懵掉的方谨言:“”大舅爷,我是真心帮你,你就这么恩将仇报地害我啊? 银票、银票……方谨言以为,就算他当初真的不在意地在这宅里的某些地方落下了银票,恐怕也早被宅里头的下人捡走了,哪里还轮得到他给它们找回来啊,这不是明显的,阿萱就是要变着法让他睡书房吗? 突然,方谨言灵光一闪,要银票还不容易吗?虽然自从嘟嘟出生之后,他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受宠了,但是区区五千两银票,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要来的吗? 方谨言才刚想通,才提起一条腿,房门开了。方谨言以为关静萱这是舍不得他,该主意了,立马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阿萱,夫人,娘……” “对了,刚才忘记和你。爹那里,我已经和他过了,你最近不大安分,让他一个铜板都不要给你。所以方谨言,努力哦。” “不大安分?什么意思?” 关静萱低下了头,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已经蓄满了泪花,“方谨言他,他最近花银特别大,好像,好像在外头有了相好的了。如果他真的变了心,那我,我也不想强拉着他,我这就带着嘟嘟回关家去。您放心,我这辈,有嘟嘟就够了,不会另嫁……若是把嘟嘟留在方家,我只怕,只怕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到时候我的嘟嘟……”到这里,关静萱抬手往脸上一抹,泪水去无踪,笑容更耀眼,“我这么一哭诉啊,爹立马就跟我保证,保证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的。” 见关静萱玩的这一手,方谨言简直目瞪口呆。 “姑娘,姑爷已经打了第三个喷嚏了,再下去,真生病了怎么办?” “你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吗?一个时辰了,愣是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转悠。也不挖地三尺,就干转圈,能寻出银来才奇怪呢。” “可是,姑娘,您给姑爷藏的那些个银票,也太难找了吧。” “哪里难找了,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方谨言这只猪,明明低个头就能发现的银票,居然这么久了都还没看到。 “少爷,您在这儿转悠了一个时辰了,不累?” “累什么呀?不累。你再回头看看,少夫人还在不在?” “在的。少夫人已经打了是个哈欠了,看样,挺困的。” “困?她困就对了。等她回去了,你立马告诉我。” 方谨言一直在动,虽然天冷,但是其实身上挺暖和的,倒是关静萱,因为怕被方谨言发现,戳在一个地方,半天都不动弹。越站越冷,越冷就越困。终于,感觉自己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关静萱狠狠跺了跺脚,“算了,这就是只猪,等他找到银票,我都成冰块了。咱们回去吧。” 方谨言又晃了几圈之后,默语汇报,“少爷,少夫人回去了。” “真的?” 自从天冷之后,关静萱从来没有在屋外头待过这么久,盖了被,窝进被窝良久,关静萱依旧觉得冷,冷得打抖,但冷归冷,迷迷糊糊地,她还是睡了过去。会见周公之际,关静萱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温暖,感觉依旧不够暖和的她,立马就冲着热量的来源地靠了过去。抱住暖源之后,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口,还用脸蹭了两蹭。 看了眼滚到他怀里的,猫一样蹭了蹭的关静萱,方谨言嘴角微抬,伸手搂紧了她。 这一觉,关静萱睡的很好,但是醒来之后,就不怎么好了。因为她发现,她窝的不是被窝,而是方谨言的怀里。 第129节 关静萱眯了眯眼,亮出了爪,不多时,方谨言‘嗷’的一声,被关静萱掐醒,又是熟悉的位置,又是熟悉的疼痛,眼前,又是熟悉的狡猾笑容,唔,他刚才似乎是搞错了,他跟前的这才不是一只猫咪,而是一只狐狸。 “阿萱,又怎么了?刚才不是睡的好好儿的吗?” “谁跟你睡的好好儿啊?你当我睡一觉,就傻啦?不是和你了吗?没找到银,你就不许回房来睡。” “哦。这么,是我睡傻了。” “别耍贫嘴。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门?我记得我是闩好了的。你又用匕首撬了?” 见关静萱又要动手,方谨言忙扣住了她的爪,“哎呦喂,夫人您手下千万留情。我坦白,我不是从门进来的,是翻的窗户。” “窗户?” “对啊。”自从上次的惨痛经历之后,但凡关静萱有可能待的房间的窗户,方谨言都给它悄悄地弄坏了。看着像是锁上了的,其实吧,轻轻一抬,就能打开。 方谨言偷笑,其实吧,很多事情上,他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至于银票……夫人你可能想不到,我还没去找呢,居然就有人送了六千多两给我。” “六千多两?爹给你的?”关静萱无语,这是鼓励方谨言出去找妾的意思吗? “不是……还有一封信,上头,是夫人你特意藏在宅里头的。我就知道,夫人你是舍不得我独守书房的。” “六千六百两?” “嗯。” 关静萱猛地坐了起来,而后又躺了回去。凑到方谨言耳边准备和他悄悄话,方谨言却会错了意,以为关静萱要亲他,侧过了脸来也就罢了,还嘟起了嘴,和嘟嘟求亲亲一个样儿。 关静萱:“”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弄巧成拙(一) 平日里,不论是关夫人、方老爷还是她自己,都觉得嘟嘟更像她,因为老话的好,儿像娘,但是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方谨言,关静萱只觉得自己当初生嘟嘟真是白辛苦了,嘟嘟明明是像方谨言更多些。 方谨言嘟了半天的嘴,也没见关静萱凑过来,以为关静萱突然改主意了,‘山不来就我,我就去救山’,抱着这样的心思,方谨言主动向着关静萱凑了过去。 关静萱呢,眼疾手快地用手把方谨言的嘴给捂上了,然后得意地冲他挑眉。方谨言眉眼一弯,退而求其次,亲了她手心一口。方谨言这般作为,让一时没有准备的关静萱瞪大了眼睛,“你!” 在关静萱猛地缩回手的瞬间,方谨言直接一个翻身,给关静萱压到了身下,然后极尽温柔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呼吸相闻,“阿萱,别生我气了,嗯?”方谨言的声音极有磁性,还带着服力,关静萱被惑地轻‘嗯’应下。 听到了关静萱肯定的答复之后,方谨言暗自松了口气,翻身躺了回去,又将关静萱搂进怀中抱了好一会儿。 “方谨言,你有没有发现……” 关静萱还没完,方谨言已经‘嗯’了一声,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凑到了她耳边,以一个极亲昵的姿势轻声,“咱们宅里头,有人盯梢。”一边,一边握住了关静萱的手。 方谨言的手,温暖而有力,很大程度上安抚了关静萱的慌张情绪。 “没事的,我看着,他们暂时没有恶意。” 关静萱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后眉头依旧轻轻蹙起,即便这些人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只要想到他们平日里的一举一动,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被人盯着,被人记着,且很大可能被这些盯着的人汇报给他们的主,关静萱就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方谨言微微叹气,伸手抚过她眉心的一丝褶皱,“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还是过我们自己的日就是。” 其实不止关静萱和方谨言觉得憋屈和不舒服,藏在这宅各处的轮班的暗卫们也很憋屈难受,虽然当初被训练成暗卫就是要藏在暗处为主收集消息的,但是他们经历了那般残酷的淘汰选拔,难道就是为了在这个地方的一家富户里头听家长里短的墙角,看这对儿成婚不知道多久了却还甜蜜如初的夫妻的恩爱日常吗?每天每时每刻都觉得当初的血和汗白流了啊!! “老大,咱们得在这地方窝多久啊?难道窝到他们把第二个孩也生出来吗?”这俩恩爱成这样,三年抱俩简直不是梦。 “主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主的心思,可别乱猜,猜对猜错都是……”接下去的话,这位老大没有细,只是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虽然他不是被吓大的,但是他很惜命。听老大这么,他顿时就不吱声了。盯着就盯着呗,反正方府还是有闪光点的,比如厨的手艺不错。 厨房之中,帮厨的厨娘看着程大厨一直愣愣地站在一旁,盯着已经准备完毕的午膳不放,有些纳闷地问:“程大哥,怎么了?今天的菜色您做的挺好的呀,和平时一样好,闻着也香,老爷、少爷、少夫人一定都会喜欢的。” 程大厨拉了拉衣裳,有些纳闷地自言自语,“我最近的记性,好似有些不大好。我怎么觉得,我刚才做了八道菜呢?” “八道?” “是啊,狮头、醋鱼……”程大厨开始一边报菜名,一边核对桌上的菜式。 听下头的厨和厨娘念着菜名,某个老大看了眼身边吃的挺香的弟,“不是跟你过了吗?吃是可以的,别把整个盘都端走,你看吧,他们发现了吧。” “发现就发现呗,菜做出来,不就是给人吃的吗?方老爷他们是人,咱们也是啊。咱们凭白替他们守着宅,护他们安全,吃几盘菜算什么呀?老大,吃个鸡腿吧,可香可香了。”着,他伸出了油腻腻的手。 听程大厨着最近厨房里头的怪事,原来只是感觉菜少了一些份量,程大厨一直都以为是他年纪大了,记错了,但是今天,直接少了一盘菜,他才惊觉事情不对劲。 “今天少了什么?” “昨儿个少夫人要吃的烤鸡。” 方谨言:“” 想了想,方谨言道,“以后这样,少夫人喜欢吃的菜,你都多做一份。至于其它,少就少了吧。” “那这事,就不管了?”程大厨本来以为他把这事儿出来,少爷先该奇怪,然后该想对策,或者是请衙门的人来看看,或者是请道观的人来看看。 “没事儿,可能是有几位大侠,路过咱们方府的时候,觉得您的厨艺颇佳,他们又正巧肚饿,就顺手牵走了吧。不过,吃的弄走倒也罢了,盘总得还回来吧!” “可不是,咱们方府的盘,都是老爷特意去定做的,老贵了。” 当天晚膳的时候,程大厨就发现了两个空盘,一个是中午装着烤鸡的,一个是晚上装着荷叶鸡的。这么爱吃鸡,难道是狐仙作祟吗? “中午是鸡,晚上还是鸡,你吃不腻味?” 第130节 “不会啊,味道不一样啊,香味也不一样。而且,方少爷不是了吗?吃菜可以,但是盘不能拿走。我看着,也就这荷叶鸡带走不需要盘的。老大,你要不要再吃个鸡腿?” “吃吃吃,你也不怕吃多了,以后飞不起来。” “应该,不会吧?不然老大,你吃个鸡翅膀?” “滚!” 午膳的时候,关静萱没有能吃到心心念念的烤鸡,所以方老爷吩咐厨房,晚上给关静萱做个荷叶鸡。没想到,不论中午还是晚上,两头鸡是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两个空盘。 关静萱:“”她和方谨言刻意假装不知道,这些人却一点儿也没有隐藏踪迹的意思吗?是不是太嚣张了啊? “程大厨,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方老爷问方谨言。 方谨言点了点头,“嗯,咱们宅里最近有不请自来的客人。看来这些客人们比较喜欢吃肉。” “客人?什么客人?”方老爷有些紧张。 “没事的,爹,他们没有什么坏心。”要是有坏心的话,他们可没有机会在这儿议论他们,早去阎王那儿报到了。“就是,咱们多注意言行就行。” 那一回方谨言和关静萱带着嘟嘟去还愿,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平安扣,从那天开始,方老爷就开始战战兢兢的,生怕哪一天,就有人来把方谨言认回去。那他顿时就能变成一个孤老头。 后来好容易过了一段太平日,又碰上嘟嘟被绑走的事儿,不多时嘟嘟好容易回来,方谨言一和他,这次救嘟嘟的人,就是上回送嘟嘟平安扣的人,方老爷已经暗自忐忑了,这会儿听他们方府有客人,不是一两个,也不是待了一两天的,方老爷立马就往不好的方面想了。 难道,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谨言的身份了?想起他那天为了安自己忐忑不安的心,还特意看过平安扣,方老爷就有些坐不住了,万一他看的时候,那些谨言口中的客人也趴在房梁之上看到了,怎么办?但怕方谨言和关静萱看出来,方老爷只能石更逼自己坐着,匆匆吃了点东西。是回房,时则去了书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弄巧成拙(二) 到了书房之后,方老爷又有些后悔。他这样急匆匆地赶过来,岂不是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 想起银,方老爷顿时有了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主意。然后强忍着进书房查看平安扣的想法,转身回了房。 郑皇后听着刘嬷嬷念出来的暗卫汇报,哈哈大笑起来。进屋的时候,正是她笑的最开心的时候。 微微勾了勾嘴角,揉了揉因为批奏折而有些疼的头,“夫人笑什么呢?出来,让朕也开开怀。” “虽然把嘟嘟送回去了,臣妾不是还有些不放心吗?就派了几个暗卫去方府那儿守着。没想到……” 郑皇后把关静萱藏银票然后让方谨言去找的事情了,“这才是刚成婚不久的夫妻,还能想出这样的招。不过臣妾派去的那些个暗卫也是,一个比一个奸滑,关静萱在前头藏银票,他们在后头收,待到方谨言去找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的了。” 听了之后,非但不觉得好笑,反而有些替郑皇后觉得悲凉,就这么点儿家长里短的事,她也能笑的这样开心。还是平时被困在宫中,太过寂寞了吧?这回把她带出来果然是对的,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过了。 那头,管家觉得方老爷很有些反常,平日里方老爷是最喜欢要银票的,因为银票轻,方便携带,甩一叠银票出去也比扔一堆银出去更有气势。但是今天一早,方老爷居然拿出了一大叠银票,吩咐他全部去银庄换成银锭运回府来。 “老爷,您换这么多银锭做什么?” “让你去换你就赶紧去,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见老爷似乎有些不正常,随时随地都能发火的模样,管家二话没,带着府里的一大君羊下人出了门。 待得一君羊人哼哧哼哧地把一箱箱银锭从银庄扛回来之时,大家都赫然发现,方府里头出现了大大的无数的坑洞。管家问了之后才知道,这是方老爷在他们去银庄换银锭的时候,吩咐留在府中的下人们挖出来的。 关静萱本来是和方谨言一起,带着嘟嘟到院里头晒太阳的,但才晒了一会儿的太阳,就见方老爷带着好些人走了过来,那些人手上还都拿着刨地的工具。 关静萱就纳闷了,“咱爹这是干嘛?是要把院的树换掉吗?还是,要在院里头挖个池塘?” 对于方老爷的行为,方谨言也是莫名其妙,看了会儿那些下人的动作之后,方谨言摇了摇头,“我看着,这不像挖池塘。”没有人会这么丧心病狂地,在院里挖几十个池塘吧? 但是看着也不像是要把院里的树挖掉重种的模样,方谨言把嘟嘟交给了关静萱,走到了方老爷跟前,“爹,您这是……要干嘛?” 方老爷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冲着方谨言摇了摇头,“没事儿,这儿尘土大,你们带着嘟嘟回房去吧。” 方谨言看了眼言行古怪的方老爷,点了点头,带着关静萱回了房。 “难道……咱爹突然从哪儿听,咱们方府的地下埋藏着什么宝藏?” 对于关静萱的突发奇想,方谨言摇头轻笑,“你啊,平时少看点儿话本。便是真看了,也多动动脑,若是咱们这方府的地下真的有宝藏,那么咱爹还会让这么多家里的下人一起来挖吗?早就吩咐他们全部不准进来,然后让我们俩和他一块儿去挖了。” 听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觉得很有点些道理,点了点头,“那咱爹,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急什么?想知道他是要干什么,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然后,不多时,方谨言和关静萱,乃至全府的人都知道方老爷要做什么了,他要把从银庄取回来的那么多箱银锭全部分批埋入地下。 “这是……先埋着,等嘟嘟长大了,让他们去挖的意思?”其实关静萱有些想不通,方老爷这样做,不是很奇怪吗?银这样的东西,那是巴不得放得越隐秘越好的,就算怕银摆在一个地方出了意外,分开摆放,也不该像方老爷这样,分得这样散,还弄得人尽皆知的。 “我爹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只不过这个理由,他们都想不透罢了。 方老爷见坑都挖好了,银锭也都准备好了,便对管家,“你在这儿看着,让他们把银锭都埋到坑里去。记得,盖好土。” 管家看着全部盯着银锭眼睛发直的下人们,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引回来之后,了方老爷的吩咐。管家最后的一段话是,“老爷是相信大家,才让大家来做这样的事情的。希望你们能把这件事情办好。今天老爷可以把银这样埋下去,明天就能让人都给它们挖出来。你们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都趁机收一收,不然要是被查不来,不用我,你们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吧?” 其实管家心里苦啊,这么多银,饶是他跟着方老爷多年,是见过大世面的,也难免心动,更何况是这些个平日里见不到这么多银的下人。也不知道老爷弄出今天这一出,究竟是什么用意,是用银来测试这些下人的忠诚度吗?是不是老爷有什么大事要办,这是在用这样的方法确定人选呢?这么想着,管家就开始更认真地盯着这些人办事了。力图在老爷问起的时候,能为他推荐合适的能办大事的人选。 却方老爷,很满意那一箱箱银锭同时打开的时候所散发出的耀眼的光芒,相信只要还是正常人,都不会不被它们吸引。方老爷是这么想的,连烤鸡、荷叶鸡都会顺手牵走的方谨言口中的所谓‘客人’,见到这些银锭,只怕也是会想找准机会弄一些走的。当然,这就是他的目的,用这些个银锭吸引走他们的注意力,然后他同时回来看看那两个平安扣还在不在原处。 虽然他觉得应该是在的,毕竟他放平安扣的地方还算隐秘,但是不亲眼确认一番,他的那颗悬着的心总是无法完全放下的。 “大哥,这些人都在干嘛?这么的坑,能埋什么呀?” 大哥没理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多话的人,当初是怎么通过暗卫的选拔的。 不多时,他又叫了起来,“哇,老大你看,好多好多的银锭啊。我这辈还没见过这么多银锭呢,这个方老爷是要干嘛?把银锭埋在院里头?那这些坑,也挖得太浅了吧?而且,他找来这么多人挖坑,知道的人是不是多了点儿?难道埋好这些银之后,方老爷会把这些人都灭口吗?” 他自顾自地着,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老大的回应,这一转头,才发现他的老大已经不见了。再一观察,方老爷人也不见了。顿时,他想明白了什么,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身一个轻轻地腾跃,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 第131节 方老爷在府中能去的地方不多,除了自己的屋,也就是书房了。想到昨天跟着方老爷到了书房门口,他又折回的情形,这人很快就到了书房屋顶,正巧,他家老大已经蹲好点,正在掀开屋顶上的瓦片呢。 “老大,你他这么费劲,是想干什么?”着,他就想往瓦片那儿凑。 “嘘。”老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那人被老大瞪了之后,无辜地扁了扁嘴,自顾自地也开始掀面前的瓦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让他看,他自己不会另外掀瓦片吗? 方老爷弄开书柜,打开锦盒,看到里头摆放不变的平安扣后,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想了半天,又重新给它们放了回去。方老爷告诉自己,这辈到死那天,他都不会再打开书柜这里的暗格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慕容霖 将锦盒重新放回去之后,方老爷又在书柜前头站了很久。直到站得腿都有些酸了,他才叹了口气,转身出了书房。 暗十七刚要动,暗一阻止了他,冲着他摇了摇头。 暗十七有些不解,但不多时,本来已经离开了的方老爷又重新回转,这回他只在书架跟前站了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就松了口气,再次离开。 暗十七瞪大了眼睛,冲着暗一竖了竖大拇指。暗一做了个手势,暗十七观察了一下周围,摇了摇头后,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顶跳下,进了书房。 将书房的门关好,暗十七先走到了书架跟前,“老大,你,这方家老头,在这里头,都藏了什么好东西了?” 暗一没理会他,只是按照刚才在屋顶上所见,转了转桌上的花瓶,书架随之打开,暗一还没动手,暗十七已经取出了那个木头盒来。 但他取木头盒的动作虽快,摆弄了半天,却也没能把木头盒打开,无奈之下,他将之交给了暗一,“老大,还是你来吧。” 暗一之所以为暗一,因为他懂的东西,比排名在他之后的兄弟多很多。即便没有看到方老爷的动作,这样一个木头盒,他也是能轻易打开的,更何况,他清楚的看到了方老爷的动作,即便方老爷当时因为心急,动作很有些快。 打开木盒,露出锦盒之后,暗一将锦盒取出,放在了书房的桌面之上。 一旁的暗十七迫不及待地打开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这不是主他们的……平安扣吗?这方老爷不得了啊,这难道他表面是个商贾,其实是个神偷?能偷到皇家头上,他真是不简单呢!” 听了暗十七的话,暗一:“…”这么没有脑的家伙,究竟是怎么通过暗卫审核的。 “老大,你怎么不话?”见暗一的脸色不大好,暗十七压低了嗓门,“难道,是我错什么了?” 叹了口气,暗一道,“我们几人轮流在这方府之中待着,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方老爷了吧?他那个模样,你觉得他像是个练家吗?” 暗十七眨眼想了想方老爷敦厚的身形,确实不大像,但他立马就开始反驳,“你瞧方少爷那模样,就可以想见,方老爷年轻的时候,肯定不是现在这副样的,那么,这平安扣也许是他年轻的时候偷的呢?后来他转行了,人一圆润了,这武功就荒废了?” “若我的消息无误,这其中一块,应该是女主送给方家少爷的。” 暗十七知道,暗一的消息就没有有误的时候。 “好吧,就算那一块是女主送的,那这另外一块呢?难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方老爷看女主送给方少爷的平安扣米青致,所以找人仿造了一块。”完之后,暗十七窃喜,等着暗一夸奖他。 暗一没有理会他,将两块平安扣都拎在手中,“你仔细看看,这两块平安扣,有哪一块,看着像是新做出来的吗?” “老大,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匠人,手艺可厉害可厉害了,不要只是仿造一两块平安扣了,就是主的玉玺,只要给得起价格,壮得起胆,都能做出来。” “别胡八道。依我看,这两块平安扣,出自一块籽料,一个工匠之手。”暗一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他做不了主,还是要立刻呈给主才是,“你先继续在方府守着,我把这个带回去呈给主。” “我,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啊?” “不然呢?我守在这里,你回去吧这个呈给主?” 一个人待在方府,或者一个人去送平安扣给主,暗十七很坚决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身边的暗卫都是层层选拔,忠心耿耿的,虽然递上来的是一个锦盒,但和郑皇后丝毫都没有疑心什么,刘嬷嬷接过锦盒之后,直接打开,递到了两人跟前。 郑皇后知道,这是暗一从方府拿回来的,但没想到锦盒之中会是这个。 “这不是我送给嘟嘟的平安扣吗?怎么会有两个呢?”郑皇后的第一反应也和暗十七其中的一种猜测差不多,她以为是方老爷拿着她送嘟嘟的平安扣去仿造了一个,必经她送的那个平安扣,看着就十分贵重。 但将平安扣一一拿起来仔细看了几眼之后,郑皇后捂住了嘴。 “皇上,这是……” 不同于郑皇后,对这些兴趣不大,不过是两个羊脂玉的平安扣罢了,一整块的羊脂玉籽料,他也不是没有把玩过的,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致。帝王之所以为帝王,便是这些个玩乐之物,都只该把玩一时,不能沉迷一世。 见皇后吃惊,也只是随意扬了扬嘴角,“做的确实很像,但假的……”‘毕竟是假的’几个字还未完全出,郑皇后已经摇了摇头,“真的,这两个都是真的。” 着,郑皇后拿起了其中一个平安扣,“这一个,是咱们当初好的了,给咱们的孙的。” 当初之所以会把这个平安扣送给嘟嘟,一来确实是一时冲动,二来,是郑皇后觉得,她今生都不可能会有儿了,既然没有儿,又怎么会有孙呢。与其让美玉蒙尘,不如送给有缘人。 见郑皇后递给他,很快接过,毫不费劲地,在上头找出了一个‘宸’字。慕容宸,是他们给孙取的名字。或许确实有些可笑,儿都没有,就想到了孙了,但他们当时,确实是诚心期盼过他们的到来的。只是老天,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诚心。 “这个……若是臣妾没有看错的话,应当是先帝赐给贤王的那一块。” 听了郑皇后的话,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定了定神之后,接过了那块平安扣,郑皇后已经将有字的一面翻转朝上。时隔多年,又一次见到了这块平安扣,上一次,是从他二皇弟手中接过来的。 想,当初他之所以毫不留情地将二皇弟一家斩杀,何尝不是因为,同样都没有嗣,他们的父亲却只赐了二皇弟一块平安扣呢?这块平安扣,是他们的父亲,那位当时最最尊贵的天下之主,赐给二皇弟将来的儿,他的皇孙的。他作为长,居然都没有呢。做父亲的那么偏心,他这个做长的,又怎么会服气呢?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霖’字映入眼帘,慕容霖。若是二皇弟有嗣,便是叫这个名字了吧?只是很可惜,他没有。 郑皇后虽然心急,但她一直耐心等着,等着回神。 “夫人想什么,吧。”好像突然,就没有了什么米青气神。 “这块平安扣,皇上以为,为什么会出现在方府之中?” “想来,是二皇弟当年薨了之后,流落民间的吧。”随口回答道。 “臣妾以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后郑皇后唤了刘嬷嬷进来,“你去,传暗一过来。” 第132节 郑皇后详细问了暗一他发现并取出这个锦盒的过程。 “你是,方老爷在去书房之前,故意想用那些银锭转移你们的视线?” “回娘娘的话,属下也只是猜测。” “把银锭埋在府里,还弄得那么兴师动众,确实很古怪。”郑皇后很是赞同暗一的判断。 “皇上,您怎么看?” “不过一个商人,也许他只是,突然想近距离和他的银待在一起?”对一介商贾的偶尔反常行为,没有什么深究的兴趣。 挥了挥手,郑皇后让刘嬷嬷和暗一都退下。 “臣妾以为,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那你以为,能有多复杂?” “皇上,若是只有这块平安扣,臣妾不会多想。但,您是不是忘记了,方家,还有一个方谨言。” “方谨言?你是什么意思?”好容易服自己,不让自己把方谨言和他二皇帝的转世这样玄幻的事联系在一起,逐渐的,他忘记了二皇弟,也忘记了方谨言。 “臣妾想……”郑皇后顿了一顿,深吸了口气,对上的眼睛道:“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性,方谨言他不是方谨言。” “不是方谨言?那他还能是谁呢?”冷嗤。 “或许方谨言长得如此像故去的贤王,完全是因为,他的本名,该为……”到这里,郑皇后的声音有些颤抖,然后将那块平安扣重新放在了跟前,她才继续,“他的本名,会不会应该是……慕容霖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失踪 “慕容霖?皇后你知不知道你在些什么?”的口气,有那么些质问之意,只因为皇后的这话,让他没有太多的心里准备。 郑皇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臣妾知道,自从那一回在庙里见到方谨言之后,臣妾就一直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呢?今天见到这块平安扣,臣妾忽然就想通了,因为方谨言是皇家血脉,是贤王之,所以,他才能那么像……” “胡八道!咱们兄弟四人之中,就只有忠王有嗣,二皇弟和我一样,是无无孙的!” “您还记得贤王妃吗?” “什么?” “当年您……当年贤王去了之后,你给贤王妃一个体面,赐她白绫,但她,是引火自林火的。” 郑皇后一提起这事,让想起了当年所见的焦尸,顿时有些不悦,“那是她不识抬举。” “当初,臣妾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如今,臣妾以为,或许当年的那一场火,只是贤王妃的障眼法?” “障眼法?”有些不解。 “有些事,臣妾当年没有与您。一来是臣妾也不解,二来怕影响了您的心情。今天,臣妾以为可以上一了。当初贤王妃的尸身,臣妾是亲眼去见了的。虽然身烧得漆黑,但依稀可见面容。这是为了,让咱们确认她的身份。” 点头之后,郑皇后继续,“臣妾当初想着,毕竟曾是一家人,该送她最后一程。臣妾是亲眼看着宫女给她换的衣裳。她当时……当时她的肚,臣妾以为是因为火烧才裂开的,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您的旨意,所以提前剖腹取呢?” 闻言,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如果当年,贤王妃有,为了保住孩,提前剖腹让他出生,那么,为了不让他人看出端倪,不论是白绫,还是毒药,自然都是不能用的,唯一能行的,便只剩下自林火了。” “不不不,皇后,你想的太多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皇上,咱们没有儿,这慕容家的江山,交给忠王,和交给贤王之,又有什么区别呢?” “自然是有区别的,忠王还活的好好儿的,贤王已经……贤王一家,是朕下令杀了的。”其实郑皇后了这么许多,庆丰第已经开始相信,或者方谨言,那么酷似他二皇弟的方谨言,确实是他二皇弟的嗣。 “那又如何,那也不过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皇后你……” “皇上,臣妾知道您不想听,但臣妾还是忍不住,想再多一句,忠王有,确实,但忠王之,尚未婚配,他婚配之后,是否有还是一,可方谨言,已经有了嘟嘟了。” “方谨言是不是二皇弟的儿还不一定,皇后你现在这么多,有意思?” “是还是不是,不是一下就能确定的吗?请方老爷过府一问,或者,滴血认亲。” “你先出去吧,朕想想。” 皇后朝着行了个大礼之后,出了门。 “皇后娘娘,别着凉了。”见郑皇后出来,刘嬷嬷立刻递上了斗篷和手炉。 郑皇后摇了摇头,缓步走在了前头。和忠王相比,郑皇后更愿意皇上将皇位给方谨言,忠王,自始至终,她从来没有觉得他哪里比得过贤王,贤王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忠王居然还活得好好儿的。 关静萱回房之后,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哎,方谨言,不然,咱们等这天黑透了,去院里……”着,关静萱做了个‘偷’的手势。 “别闹。”方谨言抓住了她的手,“我们都还不知道爹的打算呢,你这样折腾,万一坏了爹的谋划怎么办?” “谋划?”关静萱想了想方老爷那一脸憨厚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有谋划的人,“爹是不是想用这些银来试试这府里人的忠心?不过,是不是也用太多银了,要是只有一箱,或许动心的人不会多,可是那么多箱呢?只要是人,怎么可能不动心呢?爹这样乱来,迟早是要出事的。” “阿萱,别随便乱。” 关静萱出口之后,也觉得自己错了话,虽然方谨言凶她,让她有点不高兴,但将心比心,确实是她有错在先。 “我就是随口一,你别当真。”关静萱轻轻地回握住了方谨言的手。 “嗯。”其实方谨言想的比关静萱还要多,只是此刻,他不知道该出自己的哪一种猜测为好。 “什么?主让咱们把方老爷弄回去?”暗十七很是惊讶,“主不是让咱们来保证他们方府一时的安全的吗?难道,是老大你今天送回去的平安扣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第133节 暗一敲了暗十七的脑袋,“主的吩咐,我们照做就是,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啊,是。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入夜之后吧。” 平日里,方老爷其实都是睡的很好的,几乎是一觉到天亮的。但是今天,莫名的,他就是觉得不安心,不停的在床上翻来翻去,就是有些睡不着。 才刚坐起身来,方老爷就觉得屋里头貌似有些不对劲。刚准备下塌,脖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暗十七冷冷地,“你最好老实点,不要动,不然刀剑无眼,我也不确定你的头和你的脖会不会分家。完全分家倒也罢了,怕就怕分一半家,你一时死又死不了,疼又只能疼半死。” “废话怎么这么多?”听暗十七一起来就滔滔不绝的,暗一有些不耐烦了。 暗十七有些委屈,本来吧,他们是想等他睡着了之后再动手的,结果这个平日里一沾枕头就睡的老头,今天米青神却特别地好,他蹲在房梁上,腿都蹲麻了,他还在那里翻来翻去的。暗一怕他们再不动手,天就亮了,这才勉强动了手。 难道只许他们受委屈,不许他们发发牢骚吗? “老大,能不能你扛一会儿啊?这方老爷,实在是太重了啊。” 扛了方老爷在屋顶上跳了一阵,暗十七就开始低声道。 “这才多久?你就喊累?就跟你不要吃那么多鸡,才在方府待了这么几天,你体力就不行了?不然这回回去之后,你也别做暗卫了,做个普通的侍卫吧?” “不不不,我行的。直接给方老爷扛回山庄也没问题。”暗十七龇牙咧嘴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发现 暗十七前脚刚完这话,后脚就一个趔趄,差点儿把方老爷脱手。幸亏暗一眼疾手快,拎住了方老爷的领。 但方老爷的衣裳就算质量再怎么好,也着实承受不住他的体重,撑了不多时,暗十七和暗一都听到了布料撕裂的耸人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暗十七先松了手,认命地下了地。 方老爷本来就重,若是让他保持清醒,那么他随意一挣扎,就算是暗一,也没把握一定能驮得动他。所以,暗十七将他扛在肩上之前,弄昏了他。 不多时,暗夜之中响起了一声闷哼声,暗一看了眼被方老爷砸的哆嗦着手脚的暗十七,转开了眼睛。唉,死道友不是贫道。 暗一把方老爷扛上肩膀之后好一会儿,暗十七依旧保持着趴地不动的姿势,暗一压低了声音问,“十七,行不行?” “行,只是老大,能不能让我再趴会儿?”暗十七感觉自己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被方老爷砸的。这个老头,那浑身的肉,真不是一般地扎实。 “如果你愿意的话,趴到天亮也没关系,但我要带着方老爷回去和主复命了。” “等,等等。”开玩笑,暗一带着方老爷走了,他留这里,明天方府的人发现方老爷不见了,还不抓他去送官啊。他倒是不怕进衙门的,只是丢不起这人。踉跄着,暗十七爬了起来,“老大,咱走!” 彼时,关静萱睡眼朦胧地起身给嘟嘟喂乃,嘟嘟吃的那叫一个香,她一个一个地打着盹,轻轻拍着嘟嘟的背,听到动静之后,关静萱勉强睁开了眼,再听,好像又没什么动静了。她于是伸手推了推方谨言。 “方谨言,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方谨言也就在嘟嘟哭的那一下醒了会儿,见关静萱开始给嘟嘟喂乃,他很快又沉入了梦乡,这会儿再被叫醒,他先是‘啊’了一声,然后道,“怎么了,怎么了?嘟嘟又尿了?我来换尿布。”这话的时候,方谨言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关静萱看他这样,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忙道:“没事,你睡吧。” 方谨言于是翻了个身,真的又睡着了。关静萱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给他把被往上拉了拉。 第二天一早,关静萱还迷迷糊糊的呢,就听到方谨言逗嘟嘟的声音,她眼睛完全睁不开,也学着方谨言昨晚的做派,想翻个身继续睡,为了不被方谨言和嘟嘟吵到,她还刻意把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耳朵。 方谨言呢,虽然是抱着嘟嘟玩儿的,但时刻注意着关静萱这儿的动静,看她动了,看她翻身,看她拉被,方谨言把头埋进嘟嘟的胸膛,蹭了两蹭,“哎哟喂嘟嘟,看看咱们的懒娘亲,咱们嘟嘟都醒了好些时候了,娘亲还在赖床,娘亲不乖,是不是啊?” “方谨言,闭嘴。”关静萱显然没有方谨言的功力,醒了之后翻个身就能立马睡着,这不,就把方谨言埋汰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并暗自打定了主意,等她睡醒了,一定要和这个家伙好好算算账。明明好了的,晚上一块儿看着嘟嘟的,他倒好,嘟嘟一哭,他把她叫起来,等她喂上乃,他立马就倒下继续睡。他几乎不受影响,自然是能早起的,她被嘟嘟折腾了好一会儿,怎么能不补眠? 在方谨言低低的笑声中,关静萱正要重新见周公,他们的房门已经被用力拍响。 方谨言一愣,掀开关静萱的被,把嘟嘟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去应门。 没开门的时候,方谨言就先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天还没完全亮,就猛敲门的不知道哪个不识相的家伙。但一打开门,方谨言有些莫名,因为他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一脸急切的,是方府的管家。 “怎么了,管家?”看管家这么着急,方谨言的第一反应,是昨天他爹让那些个下人一块儿埋的银锭丢了,也许昨天早上挖了多少坑,今天早上地上只会出现更多的坑。 “老爷……老爷……”管家满脸急切,这么冷的天气里,愣是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方谨言见他喘气喘得厉害,半天没能出一句完整的话,可以想见,他一路跑得有多急。 “管家,你慢慢,不着急。” 管家闻言,只是拼命摇头,一开口,又是:“老爷,老爷。” 见管家这么急切,方谨言皱了皱眉,“我爹?我爹有事?”方谨言试探地问。 闻言,管家拼命点头。 方谨言回头看了眼天色,这么早,他爹能有什么事?总不能是,昨天埋银锭,今天开始埋金锭了吧?想到这种可能性,方谨言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方谨言想这想那的时候,管家终于喘匀了气,然后一口气道:“老爷不见了。” “你什么?你我爹不见谁?”这么早,有谁会登门呢? “不是,是老爷,他不在屋里头。” “不在屋里?” “嗯。”管家一边点头,一边喘着气接着,“也不在院里头,我让府里的人都找了找,找不到老爷,守门的,不论前门还是后门,都没人见老爷出门。” 方谨言点了点头,他爹那样的身型,是不可能翻墙的。这么一清早的,按理他爹也不该出门。如果不是他爹主动出的门,那么一定是被认给掳走了。 “走,去我爹屋里看看。” 关静萱还来不及问方谨言怎么回事,方谨言已经匆匆出了房门。 关静萱坐起了身,刚才管家和方谨言的对话,她听到了一些,关键的那些,方老爷不见了?关静萱想起了昨夜听到的动静,狠狠拍了拍脸,起身穿衣。 第134节 因为管家已经跑不动,方谨言先行一步,进了方老爷的屋。方老爷的屋,方谨言十五岁之后,就几乎没有进过了。这会儿走进屋,有些地方的摆设很陌生,有些地方,依旧还是他年幼时候的模样。 方谨言几步走到方老爷的塌前,被窝是乱的,明方老爷是睡过的,但他伸手摸了摸,被窝是冰冷的,方谨言猜测,方老爷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人带走的。只是,带走方老爷的人,是谁呢?为什么带走他,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带走他的? 关静萱本来是想把嘟嘟送到乃娘那里去的,但是嘟嘟死米青,她一放手,嘟嘟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无法,关静萱只能带着嘟嘟一块儿去找方谨言。 关静萱抱着嘟嘟进屋的时候,方谨言正在查看方老爷屋中的情况。 “方谨言,咱爹他,真的不见了?” 方谨言点了点头,没有刻意回答,只是继续问管家,“我爹屋中摆设真的没有异样吗?” 管家又一次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方谨言,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那些银锭?”关于这点,方谨言其实也是想过的,但他很快觉得不可能,因为那些银锭,实在是太重了,除非贼人的数目和他们家昨天搬运银锭的人数一样多,不然可得费大力气了。 相对而言,方谨言更愿意相信,因为昨天他爹脑一抽,弄了那么一出换银锭,搬银锭,埋银锭的破事,所以他们方家被有心人给盯上了。但是那些个有心人,应该都是聪明人,要银锭,不如要银票。因为银票方便携带。 但这些都是他的想象,也许他们家就还真遇上一君羊力气颇大的贼人呢?都像潘大力那样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猜到 和管家再三确认了方老爷屋中的财物未失。拿着放在原处的钥匙,方谨言又和管家一块儿去查了家中的库房,门锁未被动过。进去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库房之中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堆满了灰,明显除了他们,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最后,方谨言才依关静萱所言,让管家命下人,挖开了昨天埋银锭的那些土坑。清点了一番之后,只少了几个银锭。大部分,都好好儿的。 因为银锭少了,管家寻得方谨言的同意之后,将这些银锭重新封回了箱中,而后将箱全部摆进了库房之中。 其实此刻,方谨言更希望埋在地里的银锭被全数挖走带走,因为那就证明,那些人是求财的。如果不是求财,他真的不知道,他们求的是什么。 关静萱将怀里的嘟嘟往上托了托,有些不确定地,“其实昨晚,我好像有听到一些不大正常的动静。” “什么?你听到了?什么时候?你既然听到了,怎么不叫醒我呢?” 虽然方谨言的语气不大好,但见他满脸急切,关静萱还是一五一十地,“就是我给嘟嘟喂乃的那阵,我当时也犯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所以曾经叫过你,想问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但你睡的比我还迷糊,以为我叫你是让你给嘟嘟换尿片呢。” 关静萱这么一,方谨言隐约觉得有些印象,然后懊恼不已,若是他昨天清醒点就好了,但现在,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那么具体,你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关静萱皱眉想了想,“不是什么太大的动静,就是……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 “还有呢?” “没有了,就那一声,因为后来没动静了,所以我才以为是我听错了。” 方谨言顿时颓然,关静萱这话,了其实等于没。 关静萱也很沮丧,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昨天听到动静,出去看看就好了。”良久,关静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方谨言摇了摇头,“不,那些人既然能把爹带走而不惊动我们,那么,就算你真的出去看了,也许不过是多丢一个人。” 关静萱握了握方谨言的手,觉得他的手很有些冰冷,“你,会是谁呢?又为什么,要把爹带走呢?” “我不知道。”方谨言此刻,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只能等,等消息,不论那些人是求财还是求别的什么,一定会有消息的。 方老爷被人掳走了,几近悄无声息地,府里的人都有些惶惶不安。但方谨言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自己其实也无措,又怎么能安抚别人的不安呢? “方谨言,多少吃点儿东西吧。”如果可以,关静萱也想陪着方谨言不吃,但她在给嘟嘟喂乃,还没到时间呢,肚就开始饿了,这到了时间,肚更是饿得难受。她不是没心没肺,只是,她是一个娘亲,得先顾着嘟嘟。 “我不想吃,没胃口。” “你就算不吃饭,也吃点儿菜吧,今天的烤鸡,还是做得很地道的。”关静萱着,准备给方谨言夹一个鸡腿。 “我了,我不吃!”方谨言的声音猛地放大,吓了关静萱一跳,这一惊,鸡腿就重新落回了盘里。 那声音,将方谨言的理智拉了回来,他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抱歉,刚才我语气不好。” 方谨言完之后,却没有听到关静萱的回应。方谨言心虚地看向她,这才发现,关静萱正盯着那个差点儿就落到桌上的鸡腿发呆。虽然依旧没有胃口,但方谨言还是拿起了筷,将那个鸡腿夹到了碗里,“阿萱,你别生气,我吃就是。” “方谨言。” 方谨言才刚把鸡腿塞到嘴里咬了一口,还没开始嚼呢,关静萱就唤了他一声。这一刻,他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没办法,只得随意咬了几口,勉强咽了下去。 “嗯,怎么了?” “今天这烤鸡……”关静萱还没完呢,方谨言立马就接了口,“嗯,很好吃,还和原来一样好吃。” “不是,今天这烤鸡居然上桌了。” 听关静萱的这话,方谨言一时有些懵,烤鸡不上桌,还能上哪儿去?总不能还回鸡圈去吧? 见方谨言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关静萱那个着急啊,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勉强道,“不是,这些日以来,虽然大厨都是有做烤鸡的,但是我们几乎都是吃不到烤鸡的,因为……那些人,你明白吗?方谨言?” 虽然关静萱的并不大明白,但是方谨言很快就恍然大悟,“你是?” 关静萱猛点头,“平日里,只要他们不想,我们都没法察觉他们的存在,所以,你咱爹会不会是被他们带走的?”关静萱那个懊恼啊,居然没有一开始就往那些人身上想。 方谨言却摇了摇头,“也有可能,他们只是吃腻了烤鸡。”方谨言觉得,那些人虽然潜伏在他们的宅里,但是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做的反而都是向着他们的事,所以他并不认为方老爷失踪的这事,是他们做的。 方谨言所言,确实也是有可能性的。关静萱想了想,“有办法。” 当天,厨房里的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真是不到关键时候就完全看不出来,原来他们的少夫人是这样的人。公爹都下落不明了,她居然还有心思大吃大喝,点的全都是荤菜,把他们一厨房的人都弄得人仰马翻的。 第135节 因为怕厨房的人糊涂或者记岔,关静萱要了什么菜,全都写了下来。待得菜全部被端上来之后,关静萱一样一样地对照了过去,最后,她冲着方谨言摇了摇头,“没少,一样都没少,所有菜在厨房里都放了至少半个时辰。我还特别交待了厨房的人,菜做好了之后,全部搁在厨房,让他们全都各自回房。方谨言,也许真是他们。” 就算知道是他们,方谨言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因为他们当初不论是去还是回来,都没有刻意去记路线,因为觉得,不会再去第二趟,而且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但此刻,方谨言有那么些后悔了。不管什么事,都该未雨绸缪才是。 “就算是他们又怎么样呢?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不,我觉得现在我们最先该想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把爹带走。原因是什么?从那位夫人送给嘟嘟的平安扣,到给嘟嘟更换的衣裳,给你我替换的衣裳,不论哪样,都能看出她不是一般人,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侍卫,明她身份显贵,那样的人,把咱爹弄去能问出什么来呢?难不成,是问爹赚银的方法?还是,要让爹为她办事?如果是要让爹为他们办事,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来请呢,就像当初请你我一块儿去接嘟嘟一样。” 从关静萱提起平安扣,方谨言就已经开始失神。他早该想到的,那些人之所以待在府里,应该不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替他们解决问题,而是……对他的身份,有了怀疑。 他的身份,他自己自然是不能证明的,但是他爹可以。那些人把他爹弄去,是为了从他爹口中打听出他真实的身份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是该等在府里,还是该带着阿萱和嘟嘟走呢?究竟,要不要赌一赌? “方谨言!” “嗯?” “你在想什么?” “啊,没事,我就是在想,那个庄,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盘问(一) 方谨言这话题转的实在太过生石更,关静萱听出来了,却没有追问。因为关静萱知道,方谨言若是想,就不会转移话题了。对于方谨言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关静萱不会逼问,因为她自己,也没法完全向方谨言坦白。 想到这里,关静萱也假装思考起来,一边还喃喃道,“当初咱们,好像坐了挺久的马车吧?”至于方向,他们在马车之中,几乎是无法确定的。不要方向了,就连有没有绕圈走回头路,他们也都不确定。 方谨言和关静萱不知道的是,暗一和暗十七并不是带着方老爷连夜赶路的,而是天开始蒙蒙亮之后,才开始驱赶马车前行。因为便是他们连夜赶到了庄上,也不可能把主们叫起问他的话。 暗十七撩开马车帘看了眼依旧闭着眼睛的方老爷,不大确定地问,“老大,我那一下,是不是敲得太重了点?怎么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闻言,暗一把手中的缰绳递给暗十七,而后也撩开帘看了看,“没醒还不好,要是醒了闹腾,你还得再敲他一次。这人哪,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敲两次,不然非死即傻,那么对主来,就没有用处了。只能随便往这山里一丢,这天寒地冻的,饥肠辘辘的野兽,可是不少。这么大一块肉,够一窝狼吃好一会儿的了。” 在暗十七看来,暗一从来不是这么多话的人,这一下了这么多话,暗十七有些许的不适应,但很快,暗十七皱了皱眉,他比较关心的是,“啊?不能敲两次的吗?” 暗一:“”不想和这蠢蛋话,听蠢也是会传染的。 马车之内,方老爷闭着的眼睛剧烈地动了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暗十七‘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瞬间,暗十七就苦了脸,“老大?我腰疼。这方老爷能不能你扛着进去?” “为什么要扛?” “不扛着难道拖着走?”暗十七想了想,“是头朝地拖呢,还是脚朝地拖呢?” “难道他不能自己走吗?” “自己走?他不是还昏着吗?” 暗一没搭理暗十七,直接掀开了马车帘,冲着里头就,“方老爷,您看您老是自己走呢?还是要咱们兄弟拖着你走?”至于扛的选项,暗一根本不想给,他虽然在暗十七跟前装的没事儿人一样,其实也差点儿被方老爷累死,实在是,太沉了,比猪都沉。 方老爷暂时没吭气,暗一也不急,“十七,来搭把手,把方老爷拖出来。” 才刚碰到方老爷的脚,他就睁开了眼,“老夫自己能走。” 暗十七被突然醒来的方老爷吓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哦,你刚才一直在装睡!” 暗十七还想些什么,暗一拍了拍他的肩,“咱们的任务结束了,别废话。” 方老爷到庄里的时候,和郑皇后正在用早膳。主用饭的时候,若非是天大的事,刘嬷嬷他们都是不敢打搅的。 放下了筷,一旁本来还在用饭的郑皇后也很快放下。看了郑皇后一会儿,“那个方家的,宣来问个话吧。” 闻言,郑皇后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而后转头和身边的刘嬷嬷,“去问问,他们回来了没有。” 刘嬷嬷出去之后,郑皇后冲着看向她的笑了笑,“方家那位,臣妾已经自作主张,让人去请来了。臣妾想着,若是皇上不肯见,不想见,那臣妾就命人怎么给他带回来的,再怎么给他送回去。” 很快,刘嬷嬷就进屋禀告,是人刚送到一会儿。 “刚到?”郑皇后想了想,“给他用过早膳了吗?” 刘嬷嬷摇了摇头,暗卫给他扎成那样,只怕是没有的。 “那先让他吃点东西。”年纪大了,可经不起饿,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并未反对,若是按他的办,这会儿暗卫才刚往外传消息呢。 方老爷身上、手上的绳被解开,虽然不是扎得太紧,但扎的时间不短,也够方老爷难受的了。方老爷活动了一番,用手在自己身上捏了捏,一个丫鬟走到了他跟前,“请您随奴婢来。” “干什么?”方老爷有些警惕地问。 “主吩咐了,要问您话,但是问话之前,让您先用早膳。” “你们主是谁?” “请您随奴婢来。” 晚上没有睡好,又被绑着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方老爷不但累,困,还饿的厉害。见到吃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是往嘴里塞。急吃了两口后,方老爷又改了主意,开始细嚼慢咽。他现在还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得想想对方的身份,想想自己的应对话语。 “主吩咐了,给您两盏茶时间用早膳,已经过去一盏茶时间了。”方老爷还在思索中呢,一旁的丫鬟话了,闻言,方老爷呛了起来,这什么人家,还规定人家早膳要吃多久的? 这顿吃完,还不知道给不给下顿,方老爷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又开始狂吃。吃的多,他才能撑得久。 是两盏茶时间,还就真的是两盏茶时间。方老爷嘴里、手里都是满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才满满一桌的食物在他跟前被一同撤下。 食物撤下去之后,有丫鬟开始准备服侍方老爷洗漱。 “先等等,等我吃完。” 第136节 这一回,丫鬟倒是有了些耐性。 “你们的主是谁?”被草草收拾了一番,方老爷又问。虽然知道,也许这些人不会给他答案。 丫鬟确实没有多什么,只是打开了门,“请随奴婢来。” 和郑皇后一左一右地坐着,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人怎么还没过来?” “皇上,再耐心等等,您还不知道咱们下头的那些人吗?做人最是认真,只怕,还得给他好好收拾一番,才会带他过来的。” 在耐心告罄之前,外头响起了通报声。郑皇后冲着刘嬷嬷点了点头,方老爷慢慢地走进了屋。 方老爷一直是在富贵窝里待着的,又是生意人,十分有眼力劲,一看这两人的穿着打扮,还有气度,心里顿时就那么一咯噔,因为他想起了方谨言和关静萱的,见过不止一次的所谓贵人,那个送嘟嘟平安扣的贵人。 原来贵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吗?难道,这就是谨言的生身父母?若他们真是,这样的人家又怎么会把谨言托付给他一介商贾呢?对,多年之前,方老爷只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远远没有今天的富贵。 郑皇后注意到,方老爷自进屋见到她和圣上开始,本来十分坦然的面容突然就变得慌张。 见方老爷不但直视圣颜,还开始仔细打量,刘嬷嬷正准备出声呵斥,郑皇后已经朝着她摇了摇头 见方老爷停止打量,垂下头去想着什么,郑皇后开了口,“你是,方志豪?” 方老爷闻言,点了点头。 “主问话,要大声回答。”见主纡尊降贵问话,方老爷却只是点头,刘嬷嬷略有些不满的提点道。 人在屋檐下,方老爷张了张嘴,应了声,“是,在下方志豪。” “你有一?” “是,确有一。”听郑皇后问起方谨言,方老爷紧张了起来,心道,果然。 “他叫什么?” “谨言,谨言慎行的谨言,方谨言。” “方谨言,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是……”方老爷很顺溜地报了方谨言的八字,那是暗卫查得到的,写在户籍之上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盘问(二) “方谨言,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方老爷陡然一惊,而后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回答道,“自然是,谨言是在下亲。不知夫人如何会有此问?” “因为我见过他啊,在我看来,他长得可一点儿都不像你。” “谨言确实不像在下,他的容貌,与在下的亡妻相似。” “哦?可是为什么,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与我一位故人,简直像是一个模刻出来的呢?” “那是……这世上之事,千奇百怪,有长相相似之人也不奇怪。” “方志豪,你要知道,便是你今天不实话,只要我想查,事实终究还是能查出来的。若你直言相告,我还能记你一功,毕竟,你把那孩养得这么大,待他也不错。但你若是不实话,耽误了咱们的大事……” 方老爷犹豫了一下,闭了闭眼又睁开,“老夫的,是实话。” “冥顽不灵。刘嬷嬷,那个锦盒,给他看看。” 听到‘锦盒’二字,方老爷打了个激灵,再一看刘嬷嬷手中实物,他几乎叫出声来,但他忍住了,只是腿,有些发软。 看刘嬷嬷捧着锦盒走到了方老爷跟前,郑皇后又再开口问,“这里头的东西,你看着,可眼熟?” 方老爷咽了咽口水,本来想未曾见过,但是昨天还拿在手中的东西,今天就随他一块儿到了这里,必是同一批人所为,他只好半真半假道,“自然是认识的,这是老夫的珍藏。” “珍藏?”郑皇后只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方老爷深吸了口气,接了话,“准确地,其中一块是老夫的珍藏,另一块,是我儿媳妇带着孙去庙里还愿的时候,一位夫人给的。” 郑皇后点了点头,“其中一块,确实是我给嘟嘟的。那么另一块,你是怎么弄来的?” “是,是花银买的。” “买的?花了多少银,什么时候在哪里,从谁手上买的?” “八百两,这事儿得有十几年了,当年我在外经商,遇上一个同是经商之人,他需要现银盘货,本来是准备拿着这块平安扣去当铺典当的,我瞧着这个平安扣造型别致,质地上乘,就低价买了过来。这是一锤买卖,我就没细问那人姓甚名谁。” “八百两,确实是低价。你可知,光是你买卖这物,就是死罪一条?” 见方老爷瞪大了眼睛,郑皇后好心解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御赐之物,是先皇当年赐给贤王之物。这东西的主人,就算不是贤王,也该是贤王的嗣。” 在这一刻,方老爷是错愕的,不止因为这平安扣是御赐之物,还因为想到了一件事。他当年得的这一块,是御赐之物,那么另一块,是不是也是呢?如果明知这是御赐之物却随随便便将之送给嘟嘟,那么面前这个男和这位夫人,究竟该是何等身份呢? 方老爷告诉自己,他不敢想。但事实上,他已经想到了。身体从来比言语诚实,在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然屈膝跪倒。 “看来,你并不傻。那么,本宫再问你一遍,方谨言,是你的亲生骨肉吗?” “回,娘娘的话,谨言他……”方老爷到这里,顿了顿,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娘娘明见,谨言确实,不是人的亲生骨肉。”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但是这话从方老爷口中出,依旧让郑皇后松了一口气。她立马转向,脸上没有惊讶,只是十分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他其实一开始就相信了,只是踌躇。 最重要的问出来了,剩下的,郑皇后并不想亲自问方老爷,只交待刘嬷嬷,“请方老爷下去,将他当初是如何收留霖儿的事明一下。之后,务必将他安全送回方府。” 方老爷跟着刘嬷嬷下去之后,郑皇后看向了,“皇上,这件事,您怎么看?” “就算方谨言确实不是方志豪亲生,也未必就等同于,他是贤王之,天下之大,人有相似确实不足为奇。” 第137节 “那这平安扣怎么?” “平安扣?也许,这就是一个酝酿多年的阴谋,有一帮人,寻了一个酷似贤王之人,让他生了个儿,再杀了他,然后将他的儿和这个平安扣一块儿送到方府,多年之后,引导咱们找到他。对,肯定就是这样。他们想要窃取咱们慕容家的江山,所以步步引导咱们,想让朕认下方谨言,将皇位传于他。皇后你难道不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听了的这一番言辞,郑皇后愣了好一会儿,“皇上,臣妾以为,除非有人能未卜先知,不然……若是你我有了嗣,那方谨言岂不就是一颗废棋了吗?”比起一个酝酿多年的阴谋,郑皇后更愿意相信,这是慕容家的祖先在给他们引导。 “也许方谨言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出现,正是因为咱们没有嗣呢?” “皇上的意思,臣妾大约明白了,不管方谨言是不是贤王嗣,您属意的,都是忠王,对吗?” 没有回答,在郑皇后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郑皇后笑了笑,“如此,是臣妾逾矩了。” 在方谨言和关静萱还在等着消息的时候,方老爷被全须全尾地送了回来,除了面容有些憔悴,衣裳有些褶皱之外,暂时看不出任何异常。 “爹,您从昨晚到现在,都去哪儿了?” 方谨言还没开口,关静萱已经先问出了口,这也正是他要问的。 方老爷没有即刻回答关静萱的问题,只是看向了方谨言,眼神十分复杂。 “爹?”方谨言叫了一声。“您,没事吧?” 听方谨言叫了这么一声,方老爷突然就捂住了眼睛,使劲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但听他声音,似有哽咽。 方谨言光是看他表现,都大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方老爷也许,是从什么人那里,知道了他的身世了。也或许,方老爷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还能被别人知道。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老爷用袖抹了抹眼睛,然后自顾自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我有些累,先回屋去休息,有什么话,等我睡醒了再。” 关静萱很是疑惑,“方谨言,你爹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啊?倒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不然,你去问一问他?”关静萱以为,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方老爷有些话不好和方谨言。所以这会儿,关静萱想给他们父一个私下相处的机会。 方谨言看着方老爷蹒跚的背影,摇了摇头,“爹看着很累,有话还是等他睡醒了之后再吧,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关静萱皱了皱眉,看向方谨言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方谨言,你和我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因为知道,所以根本不用问。” 方谨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别多想,没有的事。”着,他想伸手摸关静萱的头,关静萱却偏开了头,“你要是知道,就知道,我其实也并不是非知道不可,只是,方谨言,你我不是陌生人,是夫妻,我们有嘟嘟,是要一起过一辈的人,有些事,你能瞒得住我一时,难道还能瞒得住我一世吗?” 在这一刻,关静萱突然就有些着急起来,因为她有不好的预感,或许方老爷知道的,方谨言也知道的,而她不知道的,便是方谨言前世早逝的缘由。 听关静萱这么一,方谨言犹豫了一下,“阿萱,不是我不告诉你,有些事,确实还没到的时候,你现在知道,于你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会有危险吗?” “嗯?” 关静萱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问道,“你瞒着我的事,你知道的事,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吗?”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养恩 关静萱突然这么一问,方谨言愣了一下,半响,他才勉强笑了笑,傻,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有什么危险的事。 到这里,方谨言再不下去了,不是因为他编不出来了,而是因为,站在他跟前的关静萱正看着他,默默地掉泪。有时候,无声的哭泣比放声大哭,更能让人心疼。 阿萱,别哭。方谨言伸手就要去给关静萱擦泪。 关静萱却拍开了他的手,你当初娶了我,咱们定下的,是一生一世的盟约,如果你.如果你先毁约,那我关静萱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狠狠咬了咬唇,方谨言,我告诉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别指望我会替你守寡。只要你我一天都不会替你守,马上就改嫁,带着嘟嘟改嫁,让嘟嘟改姓,叫别的男人爹,替别的男人生儿育女,和别的男人 你敢!关静萱还没完,方谨言就打断了她。 只要你敢出事,我就敢!关静萱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但语气却很有些坚定。 见关静萱又开始落泪,方谨言的心一下就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就想将关静萱搂到怀里好好安慰,关静萱却不依,剧烈地挣扎起来,若不是知道他们是夫妻,看着倒像是登徒调戏良家女,良家女誓死不从的模样。 行了行了,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出事,一定会和你白头到老,嗯?毕竟男女有别,关静萱挣扎了半响,最后还是被方谨言拥进了怀里。 诺言这回事,就是这样,的时候总是容易,但是真正能实践诺言的又能有几人呢? 方谨言的怀抱依旧如往日里一般温暖,但是这一刻,关静萱却还是觉得一股悲凉从心蔓延到全身。不自觉地,她就开始打抖。 感觉到了关静萱的颤抖,方谨言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站在外头,外头冷,咱们进府吧? 这一次,关静萱没有反对,任由方谨言拥着她,因为她突然就失了反抗的力气。 他不信她,她又何尝信他呢?他们都保有自己的秘密。是为了保护对方,何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呢? 回了房之后,关静萱一直沉默。方谨言也不知道该些什么才好。他想的,她未必想听。她想听的,他不能。 方谨言。 怎么了,阿萱,有什么事? 我也有点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不如,去书房坐坐?若是平日里,关静萱此刻一定是拉着方谨言陪她一块儿休息的。因为天冷,而方谨言很温暖。关静萱总,天冷的时候抱着他,才能睡个好觉。 从关静萱的话中,方谨言听出了疏离。 阿萱,等我好好想想,然后再和你 方谨言还没完,关静萱已经摇了摇头,方谨言,你别了,我明白的,别我们只是夫妻,就算父、母,兄弟姐妹,再亲近的人,也都是有自己不能的秘密的,你既然我不知道对我最好,那我就不必知道了。可你得尽量做到你的保证,一生一世,白头偕老我等着,等到我白发苍苍、鹤发鸡皮的那天,看你是否守诺。 方谨言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方谨言知道,关静萱和方老爷都是一样的,是累了要休息,其实必定都是睡不着的。但和阿萱,方谨言已经不知道该什么,但是和方老爷,方谨言觉得他还是有话能的。 听到叩门声,本来坐着发愣的方老爷立马起了身,快步走到塌边,把上头叠放整齐的被弄乱。想了想,又把外衣脱了,把发髻弄乱,而后沉着声音问:谁? 是我。 第138节 一听是方谨言的声音,方老爷惊了一下,而后喝了口水润喉,复又开口,有事? 爹,我有话想和你。 方老爷本来想,他很困很累想要休息,但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了外衣去开了门。有些事,躲得过一时,避不开一世。 进来吧。 方谨言进了屋,觉得屋里有些冷,原来,方老爷屋里的炭炉虽然摆着,却都没有点燃。方谨言一言不发,拿出了火折。 方老爷见方谨言去点炭炉,这才觉得确实有些冷意,而后解释了句,被厚实,也不觉得屋里冷。 方谨言点了点头,没有揭穿他。塌上的被虽然有些乱,但枕头却没有被睡过的痕迹。 父俩面对面坐下,却一时间,相对无言。方谨言这才发现,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和方老爷的交流真的很少,虽然住在一个宅里,虽然每天都见面,但是方老爷做的最多的,是给他塞银票,而他,一直理所当然地享受这样富足安逸的生活。 爹。 诶。 昨天到今天,我很担心您。 闻言,方老爷憨憨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就是那里的饭菜有些不合胃口。 他们请您去,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方老爷咬死不承认,只方谨言是他亲生儿,那么此刻,他也许会编一个合理的故事,或者求财,或者求生意门路,只要能取信方谨言就行,但他承认了,方老爷犹豫了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方谨言先问出了口,是因为我吗? 方谨言不过了几个字,已然让方老爷惊愕地瞪大了眼,谨言,你,你什么? 那回去接嘟嘟,那位夫人和我了一些事。我是不信的,所以根本没想过要和爹您求证。其实郑皇后那天什么事都没有和他,但是方谨言知道,方老爷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她,就算见了,他也不会和她求证。 简而言之,其实方谨言是在诈方老爷,在他最容易实话的现在。有些事,你可以一辈都不,但是一旦对一个人了,那么再多一遍,也就不那么难了。虽然有些对不起这么多年一直待他如亲的方老爷,但是方谨言实在是太想知道当年的事了。而这一些,除了方老爷,没有人能告诉他。 方老爷依旧没有松口,因为怕他误解了方谨言的意思,自己先把实话出来。如果可以,在那些人来接方谨言之前,方老爷都还是不想告诉方谨言,他其实根本不是他的生父,只是养育他的人。 虽然大家都,生恩不如养恩大,但是如果谨言知道他不是他的生父,必然是要去寻他的生父的。谨言一走,阿萱和嘟嘟都会跟着他离开,那这方府,就剩他一个人了。虽然这是迟早的事,但是能晚一天,都是好的。 见方老爷没有回答,方谨言叹了口气,那位夫人,我之所以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您,是因为我不是您的亲生儿。爹,您能告诉我吗?我究竟是不是姓方的? 你自然是姓方的。爹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你就是我儿。 方谨言的时候,其实问过方老爷类似的问题,当时方老爷总是,你不是爹亲生的,那还能是谁亲生的?你长得不像爹,完全是因为你长得像你娘啊! 但是这一回,方老爷避开了方谨言是否是他亲生的这个话题,只,方谨言是他养大的。他虽然没有明,但其实已经间接承认了,方谨言只是由他养着以后,才姓的方。 爹,当初,我是怎么到方府来的? 方老爷苦涩地笑了笑,当初啊,我刚看到你的时候,你就这么点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坦诚 方谨言一直以为,他来方府的过程特别地曲折离奇,毕竟他的身份不大一般。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来到方老爷身边的过程特别地简单,简单到,几句话就能概括。 您一开门,就看我躺在那儿哭? 你在那里,不过不怎么哭。 我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平安扣? 倒是有襁褓,但是,很是破旧。因为太过破旧,所以讲究的方老爷根本没要,只抱起了他。 那,那个襁褓,您拆开看过吗? 自然是没有的,他当时只顾着嫌弃了。方老爷诚实地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方谨言略恍惚地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了,这么多年,辛苦您了。 你既然叫我爹,爹就没什么可辛苦的,为自己的孩,哪个爹娘会觉得辛苦呢? 关静萱让方谨言去书房,不是她真的想睡,她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可方谨言真的出去了,她又觉得这屋有些空。但是才赶他出去没多久,这会儿就叫人去找他回来,关静萱觉得没脸。 早几次她赶他去书房,方谨言都会趁她睡着的时候回屋,关静萱想,今天大约也不会例外。这么想着,按照和方谨言的,关静萱脱得只剩里衣,就上了塌。但是翻来覆去却睡不着。越是着急,她就越清醒。 正辗转之际,关静萱听到了推门声,于是她立马闭上了眼睛,只是有些疑惑,方谨言前几次不是都跟她,是从窗户进来的吗?怎么今天反常,走起门来了?而后想了想,也对,屋的门,她好像并未闩上。 很快,关静萱就知道方谨言为什么走门了,因为他抱着嘟嘟。 嘟嘟?看爹。 嘟嘟,叫爹。来,跟爹,爹-爹。 嗯?嘟嘟要什么?要娘亲啊?娘亲在睡呢,等娘亲醒了,爹爹带你去找娘亲? 哎呀你个臭,一不顺你心,你就要哭?爹爹和你,男汉大丈夫,那是只能流血,不能流泪的。 好好好,带你找娘亲,马上带你找娘亲。 关静萱闭着眼睛一动没动,就等着方谨言给她把嘟嘟塞进被窝里头,但是左等右等,只听到嘟嘟偶尔的啊声,却没有感觉到被被掀开。 又再等了一会儿,关静萱失了耐性,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睛,正对上方谨言的双眼。 你?干嘛? 不装了? 装什么?谁装啦?你话那么多,我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自然会被你吵醒的。 第139节 什么死不死的,怎么乱话呢? 嘟嘟不是找我吗?关静萱掀开了被,让方谨言把嘟嘟放到她身边,没想到方谨言直接抱着嘟嘟就坐到了她特别为嘟嘟空出的位上。 你怎么上来啦? 这是我与夫人的床榻,怎么我就不能上呢?方谨言转头反问。 关静萱瞪了他一眼,我是,你怎么也该先把外裳脱了再上吧? 之后,关静萱枕在方谨言胳膊上,任由他搂着肩膀,嘟嘟趴在他胸口,任关静萱摸着手。 方谨言,还是一如既往地暖和,因为半天两人都没话,关静萱靠在他身边,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眼皮滑落了几次,关静萱都勉强睁开,最后一次的时候,关静萱顺势闭上了眼睛,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天大的事,也等她睡醒了再吧。 方谨言酝酿了半天,才刚下定决心,一回头,发现关静萱已经去会周公了。这一回,她眼皮下的眼珠没有乱动,确实是真的睡着了。方谨言再一看趴在他胸口的嘟嘟,也睡的憨熟,都流起口水了。 东西,又弄脏你爹我一件里衣。话虽这么,但此刻的方谨言,目光柔和,语气温柔,怀里拥着妻和,就像拥住了所有。 方谨言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也睡过去的,但是他知道,他睡的很熟,熟到阿萱和嘟嘟双双离开他的怀抱,他都没有察觉。 阿萱。坐起来之前,方谨言唤道。 醒了?醒了就快穿好衣裳起来吧,我等你等得都要饿昏了。 嘟嘟呢? 送到乃娘那儿去了,我自己都饿着肚,没法喂饱他的肚。 关静萱确实很饿的样,方谨言才刚起来,关静萱已经吩咐外头候着的琥珀,让她去厨房传晚膳了。方谨言才刚扎好腰带,所有晚膳都已经等在了门口。 关静萱指挥着送晚膳的丫鬟们把菜摆好,那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急切。方谨言还在慢条斯理地梳洗,关静萱已经塞了一口菜到嘴里,只咬了几下,就吞了下去,后头的几口,关静萱都吃的很快,方谨言看着,有点儿像饿死鬼投胎。 你不是,用膳要细嚼慢咽,才对身体好吗?方谨言觉得他原来用膳已经是不快也不慢的了,但是关静萱偏偏他用膳太快,好一段时间,盯着他用膳,一口饭菜不咬上三十下,都不让他往下咽,弄得那段时间,他用一顿午膳,休息一下,就能立刻接上晚膳。时间倒不是大问题,反正他平日也不干什么正事,时间最是充裕,主要是腮帮那个酸啊。 唔,都快饿,嗯,都饿得不行了,哪还有办法讲究那么多啊?感觉已经有了三四分饱后,关静萱才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方谨言见她胃口不错,不时地给她布菜。 关静萱虽然是来者不拒,不过也会不时地礼尚往来。时间一久,关静萱觉得这样更耽误用饭,于是便道,你还是顾自己吃吧,我要吃什么,也会自己弄的。 关静萱的这股直率不扭捏的做派,方谨言很喜欢。 就算关静萱饭前觉得她饿地能吃下一头牛,但事实是,她的肚就那么大,吃到后面,是肚饱了,眼睛没饱。她吃不下的,又想吃的,她都尽数夹到了方谨言 碗里。看着他吃,她似乎也能有满足感。 方谨言不是没有被劝过食,只是没有被这么疯狂地劝过。但今天,方谨言觉得有些对不起关静萱,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有很大可能会撑着,还是接受了关静萱的投喂。 这顿晚膳之后,方谨言挺着肚带着也挺着肚的关静萱去院里散步消食。大约是因为吃的很饱,第一次,关静萱没觉得屋外头冷。 和温暖的阳光相比,皎洁的月光清冷太多,但关静萱看得很入神,就像想要看清嫦娥到底是不是住在月宫之中一般。 阿萱。 嗯。关静萱回应的声音,很是慵懒,吃得饱饱的,她又开始犯困了。 你的没错。 方谨言没头没尾的这句话,让关静萱回过了头。 什么? 我,之所以长的和爹不像,真被你中了,因为我不是爹的亲生儿。 啊?关静萱有些不敢相信她刚才都听到了些什么。方谨言居然不是方老爷亲生的吗?怎么可能呢?如果不是亲生的骨肉,方老爷怎么可能对方谨言那么好?如果不是亲生骨肉,方老爷怎么会那么看重嘟嘟?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想起那一大叠一大叠的银票,关静萱觉得,方老爷如果真的不是方谨言的爹,那他就该是个傻的。 关静萱看了方谨言一会儿,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这种事,你居然也敢乱,就不怕被咱爹听到了,他扣你银票啊? 方谨言顺势拉住了关静萱的手,将她拉到了跟前,如果我的都是真的呢?他不是我亲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竖耳朵 平日里方谨言面对她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嬉皮笑脸的,此时此刻,关静萱看着方谨言的脸,他的脸在月光映衬之下显得那么肃然,看得关静萱的心咯噔了一下,真不是?关静萱有些忐忑地出了这几个字。 嗯。方谨言缓慢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其实当初,关静萱既然能出这样的戏言,内心深处必然是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的。 只是一年多的时间相处下来,亲眼目睹,亲身感受方老爷对方谨言,对她、对嘟嘟的好,关静萱每每想起这个当初的猜测,都觉得有些汗颜,觉得自己对不起方老爷,觉得自己太过注重外表。 可是今天,在她已经坚信方老爷就是方谨言的亲爹的今天,方谨言却红口白牙地告诉她,他不是方老爷的亲。这真是让她一时很难相信的话。 那难不成到一半,关静萱捂住了嘴。而后拼命地摇头,不对不对,不可能的,她怎么能这么想呢,婆婆都是故去那么多年了,她怎么能有这样往婆婆身上泼脏水的想法呢? 很快,关静萱想到了另一个更加合理的可能性。若是方谨言的容貌确实是承袭于他的娘亲,她故去的婆婆的话,那么她婆婆一定貌若天仙,看着就像仙下凡,方老爷那般品貌,若是能娶到婆婆,必定视作珍宝。 也许婆婆当初嫁给方老爷是二嫁,是带着遗腹嫁给方老爷的,或者干脆是带着还在襁褓之中的方谨言嫁进方府的。爱屋及乌,即便方谨言不是方老爷的亲,他依旧看在婆婆的面上,很是疼爱方谨言。对了,婆婆若是难产死的,那么应该还是怀着谨言嫁入方府的。 夫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关静萱以为,婆婆已然故去多年,方老爷也养育了方谨言多年,按照常理是不会主动将这件事告诉方谨言的才对,毕竟若是出来了,知道真相之后的相处必然无法和知道之前相比。 前世是死后才知道,今生是一开始就知道,但是这样的大实话,方谨言暂时没法对关静萱。他犹豫了一下,我知道这事,也没多久时间。是那位夫人的,就是我们上回去她那里接嘟嘟的那次,那时候我没相信。方谨言想,若是当初的他,只怕是听不出那位夫人话里话外的试探的,最多当着这是个对什么事都很好奇的妇人。所以他此刻所,全是真话。只是,针对的是那个没有死过的自己。 那天的事?嘟嘟回来已经好些日。你倒是瞒得好。如果那天你都不信,那么今天,是今天吗?你怎么就信了呢?方谨言还没回答,关静萱已经想到了,难道是爹那些人把爹叫过去,就是为了让爹和你把实话了吗?这么来的话,你和那位夫人有血缘关系? 方谨言有些惊愕,他不过出了只言片语,关静萱已经把事情猜到了个大概,他的阿萱,果然聪慧得紧。 但是这会儿,方谨言总不好直,我其实是她夫君的侄儿,我父亲是贤王。只避重就轻地,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她只,我和她一位故人长得十分相似。具体那位故人是谁,她没有明,因为那时候,我一直坚称我是方家的儿。 第140节 那他们请爹过去是? 嗯,是为了确认,我到底是我爹亲生的,还是他抱养的。 故人?这个故人的范围,那就太大了。可以是很熟悉感情很深厚的人,也可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但若只是一面之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吗?所以,应该是前者? 见关静萱似在思考些什么,方谨言扶住了她的肩膀。 关静萱被打断了思路,有些不快,干嘛啊?我在帮你想着呢。 阿萱。 嗯? 如果方谨言只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 如果什么?有话就痛痛快快地吧。我都能承受的。总不能是,方老爷其实不是你亲爹,而是你亲娘吧?想到这个可能性,关静萱觉得恶寒。 如果我不再是方谨言,而是别的什么人,我的生父不是一个能让我们挥金如土的人,那么,你 我?我确定了之后,会不会丢下你,带着嘟嘟改嫁给一个能让我们过挥金如土日的男?方谨言,你是想问这个吗?关静萱仰头看着方谨言问道。 方谨言没有回答,只是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会,你会哭吗?关静萱着,伸手挑起了方谨言的下巴,美人,哭一个给爷看看,如果哭得好看,爷就收了你,容你给爷暖塌。要是哭的不好看,你就滚去跪搓衣板吧!方谨言,你要是想和我吵架就直,找这么多理由,拐这么多弯做什么? 此刻,比方谨言矮了一截的关静萱,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了他。 瞪了方谨言好一会儿,关静萱周身的气势突然间就弱了下来。 好吧,我承认,当初愿意嫁给你,我多少也是看着方府富贵。我是个平常人,自然也是爱财的,如果能过好日,我为什么要去过苦日呢?但是方谨言,人生在世,不是只有金银的,还讲感情。我无心于你的时候,自然是看重那些黄白的身外之物的,毕竟那些东西能让我过的舒心,但你现在,死赖在这儿不肯走。关静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舍弃那些个黄白之物,选你吗? 方谨言一时无言。关静萱却似打开了话匣。 好了,你想问的问题,我回答完了。现在该轮到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了。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 方谨言没动。 关静萱又再了遍,竖耳朵! 这一回,方谨言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双手,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自己的耳朵尖,微微地将耳朵上提。 关静萱借清嗓的动作,掩去了嘴角的笑意,那什么,凡事都有两面性。你既然可能有一个能让你打回原形的父亲,自然就有可能有一个让你一飞冲天的父亲。如果,我这也是如果哦,如果有一天,你的生父寻来了,他的身份很高,你的身份也随着他认下你而水涨船高,那么,你会丢下我吗?至于嘟嘟,关静萱没有问,因为嘟嘟是男嗣,不论是方谨言,还是她真正的公爹,都是不可能会丢下的,不论以后他被记成是嫡出还是庶出,他都是带着长字的。 方谨言愣了一下,问:我的原形,是什么? 关静萱正有些忐忑地等着他的答案,一个字会,还是两个字不会,要是他会,她就咬死他,他要不会,她今晚就,好好伺候他。 没想到,她紧张了半天,他就了这么句话出来,简直...... 猪!关静萱骂完这个字,转身就想回房。还没走全两步呢,已经被方谨言一拽一拉一拥,到了他怀里。 关静萱的双手,没有抵在他的胸口,反而很自然地垂到了他的腰间。 微微低头与瞪视他的关静萱对视,方谨言笑地眉眼如画,你的答案是什么,我的也是一样的。且这辈,都不会更改。 听到方谨言这么,关静萱心里是高兴的,但是言语上,却忍不住怼他,话别得这么满,我现在是贪图你的美色,所以才愿意跟你过苦日,若是有一天,你年老色衰,那...... 关静萱还来不及把剩下的气人的话完,那张欠收拾的嘴已经被方谨言以唇封缄。 不多时,关静萱本来已经成功拎起了方谨言腰间软肉的双手顺势爬上了他的肩膀,搂紧了他的脖。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忠王 关静萱后来是被方谨言抱回屋里头的,因为方谨言嫌弃她腿短,走得慢。一路上,关静萱不怕死地用手去捏方谨言的耳朵,一边捏还一边,兔,其他兔的耳朵都那么长,怎么你的耳朵就这么短呢?就算化了人形,还是该留着长耳朵,那才可爱嘛! 面对关静萱言语和动作的双重挑衅,方谨言什么都没做,只抱着她的双臂,更有力了些。 会咬人的狗,往往都是不叫的。被不会只顾做的方谨言好好地收拾了两顿之后,关静萱已经累瘫。 阿萱。不多时,方谨言又黏了过来。 虽然身体累瘫,但精神亢奋,关静萱嫌弃地,你起开。身上黏糊糊的,别靠我那么近。虽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她已经没力气管那么许多了。 那,我抱你去洗洗?你要是喜欢,还是可以继续捏我的耳朵的。 关静萱立马发出了呼呼呼呼的声音,装作已经迅速入睡。 阿萱?睡了? 关静萱没吱声。 既然睡了,那感觉到方谨言的魔爪又开始在她身上造孽,关静萱忙睁开了眼,娇叱,再闹我,你就去睡书房。 为夫这么暖,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嘟嘟比你还暖和呢。也比你乖。我不是都把他舍到乃娘那里去了吗? 要不是我,你能有嘟嘟? 这样的话题,关静萱不想接。想也知道,不一会儿,他就能和她探讨制造嘟嘟的过程了。要真任由他折腾,那么明天她很有可能起不来。 阿萱。趁关静萱分神之际,方谨言还是将她搂进了怀里。关静萱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很快还是被方谨言制住,嘘,别动,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就抱一会儿。 关静萱一句信你才有鬼还没出口,已经感觉到了脖间的温热,先是他的唇,然后,是他的泪。 第141节 方谨言? 嗯。 你都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学嘟嘟啊?嘟嘟才是动不动就哭的呢。 方谨言没有话,只是搂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关静萱想要转身面对他,却被他制止,别,就这样。 方谨言也不知道,在这一刻,他为什么会流泪。也许只是夜间偶尔的脆弱,也许只是感激上天,让他重活一回,变成此刻这样幸福的自己。 朦胧间,关静萱听到了嘟嘟的声音,清醒了些,想起了什么之后,关静萱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坐了起来。这一坐起来,关静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低头一看,关静萱很快又躺了回去。 她还没完全躺好,已经听到了几声十分熟悉的轻笑。关静萱拉紧被侧身,怒瞪明显正在笑话她的方谨言,方谨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不给我把里衣穿一下。你居然就让我这样睡了一晚上? 唔。阿萱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关静萱一头雾水。她只知道,一觉醒来,她还是不着寸缕,他已经衣冠楚楚了。 昨晚为夫给夫人你擦洗身 关静萱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的。 擦完之后呢,为夫自然是想给夫人你穿衣裳的,但是 经过方谨言这么一提示,关静萱模模糊糊想起了些什么,好像确实是她拒绝了方谨言的服侍,坚持要光着睡的。 本来想让方谨言给她递衣裳的,突然之间,关静萱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对,她昨晚没有喂嘟嘟,照理来,她这会儿应该很涨才是,结果 你,你是不是? 方谨言但笑不语,关静萱用被捂住了脸。 就算再害羞、郁闷,该起来还是得起来,关静萱换好衣裳,洗漱完了之后,一边用早膳,一边看着方谨言哄嘟嘟,她能看得出来,方谨言此刻,是真心在笑的。这样就很好,在一切都还未曾改变之前,就先保持这样高兴的一面吧。 山庄之中,郑皇后看着那两个平安扣发愣,方老爷走的时候,忘记让他带走了。这两个平安扣,一个给嘟嘟,一个给方谨言,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娘娘,该用膳了。 刘嬷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郑皇后才回过了神。 嬷嬷,你这是有多巧,我谁都没碰上,就刚好碰上了他了。嘟嘟那孩,我看第一眼就喜欢,很喜欢。若是将来他能够坐到那个位置上,那我一定真心地高兴。 娘娘,这话,可不敢。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话。皇上他,太过偏心。其实郑皇后知道,庆丰帝是因为已经下了决心了,这样的决定,是他很艰难才下了的,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只是,她想替方谨言求一个公平。如果他真是贤王的儿,那么他比忠王更适合坐这个位置,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年轻。 论年岁,忠王并不比圣上上多少,这也就是,若是忠王在圣上退位之后登位,那么他其实也做不了多少年的皇帝,终究还是要由他儿继承皇位的。短时间之内,皇位几度变迁,不论是对大臣,还是对平民百姓,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若是圣上退位,直接把皇位传给忠王之,那么忠王,会愿意吗?在她看来,忠王肯定是不会愿意的。权利这东西,没有人不想将之抓在手中,特别,他们身上流着的都是皇家血脉。 起这个,郑皇后转向了刘嬷嬷,对了,忠王快要到了吗? 刘嬷嬷点了点头,若是前头传来的消息不假,应该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了。 听到这个答案,郑皇后眉头蹙紧。在怀疑方谨言是贤王之之后,她真的很希望忠王在来的路上出什么意外。如果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那么方谨言和忠王之,会站在十分公平的两方。 其实在郑皇后眼中看来,他们现在也是公平的,忠王那边是忠王和他的儿,方谨言这边是他和嘟嘟,嘟嘟是第三代,忠王之能不能有第三代,还是另一呢!不是她心狠,诅咒什么人,而是他们慕容家,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想来是嗣艰难的。 想到这里,郑皇后突然又有了一丝疑惑,会不会是因为方谨言的嗣来的太过容易,所以皇上才会怀疑他不是慕容家的人呢?新婚一个多月就有了孩的,慕容家还真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 另一头,被惦记着的忠王,正在他的妾身上努力耕耘,他的兄长已经松口了,他必须得有一个儿,一个真正的儿,而不是一个假凤虚凰的儿。 庄外头,侍卫们冷地忍不住闲聊。 诶,咱们王爷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了?怎么这么龙米青虎猛的,自从离开封地,夜夜都要宠幸妾室,没有一天得闲的。 你胆倒是不,连王爷的房事都敢管? 有什么不敢的?咱们在这外头站着,吹着冷风,王爷倒是软玉温香的。 嗤,我和你,我倒是能猜到一点儿。 哦。那你和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杀命 “咱们王爷这回离开封地,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自然是因为圣上宣召了。” “那圣上宣召咱们王爷的原因,你知道吗?” “这个……圣意难测啊。也许,是年纪大了,又没有嗣,就想起兄弟之情来了?”那人觉得自己的猜测颇对,一边,还一边的点头。 “你个傻。” “诶,你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骂人呢?没事儿找事儿,想练练是吧?” “你也了啊,圣上年纪大了,又没有嗣。那么圣上若是……”那人蹬了蹬腿,指了指天之后,见对面的人瞪大了眼睛,似是明白他的意思之后,他才继续,“我猜,这回圣上之所以要见咱们王爷,是准备要将皇位传给咱们王爷。” “你什么?”对方先是很惊讶,然后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你的对。”皇位一般都是父死继,没有嗣,那就只能选择兄死弟继了。“那咱们王爷以后岂不就是……” “可不,以后咱们兄弟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等等,你了半天,还是没王爷为什么一路上都不停地宠幸姬妾,难道是因为也猜到传召他的原因,太高兴了?” “不,依我看,咱们王爷是想再生一个儿。” 第142节 “再生一个儿?”听到这个法,另一人皱了皱眉。“王爷不是已经有世了吗?” “世?世现在之所以是世,是因为王爷没有别的儿,若是有了,世……呵呵……咱们世那个样,男不男女不女的,可堪为储君人选?再了,王爷年岁不了,这世却还年轻,如果圣上真的将皇位传给王爷,王爷坐上了皇位,下头年富力强的世盯着皇位,王爷那皇位哪里能坐的安稳呢?再生一个儿就不同了,在那个孩长大之前,王爷还能保持朝政很多年呢。” 那人完之后,正打算听同伴的夸赞,却见他的同伴只是瞪大了眼睛,很有些惊恐地看着他身后。 “怎么了?大白天地见鬼了?”话毕,他下意识地转过了头,转头的动作还没完成,他的脑地已经高高地飞了起来,血喷溅地到处都是。 见同伴的惨状,另一人腿一软,跪地,“世,世饶命。” “知道的不少,分析得倒也头头是道,你们都挺聪明,只可惜,嘴不紧,话太多!” 完,慕容皎转身离开。她的本名,该是慕容娇,因为这么许多年,她父王的姬妾始终无非再给她添一个弟弟,她这才一直占着忠王世的位置,但正如那两个才刚见阎王的侍卫所言,她这个世的位置,坐虽然是坐了,但是并不稳当,不因为别的,因为她是个女。她想,若是他父王真当有望登上那个位置,那么,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不幸应当居多。只看她父王最近的反应就能知晓。若是真的被父王得了,那么她这个占了嫡长的世,只怕会成为她父亲的眼中钉,成为她弟弟继位的绊脚石。慕容皎不想莫名其妙地病逝,那就只能对不起她父亲了。这辈,他只能有她一个女儿,至于儿,希望父王下辈能早早就得了吧。 慕容皎命人斩杀两个侍卫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忠王耳中。那时候,忠王正在由昨夜服侍了他的妾室伺候穿衣。 能伺候忠王的妾室,自然不是普通人,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她只是手上轻顿,很快又继续给忠王系腰带,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忠王却拍开了她的手,“你退下吧。” “是,王爷,妾身告退。” 那个妾室出门之后,忠王吩咐身边的暗卫,“跟着她,别让她到处乱话。一个月以后,若是府医没能把出喜脉来,杀!” 忠王爱惜名声,先帝在的时候,他就是个老好人,和哪个兄弟关系都不错,不然,当初他皇兄也不会把其他两个兄弟都杀了,却单单留下了他。他可以有一个女世,却不能有一个嗜血残暴的世。 本来想叫人传召慕容皎来,才刚张了嘴,忠王又改了主意,在他有别的嗣之前,他真是不愿见她,因为每一回见她,仿佛都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提醒他,“看,你没有儿,只有一个女儿。” 圣上传召他的原因,忠王十分清楚,确实如那个侍卫所猜测的,是想要把皇位传于他。圣上健在,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他呢?无非是圣上没有嗣,而他有。 若被圣上知道,他也没有嗣,只有一个女儿的话,那么……皇位会落到谁手里,就成了未知数了。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急需一个儿。至于有了真儿之后,慕容皎这个假儿,他可以让她永远做慕容皎,做他忠王的长。只是,不能是活生生的。只可恨,他后院那些个女都是没用的,这么多年了,一个两个的都没能给他生个儿。 “王爷,有飞鸽传书。”忠王正懊恼着,外头的侍卫突然禀告。 “呈上来。” 看了眼竹筒之内的纸条之后,忠王愣了良久,“怎么会?怎么可能?不行,不可以。”不可否认,忠王看到纸条之上的内容之时,他是慌乱的。当年贤王将唯一的嗣托付于他,他也确实给过承诺,会好好待他。但这个‘好好’,是让那个孩和他的父王、母妃团圆。没想到,这孩的命这么石更,那么冷的天,包在那么破的襁褓之中冻了那么久,居然还能平安长大。 这么多年过去,忠王一直以为,那个孩早就已经夭折。之所以突发奇想,让人去确认他的夭折,无非是因为他皇兄此次的传召,他要确定,这世上除了他,他的皇兄没有旁的人可以托付皇位。却没想到,那个孩居然还活得好好儿的。 忠王叹了口气,嘴里低喃,“好侄儿,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夭折呢?为什么非得让王叔亲自动手呢?王叔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啊!” 想打这里,忠王慢慢地打了个手势,召出了暗卫。将纸条扔在了他们跟前,“这个人,一个月之内,本王要看见他的人头。” 暗卫头捡起纸条看了看,“王爷,他的儿呢?也要见尸吗?” 忠王才刚想点头,又很快摇头,“那个孩,带回来给本王。那府里其他的人,都一并处置了吧。做的干净点!” 按理,斩草是要除根的,但是忠王不敢,因为他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万一,他也如圣上一般,今生无法有自己的嗣,那么,等他痛快地享受过皇权之后,他依旧要对得起他慕容家的列祖列宗,至少,他也会学他皇兄,将皇位,交给姓慕容的男嗣。 “二皇兄,本王也算不负你所托,虽然送你儿去见你,但至少,给你们一脉留了后了。且,若是本王无嗣,他以后终将君临天下。”若是他有了嗣,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这一头,关于嘟嘟的未来,忠王已经有了他的打算。另一头,郑皇后也着嘟嘟。 “你,嘟嘟究竟是不是咱们慕容家的血脉?”郑皇后突然这么一问,把刘嬷嬷弄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是奴婢,关心主衣食住行的同时,也要审时度势地一些让主高兴的话,这样主高兴,她们日也好过。但这个问题牵连甚广,她轻易不敢作答。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有备无患 刘嬷嬷伺候郑皇后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深知,若是她此刻‘是’,那么郑皇后必然会很高兴,但是她不能,因为她是一个奴婢,奴婢是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的,奴婢要以主的想法为想法,主‘是’,她才能跟着‘是’,而不是在主也疑惑不确定地时候给她答案,那样对了自然是好,错了,可免不了一个惑主的罪名。她一把年纪了,一想好好伺候皇后,二想寿终正寝。 郑皇后等了半响,没有得到刘嬷嬷的回答,一抬头,看出了她的为难。 盯着刘嬷嬷看了一会儿,郑皇后无奈地笑了,“你个奸滑的老奴!”就像刘嬷嬷懂得郑皇后的心思一样,郑皇后又何尝不了解刘嬷嬷呢? “奴婢有罪。”刘嬷嬷很快就跪在了郑皇后跟前,正准备磕头谢罪呢,郑皇后摆了摆手,“行了,别和本宫玩儿这些虚的。本宫明白。” 虽然不论是朝臣,后宫嫔妃,还是宫里的宫女、太监、侍卫,所有人都默默守着同一条规矩:不随意揣测圣意。因为圣意难测,不论猜得准还是不准,了算的,从来不是猜测的那个人。有时候,猜得准猜不准都可能是同一个下场。因为这样,大多数人都选择装傻,但也不敢全傻,一个傻,圣上留他何用呢? 郑皇后明白,刘嬷嬷不敢应她的话,正是因为她也揣测到了圣意。不想认下方谨言,那么嘟嘟,就只能跟着方谨言姓方了。即便他或许真的是慕容家的后代,但只要不肯承认,他就永远只能做个商人之后。 郑皇后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好,最是无情帝王家。做个商户之,也能平安富贵一生,还省了那许多的明争暗斗。”他们宫里是没有嗣,便是有,恐怕能出生,能顺利长大的也不会很多。看前朝的那个史书就能知晓。 刘嬷嬷此刻能做的,就是点头。 话虽这样,郑皇后终究还是喜欢嘟嘟的,也觉得亏欠了贤王,当初,是圣上造了杀孽,现在寻到了能补偿的人,她还是想替他们做些事的。钱财,方府看着是不缺的。郑皇后想了想方老爷被带到山庄之时的狼狈,转头吩咐刘嬷嬷,“你吩咐下去,负责本宫安全的暗一到暗二十,全都拨去方府。” “娘娘?” “照本宫的话做。” “是。” 暗卫被派出去,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不知晓,他和皇后身边的暗卫,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能以一敌十的好手。 听到这个消息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按皇后的办吧。朕身边的影卫,拨十个保护皇后。”不是不想多拨些人手,但他身边的暗卫数目也是有限的,作为一个帝王,首先,他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头,暗十七正和兄弟们抱怨山庄的厨。 “不是我,负责咱兄弟吃食的这厨的手艺也太差劲了,简直难以下咽。” “差劲?你以为给咱们做吃食的大厨是御厨不成?你脸是有多大啊?”暗十三白了他一眼,道。 “其实,也不用御厨。切,给你们听,你们也不明白。老不白费口舌了。”在方府当差的时候,虽然睡的不大好,但是吃的,是真好。和睡不好比起来,暗十七更不能忍受吃不好。 第143节 众人正埋头用饭,一声哨音猛地响起,众人一听,立马放下碗筷,朝着哨音发出地集结。 暗一将哨收好,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九人。他们二十人,是轮班保护的,此刻行双的暗卫正在周遭,这休班的,是行单的。 暗一看着身姿挺拔,面容肃穆的兄弟们,胸中涌起了一股难耐的烦闷感,他们原来是保护的,那是什么人?是皇上的原配之妻,是天下之母,保护的安全,是他们的荣幸。可是今天开始,,不要他们跟着了。将他们兄弟,全都拨给了一个商户。如此,他们这帮暗卫,甚至还比不上跟在皇上身边的那些个普通的侍卫了。 但,他虽然替自己,替兄弟们不值,却也只能谨遵懿旨。 缓缓地,暗一将郑皇后的懿旨出,在场的九人有八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只有暗十七,目露惊喜之色。在暗十七看来,去方府守着,等于餐餐都有好吃的。默默地,暗十七咽了咽口水。 暗五站了出来,“老大,一个商户人家而已,让咱们去,是不是大材用了。依我看,赵统领手下的侍卫更合适一些。” 暗五此话一出,其余几人纷纷点头附和。只有他们自己知晓,当初他们是有多艰难,多努力,才当上了暗卫,这突然被驱离皇后身边,那么这辈,他们还有回宫的一天吗? “皇后之命,我们除了谨遵,没有别途可走。” “皇上那儿,咱们……” 暗九的话还没完,暗一已经看向了他。皇上身边的暗卫,又可称影卫。影一他们,从来都高他们一头。这一头,他们只怕永远也超不过去了。 “你们以为,咱们的调拨,皇上会不知晓吗?遵懿旨,去收拾东西吧。” 暗一忍住了一句话没,身边,此刻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了。影卫在刚刚,已经接替了行双的暗卫。 暗三他们回去,还没来得及些什么,已经看到了暗二他们十人。 “你们?你们这会儿不是应该守在身边吗?” 一阵沉默之后,暗六回了话,“娘娘身边,此刻已有影卫,用不着咱们了。” 暗十三他们刚才还以为,只有他们行单的被派去那个商户,现在看来,是他们二十个暗卫,一个都没落下。 见兄弟们瞬间都蔫了吧唧的,暗十七挠了挠头,“哎呀,你们别这样嘛,我跟你们,咱们要去的那个方府,其实挺好的,那里大厨烧的菜特别地好吃。你们看,我才去待了几天,腰身都粗了一点。” 暗卫发胖,并不是什么好事。众人瞟了暗十七一眼,还是觉得,这家伙当初之所以能成为暗卫,不是凑了数的,就是走了后门的。 “,我替你不值。”暗二避开了众人,走到了暗一身边。 再过不到三个月,就是一年一次的暗卫排名比试,一年里头只有这一天,暗卫有可能升级为影卫。而影卫,是能跟随在圣上身边的。暗二替暗一不值的同时,其实也是在为自己不值,他很有把握,今年就能升影卫的。这下,近一年的努力全都成了空。也许不止近一年,自从成为暗卫之后,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在今天成了笑话。 暗一摇了摇头,“我们的命都是主的,自然主怎么,我们就怎么做。”暗一想通地很快,就算是胡来,才将他们全都派遣出去,那么难道,皇上也是昏君不成?既然皇上默认了皇后的做法,那么,那个商户,就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商户。他们能做的,就是护紧了他们,等着最后的结果。 “?” “别了,咱们得尽快出发。” 关静萱睡了一个回笼觉,错过了午膳时间,所以是和方谨言一块儿在屋里头用的。到了晚膳的时候,关静萱和方谨言还和平时一般,到了外头大厅,和方老爷一块儿用。 “你们,来了?”方老爷看到他们,脸上明显闪过的是惊喜。 看到方老爷这样表现,关静萱突然就觉得,方老爷有些可怜。不是亲生的又如何,他待方谨言这么多年的好,都不是假的。 “爹,抱歉,中午的时候,是我睡过了头。” “啊?没事没事,年轻人嘛,贪睡是正常的。快坐下,晚上我让他们加了菜。”其实不是加了菜,是方老爷以为他们不愿意和他同桌用饭,所以特别吩咐厨房做了两份,一份给他,一份给方谨言他们。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胡推乱测 这会儿方谨言和关静萱都出来了,方老爷自然是让人吩咐厨房,把两份饭菜都端上来。好在,他因为心事重,让厨房给他备的那一份并不如平时丰盛,摆在一块儿,也看不出什么来。 第一盘,是素菜,第二盘,也是素菜,一直端到第六盘,都是素的,方老爷稍稍纳闷了下,然后替厨房解释了句,“可能荤菜都放到后头上,咱们先吃,一边吃一边等着他们慢慢上。” 然而,饭都吃了半碗了,菜盘也空了几半,第七盘菜始终没上。 把厨房的人叫来之后,方老爷问,“怎么回事?我记得今天让你弄两只烤鸡的。” 大厨点了点头,“您吩咐的不止烤鸡,还有……”大厨瞬间了一溜菜名,最后给来了一句,“晚膳前,我都备好了。但是就一回头的功夫,所有带荤的菜都不见了。”其实,素的好像也少了两三盘。但今天方老爷吩咐的菜色多,大厨没有特别注意。 听大厨这么,方谨言和关静萱面面相觑,很明显,这是那些人又回来了?那也就是,他们以后话、做事,又要心谨慎了? 方老爷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挥了挥手,让大厨下去。 “今天,就将就吃吧,明天……”方老爷没完就顿住了,因为他想到了,只要他们在,只怕明天他们能吃的也只能是素菜。 方谨言若有所思,关静萱笑了笑,“没事,晚上吃点素菜也好,不容易长胖,吃的不多,也就不用消食了。”关静萱的是真话,若是晚上真有烤鸡,她可忍不住不吃,这一旦吃起来,恐怕真的不会有节制。 关静萱不知道的是,方老爷已经在盘算,要不然把餐桌搬到厨房那头,大厨煮一盘菜,就直接上桌,等他们吃差不多了,再上下一盘。看那些人怎么办!被打晕,被扛,差点被拖……这些仇,他都一一记着呢。 方谨言想的很多,因为刚才大厨报的菜名,就算每盘只有一份,也足够摆满这张桌,他们三个人吃,绝对是会剩下很多的,但是这会儿,那些菜如大厨所言,全都不翼而飞,那么那么只能明一件事,这一回,蹲守他们方府之中的人,不止两三个。 方谨言有些失笑,他们这到底是想做什么?是想保护他,还是变相监视他? 大厨不知道的是,暗十七才一到方府,已经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厨房,他身后,还跟着不信方府厨手艺的众暗卫,除了暗一暗二并其余几人,其余大多数,全都跟着暗十七蹲在了方府厨房的屋顶之上。 闻着熟悉而怀念的香味,暗十七鼻一边抽抽,一边直咽口水,一边还问,“怎么样?比山庄里头咱们吃的那些香多了吧?” 暗五嗤了他一声,“闻着香有什么用,得吃起来香才行啊。” “保证香,不香你下次别来了。”暗十七其实后悔带他们来了,弄得他都没地方蹲着了。 随后,暗十七掀开了脚下的瓦片,从上头往下看,“一二三……今天菜还真多,大家有口福了。”然后开始分配任务,谁负责哪一盘。最后,他郑重其事地交待了一句,“一会儿,闻一闻可以,可千万别把口水滴在里头。” “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看口水最泛滥的就是你了。”暗十六怼了他一句。 “一会儿我数一二三,大家一块儿动手。”没理会暗十六,暗十七了声。 暗卫的战斗力一向不弱,不论是打架还是用饭,不一会儿,大家手中都只剩下了空盘。 第144节 意犹未尽的暗十七肚饱了,脑也不空了,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叫了声,“完了。” “对哦,咱们一下给他们弄走这么多盘菜,方府的人会怀疑的吧?”暗十四接了话。 “方府的人早就知道咱们的存在了。”暗十七不甚在意地。 “难不成,这不是你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暗十四略不安地问,暗卫暗卫,那就是得在暗处,不被发现的啊。 “肯定不是第一次啊,要是第一次,他能这么熟练吗?”暗十八捧着盘道。 “那你什么‘完了’?”暗十四有些不解。 “太香了,我忘记给老大他们留了。” 暗十七这么一,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均看看自己手中的空盘,再看看旁人手中的,大家都不吭气了。 “不然,我们再去厨房看看?”暗十四提议道。 “对,老大他们怕胖,给他们弄点儿素菜就行了。”暗十七点头附和,心中暗自祈祷,千万要有啊。 用完了饭,关静萱和方谨言又和方老爷了会儿话,就回了房。 不一会儿,乃娘把嘟嘟送了过来。 嘟嘟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不要她抱,要方谨言了。 关静萱叫了方谨言半天,他才回过了神。彼时,嘟嘟已经因为闹脾气,眼角有了些泪花。 “方谨言,你今天怎么回事?从刚才吃饭开始,你就在走神。”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你又敷衍我,我眼睛又不是瞎的。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菜?”到这里,关静萱笑了笑,“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关静萱摸了摸肚,“难道……他们在食物里头下毒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关静萱一下慌张了起来,不知道是先催吐好,还是喝完水再催吐好。 “不是的。”方谨言见关静萱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安抚她。“你不觉得,今天少的菜特别地多吗?”他就不能跟关静萱绕圈,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往最坏的地方想。 “少了很多?也许……这回来的人特别能吃?” 听到关静萱的回答,方谨言笑了起来,不论什么时候,阿萱总能让他以最短的时间高兴起来。 “那些份量,再能吃,只怕也不止两个人。”因为方老爷了,带走他的,是两个人。 “你的意思是,这回来府里的人,增加了?”关静萱觉得很奇怪。如果不在意,那就应该把人全部都撤走,如果在意,应该是派人给方谨言接走,现在这样,只增加了看着他们的人手,这感觉,有些怪怪的。 “你生父,该不会……是什么江洋……额,神偷吧?” “啊?”听了关静萱这个法,方谨言傻了眼了。 “我左思右想,只有这个可能性最靠谱啊。你父亲要真和那位夫人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他们早该派人来接咱们了,但他们没有,只是盯着咱们,观察咱们。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当年你亲爹偷了那位夫人什么珍贵的东西,然后一藏,就是几十年,那位夫人以为她心爱之物再也寻不到了,但是突然,就在庙里遇上了我们,认出了你。直接问咱们,怕咱们不肯承认,所以就偷偷盯着我们。” 关静萱还没完,方谨言已经笑倒在贵妃榻上。 “有什么好笑的,我这是正常推测!” “如果我父亲真是神偷,能让那位夫人看见他的真容吗?那位夫人那样的,如果知道我父亲的容貌,怎么可能抓这么多年还没抓到他?” “或许,那位夫人抓到了你的父亲,但是你父亲把东西给了别人保存,那人见财起意,带着东西跑了……” “那这么,我该带着什么去赎回我父亲呢?”如果可以,方谨言愿意用一切去换回他爹娘的性命,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时光能倒流,他也回不到那么年幼的时光。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他的真名 便是真的回去了,他变得如嘟嘟这么,甚至比嘟嘟还,如何能给爹娘示警呢?就算他真的示警,他爹娘又是否能懂呢? 很久之后,方谨言才知道,他的父王在他出生之前已经亡故,至于他的母妃,为了提早产下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即便回去了,也只能面对母妃血淋淋的或者焦黑的尸体,什么别的,也都做不了。 关静萱其实也就是随口一,方谨言似真似假地真问起了她来,她倒是没话可以回答了。 方谨言其实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希望能从关静萱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再下去,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不如好好休息,晚上关静萱还要起夜给嘟嘟喂乃。 其实这会儿天色还很早,至少平时这个时候,他们一般都还不会睡。不是话,就是逗逗嘟嘟,但今天,嘟嘟也睡的很早。关静萱想了想,点了点头,跑去洗漱。 嘟嘟满月之后,方老爷给嘟嘟备的摇篮就派上了用场,因为关静萱和方谨言的床榻实在是太窄了些,睡不下三个人。他们没睡的时候还能带着嘟嘟一道,要是真睡下去,真怕对方或者自己转身压到了嘟嘟。 关静萱睡在外侧,闭眼侧躺了良久,依旧没有太多睡意,睡不着,就伸手晃了晃嘟嘟的摇篮。 虽然不晚,终究到了夜里,方谨言也没睡着,听到了摇篮的细微动静之后,他也睁开了眼睛。 “阿萱?还没睡?” “嗯,睡不着。你不是也还没睡吗?”这么着,关静萱转过了身,靠进了方谨言怀里。 “我也睡不着。” “其实,你姓方就很好。”这是关静萱的真心话,方府有钱,四方城却不大,他们的日,能过得比城中的其他很多人都好。可是偏偏,方谨言居然不姓方。 “如果你不姓方,那你究竟姓什么呢?嗯,姓朱,朱谨言,不好听,和我姓关,关谨言,关静萱,口齿不清的话,还以为咱们是兄妹呢,也不好。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你喜欢哪个姓?” 听出关静萱的声音已经有些断断续续,知道关静萱可能马上就要睡着了,方谨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哄着她。 第145节 关静萱‘嗯’了一声,在他胸口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良久,关静萱似睡非睡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轻声唤她,‘阿萱’、‘阿萱’的,关静萱没有理会,她困了,只想睡。等醒了,再应吧。 确定关静萱已经睡着,方谨言用脸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额头,“阿萱,我不仅不姓方,也不唤谨言,我复姓慕容,单字霖。” 半夜,嘟嘟的哭闹将关静萱从睡梦之中惊醒,关静萱第一时间起身,将嘟嘟从摇篮中抱了起来,抱上了贵妃榻。 贵妃榻比她想象中的冷,让她更快地清醒了过来。望着怀里努力吞咽的嘟嘟,关静萱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轻轻地拍着嘟嘟的背,努力思索,那个在梦中唤她的人,叫什么名字。想了半天,梦中场景依旧如被一团迷雾笼罩。 关静萱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梦,她何必在意呢?就为了这个,还特意让自己受了会儿冻,要不是嘟嘟身上热量大,她还不知道会打多久的哆嗦呢。 重新把嘟嘟哄睡,关静萱稍微擦洗了一下,窝进了方谨言怀里,还十分坏心地掀开了方谨言的里衣,把冻得冰冷的手分别放在了他腰间和胸口之上。方谨言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复又闭上,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阿萱,别闹。” 关静萱顺势亲了亲他的下巴,“夫君,睡吧。”她悄声。 第二天巳时不到,关静萱刚起来没有多久,正在梳洗,突然听关夫人突然来了。关静萱看了眼衣冠楚楚的正抱着嘟嘟的方谨言,再看看自己,立马对他,“方……夫君,你先带着嘟嘟出去,拦我娘亲一阵,等我梳洗完了,出去找你们。” 方谨言才刚打开门,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关夫人,他愣了一下,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岳母。”音量颇大。 关静萱描眉的手一抖,慢慢地转过了头,“娘,您怎么来的这么早?”真是让她措手不及。 “我早?难道不是你睡得迟?” “我昨晚……” “行了别了,来去就是那么几个理由,我都听腻味了。” “娘您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 “自然是可以的。” 关夫人拿着帕替关静萱把眉毛画坏的部分擦掉,然后拿起关静萱依旧捏在手中的眉笔,开始替她描眉。弄好之后,关夫人将眉笔顺手放在了桌上。 “我是听了城中的流言,这才过来问问情况的。” “流言?又是我和方谨言的?”关静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最近,很安分啊。 “不是,是关于你公爹的。你公爹是不是被人给抓走了一晚上,后来花了一大笔银,才给他赎回来的?” “这,这都传出去了?方府下人的嘴,也不是很严嘛!” “这么,是真的了?” 关静萱想了想,“半真半假吧。” “那你公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见娘亲问地有些急切,关静萱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娘,要是我公爹有事,我能睡这么迟不起来吗?” 关夫人一听,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点啊!” “公爹是被人请走了一个晚上,不过只是让他过去有点事,因为公爹去的急,没给我们留信,所以我们才误会了。事实上,一个铜板都没花,公爹就被好好儿地送回来了。” “对方是谁啊,这么奇怪,半夜请人去谈事情?” 关静萱看了眼方谨言,摸了摸鼻,“公爹不让问,只他没事。那我们做辈的,也不好逼他吧。” “这样?不过不管怎么,没事就好。你们方家啊,全靠亲家公撑着。” 关静萱看了眼她娘亲,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大实话,她竟然就当着方谨言的面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方谨言是纨绔,不事生产吗? 完之后,关夫人大约也觉察到自己话太直接,尴尬地笑了笑,“咳咳,没事就好。” 见娘亲没话可,关静萱便找了个话题,“大嫂回去以后,怎么样了?” “她?谁知道。都是你大哥管着的。”关夫人的语气有些冷淡。 “娘,你们住在一个宅里头,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是您不想知道吧?您这样可不对,既然大哥把大嫂接回去了,您就算因为嘟嘟的事,不喜欢大嫂了,也该为了她肚里的孩,给她一些必要的关心。毕竟,她肚里头的是大哥的嗣,是您的孙。” 关静萱知道,嘟嘟的事情之后,她和娘亲与大嫂之前多少有些些隔阂,她们若是对大嫂很好,潘云樱只怕也会不自在,也会忐忑,怕她们有什么不好的图谋,但在关静萱看来,就算要维持距离,也得偶尔靠近,给些必要的关心,不能被外头的人他们关府苛待儿媳妇。不然,即便他们本来是有理的,到最后也会变得没理。 “行了行了,娘知道的,这点儿分寸,娘还是有的。”关夫人虽然没有如潘云樱刚入府刚有身孕时候那般关心她,但是必要的东西,必要的琐事,她还是有安排下头的人去帮着她办妥的。若有什么区别的话,无非是原来很多事她都是亲自替潘云樱做的,现在都甩手交给了别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血夜(一) “这方家老头真没良心。咱们替他们方府守夜,一个铜板都没要,他们连顿像样的饭菜都不给咱们吃。也不怕给咱们饿瘦了,饿死了,没人给他们守院!” 不怪暗十七抱怨,这些天来,方老爷防他们真是防得滴水不漏,大厨做完一道菜,从锅里装到盘里,就直接上桌了,除非他们上桌抢,不然真是一口都吃不到,只能闻闻味儿。能看到,能闻到,却吃不到嘴里,那种挠心挠肺的感觉,简直了! “别了,老大不是了吗?咱们虽然被皇后娘娘调拨来护卫方府,拿的还是朝廷俸禄。”暗十八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话声点儿,这夜深人静的,被方家的人听到总是不好。 “有俸禄有什么用?银票又不能吃。”暗十七继续抱怨。 暗十八笑了出来,“十七哥,有银票什么东西买不到啊?是你气,不肯花银吧?” “什么我气,我那是节省。暗卫这活计,咱们总不可能干一辈,等攒够了银,媳妇儿热被窝。你可别跟我,你没想过啊!” “十七哥!嘘。” “干嘛?不好意思啦?脸皮这么薄?” “不,十七哥你听听,是不是有动静?” “动静?没有吧?” “有,在那儿,还有那儿,你仔细听。” 第146节 听了一会儿,暗十七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来的都是好手,五五四四,十八个人,在大哥他们来之前,咱们兄弟两个,可得撑住了。”暗十七吹响暗哨的同时,有些理解不了,一个的方府,皇后娘娘先是派了他们来守,这头尾十天不到,居然就真的有人来,且不是普通毛贼。 虽然为了保险起见,暗一他们待的地方,离开方府并不远,但是好手办事,他们赶过来的那短短的时间,只要他们想,已经够把方府全灭了。 “今天要是咱们兄弟凭借二人之力护住了方府,明天天一亮,得让方老爷摆好宴席,请咱们吃顿好的。”着,暗十七慢慢将长剑出鞘。 “十七哥。” “来者不善,别留手。”一般情况下,暗卫是不会下杀手的,会留一些活口,至少要留下能审问出幕后的活口,但是今天,暗十七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气,这些人不是善类,给他们留活口,他们俩个,就危险了。 “嗯,我知道了。” 忠王暗卫今天中午才刚到的四方城,他们甚至,都没想过要去方府踩点,在他们看来,一个的方府,不值得他们花费那个时间。踩点的那点儿时间,方府里头的人,也够全数灭掉了。 “统领,从哪儿开始?” “正门后门,各三人守着。余下的人,分左右两边,动作尽量轻,争取一刀毙命。除了这府里的孩,其余,一个不留。” “是。” “十七哥,我们怎么办?”如果他们是分散开的,他们两人对战斗三到四人,还是有些把握的,可六个人,只能弃军保帅了。 “你去,把这家的几个主集中到一块儿,让他们暂时躲一躲,一定等到老大他们来。” “我去?那你呢?” “我?去给你们争取些时间。” “这家的下人倒是不少,我都杀了四个了,哼,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 “嘘,声点儿,吵醒了他们。” “怕什么,凭咱们的功夫,他们跑得掉?” “……” “怎么不话了?”那人才完这话,感觉背后一道劲风,下意识地,他拿手中染了血的剑去挡,‘当’地一声,“你疯了?看清楚我是谁!你是谁?” 暗十七没回答,只是劈、斩、截、撩、刺,直到将剑尖送入那人胸口,暗十七才道,“我是谁?等你和你兄弟再见面的时候,一块儿去问阎王爷吧。” 暗十七这话还没完,猛地一抽剑,一闪身,但还是慢了,背上被狠狠地划了一道,“方府的侍卫?”那人问,没等暗十七回答,他又,“功夫不错,不如,放下剑,跟了我们王……”他还没完,另一个人的剑已经冲着暗十七而去,“他杀了我们两个弟兄,你还跟他废什么话。” 以一敌二,若是往日,暗十七不会输,但他刚才被偷袭的那一剑,本就因为伤处颇深颇长流血很多,这会儿和二人打斗,更是血流不止,痛已经不是问题,大量的失血让他的灵敏度降低,眼前也渐渐看不清东西,脚步虚浮,手上无力,一个不心,身上又添了不少伤处。 在暗十七倒下的一瞬间,他想的是,阴沟里翻船。 暗十八和暗十七分开之后,直接冲着方谨言和关静萱的屋就去了。因为暗十七交待的是这府里的主,方老爷那儿只有一个人,方谨言那边,是三个。他自然,选择先往人多的地方去。 此刻夜深人静,方谨言和关静萱都睡得正熟,关静萱比方谨言浅眠一些,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在夜半给嘟嘟喂乃,而此刻,喂乃的时辰快要到了。 半梦半醒之间,关静萱似乎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或者不是推开,而是撞开。动静不是太大,却足以惊醒关静萱。关静萱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猛地发现,他们屋里多了一个人。虽然晚上光线不好,但是关静萱很确定,这个人是她不认识的。 关静萱正想高声叫醒方谨言,那人‘嘘’了一声,“要想活命,就声点。” “你是谁?”关静萱确实不敢大声,她怕,怕她声音一大,会吵醒嘟嘟,嘟嘟的哭声一起,万一这个歹人没有耐性,觉得嘟嘟烦,伤了嘟嘟或者杀了嘟嘟怎么办?可她便是不大声,嘟嘟依旧会哭,因为快到他觉得肚饿的时候了。关静萱很着急,却一时无计可施。 关静萱一边鼓气勇气问,一边伸手使劲地掐了方谨言的腰一把。 方谨言‘啊’了一声,醒了过来。“阿萱,你干嘛?”很快,他也发现屋里头多了一个人,“这谁?” 方谨言的声音不大不,却足以惊醒嘟嘟,嘟嘟扁了扁嘴,正待开哭。暗十八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摇篮跟前。抱起嘟嘟就往关静萱怀里塞。 关静萱还来不及开口让暗十八放下她的孩,嘟嘟已经到了她怀里。 关静萱:“……” “别让孩哭,你们都快起来,随便套一件衣裳,跟着我走。今夜府里潜进了很多人,来着不善。我只能争取护你们一时。” “你是,那位夫人派来的?” 暗十八想起暗十七临别时候的话,笑了笑,“府里的烧鸡好吃,若能熬过今夜,明天我们一人要吃两只。” 前头了那样的话,不过一会儿,却突然转到了这个话题,关静萱真是哭笑不得。 “你们几人,对方几人?”方谨言一边快速穿衣,一边问。 “对方十八人,我们,两人。” “除了你,还有一个呢?” “十七哥……他去为我们争取时间了。”暗十八打算地好,等安置好了关静萱和方谨言,他就去帮十七哥。 十八比二……能有胜算?关静萱和方谨言都很怀疑。 出了房门之后,关静萱问暗十八,“咱们现在去哪儿?” “你们府里,有暗道之类的地方吗?”他们虽然已经来了几天,但根本没想过方府这样的商户会出什么事,有正门,有后门就够出入的了,不需要暗道什么的。 “咱们府里有后门。”关静萱答道。 “后门有三个人。我一个人只怕护不住你们三个。而且……”他虽然没完,但是方谨言和关静萱都明白,只要那三个人拖住他们一时,其余人赶来,他们更没胜算,就算侥幸出了后门,他们带着嘟嘟,也跑不过那些个练家。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血夜(二) “不然去库房?”关静萱觉得,库房或许安全,毕竟是平时摆放财物的地方。连门都结实点儿。 第147节 方谨言想了想,“去花园。” “花园?” 花园的假山,是方老爷耗巨资修建的。刚建好的那几年,方谨言很爱在那儿玩。玩捉迷藏,他躲,下人找,所以他知道,那之中有一个地方,可以藏人,便是白天也不易发现,更不要现在了。 关静萱按照方谨言所,藏身于假山之中,才刚一窝进去,她就发现了不妥,这个地方,太窄了。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即便她和方谨言再瘦一些,也容不下。 明白过来之后,关静萱又努力地想往假山外头挤,方谨言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别动。你抱好嘟嘟,在这里等着我回来。”着,方谨言把怀里抱着的嘟嘟递给了她。 “方谨言,咱们还是躲进库房吧!那里的门石更,就是用刀砍,也要砍很久的。暗十八不是了吗?他们还有援兵,很快就能到的。我们一块儿撑,不会有事的。”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要去寻我爹,我会和他一起躲进库房里头。” “我和嘟嘟也和你们一起。” “阿萱,听话!” “方谨言,天这么黑,这么冷,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万一我被那些人寻到了怎么办?万一那些人来了,嘟嘟吓哭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们会没事的。你好好哄嘟嘟,他会听话的。”因为,他会尽量去引开那些人,直到暗十八所的那些后援赶到。他的妻,他的,拼了他这条命,他也要护住。比起前辈,他已经赚了,虽然好像命更短了些,但他有过阿萱,有过嘟嘟,足够了。 “别话了,有人往这里过来了,若是要去寻方老爷,咱们只能现在去了。” 关静萱想要死死地抓住方谨言的手,但是她不敢,她怕她的一时任性,会害死方谨言。她现在只能如方谨言所交待的,保住自己,保住嘟嘟,她知道,方谨言也会为她和嘟嘟保重自己。 “你们的后援,什么时候会到?”方谨言想要确切地知道,他们需要撑多久才有可能安全。 暗十八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确定,其实按理,老大他们应该差不多要到了才是。可是却没有动静。 本来暗一是安排好了的,和在皇后娘娘身边一样,一天十个人当值,但是暗二有不同的意见,暗二觉得,方府不过一个商户,一天时间十个人简直就是浪费,一个晚上两个人就差不多了。其余的人可以好好休息。 因为方府,他们这二十人被迫离开了皇后娘娘身边,大家心里多少都是有股不服气的,主是不能记恨的,那么就只能迁怒方府了。最后,大多数人赞成了暗二的意见,同意一个晚上由两个人守着方府。其余人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暗十七和暗十八吹响暗哨的时候,除了暗一、暗五、暗十三等少数几个人,其余人都喝了个烂醉。前几天大家还都只是酌,今天好像突然就反常了。 暗一曾经试图叫醒其余的人,因为暗十七他们吹暗哨的方式告诉他,对方人数不少。但试了半天,没有用。 “老大,叫不醒他们,怎么办?” “算了,我们先去。” 连暗一在内,也不过五人。 暗一他们赶到的时候,方老爷、方谨言、暗十八都被困在了库房之中。 对方有十四人,暗十八一个人,根本不敌,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方谨言和方老爷都没有事,在那些人准备诛杀暗十八之际,方谨言大声地喊出了声,“住手,你们是忠王的人吧?” 来人本来打算把方谨言他们全部杀掉之后,搜刮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一把火把方府烧了,伪装成强盗劫财杀人的样,没想到,他们居然从这人的口中听到了他们的主。 这个,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什么忠王?咱们都是绿林好汉,劫富济贫,你们富,我们穷,你们就该死,就这么简单。” “忠王一定和你们,让你们杀了我之后,或者,杀了我满门之后,伪装成被人劫财灭口的模样吧?你们知道,忠王为什么要杀我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只知道,你们活不过今晚。” “我今晚要是死了,你们也活不长。如果你们是死士,那就尽管动手,如果不是,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们,让我多几句话,也没什么吧?” “统领!他废话这么多,让属下去割了他的舌头,再杀了。” “好,你。不过,给我长话短。” “你就算让我,我能的也就那么多。忠王有个哥哥,贤王。你们知道吗?” “贤王?知道啊,死了好多年了。”一个暗卫插嘴道。 “那是我父王,这就是忠王让你们来杀我的原因。今上身体不适,想要传位于忠王,如果没有我,那么忠王继承皇位,妥妥的。多了我,忠王总是所有顾忌的。” “哈,哈哈哈哈!你要不是不,我们还不知道。你这一,我们就更得杀你了。杀了你,我们的主就是未来的皇上了。”这话,也就间接证明了方谨言的猜测,他们确实是忠王派来的。 “可是忠王,他犯了欺君之罪,你们知道吗?” “欺君之罪?你别胡。” “我胡?我没胡,我的所有,都是事实。忠王世,你们都认识吧?” 几个暗卫都没话,但是能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冷嗤声。 “也对,你们的少主,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但你们一定不知道,你们的少主,她根本就不是男儿身。明白我的意思吗?忠王,他向皇上请封的世,是个女。” “你胡!我们世……” “闭嘴,让他。你继续。” “忠王没有儿,只能以女代,他知道,我知道,皇上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想传位给忠王,不就是因为皇上无,而忠王有吗?如果被皇上知道,忠王也没有儿,那么忠王会是什么下场,你们作为忠王的手下,会是什么下场?天一怒,恐怕没有几人可以承受吧?” “这么,只要杀了你,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这么重要的事,我自然不会完全保守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我死了,忠王他也活不了。忠王只有女儿没有儿的事,很快就会被传到圣上跟前,我,慕容霖,等着你们来给我陪葬。” “你?你,该死的,你告诉谁了?” “我傻吗?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为了你的主,去把他也给杀了,那么我不只白死,还会死不瞑目。” “你要是不,我就,我就杀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方老爷被那些暗卫抓了过去,方谨言皱了皱眉,冷声冷气道,“你们不知道吗?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抚养我长大的商户罢了。他能有机会将我抚养成人,是他的荣幸。同样的,为我而死,也是他的荣幸。抱歉了,爹,我最后再叫你一声爹,你安心去吧。” 第148节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血夜(三) 隐瞒了多年的真相,最终被揭穿之后,方老爷只有前几晚上睡的有些不安稳,这几天,已经恢复了好吃好睡,基本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睡着之后就很难被吵醒。 被方谨言和暗十八叫起来之后,方老爷看着其实是清醒的。但意识依旧是懵的,以为自己身处了一个很有些真实的梦境之中。这个梦里,他跟着方谨言他俩发足狂奔,看到了暗十八和人对打,然后……直到暗十八温热的血液溅到他脸上,他才算真正清醒起来。 还没来得及让方谨言先跑,方老爷已经听到了‘忠王’二字。忠王是什么人,他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就算是他们四方城这样不大不的地方,应该也没有人不知道忠王是谁吧,那是他们的帝王,唯一活着的兄弟。 听是忠王让人来杀他们,方老爷只觉不可置信,他们这样的商户,连忠王府的门可能都进不去就会被绞杀,忠王居然特意派了人来杀他们?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无意之间,挡了忠王的财路了? 方老爷还没想清楚可能的缘由,已经又听方谨言,他其实不是普通人,是什么贤王的儿,贤王?不就是那个二十多年前被今上杀了的兄弟?随后方谨言的一套又一套,方老爷越听越是震惊,他随手捡来的孩,居然真的是皇室后裔吗? 方老爷随即苦笑,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刻意遗忘了。那天那位夫人的话,其实已经几乎将真相摊在他面前,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的儿,他一点一点养大的儿,他终究留不住,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一个蚯蚓窝,怎么敢养龙? 有人抓住他的时候,方老爷并未反抗,不是怕反抗就会被立刻杀掉,而是不想反抗。听着方谨言了那一番话之后,方老爷闭上了眼睛,‘对,养了谨言这么多年,是他的幸事。现在,留不住谨言了,那么他活着和死了,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若是他死了,谨言能逃走的话,也算他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这么想着,方老爷不但没有避开忠王暗卫的剑刃,反而迎了上去。要不是那个暗卫发现不妥及时移开剑身,只怕方老爷此刻已经血流如注,气绝身亡了。 “你这个老头,吓傻了吧?” 忠王暗卫正准备打方老爷几下,算是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就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晃晃悠悠倒地之际,他看见不止他,身边的所有人,甚至对面刚才振振有词的方谨言也都栽倒地面。 将方谨言对忠王暗卫的那些话全部都听进了耳中之后,暗一恍然明白,皇后娘娘拨他们来守着方谨言一家的原因。如果方谨言的身份属实,他的那些话也全都属实的话,那么,只要方谨言活着,他就很可能会是……方谨言若是无碍,他们也能活着,那么他们将不再是暗卫,而是……影卫…… 暗一正准备尽全力殊死一搏,就借着月光看见院里的人全都倒了下去。 暗一:“……” 几乎在同时,他身后的暗五兴奋大叫:“那老家伙没有骗我,这药粉真是好用。这阵风,刮得真好,刚好往他们那儿去。老大?” “你……”若是平时,暗一也许真会骂他,因为他们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不玩这些歪门邪道的把戏。但是今天,这样敌众我寡的情形,确实不该盲目硬拼。“做得好!”能兵不血刃,自然是好的。 点燃了火把之后,暗五和暗十三他们寻来了绳,准备把这些活捉的所谓忠王暗卫都绑起来,但不过一会儿,他们就发现,倒地的,并非全是活口。有些暗卫居然在失去意识倒地之前,咬破了口中的毒囊。 “不会吧?难道这些人是死士?” 暗一正在查看暗十八的伤势,虽然身上伤处颇多,但好在都不是要害,只是流血有些多,也因为这样,暗十八此刻的脸色有些发白。 听只有六个活口,暗一皱了皱眉,“把那六个人嘴里的毒囊都取出来,务必取干净。”暗一只希望,这六个人不是来不及咬破毒囊,而是不敢咬。只要怕死,就有机会问出东西来。 把六人绑好之后,暗十问,“十八在这里,那十七人呢?” 暗一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方谨言和方老爷,“十七可能,护着那对母。”着,暗一就吹响了暗哨,这个哨音,代表的是‘安全’的意思。但是吹了许久,没有回应。 “十七,该不会是出事了吧?”着,暗十就要拿水去泼方谨言。 暗一正巧看到,立马喝止,“你干嘛?” 暗十很无辜地,“把他泼醒了问十七他们的下落啊!万一十七受伤了,咱们得快点给他包扎伤口啊。” 暗一还没什么呢,暗十三已经拍了一下暗十的手,“要是他刚才的都是真话,你敢泼他,心他记恨你,把你打发去刷马桶,倒泔水。” 暗十本来还十分坚定握瓢的手,此刻略松了松,“不会吧,这些人傻,你们也傻啊。一听他那些话就是胡的嘛!贤王怎么可能有嗣呢?就算有,当时贤王可是谋反之罪,不是也该一并……再了,忠王世,咱们不都是见过的吗?哪里像女了?”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么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杀他呢?皇后娘娘又为什么派我们来方府呢?”暗五这么一,暗十随手把手中的瓢一扔。“我去找十七。” “咳咳,等你们找我,我都死了几回了。” “十七,十七你受伤了?” “这不废话吗?我老大啊,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才来啊。你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和十八恐怕都得葬身火海了。” 暗一忙让暗五给暗十七查伤势,暗五才将十七的衣裳扯开,就吓了一跳,“老大!” 暗一凑过来一看,“十七!” 本来装作翻白眼的十七立马睁开了眼睛,“五哥,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这块肉要是我身上割下来的,我还不得痛死啊?不过我背上的伤,确实很疼。哎呀,你刚才动作太大,又给我伤口扯裂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夜谈(一) 暗十平时与暗五交好,见暗十七已经受了伤了,还依旧不安分,他想了想,将方谨言搬到了暗十七身边,然后捡起了刚才他甩开的那个水瓢,接满了水之后,递给了暗十七。 “这是干嘛?”暗十七最先以为,暗十这是要让他喝水,他们做暗卫的,餐风饮露的时候不是没有,但这大冷的天,他身上的伤处还火辣辣地痛,让他喝这么多冷水,感觉会透心凉的暗十七正想拒绝,只觉得手腕蓦地一痛,那个水瓢顿时就脱了手了。暗十七才刚松了口气,不用伤兄弟感情了,只见众人已经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他。 暗十七转了一下脑袋,见刚才满瓢的冷水,此刻已经几乎一滴不落地全泼在了方谨言脸上和胸前。方谨言的眉头正在微蹙,似乎马上就要醒过来。 暗十七是听到暗一‘安全’的哨音之后才勉强挪过来的,自然没有听到方谨言的那一番言论,此刻见大家似乎有些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大冷天的泼那么多冷水在方谨言身上是不大好,但是大家这表情也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吧?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大家脸上写的都是‘你闯大祸了’这几个字。 方谨言觉得头疼欲裂,脸上和胸前却一阵冰冷的凉意。他不确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方谨言想起他在昏过去之前的那番话,难道……是那些人以为他真的不在意方老爷,所以真的动手了,而他没能承受住那样的场景,所以昏倒了?可他若是昏倒了,那些人应该也要趁机杀了他才对,不过也有可能,他们是怕他死了之后,会有人将忠王世的秘密告诉圣上,所以现在……是在对他刑讯逼供吗? 想到这里,方谨言睁开了眼睛,不管现在是什么状况,他都应该面对才是。 这一睁开眼,他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下,他的周围围着五个黑衣人,附近还躺了一片。方老爷也躺在一旁,方谨言认真看了看,虽然方老爷没有明显的动弹,但是他的胸口是在上下起伏的。 “方少爷,你没事吧?” “我不会告诉你们,那个人是谁的,我相信,只要我一,你们会立时杀了我。” “他在什么?被迷傻了?五哥,你这药,不会把十八也给弄傻吧?他本来就不太聪明。” 暗一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十八是保护方老爷和方少爷,那方少夫人和方少爷呢?他们不是你护着的吗?” “不是我啊,我让十八去了。” 第149节 一旁的方谨言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没有搭腔,万一这是他们为了哄他才现演的戏,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出阿萱和嘟嘟的下落。 暗一又举着火把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关静萱和嘟嘟,“阿十,去吧十八弄醒,问问他怎么回事。”他们今天所为,虽然等于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但是终究,还是和忠王府结了仇了。如果只有方谨言一人,只怕圣上会偏袒谁还不知道,毕竟若是圣上真的看重方谨言,那么守着方府的就不该只是他们这些暗卫,还该有圣上身边的影卫才对。但是如果多了方少爷,一切估计就又不同了,他听,圣上还是挺喜欢方少爷的。 方谨言和方少爷,忠王和忠王世,若是忠王世真如方谨言所言是个女,那么圣上应该是在站在方谨言这边的了。 十八醒了之后,看着面前的暗五,突然就哭了起来,“五哥,你怎么也下来了?阴间真的好冷。” 暗五:“……”卧槽,那药不会是真的有问题吧? 暗十轻动手指戳了戳暗十八的伤处,暗十八‘嗷’了一声,“哎哟,疼死了。” “怎么样,知道了吧?你没死呢,只是受了伤。清醒了没?”问最后一句的时候,暗十的手指又开始靠近暗十八的伤口,暗十八立马死命点头,“醒了醒了。” “那好,我问你,方少夫人和方少爷呢?十七,他负责拖延时间,你负责护着他们几个主的。怎么现在只剩下方老爷和方少爷了?” “啊,他们在……”暗十八还没完,几人已经听到了一个女声。 “我在这里。” “阿萱?你怎么……”方谨言着,就想起身,却因为药性没完全过去,身依旧有些发软。 此刻,关静萱抱着已经睡熟了的嘟嘟。她的身后,是寻到他们的暗七。 “老大,她刚才躲在那里。” 关静萱没理会暗七,抱着嘟嘟走到了方谨言身边。 “阿萱,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我吗?” “我不放心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好,都不寂寞。” “方少爷,方夫人,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先回房里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兄弟收拾就可以了。”暗一不是不着急知道事情真相,但是最重要的是,现在先把这里处理清楚,方谨言的话随时可以问,这些个不知道暗卫还是死士的,还是越早拷问越好。至于方少爷的那些话,他也会如实禀告主。 又休息了会儿,方谨言就可以自己走动了。暗十七和暗十八分别由暗五和暗十扶着,至于方老爷,暗七走到了暗一身边,“老大,咱们一起扛?” 见暗七指了指方老爷,暗一突然觉得胸口憋闷,弯腰将地上的水瓢捡了起来,“还是用这个吧。”暗一的意思很明白,用水把方老爷泼醒,让他自己走。 关静萱抱着嘟嘟走在前头,方谨言拿着火把走在他们母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话。 回屋之后,关静萱心地把嘟嘟重新放回摇篮,给他盖好襁褓之后,转向了方谨言。“夫君,把蜡烛燃了,我们话吧。” “还有两个时辰不到,就天亮了,你不睡会儿?”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睡不着。”蜡烛亮了起来,关静萱这才注意到,方谨言脸上的水滴和胸前的水渍。她指了指盆架,“你先去洗个脸,换件干净衣裳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夜谈(二) 方谨言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坐到了关静萱跟前。 关静萱看着他的脸,愣了好一会儿,冲着他笑了笑。关静萱一笑,方谨言算是松了口气,他有多害怕,害怕刚才他的那一番‘真话’,都尽数被关静萱听了去。好在…… “夫君,你不知道吧?” “嗯?” “你让我带着嘟嘟藏身的那个假山,其实里头有一个暗门,暗门之后,有条暗道。” “暗门?暗道?怎么会?”如果那个假山是通着什么地方的,那么为什么方老爷从来没过呢?就算原来没,为什么今天这样紧急的时候,也没听他起呢?方谨言那是不知道,方老爷刚开始的时候一直以为是一场梦境呢,既然是做梦,他又累又困的,哪里能想得起太多的东西来。 “倒也不是通往府外的暗门。”这一点,便是关静萱不,方谨言也知道,如果是通往府外的暗门,那么关静萱就不会出现在库房之中了。 等等……库房?难道……“那道暗门打开之后,那里头的暗道难道是通往库房的?” “嗯。所以……夫君你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怪不得你原来,有些事我如果知道,不会有什么好处,原来你是……”后头的话,关静萱不想重复。她原来一直以为,她嫁给方谨言,某些程度上来,是方谨言高攀了她的,可现在看来,如果方谨言一直都是原来的身份,凭她的身份,只怕连他的边都挨不上。 “那些都是……”方谨言想,那些话都是他胡诌的,是哄那些杀手的。但他不出口,总不能骗她一辈,晚知道不如早知道,“是真的。” “那,山庄里头的那位夫人……” “按年纪和气度,我猜测,应当是当今皇后。”方谨言不好,他是见过忠王和忠王妃的,在做鬼的时候。 “今夜那些人,真是如你所,是忠王派来杀你的?” “我本来也不确定,只是诈他们。后来么,应该能确定了。” “这么,忠王世的事,是你编的?”至少她前世的时候,就没听忠王犯了什么欺君之罪的,不然忠王怎么能当皇帝呢? “是真的。忠王没有儿,只有一个女儿。” “那……那你的那些……” “全都是真的。圣上召见忠王,是想把皇位传给他,因为圣上没有嗣,又不愿意看到慕容家的江山旁落。” “那如果忠王,真的欺君,岂不是……”关静萱以为,嫁给一个王爷的儿,已经让她受了很大的惊吓了,虽然那个王爷已故,但是方谨言的身份若是证实,一个王爷的名头还是有的。可是现在,方谨言似乎在告诉他,也许他这辈,不止做一个王爷的命? 突然之间,关静萱就想起了方老爷带着嘟嘟的八字去算命的事了,大富大贵的命,如果方谨言真的……那么嘟嘟,可不就是大富大贵的命了吗?天下还有谁的命会比皇家更富更贵? 看到关静萱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方谨言笑了起来,“如果能不被人左右性命,那么坐那个位置,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今夜,那种性命不由自己掌控的恐惧,让方谨言的这个念头无比地清晰。 话虽然是这么,但关静萱依旧有些转不过弯来。当方谨言只是方谨言的时候,她关静萱配他是绰绰有余的,当方谨言是慕容霖的时候呢?她是不是,只能仰望他了? “阿萱。”见关静萱有些魂不守舍,方谨言握住了她的手。 在关静萱抬起头来之后,方谨言捏了捏她的手心,“不论我是方谨言,还是慕容霖,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夫君,就行了。” 关静萱回握他的手,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可以让方谨言只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却没有办法让慕容霖只有她一个女人。 第150节 暗一是庆幸的,剩下的那六个人里,有三个不想死。让他们签字画押之后,暗一吩咐暗二他们,“你们继续守着方府,在我们回来之前,好好守着,再出了岔,我们就都要以死谢罪了。” 听暗五他们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暗二他们是后怕的。如果方谨言昨夜所真的得到了证实的话,那么他们的失职,只怕会要了他们的命。所以,其实皇后娘娘是给了他们一条金光大道,只是他们没有能及时发现。 郑皇后刚刚用过早膳,就听刘嬷嬷,守着方府的她派去的暗卫回来了几个。 “娘娘,他们是,有要事要向您禀告。” “要事?让他们进来。” 暗一先把供词呈上,而后简单明了地了一下昨夜的情况。听到昨夜有人潜入方府,要把方府上下全都斩杀,杀了之后还要防火烧宅,郑皇后和刘嬷嬷都起了一身的冷汗。看了供词之后,郑皇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混账!”而后转向暗一,“你确定,那些都是忠王的人?” 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怀疑的了。皇上只是偏心,但他已经不会像年轻时候那般嗜杀了。 暗一见郑皇后稍稍冷静,又开了口,“属下还有事情禀告。” “还有什么?不是方谨言他们都没有受伤吗?” “确实没有,不过……属下等去的有些迟。是方少爷了一些话,才拖延了些时间。” 郑皇后自然知道,现在不是惩罚他们的时候,且先记着,以后一块儿发办。 “他都了些什么?” “方少爷,忠王之所以派他们来杀他,是因为他是贤王之。” “他这么?”郑皇后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她和皇上都猜测是,但谁也没有和他过才是。就连他的养父,好像也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那么,方谨言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从谁那里知道的?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方少爷还,忠王欺君。”郑皇后还没想通前一个问题,暗一已经又接着了下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恍然如梦 方谨言是贤王之的事,郑皇后凭借那块平安扣和方谨言的容貌,早就已经有所猜测,她纠结的只是方谨言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莫不是当时贤王虽然被圣上设计除去,但其实还是有剩余的势力没有被圣上发现,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都护着方谨言长大?可想想嘟嘟上回被绑的事,又觉得不大对劲,还有昨夜……那么生死攸关的时候,照理若是有人护着方谨言,就不该让他以身犯险。 但这会儿,听到‘忠王欺君’这四个字之后,郑皇后的注意力完全都被转移了。 “什么?方谨言忠王欺君?怎么?”难道当年,真正想要谋反的其实是忠王,但他把罪名栽赃给了贤王?她就觉得,忠王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安静无害。他毕竟也是皇家的嗣,怎么会对皇位没有一丁点儿的觊觎呢? “方少爷……”暗一顿了一下,看向了刘嬷嬷。 刘嬷嬷会意,正要退下,郑皇后却摇了摇头,伸手制止了她,“刘嬷嬷是可信之人。”倒是……那些个神出鬼没的影卫。但现在想起来也已经迟了,“你吧。” “据方少爷所言,忠王世,其实是个女儿身。” 暗一了这话之后,第一次,郑皇后面上的表情有了剧烈的变化,不再如平日里那样端庄,简直可称一句花容失色。 “女的?”好一会儿,郑皇后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下。而后郑皇后笑了起来,“方谨言倒是聪明,按当时的情况,他这么一,那些个忠王府派去的,自然不敢动他了。他是知道你们终究会赶到,所以的拖延之词。你后来,有和他确定过这话的真伪吗?” 被郑皇后这般问起,暗一有些汗颜,他因为太过震惊,且当时方少爷得振振有词,不似作伪,他就信了。因为信了,所以急急忙忙来和皇后娘娘禀告。但确实如皇后娘娘所言,事后他并未向方少也求证这事。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们昨晚虽然出了差错,但也是本宫没有事先和你们明方谨言的身份,你们才懈怠了,但是今后若再有类似情况……” “听凭皇后娘娘处置。” “在事情未完全弄清之前,若是方谨言他们再出了事,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就以死谢罪吧!” “是!” 暗一退下去之后,郑皇后本来慈祥的面色一下严肃了起来。 “娘娘。” “忠王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欺君?” “娘娘您刚才不是……”不信的吗? “事情未经查证之前,本宫可不能偏听偏信。”即便以她对忠王的了解,忠王还确实干的出这样的事情来。但凡事,还是要讲求证据。她不则已,了,就要让忠王没有反驳的余地。 想到这里,郑皇后笑了笑,“忠王以及世,不是快要来觐见圣上了吗?到时候,一切自有定论。” “娘娘英明。” “行了,本宫今天高兴,让御厨多做几道本宫爱吃的菜色。” “是,娘娘。” 几日路程之外,忠王招来了身边的人,“那些人,可到了地方了?” “回王爷的话,他们应当是昨天到的,昨夜或者今夜动手。” 听了这个答案,忠王皱了皱眉,“既然到了,怎么不立刻动手。”他就怕,夜长梦多。 “属下这就去传书于他们,让他们务必今晚动手。”那个侍卫以为,没有消息传来,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动手的缘故。在忠王和他看来,他们派去的人若是动手,便必不会失手,因为方府还真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商户人家,虽然银真的不少,但是四方城向来太平,所以方老爷几乎没有请过护院。 接到飞鸽传书的时候,暗五他们很是惊讶,暗一不在,便是暗二暂时做主,他打开纸条一看,皱了皱眉,问那三个人,“你们动手之前,没有和忠王禀告过吗?” “是统领,等得手了之后再,比较妥当。” “二哥,五哥,十七又在闹腾了。” 两人正在商量事儿呢,暗十二跑了过来。 “他又怎么了?”暗五的语气很是无奈,就算昨晚十七和十八都是立了功的,但也没有这么折腾的。 此刻的暗十七,正趴在塌上耍赖,“我不管,我要吃,十八他们答应了的,只要咱们都活着,一人两只烧鸡的。” 第151节 暗十瞥了瞥暗十七身后缠绕的白色布条,都快被缠成蚕蛹了,还这么馋。简直……“你伤成这样,暂时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我要吃,不吃我没力气。” “你都躺着了,需要什么力气啊?” “……睡觉也是费劲的。”大约也觉得自己话没有底气,暗十七的嗓音弱了下去。 暗一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本来他是想来看看十七和十八的情况,和十八相比,十七的情况显然更严重些。看到十七这样,暗一想,也许十七也只是看起来严重? “老大,你回来了?”暗五走到前头,先看到了暗一。 “嗯。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暗一看到暗五手上捏了只鸽,以为他们是顺了十七的意思,想要给他弄个烤乳鸽。 “是飞鸽传书。”暗二完,将纸条递给了暗一。 暗一看完之后,也有和暗二一样的疑惑,暗二把那三人的回答了下,暗一想了想,“得让他们回信,过了今晚,让他们回信事情已经办成。” “但是有个问题。” “什么?” “平时负责回信的那人,已经死了。” “那就让那三个人写。”反正只要是他们自己人的笔迹就行。 虽然了不睡的,但关静萱最后终究还是没有扛住困意,睡倒在了方谨言怀里。她最后的印象,是方谨言握着她的手和她话,但此刻,她躺着温暖的被窝之中,只觉得昨天的一切一切,仿若一场十分真实的梦境。 因为今天的方谨言和昨天的方谨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坐在同样的位置,脸上挂着同样的笑容,连哄嘟嘟的动作、话语也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患得患失 关静萱的目光太过灼灼,本来想把嘟嘟哄好,让关静萱多睡一会儿的方谨言很快就发现了她的注视。 “醒了?困的话就再多睡一会儿。”见关静萱摇头,方谨言又继续,“你放心睡,我和嘟嘟都在这里等着你醒,哪儿都不会去。” 关静萱朝他招了招手,方谨言抱着嘟嘟凑上前去,“怎么?” “我饿得没力气了,你扶我起来。”关静萱突然撒起娇来,让方谨言措手不及。他愣了半响,顿时失笑。 把嘟嘟放到摇篮里,才刚朝关静萱伸出手,她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地唤了声‘夫君’,然后侧开身,让出一半的床。方谨言会意,掀开了被,躺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那动作行云流水,和平日并无二般。 好一会儿,在方谨言以为她又睡着了的时候,关静萱才开口,“当初咱们成亲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嗯。”方谨言轻轻地答应。 “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你以后想要反悔……” “我不会反悔。”方谨言着,就要起身。 关静萱拍了拍他的胸口,“嘘,别激动,我只是‘如果’。我知道,如果可以,你是会信守诺言的,但是很多事,当你的身份不同之后,都会有所改变,或潜移默化,或者被时事所迫。那么多话本,我也不是看假的,多少上位之人,不是没办法一心一意,是不能一心一意,坐在那个位置上,就要考虑江山永固,就要维系朝堂安稳……这么起来,其实也蛮累的。”那是一种帝王权术,是让大多数人都放心的一种做法。 “那我就不……”方谨言还没完,关静萱已经捂住了他的嘴,“有些事,你一旦戳穿,今后的很多决定就由不得你了。”那个位置,虽然不是方谨言想要就能要的,但是同理,也不是他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决定权从来不在方谨言手中,而在上位者手中。 抚平了方谨言额间的皱起,关静萱勉强自己笑了笑,“好了,我就是没事闹你呢!身体尚算康健,就算想要……也不会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先好好过咱们的日。对了,今天中午吃什么?那些个暗卫,似乎喜欢吃烤鸡呢!” 其实方谨言和关静萱都知道,余下的寿命并不长久,但两人谁都没有破,因为这是将来的事,活在现在的他们都是不该知道的。 “已经让厨房给他们单独备了。” 大厨虽然也是住在方府的,但是昨夜运气尚算不错,没有来得及受到伤害。得知是潜方府暗处的那些个暗卫护住了他的老命,就算方谨言没有特意吩咐,大厨也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向鸡群了。 暗十拎了两只大厨表明给‘恩公’的烤鸡,蹲在了暗十七所在屋的窗外,开始慢慢地吃。 本来正在养神的暗十七猛地睁开了眼睛,动了动鼻,对着身边的暗五,“五哥,有烤鸡味。” 经过暗十七提醒,暗五也闻到了。然后顺着气味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看,暗十蹲在窗下吃的正香。 暗五:“……”瞪了暗十一眼,暗五道,“你干嘛?” “十七不能吃,我就想啊,至少让他闻闻味道,也算兄弟一场。” “滚,别没事找事。” “五哥,方府的人真守信,还真是一人两只烤鸡,你的份,暂时还留着,不过你要是再不去,我就不是很肯定等等它们还会不会是完整的了。” 暗五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暗十七,“你现在这儿看着他,别撩他。我去去就回。” 当天中午,方老爷没有和平时一样,和方谨言他们坐在一桌用饭,而是吩咐管家把吃的送进了他屋里头。之所以平时要和方谨言他们一块儿吃,是因为方老爷觉得,一个人用饭没有什么滋味,今天亦然。方老爷没有动几口,就又让人将饭菜都撤了下去,然后,转头看向了一盘的桌。 那对平安扣,此刻已经重新躺在了他面前的锦盒之中。方老爷看了良久,阖上了锦盒的盖,把管家招进了屋,“这个,你拿去给……给少爷。” 关静萱看了眼管家送来的锦盒,“爹给的?是什么?”不管方谨言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此刻对于外头的人来,他还是方府的少爷。 方谨言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打开锦盒之后,方谨言愣了一下,将两枚平安扣从锦盒中一并取出,看了几眼之后,将其中一块递给了关静萱,“这一块,是嘟嘟的。” 关静萱看着无甚差别的两枚平安扣,有些不解地问,“长得都一样,你怎么能分出那一块是当初跟着你的,那一块是赐给嘟嘟的。” “看这里。”方谨言手指了平安扣的某处,关静萱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繁复的花纹之间,是一个字,‘霖’?皇家复姓慕容,所以昨天方谨言才自称‘慕容霖’的?随后,关静萱又低头看手中的那块属于嘟嘟是平安扣,上头是个‘宸’字。 “宸?慕容宸?这个名字,不妥吧?”宸为星天之枢,可代指帝王,这个名字,可不能随便用。 “嗯,嘟嘟不用。这平安扣,给他挂上吧,没有坏处。”关静萱点了点头,将平安扣捂暖了之后,给嘟嘟挂好。 忠王看到‘事成’的纸条,缓缓地松了口气。这些日胸口的石头,一下就落了下去,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想起了什么,忠王又吩咐道,“人头就不用送过来了。”不过两天,他就要面见皇兄了,若是被皇兄发现什么端倪,那可不是好事。反正事情已经办成了,见不见头没有区别。 山庄之内,也得到了消息,忠王不日就能到达的消息。 第152节 “都吩咐妥当了吗?”郑皇后问刘嬷嬷。 “是,已经按娘娘的吩咐,都安排下去了。” 郑皇后点了点头,忠王世身份特殊,没有全然的把握之前,她不会有大动作,万一方谨言只是信口胡,那么她的一切不当所为,都只会让圣上更加偏向忠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试探(一) 因为下头的人办妥了他交待的事,忠王一行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比预料的早了一天,到了山庄。 “什么?已经到了?” 郑皇后好一番梳妆打扮,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久别的兄弟拥抱的‘动人’场景。郑皇后皱了皱眉,皇上这真是年纪大了,性完全改了吗?从前,他可不是这么热络的性。 按照她对皇上的了解,此刻的场景应该是忠王屈膝下跪,圣上伸手搀扶,一副装出来的兄友弟恭才是。可此刻,她看着,圣上是一片真心实意,至于忠王此人,她从未看透过。 见来了,忠王世忙上前行礼,“给请安。” “嗯,平身吧,都是一家人,无须行此大礼。”一边,郑皇后一边打量慕容皎,早些年郑皇后是见过慕容皎的,但是那时候他年纪,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如果没有暗一提起方谨言的那句话,郑皇后只会觉得这慕容皎长相颇有些阴柔,但有了先入为主的怀疑之后,郑皇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慕容皎还确实,可能是个女扮男装的。 听到郑皇后和慕容皎的对话之后,皇上和忠王几乎同时放开了对方,郑皇后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眼眶都是红红的。 “安好。”忠王唤了声,朝着皇后行了个礼。 “忠王,好久不见。一路奔波,累了吧,先坐下休息会。来人,看茶。” 平日这样的事,郑皇后一般只需要一个眼神,刘嬷嬷就都会安排好。见皇后突然出声,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欣慰的,皇后这都是为了他。 “对,这山中的野茶,虽不是贡品,但朕喝着还算清爽。” 皇上的话,不管是什么,忠王和忠王世都该点头附和。但才刚点头没有多久,两人就都愣了下,因为这茶水不是装在茶盏之中,而是装在海碗里头。这……喝茶也不是喝酒,这么豪放的做法实在,匪夷所思。 “皇后?”不光忠王和忠王世莫名其妙,也一头雾水,他喝茶的时候从来都是用茶盏的。 郑皇后轻笑了起来,“怎么?臣妾开的这个玩笑,不好笑?本来还想让忠王和世笑一笑解解乏的。” “啊?额,哈哈哈哈,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忠王笑很是勉强,这算什么玩笑,是在嘲笑他粗俗吧?忠王喝酒从来不用杯,都是用碗,大海碗。 “行了,撤下去吧。”完,郑皇后不经意地看了慕容皎那儿一眼。那个撤茶碗的宫女一个站立不稳,整碗茶水都泼到了慕容皎的裤上头。之所以不泼在胸口,是因为天气还冷,一般来,衣裳穿的都会比裤厚实不少。而且,若是慕容皎真是女,这缠胸缠了这么多年,摸也摸不出什么来才是。 “天哪,奴婢不是故意的。”着,那个宫女的手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想替慕容皎将裤上的茶水擦掉,才刚伸手,还没碰到慕容皎的,她的双手已经被慕容皎捏住,“不用麻烦,本世自己来就行。” 却很生气,气那个宫女手脚不利索,茶水洒了倒也罢了,偏偏洒在那么关键的位置上,要知道,忠王世可还没成亲呢,还没有嗣,万一被茶水烫出个好歹来,那怎么办? “可有事?”有些着急地问。 慕容皎摇了摇头,“多谢皇伯父关心,皎无事。” “那么大碗茶水,裤都弄吧?来人,领世爷去换身衣裳。” 慕容皎跟着领路的宫女离席,就将目光落在了刚才开始就跪在地上的犯错的宫女身上,“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皇上金口玉言,只要了是‘重打’,便是十板,也能要了人命。那个宫女自然也是知晓的,她忙磕头,“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是不的。求皇上饶了奴婢。” “拖下去!” “皇上,今天是您和忠王多年之后相见的好日,这丫头看着也确实不是故意的,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不如,就打二十板惩大诫?” “是啊,现在天气还冷,穿的衣裤都厚实,只是被泼了茶水,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后和忠王都没有追究的意思,自然也不会纠结这样的事,只挥了挥手,“按皇后的做。” 不多时,慕容皎换了身衣裳回来。他回来之后,刘嬷嬷也回到了皇后身边。 皇后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刘嬷嬷摇了摇头,悄悄伸出了两根手指。 这是郑皇后和刘嬷嬷事先好的暗号。若是忠王世确实是女,那么简单,刘嬷嬷会直接点头,但摇头的话,就可能有两种意思,一个是忠王世不是女,第二种,是忠王世换衣裳的时候,不让除了他身边之外的人靠近。刘嬷嬷伸出两根手指,正是摇头的第二种情况。 不让山庄里的属于皇宫的人近身,这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并不能明什么。 皇后和刘嬷嬷的暗自交流,被警惕心极强的慕容皎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她一直装作男儿身,真正信任的人不超过五个。但凡有人近身,她都十分警觉。刚才她就觉得那个宫女的动作有些奇怪,明明该是泼到她胸口的水,却偏偏泼到了她的上。泼了也不立刻跪下求饶,反而和那些普通人家没见过世面的丫鬟一般,伸手就要来摸。 慕容皎看了眼郑皇后和刘嬷嬷,又看了眼相谈甚欢的皇伯父和父王,垂眸掩饰自己的些许不安。不管她被怀疑是不是她的多虑,她都不能告诉父王,她可不想,被自己的父王灭口。因为她知道,若是她真当有事,父王只会先保住他自己。 郑皇后想了想,对着慕容皎,“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皎儿也该到弱冠之年了吧,年纪也不了,定世妃了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试探(二) 这个问题,慕容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她看向了她的父王。 “尚未,世年纪还不大,心性还不是太成熟,本王还想让他再历练两年,这婚事嘛,不急。” “忠王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不论男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家立业,成了家自然就成熟了,还愁无法立业吗?”郑皇后之所以敢这么,完全是因为她很清楚的心思,嗣,她盼着,也是盼着的,即便不是自己亲生的,只要有慕容家的血脉就行。 的确很赞同郑皇后的法,早点成家就能早些延绵嗣,他们慕容家,缺的就是嗣,至于立业,若他将皇位传给忠王,慕容皎还要立什么业呢,这大好江山,全在他掌中、脚下。想到这里,皱了皱眉。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即便已经做了决定,但是还没做之前,随时都可能后悔。即便做了之后,有时候也难免后悔,不过早晚。为了避免这个,传召忠王来的时候,只是兄弟许久未见,想要见他一面,其余的,只字未提。 本来忠王来之前,还想着将皇位交到他手中也是个不错的决定,这会儿却觉得,也许可以换个方式,比如,封慕容皎做个太?这样他能继续大权在握,而忠王,也不会起异心,毕竟慕容皎是他的亲。 只是这样做,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毕竟忠在,慕容皎若是提早掌了大权,那他这个皇伯父,肯定是比不上他那个亲生父亲的……也许还是干脆禅位更好些?这样以后,就没有撕破脸的机会。 “皇后的对,他也确实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那这事,就交给皇后吧。皇后,咱们回京以后,你给世好好挑个名门闺秀。” 第153节 皇帝的话,那就是圣旨,即便只是这样很不正式的口谕,忠王父也不敢什么反驳的话,只能谢恩。 郑皇后笑得极端庄,“本宫看了看,世身边这些个丫鬟,姿色也太平常了些。本宫这儿,倒是有几个容貌不俗的宫女,不如,就都给了世吧。皇上您看,如何?” 闻言看了眼慕容皎身边的丫鬟,确实没有一个能入眼的,于是他点了点头。世妃进门,怎么也得折腾半年一年的,在慕容皎身边先放几个通房也不是不可以的。若是受宠有了身孕,生下来便是,几个孩,皇家还是养得起的。 虽然只是宫女,但是皇后赐下的,就相当于是给慕容皎的通房丫鬟了。若是得了慕容皎的喜欢,提妾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后提议,皇上答应,慕容皎还是只能谢恩。只是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皇后赐下的宫女,如果不让她们贴身照顾,似乎有些不妥,但她的情况,怎么能让她们贴身照顾呢? 和郑皇后都有午间憩的习惯,在用了接风宴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慕容皎跟着忠王到了隐秘之处,那里,暗卫再三确认,没有旁人。 “父王,赐下的那几个宫女,怎么办?”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不就是几个宫女吗?随便找个理由,让她们待在外间就是。”忠王得十分轻描淡写。 慕容皎咬紧了牙关,了句,“是。” “那事,办的怎么样了?”最初的时候,对外宣布慕容皎是个儿,忠王完全是为了面,没想到当初这个死要面的举措,却间接地让他有了坐上那个位置的可能性。在这样的时候,他一定不能被人发现他其实只有一个女儿。 “已经在路上了,大约明天晚上,就能到达。” “好。”虽然只是不时之需,但忠王一向习惯未雨绸缪。 “,世爷确实不让她们近身。” 在宫里待得久了,郑皇后更相信,没有不的猫,连见惯了美人的圣上有时候都难以把控自己,正值好年华的世爷怎么会面对那么多美人却依旧无动于衷呢?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慕容皎有龙阳之好,二,慕容瑶喜欢的是男,因为她是个女。 “世爷旅途劳顿,就是本宫的吩咐,给世爷送些好酒,让他喝点儿暖身,微醺之后好好睡一觉。” “你们算什么东西,给我让开,我们是奉的命,给世爷送些酒水的。” 听到门外的喧闹,慕容皎打开了门,“什么事?” “世爷,奴婢婉秋婉清,奉的命,前来伺候。” 慕容皎看着她们手中的托盘,皱了皱眉,“本世舟车劳顿,只想好好休息,你们退下吧。” “世爷,奴婢入宫之前,曾和家中长辈学过推拿的手法,不如奴婢替您……” 慕容皎正犹豫着要不要让这个叫婉秋的宫女进屋,然后将她灌醉,再召唤一个父王安排给她的暗卫来,制造一个忠王世宠幸了宫女的假象,忠王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哦?你还会推拿?本王正巧身体不适,你来替本宫推一推吧?” 一个宫女被打发,一个宫女被父王弄走,慕容皎却不敢完全放心,她有种感觉,她是女儿身的这件事,恐怕瞒不了多久了。而她的父王,一定会在她被发现之前,杀了她。到时候划花她的脸,谁又能认出她生前是谁呢?突然之间,慕容皎有些悲从中来。从出生到现在,她都像是一个傀儡,一个她命不由她的存在。但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因为她还这么年轻。 方谨言决定带关静萱出门去走走,因为觉得关静萱闷在府里,只会胡思乱想。昨天还想着他会三妻四妾七十二嫔妃,今天已经让他不要因为有了别的儿,就冷落嘟嘟了。 这一回,方谨言有了底气,因为他们身边有暗一他们跟着。实话,暗一他们是习惯了餐风饮露,飞檐走壁的,虽然骑马也是他们的强项,但是浩浩荡荡地骑马跟在马车前头,还真是头一遭。 这样,就不是暗卫,而是侍卫了。 嘟嘟依旧是由方谨言抱着的,他越大,就越不老实,有时候闹气脾气来,以关静萱的力气根本就抱不住他。可他偏偏,就是喜欢关静萱抱他。就算关静萱不把他抱在怀里,亲亲他的手,摸摸他的脸,他也是高兴的。没事就冲着关静萱‘啊啊啊’,也不知道在些什么。 这会儿关静萱看他可爱,就起了逗他的心思,先是双手把脸蒙住,然后猛地分开,如此几次,嘟嘟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关静萱的意思,每次她的双手分开之际,嘟嘟都很给面地笑得咯咯咯。 方谨言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带关静萱出来是对的,这才出府一会儿,她已经都笑了几次了。 直到这会儿,关静萱才突然想起,“夫君,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关静萱开始不再直接叫他‘方谨言’,而是改成了‘夫君’。对此,方谨言虽然觉得不习惯,但也没法什么,叫他方谨言固然也没错,但是今后,或许迟早也是要改口的。也许正是因为预见了这个迟早的以后,关静萱才在现在就开始改了对他的称呼。 “我记得你原来过,想要学骑马的?” “夫君你要教我骑马?”关静萱一下兴奋了起来,随后很快质疑,“夫君你会骑马吗?” 方谨言是会的,他前世是学过的,但是今生,还没来得及学。 “我可以和你一起学啊。咱们比一比,看谁先学会,怎么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意外(一) “你不会,我也不会,我们和谁学?”方谨言还没回答呢,关静萱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指了指外头的暗一他们,“该不会……” “嗯,就是和他们学啊。” 关静萱当然也知道,暗一他们骑马骑得很好,但是骑马骑的好的,就一定会教别人骑马吗?而且她一个妇人,暗一他们一群老爷们…… 关静萱想到了之后,方谨言也很快就想到了,“不然还是这样,我先跟他们学,阿萱你抱着嘟嘟在一旁看着,我学会了之后呢,再教你。”方谨言这会儿有些懊恼,他就该直接他会骑马的,认识关静萱的前头那么多年,他作为一个纨绔,什么事儿没做过?会骑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是他太过心谨慎了。 “等你学会了,再教我?”关静萱觉得,方谨言就不像能很快学会骑马的样,如果暗一他们是女的,她倒是可以先学,她学会了之后教方谨言,也许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等夫君你学会了,天都要黑了吧?”关静萱边,边摇头,还轻轻点了点嘟嘟的脸,“嘟嘟啊,你爹这是要偷懒,今天你只能待在娘亲的怀里了。” 听了关静萱的话,方谨言真是哭笑不得,“阿萱你就这么看为夫?”事实上,他当年学骑马,确实是学了很久,那个教骑马的师傅都,他虽然长了一张聪明的脸,但是手脚都笨。但现在的他和当时的他又不同,他已经会骑马了,骑马这事儿,只要学会了,那就是会了,今天打算和暗一他们学一下,也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够光明正大地骑马,而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是不是看,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关静萱冲着他眨了眨眼,目光之中含着一丝丝挑衅意味。 对于骑马这件事,方谨言此刻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他其实是会的。区别只是要用多长的时间被暗一他们教会。被关静萱这么瞧,方谨言就想,不如他就做一个天生就有骑马天赋的人?比如,一教就会什么的? 想象关静萱扑到他怀里,“夫君,你好厉害!”的场景,方谨言贼笑了起来。 关静萱看着抱着他们的儿,在那儿兀自傻笑的男,怎么都没法想像,若是他真有登上那个位置的那一天,会是怎番模样,恐怕是应了那句话吧:穿上龙袍也不像太。 到了地方之后,暗一他们都傻了。这是要,做什么? 听了方谨言的答案之后,暗一他们就更傻了。 第154节 “教您骑马?”暗一看了看不远处的马匹,觉得有些不妥。这些马他们这些暗卫骑着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一旦马匹失控,他们都是有自保的能力的。但方谨言不同,他一不会武功,二又是第一次学骑马,按理,应该找更温顺的马匹才安全。 暗一如此想,也是如此和方谨言的。 方谨言却,“我看着它们就都挺温顺的。也许,我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呢?”这话的时候,方谨言是看着关静萱的。 关静萱抱着嘟嘟走到了方谨言身边,“我夫君就只迎娶我那天骑了一回马,你们一会儿教他骑马的时候,千万注意帮他拉住缰绳。”在关静萱看来,只要拉住了马的缰绳,马就跑不到哪里去。 因为方谨言很坚持,暗一等人琢磨了好些时候,才选出了一匹大家都默认的性最温顺的马。 暗一走到那匹马身边,对方谨言,“属下先给您示范一下上马的姿势。”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关静萱:“……”动作矫健是没错,但,没看清楚啊。 “那个,难道不用先安抚一下马吗?”关静萱总觉得,人要骑在马身上,就得先和它沟通一番,至少也和它打个招呼?这样马才不会觉得突然而在骑马的人上马的时候四蹄乱动,让骑马的人摔下马。 关静萱的问题,暗一没有回答,而后转向方谨言,“您刚才看清楚了吗?需要属下再示范一次吗?” 其实方谨言刚才根本就没看,因为他会,所以有些漫不经心。 “看清了,上马,我是会的。” 即便关静萱不会骑马,也算看出来了,方谨言上马的姿势,虽然没有暗一那般利落迅速,但也不差些什么。 方谨言坐在马身之上,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关静萱,“怎么样,为夫上马的姿势,不错吧?” 关静萱没理会他的嘚瑟,只是,“你快拉紧缰绳,别这些有的没有的。”初学者一般都是双手握缰,且十分用力,方谨言虽然此刻也是双手握缰,但暗一注意到了,方谨言只有单手用力,且攥住缰绳的力道并不大。暗一又悄悄地打量了一下方谨言骑马的姿势,也并看不出初学者的那种僵硬不自然感。 暗一替方谨言牵着缰绳,拉着他走了不的一圈。待再回到关静萱和嘟嘟所在的位置,方谨言就对关静萱,“阿萱,为夫保证,不用到天黑,为夫就能学会骑马了。到时候,我教你啊。” 关静萱轻嗤了一声,“行了,别吹牛了,你才刚走了一圈,还是这位暗卫大哥帮你牵着缰绳拉着走的,就好意思,你学会骑马啦?像你这样程度的,就是我,也是能做到的。” 方谨言本来是想循序渐进地展现自己的‘天赋’的,被关静萱这么一激,他低头就对暗一,“你放开这马的缰绳吧。” 关静萱并未开口阻止方谨言这任性的话语,因为她知道,暗卫大哥是不会听方谨言的话的。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暗一放开了手,方谨言冲着关静萱挑了挑眉,“阿萱,看清楚咯。” 刚开始的时候,马儿只是跑,不多时,它就疾步跑了起来。待马驮着方谨言跑出老远,关静萱才回过神来,“你,你怎么也不拦着他?他这是第一回骑马?这样很危险的。” 不止关静萱这么想,暗四和暗七、暗八,好些个暗卫都因为担心方谨言而追了上去,只有暗一站在原地盯着方谨言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关静萱抱着嘟嘟跑了一段,她就两条腿,自然是追不上四条腿的马的,只能看着暗七他们追着方谨言而去。 而此时,暗二走到了暗一身边,“他本来就会骑马。” “嗯。” “可是他为什么要装作不会呢?” 看不见方谨言的背影之后,关静萱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眼。前头那一片是树林,方谨言骑着马,万一撞到树上怎么办?万一被树木的侧枝拦住,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办? 出门之前,暗卫就有了大致分工,一半守着方谨言,一半守着关静萱。 此刻,看见将她围住的暗卫们,关静萱因为着急而有了怒气,“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快上马去追方谨言啊!” 暗卫多是少言寡语之辈,他们平日遵循的准则是,少话,多做事。暗十见关静萱实在着急,解释了句,“那边是树林,去的人多了,反而易出危险。” 却方谨言,虽然是会骑马的,但是已经很久没有骑。本来他只是打算跑一下,证明自己学会了骑马,然后就准备开始教关静萱的。但是马儿跑起来之后,方谨言只想让它跑一会儿,再多跑一会儿,跑着跑着,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越来越放开。 待他发现不妥之时,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看着离他的脑袋越来越近的那棵大树,方谨言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意外(二) 原来看话本的时候,里头的好多人在临死之前都能想特别特别多的事,觉得对不起这个人、那个人或是活过的一生中做了什么后悔的事,再不然,是对自己的亲人、心上人表达无法和他们再一块儿继续过完下半辈的遗憾。但是方谨言刚才,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想,只有唯一的念头:他要死了,就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直到他脚踏之地地站于地面许久,他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没死,还得救了。 直到腰间传来的力道提醒他低头,他才发现,刚才救他一命的是一条绳鞭,至于这条绳鞭的主人,他不认识,跟着他的这些个暗卫,他只认得领头的暗一,和那天晚上护着他们的暗十八,暗十七也是因为是为了他们伤的,他去看望的时候才隐约记住了模样。 “你是……” “暗十六。” “刚才……谢谢!” 对于方谨言的感谢,暗十六没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开始将绳鞭重新缠回腰间。 方谨言觉得,这个绳鞭看着很实用的样,平时可以用来当腰带,关键的时候可以用来做武器。 暗七、暗八他们仔细地在附近查看了一下,然后发现,方谨言之所以会被马甩出去,不是他骑艺不精,而是因为这树和树之间栓了绊马绳。这林里的草那么高,绊马绳很不易被发现,发现之后,恐怕已经出了人命,这真是很阴毒的做法。 但这荒郊野岭的,谁也弄不清这些绊马绳的来历,就算出了人命,只怕也只能自己认命。 他们正想再往里探查一些,突然听到了来自暗一的哨声,“老大这是让我们尽快回去呢。方少爷,你刚才受了惊,还是和我们谁共乘一骑吧?”方谨言点了点头,看向了暗十六,刚才是暗十六救了他,方谨言看到他就特别有安全感。 一种暗卫一人上了一匹马,“怎么多了一匹?这谁的马?” “应该是四哥的。” “四哥难道没听到老大的哨音吗?我去寻他。”着,暗八就下了马。才刚走到林边,就看到暗四从里头出来,“四哥,你总算来了,老大让咱们速回呢!” “你们要不要跟我进去看看,里头,有一个坑。” “一个坑有什么好看的?” “对啊,林里头的坑,多半是猎人弄的陷阱吧。” 第155节 暗四摇了摇头,“我看着不像。” 暗四领着众人到了他无意间发现的坑边,众人看了都觉得有些怪异。 “这个猎户还真是奇怪,这个坑是给大型猎物挖的吧,它不够深,是给型猎物挖的吧,它又太长,而且这下头,什么都没有。” 方谨言围着这个坑转了一圈儿,“你们觉得不觉得,这个坑的形状,有点儿像……”方谨言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接了两个字,“棺材。” 听方谨言这么一,暗七立马比划了下,“还真是,弄了半天,这坑是埋人的?”暗七很不能理解,这杀人埋尸,不是应该在哪儿杀的,就随地挖坑埋在哪儿最方便吗?这扛着尸体跑这么远来?这是有病吧?“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看完了坑,我们可以走了。”暗八答道。 “那这个坑……” “既然他是提早挖了坑,那么带来的一定是尸体,这是节省挖坑的时间呢。咱们也不是衙门的人,管不了这许多。”这世上,每天枉死的人那么多,要是他们都要管一管的话,恐怕会英年早逝,累的。 关静萱等得望眼欲穿,才看到方谨言坐在一个暗卫后头,被带了回来。 “夫君,你没事吧?”方谨言还没下马,只是马到近前,关静萱已经迫不及待地高声发问。 马毕竟是畜生,守着关静萱的暗卫怕关静萱突然凑过去会惊了马,不管是伤了她还是骑马的人,都不是好事。所以即便知道她着急到方谨言身边去,依旧十分尽责地拦着她,直到方谨言主动走到她身边。 关静萱把嘟嘟往身边的暗一手上一塞,就伸手往方谨言的身上摸,“你是不是落马了?有没有哪里疼?” 方谨言任由关静萱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甚至还张开了双手,任她摸腋下。待关静萱停了手,他才笑着,“摸出什么来没有?我没事,那马后来跑的并不快,我轻轻一拉,它就停下来了。” “真的?那,那匹马呢?” “它……这林里有一匹很漂亮的野马,我估计是匹母马,你也知道,这公马看到母马……” 关静萱不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方谨言,听他编故事。 “好吧好吧,我实话,停下来之后,我没把它栓起来,才想回头看看路怎么走,它就自己跑了。它四条腿,我两条腿,哪里追的上。还好他们来得及时,不然这么远的路,走回来可够呛。” 关静萱回头看了眼那些跟着方谨言进树林的暗卫,他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于是关静萱又再转向方谨言,“你要是敢骗我……” “我真没事,不然我跳给你看?”话毕,方谨言就在原地蹦跶了起来,一边蹦跶他还一边,“你看,我了,我没事吧?” 另一边,从没抱过孩的暗一和从没被陌生人抱过的嘟嘟,大眼瞪眼中。嘟嘟份量虽然不轻,但是以暗一的力气,抱他是绰绰有余的,暗一想了想方谨言平时抱着嘟嘟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想冲着嘟嘟笑一笑,哄他高兴。 但暗一是什么人?就算和他几乎朝夕相处的其余十来个暗卫,看过他笑容的也屈指可数。笑的太少的结果是,暗一的笑容很渗人。吓不吓得了大人倒是不知道,但是很明显,嘟嘟被吓到了,关静萱才刚确认方谨言安好,那边嘟嘟已经大声嚎哭了起来,听着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关静萱一回头,正看到嘴角抽抽的暗一。 关静萱:“……”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虎毒食子 山庄之内,刘嬷嬷把昨晚的事和郑皇后禀告了下,“……,您看,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 听到昨晚忠王的做法之后,郑皇后就知道,她们的做法太简单粗暴,被忠王察觉了。郑皇后暂时没有打算和忠王撕破脸,于是便道:“暂时先算了。”本来好似迫在眉睫的事,现在突然又有了些转机。 郑皇后和夫妻多年,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忠王没有来之前,他还心心念念地要把皇位禅让给他,忠王来了之后,圣上却又好像改了主意了。 人心易变,圣意难测。 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慕容皎一整天都十分谨慎,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郑皇后那儿并不像昨天一般有这样那样的动作。慕容皎有些担忧,这是酝酿大动作之前的平静期吗? 晚上,慕容皎叩响了忠王的屋门。 进屋之后,慕容皎问道,“父王,您这么晚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慕容皎的话还没有完,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她已经不需要父王的回答,就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了。此刻,在烛光映照之下,她的父王身边,站着另一个‘他’。慕容皎想,这个‘他’或许除了性别与她相反之外,其他差别不大。就算差别大又如何,圣上和皇后根本与她不熟。 “父王?!” “怪就怪,你是个女儿身吧!如果不是有所怀疑,本王也是舍不得你的。” “父王,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没必要杀了我。再怎么,我身上也流着您的血,流着慕容家的血。便是……便是我是个女儿身,但我诞下的嗣,也同样有慕容家的血脉的。就算是为了慕容家血脉的延续,您也不该杀了我啊。”慕容皎此刻没有退路,只能示弱。 “慕容家的血脉?本王是看重的。但是很可惜,不是你。” “难道……”慕容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随后摇头,“不可能,父王您若是有别的嗣,不是应该早就接进府里来了吗?”如果真有了嗣,父王他不应该瞒着才是。 “虽然那个孩,也是慕容家的嗣,不过有些可惜,不是你父王我的骨血,而是……你贤王伯伯的。” “贤王伯伯?您在开玩笑吗?贤王伯伯都去世那么多年了……” “并非玩笑,贤王当年,和贤王妃,育有一。因为圣上的关系,贤王临去之前将他的儿交托于本王。” “交给您?”慕容皎笑了起来,“您连我,连您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又怎么会善待贤王伯伯的嗣呢?” “果然,知父莫若女。可惜啊,本王更喜欢知父莫若。你要是个儿,本王何须做这么多事?告诉你也无妨,你贤王伯伯命好,前几个月添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孙。那个,才是咱们慕容家嗣的延续。” “那,那个孩的父亲,贤王伯伯的儿呢?”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贤王伯伯去了那么多年,肯定很担心自己亲生儿的安危,本王作为一个好弟弟,自然要急他所急,这不,就把本王那好侄给他亲父王送过去了,让他们一家团圆。” 忠王来到山庄之后,终于想通了,他其实完全没必要勉强自己,为了一个不一定会有的嗣,耗费自己那么多的精力,反正只要是慕容家的男嗣就可以,孩的祖父是谁,爹娘是谁,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忠王打了一手好算盘,只要他登上皇位,封那孩做个太,在那孩长大之前,甚至在他长大之后,只要他想,大权可以一直掌握在他手中。只要他有了嗣,害怕这个皇位坐的不稳吗? 忠王的越多,慕容皎的心就越凉,如果不是已经定了她的下场,他的父王,又怎么会和她这么多心里话,这么多他的打算呢? “父王,能不划花我的脸吗?” 忠王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慕容皎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 第156节 慕容皎闭了闭眼,双膝跪地,“慕容娇拜别父王。”若她今夜不死,那她以后只是慕容娇。 “去吧。给她个痛快。” “世爷,请!” “这个坑,是什么时候挖好的?”慕容皎问,那个侍卫却并未回答。 “也对,是什么时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坑是为我挖的。我那父王真是心狠,是不是?连副薄棺都不愿意为我准备。” “世爷。” “什么世爷?这么多年以来,慕容皎就是个笑话,是个傀儡。我最后,还有个请求。” “您。” “别划花我的脸。我知道,父王有命。但你可以,把我脸皮剥下来,另葬一地。”这样至少,她的脸还是完整的。 “是。” 慕容皎闭上了眼睛,“动手吧。” “哎呦,完了?我都等睡着了,你们才来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那侍卫手中的剑一停,“谁?” “慕容皎,又是忠王府的?侍卫奉了王爷的命令,要杀世爷。不是王爷是假的,就是世……是女的?” 听到暗十将忠王府最大的秘密了出来,那个侍卫立马就拔刀相向,想要将其斩杀于剑下。但即便只是身边的暗卫,暗十的伸手一样不弱。不但轻松避开,还反手给了他一剑,让他手中的剑脱了手。 下一刻,他脖上多出了一柄剑,来自暗七。 “留不留活口?”暗七问。 “你想死吗?”暗十问那侍卫。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就老实点儿。”而后暗十转向慕容皎,“如果不想死的话,你也跟着我们来吧?”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父王,还有我的事?”慕容皎问。 “我们……我们的来头可不,我们现在虽然还是暗卫,但很快,我们就会是影卫了。” 暗卫,忠王身边也是有的,但是影卫,只有皇上身边才有资格有。 “你们是身边的……”慕容皎也是知道的,身边的暗卫经过选拔,是有机会成为皇上身边的影卫的。 他们现在的事,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清楚的,暗十敷衍地点了点头,懒得解释。慕容皎却认为他们是默认。 而后慕容皎笑了笑,那笑容之中带着的不知是苦涩还是什么,,果然不愧是,居然什么都知晓。也亏得她知晓,她慕容娇此刻才能依旧活在人间。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美人计 虽然方谨言能蹦会跳,动作利索,但关静萱还是有些不相信,他落了马却一点儿事都没有。在外头的时候,关静萱也不好冲上去就扒方谨言的衣裳,虽然她挺想的。回了府之后,关静萱知道,若是她直接和他明她的意图,那么方谨言如果真的心虚,恐怕今晚都会和衣而卧。 “方谨言,今天我有点累,把嘟嘟送到乃娘那里去吧?”关静萱一边,一边还打了个的哈欠。 看关静萱这副模样,方谨言不疑有他,“好。”转身,方谨言就准备去吩咐默语。 “也没多少路,还是你直接把嘟嘟送过去吧。” 虽然觉得被绳鞭缠过的腰有些疼,但方谨言还是点了点头,平日里他和关静萱也不是没有自己亲手把嘟嘟交给乃娘的时候。 方谨言再回屋的时候,只觉得屋里头十分地亮堂,亮若白昼,这看着有些不像是要睡的样。那是他抱着嘟嘟离开屋之后,关静萱让琥珀帮着点燃的蜡烛。屋里头能搁蜡烛的地方,几乎都放了根点燃的蜡烛。 见方谨言进屋,关静萱虽然觉得有些冷,还是咬着牙掀开了被,露出了只着夏日浅薄衣裳的身。 “夫君”关静萱又开始拖尾音,若是仔细听起来,其实是可以听出其中的一些颤音的,那是冷的,“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但是方谨言此刻,眼睛有些发直,思绪有些混乱。关静萱从没在他跟前穿的这么少过,确切地,是从未在灯火这般亮堂的时候,穿过这么少,那罩在外头的纱衣,比蚊帐还轻薄透光。 “阿,阿萱。”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啊。”关静萱朝着呆愣在原处的方谨言招了招手。再让他在原地呆站下去,她都要冷死了。 “哦。” 方谨言才靠过来,关静萱已经水蛇一般缠到了他身上。实在是太冷了,关静萱想从方谨言身上借点儿暖意。 “这位俊俏郎君,妾身服侍您裳,如何?” 感觉到关静萱在自己耳边吹起,手在他胸前游走,方谨言的身僵得更厉害了一些,只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点了点头。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他脸上的一丝丝羞涩。 见达到目的,觉得很冷,后悔没有在屋里头点炭炉的关静萱手下的动作因为快而显得有些粗鲁。关静萱是这么想的,赶紧给方谨言检查完,要是方谨言没事,她就赶紧抱着他睡,要是方谨言有事……那就让方谨言滚去书房,她抱着汤婆睡。 关静萱粗鲁的动作让方谨言的神思恢复了一些清明,“阿,阿萱你刚才不是,你累了吗?”方谨言无力的手,有些徒劳地拢住自己的衣领。 关静萱终于扯掉了方谨言的腰带,把腰带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随手往地上一丢,“累?妾身是累了,但是,还可以更累一点哟。就是不知道,夫君您,奉陪不奉陪呢?要是夫君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妾身也不勉强。” 在腰疼和被阿萱认为‘不行’两个选择里,方谨言果断选择了前者,毕竟阿萱主动的机会,实在是太少见了,那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为了安抚方谨言,关静萱一边给他裳,一边还不时地亲亲他的脸或者脖,至于唇,关静萱没敢亲,因为方谨言的唇有毒,要真亲下去,只怕她很快就能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更不要记得她做这一切的目的了。 很快,方谨言被渐渐熟练的关静萱脱得只剩下里衣亵裤。 第157节 在关静萱的手摸到里衣的系带之时,方谨言按住了她的手,“阿萱,熄蜡烛。” ‘熄蜡烛’这三个字,关静萱从来都是的那个人,今天听到方谨言,她觉得很有些新鲜。但这些蜡烛她既然叫琥珀点了,自然就不能那么容易给它们吹熄了。 “嗯这会儿我身上衣裳的数量,和夫君身上衣裳的数量差不多了。那么,现在开始,夫君脱一件衣裳,妾身也脱一件。夫君以为,如何?” 方谨言平日里就不是个正经的人,在敦伦这件事上,就更是不正经到了极点。但关静萱因为矜持、羞涩,很多事儿,都没顺过方谨言。比如,夜里的时候,蜡烛不灭,她是从来不肯在他跟前褪尽衣裳的。 今天……方谨言听关静萱这么一,转头看了看满屋亮堂堂的蜡烛,又看了看她单薄的穿着,咽了咽口水,利落地吐出了个‘好’字。 关静萱慢慢拉开方谨言里衣的系带,在手缓缓游走于他身上之际,仔细地查看起来,他身上有无淤青。一边摸一边很不愉快地发现,方谨言的肌肤貌似比她更柔滑细腻白皙。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那样一道青紫色的淤痕看起来才更加触目惊心。 方谨言只等关静萱脱了他身上这件,他就脱她身上那件。阿萱刚才也没规定,要按从外到内,还是从内到外的顺序脱。方谨言正噙着贼笑,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只觉得腰间一痛,那是关静萱狠狠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他腰间的淤伤。 疼痛,让方谨言很快清醒过来。因为蜡烛的光足够亮堂,他只低低抬头往下一看,就瞪大了眼睛。再看关静萱,她此刻已经穿上了不知道刚才藏在哪里的厚实衣裳,将刚才外泄的完全包裹住,脸上刚才能溺死人的温柔神色,此刻也变得狰狞吓人起来。 关静萱用脚踢了踢方谨言的腿,冷声冷气道,“这儿怎么回事?吧,夫君!” “这是……”方谨言以为,他如果是腰带扎得太紧了,才成这样的,别关静萱不会相信,就是他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没什么,不疼的。” “我没问你疼不疼。”怎么可能不疼,刚她只是戳了他一下,他现在都出了一头的冷汗了。其实方谨言是出了冷汗没错,但部分是因为疼的,大部分其实是因为被关静萱这‘乍暖还寒’吓唬的。 “我现在是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你是等马跑的慢了以后,自己跳下马的吗?那么这个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明显的一圈,如果要是是被树藤挂的?不行,没有树藤能给人绕腰一圈挂的。先被一棵树的树藤挡住,然后弹回来,再被另一棵树的树藤拦腰挡住? “实话!”关静萱刚才只是冰冷的声音,现在开始阴测测了,方谨言一个哆嗦,哗啦啦地把实话往外吐露。 “……我真没事,暗十六他们来的可快了,我才刚离开马背,暗十六那条绳鞭就‘嗖’地一声,把我腰身给捆住了,然后他用力一拉,我就平稳落地了。我现在腰上这样,可能是因为暗十六,你也知道嘛,暗卫的力气都是很大的,我又……养尊处优惯了,这才看着有些严重。其实,真不疼的。”为了证明他真的不疼,方谨言咬了咬牙,准备用力用手按伤处给关静萱看看。 关静萱及时地拉住了他的手,“既然这样,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和我实话。” 方谨言摸了摸鼻,“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确实也没什么事,和你了,不是让你白受惊吓嘛!” “以后不许你骑马。” “诶?阿萱,今天真是意外,后来暗十六他们查了,不是我骑术不好,是那林里放了不少绊马绳。大不了我以后不在林里骑马……” 对于方谨言的辞,关静萱没有回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慑于夫人的雌威,方谨言有些忧桑地答应了下来,看向屋中烛光的眼神有些幽怨,本来还以为,是灯下看美人呢,没想到,是美人计。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纸包不住火(一) 暗七和暗十本来不过是抱着日行一善的念头,才勉强让暗一答应他们留下的。却没有想到,救下的是这么棘手的一位。 暗七点燃了一个火把,拿起来围着慕容皎转了好几圈,有些疑惑地问,“你,真是忠王世?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慕容皎没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刚才听到慕容皎三个字,他们下意识地都认定了这个慕容皎就是忠王府的那一个。可这会儿冷静下来,却觉得有些蹊跷,怎么就能这么凑巧?方少爷随便找个个地方学骑马,马不心跑进这个林里头,他们巡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么一个坑,就刚好是给方少爷前两天提起的女儿身的忠王世挖的?在皇宫里头待久了,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其实是一个局,一个环环相扣的陷阱。 山庄之内,忠王久久未能入睡,“还没回来吗?” “那林离山庄有些远,一来一回的,恐怕没有那么快,王爷您不如,先休息吧?” 忠王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这事他虽然决定地仓促,但做得隐秘,应该是无碍的。“若有了消息,明天一早就告诉本王。” “是。” 对于究竟是把慕容皎带回方府,还是让暗一到这里来看看情况,暗七和暗十有了分歧。最终两人商量着决定,通知暗一他们过来的同时,他们先问一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最不耽误时间的做法。 暗一几人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暂时想不出还可以问的问题了。 “怎么回事?”飞鸽传书没缘由,只写着让暗一过来,因为认出是暗七的字迹,所以暗一过来了。 暗十简略地把事情了,暗一皱了皱眉,这也太巧了。而后他看向慕容皎,“确认身份了吗?” 暗七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块世私印,看着不像假的。”但也不排除是假的,毕竟很多东西看起来是真的,也只是因为它做的和真品很像。 “那他呢?” “他,他若是回山庄复命,也是死路一条,所以不想回去。”甚至最初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要杀慕容皎,在他得知慕容皎其实是个女之后。 “老大,现在怎么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他们救下了之后,这两人倒似成了烫手山芋了。主要还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话究竟是可信还是不可信。 虽然作为暗卫,有任何消息都该第一时间通知主,但是不切实的消息,禀告地多了,只会让主怀疑他们的能力。 暗一犹豫了一下,“去山庄。”若这两人的都是真的,那他们得趁着忠王还在等这个侍卫报告‘事成’的消息之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假的,那么他们或许也不用再待在方谨言身边了,至于还能不能回身边,那就要看的意思了。 “暗一,你……”刘嬷嬷先是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睡得好好儿的,被人给捂醒,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刘嬷嬷拉紧了被,掩在胸前,她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和暗一依旧是男女有别的。 “我要求见,现在!” “你要见?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在开玩笑吗?”刘嬷嬷的声音慢慢高了起来,然后在暗一的提醒下,又压低了嗓门。 “我有要事要禀告娘娘。” “要事?天大的事,也该等天亮,等娘娘醒了之后再。” 暗一却摇了摇头,“这事,恐怕不能等天亮。”其实暗一也是在赌,赌那个所谓的慕容皎真的是慕容皎,那么……他这会儿的坚持,就是大功一件。如果是相反的结果,那就算娘娘大度不罚,他也会自己去领罚,嗯……带着暗七和暗十那两个没事找事的。 第158节 “是关于忠王世的。”见刘嬷嬷油盐不进,暗一漏了点点口风,视刘嬷嬷为她的心腹,刘嬷嬷知道的事,只会比他们这些暗卫更多。 “忠王世?忠王世不是在山庄里头吗?他怎么了?” “属下要当面向禀告。” “暗一,你可记住了。今天要是……我跟你没完!” “多谢刘嬷嬷。”暗一见刘嬷嬷坐了起来,知道她这是答应了。虽然不知道结果为何,但这一刻,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还傻待着做什么?还想亲眼看着我换衣裳不成?” 其实刘嬷嬷知道,皇后仁慈,便是被吵醒,也不会责怪于她,只是她一个做奴婢的,做这样不守规矩的事,总觉得有些忐忑。 “娘娘,娘娘?” 刘嬷嬷只唤了两声,浅眠的郑皇后就醒了过来。虽然眼睛有些睁不开,但郑皇后没有怀疑什么,如往常一般问道:“天亮了?”这么快。 “不是的,娘娘。”刘嬷嬷报了一个时辰,郑皇后皱了皱眉。刘嬷嬷赶紧禀告,“又是暗一,是有关于忠王世的要事和您禀告。” 忠王,忠王世,虽然他们只到了两天时间,已经有些烦他们了。 “替本宫更衣。” “打扰娘娘安寝,是属下之过。” “行了,别这些虚的了,有话直吧。” 虽然想要长话短,但暗一以为,该的前因后果还是要交待清楚的,于是从方谨言突然兴起要去学骑马开始起,一直到他们把疑似忠王世的女和那个奉忠王之命杀害忠王世的侍卫带回为止。 实话,从贤王等人的事情上头,郑皇后已经深刻领会了什么是‘天家无情’,但她此刻终究无法相信,忠王仅仅会因为她这个皇后怀疑世的性别,就让人把他的亲生骨肉斩杀,还要漏夜埋在那么偏远的地方。 “那个你们救下的慕容皎,带上来给本宫看看。”此刻,郑皇后更相信眼见为实。 在暗一和郑皇后禀告事情的时候,刘嬷嬷已经先行给慕容皎查验了性别,确实是女儿身无疑。 若是之前,就算偶遇慕容皎,郑皇后都未必能认出她来,因为已经多年没见,可这两天,郑皇后见过慕容皎很多次,因为怀疑她的性别,还看得特别地仔细,这会儿,看见慕容皎跟在刘嬷嬷身后进屋,郑皇后略微失了仪态。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纸包不住火(二) 验身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女来,都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尤其对于被当做世培养多年的慕容皎来,更是非常难堪。但她忍住了,因为……若不是,她此刻很可能已经是一具被划花了脸或者被了脸皮的尸体。 如果多年之后当她的尸身化作白骨才被人发现,那也没有什么,可若是她的尸身在尚且完好的时候被人发现,恐怕会遭受更难以想象的对待,虽然到时候,她已经不会有感觉,但是此刻光是想象一番,都觉得,还是活着更好些。 “你……” “民女慕容娇,拜见。”她父王既然已经命人‘杀’了慕容皎,那么她,以后就做个普通的女吧。 “你真是女?”郑皇后虽然看似问的是慕容皎,其实真正问的人是刘嬷嬷,刘嬷嬷点了点头。 即便看到刘嬷嬷点头,慕容娇依旧也点头称‘是’。的问话,不论是慕容皎还是慕容皎,都不应该不予回应。 “她这……不是易容的?”郑皇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也听过的,江湖上的有些人很是厉害,只要借助一些道具,就能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且轻易难以分辨。 对此,暗一上前回了话,暗十倒是知晓一些易容的事,虽不精,但多少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那个忠王派去灭慕容皎口的侍卫的供词,郑皇后看了之后,问慕容皎,“真是你父王,让他杀了你的?” 慕容皎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看到慕容皎点头之后,郑皇后垂下了眼眸。某些无法安枕的夜晚,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她其实并不贪心,无法诞下儿也没关系,老天爷就算只给她一个女儿承欢膝下,她也会很疼很疼她。是以,她根本无法理解,忠王居然能下这样的命令。而且下了这样的命令之后,他居然还能入睡。 “你父王,他是带着你来的,那么他如果……要怎么和皇上和本宫解释你的去处呢?”郑皇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提起这个,慕容皎笑了起来,“我父王给我弄了一个替身。身材、面容,都和我一般无二,但他,能通过的考验,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男。” “这么来的话,倒是本宫间接害了你。”郑皇后轻轻叹了口气道。 慕容皎知道,郑皇后虽然这么,但上位者,就算错,恐怕也只会错一时,“不,这事与无关,我父王他……就算没有您再三的试探,只怕迟早也是容不下我的,因为……他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 慕容皎犹豫了一下,“贤王伯伯,您还记得吗?” 听慕容皎提起了贤王,郑皇后眼皮一跳,挑了挑眉道,“嗯,这事,还能和贤王扯上关系?” “听父王的意思,贤王伯伯当年是有一的……”慕容皎不紧不慢地着,郑皇后看看刘嬷嬷,又看看暗一,慕容皎这的,分明就是他们知晓的方谨言和嘟嘟了,把方谨言杀了,把嘟嘟控制在手中……这些倒是都对上了。 让慕容皎下去之后,郑皇后转向了刘嬷嬷和暗一,“你们怎么看?” “属下奴婢谨遵的吩咐。” 郑皇后以为,也不怪皇上多疑,自她当初在庙里见过方谨言一家之后,这短时间之内,他们之间的交集也着实太多了些。若这不是阴谋,那就只能是……郑皇后看了眼因风吹过而微微晃动的蜡烛,是贤王……在回护他的嗣吗?还是慕容家的祖先,冥冥之中在给他们指引? 突然之间,郑皇后觉得很冷,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娘娘,您觉得冷?要不奴婢再给你拿件斗篷,或者添个炭炉?” “无碍……本宫再去睡会儿。”着,郑皇后起了身,心事重重地往里走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天渐渐亮了起来,因为有心事,忠王醒的比往日要早。起来第一件事,忠王就是招来了昨天的那人:“回来复命了吗?” 被问的侍卫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还没回来?怎么回事?” 第159节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但……还没有消息。” 忠王考虑了一下,“你去跟世,让他暂时离开山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王爷?” “按本王的办。立刻!” “是!” 忠王想的是,万一真的慕容皎回来了,他自然有他的应对方式,面具这种东西,既然能变出一个忠王世,自然也能变出一个‘忠王’。但所有这些,都得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慕容皎不能落在的人手上,就算落在他们手上,也不能被知道他是个女。忠王想,慕容皎应该不会这么傻,她若承认自己是个女,固然是定了他的欺君之罪,但她是他的女儿,又如何能逃脱得了呢? 自从到了山庄,忠王都是和、郑皇后一起用的三餐。似乎这样,才能表明他和之间的兄弟情义并未因为空间和时间的分隔而有所减弱、疏离。 “皇后,昨晚你没睡好么?”发现了郑皇后眼底的些许青黑之后,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今天醒的比较早。不过臣妾看着忠王,似乎没怎么动筷,是胃口不好呢,还是饭菜不合口味呢?” “嗯?都不是。臣弟只是有些许不适,可能是昨夜受了凉。” “身体不适?来人呐,请两位御医过来,给忠王看看。” “不用不用,臣弟谢谢皇嫂的关心,但……臣弟并无大概,就不用劳烦两位御医了。” “对了,怎么不见世呢?” “哦,世啊,臣弟早上让他出去替我办些事。” “早膳都没用,就出门了?忠王你还真是狠心。” 这似有隐意的话,忠王没有回答,只是冲着郑皇后笑了笑。 “那么,忠王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本宫有些话,想当面问他呢。” “他……我让他去办的事,来回应该得几天吧。若是有急事要问,那臣弟现在就让人把他追回来。” “追?不必了,他已经回来了。” 下一刻,和忠王都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看到了两个慕容皎。于来,是惊讶,于忠王来,就是惊吓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了眼郑皇后,以他对皇后的了解,这事绝对是皇后弄出来的,刚才他听着皇后和忠王的对话,就觉得皇后似乎在针对忠王。他一直知道,皇后对忠王有些偏见,但妇人的想法,和他无关。 “皇上,您看不出来吗?这是忠王世。” “朕自然知道,这是忠王世,朕是问,怎么会有两个忠王世。” “为什么会有两个?臣妾以为,您还是直接问忠王比较好。” 正在此时,刚才还坐的好好儿的忠王一下跳了起来,手中还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冲着的胸膛就直刺而去。 “护驾!”一边后退,一边喊道。 郑皇后一个转身,往身上扑去,想要替他挡住这匕首。但身边的影卫真的不是吃素的,几下就擒住了忠王。 被押着跪在跟前,忠王依旧挺直了脊背。 “你……你为什么?朕自问,待你不薄。” “呸,断绝孙的狗皇帝。” 若最讨厌听到什么话,那大约非‘断绝孙’四个字莫属。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反转 这四个字对一个男人来,是最大的打击,更何况,他是一个帝王。这四个字提醒了他,他虽然富有天下,却没有嗣可以承继,他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他死后,灰飞烟灭,这世上,或许不会再有人记得他。 已经气疯,郑皇后却皱了皱眉,刚才忠王的声音,是不是有些不对? 郑皇后正觉得不对,忠王已经突然挣扎了起来。影卫为了防止他挣脱,将他的脸侧压到地面,双手后提,虽然依旧将他控制得很好,但……郑皇后想,他终究已经达到了目的,因为郑皇后看到了他贴地的脸边蹭起了一层什么东西。 郑皇后都看到了,压着忠王的影卫自然不可能看不到,他们只轻轻一拉,忠王的脸就变了。或者不该,是忠王的脸变了,而是这个人脸上覆盖着的忠王样的面皮,被影卫拉了下来,只这一个动作,影卫押着的人,就变成了另一人。 “你是谁?” “我……哈哈哈哈,我是专门来取你这狗皇帝的项上人头的,只可惜……只可惜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忠王呢?”有些着急地问。 “那个狗贼?哼!就让他给我陪葬吧,你们永远都找不到他的,哈哈哈哈!”还没笑完,他嘴里已经开始往外喷黑色的血液,不多时,就断了气息,脸上,还依旧留着的笑容。 “快,你们都快去找忠王。”见那男人气绝,听他气绝之前出了这样的话,十分着急。 “皇上。” 郑皇后才刚开口,已经伸出了手,“你别话,让朕静一静。” 郑皇后望了眼慕容皎,看了看她身边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忠王世,再看看地上穿着忠王衣裳的已经自尽了的刺客,叹了口气。她总感觉,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一个多时辰后,忠王被一个侍卫在山庄的一个偏僻的地窖里寻到,寻到忠王的时候,他很是狼狈,也十分虚弱。御医的诊断是,忠王至少被冻了,因为他的身体很多地方都有些冻伤了。 听到御医所言,慕容皎的眼眸微动,?难道昨夜那个要她死的人,不是父王?而是……慕容皎看了眼地上那个已经死了尸身却还没被处置的刺客。而后,慕容皎瞪大了眼睛,如果昨晚那个真的不是父王,那她和坦白的那些…… 想到这里,慕容皎又有些疑惑起来,如果这个人真是刺客的话,又怎么会知道皇家那么多连她都不知道的秘辛呢?他究竟是什么人派来的,究竟是要来做什么的?是要来挑拨他们的父女之情,还是要挑拨父王和皇上的兄弟之情? 御医给忠王诊断之后,忠王只醒过来一次,迷迷糊糊地唤了声‘皇兄’之后,就又晕了过去。 郑皇后隐隐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又弄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来她是盘算的好好儿的,让慕容皎在恰当的时间,在皇上跟前认父,再出她是女儿身的事。 第160节 若皇上震怒,定忠王的欺君之罪,那自然再好不过。便是皇上念在和忠王之间的那么点兄弟之情,将这件事高举轻放,那也没有什么。反正只要忠王没有儿,那么皇上自然不会将皇位传给忠王。 但是现在……情况仿若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走了。 郑皇后正想让侍卫将慕容皎和那个忠王世带下去,等她把这事想明白一些,在让皇上决断。但很显然,在皇上已经确认忠王安好之后,他就已经想起了刚才所见。既然想到了,自然不可能不问清楚。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两个看着都是忠王世,却一个可以自由行走,一个五花大绑。 无奈,郑皇后把今晨的事情简单地了一下。 “忠王世是女儿身?”指了指没有被绑住的慕容皎,“皇后,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你也信?” “刘嬷嬷已经替她验过身了,确实是个女。” “就算她是女,又如何证明,她是朕钦封的那个忠王世呢?也许只是,长相相似的女?”至于易容,因为皇后过,慕容皎并不似易容的模样,而且既然已经是女了,那么易容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郑皇后无法否认,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性的。 “那么,还请皇上验看一番这一位忠王世,他是否有易容。就算,只是为了确保皇家血脉。” 想起了刚才那个刺客,他的脸只在地上磨蹭了一下,那皮就脱了。于是他吩咐身边的影卫,前去探查。直到将被绑住的忠王世的脸撮红,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有覆盖着另一层皮的迹象。 慕容皎见他对她一笑,只觉胆寒,想起他刚才趁乱在她耳边的那些话,慕容皎闭眼跪了下来,“圣上英明,女的这些把戏,也不过只能唬一唬这样的女流之辈。民女确非慕容皎,只是长得与他十分相似,而被人派来,只为污蔑忠王欺君。现在事情败露,还请圣上处罚。” 听慕容皎这么,郑皇后和刘嬷嬷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这和今早的,完全不同,简直就是相反的。 “谁派你来的?简直胆大包天,连朕都敢糊弄。” 那人只让她一肩扛下这事,以她仍在封地王府之内的娘亲为质,却并未告知她,该诬陷给什么人。于是慕容皎只,“民女不知,不知那人是谁,那人只了,事成之后,给民女一大笔银,让民女一生无忧。”到这里,慕容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一生无忧’,这其实就是她最简单的奢望,但恐怕,只能寄往来生了,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她愿出生在平凡人家,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慕容皎轻描淡写的一句‘不知道’,却让疑心颇重的想了很多。忠王不可能自己陷害自己,若是前朝,恐怕是脱不了兄弟侄这些的陷害的。但是他们慕容家现在的情况……很自然的,就想起了方谨言了。他本就一直觉得,觉得方谨言很可疑。 联想起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越想,越觉得他当初的怀疑是正确的,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大阴谋,如果今天……今天这个冒牌的忠王刺杀了他,就算不成功,只要他相信了,那他盛怒之下,必然是会杀了忠王的,忠王不忠,那么忠王世,势必也不会与皇位有缘。那么最可能的情况,他会信了皇后的话,将皇位传给那个方谨言,在慢慢相信他是慕容霖的情况下。那么……他的目的,或者他身后人的目的,是不是就达到了呢?想到这里,出了一身的冷汗。幸亏,幸亏这个刺客是个愚笨的。 “还不快将她压下去。”这个她,指的是慕容皎。慕容皎没有反抗,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父王的棋,现在她成了废棋,父王甚至都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了。原来转了一圈,她还是难逃一死。 “快,给忠王世松开绳。” 忠王世被松开之后,跪到了跟前,“幸亏皇伯父英明,不然父王和我……不知道会如何。” 这话,听着是在夸赞,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打郑皇后的脸。英明,她却轻信手下。郑皇后看了眼慕容皎被压下去的方向,若是她能如同在她跟前话的时候一般坚定,那么她或许还能辩驳一番,可她上来就直接承认了自己是被指使的,这真是……真是荒谬。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画蛇著足 屋之内,忠王世一得知忠王苏醒过来,就立马赶了过来。 见忠王睁眼看他,他疾步走到了忠王跟前,单膝下跪握住了他的手,“父王,您受苦了。幸亏皇伯父英明,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个假扮成您的刺客已经伏诛,至于那个想要陷害儿的女也已经被皇伯父下了狱,待得皇伯父命人审问,定能还父王与儿一个清白。” 忠王闻言,明面上只缓缓点了点头,暗里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处理及时、得当,不然被扣住并且带回来的慕容皎只怕要坏事。如果他当时什么都不做,那他此刻就不是安安稳稳地躺在这里了,只怕要和慕容皎掉个个儿,在狱中等着皇兄的决断了。 忠王不确定,慕容皎是什么时候落到手上的,又和了多少。毕竟昨天晚上,他一时疏忽,对她了太多她本不该知道的事。要是她全部对了,那……那就不好办了。 “。”刘嬷嬷见郑皇后回来之后,就一直静静坐着,不言不语也没有太多的表情,有些担心她。 郑皇后被她这一声唤,唤回了些许神志。叹了口气后,郑皇后道,“本宫已经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算了,本宫也是半截埋在土里的人了,又何必管那许多呢?皇位是皇上的,他愿意交给谁,就交给谁吧。” 得知忠王醒过来之后,也很快到了他的屋。 忠王一见是,就急着想要起身参见,一旁的忠王世在给行过礼之后,忙帮忙扶他起身。 “行了,你就好好躺着吧,咱们兄弟之间,何须这样在意礼数。” “皇兄,您不该来这儿,万一臣弟这病气过给了您,可怎么办好?” “朕不亲眼来看看你,怎么能安心呢?你放心,御医已经和朕了,你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身虚了些,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好的。” “多谢皇兄关心。对了,那个刺客的事,皇兄已经命人审问出什么了吗?”后头这句话,才是忠王真正关心的,因为那牢房,都是的人把守的,他的人根本谈听不到一点儿消息。 “刺客?”摇了摇头,“那个刺客当场就死了。至于那个酷似世的女,也没问出什么来。也不知道是嘴硬呢,还是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绝不让你白受这场罪。” “谢皇兄。”忠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发制人,以免慕容皎扛不住刑罚,胡八道,“对于那些刺客的事,臣弟其实知道一些。”忠王到后来,语气有了那么丝犹豫。 “哦?你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事关……”忠王闭了闭眼,“事关二皇兄。” “贤王?” “是,当年臣弟偶然听,二皇兄他……其实有一。”忠王一边慢慢,一边注意的神色,在他完之后,却没有从脸上看出一丝本该有的惊讶神色,忠王心中闪过一丝隐隐的不安。不该这样的,若是皇兄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法,不该不惊讶,这么,他是曾经听过?他是听的?什么时候听的? 忠王正犹豫着该不该按他刚才盘算的继续往下,只见的脸色突然大变,“你什么?二皇弟他,有个儿?” 此刻的反应,让忠王松了口气。原来皇兄不是听过这个法,而是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了。忠王的眼神之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屑。 “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臣弟当初听的时候,也如皇兄这般惊讶,毕竟,若是二皇兄真的有了嗣,那是一件高兴的事,怎么会不和我们兄弟呢?所以后来,臣弟只当这个消息是误传,没有过多地关注。” “那,这个消息和那些刺客,又有什么关系呢?”忠王世适时地插了嘴,忠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和你皇伯父话,什么嘴!” “是儿的错,儿只是太好奇了。” “你何错之有,这个问题的答案,朕也很好奇。” “不久之前,就在臣弟来这儿的路上,听这城中有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少爷,肖似二皇兄,臣弟想起当年听到的那个消息,就急忙派人去查了一查,才刚确定那孩的身份不久,还未来得及禀告皇兄,他就……唉,臣弟人去的太迟,只救下了一个孩,那个孩,正是二皇兄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血脉了。” 听到忠王,只救下一个孩的时候,的表情很有些微妙。但此刻的忠王已经入了他自己设计好的戏,并未注意到,只是颇有些伤感地继续,“那个孩真是可怜,那般年幼就失了双亲,臣弟已经让手下几个侍卫将他好好护着,正在送来山庄的路上。那些刺客之所以绑了臣弟,正是要从臣弟口中问出那个孩的下落,臣弟不肯,他们就绑着臣弟,困着臣弟……幸亏皇兄您……不然臣弟此刻只怕……” 第161节 忠王是这么打算的,主动出嘟嘟的下落,承认嘟嘟确实在他手中,但他此刻对的法,和他与慕容皎的法,那是天壤之别。他没有像和慕容皎的那样,把嘟嘟假装成自己的亲骨肉,只实话实,嘟嘟是二皇兄的孙。 若是皇上想要嘟嘟,可以,他完全可以将嘟嘟交出去,毕竟他是知道的,知道他皇兄身体欠佳,绝对是等不到嘟嘟长大成人的。便是他此时或是将来再喜欢嘟嘟,皇位也绝对传不到嘟嘟身上。就算皇位真的传到了嘟嘟身上,那也必定会找人摄政,除了他,忠王想不出更好的人选。只要他皇兄去了,那么个娃娃,还不是任他搓圆揉扁吗?殊途同归,他根本不在意多等这几年时间。 忠王完这话之后良久,都没有再开口。他有些难受,因为他早先确定的事实,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地崩塌,随着他弟弟忠王一字一句的话语。 他甚至不想和忠王,他口中的贤王之,此刻就在山庄之中,连带着那个他皇弟据在他保护之中的孩。因为他不想看到忠王脸上被揭穿时候的震惊和无措表情。 本来他是想着,待看完了忠王,就去亲自审问方谨言他们的。问出他们背后究竟是何人,受何人指使。现在看来,似乎不必了。“朕突然有些累,你好好休息吧。” “皇兄……累了?那您好好休息。臣弟也浑身都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皇兄刚才和他话的时候,那声音似乎突然冷淡了下来。 方谨言和关静萱连带着嘟嘟、方老爷被留在方府之中的暗卫带往山庄的时候,三个大人都不惊讶,因为这些个暗卫本就不是他们方府的人,的好听是保护,更贴近事实的法,是监控,监视,控制。 “都是我连累了你。”坐了一会儿,方谨言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连累?可不是,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会儿大难看着就要来了,你我却被关在了同一个笼里。我就是想逃,也难。” 方谨言被关静萱的一愣,而后扶额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你也只能用你这张脸骗我了。”跟着笑了一阵,关静萱抿了抿唇,“我是不怕的,也不是……”没死过,“只是可怜了嘟嘟,都还不知世事呢。”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稚子何辜 “稚何辜?”关静萱轻轻地碰了碰嘟嘟的脸,而后转头对方谨言道,“你又有什么错呢?人是无法选择爹娘的。若是可以,我倒是真心希望,公爹就是你的生身父亲。其实,公爹待你,也和生父无二了。” 着,关静萱眨了眨眼,想要眨掉那种酸涩之感,也想憋回那股因为委屈而聚集的泪水,她替方谨言委屈,替嘟嘟委屈,也替方老爷委屈,“爹,这是我和夫君的真心话,您待我们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今日是我和他连累了您,让您一把年纪了也……”‘不得善终’四个字,关静萱终究无法出口。“若有来世,还让谨言给您做儿,做真真正正的方家嗣,我还嫁给他,给您生孙,可劲儿地生,让你孙绕膝,幸福终老。” 听关静萱这么,方老爷一脸的感动,“阿萱。” 从忠王那里出来之后,在门口遇上了听到消息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决定过来看看的郑皇后,两人正听见了关静萱的这一番话,面面相觑之后,均是一时无言。他们一个生于、长于帝王之家,一个嫁入皇家,予王爷、天为妻,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如关静萱一般简单、情真意切,但渐渐地,他们骨里都多了一种冷,一种只属于皇家的冷血无情的‘冷’,潜移默化地,也再回不到最初的单纯。 没话,只是一个眼神,守门的侍卫已经很利落地替他推开了本来紧闭着的房门。 听到房门开启,关静萱紧了紧怀里的嘟嘟,方谨言则站起,将她挡在了身后。 “朕刚才听着,你似乎对我们皇家很是不满?宁愿让你夫君做个商户嗣,也不愿意让他生于皇家?”一进门,就来了这么一句,关静萱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而后更多的是震惊,天下之主,居然学着那些宵之辈,听人墙角? 天的威严形象,瞬间就崩塌了。 刚才关静萱对方老爷所言,是出自真心实意,但是对于天这类似质问的话,关静萱却一时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真话只怕会让天震怒,牵累嘟嘟,假话,她可以做个献媚之辈,就怕皇上不接受。于是一时间,关静萱只做出了一副‘居然被您听到了’的惊恐表情。 很显然,貌似是有这样的恶趣味的,你越怕他,他越高兴。 方谨言最初的反应,自然也是害怕。因为天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天下都是他的,天下所有人的性命,只要他想要,不过也就是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的事。 但很快,方谨言从刚才所的字里行间,听出了些什么。重点是‘生于皇家’这四个字。方谨言大胆猜测,今天要见他们,不是要他们的命的,而是要承认他的身份? 方谨言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忠王画蛇添足,他们一家四口此刻,只怕已被分别关押,隔开审问了。换而言之,事实上,算是忠王救了他们全家一命,因为他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聪明’。 想到这里,方谨言已经有了应对方式。他拉了拉关静萱的袖,率先跪下,“草民参见皇上,参见。” 关静萱被他一拽,见他一跪,也跟着跪了下去,因为抱着嘟嘟,她只微微垂首,“民妇见过皇上,见过。” 连方谨言都听出了皇上话中之意,就更不要比方谨言更加了解皇上的皇后了。她只是惊讶,也不知道忠王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皇上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改了主意。她本来,是想来救嘟嘟的。方谨言和关静萱,她不敢保,但是嘟嘟,正如关静萱刚才所言,稚无辜,她想养着他,以慰余生。他相信,皇上不会反对。 当然现在这样,似乎更好一些。 “朕听闻,你早已得知自己的身世了?”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屋里的人都知道,这话是对谁的。 “草民……”方谨言不知道该怎么,事实上,方老爷并不知晓他的身世,那么当年懵懂无知的他居然知道,就很奇怪了。 “嗯?”见方谨言迟迟不,有些不悦地出了声。 “因为来有些……有些离奇,所以草民不敢。” “哦?看。”想,就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吧。 “草民自……自被内敲破头以后,就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 “敲破头?”方谨言这么一,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关静萱身上,关静萱瞬间就涨红了脸,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这个死方谨言怎么还拿出来? 方谨言却十分正经地撩开了额间的头发,“就是这里。当初是草民不对,见内长相颇合心意,一时没能忍住,言语上轻薄了她。不想内看似柔弱,其实内里强悍,直接就给草民敲了一下,当时……草民伤重,差点就没了性命。” 一时间,脑中闪过了很多句话:人不枉少年、牡丹花下死…… “哼哼,重点。” “草民当时差点不治,感觉魂魄已然离体,已然看到了忘川和奈何桥,却突然……被什么人推了一把,然后就渐渐好了起来。” 神鬼之事,便是,也抱着敬畏之心,因为很多事,确实无法以常理解释。 方谨言顿了一下,继续,“草民回尘世之前,曾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的是……” “是什么?” 方谨言摇了摇头,“是一个,和草民长相十分相似之人,但他的穿着……草民当初从未见过,直到……直到那日替草民准备的那身衣裳。” 和郑皇后自然都知道方谨言的是哪身衣裳,听到方谨言的法,就算心性强大如,也不免眼神稍动,张望了一下四周,郑皇后已经微微发起了抖来。 定了定心,继续问,“后来,你还梦到了什么?” “草民还梦到了,这枚平安扣。”着,方谨言从领口将那块属于他的刻有‘霖’字的平安扣拉了出来,“当时,那个面容和我相似的男,将之给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 “就凭这些,你就能断定自己的身世了?”觉得,这很有些牵强。 第162节 “草民,其实不知。只是当初草民的爹被带来山庄问话,曾提起过这枚平安扣应是贤王嗣所有。” “那么,那,有人潜入你们方府,差点儿杀了你们的时候,你的那些话,都是你随口乱的不成?” “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不知道?”有些不高兴,皇后知道的事,他居然不知道。 “不久之前,因为事关……忠王,所以臣妾有些犹豫。” “皇后是怕朕偏信忠王?” “不不!”皇后摇头,就算是,她也不能承认,“臣妾是想再多找些确实的证据,免得冤枉了忠王。” “那么,皇后找到证据了吗?” 郑皇后摇了摇头,那三个暗卫,本来是很好的人证,但是今天见了忠王的手段,郑皇后已经不那么确定了。随时随地,只要忠王想,他们或许都能成为她或者有心人诬陷忠王的布置。 暗一很快被宣召,了当夜的情况,停顿了一下,也了方谨言当时的那些话。 “哦?你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却能在忠王……在那些刺客跟前理直气壮地,因为你是贤王之,所以忠王派他们灭你的口?还有……忠王欺君,忠王世其实是女?这些,你想怎么对朕解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暂时掩盖 方谨言一直都知道祸从口出,多错多,但是当时的情况,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保命方式,除了将所知全部出来拖延时间之外,在当时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还能怎么做呢? 他承认,他当时是慌了,所以口不择言。万万没有想到,熬过了那一夜,今天却要面对更大的危机。他重新活过一次的事,是万万不能的,在他看来,这和借尸还魂没有两样,虽然他借的是自己的身体。 方谨言正要不管不顾,将‘贤王之’的部分推给梦境,将忠王世是女的事推是早先和‘朱牛马’几个纨绔一块儿去逛花楼的时候听到的传闻而做出的猜测。他记得,当时确实有人议论过忠王世,他娘里娘气像个娘们儿,只怕是个断袖,还是被压的那一个。 而他情急之下之所以不忠王世是个断袖,而他是个女,完全是因为断袖还是男,也可以有孩,那么他即便是贤王之,也未必会造成太大的威胁。 方谨言才刚张开嘴,话还没出口,嘟嘟已经哭了起来。是一旁的关静萱,看方谨言似乎一时很难回答出这样咄咄逼人的问题,所以想用嘟嘟来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即便只是一时,她也想尽量替方谨言争取一些时间。 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疑心病特别重的。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他总觉得他在被暗处的什么人牵着鼻走,这会儿虽然忠王的那些话间接地承认了方谨言的身份,但总觉得方谨言身上还有疑点,还有很多疑点。 的探究心一起,可管不得嘟嘟哭还是不哭,只是有些执着地等着方谨言的回答,如果方谨言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那么……即便他真是贤王的亲,他也是宁错杀,不放过的。 郑皇后却毕竟是个女,这但凡女,多数都是柔肠百转的,更何况她本就盼望孩多年,又喜欢嘟嘟,自然是不忍心眼见着嘟嘟哭的。于是她打了个圆场,“皇上,您既然这么问,是已经相信了去方府的那些个暗卫是忠王府的人了吗?如果您信了,您不是应该替方谨言讨个公道,而不是盘问他吗?至于忠王世,这忽男忽女的,臣妾和您都还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方谨言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只怕是情急之下,胡乱的吧?” 之后,她转向方谨言,“方谨言,本宫问你,你能确认忠王世是个女吗?” 方谨言其实是能确认的,可他总不能,是他死了之后魂魄乱飘的时候听到的吧?于是只能摇头,“当时草民只是觉得如果这样的话,或许能多拖延些时间,等到暗一他们过来。” 听到方谨言这么,郑皇后笑了出来,“你也是胆大,情急之下,居然就给忠王扣了个欺君之罪。” 郑皇后是故意‘欺君之罪’这四个字的,她其实是在提醒,若是忠王世真的是个女的话,那么忠王他,一个欺君之罪还真是跑不了的。替女儿请封世之位,除了忠王,还真没有别人会这么干了。 方谨言笑的尴尬,一句‘狗急跳墙’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后来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还是忍住了,他要是自己是狗,那不是间接和郑皇后也是狗了吗? 被皇后这么一打岔,有些问不下去了,他又再看了眼方谨言,起身就朝门外走去。郑皇后也跟着起身,不过她出门之前和方谨言他们了话,“你们,就安心在庄里头住几天,本宫得空了,会来看嘟嘟的。” 听见推门声的时候,有些不高兴,“朕不是了吗?谁都不要来打搅朕?” “皇上,是臣妾。” “皇后啊……进来吧。” “皇上在烦什么?可以和臣妾,臣妾替您分忧。” 没出声。 “臣妾有些好奇,您不是一直不信方谨言就是贤王嗣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就又信了呢?”其实郑皇后大约能猜到应该是和忠王有点关系,只是她想不通,忠王怎么会出对方谨言有利的话,毕竟对方谨言有利的话,那也就是对忠王自己不利了,忠王可不像是个会做好叔叔的人。 “是忠王他,无意之间漏了口风,他与朕……” 听了的话,郑皇后有些讶异,不得不,忠王确实很懂谋略,这招先发制人,如果当初她没有派暗一他们护着方谨言,真的让方谨言死了的话,那么这番话,几乎就是没有漏洞的了。到恰当的时候,他再抓一批人,是当初杀了方家满门的恶贼,那么……在皇上这儿,就只留下好印象了。 因为听了的这一番话,郑皇后想起了慕容皎,她也是过的,忠王因为弄来了贤王的孙佯装他的嗣,所以不需要她这个假儿了。难不成,方谨言的那一番话,其实歪打正着,被押进大狱的那个女才是真正的慕容皎吗?忠王确实欺君? 随后,郑皇后却又觉得很是疑惑,忠王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撒这个谎,明明生了女儿,却偏偏是生了一个儿,还特意请封世,这万一被发现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就算不提欺不欺君,忠王当年还那么年轻,怎么就能确定,他生不出儿来呢?万一他突然间有了真的儿了,那么…… 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想到的是,当年他才刚登位没有多久,不论是常人还是常理,都不会以为他会到了现在这把年纪还没有嗣承继皇位,如果忠王从那么早就开始谋划什么,所以才硬是把女儿当做了儿养,那么他除了要算到他这个皇帝不会有嗣之外,还得算到他会甘愿让皇位旁落。这太荒谬了。 和郑皇后离开之后,方谨言先起了身,而后他先去扶方老爷,再来扶关静萱。关静萱确实需要别人扶她一把,不仅是因为她抱着嘟嘟,还因为她其实害怕地浑身都发软。 古语道:伴君如伴虎。这话真是不假。 刚刚进屋的时候,还一副想要认亲又不好意思认的傲气模样。没想到着着,他话中的风向突然就变了,变成了质问,关静萱在某一刻有一种特别深刻的感受,但凡方谨言错一句话一个字,都会给名正言顺杀了他们的理由。 好在,这关总算是过去了。依照关静萱对刚才的观察,只怕他随时兴起,随时都会给方谨言他们来第二关,第三关……直到他满意为止。 “怕?”方谨言感受到了关静萱身的轻颤,问道。 “难道你不怕?那位可是天,掌握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天。”关静萱把嘟嘟交给了方谨言之后,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刚才崩得死紧,这会儿觉得酸死了。 “有什么可怕的?皇上既为天,自然是很明理的。”方谨言一边,一边冲着关静萱眨眼。 其实方谨言和关静萱都知道,若是个讲理的皇帝,那么他们什么都不用怕,就怕他是个喜怒无常的,这会儿怒了给你斩了,下一刻就算喜了,你的头也接不回脖上了。 此刻他们其实是任人宰割的,却要做出既来之则安之的淡然模样,真是很难。但方谨言看似适应地不错,关静萱自然也不能被他落下太多,“也对,主要还是我胆太,第一回得见天颜,心中总是忐忑的。好在,圣上只是问你的话,要是圣上问我的话,我恐怕得吓晕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打算(一) 关静萱惴惴不安地着,方谨言只是淡然地笑。 第163节 其实方谨言也是害怕的,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天之威,可不是他这个早些年撩鸡逗狗的纨绔可以承受的,可他更知道,他不能害怕,不能退缩,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阿萱,有嘟嘟,有方老爷要护着,他若是被吓倒了,那么阿萱他们就更难以招架了。 “你猜……咱们要在这个庄里头,住多久啊?”关静萱有些茫然地问。 方谨言摇了摇头,圣心不可测,也最好不测,低头替嘟嘟擦掉了脸颊上头未干的泪水。 “刚才,是你欺负嘟嘟了?”平日里,嘟嘟若是在关静萱怀里,一般都是很乖的,因为关静萱抱着他的时间往往都不长,嘟嘟似乎是怕他不乖的话,关静萱以后就会更少抱他。 听方谨言提起这个,关静萱猛然反应了过来,“我……我刚才看你好像有些被问住了,所以掐了他一把。”着,关静萱把襁褓打开,看了眼嘟嘟的屁股,而后略有些心疼地替他揉了揉。 冲着方谨言颇有些无奈地,“咱儿,养的可真好,这细皮嫩肉的,我刚才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道,居然都青了,怪不得……怪不得刚才哭成那样。嘟嘟啊,原谅娘亲好不好,娘亲以后知道了,要再轻点儿掐你。” “你以后还准备掐他?嘟嘟啊,别理你娘亲了,以后跟着爹,咱们俩好好过日。” 见方谨言和关静萱着着,又开始打情骂俏起来,方老爷除了无奈,还有些好笑。 方谨言和关静萱他们被接近山庄里头的事,当初没有特别隐瞒。因为原本是打算弄死他们杀鸡儆猴的。虽然他已经很有威信,但是他还是要不时地用一些更直白的方式提醒手下的人,设计他的下场。 因为这样,奉命躺在塌上修养的忠王很快就得知了消息。知道这个消息的下一刻,忠王就跳了起来,“你什么?谁?谁被接到山庄里头来了?” 假扮成忠王世的忠王侍卫道,“应该就是……就是王爷昨日和皇上提到的,被指使刺客的幕后之人灭了口的方家人。” 忠王愣了一下,想起了那张写着‘事成’的飞鸽传书,他当时是太高兴了,所以即便看出了那上头的字和平日里不同,依旧不疑有他,以为万事尽在掌握。原来,从那时候开始,他的计划就已经都落空了吗? 突然之间,忠王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按照他的属下禀告的那样,那么,那么皇兄是在知道方谨言他们已经被接进山庄之后才来见的他,或者,皇兄当时已经知道了所有,想来听他的坦白?但他呢?自作聪明地把一切都了出来,以他认为的对他最有利的方式。怨不得皇兄听他完之后,突然就自己累了。 忠王想了想,很快爬了起来。他并不是真的身娇体弱,不过是为了博取皇兄的同情罢了,现在,他最该做的不是这个。 “王爷,您要做什么?” “我?本王还能做什么?主动去给皇兄请罪啊。” “那天派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或者他们已经全数……”那个侍卫做了个‘死’的手势。他这是在提醒忠王,有些话,还是可以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毕竟死无对证,皇上并不是个偏听偏信的人。 忠王苦笑,他其实已经了很多不该的事,比如方谨言的身世。但他真的要当面和皇兄承认,他先是派人去杀方谨言一家,后怕被皇兄知道真相,又自导自演了一出刺客的闹剧,还有慕容皎的事,究竟是还是不? 忠王突然就病倒了,御医探了脉,他忧思太重。 确实是在等着忠王的坦白,只是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个。 “你们,好好替忠王医治。” 郑皇后倒是没有那么多的烦恼,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大多数时候,眼光不需要放得太宽。 每回郑皇后来,关静萱其实都觉得忐忑,虽然不管怎么看,都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嘟嘟的,但是……知道了郑皇后的身份之后,她反正是不敢凑到她跟前,和她一块儿逗嘟嘟了,只能远远地站着,看着郑皇后戏弄嘟嘟玩儿。 渐渐长大之后,嘟嘟的脾气其实有些不大好,方谨言总,嘟嘟的坏脾气是随了关静萱的。 比如这会儿,郑皇后大约是觉得嘟嘟的脚丫胖乎乎的很是可爱,用食指轻轻地挠了他脚底几下。嘟嘟刚开始可能因为痒痒,只是缩脚,后头郑皇后越挠越起劲,嘟嘟脾气就上来了,也不缩了,反而往外用力地一蹬。要不是刘嬷嬷眼疾手快地在一旁给嘟嘟的脚丫抓住了,只怕嘟嘟这一脚丫,直接就要踹到郑皇后了。若是倒霉的话,恐怕会踹到郑皇后的脸。 关静萱吓了一大跳,后背直接就被冷汗给汗湿了。想了想,关静萱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恕罪,嘟嘟年纪还,他不是……” 郑皇后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见关静萱这么紧张,她反倒调侃起她来,“难道本宫不知道,嘟嘟年纪还吗?这事儿,是本宫的错,本宫一直戏弄嘟嘟,所以这孩不高兴了。这腿儿,还真有力道。” 郑皇后这么直接地认了错,关静萱有些接受不良。按理上位者不该是这样的吗?她对的时候是对的,她错的时候也是对的,总之,她不会有错的时候才对。 大约是关静萱面上的表情太过容易看出,郑皇后笑了出来,“怎么,本宫看着,就像个不讲理的老太婆?” “不,您最明世理,也一点儿都不老,岁月在您脸上,只留下了贵气。” “瞧瞧,瞧瞧,这嘴甜的。”郑皇后指了指关静萱,对刘嬷嬷道,而后捏了捏嘟嘟的手,“嘟嘟有这么一个嘴甜的娘亲,这张嘴啊,以后还不知道得甜成什么样儿呢?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着他长大的模样了。” 郑皇后这话,关静萱不知道怎么接,于是也只是跟着郑皇后和刘嬷嬷一块儿笑。 “对了。”郑皇后一开口,本来稍稍放松了的关静萱又绷紧了身,“您吩咐。” “别那么紧张,弄得本宫也紧张了。嘟嘟也不了吧,你们准备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啊?” 嘟嘟的大名,方谨言和关静萱本来是交给方老爷去烦恼的,但是方老爷烦恼了那么许久,也没能想出来,后来么……方老爷是直接把郑皇后的那枚平安扣给了他们,可她和方谨言哪里敢让嘟嘟以‘宸’为名呢? “民妇和夫君都不擅这个……想等着……”关静萱突发奇想,“等着嘟嘟以后长大了,让他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字为名。” “自己挑?你们准备让嘟嘟自己挑?”这大约是郑皇后第一回听这样荒谬的事,因为爹娘想不出儿的名字,所以让儿长大了以后,自己给自己取名。 “这是民妇的想法,民妇的夫君,还是很努力的,他自嘟嘟出生之后,常翻书的。” 和郑皇后在一块儿的关静萱不好受,和在一起的方谨言更是暗自叫苦不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就让人给他领来了书房。书房,他最不爱待的地方。 方谨言看了眼跟前摆着的厚厚的一摞书,略有些发憷,要是他回答不上来和这些书有关的问题,会打他的板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打算(二) 你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庆丰帝随手拿起了一本《中庸》翻了翻,问道。 如果跟前的这一位,是方老爷给他请来的先生,方谨言一定会实话实,他平日里读的都不是正经书,或者根本不读书。 但是面前的这一位,依方谨言揣测,只怕是不会喜欢听到他的大实话的。于是方谨言犹豫了下,回答,论语。 《论语》绝对是方谨言翻过的最多的一本书,每次他奋发都是从《论语》开始的,只不过,每次奋发的时间都不长,一般翻不过第三页,他不是头疼,就是已经睡着。 《论语》?听到这个答案,庆丰帝皱了皱眉,他看了眼方谨言,似乎有些不满意。方谨言也明白庆丰帝为什么不满意,按照他这个年纪,就该跟关静远他们一般,熟读四书五经了。或者不五经,四书至少也该读到《中庸》了才是。但是他,真不爱看书,所以一直卡在了四书里头他能翻过第二页的《论语》。 还有其他吗? 如果翻过就算看过的话,那他看看过的书是不少的,但方谨言想,庆丰帝问的应该是通读过,就是不但看过,还能明白书中那些文章的含义,能举一反三什么的,如果真是按照这样标准来看,他刚才其实连《论语》都不该。 虽然有些尴尬,方谨言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么,学了点嘟嘟的无辜。 第164节 看方谨言摇头,庆丰帝只想把手中的书摔到他脸上,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只读过《论语》,方家看着也不像是供不起他读书的,那么也就是,是方谨言自己没有上进心? 庆丰帝坚决不肯承认,他们慕容家有蠢钝的人。方谨言会成现在这番模样,既有他自己的不努力,也有那个方姓商人的纵容。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本来庆丰帝叫方谨言过来,还是想和他好好话的,谈一谈书中那些个典故,听听他的想法。现在么,对着一个绣花枕头,庆丰帝实在不出话来,只有生闷气的份。再下去,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直接让人给他拖下去打。 听庆丰帝让他下去,方谨言眼神一亮,忙不迭地应是,飞快地倒退着出了门,那速度,活像长了八条腿。 庆丰帝:气死朕了。 郑皇后在嘟嘟那里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嘟嘟睡着,郑皇后才心情愉悦地摆驾。听庆丰帝见过了方谨言,郑皇后想了想,问了刘嬷嬷庆丰帝的所在之后,就直接往他那里去了。 庆丰帝被方谨言气得不轻,一个人生闷气,越想越生气。郑皇后到的时候,他依旧虎着脸。 皇上?您怎么了?郑皇后实在不觉得,就方谨言那个胆,他敢惹怒庆丰帝。而且如果真的是方谨言惹怒了庆丰帝,那么她应该也要听方谨言被处罚的消息。 还不是那,简直庆丰帝突然就想到了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听庆丰帝这么一,郑皇后也惊讶了,她明明听关静萱了的,为了给嘟嘟取名,方谨言经常翻书的,如果不是方谨言欺君,那么就是,方谨言哄关静萱?怪不得,翻了那么久的书,嘟嘟还是嘟嘟,依旧没有大名。 想到这里,郑皇后笑了起来。 皇后,你笑什么?庆丰帝一点儿没觉得这事好笑。他这几年身体不大好,御医虽然总是他的身体没有大碍,但庆丰帝自己也清楚,御医不会与他实话,因为他们不敢,就怕了实话之后,他会降罪。 如果有那么一天方谨言此刻的模样,他怎么敢把这锦绣江山托付给他?恐怕过不了几天,这大好江山就得改姓了吧?想到这里,他就急得不行。恨不能方谨言是个博览群书、博古通今、才高八斗、出口成章的,想当年他的二皇弟,不就因为是那样一个存在,所以他才不得不处处忌惮他吗?没想到方谨言和他二皇弟长了同一张聪明面孔,却偏偏只生了一副笨肚肠。 皇上,您不记得了郑皇后的,是当初他们让暗卫查的那些个关于方谨言的过往。那真是一个活脱脱的纨绔,其实当初也多少因为这样,庆丰帝不愿意相信方谨言就是贤王的儿,毕竟虎父无犬。这犬,还是最弱的那一种。 见庆丰帝眉头蹙紧,郑皇后拍了拍他的手,臣妾想,或许因为方家富贵,不需要方谨言考科举兴家,也能过得很好,所以那个方志豪并未督促谨言读书。这自觉又自律的人,毕竟是少数。 士农工商商户最次,这方志豪,也不知道多为孙考虑考虑。庆丰帝觉得郑皇后的有理,这孩会长成什么模样,爹娘其实起了挺大的作用的。若是二皇弟犹在,只怕是能将方谨言养的很好的。 好在谨言运道不错,娶了个好媳妇。郑皇后本来是想贤妻的,但后来想想,关静萱在庆丰帝眼中只怕算不上贤,庆丰帝眼中的贤,恐怕至少也得是个才女。而关静萱,在庆丰帝眼中只怕十分普通。 这点上,庆丰帝和郑皇后还是有些心意相通的。郑皇后才完,他也已经想到了贤妻。对,给方谨言娶个贤惠妻,督促他读书,这样 觉得自己的注意甚好,庆丰帝开了口,皇后啊,你想一想,京中可有适龄女,要有才名的想到关静萱,庆丰帝又加了句,面容也得姣好。如果按庆丰帝本身的想法,女有才就好,容貌么,过的去就可以,但是有关静萱对比着,只怕光有才却没有貌的话,是得不了方谨言的喜欢的。如果不被方谨言喜欢,那么她的话,方谨言自然也是听不下去的。 有才又有貌的适龄女?郑皇后听庆丰帝这么的时候,眼皮跳了一跳,皇上的意思是? 谨言的身份不一般,关静萱的身份,低了些。咱们作为他的长辈,该替他的将来好好考虑考虑。 庆丰帝所言不假,方谨言一旦记入皇家族谱,不论是承继贤王之位还是更高,关静萱一个五品官的女儿,身份显然都是不大够的。但是听皇上这意思,是要降关静萱为妾,给方谨言另赐婚一个正妻吗? 皇上,你是打算,让关静萱为妾?如果您让关静萱为妾,那么嘟嘟怎么办?嫡出和庶出,那可是差的多了。不管什么时候,嫡出都比庶出的地位更高,嘟嘟明明是嫡出,却被圣上一道赐婚的旨意变成了庶出,以后嘟嘟长大了,不得怨恨他们吗? 经郑皇后这么一提,庆丰帝这才想起嘟嘟来,你寻一个心胸开阔的,进门之后,将嘟嘟记在她名下就是。这也就是,不论谁为方谨言的嫡妻,嘟嘟都是嫡长。 庆丰帝的想法就和这天下大多数男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给了一个女嫡妻的名分,那么她们替他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就该视他们的嗣为己出,不然就是不够贤惠。 但很显然,作为女的郑皇后不这么想。她以己度人,觉得除非那个女不会生育,否则很难视旁人所出的孩为己出。若是今后,她有了自己的嗣,又在皇家这样的地方,只会视嘟嘟为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其实于她来,不管是关静萱生的孩,还是庆丰帝想要给方谨言赐婚的女将来生的孩,都是她的晚辈,但是对比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另一个孩,自然是她见过的,并且很喜欢的嘟嘟更重要一些。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打算(三) 郑皇后想了很多,但却有些无从开口,面前这个虽然是她的夫君,但他首先是天下之主,他的想法,是不喜他人反驳的。 见郑皇后眉头轻皱,庆丰帝开口问道,皇后觉得哪里不妥? 犹豫了一会儿,郑皇后道,女大度,也多有限度。若还未进门,膝下已有一,恐怕郑皇后摇了摇头,又继续,若她本身无,那么或许还能视嘟嘟为己出,但她今后若是有了呢?会不会把嘟嘟看做是她孩的挡路石,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这女但凡做了母亲,必然是会有私心的。 郑皇后没有的是,若是她终究无法有自己的嗣,那么为了确保她在嘟嘟面前的地位,只怕会玩一出去母留的戏码。 这么,若是朕有嗣,不能托付给皇后?庆丰帝这话的时候,脸上那表情,似笑非笑。 郑皇后也跟着笑了笑,比庆丰帝真诚一些,臣妾不是了吗?只有无,才能视别的女所出的孩为己出,臣妾这把年纪了,若是皇上有,也愿意交给臣妾的话,臣妾只会替皇上高兴,也定会视如己出。 那皇后的意思是不让朕给方谨言赐婚? 其实郑皇后很明白庆丰帝的意思,在他的概念里,后院女人多了,嗣才能多,就像前朝所有的皇帝一样。但郑皇后以为,这恐怕不适合他们慕容家的男。但这样的实话太过伤人,郑皇后不愿出来惹庆丰帝不快。 臣妾以为,皇上您太心急了一些。这方谨言的身份您都还未曾给他正名呢!不论是前几次见面,还是这些天相处,臣妾觉得,他们两口的感情很不错,这样的时候,您便是塞一个天仙给方谨言,只怕他也未必能欢喜接受。反而容易坏了他们之间本就不多的情分。 对于皇后的话,庆丰帝却不以为然,以一个男的立场来,没有男是不喜欢美人的,而且美人的数量,那也是越多越好,天天守着,或者一辈只守着一个女,那样的生活,于男来,简直是噩梦。 装作没有看到庆丰帝嘴角的不屑笑容,郑皇后继续,臣妾看着,方谨言还是很听关静萱的话的,您不如 郑皇后走了之后,关静萱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的。虽然郑皇后面对他们的时候,一直都挺和蔼的,但是关静萱心里清楚,这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恐怕只要一个惹她不高兴,就能被院里头守着的那些个宫女、侍卫拖出去大刑伺候。 且不他们现在的身份尴尬,就算方谨言以后真成了慕容霖,皇后要不了她的命,打她一顿也是随随便便的。 如果可以,关静萱想回方家了。 听到推门声,关静萱回过了头。 夫君,你回来了? 方谨言点了点头,有些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皇上找你去,问了你什么? 方谨言一,关静萱沉默了一会儿,这事儿,还确实不能谎,肚里头有没有墨水,多几句话,就能判断出来。 关静萱一边摇头一边笑,看来以后嘟嘟长大了,可不能由你这个父亲开蒙,得另寻一个好夫。 第165节 方谨言瞪了她一眼,连夫人也笑话我?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至少夫君你还是识字的。不过皇上问你这些做什么?问完方谨言之后,关静萱兀自皱眉,比起贤王,她觉得方谨言做个闲王可能更容易些。 方谨言摇了摇头,君心莫测。有时候,做人还是糊涂些的好。于是方谨言转了话题,皇后娘娘呢?她来这里,和你了些什么? 你呢?皇后娘娘能和我一个民妇些什么?她完全是冲着嘟嘟来的。关静萱和方谨言了下嘟嘟差点儿用他的脚丫踢到皇后的事,你是不知道,我当时,身上一下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就怕皇后娘娘生嘟嘟的气。好在,皇后娘娘看着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嘟嘟。哦对了,皇后娘娘还问咱们,要给嘟嘟取什么名字呢。我,夫君你经常翻书找着呢,不过没能找到,所以我们就决定,等嘟嘟开蒙了以后,让他自己给自己定大名。 听了关静萱的法,方谨言笑了起来,让嘟嘟自己取名?亏你想的出来。 我那时候完全是因为紧张,所以口不择言了。哪里会让嘟嘟自己取名呢?等他长大,还得好些时候呢。所以,作为他亲爹,还是你好好想想吧。 用完午膳之后,关静萱憩了一会儿,起来没有多久,就听皇后宣召。 皇后娘娘就只召我一个人去吗? 正是,还请夫人跟着奴婢走。 不用等嘟嘟醒了,带嘟嘟一块儿去吗? 看到来人摇头,关静萱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如果怀里有嘟嘟的话,多少还能缓解一下她的紧张感。可现在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让她带着嘟嘟一块儿去的意思。 皇后娘娘要单独见她,究竟是有什么事呢?一路上,关静萱都在想这个问题。 给皇后娘娘请安。十分郑重的,关静萱和郑皇后行了礼。学的时候,关静萱只觉得这礼复杂。这会儿,关静萱却巴不得这礼再更繁复一些,最好直接行礼到天黑,然后皇后困了,她就能直接回去了。但所有种种,都是她的想象,礼虽复杂,却也很快就到了尾声。 知道本宫找你来,是为什么吗? 关静萱诚实地摇了摇头,民妇不知。 听皇上,谨言他平时,读书很少? 嗯。既然方谨言是这么跟皇上的,她自然也只能这么回复皇后娘娘。 那你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皇后娘娘的这个问题,第一个闯进关静萱脑海的答案是吃喝玩乐。想到这个答案之后,关静萱的脸红了起来。 我不,民妇平日里会做些女红把手扎得都是洞的那种。 偶尔去一去厨房给厨房点一把火。 夫君挺喜欢练字的,没事会写几张。方谨言貌似也只有这个能拿的出手了。总不好方谨言平时带着她出门,也是带着她去吃,去买首饰吧? 哦?谨言他写字如何?能定期练字,明还是有向学的心的嘛! 民妇看着还不错。 你平日里,不爱读书? 关静萱其实是看过一些的,四书五经都看过,在段瑞年家里头,他只顾读书把她扔在一旁的时候。当时是看不懂的,只觉得枯燥,后来嫁给了段瑞年,觉得生活比书更枯燥,那些书,也就能看下一些了,只是能看不代表能懂。关静萱觉得,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回皇后娘娘的话,其实民妇,是会看一些书的,但是不是四书五经,而是一些闲书。闲书两个字,关静萱的很声。 却不防郑皇后突然笑了起来,闲书?话本?本宫闲暇时候,也会看上一些。但真的只是一些,因为作为皇后,她闲暇的时候实在是不多的。 听郑皇后这么,关静萱眼前一亮,皇后原来也这么平易近人吗? 不过咱们身为女,看些闲书确是无碍的,但是男多少还是得有些学问的,才能在与人谈话之际言之有物,你觉得呢? 关静萱突然就明白了郑皇后叫她来的意思,这是让她劝方谨言多读点书的意思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嘟嘟沐浴记(一) 其实最开始嫁给方谨言的时候,关静萱也是希望他多看点儿书,长点儿学识的,后来之所以没有实行,一来是方谨言确实对看书没有太大的兴趣,话本倒是看得挺津津有味的,要是遇上正经的科考用书,翻不到两页,他的精神就明显不济了。 想想方谨言是个早逝的可怜人,她这才没有逼他什么的,现在看来,前世方谨言之所以会那么早就应该也是和他的身世有些关系。这一回因为他们遇上了皇后娘娘的关系,所以忠王没有得逞,上一世的时候就应该也是忠王所为了。怪不得凭方老爷的财力也没能查出什么来,就算真有人查到,只怕这样的银他也是不敢赚的。 既然方谨言不会像前世一般早逝,那么以他现在的身份,多读点儿书自然也是应该的。总不好真的做个闲王。 想到这里,关静萱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的极有道理 关静萱回屋的时候,嘟嘟已经醒了,之所以没有闹着要她,完全是因为方谨言在做鬼脸逗他。也难为方谨言,为了嘟嘟如此糟蹋他的俊脸。 关静萱知道,这一刻的方谨言才是最快乐的,最真实的他,但是人生就是这样,你但凡得到一些什么,必然也得失去一些什么。从今往后,此刻这样真实、鲜活的他,只怕会越来越少见了吧? 其实早在关静萱进门的时候,方谨言已经听了出来,他能认出她的脚步声,见她迟迟没有走到他们父身边,方谨言抬起了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就见关静萱正看着他发呆。 阿萱,怎么了?方谨言并不觉得,他刚才那般故意扮丑的模样,能让关静萱看呆。 关静萱没有回答方谨言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后问,嘟嘟醒了? 见关静萱虽然把嘟嘟抱到怀里,但面上却偶尔有那么些心不在焉,方谨言开口问道,是皇后娘娘和你什么了吗? 虽然迟早都会知道的,但关静萱还是想让方谨言再多高兴会儿的,其实也没什么。 你还是直吧,你的神色告诉我,肯定有什么事。 关静萱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自在地问,很明显么? 方谨言很郑重地点头,嗯,明显得不得了。一脸的我有话要,可是不出口。 踌躇了一下,关静萱还是将和皇后娘娘的对话大致了出来,然后就仔细等着看方谨言的反应。 就这个? 关静萱瞪大了眼睛,因为觉得方谨言不该是这样一点儿不惊讶的反应才是。 第166节 嘴角微翘,方谨言满不在乎地,我能,我早就猜到了吗?自从感觉出庆丰帝觉得他肚里墨水太少以后,方谨言就已经做了这样的心理准备。读书什么的,以他的年纪,不算早,但也不算晚。 不就是读书嘛!大舅爷可以,那家伙可以,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可是,你不是一向 我是不大喜欢读书,但不喜欢不代表不能,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别愁眉苦脸的,嗯? 原来你早就猜到了,我还一直想着,要怎么跟你才好呢?我真是人之心,度你君之腹了。 哈哈哈方谨言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就好。 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方谨言算是结束了他在山庄之内无所事事的日,开始了他的又一次启蒙生活。 至于关静萱,倒是没有人让她改变生活方式,因为她生活的重心一直都在嘟嘟身上。而嘟嘟,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虽然年纪还,但是皇上和皇后都是很在意的。皇上虽然只是偶尔去看看,但是会赐一些东西,郑皇后则是天天地没事就去关静萱那儿转转,还吩咐会针线的宫女做了不少衣裳给嘟嘟替换。 看见那一大摞衣裳之后,关静萱和嘟嘟大眼瞪大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让下头的宫女多送了几个炭炉过来,觉得周遭温度合适了之后,关静萱让她们把木盆和热水送了过来。 嘟嘟乖,娘亲给嘟嘟洗香香咯。 刚才屋里渐渐地热起来,关静萱也已经慢慢地把嘟嘟脱的只剩一个肚兜,这会儿把肚兜一脱了,白嫩嫩肉乎乎的嘟嘟就像刚被剥出的笋,挥挥手,蹬蹬腿,很有些无辜地看着她。 关静萱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嘟嘟的短腿,亲了亲他的肉胳膊,啧啧,我们家嘟嘟羞羞脸,没穿衣裳哦。 又用手试了一下水温,关静萱往里头加了点点热水,然后抱起嘟嘟,慢慢地放了进去。平时在方府,关静萱就经常给嘟嘟沐浴,是以嘟嘟被放进木盆里,接触到温水的时候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一直瞪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关静萱。可能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关静萱看到他的拳头握了起来,虽然握的不是太紧。 不怕哦,娘亲在。 关静萱一个人自然是无法给嘟嘟沐浴的,毕竟她给嘟嘟沐浴的时候,旁边还得有人帮着加热水,换水什么的。而关静萱呢,一边给嘟嘟沐浴,一边还得话安抚他,就像平常一样。 才刚洗到一半,关静萱就听到了外头很大声的通传,是皇后娘娘来了。关静萱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今天已经这么迟了,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来了呢。随后想想,她的想法也真是傻了点。不论是她,还是皇后娘娘,都是在这山庄之内的,就算是再晚,也根本用不了太长的时间,皇后娘娘就能回她自己的屋里头去了。 可她现在这副模样,既不能抱着嘟嘟去接驾,那样嘟嘟会着凉,她的衣裳也会弄湿,也不能只留下嘟嘟去接驾,因为嘟嘟看不到她也许会害怕,而且嘟嘟一个人泡在水里,她也是不放心的,虽然这个木桶很浅,但是万一嘟嘟乱动,翻倒了呢?至于旁边站着的宫女,毕竟认识不久,关静萱是没办法把嘟嘟单独交给她的。 这么犹豫来犹豫去的,郑皇后已经进了屋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郑皇后进屋没有看到关静萱接驾,本来还以为她这是开窍了,知道和她亲近了。没想到是这么个场景,她刚才进屋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因为关静萱的这间屋好似特别地热,本来还以为是她或者嘟嘟怕冷,这会儿一看,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在给嘟嘟沐浴?郑皇后觉得很新鲜,后宫之中没有孩,郑皇后还真没亲眼见过嘟嘟这么的孩沐浴时候的模样。 嗯。虽然郑皇后是明知故问,但是她的问话,关静萱是不可以不回的。 嘟嘟很乖嘛!郑皇后本来以为嘟嘟会不时地挥手蹬腿的,因为她抱着嘟嘟的时候,嘟嘟都是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的,此刻却十分乖巧地坐在木盆里,任由关静萱用棉布沾水往他身上擦洗。 嘟嘟还挺喜欢沐浴的,因为天冷,怕嘟嘟着凉生病,所以最近给他沐浴的次数不大多。 郑皇后看了一会儿,有些眼馋。 能不能,让本宫试试? 平日里郑皇后抱着嘟嘟的时候,关静萱就注意观察过她的手。郑皇后年纪大了,不像那些个年轻嫔妃,还弄什么护甲,她的指甲比关静萱还要短些,且毕竟是皇后,宫人将她的指甲修建地很是圆润。 只怕,弄湿了皇后娘娘的衣裳。 怎么会呢,嘟嘟这么乖?就算弄脏了也没事,换一件就是。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嘟嘟沐浴记(二) 皇后娘娘都这样了,关静萱自然是不好拒绝的,而且她一时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合理的借口,于是只能扶住嘟嘟,将手中的棉布交给郑皇后。 郑皇后刚才是看着关静萱动作了好一会儿的,这会儿棉布到了她的手上,她竟也似模似样地照着关静萱刚才的姿势动作了起来。虽然动作没有关静萱那样流畅,但是十分认真。 是这样吗?又一次用棉布把水往嘟嘟身上撩,郑皇后问道。 嗯。关静萱点了点头,稍稍又和郑皇后了动作要领和力道,其实郑皇后刚才做的就不错,因为嘟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傻乎乎地坐在原处,任由她们两人折腾。 郑皇后养尊处优惯了,第一回做这样的事,虽然嘟嘟挺乖的,但因为不停动作,袖开始自然滑落,这么一来,本来还十分淡定的郑皇后开始有些手忙脚乱,明明是想要撩起袖的,却撩了左边掉右边,关静萱只顾着扶着嘟嘟,也来不及搭救皇后娘娘的衣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泡进嘟嘟的洗澡水里头。 郑皇后先看了眼落水的袖,又看了眼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嘟嘟,再看了眼愣愣地看着她袖的关静萱,笑了起来,看来,本宫的衣袖也很喜欢嘟嘟呢,想和嘟嘟一块儿泡在水里。 关静萱陪着笑了一下,而后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完这话之后,郑皇后几乎就是破罐破摔了。反正袖也湿了,给嘟嘟擦洗的时候也就更随意了。刚开始她还会问问关静萱,后来她发现了,关静萱回答她的问题之前,都是先看了嘟嘟的反应再回复的,于是也不再问关静萱了,只是一边给嘟嘟洗,一边看着嘟嘟的反应,嘟嘟没有反应,就明她的力道和姿势都是没有问题的。 方谨言回来的时候,嘟嘟睡的正香。方谨言打了个哈欠,其实他并不太困,只是看了半天的书,自然而然地就觉得很困,其实如果真的让他睡,他倒是未必能睡得着的。 嘟嘟怎么这会儿了还在睡?平日这个时候,嘟嘟应该已经醒了的。本来还想逗逗儿的方谨言,有些的失望。 哦。今天给嘟嘟洗了洗,他可能是累着了。 累着了?方谨言笑了笑,你帮他沐浴,你都不累,他有什么可累的?如果夫人愿意帮他沐浴,他不知道得多开心呢!都便宜这臭了。 自然也是累的,我给他洗的时候,他不是得乖乖地坐着吗?凭咱们家嘟嘟平日那好动的性,不让他动,就够他累的了。不过今天,我是真不大累。也不对,其实也累的,心累。 哦,怎么?方谨言去换了身衣裳,今天练字的时候袖口不心蹭到了点墨汁。 今天咱们嘟嘟可不得了,是皇后娘娘亲自帮着他沐浴的。 啊?皇后娘娘帮嘟嘟沐浴?那关静萱才刚点头,方谨言已经继续,那咱们嘟嘟不是都被看光了吗? 听方谨言这么,关静萱瞪了他一眼,你话能不能正经点,最近也读了不少圣贤书了吧?怎么还出这样的浑话呢? 我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还知道怎么给嘟嘟沐浴?句实话,方谨言实在是很难想象的,就算是在宫里,皇也都是由乃娘宫女之类的照顾的。 第167节 本来呢,应该是不会的。但是皇后娘娘特别聪明,很快就学会了。而且皇后娘娘还挺喜欢给嘟嘟沐浴的。如果是关静萱自己给嘟嘟洗的话,是不会像皇后娘娘耗费那么多时间的。但是皇后娘娘手生,而且兴味颇浓,所以今天嘟嘟会睡的这么熟,多半也是因为沐浴的时间延长了的缘故。 还不止这样呢!我给嘟嘟抱出来之后,也是皇后娘娘给嘟嘟擦的身,他现在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皇后娘娘帮的忙。 怪不得 嗯?什么? 我就觉得今天嘟嘟身上的衣裳不是很平整,原来是皇后娘娘帮着穿的? 那是嘟嘟调皮,皇后娘娘给他穿衣裳的时候,他动地特别厉害。今天皇后娘娘袖还湿了一大截呢,只希望她别着凉了才好。 没这么娇贵吧? 又被关静萱狠瞪了一眼之后,方谨言耸了耸肩,行,我不了。 不多时,方谨言开始念书。 夫君,你念书能认真点吗?听了一会儿之后,关静萱建议道。 我怎么不认真了?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的啊! 关静萱长着耳朵,自然是听清了的,我的意思是,你念书的时候,能不要一直重复吗?如果是重复几页的内容可能还好点,但是方谨言他是一句话一句话地重复。而是不是重复一遍两遍。听得她都要会背诵了。 关静萱完之后,方谨言哎呀了一声。 干嘛? 完了,被你打断了一下,我忘记刚才读了多少遍了。 总不会你那先生还规定了,你一句话得读多少遍吧?关静萱从来都是听罚抄多少遍的,罚读多少遍的,她还真是第一次听,真不愧是皇上请来的先生啊,好特别的一位先生。 不是啊,是先生了,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我不是很明白这书中句的意思,可不就得读个百遍试试看吗?万一读了一百遍,就真的会了呢? 关静萱: 看了眼嘟嘟,确定他依旧睡的很熟,关静萱坐到了方谨言身边。你不知道句的意思的话,难道不会问先生吗? 问了啊!这么省时间的事,方谨言怎么会不做呢?问题是,先生了,让我自己先琢磨琢磨意思,这样到时候他解释起来,我才能记得更牢。 那位先生这样,其实也没错。只是关静萱并不觉得方谨言读上一百遍,就能懂得这意思。如果真能懂的话,这么多书,每个句读上百遍到时候嘟嘟都长大了吧? 你那么直板板地读,能读出什么东西来啊?这样的读法,就算读一万遍,只怕那些句在方谨言这儿还是一个一个单独的字。 那该怎么读?不如你读着,我听着? 关静萱确实想为方谨言做些什么,于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刚开始念的时候,方谨言还是有反应的,夸她声音好听,她念的比先生还要抑扬顿挫,渐渐地,关静萱读书入了神,方谨言听书没了声。 又自顾自地读了好一阵,关静萱转头看方谨言的反应,只一眼,已经哭笑不得,方谨言居然已经趴桌上睡着了,还睡得挺香。敢情这家伙是让她念书哄他睡觉? 既然方谨言睡了,关静萱觉得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念出声了,于是静静地翻看了起来。 方谨言打了个哈欠醒过来的时候,关静萱依旧看书看的很认真。见状,方谨言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轻轻地掐了自己的腿一把,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阿萱?你不会看书看到现在吧?方谨言更愿意相信,关静萱是觉得他快醒过来了,所以故意摆了个看书的姿势,想要骗一骗他。他承认,他被吓到了。 似乎是没有听到方谨言的心声,关静萱点头嗯了一声,还了一句颇打击方谨言的话,其实这书,不难懂啊。 闻言,方谨言笑了笑,为夫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不大难。但事实证明,他的理解,和书中之意,那是相去甚远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鼓励 第一回夫问他的时候,方谨言还是挺有自信的,毕竟字就是那些个字,他认得字,怎么会不知道意思呢?但他一句,夫的眉头就蹙紧一分,最后开始频频摇头之后 方谨言现在真是人如其名,十分谨言了。基本上是看夫的表情,夫的眉头只要一皱,他就不再往下,只装作不知,虚心和夫求教就是。 见方谨言一边话,一边苦笑摇头,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关静萱有些不舒服。她的夫君,怎么能任由旁人欺负? 什么叫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不难?是那位夫,解的时候的很复杂吗?关静萱是听过的,一些个夫为了展现自己的才华,在和学生讲解明的时候引经据典,把本来简单的东西复杂化。 如果学生也是满腹经纶的话,那么夫这样的做法,自然更容易引来学生的尊敬,但对方谨言这样的情况来,恐怕只会让他头疼。恐怕刚开始只会觉得不懂一些,经过夫讲解过后,慢慢就会觉得他什么都不懂了。 即便方谨言不懂的东西确实是很多的,但是如果一开始就这样打击他,而不是循序渐进的话,只怕读书于方谨言来,只会是负担,越来越重的负担。 方谨言被关静萱问得一愣,而后摇了摇头,倒也不算是。只是夫解的时候,方谨言虽然是听懂了的,但是要让他用和夫用一样的话来解有些难度罢了。方谨言想,这就是他和夫的差距,所以夫就是夫。 夫君你来看这一句,这一句是什么意思?见方谨言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关静萱决定耳听为实。 方谨言接过书,看了一眼,缓缓地了出来,他一边,关静萱一边点头,这句话的意思,夫君你理解的没错啊!虽然有些地方有些词不达意,总体是没错的。 关静萱本来是想给方谨言一些信心的,但方谨言耸肩摇头,这个啊,是夫过的,我大概记了一下。只怕没有夫当时解释的好。夫当时还了方谨言揉了揉额头,颇有些苦恼地,想不起来了。 又问了几句,方谨言倒是都能回答得上,只是出来的话多少有些坑坑巴巴,因为方谨言似乎是想用夫当时和他解时候的用语,只是他听着虽然不大难,却没办法完全记下,所以话的时候完全不是他惯常话的方式,他的累,关静萱听起来也很有些累。 这么些天了,夫君你和夫已经学到哪里了? 关静萱问起这个,方谨言有些不好意思,翻了几页之后,指了指某处,就是这里,夫还让我先看看后头的,明天我先回答,然后夫再解答。 关静萱一看,顿时乐了,这不就是方谨言刚才反复念的地方吗? 夫君你刚才也念过不止一遍,能想到这些话的大概意思吗? 方谨言点了点头,想自然是能想到的,只是不知道对不对。而后方谨言很快摇头叹气,应该是不对的。这么多日下来,他几乎就没有对过。这才是最打击人的。 嗯我好像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不然我,夫君你听一听?看看和你想到的一样还是不一样。其实关静萱不是想到的,她是真的知道。毕竟她有一经过了科举考验的爹,还有经历过科举考验的未婚夫,唯一的大哥也正经历着会试。对,本来她在方府的时候还惦记着的,在大哥进单间之前,要去关府鼓励鼓励他的,没想到,这些日都在山庄之中,是想去也去不了。不过若事情依旧按照前世的时候发展的话,大哥是能中进士的,只是名次不是很好就是了。 想到这里,关静萱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浅显的法和方谨言了一下她刚才点出的那段话的意思,然后等着看方谨言的反应。 第168节 方谨言表情颇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阿萱,要都像你理解的这般简单,那科举岂不是人人都能考了?方谨言的言下之意,关静萱解答地太简单,所以并不正确。 关静萱也不与他争辩,反正明天他就能知道她是对还是错了。不知道他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见方谨言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书,关静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夫君,就算你不是满腹经纶,也没关系的。绣花枕头,它也至少好看啊。 已经被夫打击习惯了的方谨言,在看到夫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又要被夫皱眉杀了。这么一想,他昨天挑灯夜读绞尽脑汁想出的那些对于书句的解读,全都嗖地一声,从他脑中飞速溜走。 夫问话的时候,方谨言的第一反应,是把关静萱昨天的那些了出来,反正都是被夫教育,用阿萱的法被的话,到时候他能把夫的答案转述给阿萱听,让她明白一下,这些书可不是这么好读懂的。 当天,庆丰帝听了夫的禀告。 什么?他有些开窍了? 正是比前几天好太多了,虽然的十分直白,但是意思都表达的很清楚。 那就好,还算孺可教。 这一天,方谨言下学时候的脚步没有前几日那般轻快,因为夫变相的夸奖,虽然他能看得出夫似乎挺高兴的,但只有他知道,那些个隐晦的夸奖,其实都是给关静萱的。连媳妇都比不过,方谨言觉得很是郁闷。 方谨言倒不是没有心不在焉的时候的,但是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方谨言的注意力向来都是在她身上的,但今天他的目光虽然依旧是驻留在她身上的,神却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夫君?夫君?叫了几声他都没应,关静萱眯了眯眼,顺手就掐了他耳朵一记。 方谨言被掐得一回神,捂住了耳朵很无辜:阿萱,你干嘛掐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饭菜都凉了且不,你这是在喂桌喝汤还是在给袖喝汤? 关静萱这么一,方谨言低头看了看,关静萱已经用完了饭,他碗里还剩大半碗饭,他们夫妻一年多,这用膳的速度基本已经同步,大多数时候,他还会比关静萱快一些。今天却慢了这么多。至于他的袖和他面前的桌上,确实淌了不少的汤水。 抱歉。 今天夫又你了? 倒是没。 我昨天的对吧?关静萱笑着问。 嗯。方谨言回答地有些无力。 我是骗你的。 嗯?骗我?阿萱你骗我什么了? 我之所以会知道书中那些话的意思,其实是听我爹和我大哥他们的,原来我爹给我大哥讲的时候,我都在一旁凑热闹的。有些东西,听多了,自然就会了。夫君你以后也是一样,听夫的多了,最开始或许不明白也记不住,但是听的多了,自然就能融会贯通,所以,别那么沮丧。如你所,要是科举真的那么容易的话,那我大哥,恐怕早就是状元郎了。 听关静萱提起关静远,方谨言愣了一下,起大舅爷,他最近是不是 嗯,按时间来,大哥他应该已经入闱了。明天第一场就该结束了。不过还有两场,有的他累的。 方谨言原来并不觉得读书人有什么厉害的,只觉得关静远他们无非也就是能读的下书,如果科举的那些个四书五经的,能和话本一样有意思,那他也是能看得下的,最近这段时间跟着夫读书,方谨言倒体会到了一些读书人的艰难了。 他不懂,倒是有夫可以问的,大舅爷不懂,既可以问岳父,也可以问学堂的夫,那些寒门学,家中没有做官的长辈,又上不起好的学堂,能考过科举,真是十分不易。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长痛不如短痛 接下来的日,方谨言的读书进程,就如关静萱所猜测的那般,渐入佳境。当然,最开始的时候,方谨言还是会参考一下知道一些的关静萱的解释,只是和夫的时候,他已经能自如转化成自己惯常的话方式了。 这天,关静萱替方谨言整了一会儿衣裳,就有些愣神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方谨言低头整理腰带的时候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怎么了?怎么一副不认识为夫的模样? 嗯我觉得,夫君你好像多了那么点点书卷气,像个书生的模样了。 书生?有见过为夫这样一把年纪了还没考过童试的书生吗? 有啊!夫君你不就是一个吗?夫君你别着急,等咱们嘟嘟长大了,你们父俩一块儿去参加童试,恐怕也能成一段佳话。 那是佳话吗?只怕是四方城里的笑话吧! 笑话?到那个时候,谁敢笑你呢?关静萱完这话,脸上的笑容一下收敛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书房吧。嘟嘟也差不多该醒了,见不着我,他又该闹了。 方谨言知道,关静萱的这番话,其实假多于真。嘟嘟越长大,就越乖巧,现在醒来就算看不到他们,也不会哭闹,他会自己给自己找些乐趣,含手指,咬手指,对着蚊帐顶端傻笑之类。但他没办法,夫最讨厌不守时的。 有事等我回来再。完这话,方谨言就出门去了。 关静萱其实一直都在骗自己。只要庆丰帝一天不给方谨言正身份,那么他就只是方老爷的儿,那么就算庆丰帝让夫教方谨言读再多的书,也不过就是丰富他的学识。 可是这几天,她无意间听到了太多的东西,太多她不想听到的。 比如,山庄里头跟着庆丰帝出来的那些个侍卫、宫女,最近已经在收拾行装了。 比如,庆丰帝似乎打算开恩科。 再比如,方谨言一旦变成慕容霖,以她的出身,只怕坐不稳贤王妃这个位置,就更别其他了。 关静萱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她做过妾都不如的正妻,其实并不很看重名分。但为了嘟嘟,她得看重,因为她若不是方谨言的正妻了,那么嘟嘟很可能就会变成庶出。庶长,又如何比的过嫡长呢?而且长,若是优秀,多少都会被正妻所不容,可若是为了让嘟嘟保命,故意让他庸碌一生,那么对于嘟嘟来,也是不公平的。 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些个宫女长年在庆丰帝和郑皇后身边伺候,她们一点儿都不懂那两人的心思,那关静萱是绝对不会信的。她们既然有此一,那么有很大可能,方谨言以后不会是她一个人的了,只是或早或晚的区别。 第169节 余生,要让她看着方谨言左拥右抱而强颜欢笑吗?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强颜欢笑的资格。关静萱看了眼嘟嘟,她离不开方谨言,又何尝能离开嘟嘟呢? 方谨言回来的时候,关静萱依旧愣愣地看着嘟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被方谨言拍了肩膀,关静萱都还茫然了好一会儿,看到方谨言之后,她甚至,今天夫提早下学了吗? 方谨言摇了摇头,阿萱,你到底怎么了?想什么想了这么久,这么入神? 夫君,我们不去京城好不好?你还做方少爷,我还做方少夫人,就这么简单地过一生。 去京城?谁和你的?什么时候的事? 那些宫女的,她们边收拾东西的时候边的,我不心听到的。 其实方谨言也听夫了一些,夫,他很快就不能继续教他了。但因为庆丰帝召见他的时候没有提起,方谨言就一直装作不知道。如果可以,方谨言其实也不想去京城。但是去还是留,从来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关静萱其实也是很明白这点的。所以她也只是,并不指望方谨言能够答应。读书大约真的能明理,方谨言已经很久没没把握、做不到的话了,即便他知道如果他这般,她会高兴。他现在也几乎不了。 方谨言不,那就只能由她来了。 我知道,去还是不去,我们了不算。摸了摸嘟嘟的手,关静萱转开了本来和方谨言对视的目光,有些话,对着他,她不出口。 夫君,如果圣上真的让我们跟去京城,你自己先去好不好?嘟嘟还,我怕他经不起舟车劳顿,嘟嘟离不开我,我就,先在这里陪着他,等他,等他大一点 等他大一点,你就会带他来京城找我吗? 肯定会啊,你是我夫君,是他的爹爹。我们不去找你,还能怎么办呢?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一遍。 关静萱突然就泪盈于眶,却依旧低着头,只要到时候,你还记得我们母。怕只怕,红颜未老恩先断。 关静萱!我让你看着我,看着我和我,你选择了和我们的儿待在一块,你们母在一起,只把我排除在外。 关静萱不肯抬头,不想被他看到她的泪。 但方谨言看到了,看到那一滴一滴落在她手面上的泪水。他握住了她的肩膀,迫她转身朝向他。 阿萱,抬起头,看着我。 关静萱一个仰头的动作,泪水很快顺着她的脸庞流下,嘴边顿时都是苦涩的味道。 你想让我一个人离开?嗯? 我不是了吗?只是暂时的。嘟嘟年纪 别拿嘟嘟事,他年纪,我们路上可以走的慢一点。你还听了别的事,是不是? 关静萱闭口不答,只默默哭泣。方谨言渐渐松开了捏住她肩膀的手,干笑了几声,真是可笑,我是方谨言的时候,你没嫌弃我,我身份变高了,你就不想要我了,是吗? 关静萱想,她是想要的,只是未必要的起。强要那些要不起的,这样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好,很好!关静萱你好样的。 方谨言起身,大踏步离去,关静萱颓然软了身,她以为,这应该是他们最好的结局,在该放手的时候放手,而不是紧紧拉着,等到他使劲地无情地推开她的手。如果以后是长痛,那么现在大约可以归结于短痛,不是那么的吗?长痛不如短痛。 嘟嘟,你爹爹他,生气了呢!但他或许很快就不会再生气,因为再过几年,他或许就会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他身边,不会缺美人。会有比她更美,更年轻的女陪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或许,也为他争风吃醋。然后渐渐的,她于他来,也许不过就淡化成一个不识好歹的糟糠。 关静萱一直觉得,哭泣是一件特别没用的事情,因为它除了凸显一个人的软弱,实在没有太大的作用。但她现在,就是想要哭一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后做一个坚强的娘亲,陪着嘟嘟长大。 你哭够了没有?好像被不要的那个人是我吧?我都没哭,你却哭得这样厉害,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方谨言的声音,听着又无奈又委屈。关静萱突然就哭不出来了。 你不是走了吗?关静萱的声音哭腔浓重。 你这么随便地,不要我就不要我,还不许我有点儿脾气吗?方谨言着,去旁边铜盆里拧了一块帕,然后抬起了关静萱的脸,看了半响后,一边给她擦脸,一边略有些嫌弃地,眼睛红的像只兔。这么丑,除了我,还有谁能要你? 关静萱一扁嘴,他立马又改口道,不丑不丑,你是最漂亮的兔。但是你就不能再温驯一点儿吗?这动不动就咬人,我也是会难过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做标记 关静萱何尝不知道方谨言会难受,因为她也难受得不得了。她这样的做法,在方谨言对她无情之前,先把方谨言从她身边推离的做法,其实是一种她保护自己的很自私的做法。 这样做的话,以后有人谈起她的时候,不会,那是慕容霖抛弃不要的糟糠,因为是她先不要慕容霖的,当然,恐怕很多人会她识相,但也会有更多的人,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但最大的可能,她也许会被从慕容霖的人生经历中抹去,方谨言回归了慕容霖的身份之后,会有属于他的原配妻,嫡出的长、长女,一段在外人看来十分完整、完美的人生。而她,恐怕就如她最先嫁给方谨言那时候的打算一般,留在方家为英年早逝的方谨言守寡,带大她和方谨言唯一的儿,守在这四方城中的方府,孤独地度过余生。 这真是她要的吗?关静萱扪心自问。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听闻方谨言左拥右抱? 想到这里,关静萱用哭得红肿的眼睛仔细看了眼方谨言,他便是只凭容貌,招蜂引蝶也不在话下,如果再加上那样的身份,美人环绕,温香软玉不要太容易。 阿萱! 大约一盏茶时间过去,关静萱松开了牙齿,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方谨言的血,牙齿因为要控制力道,也有些酸痛。 方谨言捂住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关静萱淡然地用茶壶里头的茶水漱口,然后拧帕擦脸。 关静萱再转过身的时候,方谨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因为脖上的伤处被牵动,在那儿嘶了半天。 阿萱,你干嘛咬我?平日里关静萱倒不是没咬过他,但都是轻轻的,那也算是闺房之乐,但今天他刚才看过捂住脖的手了,都咬出血了。 做标记啊!关静萱十分轻巧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标标记?方谨言眨了眨眼,很是不解。 对啊,标记!证明你是我的夫君!要上你,得先对对牙口。 诶?方谨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想明白了关静萱话中的意思,双颊微微泛红,就,就算做标记,也不用下嘴这么重啊! 第170节 我已经口下留情了。见方谨言瞪大了眼睛,似乎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关静萱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妖异,本来,我是想咬在你脸上的,不过关静萱轻轻抬起方谨言的下巴,在他的喊痛嘶声后道,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你这张脸。 方谨言:原来只是舍不得他的脸?不是舍不得他这个人? 方谨言强忍着脖上的疼痛,转开了头。他生气了,这回是真的。 抱歉。关静萱突然道。 方谨言依旧偏着头,冷哼了一声。现在才想起来道歉,晚了。 我的夫君,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对不对? 方谨言:嗯哼,拍马屁也没用,先在马腿上拍两下吧。 你当初娶我的时候,答应过我的,只娶我一个的,话算话的吧? 所以,你是听到什么人了什么话了?一会儿不要他,一会儿又给他一口狠的,这特么是哪个长舌的害他,以后有机会,他一定得讨回这笔血债! 嗯。有人,我不配贤王妃这个位置。 贤王妃?你这是要抛弃我们父俩,改嫁高门?你舍得为夫这张脸? 关静萱被方谨言得一愣,而后失笑。 夫君,得牢记啊,糟糠之妻不可弃,不然关静萱轻轻戳了戳方谨言脖上的伤处,会有比这更惨的事情发生哦! 更惨的事?方谨言顺着关静萱的目光一同往下看,而后默默地夹紧了双腿,阿萱~做任何事之前,都务必三思。 嗯~与君共勉。 会试基本到了尾声,庆丰帝便盘算着回京的事了,这会儿往京城走,才能赶上殿试。不然殿试的时候他不在场,那才闹大笑话了。 这回出京来此,庆丰帝本来也是为了见一见忠王和忠王世的,现在忠王缠绵病榻,身体看着似乎比他还更不中用,忠王世庆丰帝已经不想去探究,这忠王世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因为没必要了。 收拾一下,后日随朕进京。 这个消息,方谨言听了不止一次,所以并不意外。犹豫了一下,方谨言还是问道,那阿萱和嘟嘟 本来想叱责方谨言别一副离不开媳妇的窝囊模样,但庆丰帝忍住了,动怒对他自己的身体不好,类似这样的话,也伤他和方谨言之间的感情。 他们母,随后和皇后一起走,你和朕先走一步。 方谨言还没开口,庆丰帝已经,皇后身体不好,不能赶路,嘟嘟年纪还,也不该赶路。这其实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要分开走的原因了。但是方谨言有些不解,其实他觉得,庆丰帝的身体也不大好的样,但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出口。 至于朕,要赶回去主持殿试。 庆丰帝完他想的话之后,就挥了挥手,让方谨言跪安了。 方谨言回屋之后,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伤口还疼? 自从被关静萱咬了一口之后,方谨言就多了个习惯性动作,捂脖。 听关静萱问起,方谨言摇头否认,然后移开了捂住脖的手。 皇上今天,要我和他先行回京,至于你和嘟嘟,皇上让你们和皇后一块儿走。 哦!关静萱知道,其实很多时候,人总是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就像她曾经以为,皇上会在意她的去留。其实不然,对于庆丰帝来,方谨言有一个妻,还是三妻四妾,都不很重要。重要的是嗣传承,他的皇位有人继承,那就够了。 你没异议? 跟着皇后娘娘走,挺好的啊。 我其实完全可以和你们一起走的,皇上是急着回去主持殿试,所以着急,我又不急。 唔这你都想不明白?皇上只怕,是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殿试。让你长长见识。以免几年之后由你主持殿试,慌了手脚,被满朝文武笑话。 后头的话,只是关静萱的合理猜测。虽然她一直避免自己往这方面想,但事实上看这些日皇上对忠王的态度,对方谨言的态度,已经能看出一些端倪来。当初如何能想到呢?本来以为必然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方谨言,居然有朝一日,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她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好,真是好过头了。 其实方谨言何尝不知道呢?他也只是在装傻罢了,因为圣意不该由他们妄自猜测,也因为,出来的话,他们之间仿佛就会突然多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其实早在关静萱知道方谨言身份的那日,他们之间的那道鸿沟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他们都不愿意承认它的存在罢了。 你先走一步也好,到时候要是皇上真的让你你猜我大哥要是在朝堂之上看到你,会不会被吓一大跳? 你就这么有把握,大舅爷一定能参加殿试? 自然,也许名次不会太好,但是应该能参加殿试吧?就算不能,如果我大哥在京城看到咱们,肯定也是会吓一跳的。在去京城之前,我想回娘家看看。这段日咱们都在山庄里头,要是我娘去过方府,看不见咱们,也不知道该多着急呢。为了庆丰帝的安全,他们都没法往外传递消息。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道别 关夫人确实着急得不得了,确定儿在京城安顿下来之后,关夫人想着许久未曾见过女儿和外孙了,便去方府拜访。 头一回,吃了闭门羹。后头几回,来应门的人,每回都只方老爷带着少爷和少夫人、少爷一块儿出远门去了,归期不定。但这个来应门的人,关夫人很确定,她原来没有在方府见过。 而且关夫人以为,嘟嘟那么,方老爷既然那么疼爱他,又怎么可能带着他出远门,经受舟车劳顿之苦。再退一步,如果阿萱要跟着方老爷和女婿他们出远门,应该是会先来和她一声的,毕竟方府和关府距离并不远,就算她自己有顾忌或者懒得跑,让下头的人跑一趟并不是太难的事。 关夫人报了官,但是衙门给的回答很笼统空泛,宅中没有异样,确实应该是安然离开的才对。 关夫人不信,有时间安然离开,又怎么会没有时间给他们送个信呢?但除了干着急,关夫人再做不了什么了。 婆婆,你别担心,妹妹妹夫他们,不会有事的。 怀孕三个多月,潘云樱的腹已经能看得出隆起。 本来关夫人只是干着急,潘云樱这么一出声,关夫人想起过去种种,突然就来了火气了,要不是你当初做的那件事,阿萱他们怎么会不肯回来?他们要是常回来,有什么事,阿萱都会和我这个当娘的的。 第171节 潘云樱被的一愣,而后低下了头,人,确实不能做错事。只要一朝做错,就不能避免被旁人拿出来,一次又一次,提醒你当初的错。 行了,云樱也是为了宽你的心,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怎么没完没了地一直提起呢? 老爷,我的不对吗?那件事情之前,阿萱就算嫁到方府,也是不时会回家来看看的,后来呢?她又回来过几次? 静远临走之前怎么和你的,你都不记得了? 提起关静远,关夫人稍稍收敛了有些,随即转头对潘云樱,既然有了身孕,就别到处乱跑了,回屋去休息吧。 潘云樱点点头,她明白的,关夫人让她回屋,不是担心她或者她腹中骨肉,而是看见她就觉得烦。 还没走几步,一个下人就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老爷,夫人 有话慢慢,别着急。大约是为官多年的关系,关老爷一直都很淡定。 姐姐她 阿萱?阿萱有消息了?阿萱怎么了?这一瞬间,关夫人想了很多,什么河里突然漂起的浮尸,地里土然挖出的腐尸,山间摔落的碎尸 她回来了。在关夫人自己把自己吓的脸色惨白的时候,那个下人终于把话完全了。 回来了?还不快点,请姐进来啊!关夫人完,又觉得不对,我去,我自己去接她。 娘,您也太夸张了吧,女儿回娘家,还要您亲自接吗? 见女儿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关夫人大大地松了口气,关静萱怀里的除了嘟嘟,她不做他想。 还不是你!出门之前也不知道一声,不知道娘会去找你的吗?不知道娘找不到你,会担心的吗? 一旁的关老爷插了句话,回来就好,爹也很担心你们,以后出去之前,还是和你娘一下,以免她急的跳脚。你再晚回来几天,咱们关家的屋顶都得被你娘跳破了。 爹,娘,抱歉,让您二老担心了。完这话,关静萱才看到站在一旁悄然无声的潘云樱,关静萱想了想,唤了声,嫂。 嗯。回来了就好,你坐,我有些累,回屋去休息一下。 整天阴阳怪气的,才怀胎多久啊,就天天喊累,当初我怀着你们兄妹俩,你怀着嘟嘟的时候,都没这么娇贵呢!潘云樱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了关夫人的这番话,脚步一顿,才继续往前走。 娘,你在什么啊!几天不见,您话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 还不是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让你娘我担惊受怕的。吧,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 关夫人对着关静萱没有好脸色,对着关静萱递给他的嘟嘟,瞬间就眉开眼笑了起来,嘟嘟啊,好久没见外婆,想外婆了没啊? 嘟嘟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给了关夫人一个无齿的笑容。大约笑的太厉害,口水都流了出来,关夫人也不嫌弃,拿着手帕就给他擦,便擦边,哎呦喂,我们家嘟嘟有良心,看见外婆就笑的这么开心啊?外婆没有白疼你哦! 爹,娘我和谨言,可能要去京城了。 去京城?好好儿的,去京城做什么?关静萱还没回答,关夫人已经自顾自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是亲家公吧?他在四方城和这周围的几个城里头做生意还不够,这还想去京城?真是人心不足。依我看,方家的财产足够你们富贵到老了,他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呢?你和谨言也不劝劝他,让他消停点儿吗? 不是方老爷,是谨言他生父的家里人寻来了 他们,是京城里的人? 嗯。 就算他们是京城里的人,那你和谨言也没必要跟着去吧?你们都是生在四方城,长在四方城的,去了京城,你们能做什么呢?在这里,还有方老爷养着你们,要是去了京城,谨言的那些半路来认的亲戚能养着你们一时,还能养着你们一辈?要我,你们还是好好孝顺方老爷,他把谨言拉扯大不容易,谨言这长大了,认了生父那头的人,就不认养父了,这是要被人在背后嚼舌根的。 关静萱很明白,来道去,关夫人不过是舍不得她和嘟嘟。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可她不能不走。 娘亲,我不能不走。谨言他,已经往京城去了。 什么?谨言已经走了?怎么没有带着你和嘟嘟?不对,他怎么能先走呢? 娘您原来不是常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去了京城,我和嘟嘟自然也得跟着去。至于为什么非去不可,事关谨言的身世,我现在不能。待日后到了京城,女儿会给您二老写信的。 怎么这样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方老爷或者谨言犯了什么事,要躲到京城去? 关静萱很是佩服她娘亲的想象力,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谨言的身世,很不一般?关老爷在一旁听了半天,出言问道。 嗯。关静萱点头。 那,你们去了京城,就不打算回来了?关老爷又问。 嗯。关静萱又点头。不论是贤王或者更高,她和方谨言,只怕真的很难再回四方城了。 不,不回来了?京城那么远,娘以后岂不是看不到你们了? 其实也不是很远。如果可以的话,爹以后到京城做官吧,这样娘就能看到咱们了。 去京城做官?关夫人看了眼关老爷,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会容易的。 嗯?你什么? 啊没什么。我今天回来,就是要来和您还有爹,我和嘟嘟也很快要走的。这一别爹,娘,我和嘟嘟、谨言都会好好儿的,你们也要好好儿的。 你们也马上要走?什么时候走?这么着急走,东西都备齐了吗? 东西是都备齐了,至于什么时候走,我不能。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搞这么隐秘,皇帝老爷出行不成? 关夫人的一句无心的气话,关静萱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娘,话可不能乱! 第172节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关夫人还要再什么,关老爷已经拉住了她的胳膊,夫人,别再问了。阿萱去京城,挺好的,远儿不是也在京城吗?他们都在京城,也互相有照应。 对!关静萱立马就接了关老爷的话,我这次去,就是打算吓大哥一跳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东西托我带给哥哥的,现在也可以给我。我正好一块儿带去。 起东西,关夫人倒是真的替关静远准备了一些,你等等啊,我去取。 关夫人离开之后,关静萱转向了关老爷,爹,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千万别出来。 难道真的?关老爷一脸的惊讶。 以后您会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叫娘 关静萱和皇后娘娘离开四方城之前要回娘家道别的时候,皇后娘娘并没有特别交待她些什么,但是关静萱就是下意识地,什么都没有和爹娘,有些事,在皇上下了定论之前,不论是她,还是方谨言,都还是慎言为好。 至于爹和娘,就像她反复的那样,迟早都是会知道的。惊讶,或者惊吓是一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和方谨言是木已成舟,所以爹和娘早知道这事和晚知道这件事,其实区别并不太大。 其实她也好,方谨言也好,他们所有亲人也罢,能做的无非四个字:顺其自然。 抱着嘟嘟跨过门槛的时候,关静萱有些调皮地想,只希望到时候,他们关府的门槛够结实吧! 关静萱抱着嘟嘟上了马车,马车走的影都再看不见,关夫人依旧有些愣愣地站在关府大门口,刚才她嘴里是,不送他们的,暗地里其实是出来了的。知母莫若女的关静萱虽然知道,但没有回头,总是要分别的,送得再远再久都一样。 回屋吧。关老爷的声音从关夫人身后传来。 关夫人略有些匆忙地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声音中多少带了些哽咽、落寞,都走了,都去京城了。 拍了拍关夫人的肩膀,关老爷道,孩们都长大了。 本来觉得阿萱嫁的挺好的,都在四方城里,想要见她,也就几步的路,没想到老爷你,这方谨言怎么就突然不是方老爷亲生的了呢? 听关夫人提起这事,关老爷刚刚松开的眉头复又皱了起来。若真起来,阿萱真是嫁的不能再好了,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起。 别想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关老爷也不知道是对关夫人的,还是对他自己的。 你阿萱怎么也不把琥珀和珍珠一块儿带去呢,京城那儿人生地不熟的。 关老爷心里已经大约有了数,但是安慰关夫人的话,依旧还是按照关静萱所的理由,阿萱不是了吗?不管是琥珀还是珍珠,这年纪都不了,还是在四方城里给她们各寻个好人家嫁了,过安稳日。 主,去京城是好事,您哭什么呀?素英不解道。 还能因为什么,故土难离呗。我当初离家的时候,也哭得稀里哗啦的。关静萱只顾着掉泪,没理会素英的话,素云替她回答了。 素英和素云,是郑皇后暂时拨给关静萱用的。虽然被叫主让关静萱有些不习惯,但是别的称呼,却又似乎都不合适,关静萱也只能由着她们叫了。听着听着,倒也习惯了。 嘟嘟虽然是个男孩,但也很有些棉袄的潜质,见关静萱哭了,他先是用手来撩,又胖又短的手挥了半天,也没能够着关静萱的脸,也不知道是急了还是什么的,突然之间,嘟嘟就哭了起来。这一哭,他似乎又觉得自己特别地委屈,越哭越大声。不论是在方府还是在山庄,嘟嘟都没受什么委屈,没人敢让他委屈,是以嘟嘟长得极好,长得好的结果是,声音特别地洪亮。 这时候若是有人劝慰关静萱,让她不要哭,她只怕非但不会不哭,还会越哭越厉害,可是嘟嘟这一哭,关静萱一下给他哭傻了,愣了一下之后,无奈地拍了拍比她哭得害惨的嘟嘟的背,行了行了,娘亲不哭,嘟嘟也不哭了哦! 其实想通了,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哭的。所有的分别,都是一时的。以后等方谨言和她在京城站稳了脚跟,随时都能接她爹娘到京城的。她父亲本就不是很有抱负的那种人,当年会做官,好像也是因为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读书,实在没有什么更拿手的事了。科举之时还是十分顺利的,很快就做了官,至于仕途,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到现在的地步,反正她爹看着是极安逸的。 到时候若真的能在京城补个缺,要个闲差就行。 关静萱回山庄之后,梳洗了一下,去见了皇后娘娘,算是感谢她允她出门。皇后娘娘见她双眼通红,便知她是哭过了。 舍不得爹娘?当年她入宫的时候,也哭了挺久。 关静萱点了点头,是,也不全是。不瞒皇后娘娘,民妇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没离开过四方城,此去京城,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至于爹娘,肯定也是舍不得的。他们年纪也不了,想到以后不能在他们跟前尽孝到这里,关静萱又红了眼眶,再不下去。 郑皇后一直知道,关静萱是个真性情的孩。这样的性,其实最不适合宫中的生活。但月老就是这么爱戏弄人,偏偏就把她和方谨言牵到了一块儿。也不知道以后尔虞我诈的宫闱生活,会把她变成何种模样。 京城有皇上和本宫替你们担着,你有什么好忐忑的。至于你爹娘本宫会放在心上,你就别哭了,把眼睛哭坏了,就不好了。 谢皇后娘娘。关静萱谢的,是郑皇后那一句会放在心上。不论以后究竟会如何,但她谢的是郑皇后此刻这份心。 对了,嘟嘟呢?怎么没把他一块儿抱过来? 可能是出了趟门,嘟嘟有些累了,这会儿正睡着呢,等他醒了,我抱他来见皇后娘娘。 郑皇后想了想,明天咱们出发,这在路上的时间不会短。你这左一句皇后娘娘,又一句皇后娘娘的可不妥当。咱们得改个称呼。 改称呼?关静萱想了想,夫人? 到时候你我都是主的打扮,你却叫我夫人,旁人会怎么想? 郑皇后这么一,关静萱觉得有理,但是她又实在想不出合理的称呼。于是只能,一切听凭您的吩咐。 郑皇后笑了笑,嗯,依本宫看,就叫娘吧。 啊? 怎么?本宫还当不起你一声娘? 自然不是。关静萱猛地摇头。称呼皇后娘娘为娘,那皇上岂不是就是爹了?关静萱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不是就好,来,未免明天出门不自然,你今天多唤本宫几声,权当练习一下。 娘这个词儿,关静萱只称呼过关夫人,用过各种音调,撒娇啊,生气啊,愉快啊今生是因为方谨言没有母亲,至于前世,那位段夫人,更愿意听她唤她婆母,是为了守规矩,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不亲近的体现。 这会儿面对颇有些期待的郑皇后,关静萱的嘴张合了半天,愣是没能喊出来。面前这个人虽然是天下之母,但是又真的有哪个,敢面对面地喊她为娘呢? 见关静萱一直迟疑,郑皇后叹了口气,情绪颇低落地,果然,本宫这辈就没有做娘的福气,便是假的,都没有。 这一刻,关静萱觉得,高高在上的郑皇后,其实也很有些可怜。 第173节 娘。关静萱声地唤了一句,而后悄悄地抬眼,看郑皇后的反应。 郑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面上不显,只道,本宫年纪大了,耳力不好,你再叫大声点儿。 叫了一声之后,再叫,就没有那么难了。关静萱想起了关夫人,不要一声娘了,直接一叠声了叫了好多遍,郑皇后都一一应了,笑的十分和蔼、慈祥。 在一旁伺候的刘嬷嬷,缓缓垂下了头,微微地红了眼眶。她在主身边伺候了多年,最是知道主心里的苦。这会儿即便知道不是真的,但是主能高兴一时,也是好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讲故事(一) 叫了郑皇后好一会儿的娘,关静萱都回到自己屋里头了,张口第一声还是娘,她那是叫习惯了,倒是把跟来伺候的素英直接叫傻了。 盯着关静萱看了好一会儿,素英着急忙慌出门去找素云了。 素云素云,主傻了。 什么呢!背后议论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真的主管我叫娘,那不是傻了,还能是什么呀? 什么?主管你叫娘?我看是你傻了吧!你今天耳朵是不是不好使啊? 真的,我没听错,不然你和我去看看? 素英跑出门去之后,关静萱摇头笑了笑,走到了嘟嘟的摇篮边,嘟嘟依旧睡的很好,脸红扑扑的,手握拳放在耳侧。 嘟嘟,叫娘。 素英硬拉着素云来的时候,正听到关静萱这么,素英忙道,你看,我的没错吧?嘟嘟主还那么呢,主就让他管她叫娘。 主?素云喊了关静萱一句。 嗯? 您没事吧? 没事。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诶? 诶什么诶,主和嘟嘟主话呢,你去凑什么热闹。这以后啊,多注意点儿,这位主好话,你就算胡八道她也没那么在意,等咱们回了宫里,你还这样的话 行了行了好姐姐,你就别训我了。不就是听错了吗?其实素英不觉得是她听错了,但是正如素云话中的意思,主永远是对的。不管主好不好话,她们做奴婢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能和主顶嘴。主就算错了,那也是对的。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郑皇后还是和第一回和方谨言他们见面时候差不多的打扮,倒是关静萱,配合着郑皇后,打扮地比平时要富贵那么一些,让人看着有些挪不开眼。 郑皇后看了关静萱的打扮,只觉得眼前一亮,她膝下要是有位公主,也该如此明艳照人。 阿萱,过来娘看看。 郑皇后的一声娘,让旁边伺候的众人手中的动作都是一顿,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关静萱随之的一声清脆的娘,叫得大家纷纷惊愕,有些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一路走来,周遭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模样,关静萱笑了笑,那一霎,春暖花开。 你还是这么穿好看,以后就这么穿! 多谢娘夸奖,您这么穿,也好看地紧。 嗯你这娇俏模样,真是便宜谨言那了。 夫君他,长得也好看啊!关静萱适时地娇羞了一下。 好,那咱们就走吧,去寻你夫君去。 平日郑皇后的马车都是她和刘嬷嬷一块儿乘坐的,今天虽然多了关静萱母,但好在郑皇后的马车颇大,也不觉得拥挤。 年纪越大,郑皇后越喜欢热闹。本来侍卫是给关静萱母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的,就是为了备这辆马车,她们的行程才又往后延了一些。不过现在,那辆马车跟在郑皇后的马车后头,备用。 郑皇后和关静萱,年纪、阅历、生长环境所有都很不相同。在山庄里头的时候,一天最多见一两次面,也不需要太多的话,主要还是围绕嘟嘟,这一上了路,虽然是以母女相称,但是终究还是有些代沟,话倒也不是不能的,但是没法一直,经常着着,就没话可了,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关静萱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她应该以嘟嘟会不时吵闹为由,带着他坐那辆备好的马车的,至于郑皇后这儿,可以在休息的时候,或者郑皇后需要的时候,抱着嘟嘟过来给她看看。 不管如何,都比现在这般尴尬来的强。 郑皇后其实是想和关静萱好好相处的,但是实话,她和关静萱还真的没有什么可的。后宫的那些事,就算现在给关静萱听,只怕很多她也听不懂。再现在这个,似乎也太早,毕竟圣意难测,就算今天能猜到,也许明天皇上也就变卦了。 至于闺阁之时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也都忘得差不多了。而关静萱闺中的事,郑皇后以为还是不问的好,毕竟她当时得知的消息,关静萱原来是和她们关府的邻居段家公有着很多年的婚约的。这事儿也不论谁对谁错,这会儿段家的已经另娶,关静萱也已经另嫁,再提起这事,总是有些不大好。 谈嘟嘟吧,嘟嘟还,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事,而且就算关静萱是初为人母,那也比她这个不曾为人母的人知道的多,她既无经验可以告知她,也不需要她分享经验。 至于兴趣、爱好,郑皇后既然是皇后,自然是风雅很多的,诗词歌赋什么的,虽不是样样精通,但是至少也是中上水平。关静萱么,就很不够看了。 关静萱虽然也带上了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琵琶,但是在马车之中弹奏,一来容易被外头的人误会关静萱的身份,二来也许会把嘟嘟吵哭,三来马车行驶之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不心,很可能就会伤了关静萱的手,因而最后也是作罢。 最后,还是关静萱憋得不行,想了想,建议道,不然我给娘讲故事听罢。 关静萱确实看过很多书,四书五经当初是无书可看之后才看的,她看的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话本。从那些个故事中,她看出了自己的可悲之处,也多少受到了安慰,因为,那些话本里头的妇人,比她惨的比比皆是,相较之下,她并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虽然看完之后,关静萱也知道,那些话本都是某个人编出来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故事。但是沉浸于故事之中的时候,关静萱是幸福的,因为只有在那样的时候,她才能暂时脱离现实,只体味书中那些人的辛酸苦辣,看完一本书,好似也陪着他们走完了一生一般。 这会儿,似乎倒是看出了重生的优势了,因为关静萱看的很多话本,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被写出来。 娘,您想听什么类型的故事? 郑皇后当初和关静萱她平日里也爱看话本,那其实更多的,是想和关静萱拉进距离。其实她闲暇的功夫真的不多,后宫那么多人,她的事并不少。年轻的时候可能还有些精力看看这些,年纪越大,一歇下来,更多的还是想要休息。 但是此刻,是她让关静萱母到这马车上头来的,比起相对无言,两个人都没话找话的状况,关静萱,她听,应该是个好模式。 第174节 这故事,还分类型? 嗯关静萱点头之后,就开始列举,到灵异神怪的时候,郑皇后犹豫了一下,那就这个吧。 皇后娘娘?!一旁的刘嬷嬷抖了抖,出声唤道。 皇后娘娘知道,刘嬷嬷那是怕了,她其实也有点怕,但是更多的怕什么?青天白日的,也无妨。 关静萱笑了笑,其实这样的故事,确实晚上看更有意境,不过太伤眼睛了。 哦,你还敢晚上看? 关静萱笑了笑,她当时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鬼怪呢?但这样的话,不适合现在很幸福的关静萱。 嗯,因为这些故事,大多都发生在晚上啊。我一边看,一边就想着 见关静萱就要开始,刘嬷嬷忙道,娘娘,奴婢想先换辆马车待着,您要奴婢伺候的时候,再唤奴婢,可好? 好什么好?本宫的人,怎么能怎么胆,你就在这儿待着,咱们一块儿听阿萱。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讲故事(二) 因为刘嬷嬷一副很害怕的模样,关静萱想了想,把原本准备的书生和女鬼的故事改成了灵狐报恩的故事。 关静萱口才其实不算太好,不过记性还算不错,不错到她也十分惊讶,明明是多年前看过的故事,开始和郑皇后她们的时候,居然也能的很是连贯,不用太多地思考,到惊险处,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些身临其境之感。 故事终了,人和狐自然是不能在一起的,狐狸回归山野继续修炼,那个男么,娶妻生,夫妻恩爱,孙绕膝。 “那个狐仙后来就这么走了?”刘嬷嬷刚开始听到关静萱狐狸能变成人的时候,那眼睛瞪得都快比牛大了,这会儿见关静萱不再往下了,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嗯。”关静萱点了点头,眼神略微有些闪躲,其实她看的那本书的结尾,是狐仙和那个男一直厮守,直到男寿终正寝,狐仙才回归山林,但是在跟前,她可不敢这些世俗之人才爱看的结局。人和狐狸什么的,岂不是乱了纲常了。 “刘嬷嬷,你觉得狐仙要是不离开,她还能做什么呢?”郑皇后问道。 “嗯……那个男应该把她留在家中……” 刘嬷嬷这么一,关静萱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刘嬷嬷居然能出这样贴近原本结局的话来。 然而,刘嬷嬷其实还没有完,她顿了一下,接下去又,“这么厉害的狐仙,留下来看家护院也是好的啊!” 关静萱:“……”看家护院?刘嬷嬷您的那是狗吧?要是被狐仙大人听到了,她肯定会生气的呀,刘嬷嬷! 刘嬷嬷这么一,关静萱和郑皇后对视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忍不住的笑意。一下,马车里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尴尬、压抑了。 关于这个故事,关静萱的专心,郑皇后和刘嬷嬷也听得专注,三人都没发现,时间在缓缓地流逝。直到不久之后马车停下,关静萱她们才知道到了路上预定的暂时休息的地点了。 可能因为前头的时候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嘟嘟和郑皇后身上,后来又集中在想故事,故事上头,所以关静萱倒是没有晕车的迹象。但即便如此,听可以下车歇歇走走的时候,关静萱还是眼前一亮。 “娘,嬷嬷,我先下车,一会儿嬷嬷您把嘟嘟递给我。” 马车就算再宽敞,因为侧面的帘只是偶尔掀开透气的关系,马车上的空气肯定是不如车下新鲜的。关静萱下了车以后,地呼吸了几口。悄悄伸了个幅度不是很大的懒腰后,迅速地转向马车。 “嬷嬷?”关静萱边叫刘嬷嬷,边掀开马车前帘,因为她的动作太过突然,所以……正巧看到了正在舒展筋骨的郑皇后,郑皇后被看得一愣,随即笑了笑,“有什么可看的?年纪大了,这坐久了,腰酸背痛的,不舒展一下可下不了马车。” 一旁的刘嬷嬷一边笑着,一边又帮着郑皇后捏了几下。关静萱看到了,在刘嬷嬷施力的时候,郑皇后不时皱起的眉头,刚才她竟然完全都没有发现,郑皇后身上有酸痛的情形。所以,这就是皇家之人吗?即便没有人特别盯着,也随时都要保持仪态,真是好累呢! “娘您这话的可不对,我年纪轻吧,可坐久了马车,也浑身都疼的厉害,刚才还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伸了下懒腰呢!” 随后,关静萱抱着嘟嘟,看着几个宫女心翼翼地服侍郑皇后下马车。步履之间,已经再看不出郑皇后刚才稍有不适。 关静萱看着炉里头已经开始沸腾的水,想着应该是怕饿到郑皇后,所以有人先她们一步在这儿搭好了简易的炉。刘嬷嬷随后也和郑皇后禀告,是有几个侍卫去附近的林里打猎去了,最后还不无担心地加了一句,“千万可别伤了未来的狐仙才好。” 关静萱失笑,天下狐狸那么多,真能成狐仙的又能有几只呢?会被箭射死的那都该是成不了狐仙大人的普通狐狸吧。 事实证明,能被猎到的,还是数量比较多的野兔和野山鸡。郑皇后没什么胃口,她们这儿只要了一只鸡和一只兔。至于其它,都被那些侍卫们分食掉了。 关静萱怕她一会儿会晕马车,也不敢吃这些油腻的,见刘嬷嬷吃的香,关静萱喝了口好不容易捣腾凉的水,清了清嗓道,“刘嬷嬷,一会儿咱们上车了,我给你讲一个玉兔米青报恩的故事,怎么样?” 听关静萱这么,刘嬷嬷齿间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碗中的兔腿,犹豫了一下,放下了筷。 也在喝水的郑皇后笑出了声,“阿萱,别顽皮。” “好了好了,我笑的。玉兔米青一般都是雪白的,我刚才去看了,今天侍卫们打到的都是灰兔、黑兔。所以刘嬷嬷,您放心吃吧。”在刘嬷嬷重新拿起筷兔腿的时候,关静萱又,“您吃的那些,最多也不过就是玉兔米青的兄弟姐妹什么的。” 刘嬷嬷:“……” 虽然是讲故事的,不过很不巧,嘟嘟的肚饿了。因为他本就在关静萱怀里,所以他也没哭,只是手直接就往关静萱胸口拍,关静萱被他拍的一愣,忙对郑皇后道,“娘,我去喂一下嘟嘟,一会儿哄他睡会儿,等嘟嘟醒了,再到您那马车上去。” 郑皇后自然是点头的,她其实也是有午间憩的习惯的,正犹豫着要怎么和关静萱,让她带着嘟嘟回那辆为他们母准备的马车去。虽然以她的身份完全没必要,但她还是不想让关静萱误会些什么的,比如嫌弃、厌烦他们母之类的。 终于回到自己的马车,虽然关静萱依旧不是独处的,因为素英和素云也跟着上了马车,以防关静萱给嘟嘟喂乃的时候有什么突然的需要,但是终归比和待在一块儿压力了不少。 关静萱的脸皮其实很薄,虽然刚才已经让素英和素云转过了身,但是毕竟和她们不是太熟悉,想到她现在算是在她们跟前,关静萱的脸就有些热。 好容易喂完了嘟嘟,嘟嘟是因为吃乃用力所以脸红扑扑,关静萱则是不好意思,双颊红扑扑。素英和素云都当做没这回事的样,一个帮着关静萱看着嘟嘟,另一个拧帕让关静萱擦拭。 关静萱以为,养嘟嘟就像养只,吃饱了没一会儿,才拍完乃嗝没有多久,他就已经又闭上了眼睛,要开始的样。关静萱凑近了他,轻轻地嗅了嗅,嘟嘟浑身的乃香味道,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十分安心。这个,是她的儿呢。 至于她儿的爹,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和那位听寡言的皇帝陛下相处的如何? 方谨言这会儿,也不知道算好还不是不好。 方谨言是不爱坐马车的,但不论年纪,还是身体状况,都是不适合骑马的。方谨言自然不会有关静萱那样的困窘情况发生,是不可能和他同待一辆马车的。方谨言一人一辆马车的情况,他唯一的感觉,就是闷。不光是因为马车不透气,还因为心情郁闷,既然都是坐马车,方谨言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和阿萱她们分开走。如果不分开走的话,他一路上和阿萱话,一同赏一赏沿路风景,没事逗一逗嘟嘟,就算再远的路,也许他也不会觉得如此漫长不好过。 第175节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下雨天留客天 如果不会骑马的话,那么方谨言只能默默地忍着,就算在马车之中再无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但是他会骑马,挣扎了两天之后,方谨言在和一块儿用餐之后,向他要了一匹马。 “你会骑马?”上下看了看方谨言,眼中有些疑惑之色。 “嗯。”方谨言点了点头,“草民学过。” “哦!”点了点头,“就是冲进林里的那一回。” 的语气虽然很是平淡,但是莫名的,方谨言就是从他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一丝调侃之意,方谨言抿了抿唇,虽然知道像这样的上位者,最是喜欢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在将他放在身边之前必然会将他过往的情况查的清清楚楚的,但是终归有些不舒服,好似他在他跟前的时候,身上没有穿衣裳一般。 但是,强大如,也终归有不知道的事情。方谨言这么想着,嘴角微微现出了一丝笑意,“其实在那次之前,草民就学过骑马。那一回只是为了稳赢和阿萱的打赌,所以才假装是第一回学骑马的。” 方谨言这么一,皱了皱眉,很轻微地,他记得,在影卫呈上来的情况中,方谨言应该是不会骑马的才是。 “既然这样,那你就骑马吧。累了的话,再坐马车。” 被这么一,方谨言微微有些羞窘,他虽然是会骑马的,但是因为他几乎不怎么骑马,所以必然,这一路之上,他坐马车的时间肯定要比骑马的时间长。 不知道是跟怄气呢,还是和自己怄气,之后的一天,方谨言几乎和那些个侍卫一般,都是骑在马上的。只是姿势稍有不同。或许一开始是一样的。但是时间一长,那些个侍卫的身姿依旧挺拔,方谨言的脊背却不由自主地渐渐弯曲,后头几乎都快要趴在马脖上了。 幸亏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就提前到了晚上要住的地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若是没有身边侍卫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方谨言只怕会直接从马背上翻到地面上。不下马真是不知道,他的腰和腿几乎都不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一般。 待得躺在床榻上之时,方谨言龇牙咧嘴地想,还不如就像下马的时候一样没知觉呢,这会儿酸、麻、疼的,更难受。他甚至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明天可能要起不来床榻了。方谨言拉起一旁的被捂住了脸,逞强成了现在的结果,实在是不能再丢人了。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虽然不是很大声,但是刚巧被露头透气的方谨言听到了。虽然听到了,但是方谨言很想假装没有听到,因为外头来的,是御医。御医啊,不用想也知道是听谁的命令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方谨言是不想开门,后来他想开门了,但是他起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房门被侍卫踹开。嗯……这房门不是他的,也是属于那个老头的。就算被踹烂了,他也不心疼,他心疼的,是他自己。他的脸啊,好疼。 第一回骑马,或者第一回长时间骑马会是什么症状,御医还算清楚。一进屋装模作样地给方谨言把了脉之后,就直言让他脱裤。 “诶?”方谨言默默地捏住了腰带。 “若是不及早医治的话,等腿上的皮和裤长到一处,只怕会更疼……”随后,御医十分详细地描述了人的皮和裤长到一块儿之后,为了把裤脱下来,腿上的皮被生生撕下一大块,那种血淋淋的场景。连被撕下皮的人会是什么反应,他也的绘声绘色,好像当时动手的那个大夫就是他一般。 不由得打抖的方谨言:“……”您做御医之前,其实是书的吧? 为了避免御医口中那样悲惨的场景,方谨言拉起被捂住了脸,至于裤腰带,他只有两只手,不是抓紧被了吗? 可能因为骑马的时间不是太久,而且路程不是太长,他们也都骑行的不快,所以方谨言腿上的磨伤并不是特别严重,多上几天的药就能好。至于骑马……据御医的话来,短时间内只怕是不要想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之中,方谨言一脸地生无可恋。总不会,就这么躺到京城吧? 自然是不会的,方谨言毕竟年轻,恢复的比御医估计的要早很多。而且方谨言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人,才刚好了没两天,方谨言就又开始兴致勃勃地骑行起来。不过这一回,他算是学聪明了,骑一会儿马,坐一会儿马车,这样交替着,既不寂寞,也不会累到,更不会再伤了他的嫩腿皮。 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天有不测风云。本来一行是准备在天黑之前赶到某个属于的山庄休整的,但是行到一半,天突然一黑,而且很快下起雨来,本来的都是春雨绵绵,但这一场雨,有些怪异地大。 前头探路的侍卫很快来报,虽然离他们要去的山庄还有不远的路程,但这附近,有个不的村,可以暂时避雨。 倒是不怕什么刺客,他身边带着的这一些,不论是对付普通人还是有些功夫的,那都是绰绰有余的,之所以要住自己的庄,完全是因为里头的陈设什么的,更合他的需求。这会儿,比起在雨中前行,先行避雨很明显是更明智的决定。 “那就先去避一避。” 村虽然不,但一行人着实有些多。一个在村口打着伞玩水的男娃,看到他们过来,扔了伞就跑,边跑还边喊,一会儿‘土匪’,一会儿‘马贼’的,总而言之,就是他们看起来不像好人的样。 方谨言:“……” 方谨言这会儿是穿着蓑衣的,刚才雨突然下来的时候,他正骑着马,再回马车上躲雨,似乎有些多余,于是就直接穿上了蓑衣,想着春雨而已,淋一点问题也不大,到时候泡个热水澡也就没事了。 男娃大叫的结果,是村中的青壮,全都拿着田间的那些个器具,锄头啦,耙啦,斧什么的,一哄而出,堵住村的入口。 身边的侍卫,自然不会一看对方上来就愚蠢地喊什么‘护驾’,他们虽然沉默,但是很快就摆开了阵势,持刀的一排,持剑的一排,在后头的箭全都压在弦上,只一瞬间就气势全开。 那些个原本喊着‘啊’地给自己鼓劲的村民们一看他们这随时准备拔剑或者射箭的架势,立马都蔫了。他们这些农具,可没法想那些个侍卫手中的刀剑一般耍的虎虎生风。就更不要那些看起来就射程不短的弓箭了。 冲在最前头的一个年轻人很快扔掉了手中的斧,双手举高,呵呵地陪笑了起来,“误会,都是误会。虎,怎么能随便乱呢,这哪儿是什么……分明是贵客。”而后对身后的那些村民道:“还不快点,把手上的东西都扔了。” 而后他看了眼他们的状况,马上又,“算了别扔了,扔了反而挡路。雨这么大,你们都各自回家去吧,这儿,有我们几个在就行了。”着,他快速地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余的村民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这儿一眼,飞快地退了下去。 那人又站了一会儿,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不知各位,来我们村,有何贵干?” 本来以为不过一会儿就能泡到热水,没想到因为一个娃娃的误会,又拖了这么会儿,方谨言觉得有些冷,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又要生病的不想再丢脸的方谨言先于其他人开了口,但因为哆嗦,话都是两个字两个字地蹦出来,“路过,雨大,避雨。”好在,言简意赅,算是把事清楚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孪生 春雨之中好似还犹自带着冬天未散的寒意,即便还算快速就泡进了热水之中,但方谨言在前头满长一段时间里头还是觉得冷的不行。直到暗十七给他加了两遍热水,方谨言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因为那一天夜里,是暗十七和暗十八护住了方谨言一家,所以庆丰帝把他俩拨给了方谨言用。其实方谨言不想要暗十七,因为那晚从头到尾护着他们的都是暗十八,比起天天嚷嚷着要吃烤鸡的暗十七,方谨言更中意在他落马危急之时一鞭缠住他的腰救了他的暗十六。 有暗十六在身边的话,他没事的时候,还能和他学一学怎么使鞭,留暗十七在身边有什么用?听他什么地方的烤鸡最地道、最好吃吗?但是庆丰帝年纪、辈分、地位、权利什么都比他大,他除了谢恩,还能什么呢? 主,怎么样?还要再加点儿热水吗? 我长得像猪吗?方谨言以为这样的问题,但凡是个脑正常的下属都会飞快地给一个否定的回复,但暗十七他果然是个万年难见的奇葩,在方谨言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居然十分认真地上下看了方谨言好一会儿,看的方谨言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的时候,他才点头道:嗯,白这一点,还是像的。不过主您没有猪那么胖! 如果方谨言此刻人在桶外,如果他力气够大的话,他或许会一桶水直接淋在暗十七身上,但现在两点都无法满足,于是方谨言很是中气十足地吼了声:滚! 暗十七灰溜溜地出了门,略委屈地朝着暗十八诉苦,你咱兄弟的命怎么会这么苦,跟了个这样凶残的主。当初在方府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啊! 暗十八:刚才他的耳朵双双离家出走了,没有听到这俩的对话。 偏偏就算暗十八想要装傻的这招,在暗十七跟前行不通,因为他就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货,诶,十八啊,你,主为什么要让我滚,不是他问我的吗?问我他像不像猪,我是很难很难才发现主的皮肤和猪一样,白白的。暗十七觉得自己这日过得太难了,还得在人和猪这俩不同的物种身上找共同点。 暗十八略无力地垂下了脑袋,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主的意思是,他那桶里的水够热了,再热下去,就不是沐浴了,是杀猪。 听了暗十八的回答,暗十七沉默了一会儿,不用加热水了就直接不用不就好了吗?绕这么大圈做什么? 第176节 暗十八:没感觉圈很大。是兄弟你的反应迟钝吧? 方谨言以为他沐浴的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没想到庆丰帝貌似比他还要快上一些。因为他才一出浴,门口的暗十八就和他,庆丰帝在将近两盏茶之前着人来宣召过他。 伯父。出门在外,庆丰帝让方谨言这么称呼他。 哦,你来啦,自己找个地方坐。 方谨言刚才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了,庆丰帝和刚才拦住他们的村中青壮的那个领头的在话,相谈甚欢的样。 庆丰帝身边自然是站着好些侍卫的。那个男身边也站了几个人。方谨言感觉有些怪异,他并不觉得庆丰帝是这么平易近人的皇帝。 寻了个庆丰帝下首的地方坐下。方谨言等着庆丰帝结束和那些人的对话,毕竟他是庆丰帝吩咐人找来的,按理应该是有什么话要急着和他才是。但方谨言一直坐着,坐到面前杯中的水都喝了一半了,庆丰帝却没有再看他第二眼。 庆丰帝没有看着他,但是方谨言却明显感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止一个人在看他。方谨言抬起头,往感觉到目光的方向看去,有些纳闷,是村里的那些人。 方谨言其实不大喜欢陌生人这样莫名注视的视线。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一张嘴的,有什么可看的,他实在不是很理解。但此刻,他其实和这些人一样,都是庆丰帝的客,没有什么立场去叱责或者驱赶他们。也就是,他只能任由他们看了。 见方谨言垂下了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庆丰帝又转向了那个名叫萧彬的男。 你刚才的,都是真的? 萧彬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实不相瞒,这个就是舍萧彬一边,一边转头指了下他身边的一个男,在看到那个男的面容之时,萧彬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后头的话就似乎卡在嘴边了。 哦,这就是你的孪生兄弟?庆丰帝却并未发现他的异常,他只是顺着萧彬的目光,转到了他所指的那个男身上,眉头一挑,问道。 是。萧彬一边回庆丰帝的话,一边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耸了耸肩,朝着他眨了眨眼。 你们村里头,像你们这样的情况有很多? 嗯,几乎每家都有吧。 都都是儿吗?庆丰帝的声音有些发颤。 大多数吧,也有龙凤胎。 那那你们村里的女有外嫁的情况吗? 庆丰帝的这个问题其实挺唐突的,但是萧彬进这间屋之前就告诉自己,对于这人的问题,如果不是特别情况,他一定都知无不言,因为他能看的出来,这一行并不是普通人。 自然是有的,不过极少,因为我们村里的男丁数量很多。 那她们嫁到外头以后,这一胎能生几个孩呢? 萧彬一个没有成亲的男,对这些本来是没有研究的,但是架不住他的亲娘,是一个极爱打听事的,就连谁家的母猪生了几头崽,几公几母她都要问清楚的妇人。 额,和在村里头差不多,多数都还是有生双胎的情况的。 方谨言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刚泡了热水,如果不是庆丰帝让人找他来,他只怕要先睡一会儿的,如果睡的舒服,晚膳也是未必想用的。也不知道庆丰帝找他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听他问这村里一年都能添多少男丁吗?这个难道不是村长应该管的事吗?一国天,管一个村庄的添丁加口情况,是不是杀鸡用牛刀了? 谨言? 嗯?听到庆丰帝叫他,方谨言很快抬起了头,憋住了到嘴边的哈欠,庆丰帝要是再晚一刻叫他,只怕他已经睡过去了。 要是累了的话,你就先回屋去休息吧。 方谨言:有事叫他过来的是他,现在他干坐了半天,又让他回去?行,他了算,谁让他是皇帝他最大呢? 好的,伯父,谨言这就先告退了。 方谨言自顾自地往外走,萧彬身边的那人目不转睛地目送他出门。萧彬和庆丰帝话之余,看到这样的情况,皱了皱眉。 正如方谨言所料,暗十七就是个不安分的,十分之不安分。因为刚才方谨言是到了庆丰帝那儿,庆丰帝身边都是影卫,他们这样的暗卫自然是没有用武之地的。暗十八还坚守岗位,暗十七自己出去溜达去了。 方谨言出来的时候,暗十七刚巧溜达回来没有多久,此刻他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冲着暗十八就嚷嚷,十八,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然后根本不等十八回答,他又继续急急道,你肯定猜不到,这村里头好多孪生兄弟呢!长得那个像啊,就像照镜一样。 方谨言:长得不像,你能看出是孪生的吗?不过,这村里头很多孪生兄弟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盘算(一) 孪生方谨言只是稍想了想若是有人和他长的一样,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不经意间,又想起了那俩忠王世,顿觉吞了苍蝇一般。 庆丰帝叫方谨言过来,是想让他也听一听,这个村不简单,村里的男丁特别多,因为村中的妇人特别能生,别的妇人一胎一个男娃都难,她们一胎两个都是常事。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个例。 没想到,他为了引导萧彬给出他想让方谨言听的答案而特别问的问题全都是白搭,他在这儿和萧彬一问一答地,方谨言的眼皮却在那儿掉啊掉,他刚才若是不及时叫他,只怕他就要睡过去了。很明显,他对这这些不感兴趣。 庆丰帝虽然有些失望,但倒是很能理解,方谨言的年纪本来就,还一成亲就有了儿,不像他,一把年纪了,后宫嫔妃众多,却连个公主都没有能给他添,更不要皇了。 如果他还是方谨言这个年纪,那么这个村里的女,他恐怕是都要带回宫里去的。作为坐在天下最高那个位置上的人,从不会觉得嗣太多。但他现在的情况,最该做的,恐怕是保重自己的身体,替他们慕容家的江山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君主出来。 让方谨言离开没有多久之后,庆丰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和萧彬了,该问的他都已经问过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有些他想知道的,萧彬却回答不出的,他自然会找人去查。 回家之后,萧彬把门重重地一关。 萧妹,你今天做的这都是什么事儿?满屋都是男人,你一个女的去那儿凑什么热闹? 什么萧妹啊!大哥,我早就改名了,叫萧梅,梅花的梅。 萧彬没和她讨论关于她名字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萧梅见插科打诨没有能成功,忙对着萧彬摆了个大大的笑脸,哎呀哥,你别生气嘛!我平时就爱扮二哥的,扮得可好可像了,有时候不是连你也没能发现吗?对了,今天你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萧彬冷哼了一声,你眼睛都快黏到人家身上去了,老二会干这样的事吗?还有你那脸,红的猴屁股一样,哪有一个男会对着另一个男脸红的啊? 被萧彬这么一,萧梅摸了摸脸,还有些未散的热度,那也是因为,我从没看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嘛!咱们村里头,就没有一个人能比的过他的。 那个是贵人。贵人的长相自然是和我们有所不同的。要是他也和我们一样天天在地里劳作,只怕长得还不如咱们呢。 第177节 大哥?妹?你们在什么呢? 还能什么?妹又穿着你的衣服出去了,我你就不能把你的衣服看好吗?她成天这样,迟早有一天是要出事的! 萧梵有些愣怔,平日家中最惯妹的人可是大哥,大哥居然也生气了?萧梵立马和萧梅眨眼,想凭借多年的默契用眼神和萧梅沟通。但今天这样的事,不出来,明显是很难沟通的。 萧梵没有能从萧梅那里得到答案,只有按照平日里惯做的那样,打圆场。 好了大哥,妹她就是调皮了点,她这不是没事吗? 什么妹不妹的,她只不过比我们晚出生那么会儿,按年纪,她是和我们一般大的。怎么就这么长不大呢? 在什么呢?老远的,就听到你嗓门最大。 娘,大哥他骂我。萧梅看到他们娘亲从厨房出来了,立马走到她跟前告状。 你又干什么坏事了?萧大娘还是很了解自家的闺女的,明明生了个丫头身,却是个性。 我哪儿敢干坏事啊?就是村里头不是来了生人吗?我就代替二哥跟着大哥去看了看。我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一句话,不,一个字都没呢! 哦?老大,村里来外人了?来的什么人?来了多少人? 萧大娘是个包打听,这一听这事,就来了兴趣了,立马就开始追问萧彬。 萧梵有些纳闷,平日里只要一把大哥扔给娘亲,妹就会趁机溜开,今天,却十分反常地听着大哥和他们娘话,还不时地给两个人倒水喝。 萧彬稍微了一下庆丰帝他们的情况,只和萧大娘是富贵人家,随行人数很多,且各个都是练家,而且都不是普通的练家。 萧彬到这里,萧梅不服了,才不是各个都是练家呢,那位老爷还有那位少爷,都是不会武的。 他们,他们是来避雨的? 嗯。 也对,今天的雨是有些大。那他后来找你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事,儿看着,那位老爷就是随口问一问咱们村里的情况。 才不是随口问呢,娘,您是不知道,那位老爷他啊,问的可详细了。问咱们村里头怎么会有这么多男丁。我哥一咱们村里的女都很会怀双胎,那个老爷的眼睛都亮了。 眼睛都亮了?萧大娘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萧彬,想到从他那里证实萧梅这句话的真假。该不会,是哪里来的老财主吧?还是个,缺儿的老财主?妹啊,听你大哥的话,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咱们村之前,别再随便出去了。类似的事,萧大娘可是听过不少,那些个年纪大的老财主,什么都不缺,就缺儿,那是看到年轻女就走不动道的。 娘?您是不是想太多啦? 多什么多?没出事都好,要是真出了事,哭都来不及。 那个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没有儿嘛!就算没有儿,他也可以是替身边的那个侄问的呀! 侄? 嗯,是个很年轻的男后头的话,萧梅没,只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年轻男?萧大娘看了看萧梅,而后又把目光转向了萧彬。 来借宿的那些人中,只有一个主年纪大些和他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年纪大些,其余随行的,全都是年轻男。顿了一下,萧彬道,在年轻也没用,那些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咱们是攀不上的。 谁要攀啦?萧梅咬了咬唇,转身进了屋。 那个男的,长得很好?萧大娘最是清楚自家闺女,特别看重容貌。自己长得好,也想未来当家的长得好。这哪里是他们村里里的妇人该有的心思?她们村里的姑娘寻夫家,就该挑善田事,勤快的,身体康健的。长相么,是可有可无的条件,按她的意思,只要长得过得去就行。 萧彬点了点头,看着与常人就不同,特别地显眼。 你那个老爷反复问你村里女的事? 娘不般配的,我们家这样的,就该配铁柱兄弟那样的。 娘知道。娘就是想啊,也许你妹妹能有那运道?萧大娘是听过过邻村的一件事儿的,那家女的娘一口气生了六个儿,最后才添了一个闺女。后来有一个几代单传的财主听了,就为他的独聘了那个闺女,那闺女也争气,三年给他们家添了两个儿。这不,嫁过去六年了,生了四个儿,听肚里又怀上了,大夫把脉,还是个男胎。当初之所以没有寻到他们村,是因为他们村男丁太多,村里的女一般都不外嫁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盘算(二)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作为亲娘,萧大娘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好的。嫁在村里也不是不好,走几步就能见面,但是要让女儿和她一样一辈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萧大娘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的,如果不是想的太多,按照萧梅的年纪,两三年前就该嫁人了。 萧彬是个很踏实的人,就想脚踏实地地把日过好。见萧大娘有些动心,他忙道,“娘,咱也不别的,就妹妹那性,你觉得她能在大户人家里头过活?”萧彬可是听了的,家中越是有权势越是富贵的人家,这后宅就越复杂。妹妹那样单纯的直来直往的性,不要生几个儿的问题了,她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被萧彬这么一提醒,萧大娘顿时一愣,而后依旧有些不死心地问,“那……今天来的那些人,能比赵员外家还富贵?” 萧彬凭直觉以为,赵员外那样最多算是富,他们应该是大富贵。 萧彬虽然这么,但是萧大娘却是有些不信的,‘大富贵’的人会到他们村里来?他们村可算是偏僻了。 萧彬叹了口气,“娘,您不信儿就算了。但是儿跟您直,那位少爷确实长相不俗,就是太不俗了,所以……” “所以什么?”萧大娘有些着急地问。 “所以啊,咱们家萧梅,不光家世配不上人家,连相貌也远远配不上。” 前半句,萧大娘是信的,后半句,萧大娘却是有些不愿信。虽然每位亲娘都会觉得自己的亲生的孩是这世上长的最好的。但是萧梅的容貌又不同,那是全村都公认的好看,村里头不管谁见了她,都要夸她有福气,儿女儿都生的好,儿且不,女儿以后是一定要去大户人家享福的。也有可能,就是类似的话听的太多了,所以萧大娘才一直迟迟地没有给萧梅定下婚事,虽然自从萧梅及笄之后,村里大多数适龄的男家都来提过亲事。 “怎么就配不上了。我也长得不差呀!我就是黑了点,那也是太阳晒的。” 听到萧梅的声音,萧大娘有些诧异,刚才明明见她跑走了的。萧彬和萧梵却并不意外,萧梅虽然藏身在外头,但是动静并不,一块儿挠墙,一会儿跺脚的,也只有耳力不是太好的萧大娘听不出。 “咳咳,对啊,咱们家妹,那可是村出了名的美人。要是再白点儿,那一定会更好看。” 听二哥萧梵这么,萧梅有些骄傲地挺直了脊背。 萧彬却毫不留情地继续泼凉水,冲着萧梵就,“我和你的长相,在村里头也是排的上号的,你觉得咱们的长相和那位公有可比性吗?” 第178节 “诶,你在什么呀,你们去见那些贵人的时候,我可是在家里的,我没见过贵人们的长相,这个没办法比较啊。” “看你的鞋就知道了,你虽然让妹扮成你跟在我身边,但你后来还是偷偷去了吧,不然鞋不会弄得这么脏。” 萧梵缩了缩脚,“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妹,你们真的确定,那是一位公,不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娇姐吗?”萧梵实在无法服自己,会有男长成那副模样。这会儿就算有人跟他那是个狐狸米青变的,他也会相信。 萧彬蹙眉闭眼叹息,这俩不愧是一块儿在娘亲肚里待了十个月的,至于他,即便长相这般相似,他还是每时每刻都在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和他们一块儿待着的。 “你们……就光看脸了吗?”萧彬看完脸之后,还观察过方谨言的骨骼,确认他是个男无疑。 萧梵和萧梅顿时不吱声了,无法反驳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保持沉默。 “别那位公了,就是那位老爷身边跟着的那些个侍卫,好些个,我们也是比不过的。”当然,萧彬估计这俩未必能注意到,因为方谨言太显眼,按照他对弟弟和妹妹的了解,只怕他们看到方谨言之后,眼睛就黏在他脸上没有挪开过。 “可是……那位老爷不是很在意咱们村里头女……孪生的事?” 从刚才到现在,萧梅的想法一直都是不变的。比她长得好看的女,未必有她能生,比她能生的女,未必长得比她好看。 “赵员外有几个儿?” 萧彬突然这么一问,萧大娘虽然被问地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快地脱口答道:“十四……不对,昨天他刚添了个儿,应该是十五个儿。你问这……”萧大娘话了一半,很快止住。 “娘,您明白了吧?这天下的女,虽不能是个女的,就能生孩。但十个之中有八或九个是能生的。赵员外于咱们来是大富,于今天那位来是富,赵员外都能三妻四妾地娶,如果凑巧,不要一年生三个儿了,一年四五个儿都是可能的。妹,你能一年生五六个儿吗?今天那位公,我以为,只要他愿意,娶上十几房妻妾也是可以的,几个儿罢了,难道还不会有吗?也就是,不是非妹不可的。”后来,萧彬又了很多的话,比如孪生易难产,比如萧梅愿不愿意为妾…… “哦?他这么?”听了影卫的禀报之后,捋了捋。 “是。”那个影卫点头。 “倒是个看得透彻的。”不得不,听这个村的奇特之处的时候,是曾经动过心的,一胎多,孙多,就是福气多。但正如萧彬所言,方谨言需要的不是一个能生的妾,只要方谨言愿意,他以后是可以纳很多妾的。就算那些妾都不能生,于方谨言来也不是问题,因为他已经有了嘟嘟。那些妾,有嗣的有有嗣的做法,没有嗣的,有时候反而更容易控制。 睡了一觉起来,方谨言清醒了一些,想起暗十七的这个村里头孪生多的情况,他突然就福临心至,想到了昨天把他叫过去的原因,该不会……是让他在这儿弄一个女的回去给他生孪生吧?他要是敢答应,他感觉阿萱能直接把一个他变成两个‘他’,不是上下分,就是左右分。 方谨言想起了昨天自己的表现,因为无趣而昏昏欲睡,后来让他走人,应该也是看出了他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致。呼方谨言缓缓地舒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最近把自己折腾得挺累的。 看着萧彬顺眼,打消了带着萧梅走的念头之后,想换带他走。 “什么?带我一道走?”萧彬有些不可思议地用手指了指自己,似乎在确认侍卫的话。 “嗯,我们主觉得你……不错,想给你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身为男,多少都是有些抱负的,只是那些个也许曾经惊天地泣鬼神的抱负,在一日又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慢慢地被打磨着,如溪流之中渐渐被打磨圆滑的石,渐渐地就失去了往日的棱角和锋芒。值得庆幸的是,萧彬此刻,正是好年华。 几乎没怎么犹豫,萧彬就答应了。是个很大方的主,得知萧彬答应之后,立马就让人给萧家拨了一笔数额不算少的安家银。萧彬今天跟着他离开这里之后,只怕今后回来的机会渺茫。用银,不论买来的是人还是忠心,都是不亏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流匪(一) 听暗十七从村里带了一个人走的时候,方谨言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带……带了人?”难道还真被他给猜中了? “嗯。”暗十七点头应是的时候,方谨言已经在考虑,最近一定要对他和暗十八好一点,再好一点,到时候好让他们在阿萱跟前为他作证或者句公道话,那人不是他要带的,是自作主张的。 “诶?男……男的?”该不会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让她女扮男装吧?不过……有必要吗? 方谨言顺着暗十七手指的方向,看向某处,打量了一会儿,确定了对方应该是个男,要是女长成这样高大健硕,那真是……悲剧。 确定对方是个男以后,方谨言开始觉得旅途有了些许乐趣。因为那人和他一样,不能长时间骑马,不过下马之后,虽然那人和他一样是坐马车的,但不同的是,他坐在马车里头,那人坐在马车外头。也就是,除了学骑马,他似乎还要学驾车。其实方谨言也想学,但他知道,他就是要学,恐怕也得偷偷地学。 因为是钦点要带着的人,方谨言就默认这人将来是身边的人。因而虽然已经好多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方谨言依旧没关心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主,我打听到了,他叫萧彬。”暗十七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到。夹着鸡腿准备咬的方谨言,抬头看了眼坐在他不远处和那些个暗卫们一块儿用饭的……嗯,萧彬,狠狠的一口咬在了鸡腿之上。这个暗十七,不但话多,还爱自作主张,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成为暗卫的? “我有过,让你打听吗?”方谨言的声音有些冷。 “额……主你不是天天有事没事地就看着他吗?我还以为你对他有兴趣呢!” “以后别自作主张,我没吩咐的,你都别做。” “是。” 随后,方谨言继续吃,不多时,他猛地抬起了头,“你刚才他叫什么来着?萧彬?他是不是有个弟弟叫萧梵?” 方谨言这么一问,暗十七十分惊讶,“主,你知道?难道你已经问过他了?”那他不是白打听了吗?他省下来的鸡腿,给那吃,浪费了。 “啊?嗯……没事。”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方谨言开始心不在焉起来。萧彬啊,原来这个就是萧彬,原来他是这个时候开始跟着的。如此看来,的眼光其实还是很好的嘛!只是萧彬,好像有些可惜了。 因为挺为未来萧彬的结局惋惜的,所以方谨言有事没事就会盯着萧彬看,一看就看很久。本来也是发现不了的,萧彬虽然是他点名要的,但是‘要’了之后,萧彬的好赖,就看他自己如何表现了。但是方谨言的目光实在太过专注,还不到老糊涂的时候,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方谨言看的是谁。 “你这是……看上他的人了,还是看上他的长相了?要是看上的是他的人,恐怕他还得经受一番训练才能派给你,要是看上他的长相了,朕记得,他还有一个同胞的妹妹,趁现在咱们离开那个村还不是很远,不然朕让人去把她给你接过来?” 萧彬?他可不敢要。他要是要了萧彬,提早薨了可怎么办?至于萧彬的妹妹,他更是敬谢不敏,毕竟那也是萧梵的妹妹。萧彬已经挺可怕的了,听那个萧梵更可怕一些。 想到这里,方谨言猛地摇头。 “多谢伯父的好意,我有阿萱就够了。” 对于方谨言的回答,没有太大的反应。曾经他也觉得,只要有皇后一个就够了。人么,都是会变的,或早或晚。他只需要静静地等着方谨言变就行。 身边跟着的侍卫不少,郑皇后身边的侍卫虽然没有身边那么多,但对付一般的状况,也是绰绰有余的。比如…… 讲了几天灵异神怪的故事之后,关静萱开始书生的故事了,书生一朝金榜题名,另结新欢,抛弃糟糠的故事,才刚起了个头,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马车上坐着皇后娘娘,平日里行驶地都是十分平稳的,所以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关静萱差点儿把手里的嘟嘟摔出去,幸亏刘嬷嬷反应快,拦了她一下,郑皇后因为本就坐在马车最里面,所以没有关静萱这般惊险。 互相确定了没有大碍之后,刘嬷嬷几乎是怒斥车夫,“你究竟是怎么驾车的?” 第179节 “是……是前面,好像出事了。”车夫其实也是不想的,但是因为前头侍卫骑着的马突然间停了下来,他若是再勉强往前,不论是惊了侍卫的马,还是惊了马车的马,他都负不起责。 在皇后的示意下,刘嬷嬷吹响了哨,一个暗卫立马出现在车边。 “主。” “前头怎么回事?”郑皇后问。 “商户回乡省亲之时,遇上了流匪。” 一听是流匪,不论是郑皇后、关静萱还是刘嬷嬷都是一惊。 “咱们走的是官道,怎么会有流匪呢?”刘嬷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但随后想想也对,既然是流匪,自然是到处流窜的才是。 “那,那户商户如何了?” 那暗卫摇了摇头,“财物都被流匪抢光了,至于人,只剩下一对母。” “那对母呢?” “沈统领他们正在让宫女给她搜身。” 搜身?关静萱稍稍撩起了马车帘,怪不得……她听到了女尖厉的嗓音。关静萱看了眼身边的郑皇后,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侮辱人,只是……一切都是为了郑皇后和他们自己的安全。半路遇上的人,不管是什么情况,搜身是必要的,以防万一。 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那妇人被允许与他们同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既然遇上了,至少也要把他们母送到最近的驿站或者衙门里头。 经过那名妇人逃来的地方之时,那妇人挣扎着下了车,抱着其中一个满脸满身是血的男哭得肝肠寸断,嘴里不停地喊着:“夫君!夫君醒醒……你走了,我们母怎么办?”之类的话。 对此,关静萱和郑皇后等人都觉得唏嘘,世事真是天注定的,如果他们早来一步,或许能来得及救下他们。可事实是,他们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 车下的场景,关静萱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那些流匪真当没有人性,那一片又一片的血迹,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几个侍卫帮忙掩埋了那些人的尸身,据,有十来个人。 突然之间,关静萱觉得她们的马车晃动了一下。然后马车外头响起的,是那个妇人哭着道谢的声音,大意是感谢她们的恩情,替她的亲人敛葬尸体,收留她们母。至于她所谓的做牛做马报答,关静萱想,郑皇后应该是不需要的。 那妇人的怀中,孩哭得很厉害。关静萱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嘟嘟,很是同情她的遭遇。郑皇后也是心软之人,“载东西的马车,空一辆出来给他们母。” “真可怜,那孩还在哭。”一盏茶时间之后,刘嬷嬷这么道。 关静萱点了点头,“应该是被吓到了。”那么的年纪,恐怕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时辰后,那个孩还在哭,声音都苦哑了。关静萱皱了皱眉,“怎么还在哭,该不会,是吓病了吧?”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流匪(二) 因为被那孩哭得静不下心,关静萱没心思什么故事了,郑皇后和刘嬷嬷也没有心思听,好在嘟嘟心大,并没有跟着那个孩一块儿哭。可即便如此,众人面上的表情都不算好,因为那股莫名的烦躁,还有因为孩哭泣而不停在眼前闪现的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 让御医去看看。不多时,郑皇后下了命。 既然是郑皇后派去的,御医自然是要回来复命的。 关静萱在一旁听着有些惊讶,原来那孩之所以会哭,是因为他娘亲没有在他身边陪着他。 听和御医同去的宫女,那个妇人好像是觉得他们母后头的一路上要麻烦他们,所以这会儿趁着午膳时间,去那儿帮忙去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听到这里,关静萱只觉得有些些许怪异。关静萱以为,在这样的状况下,如果是个正常妇人,不是应该还沉浸在悲伤、恐惧之中吗?怎么会有心思去帮忙呢?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她这样的做法才是最正确最理性的做法,不往回看,只往前看。只是那孩,不免有些可怜了。 关静萱抱着嘟嘟下了马车透气,往临时搭建的灶台那儿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妇人,虽然她穿着和其余宫女一样的衣裳,但可能是因为她的发髻不同,稍显凌乱,所以关静萱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看起来有些忙碌,正如那个宫女所言,好像什么事都做一些,虽然没有她的帮忙,一切也似乎都进行地很是井然有序。毕竟这些人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做事都很有分寸。且这也不是头一次在野外生火。 也因为这些人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所以那个妇人根本不要想能靠近灶台和水源,就连洗菜和洗碗盘,也都轮不到她,按关静萱估计,她可能也就最多能递一递搭建灶台的石块,去外头捡一些能烧火的木柴之类。 可能因为这是在宫外,所以那些宫女做事的时候,规矩没有像在宫里那么严。关静萱听到很多宫女都一边做事,一边和身边的同伴话。 关于那个妇人被搜身的事,关静萱是知道的,但是具体是哪个宫女做的,关静萱是不知道的。这会儿听到了,关静萱回过了头。那两个宫女背对着她,正在洗菜。 一个宫女问道,诶,昨天那些个侍卫救的就是这个妇人吧?听是你给她搜的身? 嗯。另一个宫女的声音有些沮丧,还不是我刚好站在那儿嘛! 那,你都仔细搜过了? 可不是,按照那个统领的要求,连发髻都拆开检查了。而后那个宫女傻傻地笑了下,她这会儿发髻这么乱,也是因为我不大会梳头。 这你也不会,那你以后都别想能被拨去伺候宫里的娘娘了。 我不是正在学嘛!只是我手笨,一直没能学好。 其实在关静萱看来,在御膳房待着也是不错的。在娘娘身边做宫女,要是受宠的娘娘倒也还好,要是不受宠的,日只怕艰难,要是一时受宠后头失宠的,日也不会好过。 对了,那个孩呢?听一直哭闹。你有给他检查吗? 自然是要的,我是解开襁褓好好检查的,不过我原来在家里的时候,是有帮着我娘亲带弟弟妹妹的,所以给孩脱穿衣裳的事,我做的还算拿手。 那孩是男是女?听是个男娃,是吗? 嗯,是啊。 关静萱还要再听,嘟嘟却似不满她只是站在原处不动,开始哼哼唧唧起来。毕竟是自己的儿,关静萱还算了解他,这是要让她抱着他走动呢。看嘟嘟这样,关静萱就开始生方谨言的气,原来就和他过了的,抱孩的时候不能抖,这不,他给嘟嘟都抖习惯了。当初他是怎么的来着,会一直陪在他们母身边,便是嘟嘟要人抖,也绝不劳累她,都由他来。言犹在耳,这人,却不知道已经离开他们多远了。 那两个宫女话的正欢畅呢,一听到嘟嘟的哼唧声,猛一回头,才发现关静萱抱着嘟嘟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们。她们回头的这一刻,关静萱才算看清了她们的容貌,不过就算看清了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关静萱并不认识她们,既不能看着她们的脸叫出她们的名字,也不能通过她们的名字想出她们的容貌。 关静萱是不认识她们的,因为宫女实在太多,她们也不在她跟前伺候。但是这两个宫女,或者这个车队里头的所有宫女,都是认识关静萱的。此刻她们见关静萱就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瞬间两个人都不大好,因为她们刚才是一边做事一边话的,要是没有主看见,这倒也没有什么,但是有主看到,那就 见她们面容有些慌张,关静萱只是笑了笑,然后抱着嘟嘟转身离开,就像她刚才并没有听到什么的样。 第180节 你,她刚才听到咱们什么没有? 应该没有吧,咱们的大声吗?她站的不是也挺远的吗?应该是听不到的吧? 关静萱嘴角微翘,哦哦,其实你们俩的声音还是蛮大的。而且她听力挺好的,就算是现在,依旧能听到她们的声音呢! 嘟嘟感觉到了关静萱的移动,开心地冲她咧了咧嘴,露出了无齿的粉红色的牙床。 这就高兴了?傻儿诶,你也太容易高兴了吧?关静萱的语调很是轻柔,嘟嘟笑得更高兴,连手都开始挥舞了起来。 嘟嘟这儿是笑,那边的孩,依旧还是哭。关静萱叹了口气,其实那个妇人也挺不容易的,母连心,她此刻应该也不好受吧? 当天夜里,却突发了异变。 因为晚上要给嘟嘟喂乃,所以关静萱睡得并不深。外头稍稍有一些动静,她就醒了过来。然后发现,马车外头,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的亮光,还有一些嘈杂的动静,似乎是刀剑相交之声,还夹杂着口申口今之声。 似乎是听到了关静萱的动静,素英在外头问了一句,主,您是醒了吗? 嗯,外头怎么回事?如果素英不出声的话,关静萱是会撩开马车帘看的,但是素英了话,她更愿意听她的答复。 是流匪。 什么?就是,就是昨天杀了那一家人的那些吗?难道他们的胆就这么大,一直都跟在他们身后吗?他们这么多人,那些流匪居然敢跟着他们吗?很快,关静萱大约想明白了一些,应该是因为,明面里跟着的侍卫看着并不太多。那些流匪大约不知道吧,暗地里的暗卫和影卫才是重头戏。 嗯,好像就是那些人。 此刻素英还能这么冷静地和她话,关静萱就已经大约清楚了那些个流匪的结局。所谓流匪,也不过就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郑皇后身边的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正规军。还没开始,其实胜负就已经定了。 和素英了这么会儿话,关静萱已经再听不到外头别的动静,那些人,都被制服了吗? 应该是的,需要奴婢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那儿危险。此刻的关静萱并不知晓,素英和素云之所以被派到她身边,是因为她们两个也是有些功夫傍身的。 此刻虽然那些人貌似是被困住了的,但是困兽犹斗,更何况是人。关静萱虽然好奇,但是没有打算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去冒险,当然,也不希望别人因为她的好奇心去冒险。这件事究竟结果如何,关静萱相信,天亮了之后,她就会知晓。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流匪(三) 事实上还没到天亮,在她和素英刚刚完话之后没有多久,刘嬷嬷就过来了她这里,是郑皇后,担心她和嘟嘟的安危。虽然郑皇后是很相信随行的影卫和暗卫的,但是凡事都怕那一个万一。 听到刘嬷嬷问素英他们情况的时候,关静萱就掀开了马车帘,嬷嬷,您让皇后娘娘放心,我和嘟嘟都没事。 那就好。 嬷嬷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 刘嬷嬷摇了摇头,人刚抓全,影卫正在审问,还没有来禀告娘娘。 刘嬷嬷回去禀告皇后娘娘他们母安好之前,让关静萱继续休息,关静萱虽然应了,但她以为,她是睡不好的,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但事实证明,嘟嘟其实还是很像她的,比如心大,她的心那是真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就重新睡了过去,并没有她以为的睁眼到天亮的情况发生。 第二天一早被素英叫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的时候,关静萱有些脸热。 关静萱是和皇后娘娘一块儿用早膳的。 用完了早膳之后,郑皇后看着关静萱红润的不得了的脸色,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听素英她们,你昨夜睡的不错? 关静萱觉得这事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于是道,其实昨天我是有醒来过的,在那事发生的时候,因为嘟嘟也差不多在那时候要喝乃的。后来听没事了,我很放心,所以又睡着了。完之后,关静萱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后来又睡过去了,代表的是她对皇后娘娘身边那些人的信任,但这事儿好像确实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必须得心大。 看着关静萱完之后,就一副好似犯了错的模样,郑皇后笑了笑,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本宫也睡得不错。事实上,关静萱昨晚睡的很好的这一点,让郑皇后很有些赞赏,他们这样身在高位的人,就是不该家气,发生一点点事就哆哆嗦嗦、恐惧异常的。因为有些事,怕和不怕,结果都是一样的。 听皇后娘娘已经起身,且已然用过早膳,这会儿有时间之后,沈统领就过来了,虽然他手中也都拿着供词,但主要还是言简意赅地口述。那些口供,只是以防万一郑皇后想要亲自看看才带来的。 你什么?沈统领的前几句话都在郑皇后和关静萱的预料之中,比如那些流匪正是在他们前面一些杀了那十几个返乡商户的那一些,比如那些流匪当时看到他们来了,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一直跟着他们的事。 再后头,郑皇后和关静萱都不免惊讶。因为沈统领,他们很早就知道有人在跟着他们一行,他们之所以不主动出手的原因,是想看一看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同伙。比如跟踪的是一批人,动手的人数还要更多一些。为了一打尽,所以他们按耐着性等了等。没想到那些人那么胆大,那么看他们,这么快就动了手。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流匪后头没有别的同伙,但是在他们之中,有。 郑皇后和关静萱都很沉得住气,并没有急急问沈统领他们之中那些流匪的同伙是哪一个。因为答案非常明显。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答案真是呼之欲出,简单地不能再简单了。他们一行,最近几天新添的人,只有那么两个,那一对母。 那孩那么,自然什么都不可能做,所以答案是,那个妇人。 妇人的供词很快被呈到了皇后娘娘手中,她是以乃娘的名义被请到那个商户府中的,因为得知那家商户正准备结束当地的生意回乡。是她告知了她的同伙,那户人家会走哪条路。是她在那个商户随行的镖师甚至家丁的吃食里头下了药,才让她的同伙顺利得手。关静萱并没有细看,所以并不知道,那些人的死,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他们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机会,就一命呜呼。 郑皇后很生气,生自己的气,她居然允许这样的人混到了他们之中,如果她身边不是跟着这么多人,如果她身边也如那户商家一家没有几个得力的警戒心高的人,那么她现在,只怕 就像庆丰帝的,妇人之仁。 看出了郑皇后的懊恼,关静萱道,娘,咱们的善心是没有错的,错的是那些流匪,他们利用了我们的善心。有谁能够想到呢,一个抱着孩的妇人,会与流匪是一伙呢? 等等抱着孩的妇人流匪 关静萱瞪大了眼睛,原来是那些人。她其实是听过这件事的,因为死在这一群流匪手里的人其实很多。这些,都是这些流匪被抓了之后审出来的。因为是妇孺,所以很多人都下意识地失了戒心。 对他们来,杀一个人也是杀,杀十个百个人也是杀,反正被抓到了都是一死。可即便如此,关静萱还是开了口,那些人既然是流匪,既然敢跟着咱们,对咱们动手,还用这样卑劣的方式。那么,受害的人,只怕不少。沈统领,您恐怕,得让你的属下细细问问才是。 其实不用关静萱,沈统领也是知道这点的。他们既然敢这样做,自然是有过成功的例。 那,那个孩是这话,是郑皇后问的。 那个妇人,是我们帮忙敛葬了的那家商户的孩。 也就是,那孩现在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 那个孩呢?现在在哪里? 沈统领本来是连那个孩都一块儿扣着的,但后来听了那个妇人的供词之后,就将孩交给了一个宫女。 第181节 起宫女,沈统领犹豫了一下,还是了出来,有一个宫女,被那个妇人杀了。那个妇人,因为她准备下药的时候,被她发现了。所以将之灭口。 那个孩很快被抱到了郑皇后跟前,这个年纪的孩,都是可爱的。如果他不一直哭的话。 他怎么还在哭?哄不住吗? 犹豫了一下,关静萱把嘟嘟递给了刘嬷嬷,向郑皇后伸出了手,娘,我来试试看哄哄他。 事实上,关静萱太高看了自己,其实嘟嘟相较于其他婴孩来,真的是很好带的。 关静萱哄了他一会儿,没有什么效果,先是拿帕擦掉了他的泪水,他额头的汗,然后关静萱看到了他汗湿了的脖。她觉得,也许是孩一直哭,所以哭的浑身是汗,大人汗湿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想要换衣服,但是孩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只能以哭来提醒大人了。 为了以防嘟嘟突然不打招呼就拉屎撒尿,关静萱是在郑皇后的马车上备了尿布和嘟嘟的衣裳的。虽然如果真的拉了,关静萱为了避免熏到皇后娘娘,未必会在马车里头给他换。 准备好了嘟嘟的衣裳之后,关静萱缓缓地解开了面前这个孩的襁褓,然后是衣裳。确实如关静萱所料,他的衣裳都湿透了。可能因为闷了挺久的关系,味道也很有些奇怪。然而这些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最大的是,这居然是个女娃。 因为关静萱停顿的姿势太过明显,所以郑皇后凑了过来,怎么了? 是,是个姑娘。 姑娘?郑皇后皱了皱眉,我记得那个妇人的是母吧?完之后,郑皇后又轻轻摇头,不过就算是女儿,也是可以是母的。 不不应该是个姑娘的。 关静萱继续发愣,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搜身宫女的话,除非她当时在谎,不然这个孩就应该和嘟嘟一样,是个男娃才对。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为母之心 如果那个宫女没有谎的话,那么那个宫女当初检查的是一个男娃,她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女娃,这里就应该有两个孩。现在她面前是一个女孩的话,那么那个男孩呢? “沈统领可知道当初那个妇人来投奔我们的时候,她怀里头抱着的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沈统领摇了摇头,他当初只关心那个妇人和孩身上有没有藏着会伤害主的东西,至于孩的性别,他并未太过关注。 “被那个妇人灭了口的那个宫女,是不是就是替孩检查襁褓的那一个呢?” 听关静萱这么问,不论是沈统领、刘嬷嬷还是郑皇后都觉得关静萱应该是话里有话的。 “阿萱,你怎么会这么问?可是知道些什么?” 关静萱朝着郑皇后点了点头,“其实刚看到这个孩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从那个妇人带着孩跟着我们开始,那个孩几乎是一直在哭的,按理来,这么的孩,哭一阵,就会累了,累了睡着了就不会再哭,可那个孩居然不合常理地哭了那么久,且要真哭了那么久的话,不但没有力气了,声音也应该已经沙哑。可是你们看她,还哭的很有力呢!声音也算洪亮。像是哭了那么久的模样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前头一直哭的,其实是另一个孩?” “嗯,可能性很大。因为我昨天抱着嘟嘟下车透气的时候,是有听到两个宫女话的,其中一个好像正好就是沈统领派去检查孩襁褓的那个,我听的很清楚,她的,她检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男娃。” 郑皇后和刘嬷嬷都又认真地看了看,其实根本不用看得太认真,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其实一眼就可以明显分辨了,在他们没有穿衣服的时候。 见郑皇后和刘嬷嬷都已经再一次确认了孩的性别,关静萱又接着,“所以我在想,那个妇人之所以要杀那个宫女,也许并不是她的那个原因,什么看到她要下药才不得不灭口。大概灭口确实是真的,可是灭口的原因……只怕是因为那个宫女看到了吧,很清楚地看到了孩的性别。” 为什么要因为看到孩的性别而灭口,如果真的还有一个孩的话,那个孩去了哪里……这所有疑问,也只能去问那个妇人了。 关静萱自然不可能亲自去问的,但是她可以在一旁听。 当沈统领问起孩的事的时候,那个妇人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而后很快冷静下来,“那家的主,就是个姐,哪里来的什么少爷呢?这位大人,妾身看着,您可能是弄错了吧。” “可是环和我,你抱着是是个男孩。环就是那个被你灭口了的丫鬟。” 前头的一句话,其实便是关静萱不特别交待,沈统领也是能想到的。 那个妇人没有回答这话,沈统领继续逼问:“那个男孩,你弄到哪里去了?” 之后,不管沈统领怎么问,那个妇人都没有再开口。 关静萱低声吩咐身边的素英,不多时,素英就把那个孩抱了过来。本来关静萱是要亲自做的,但是素英觉得让关静萱靠近那个妇人太过危险,于是那个孩是由素英抱到那个妇人跟前的。 按照关静萱所言,素英让那个妇人看了孩的脸之后,关静萱在一旁道,“其实这个孩,是你的亲生骨肉吧?”如果要做乃娘,自然是要有孩的,且应该生了孩并不久,没有乃水的乃娘,又有谁会要呢? 想到这点之后,关静萱很快就想通了。刚开始这个妇人之所以抱着前头那家商户的孩过来,一来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二来是因为觉得收留他们‘母’的郑皇后一行一定也会命丧她的同伙刀下。混乱之中,若是这个孩不幸殒命,那也与她无尤。 可她混进来之后,大约察觉了他们的身份不大一般,听郑皇后会将他们安排好之后,这个妇人恐怕就起了什么别的心思了。 可让关静萱有些不解的是,如果她把她的女儿换进来,真的是想让她的女儿有一个好前程的话,那么为什么又会同时引她的同伙过来呢?郑皇后他们若是有事,她把女儿换过来的盘算不就落空了吗?如果相信郑皇后他们一定能应对,那么不就害了她的同伴了吗?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和你一起被抓的那些人,总有知道的吧?不过要是从他们口中问出来的话,你的女儿会如何我就不能保证了。”其实关静萱也不过就是而已,这孩这么,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又能对她做什么呢?无非还是和原来的打算差不多,寄养在什么地方,至少让她能平安长大。 “就算我回答了,她是我的女儿,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吗?”良久,那个妇人惨笑着。 关静萱让素英把那个孩交给沈统领之后,就转身出了门,后头的事,不是她擅长的,还是交给沈统领为好。不管在任何人眼中看来,妇人都是心软的存在,特别像她此刻,身边也正养着一个孩的情况。但是沈统领就很不同,他给人的印象,是只要能得知真相,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那种人。 事情的结果,一切正如关静萱猜测的那样,那个妇人之所以要杀那个宫女,确实跟下药无关,只是为了她的女儿,因为那个妇人以为那个宫女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当初查验的时候她抱着的是个男孩的事。 至于那个男孩,该最毒妇人心吗?虽然也是乃过几天的孩,但是为了自己的孩,那个妇人还是很狠心地把那个孩给……在觉得他已经没有了用处的时候。 至于关静萱觉得疑惑的,为什么她其实已经觉得郑皇后一行不简单,却依旧给同伴发信号让他们来的原因,其实也是因为她有了女儿后,不想再过这样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想带着女儿过安慰生活的她想着借由郑皇后一行的手,将她的同伴全数灭口,她好换个身份继续生活。 却没想到,郑皇后一行虽然确实厉害,但下手却很留情,只伤了那些流匪,却没有灭口,反而把她也牵扯了进来。 “那这个孩,该怎么办好呢?”刘嬷嬷看着那个孩,皱眉道。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孩是无辜的,因为她年纪这么,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的亲娘为了她伤了两条人命是事实。只要看到她,就能想到她娘,进而就会想到这些。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她长得再可爱,也难免让人喜欢不起来。 “……怎么可能呢?简直就是妄言。”那个妇人了不少的话,大部分,沈统领都转述了。其中也包括刘嬷嬷口中的妄言。她她观察过郑皇后和关静萱,看着都是十分喜欢孩的人,所以她想过,或许这孩能留在她们俩其中一人的身边。 养在她的身边,关静萱觉得是不可能的。在有嘟嘟之前,她其实是不大喜欢孩的,觉得太过吵闹。嘟嘟虽然也吵闹,但终归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怎么都嫌弃不起来。如果让她养一个别人的孩?除非她感觉很寂寞,否则是不会的。 关静萱看向了郑皇后,她确实是很喜欢孩的,大约因为她不能有,所以挺稀罕。但是……郑皇后就算真的想要养什么孩,应该也不会要这样来路不明的吧?如果郑皇后真的要养这个孩,按照皇家的规矩,应该是会事先调查清楚孩的来路的,那个商户究竟是添丁之喜还是弄瓦之喜,恐怕稍稍一调查,就一清二楚了。 第182节 最后那个孩,郑皇后吩咐人送给了经过的一个村里的一个农户。听他们生了好几个儿,挺想要个女儿的。至于那些流匪,也送到了最近的县衙,该怎么处置,全部依照国法就是。 后来的一路上,关静萱一直在想,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会不会也为了嘟嘟有个好的将来,而做出一些天理不容的事情。可人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只靠假设的话,完全得不出结论。也许会,也许不会。 但关静萱以为,她恐怕没法下手杀掉一个孩,一个和嘟嘟差不多大的天真无辜可爱的孩。如果有作为是必须的话,那么她应该是会把那个孩远远地送到什么地方去。即便她也知道,斩草除根才是最利落的做法。 遇上这样的事,即便没有出什么大事,跟在郑皇后身边的影卫也依旧是要向汇报的。 “什么?流匪?阿萱他们没事吧?” 这消息,还没有跟方谨言,暗十七就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打听过来了。 “肯定不会有事的,皇后娘娘身边跟着的人,没比我们这儿少多少。”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暗十七摇了摇头,因为是飞鸽传书,所以据内容十分简略。 方谨言皱了皱眉,所以他一直到现在都觉得,他们就该和阿萱她们一块儿走,他并不觉得他们这样的行进速度是在赶路。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会合 大约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方谨言明显感觉到自那一天之后,他们的行进速度慢了不少。原先应该只会休息一夜的地方,最近有时会变成两夜。原先天一亮就会出发,现在有时候他睡到日上三竿都没有人叫他起来。 方谨言这边,是用平时赶路的时间来休息,关静萱那边,却是用平时休息的时间来赶路。本来以为会受最大影响的嘟嘟,却仿佛是郑皇后一行中最惬意的那一个。关谨萱想,大约是因为,嘟嘟睡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所以他们行进的快慢,时间的长短,对于他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他平时也都是午膳和晚膳的时候放风的多。 但挺明显,郑皇后和关静萱都有些疲累,已经习惯了前些日悠闲的节奏,这节奏突然加快,她们很有些不适应。但郑皇后都咬牙坚持了,关静萱自然也不好些什么,也只能硬扛。 好在两拨人平日里行进的速度其实相差的不是很多,最大的时间差便是出发的时间,辛苦了几天之后,关静萱听到了哨音,有来有往的哨音。 “这是……”见郑皇后面上虽然有些倦容,但是眼神是发光的,且看着她的目光好似有那么些特别的意味,关静萱开了口,“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皇后是知道他们一行赶路的原因的,她毕竟是主,要做让主不舒服的事,下头的人自然是要提前通报的。不过郑皇后没有告诉关静萱,大约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关静萱也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只以为是京中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所以她们才要加快行进的速度。 哨音停止之后,郑皇后她们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关静萱正觉得奇怪,这会儿还没到饭点儿呢,怎么马车就停下来了的时候,郑皇后已经开始催促她下马车。 什么都不知道的关静萱,乖乖地听郑皇后的话下了马车,站稳转身看到方谨言之际,关静萱只是傻愣愣地眨了眨眼,她当时想的是,会不会是因为最近睡的不够久的缘故,所以她这是不心在皇后娘娘跟前睡着了,此刻正做着白日梦。 不过这个梦境,正是她想要的。有些日没见到方谨言,她特别地想念他。不过这样的想念,她不是挂在嘴边,而是放在心里。 关静萱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飞奔到方谨言的面前的时候,方谨言已经这样做了。他就那样站在她跟前,微微有些喘息,起伏的胸口和汗湿的额头显得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关静萱觉得这如果是一场梦境的话,她根本不想醒过来。 “阿萱。” “夫君。” 在关静萱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被方谨言搂到了怀里,有些透不过气来的那种。此刻,关静萱想,一定是刘嬷嬷戏弄她,看她睡着了,所以把嘟嘟压在她胸口上。如果是平时,这么憋闷,她肯定马上就醒了。可是她梦到的是方谨言啊,闷就闷一点吧,能喘过气来就行。就算喘不过气,在断气之前,她都不想醒。 “你好像胖了点。”不多时,关静萱听到方谨言这么。 方谨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关静萱:“……”在她的梦中,方谨言居然这么不可爱的吗? 关静萱不想回复这样的话,只想当做没有听到,昨天她换衣裳的时候,确实无意间觉得自己好像胖了点,昨天本来还安慰自己其实也没有圆润多少的,没想到今天就梦到了,看来她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唔,不然从今天开始少吃一点好了,按照最近的赶路速度,肯定能瘦下来的。 “嘟嘟好像也胖了点。所以只有我想你们想的食不下咽,你们都吃的很香,过得很好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关静萱居然从方谨言话的语气中听了那么丝丝幽怨。 嘟嘟确实也胖了点,因为他的食量一直都在增加,所以她最近喂他的次数增加了几次。也因为这样,她特别容易饿,吃的也比出发之前多了不少。关静萱突然有些怀疑,面对嘟嘟这么大的食量,她真的能少吃吗? 方谨言了好一阵,低头却见他怀里抱着的关静萱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阿萱,你怎么不话?” “因为做梦的时候不需要话啊。”只要靠想的就行。她其实也觉得挺奇怪的,怎么梦中的方谨言就会开口话呢?她平时里做梦,不管是梦中的其他人,还是她自己,都是靠想的,靠她的想法。 “做梦?”听到关静萱的回答,方谨言笑了起来。“原来阿萱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做梦吗?” “不是梦吗?”关静萱想了想,伸手就在方谨言的腰身之上掐了一把。“看吧,怎么就不是梦了,一点儿都不疼啊。” 方谨言咬紧牙关,好容易才忍下叫喊的冲动,待稍稍缓过来一些,他才一字一顿地,“你掐的是我的腰,你疼什么?” “……那可是,你不是也没叫吗?” 一旁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郑皇后,在听到关静萱这句话后,没能忍住笑了出来。 “阿萱啊,不是梦,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们最近为什么要赶路赶得这么急呢?” “真的?”听郑皇后这么,关静萱又转头看了看方谨言,“你还,真的瘦了啊。” “可不是?我哪儿像你和嘟嘟啊,没心没肺的。” 没心没肺?这个词……关静萱不大喜欢,听着就像是没良心的意思。 “难道,你更希望看到我们母俩都病歪歪的?” “额……当然,当然不是,你们这样挺好的,我还担心路途颠簸你们过的不好呢。对了,听你们前几天遇上了流匪,什么情况,和我,听的时候我都担心坏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呀?咱们身边跟了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暗卫……不过……”关静萱把那个妇人的事情了,着重提了下那个被那个妇人狠心杀了的孩。“那孩哭的厉害的时候,如果我们去看看,你他会不会还在?” 对此,方谨言的答案是,“别想太多,人各有命。”与其阿萱多管闲事,伤了自己,方谨言倒宁愿关静萱先护住她自己和嘟嘟,至于旁人,他哪里能管得那么多。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缘由 虽然成亲一年多,却依旧蜜里调油般的夫妻一段时间没见,郑皇后本来是想让刘嬷嬷把嘟嘟抱到她那儿,让关静萱和方谨言好好话的,但是嘟嘟,虽然是愿意让刘嬷嬷抱的,但是他不肯去看不到关静萱的地方,至于方谨言 看嘟嘟见他一点儿也不热切,方谨言:虽然平时就觉得这很没心没肺的样,但是不过几天就不认识亲爹了,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点? 第183节 嘟嘟可能确实是不记得方谨言的脸了,但是嘟嘟记得方谨言的抖,本来被他觉得有点陌生的方谨言抱起来的时候,嘟嘟看起来是不高兴的,但是当方谨言开始抱着他熟练地左右晃动之后,嘟嘟渐渐地就咧开了嘴。手开始啪啪啪,拍到哪里算哪里,慢慢地就活泼、兴奋了起来。 关静萱在一旁看了,嗤嗤地笑,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嘟嘟的嫩脸,哟,我们家嘟嘟高兴啦?好久没被爹爹抖了是不是?而后转向方谨言,微微眯眼瞪他:都是被你惯坏了,他越来越重,我哪里抖地动,偏偏不抖他,他就闹腾。 关静萱这么一,方谨言掂了掂嘟嘟,点了点头,好像还确实是重了。最近,他吃的不少吧? 郑皇后依旧在一旁听着关静萱和方谨言对话,听这对年轻的爹娘在那儿讨论嘟嘟的份量,似乎嘟嘟重了不是什么好事一般,她略有些无奈地插了句,嘟嘟越长越大,要是份量越来越轻,你们才应该要担心吧? 被郑皇后这么一,关静萱和方谨言都有些羞赧,因为确实就是那么回事。正常的爹娘只会怕孩不够重,而不是嫌弃他重。 额嘟嘟好像有些困了,娘,我和夫君先抱嘟嘟上马车去休息了。 嗯,去吧,哄嘟嘟睡了以后,你们也好好话。 上马车之后,方谨言一直看着关静萱。 关静萱捂住了渐渐有些热度的脸颊,看什么呀?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不认识我了?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明明看见我了,却还以为是在做梦。 我那不是我那不是太想你了吗?想你想到希望你能入梦。 关静萱一下这么直白,本来想用言语调戏她一下的方谨言却反而被她弄得语塞了。 因为有些不好意思,方谨言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直接喊皇后娘娘为娘娘,虽然是叠字,你也喊得太快太含糊了,我乍一听,还以为你直接就叫皇后娘娘娘了呢。 这个啊,你耳朵没问题,我喊的就是娘。 啊?方谨言顿时一脸诧异,似是很难相信他刚才听到的事。 关静萱伸手摸了方谨言的下巴一把,这么好看的下巴,别吓掉了。这事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她出门在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这般称呼比较好。本来我是想随刘嬷嬷她们一样喊她主的。 你呢?怎么称呼皇上的? 伯父。 噢。关静萱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有些疑惑道,不对啊,你叫皇上伯父,那我不是叫皇后娘娘伯母吗?关静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当初就只冒出主这个词了呢?就该叫伯母才是呀。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临时的称呼罢了,到京城以后改过来就是。 到京城,夫君你知道不知道,这回咱们跟着皇上他们进京,住哪儿啊? 方谨言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耳垂,这你也担心?总不会让你住在露天里的。至于住什么地方,皇上他们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住。 我这不是以为你知道,所以才问问的嘛。我当然也知道,从你的身份确认开始,我们俩的大多数事情,就由不得我们自己了。这话题好似略微有些沉重,关静萱想了想,很快起这段时间都是怎么和皇后娘娘相处的。 你还给皇后娘娘讲话本? 嗯!不然呢?总不能大眼瞪眼地干坐着吧?皇后娘娘好像还挺爱听的样。到这里,关静萱还颇有些的得意。 你给她讲什么样儿的?书生和女鬼?道士和妖精? 关静萱伸手轻轻推了方谨言的肩膀一下,胡什么呢,那样的故事,我怎么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起?我的故事,都可正经了。 哦~正经的。方谨言脸上的笑含义十足,一副你我不戳破的模样。 可不是么?那些不正经的话本,只有和夫君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看啊!关静萱发现了,方谨言的脸皮其实很薄。一般他摆出纨绔样的时候,你只要比他更不着调的话,他自然就消停了。 那夫君呢?关静萱完全想不出方谨言和庆丰帝会怎么相处,毕竟庆丰帝看起来可比皇后娘娘严肃多了,也可怕多了,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哪哪儿都是可怕的。 我?虽然有单独的马车,但我偶尔也骑骑马。 什么?骑马?!关静萱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方谨言腰上的淤青,虽然只是看着可怕,散的还算快,但那天的情形实在吓人,她现在回想起当天的场景,都还后怕地不行。我不是跟你了吗?以后不许你骑马的? 额方谨言本来也是不想的,但考虑到他身边太多管不住嘴的人,这事儿迟早关静萱都得知道,而且越早知道,她接受地就越快,他总不能以后都和她一块儿坐马车吧,那样他可受不了。 我不是,也跟你过了吗?那天真的是意外,我是真的会骑马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暗十七他们,我最近骑马骑的可好了,可稳当了。你不信的话,我脱衣裳给你看? 关静萱还没回答呢,方谨言已经先轻轻拍了拍刚才被关静萱突然放大的嗓门惊的开始哼唧的嘟嘟。这样的时候若是不哄他,他再哼唧一会儿,就该哭了。 谁要看你脱衣裳?关静萱按住了方谨言解腰带的手。既然他愿意主动脱衣裳,那么也就是,他肯定是没事的。 所以你是真的会骑马了?这一点上,关静萱其实还是挺佩服方谨言的,要是那一回骑马差点儿出事的是她,她可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只内再度骑马,只怕会杯弓蛇影一阵才是。 嗯,而且我骑术挺不错的哦,等到了京城,我亲自教阿萱你骑马,你就知道了。 你教我?好吧,那我就姑且信你一回好了。 那一头,郑皇后和庆丰帝坐在了一处。 庆丰帝喝着茶,郑皇后则微微发愣。她在回想的是,刚才方谨言一家三口相处的场景。那是她年轻时候一直期盼的场景,现在一把年纪了,也没能等到那一天,这一生,就算地位再高,总归还是有了遗憾的。 皇后。 嗯?刘嬷嬷轻轻地碰了她一下,郑皇后才反应过来,庆丰帝在和她话。 这一回,让你受惊了。 郑皇后摇了摇头,倒是不曾受惊,只是有些后怕。万一那个妇人的心思更深一些。看来,还是不能心软。 朕刚才听着,那个关静萱叫你娘?朕可有听错? 庆丰帝突然起这个,郑皇后愣了一下,哦,皇上您这个啊?咱们这出门在外的,她看着也不像伺候人的样,臣妾就让她那么叫了。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大约是因为,她做梦都想要有个孩,叫她一声娘。就算只有几天,只有几声都是好的。 娘爹庆丰帝听了郑皇后的话之后,慢慢地了这两个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惑主的兄妹 第184节 虽然因为要等郑皇后,路上耽搁了几天,但是庆丰帝还是在殿试开始之前回了京城。 庆丰帝出京是秘密的,回京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 朝堂之上,那些个大臣们都以为是庆丰帝身体不适,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才休朝,至于后宫之中,也只有几个颇受宠的嫔妃隐约知道一些消息,甚至当时,这些个嫔妃之中还有几个是想跟着庆丰帝一块儿出宫的,不过最后,庆丰帝带上了皇后娘娘,她们便也只能装不知道有这回事了。她们毕竟是皇上的嫔妃,如果因为她们泄露消息让皇上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她们以后的日才难过,或者干脆,没有以后了。 世人常,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于庆丰帝来,外头的基本都是狗窝,从金窝出去的他,去哪儿待着都只能算是勉强适应。这一回了宫,他就算是舒心了。郑皇后的情况,也差不多。 至于关静萱和方谨言,一下从自家的狗窝到了皇上、皇后待着的最高规格的金窝之中,除了不适应,还是不适应。比无奈投宿农家还要不适应更多。比起他们俩的家气,嘟嘟倒是大气得多,适应十分良好。 不过金摇篮,也太夸张了点吧?关静萱看着嘟嘟睡着的金灿灿的摇篮,只觉得她的狗眼快要被闪瞎。也不知道这是庆丰帝的手笔还是郑皇后的,是什么时候吩咐做的。 唔,我倒是觉得挺好的,金做的,传几代都是可以的。要是没银了还能砍一块下来花用。 呵呵要是这宫里进了飞贼,只怕第一个被偷的,就是咱家嘟嘟吧? 飞贼?你以为像宫中这样护卫森严的地方,能进的了飞贼?只怕才进来,就被射成刺猬了吧? 庆丰帝离宫有些时候,有不少的政事要处理,没空搭理他们。郑皇后也差不多,宫里的那些个皇上添给她的妹妹们,自她回来之后,就没怎么消停过。见天地缠着她,也不知道究竟想要打听些什么事。 其实关静萱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在宫里头,暂时还没有名分的方谨言和她,无论是这宫里的哪一个主,似乎都是得罪不起的。虽然大多数人应该都在观望中,要看看庆丰帝和皇后娘娘的态度,再决定是捧他们还是踩他们,但是世事无绝对,谁能保证,这宫里头,就没有脑有坑的,容易被撺掇的人存在呢? 是以关静萱很珍惜现在这样悠闲的日,因为并不知道还能悠闲到什么时候。或许是明天,或许只是下一刻。 和关静萱的惴惴不安相比,方谨言明显自在地多,一天天的,越来越慵懒,好像渐渐的,这里,就变成了他的家。 关静萱倒也并不希望方谨言和她一般焦虑,他们之中,能轻快一个,便是一个。她其实也无时不刻地在提醒自己放松,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但是可能提醒地太多,反而起了反效果,总之,她适应地并不大好。总觉得自己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才刚晒了一会儿太阳,关静萱就听到了他们家祖宗的哭声。一则因为他刚才在睡,二则因为这会儿的太阳有些烈,所以关静萱只和方谨言一道出来了,把嘟嘟留在了屋里头,由素英她们看着,没想到才刚一会儿,他就醒了。这会儿哭,肯定是因为没有看到他们的缘故。所以其实,嘟嘟也和她一样,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个地方。 好了好了,别嚎了,娘亲才刚出来一会儿呢。哄了嘟嘟一会儿,发现他就是干嚎,没有眼泪以后,关静萱直接就把嘟嘟放到了方谨言身上,嗯,让你爹抱着你睡。 咳!被嘟嘟一压,方谨言胸间的一口气被生生压了出来。他颇为无奈地张开眼,伸手制住开始在他脸上乱挠的嘟嘟,语气无奈道,阿萱,把嘟嘟放我身上之前,能先打声招呼吗?为夫差点儿就被咱儿压断气了。 你这话的,好像把咱嘟嘟成大石头啦! 不是大石头,是大肉坨。 听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突然就想起给嘟嘟沐浴时候的场景了,那胖胖的莲藕一样的胳膊,一节一节的,整体看来,这个形容,还真挺贴切的。想着想着,关静萱就很无量地,和方谨言一起笑话起了嘟嘟来。 素英和素云对视一眼,俱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爹娘。 你们居然敢拦着本宫,知道本宫是谁吗?还不给本宫让开! 庆丰帝拨给他们的这个院,并不很大。听到声音之后,关静萱一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群人。这一刻,关静萱只有一个想法:还是来了,一只出头鸟。 唉,只希望,皇后娘娘他们听到消息,能快点儿过来替他们解围吧。她和方谨言也真郁闷,自从到了宫里,哪儿都没去,这祸从还能从天降。 那个是谁啊?关静萱听到素云问素英,和素英比起来,素云好像知道的更少一些。 好像是,静嫔。 听了素英的回答,关静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静嫔,这个静字,恐怕不是形容这位娴静,而是希望她能安静点儿吧? 其实关静萱更想趁着这个所谓的静嫔没有进院的时候避回屋里头去,但是她一回头,看到的让嘟嘟趴在胸口,哄着嘟嘟睡的方谨言。他们父在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应该待在一处,有福同享,有难嗯,她先拦一拦吧。 守门的太监、侍卫,好似并不怎么尽职的模样,因为静嫔很快就带着一群人越过他们,浩浩荡荡的往关静萱所在的方向过来。 关静萱既然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唉,其实人比鬼可怕多了。 看了眼把她和素云、素英围在中间的太监和宫女,关静萱皱了皱眉,真是比遇上流匪那会儿还吓人。 美人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是美的。关静萱一个蹙眉的动作,在男看来应该是想怜惜的,在静嫔看来,却是一脸的狐媚相。 如果她的身高足够,静嫔一定会趾高气昂地走到关静萱跟前,让她跪下。但她只走了几步,就发现,关静萱的个不矮,若是她们两个人都站着,那她还得仰视关静萱,那还有什么气势?于是她停下了脚步。用很不屑地语气,就是你?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玩意儿? 不管是谁,被人一开口就称作玩意儿,都没法不生气。关静萱的眉头蹙地更深,完全不想理会她。狗咬了你一口,你再咬回去,那么你不也成狗了吗? 你聋了吗?本宫在和你话!来人啊,让她跪下回话。 所以关静萱不喜欢皇宫,这是个动不动就要下跪的地方。只要你没有爬到最高位,那么你的膝盖永远都要受累,永远都矮人一截。 伯父过,我们可以不用向任何人下跪。 听到方谨言的身影,关静萱才发现他站在了她身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又是谁?你们是暗十七把方谨言弄到关静萱身边的。扛过方老爷之后,方谨言这样的,真是意思。 关静萱想点头,承认她和方谨言是夫妻,既然是夫妻,自然是不会和静嫔娘娘抢皇上了,那么静嫔娘娘就可以自行跪安了。 但静嫔娘娘的话,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她,你们你们兄妹好大的胆,居然一同惑主? 兄妹?惑主?还一同? 关静萱、方谨言:宫里的人,都这么污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出头鸟 如果对方不是皇上的嫔妃,关静萱真想一句,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夫君怀里还抱着我和他的亲骨肉呢! 也不知道这位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嘟嘟那么大一坨,咳咳,不是一坨,嘟嘟那么敦实的一个孩,就在方谨言怀里抱着呢,她居然只看到他们俩的脸,果然,宫里的女人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害怕失宠,来一个稍有姿色的她们就草木皆兵。 至于兄妹关静萱转头看了眼方谨言,他们难道,就这么有夫妻相吗?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嘟嘟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像她,和方谨言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像方谨言。 第185节 虽然方谨言也长得不错,但是静嫔的目光主要还是集中在关静萱脸上,她心里满满都是这样的想法:果然,果然就如那人所,这个女的长相非同一般,皇上还特意把她带回来,可见是十分受宠的,如果这个溅人运气好,给皇上生了儿,那么静嫔微微瞪大了眼睛,皇上现在可是还没有嗣的。 这样想着,越看关静萱的脸,静嫔就越觉得刺眼,只恨出来之前没有带着匕首,如果带了,她现在就能立刻划花她的脸,只要她的脸毁了,皇上就不会再愿意见她了。随即,静嫔想起了头发的金钗,今天那个宫女给她梳头插钗的时候弄疼了她,她还罚了她呢。 静嫔看着关静萱的脸,嘴角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这么细皮嫩肉的,只怕经不起金钗的划拉吧? 方谨言见面前这个庆丰帝的嫔妃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将嘟嘟递给了关静萱,而后将他们母挡在了身后。 我们不是兄妹。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脸上露出了笑意,果然,他似乎也比较在意这个,有情人终成眷属是美事,有情人成了兄妹,那真是最嘴恶毒的诅咒了。 是夫妻! 静嫔正盘算着让跟在她身边的宫女制住关静萱的手脚,然后她用金钗划她的脸,按理来,坐到嫔位,很多事都不用她亲自动手了,只要动动口就好,但是这样痛快的事,静嫔还是更喜欢自己亲手做。 突然听到方谨言夫妻? 静嫔已经先入为主地被灌输了一个概念,关静萱现在是皇上的人,所以当方谨言他和关静萱是夫妻的时候,静嫔的第一反应是,天下男果真都是薄幸的。就这么会儿,方谨言在静嫔眼中就成了为了名利地位将自己的妻献给庆丰帝的人伪君了。虽然正常的有些野心的男人都会这么做,因为身为一个帝王,庆丰帝能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但多少,静嫔还是瞧不上这样的男人的,空长了一副好皮相而已,屁用没有。 你夫君这样待你,你居然还有脸苟活于世?若本宫是你,早就一条白绫了断自己了。 静嫔对着她话的时候,眼神是略带鄙视的,关静萱实在看不懂,她这份鄙视究竟是从何而来。方谨言对她挺好的呀,她为什么要自尽?宫里的女人是不是脑都不大正常,嗯,除了皇后娘娘之后。这一刻,关静萱突然有些同情起庆丰帝来,后宫那么多嫔妃,要是一个一个的,都像这个静嫔这样,那庆丰帝的日该多难熬啊。 不劳娘娘费心,我夫君,待我挺好的。关静萱从方谨言背后探了个脑袋,对着静嫔道。 你你居然敢在本宫跟前称我?来人哪,好好地教一教她宫中应有的规矩。 宫中的规矩,关静萱知道的唯一一个,就是下跪。听静嫔这么吩咐,她略有些不安地躲回了方谨言身后。倒不是她膝下有黄金,只是她关静萱可以跪天跪地跪爹娘,或许还能跪庆丰帝和皇后娘娘,但是这么个脑不大正常的货色,关静萱一点儿也不想给她下跪。再了,如果方谨言恢复了身份,她作为方谨言的原配妻,也不是该随随便便就给人下跪的。 静嫔的人,自然是听静嫔的吩咐的,几乎是在她吩咐完之后,那些个宫女、太监就往关静萱那里冲,宫中的人,最擅长做的事,就是捧高踩低,相较于静嫔来,初入宫门的方谨言和关静萱自然是好欺负的。 十七、十八直到这个时候,方谨言才算明白了身边有暗卫的好处了。至少暗卫能打,听以一敌十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其实就算方谨言不吩咐,暗十七和暗十八也是不会坐实他们现在的主被人欺负的。 不止是暗十七和暗十八,素英和素云也一直守在关静萱身边,关静萱或许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她怀里的嘟嘟,是万万不能受伤的。 刚开始听到方谨言十七、十八的时候,静嫔还有些不解,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数数,见她带来的人被两个劲装男全数拍开之后,静嫔大约明白了点什么。 这里是皇宫,这两个人自然是不能带着自己身边的侍卫进来的,那么也就是,这两个人应该是皇上安排给他们俩个的。宫中的那些个侍卫,在静嫔的记忆中,功夫可没有这么利落,难不成静嫔既然能坐到嫔位,自然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她很快就想到了,护着方谨言和关静萱的很可能是暗卫,或者是影卫。 想到这种可能性,静嫔愣在了原地,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起了方谨言刚才的那句,伯父过,我们可以不用向任何人下跪。 伯父这个男居然是叫皇上伯父的?皇上的兄弟不都是没有嗣的吗?除了忠王。难道这个男是忠王世?年纪看着倒是对的,可是没有听忠王世娶了妻呀? 静嫔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关静萱的容貌,想起了一句话: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所以,其实这个女是忠王世的妾室? 到了这会儿,静嫔终于有些反应过来,她好像是被人利用了。那人知道她性冲,一听皇上有了一个美艳的不得了的新宠,必定会过来找麻烦。所以才没有和她明这院里头住着的两人具体都是什么身份。这是要害她呀! 稍稍冷静了一会儿,静嫔冲着方谨言笑道:世见谅,本宫没有坏心,只是想代你教导一下你那不懂宫规的妾室。这儿是皇宫,可不是忠王府,可由不得她狐假虎威地逞什么宠妾的威风。 关静萱一听静嫔的辞,就知道她恐怕是误会了,误会方谨言是忠王世。恐怕是想起方谨言刚才唤庆丰帝的那声伯父了,这天下,能唤、敢唤庆丰帝为伯父的人,只怕是屈指可数的。问题是,为什么方谨言就是忠王世,她就成了宠妾了呢?难道她关静萱,就长着一张妾室的脸孔吗? 关静萱会不高兴,是理所当然的。方谨言很清楚这一点。 这位娘娘,我虽然也称皇上为伯父,但是我并不是忠王世,至于我身后的女,也不是我的什么宠妾,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什么?你不是忠王世?那你凭什么敢称呼皇上伯父啊?听方谨言不是忠王世,静嫔的气焰一下又嚣张了起来。至于关静萱的身份,她并不在意,在静嫔看来,女从来都是男的附属,跟着的男的身份高,女的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的,跟着的男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那么自然,是可以被随意欺侮的。 这个年轻男既然不是忠王世,那她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们客气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作死不会死 其实方谨言大可以一句,因为我生父是贤王。但方谨言没,他出口的是,皇上是这么吩咐的,我只是照做。 到了这个地步,静嫔已经有些闹不清楚这都是怎么回事了。如果皇上是看上了这个年轻男的妻,那么只要皇上给了他想要的,权势或者钱财,做了交换之后,这事就算完了。可皇上居然还把他也带进宫里来了,而且还安排了暗卫给他,还让他叫他伯父。 这事太过复杂,静嫔一时并想不通。想不通的事情,她一向都是抛诸一旁的。可她此刻就算想要继续最先来的目的,给关静萱下马威,让她安分一些不要太过霸占皇上的宠爱,或者看到关静萱的容貌之后改变了的目的,毁掉她的脸,让她再得不到皇上的宠爱,都是做不到的。 看了眼被轻轻拍了一下却躺了半天都没有能起来的宫女和太监,静嫔唯一想的两个字就是:废物! 你听着,既然你也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女人,那么就安分点,别一味想着争宠,本宫还算好话的,遇上不好话的,你只怕命不保。 皇上的女人?关静萱被静嫔这个法吓了一跳。谁进了宫的,就是皇上的女人了?至于争宠关静萱看了眼她面前的方谨言,就算有那么一天,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至于静嫔口中所谓的她好话,关静萱看了眼依旧躺在地上的太监和宫女,要不是暗十七他们拦着,谁知道这个女的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她刚才可是看到了的,她抬手摸发髻的准备拔钗的动作。 如果她真的被静嫔的人按住的话,她的下场真是可想而知。 关静萱知道,静嫔这放了狠话之后,恐怕就要转身离开了。所以她什么,就让她去,反正清者自清,静嫔要是不信,她和方谨言就算解释地再多,也都是白费口舌。 正如关静萱所料,静嫔放完狠话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了,她才一转身,还没开始迈步呢,关静萱怀里的嘟嘟突然就哼唧了一声。孩的声音,和大人的声音,实在是差距颇大,因为大人极少能装出那么奶声奶气的声音来,也很少有人会这么干。 听到嘟嘟的声音,静嫔迈出的脚步一顿,又重新转了回来,什么声音? 这一回,刚才视力好似一向不怎么好的静嫔终于看到了关静萱怀里的襁褓。虽然这宫里是没有孩的,但是郑皇后喜欢做孩的襁褓,在宫里的嫔妃们去向她请安的时候,经常会拿给她们看,只承诺她们谁的肚争气,诞下皇,那么这些衣裳、襁褓、平安扣什么的,就都送给皇。 身为女,特别是嫁了人的女,都有那么些母性,且皇上没有皇,一众嫔妃都很喜欢那些衣物,只盼着多摸两下,多看两眼,就真的能诞下圣上的皇长,待圣上驾崩之后,安安稳稳地坐上太后的位置。 刚开始的时候,关静萱是觉得静嫔眼瞎,所以才没有看到嘟嘟。但是后来看静嫔的那些个不正常的做派,关静萱又开始庆幸,好在静嫔没有看到嘟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这样的女知道嘟嘟的存在,实在是一件让人难以安心的事情。 却没有想到,在她临走之际,嘟嘟却突然出了声了。 嘟嘟哼唧的时候,就是撒娇让人安慰的时候,如果这会儿不理会他,他恐怕下一刻就会觉得委屈,就要干嚎假哭了。关静萱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嘟嘟的背,低声哄道,嘟嘟乖,娘亲在,爹爹也在,我们都爱嘟嘟,嗯? 是孩?是孩吗?你们居然有孩了,还把孩带进宫来?静嫔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这是皇吗?回答本宫的话!怎么能?这个狐媚女人怎么能先她一步生下皇上的孩,这样的女人,以后居然要做太后吗?那也就是,她以后还要和她行礼?想到这里,静嫔疯了一样,朝着关静萱所站的方向冲去。 拦住她!这话,是闻讯赶来的皇后娘娘的。 听静嫔到了方谨言他们这里,本来准备憩的郑皇后重新穿好衣裳后就匆匆从坤宁宫过来了。静嫔的性,她一向不喜,疯疯癫癫的不,醋劲还特别大。凡是比她分位低的嫔妃,只要受了皇上的宠爱,便只是一天,也必会被她刁难。若不是看在她爹的份上,就凭她出手就毁损旁人容貌的事,她也不能轻易饶过她。如此做派,真当皇上是她一个人的不成? 第186节 皇后娘娘娘娘,这个狐媚的,居然生了皇了!居然敢在宫外生了皇再带进宫来。皇上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我们在宫里天天盼着他等着他,他居然和宫外的女生了皇了! 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什么时候,嘟嘟成了庆丰帝的儿了? 皇后娘娘,这位娘娘恐怕是误会了什么。以为我和夫君,都是皇上的新宠。虽然我和夫君一早就和这位娘娘解释过,我们才是夫妻,是皇上让咱们住在这里的,但是这位娘娘好似一直都没有能听进去。 若静嫔只是怀疑关静萱是皇上的新宠,那么皇后娘娘确实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把关静萱和方谨言从宫外带到宫里,却没有明确出他们的身份。郑皇后确实想过,宫中应该是各种猜测都会有的。但万万没有想到,静嫔的猜测居然会是这么龌蹉的一种。 居然以为庆丰帝好男风,简直 这边郑皇后已经被静嫔气得有些不出话来,那边静嫔却越越来劲,皇后娘娘,这事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因为皇上原来过的,不论是哪个嫔妃有了孩,都是要记到您名下的,所以这一回,皇上才带着您出门去。是要提早和这个孩培养感情吗?皇上他怎么能这么偏心呢?应该等皇长大了,让他选一个他喜欢的嫔妃做娘的啊!不对,皇上怎么能让宫外的女诞下皇呢?皇上的长就该由臣妾来生,臣妾以后是要做太后的呀!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敢自己以后是要做太后的,关静萱突然就觉得,刚才静嫔那么待她和方谨言,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不想再听她话,郑皇后摆了摆手,把她带下去。 凝神静气了一会儿,郑皇后问方谨言和关静萱,你们没事吧? 关静萱摇了摇头,幸亏皇后娘娘来的及时,没有大碍。 静嫔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静嫔的那些,若他们真的放在心上的话,那还不得被气死啊,一会儿她是妾,一会儿她是狐媚,关静萱狠狠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会马上忘记。 对了,嘟嘟没有吓到吧?抱过来,给本宫看看。回宫之后,郑皇后见嘟嘟的次数屈指可数。 嘟嘟没事,就刚才醒了一下,现在又睡着了。仿若只要身边有关静萱的气息,他就能睡的安稳。 郑皇后看了眼嘟嘟之后,脸上带了些淡淡的笑意。其实她也不确定,若是关静萱真是皇上在宫外的新宠,嘟嘟真是皇上的亲骨肉,她是会高兴还是不高兴。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像静嫔一样瞎闹。 看过了嘟嘟之后,郑皇后抬起头问关静萱和方谨言:这些日,在宫里住的,还习惯吗? 皇后娘娘这样问,关静萱以为,就算是不习惯,那也得习惯啊,毕竟这天下,恐怕就没有比宫里更好的居所了吧?于是关静萱点了点头,挺好的。嘟嘟最近又重了不少。 那就好。郑皇后点了点头。若是没有静嫔的事,她这会儿本应该休息了。这会儿被静嫔闹了一阵,她身上有些酸不,脑仁也有些疼。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杀鸡儆猴 皇后娘娘走了之后,关静萱脸上的笑意全都消失不见,还带上了些许愁容。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方谨言最看不得关静萱脸上带着这样的表情。 关静萱指了指自己的脸,哪里好了?一会儿狐媚,一会儿宠妾的。还动不动就规矩规矩的,什么规矩啊,得倒是挺光面堂皇,不过是想让她下跪罢了。 咱们这样跟着皇上回宫,只怕宫里的人,大多数都和静嫔娘娘的想法一样吧? 那我还被误会成伯父的男宠呢!方谨言满不在乎地,管他们怎么想,我们自过我们自己的日就是。 你倒是的轻巧,若是咱们这里是独门独院,把大门一关就没事的地方,那我自然也不愁,可问题是咱们这儿,宫里那些主,只要想来,恐怕都是能来的吧,今天来一个静嫔,皇后娘娘是及时赶来了,明天要是再来一个珍嫔或者珍妃什么的,那难道要皇后娘娘天天在他们这里坐镇不成? 你以为皇后娘娘为什么只在咱们这儿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还能为什么?关静萱看了看天色,依照她这一路和皇后娘娘一块儿待了几天的经验看,她这会儿是要回去午间憩的吧? 平时或许是,不过今天,皇后娘娘只怕带着静嫔去杀鸡儆猴去了,咱们这儿,应该能安静一段时间。科举之后,只怕会起波澜。当然,这些都是方谨言的合理猜测,没有发生之前,他是不准备和关静萱的,毕竟他们周遭耳目太多。最安全的做法,是不骄不躁地安静等着结果。 杀鸡儆猴?关静萱听到这个词之后,浮现在脑海之中的第一个场景,是皇后娘娘提溜着一只母鸡,用菜刀抵住它的脖,然后阴测测地对跟前跪着的一群猴,你们要是不乖,就和它一个下场。想到这里,关静萱突然就笑出了声,果然她就是很容易想歪。 郑皇后现在确实是很不愉快的,因为平日里惯常的作息被打乱。如果是往常,宫中嫔妃给她请安都不过是走走形式,还没真正下跪之前,已经被她叫起,今天,郑皇后却让她们结结实实地跪了好一阵,才缓缓道,知道今天,本宫为什么找你们过来吗? 下头跪着的嫔妃全都摇头装作不知,但不论是郑皇后还是她们自己都是知道的,她们什么都知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各宫的嫔妃门都有自己得知消息的门路,得知消息是必然的,差别只在于快慢罢了。 一旁同样跪着的被制住的静嫔,证实了她们得知消息的真伪。 你们都不知道?好,那本宫就和你们话自然不用郑皇后自己,前头的那些静嫔的闹腾,刘嬷嬷也是跟着郑皇后一块儿听了侍卫、宫女、太监的禀告的。这会儿郑皇后话了一半看向她,刘嬷嬷很自然地就接下去了。 因为是主的事,刘嬷嬷自然也不敢得太过直白,只略简单地,静嫔的言辞、行为都不当。 刘嬷嬷才刚完,郑皇后已经接下去,静嫔言行不当,不堪为嫔,贬为答应。 郑皇后完这话之后,才让人把静嫔嘴里塞着的布拿了下来,不过闹了一场,就凭空掉了几个品阶,到了最末的答应,静嫔自然是不服的。她才要开口辩驳,郑皇后已经又,你是什么性,本宫是知道的。如果今日之事,是有人郑皇后看了眼跪在她跟前的一种嫔妃,顿了一下才道,挑唆你做下的,那么你把那人出来,你依旧可以做个贵人。 是掉一阶,还是掉三阶,郑皇后交给静嫔自己的决断。静嫔闻言果然瞪大了眼睛,然后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只嫔妃都跪在一处,静嫔若是不话,郑皇后是无法确认那人是谁的。 过了好一会儿,静嫔垂下了眼眸,回娘娘的话,并无她人挑唆。 其实郑皇后也不想管这些事,她们都是皇上的妻妾又如何?没有嗣,待庆丰帝一去,一朝天可不是指有一朝臣的,还有一后宫的妃,她们的结局,到最后,其实都是一样的。既然静嫔不愿,她也不会勉强,反正机会她是给过她的了,是她自己没有抓住。 你们,都先起来吧。估摸着这一段下跪的时间,已经能让这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妹妹们受点儿皮肉之苦,郑皇后才把她们叫起。 待她们都略艰难地坐回了平日里坐的椅之上,郑皇后才慢慢开口,本宫也知道,宫中新来了人,你们心中忐忑。平日里无事,你们便总要想一些有的没有的。本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所想,都是多余的,没有人和你们争宠。他们是一对夫妻,至于他们的身份,到了时候,皇上自会昭告天下,你们千万别乱猜,因为答案绝对出乎你们意料之外。也别像静嫔一样,犯傻去打扰他们。本宫和你们做姐妹做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情谊的,不想害你们,也不想看你们自己自毁前程,你们好自为之。还是和以前一样,安稳过日吧。 郑皇后这话的是似而非,一众嫔妃都听得云里雾里,但就静嫔的下场来看,他们是不能得罪的。皇上亲自带回宫的,不能得罪的 托静嫔来闹了一场的福,方谨言他们这儿安静了许多。前些日还偶然会看到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哪个宫里来打探消息的宫女、太监,这几天,也一个都看不见了。 这天,方谨言看到关静萱看着花园的某处愣愣地出神,连他走到她身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关静萱确实走神地厉害,被方谨言这一下吓的不轻,被人拍了肩膀之后,见是方谨言,关静萱有些生气,你属猫的吗?走路也不知道出声! 方谨言觉得自己很有些冤枉,他明明没有放轻脚步声,是关静萱走了神才是。 我都在这站了好一会儿了,你一直没理我,我才拍你的。 啊?你站了很久了? 第187节 是啊,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我只是突然想起,再过几天,就该要殿试了吧?也不知道哥哥他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这儿还有娘亲托我转给他的东西没有给他呢。 不参加科举的方谨言对于会试、殿试什么的,都没有太多的研究,因为不关心,不在意,所以甚至不知道这各种科举开始的时间。不过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关静萱就这么有信心,关静远一定能参加殿试呢?就算大舅爷学问再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的,更何况,他并不觉得大舅爷的学问怎么厉害。在方谨言看来,大概只有状元是厉害的。 方谨言想了想,你确定大舅爷现在还在京城里? 关静萱想了想,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如果大哥和前世一样发挥正常的话,应该是能参加殿试的。这辈,应该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吧? 那容易,咱们出宫去找他就是了。 出宫?我们能出宫的吗? 为什么不能?我们也不是犯人。既不是犯人,也暂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想到这里,方谨言暗自点了点头,还是要趁着没有什么身份的时候出去走走啊,等到身份一定,只怕就没有什么人身自由了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宫(一) 见方谨言的满不在乎的样,关静萱想想也对,虽然他们是初到京城,不过京城既然是天脚下,自然是十分安全的,出去走走应该也是无妨的,实话,天天困在这么一个院落中,实在是有些闷,再闷下去,只怕要闷坏了。 那是你去和皇上,还是我去和皇后娘娘?听可能可以出宫,关静萱一下就来了精神了,恨不能一会儿就立刻出宫门去。 皇上他日理万机,这点儿事,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吧? 方谨言的倒是挺光面堂皇的,但关静萱知道,方谨言会这样,其实是因为他有些怕庆丰帝,其实她也怕,一国之主嘛,谁能不怕呢? 那好吧,我去和皇后娘娘一。 听关静萱来求见,郑皇后有些惊讶,进宫这么久,她这是头一回主动来本宫这儿吧?郑皇后转头问刘嬷嬷。 刘嬷嬷点头称是。 你猜猜,阿萱来是为了什么事? 这个奴婢猜不到。确实是很难猜的,人是那么善变的动物,有时候连自己的想法都难以掌控,更何况是另一个人。 给皇后娘娘请安。 行了,既然抱着嘟嘟,就别行大礼了,把嘟嘟摔着了怎么办? 听到郑皇后这么,关静萱咧嘴一笑,没白带嘟嘟来。 关静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郑皇后虽然看透了,却没有揭穿,比起规规矩矩的人,郑皇后更喜欢关静萱这样的,容易亲近。而她确实,需要和关静萱他们亲近。 关静萱起身没有多久,嘟嘟已经转了手,从她的怀里到了郑皇后的怀里,关静萱也不开口,耐心地在一旁看着郑皇后逗嘟嘟。总得先让嘟嘟把郑皇后哄高兴了,她再提出宫的事,那样的话,心情好的郑皇后应该就比较容易同意了吧? 见关静萱虽然不开口,却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郑皇后终于把目光从嘟嘟身上转到了她身上,吧,来寻本宫,是有什么事?可是又有什么人,去找你们的麻烦了? 没有的,最近咱们那里可安静了,连只鸟都不经过。而后关静萱清了清嗓,我今天来,是想求皇后娘娘,允许我们出宫一趟。 出宫?你们有什么事要办,交给宫中的侍卫就可以。他们会替你们办妥的。 额其实是我哥哥。关静萱听郑皇后的意思,好像是有些不同意的样,本来想绕的弯都省了,直接就把目的出来了。 你哥哥?在郑皇后的印象里,关静萱的哥哥应该还是留在四方城里头的。郑皇后皱了皱眉,关静萱的意思难道不止是出宫,而是会四方城去?因为她的哥哥出了什么事?可是关静萱和方谨言此刻人都在宫里,他们是怎么知道她的哥哥出了什么事的呢? 关静萱大约也是想到了的,郑皇后应该不会特别关注她哥哥的去处,于是解释了一下,我大哥这会儿也在京城之中,他是来参加会试的,我和我娘了这回要来京城的事,她让我给哥哥捎了些东西。我想亲手交给他。 郑皇后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关静萱出宫的请求。不过限定了回宫的时辰。 被答应出宫,关静萱高兴地不得了,就像被放出笼的鸟。从皇后的坤宁宫回来之后,就没安静过,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 方谨言听了好一会儿,只问了一句,你知道,你大哥住在哪儿吗?是客栈还是 方谨言此话一出,关静萱顿时愣在了原地,大哥他应该是住在客栈里吧?至于哪家客栈,关静萱是真的不知道。 你连大舅爷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明天怎么去见他?京城这么大,客栈应该不少,运气好的话,能在回宫时限之前寻到,运气不好的话恐怕就是白跑一趟了。 那,那怎么办?不然我再去和皇后娘娘,明天就先不出去了,等寻到我大哥再。这么着,关静萱又准备往坤宁宫去。 哎,急什么。方谨言拉住了关静萱的胳膊,我已经让暗十七他们去打听去了,如果今天打听不到,你再去寻皇后娘娘都来得及。 听到方谨言这么,关静萱先是松了口气,夫君,还是你想的周到。 嗯,那么,你准备怎么谢我呢? 这还要谢?关静萱瞪了方谨言一眼,你早就想到了,怎么也不提醒我呢?我们就该等着暗十七他们先去查了我哥的住处,然后再去找皇后娘娘的,不然一会儿出宫,一会儿又不出,皇后娘娘指不定以为我是在戏耍她呢?万一皇后娘娘因为这个不高兴了,怎么办? 对此,方谨言却摇了摇头,还是应该先,若是皇后娘娘不允许咱们出去,那么就算查到了大舅爷的住处也没有什么用,不是么? 关静萱想了想方谨言的法,点了点头,也对,她其实并不能确定皇后娘娘是不是会让他们出宫,如果事先查了哥哥的住处,只怕算是揣测上意,是不大好。 暗十七他们,明天之前能查出我哥的住处吗? 应该可以吧。按方谨言所想,对于暗十七他们来,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再去找一次皇后娘娘了。 离殿试没有几天,潘云庭和关静远也不再天天埋头读书了。科举之事,都靠平日苦读和积累,临时抱佛脚求心理安慰的事,他们不怎么想做。 发觉了关静远似乎有些心事,潘云庭关心道:怎么了,难不成,是在担心殿试吗? 关静远摇了摇头,只是家中,本该来信了。 可能是怕来信让你分心,所以暂时不写了吧。 关静远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没有收到家中来信,他就总是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才 别自己吓自己,我们不过出来这么些日,能发生什么事? 第188节 也是。可能还是担心殿试,所以容易多想。关静远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 关静远和潘云庭结伴来京,本来也是想住在客栈里头的,不过他们来的有些迟,离闱场近的客栈都客满了,离的远的客栈,周遭环境倒是安静,但是因为人多,免不了嘈杂。 最终,关静远还是拿出了关静萱先前给她的银票,赁了一个院。虽然花销肯定比在客栈里头多不少,不过是个能安静读书的地方,银也算没有白花。 房门被拍响的时候,关静远的第一反应是同样要参加殿试的贡士来寻他和潘云庭,潘云庭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屋主? 早几天的时候,屋主来寻过他们,有个人想和他们一块儿住。如果他们同意的话,可以少收他们一些银。不论是关静远还是潘云庭,在殿试之前的这段关键的时间,都不愿意院里头突然出现一个不认识的人,即便或许能省下些银。 不然我们装作不在?关静远提议,他实在是懒得应付那个屋主。 这样的时候,你觉得屋主能信咱们不在吗?开门吧,不管怎么样,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咱们不同意,他还能强迫我们不成? 那你去应门吧。 潘云庭把门打开之后,真是吓了一跳的,因为门口站了两排劲装男,各个都神色肃穆,不像善类。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出宫(二) 潘云庭的第一反应,是关门。 但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关门的动作一顿,而后,他有些惊愕地看了眼从那些人身后的马车上下来的关静萱。 关静萱的脸上满是无奈,虽然是跟好了的,想要出宫,就一切都得听的安排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么安排的。不过出个宫,其实根本不至于要这么多人跟着吧?但是她答应在先,也不好临时反悔。若是她反悔了,也反悔了,那她才不知道去哪里哭呢! 虽然有些惊讶,关静萱居然会出现在京城,但是因为门口的这些人,潘云庭的目光更多地集中在关静萱脸上,观察她的表情如何。见关静萱脸上只有无奈,没有恐惧,潘云庭稍稍松了口气,也有可能,这就是方家的排场?富贵人家,果然是不同的。 才刚这么想,方谨言就抱着嘟嘟从马车上下来了。本来方谨言是想和那些侍卫一样骑马的,但是关静萱不同意,所以他就只能跟着关静萱一块儿坐马车了。 见到方谨言一脸的淡然,潘云庭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至于嘟嘟……潘云庭不敢多看,只怕想起安安。 院里头,关静远见潘云庭不过是去开个门,却久久不归,便扬声问道,“云庭,怎么了?” 听到了的声音,关静萱松了口气,这是找对地方了。也不想耽搁时间,关静萱冲着潘云庭点了点头,“潘,我是来找我哥的。” 其实就算关静萱不,潘云庭也明白。关静萱也不过是没话找话,因为安安存在过,所以他们之间注定会有隔阂。 “需要我避开吗?”潘云庭问了一句。 关静萱摇了摇头,有些话她没有对爹娘,既然当时忍住了,现在自然也能忍住不对。她今天就是纯粹来看看同在京城的,给他送点儿娘亲交待的东西。 因为潘云庭没有回应,所以关静远很快也走到了门口。见到方谨言和关静萱的一瞬间,关静远以为他在做梦。因为现实中,妹妹、妹夫此刻不应该身在京城才对。 “。”看到关静远,关静萱立马亲热地叫了一声。 “阿,阿萱?”虽然听到了关静萱的声音,关静远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吓了一跳吧?我和夫君刚到京城没有几天。” 因为太过惊讶,关静远没有注意关静萱话的内容。作为旁观者的潘云庭却微微蹙眉,因为关静萱他们到了京城几天了,那么他们是住在哪里的呢?为什么不一到京城就来找关静远呢?但这些,都应该由关静远来问,他么,应该算是个外人。 “有话进去吧。”潘云庭提议。 “啊,对,阿萱,谨言,你们快进来吧。”完这话之后,关静远才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些侍卫,“他们是……”关静远想了想,“镖师?”按照关静远所想,如果关静萱和方谨言要来京城的话,方老爷肯定是让人一路保护他们的,镖师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额……也算是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些侍卫的身份,关静萱就打算模糊过去算了,反正他们的身份在这会儿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们怎么到京城来了?”才一坐下,关静远就开口问道,而后不等关静萱回答,他又问,“爹娘和云樱他们,还好吗?” “是谨言,谨言有个亲戚是住在京城里的,他要回京城,所以我们一块儿跟过来看看。爹娘和大嫂,他们都好。起这个,娘亲还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来,就在外头的马车上,我一会儿拿给你。” 关静萱才刚完这话,一个侍卫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她放在马车上的包袱。安静地放下之后,他又快速地转身离去。 “呵呵,就是这个。” 得知爹娘和妻安好,关静远算是松了口气,幸好这几天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只是……他看了眼方谨言,又看了眼关静萱,再看了看大门的方向。 “那些……是哪个镖局的镖师?” 关静萱脱口就想‘皇家’,但是忍住了。开始睁着眼睛瞎话,“是方老爷请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是哪家镖局的,不过武艺都很高强。对了哥,还有几天就殿试了吧?你们有把握吗?” 科举这样的事,关静远可不敢大放厥词,“只能,我会尽力。” “哦,尽力就好。反正你还年轻嘛,就算……” 关静萱还没完,方谨言已经捏了捏她的手,“别乱话。” 关静萱其实也不想乱,只是她有些紧张,总觉得好像会看透什么一般。其实方谨言那么离奇的身世,如果他们不,真是很难猜到的。 “你刚才,你们已经到京城几天了,那么前头几天,你们都住在哪里?”潘云庭和关静萱都以为关静远刚才没有听清这话,没想到他听到了,这会儿还问了出来。 “嗯……住谨言他亲戚家。” “亲戚?很近的亲戚吗?如果不是的话,就不要麻烦他们了,你和谨言,还有嘟嘟,一块儿搬到我们这儿来住吧。”反正这租院的银,也是你们出的。 “额……倒是不麻烦的。其实还蛮近的,是谨言的大伯父。他们家很大的,我们住着挺好的。你和潘再过几天就要殿试了,我们住在这里才会打扰你们呢。” 关静远一边考虑一边点头,他倒是无所谓的,只是潘云庭,只怕看到嘟嘟会难受吧。想起嘟嘟,关静远朝着嘟嘟伸出了手,“嘟嘟?还记得舅舅吗?舅舅抱,好不好?” 长时间不见,嘟嘟连方谨言都能不认识,就更不要关静萱这个舅舅了,简直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可能因为方谨言和关静萱都在的原因,嘟嘟并没有觉得关静远的怀抱。只是并不大亲热罢了。 关静远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能看到嘟嘟朝着他笑的呢。 关静萱替嘟嘟笑了笑,“你别难过,嘟嘟就是个没良心的,一段时间没见他爹,他就连他爹都不认识了。” 第189节 “一段时间没见,是什么意思?” 关静萱本来是想安慰关静远的,嘟嘟连亲爹都能不认识,你这个接触的不多的舅舅就更不用了。没想到把他们路上分开走的事儿给透露了。 见关静萱不吱声了,方谨言笑了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来京城的时候,头几天,我和阿萱他们是分开走的,后来在半路上会和,才一起到的京城。” “哦,这么回事。”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四方城呢?我看不如等我们殿试结束,咱们一块儿回去。”关静远以为,同行的话,互相有照应,也省银。 “回去?等你殿试完了再吧。”完这话,关静萱假装抬头看了看天,“时间也不早了,谨言他亲戚家离这儿有些远,我和谨言他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努力。” 关静萱几乎是落荒而逃,看着她的背影,关静远若有所思,而后出言问潘云庭,“你有没有觉得,我妹妹她有点奇怪?” “是有点,不过应该没事,不然她也不能到这里来。” 上了马车之后,关静萱有些后悔出宫了。虽然来见了,但是除了送东西之外,似乎也没什么有意义的话,倒是仿若引起了他的怀疑。 “不是担心大舅爷吗?看着他安好,你这眉头怎么还是不展呢?” “我感觉,今天好像不该来,我话这么含含糊糊的……” “既然出来了,离和约定的时间又还早,不如……咱们逛逛京城?”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桃花(一) 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存在,有些事呢,没做的时候特别想做,做了之后又不免后悔,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不够周全。 虽然关静萱出宫的本意是看看一段时间不见的关静远是不是安好,但面对亲人的关心却只能绕圈或者干脆谎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所以对于方谨言的提议,关静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于是关静萱只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提前一点回去也没什么。” 不论来还是回,关静萱他们走的都是一条路。来的时候十分顺畅的路,这会儿却突然堵上了。且好一会儿,都没法动弹。 “怎么回事?”方谨言撩开马车帘,问外头的侍卫。 其实在方谨言发问之前,已经有侍卫上前去探查情况了,是以方谨言问了没有一会儿,便得知了答案,是前头的一品居,今天出了新品的糕点,路之所以会堵住,全是因为那门前排队的客人络绎不绝的关系。 听是糕点,方谨言转头看了眼关静萱,“阿萱,你想吃吗?”他们这会儿被堵在路中间动弹不得,前头不远是排队的人,后头的马车情况和他们差不多,也是被再后头的马车堵死,一辆马车堵着另外一辆马车的结果是,大家都不能动。而且大约和方谨言的想法差不多,既然被堵了,反正也是等,不如去一品居门前等着。 方谨言一直等着关静萱的回答,只要她点头,他立马就能下马车去。 关静萱看了眼他的脸,有些不放心地摇了摇头,“尝尝味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就别自己去了,让十七他们去吧。” “没事的,我的腰正好坐酸了,站一会儿也没关系的。”方谨言以为关静萱是心疼他,怕他站久了腿酸,但他的亲媳妇儿要吃的东西,他怎么能假手他人呢? “你要下去也可以,把脸捂好了再下去吧。” “诶?” “你的脸,太招摇了。” 方谨言:“……” 最后方谨言还是下了马车,他是抱着嘟嘟下去的,下马车之前,他是这样对关静萱的,“我抱着嘟嘟,这样其他人看到我的时候就都会知道我已经成亲了,就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了。阿萱你就安心等着我和嘟嘟一块儿给你排队买的糕点吧。” 方谨言抱着嘟嘟排在了不短的队伍里头,暗十七排在他的前头,暗十八排在他的后头,方谨言感觉后头的暗十八是个十分合格的暗卫,因为如果他没有特别注意的话,几乎是感觉不到暗十八的存在的。 与暗十八截然相反的是,暗十七那个活跃啊。仿若恨不能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一般的活跃,暗卫要求的低调,他似乎一点儿都没有的样。方谨言突然间就有些头疼起来。 “主,主?” 想着眼不见为净的方谨言才刚闭上了眼睛,就听到了暗十七的呼唤,不得已,他睁开了眼,方谨言很确定,如果他不睁眼的话,暗十七只会折腾出更大的动静来。 “嗯,什么事?” “主你能不能,借点儿银给属下?”暗十七十分真诚而期待地问道。 “借你银?”方谨言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听过跟主借银的属下。 “嗯嗯嗯。”暗十七猛点头,“好像听前头的人,这糕点不便宜,属下身上带着的碎银只怕不够。” 方谨言愣了一下,离开四方城之前,方老爷又给了他不少银,是京城比四方城大,要花银的地方只怕也比四方城要多很多。 “我身上有带银,这糕点的银我会付的。” “真的吗?主你真好。”暗十七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把方谨言给傻了。 在一旁听着他俩对话的暗十八扶额,“主,您还是把银借给十七吧,他之所以排队,不是为了帮您多买一份,是他自己嘴馋想吃。” 方谨言:“……”买给自己吃的,居然还排在他前头?好大的脸! 把银票递给暗十七之前,方谨言道:“要借银的话,就和十八换个位置吧。” 一品居毕竟不是新铺开张,虽然排队的人不少,不过铺里的伙计应对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因为一品居平日里的生意就一直都不错,今天只是更加忙碌一些罢了。 排队到了近前,方谨言才终于明白,这队伍之所以排得这么长,不光是因为出了新品,而是因为今天出的新品是不要银免费送的,当然,是在买够一定金额的糕点基础上才送的。 但据一品居的糕点从来都不便宜,比起平日里买多少都不送的情况,今天这样的情况,排队的很多人中应该都是冲着要占便宜的心理来的,自然也有平日里就很爱吃一品居的糕点,今天想要第一时间尝新的客人。 方谨言的运气不错,新品糕点卖到他就正好没有了。因为他还抱着嘟嘟的关系,一品居的掌柜还特别多送了一份新品糕点给他,方谨言本来是不想要的,他和别人花了一样多的银,却多拿一份赠送的糕点,似乎有些不妥。但掌柜的很有些坚持,今天一品居之所以会送新品的糕点,就是因为掌柜的家里近来刚添了丁,他想让大家和他一块儿高兴高兴。 方谨言之后,是暗十七。虽然他更嗜肉食,但是甜甜的糕点,他也是会吃的。听送到方谨言就不送了,暗十七不干了。 “为,为什么啊,我也排了很久的队啊。” “还能为什么,新品糕点都送完了呗。”暗十八在一旁悠哉道。 第190节 暗十七一脸悲愤地看着方谨言和暗十八,“你们串通好了的,本来我明明是排在前头的,主非让我排后头。十八,你这糕点本来应该是我的。反正你也不吃,银给你,糕点给我。” “谁我不吃,就不能有别人吃了?”暗十八把糕点往自己的怀里压了压,避开暗十七的贼手。 虽然还没排到方谨言的时候,一品居的人就已经出来过,新品糕点快要送完了,让后头的人不要再继续排队了,但是不信邪的人总是扎堆的,总以为自己会是运气好的那一个,劝不走排队的人,一品居的伙计也没法,只能回去和掌柜的禀告这事。 掌柜的略犹豫了一下,只能稍稍降低糕点的价格,给后头继续排队的客人一些优惠。但是今天生意极好,能用来优惠的糕点其实也是所剩无几的了。暗十七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些,也算对得起他这一场站。至于暗十七后头的人,方谨言并不关心,他只想快点儿回关静萱那里,估计等他们几个走回马车的时候,这条路应该也要通了。 才走了几步,方谨言就被人拦住了。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不过暗十七和暗十八,还有周围站在人群之中的侍卫也都警惕了起来。 “这,这位公,你手上的糕点,能不能卖给我一份?” 在这方面,方谨言其实还是很有些气的,他替阿萱买下的,那就都是阿萱的,怎么能转让给别人呢?于是十分干脆地摇了摇头,“不能。” “我,我们家姐,很爱吃一品居的糕点,今天我出门迟了,如果买不到的话……” “你们家姐会让你罚跪,打你板?”暗十七兴致勃勃地接了话。 “怎,怎么会?我,我们家姐人最好的了。” “既然你家姐人很好,那你就直接回去,你买不到不就好了吗?” “可是,可是我真的,我们家姐真的很想尝尝看一品居的新品糕点,听今天之后,还要再过几天才会正式卖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桃花(二) 且不那一份新品糕点是送的,方谨言根本不知道价值几何,就算知道,托方老爷的福,方谨言从到大都是不缺银的主儿。此刻,他只想快点儿回关静萱身边,等着阿萱表扬他,于是面对跟前这个有些絮叨的丫鬟,方谨言只是有些不耐烦地道,“我不是了吗?不卖!”要不是抱着嘟嘟,又拎着糕点的话,方谨言都想直接伸手给她拨开,让她不要挡路了。 听到方谨言的回答,那个丫鬟悄悄地隔着裙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瞬间就泪眼汪汪了,刚才她虽然是对着方谨言他们话的,但是并没有抬头,这会儿一抬起头来,暗十七和暗十八都有片刻的愣怔,因为……这个丫鬟还颇有几分姿色。 特别此刻泪眼朦胧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地美。因为她的头还是没有完全抬起来的缘故,似乎显得眼睛特别地大。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丫鬟,方谨言或许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是一看清她的容貌,方谨言就有些警惕了起来,以一个丫鬟的身份来,她似乎也长得太出众了点。万一被阿萱看到他和美人话,那他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警惕之下,方谨言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虽然皇宫之内未必能找得到合用的搓衣板,但是万一这一路上有卖的呢?想到这里,方谨言觉得膝盖似乎隐隐地麻疼了起来。 “拜托,就一份,可以吗?”这丫头虽然没有明,但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因为方谨言有两份,所以即便匀给她一份,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方谨言避开了她期待的目光,掂了掂怀里的嘟嘟,有些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这其中一份呢,是买给我家媳妇儿的,这另一份呢,是一品居的掌柜的送给我儿的,你想让我怎么卖?” 方谨言这么,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一份是给媳妇的,一份是给儿的,很明显,两份都是不能割爱的。至于如果对方嘟嘟那么,吃不了糕点,那么他也准备好了辞,他家儿是,但是年纪并不代表不能有孝心啊,他家儿这份糕点是专门留着孝敬他娘亲,也就是他媳妇儿的。 见对方虽然依旧泪盈于睫,但似乎已然词穷,方谨言微微翘了翘嘴角,“这位姑娘,麻烦让个道。” 暗十七巴巴儿地看了眼暗十八怀里的糕点,如果那份糕点是他的,他一定会为了止住美人的眼泪匀给她,难得遇上这样的美人,就算是白送,其实也是可以的。 夏婉如藏在衣袖下的两手,都握紧了拳头,但她还是缓缓地让到了一边。 暗十八紧跟上了方谨言的步伐,暗十七依旧不时地看夏婉如。方谨言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暗十七依旧在原地,有些不悦地开了口,“十七,你走不走,不走的话,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听方谨言了这话,暗十七这才跟上。 方谨言脚步轻快地往马车那儿走。一品居的糕点也卖的差不多了,待到他们回到马车之上,这路也应该差不多通了。 “阿萱,我和嘟嘟回来了!”才刚到达马车边,还没掀开马车帘,方谨言先出了声。半响,没有得到关静萱的响应。 方谨言一愣,把嘟嘟往暗十八手里一递,糕点盒随意一放,缓缓地掀开了马车帘。看到马车之内的场景之后,方谨言缓缓地松了口气,笑了出来。怪不得关静萱没有理会他,原来是睡着了。也对,他们排队的时间确实不短,这会儿又是容易瞌睡的时辰,关静萱会睡着也是很正常的事。 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方谨言从暗十八手里接过了嘟嘟,又把糕点盒在马车内摆好,然后把嘟嘟往马车上他专用的摇篮一塞,悄悄地凑到关静萱身边,缓缓地把她的头摆到了自己膝盖上,弯腰以唇轻触她的额头,嘴角带了丝满意的笑容。 却夏婉如,在方谨言回马车之后,她也上了附近的一辆马车。车内,两个女见她上车,嘴角似乎都强忍着笑意。 不多时,一个女问,“婉婉,咱们的免费糕点呢?” 另一个女答道,“可能还在一品居厨房的锅里吧?不然,婉婉你再去等一等,问一问?” “不行,我忍不住了。”完这几个字,她先笑了一通,“婉婉,我就跟你了,随便找个长相一般的,只要你使出你那大杀招,不用哭得梨花带雨,只要稍稍红了眼眶,就够能让人心疼的了,你却偏偏听月儿的,找那么一个长相出众的。凭他的长相,我估计,见过的美人应该不少。” 夏婉如哼了一声,“你们这么能言善道的,不如下一回,你们去,我在马车上等着你们?坐享其成,谁不会啊?” “哎呦喂,别啊,我可不行,我这模样,要是穿上丫鬟的衣裳,真被人当成丫鬟,使唤我怎么办?我可忍不住我那暴脾气,倒是月儿,可以试试看。月儿,你在看什么呢?” 被柳清影一拍,上官月吓了一跳,“没什么,我在看那辆马车。” “马车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两匹马,几个轮吗?” “那辆马车好像有些眼熟。” “月儿,你在笑吗?哪有人对马车眼熟的啊?要是眼熟,不是也应该对坐马车的人,或者驾马车的人眼熟吗?” “不,那辆马车,我觉得我姑母好像是坐过的。” “你姑母?你的哪一位姑母?”柳清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会是……里头的那一位吧?” “嗯,就是那一位,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刚才和婉婉话的那个男,我怎么看着,是上了那辆马车呢?难道他也是从……” “原来是个内监啊?怪不得,怪不得婉婉这回都哭出泪来了,他也无动于衷。也对,我远远看着,他那张脸,白白净净的,确实……” “他才不是内监呢。他了的,那糕点是卖给他妻的,还有一份,是一品居的掌柜送给他儿的,一个内监,怎么会有妻和儿呢?” 听夏婉如这么,柳清影神秘一笑,“婉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有些权势的内监,很多在宫外都有妻房的,至于儿,恐怕是从远方亲戚那儿收养来的吧。那些个内监啊,身上少了男最该有的东西,多少都有些问题,想要靠这些来证明自己还是个男。哼,其实都是自己骗自己的。” 柳清影以为她这么一,不论是夏婉如还是上官月都该有些反应,但是她们都没有,好似还都有些出神,“你们怎么啦?好吧,我也觉得,他那样的长相,做个内监,有些可惜了。不过这人身上的部位吧,切下来了,就安不回去了,可惜也没办法啊。” “柳清影!” 第191节 “诶,我在呢,耳朵也好着呢,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你能不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吗?污耳朵。” “我什么啦?我是,如果手指啊胳膊啊,不心被砍掉了,虽然可惜,不过也接不回去了,你听成什么啦,婉婉?” “你……” 把夏婉如气得半死,柳清影又笑嘻嘻地道:“哎,虽然今天吃不到免费的糕点了,不过……咱们还是得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我这肚,可是有些饿了。我大哥常,我这脸啊,身就不能瘦,瘦了就显得头特别大,那就更难看了。” “你哥这么你,就是变相你长得不好看,你居然也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啊!我一转头就告诉我娘了,我娘那脾气,比我还差呢,我哥那回,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桃花(三) 听柳清影所言,夏婉如频频摇头,上官月只是莞尔一笑。 和肚饿的不行,据不吃东西就会饿死的柳清影一块儿去吃了些点心后,三人各自回府。 夏婉如才一下马车,就被夏夫人给逮住了。 “你又穿着下人的衣裳出去了?要是被你爹知道了,他要给你上家法,娘可不管。” “娘婉婉是您亲生的,您可不能不管我啊!”夏婉如和夏夫人撒了半天的娇,直到夏夫人脸上有了笑容,夏婉如才问,“娘,平时这个时候,您不是都在憩吗?怎么今天,不困?” 听夏婉如问起这个,夏夫人叹了口气,“娘刚从上官府回来。” “啊?您去月儿家啦?月儿家今天有办花宴吗?” “不是,是你上官伯母找娘过去,要和娘商量事情。” “商量事情?”夏婉如先是很迷茫地看了夏夫人一眼,而后眼前一亮,笑意难掩道,“哦是月儿和二哥的婚事吗?要我,他俩的婚事早就该定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青梅竹马,从就在一块儿,成亲是天经地义的事。” 夏夫人摇了摇头,“不是商量他们的婚事。”两家的婚事之所以一直没有定下,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夏婉如口中的青梅竹马,其实不过是夏明宇的一厢情愿,上官月那孩,眼光高着呢。 “是你的婚事。”也许,还有上官月的。 “我的?”夏婉如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本来就不,这会儿一瞪,好像半张脸都是眼睛似的。完,她眨了眨眼,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人家,年纪还呢!现在谈婚事,是不是太早啦?”完之后,夏婉如看了眼夏夫人,然后清了清嗓,“嗯……不过,娘替我相看的,是哪家啊?”她长得这么好看,她将来的夫君也得好看才行,至于好看到什么程度,今天在一品居前遇上的那个男,就还不错,只可惜,他已经成了亲了。 “唉,你先去换身衣裳,娘在和你慢慢。” “什么?宫里?皇上的年纪的都能当我爹啦!” “什么呢!声音点儿!”一听夏夫人要让她进宫,夏婉如一下就炸了,声音自然而然地就扬了起来。 “娘,我不去,不然在选秀之前,你随便给我定门亲事吧。也不能随便,找谁呢!” “不是皇上,是……”在称呼上,夏夫人纠结了好一会儿,“应该是未来的皇上。” “未来的皇上?什么意思啊?” 见女儿一脸懵懂,夏夫人摇了摇头,这样单纯的女儿,她怎么舍得,怎么敢让她进宫去,宫里的那些女人,就没有一个不苦的。天天,不,时时刻刻都在比,都在斗,或许她应该和上官夫人做一样的选择,就如婉婉刚才所言,在确实的圣旨下来之前,先给婉婉寻一门好亲。 “没什么,这事儿还没定,婉婉你放心,娘会尽快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另一边,上官月一回府,就被上官夫人叫了过去。 “今天,婉婉她娘来过了。” 听到这个,上官月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皱。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嫁到夏府去?你不是一直和婉婉很要好的吗?”自古婆母、姑都是新媳妇进门之后的槛,如果上官月嫁的是夏家,那么上官夫人就不用替她担心这些了。 “娘,和婉婉要好是一回事,嫁到夏家,又是另一回事。我不是和您过很多遍了吗?婉婉的二哥,我也是当做二哥看的,妹妹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哥哥呢?那不是很奇怪吗?” “可你并不是婉婉,也不是明宇的亲妹妹。” “娘,我和夏家二哥,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反正我是不能嫁给他的。” 听上官月这么一,上官夫人叹了口气。 “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姑母,给咱们传信了。” “姑母的信?姑母什么了?”上官月想了想,却想不出所以然来,最近除了科举之外,朝廷之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 “你姑母猜测,储君之位,只怕不久之后就要定了。” 听了娘亲的话,上官月虽然很是惊讶,但是只惊讶在了心中和面上,并未惊叫出声,失了仪态。略缓了缓,上官月还算冷静地问道,“储君……是忠王世吗?”只是,忠王世是什么时候入京的,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呢? 其实她们平日里谈心的时候,偶尔也会谈及忠王世,猜测忠王世之所以已过弱冠之年,却并未成亲,也未定亲,正是因为有望坐上龙椅,想要登基之时,把能娶的京城贵女都给册封了。 在收到德妃的信之前,上官夫人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已经看过德妃送来的信,上官夫人摇了摇头,“不是忠王世。” “不是?”这下,上官月就更惊讶了,“难道……是姑母或者其他嫔妃,有孕了?”如果宫中有妃嫔有孕,那么这是天大的好事,不该一点儿消息都没透露出来。再者,就算是有孕了吧,万一不是位皇呢?难道他们朝,要有女皇了不成? 上官夫人又再摇头,“……听你姑母的意思,那人和忠王世的年纪相仿,皇上虽然没什么,但是已经在考虑太太傅的人选了。” “那人现在住在宫里头?” “嗯,你姑母是这么的。” “是不是长得……”到一半,上官月停了下来,“姑母有没有,他是否已有婚配?” 第192节 听上官月主动提起这个,上官夫人刚才犹豫了半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话题,终于能了,“确实已有婚配,还……” “还育有一?” “你怎么知道?” “……女儿只是猜测。和忠王世年纪相仿的话,按常理,不是应该已经成亲生了吗?” “月儿啊,虽然你姑母的意思,凭咱们的家世,你若是进了宫,他那个原配妻,肯定比不过你,但是……”但是即便只是名义上为妾,上官夫人都有些接受不了。她的女儿,怎么能与人为妾呢?即便是皇家,也不可以。 “不如……娘尽快给你寻一门亲事吧,你可有合意的人家?若是有的话,娘托人去问问话。” “娘……这些都只是姑母的猜测,您别想太多,也许皇上只是接他们进宫做客?并没有旁的意思呢?至于太太傅,或许哪位娘娘真的已经有了身孕了,但是月份尚浅,所以不方便昭告天下。” “问题是,你姑母还让你过几天进宫一趟呢。”因为德妃让上官月进宫,所以上官夫人才觉得,这事只怕不假。德妃娘娘能坐稳妃位,对于皇上的想法,多少还是能有些揣度的。 “进宫?”上官月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 如果不是马车不能往宫里走,方谨言还会放任关静萱继续睡,即便,他的腿早就被关静萱的脑袋给压麻了。 即便方谨言是迫不得已的,关静萱依旧有些生气,被吵醒的时候,关静萱的脾气总是不好的。 腿被压麻,手还被狠狠拍了一下,依旧要好声好气地和关静萱话的方谨言觉得自己有些命苦,“阿萱,咱们到了,你不会想一直睡在马车里头吧?” “诶?到了?到哪里了?”关静萱这么一,方谨言顿时肯定,她已经睡懵。 “还能到哪儿?咱们回宫里了。” “宫里……哦。”关静萱又愣了一下,“嘟嘟呢?” “他啊,嫌车里闷,一直闹腾,我就让十八他们给他抱出去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家书 关静萱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打了个哈欠,“那咱们也下车吧。”完,关静萱一个猫腰,掀开马车帘,很是轻松地跳下了马车。然后在马车边等了半响,没有看到方谨言下来。关静萱挑了挑眉,唤了声,“夫君?” 该不会,把她弄醒了,他自己却睡着了吧?不会这么离谱吧?摸了摸酸疼的脖,敲了敲略疼的背,关静萱以为,在马车上睡觉,真是不明智的做法。 稍稍缓了缓筋骨,关静萱重新掀开了马车帘,她在车边活动了这么久,方谨言居然还保持着她刚醒时候的姿势,坐姿那叫一个悠闲。 “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下来?” “嗯。”方谨言应虽然是应的,但是却没有动作。 “你怎么回事啊?天色可不早了,从这儿走到宫里,可得走一段呢,你再磨蹭下去,咱们都要赶不上晚膳了。” “唉。”这一回,方谨言叹了口气。而后很是艰难地挪了挪腿,“你别急,我再缓缓。” 这一下,关静萱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妥。因为他的双腿不是自主移动,而是用双手慢慢挪动的。 “腿怎么了?”突然之间,关静萱想起了她被叫醒时候的姿势,难道……关静萱立马又回到了马车上,犹豫了一下,伸手戳了一下方谨言的腿,她轻轻一戳,方谨言的反应却特别大,这下,关静萱终于确定了,“腿麻了?因为刚才我枕着你的腿睡?” “嗯。”方谨言点了点头。 “傻不傻啊你,腿麻了就呀,我给你揉揉。”着,关静萱就要伸手。 “诶诶诶,别,不动它,一会儿也能好。” “揉一揉好得更快,忍着点。”然后……马车之上就传出了方谨言有些不可描述的声音,暗十七和暗十八对视了一眼:“……”他们是一直站在这里知道情况,不会误会,若是再有人经过这儿,恐怕就不准了。 好在,正如关静萱所言,揉一揉好得更快。 嘟嘟本来在暗十八的怀里待得好好儿的,一看到关静萱,立马就朝着她伸出了手。关静萱才刚接过他,还没走几步,方谨言就话了,“还是我抱着嘟嘟吧,这最近又重了些。” 关静萱回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脸看到他的腿,最后定格在他的腿上,“这回还是算了吧,你的腿刚好没有多久,万一走不稳,把嘟嘟摔了怎么办?” “已经没事了。”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事,方谨言还在关静萱跟前跳了好一会儿。 “行了,别跳了,又不是兔,别把腿跳抽筋了。我先抱着嘟嘟一会儿,如果抱不动了,再给你抱。” 事实上,今天的关静萱好像热别有力气,一直抱着嘟嘟走到他们的住处,把嘟嘟重新放回了摇篮里,关静萱才发现,她的胳膊有些酸疼。 “来,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关静萱朝着方谨言伸出了胳膊,“给为妻的捏一捏,解解乏。” 一品居的糕点,关静萱自然是要吃的,毕竟是方谨言和嘟嘟一块儿排队给她买的。为表忠心,方谨言还把夏婉如的事情提了下,着重明他是如何严词拒绝把多余的那份糕点卖给她的。 关静萱听到的重点,却不是这个,“哦你的意思是,那个丫鬟长得很漂亮?” 方谨言被问得一噎,“也……也不是很好看,在我看来,比不过阿萱你,一根汗毛都比不上。”最后那一句,是方谨言特别加上的。 “哦,你还比较了?看来,看得很认真嘛!” 发觉关静萱的语气不对,眼神、脸色也都随之开始不对起来,方谨言暗恨自己的多嘴,这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本来是想表忠心的,这下倒是被怀疑忠心了。 “不是,是她一直挡在我跟前,我才顺便,顺便看了一眼的,其实,没看清。”这样的时候,看清也要没有看清了。 “没看清都能知道她长得挺好看的,要是看清了,我岂不是要多个妹妹了?” 方谨言终于知道,但凡女,都是会无理取闹的,只要她们想。 “不然咱们不提这事了,还是吃糕点吧?趁新鲜。” 不得不,京城里头的人,味觉还是很好的,一品居的糕点,确实挺好吃的。但关静萱更怀念娘亲的味道。从到大,第一次和娘亲隔得那么远。今天,此刻,关静萱才深有体会。 突然之间,关静萱就想给关老爷、关夫人他们写信了,到了京城这么多天,居然一直忘了给四方城的爹娘报平安。也许是因为第一回待在需要寄信回家的地方。 第193节 关静萱写完信后,稍稍吹了吹,拿到一边晾着,转头问方谨言,“夫君,你要不要也和爹他报一声平安?” 其实刚才看关静萱在写家书的时候,方谨言就已经想起方老爷了。他是该给他写封信,在他还是方谨言的时候。离开四方城的时候,方老爷没有多些什么,只是看着他,只是给他塞银票。除了血缘关系之外,方老爷真的就像是他的亲爹一般。 “嗯。”想到这里,方谨言低下了头,想要掩住微红的眼眶。但他的声音,已经与平时有了不同。关静萱也不拆穿,不论方老爷是不是谨言的生父,这么多年的感情,总不会是假的。不会因为不是生身父亲,这么多年就都烟消云散。 关静萱笑了笑,“我在心里和爹娘了下,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去方府看看爹。他们年纪相仿,应该有些话的。” “嗯。”方谨言继续点头,换了张纸,被换掉的那张,沾了他的泪水,模糊了字迹。 “我离开家的时候,就和我爹娘过,以后有可能的话,让我爹到京城来做官,你也可以跟爹,让他把生意挪到京城来。京城繁华,赚银的机会很多,至于靠山……以后你,就是他的靠山。” “嗯。”方谨言还是没话,但是关静萱知道,他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父母在,不远游。他们迫于无奈地来了京城,最好的方式,还是将爹娘也都接到京城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殿试(一) “马上,就要殿试了。” 从昨天宣召方谨言开始,方谨言的最多的,关静萱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刚开始的时候,她也会跟着他紧张两下,听的多了,就只剩下‘烦’这一种感觉了。 “知道啦,知道啦,夫君,你都了好多好多遍了。”关静萱揉了揉耳朵,觉得她的耳朵应该都起茧了。 “我,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有什么张的啊?该紧张的,应该是我他们那些贡士吧?你只是看着他们答卷罢了,有什么可紧张的。”命人准备地十分周全,基本上,方谨言只要人到就行。 替方谨言整了整衣领,关静萱往后退了几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嗯,这身衣裳,很合身,看着……颇有气势。去吧,夫君,时辰也差不多了。” 方谨言出门走远,再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关静萱回了屋,轻轻晃了晃嘟嘟的摇篮,“嘟嘟啊,娘亲只希望,你大舅舅不要受到太大的惊吓。”在大殿之上见到你爹爹的时候。 嘟嘟睡的香甜,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当然,嘟嘟这么的年纪,就算醒着,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她想要的回应。 关静萱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如果能跟着方谨言就好了,跟着他看一看看到谨言会是什么表情。随后,关静萱又想,为了好,还是希望老天保佑,写完殿试题目之前,不要看到方谨言吧,不然受到太大惊吓,什么都写不出来了,那就糟糕了。 事实上,殿试的时候,是不会亲自全程督考的,毕竟殿试并不是一个短暂的过程,要让这个一国之君仿若无所事事一般盯着一群贡士们答卷,几乎是不可能的。 方谨言随着进保和殿的时候,依旧紧张得厉害,只是面上不太显,即便这会儿,大殿里头除了他们,只有一群太监、宫女。 不多时,大殿的正门重新打开,这是贡士们进场的时间到了。方谨言看着他们在宦官的指引下,慢慢走进大殿,有条不紊地点名、阅卷、赞拜、行礼之后,来到属于他们各自的书案之前,开始准备考试。 最初贡士们一个一个大殿的时候,方谨言还在仔细观察,想要从中找出大舅爷关静远来,但随着大殿之中的人数越来越多,方谨言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发僵,原来站在高处看着一群人,是这样的感受,并没有高高在上的那种优越感,反而,有些无措,方谨言此刻更想做的是,走下这并不太高的台阶,和他们站在一块儿,在人群之中隐藏自己,而不是站在高处,任由他们抬头观看。 当然,方谨言的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殿试不是一般的事,在觐见之前,这里所有的贡士都是和礼部特定官员学过礼仪的。下跪的姿势、行礼的动作,出的话,都是有矩可循的。做错任何一件,都是逾矩。后果如何,没有人敢赌。毕竟走到殿试这一步,不论这殿上的谁,都不是一日之功。 当所有贡士们一块儿跪下,山呼万岁的时候,方谨言也有那么些下跪的冲动,给他身侧坐着的那个天下之主。但下意识的,方谨言就是知道,是不会愿意看到那一幕的,于是方谨言不但没有屈膝,反而挺直了脊背。只是目光,依旧只是越过殿中众人,落在大殿的大门之上。 眼角瞄了一眼方谨言,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而后冲着跪着的那两百多名贡士道:“平身。”过了今天,这些人里头,会有一部分变成他的‘爱卿’,当然,能被他如此称呼的,应该只有其中的一部分人而已,也或者,一个都没有。 贡士们起身的时候,也站了起来,接下来的时间,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让贡士们安心考试,有在,只怕在场的多数人都没有办法发挥平日正常的水平,毕竟天有天威,而下头的贡士们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直面天威。 “还愣着做什么,随朕走。” 方谨言发现殿下的贡士都不敢抬头之后,有些肆无忌惮起来,飞快地寻找关静远的身影,就怕一会儿回去,关静萱可能会问起,这才刚看到潘云庭呢,已经出了声。 “是!”方谨言连忙应道。而后有些遗憾地又回头看了眼,也不知道大舅爷究竟是站在哪里,他明明很努力看了,却依旧没有看到。 “今天的殿试,你怎么看?”走到一半,突然回头问道。 方谨言被吓了一跳。怎么看?他也没有看到卷,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答。太监、宫女有规矩?没规矩的话,也不能在御前伺候吧? “人……人挺多的。”听到方谨言的答案,眉头一挑,方谨言一惊,又道,“人才济济!” 其实也不过就是想让方谨言涨涨见识,并没有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出乎意料的答案。 方谨言回来的时候,关静萱有些惊讶,“殿试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么点时间,够答卷的吗?够批卷的吗?够出结果的吗? “没有,他们还在答卷呢,是我们先回来了。” 关静萱一直以为,所谓的殿试,就是皇上监考的考试,原来不是的吗?这么想着,她问出了口。 方谨言摇了摇头,“还真不是。我看着,皇上就是进殿接受他们参拜的。” “那,你看到我了吗?” 方谨言自然不好意思,他因为有些怯场的关系,一直看着大殿的大门,所以没有在有限的时间内发现大舅爷的踪迹。于是只道:“人有些多,时间又太短,我还没看到大舅爷呢,已经跟着皇上出殿了。”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不过……我没有看到你吧?”关静萱其实更担心这个。 “肯定没有。” “你不是没有看到我在哪儿吗?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殿试(二) “这一点啊,我还真的能肯定,你那些贡士们应该是被事先交待过了,不能抬头冒犯皇上的天颜,所以一直都是低着头的,除非大舅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不然……肯定是看不到我的。” “那就好。”关静萱松了一大口气。 “我也不是夜叉,大舅爷就算看到我,也没有什么吧?”方谨言有些不高兴地道。 “哪儿有长得谪仙一样的夜叉啊?可是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时候,那里是什么地方,我要是在那儿看到你,看到你站在皇上身边,恐怕他会比看到夜叉还害怕的吧!” 方谨言站在关静远的立场想了想,好像还确实是这么回事。 第194节 “不过,皇上今天让你穿成这样过去,就是让你看着那些贡士们进殿,看着他们下跪,山呼万岁,就没有别的了?” “嗯。”方谨言点了点头,确实就是这样,感觉更像是,让他去练胆。 “就这么点儿事儿,你事前还紧张了那么久。”关静萱摇了摇头,只觉得不值。 “怎么是一点儿事呢?你知道我站在殿上的时候,下头同时站着多少人吗?” 因为关静萱是女,所以关老爷并未和她提过殿试的事,一辈都不会遇上的事,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主要殿试并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是很严肃的存在。 按关静萱所想,虽然这个科举是三年一次的,但是朝内本就只有那么多官位,要是再一次选拔很多人的话,那么岂不是……很多人都要白考科举,做不了官。而且如果人数多的话,科举也就不会是那么难的事了吧? “七八十人?”其实关静萱更想四五十人,状元榜眼探花,然后后头再跟着四十多个进士,在她看来,已经很多了,但是听着方谨言的话,觉得四五十个人可能少了点儿,于是又加了几十个。 “虽然我没有确实数过,不过肯定是一两百人的。” “那么多人?不会吧?”关静萱实在想不通,朝内需要那么多年轻的官员吗? “怎么不会?如果和在方府里头一样,只有几十人,我会腿软吗?”方谨言只是这么顺嘴一,关静萱却歪了歪脑袋,而后视线下移,看向了方谨言的腿,“腿软?你吗?” “额……我意思是,哎呀,那个不重要,反正确实是有那么多人的。所以,你觉得你会考的如何?” “我?嗯……”关静萱假装努力地想了想,“一甲是不要想了,二甲有些可能性,不过名次,应该不会很靠前。不过不管我爹娘,还是我,都没有太大的野心,做个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一方的父母官,至少那一片,还是能做做主的。” ‘为祸一方’这样的玩笑话,因为这是在宫里,关静萱是不敢出口的,就怕有人当了真。到时候倒霉的,恐怕就是她了。 殿试结束之后,潘云庭在大殿之外等着关静远,和他一块儿出的宫。 见关静远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潘云庭有些迟疑地问道,“还在想策论的事吗?”其实在潘云庭看来,都已经出了宫了,这策论写的好坏也已经都成了定论,再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他们能做的,已经只剩等消息了。反正最差,也会是同进士。 “不是。”关静远摇了摇头,“刚才在大殿之上,我好像听到……”到一半,关静远摇了摇头,这世界之大,人的面容都能有所相似,更何况是声音。若不是当时不能抬头看,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他真想看一看那个出声的人。 “你听到什么了?难道有人舞弊?”完之后,潘云庭稍稍掩了口,应该是他想得太多,殿试已经是科举的最后一步了,谁又会在这样的时候乱来呢?稍稍不注意,前头几年所有的心血都会付诸流水,很可能还会获罪。 “怎么可能?应该是哪个宦官话,我听着声音有些像个故人,所以有些惊讶。” 关静远这么一,潘云庭面上的表情就更奇怪了,“你有故人,进了宫,做了太监?” “声有相似罢了。” “哦。”潘云庭伸了个懒腰,“不管怎么,终于能好好休息几天了。”在放榜之前。 “你真能放心休息?”关静远有些怀疑。 “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反正这一回,我已经尽力了,如果结果不好,大不了三年之后,我再来一趟京城就是。” “你倒是豁达。”听潘云庭这么,关静远笑道。 “你呢?如果这回结果不好,三年之后,你可会再来京城?” 虽科举,很多人也许会在上头耗费一辈的时间。但潘云庭觉得,关静远不像那样的人。他其实也不是,只是他没有更好的退路。 “我吗?如果这回结果不好,那我就……开个私塾,教书去,怎么,我也是经历过殿试的人。还是有些心得的。” “私塾啊?好像不错的样。记得给我留个位置,我要实在当不了官,也去做个教书先生。我当不了,我的学生当了,也挺光荣的。” 这一天,柳清影、夏婉如和上官月又聚在了一块儿。 夏婉如很是忧郁,不时地叹气,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的样。 “婉婉,你怎么了?”柳清影拍了拍她的背,想让她挺直脊背,显得精神一些。 “还不是我娘,原来也没见她那么着急给我定亲,这几天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天天拉我去庙里上香,是求姻缘,其实我都知道,还不是变相的相看吗?” “这几天……天天?老实交待,你都见过多少个青年才俊了?”着,柳清影冲着夏婉如挑了挑眉。 “哪儿有什么青年才俊啊?都是一些愣头青。看到我就……” “就怎么样?”柳清影凑近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满脸通红……话结巴。”夏婉如颇有些嫌弃地。 “每一个都是吗?”那夏伯母的眼光也太差了点。 “话的是,没话的,可能是不出吧。还是月儿好。” “月儿好?月儿怎么好了?” “月儿有我二哥啊!我二哥可出息了,这回的殿试,他好像很有把握的模样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殿试(三) 夏婉如一边着,一边悄悄地偷瞄上官月的反应,但让她失望的是,上官月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好像她刚才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柳清影是一贯没心没肺的,一听夏婉如起这个,顿时兴奋了起来,“好啊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事,居然只瞒着我一个。” “瞒着你什么啦?”夏婉如揉了揉被柳清影掐疼的胳膊,有些垂头丧气地问。 “还有什么?月儿都快给你做嫂了,人生大事啊!我怎么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哥哥呢?不对,婉婉你大哥怎么就成亲地那么早呢?不然我给你做大嫂,月儿给你做二嫂,那我们就真成一家人了,这一辈都能在一起了。” 柳清影这么的时候,上官月的面上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没有待嫁少女应有的羞涩,但柳清影没有注意到,只自顾自地的高兴。 夏婉如却看得很清楚,她推了推柳清影,柳清影已经到以后她们各自成亲,要是生了孩要结成儿女亲家了。 “别瞎猜了,月儿和我二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二哥挺好的。” 第195节 “啊?没什么啊!你早啊。抱歉啊月儿,是我想太多了。”这种乱点鸳鸯谱的事,平日里柳清影是最瞧不上的,没想到她居然也做了一回。 上官月摇了摇头,“没事。点心都上来一会儿了,再不吃,就要凉了。” 一提起吃的,柳清影的眼睛、手和最多顿时都开始忙碌起来,“对对对,凉了就不好吃了。” 柳清影在一旁专注地吃着点心,上官月走到了窗边,往外眺望。 “月儿。”夏婉如走到了她身边,唤了她一声。 上官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在听她话。 “我二哥他,真的很喜欢你,月儿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他吗?” “婉婉,伯母回家的时候,没有和你什么吗?” “什么?……上官伯母没有答应你和我二哥的婚事。” “还了什么别的吗?” “嗯……然后就是要给我亲了呀。而且最近,我娘亲很积极呢。” “婉婉,你想进宫吗?” “进宫?”因为没有女,所以皇宫里头并没有花宴一,夏婉如很少几次的进宫经验,都是因为陪着上官月去见她的姑母。“难道你姑母又让你进宫陪她了?” 犹豫了一下,上官月点了点头。虽然她以为的陪伴也许和夏婉如以为的不一样。 “实话,不大想。宫里规矩太多啦!随便遇见个人,都得下跪。上回去,我的膝盖都跪青了。” 听夏婉如这么一,上官月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那也好,那就听你娘亲的话,早点儿定亲吧。”在皇上宣布储君的人选之前。 “咱们年纪一般大,你都还没定亲,我着什么急呀?” “我,我可能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这之后,上官月就只是笑而不语了。 “你们还在那儿悄悄什么呀,这么多点心,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啊?还不快点过来,一块儿吃。” 几日之后,方谨言又被传召,上一回是因为殿试,这一回依旧和殿试有些关系,因为那一天他是亲眼看到了殿试的开头,而这一天,应该是见证殿试的结果。 这几天之中,一众贡士的卷已经由读卷官轮流传阅,将几名官员最看好的十份卷敬呈,由他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三人称‘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二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称‘进士出身’。 因为上一回已经紧张过了,但是最后发现是白紧张,所以这一回方谨言沉着了许多,临出门之前,还和关静萱讨论今天的这身衣裳和上回的那身衣裳都有什么差别。 方谨言真是一点儿都不紧张的,因为上一回,那些贡士们都没有一个敢抬头的。本来以为,这一回也不会有太大的不同,但让方谨言有些傻眼的是,这一回下头站着的,分明不是上回那些贡士,看着更像是……不,应该就是文武百官,天天上朝面圣的那种。这也就意味着,他会被看到,文武百官每日列朝,有些可能天天都会有事起奏,和皇上话的时候,自然是要面向皇上的…… 如果他们和皇上话的时候,看到他这么个陌生的面孔站在身边……方谨言简直无法想象,他们会如何想他、看待他……虽然,那些好像也并不是太重要,因为最重要的是怎么想他、看待他。 此刻的宫殿之内,读卷官将他们选出的十份卷读完之后,置于案前。将卷看得十分清楚,他身边站着的方谨言亦然。但看的是字迹、名字、籍贯,而方谨言看的,是卷上头的圈圈叉叉…… 方谨言自然不会那么傻,以为这些都是那些贡士们在自己的卷上做的记号,卷要保持整洁,这只要是个人都应当知道,即便他不参加科举。 方谨言看到的圈圈叉叉,都是读卷官在卷上做下的记号,记号有五种,圆圈、三角形、斜杠、横线,叉叉,得到圆圈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在所有的试卷中,选出得到圆圈最多的试卷面呈给,由他来决定最终的一甲名次。 因为怕问他些什么,同时也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在面对这么多官员之时不会因为太过紧张而出什么糗,所以读卷官在读那十份卷的时候,方谨言也听得十分认真,虽然认真的结果是……他几乎听不大懂他们都写了些什么。 方谨言有多少斤两,是略知一二的,这十份卷能呈到他跟前,这些写卷的贡士,那都是考科举的佼佼者,至少这一届是,以方谨言的水平,恐怕连个秀才都难考上,是以,根本就没有打算问方谨言什么问题。 他要教方谨言的是…… “诸位爱卿以为,这其中,哪三份最为出众?”自己不知道答案的时候,可以试着把问题甩给大臣们,让他们去争论,给他一个大致的结果。 大臣们面面相觑,半响没能出话来,因为十分惊讶。往日里,这事都是自己决断的,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少有插话的余地。一般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今天被问起,答虽然也是答得出来的,因为他们刚才也都听过了试卷,有些人甚至之前就看过,但是不怎么敢妄言,万一没有出皇上自己看上的人,那不是显得他们没有眼光吗? 吏部尚书上官恒左右看了看,无奈出列开口道,“圣上英明,这十份卷都是佳作,但其中高下,还是要请圣上钦定。” 闻言,冲着方谨言笑了笑,“如果,朕一定要你们呢?” “臣以为夏明宇文采出众,可点为状元。”大理寺卿进言道。 “夏明宇?”的目光在一众大臣之间移了移,“夏侍郎,你怎么看?” “臣……” “夏侍郎,举贤不避亲啊!二公确实优秀,你就不要谦虚了吧。” 随着夏明宇被举荐出来,殿上的官员都开始发表自己的想法,对于三甲,每个官员其实都有很多想,但是原来从来没有过机会罢了。 争论之声渐大,这大臣也是人,这一激动呢,声量就容易控制不住,越越大声,越来越嘈杂,所以更爱自己做决定,就怕会有这样的结果。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怀疑的种子 “所以呢,最后一甲究竟是怎么定下来的?”在关静萱看来,人多嘴杂,肯定持什么意见的官员都有,太多人的结果,只怕最后还是要皇上自己决定,等于白问啊。 方谨言几乎不用回想,因为他看的、听得很清楚,“后来,皇上把那十个人召进了大殿。”本来因为圆圈多而摆在第二顺位的一名贡士就因为年纪不,被挪到了二榜第一。 所以科举,有时候靠的不仅仅是才华,还看年龄和长相,皇上也是人,自然也有喜恶,也会以貌取人。当然,若是有个贡士长相实在太丑,那么他即便过了会试,也根本没有机会参加殿试,在殿试之前的复试就会被刷掉,以免吓着了。 “那个夏明宇,真成了状元吗?”如果真的因为这样举荐就能当状元的话,那么也太容易了些。 方谨言笑了起来,“皇上,夏明宇貌若潘安,不做探花郎,可惜了。” 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还真想起来,好似原来听过的,前朝一个男本是状元之才,就因为长得太好看,所以错失状元之位,被封了探花郎。夏明宇也不知算不算重复了那个人的惨事。毕竟虽然同列一甲,但是第一名和第三名,还是有些差距的。如果原本可以是第一,却因为容貌而做了第三的话,恐怕会郁闷许久吧? 第196节 想到这里,关静萱的眼神不停地在方谨言脸上打转。 被关静萱看得后脊背有些发凉,方谨言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哪里都好看啊!”关静萱顺势闭上了眼睛,以食指和中指轻抚过方谨言的手背,方谨言觉得痒痒,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收回了手。 “幸亏夫君你没有去参加科举,不然……若是有幸参加殿试,恐怕也是个探花郎。” “探花郎不好吗?” “比起探花郎,妾身更喜欢状元郎。” “状元郎?夫人就别想了,这一回的状元郎已有婚配了。” “你怎么知道?” “哦,皇上当场问的。好似如果他未曾婚配的话,要给他做个媒。” 平日里皇上做媒,不是都是把状元郎配给自家的公主的吗?今上也没有公主,本来是准备把状元郎配给谁的呢? “状元郎已经婚配了呀,可惜可惜,那么探花郎婚配了吗?” “倒是还没有,但是听也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两家的关系还不错,随时都会定亲的样。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 “探花郎没有为夫长得好看。”这句话,方谨言得很认真,关静萱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抿唇一笑,“是是是,这世上,就没有男,比夫君长得更出众了。夫君您要是去跨马游街,只怕……” “只怕什么?”方谨言凑近了关静萱,与她气息相闻。 不得不,方谨言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好,即便靠的这样近,也看不出什么瑕疵。 “只怕……会有人忍不住……”关静萱伸手拉住了方谨言的领,让他更靠近她,“把夫君你……捉回家,当天成亲,当天洞房。” “生……还未经人事,还请姑娘怜惜。”关静萱才刚完,方谨言已经开始演了起来,演的就是那么个被强抢回家的进士,看似要从她手中抢回领,却不时地摸她的手,还冲着她送秋波。 关静萱:“……” 见关静萱没有继续配合的意思,方谨言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大舅爷排在第几名。” “你记得?” “记得啊!” “我大哥在二甲多少名?你先别,我来猜一猜,一百……五十六吧。” 关静萱这么一,本来还准备拿乔的方谨言一愣,而后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关静萱完全是凭印象的,其实她记得不大清楚了,是一百五十六,还是一百六十五,总之她只记得是很靠后的名次,但还算可以,至少是在二榜,要是掉到三榜,那就是同进士了。 “我刚才不是了吗?我猜的啊!难道,被我猜中了吗?嗯……看来我可以去摆个算命摊了。”出来之后,其实关静萱也有些后悔。明明是猜测,却的这么准,实在是太可疑了。于是只好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只希望方谨言不会想太多。不过随后想想却又释然,方谨言就算想的再多,也不会想到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吧。 方谨言却真的开始有些怀疑起来,因为从一开始,关静萱好像就已经很确定,关静远是能参加殿试,也能取得在二榜的名次的。再往前想,其实很多事,关静萱表现地都有些奇怪。 最奇怪的,或许应该是,她当初没有如前世一般嫁给段瑞年,而是从人群之中找到了他,让他娶她。如果她是事先知道了段瑞年的背叛,事先知道了他命短…… “夫君,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方谨言看着她的目光少了往日的缱绻,多了些疑虑,让关静萱有些不安。 “啊?没什么,本来还想逗逗你的,没想到你居然猜中了。” “我也是随便啊,谁知道就中了呢。所以其实,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出宫,去见见我大哥,给他贺个喜,我们家又出了个进士呢。” “是啊!不过今天晚了,明天也不行。” “明天不行?明天为什么不行?” “皇上了,明天宫中有个花宴,让你我都参加。” “花宴?”听到这个法,关静萱眉头微蹙,所谓的花宴,从来都是男女相看的最佳场所。她和方谨言都是成了亲的人,再参加什么花宴,不是很奇怪吗? 见关静萱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方谨言立马撇清关系,“是皇上吩咐的。参与的主要是这回进士里头不曾婚配的年轻男。至于女眷,我不是很清楚。” 夏侍郎府, “花宴?让二哥去不就好了吗?他是探花郎。我去凑什么热闹呀。” 如果可以,夏夫人也不愿意让夏婉如去,因为上官夫人曾经给过的提醒。就怕皇上看上了他们家婉如,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皇家的人,妾室从来不少,看的几乎都是‘色’,然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 “傻丫头,就算只是皇上口谕,那也是圣旨,圣旨不可违。你要是订了亲呢,自然是不用去了,可你定了吗?” “那这么,月儿她们也会去吗?” “嗯,四品以上官员内眷,未曾婚配的,都要到场。” “四品以上……怎么听着像是选秀啊?”夏婉如嘀咕了一句。她是者无心,夏夫人却满眼担忧。 夏夫人回房不久,夏明宇就叩响了她的房门。 “谁?” “娘,是我。” “明宇啊,有事吗?” “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儿?” “没,没什么啊!”事实上,上官夫人已经和她透了信了,让她替明宇另寻闺秀,上官月那里,恐怕是要和她姑母德妃一般,进宫去了。但明宇这会儿正是高兴的时候,夏夫人想让他多高兴一段时间,上官月只是计划进宫,也不是马上就进宫,在那之前,夏夫人都希望他儿能高高兴兴的。 第197节 “那么,明天的花宴,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花宴就是花宴啊。不是你的吗?这回皇上高兴,想为这一批进士中年轻的进士做媒,所以……” “娘,今天在大殿之上,我和父亲都看见了。” “看见,看见什么了?” “看见一个年轻男,站在皇上身边。”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花宴(一) 听夏明宇这么一,夏夫人有一瞬间的慌张,而后很快镇定下来,“年轻男?难不成是……忠王世吗?”虽然明知不是,但是为了表明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夏夫人只能这样问。 本来夏夫人想问是不是新得宠的宦官,后来想着自己这么问是非常傻气的,因为就算再怎么得宠,宦官自然还是要穿宦官的衣裳的,就算夏明宇认不出,她夫君也是能轻易分辨的才是。 “应该不是忠王世。”如果是世的话,在宫内行走,是要着世朝服的才是。而且,最近也没有忠王世进京的消息。最让夏明宇在意的是,父亲,那个男的容貌酷似早逝的贤王。 妹妹刚才的‘选秀’之言,提醒了夏明宇。每隔三年,就会钦定一批进士,为何只因为他们这一批高兴呢?明天的那一场花宴,真的是为了他们办的吗?那些与会的闺秀,可都是四品以上大员府上的,那样的出身,会愿意嫁给一个前途还未完全明了的新晋进士吗? 以上种种,让夏明宇有了一种猜测,那一场花宴,叫上他们这一批进士,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主角其实并不是他们。 “那娘就不知道了,不管怎么,既然是皇命,你还是得好好准备才是。” 闻言,夏明宇唇角微翘,“是,那么娘,我先回房去了。” 看着夏明宇的背影,夏夫人轻轻地喟叹了下,她家明宇,今天刚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此刻不是应该意气风发才是吗? 皇宫之中, “娘娘,您怎么突然又不让上官姐入宫了?” 本来德妃是让上官月今天入宫陪她话的,不过得知明天皇上有意办花宴之后,德妃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本来是想让月儿占个先机的,但如果有其他人比较,也许才更能看出月儿的好。 “今天和明天,又有什么差别呢?本宫想和月儿话,随时都是可以的。”等以后月儿入了宫,她们话的机会有的是。 另一头,自从方谨言了花宴的事之后,关静萱有事没事就看他一眼,却又不话。 后来还是方谨言没忍住,“阿萱,我脸上有什么吗?” “有桃花。” “啊?”被关静萱这么一,方谨言忙摸了摸脸,心里却有些疑惑,如果他脸上有桃花花瓣的话,按理他应该有感觉才是,而且……宫里有桃树吗?他怎么没有印象有经过哪棵桃树呢? 关静萱伸出了手,在方谨言眼前晃了晃,而后学着路上算命的,一边掐着指节,一边碎碎念,“我昨夜夜观星象,今日观你面向,你明日……会走桃花运。不过别高兴得太早,因为那些,都是烂桃花。” 听到关静萱夜观星象的时候,方谨言就开始憋笑,因为昨晚,他们明明是一块儿睡的,一直到今天早上起来,他才给阿萱穿上了衣裳。 关静萱自然也很快地发现了她话中的漏洞,因为方谨言那带着暧昧的浅笑,“笑什么笑,我神游观星象的不行吗?” “哦,可以的。只是为夫竟然一直不知道,夫人还会算命。” “我会的,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所以,你到底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夜观星象才不是什么重点呢!重点是烂桃花啊!! “哦,明日为夫会走桃花运,为夫知晓了。” “你一直这样笑,是在高兴吗?”关静萱问这话的时候,已经眯起了眼睛,周身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方谨言感觉,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再逗她了,逗逗猫他还是在行的,他很喜欢阿萱炸毛的样,如果猫变成了老虎,那就不得了了。阿萱的爪可是很利的。 “咳咳,那个,阿萱啊,你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明天我虽然也出席那个花宴,但是吧,我应该和皇上一样,是作陪的。主要人物是那些今科进士们。况且,明天你不是也参加吗?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亲自看着我,不就行了吗?” 关静萱想,这应该算是她的直觉,在她看来,那些个今科进士才是才给方谨言作陪的。如果方谨言只是方谨言,那么光是他已经婚配这一条,就已经能让很多名门闺秀都对他视而不见。可如果方谨言是慕容霖呢?如果要把皇位传给慕容霖呢?那么慕容霖是否婚配,很重要吗?皇家男,只娶一妻的,史书上,能数出几个呢? “你不是也了,明天还有别的女眷,虽然是花宴,只怕也要男女分开才是。” “如果男宾女眷是分开的话,那你就更应该放心啦。” 关静萱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放心不放心,明天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不论是她,还是方谨言,在这宫中,都没有根基,就是想做些什么,只怕也难。 日升日落,月起月落,第二天就这么如常到来。因为是宫宴,所以在皇上给方谨言准备好衣裳的同时,皇后娘娘也会关静萱和嘟嘟准备了。 “啊?带着嘟嘟一块儿吗?”本来关静萱以为,她要在花宴的空档回来看顾嘟嘟的,毕竟嘟嘟还是睡着的时候多。肯定不可能一直抱着,可是要是带着摇篮一块儿过去,好像也太显眼了些,那个金灿灿的…… 此刻,方谨言已经换好了衣裳,已经不是第一次穿让人给他准备的衣裳了,方谨言一点儿都没有不适。 “自然要带着嘟嘟一块儿去,皇后娘娘不是也给嘟嘟准备了衣裳了吗?” “但是嘟嘟睡的时间那么长,带过去有意义吗?” “嘟嘟睡的时间长,不代表他不会醒啊,万一他醒了,没看到你,闹腾起来怎么办?” “但是今天来的人应该不少吧,那样吵闹,万一嘟嘟被吵醒了闹脾气,不是挺不好的吗?”她虽然是嘟嘟的亲娘,但是有时候也受不了嘟嘟那孩专属的闹腾。 “今天来的如果都是官家千金的话,应该不会吵闹吧?” “官家千金?你昨天不是,不知道女眷是什么情况吗?原来,是官家千金?” “额……时间不早了,嘟嘟还是我来抱,你赶紧去换衣裳吧,我看着,那身衣裳好像挺不好穿的。” 那身衣裳确实不是很容易穿,如果要关静萱自己来,只怕穿到傍晚也没法完全穿好,但她身边有素英和素云,这事儿还算轻松地就解决了。只是换上衣裳之后,关静萱有些不自在,因为这身衣裳,很是正式。穿上衣裳之后,关静萱下意识地就放缓了脚步,挺直了脊背,连气息都不自觉地有所收敛。 本来换完衣裳之后,关静萱还想问问方谨言好不好看的,不过她衣裳才换到一半,方谨言已经被着人宣召先行离开了。即便知道方谨言已经走了,关静萱慢腾腾地挪出来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屋,依旧觉得有些失落。如果不是嘟嘟的摇篮还在原处的话,她也许会觉得这个屋更空。 衣裳、发髻、发饰、妆容,都是要相匹配的,也就是,换衣裳只是第一步罢了。在素英给她梳头的时候,关静萱开口问道,“夫君走的时候,是抱着嘟嘟一块儿的吗?” “是。”回答的是素云,因为猜到关静萱可能会问,所以她去跟刚才在一旁伺候的宫女问了问情况。 第198节 “那,不用把嘟嘟的摇篮一块儿带上吗?” “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这样的摇篮,应该同时做了好几个。” 关静萱:“……”好几个……所以根本就不用搬来搬去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花宴(二) 实话,关静萱从来没有如此郑重地打扮过。当素英好了的时候,关静萱唯一想做的事,是松口气,总算结束了‘酷刑’,一直绷直着脊背坐着,她都快感觉不到她的腰了。 但她的那一口一直憋着的气还没松出口,素英已经把镜举到了她跟前,问她,“主,您看看,喜欢不喜欢?” 被折腾了这么久,就算不喜欢,关静萱觉得她也要假装是喜欢的,不然要是素英是个较真的,又给她拆了重弄,那她今天恐怕出不了这个房门了,这么想着,关静萱脱口便道,“喜欢,很喜欢。” 素英却有些不满意关静萱的回答,只把镜又把她眼前凑了凑,“主,您刚才看都没看,您还先看了再回答奴婢吧。” 闻言,关静萱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眼前的镜。看了一眼之后,关静萱眨了眨眼,垂眸看了看素英拿着镜的手,然后伸手就想往自己脸上摸。 “主,不能摸。”素英及时地阻止了她。 关静萱自然知道是不能摸的,不然还得重新补。她只是想借由这个动作,证明镜里头的那个真的是她,而不是旁的什么人。 刚才素英确实在她脸上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是关静萱万万没有想到,素英会把她化成这个模样。这样……就连她自己,也快认不出自己了呀。看着真像是另一个人,也或者,是几年后的她。她脸上的,方谨言经常提起的所谓稚气,今天被这些妆容全数掩盖。 “主看了这么久,是不满意吗?” “额……没有不满意。既然弄好了,那咱们就走吧。”认不出也有认不出的好,今天就算她有什么不得体的行为,只要她把妆容一卸,谁知道是她呢?关静萱这一刻的想法好似十分聪明,但是她忘记了,她是被化了个很难被熟人认出的妆容,但她身边的素英、素云却是没有的。 方谨言本来以为提早传召他,依旧是跟前几天去看殿试什么的一样,让他跟着他的。但今天却有了不同,他被直接带到了花宴现场。方谨言是个男,对于花的研究并不很多,此刻只觉得这院里的花开的好看,却有些认不出都是什么品种,只能看出其中一种应该是牡丹。 同时有些纳闷,前几天出来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照理今天既然开放了,那么前几天他们应该至少能看到花苞才是。方谨言不知道,这些花本来都是在另一处培育的,花匠细心伺候着,只为了让这些花都如的愿,在今天同时开放。不然花宴上没有花,还能称什么花宴呢? 很快,方谨言也无心分辨这些都是什么花了,因为今科的那些个进士几乎都一块儿来了,看着像是提前商量好了进宫的时辰。 那些人看到方谨言的时候都是一愣,因为同科的进士几乎都是互相认识的,即便不知道具体的籍贯,姓名还是能叫的出来的。可是方谨言……容貌这么出众的,大家都觉得不该没有印象。可是今天能出现在这里的,照理又都该是他们一科的,于是很多人脸上都出现了疑惑的表情。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榜眼林安和探花夏明宇。因为他们被钦点为一甲之前,都是回答过提出的问题的,也就是,他们是抬过头的,就算他们是不敢直视的,但是身边站着的方谨言,他们却都是有看过的,且印象深刻。 人么,一般会对两种人印象深刻,一种是长得特别丑的,一种是长得特别好看的。很明显,方谨言是后者。 “诶,这不是……”林安正要抬手指方谨言,他身旁的夏明宇已经制住了他的胳膊,在林安看向他的时候,夏明宇冲着他摇了摇头,夏明宇以为,在方谨言身份未明之前,还是不要对他有过多的评价和关注为好。保持距离,才是最恰当的做法。 林安能做榜眼,自然不是傻的,见夏明宇拦住了他,又想了想夏明宇的身份,他似有所感,虽然依旧对方谨言的身份好奇,却也不急着探究了,至少,不在方谨言跟前探究。 夏明宇看了方谨言一眼,转身往另一处走去。林安急忙跟上,其他进士只把两人当做领头羊一般,也都跟在他们身后。 见众人走远,方谨言缓缓松了口气。如果他们真的过来了,他还真不知道该和他们什么,如果他们不理睬他,他更尴尬。不如一个人自在。 “明宇,你认识刚才那人吗?”走了挺远之后,林安终于没能忍住,问了夏明宇。 夏明宇摇头,“和你一样,这是第二回见。” “那你刚才干嘛拦着我。”早知道夏明宇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刚才就上去攀谈一下了。毕竟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 “没什么,不想惹麻烦罢了。”夏明宇完这话之后,就一副不想再谈的表情,林安很快转了话题,“对了,今天会来哪些官家姐,你可知道?” “……不知。” 林安其实不相信凭着夏明宇的身份,他会不知道,但也正是因为夏明宇的身份,他并不敢逼问,反正再过一会儿,也就能知道了,没必要因为这个惹他不快,再怎么,夏明宇他爹也是个侍郎,就凭这个,以后夏明宇的官途也会是坦荡的。 方谨言才刚因为夏明宇他们的离开松了口气,这一抬头,只见他们又回转了。 方谨言:“……” 其实郁闷的不止方谨言,夏明宇他们也都差不多,因为他们都才刚刚坐下,凳还没坐热,就被告知,这里不是他们该坐的,这儿该坐的,是那些同来赴宴的官家闺秀们。 但很快,大多数人都高兴了起来,因为两边的座位,只隔了其中的那一片花圃。也就是,他们能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那些女,从中寻找心仪的对象,当然,同时也能很清楚地被她们看到。可能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因为夏明宇一个失神的功夫,发现身边的大多数人都挺直了脊背。而林安……在他失神的功夫里头,已经走到了方谨言跟前。 “这位兄台有些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林安靠近的时候,暗十七和暗十八已经暗中评估过,确定他不是个练家,才默许他走到方谨言跟前,但凡他能被看出一丝功夫底,他此刻都已经被压倒在地了。 方谨言看了林安一眼,淡淡道,“见过,刚才。” 林安:“……” 暗十七、暗十八:“……”噗。 林安傻了一会儿,开始介绍自己,籍贯、年纪、姓名,榜眼的事,他自然也提了,毕竟这确实是一件让人很自豪的事。完之后,他顺势问了一句,“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听林安问起这个,夏明宇也竖起了耳朵,这个答案他也是想知道的。由别人来问,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方谨言犹豫了一下,“方谨言。” “哦原来是方兄,虽然有些冒昧,但不知道方兄这回的名次是……” “我未曾参加过科举。” 方谨言的一句话,几乎把林安后头的话都给堵死了,没参加过科举,那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这不是很奇怪吗?圣上安排了这么个人和他们坐在一处,那么对面的那些个所谓的官家姐们,还会看得到他们这些今科进士吗?毕竟不管看上多少眼,才华这东西也是看不出来的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花宴(三) 林安被方谨言的回答弄得语塞的同时,夏明宇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方谨言既然是姓‘方’的,那么自然就和皇家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为什么要把他带在身边,在夏明宇看来,只能是因为方谨言和贤王长得太过相像,也许年纪大了,突然忆起了当年的兄弟情。 第199节 确定了方谨言不是他们同科的进士之后,林安有些兴致缺缺起来,无才空有貌,若是女,还能嫁给好人家,可方谨言是个男,那就够呛了。 至于方谨言的身份,林安并没有过多的猜测,因为完全猜不到。在林安看来,不论本身的家世如何,作为男,或文或武,总得选一条路走,方谨言没有考科举,看着也不像是武夫,那就只能是……绣花枕头。这样的人,结交了以后也最多成为酒肉朋友,他林安需要的是有助力的朋友。方谨言这样的,他敬谢不敏。 但刚才是他先过来找方谨言攀谈的,这会儿却一时找不到理由离开,正想着呢,身边的人有了些骚动。林安转头定睛一看,是对面的女客陆续来了。这才是今天他们来这里的最终理由,林安这会儿也不想理由和方谨言告辞了,直接就有些出神地凑近了花圃,和其他进士一样,看着像在赏花,其实也确实是赏花,不过赏的都是对面的那些养在深闺之中的‘娇花’。 关静萱本来还担心她这一身的装扮,等她自己慢慢走到花宴所在,只怕花宴早已经结束了,但十分贴心,让人给她备了软轿。是以到地方的时候,关静萱一丝疲惫感都没有。 今天的花宴,男客主要是今科的才俊,女眷主要是官家姐,至于后宫的娘娘们也都悉数到场,一则陪着话,二则出各自的宫殿解解闷,顺便看看他们的夫君是怎么个牵线搭桥法。 有各宫的娘娘在,自然是轮不到关静萱给解闷的,于是关静萱很识相地坐到了宫女指引她坐的地方。因为担心嘟嘟,关静萱不时的往男宾那边看,想先找找方谨言的所在,看看他这会儿是不是还抱着嘟嘟,或者至少,嘟嘟在他目力所及的地方。 关静萱的容貌本来就不俗,今天又是特意打扮过的,她这一张望,对面相隔不远的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的今科进士们都颇不自在地转开了脸,心道,怎么这位姑娘就这么大胆。 虽然这么想,但终归还是有人不自觉地想要回头看关静萱。虽然知道希望有些渺茫,但多数人心里都是有些期待的,期待自己是被美人眷顾的那一个。因为缘分这事,本就是十分玄妙的。 关静萱有些郁闷,因为她坐着,对面那些人站着,所以不管她怎么挪动脑袋,都看不到方谨言的身影,全被那些个进士们给挡住了,早知道,她就不这么快坐下了。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脖,关静萱瞟了眼素英,刚才没有注意看,这会儿时间久了,才感觉到脑袋比平时重了很多,想来她头上应该了不少钗、簪之类。 姗姗到来之后,那些个进士终于都在他一声令下之后,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这么一来,关静萱终于发现了方谨言的所在。一半是因为他的衣裳好认,另一半是因为方谨言本就是那种即便身处人群中也能被第一眼认出的人。 关静萱在看方谨言的时候,方谨言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交之时,面上皆都露出了笑意。关静萱确定方谨言在看她之后,冲他做了个嘴型,“嘟嘟?” ‘嘟嘟’这名字起来的时候,是要嘟着嘴的,是以此刻的关静萱看着,就像是……要亲什么人一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关静萱即便在一众官家闺秀之间,也并不输她们什么,反而因为成了亲的关系,比身边的官家千金们多了一股韵味,因而很多人的目光就算从她身上挪开过,之后也会不自觉地重新停留在她身上。 因为大家坐的并不远,所以方谨言很快就听到了周遭人的窃窃讨论之声,从他们的话语之中,方谨言渐渐听出了他们所何人。 有人关静萱长得好看的时候,方谨言虽然也觉得酸酸的,因为媳妇被人家看到了,但总体是高兴的,因为他们讨论得再激烈也没用,阿萱是他的,是他的媳妇儿,是他儿的娘。这些人么,也只能看看了。 议论阿萱容貌的居多,但读书人书读的多了,自然也有迂腐之辈。夸奖的声音多了,自然会有批评的声音出现,或许是为了引起旁人的注意,也或者是为了表现他的与众不同。 听阿萱被人‘行为轻佻,不像官家姐’的时候,方谨言简直怒不可遏,这些人不懂‘非礼勿视’也就算了,的什么混账话。方谨言‘噌’地一下站起来,想去收拾一下那个阿萱坏话的,却意外撞到了一个端着茶过来的宫女。相撞的结果是……方谨言需要去换衣服了。 那个宫女在茶盏被方谨言碰倒之后,立刻就跪伏于地,不停地磕头认错。 方谨言正想这不是什么大事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先开始侃侃而言,“这位兄台,这个宫女也不是故意的,不过脏了一身衣裳罢了,也不用让她这样磕头赔罪吧?” “就是就是,咱们读书人,心胸还是要开阔一些才好。” 方谨言以为,正义之士一般都是扎堆出现的,他淡淡地瞄了一眼一人一句指责他的众人,什么也不想对他们,转身对暗十七他们道,“前头带路,我去换身衣裳。” 关静萱这边做了个‘嘟嘟’的嘴型后,那边方谨言已经迅速地回应了一个‘摇篮’的手势。关静萱点了点头,才刚犹豫着是让方谨言把嘟嘟的摇篮拎起来让她看看,还是让暗十七他们把嘟嘟给她送过来,身边的动静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关静萱一个转头,只见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她身边的地上有一个碎了的杯,而她的对面,是一个女。关静萱眨了眨眼,这个女她刚才很认真地看过,在她刚才来的时候,因为她的长相很显眼。 “哎呀,月儿你的裙摆都湿透了。”她身边的女有些焦急道。 上官月稍稍拉开了裙摆,有些头疼地发现,确实一大块,于是她微微侧脸对夏婉如,“婉婉,你和清影在这儿等我,我去换换衣裳就来。”好在参加这样的宴会,但凡注意些的人家,都是会准备一套和身上的衣裳颜色相近的衣裳备用的,就是为了预防这样那样措不及防的意外状况的发生。 “你一个人去怎么行?我和婉婉陪你一块儿去。” 柳清影这么一,上官月一愣,而后很快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换个衣裳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快的。” 听上官月这么一,柳清影歪了歪脑袋,“不行,我想了想,还是咱么一块儿去的好。婉婉你呢?”一边问,柳清影一边飞快地冲着夏婉如眨眼。 见状,夏婉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月儿,你就让我们一块儿去吧。她啊,就是坐不住的性,这儿虽然有吃的,但是她估计已经呆烦了。” “知我者,婉婉也。好嘛!月儿,就让我们陪你一块儿去吧。刚才我听着,她们好像要作诗助兴,你也知道的,我最怕作诗了,光是听着都头大。能躲一时算一时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落水(一) 有些话,柳清影可不敢直,就怕惹上官月生气,事实上,她觉得这个宫女的茶水真是泼地又准又好,跟练过似的。如果不是这个宫女的这一下,她一会儿恐怕就要借口‘出恭’离席了,那样好像有些丢人。这会儿借着陪月儿换衣裳的正当理由离席,真是再好不过了。 关静萱的位置离她们并不太远,将她们的对话全数都听入了耳中。这位清影姑娘也是有意思,看着像在悄悄话,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控制音量的意思。除了关静萱想笑之外,周遭的官家姐们似乎也都憋着笑意呢。 是个直率的姑娘,关静萱如是想。 另一边,德妃偶尔和身边的姐妹搭搭话,大多数时候目光都是看向上官月那里的。每个入宫的女,除了想要皇上的宠爱之外,最想做的事,恐怕就是提携娘家人了。因为不论是女在宫中的地位,还是娘家人在朝中的地位,那都是相辅相成的。 见宫女把茶水泼到上官月裙摆上的时候,德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但当离开的不止上官月,还是夏婉如和柳清影的时候,德妃的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 关静萱看着上官月她们离开,笑了笑,又转回了头,准备继续和方谨言唇语交谈,没想到她这一转头,却发现哪里都看不到方谨言的身影了。看着因为方谨言离开而空出的那个座位,关静萱咬了咬唇,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 虽然在宫中住了一段时间,但是方谨言多数时候都只在所住宫殿的周遭走动,这宫里的路,他一点儿都不熟,每次传召,都是有人给他带路的。今天换衣裳,也不例外。其实方谨言更想回自己的住所去换。但这个带路的太监,在就近的一个宫殿里头,皇上给他多备了几身衣裳。 方谨言想了想,便也妥协了,他其实也希望尽快换好衣裳,虽然嘟嘟身边有暗十八在,但是他更相信自己。 走着走着,方谨言有些纳闷起来,按这个路程,其实他走回自己的居所,时间貌似也差的不太多? 又走了一会儿,方谨言开口问,“还有多久才会到?” “额……很快,再一会儿就能到了。”虽然停顿的时间很短,但是方谨言听出来了,这个带路的太监,好似不是很确定,他在不确定什么呢? 很快,方谨言想,他可能知道了理由。 “月儿,你真的不觉得,前头这个宫女在带着咱们绕圈吗?我们刚才是从那里过来的,好大一段路,我感觉都白走了呀。” “有么?我怎么没觉得。”上官月的语气很是淡定。 柳清影有些怀疑地又回头张望了一会儿,“婉婉,你呢?” “月儿没有,应该就是没有吧。她来宫里的次数,可比咱们多多了,至于你,我来宫里的次数都比你多,所以……应该是你感觉错了吧。”其实夏婉如也有这样的感觉,但她想着,上官月是德妃的侄女,她和清影的父亲也都是朝中重臣,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意外才是。 下一个转弯,方谨言和上官月她们面对面了。 第200节 “诶,你不是……你真是太监啊?” 柳清影的声音不,这儿地处空旷,她的声音听着比平日里还要响亮一些。 ‘太监’两个字实在是刺耳,不论是方谨言,还是给他领路的太监听来都是。 方谨言见柳清影一副认识他的模样,微微思索了一番,依旧很确定,他没有见过她。 “这位姑娘,你应该是认错人了。”绕了半天,却见着三个姑娘,方谨言感觉有不对劲,只想快点儿避开她们。 “你这样的长相,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到一半,柳清影想起了什么,拉了拉她身边的夏婉如,“你不认识我就对了,但是……你该认识她吧?婉婉你,他是不是那天在一品居遇上的那个人?” 在柳清影把夏婉如拉到他跟前的时候,方谨言确实是觉得她眼熟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的,柳清影一提‘一品居’,他就想起来了。只是想起来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爱戏弄人的丫头罢了,毕竟她今天的穿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姐跟前伺候的丫鬟。幸亏他那天立场坚定,没有把糕点卖给她,不然不就上了她的当了吗? 那天方谨言穿着随便已经让人印象深刻,更何况是今天,夏婉如一时间没有能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见夏婉如点头,柳清影觉得自己更有底气了,“你看,婉婉都认出你了。”柳清影还想再些什么,上官月已经拦住了她,“清影,别胡闹。” 想起姑母的安排,上官月莲步轻移,走到了夏婉如和柳清影跟前,冲着方谨言福了福身,“这位公,我这个妹妹话一向心直口快,如果她了什么得罪您的话,还请您见谅。” “月儿,我没什么呀,你为什么要和他道歉。”柳清影不服,她的明明都是大实话。当初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猜测他是太监的呀。 方谨言这会儿没心思听她们讨论谁对谁错,他只想快点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经过刚才的走动,他连里衣都贴在身上了,这让他很不舒服。 于是他没有理会上官月,也没有理会柳清影,只冲着那个看到这几个女的就停止带路的太监,“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带路?” 方谨言这个态度,让上官月稍稍白了脸,柳清影却是气地红了脸,“喂,你怎么回事啊?月儿和你话呢,你居然理都不理她,就准备走吗?” “你们三个,我一个都不认识,为什么要理你们?”完这话,方谨言就准备继续走。 “你,你太过分了!”柳清影一怒之下,伸手推了方谨言一把。方谨言一个踉跄,往后一倒,直接背朝水面摔进了水里。 方谨言:“……”力气辣么大? 暗十七:“……”这下好了,他的衣服也要换了。 “快,快救人!”上官月第一时间叫了起来。见宫女和太监都没有反应,她提高了音量,“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找人来救人啊!”而后着急地对水里的方谨言叫道,“你撑着点,马上就有人会过来了。” 方谨言其实是会泅水的,只是这会儿水里的温度低,让他的身一下就有些僵,虽然他努力地扑腾,但是身上的衣服浸了水之后渐渐变重,带着他往下沉。突然就想起了前世濒死之前的情形,也是如今天这般,浑身的血液似乎都从伤口流入水中,然后他的身渐渐地苍白,渐渐地变冷。 被拎上岸的时候,方谨言的神情依旧有些呆滞。愣愣地盯着虚空之中,眼神空洞。 一阵风吹来,饶是身体强壮的暗十七也不自觉地抖了抖。 “主?主你没事吧?”暗十七推了推方谨言,他却没有什么反应。暗十七略急切地将方谨言扛在了肩上,纵身就准备起跳,上官月却拦住了他,“等等。” 在暗十七转头看她的时候,上官月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往这边走,有一个暖阁比较近。” 似乎是怕暗十七不信,上官月随后又补了一句,“我常来宫中,对这里很熟悉的。” 要熟悉,暗十七因为原来是皇后娘娘的暗卫,所以对皇后娘娘寝宫附近的各宫殿都很熟悉,至于这里,因为不常来的关系,确实是不熟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落水(二) “那就烦请姑娘带路了。”他不确定路,她认识,那他就姑且信她一次吧。因为现在确实赶时间,暗十七总觉得方谨言的情况有些不对。如果只是纯粹因为水冷,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才是。应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只他不是御医,不出所以然来,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方谨言带到暖和一点的地方,替他换好衣裳,不至于受风寒。 暖阁就是暖阁,暗十七才刚换下湿衣,已经感受到了些许暖意。刚才他已经以最快速度给方谨言先换了衣裳,好在方谨言虽然依旧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很配合更衣。过了这么会儿,他的目光依旧有些呆滞,暗十七闹不明白原因,能做的只是在御医来之前守着他。 暖阁之外,柳清影有些发怯地问,“月儿,他应该没事吧?我不是故意推他的,我不知道他那么不经推,我其实根本没怎么用力。” 柳清影虽然觉得有些抱歉,但是更多的,是觉得方谨言没用,她还没怎么用力呢,他就下水了。男汉大丈夫,现在的天虽冷,但下个水也最多就是得个风寒之类的吧?怎么会傻愣愣地呢?难道是为了吓唬她们,故意装出来的吗? 上官月有些郁结,事情本来不该这样的,本来应该只是她和他的偶遇,姑母了,给他留个好印象就行,其他的,都要循序渐进。刚才一念之差,觉得如果带上清影和婉婉的话,会显得更自然,且上官月从来都是自信的,她觉得不管她和谁站在一块儿,都是别人衬托她的,不比较,她怕他看不出她的出众来。没想到事情会闹成现在这样。早知如此,她就听姑母的安排,一个人来就好了。 “清影,他是男,我们是女,你这样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上官月憋了口气,找了个正当理由,想要口头叱责一下柳清影。 “他……他不是太监吗?太监还分什么男女啊?他刚才的态度那么差,我不就是想教训教训他。” “太监?你见过哪个太监,不穿宦官的衣裳,身边还跟着侍卫的吗?他是太监,不过是你那天胡乱揣测的。这样没有事实依据的揣测,你和我们也就罢了,居然还在他跟前,你真是……太没分寸了。” “行了月儿,清影她不是了吗?她也不是故意的。”夏婉如拍了拍柳清影的肩膀,上官月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对着她们话,柳清影被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上官月也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好,可有些话,一旦开始,就实在忍不住。 来的最快的,是王御医,正是上一回跟着和郑皇后出行的其中一位御医。听是方谨言出了事,他可是三步并着两步赶来的。 “人,人呢?在哪里?”御医的年纪都不,这番赶路,王御医有些气息不稳。 见到御医,夏婉如和柳清影都愣了一下,尤其是柳清影,突然有了种自己可能犯了大错的感觉,既然御医来了,也就证明,那个男真的不是太监,因为宫中的御医是不可能给太监看诊的。而且御医来的这么急,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男身份可能不低,如果只是一般重要的人,御医从来都是以稳重为主的。 知道实情的上官月自然是最镇定的那一个,“人在里头,刚才不慎落了水,不过已经以快的速度换过衣裳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身为德妃的侄女,上官月在宫中行走的次数不少,很多人都是认识的,王御医自然也认识。这会儿见她站在暖阁之外,王御医虽然有些诧异,但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道了声谢,因为上官月刚才算是和他了下基本的情况。 听只是落水,王御医缓缓松了口气,就像柳清影她们想的一样,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就算水再冷,也最多就是闹个风寒罢了。早知道……算,就算早知道情况,他也是要赶过来的,功劳么,谁也不会嫌多的,即便只是这么的功劳。 虽然上官月已经过一遍,但是王御医在给方谨言把脉之前,依旧很负责任地向暗十七询问情况,在听到和上官月差不多的辞之后,王御医也终于喘匀了气息,开始给方谨言把起脉来。 虽然不可避免地受了寒,不过这样程度的寒气,如果是在普通人家,一碗姜汤就足以解决问题了。但这里不是普通人家,王御医想了想,开了些预防风寒的药。这样的药,喝了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如果还是不可避免地风寒了,到时候再开对症的药就是。 不过方谨言现在最大的问题,似乎不是受寒不受寒,而是……好像受到了惊吓?这下王御医为难了,要是皇上问起来,方谨言这是怎么回事,他能直接,因为掉到水里,所以受到了惊吓吗?这样的话出来,虽然丢人的不是他,但是……他怕被秋后算账。 王御医看了眼方谨言很显呆滞的眼神,回头看了眼暗十七,见他注意力不在他们这边之后,王御医伸手在方谨言眼前晃了两晃,方谨言的眼珠并没有随着他的手动,而是一直定定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那空洞的眼神,看得王御医只觉得瘆得慌。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怕暗十七不明白他的意思,王御医一边问他,一边继续在方谨言眼前晃手。 第201节 “主落水之后没有多久就这样了。” 如果王御医原来是不曾见过方谨言的,那么他也许会猜测,这是一个胆如鼠的男,才会只是因为落水就害怕地失魂落魄,如果是这样的状况,开点压惊的药也就可以了。但就王御医数次见方谨言的印象而言,他的胆量应该很正常,所以他此刻的状况,是很不正常的。 “他会泅水吗?他年幼的时候落过水吗?……”王御医开始频繁地提出问题,然而那所有的问题,都不是只跟了方谨言没有几天的暗十七能够回答得出来的。 此刻的暗十七,除了摇头,什么事都做不了。 因为这事本就是德妃安排的,所以方谨言落水的消息,德妃比还有郑皇后他们都要更早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她也只能干着急,只能等着还有郑皇后知道之后,她才能稍稍表现出一些担忧之情来。 如果是女落水,那么不管在哪里,都是大事。因为很有可能事关贞洁。不过落水的方谨言是个男,宫中的大多数人又都还不知道方谨言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跟着和郑皇后一块儿回来的,所以方谨言落水的消息,并不十分及时,有些延缓地传到了这儿。 “什么?落水了?人怎么样?有无大碍?”下头的进士们刚就出的题想着诗句,妙句还未来得及酝酿出来,就被突然冒出的这一连串问题给吓没了。 有些着急地起了身,虽然方谨言不大中用,但毕竟是慕容家的嗣,是年轻一代中唯一成年的男丁。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只剩下年幼的嘟嘟,那该怎么办? 坐在轿上的时候,关静萱依旧有些疑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此刻,因为嘟嘟在她怀里,让她安心了不少。与来时不同,这会儿的软轿颠得很厉害,关静萱只能猜测,事情有些急。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暖意 下轿的时候,关静萱的脚有些飘,因为被颠得头晕,幸亏她身边跟着的素英和素云扶了她一把。也算是难为她们,刚才轿行进地那么快,她们都跟上了。 关静萱年纪轻轻尚且不好过,就更不要年长的和郑皇后了。 听到通传之后,王御医和暗十七都出来接驾。站在九曲桥之上的上官月等人早就已经跪在了一旁迎驾。见到继御医来了之后,和郑皇后也来了,柳清影更是心虚,此刻虽然跪着,却有些害怕地紧紧地拉住了夏婉如的手。 “怎么回事?”直接问了暗十七和王御医。 不论他们谁回答都好,只要能让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行。 暗十七已经对王御医重复过事情的经过,想来王御医还不到善忘的年纪。王御医本来是这么打算的,既然皇上是问他们两个人,那么就由暗十七先回答方谨言落水的经过,再由他回答方谨言的病情,这样分工,他们两个人都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然而静默了一会儿,王御医发现不止皇上看着他,连暗十七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王御医:“……” 听王御医完之后,并没有如柳清影担心的那样,先问她的罪,而是直接转向了关静萱,“他会泅水吗?他幼时是否落过水?”这是王御医想要知道的,是和郑皇后他们都不知道的,而关静萱有可能知道的,因为关静萱和方谨言相处的时间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来的长。 “回皇上的话,夫君是会泅水的。”至于幼时有没有落过水,关静萱倒是没有听方谨言过,但她想来应该是不可能的,如果幼时真的落过水导致方谨言怕水的话,那么他又是什么时候学会泅水的呢?如果真的怕水的话,应该是学不会泅水的吧? “皇上,能让民妇抱着嘟嘟进去看看夫君吗?” 关静萱这么一番回答,让王御医有些懵,会泅水的话,怎么会因为掉到水里就变成这样失心疯一般的模样呢?难不成……这水底真如传言所,是有水鬼的不成?王御医想起方谨言的容貌,长成那样,被女鬼看上,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想到这里,王御医继续开始苦恼,他是御医没错,但是御医也不过就是御用的大夫,大夫是治病的,至于驱鬼什么的,还是要叫天师来吧? “去吧。”其实也是想进去看看方谨言的,但是方谨言现在病因不清,作为一国君王,他首先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再言其他。 关静萱刚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你自己进去就行了,嘟嘟就别带进去了吧。”嘟嘟还,万一过了病气,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皇上的话,那就是口谕。关静萱点了点头,将嘟嘟交给了跟在她身后的素英。 “嘟嘟乖,娘亲去看看你爹,一会儿就回来。” ‘滴答’、‘滴答’……方谨言耳边全是水声,他觉得周身冰冷,身上的热度一点一点地随着水的‘滴答’声被周围的水带走,身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困难。 ‘又要死了吗?’他这么想。上一辈是死在水里的,这一辈也难幸免吗?方谨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如果这是逃脱不了的命运,那么睁着眼和闭着眼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方谨言阖上眼睛的一瞬间,却仿若突然感觉到了指尖传来的温度。那样的温暖,是此刻觉得冷到骨里的他迫切需要的。 被方谨言用力地握着手,关静萱虽然觉得疼,却没刚才那么害怕了。刚才她一直呼唤方谨言,他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头顶的纱帐。 “夫君。”关静萱又试着叫了他一声,方谨言依旧没有回应,可他抓着她的手也没有放松。关静萱感觉,方谨言看着更像是沉浸在一场噩梦之中,虽然没有见他发抖,可他此刻的脸色过于白皙,手也特别的冰凉。 关静萱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没有其他人。随手拆着头上的金钗,散开繁复的发髻,褪下华贵的外衣,关静萱依偎进了方谨言怀里。 如果刚才只有指尖感觉到温暖的话,那么此刻,方谨言觉得他就像抱着一个巨大的温暖的火炉,那个火炉那么热,热得好像要把周遭的水都蒸干一般。下意识地,方谨言搂住了关静萱,为了汲取她身上的热量,也为了摆脱周遭那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盯着关静萱走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的门,一众人:“……” 看向了郑皇后,虽然没有话,但是多年的夫妻间的默契让郑皇后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意思,“素云,你进屋进看看,阿萱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出来。” 对于郑皇后的话,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是啊,进去了那么久,一点儿消息也没有,难道不知道他和皇后都在门外等着的吗?让长辈等着,这像话吗?果然门户出来的就是…… 才进去了一会儿,素云就红着脸出来了。 “怎么样了?”开了金口。 “回皇上的话,主和夫人,睡着了。” “睡了?” “嗯。” 因为刚才王御医着重过方谨言的眼睛一直是睁开的,所以也不免多问了句,“两个人的眼睛都是闭上的?” 素云:“……”睁着眼睛能是‘睡着了’吗? “是,都是闭上的。” 素云后来又被吩咐进了一回屋,在王御医重新给方谨言把脉之前,替他俩盖好被,遮住该遮的。 再次把脉,王御医的脸色很是微妙,这边还捏着方谨言的手腕呢,那边已经开始止不住地东张西望。因为这屋里头醒着的,貌似只有他和素云两个人,于是王御医声音极低地问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屋里头特别地冷啊?”着,王御医还打了个哆嗦。 “王大人,这里可是暖房,只会热吧?您该不会,也生病了吧?” “不不不,你年纪还,你不知道这世上其实……” “主好点了吗?”王御医话才到一半,已经被素云打断。 “……倒是好了。” 第202节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出去和皇上、皇后娘娘禀告。” 王御医:“……”丫头片,和老夫抢功劳啊啊啊啊! 方谨言又一次醒来,是因为太热,都热地出汗了。下意识地,方谨言想要把怀里的暖炉往外推,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屋里头弄得这么热不,还给他塞了这么大一个暖炉,是要热死他不成? 方谨言推得有些用力,推疼了关静萱,关静萱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本来只是想将周身的暖意传给浑身冰冷的方谨言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也跟着睡着了。 “夫君?”关静萱一开口,方谨言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阿萱?” “嗯,夫君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着,关静萱伸手摸了摸方谨言的额头,却摸到了一手的汗,“夫君你难受吗?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额……除了有点热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热?” “嗯。” 被方谨言这么一,关静萱也突然觉得热了起来。两人对望了一眼之后,几乎同时伸出了腿,把盖在身上的被一蹬。瞬间,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是哪里?”他虽然和阿萱躺在一块儿,可这里很明显不是他们在宫里的住处。 “今天发生的事,夫君你都不记得了吗?” “今天……发生的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觊觎 方谨言拉了拉衣领,接过关静萱递过来的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曾经戴在关静萱发髻上的头冠,花宴弄脏的衣服下跪的宫女领路的太监拦路的官家姐推他下水的 见方谨言猛地瞪大了眼睛,关静萱忙问,夫君,想起来了? 啊,想起来了。那个丫头,一言不合,就把我推水里了。 后头的事呢?夫君你还记得多少? 后头?方谨言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极标准的温暖笑容,后头还有什么事吗?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 后头的那些,他怎么能呢?他落水之后,仿若就沉浸于与过去交织在一起的幻境之中?不能啊,那样的幻境,如果没有前一世的记忆做支撑,如何能让他那样失态。 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就算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对了,你要沐浴一下吗?这一身的汗,衣服都湿透了吧? 庆丰帝他们虽然早就离开,但是暖阁外头还是安排了太监和宫女的,随时等着方谨言和关静萱的吩咐。 得到方谨言肯定的答复之后,关静萱摇响了铃铛,吩咐外头应声的宫女,送些热水进来。 打发走了送水的宫女,方谨言三下五除二跳进了调好的温水之中,身上的汗让他觉得浑身粘腻,难受得不行,这一泡到温水里头,就舒服多了。 感觉洗得差不多了之后,方谨言看向了关静萱,朝着她招了招手,阿萱,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儿洗洗? 关静萱摇头,接过了他手中的帕,绕到了他身后,撩水替他擦背。 因为关静萱在他身后,所以方谨言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不停的动作提醒着方谨言她的存在。 阿萱你原来,替别人擦过背的吗?感觉特别熟练! 擦过的,替段瑞年,不过就一次。 没有啊,我要做的事,就算原来没做过,也是能做好的。嗯也有可能,是我替嘟嘟洗的多了,所以很注意力道。 咱儿真幸福,有你经常帮他沐浴。 行了啊,见天地就听你吃嘟嘟的醋。你是他亲爹,你关静萱了一半,突然就没有了声音。 阿萱?方谨言正要转身看她的状况,却被关静萱伸出的双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别转过来。那声音,分明是哽咽的。 阿萱! 周遭一时之间很是寂静,方谨言耳边又开始响起滴答、滴答的水声,不多时,关静萱继续,不管你是方谨言也好,是慕容霖也罢,你都是我的夫君,是嘟嘟的亲爹,所以请你请你看着嘟嘟长大,请你陪我白头到老,别中途抛下我们母。 嗯,我答应了,所以别哭了吧,阿萱。 我才没哭。 才怪,我都听到水声了,滴答滴答的,我这洗澡水都要变成咸的了吧? 那不是我的眼泪,是帕上滴落的水滴。 嗯,你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关静萱一边替方谨言绞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的那个把你推到水里的丫头,是谁啊? 虽然方谨言是背对着她的,但是方谨言是面对镜的,所以关静萱问完之后,就直勾勾地盯着镜中的方谨言面上表情变化。 方谨言此刻正在摆弄着关静萱摆放在梳妆台上的发簪,听关静萱提起这个,他皱了皱眉,不认识的,那个丫头力气超级大的,我就被她轻轻地推了一下,就掉水里了,那水,好冷啊。 方谨言水很冷的时候,那种语调,活像一个要找替身的水鬼,听得关静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关静萱手上一个用力,稍稍弄疼了方谨言的头皮,方谨言却忍者没吭声,心里盘算着,以后儿的沐浴由阿萱来,给嘟嘟擦头发的事,还是他做比较好,不然嘟嘟很有可能会斑秃。 她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找你麻烦呢?总不至于是上辈的冤家吧! 起来,也算是认识吧。 第203节 你一会儿认识,一会儿不认识,到底哪句是真话啊? 额感觉关静萱绞头发的手又开始没轻没重起来,方谨言稍稍揉了揉自己的头皮,一品居,阿萱你还记得吗? 啊~所以,推你下水的,是那个要买糕点的丫头? 不是,推我下水的,是那个要买糕点的丫头的闺中密友。大概吧。 所以一品居外,你同时见到了两个美人? 并不是。一个应该是在马车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吧?因为她认识我,我不认识她。 关静萱将手中的帕往方谨言跟前一递,方谨言顺手就接住了。然后下一刻,关静萱的双手就捏住了他的脸,往两边拉去,你这张招人的脸啊! 阿萱,疼!很勉强的,方谨言吐出了这几个字。 其实关静萱并未觉得她用了多大的力道,但是细皮嫩肉的方谨言的双颊还是红了一片。 虽然有关静萱帮着绞干头发,但是方谨言的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头发上来不及擦干的滴下的水珠浸湿了一块又一块,对了,你是因为衣裳湿了,所以才来这附近换衣裳的? 嗯。方谨言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还真是凑巧。我们女宾那边,也有一个姑娘被宫女弄湿了衣裳。然后她的闺中密友陪着她一块儿跟着宫女去寻地方换衣裳。 上官月的容貌,关静萱是记得的。即便她来的时候,上官月是跪着的,她依旧认出了她,可能因为她那让人有些顾忌的姣好的容貌和过人的身份吧。 上官月走了之后,关静萱曾听附近的官家姐们提了提她的出身,吏部尚书的女儿,德妃的侄女。这样的身份,做个皇妃足足够了,也许做个皇后也是可以的。 上官月。关静萱轻吐了这几个字。 嗯?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觊觎你的美人。 正文 第二百章之后 “分寸……”德妃默念了一下,一甩手,就把手中的杯盏砸到了地上。自她当年进宫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对她过一句重话,他刚才却,‘有些事可以做,但是要注意分寸。’她在皇上眼中竟然成了不知分寸的人了吗? “娘娘,上官姑娘在外头候了好一会儿了。” “让她……进来。” “姑母。”上官月一进屋就看见宫女正在收拾碎了一地的杯盏,她就知晓了,姑母正在生气,恐怕是在生她的气,因为从她进来到现在,姑母都还没睁眼看她。若是平时,姑母早就已经朝着她招手,笑着让她坐到她身边去了。 想了想,上官月跪了下来。 德妃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睁开了眼睛,“你跪着做什么?到那儿坐。”德妃指了指她下首的一个位置。 “今天的事,怎么回事,你和本宫。”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会让皇上会她没有分寸。她要好好听一听。 上官月一五一十地据实以告了之后,德妃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辛辛苦苦地为上官月布了一步好棋,上官月却给她走成这样!平日里看着的聪明劲,好像全在今天这样重要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本宫不是让人特意交待你了吗?让你一个人过去。” 虽然听方谨言和关静萱的感情很不错,但是德妃相信,这世上的男都是猫,就没有猫是不会的,主要是能不能遇上他喜欢的‘鱼’。这送鱼也得有技巧,凭白送上门的,只会让人低看,就是要吊着他,让他来主动踏出第一步。对于上官月的容貌,德妃是很有信心的,上官月的容貌和年轻时候的她肖似,她能得皇上宠爱这么多年,上官月自然也能在方谨言身边占得一席之地。 可是今天,居然还让他见到了夏婉如和柳清影。 夏婉如且不,那个推方谨言下水的柳清影,德妃怎么想怎么可疑,主动上前搭话,方谨言不理睬,她还动了手,这是在装傻,想要扮吃老虎吗?只为了给方谨言留下深刻的印象?上位者还真就吃这一套,那个珍妃,不就是个成天装傻充楞的吗?皇上宠她跟宠公主似的。 “那个柳清影,你以后,不要再和她来往了。”如果今后上官月和柳清影都受宠也就罢了,要是让柳清影踩着上官月上位,上官月却一无所得,那她才会被气死。 “姑母,我也是想着婉婉和清影和我一块儿去的话,比较不容易惹他怀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就是没事想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身份,现在宫里的人多是猜测,他能怀疑什么呀?再本宫只是让你在他跟前露一次面,并没有打算让你做任何出格的事,他又能怀疑什么?他如果会怀疑,在本宫看来,那还是好事了,明他对你有兴趣,记住了你,现在?哼,恐怕他就只记得把他推下水的柳清影了吧?!月儿,你这是替人做嫁衣了,你知道吗?” “这个……不会吧,清影她只是性冲动些罢了,很直率,没有什么心思的。”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呀,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到了姑母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人心难测。” “可是姑母您不是也过了吗?他的身份,宫中的人知道的都不多,那就更不要宫外了。” “她的父亲,是个武将没错吧?” 上官月点了点头。 “贤王……原来在武将之中,是极有威望的。” “贤王?” “行了,今天的事就到这里吧,以后本宫会再给你安排机会,只望你能抓牢了,不要辜负本宫的一片苦心。” “是,多谢姑母。” 犯了错的柳清影回家的时候有些蔫蔫的,没有平日里那么有精神了。她平时就是再咧咧,今儿个也隐约能觉察出,那个家伙的身份可能不大简单。他的身份不简单也就意味着,她可能闯了祸了。 柳清影看了自己的右手好一会儿,突然就用左手猛拍,一边拍还一边,“叫你乱动,叫你力气大,叫你没事找事……” 柳文韬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武略,你干嘛呢?想吃脚想疯了?连自己身上长的都不放过?” 文韬武略……如果柳将军有两个儿的话,大儿叫文韬,儿叫武略,这是他成亲之前就想好了的,没想到成亲之后,文韬倒是有了,武略却难得,倒是多了个闺女,也就是柳清影了。柳文韬没事儿的时候,就爱逗柳清影,叫她武略,每一回,她都会跳脚,今天却没搭理他。 柳文韬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走到了她跟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和。” “哥”柳清影这会儿喊人的声音特别地招人疼。 “诶,罢,不管什么事儿,哥给你顶着,啊?” “我可能,闯祸了。”柳清影又开始蔫吧了。 第204节 “闯祸?”完之后,柳文韬笑了起来,“你不闯祸才奇怪吧?”可以这么,他们家十件祸事,有十一件是柳清影引起的,这就是个明晃晃的祸头啊。祸头不闯祸,那还能叫‘祸头’吗? “吧,具体是什么事。”如果事情不大,他就在爹回来之前给她摆平了。省的他们那个疼女成痴的爹受累。 “我,我把一个人推水里了。” “今天的事?” “嗯。” “哟,这会儿的天气,水还是挺冷的。”见柳清影沮丧的模样,柳文韬一惊,“该不会,那个人不会泅水,淹死了吧?”如果出了人命,那就真的不好办了。短时间之内,柳文韬已经在考虑如果真的出了人命,要找谁帮忙了。 “那人是什么身份,知道吗?男的女的?” “不知道,但他没死,是个男的。” “没死你怕成这样?落水了是吧?男的……男的没事,男的火力旺,不怕冷。让管家准备些礼品,你把私房银拿一些出来,哥再给你垫一些。实在不够的话,找爹娘商量一下。” “那男的,是宫里的。” 宫里的男,柳文韬自然不会往身上想,皇帝的身份摆在那里,妹妹能不能碰到他的衣摆都成问题,恐怕就算隔了百步远,只要她妹妹有任何异动,都能很快被消弭,那就只能是太监或者侍卫了。宫中的侍卫他不都认识吧,但是认识的都不是普通人,至于太监,就算他的主再受宠,奴才终究是奴才,他刚才那样的做法就已经很足够了。 “他……不是太监也不是侍卫。” 柳文韬:“……”卧槽,该不会真的是皇帝老爷吧?难道暗卫集体失手了,没有能及时护住皇上?也不对,如果落水的是皇上,妹妹这会儿应该已经被关进牢房里了吧? 突然之间,柳文韬就想了起来,“哦对了,娘好像过的,你今天是去宫中参加什么花宴的,和那些今科的进士们一块儿?是不是今科进士里头有哪个不长眼的有辱斯文,想要轻薄你,所以被你教训到水里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活该,这事儿咱们就当没有就行了。” 见柳清影又摇头,柳文韬郁闷了。 “不然你就直吧,省的我在这儿瞎猜。”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 落水之后又是御医又是皇上皇后的?宫里头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重要人物,他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看来是时候和宫里头当差的那些兄弟们叙叙旧情了。 “你放轻松,这事儿哥会弄清楚的。” “谢谢。” “哟,我家武略这是知礼了?” 柳清影:“……”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辣手 旁敲侧击地确认了许久,基本确定方谨言对当时在场的三个姑娘没有过多的印象之后,这事儿在关静萱这里,就基本算是过去了。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给你点儿奖励。” 听到‘奖励’一词,方谨言眼神一亮,伸爪就要去楼关静萱的腰。 “你干嘛?”关静萱眼疾手快地拍掉了方谨言的魔爪。 “阿萱你不是奖励吗?”方谨言抖着被关静萱拍疼的手道。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刚刚沐浴完。头发都还没全干呢。” “可是……你不是还没洗吗?”方谨言声嘟囔。 他虽然没有完全,但是关静萱听明白了,方谨言的意识是,等那啥啥以后,他可以陪她再洗一次。 想得美!! “我的奖励不是这个。” “那是……?” 关静萱冲着他妩媚一笑,然后拍了拍手。 方谨言捂着鼻,盯着碗里黄澄澄的姜汤,眼中满是哀求之色,“能不喝吗?这味道,太奇怪了。” “不能不喝。御医都了,你今天因为落水着了凉,是药三分毒,我觉得还是喝姜汤好些。别扭捏了,趁热喝,冷了效果就差了。” “可是这么大一碗,又那么热,我要是都喝下去,再出一身汗,那我刚才的澡不是白洗了吗?” “你要是再出汗,我帮你擦身。” 一边是姜汤,一边是阿萱给他擦身,方谨言有些挣扎。 “我其实真没什么事,就是被泡了一下而已。” “要是暗十七他们,被泡几下,我都不会担心。可你不同,你身弱多了。需要我提醒你吗?当初因为那个夜笙,你只是在屋外头站了一段时间,就起了烧了,病了好些时候才好。你这是想重蹈覆辙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关静萱提起夜笙,方谨言就特别心虚,明明真没什么事,但是他就是怂了,端起碗就开始‘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喝慢点儿,心呛着。”姜汤送过来的时候虽然偏烫,但是方谨言又看了它好一会儿,这会儿的温度入口应该是刚好的。 不一会儿,方谨言开始躺平‘挺尸’,一大碗姜汤下肚,他感觉肚涨涨的,随便晃一晃,都是水声。这样的状况之下,也没心思想什么有的没有的了。 外头,一阵风吹过,守在屋外的暗十七打了个不大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鼻,眨了眨眼,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总不会……方谨言被泡一下没事,他被泡一下,就得风寒了吧?随后他使劲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可是经过层层选拔的暗卫,身怎么可能这么弱呢? 这一夜,关静萱和方谨言睡在暖阁之中,似乎有种回到了四方城的错觉,因为这暖阁本来也不过就是供人憩的地方,床榻并不宽敞。不比他们暂住的宫殿之中的那张大床,恐怕像他们这样身量的人,睡上七八个都是没有问题的。 关静萱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方谨言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关静萱回望了他一会儿,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又比较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松了口气,方谨言虽然双颊红润,但是应该没有发热。 “早安。” 第205节 关静萱摸了摸一醒过来就开始咕咕叫的肚,“应该不早了吧。”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她应该是不会觉得饥饿的才是。 在暖阁用了早膳……嗯,这个时辰用的话,再过不久的午膳恐怕能再吃一碗都不错了。 可能是担心方谨言的身体,方谨言和关静萱一出了暖阁,就看到了外头备好的软轿。本来打算散步消食的想法一下就打消了,毕竟他们不是很识路。真要走的话,回去住了一段时间的宫殿再走更妥当些。 满打满算,将近一天时间没有见,关静萱想念嘟嘟的心情,随着软轿的不停前行而慢慢强烈起来。她这会儿很想告诉外头的轿夫们,她不怕颠,只想快点回嘟嘟所在,但随后想想也便罢了,要快行的话,劳他们受累不,只怕刚吃饱东西的她会晕轿,逞强的结果如果是吐一地,还是忍耐一下迫切的心情为好。 一路顺利,轿刚刚停稳,关静萱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软轿。 素英可能事先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大约是这会儿会回来,因而站在宫殿门口等着。 “嘟嘟呢?”关静萱问道。 “主他……”原来,从昨天下午开始,嘟嘟就在闹脾气。除了照吃照睡之外,醒着的时候都在变着法闹腾。 关静萱脸上满是笑意,都闹脾气了,还记得吃和睡,真是不亏待自己的孩。 听素英的意思,这会儿嘟嘟应该是由素云抱着,去园里头辣手摧花去了。娃娃嘛,就是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看到了就想拽到手里。可花儿是那么脆弱的存在,即便嘟嘟年纪,手也,可手劲一点儿都不,又没有章法,这胡乱地挥手乱抓的结果……就算素英不详加明,关静萱也能想到,肯定是那满地的…… “行了,我马上去把嘟嘟接回来。”花儿开的好,他们还能赏几天的景。就算剪下来插在花瓶里头,也比被嘟嘟摧残了强。 方谨言闻言道,“我也去。” 关静萱和方谨言到的时候,嘟嘟正从素云怀里探着身板麻利地撸花,一撸一个准,他撸完一片,素云就很配合地往前走,然后嘟嘟就兴奋地继续伸出罪恶的手,嘟嘟和素云经过的地方,满地都是花儿的‘残尸’。 方谨言、关静萱:“……”素云这个‘帮凶’,倒是做的极好的。 一旁,几个宫女看着嘟嘟的动作,有的捂嘴,有的捂眼,但是看得到眼睛的宫女,都能看到她们湿润的眼眶。关静萱想,她们应该是这园里头专门侍弄花草的宫女。好容易花儿给她们培养开了,却被嘟嘟这个魔星给糟蹋成这样,要是她,恐怕也忍不住眼泪,真是可怜地紧啊,她们! “嘟嘟?”关静萱在素云身后唤了一声。素云听到了关静萱的声音,立马就抱着嘟嘟转过了身。嘟嘟的手还使劲抓着一朵花,来不及撸,素云这一转身的力道,使了劲的嘟嘟直接就把花儿从土里整棵拽出来了,根上的土落了一地。 一个宫女见此情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关静萱有些过意不去,走到了嘟嘟跟前,朝着他伸出了手,“嘟嘟,这个,给娘亲好不好?”着,关静萱轻轻地碰了碰嘟嘟的手,示意他松开。虽然……这个希望有些渺茫,嘟嘟抓到手里的东西,刚抓就让他松开,是极难的事。 关静萱垂眸仔细看了看,这花儿的根上虽然还带着不少的土,不过花茎,已经被嘟嘟捏得似断非断。就算勉强种回去,只怕也十分难看。这样难看的东西,只怕是不会再被种回去了才是。 “嘟嘟,娘亲回来了,娘亲抱,好不好?” 嘟嘟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什么的,半天都没有朝着关静萱伸出他的胳膊。又过了一会儿,嘟嘟靠回了素云怀里,不再看着关静萱。 “嘟嘟这是……生气了?”关静萱有些不大相信地问身边的方谨言。这么的孩,知道什么是生气吗?可若嘟嘟靠回素云怀里是巧合,那也不对。嘟嘟平时最爱黏她的才是,如果她要抱嘟嘟,嘟嘟是不会选择别人的。 “可不是?这,什么都,就是脾气不。”方谨言顿了一顿道,“……像他娘。” “我?我哪儿啦?”关静萱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额……我刚才的意思是,你脾气不。”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可以空悬的后位 其实依事实话的话,方谨言必然不会关静萱的胸,她明明是心胸,昨儿不过一面之缘的事,她也能盘问半天。唉,看来他以后,恐怕连宫女也是不能看的了,谁让宫女也是女的呢? 关静萱和方谨言话的时候,眼睛余光还在看着嘟嘟。嘟嘟那眼神,全落在她身上呢,巴巴儿的,口是心非的家伙。 关静萱走到了素云跟前,侧头凑向嘟嘟,“嘟嘟,真的不理娘亲了?不要娘亲抱了?”嘟嘟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副可爱地要死的别扭模样,就是没伸出手。 “唉。”关静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嘟嘟不要娘亲抱,娘亲伤心了,娘亲要走了。”完,一个飞速地转身,才刚跨出一步半,后头嘟嘟已经放声大哭了起来。 关静萱本来只是想逗一逗他的,毕竟嘟嘟这些日以来几乎很少哭,就算哭也是假哭居多,没想到这突然就哭开了。感觉可能玩儿大了的关静萱赶紧一个急转身,又把手伸到了嘟嘟跟前,“娘亲抱?” 这一回,嘟嘟没有拒绝,一个猛就扎进了关静萱怀里,然后开始哽咽。似乎知道,哽咽省力气,且比放声大哭更能惹人怜爱。 哭笑不得地,关静萱轻拍着嘟嘟的背,安抚他。 “娘亲错了,娘亲不该丢下嘟嘟一个人,嘟嘟你人有大量,原谅娘亲好不好?” 一旁的方谨言本来还觉得挺温馨的,关静萱哄嘟嘟的场景,这一听她什么‘人有大量’,方谨言:“……咱儿,什么时候成人了?” “我们大,他,我们是大人,他不就是人么?”关静萱得振振有词。 方谨言:“……”沉默了一会儿,他朝着关静萱竖起了大拇指,这话得实在顺溜,一点儿没办法反驳。 毕竟是亲生儿,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之后,嘟嘟已经又开始粘着关静萱了。方谨言看着心痒痒,伸手也想抱会儿嘟嘟,关静萱是乐意的,但是嘟嘟不是很乐意的模样。面对方谨言的时候,就像面对刚才的关静萱,把脑袋埋在关静萱怀里,不搭理方谨言。 方谨言于是也学着关静萱,“嘟嘟不理爹爹是不是?那爹爹走咯?”方谨言迈出了一步,回过头,嘟嘟没动,方谨言继续,“爹爹真走咯?”如此这般,一句话,走上一步,走了十几步之后,方谨言算是确认了,嘟嘟这是真的不要他抱,真是有了娘就忘了爹。时候究竟是谁抱着他比较多啊?这个臭,完全都不记得了吗?那他岂不是白辛苦了吗? 方谨言知道,他这会儿就算在嘟嘟跟前些什么,嘟嘟这么的年纪,也是听不懂的,他等于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但是嘟嘟听不懂,嘟嘟他娘是听得懂的,嘟嘟不懂的心疼他,嘟嘟他娘心疼他,方谨言更高兴啊。 于是乎,方谨言苦着一张脸凑到了关静萱身边,控诉道,“儿欺负我,阿萱你也不帮我。” 这会儿嘟嘟已经跟她好了,关静萱作为娘亲,自然是要护住嘟嘟的,于是立马反驳方谨言的话,“你可别乱,嘟嘟哪里欺负你了。你是大人,他一娃娃,他能欺负得了你吗?” “怎么没欺负了?你连两步都没走完,他就哭着挽留你,我都快走出这园了,他理都不理我。” “就这?那是嘟嘟跟我好呗。”关静萱的声音里自有一份得意。 “可他时候,明明是我抱他比较多,他不是应该和我好一些吗?”方谨言这话,其实是在侧面控诉关静萱,嘟嘟从开始,关静萱就一直嫌弃他,抱一会儿就觉得他重。方谨言想着,最好关静萱听了他的话,觉得羞愧,然后……嘿嘿嘿嘿,他就可以提补偿方法了,关于他那于心灵之中受到的重创。 方谨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关静萱是这么顶他的话的,“嘟嘟时候?嘟嘟现在也就四个来月,不到五个月,你能抱他多久,我可是揣着他整整十个月呢!要比亲近,你能比我和嘟嘟更亲吗?” 这话真是方谨言听过的最有道理的话了,不是之一。 “那至少……也稍稍搭理我一下吧。你看他,屁股冲着我呢。” “行了,嘟嘟多大,你多大,你还跟他置气不成?你是他亲爹,他最多一时不理你,不会一世都不理你的。” 方谨言:“……”然而这个答案并不让人愉快啊! 第206节 在方谨言和关静萱看不到的地方,嘟嘟的眉头蹙得死紧,手也紧紧地捏着关静萱的领边。【是活生生的,温暖得不得了的母后。】 另一边,因为中午都要憩,和郑皇后的午膳都吃得比较早。这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自然是‘食不言’的,吃完之后不能马上倒下就睡,得缓缓,这样的时候,他们会和平常百姓一般些家常话。 “昨天那个……是德妃的侄女儿吧,时候就长得好,这长大了,更是不得了。臣妾昨天还以为,是天仙下凡了呢!” 正在喝茶,郑皇后这么一,他手一抖,茶盏差点儿就没有能稳住,虽然这事儿不是他主导的,但是他事先确实知道,知道了却没有阻止,不知怎么的,莫名地就有些心虚起来。 “咳……确实是上官家的。” 郑皇后既然一开始就提起了上官月,后头的话自然也是开门见山的,“德妃妹妹,这是打算,把她侄女儿送进宫来吗?” “薇儿在宫中也寂寞……”想的美美的,让上官月进宫,这既是给方谨言萱了一位贵女为妃,也能给德妃做个伴,真是一举两得。 “皇上这话不妥,若论寂寞,这深宫之中,谁不寂寞呢?德妃妹,就要接上官月入宫,珍妃妹了,您打算接谁进宫呢?这后宫之中那么多嫔妃,您要允许多少人进宫,才能排遣她们的寂寞呢?若是厚此薄彼,只怕不好吧?” 既然起了这事,便也认真了起来,“朕看着,上官月那孩不错,名门出身,长得好,性也好,学问更是没的,配得上慕容霖。” “慕容霖?” “嗯,先皇既然替那孩取好了名字,朕也就不费神多想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让上官月做皇后吗?” 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后位……可以空悬。” 只要皇后的位置没有人坐,那么,慕容霖所有的孩就都是庶出,这样的话,嘟嘟为庶长,若是他将来出息,那么关静萱,就母凭贵吧!若嘟嘟以后不堪大任,那么哪个皇优秀,就选那个皇继位。是这样计划的,但是只怕,他的身体撑不到慕容霖的皇们长大。时不待他啊! 这下,郑皇后算是明白的意思了,所谓的后位空悬,也就意味着,上官月也只会是其中之一。昨天参加花宴的那些贵女们,只怕……也有皇上为方谨言看中的。 上官月只是一个试探,是德妃对她和皇上的试探,也是皇上对方谨言的试探。 因为太多的时候,所谓的情深一片,只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 上官月……郑皇后不得不承认,她除了容貌稍逊关静萱一筹之外,其余所有,几乎都在关静萱之上。若她有儿,也会想要聘这样一个女为妃,甚至为后。只是不知,方谨言……哦不,慕容霖究竟会如何想她。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打之前的枣(一) 本来殿试张榜之后,关静萱就想再出宫一次的,在她哥哥回乡祭祖之前,再见他一面。但是刚巧碰上宫中花宴脱不开身,后来又因为方谨言落水的事,今天起的晚了,这样起来的话,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宫了。 “你,你要和出宫的事?” “嗯。” “明天恐怕不妥。” “怎么又不妥了?难道明天宫中又办花宴不成?”这是一次失败了,立马接上另一次,直到成功为止的意思吗? “那倒不是,不过明天是朝考的日。就算你出宫了,只怕也见不到大舅爷。” “朝考?”关静萱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朝考,但是大约明白了意思,“殿试不是就是科举的最后一试了吗?怎么还有这什么朝考呢?” 听关静萱问起这个,方谨言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虽然他不考科举,但是因为大舅爷的关系,他费了些功夫,研究了一下。 所谓的朝考呢,是殿试传胪后三天,在保和殿举行的,从新科进士中挑选庶吉士的一场考试。若是考过了,就能和殿试得中的状元、榜眼、探花一块儿进翰林院。如果被选中当了庶吉士,就要在翰林院教。 “……三年之后,还有个散馆考试,大舅爷是二甲的进士,如果散馆考试成绩优良的话,那么他立马就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了。” “也就是,如果我哥考中了庶吉士,就要在京城待三年?” “嗯。” “那如果考不中呢?” “额……我朝的庶吉士选拔,先是看年貌的,大舅爷年纪不大,样貌也不俗,应该能过初选。”至于后头的考论、奏议、诗等考试能不能合格,排名如何,方谨言就不敢确认了。 如果考不中的话,应当分别用为各部主事、中书舍人或者地方知县。再回来,就算大舅爷这回考中了庶吉士,如果三年以后的散馆考试考的不好的话,也依旧会被用为各部主事或者地方知县。这耽搁了三年还是一样的去处的话,真是不能再惨了,还凭白浪费了三年时光。 方谨言刚才跟关静萱的,是最乐观顺遂的状况。 关静萱一听方谨言这么,心里似乎就有了谱了。现在她只能盼望,能中庶吉士了。翰林院啊,一甲才能进去的地方,肯定是不俗的。至于三年之后的散馆考试……三年之后的事,谁知道呢?先留京再吧。 关静远和潘云庭自然是知道朝考的事情的,在得知殿试的名次之后,他们就在忐忑地等着朝考的资格通知,虽然两人也都知道朝考的初选是看年貌的,但是三榜的进士且不,二榜毕竟有那么多进士,他们的排名在二榜之中也算是靠后的位置,在通知下来之前,他们都不能肯定自己一定会被选上。 虽然选上了也不一定能考过,但是选上了,总有参考的机会。 “如果不能参加朝考,我们就先一道回乡,祭祖立了进士石碑之后,再回京,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可以补。”潘云庭建议道。 “你在我前头几十名,你担心什么?”关静远勉强笑了笑,哪个进士不想入翰林院呢? “什么几十名,不过二十名罢了,如果你没有收到通知,我估计也难。” “不过……明天就是朝考的日了,今天咱们还没收到通知,是不是……”关静远收了声,不想再继续下去,就怕坏的话多了,成了真。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潘云庭的话音一落,他们住着的院的门突然就被拍响。听到敲门声,潘云庭和关静远都十分激动地起了身,或者敲门的人,给他们送来的,就是他们盼望的朝考通知呢? 想归想,见到实物之后,两个人才终于踏实了下来。 “要不要,出去吃一顿?”潘云庭问。 “吃顿好的,不过,不饮酒。” “自然。”喝酒误事。明天可是事关他们仕途的攸关的日。 本来朝考这样的事儿,是不用亲力亲为的,找个京城里住着的亲王什么的督办就行,但很悲催的,忠王回了封地,其他的兄弟也早都做了古。因而只能亲自上阵了。好在,他继续拉着方谨言一块儿。 这一回,不光方谨言,也兴致勃勃地在人群之中寻找着,他们,找的是同一个人。 第207节 立在下方的关静远,只觉得有两道,或者四道,或者更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有些紧张,难道是……他今日的穿衣有哪里不妥当吗?还是发髻因为梳的匆忙,所以乱了?散了?但这会儿,他也不敢伸手摸发髻,只能强忍着惴惴的心情。 接受参拜、确定试题……这是要做的,至于阅卷,和殿试差不多,也是阅卷官先选,然后由最终决定。所以……在今科新晋进士们动笔之前,又走人了。这一回,他没有捎上方谨言,把他落在了保和殿之中。 被落下的方谨言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着吧,等进士们答完卷,只怕他的腿已经站麻了。坐下吧,这儿除了龙椅,就没多一张椅出来,他要坐,就只能坐地上了。把他留下,应该不是让他坐地板的。 至于走动,方谨言也不大想,是怕影响进士们答题,其实吧,是怕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毕竟……这会儿保和殿中的进士们应该都知道了,知道已经先行离开了。也就是,他们随时有可能抬头看他。 其他所有人抬头他倒都是不怕的,这殿中之人,这辈可能只见这一回,但有两人,他不能被他们看见,一个是关静远,一个是潘云庭,关静远自不必,潘云庭看见了,肯定是会和关静远的,那结果是一样的。 不能走动,好像也不能擅动的方谨言百无聊赖地打量着保和殿之内的构造,一寸一寸,慢慢地从左看到右,又从右回到左,然后开始从上到下……无事可做的时候,时间过的真是慢。 看完了大殿之后,方谨言开始打量人了。先是打量监考的官员和御林军。粗算之下,看守的御林军的数量,居然没有比参加朝考的进士少多少,几乎能到一对一的了。 ?方谨言觉得自己想远了,能待在这里的人,脑都应该挺正常的。不会拼上自己的前程,做什么出格的事。 值得庆幸的是,朝考是有时间限制的。见最后一炷香已经快要燃到尽头,方谨言缓缓地松了口气,悄悄地动了动站的有些酸麻的腿。 这是第一回,他没经验,以后他就知道了,得随身带个……不对,下一回,大舅爷应该不会再参加朝考了吧?他家没有男丁,阿萱家也没有了,他既然没有避讳的人了,下一回自然可以自由走动了。 在监考官命进士们停笔的时候,方谨言顺势转了个身,背对着大门口。这样就算关静远他们站起来了,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等他们退出大殿了,他再转身。这么想好了之后,方谨言在心里夸赞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时机掌握的刚刚好。 “考的如何?” “尽力而为。”关静远以为,凡事尽了力,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家人了。 因为参加朝考的人数不多,所以进士们并不出宫,而是在大殿之外等着朝考的结果出来。 犹豫了一下,潘云庭碰了下关静远的衣袖,“你跟我去那边,我有话和你。”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打之前的枣(二) 对于他们来,其实朝考已经算是结束了,因为结果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里头,不能算是轻松,但也没必要过于紧张。 关静远大约明白了潘云庭的意思,这是要和他些不能被旁人听到的话。虽然他们都是坦荡的人,但是既然潘云庭觉得有必要避开人群,那么他也不会反对。 点了点头,关静远指了指某个方向。这儿是皇宫内院,他们就算要避开旁人,也不能随意乱走太远。 才刚站定,潘云庭便有些着急地开了口,“你刚才起身之后,有没有看到……阶梯之上站着的那个人?” 看自然是看到了,关静远点了点头。不过只看到了背影,刚开始的时候,关静远只觉得这个人很有些失礼,在他看来,这人即便低垂着头也比背对众人来的强。 但随后关静远想的是,他既然能站在阶梯之上,那么他的身份,自然不同一般,恐怕是他们无法企及的,那么他即便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他们的蔑视,其实他们也做不了什么。生气也只是伤了自己的身体罢了。 见潘云庭面色有异,关静远开口问道,“可是他有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这话,潘云庭得很是犹豫。 “背影眼熟?”关静远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这么起来的话,好像还确实是有点的。 难不成……“是你认识的人?”完之后,关静远又觉得不对,如果是潘云庭认识的人的话,为什么他也会觉得眼熟呢?那么也就是,他也是认识这个人的。他们都认识的…… “难道是原来书院里头的?”同窗?他们那样地方的书院里头,居然藏过这样的大人物吗? “事实上……我刚才提早答完了卷,悄悄抬头看了眼……”到这里,潘云庭看向关静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看到他的样了?”关静远会意发问。 “嗯。”良久,潘云庭才点了点头,“我看着……那人像是……你的妹夫。” “妹夫……你是谨言?怎么可能?”关静远才刚完,脑中又自动出现了刚才看到的背影,且这一回,这个背影十分迅速地和他原来所见过的方谨言的背影重合到了一块儿。 “静远,你妹妹、妹夫此刻也在京城之中。”似乎是怕关静远犯糊涂,潘云庭很快补了一句。 “我知道。”如果不曾见过阿萱和谨言,那么或许,潘云庭的话,他只会一笑置之。如果云庭没有和他一块儿见过他们,也许云庭根本就不会出这话。 “或许只是人有相似?”阿萱过的,谨言的亲戚找来了。他们此刻借住在谨言的亲戚家里。谁的面会这么大,能让亲戚借住在皇宫之中?因为呼之欲出的答案只有一个,所以关静远不敢相信。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之所以在咱们站起来的时候转过身,或许就是为了不让你看见。” 如果方谨言在这儿的话,只怕会被潘云庭的猜测吓到,因为完全正确。 “呵,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现在再多的猜测也是枉然,想要知道的话,一会儿重新进殿的时候,看一眼,就能见分晓了。” “也对。” 保和殿中,再听不到脚步声之后,方谨言转过了身。他和大舅爷现在只不过是一门之隔,一会儿阅卷官审完了卷,这大殿的门一开,他估计就避免不了和大舅爷的照面了吧? 不在的时候,他还能转身,在的时候,难道他不能转身,还能捂脸吗?方谨言有些着急地在原地转圈,不然一会儿来了,他装肚疼,先退下去再?方谨言四处瞄了瞄,这儿也没水,不然还能抹额头上装点儿冷汗什么的。 本来寂静的保和殿因为方谨言的脚步声而变得不安静起来,本来专心致志阅卷的阅卷官也相继抬起了头,然后只见方谨言像只热火上的蚂蚁一样,走过来又走过去,几人面面相觑,实在猜不透皇上将这个年轻人留在这里的用意。难不成……是为了考验他们的耐心和意志力? 又一次,方谨言停下了脚步,在阶梯边缘。然后他突然间就想通了,其实他的身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那次和阿萱一起出宫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和大舅爷实话,那不是怕和大舅爷了之后吓到他,影响了他殿试的发挥吗?现在大舅爷不论是殿试还是朝考都已经结束,应该也没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理由了。 作为一个进士,一个随时可以当官的人来,大舅爷应该是会有分寸的吧? 这么想了想,方谨言大大地松了口气。等大殿的门再度开启,他就顺其自然吧。 这次参加朝考的人不多,阅卷官又都是审卷很有经验的官员,所以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很快就出了结果。出了结果的事,自然由专人去和禀告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等,等着来。 而方谨言等着的,是大殿门的打开。想通了之后,他反而有些期待和大舅爷的相见了,也不知道大舅爷看到他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何种表情,他一定得好好看着,然后回去和阿萱。 参加朝考的六十个进士陆续进殿之后,还是按照刚才考试的次序排好,因为这样,方谨言极快地就找到了关静远的所在。 而关静远,本来在殿外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的,一进殿就要寻找潘云庭的那个人的所在,那个人在高处,他找他应该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确实十分容易,方谨言和关静远都十分迅速地找到了对方的所在,然后……四目相对。 虽然前头有了潘云庭的一番猜测,关静远也有了他自己的想法,但是当真的在这样的场合看见方谨言的时候,潘云庭还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甚至连嘴都微微张开、发抖,有些不可置信地上下不停地打量方谨言,似乎想要找出他不是他的一些证据。 第208节 方谨言见关静远的眼神上下晃动,冲着他露齿一笑,那牙,白白的,还似乎闪着光。 方谨言的笑容,关静远是很熟悉的,但容貌如果相似,笑容相似也无可厚非,可他眼神中的亲近、亲切却不是一个初见的陌生人该有的,至此,即便关静远不愿意相信,但他还是几乎已经确定了,此刻站在不远的高处的,身着锦袍的,笑的有些傻气的年轻男,正是他的妹夫—方谨言。 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关静远有些僵直地站在了原地,就连什么时候重新进殿的,他都没有发觉。 直到和身边的今科进士们一块儿参拜完,关静远才似乎稍稍缓过了神,只是这会儿,因为来了,所以他们已经不再能随意抬头了,除非经过允许。 这一回的朝考,和三年前的并无二致,依旧是挑选通过殿试的进士之中年貌好的前六十人,能以庶吉士的身份入翰林院的,依旧也是十取其二,也就是,只有排在前十二名,才有可能。 关静远对此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的殿试成绩实在不算怎么好。而其他人,既然能走到这一步,自然也是有真材实料的。 不过关静远和潘云庭的想法其实都差不多,即便考不中庶吉士,能成为各部主事、中书舍人或者地方知县,也是不错的选择,能参加朝考,已经很好了。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打之前的枣(三) 读卷官读出了前十名的卷之后,庆丰帝随意翻阅了几下,对于审卷官的评定并没有太大的异议,这些审卷官,都有着多年的经验,几乎已经摸清了庆丰帝的喜好了。当然,除非庆丰帝的喜好突然变了。 一般来,不论是殿试还是朝考,庆丰帝需要过目的也不过就是前头十名。作为皇帝,若是要他把每一科进士的答卷都听全看全了的话,只怕不被累死,也被烦死。但今天,好似有了那么些不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本该在定下前十名之后就离去的庆丰帝让阅卷官把剩下的卷都呈到他跟前去。 站在庆丰帝身边的方谨言本来是有些沮丧的,虽然这朝考是大舅爷自己考的,但是没有在前十名听到大舅爷的名字,还是让方谨言有些忐忑和失望,庶吉士只有十二个名额,也就是,大舅爷成为庶吉士的机会已经变成了五十取二,怎么就觉得那么渺茫呢? 听到庆丰帝的吩咐之后,方谨言转头看他,这是…… 见方谨言看他,庆丰帝冲他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好像……看穿了方谨言内心所想一样。 好吧,方谨言确实想的是,能走个后门就好了。他没有亲人可以在身边陪伴,至少希望关静萱能有。 这一回庆丰帝翻阅卷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一些,刚才还能看得出来,庆丰帝是有在看试卷上的内容的,这一回……好像就只是随意翻阅了。 呈给庆丰帝的试卷自然是事先排好了名次的,按照一众阅卷官做的记号排序。刚才阅卷官阅卷的时候,是将写着进士们名字、户籍等处的地方弥封起来的。这会儿呈给庆丰帝的卷,已经能看到答卷人。 庆丰帝翻啊翻,方谨言在旁边瞄啊瞄,方谨言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庆丰帝翻得这么快,到底在看什么,应该不是在看字迹吧,能过殿试成为进士的人,字难道还会写成狗爬的状态吗? 不多时,庆丰帝翻试卷的御手停了下来,方谨言探头看了眼,‘关静远’三个字刹时就映入了眼帘。关静远……那不是大舅爷的名讳吗?而后方谨言回忆了一下,感觉庆丰帝翻到大舅爷的这份试卷,肯定不止翻过了两页,所以……大舅爷是没法留在翰林院了吧。 然而下一刻,庆丰帝的动作让方谨言瞪大了眼睛,只见庆丰帝将关静远的试卷从后头抽了出来,放在了顺位的第二张。然后将调整过顺序的一叠试卷全都交给了身边的太监。 不用刻意计算,这一叠试卷里头的头两份,占的就是庶吉士最后的两个名额。也就是,大舅爷虽然是十二名,但已经是庶吉士了?方谨言的脸上带了些笑意,这样的好消息,他一会儿要回去告诉阿萱,她肯定会高兴的。 “你是,皇上特意把我哥的卷从后头挪到了第二?” “不是第二,是第十二,不过已经足够了,庶吉士的名额就是十二个。”在方谨言看来,第一和第十二的区别都不大,反正都是入翰林。 其实关静萱想要强调的是‘特意’这两个字,至于是第几,关静萱和方谨言的想法其实是差不多的。关静萱想要知道的是,皇上这样做的用意,他在方谨言面前这样做,很明显,应该是知道关静远是她大哥的事情的。 “阿萱,你不高兴么?”见关静萱脸上没有露出他以为的笑意,方谨言有些不解地问。 关静萱倒也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如果大哥是靠自己的实力考上庶吉士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替他开心,可大哥之所以能占一个庶吉士的名额,完全是因为方谨言的关系,如果大哥不知道还好,知道了的话,会不舒服的吧?读书之人,多少都是有些心气儿的。 可既然大哥的庶吉士名额是庆丰帝明目张胆地赐的,他们哪里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呢?“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大哥要入翰林院的话,岂不是要留在京城里了,那我大嫂是留在四方城守着我爹娘呢,还是进京来呢?” “这个,就要看大舅爷了,你想再多也没用啊。” “也对。”关静萱哪里是关心这个,她自然也知道大嫂来不来京城都是大哥他们自己的意思,不过是用来岔开话题罢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方谨言的语气尽量地随意又轻松。 “还有什么?” “今天在殿上,大舅爷看到我了。” 关静萱愣了一下,但也只是愣了一下罢了,因为方谨言的身份被知道,是迟早的事。 “我虽然已经尽量躲开了,但是……”见关静萱不话,方谨言以为她这是怨他没有藏好,所以想要开口解释。 “知道了啊。知道了也好。这样下回见面的时候,我就不用犹豫着要怎么开口了。” “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迟早的事情而已。只是,我大哥知道倒也没有什么,如果被我爹娘知道……” “那咱们,要不要在大舅爷回乡之前再去见他一面?让他先不要和岳父、岳母起这事。” “嗯,去一趟吧。” 妹夫的身份突然变得不一般,本来觉得是没有希望的,却突然成了庶吉士,关静远被这接连的两件事弄得有些懵,虽然回到了暂居的宅里头,却依旧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高兴傻了?”实话,潘云庭是羡慕关静远的,他要去的那个地方是翰林院啊,那个翰林院,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也是官员们的进身之阶。翰林出身的官员,只要自己不作死,仕途一般都会走得比旁人顺畅很多。自此开始,关静远仕途的起点已经比他高了一阶不止。不过好在,他们是姻亲,关静远有出息,看在他妹妹份上,有机会的话,应该也是会拉他一把的。于他来,不是坏事。 “不。”关静远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担心阿萱。” “担心你妹妹,为什么?”妻凭夫贵,方谨言的身份如果高了,关静萱的身份也必然水涨船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潘云庭想不通。如果是他的妹夫突然鲤鱼跃龙门,他真是替妹妹高兴都来不及的。 虽然依旧确认不了方谨言的身份,但是关静远以为,方谨言既然能站在庆丰帝跟前,那么身份肯定是不一般的。那样不一般的方谨言,他妹妹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有些配不上了呢?如果方谨言又再娶了配的上他身份的名门贵女。那他妹妹和嘟嘟,要怎么办呢? 潘云庭没有想到关静远想的是这些,只摇了摇头,“妻以夫为天,就算你妹夫没权没势,他真想要纳妾,你妹妹能拦得住?” “如果只是纳妾还好。”关静远怕的是,方谨言另外娶妻,让他妹妹为妾。阿萱那样的性,能愿意为妾吗?按他对阿萱的了解,应该是不会愿意的。如果方谨言只是商户的话,妹妹不愿意为妾,那他们关家还能以官身相压,让方谨言和妹妹和离。可方谨言现在明显已经不是商户了,也就是,关静萱只能硬忍着? “你是担心你妹妹忍不住?”潘云庭觉得关静远想得太多,如果方谨言和关静萱是只是刚成亲的话,那么关静萱如果忍不了,自然是会和方谨言闹腾的。可这会儿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孩,这女嘛,成了亲有了孩之后,基本已经不会只为自己活着了,做任何事之前,她都会先考虑她的亲生骨肉。就算夫君再怎么不是人,也毕竟是孩的亲爹。再者,在他看来,至少目前看来,方谨言和关静萱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两人之间的相处很自然,不像有什么问题的。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储君(一) 关静远叹了口气,他不是担心关静萱忍不住,他是很确定,关静萱忍不住,如果他想的事情真的发生的话。所以才头疼,因为他没法一直盯着关静萱夫妻二人,也因为,就算盯着可能也没用,他有点预感,他的身份估计管不了方谨言。 第209节 中了进士之后,朝廷是有给进士们腾出回乡祭祖的时间的,毕竟中了进士是光宗耀祖的事,需要回乡焚香告慰祖宗,也和在家乡等待的亲人们团聚一下,一起高兴高兴。但是朝廷给予的回乡祭祖的时间是有限的,一般以一个月为限。因为时间有限的关系,回乡祭祖的进士们一般都会选择水路。因为水路会比陆路节省很多的时间。 关静萱很能够理解大哥想要和爹娘、大嫂他们多团聚一些时间的心情,所以第二天就有些着急地去和郑皇后了要出宫的事。她只想要托马上要回乡祭祖的大哥带一些东西去给爹娘,郑皇后并没有反对。其实就算关静萱不,关静远的事,郑皇后也是有些耳闻的。对于皇上的做法,郑皇后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庶吉士罢了,连品阶都没有,也亏皇上想得出来。 郑皇后会爽快答应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知道,很快,方谨言他们恐怕就不能轻易出宫了。这一回,真的是很快,听皇上已经拟好了诏书了,恐怕不日就会宣旨。 关静萱和方谨言身边的侍卫叩门的时候,关静远和潘云庭正在收拾行装。他们能回乡的时间并不太长,扣掉路途所需的时间,在京城待得越久,在家能待的时间就越短,所以他们都想要尽早离京。 “是不是有人在敲门?”那叩门声,还十分有节奏,潘云庭觉得,这节奏他好像听过一样。很快,潘云庭就想了起来,“听着像是你妹妹呢。” 不止潘云庭这么想,关静远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里是京城,能来找他们的人真的不多。 “你还不赶紧去开门去?”潘云庭以为,既然可能是来找关静远的,还是让关静远自己出去的好,他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关静远打开了门,看到门外头站着的真是方谨言和关静萱的时候,他的表情和心情都很有些微妙。上回只觉得关静萱和方谨言身边跟着人很有些不适应,今天却忽然觉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哥。” “大舅爷。” 关静萱和方谨言几乎同时开口。 “嗯,进来吧。” 虽然从昨天开始,关静远就一直好奇且暗自猜测方谨言的身份,但是今天真见到了方谨言和阿萱,他却有些问不出口了。如果他们想的话,不用他问,他们应该也是会的,如果他们不想的话,就算他问了,只怕他们也是不会的。所以关静远其实是在等着他们主动开口。 “回乡祭祖,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啊,下午的船,已经定好了。” 闻言,关静萱松了口气,幸亏他们来的及时,要是再晚来一点儿,估计就要错过了。 完这话之后,周遭陷入了沉默。 关静萱握了握和方谨言交握的手,“我上次过的吧,哥……” “嗯?嗯。” “我和谨言来京城,是因为谨言的亲戚在京城。” “嗯。” “昨天在宫里,哥你见到的,确实是谨言。谨言其实不姓方,他姓慕容。”关静萱即便没有直接出方谨言的身份,只了他的姓,不傻的关静远也已经能够从中明白一二。慕容……是国姓。所以……他妹夫的亲戚是皇家人?不对,更确切地,妹夫所谓的亲戚是……今上? 皇家人丁凋零的事,所有国民都是知晓的。 “那么妹夫的父亲是……?” “是贤王。”这一回,关静萱回答得很干脆。 贤王虽然薨世多年,但是他在民间还是有些美名的。关静远的目光挪到了方谨言脸上,他现在终于明白方谨言这不俗的容貌是像谁了。 “那你们以后,就一直住在宫里头吗?”就算是贤王的嗣,住在宫里好似也有些不大妥当吧? “这些,我们哪里能做的了主呢?还不是都要听皇上的吩咐。” 关静萱这么一,关静远也觉得有道理。在上位者的眼中,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 “在宫里其实也挺好的,吃喝都有人管,衣服不用自己洗,饭不用自己煮,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的,吩咐一声就是。”关静萱想些让关静远宽心的话,完会之后呢,发现其实在四方城方府的时候,就是如此了。于是绞尽脑汁又想了想,“嗯……还特别安全,宫里的侍卫很多的。”虽然同时,也不是太自由,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 “那就好。”事实上,关静远除了好,已经没有别的话好,因为凭他的身份,什么都改变不了。 大约也听出了关静远声音中的无奈,关静萱勉强笑了笑,“对了,大哥,这回你回去,还是别和爹娘谨言的事。我当时离家的时候,只是谨言来京里投亲,没有具体投的是谁。” 关静远会心一笑,还好阿萱没有,不然只怕从阿萱离家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爹娘就要开始忐忑度日了。原本以为只是和一个商户人家结了亲,没想到最后的亲家变成了那样高高在上的存在,这样的落差,一般人只怕是很难接受的。 “我知道,如非必要,我什么都不会的。” “其实我也不是想瞒着爹娘,只是……”她自己其实都吓得不轻,不想让爹娘也跟着担惊受怕。 “阿萱你别解释了,我明白的。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美。” “啊!还没恭喜哥哥成了庶吉士呢。哥哥可得好好努力,争取三年以后留馆啊。” “嗯,我尽力吧。”这话的时候,关静远一直看着方谨言。在得知方谨言的身份之后,他就更是确定他考中庶吉士这事是有蹊跷的,因为他们当时在殿外等消息的时候,他是问过潘云庭的答案的,以他参加科举多年的经验来,如果潘云庭那样的卷都没法被取中,那他成为庶吉士的机会就更加低才是。可事实是,他中了,潘云庭没有。 但关静远没有傻乎乎地问出口,现在这事基本已经算是铁板钉钉了,多无益。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努力升官,以后也好给阿萱做后盾,至少娘家强势一些,方谨言才没那么容易欺负阿萱。不然身份上的诧异,只怕阿萱会被单方面地欺负地很惨。 “成了庶吉士后,要在翰林院待三年,大嫂……大哥你准备怎么办?”少年夫妻就两地分居,这样似乎有些不好,但是大嫂又怀着孩,也不能让她挺着大肚来京城吧?可如果等孩生下来了,也得等孩大一些,安全起见等半岁之后再上路妥当些,这么一来,就算要接大嫂进京,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这个关静远倒是没有想太多,当时他只以为自己会被外放,本来是想着带着云樱一块儿上任的,这会儿他要在京城供职,很多事情都要重新盘算。 “这个……我暂时还没考虑好,一切还是等回了乡之后和爹娘商量一下再。” 关静萱兄妹话期间,方谨言一直没有开口,只认真地听着。即便大多数时候,方谨言的目光都是落在关静萱身上的,于关静远来,也只不过是暂时安心罢了。人心易变,权势在手之后更是。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储君(二) 走了?听见关门的声音之后,潘云庭从屋里走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留他们一块儿用午膳呢。 嘟嘟没来,阿萱不放心。而且我和他们我们是下午的船,阿萱也怕耽误我们的行程。 潘云庭看了关静远一会儿,想要什么,却很快又阖上了嘴。关静远其实知道潘云庭可能想要问的是什么,无非是方谨言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他不想主动,或者,就算潘云庭明着问了,他也不会老实回答。阿萱的意思是最好连爹娘都不告诉,那么潘云庭不过是他的妻兄,也没有必要知道的太多。 有些事情,不需要特别,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方谨言自顾自地乐呵着,弄得关静萱很是莫名其妙。 你在瞎高兴什么呢? 第210节 我只是觉得,你的话有道理。 我的什么话有道理了? 方谨言重复了一番关静萱的白吃白喝还有专人保护的言论,笑的眉眼弯弯,我细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呵呵。关静萱敷衍的笑了两声,这世上就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但凡得到了什么,也必须得付出或者失去一些东西,怎么可能一辈都占便宜呢?她看着,庆丰帝不像是个傻的。要是真傻,能做皇上? 关静萱的想法在几日之后得到了证实,事实证明,方谨言想要混吃等死一辈的想法简直就是做梦,想的美。 这段时间以来,方谨言已经挺习惯被庆丰帝召唤的,反正有事没事有大事或者只不过是事但凡庆丰帝宣召,他只要换上庆丰帝让人送来的衣裳,寂静无声地往庆丰帝身边一戳就行。 在戳之前,方谨言真的是这么以为的,但是今天,真的有了不同。 方谨言不是第一回站在庆丰帝身边,但是的确是第一回,阶梯之下的所有朝臣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那灼灼啊,几乎把他身上盯出无数个对穿窟窿。关静萱曾经过,让他能不笑就不笑,因为他笑起来,总有那么股傻兮兮的劲儿,看着虽憨厚,但着实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于是面对众人的目光,方谨言垂眸抿唇,努力装出一副你们看我无视的清俊模样来。 像。 真像。 好像。 非常像。 下头窃窃私语中,方谨言眨了眨眼,像?像鬼吗?比如他那个死鬼贤王爹?你们还真是眼拙许久啊! 一众大臣为何这般呢?时间往前倒一点点。 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一众大臣们几乎都是抱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念头上朝来的,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的时候,上朝真的只是做做幌,例行公事的。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没有话要启奏,庆丰帝却有话要。嗯,由宣旨太监代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犯春困的大臣们特喜欢圣旨这样提神的开头,圣旨的前头几乎都是废话,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醒神,听取后头的重点内容。重点内容简直不能再醒神储君什么的,能不能稍微提前给点儿心理准备啊,皇上?! 圣旨上头:经过再三的查证,确认方谨言是贤王的遗孤,也就是慕容霖。慕容霖这名字呢,是先皇替贤王的嗣取的名。 当年的事,因为掺和了皇之间因为皇位的争斗,所有很多事儿都没有办法昭告天下,于是方谨言的出身就稍稍被改动了一点点,至少在庆丰帝看来只是一点点,因为方谨言最重要的亲爹还是贤王,只不过,他的生母从贤王妃变成了一个和贤王有过一段情的薄命的不知名的妇人。 一众大臣们完全没有怀疑这个法,他们就,贤王和贤王妃的感情再好,那也是个男啊,男都是属猫的,哪有不偷腥的呢?这不,偷腥的证据就明晃晃地站在他们跟前呢!还长得特别像贤王,这真是想赖都赖不掉啊! 庆丰帝的圣旨里头还,二皇弟的亲生儿,那就相当于是他的亲生儿。既然寻到了,他自然要好好待他。至于好好待他的方式,就是立之为储君。 一众大臣觉得皇上这话的甚是有理,庆丰帝没有嗣,慕容霖亲爹早逝,这一个没有儿,一个没有爹,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随着庆丰帝的逐年老去,朝中大臣们最为担忧的自然还是储君之位的人选。如果储君未定,庆丰帝却突然驾崩了,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吗? 这突然出现的慕容霖,算是场不大完美的及时雨。如果时间再往前倒退十几年,那么大臣们都不会同意庆丰帝将慕容霖立为储君,因为在所有人看来,皇帝的亲生儿那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不论是他们,还是庆丰帝,几乎都已经没有选择了。就算上天垂怜,皇上此刻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要等着皇长大,那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怕以皇上的年纪等不及皇长大,更何况,皇现在还不知道在天上哪个角落里头飞呢!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仿若久旱逢甘霖的大臣们很快就不约而同地冲着庆丰帝下跪山呼,坦然接受了圣旨之中的内容。 方谨言的愣神也被这震耳欲聋的呼声打断,所以也就是,这天下真的没有白吃的午餐?前段时间在宫中的悠闲生活,原来都只不过是方谨言看向庆丰帝,是吊死他之前,让他长喘的那口气吗?这个狡猾的老头。 关静远和潘云庭他们坐的是官船,是朝廷专门为了新科进士们回乡祭祖准备的,水路的速度本来就快,就更不要是官船了,官船在很多地方都是能够自由通行,不需要被盘查的。 关府之中,关老爷和关夫人虽然知道关静远是要回家的,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到家,他们都不是很确定。关老爷虽然有些经验,但是出发的时间不同或者天气影响,都有可能影响归期。 自从得知了关静远中了进士之后,关夫人的精气神一下就和原先不同了。在知道消息的当天,关夫人就命人在门口放了好多挂鞭炮,吵得隔壁的段夫人只觉得心烦。 当时听到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段夫人差点儿掉了手中捧着的茶盏,语气有些不好的她,她询问起下头的人,隔壁是怎么回事?一段时间没见了,这是又出什么幺蛾了吗? 听是关家大少爷中了进士了。答话的人回答地有些忐忑。 哼。段夫人冷哼了一声。 中了进士?既然不是中了状元榜眼探花之类,那不是二榜就是三榜了?段夫人恶意揣测着应该是三榜。有的人哪,就是好面的,明明只不过是三榜的同进士,却非要省掉那个碍事的同字儿,自己是进士,但是进士和同进士,差别还是很大的,以后走仕途就知道了。 再退一步吧,就算真的中的是进士又如何?大殿之上钦点的状元也不过就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纂,榜眼和探花是七品的翰林院编修,那么再往下的,从七品?八品?从八品?拍马都追不上他们家瑞年。 这么想想,段夫人心里就平衡了,好在当年瑞年没有坚持一定要走科举这条路,看现在他多好啊。武将的路走的好,也是很有出息的。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回家 “你咱们家老大什么时候能到家?”关老爷最近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虽然不是很想回答,因为答案都差不多,可是不得不回答,因为问话的是他们家夫人,所以他给出的答案还不能完全一样,不然他们家关夫人就要他敷衍她了。 关老爷考虑了一下,其实是在考虑怎么表达才不会和前几次的答案重复,关夫人却因为没有听到他即时的回答而有些生气,以为他这是嫌他问的多觉得她烦了,还没把火气发出来呢,已经有人匆匆进来禀告,“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回来了?快,去外头放鞭炮。” 一听关静远回来了,关夫人立马站了起来,想出门去迎接儿,但关静远是很贴心的,几乎是和家丁一块儿走到正堂外头,才让他进去先和爹娘禀告他回来的消息的,所以他和家丁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就差那么两三步而已。 看到关夫人迎出来,关静远喊了声‘娘’,而后接了句,“儿回来了。” “回来啦?回来就好,娘看看。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你想吃什么?娘让厨房去做。”想想又不对,“不然娘亲自去做,你好久没吃娘亲手做的菜了吧?你想吃什么,你,娘马上就去。” 关夫人一边着,一边已经在盘算关静远时候都爱吃什么菜了。 “娘。”关静远拉住了他,“儿离开家也没有多久,没这么娇贵。随便弄点吃的,能填饱肚就成。” “那怎么行,我们家儿出息了,这么年轻就考中进士了,咱们得好好吃一顿才是。” “不用,真不用,娘您和我进去,咱们好好话。”关静远扶着关夫人的肩,和她一块儿回了正堂,叫了声‘爹’之后,便轮到关老爷问话了,“这回的殿试成绩,如何?” 起这个,关静远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二榜的一百五十六名。” 第211节 “一百五十六……”关老爷重复了下,关静远的这个名次实在不算好,几乎算是二榜的倒数了,但毕竟是二榜的,是个货真价实的进士。找找门路,最差外放做个知县还是容易的。 关夫人虽然对科举了解的不是很透彻,但是听着一百多名,心里也有点儿打鼓,就怕关老爷出什么打击儿的话来,在她看来,关静远已经很厉害了,这么年轻就中了进士,以后只要好好努力,官肯定能当得比他们家老爷大的。于是她岔开了话题。 “老大啊,有件事要和你,你去了京城赶考没有多久,你妹妹、妹夫也去了。前些日,你妹妹还写过家书回来报了平安。这些日,就没有什么消息了。” 见关静远没有发问,关夫人虽然疑惑,还是接着,“听是你妹夫……你这事奇不奇怪,那个方老爷待你妹夫那么好,居然不是他亲爹,这回是你妹夫的什么亲戚寻到了他,要把谨言带回京城去认亲。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阿萱她,挺好的。” “你怎么知道?” “其实,在京城的时候,我见过阿萱两次。” “见过?他们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嗯,很不错。”关静远点了点头,如果他们住在宫里头都算过得不好的话,那也不知道怎么才算好了。 “那你……知道你妹夫的亲戚是什么人吗?你去他们家里看过吗?” “额……两次都是阿萱和谨言到我住的地方来看我。具体的,我没有多问。” “你妹妹都去看你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多问两句呢?”关夫人有些不高兴,觉得关静远不够关心妹妹。 “是儿的错。”关静远果断认错。 “静远当时在准备殿试呢,哪儿有心思问那么多。”好似知道一些什么的关老爷替儿了话。 刚才关静远扶着关夫人的肩膀进正堂的时候,外头就开始响起鞭炮声,这会儿居然还在响,关静远有些头疼,“娘,您究竟让他们放了多少挂鞭炮?”这样闹腾,邻里不会有意见吗?就算高兴,随便放个一挂两挂的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没事没事,你放心,娘买了很多,够放的。” 关静远:“……” 才刚无奈叹了口气,关静远猛地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潘云樱。 “云樱。”关静远三步并着两步,疾步走到了潘云樱跟前,冲她笑了笑,先是给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别哭,哭坏了眼睛,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然后低头看了眼她的肚,“都这么大啦?”眼中有着即将为父的温柔。 潘云樱怀孕五个来月,肚已经很大,没法倚在关静远怀里,只能靠在他的肩头,攀住他的胳膊,“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孩,也很想爹。”着,拉住关静远的手放在自己的肚上,猛地,关静远收回了手,“他……他刚才踢……踢了我一脚。” “嗯。”潘云樱笑着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是爹回来了。这是在和你打招呼呢。” 虽然过去了这么些日,但是关夫人依旧记仇地看不上潘云樱,刚才听她哭着和关静远话的时候,关夫人有些不快,那种委屈的声音,活像是关家上下都在关静远不在家的日里头欺负他们母呢。 关老爷很是注意关夫人的动向,见她面上的表情不对,立马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收敛一些。和媳妇关系不好,也别让儿看出来。 关静远回来的消息,关夫人并没有及时让人去通知潘云樱,是潘云樱听到了门外的鞭炮声才想出来看看情况的,没想到还真是关静远回来了。 “对了,大舅爷也中了进士,名次比我还要好些,在我前头二十名这样。”想着潘云樱应该会关心她哥的情况,所以关静远就先了。 “也中了么?那挺好的。嫂也算熬出头了。”其实潘云樱虽然这么,却不这么想,或许她哥不中,于她嫂来才是好事。 “都别站着话了,过来坐吧。”关老爷见潘云樱一直扶着腰站着,看着有些吃力的模样,便开了口。 “静远啊,爹刚才想过了,你祭完祖以后,就尽快回京城去,去寻一寻吏部的一位姓赵的员外郎,爹原来和他有过同窗之谊,可能能给你行点方便。就算是外放做地方知县,那也尽可能的寻一个富庶一些的地方,容易出政绩。”关老爷想着,按照关静远的名次,外放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无非是外放的地方,万一被派去穷山恶水,那三年任期可真是不好过。 “爹,不用了。” “怎么不用?虽然爹和他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但是……”到这里,关老爷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因为自己的仕途没有别人顺畅,就和他断了联系。这隔了这么多年,突然去用旧情讨要人情,确实不定能成。但为了儿,他这张老脸可以先往边上放一放。 “儿不用,是因为……回京之后,儿要去翰林院述职的。” “翰,翰林院?”关老爷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耳朵。 “嗯,儿通过了朝考,是庶吉士了。”虽然只是最后一名,虽然这最后一名可能还不是靠的他的真材实料。但他的都是事实。 “你,你赶紧,什么情况。”关老爷有些着急地问。 “翰林院?庶吉士?”关夫人也在一旁低声重复,虽然不是太明白,但是不是就是,她儿已经是个官身了?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不够格 事实上,关老爷在听关静远的殿试成绩之后,就几乎没有想别的,就光想着怎么给儿寻个好些的出路了。 至于庶吉士,关老爷自然不会不知道,毕竟他当年参加殿试之后,也是考过庶吉士的,只是没能考上,被外放做了地方知县。没有想到,殿试成绩排名那么靠后的儿居然能考上庶吉士,进了翰林院,这真是……难以想象的事。活像天上掉了个大馅饼,把他砸的有些晕晕乎乎的。 关老爷也是走过科举一途的,关静远实在没有觉得他能和他爹些什么,于是只简单了朝考的过程,至于方谨言也在的事,关静远自然是没有提起的。 “……大概就是这样吧。” “好好好,接下来的三年,你得好好努力,争取留馆。” 关老爷和关静远的对话,关夫人和潘云樱都听不懂。潘云樱并不着急问,她相信,关静远会和她明的,在他们独处的时候。但关夫人可等不到以后,趁着父二人都没有再话的空档,关夫人问了句,“你们先跟我,这庶吉士,是几品的官啊?这‘留馆’又是什么意思呢?” “庶吉士,不是有品级的官,不过,儿拿的俸禄相当于七品官员。” 这下,可把关夫人听糊涂了,没有品级的官,却有俸禄。 关老爷是很高兴的,于是极有耐心地和关夫人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庶吉士,以及庶吉士可能的一片光明的仕途。 关夫人越听,越觉得自己儿厉害,而后又有些许担忧,按照关老爷所言,这之后三年,关静远有可能会离皇上十分近?这伴君如伴虎,万一皇上一个不高兴,那静远…… “你怎么就不能往好处想想,万一静远办差办的好,皇上高兴呢?” “也对。”这朝中做主的是皇上,只要皇上高兴了,直接给静远封个大官也是可能的。这么一想,关夫人又高兴了起来。 然后,猛地发觉了什么,原来……是外头的鞭炮声停了。 “管家,管家!”关夫人急促地冲外头喊。 第212节 “是是是,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快,继续放鞭炮,再放刚才那么多。” “娘,鞭炮就别放了吧?” “你别管,这事儿是喜事,得让大家都知道才行。”不一直放鞭炮,怎么会有人来问他们消息呢?不问的话,她怎么显摆自家儿本事呢? 好容易熬过了隔壁的一阵铺天盖地的鞭炮声,这才安静没多久,鞭炮声再度响起,段夫人脸色铁青,“隔壁究竟怎么回事?刚才那一阵是关静远回来了。这一阵呢?添大孙啦?” 段夫人的这话,其实有些恶毒,她分明知道,潘云樱肚里的孩还没到能出生的月份。 “夫人,您先稍等,奴婢去帮您问问去。” “问什么问?别问了!”段夫人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让她能高兴的消息。放鞭炮是喜事,隔壁的喜事,于她来,都没有什么好高兴的。 因为庶吉士的事,关夫人又高兴了起来,这会儿关静远再怎么拦,也没有能拦住她去厨房的脚步。关夫人出去之后,关老爷和关静远相视一笑,脸上都有些许无奈之色,但总体是高兴的。 “对了。”关老爷喝了口茶,突然开了口。 “嗯?有事您。”关静远抬头看关老爷。 “你在京城待了那么些日,有听什么消息吗?” “消息?您指的是,哪方面的消息?” “皇储……皇上最近立了储君,你在京城的时候,听过相关的消息吗?”关老爷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关静远脸上,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但关静远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他一时间没有能反应过来。 “储君?太?皇上立太了?” “嗯。邸报上头,是这么的。” 皇储……皇上是没有嗣的,那么立的皇储自然就只能是其兄弟的嗣了,兄弟的嗣……想到了什么,关静远猛地抬起了头,“父亲,您知道储君的名讳吗?” 其实不论是庆丰帝还是太,他们的名讳都不是臣该问的。不论是出还是写出,那都是大不敬,不过他们此刻在家,没有那么多讲究。 见关静远突然这样紧张,关老爷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愣了片刻,他用手指沾了沾杯盏之中的茶水,在桌上恭恭敬敬地写了三个字—慕容霖。 看到那个‘霖’字,关静远瞪大了眼睛,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关老爷眯了眯眼,皇家复姓慕容,这没有什么可惊讶的,那么,让儿惊讶的是‘霖’字吗?还是‘慕容霖’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呢? 关静远此刻心里十分地不平静,可谓是惊涛骇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阿萱是和他过的,方谨言的名讳其实应该叫做‘慕容霖’,当时阿萱还写给他看过了。这一字不差的意思是,他的妹夫,成了一国的储君吗?以后今上驾崩,他妹夫会为新皇?阿萱会是皇后?他爹是国丈,他是国舅?不不不,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看出什么来了吗?”见儿盯着那个他用茶水些的名字发呆,关老爷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啊?没什么?儿是看,这个名字起的真好。”沉默了一会儿,关静远问道,“储君之位定了,那么太妃,定了吗?”不过按他所想,应该是还没有定的,或者定了还没有公布也有可能,不然他爹不会如此淡定。 “太妃?邸报上倒是并没有提太成亲与否。阿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若不是阿萱交待过他,他倒真是想和盘托出的,毕竟憋着秘密,真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 关老爷看了关静远一眼,又一眼,而后转向了潘云樱,“云樱啊,你这身重了,不宜久坐,还是回房去休息会儿吧。我和静远单独话。” 其实关老爷不最后那句,潘云樱也能听得出来,他这是要让自己回避,但不管公爹得明白还是隐晦,她做媳妇的,都是要听从的,因为他是长辈。 “好的,爹。”潘云樱慢慢地站了起来,“夫君,我在屋里等你。” “好,我和爹完话就来,你慢点儿走,别急。” 当堂中只剩下关静远和关老爷之后,关静远避开了关老爷的目光,从到大,他对于父亲都是敬畏的,虽然随着年龄增长,畏惧在渐渐变少,但是总还是存在的。 “好了,现在这里,只剩我们父了。为父再问你一遍,关于储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关静远才刚试图开口,关老爷已经追加了一句,“想想清楚再开口。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狠狠地吐出了一口因为憋闷而郁于胸口的浊气,关静远摊了摊手,“好吧,儿实话。” 虽然已经大约猜测到了,但是真的听到了,关老爷还是愣了许久。片刻之后,关老爷稍稍回过了神,“你刚才问太妃的事,可是谨言……可是太和阿萱之间有了嫌隙?” 关静远摇了摇头,“据儿看来,阿萱和……他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只不过……”后头的话,关静远没有继续,但是关老爷明白是什么意思。是他不够努力,官职太低,阿萱即便是官家姐,要做太妃,只怕还不够格。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今非昔比(一) 关老爷有些沮丧,觉得给女儿拖了后腿,没有能让她生在一个有实力的,能做她坚实后盾的人家。 听到关老爷这样的想法,关静远失笑,“如果真像您的那样的话,那么以方谨言原来的身份,只怕是娶不到咱们阿萱的。”所以世事有时就是这般,千般算计不如机缘巧合。 “总的来,还是咱们阿萱有眼光,一眼就挑中了方谨言。”即便时过境迁,关静远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当初妹妹和妹夫的婚事,爹和娘可是都反对了很多次的,所以只能,他们之间的羁绊真的很深,即便有所波折,依旧成了眷属,可以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所以才拆不散。 “他……你以后也不要一口一个方谨言了,他现在身份不同了,再这样直呼他的名讳,不大好。”当方谨言变成了慕容霖,当慕容霖成了储君,他的名字就不是他和静远能随意直呼的了。 “爹,您是不是也太草木皆兵了。这四方城里,目前除了咱们知道方谨言就是慕容霖之外,就没有旁人了。如果我们对他的称呼都变成了尊称,反而会惹人疑窦吧?” “现在不知道,不代表永远都不知道。这世上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时候要是被有心人翻出来呢?” 闻言,关静远一愣,半响才道,“还是爹您想的周到。” 关老爷摆了摆手。 “你们父两个,在什么悄悄话呢?” 关夫人的突然出声,吓了关老爷和关静远一大跳。 “娘,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紧张,关静远话都开始结巴了。 第213节 “怎么?话都不利索了?难不成,你在京城,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娘,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见关老爷向他摇头使眼色,关静远大胆猜测,爹这是向他暗示娘什么都没听到。 “没事就好,对了,娘刚才吩咐他们准备了很多菜,你今天可得敞开了肚吃。”随即,关夫人就像客栈里头的跑堂二,开始利索地报菜名,报完之后,还不忘记问上关静远一句,“怎么样,够不够?不够的话,娘再让他们加几道菜。” 那些个菜名已经听得关静远目瞪口呆,他感觉,他就算长了两个肚,只怕也是吃不完那些菜的,还要再加,坚决不可以,于是拼命地,关静远开始摇头。 “阿远还会在家待几天,你就算要给他做好吃的,也不必急于一天,慢慢安排就是。” “几天?怎么就待几天呢?” “嗯,爹的没错,朝廷只给一个月的假期,这来回在路程之上耗费的时间也都包括在里面,回去的路程所要耗费的时间总得打宽一点。”建国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听过哪个进士述职的时候迟到的,从来都是早到的,毕竟谁考中进士都不是一日之功。 沉默了一会儿,关静远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爹,娘,午膳的时间应该还早,儿回房去换身衣裳,洗漱一下。” 关静远若是不提起这茬,关夫人和关老爷真是几乎都忘记了。他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肯定是累了的。 “对对对,你要是不,娘都忘记了。这热水啊,每天都备着的。”因为不知道关静远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关夫人是吩咐厨房每天都准备一定的热水,就盼着哪天关静远回来了,能不耽搁时间,好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你沐浴完了之后,也别再特意出来了,好好睡会儿。一会儿到了午膳时间,娘会让人去通知你……们的。” “好的,谢谢娘。” “这孩,去吧。好好休息会儿,啊。” 关静远一离开,关夫人瞬间就没有了精神一般。 “怎么了?”关老爷有些不解。 “阿萱去了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下老大也要去了。唉,以后这屋里头,得多冷清啊。” 关老爷想,女婿一飞冲天,阿萱只怕是没法轻易回来了,至于老大,不论是留馆还是什么的,待过翰林院的他再回到四方城的机率真是很低很低的。 “不是还有我陪着夫人你吗?”孩大了,总是要离开爹娘身边的,只有夫妻,才是老来伴。 关夫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了,媳妇的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关夫人不明白关老爷突然提起潘云樱的用意。 “静远这回进京,可是要待三年的,或许更久,媳妇长期和他分开两地,恐怕不妥当。” “怎么就不妥当了。咱们家是会慢待她啊,还是会吃了她啊。” “你瞧,你又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意思是,夫妻就该待在一处,更何况他们还有孩呢,这孩不能没有爹在身边啊。” “老爷,你的道理呢,我懂。可你也看到了,云樱的肚已经这么大了。你让他现在跟着老大去京城里头,你放心吗?如果等她肚再大,那就更不放心了。等孩生出来,这孩那么,只怕也受不了路途颠簸。” “那夫人你的意思是?” “还是让云樱待在家里吧,等孩大点儿,再谈去京城的事也不迟。” 其实方老爷觉得,潘云樱现在也不是不能跟着关静远一块儿去京城的,只要提早一些走,路上走慢一点就没有多大问题,毕竟走水路还是很快的。要是肚再大,那就真的是不妥当了。如果等到孩生出来,等到孩长大些,他就怕到时候她夫人不肯松手放孩走。看嘟嘟走了之后,夫人消沉的模样就知道了。要是让云樱单独走,留下孩,那对孩,对云樱也都不好。 “老爷,你觉得如何?” “哦,这事啊,还是看老大他们的意思吧,咱们就别干预了。” 关夫人一听关老爷这样的回答,就知道他是不同意让潘云樱待在家里头,想让潘云樱跟着老大一块儿去京城述职。 可是……关夫人只要想到当初潘云樱对嘟嘟和阿萱做的那些事,就觉得她实在是很拎不清的人。就怕她到时候在京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影响了老大的仕途。到时候他们鞭长莫及的,就算得到了消息,也只能干着急。 千言万语一句话,当初她没有给老大选好媳妇。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今非昔比(二) 关静远回屋的时候,潘云樱正望着手里的虎头帽发呆,这是她亲手给孩做的。 云樱。关静远唤了她一声。 潘云樱很快回过神来,夫君,你回来啦?你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我身上脏,得先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再休息。 对,那我去吩咐下头的人准备热水。着,潘云樱就准备迈步往门外去。 关静远伸手拉住了她,我回屋之前,已经让人送热水过来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到。等等,要麻烦云樱给我擦擦背了。在京城的日里,我这背都没好好洗过。 好。 我不在家的这些日,你过得还好吗?孩闹不闹你? 挺好的,公爹婆母都待我很好的,至于孩,他也很乖的,不怎么闹我。 真的? 嗯。再真不过了。 那就好。 夫君。 嗯? 你这回去京城述职,要待三年? 嗯。 第214节 那,我和孩怎么办? 你想和我一块儿去京城吗? 自然想的,你去京城赴考的这段时间,我和孩都很想你,这才不过几个月,三年太久了,我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 但是你的身体关静远看了看潘云樱圆滚滚的肚,眉头微蹙。 我很好的。孩很听话。潘云樱其实也是很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关于跟着关静远一块儿上任的问题。她想过,如果现在不走的话,拖着拖着,只怕以后就真走不了了。 夫君你想想,你这一走就要三年,到你三年任满,咱们的孩都两岁多了。万一你继续在京城做官,那那再见岂不是猴年马月了吗? 关静远本来想,其实也可以等孩出生,稍微大一点之后,让潘云樱带着孩上京来和他团圆,只是若只得他们母二人一块儿上路,总归让人有些不放心。事实上,不管将他们母交给谁,他都不能完全放心。这么来的话,还是他亲自带着他们上京,更妥当些。 还有几天时间,我再想想。你别急。 关静远沐浴完了之后,本来只是想憩一下解解乏的,没想到一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早已经过了平时用晚膳的时辰良久。 见他醒来,潘云樱忙问:夫君你醒了,肚可是饿了? 听潘云樱这么问,关静远突然就笑了起来,睡了吃,吃了睡,这是猪过的日啊。 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关静远坐了起来,一边活动有些酸疼的脖,一边回答潘云樱的话,确实有些饿了,时间这么晚了,也别闹太大动静了,随便给我弄些吃的就行了。 好。 潘云樱答应地好好儿的,可关静远坐下来一看,这桌上满满当当都是菜,荤素搭配地还挺好。 怎么这么多菜? 都是婆母交待的,热在灶上的,等你醒了,就都给你送过来。婆母本来是想等你醒过来之后一块儿用晚膳的,没想到夫君你一下就睡熟了,后来是公爹劝了婆母好些时候,她才先行用了晚膳的。 关静远算是明白了,这些都是留给他的。可他就一张嘴一个肚,哪里能吃那么多呢? 不然你也陪我一块儿用点儿?关静远是听过的,原来阿萱有孕的时候,是很能吃的,孩越大,越能吃。也不知道云樱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状况,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有人帮他一块儿消灭这些饭菜。这样明天娘亲问起的时候,他也好回答,娘亲知道他吃的多,也会高兴点。 其实潘云樱晚膳虽然是用了些,但是没有吃饱。她本来是想等着关静远醒过来一起吃的,但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才随便吃了点垫了垫肚。这会儿看到饭菜,她确实是饿了。于是很快地就点头应承了。 虽然曾经听方谨言抱怨过,还不止一次,阿萱有孕的时候,吃的太多,看得他害怕,但是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关静远很难和方谨言有什么共鸣,往往都是方谨言认真,他随便听。 句实话,他当初听方谨言这个的时候,还觉得方谨言是没见过世面,大惊怪。今个儿他亲眼所见,才真正地明白了方谨言当初的心情,怀了身孕的妇人,原来是这么可怕的存在吗?看着就像肚里头不止多揣了一个孩,还多揣了几个胃啊。 见关静远不再吃了,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反应过来的潘云樱有些不好意思,夫君,我是不是吃的有些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啊?哦,没有,你尽管吃,这么多菜呢,我也吃不下,不吃也浪费了。 我我其实也吃的差不多了。平日里我的胃口其实没有今天这么好的,今天是因为看到了夫君,我心情好,所以才 哦。关静远一边愣愣地点头,一边开始默默地担心起来,就他那么点儿俸禄,真的养得活他们母吗? 如果云樱的都是真的话,比如看到他胃口就会特别好,那么他把她接到京城一块儿住,云樱的胃口每餐都这么好他一个月的俸禄够吃半个月的吗?看来,从阿萱那儿借的银,还要再多缓好一段时间才能还清了。 想起关静萱,关静远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妹夫的身份,今昔不同往日了。 皇宫之中,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不过关静萱和方谨言依旧还没有完全适应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带来的生活的改变。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无非是从一个宫殿搬到了另一个宫殿。自由活动的地方大了,身边伺候的人多了,来套近乎的人也多了起来。 唯一有些不同的,原来方谨言和关静萱是住一个屋的,自从方谨言变成了慕容霖,而慕容霖成为储君之后,他们就得分开住了。听皇上和皇后也一直都是分开住的,这大约是让他们提前习惯的意思。 关静萱并不这么想,因为慕容霖虽然已经被封了太,但是太妃并不是她关静萱。不是她的意思,也就是可以是任何人的意思。她关静萱,好像仅仅只是方谨言的原配妻。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慕容宸 “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快回你自己的寝宫去吗?” 虽然最近这句话,方谨言,哦不,慕容霖经常听关静萱对他,但是不管听再多遍,慕容霖依旧是觉得被刺痛了的。 看着慕容霖受伤的眼神,关静萱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她也知道,她这纯粹是迁怒。成为慕容霖的方谨言并没有什么错,成为储君的慕容霖也没有什么错。错的可能是她……她当初或许就不该坚持嫁给方谨言,随便嫁一个娘亲或者父亲属意的男,那么她的生活,也许此刻还依旧是平静的。 她不会伤心、难过,他也不会。 “阿萱,你明知道的,你和嘟嘟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寝宫。” 听慕容霖提起嘟嘟,关静萱更是无措,和她不同,作为慕容霖目前唯一的儿,嘟嘟的地位绝对是不可动摇的,至少在嘟嘟还没有别的兄弟出生之前。 而她现在之所以还能和嘟嘟在一块儿,是因为嘟嘟要她,只要她。如果哪一天嘟嘟长大了呢?或者方谨言有了别的儿了呢?那么现在所有的一切,也许都会被打破。 为什么,她不过想过平静的日,却那么难。 “既然你不回去,那咱们就休息吧,我有些累了。”这一天天的,今天这个宫里的娘娘来,明天那个宫里的娘娘来。每天每天的,她的脸都笑到僵硬。因为她们都是有品级的,而她没有。如果不是她抱着嘟嘟,只怕不用到今天,前三天之内,她膝盖就已经跪肿了吧? 关静萱睡下之后,侧身面向墙壁。她其实知道,她不该生气,至少不该生方……慕容霖的气,不该气他的不作为,因为她十分清楚明白,慕容霖现在也在任人摆布的处境之下,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控制,更何况她的。所以他只能做他能做的,尽可能地和她待在一块儿。 作为储君慕容霖,方谨言近来很忙,作为太,是有老师的,还不止一个,是六个。太师、太傅、太保、少师、少傅、少保,太师教太习文,少师协助,太傅教太习武,少傅协助,太保保护太的安全,少保协助。 自从被庆丰帝封了太之后,方谨言开始天天跟着庆丰帝上早朝,不管听不听得懂,反正他得在庆丰帝身边站着。 早朝只是慕容霖一天忙碌的开始,早朝过后,慕容霖得由侍读官陪着,读《四书》、史籍,原来那位先生的时候,他还能似懂非懂,毕竟都是他自己的理解,现在不会了,因为他读完书之后,会有专门的侍讲讲解他刚才所读的内容,读完书听完讲解之后还不算完,还得练字,由侍书官指导。 在此之前,不论是关静萱还是方老爷,还是慕容霖自己,都觉得他的字其实写的挺不错的,但是在侍书官的指导之后,慕容霖才有些郁结地发现,他写的那些个字,可能除了不是错别字之外,其他所有都是问题,一笔一划、起笔、落笔都得改,所谓的‘改’,在慕容霖看来,就是重头再学的意思。他都弱冠之年了,和刚开蒙的孩一样,重新学习写字,简直不能再丢人。 这还只是习文,习文只是每日学习的一部分,还得习武。 虽然不论是皇上还是他身边,都有很多明面的侍卫、暗地里的暗卫、影卫保护着,但是身为上位者,不能永远指望着由旁人来搭救自己,万一落单遇险,他也必须拥有自救的能力才行。 骑马,慕容霖是会的,但是射箭不会,一边骑马一边射箭……他根本没想过那么危险的动作。至于百发百中,百步穿杨……可能直接躺下做梦会比较容易实现吧? 第215节 “阿萱。”慕容霖躺下之后,从关静萱身后,将她搂进了怀里。关静萱怀里抱着嘟嘟,他这一搂,就是把他们母都一块儿搂进怀里了。 关静萱挣扎了一下,慕容霖‘嘶’了一声,关静萱这才想起,刚才用晚膳的时候,他是和她诉过苦的。练字练得手腕疼,拉弓拉的胳膊疼,读书读得嗓疼,听讲解听得耳朵疼…… “唉。”关静萱轻轻地喟叹了一句,靠进了他怀里。她累,他又何尝不累呢? 本以为他抱住了她,还会再和她几句贴心话的,但和前几天一样,他只是在她脖颈边蹭了蹭,很快就睡熟了过去,就像他的那样,只有在她身边,他才睡的安稳。 ‘珍惜这样的日吧,关静萱。在他还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时候。’ 关静萱阖上了双眼,呼吸平稳之后,她怀里的嘟嘟睁开了眼睛。努力地,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下关静萱的脸,似是安抚。刚才,他听到母后的叹息声了,那样熟悉的叹息声,他曾经听了好多好多年,几乎每天都要听上几遍。因为变了心的,他的父皇。 这么想着,慕容宸就不想被慕容霖抱着了,即便中间还隔着母后。但是他毕竟还,即便慕容霖已经睡着,他扣着关静萱和嘟嘟的双臂依旧不是年幼的嘟嘟可以撼动的,那区别,唔,蚍蜉撼树? 慕容宸累的直喘气儿,姿势也没有太大的改变,累到最后的结果,是他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只剩下了用针戳手指的母后。 慕容宸笑了笑,母后的女红,原来从来就没有好过啊。 听到了嘟嘟的动静,关静萱放下绣棚转过了头,不管有多大的烦恼,只要看到嘟嘟的笑脸,那些好像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让嘟嘟一直笑着,让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我们家嘟嘟醒啦?昨晚睡的好吗?嘴边这么多口水啊?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吗?” 【实话,睡的不太好,梦里也似被山压住了一样,肯定是因为父皇的手臂太重。口水?孤怎么可能流口水呢?并没有梦到好吃的。梦到的是父皇的胳膊。】梦中的他想着只要啃父皇几口,父皇就会麻溜地放开母后了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赏她童子尿(一) 梦里他抱着父皇的胳膊咬得他嗷嗷直叫,然而现实,让慕容宸有些郁闷,让他郁闷的现实是,他现在还是一个乃娃娃,只会吃喝拉撒,最多加个翻身的乃娃娃,现在的他,不是毛长没长齐的问题,是更加重大的问题,他连牙都还没长,想要咬人……呵呵,用他母后常笑话他的嫩乎乎光秃秃的牙床吗? 只怕以他现在的样,就算他再认真咬,也只会被认为是在和父皇玩儿吧?再父皇的衣裳……他才不要咬,脏死了。 “来,娘亲给我们嘟嘟洗洗脸,擦擦嘴哦。”慕容宸听母后这样着,随即他脸上就被盖了一块温热的布。母后的动作十分轻柔,他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非常地舒服。十分惬意地,慕容宸闭上了眼,想好好地享受这温馨的一刻。 关静萱给嘟嘟擦完脸后,准备去搓一搓,再给嘟嘟擦一把,却看到嘟嘟已经重新阖上的双眼。 “这孩,怎么又睡着了?”关静萱才一完,慕容宸又睁开了眼,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眼孺慕地看着她。他喜欢现在的母后,年轻的,还不曾那么伤心的母后。 “呀,嘟嘟在看娘亲吗?娘亲长得好看?我们家嘟嘟也好看,是这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宝宝,嗯?” 【孤的母后,自然当是全世界最美的。至于孤,全世界最俊俏。】 在这一刻,关静萱有一种错觉,好像,嘟嘟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自傲’的神情。可是怎么可能呢?嘟嘟还那么。 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静萱高兴的神色很快就落寞了下来,长得再美又有什么用呢?红颜易老。 见状,慕容宸伸出了手,被他自己颇为嫌弃的手,覆在了关静萱的手背之上。 【母后,别难过,孤在,孤会保护您的。】 “我们家嘟嘟都会安慰娘亲啦?娘亲没事,娘亲会想开的。”关静萱勉强地笑了笑,“总要想开的,不是吗?就算是为了嘟嘟你,娘亲也必须想开。” 【……不想开也没关系,那些抢父皇的无耻溅妇,孤都会一一为母后您处置掉的。您要做的,就是安心地等着孤长大。】 “细想想,其实你爹也没有什么错。男嘛,三妻四妾的,本就寻常,更何况他现在身份又不一般了。是娘太较真了。” 【男三妻四妾……确实寻常。】 想到这里,慕容宸有些脸红,因为后来他东宫里头的女人,比皇祖父可要多的多,父皇的后宫和他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可是……只要母后不喜,父皇就不该有别的女人。君一诺,不论父皇原来曾经是什么身份,后来又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曾经答应过的事,只要他是个男人,就该尽力做到曾经许诺过的诺言。在他看来,父皇是对不起母后的,想当初,母后一介官家姐身份,下嫁给他一个商户之,父皇当初占了多大的便宜啊! “哎呀,你看,娘都在和你什么呀。不管怎么,他是你亲爹,他那么疼你,你长大了,还是要好好孝顺他的。嗯?好了,现在娘亲来看看,咱们嘟嘟的尿布湿了没。” ‘噌’地一下,慕容宸的脸红了。因为母后的手放在……咳咳,虽然隔着尿布,但是…… “嗯,没湿。从半夜到现在,嘟嘟你居然没有尿吗?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关静萱伸手摸了摸慕容宸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啊。嘟嘟啊,跟娘,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并没有。孤一把年纪了,怎么会允许自己弄湿尿布呢,孤如果要出恭,必然会事先知会母后您的。】虽然,还是不好意思,不过,总比尿在裤裆里强。 这个时候,慕容宸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忘记了有一句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 听到外头通传,让她出去接驾的时候,关静萱是懵的。因为往常这个时候,并不会有人来。但宫外头等着她去接的,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关静萱不能不去,好在……她最近接驾也接习惯了。只是这一回,她莫名地不想带着嘟嘟,不想让嘟嘟和她一块儿低人一等。 “民妇恭迎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关静萱要出去接驾,接的还是德妃那个老妖婆的架,慕容宸很着急,但是再着急,他也不过就是翻了个身罢了。 “嗯。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本宫一直听,宫里头来了一个美人儿,虽然好奇,不过一直无缘相见,今天特意来看看你。”着,德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关静萱,关静萱抬起头不久之后,德妃就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把头抬高。 关静萱保持脖颈僵直的姿势被德妃看了半响,德妃才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确实长得不错,你要是再早出生几年,只怕能进宫和本宫做姐妹呢!” 这样的话,关静萱没法接,于是只重新低头,表示对德妃的恭敬。 德妃‘哼’了一声,朝着一旁伸出了手,她身边的宫女很利索地给她擦了擦手,刚才她捏着关静萱下巴的那只手。 往前走了几步,经过关静萱身边的时候,德妃才道,“起来吧。” “谢娘娘。” 被叫起之后,关静萱跟在了德妃身后,这才发现,德妃身边除了宫女,还跟着一个人。上官月……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实话,关静萱有些不舒服,因为上官月刚才肯定也是跟在德妃身边的。那么……她跪了德妃,岂不是也相当于,她跪了上官月吗?所以,刚才的那些,其实都不算德妃的下马威,让她间接给上官月下跪才是吧? 宫里的女人,果然简单的,没有几个。 “本宫听,你给太生了个儿?” “……回娘娘的话,是的。” 第216节 关静萱很不喜欢德妃的语气,她这话的意思,好像她不过是个想要母凭贵的低溅妇人,可明明,她是方谨言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妻,原配妻,就算方谨言变成了慕容霖,娶她的人,总是他没有错吧? “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德妃做了多年的皇帝妃,话的时候,全是命令的语气。和关静萱这话的时候,不像把嘟嘟当成一个孩,更像是当做一个物件,一个引起她兴趣的新鲜的物件儿。 关静萱宫里的宫女见关静萱没有动作,径直往寝宫内走,想帮着把嘟嘟抱出来。德妃却眼尖,看到了她的去向。 “拦住她!”那个宫女被德妃身边的宫女压在地上后,德妃对着关静萱,“你……亲自去抱。”似乎怕关静萱听不懂人话,她还伸手指了指她。 “是,民妇这就去。”其实句‘是’已经足够,加上后头的话,是关静萱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德妃是什么身份,而她,又是什么身份。 关静萱有些缓慢地转过了身,咬紧了牙根,握紧了拳头,她恨,她没有身份,她只能忍。 走到寝宫内,看到嘟嘟的那一刻,关静萱的眼睛红了。她使劲擦了擦眼睛,不能在敌人面前哭,也不能被敌人看出她在哭,因为敌人不会同情你,只会张开嘴大笑,笑你软弱无能好欺负。 “嘟嘟,娘亲对不起你,护不住你。” 【母后别哭,孤很好,一会儿,您等着孤给她们颜色瞧。】 “嘟嘟,一会儿就好哦,娘亲抱你出去一下。你别怕,娘亲一会儿会在,会陪着你。” 【孤不怕,不过一个老妖婆,有什么可怕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赏她童子尿(二) 关静萱抱起了嘟嘟,如果不是天太热,她真想用襁褓把嘟嘟裹个严实,只露出脸来。 一步一个脚印的,关静萱抱着嘟嘟往外走,她多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头,也多希望,在她和嘟嘟面对德妃之前,能有谁来救救她,救救嘟嘟。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虽然时间久地德妃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她十分顺利地站在了德妃跟前,抱着嘟嘟。 “就是这孩?去,抱过来,给本宫看看。”德妃打量了关静萱怀里的嘟嘟一会儿,冲着她身边的一个年轻宫女道。 宫女奉命走到了关静萱跟前,关静萱缓缓地将嘟嘟递了出去,一再确认那个宫女把嘟嘟抱稳了,她才松手。 她的所为,不过是出于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孩的在意,可德妃看着却不舒服,很不舒服,来之前,德妃就觉得关静萱碍事,来了之后,更觉得她碍眼。当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缺点会被无限放大,她的优点,也会被看成是缺点。 对待满身都是缺点的关静萱,德妃一点儿也没客气,“怎么?本宫的人,你也不相信?难道本宫会在你这宫殿里头,害你的儿不成?你把本宫看做是什么人了?” ‘不信任的人,如此而已。’关静萱如是想,但忌惮德妃的身份,只保持了沉默。 “你这妇人,胆倒是不,居然敢不搭理本宫,你……” “姑母。”德妃还没完,就被一旁的上官月打断了,上官月握了握德妃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 “哼,今天就看在月儿的份上,本宫原谅你的无礼,若还有下次,就别怪本宫无情了。” 德妃一个眼神,抱着嘟嘟的年轻宫女就抱着嘟嘟上了前,然后把嘟嘟送到了德妃的怀里。 德妃虽然想要孩,但一直没有孩,渐渐的,她就开始讨厌孩,因为孩,都是别人家的,都是从别的女人肚里头爬出来的。德妃面上的厌恶一闪而逝,依旧被慕容宸看个正着。慕容宸倒也不怕她会对他不利,因为在慕容宸看来,能做到德妃的位置,这个老妖婆应该不是傻。孙,可是他皇祖父的逆鳞。 想起刚才这老妖婆对她娘亲的话,还有那恶劣的态度,慕容宸气得很,听德妃最看重自己这张老脸,不如他帮她弄个一辈卸不掉的‘妆容’。慕容宸抬起了自己的……爪,非常郁闷地想起,昨个儿,他母后才把他的手指甲全部都剪了。要是母后迟一天料理他的指甲,或者这老妖婆早一天来该有多好。 见慕容宸一直盯着她看,德妃有些不舒服,看了眼身边巴巴儿的上官月,德妃暗道了一声‘不争气’,而后将嘟嘟举高,转手递给上官月,“本宫有些累了,来,给你抱一会儿吧。” 慕容宸被举起来的时候,郁闷地不行。他刚想好了主意,对付这个老妖婆的好主意,虽然指甲剪了,不能挠花她的老脸,但是他的爪,还是很有力气的,只要用力地抓住这个老妖婆的耳坠,只一边也好,让她受点痛,出点儿血。才刚打定主意,一会儿抓牢了,怎么被对待都不放手,他就已经被转手了。 前头过,德妃是盼望过孩的,很想,和这宫里其他的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所以……德妃虽然不喜欢慕容宸,但是抱着他的姿势,还是很标准的,都是她早些年练出来的。德妃练的时候想的是,如果她有了孩,就怎么怎么样,所以很多动作,即便多年没有再练,但已然早就深入骨髓了。 与德妃相比,上官月抱着慕容宸的动作,简直让慕容宸以为,她要趁机弄死他。真是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关静萱虽然刚才被德妃训斥了,但她并不怎么在意,她在意的是嘟嘟。只要嘟嘟好,她怎么样都行,如果嘟嘟出了事,任何一点,她都会和她们拼命。 刚才德妃抱嘟嘟的时候,关静萱看着没有太大的问题,但当嘟嘟被转手,转到上官月手中之后,关静萱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上官月是不会抱孩的。 她这样的姿势,只要嘟嘟稍微一挣扎,肯定会摔到的。她不能让嘟嘟有事。这么想着,关静萱已经几步上了前,冲着上官月就过去了。 因为手里没有了碍事的嘟嘟,德妃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碍眼的关静萱身上,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动作。 “拦着她,别让她伤了月儿。” “放开我,上官姐根本不会抱孩,嘟嘟会受伤的。” 德妃虽然也觉得上官月抱着嘟嘟的姿势很是别扭,但孩还在她怀里,且没有哭。德妃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这会儿听着关静萱下了这么武断的判断,德妃很不高兴,她没有儿女,月儿既是她的侄女儿,也像她的女儿,关静萱这是在月儿不好,她怎能饶她? “你……”德妃还没完全开口,嘟嘟已经放声大哭了起来。 不过才刚开始哭,嘟嘟就已经哭得脸红脖粗的,德妃有些发憷。她只是想来给关静萱一个下马威,并不想伤了这个孩。 “月儿,还是……”德妃想,还是把嘟嘟交给身边的宫女抱着,却发现上官月的脸色不大对劲。 “月儿,你怎么了?” 听姑母问话,上官月的脸上先是现出一片尴尬之色,然后很快地,红了起来,从脸到脖,无一幸免。 上官月有些勉强地,把嘟嘟举高了一些。然后……德妃看到了有什么东西顺着嘟嘟的裤滴滴答答……德妃只愣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黄色的液体是……月儿这是被这个孩给尿在身上了。真是……真是太荒唐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且慕容宸,闭着眼睛放声大哭,假装自己还是嘟嘟的慕容宸,真的尿出来之后,开始怀疑自己的睿智,他怎么就能因为看到抱着他的是月贵妃,就没忍住想要尿她一身,让她狼狈的冲动呢?其实刚才对付德妃的那个法不就很好了吗?不抓住耳坠,抓住她的头发也行啊。弄得他自己也这般狼狈,都有多久了,从他重新变回嘟嘟开始,久违了啊,尿裤。 低头看了眼依旧抱着他,却已经在发抖的月贵妃,慕容宸嘴角微翘。 【孤的童尿,赏你了,父皇的月贵妃?】 “德妃娘娘,请允许民妇去给嘟嘟换衣裳。” 从刚才看到嘟嘟的尿之后,德妃就有些抓狂了,生怕下一刻,就会有尿溅到她身上。这会儿听关静萱这么,立马挥了挥手,“去去去,赶紧去。” 第217节 制住关静萱的人听到德妃的话,立马松开了关静萱。三步并着两步,关静萱冲到了上官月跟前,朝着她伸出了手,“上官姐,把嘟嘟给我吧。弄脏了您的衣裳,我替嘟嘟向您赔不是。” “不……没事。”上官月的‘没事’二字,的很是勉强。 对此,关静萱很理解,任谁被尿了一身,只怕这两个字都是勉强的,毕竟嘟嘟不是她儿。但内心深处,关静萱是高兴的,莫名地,就是高兴。 一泡尿,全尿在裆里,可想而知,裤得全换。在换裤之前,关静萱还得先给嘟嘟洗一洗。偏殿之中是备有热水的,关静萱才一吩咐,没有多久,温度适宜的水就被送到了她跟前。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降妻为妾 即便送水的宫女水温正合适,关静萱依旧伸手试了试,毕竟嘟嘟年纪还,这样的事,一点儿都不能马虎。要是不慎烫到了,伤身的是嘟嘟,伤心的是她还有慕容霖。 虽然因为年纪,穿的一直是开裆裤,但下身只要有东西挡着,慕容宸也能欺骗自己,他是穿了裤的。被尿湿的尿布被挪开之后,慕容宸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嗖嗖的,从两腿蹿遍全身。 感觉母后要脱他裤的时候,慕容宸垂死挣扎一般地蹬着短腿儿。 【母后住手,母后快住手,裤没怎么湿,湿的都是尿布,啊啊啊,孤不要脱裤!】 反抗无效,就他此刻的胳膊腿儿,三下五除二就被制服了。从被关静萱制住,到脱他裤的时候开始,慕容宸已经伸起手捂住了脸。 【虽然这人是母后,可是好丢人啊啊啊!孤没脸见人了!】 关静萱没有注意太多,只抱稳了嘟嘟,轻轻从盆里撩水,给他洗屁股,洗腿,宫女配合着换了两次水后,关静萱抱着嘟嘟,让宫女给他擦干。 虽然给嘟嘟换尿布的事,原来是方谨言做的更多,但是关静萱也是熟练的。很快,就给他收拾妥当了。换上了新的开裆裤,绑上了新的尿布。 收拾妥当之后,关静萱想和嘟嘟两句话,安慰他一下,好了,娘亲都给嘟嘟弄干净了。 话落,关静萱却发现嘟嘟的手把脸捂得紧紧的。此刻,她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嘟嘟的脸上受伤了,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被德妃或者德妃带来的那些人伤到了? 嘟嘟,你怎么了?给娘亲看看好不好?着话,关静萱轻轻地触碰嘟嘟的手,想让他放开手,让她看他的脸,怕弄伤嘟嘟,关静萱不敢太用力。 关静萱的语气有些着急,慕容宸听到了。虽然依旧还有些别扭,但慕容宸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他这才一松开手,关静萱就仔细地在他脸上观察起来,一点一点地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受了伤的。但看了半响,嘟嘟脸上除了被他自己捂出来的红印之外,什么都没有。 关静萱先是松了口气,而后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既然不是受了伤,为什么嘟嘟要捂住脸呢? 随即,在关静萱看到一旁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备用的尿布的时候,将这个疑惑抛到了脑后。 虽然嘟嘟不是有意的,他这么大的孩,还正是吃喝拉撒都随性的时候,可就是这么巧,嘟嘟在上官月抱着他的时候尿了,关静萱还是暗自高兴的。即便上官月暂时没有什么错,即便嘟嘟会尿很有可能是因为上官月抱他抱得不舒服。 嘟嘟,尿的好。轻声地,关静萱在嘟嘟耳边道。即便德妃没有明,即便上官月没有确实表现出什么来,但是关静萱就是有这样的直觉,她的生活里,以后只怕不会少了上官月。那个除了容貌稍逊于她,其他似乎都在她之上的女。 主,您和嘟嘟主,好了么? 听素云这样问,关静萱有些莫名,好是好了,不过怎么了?如果素云不进来的话,关静萱一会儿就想着哄嘟嘟再睡一下的。 素云朝着外头努力努嘴,压低了声音,德妃娘娘她们,还在外头等着呢。您要是好了,就快些出去吧。 闻言,关静萱瞪大了眼睛,她倒是真没想到,德妃娘娘她们居然还在外头等着。她刚才,明明看到了德妃很是厌恶的表情,在抱着嘟嘟的时候,在看着嘟嘟滴在地上的尿的时候。 好我马上就出去。 宝 书 网 ( w w w . ba o s h u 2 . c o m ) 素云先行出去禀告之时,关静萱重新抱起了嘟嘟,嘟嘟啊,一会儿你要是不高兴,还尿,啊?尽管尿,娘给你洗干净。 慕容宸: 【母后,短时间内,孤怎么可能有两泡尿啊?】就算有,他也不想尿了。不然还得再被脱一次裤,洗一次屁股,被看光一次这一回,若还是由上官月抱着他,那他就换一种方式对付她吧,君动手不动口。 关静萱将嘟嘟抱在怀里,重新回到了德妃娘娘跟前。出乎她意料的是,上官月也依旧还在,只是可能是在她给嘟嘟换裤的时候,也换了身衣裳。 这一回,德妃没有要抱嘟嘟,也没有让上官月抱的意思。毕竟,就算贵女出行身边都有带着衣裳,但谁一般都只会带一套,因为没人会以为自己那样倒霉,就一次出行需要换两次衣裳的。 因为抱着他的是母后,所以慕容宸十分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 刚才没有仔细看,这会儿,德妃的目光落在了嘟嘟脸上,虽然年纪还,但是已经能从可爱之外看出五官的精致来。想必长大了,会是一个俊俏的郎君。 精致可爱的面容之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灵活转动的黝黑双眸,不看别的,光看这双眼睛里透出的那股机灵劲儿,都不会有人怀疑他长大之后的伶俐。和容貌相比,皇家之中,更看重的还是才智,这个才是皇上喜欢这孩的原因吧? 可是德妃看向了上官月,她就不信了,月儿生不出聪慧的孩来,月儿现在需要的,只是机会罢了。 听,你父亲也是一名官员? 德妃突然提起父亲,关静萱被吓地一愣。 回娘娘的话,是。 几品? 五品。 哦~五品啊。德妃重复了一下,语气中有着那么些不屑。确实,于她来,五品官和七品官没有区别,都是芝麻大的官,是她想要怎么捏,就能怎么捏的软柿。 月儿她爹,是吏部尚书,你知道那是什么官吗?从一品的朝中大员。这话的时候,德妃娘娘的语气中满是自豪,那个,也是她的兄长,是她娘家强有力的支柱。 嗯,民妇知道的,吏部乃六部之首,上官姐的父亲,很厉害。 听了关静萱的话,德妃刚开始的时候是得意的,回头一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她要关静萱知道的重点,好像不是她哥哥怎么厉害,而是她侄女儿上官月的出身比她好,好得多这一点。这个妇人,真是狡猾。 德妃想了想,为了提醒关静萱,她了个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离乡进京赴考之前,为了有人留在家中照顾年老的爹娘,他娶了同村的一个女为妻。这个书生不是池中之物,殿试便是他的龙门,他越过去了,中了状元 这为人妻者,首先得要大度,得识趣。就像那个妇人,她知道她自己是一介村妇,帮不了他当了官的夫君什么,于是自请降妻为妾,把妻位让给了那个能给她夫君的仕途有所帮助的官家姐,那官家姐也感念她的做法,从此一家和乐完之后,德妃看向了关静萱,又等了一会儿,感觉关静萱应该想的差不多了,开口问道,对于这个故事,你怎么看? 娘娘的对,作为夫君的正妻,大度,自然是应该的。 听关静萱这么,德妃眼睛一亮。看来,这个妇人还是很知情识趣的,这样也好,省的她多费功夫。只要她安分,这后宫之中也不多她一个人。 听了关静萱的回答,慕容宸握紧了手。 第218节 【娘亲,千万别被这个老妖婆给骗了。什么降妻为妾,妻就是妻,妾就是妾,管他出身如何,谁先进的门,谁就是妻。】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一次 看见德妃笑了,关静萱也跟着笑了笑。 德妃笑的得意,关静萱笑得讽刺。 再开口之前,关静萱的目光扫过了双颊已经通红了,略显羞涩的上官月。 这一对儿姑侄,倒是打的好算盘,不但要抢方谨言,连她的妻位,都不放过吗?让她心甘情愿为妾?哼,白日做梦!是不是所有上位者都这么自以为是,以为她们给的,就是其他人求着要的。 “不过,民妇以为的大度,是替夫君的嗣考虑。只要夫君喜欢,只要那些女……能生,民妇愿意为夫君多多地纳妾。毕竟,多多福嘛!” 关静萱这么一,德妃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消失无踪。 多多福、能生、妾……这些词儿,都是她听不得的,因为她虽为德妃,却也只不过是皇家的妾,皇上当初纳她,是希望她能生,是希望能多多福,这些,虽然不是只有她没有做到,但依旧是她的伤口,最大的伤口,不能也不该被碰触的伤口。 同样是关静萱的一番话,本来脸色红润的上官月听了之后,面上的血色一下消退,脸色几乎在瞬间,就惨白了起来。 刚才姑母的故事,是影射什么的,她能听得出来,关静萱自然也能听得出来的,特别是姑母在这个故事之前还特别强调了关静萱父亲的官职和她父亲的官职。 关静萱的这番话,不啻于当场给了她一个耳光。看似悄无声息却极其响亮的耳光。她在告诉她,要嫁给她的夫君,可以,但得为妾,得在她跟前行妾礼。且她还可能不是唯一,她可以允许她的夫君纳她上官月,自然也可以允许她夫君纳旁人为妾,只要……那个女是个能生养的。或者,如果有哪个女是看着好生养的,她也会为太纳进东宫,于她来,太所有的妾都是工具,都是生育孩的工具。这是她的耻辱。今天是她主动送上门,才招来了这样的耻辱。 “你……”德妃瞪着不识抬举的关静萱,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她的意思,关静萱明明听得很清楚,可关静萱这个大胆的妇人居然就敢在她跟前,摆明自己的正妻身份,让旁人都给她的太夫君为妾?谁给她的胆? 慕容宸却暗自拍手叫好。 【母后的好,就是这样,气死她们。】 “哦,如果身份实在贵重的话,妾中也有贵妾嘛!”不怕死的,关静萱又加了一句。既然是德妃先承认了她的正妻身份,那么她自然该顺着摆一下所谓正妻的谱儿,不然……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有这个店了。 “哼。”德妃突然之间冷笑了起来。“好,你好,你很好。希望今后,你别为今天过的话后悔。” “承娘娘吉言。” 看关静萱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德妃突然起了身,“月儿,咱们走。” 上官月轻‘嗯’了一声,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德妃身后。 德妃和上官月一行浩浩荡荡地离开之后,关静萱大大地松了口气。不管怎么,今天算是过去了。自从方谨言变成慕容霖之后,她在宫里的日,就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 “主,您不该和德妃娘娘硬碰硬的。”素云递了杯茶给关静萱的时候道。 关静萱接过茶之后喝了一口,语气中有那么些无奈,“素云啊,我刚才的,是实话呢,有一句,是大实话。” “‘只要夫君喜欢’”,关静萱缓缓地重复了一边,“如果慕容霖喜欢,那么他要纳妾还是娶妻,你觉得,我能管得了吗?”凭她这妾身未明的身份? “主,您不能直呼太的名讳的。”旁的问题,素云没办法回答,只能提醒这个关静萱而已。 关静萱笑了笑,突然就开始怀念原来在四方城的时候,一口一个‘方谨言’叫他的时候了。 “听,今天德妃娘娘来过了?”方谨言回东宫之后,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嗯,夫君你的耳目,倒是挺灵。”若是往常,慕容霖是最讨厌暗十七的这种‘包打听’的性的,但是今天,慕容霖觉得他做的很好。如果不是暗十七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真是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会知道这事,也或者,终身都不会知道也不定。 “没什么事吧?你脸色不大好的样。”慕容霖的话语之中,都是关切之意。 “没什么啊,不过德妃娘娘,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关静萱避开了慕容霖想要摸她发髻的手,下意识地,等她反应过来,也觉得吃惊。她原来,应该是最喜欢夫君的碰触的才是,这是他们亲近的一种表达方式,什么时候,变了呢? 和关静萱一样,慕容霖也为自己手的落空而惊讶,但很快,他收敛了失望的表情。最近的学习教会他,作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喜怒要不形于色。 “啊?”慕容霖有些不明白,德妃娘娘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一个人来的,身边肯定是跟着很多宫女、太监的。 “德妃娘娘,是带着她的侄女儿一块儿来的。上官月,上官姑娘,夫君你还记得吗?”如果慕容霖回答不记得的话,关静萱不知道自己是会直接提醒他呢,还是会暗自高兴。也许,是后者吧。 慕容霖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的点头,让关静萱多少有些失望,却又矛盾地有些理解,那样一个女,确实有让人见之不忘的本事。 “嘟嘟今天调皮,还尿了上官姑娘一身,好在,上官姑娘大度,没有生嘟嘟的气。” “嘟嘟尿人家身上了?” “嗯,尿了。” “怎么会呢?”慕容霖开始回忆,回忆嘟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论是要拉屎还是撒尿,他都‘哼哼’提醒。 “怎么?嘟嘟尿在上官姑娘身上,夫君心疼了?” “你在什么呢,阿萱。你今天话的语气,怎么这么不对呢?”一股阴阳怪气地味儿。 “有什么不对的,我话就这样儿,爱听不听吧。” “阿萱,嘟嘟还,尿在谁身上,都是正常的,我没多想些什么,你也别多想,好吗?” “让我怎么能不多想呢?夫君,上官月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你知道吗?” “那又如何?”吏部尚书掌管的是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可他不在此列。甚至今后,他掌了实权之后,吏部尚书的任免还得听他的。 在慕容霖这句话的时候,关静萱无法在从他身上找到一丝属于方谨言的东西,那股俾睨天下的气势,是只有身为储君的慕容霖才能有的。 “今天德妃娘娘给我讲了个故事。”德妃的故事太过粗浅,直白得很,关静萱重复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听完之后,慕容霖沉默了良久。 “你是怎么回答的?”是干脆地,将他让出去了吗? 关静萱回头看了他一眼,望进那双既陌生又熟悉的双眸之中,缓缓地,将她的所答一一道出。 第219节 才刚完,关静萱已经被狠狠地拥进了慕容霖怀里。他在她耳边轻声而坚定地,“我不喜欢。我谁都不喜欢,只喜欢一个姑娘,她姓关,闺名静萱。” 关静萱突然就觉得鼻尖酸涩,缓缓地抬起了手,搂住他的腰身,这个怀抱,依旧是她熟悉的,里头没有旁人的味道。 “记住你今天的话,记住你原来过的话,慕容霖,你要是负我,就算只有一次,我也一辈都不会原谅你。” “好。”慕容霖的回答,十分剪短,但很肯定。 一旁的摇篮里头躺着的,关静萱以为睡着的了,其实眼睛瞪得老大的慕容宸,听到了他父皇和母后的对话。 【一次么?可是不止一次啊,母后。】 所以您才一直伤心,伤心地那么多,那么久吗?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梦回 书桌之前,慕容宸努力盯着面前的书,想要看清上头的内容,并熟记下来,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眼前就有些发花,头也不自觉地往下一点,又一点。在沉入梦乡之前,慕容宸又努力抬起了头,以手撑开了眼睛,他不能睡,睡了就输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控制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宸儿,这么迟了,既然困了,为什么不睡呢?” 耳边传来关静萱的声音,慕容宸的睡意顿时去了大半,紧张道,“母后,您怎么来了?”慕容宸完之后,目光转向门口探头探脑往里头看的贵,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是这个太监,什么事儿都要和他母后禀告,不知道这样其实算是背主了吗? “我要是不来,宸儿你打算就这样熬到天亮吗?” “怎么可能呢,母后?只要我把这一篇背下来了,我就会去睡了。”问题是,可能不到天亮,这一篇是背不完的。 关静萱拿起了慕容宸跟前的书,翻看了下,有些纳闷道,“前几天不是才刚教到这本吗?怎么才过这么几天,就已经学到一半儿了?”关静萱的神色可谓诧异,这太傅教书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些呢?宸儿才几岁的孩……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关静萱抬起儿的脸,仔细地看了看,“最近都睡的不好吗?如果跟不上的话,你可以和太傅他们,让他们稍微缓一缓进度。” “不能缓。我能跟上进度的。” “为什么不能缓。” 慕容宸看了眼关静萱,只摇头不语。 “嘟嘟,和娘亲吧,是怎么回事?”‘嘟嘟’和‘娘亲’,关静萱曾经和慕容宸约定过的,如果他们有秘密要,就以这样普通的母身份,而不是太和皇后。 慕容宸低下了头,的眉心微微皱起,嘴抿得死紧。 “嘟嘟,娘亲很担心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和娘亲,好吗?” “……是二皇弟。” 慕容泽,慕容霖的第二个儿,月贵妃所出。关静萱扯了扯嘴角,那么多年了,她早该直面了。 “二皇他,怎么了?” “太傅明明才刚开始这本书,二皇弟已经都会背诵了,太傅抽问的时候,二皇弟也都回答地上来。父皇……父皇听到了之后,很高兴的样。”慕容宸不敢和关静萱的是,父皇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扬了慕容泽。他,也想让父皇夸奖夸奖他。还有,他不想让母后因为他被二皇弟比下去了,而在月贵妃跟前抬不起头来。 听到慕容宸所言,关静萱有些愣神。当年那个连《论语》都读不透的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然成为一个博学的君王了? “你二皇弟……自幼聪颖,过目不忘。你没必要和他比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努力了、尽力了就可以,别太逼迫自己。”关静萱其实知道,她的这番话,是很没有志气的话。生在皇家,于一个皇来,什么都需要争强好胜。因为只有你比旁人厉害,比旁人强,比旁人努力,才能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然后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你脚下。只关静萱以为,那样的日,太累。如果可以,她其实更希望嘟嘟只是生而姓方,做方老爷的嫡孙,富贵一辈,也是很好的。 “不,娘亲,嘟嘟能赢的。您信我。因为……孤是太。” 分割线 “母后母后,父皇夸我了。母后,您怎么在哭?谁欺负你了?谁敢欺负你,孤去收拾他。” “宸儿,你怎么来了?”关静萱撇开头,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母后没事,就是沙进眼睛了。” “母后,孤不是三岁孩了,您这样的辞,可骗不了孤。”想了想,慕容宸换了法,“娘亲,您为什么哭,能告诉嘟嘟吗?” 秘密,从来都是用来交换的。他告诉了她一个,非常公平的,她也得告诉他一个。 “……娘亲这是,喜极而泣,娘亲在替你父皇高兴,他,很快又要添皇了。”口是心非,多年的皇宫生活,只教会关静萱这个。 “娘亲要给嘟嘟生弟弟了吗?”慕容宸十分高兴地看了眼关静萱的肚。因为见过月贵妃怀慕容泽时候的样,慕容宸知道弟弟都是揣在肚里头的。 “那个也是嘟嘟的弟弟,只不过怀着弟弟的不是娘亲,是月贵妃,她又有孕了。” 慕容宸即便年纪还,因为自生在在皇宫之中,也是知道的,嗣是后宫妃的依仗,嗣越多,地位越稳。 “没关系的,娘亲只要有嘟嘟就够了。”孤,会成为母后的依仗,一辈,比父皇更可靠的依仗。 “是啊,娘亲只要有嘟嘟就够了。” 分割线 “阿萱,朕再问你一次,究竟是不是你。如果是,你去和月儿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朕会对外,月儿只是身体不好,才没有保住孩。” “我过,不是我。如果你一定觉得是我的话,那我就去道个歉吧。” “可是昨天只有你去看过月儿。” “宫中妃有孕,臣妾作为皇后,去看一看,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如果我不闻不问的话,您是不是也有话要,我不关心您的龙裔?再了,我为什么害她的孩呢?已经有了慕容泽,再多一个或者几个,对于我来,并没有什么分别。” “因为月儿这回怀的是双胎。” “……你什么?” “月儿怀的是双生。当初你一直觉得那对孩,是因为月儿才没有的……” “不是以为,臣妾十分确定,臣妾当初腹中的那对双生是因为月贵妃才没有的。所以……你当初信我,信我的话,其实是在哄我吗?你根本就不信,不信是她害了你我的孩是吗?甚至现在,你还怀疑我,怀疑我因为怀恨在心,所以等到你和她有了双胎之后再行下手,就因为要她承受和我当初一样的丧之痛,一胎失去两个孩?方谨言……我虽然没有上官月那么有学问,但是我也知道什么叫做‘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当初的痛苦,你你感同身受,我觉得你肯定没有。”如果你信了,怎么会让害死你儿的女人有孕呢?还一再有孕? “阿萱?” “臣妾并不知道月贵妃怀的是双胎,就算知道,也不会那么做。皇上,你可能不知道,自臣妾的那对的孩没有了之后,臣妾就一直在为他们祈福,只行善,不为恶,希望他们下一回能投个好人家,平平安安降生,健健康康长大,顺顺利利过完这一生。” 第220节 慕容宸是哭着醒过来的,哇哇大哭,因为他觉得委屈,他的母后,一生都过的特别的委屈。 那一天,父皇来质问母后的时候,他正在母后殿中。母后怕他被父皇迁怒,让他躲在内殿。自那天开始,他才知道,原来他差点儿就要有一对双生弟弟的。怪不得母后总是郁郁寡欢,原来不光是因为父皇偏宠月贵妃,还因为思念他的弟弟们。 “嘟嘟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不知道,尿布没有湿,可能是肚饿了吧。嘟嘟,娘亲在,不哭……奇怪了,好像也不是肚饿。” “会不会,是做噩梦了?” “嘟嘟这么,会做梦吗?”这样的问题,不管是问谁,似乎都不可能会有肯定的答案。因为最有资格回答的孩们太,还不会回答‘是’或者‘否’。 此刻,关静萱能做的,除了把抓住她领哭泣着的嘟嘟抱在怀中安抚,再没有别的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知难而退 段瑞年依靠岳父的提携,做了正五品的千户之后,段夫人不知道有多得意。天天就在段府大门外头站着,是寻个宽敞的地方晒太阳,其实只要来个熟人,她总要凑上去和对方两句,聊着聊着,就能聊到儿升官上头去。 段瑞年的年纪还这么轻就已经做了五品官,但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十分羡慕段夫人,纷纷夸她生了个好儿。段夫人最爱听的是,她隔壁的关家没有眼光,若是多忍一忍,现在可不就是妥妥的官夫人了吗?其实她们也不想想,段瑞年要是不娶现在这个妻,哪里能以这么轻的年纪这样轻易地坐上千户的位置呢?段家其实应该谢谢关静萱的不嫁之恩才是。 关夫人本来偶尔还会上街逛一逛,买些东西,自从见到段夫人天天站在门口之后,她就不怎么出门了,要买东西的话,交待一声,让下头的人去办就是了。 段夫人最想打击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在她跟前,久而久之,段夫人的多了,也觉得无趣了。 这回关静远中了进士,终于轮到关夫人出头了。 关夫人也学着段夫人的模样,往大门那么一站,看到熟人就两句话。 段夫人虽不出门,却听下头的人了这事,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进士罢了。还不知道等回京之后,能不能立马就有官可做呢。 那一头,关夫人四处普及,什么叫做庶吉士,不多时,半个四方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关家的静远少爷是个了不得的,这以后出入的是经常能见到皇上的翰林院。要是运气好,入了皇上的眼的话,那连跳几级也是可能的。 庶吉士?连品级都没有。伴君如伴虎,关静远一脸不伶俐的模样,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关静远回家,本来是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的,这无意之间听到下头的人在议论他的事,他吃惊不,一问之下才知道,都是他娘亲在外头宣传的。 娘,您可别再出去我的事儿了,我这还没回京城呢,已经都被传成从一品的大官了。 啊?从一品?怎么可能呢?我清楚了的啊,庶吉士是没有品阶的,但是见皇上的机会很多。 关静远有些头疼,反正您以后别再这事儿了。 好吧。 虽然想要带着潘云樱一块儿去京城是要提前走的,但是关静远本来还是打算再在四方城待个几天的,毕竟是故乡,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多待几天,也能再多陪陪爹娘。可惜,不得不提早走了。因为以讹传讹,来关府求见他的人越来越多。 求见这个词儿,他可担不起。他也知道那些人来的目的大约是什么,可惜他没有一个能够做到,除了避开,他想不出别的法了。离开,是最不得罪人的法。 啊?你才在家待了几天啊,就要急着回京了? 关静远不想让关夫人懊恼,所以没打算让她知道,他之所以要提前离开,里头有她出去过分炫耀的缘由在,只避重就轻地,早些回京,也好早些适应,早些做好入职翰林院准备。再了,我打算带云樱一块儿走,云樱月份大了,时间宽裕些,走得慢些,对她对孩都好。 什么?你要带云樱一块儿去京城?你带她去京城做什么?她肚这么大,也不能照顾你,还要你照顾她,这样不是耽误你的正事吗?还是让她留在家里,娘亲会照顾好她和孩的。 娘,我没想让云樱照顾我,我也不用照顾她,我完全可以买几个丫鬟,伺候我们俩。 买丫鬟?你有银吗?你那点儿俸禄,能做什么呀?虽然关夫人不知道现在的七品官具体是什么俸禄,但是总不会比关老爷的俸禄高。关老爷的俸禄在她看来,那就是能饿死一家的数目。 夫人,慎言!虽然官员的俸禄不高,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出来,万一被人曲解成对朝廷有意见的话,那不是倒霉催了吗?既然静远已经做了决定,你就随他去吧。媳妇是他娶的,孩是他的骨肉,由他养着,也是应该。 就是啊娘,买一个丫鬟的银,儿还是有的。 关夫人看看关老爷,再看看关静远,这俩父统一了意见,那么她再反对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丫鬟就别买了,从家里带过去。娘再给你些银,京城东西贵,银还是富余些的好。关夫人可不想自己的儿面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的境地。 关静远不好意思地一笑,娘,不用给儿银了。儿身边,有银,还不少。都是当初儿进京之前,妹妹给儿的。这回去京城赶考也只用了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足足够儿过几年的好日了。 你妹妹还给过你银? 嗯,给过的。要儿拿给娘亲您看吗? 不用了,既然是你妹妹给你的,你就好好留着吧。要记得你妹妹的这份情,以后你们兄妹都在京城里头,你要尽你所能,好好照应她。 闻言,关静远和关老爷对视了下,在关老爷的点头示意下,他苦笑着应下,只怕以妹夫现在的身份,他才会是被照应的那一个。 =====场景分割线===== 尚书府中,上官夫人看着面前没有精神的女儿好一会儿,才决定开口询问昨天的事。昨天女儿从宫里回来,她本来就想问了的,就算她带出去的那套衣裳和她身上穿着的很相似,但是上官夫人还是能一眼看出区别来。在宫里头换了衣裳,又没有什么精神,上官夫人很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 宫里的女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德妃娘娘为了达到目的,只怕是什么都会做的,她就怕女儿年纪,听了娘娘的话,吃了亏还得忍着。 可昨天女儿一口一个她很累,上官夫人也不好逼问她些什么,现在让她休息了一晚上,上官夫人也已经忍不住不问了。 月儿啊。 嗯,娘亲。 昨天你去宫里见你姑母,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上官月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要真没有什么事的话,怎么从昨天到今天,你精神都这么差呢? 女儿,只是有些累。 好,那娘换一个问题。吧,为什么在宫里要换衣裳呢?怎么弄脏的?总不会是掉到水里去了吧?上一回是把太爷给弄水里去了,这一回难道是月儿?如果是真的话,那可得好好请大夫来看看才是,女可不比男,要是受了寒气,以后可能于嗣不利的。嗣,可是大事。 娘,您想太多了。女儿换衣裳是因为因为衣裳被尿湿了。 第221节 尿湿?尿?谁敢把尿泼在你身上?吃了雄心豹胆不成? 不是,是太的长。 太的长?你姑母带你一块儿去那位的宫里了?从庆丰帝宣布封慕容霖为储君开始,关静萱和嘟嘟的存在,就几乎同时被有心探究的人所知晓了。 嗯。上官月点了点头,又想起了昨天关静萱的话,脸色有些不好起来。 你姑母德妃娘娘是什么意思?月儿还没名没分的,她就把月儿往人太原配跟前领,这是让她们家月儿去拜见未来的主母不成? 知道娘亲可能是误会姑母了,上官月忙解释,娘,不是您想的那样,姑母只是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只是没有想到,退的反而成了她们。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暂时打消的念头 知难而退?上官夫人一时间没有能明白上官月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上官夫人皱了皱眉,让太的原配知难而退的意思,也就是 想到了什么,上官夫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姑母的意思难道是虽然德妃娘娘这么想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着月儿寻上门去也实在是太嚣张了点。 上官月才刚过十二岁,上官夫人已经在暗暗地替她考虑她的婚事,夫君要出身好的,年轻有出息的,婆母要好相处的,不论是姑还是大姑都不能尖酸刻薄 上官夫人想了很多很多,唯一没有想过的,就是让上官月去给什么人做妾。就算是皇家的妾 不是上官夫人有骨气,但她确实不想让女儿人进宫,和一群女人争夺一个男的宠爱,生出的孩还要继续争,争那个唯一的高高在上的位置。也就是,宫中女的人生,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个字:争。上官夫人以为,那样的日,过起来太累了。 上官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是听,太和他夫人的感情很好的吗?虽然太妃没有和太一道册封,但和上官夫人想法一样的人其实不少,不管皇上怎么想,是不是嫌弃太原配的出身太低。太毕竟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太妃的人选,恐怕皇上是可以干涉的,但是不可以强硬地干涉,也就是,只要太的意志坚定不动摇,那么太妃这个名头迟早还是会落在他那原配身上的,毕竟他们一直恩爱,且已有一。 长于每个男来,都是很特别很重要的存在。后头即便再有了其他孩,便是还是儿,都是及不上长在他们父亲心中的地位的。除非,那个长不争气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上官月没有话。 上官夫人明白她的心情,德妃娘娘的懿旨不可违背之外,上官月自己只怕也对那太有了几分情谊,那位太,据样貌不俗,极像当年的贤王。当年京城之中,有多少女,羡慕嫉妒贤王妃能嫁予贤王。 当年,又有多少人在贤王娶了王妃之后依旧不肯死心,想要入贤王府的。大约就和今时今日的德妃娘娘的想法一般,谁先进门不是最重要的,谁能得到更多的宠爱才更重要。毕竟皇位之上坐着的人,有几个是原配嫡呢?还不都是有能者居之吗? 你和娘亲,昨天德妃娘娘都是怎么和那位关夫人的这事?按照上官夫人对德妃娘娘的了解,只怕她更爱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上官月犹豫了下,把姑母和关静萱的话简练地了下。 上官夫人先是哭笑不得,而后有些愤愤,德妃娘娘想要以势压人,为什么不仗着她自己身为皇妃的势呢?非要搬出夫君来。万一这事不成,夫君被太将来的新皇记恨了可怎么办?德妃娘娘倒是没有什么的,倒时候即便新皇继位,她也算得上是新皇的庶母,新皇不会待她如何?可她的夫君,月儿的爹呢?那时候的年纪恐怕还远远到不了致仕的年纪吧。 那么,那位关夫人,是怎么回答的呢? 上官夫人起这个,上官月的脸先是白了几分,然后又红起来,就这么红一阵白一阵地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来。 如果对方针对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上官夫人真想叫声好。德妃娘娘跟她作为正妻要大度,要懂得进退。她倒好,立马就拿住了正妻的范儿,开始做出贤惠的姿态,愿意为夫君纳妾,纳长相好的妾,纳会生养的妾,只是不因为权势或者什么别的原因让夫君纳妾。 可她的多少牵扯到女儿,上官夫人听着就有些刺耳了。怎么她的女儿,就只能给人为妾吗?按照她的身份,与皇做正妻也是足足够的了。只是可惜,太成亲的太早。如果太能早几年被寻回来,只怕她家月儿的这个太妃之位,还真是能够稳稳地坐上的。 月儿,你老实告诉娘亲,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嫁给太吗?其实上官夫人之所以这样问,是想要上官月一个否定的答案的,这样,她就能立马给上官月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这个时候的上官夫人是真的后悔的,如果不是太爱月儿,太在乎她的感受,那么当初,真是随便给她相看一户好人家,把她嫁过去都是好的。那么现在不要回来一个太了,就是再回来十个太,这浑水,他们上官家也不用去蹚。只是现在再后悔也没有用,已经太迟了。事实是,太在月儿尚未定下人家的时候回来,这也许就是老天给他们的缘分,虽然很有可能是孽缘。 上官夫人的这个问题,上官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是昨天之前,她可能会娇羞地回答,想的。可是昨天之后,她突然觉得她这样的想法其实是有些令人不齿的,明明太已经有了妻儿,她还听姑母的话,想要去插上一脚。她凭的什么呢?凭着自己的出身和容貌吗?凭这些自己都无法选择的东西?胜之不武。 女儿不知道。良久,上官月了这么一句。 这不是上官夫人想要的答案,上官夫人想要的答案,只是想或者不想两者其一,不是这样模棱两可的。 那,这样吧,下回德妃娘娘再宣召你入宫,娘亲就和他们你身不适,不能入宫,如何?在你想清楚之前,娘亲都这么回答,可以吗? 犹豫了一下,上官月点了点头。 好,女儿都听娘亲的。 闻言,上官夫人算是暂时松了口气。 上官月这里,是略有退缩。德妃娘娘那里,却是却想越气。那天之后,德妃娘娘的口头禅就变成了不识抬举四个字。 德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因为这个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了一点儿错,都能被本就窝着火儿的德妃娘娘重罚。 不行,本宫得再想想办法。既然关静萱不肯主动就范,那她就只能逼着她就范了。而且这事儿还得办的快。在皇上向太妥协之前。 德妃看着,于皇上来,最重要的还是这片大好江山,如果慕容霖能够做到皇上要求的那些,那么他后宅的事,只怕皇上不会管上太多。毕竟家世低的太妃也不是没有的,这样的太妃虽然不能给太带来什么助力,但是相应的,以后太登记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外戚的问题产生。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就算想干什么坏事,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用。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让她就范呢?其实德妃娘娘是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是最快捷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真的不想坏了月儿的名声,毕竟一个坏了名声的女,她以后怎么有脸做这天下之母呢? 再者,凭月儿的身份,如果只想给太做个妾的话,根本就不用耍什么手段。直接进宫就行了。但是凭什么,凭什么她的月儿也要和她一样,屈居在另一个女人之下,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比她先进门?不行!她受过的委屈,不能再让月儿受。 更何况,若是月儿为妾的话,丢脸的不光是她和月儿,还有她那做吏部尚书的兄长,一个一品官员的女儿,被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做了主母。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无仇不成父子(一) 原来做方谨言的时候,慕容霖看着话本里头掌管生杀大权的皇帝,只觉得特别地威风,那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和阎王爷差不多,想要让你什么时候死,你就得什么时候死。可能有时候比阎王爷还要厉害、凶残些,比如动不动就灭人家满门、三族、九族什么的。 当方谨言变成了慕容霖,他才知道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得经受什么样的磨难,可能和那头去取经的猴也差不多了吧?文武双全那基本就是最低要求了。他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太傅都没机会教他些什么。 方谨言很沮丧,也只有当他是方谨言才可以沮丧,慕容霖要百折不挠才行。可即便是方谨言,也不可以沮丧太久,因为他有想要保护的人,他的娇妻,他的幼,他不想再面对当初在方府那样血腥的夜晚,因为下一回,他不会再有耍嘴皮的机会。可能一个眨眼之间,他就会看到喷溅的血液,还有自己飞起的人头。 慕容霖回东宫的第一件事,是洗漱。不管是习文还是练武,他身上都不免会被弄脏,前者可能会沾到墨汁、后者则又是灰又是汗,可能还有血。他得清清爽爽地,才能见阿萱和嘟嘟。 寝室之内,关静萱正在用拨浪鼓逗着嘟嘟,关静萱摇晃着拨浪鼓,吸引嘟嘟的注意,在嘟嘟伸出手来抓的时候,关静萱迅速地把拨浪鼓挪开,如此反复。在关静萱看来,嘟嘟长大了,脾气好的很,她怎么逗他,他都不会生气。其实,她可能更希望嘟嘟生气,因为嘟嘟生气蹬腿的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慕容宸十分配合母后的童心,虽然,他对这个愚蠢的拨浪鼓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为了哄母后高兴,博母后一笑,他还是很努力地伸出肉胳膊去够母后手中的拨浪鼓。 【只是母后……儿臣真的是您亲生的吗?都已经十次了吧?至少让儿臣抓住一次拨浪鼓呀,要不是儿臣年纪已然颇大,怎么会有这样的耐性,恐怕两次没有抓到,就不会理您了吧?】算了,母后也是第一次养孩,他是好儿,是懂事的儿,要理解她,要原谅她。毕竟他这个年纪,也做不了什么大事,除了吃喝拉撒,也就只剩下陪母后玩儿了吧? “在做什么呢,这么高兴?”慕容霖进屋的时候,关静萱正笑的开心。见他回来,关静萱起了身,走到方谨言跟前,晃了晃手里的拨浪鼓,“我在用这个逗嘟嘟呢,他挺开心的。” 第222节 慕容霖看了眼儿,再看看笑的眉眼弯弯的媳妇儿,只觉得可能更开心的是阿萱,她不但玩了拨浪鼓,还玩儿了嘟嘟。 见娘亲走开,慕容宸垂下了手,一直举着手,真是老累老累了。为了逗母后开心,他也是费劲了心思。 “嘟嘟爱玩这个?”慕容霖将拨浪鼓接到手里,摇晃了几下。 拨浪鼓一发出声响,慕容宸立马条件反射般地伸出了手。看着自己伸出的胖手,慕容宸闭上了眼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嘟嘟这个年纪,就喜欢这样颜色鲜艳的东西。” “哦?我试试。”慕容霖以为,他急需一些事来解解乏。比如,儿的笑脸。 然而…… “嘟嘟他……不像喜欢的样啊!”慕容霖摇拨浪鼓摇地手腕都酸了,慕容宸依旧不为所动地自顾自地吹着泡泡,嗯,用口水,就是这么无聊。 【哼!你对母后不好,孤才不要理你!】 “额……”关静萱觉得很奇怪,明明刚才还是很喜欢的呀,这也太善变了吧,他们家嘟嘟。“也有可能,是我刚才逗了他太多次,可是一次都没有让他抓到,他觉得没意思了吧?” “啊?那你为什么不让他抓到呢?”着,方谨言就把拨浪鼓主动放到了嘟嘟手里,“来,嘟嘟,给你玩儿哦。”方谨言一边着,一边凑近了嘟嘟的脸。 慕容宸见父皇似乎要亲他的样,第一反应就是不可以,然后…… “哎哟!”关静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听到了‘砰’的一声,以及同时响起的慕容霖的叫声。 见慕容霖捂住了脸,关静萱忙上前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啦?” 慕容霖用一只手捂住脸,被拨浪鼓迎头敲到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的酸爽,他没法话,只能腾出一只捂脸的手朝着关静萱摆了摆。 关静萱忙看向嘟嘟,只见他张着嘴,露出粉红的牙床,笑得正开心,手也没闲着,晃拨浪鼓晃地很高兴。 【敲的真准,啦啦啦!】虽然过后,慕容宸只怕会嫌弃自己此刻的幼稚,但是又有什么所谓呢?这会儿开心就好。 近距离被拨浪鼓狠狠敲了一下,慕容霖很忧桑,在关静萱伸手替他揉搓伤处的时候,他幽幽,“我觉得……嘟嘟好像突然不喜欢我了。”在关静萱听来,慕容霖的这话语中含着很多很多的落寞。 “怎么会?是你想多了。所以我才只是用波浪股逗嘟嘟,而不给他玩儿啊。”不过关静萱怕的,是嘟嘟手劲不够,或者一时没有抓牢拨浪鼓,然后拨浪鼓砸他脸上或者身上,给他砸伤了。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嘟嘟挥舞拨浪鼓会刚好砸到慕容霖,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么,是我的错了?”不该为了讨好嘟嘟,把拨浪鼓交到嘟嘟手上? “也不是,以后你注意点儿就是了。你先自己揉一揉,我去把拨浪鼓给他拿下来。” 见母后走到近前,慕容宸随便挥了挥手,示意母后刚才的没错,他只是一时开心失手,不是故意砸父皇的。 “嘟嘟,咱们不玩儿这个了,来玩儿别的好不好?”关静萱试探地问,一边问,一边用手挠嘟嘟的脚心。 慕容宸没忍住痒痒,脚丫一下一下地往外蹬。 【哎呀,母后,别玩了,儿臣错了,以后再不用拨浪鼓敲父皇的头了。】 “这……又是在干嘛?” 关静萱顺利地拿下了嘟嘟手里的拨浪鼓之后,又挠了嘟嘟的脚心几下。 “在训练他蹬腿,以后他长大了,不管是爬,还是站,脚都得有力才行。” “还有这事?我也来试试。”慕容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关静萱看了他一眼,头上的红色还没消退呢,好像还有些微微地发肿,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在,其实关静萱不大希望慕容霖再去逗嘟嘟。可她感觉可能拉不住慕容霖,所以……她提前交待了下,“那你等等,可千万别待在嘟嘟的脚能蹬到的距离内啊!” “没事儿,嘟嘟这腿儿,能有多大劲儿啊。” 人家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到慕容霖这儿倒好,头上还顶着儿的胳膊弄出的伤呢,就开始瞧不起儿的腿儿了。 “随你吧,要是被嘟嘟踢到了,你可别和我,嘟嘟是因为不喜欢你,才踢你的。” “不会不会,你放心。” 前几下呢,方谨言虽然和关静萱不怕嘟嘟的腿劲儿,但多少还是避开了些的,到后头有些玩儿疯了,就没有那么在意了。慕容宸等的就是父皇的疏忽,趁着慕容霖的伸手的功夫,在他的手还没有解除到他脚底的时候,狠狠踢了他一脚。 慕容霖‘哎呀’了一下,捂住了臂,在某一瞬间,慕容霖都要觉得,他的手被这臭给踹断了。 目睹这一切的关静萱,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忙出口询问,“夫君,你,你没事吧。”着,就要伸手去给慕容霖揉臂。 “没事没事,你先别碰我,让我缓缓。”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无仇不成父子(二) 这一缓,就缓了很久。感觉不那么痛之后,慕容霖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手臂。确定只是痛,但是能动之后,慕容霖松了口气,能动就明没有断。但疼成这样,淤青肯定是难免的了。 “这,腿劲儿怎么这么大?”慕容霖只敢轻轻活动,却不敢伸手揉,也不敢看。 见慕容霖因为疼痛,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关静萱既有些担心,又有些觉得好笑,一边用帕帮他把汗水擦掉,一边,“我最近经常跟嘟嘟这样玩,他玩的高兴的时候,确实会比较使劲。我上次也被他踢到过一次,不过应该没有你这次这么疼。” 【母后,那次是你偷袭孤,挠孤的脚心,孤一时没忍住,才踢到你的,不是孤的错啊!】 关静萱之所以这么,其实等于是在替嘟嘟解释,嘟嘟这是被她锻炼的多了,腿儿才这么有劲的。而且,也不光只是慕容霖被踢过,她也被踢过的话,他心里是不是会平衡一些,至少嘟嘟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厚此薄彼。 见关静萱一直看着他,一副担心的模样,慕容霖很是窝心,勉强笑了笑,“没事,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话,但今天是难得的,难得慕容霖有心思和嘟嘟玩。关静萱不想以这样不大好的结局收尾,于是想了想,递了个木头雕的鸭到慕容霖手里,“夫君,这个,你拿着。” 这鸭看着不大不的,不过慕容霖接过之后,觉得有些压手,顿时又觉得被拨浪鼓砸过的额头隐隐作痛了起来。 “你不用靠嘟嘟太近,只要拿着这个鸭叫他就行。” 慕容霖不明所以,慕容宸却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对这个鸭也没有太大的兴趣,雕工太粗糙,既不栩栩如生,也没有灵动感,看着就像骗孩的。但母后既然要玩儿,他自然是要配合的。再了,母后帮着他翻身,其实他还是挺喜欢的。 第223节 这之后,殿中的气氛很是和谐,慕容霖负责摇晃自己手中的木鸭,一会儿站在嘟嘟的左边,一边站在嘟嘟的右边,叫儿的名儿,关静萱帮着嘟嘟翻身,在他的注意力被鸭吸引过去的时候。 对于大人来,这是个很无聊的游戏,对于慕容宸来,也是如此。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玩偶,被他母后翻过来又覆过去。好在,母后并没有因为这回有了父皇的配合,就多折腾他,而是和平时差不多,帮他翻身了十几次之后就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儿,慕容宸不想让父皇看到。因为……他感觉一会儿的他会特别的傻气,控制不住地犯傻。 【母后,儿是您亲生的啊,给儿留点儿面吧。】 然而,慕容宸的心声叫的再大声也没用,关静萱是听不到的。为了证明自家儿的可爱,关静萱开始挠他的痒痒,和平时一样。 “格机格机格机”关静萱一边着,一边轻轻动作,在嘟嘟身上挠了起来。因为也不是第一次挠,所以关静萱很是知道挠嘟嘟身上的哪儿,能让他笑得最开心。 “咯咯咯……”慕容宸一边扭着身板儿,一边不受控制地张嘴笑了起来,露出粉红的牙床和粉红的舌头。大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了。 慕容霖想要看的,正是这样笑的开心畅快的嘟嘟,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有这么高兴吗?”不多时,他开口问道。 “不是高兴,是痒痒。我啊,知道挠他哪里,他能笑的最高兴。夫君你,要试试吗?” 然后慕容宸十分郁闷地,在他母后的全力帮助下,对着他父皇露出了纯真无邪的笑脸……良久。笑的他俩腮帮都有些酸了。 慕容霖原来还有些警惕,虽然嘟嘟的手上没有凶器,但是他那腿儿就够他喝一壶的了。不过‘玩’了儿一会儿,发现他笑得一点儿威胁都没有后,慕容霖开始卖力起来…… 慕容霖倒是玩儿得开心,被玩儿的慕容宸却应该不,关静萱看出来了,适时地阻止了好像还想继续玩儿的慕容霖。 “好了好了,可不能再让嘟嘟笑了。” “不能了吗?” “嗯,再笑下去,嘟嘟要流口水的。”关静萱开始瞎掰。 “哦,那算了。”慕容霖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他还没玩够呢。“你最近,和嘟嘟待在一起,都是这样过的?” “嗯。”关静萱点了点头,在四方城的时候,如果无聊的话,她还能出府去走走。现在……她虽然没有身份,但是慕容霖有,嘟嘟也就变得重要了,她也不想一个人出宫。所以就只能和嘟嘟玩儿了。 见慕容霖似乎对这些颇感兴趣,关静萱想了想又,“咳咳,其实,还有一个,我最近常和嘟嘟玩儿,不过,姿势有些不雅。”看了慕容霖一会儿,关静萱冲他笑了笑,重新走到了嘟嘟身边。 把嘟嘟在床榻上放好。关静萱把裙摆撩高,岔开腿坐着。嘟嘟就躺在她身前。关静萱冲着慕容霖耸了耸肩,而后伸手抓住了嘟嘟的胳膊,慢慢地把他拉起来,变成坐姿之后,停一会儿,又把他放倒,如此反复。 嘟嘟的反应不大,关静萱冲着慕容霖解释,“前几天我跟他这么玩儿的时候,嘟嘟也是会笑的。今天之所以不笑,可能是因为刚才笑的太多了。” 这会儿,慕容宸正在反思中,他刚才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要是刚才不踹父皇的话,这会儿父皇也许就会接替母后的位置了。那么……不过很快,慕容宸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要是给父皇踹成太监了,那他的双生弟弟也不会有了。还是等他的双生弟弟来了之后,再吧。 然而这样的机会,其实并不可能会有。因为慕容霖在看到关静萱用这样的姿势陪着嘟嘟玩儿的时候,也想到了刚才慕容宸想到的那恐怖的一幕。他想着,要是嘟嘟刚才没有踹他的臂一脚的话,他此刻很可能是会模仿关静萱这会儿的动作的,那地方,就算嘟嘟轻轻踹一脚,他恐怕都受不了,如果是嘟嘟踹在他手臂上那一脚的力道的话,慕容霖觉得他可能当场就能疼死。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下意识的,慕容霖就夹紧了双腿。他现在虽然身处皇宫之中,可一点儿都没有做太监的打算。 “这样和嘟嘟玩一玩,他高兴,我也消磨消磨时间,挺好的。” 至于宫中的妃们一天来几拨的事,关静萱选择性地忘记了。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人,和她们相关的事,也就成了不重要的事。 “皇伯父答应我了,只要我下月的考核能得‘优’评,他就立你为太妃,立嘟嘟为太孙。阿萱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其实如果是慕容霖的唯一,那么即便她一直没有名分,关静萱也是不会在意的。怕只怕,她即便坐了太妃的位置,也只是暂时坐一坐。皇后都有被废的,更何况是太妃呢? 但她此刻,不能给她夫君泼冷水,毕竟慕容霖正在为着他们的将来努力。于是她只能,“好,我就等着夫君你的,好消息了。” 靠在慕容霖的肩膀,关静萱想,如果是‘优’评,就立她做太妃,那如果不是‘优’评呢?是不是,庆丰帝已经有了别的太妃的人选了呢?比如,那个姑母是宠妃,父亲是权臣的上官月?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说服(一) 【‘优’评?】慕容宸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虽然这时候的事,因为他当时年纪,所以根本记不得,但是看后来的结果,也许父皇还真就拿了这个‘优’评了。只不过……乐极往往生悲,最高兴的时候,往往是最掉以轻心的时候。 慕容宸在心里默默计算,他现在应该是五个月大,下个月就是六个月,怀胎十月,慕容泽比他上一岁多,所以……很可能就是下个月,父皇第一次宠幸了月贵妃? 因为成功塞了个月贵妃给父皇,所以他母后做太妃,皇上也没有意见?慕容宸想,这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局,而他的父皇已然入局却不自知。后来知道了又如何,除了接受月贵妃,父皇没有别的选择,坏了人家的身了,自然是要负责任的。 只是……看后来的结果,慕容宸还真是有些不确定,父皇一开始的时候,真的只是被算计了吗?还是,其实父皇也是有这个意思的,所以半推半就。玩儿一出先斩后奏,只为堵住母后的嘴。 但不管怎么,他们让母后伤心了,只这一点,已经不可原谅,更何况,还害了他的弟弟们,更是无法原谅。只可恨,他现在年纪太,不要话了,翻身都还不完全利索。 【怎么办?怎么办?母后,孤该怎么办?】 坤宁宫中,郑皇后正在和庆丰帝一块儿用午膳。 “听,皇上拨了一个庶吉士的名额给关静萱的兄长。皇上您这是,打算扶持关家吗?” “皇后的消息还挺灵通。” “朝考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臣妾知道这个消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一个庶吉士罢了。”庆丰帝满不在乎地。 一听他这话的语气,郑皇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庆丰帝并没有她刚才的那个意思,只不过是……让关静萱的家世看起来不那么难看吧。 “那么……太妃的人选,皇上的意思是……?” “太妃……给关静萱也无妨,但是独宠……”庆丰帝摇了摇头。与其培养一个痴情、专情的君王,他更愿意培养一个无情或者多情的君王。慕容霖这样,也不像是能变成的无情的,但是多情,有时候其实也是一种无情。 独宠?但凡是个女,都希望所嫁的夫君能这样待自己。如果慕容霖只是方谨言,那么他可能永远都是关静萱一个人的。可当他成了皇家人,关静萱最多,也只能成为他最宠爱的人,从唯一变成之一,也不知道关静萱能不能很快转过弯来。 在这皇宫之中,能活的很好的,只有那些能很快转弯的。但是……郑皇后看了眼庆丰帝。这个男人,又知不知道呢?那些适合宫中生活规则的人,其实……对他都没有太多的真心实意。她们爱慕的,敬仰的,不是慕容昭这个人,而是庆丰帝,是这天下之主。当然,郑皇后觉得,皇上应该也不在意这些。后宫的那些个女,包括她,于皇上来,都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是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玩意儿,一个人,又怎么会在意随时可弃的玩意儿的真心呢? 可关静萱和方谨言,在进宫之前,是有真感情的。男人变心太易,女人么,伤心的多。男人除了女人还可以寄情权势,女人么,心思全在夫君和孩身上。 永和宫内,在听到皇上去了坤宁宫之后,德妃的眉头只微微一皱,若是二十年前,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怕她会摔不少东西,现在么,早已经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了。因为再斗又如何,她们打的是平手,后宫之内,品阶虽也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嗣。没有嗣,爬的再高又如何,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 她虚度了倒也罢了,但月儿,她得帮。想到这里,德妃又开始烦躁起来,月儿最近的身体怎么这么不好,隔三差五地生病。 第224节 “来人哪,去太医院请个御医,去吏部尚书府上看看。”本来这样的事儿,是要经过皇后娘娘同意的,但德妃是宫里的老人了,不太在意这个,甚至,算是无视吧。皇后贤德,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和后宫的妃置气的。 听宫里来人,上官夫人的第一反应,是让下头的人继续姐身体有恙。但听来的是御医之后,上官夫人有一瞬间的慌乱。这是德妃娘娘不信月儿生病还是? 有时候,庆丰帝为了表示对大臣的恩宠,也是会让御医去大臣的府上替大臣本人或者大臣的家眷看病的,朝内重臣的府邸,御医们基本都轮过一次。 “上官夫人。” “是张御医啊!” “敢问,上官姐是何病症?可看过诊,能不能给在下看看最近用着的药方?” “额……月儿她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前段时间受了点儿风寒,一直没有好全,这药方……府里没留,都是直接让铺里头熬好了药送过来的。”这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不过上官夫人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上官月是装病的吧? 御医是常在宫中行走的人,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张御医一看上官夫人这样,大约就明白了,这上官姐可能是没有病的,只是不想进宫找的借口罢了。但是就算心里明白,张御医也只会装作不知道,甚至,还会帮着圆谎。只是……他来了之后,上官姐久治不愈的病症,恐怕就得好了。毕竟……御医可是京城里头最好的大夫了。他给上官夫人方便,上官夫人也要相应地全他些名声吧。 “既然这样,那在下还是直接给上官姐看看吧,相信,上官姐吉人天相,这病,很快就能好的,是么,上官夫人?” 张御医出宫给上官月诊治之后不过五天,上官月已经痊愈。得知上官月痊愈的消息后,德妃娘娘把上官月召进了宫里头。 上官月这些日都窝在屋里头,脸色因而有些苍白。因为心情也有些郁郁,双颊没有了过去的红润。这样的上官月看起来,倒还真有些大病之后的感觉。 看到这样的上官月,德妃打消了心中的怀疑,见到上官月之前,她还真以为上官月这段时间称病不进宫,是在装病呢。 “月儿,病怎么样了?可都好了?” “嗯。”上官月点了点头,“多谢姑母关心,月儿已经好多了。” “上回的事……”德妃才刚开口,上官月已经摇了摇头,“姑母……您为月儿好,月儿明白,只是……强扭的不甜,月儿恐怕没有这个福气进宫陪伴姑母了。” “你这孩……怎么丧气话呢?什么强扭的?那个关静萱的算什么?她不算,姑母了算,皇上了算,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份心。” “我……”上官月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可就是那一瞬间的犹豫,让德妃看出了端倪。 “太的容貌,完全承继了当初的贤王,那真是人中龙凤。太虽然……读书不多,不过十分努力,不论是皇上,还是太傅他们……都很看好太的。” “读书不多?怎么会呢?”上官月自就开始学琴棋书画,是个才女,很难想象居然有个男读书不多的。 “还不是因为收养了太的那户人家么。商户……”德妃摇了摇头,“眼皮浅,成天都掉在钱眼里头,不知道读书的可贵,耽误了太。”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说服(二) “起来啊,也真是难为太了,弱冠之年的人了,刚开始居然连本《论语》都读不透……”德妃一边着,一边观察上官月的反应,见上官月眼眸之中露出的些许疼惜之色后,德妃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抬了抬。 正如上官月所言,这强扭的不甜,如果双方都不愿意的话,那这绝对是甜不起来的,可若是月儿愿意,那么慕容霖那边真算不得什么,不是有句话的好么?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么,那隔的就是纱了。 德妃可不管原来慕容霖在方家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之所以没有读书是不是因为方老爷太过疼他,没有勉强他读书,她告诉上官月的只是结果:慕容霖是个聪颖的,只是被耽误了好时光罢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德妃要的重点,德妃真正要的是…… “好在,太回宫的时间也不算晚,这读书的事啊,书山有路勤为径,多努力,迟早也是能补回来的。但这终身大事上……”德妃到一半,便止了话头,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 听姑母这么,看姑母这么表现,上官月想问姑母‘他的终身大事怎么了?’可刚才她自己的话,却让她的喉咙仿若被堵住似的,一时间不出一个字来。于是只能瞪大了眼睛,急等着她继续往下。 德妃却不紧不慢地拿起了桌上的茶盏,慢慢地喝了几口茶水之后,觉得上官月应该已经急的不行了,才继续,“太的终身大事,也是那个人家因为攀炎附势才定下的。商人逐利,不过银多了,觊觎的人也多,毕竟不是亲生儿,为了保住辛苦挣下的银,就只能牺牲太的婚事了。谁让自古以来,联姻才是最稳固不可破的关系呢?” “姑母您的意思是,太当初娶关静萱是被迫的?”终于,上官月又再忍不住,开了口。 “可不是。”德妃地镇定,其实她哪里知道那么多,这些话不过都是为了哄上官月的,只为了燃起她的争斗之心。 “可是……”上官月摇了摇头,想起那一回慕容霖在一品居跟前死活不肯把点心转卖给夏婉如的事,不像不在乎关静萱的样啊。 “没什么可是的,太原来待的地方,关静萱呢,在他们那里,不论家世、容貌,那应该都是顶尖儿的。太当初的出身,不过是个商户,能娶到关静萱这样的官家姐,那真是祖坟烧高香了,自然是要捧在手心里头疼的。这人嘛,捧着捧着,不就捧习惯了吗?可依照本宫看,若是这会儿在他跟前再出现一个比关静萱更拔尖的女,要不了多时,太肯定是会……” 德妃这话隐含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关静萱就算在四方城的时候是鸡头,来了京城之后,她却连凤尾都算不上。而她上官月,那是实实在在的京城贵女,关静萱没有一点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地方,甚至,在德妃眼中,关静萱连和上官月比较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可是……如果太这么容易就变心了的话,那么,恐也不是良人。”上官月这会儿其实很矛盾,既怕太不喜欢她,也怕太喜欢她。太不喜欢她,她恐怕会觉得自己不好,会难过,会失落,太喜欢她,她会觉得他有些薄情寡义,毕竟关静萱嫁给他的时候,确实是低嫁了的。若是她……恐怕再怎么喜欢,也是不会嫁入商户的。 “傻月儿,这太即便变了心,那也不会是因为他善变,而是因为发现了月儿你的过人之处。” 谁只有真心实意才是良人。在德妃看来,只要慕容霖是太,只要他是以后的新帝,那他就是良人。月儿年纪,还沉迷于那些个情情爱爱的芝麻事之中,作为她的长辈,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得替她想到以后,很遥远的将来。这不管男还是女,只有将权利抓在手里,这日才能过得恣意、舒坦。 “可……”上官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裙摆,突然就想起了嘟嘟的那一泡尿,“不管怎么,她也替太生了个儿。” “儿又如何?世上的女那么多,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会生孩。月儿你要记住,进门不分早晚,生儿也不分早晚,进门早的未必受宠,出生迟的,未必不能坐上高位。” 上官月依旧犹豫不决。德妃也不着急,“太现在身在高位,站的高了,眼界宽了,见识多了,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只会给他生儿的女人,而是一个能够给他助力,与他比肩的女。姑母这样,月儿你明白了吗?” 德妃这话,已然得很直白,过去或许是方谨言配不上关静萱,但是今天,甚至以后,慢慢的,就是关静萱配不上成为慕容霖的方谨言了。而德妃口中能够配得上慕容霖的,是出身好,家世好的上官月。 如果方谨言还是方谨言,那么德妃对他绝对是不屑一顾的,但当方谨言变成了慕容霖之后,即便他是个草包,德妃也觉得他是配得上月儿的。一千道一万,德妃在意的从来都只是身份罢了,宫里的女人,就是这样现实。 “行了,该的姑母也都和你了,具体的呢,你还是回家去好好想想。毕竟,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姑母老了,会和你这么多贴心话,也都是为了你好。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以后还是要多进宫来陪陪姑母,这宫里头啊,姑母还真没几个能真心话的人,寂寞地很呢。” “嗯,那月儿,就先回去了。姑母您保重身体。” 上官月从宫中回府的路上,精神一直有些恍惚,既像是在考虑姑母和她过的话,也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月儿,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回府了。” 才刚进门,就被人拉住了手,上官月的第一反应是挣开,而后看清了抓住她手的人,才停下了动作,“婉婉?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前段来找你的时候,伯母总你生着病嘛,什么怕过了病气给我,不让我见你。这回好容易听你的病好了,我这不就急着来见你了吗?没想到,你这病才一好,就进宫去了。我等得都有些犯困了。” “啊,我没事,前段身体确实不好,也没精神,所以就没有见你们。” “我看看……嗯,脸色确实不好,你这还没好全,就去宫里头走了一趟,累了吧?先坐,坐下我们会儿话?” 第225节 “……好。” 等了半响,夏婉如却没有再开口,上官月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什么事儿,就直吧,咱们之间,没什么事儿需要藏着掖着的。” “月儿,我二哥……” “婉婉,我过很多次的,我和你二哥是不可能的。” “不是……我知道月儿你不喜欢我二哥。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我二哥他,昨个儿定了亲了。”前些日,夏婉如之所以一直来寻上官月,正是想为她二哥再争取一次,没想到一直没有能见到上官月的面,后来……后来她二哥也就认了命了,听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很好啊,你代我向你二哥道喜,也恭喜你,快要有二嫂了。” “我二哥其实是不愿意的,可是他年纪也不了,娘亲又一直逼着他,所以他才……” “婉婉,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既然你二哥已经定了亲了,那么不管他先前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他都该为对方负责任。这是一个男应有的担当。”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决定 上官月的认真,夏婉如被她得有些怔怔,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嗯,月儿你的对。” 感觉自己刚才的言辞可能太过强硬,上官月很快软了语气,“对了,你上回不是,你娘亲又给你安排了很多人相看的吗?你的婚事,有着落了吗?” “还没呢。那些人啊,在相看之前,已经都被我娘一个一个地剔除掉了。月儿你可能不知道我娘亲,她啊……要求比我还多呢,我未来那夫君啊,长相要好,出身要好,要有上进心……嗯,哦对了,如果有兄弟,兄弟感情要好,如果有姐妹,姐妹为人不能刻薄,最后还有未来婆母,得要是好相处的,能把我当女儿疼的。唉,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啊!就算有,我娘怎么就能确定,会被我碰上呢?不过我娘亲要求多,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不用这么早就出嫁,且让我娘亲帮着挑着吧,反正我年纪还呢,不急。” “伯母,也是为了你好。”虽然那些要求确实有些难以达到,但是……这也是夏夫人的一片为母之心。 “我知道啊,所以我现在不是挺听我娘的话的吗?她让我做什么,我都乖乖照做的。月儿你呢?你还比我大上几个月呢,上官伯母就不着急吗?” “自然也是着急的。不过……天下男那么多,谁知道哪个最适合我呢?还不是得慢慢找吗?” “对哦。”对于夏婉如来,刚才那些就算是正事了,正事完,她就又开始一些吃吃喝喝的事儿,这家的烧饼好吃,那家的牛肉汤好喝……也亏得她天赋异禀,吃再多也不长肉,不然就她那三天两头往外蹿,次次吃遍半条街的,恐怕早就吃成一个滚滚的胖了。 上官月对吃喝这些的兴趣其实不大,听了一会儿,就有些兴致缺缺了。在这方面和夏婉如志趣相投的,是柳清影。 毕竟是多年的闺中密友,夏婉如又了一会儿,看出了上官月的走神,有些识趣地住了嘴。“那……月儿你这大病初愈的,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家去了。” “好,你路上慢点儿。外头的东西,还是少吃一些为好。” “哎呀,我知道了,怎么你开始学着我娘的语气了。”没有了美食,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这些,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就是不懂呢? 夏婉如走了之后,上官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夏明宇的突然定亲,于她来,还是有些突然的。甚至,她没有如当初想象的那样松口气,反而有些淡淡地不舒服。 她原来一直觉得夏明宇很烦,明明她跟他过很多次了,她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那份感情,他却总拿着青梅竹马事儿,什么再浓烈的感情最终也是化作亲情的,他们之间这样就刚刚好,因为亲情才是最稳固一种感情。 那个过很多次,会一辈等着她,等着她回心转意的男,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对他的母亲妥协了,马上就要听从父母之命,迎娶别的女,枉他原来总是,对她是一片真心,得亏她没有相信他的这一片真心,不然……恐怕此刻难免会伤心难过吧? 人心易变,男如是,女也如是。 本来如果没有夏婉如的突然到访的话,上官月从宫里回来之后,上官夫人是要找她话的。她就怕,德妃三言两语的,又哄住了少不更事的上官月。夏婉如走了之后,上官夫人又考虑上官月应该是累的了,先是进了宫,然后又和夏婉如了那么久的话,想让上官月休息休息,反正上官月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里的,她要找她话,机会和时间都有很多。 没想到的是,上官夫人没有寻她,上官月却主动来找她话。 “月儿,今天进宫,累吗?” “怎么会累,月儿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进过宫。早就习惯了。” “哦。你找娘,是有什么话要和娘吗?” “夏明宇定了亲的事,娘知道了吗?”上官月很少主动提起夏明宇,上官夫人有一瞬间的吃惊。 京城就这么大,适龄的男、女就那么多,夏家和他们家关系又挺好的,上官夫人就算没有刻意打听,夏夫人没有特别告之,也总有人会把这消息捅到她跟前,传话的那人完夏明宇可能要定亲的消息之后,还了句戳上官夫人心窝的话,她,“我原来觉得你们家和夏侍郎家的关系这么亲近,你们家孩和他们家孩几乎是一块儿长大的,还以为你们两家会结亲呢,没有想到……夏家老二,多好的一个孩啊,那么年轻的探花郎。我女儿要是晚生两年,我定是要上门问问的。你们家月儿……可惜了。” “知道一些。”上回夏夫人问过她两个孩的婚事,她婉拒了之后,两家的关系就没有原来那么亲近了。所以上官夫人只知道夏明宇快要定亲了,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定的是什么人家,都不大清楚。 “今天,婉婉就是来和你这个事儿的?”这难道是夏夫人在通过夏婉如对他们家示威吗?他们家儿已经定了亲了,他们家女儿还没着落? “婉婉她前些日来找我,也是想的这事,听是昨天才刚定下的。” “定的是什么人家?”问完之后,上官夫人又有些后悔,其实问和不问,都没有什么用处。想来,对方应该是不如他们家月儿的,但是人家愿意和夏家结亲。 “女儿没细问。到时候夏明宇成亲,肯定是要给我们家递帖的,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上官月这么一,上官夫人倒是有些看不清了,这到底是在意呢?还是不在意呢?不过在意与否也已经无济于事,定了亲了,就不能轻易更改了。 “娘亲,您想给女儿,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呢?” 上官月突然开口问道。上官夫人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像夏家那样的。’她家老爷和夏侍郎同朝为官,两人关系本就好,她和夏夫人也常来往,关系也不错。夏婉如和自家月儿自不必,感情也是很要好的。夏明宇对他们家月儿,也一直是一片痴心的。这么想想,上官夫人又有些遗憾起来,夏家,多好的亲家人选啊,就这么……错过了。 夏夫人不知道该怎么,上官月却自顾自地了起来,按照夏婉如刚才和她的。 “……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 一,长相要好,单就长相来,夏明宇虽然做了探花郎,但远远不及慕容霖。 二,出身要好,论起出身,此时此刻,谁能及得过已然身为储君的慕容霖呢?至于上进心,储君可不能有,至少在今上还不想退位的时候不能有。 三,兄弟和睦,夏明宇和他大哥的感情确实不错,不过婉婉过的,她那大嫂有些不好相处。这一点上,慕容霖虽然没有兄弟,但是有了儿,还有明媒正娶的妻。算是打平吧。姐妹什么的,慕容霖没有,夏明宇虽有,但和她关系很好,这一点上,也都没有问题。 四,婆母。夏夫人确实能做到将她当做女儿疼惜。慕容霖那儿,她的亲姑母是慕容霖的庶母妃,想来,只会比夏夫人待她更好才是。 不比较还好,这一比较起来,夏明宇可是比不上慕容霖的。这一刻,上官月不在需要上官夫人给她什么答案,她也已然做好了决定了。她信姑母,不会害她。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专属称呼 慕容霖为了考到优评要好好读书的事,关静萱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刚成亲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和他一块儿待过书房,正经的书他是一看就睡,其余杂书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还就不信了,那不到一个月之后的所谓考核,考的会是杂书。 轻笑了一阵之后,关静萱收敛了笑意,多少有些佩服自己,这样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毕竟慕容霖要是考不到优评的话,她可是做不了太妃的,即便做了也不会做上太久,但终归也有可能做过。她现在,心态居然已经这样平和了吗?也或者可以,是自欺欺人吧。这样悠闲的日,能持续一天就持续一天吧。 第226节 不过慕容霖从外头回来之后就一头扎进书房里头,是要继续努力读书。关静萱估摸着,他进书房这么久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熟了吧?不过要这样贸然进去,恐怕他会以为她是去看他的笑话,关静萱想了想,让人送了些糕点上来。 给苦读中的夫君送糕点,合情合理。 轻轻地叩了叩门,关静萱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应门,因为在她看来,慕容霖应该是已经睡着了的。没想到,不多时,她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脚步声。 屋门打开之后,慕容霖看到了眼睛瞪得滚圆的关静萱,阿萱,你怎么来了?而后低头一看,看到了关静萱手中端着的托盘,他顺手就接了过去,是来给我送吃的吗?刚好,我还确实有些饿了。 慕容霖端着托盘往里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跟随的脚步声,他一回头,见关静萱还站在屋门之外,怎么在发呆?还不快点进来? 啊?哦!慕容霖居然没有睡着,关静萱想,也许他刚才独自一个人闷在书房里头,不是在看书,而是在发呆?如果是在看书的话,怎么可能还这么清醒呢? 慕容霖把托盘随手放在了桌面的空处,顺势坐了回去,垂首继续看书,刚才只看了一半,不利记忆。如果不趁这会儿把剩下的看下去,刚才花的部分时间就都白费了。 关静萱还以为,慕容霖坐下之后,会立刻开始吃点心,因为他刚才过,他饿了的。可他坐下去的第一件事却是压住书页继续看书。那样专注的神情,当慕容霖还是方谨言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 关静萱想,皇宫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它居然能让那个方谨言变成这样的慕容霖,变成了她似乎有些认不出的慕容霖。 嗯,这个糕点还不错,是御膳房送来的吗?关静萱还没回过神呢,被慕容霖这么一打断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书本,开始吃糕点了。 是啊,我看你读书辛苦,就想着给你送点儿吃的来。好吃的话,你就都吃了吧。 慕容霖吃糕点吃的干正在喝水呢,被关静萱这话的差点儿呛到,哪儿吃得了这么多,不过,如果你陪着我吃的话,也许我还能多吃点。 关静萱定定地看了他好些时候,慕容霖被她看得有些毛。 阿萱,怎么了? 夫君你觉得读书,辛苦吗?如果辛苦的话,不继续其实也没有关系的。 如果是原来,慕容霖必然是要喊苦的,但可能那时候他还没入门吧,也或者是,现在和过去已然有了很大不同,他知道,方谨言即便不读书,也能过一辈富贵生活,可如果慕容霖不读书的话,且不将来能不能做明君,有没有机会做明君,只眼前,恐怕连妻儿应有的地位都不能给予。 想到这儿,慕容霖笑着摇了摇头,读习惯了,其实还挺有意思的。特别是那些史书,里头都是各朝各代的故事,多看看,也没有什么坏处。 关静萱也不是没有读过书的,自然是能明白慕容霖的意思的,听他这样,只不过更加确定了,他确实和过去有了不同。 那这么,两旬之后,夫君你很有把握考个优评出来?这话,关静萱的时候,用的是十分轻快的语气。 关静萱这么一问,慕容霖笑脸立马转了苦脸,我要是有把握的话,何必这么努力呢?慕容霖指了指桌上那一堆摊开了的书。 慕容霖还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换种方式,先加快进度把所有书都读上一遍,然后再细看,能细看多少看多少。就感觉手臂被人拉开。慕容霖一个诧异地抬头,才发现,本来坐在他对面的关静萱已经站到了他跟前。 阿萱? 关静萱冲他笑了笑,把他的手臂扒拉开,扶正了他的腿,侧坐了下来,把头靠到了他怀里,听着他熟悉而沉稳的心跳,摸着他衣裳上头的金丝绣线,你别太累,尽力了就好。 慕容霖只是开始的时候一愣,然后很快调整姿势,尽量让关静萱坐得舒服些。将她半圈在怀里,慕容霖只觉得安心,这样熟悉的场景,好像他们此刻不是身在皇宫之后,而是身处四方城的方府之中一般。 既然累都累了,就累个彻底吧。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么努力,连个优评都拿不到。 方谨言关静萱喃喃。 嗯?慕容霖很快答应,相较于慕容霖这个刚用没有多久的名字,自然方谨言这个称呼,他听着更亲切。阿萱,你好久没有这样叫我了。以后,渐渐的,不论方谨言还是慕容霖,恐怕都不会再有人叫,只会写于史书之上。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吧。关静萱突然发现,这应该是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称呼。什么太啊,夫君啊,相公啊,以后应该都不会是。 也好,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这样叫我。我听着舒坦。 被连名带姓地叫,舒坦?关静萱用食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胸口。 嗯。慕容霖被戳得有些痒痒,扣住了关静萱的手腕。关静萱轻轻一挣,想要挣开,然后惊讶地发现居然没有能够,明明她没感觉他扣住她手腕的手有多用力。 别白费劲了,我这段时间练武可不是练假的。这话的时候,慕容霖的嗓音之中难免嘚瑟,毕竟是付出了汗水和痛苦的,有点儿成绩自然是很值得骄傲的事。 听慕容霖这么,关静萱也不再乱动,只任由他抓住她的手,这样啊,我刚才也觉得,戳你胸口的时候,那肉,明显结实了很多。 隔着衣服戳,感觉是不是差了很多,要不要我慕容霖着,把手中关静萱的手往下压,压到了他的腰带扣上。 感觉耳边来自慕容霖的有些灼热的呼吸,关静萱的心跳陡然快了很多。这样的慕容霖,真是陌生又熟悉。 在关静萱犹豫着要不要从了慕容霖的时候,慕容霖放开了她的手。关静萱颇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那感觉就像看到狼不吃肉一般。见关静萱看他,慕容霖抬手指了指窗户,只恨天色尚早。语气之中,颇多遗憾意味。不然等天黑了 闻言,关静萱像被火撩到了一样从慕容霖怀里跳了起来,方谨言,糕点你也吃了,现在,你还是好好读书吧,我先出去了。我进来这么久,嘟嘟肯定要找我的。 关静萱把门关得妥妥地后,慕容霖坐着继续发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用左手猛拍右手,让你假正经,让你伪君。 关静萱出门之后,其实也没有走远。她在门边呆站了好一会儿,刚才差点儿就白日宣要是真成了,又被皇上他们知晓了,只怕就更看不上她了吧。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关静萱,长点儿心吧,这里是皇宫,不是四方城。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嘟嘟牌狗皮膏药(一) 关静萱走了之后,慕容霖又勉强自己看了会儿书,努力了几次,发现自己集中不了注意力后,慕容霖把跟前的书一一阖上,收妥,起身出了书房。 进殿的时候,正听到关静萱清亮的嗓音,读着《论语》。 慕容霖本来以为她是自己读着玩儿的,走近一看才知道,关静萱是在冲着嘟嘟读书。 如果可以的话,慕容宸很想关上耳朵。《论语》这样的书,他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倒背如流了好吗? 听到脚步声,关静萱噤了声,转过了头。见是慕容霖,关静萱有些讶然。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因为她刚才在读书,所以知道时间大约是过了多久的。应该是她回来没有多久,他便也跟着回来了。换句话,她打搅了他念书。 哦,念不下去了,再待在那儿,也不过就是浪费时间罢了。 关静萱一听,果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227节 你这是在读书给嘟嘟听?他还那么,早了些吧? 见慕容霖十分贴心地转移了话题,关静萱很高兴,才不呢,我念书的时候,嘟嘟都会皱眉的。 会皱眉?那就是不爱听的意思。阿萱你这是欺负嘟嘟不会不么? 我的理解是,嘟嘟在思考,思考他听到的句都是什么意思。 那你觉得,嘟嘟思考出来多少了? 比如娘亲的声音很好听。 到了晚上,关静萱正在哄嘟嘟入睡,慕容霖坐到了她身边。因为他几乎是贴着她坐的,关静萱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出的热量。 我让他们备好热水了。慕容霖凑在关静萱耳边轻轻地。 这其实是很明显的暗示,在下午的事情过后。 但关静萱却装起了傻,啊?你要沐浴啊,那你去吧。我再哄一会儿嘟嘟,等他睡瓷实了再把他放摇篮里。 慕容霖的回答是一把接过关静萱怀里的嘟嘟,直接放到了摇篮里,又摇晃了几下摇篮。 他没醒,已经睡瓷实了,咱们一块儿去沐浴吧,省点儿水。着,还没等关静萱答应呢,就一把拦腰抱起了她。在轻松抱起关静萱的瞬间,慕容霖想着,其实多习习武也是很好的,比如这样的时候。 因为突然被抱起来,关静萱差点儿惊叫出声,但是怕吵醒嘟嘟,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霖。 慕容宸其实没睡着。从某种程度上来,他其实不是孩了。不需要母后哄,自己也是能睡的。但母后不知道他是不需要哄的,怕母后抱他累着,他总是先行装睡。慕容霖推摇篮的那几下,让他的头有些发晕。 直到慕容霖抱着关静萱离开良久,慕容宸才缓过神来。 他最近皱眉,完全不是像母后的,是因为听到《论语》在思考。而是在想着怎么不让月贵妃和父皇有那什么什么。作为一个半岁不到的孩,他除了吃喝拉撒睡,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如果父皇有乃水的话,他还可以有正当的理由缠着父皇,但遗憾的是,天下的爹,没有一个有乃水的。 让他父皇给他换尿布,不然他就不拉?也不实际,且不宫里那么多宫女,轮不到父皇给他换尿布,最重要的是,他其实未必忍得住。见天地拉在裤裆里,不要别人了,他自己恐怕会先崩溃的。 方谨言,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 你能走?那刚才在我跟前差点儿摔倒的是谁? 那是因为地上都是水,我差点儿滑倒。 哦,我知道了,你差点儿摔倒是因为地滑,不是因为腿软。可我就是想抱着你,不行么? 你手不酸啊? 不酸,媳妇儿都抱不动,算什么男人。 【酸!牙都要酸掉了。】如果他长了牙的话。 诶,方谨言你干嘛?你刚才不是要睡了,所以才回来的吗? 是啊,我是要睡,睡你嘛! 你别乱来,嘟嘟在呢。别把他吵醒了。 没事,他早睡熟了,你要是担心的话,自己把嘴捂上,就像刚才一样 【哭一声呢?还是哭两声呢?】证明他被吵醒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慕容宸忧桑了,他的爱妃们,要不和他一样是乃娃娃,要不还没出生,要不还没怀上,这悲催的人生。 【等等哭?】慕容宸眼睛一转悠,有了想法。 第二天一早,慕容霖神清气爽地起了身,替关静萱盖好薄被之后,又掀开,在她肩膀上亲了一口之后,复又盖好,一转身,就见嘟嘟正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他。冲着儿露出一个笑容之后,慕容霖开始穿衣,平日里都是阿萱帮他的,今天阿萱累了,被他累到的。这么想着,慕容霖脸上浮现了些许得意之色。能让媳妇儿起不来床榻的男,那才是真男人。唔,这句话,是听谁过的呢?牛马还是朱? 慕容宸静静地听着父皇的动静,待他穿戴好准备走人之际,慕容宸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嚎哭,干嚎,没有眼泪。 慕容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好险站稳。忙回头看关静萱,见她的眉头蹙了起来,慕容霖立马冲到了嘟嘟的摇篮边,将他抱了起来。 嘟嘟乖,不哭,你娘亲还睡着呢! 本来以为要哄一阵,嘟嘟才会住嘴,慕容霖还想着要不要抱着他往殿外走走。没想到,才一抱起,话还没完全呢,他已经没声儿了。那副乖巧无害的模样,好像刚才的那一声声干嚎,仅仅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慕容霖有些纳闷地,缓缓地把他放回了摇篮里。嘟嘟的背才刚触到摇篮底,就又干嚎了起来。慕容霖吓的手差点儿一抖,虽然就是抖,嘟嘟也是掉在摇篮里,但依旧把慕容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慕容霖,又试了两次之后,确定了,嘟嘟这好像是黏上他了,只有他抱着才不哭,只要他一想脱手,他就要嚎。 嘟嘟怎么了?这么折腾,关静萱如果还没醒的话,那她就不是睡着了,是挺尸了。 哦,没事,嘟嘟可能刚醒过来,有点儿闹脾气。我哄哄他就行了,你累了,再多睡会儿吧。 关静萱的眼睛确实有些睁不开,但是她还是记得的,慕容霖是要去和太傅他们那儿读书的。 你把嘟嘟抱过来吧,我哄他再睡一会儿。 那怎么行,你还没穿衣裳呢。 方谨言!什么呢! 不然,我先帮你把衣服穿上?再把嘟嘟抱过来给你? 别废话,快把嘟嘟抱过来给我。 本来就打算粘着父皇的慕容宸,在听到母后这会儿什么都没穿的时候,更加坚定了想法。 和刚才区别不大,嘟嘟的背才刚脱离慕容霖的手,他就开始干嚎。关静萱有些着急地想要起身,慕容霖拦住了她,你先等等,我去给你拿衣服过来。自然,是抱着嘟嘟一块儿去的。 之后,不信邪的夫妻俩又试了几回。慕容宸觉得他的嗓眼儿都要嚎冒烟了,关静萱和慕容霖才终于相信,嘟嘟就是要慕容霖抱,而且,只要他抱,连关静萱的账的,他都不买了。 第228节 那,怎么办?关静萱有些傻眼。 还能怎么办?我抱着嘟嘟一块儿去吧。 那样,不好吧?你抱着嘟嘟,读书还行,写字怎么办? 慕容霖想了想,试着把嘟嘟搁在了腿上,嘟嘟也没嚎。 这样呗。慕容霖有些无奈道。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嘟嘟牌狗皮膏药(二) 历代王朝,太或者皇读书,从来没有抱着孩一块儿去的。一来有个法,抱孙不抱,二来么,尚书房是一个特别严肃的地方。年纪太的孩去了,除了添乱,没别的作用。 按理,这应该是默认的,约定俗成也好,蔚然成风也罢。 是以,当太傅等人看到慕容霖抱着嘟嘟进殿的时候,都是一副受到了莫大惊吓的模样。 太,太您这是这话,是侍讲官问的,太傅之所以为太傅,就是因为遇事不惊,或者,即便内里已经惊慌失措,面上却是不显的。 哦,嘟嘟最近爱听人读书,孤就把他带过来了。 太傅几人虽然没有话,但是满脸都是太您骗人这几个字。这么的孩,爱听人读书什么的,就算太您得再一本正经,也很难取信于人啊! 所有人都觉得,今天的教习任务应该是完不成的了,孩哭了得哄,谁让这孩特别精贵呢,虽然暂时没名没分的,可他是唯一啊,哄完之后到哪里了,基本太也都忘记了吧? 读书的时候,是最怕被打断的。太傅、侍读官什么的,倒还好,读书用嘴,看书用眼,听书用耳,侍书官有些着急,他是负责教导太写字的,这太两只手抱着他儿,还怎么写字啊?平日也没见着太长了第三只手啊! 本来他还指望德高望重的太傅句话的,但是等了半响,发现太傅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样,侍书官犹豫了片刻,开了口,太殿下,恕下官之言,您抱着殿下,只怕没法写字。不如,让外头候着的宫女代劳? 侍书官这话一出,不论是太傅还是殿中的其他官员,都对他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三个大字:得好! 慕容霖却什么都没,只是十分淡定地抱着嘟嘟坐了下来,然后把嘟嘟放在了腿中间坐好。 众人只见,殿下绷着脸,稳稳地坐在太殿下腿上:这样也行? 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开始吧。 都这样了,就连太傅也不出什么问题来。剩下来的时间之中,除了慕容霖和慕容宸之外,殿内的所有人在做和平时一样的事情之余都在等着,等着殿下哭闹。这样他们就有正当的理由让太殿下将殿下交给别人照顾,然而没有殿中多了殿下,除了多出一个人,多了一道呼吸声,再无其他,简直就像是印证了太抱着殿下进门的时候的那句话,殿下最近爱听人读书,还别,殿下那表情,若是不看年纪的话,还真是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啊!有时候那一脸思索的表情,比太殿下都要认真呢! 其实慕容霖把嘟嘟抱走之后,关静萱就有些后悔了。嘟嘟这样,皇上不会觉得嘟嘟不听话,只会觉得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他,即便他还只有那么点大。可是终归不忍心,早上只试了那么几次而已,嘟嘟的声音都快要叫哑了,如果慕容霖走了,嘟嘟还一直闹腾,她也不可能抱着嘟嘟去闯尚书房。这么想着,好像又没有那么后悔了。 反正已经既成事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关静萱这会儿权当自己是头死猪,死猪是不怕开水烫的。 这样着急地在大殿之中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关静萱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听到这个声音,关静萱立马冲到了殿外。 怎么样?没事吧?嘟嘟还有闹你吗?关静萱连珠炮一般发问,就怕有什么问题,太傅结束课程之后,就去庆丰帝那儿告状。 没事,嘟嘟很乖。 即便慕容霖给了这样的答案,关静萱依旧是忐忑的,现在的问题不是嘟嘟乖不乖,而是他跟着去了尚书房这事儿。 你是怎么跟太傅他们的?难道还表演给他们看了?比如一放开嘟嘟,嘟嘟就干嚎?那嘟嘟的嗓岂不是又更伤了? 我和他们,嘟嘟最近特别爱听人读书。 这么离谱,他们才不会信吧? 哦,我可管不了他们信不信的。反正我只要抱着嘟嘟,嘟嘟就不会闹。而且今天嘟嘟特别乖巧,就像配合我的话一样。 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没骗你。可能真如你所,咱们家嘟嘟,已经开始思考问题了。 要真是的话,他怎么还会这么任性? 对了。 嗯? 你身觉得怎么样?还累吗? 方谨言,别耍流氓。 我这哪里是耍流氓,我这是关心你。慕容霖的一本正经的。 我们现在在的是嘟嘟,你别岔开话题,那些有的没有的。 你的事,于我来,也很重要啊。再了,你会觉得累,原因在我。我自然应该要好好关心,以后尽可能慕容霖到一半,关静萱已经捂住了他的嘴,方谨言,你看,嘟嘟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明明前几天嘟嘟好像很讨厌他爹的样,爱答不理的时候多,用拨浪鼓拍他,用脚踹他,要不是怕挑拨他们的父关系,关静萱早就实话实了,她确实也看出来了,嘟嘟不喜欢他爹了。 可今天,这突然的转变,实在让她猝不及防,也太极端了,一下又突然这样亲热起来,一刻都离不开的样。好吧,她心里有些酸酸的。嘟嘟粘着他的时候不少,但是这么粘着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的。 方谨言耸了耸肩,摇头表示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话,我不就成了嘟嘟了吗?怎么,儿粘着我,你吃醋啦? 真是一语中的。关静萱嘴却是很硬的,儿喜欢爹,那不是正常的吗?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你这是人之心。着,关静萱觉得力道似乎不大够,还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哦?那让我摸摸,你这君之腹,是有多大?方谨言着是腹,可关静萱看着,他冲着的也是胸口,自然是要躲开的。 喂,你还抱着嘟嘟,别闹。 知道我抱着嘟嘟,你别跑啊。 【父皇、母后,你们闹之前,能不能先放下孤。】 平时到了睡觉的时间那就是睡觉,今天关静萱去开始烦躁。 第229节 万一,嘟嘟要你抱着才肯睡,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我就抱着他睡呗。慕容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抱着他睡?他现在的分量可不比时候了,一晚上压在你胸口上,你能睡的着吗? 慕容霖想想也对,这么大一肉坨,要是一晚上压在他胸口,只怕他会梦到被鬼压床的吧? 那不然,我把嘟嘟放下试试看? 嗯。关静萱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那我放啦? 嗯。 你要不要捂住耳朵? 不用。 那不然,你坐远点儿。 方谨言,要放就放,哪儿那么多废话。 别关静萱,慕容宸也很烦,他的父皇,原来年轻的时候是这么啰嗦的一个人吗?那么后来,怎么就能变得那么寡言呢?难道是话都在年轻的时候完了? 慕容霖把慕容宸放在摇篮里头,才刚准备松手,又反射一般把他抱了起来。 诶,你把他抱起来干嘛?他刚才又没有叫。 没有吗?慕容霖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一般。 没有。赶紧的,松手试试。 闻言,慕容霖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手。松手之后,嘟嘟并没有如白天一般嚎叫,而是打了个有些秀气的哈欠,闭上了眼睛。 【孤要睡了,父皇、母后你们也抓紧时间睡吧,咱们明天继续。】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嘟嘟牌狗皮膏药(三) 慕容宸觉得自己老不容易了,按理他这个年纪的娃儿,那就是吃喝拉撒睡,睡是主要的,醒过来就是为了吃喝拉撒。 这他给自己制定的盯梢父皇的计划,今儿才刚实施一天,他的嗓眼儿已经快冒烟,眼皮也掉的厉害,要不是为了让父皇加深他离不开他的印象,早在父皇和母后聚在一块儿之后,他就想好好睡一场了。好容易熬到了晚上,父皇还死活抱着他不放,怎么就这么不识相呢?不知道天黑了,乖宝宝都是要睡觉的吗? 慕容宸倒下就睡,一点儿要哭嚎的意思都没有,慕容霖是满脸惊愕的。关静萱却高兴地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真怕嘟嘟晚上也和白天一样不乖。 关静萱轻手轻脚地准备走人,却发现慕容霖还木桩一样站在嘟嘟的摇篮边,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比了比床榻,拉着他就走。 嘟嘟都睡了,你还站在边上干嘛?压低了声音,关静萱道。 我怕他只是闭一闭眼睛,一会儿还要醒。今天慕容霖算是被嘟嘟给折腾出来了,就怕他只安静片刻,然后趁他不备,又给他来一嗓。 关静萱摆了摆手,不会不会,嘟嘟这一睡下去,那真是雷打不动,轻易不会醒的。今天你也累了。毕竟抱了嘟嘟一天,咱们也早点睡吧。关静萱今天虽然没事儿,不用带着嘟嘟,但是她觉得比她自己带着嘟嘟还要累,因为她每时每刻都要各种的担心。这会儿慕容霖和嘟嘟都在她能看得到的地方,她算是彻底安心了下来,倦意也瞬间上涌。 见关静萱一边话一边打哈欠,一边眼皮还直往下栽,慕容霖点了点头,开始宽衣。 本来关静萱还想着,等慕容霖上榻的时候和他再上两句话的,没想到,再醒过来,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慕容霖不知道是醒了一会儿了呢,还是被她醒过来的动静吵醒的,此刻正有些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关静萱冲他笑了笑,方谨言,早~ 嗯。他低声回应,有些孩气地蹭了蹭被。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趁着嘟嘟还没醒,你先去尚书房。嘟嘟看不到你,也许就不会闹了。 慕容霖又闭了闭眼,平日里这个时候,嘟嘟确实还是睡的死沉的,可这个时辰,也多是他赖床的时辰,有那么点不想起来,就算只是一刻钟的回笼觉也好啊! 你快起来吧,实在不行,你去尚书房趴桌上睡一会儿。关静萱以为,再怎么样,也比抱着嘟嘟好些。 好~挣扎着,慕容霖起了身。 关静萱刚一掀开被,慕容霖已经冲着她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道,还这么早,你就别起来了,再多睡一下。 没事,嘟嘟午睡的时候,我可以和他一块儿睡,我啊,也没有什么正事可干,多的是补眠的时候。再了,我喜欢替你穿衣裳。 两人于是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洗漱好,轻声细语地对话最后的最后,关静萱轻轻地拍了拍慕容霖的胸口,天还没完全亮,你路上慢点儿。 嗯。等我回来。慕容霖才刚一转身,身后已经传来一声婴孩特有的声音。慕容霖脚步一顿,关静萱身形一僵,慢慢地,两人都朝着嘟嘟摇篮所在的方向转过了头。 好一会儿,屋里头静悄悄一片,关静萱松了口气,冲着慕容霖摆摆手,没事,可能是做梦?这一下,关静萱似乎开始相信了,孩也是会做梦的。 慕容霖的头还没完全点下去,嘟嘟已经开始和昨天一样吊嗓,略尖利地啊了起来。 认命地,慕容霖走到了嘟嘟的摇篮边。嘟嘟看到他,就冲他伸出了手,声音却是不带停的。 【就看您忍不忍心听着孤嚎吧!】 嘟嘟明显是刚睡醒没有多久,因为犯困,那眼神湿漉漉的,一副可怜兮兮求安慰的模样。 慕容霖才要伸手把他抱起来,关静萱已经先行伸出了手。慕容宸颇眷恋地在关静萱怀里蹭了蹭,心里默念了一声,【抱歉】,依旧冲着慕容霖伸手,要他抱。不抱他就继续嚎。 还是我来吧。 方谨言 没事,昨天不是也带着他去过了吗?放心,我能照顾好他的。 不过既然嘟嘟已经醒了,慕容霖也就没有必要去抢太傅的第一了。 嘟嘟吃喝拉撒期间,虽然都是关静萱给他处理的,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咕噜噜地盯着慕容霖所在的方向,反正不论是关静萱还是慕容霖,都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慕容霖稍有异动,嘟嘟就能叫给他们听。 第230节 自从太傅成了太傅,每一天他都是最早到尚书房的。其他官员其次,被教学的太慕容霖反而是来的最晚的。但慕容霖也不是迟到,他只是很守时,太傅他们也没法他些什么。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再一次看到殿下怀里抱着殿下一块儿来尚书房时,太傅等人依旧还是瞪大了眼睛的,完全无法相信,殿下居然能一而再地做这样不靠谱的事。因为孩喜欢,就带着他一块儿来尚书房,这样是不是太过轻率了些? 嘟嘟是不会知道哪个是太傅的,但是慕容宸是知道的,他看了太傅一眼,给了他一个无齿的笑容。 太傅挪开了眼睛,殿下笑的再可爱都没有用,这样是不对的。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慕容霖很快让嘟嘟在他腿上做好,然后两人两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太傅他们。 太傅看看殿下,再看看他怀里的殿下,一种荒唐感油然而生。他这个好像不是只收了一个学生,而是俩,更加诡异的是,他觉得他在讲学的时候,殿下似乎也是在听的,且听的比太还要认真些。毕竟太多少还是有些一心二用的,怕殿下乱动,他一时没有看好他,摔到了他。 散学之后,慕容霖是拍拍屁股,抱着慕容宸回宫去了。太傅却奔着庆丰帝所在去了。第一次他能忍,如果再忍了第二次,只会继续有第三次、第四次。 庆丰帝听太傅求见的时候,嘴边是有深切的笑意的,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于耳目众多的庆丰帝来,天下的消息他都能了若指掌,就更不要宫里的事了。只要他想知道的,几乎都是这边才发生,那边已经列于他桌上的纸张之上了。所以,慕容霖带着嘟嘟一块儿去尚书房读书的事儿,他昨个儿就已然知晓。但因为最后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庆丰帝没有太过在意。于庆丰帝来,让年幼的嘟嘟提早接受一下太傅等人的熏陶,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太傅规规矩矩地和庆丰帝行了礼,庆丰帝见他一脸的愁容,装作不知情地问,爱卿是有什么事吗? 太傅来之前应该是已经事先想好了辞的,是以庆丰帝这么一问,他就倒豆一样噼里啪啦了一大通。好容易完之后,太傅抿唇、瞪眼,等着皇上的裁决。 哦。没想到,庆丰帝只先给了他一个字。 好一会儿,见太傅没有话要再,庆丰帝才道,太傅以为,嘟嘟如何? 殿下太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是听闻过民间有很有早慧的孩童的,都是什么三岁如何四岁如何的。但殿下听才刚五个月吧?这样的,应该已经不能算是早慧,算是妖孽了吧?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嘟嘟牌狗皮膏药(四) 然妖孽二字,太傅却是万万不敢出口来的,因为那个是殿下,真起来的话,也算是他的主,现在算是,以后很可能会是。太傅既然身为太傅,自然很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慕容霖虽然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但千真万确是皇家血脉,皇上没有自己的嗣,立了慕容霖做储君,也就是将他当做自己的嗣看待的意思。那么殿下就相当于是皇上的皇长孙了。皇长孙是妖孽?除非他嫌自己命长。 殿下,十分聪颖,大大超越了他的年纪。这个,算是太傅非常委婉而贴近事实的法了。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还是只顾着开心,只听字面意思的话,是个长辈,都会为了家中添了一个聪颖的辈而高兴的。 真的?庆丰帝问话的声音,那是带着满满的愉悦的,太傅一听这声音,就觉得要糟,抬头一看,果真就看见,他们家皇上的眼睛已经笑眯成了一条缝了。看来,龙心大悦! 莫名其妙被皇上夸赞了一通的太傅走出殿外,呆立了良久,才缓过神来,不对啊,他好像是来明着诉苦,暗着告状的吧?怎么,怎么皇上关注的重点不大对劲呢? 他不是来夸殿下聪慧过人的啊! 他也不是来请皇上明天去尚书房看殿下跟着他读书的啊! 他是来让皇上规劝一下太,让太只身前来的啊! 另一边,慕容霖抱着嘟嘟回了住处。关静萱提早等在了殿外,看见慕容霖才刚想开口问今天的情况如何,嘟嘟有没有捣乱,就见慕容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嘟嘟的背。 关静萱一看慕容霖的姿势就明白了,嘟嘟这是睡着了。也对,他今天醒的比平时都早,去尚书房上课,肯定也是睡不了的,这样一来,睡眠时间比平时短了很多,会睡着,也真的不奇怪了。 关静萱走到了慕容霖跟前,指了指自己,然后伸开了双臂,这是要把嘟嘟接到自己怀里抱着的意思。慕容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关静萱看嘟嘟的手。关静萱看了一眼,笑了出来,原来,嘟嘟即便睡着了,手还紧紧地拉着慕容霖的衣领没有放开,一副怕他逃了的模样。 嘟嘟睡得很香,慕容霖看着,也多少有些犯困。这人么,一旦困了,就算山珍海味摆在跟前也没有胃口,慕容霖犹豫了下,轻声对关静萱,我先抱着嘟嘟睡会儿,你要是饿了,就先用午膳。 这一觉,就睡了一个多时辰,慕容霖醒过来的时候,有那么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还觉得,喘不上气儿。 刚想起身,就感觉肩膀被人压住了,慕容霖狠眨了几下眼睛,回过了头,阿萱?而后他一把摸到了怀里肉乎乎的一坨,顿时有些失笑,怪不得刚才觉得重,原来是他们家的胖,他这会儿想起来了,他是抱着嘟嘟一块儿睡的。 方谨言,你饿了没? 关静萱不问还好,一问,慕容霖的肚突然间就叫了起来。于是他很诚实地点了点头,还真是,有点饿了。 那我让他们把午膳送上来。你先再躺一会儿,等我回来,你再起来。 然后慕容霖抱着嘟嘟,关静萱帮他净脸,递水给他,让他漱口 饭菜上来之后,关静萱夹了一筷鱼肉,弄掉了刺之后,递到了慕容霖嘴边,啊。 伺候地这么周到,慕容霖有些不习惯,我,自己吃吧? 怎么?不喜欢我喂你? 你不是自己也没吃吗?我单手也能抱住嘟嘟的。 关静萱闻言,点了点头,把鱼肉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又处理了一块鱼肉,用勺递到了慕容霖嘴边,呐,我刚才吃过了,现在轮到你了。 迟来的午膳,关静萱和慕容霖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用完了。关静萱用筷,慕容霖用勺。 吃完之后,慕容霖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你自己是用筷,喂我是用勺呢? 这也要问?当然是因为你嘴大,我嘴嘛! 慕容霖:并没有觉得,但不敢辩驳。 比慕容霖又多睡了半个多时辰的慕容宸,这会儿终于醒了过来。也难为他了,睡的那么熟,手还片刻没有松开慕容霖的领。这会儿他醒了,手一松,关静萱凑过去一看,慕容霖的领已然皱得不行了。 嘟嘟?醒了啊?看娘亲娘亲抱一下,好不好? 和母后比起来,父皇的怀抱太硬实,他不喜欢。现在既然已经回了这儿,自然还是该投奔母后的怀抱。于是,慕容宸十分干脆地朝着关静萱伸出了手。 【孤还,还是需要母后抱着的时候。】 完全清醒之后,慕容宸又开始皱着眉头思索,他这样粘着父皇,好像不行。他今天比昨天困多了,才刚进了院就支撑不住睡着了,也就是,他明天肯定会比今天困,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困,那么,到了那一天,他会不会直接睡过去,误了大事呢? 慕容宸想,他可能应该改变策略。 第三天的时候,庆丰帝下了早朝之后,匆匆地就往尚书房走,他要去看看他那众人口中聪明绝伦的皇长孙。 第231节 嘟嘟倒确实如太傅等人所言,待在尚书房之中,不过嘟嘟不像他们的那样,聚精会神听讲,反而歪着脑袋打瞌睡中。庆丰帝看了以后,只是边摇头,边笑了笑,他就嘛,这么的孩,知道什么呀?而后看了太傅一眼,那眼神之中,饱含着一种意思:太傅啊,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太傅::皇上您要相信微臣,殿下真的大大有别于平常孩童啊啊啊! 和昨天一样,关静萱在大殿外头等着慕容霖和嘟嘟,可早上出去的时候,嘟嘟是由慕容霖抱着的,回来的时候,嘟嘟却是由暗十七抱着的。 这是?嘟嘟这是又赖上暗十七的意思了吗?一时之间,关静萱真的不知道该什么才好。 慕容霖其实也觉得莫名其妙,回来的时候,他抱嘟嘟本来抱的好好儿的,嘟嘟却突然之间挣扎了起来,一个劲儿地要往暗十七怀里扑,那模样,活像暗十七才是他亲爹一样,还是失散多年的那种。 暗十七基本是不进殿的,他虽是暗卫,毕竟是个男,殿中,一般只允许太监出入。 所以,此刻暗十七抱着嘟嘟站在殿外。关静萱和慕容霖进屋半天之后,没有看到暗十七抱着嘟嘟进来,这才想起来,他是不能随便进来的,除非主命令。 方谨言,让暗十七进来吧,他要是不进来,嘟嘟也得待在殿外了。这话的时候,关静萱其实有些头疼,难道嘟嘟今晚就要跟暗十七睡了吗?暗十七会照顾嘟嘟这么的孩吗? 每回嘟嘟出去,回来之后,关静萱都要给他擦擦脸,手的。今天,虽然暗十七抱着他,关静萱也没打算改变习惯。 只是当关静萱给嘟嘟擦完手之后,嘟嘟的手却抓着帕不肯松开了。 最近嘟嘟的喜好,关静萱已然看不清楚,这会儿看他抓着帕,以为他喜欢呢,也就不和他抢,一块帕罢了,让他拿着也是无妨的。却不想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嘟嘟牌狗皮膏药(五) 关静萱知道,这娃儿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学习,区别么,是学习能力的强弱。 从她家嘟嘟一巴掌把帕拍在暗十七脸上来看,她家娃儿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只是力道,可能需要稍稍收敛一些。那‘啪’的一声,她听了都替暗十七觉得脸疼。 慕容宸以为,不会话实在是很糟糕,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手舞足蹈……非常遗憾的是,他现在也还不会走,那就全靠一双手……和一张嘴了。 慕容宸觉得他这手的力道,并不是很强,恐怕得拍上十几二十下,甚至几十下,才能引起大人们的注意,所以……他最终决定还是靠嘴。不过……下嘴之前,他觉得应该先给暗十七擦个脸,看着就脏,不擦擦干净,他实在是下不去嘴啊。 如果是在外头的话,暗十七极有可能会避开嘟嘟这一巴掌,但慕容霖和关静萱都在一旁看着呢,暗十七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帕被拍在他脸上。 本来以为拍一下也就罢了,没有想到殿下他居然还学着他娘亲开始在他脸上抹了起来,暗十七:“……”殿下容禀,属下出门的时候洗过脸的。 他们家嘟嘟学会给人擦脸了,可是擦的不是自己的脸,关静萱有些失落。怎么觉得,比起她这个娘亲,嘟嘟好像更喜欢暗十七呢?顿时就有了那么种失宠的感觉。 被擦脸的暗十七:“……”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能。但是殿下,您到底会不会给人擦脸啊?擦脸只盯着一块儿地方擦,是会脱皮的。属下脸嫩,求放过! 慕容宸用帕在暗十七脸上擦了好一阵,稍稍挪开一些,发现他擦的暗十七的那一块脸皮的颜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原来不是脏,是黑吗?】不过擦了那么多下,应该是干净了的。 见殿下把帕从他的脸挪开,暗十七缓缓地松了口气,总算保住脸了。下一刻,暗十七只觉得殿下盯着他的目光有些诡异,他的直觉一直挺准的,他觉得殿下这是在酝酿什么幺蛾了,被祸害的很可能是他。 下意识地,暗十七就咽了咽口水。 慕容宸盯了暗十七好一会儿,脸努力地往前一凑。 暗十七:“……”难道是直觉错了,殿下其实是要亲属下?还没有被孩亲过呢。 暗十七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已经感觉脸被什么玩意儿给磕了一下,稍稍垂眸,就看到了殿下的血盆嘴。 暗十七:“……”殿下您到底是有多讨厌属下啊?牙都还一颗没有长呢?这就开始要咬属下了?得亏没有长牙,不然给他啃毁容了,他还要不要娶媳妇儿了? 一开始的时候,关静萱的想法和暗十七差不多,以为嘟嘟这是要亲暗十七。她这个当娘的还没有被嘟嘟主动亲过呢,正想上前去把嘟嘟给抱回自己怀里,让他亲自己,却见嘟嘟本来嘟着的嘴在很接近暗十七的时候突然张大,下一瞬,就啃在了暗十七脸上。 关静萱下意识地退回了原地,想了想,又往后退了几步。这么凶残的,真的是他们家嘟嘟吗?牙都还没长,就痒痒了不成? 慕容宸啃了暗十七一脸口水之后,用拿着帕的手指了指慕容霖,‘啊’了一声。 暗十七愣了一下,暂时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殿下的意思难道是,‘看见没有,那是我爹,啃你也白啃?’殿下你这么就这么嚣张,真的好吗?您这样很容易失去属下的好吗? 见暗十七抱着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慕容宸有些生气,这个暗卫怎么回事,看着挺机灵的,反应怎么就这么慢呢?啃他一口是提醒他,指父皇是让他把他抱到他父皇那里去,这都不明白?不然还是换成另一个暗卫吧?也许人家是人不可貌相,只是看起来傻乎乎的呢? 不过……慕容宸又想了想,如果现在换人的话,那他刚才不就白给这个暗卫擦脸了吗?不然……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了。 在众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嘟嘟又把帕拍到了暗十七脸上,在他刚才咬的位置略使劲地擦了起来。 接着,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口啃在了暗十七脸上的同一个位置,然后又指了指慕容霖,不过这回,他‘啊’了两声。 暗十七:“……”这日,没法过了。 抱着嘟嘟的暗十七和被抱着的慕容宸都很沮丧,一个觉得自己命苦,一个觉得对方没有默契没法沟通,关静萱却好似看出了什么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知莫若母。 “十七啊,嘟嘟他可能,是想让你抱着他,找爹。” “诶?”是这个意思吗?将信将疑地,暗十七抱着嘟嘟往前走,走到慕容霖跟前的时候,嘟嘟朝着慕容霖伸出了双手,那姿势,明显是要慕容霖抱的。 待嘟嘟窝进慕容霖怀里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手中的帕上。因为刚才的事,所有人都觉得下一刻,嘟嘟就会举起手中的帕给慕容霖擦脸,擦完之后啃,啃完之后‘啊’,毕竟刚才他可是顺畅地做了两遍相同的动作。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嘟嘟只是头一歪,眼一闭,窝在慕容霖怀里睡着了。 暗十七:“……”原来这就是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区别吗? 关静萱看到了暗十七面上那丰富地异常的表情,觉得好笑之余,也觉得有些抱歉,毕竟暗十七是皇上、皇后派来保护他们安全的,不是派来给嘟嘟欺负的。 “十七啊,你没事吧?脸疼吗?” 暗十七摇了摇头,疼倒确实是不疼的,就是有些郁闷。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容许属下告退。” “嗯,你下去吧。” 和前几天一样,嘟嘟此刻是抓着慕容霖的衣领睡的。关静萱见此,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嘟嘟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缠着你也就罢了,让十七抱着也没有什么,不过……他这还没长牙呢,就随便乱啃,要是长了牙,那咱们不是都得心了?”毕竟嘟嘟看着十分狡猾的样,明明是想咬,起先却做了个要亲的姿势。 “可能是觉察到了环境的变化,有些不安吧。”慕容霖猜测着。毕竟嘟嘟原来一直都是很乖巧的。 “嘟嘟要是觉得不安,怎么不让我保护他呢?” 第232节 “可能,我看起来更可靠?” “你少来,最近明明是我陪着他的时间更长。” “阿萱,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是在吃我的醋呢?” “不是好像,就是醋了。儿还没长大呢,就和你更好了,唉,人家不是都儿大不由娘嘛!他才这么点点呢!” 听关静萱这么一,慕容霖笑了起来,儿大不由娘是这意思嘛? “得意啊?” “不,我只听过,娶了媳妇忘了娘。” 本来暗十八还是挺羡慕暗十七的,被殿下喜欢的事儿,谁不愿意啊?这会儿见暗十七捂着脸出来了,暗十八有些奇怪,“十七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没事你捂着脸做什么?” “我没事就没事,你问这么多干嘛?”暗十七被问得有些恼羞成怒。 见暗十七有些怒了,暗十八立刻就转移了话题,“殿下不要你抱着了?” “哦,交给殿下了。宫里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 暗十八点了点头,知道归知道,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殿下一定要粘着暗十七的话,那规矩也只能暂时改改了。只是没有想到,殿下变心变得这么快。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嘟嘟牌狗皮膏药(六) 被暗十八用同情的目光注视,让暗十七一度以为自己的手没有捂对地方。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十七哥,别难过,失宠也不是什么大事。”暗十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暗十七‘啪’的一下打开了他的手,“……”失宠?什么鬼?他才不想要这样的宠爱呢。 第二天一早,嘟嘟依旧是和慕容霖一块儿出的门。不过很快,他就投奔了暗十七的怀抱,暗十八一脸羡慕,暗十七一肚苦水。不要以为他没有看见,他眼睛不瞎,殿下手上攥着一条帕呢! 那条帕,是关静萱今早给嘟嘟擦脸的时候,被他硬要走的。关静萱要是不给,他就准备哭给她看。关静萱很快妥协,只希望……嘟嘟这条帕的用处和昨天不一样吧。 事实上,怎么可能不一样呢。 当嘟嘟攥着帕的手拍到脸上的时候,暗十七是无语凝噎的。他这都是招谁惹谁了? 暗十八在一旁看着,瞪大了眼睛,“十七哥,这个……殿下这是在给你擦脸吗?” “嗯。”暗十七沉痛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反正他算是知道了,昨天的脸算是白捂了。 “十七哥,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啦?殿下对你这么好,你都没和我过?” “好?你再看一会儿吧。”只要一会儿,就能知道殿下对他具体是怎么个‘好’法了。 慕容宸从昨天开始努力做的事,就是让暗十七形成这样一种行动模式,替他擦脸啃他指父皇找父皇,如果暗十七够聪明的话,那么前两步,就可以省了。不止暗十七觉得郁闷,他也挺不想啃他的脸的,肉太糙,磕着他的嫩牙床了都。 当嘟嘟撅着嘴靠近暗十七的时候,暗十八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十七哥就这么招殿下待见啊?擦脸不算,还要亲亲? 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昨天发生过的事儿,在暗十八跟前重演了一遍,暗十八本来张圆的嘴顿时抽抽了起来。原来……是啃吗?怪不得……昨天十七哥出来的时候是捂着脸的,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呵呵…… 慕容宸啃了暗十七一口之后,伸手指了指尚书房的位置,‘啊’了一声。 如果现在殿下到了懂事的年纪,那么暗十七还能和他讲道理,可他现在连话都不会,暗十七根本不觉得他能听得懂他的拒绝的话。但是尚书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并不是殿下要找殿下,他就能够硬闯的。 因而……暗十七无视了嘟嘟的动作,也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继续抱着他,站在原地。 慕容宸那个气啊,他承认,他其实是故意的,故意指挥暗十七,让暗十七带着他闯尚书房,就是要让暗十七知道,不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他想要找到父皇,和父皇待在一块儿,暗十七就必须把他带到他父皇跟前去。 没有想到的是,暗十七居然没照着他的意思做。这是想要再被啃吗?那他就不客气了。慕容宸这么想着,嘴又往暗十七的脸上凑。然后下一刻,慕容宸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贼大。这个暗十七,居然,居然敢……居然敢把他举高高啊?! 有些不甘心地,慕容宸蹬着他的胳膊腿。然而……他这个姿势,连暗十七的衣角都碰不到。 “十七哥,你这样对殿下,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你没看到殿下很高兴吗?又伸胳膊又踢腿的。” 暗十八看了眼嘟嘟的脸,勉强地笑了笑,他怎么看着,殿下好像不是高兴,而是在生气的样呢? “不是,就算殿下高兴吧。你这样……这个姿势不大安全,万一摔着了殿下可怎么办?” “你话这么多,不如你抱着殿下吧。”着,暗十七就把嘟嘟塞进了暗十八怀里。 暗十八只觉得怀里一沉,双手下意识托住嘟嘟的同时,浑身立马就僵硬了起来。 “十,十七哥,我,我没抱过孩。” “我原来也没抱过,多抱抱就会了。千万别松手哦,不然殿下要是摔了,你就……嗯,你知道的,我不了。” 句实话,这样被暗十八抱着,比刚才被暗十七举高高还要不舒服。慕容宸觉得不能委屈了自己,于是下一刻,他就张大了嘴,哇哇地假哭起来。 “十七哥,你快来,殿下他哭了。” 其实不用暗十八叫唤,暗十七也听到了嘟嘟的声音,孩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尖利刺耳地很。暗十七凑过去一看,嘟嘟脸上没有泪水,这就是所谓的干嚎了,和光打雷不下雨一个意思。可是……他是主,作为暗卫,他们不能任由他这样。 “唉!”狠狠叹了口气,暗十七重新把嘟嘟接回了自己怀里,“怕了你了,祖宗。您别嚎了,属下这就带您去找您亲爹。”虽然没觉得嘟嘟能听懂,但暗十七还是了这番话。出乎他意料的是,嘟嘟还真就不嚎了,手指了指尚书房的方向,淡定地‘啊’了一声。 第233节 暗十七:“……”折腾了一圈儿,居然又回到了刚才的状况。 尚书房内,不论是慕容霖,还是太傅等人,都听到了嘟嘟的声音。太傅一惊,他还以为殿下今天没来呢,原来这是在门外等着?现在是等得不耐烦了,要进来?还是要让殿下出去? 听到那声嘶力竭般的叫声,太傅摇了摇头,关于殿下,也许真的,是他看走了眼了? 听到嘟嘟的声音之后,慕容霖有那么些魂不守舍起来,不时地往外看去。他才刚想和太傅一声,出去把嘟嘟抱进来,他们再继续讲学,嘟嘟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不多时,尚书房的门被拍响了,不大声,却很有规律。 听到门外的‘啊’、‘啊’声,太傅不用问,都知道门外是谁了。太傅知道,今天要是不让殿下进门,殿下恐怕也无心再学,且他们也很可能会不得安宁。 “放他们进来吧。” 外头的侍卫其实也很为难,虽然他们可以不理会暗十八,但是他怀里的殿下,他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敢拦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殿下趴门上拍门。好在,太傅及时出了声,算是解了他们的围。 门一开,慕容宸就伸手指了指慕容霖,嘴里‘啊’个不停。 “是,殿下。属下这就送您到殿下身边去。” 暗十七这么,太傅只觉无语。 见儿一脸眷恋地扑到自己怀里,慕容霖哪里舍得他些什么,只抱稳了他,走回自己了位置。坐好之后,他冲着太傅,“太傅,您继续吧。”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的样。 如果今天的第一回,太傅有讲课被打断的恼怒的话,那么第二回虽然依旧恼怒,但多了那么点点‘果然还是如此’的感慨,第三回、第四回……次数渐渐增加,太傅慢慢习惯了之后,授课就再也不关门了,省的到一半,就被拍门声打断。甚至到了后来,太傅还会出言询问慕容霖,“殿下,您为什么不一开始的时候,就把殿下抱着一块儿进来呢?”最先头的几次,不就是那样的吗? 对此,慕容霖的答案是,“孤也想,但是嘟嘟不愿意,孤也没有办法。” 太傅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殿下这就是故意的,故意来捣乱的。其实也不能,殿下是来捣乱的,因为他除了中途突然由暗十七抱着出现之外,其余时候都十分安分、安静。太傅也算是认了命了,这么的孩,讲道理什么的,他根本就不懂,只能任由他了,谁让他会投胎,身份金贵呢?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琵琶是用来弹的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不知不觉中,慕容霖一直为之准备着的那场考试已然近在眼前。 紧张么,倒也不上,胸有成竹么,慕容霖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可能就只能像关静萱的那样,尽力而为。 这段时间里头,慕容霖每每从尚书房回来,都是要去书房待上一段时间的,关静萱已经有些习惯。今天看慕容霖从尚书房回来之后,没有去书房,反而坐在那儿发呆,关静萱觉得有些奇怪,便凑了过去。 “方谨言,你怎么了?” “嗯?没什么啊。”慕容霖很快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真的没什么?”关静萱的语气里头满是怀疑。 “没啊,我看着像有什么的样吗?” “像,还不是一点儿像。你平时回来之后,不是都还要去书房待一会儿的吗?今天怎么不去了?还一副有心事的模样?是太傅讲课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是……?” 听关静萱这么一,慕容霖就知道了,关静萱还真的没有把‘太妃’什么的放在心上,连他明天要考试了,她都不知道。 慕容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提醒关静萱,后来想了想,反正考试的不是关静萱,和她也无妨。 “你还记得吗?我上个月过的,那场考试……事关太妃……就是明天了。” 关静萱自然是记得的,只是没有想到,时间过的这样快。仿佛还是挺遥远的事,只一个眨眼,已经近在眼前了。 “啊?就是明天了?那你……不临时抱抱佛脚?”关静萱故作轻松地问道。 “不管是前段时间,还是最近,太傅他们讲的东西,我都有好好地学习。所以……最后一天,我想轻松一些。”与其在最后一天把自己弄得头大,不如静静心,免得适得其反。 “嗯!”关静萱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慕容霖的肩膀,“你这个心态,很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阿萱。” “嗯?” “如果我真的考不过……” “考不过就考不过呗,我不是过很多次,你只要尽力就好。至于我和嘟嘟的‘名分’,我是不在意啦,嘟嘟也还,还不明白那些。” “……不然,我还是去书房看会儿书吧。” “不是了不去的?既然你一开始不想去,现在去了也不过就是勉强罢了。不如多花点儿时间陪我?自从进了宫,你已经很久没有陪我了。” 这算是第一次,关静萱在他跟前抱怨他陪她太少,但是慕容霖听着却很高兴。 “嗯,等考试完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多陪陪你。” “君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才刚击掌为誓呢,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以及不断地‘啊’声。一回头,果然看到暗十七又把嘟嘟抱了过来。 这些日以来,慕容宸对于暗十七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暗十七的脸皮本来就不薄,被他‘特训’过以后,这脸皮就更厚实了。不过半个多月,就已然做到了他指哪儿,他就带他去哪儿的地步。 作为对他的奖赏,慕容宸决定以后再不啃他的脸了。虽然……他最近总觉得牙床有些痒痒,看到硬一点儿的东西就想上去啃上一啃。 即便慕容宸觉得暗十七已经被他训练的很不错,但是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关键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他这也是想临阵磨磨枪,以防关键时候掉链。 指挥着暗十七把他抱进来以后,看到父皇和母后之间融洽的气氛,慕容宸就反应了过来,他可能来的不是时候,但是为了两人以后都能这样长长久久地融洽下去,一时的打扰也是必要的。 又一次窝到了父皇的怀里,慕容宸最想做的不是夸自己和暗十七做的好,而是想啃一口。 见嘟嘟乖巧地窝在慕容霖怀里,关静萱有些吃他的醋,明明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带大的孩,结果居然和他亲爹这么好,所以该,果然是亲生的吗? “又在吃醋了?”自从嘟嘟开始粘着他开始,慕容霖最近观察的最透的就是关静萱的脸色了。 关静萱‘哼’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第234节 慕容霖看着她撅起的嘴,笑了笑,给嘟嘟挪到了其中一条腿上,抱稳他之后,朝着关静萱招了招手,“别吃醋了,过来,坐这儿。”着,拍了拍他特别空出来的那条腿。 关静萱回眸一看,一时没能忍住,笑了出来。而后立马绷住了脸,“又抱儿又抱我,做人这样贪心,真的好吗?” “怎么能是贪心呢?应该是幸福,左腿坐着夫人,右腿坐着儿,一家人都全乎了。来,过来吧。”见关静萱没动,慕容霖又道,“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咯?” 完这话之后,慕容霖就低下了头,对着怀里的嘟嘟道,“嘟嘟你来选,一会儿你是要坐娘亲的左腿还是右腿?”慕容霖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如果关静萱不过来坐他腿上的话,那他就要反过来坐她怀里了。 这样的二选一,关静萱狠狠瞪了耍无赖的慕容霖一眼,面上愤愤不平,心中却满是甜蜜地坐到了他特别为她空出来的那条腿上,一手搂住了他的脖,一手搂住了嘟嘟。夫君、爱在怀,确实是件很幸福的事。 只是……稍稍有些热。嘟嘟和慕容霖身上都比她热乎,坐了没有多久,关静萱就觉得自己抱着俩挺大的火炉,背上都有些出汗了。 “咳咳,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不如早些用午膳吧?” 慕容霖其实也热,不止关静萱额头渗出了汗珠,他背上也有些汗水,但他假装未觉,只不过是想多维持一下这一美好的一刻。没想到,关静萱居然比他还怕热。 “好。” 自从暗十七十分默契地为之代步之后,慕容宸又恢复了前头每日的午间憩。不是他贪睡,只是他年纪还,本来就该觉多的时候,前头那几天没有睡饱罢了,后头这些日,他每天其实都睡的很久很久了,但还是不时地觉得困。母后总,睡的多才会快快长大,嗯,他信了。 确认嘟嘟睡熟了之后,关静萱让暗十七和素英他们在殿中陪着他。素英她们是照顾嘟嘟的,暗十七是专门抱嘟嘟的,然后拉着慕容霖往外走去。 “这是……要去哪儿?” “别问那么多,好好跟着就是了。” 关静萱这么一,慕容霖住了嘴,只静静地任由她牵着他的手往前走。此刻,慕容霖脸上带着笑意,就这样被关静萱牵着走也很好,不管去哪里,不管要走多久,只要能牵着她的手就行了。 他们住的宫殿附近有个园,里头有个凉亭。这个凉亭,便是关静萱要带着慕容霖来的地方。 看着桌上的糕点,慕容霖失笑,原来是换个地方吃东西?嗯……也挺有意思的。 “你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 慕容霖坐好之后,关静萱这样。 “你要去哪儿?” “现在别问,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关静萱再回来的时候,是抱着琵琶的。他们来京城的时候,关静萱确实是带着琵琶的,只是从来没有听她弹过。他还以为,关静萱之所以带着它,完全只是因为舍不下那段学弹琵琶的日。 “阿萱你这是……” “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你还要问?我抱着琵琶来,难道只是让你看看它的不成?傻方谨言,琵琶从来都是用来弹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小言子和琵琶的区别 不用关静萱,慕容霖都知道,琵琶是用来弹奏的,他只是惊讶,关静萱抱着琵琶这话,也就是,是要弹给他听吗? 慕容霖脸上错愕的表情,关静萱看的很清楚,她笑靥如花,“怎么,不想听我弹?” “啊?没有没有,想的。”慕容霖先是紧张摇头,而后郑重点头。他想的,怎么会不想呢? 在慕容霖还是方谨言的时候,曾经想让关静萱弹奏琵琶给他听,被关静萱不算委婉地拒绝了。自那之后,方谨言就再没有提过这件事,关静萱呢,多数时候是无暇的。进了宫之后,倒是有了些时间,不过关静萱一来没有完全想通,二来没有太大的兴致。 可就在刚才,关静萱突然就想通了。 当初她拒绝方谨言的时候,因为琵琶是段瑞年喜欢的,所以她才学的,怕方谨言膈应所以不弹给他听,这不是假话。但若是换一种法,她当时学琵琶为的是心上人学的,那么现在,为心上人弹奏,又有何不可呢? 只要听着的方谨言高兴,只要弹奏的她高兴,那就成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可笑当初,她一直都没有能够想通。 “那,你想听什么曲呢?” 关静萱这么一问,慕容霖一脸懵,他其实不大通音律,不要琵琶曲了,不管什么乐器弹奏出的什么曲,他都只能听个皮毛,所谓的好听不好听,都是他自己的感觉。顿时觉得自己的头顶好像长出了牛角来了。人家是对牛弹琴,他们家阿萱是对牛弹琵琶,他就是那牛。 “我,其实不大懂这个,不然阿萱你……”慕容霖想,不然你就别弹了,对牛弹琴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的。 关静萱却接腔道,“好,我知道了,我挑一首我觉得合适的弹给你听。不过……为妻的好久没弹了,可能有些手生,夫君你,就多担待担待吧!” 这么完,关静萱就微微地垂下了头,轻轻探指按住了一根弦,那发出的第一个音调,让慕容霖只觉得身一震,事实上,关静萱低头按弦的那一刻,慕容霖仿若有种错觉,她按住的不是琵琶的弦,而是他身上的某根经脉。 刚开始的时候,慕容霖还会努力去观察关静萱的指法,渐渐地,慕容霖只见关静萱的手指十分灵活地,以一种他以为的人可能达不到的速度飞快地动作起来,他看得有些眼花,就将目光移到了关静萱的脸上。 关静萱弹琵琶的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在抬头看慕容霖的反应的,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他只顾着对着她的手发傻。关静萱觉得好笑之余,十指更加轻快地动作,她今天弹奏的本就是一首十分欢快的曲。 这会儿,当慕容霖的目光与她相遇,关静萱冲他眨了眨眼,再甜甜一笑,慕容霖看着就更傻气了些。或者,此刻坐在她跟前听她弹琵琶的,其实不是慕容霖,而是方谨言,她当初执意要嫁的那个人。 一曲终了,关静萱微微喘气,久未弹奏,果然手生了不少,弹奏的时候不觉得,弹完了之后才发现,她刚才的身其实崩得蛮紧的。这会儿突然放松下来,身上的某些地方有些泛酸。 “好听吗?” 关静萱这么一问,慕容霖好似才醒过了神一般,点了点头。 “好听的。” “哦,哪儿好听?” 慕容霖的目光有些游移起来,“……哪儿都好听。” “那……我再弹一曲给你听?” “……如果你想弹的话。” 关静萱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要她愿意弹,他就愿意听。只不过…… “喂,方谨言,你这话好像不该对着我吧。” 第235节 “诶?”慕容霖不知道他这句话哪里有错。 “这样的话呢,一般是安慰那些弹的不好的,或者初学乐器的人的。明面的意思我就不了,这暗藏的意思呢,是,你弹得再难听,我也愿意听,只要你想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别紧张。不过……你我是不是该跟太傅他们,让你也学学琴什么的?只有你通了音律,才能听懂我弹奏的好不好呀?” “还是算了吧!”慕容霖一听关静萱这么,顿时就苦了脸了。 “跟你笑的,你现在不学琴棋画都没什么时间陪我和嘟嘟了,要是学了,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吧?”如果她的夫君以后注定要成为帝王的话,那么什么琴棋书画的,就算他不懂又如何呢? “阿萱。” “怎么?” “你弹琵琶的时候,很美。” 听慕容霖这样,关静萱自然是高兴的,面上虽然显了,但是话语之中未显,“贫嘴。我弹的时候,你看的更多的,是我的手吧?” “不是啊,前半段我确实是看你的手,可是你那手指头的动作太快了,我看着眼花,就看你的脸了,然后……就挪不开眼了。” “所以……你就光顾着看我的脸了,没有听我弹的是什么?” 慕容霖想要辩白一句,就算他认真听,也未必听得懂是什么,但是随后,他了实话,“嗯。” 面对如此坦诚的慕容霖,关静萱一时间有些无言,他吧,他其实努力听了,且注意力虽然有那么点偏移,但总还是在她身上的,不他吧……算了,就不了吧。反正终归,她是弹过曲给他听的了。 关静萱觉得吧,给慕容霖弹了首曲,这事儿就算过了。但没想到,慕容霖这家伙…… 晚上就寝的时候,肯定不可能是一躺下就睡的。正常人,都需要一个过渡期。 关静萱把头发编成了一个大大的麻花辫,抓着辫尾甩来甩去。不多时,慕容霖躺到了她的身侧。关静萱把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之上,开始培养睡意。 才刚闭上眼睛,关静萱就觉得自己的手被慕容霖抓住了。 “怎么了?” “就是想看看,阿萱你的手,和我的手有什么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啊,不都是十根手指吗?” “不,虽然我们都是十根手指,但是很明显,阿萱你的手指比我的手指灵活得多。” 这下,关静萱算是听明白了,慕容霖这是在她弹琵琶的事儿吧。 “我那也是慢慢练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我手指其实也挺僵的,练的多了,就好了。你想要手指灵活的话,就让太傅他们教你学一种乐器就行。时间短的话,是没有太大的效果的,这时间一长啊,就能看出区别来了。不过……手指灵活也没有什么用。你看我就知道了,下厨还是不行,女红也还是弱项。”总而言之,她手指所有的灵活性几乎全都献给琵琶了。 “何必让太傅他们教呢,阿萱你来教我不就好了。” “我?我可不行,我只会琵琶,其他的乐器都是不精通的。你一个男的,抱着琵琶……也太奇怪了,你可以学琴、萧、笛……”关静萱这边还在列举呢,那边慕容霖已经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按了。 “方谨言,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让夫人比较一下,为夫和琵琶有什么区别?” “方谨言,是你疯了,还是我耳朵有问题。”一个大活人和琵琶比什么比啊? 没想到,慕容霖避开了关静萱的问题,只道,“是为夫的手感好呢,还是琵琶的手感好呢?” 关静萱眯了眯眼,这下总算是明白了,慕容霖这是在耍流氓啊! 被旖旎了一夜之后,关静萱的感想是,比起慕容霖,她还是更爱弹琵琶,因为琵琶不会提那么多‘过分’的要求。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劝君更尽一杯酒 口是心非,世上男都爱这样描述女。 被吵醒的关静萱以为,世上男也不遑多让。 昨个儿也不知道是谁的,让她‘弹’他的,结果被折腾得眼睛都睁不开的,貌似成了她。挣扎了好半响,关静萱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不过话还是能的,只是音调颇为慵懒,“方谨言,一大早的,你又作什么妖?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啦?” 她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手指被这样密集地啄吻,怎么会没有感觉呢?但是浑身上下都酸痛得厉害,不想废那个劲儿把手从慕容霖手上抽回来,只希望口头的言语能让他安分一些。 耳边传来的,是慕容霖的轻笑声。嗯……诚实地,很惑人。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让她睡个好觉重要。 感觉手指又被他的唇亲了不知道几下,终于……他松开了她的手,重新把她的手塞回被里头。关静萱微微蹭了蹭枕头,准备重新沉入梦乡去找周公叙旧,意识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什么,但是太困了,没有听清。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关静萱有些脸红,因为这会儿应该比她平日里起身的时辰晚了很多,具体晚了多少,关静萱有些不想知道,反正,不管晚了多少,那也全是慕容霖的错。 伸手摸了摸慕容霖睡的那一侧,关静萱目光温柔,虽然此刻,他睡的那一侧已经早没有了温度。 今天早上第一次被慕容霖吵醒的时候,关静萱就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儿,这会儿算是清醒了,突然就想了起来,今天好像是他的考试的日? 关静萱揉了揉额头,有些懊恼,这事儿明明昨晚她还记得很清楚的,还多次提醒他要悠着点儿,他反正是充耳不闻的。这人哪,果然不能累,这一累了,什么都记不住。希望昨晚的事儿,不会影响慕容霖今天的发挥,关静萱刚开始的时候,脸红红地这样想,但是随后,她很快又想到了,今天早上她困得不行,他还有精神骚扰她,想来应该是没有大碍的……吧? 关静萱拉了拉床头的铃铛,素英很快走了进来。 “主。” “殿下,什么时候离开的?”身边没有人的时候,关静萱自然是怎么叫慕容霖都是可以的。但是在宫里这些人跟前,即便她们看着是自己人,关静萱依旧只能跟着旁人一样,唤他‘殿下’,这每一声,都在提醒众人,人和人之间身份的差距。 素英报了个时辰,关静萱犹豫了下,又问,“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素英又十分果断地报了一个时辰。 也就是,慕容霖走了之后,她又睡里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关静萱有些不好意思,即便素英作为多年的宫女,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有任何不妥当的表示。 “嘟嘟是跟着殿下一块儿走了吗?” 第236节 “是,殿下起的很早。” 关静萱一边洗漱一边想,既然去了将近两个时辰了,那么……应该再一会儿,慕容霖和嘟嘟就要回来了吧?这么想着,关静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可不能被慕容霖发现,她居然这么迟才起身,不然……他恐怕会得意的。嗯……话本上头不是都了吗?男都是这个臭德行,最好自家的婆娘被折腾地几天下不了榻。 关静萱正吃着不算早的早膳的时候,素云走了进来,“主,您的琵琶奴婢已经护养好了,是要直接收起来吗?” 看到素云手中琵琶的一瞬间,关静萱捂住了嘴,如果不是她手快,只怕嘴里的粥非得喷出来不可。这么一番折腾,粥不是全往肚里头走,还去了鼻那儿一些,关静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直咳到脸孔通红,才渐渐止住。 素云似乎是被素英教训了,她不该在主用膳的时候进来,素英在一旁伺候着所以看得很清楚,关静萱是听到了素云的话之后才开始咳嗽的。 关静萱缓过来之后,对着素英摆了摆手,“没事,咳,是我自己不心。那个琵琶,你收起来吧。”因为昨晚的事儿,关静萱这话的时候,已经不敢直面琵琶,弹琵琶什么的,反正最近她是都不会想了。至于慕容霖想不想,那是他的事,她可管不着。 又过了一会儿,到了慕容霖和嘟嘟平时该回来的时候了,却不见他们的踪影,关静萱有些纳闷,却安抚自己,可能这考核的时间,就是要比授课的时间长的,只是辛苦了慕容霖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考的头大。 还有嘟嘟,有没有等得不耐烦。想到这里,关静萱突然就笑了起来,如果嘟嘟不耐烦的话,只怕暗十七的脸要遭殃。她最近可是注意到了,嘟嘟好像要开始长牙了,在嘟嘟冲着她咧嘴傻笑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嘟嘟粉红牙床上头的那一点点白白的米牙。米牙、米牙,真是和米一样的,白白的。 慕容霖这儿,倒不是头大,只是有些头疼。考核的时间倒并不是很长,出成绩的时间也很快,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确实是优评。那一刻,慕容霖是高兴的,不完全因为最近他的努力被太傅他们肯定,而因为这个优评会带来的,他为阿萱和嘟嘟争取的名分,虽然阿萱不看重,嘟嘟不知晓,但这是他能为他们做的。 脸色逐渐红润的慕容霖有些微微地不解,这不过就一个优评罢了,至于弄什么‘谢师宴’吗?他又不是中了解元、会元或者状元什么的。虽然这个优评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是得谢谢太傅他们的教导的。 平时也不是没有发现,今天的印象尤为深刻,原来他……同时被这么多个师傅教着,就算一个老师只是敬了一杯薄酒,他也已经有些不甚酒力。他毕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方纨绔了,这个酒么,长久没喝,酒量似乎下降了不少。 这身边的太监叽叽喳喳的,撺掇他敬第二轮的酒,慕容霖有些不高兴,怎么和花楼里头的伙计一样?这里又不是花楼,他喝再多的酒,难道他能赚到一个铜板吗?傻! 但人已经被他扶起来了,还被搀扶到了太傅他们跟前,虽然慕容霖不大愿意,但太傅他们举起了酒杯,他总不能不给面……嗯,面这玩意儿,害人,死要面,一般都是活受罪的。 慕容霖一边举杯一饮而尽,一边天马行空地乱想,他这一身酒气地回去,要是被阿萱看到了,肯定要生他的气的。嗯……但他没有喝花酒,嗯……他很乖的,想到这里,慕容霖傻笑了起来。 其实不光慕容霖,太傅等人也觉得这个‘谢师宴’有些没有必要,一个优评罢了,并不是他们热切盼望着的,他们盼的,是能合他们之力培养出一位优秀的储君,以后的明君,这个优评,勉勉强强算是一个起步吧。 这会儿见慕容霖脸色酡红,脚步不稳,似乎已经有些醉意,这里官最大的太傅便发了话,“喝酒误事,殿下明天还要继续上课的,你还是先带着殿下回去休息吧。”太傅吩咐的,是搀扶着慕容霖的太监,太监自然满口应‘是’,然后扶着慕容霖就往殿内走去。 太傅皱了皱眉,殿门明明在另一侧,而后很快释然,殿下现在这般模样,还是就近休息,醒醒酒为好。不过今天的酒……太傅拿起杯闻了一闻,摇了摇头,有些烈过头了。 谢师宴什么的,嘟嘟自然是不能参加的,他被暗十七抱着,等在殿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水榭 其实在听到什么谢师宴的时候,慕容宸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过是一个阶段的优评,至于弄这么大阵仗吗?这事出反常,必是有妖的。至于是什么妖,哼,无非就是喝酒乱那啥嘛,再怎么,他也是乱过的,有经验的很。 不过那些乱,大多是他愿意的,半推半就嘛,谁不会呢?但凡有他不愿意的,却被算计了的,那人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父皇么,哪里都是好的,只是一点,最是致命,心软哪!只要父皇觉得是他的不是,那么那人真是一生无忧了。 太傅几人喝的不多,一人不过两杯。稍稍缓了缓神,这就陆续往殿外头走了。 慕容宸在听到繁杂的脚步声的同时就回过了头,十分认真地盯着大殿的大门口,企图从人群之中找出他的父皇。醉了的也无妨,只要他在,谁也别想占他父皇的便宜。可看了半响,直到人都走光了,依旧没有看到慕容霖的身影。 啊!【进去看看。】 慕容宸真是恨死自己这种哑巴的状态了,除了发单音,只能做手势,不能用言语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实在是能把人憋死的。 暗十七看着慕容宸朝着大殿的大门伸出的手,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您是要进殿里去寻殿下? 啊!【废话能不能就不了,直接走不行吗?】 听慕容宸这仿若附和的一声,暗十七点了点头,行,属下明白了。正抬腿要走,暗十八拉住了他的胳膊,十七哥,你抱着殿下进去,那我怎么办?是跟着你们呢?还是在这外头等着。 暗十七刚想,你就在外头等着吧,却见殿下突然之间抓住了暗十八的手,啊了一声。 暗十七想了想,猜测道,殿下您的意思是,让十八一块儿进去? 这一回,慕容宸直接点了点头,手没有松开暗十八的手。 暗十八有些惊讶,殿下还真是聪慧啊,居然听得懂你话! 行了,这些拍马屁的话,就别了,咱们进去吧。早点儿把殿下找到,早点儿回去休息。 对于暗十七的这话,慕容宸表示赞赏,略欣慰地点了点他的脑袋。 进了殿之后,暗十七和暗十八都傻了眼了,因为殿内没有看到慕容霖的身影。他们这是把殿下弄丢了吗?当然,弄丢了有些夸张,这毕竟是在宫内,殿下丢肯定是丢不了的,怕就怕殿下受到什么伤害。 这会儿,不用慕容宸指挥,暗十七和暗十八也都有些着急了起来。即便暗十七和暗十八不是暗卫,正常人的思维他们也还是有的,他们刚才是守着正门的,殿下没有从正门出来,那么肯定就是从后门走了。 殿下在他们这里,殿下不可能刻意避开,那么也就是,殿下应该是被人从后门带走的。这就有些棘手了。是什么人带走的殿下呢,他们带走殿下是要做什么呢?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该做的,是尽早找到殿下,避免可能对殿下造成的伤害。 对视了一眼,暗十七和暗十八冲着后门而去。 慕容宸想了想,拍了拍暗十七的胸口。 暗十七一边飞快地跳跃前行,一边低头安抚他,殿下别怕,属下的身手还是不错的。 【谁特么怀疑你的身手好坏了啊!孤是让你以哨音通知其他暗卫,尽快找到我父皇!】 下一刻,本来感觉自己轻盈的在空中飞的暗十七,差点儿摔趴在地上。因为殿下居然趁他不注意,把手伸进了他怀里,在他胸口摸索。 殿下,属下没乃,您要是饿了呢,先忍忍,一会儿找到了殿下,属下就送您回去吃乃去。 本来是不饿的,被暗十七这么一,慕容宸好像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起来。但这个不是重点,他摸暗十七胸口不是为了吃乃,而是为了找哨好吗? 【蠢!孤和那些只会吃喝拉撒的乃娃娃能一样吗?】 摸到哨之后,慕容宸的手稍稍一用劲,暗十七又一个停顿,这下,是真的岔了气了。几乎瞬间就被一同行进的暗十八甩在了身后。 暗十八见暗十七突然停了下来,以为他有了发现,忙也收敛了气息,落回了地面。 第237节 十七哥,有发现了吗? 暗十七摸了摸有些被绳勒疼的后脖颈,没有发现,是殿下唉,殿下,您这个时候可不能添乱啊!咱们这是在找殿下呢。 慕容宸的回答,是又拽了拽手中的哨。 因为隔着衣裳,暗十八在一旁看着,没忍住脸上的笑意,十七哥,殿下是不是饿了,不然,你给他喂点儿吃的? 听出了暗十八话中的调侃之意,暗十七怒了,滚!殿下抓住的是我的哨。不是他的胸! 哨?暗十八这下是真的笑了起来,殿下抓你的哨做什么?他又吹不响。 暗十八这么一完,暗十七和他都愣住了,该不会 暗十七想了想,低头对慕容宸试探地道,殿下,您要是想让属下吹哨的话,您现在就放手?慕容宸十分迅速地撒开了手,只是手暂时还没有从他怀里抽出来。 居然还真是。暗十七的声音有那么些颤意。 暗十八在一旁听着,看着,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出话来,有些事儿吧,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很难相信的。 殿下是不是想着,人多能找得更快些?略艰难地,他出了这句话。 废话,我不知道人多能找得更快啊!问题是,殿下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暗卫之间是靠这个哨联系的。在殿下跟前,他可从没有和别的暗卫联系过啊!因为没有机会。孩聪明是好事,但是太聪明了,就有些吓人了啊! 按照慕容宸的意思,暗十七很快吹响了哨。自慕容霖成为储君之后,皇上是专门给他拨了一批暗卫的,不过那些个暗卫平时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训练的多,主要这是在宫里头,还算安全,不需要暗卫跟进跟出的,平时有暗十七和暗十八也基本就够了。 暗卫们来的很快,暗十七点算了一下人数,按照这附近路的分支数目,将人分成了几拨,吩咐他们,不管谁寻到殿下,在第一时间都要立刻鸣哨通知。 十七哥,那咱们现在往哪个方向去啊?东面是暗十八着,就开始把这附件最近的宫殿、建筑都了出来,这附近,暗十八已经摸得很透。 在听到西南方向是一个水榭的时候,慕容宸的眼睛瞪得老大,水榭水榭对啊,他似乎是从谁那里听过的,月贵妃第一次承宠就是在一个水榭里头的。只是在他长大之前,那个水榭已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拆掉了,所以他才没有印象。 慕容宸抬头望了望天,看了眼太阳的方向,确认了西南的位置后,他的手往那个方向一指,声音极高地连啊了好几声。 殿下你是要去那儿?那个方向是什么?暗十七问了下暗十八,他虽然也摸过这附近,不过貌似没有暗十八摸的透。 那里?水榭啊!我刚不是过了吗? 暗十七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头问慕容宸,那儿是水榭的方向,殿下您确定是去那里吗? 慕容宸的回答是张大了嘴,就要往他脸上啃。 暗十七轻轻伸出食指戳住了慕容宸的额头,殿下口下千万留情,您最近可是开始长牙了,磕脸很疼的。属下知道了,这就带着您过去。这么想想,刚才召集人过来也是对的,各个方向都有人去,他们随便去哪个方向都是可以的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不做不二休(一) 被太监扶着走的时候,慕容霖还是有几丝清明的,他很快就发现了方向的不正确,想要和这个太监他走错方向了,可不过才刚试图张嘴,胃里就一阵的翻腾,慕容霖很确定,只要他开口,恐怕话还来不及,就会吐自己和身边的太监一身,想了想,他住了嘴。只是动了动被搭在太监肩膀上的手,试图以手势提醒一下太监。 太监还确实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但他的是,殿下您别急,奴婢马上送您去休息的地方。 休息的地方?慕容霖想了想,觉得酒意在慢慢上涌,这样回去阿萱那儿确实不妥。还是就近休息一会儿,再吧。 越走,慕容霖就越觉得头重脚轻,如果不是太监扶着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趴在地上了。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慕容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恍惚之中,感觉他的背贴上了实物,软中带着些硬,应该是床榻眼前渐渐模糊,略感安心的慕容霖睡了过去。 上官月慢慢地走进屋里,呼吸之间,全是浓重的酒气。只闻了一会儿,她的脸上就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仿若胭脂淡扫,又像是饮之后的微醺。 因为是临水而建,这间水榭并不大,比宫里那个宫殿的偏殿都要上很多,就更别和那些宫殿相比了。 是以,只寥寥走了几步,上官月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人。她和慕容霖见过很多次,两人独处,这还是头一回。 即便知道慕容霖此刻不是清醒的,上官月依旧有些紧张。深吸了口气,上官月鼓起勇气又往前走了几步,这就到了他的跟前了。 慕容霖此刻睡得并不是特别安稳,不知道是热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他的领口有些凌乱。酡红的双颊,让他的容貌好似又上了几个台阶。这会儿的他,已然不是人间的人,而是醉酒入俗世的仙了。 盯着他的脸良久,上官月有些控制不住地抬起手,在触碰他脸的前一刻,犹豫了一下,稍稍侧身,拿下架上头放置的帕,沾了些水,在手上暖了片刻后,帮慕容霖轻轻地擦了起来。 猛地,她替他擦脸的手被他的手握住,长到这么大,她第一次被人这样彻底地捏住了手。他的手很大,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他的手也很热,那热量经由她的手,一直传到她的脸上。顿时,上官月有些羞涩地往回抽了抽手。 阿萱。慕容霖低低地唤道。 只这一声,让上官月的脸一下就失了血色了,她的唇有些微微地颤抖。忽然就有些怀疑起姑母的话了。关静萱当真只是收养他的那个商户人家为了巴结官员硬逼他娶的吗? 上官月一愣神的功夫,她的手已经被慕容霖的手牵引着贴住了他的脸,慕容霖眼睛并未睁开,只是继续喃喃:阿萱,你的手好凉,好舒服。 上官月盯着她覆于他脸上的手,微微垂下眼眸,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 确定了要去的地方,暗十七和暗十八的速度都很快,比刚才边寻找边行进的时候要快很多。 慕容宸头一次这样深刻地体会到,他现在的脸真的很嫩,不是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嫩,而是快要被风吹裂的嫩。迎着风不过一会儿,慕容宸就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脸了,想来,暗十七他们是认路的,反正他就算认路也不会话,不如 到了水榭跟前,暗十七停下来的时候,慕容宸依旧鸵鸟一样,把脸埋在暗十七胸前。暗十七本来被腰带缚得妥妥的外裳此刻已经被慕容宸拉开了一个可供他埋脸(头)的弧度,也就是,暗十七衣装不整了。 暗十七:殿下,年纪不是耍流氓的理由。 暗十八:噗,十七哥原来也是有胸的。 殿下,到地方了。暗十七见慕容宸迟迟没有动静,开口提醒了他一句。毕竟,慕容宸不抬头的话,他是没有办法整理衣裳的。 暗十七行进地虽然快,但却十分安稳,这轻轻地晃啊晃的,最近睡眠不是很足够的慕容宸 慕容宸颇淡定地抬起了头,手假装不经意间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然后更不经意地拍了暗十七的胸口一把,留下一个略湿润的巴掌印,好似想要表达的是,你做的很好。 【孤并没有完全睡着。】一边坚定地对自己这么,慕容宸一边打了个不大的哈欠。 暗十七:别装了,殿下您的口水已经浸湿了属下的里衣了。 下一刻,慕容宸好像也发现了这个事实,他略厌恶地别开了头,即便那水前一刻还在他嘴里。 啊了一声,慕容宸朝着暗十八伸出了双臂。 第238节 暗十八:? 殿下这是让你抱他呢!暗十七在一旁解释道。 受宠若惊的暗十八:突然就受宠了,怎么办?难道这就是他走上人生巅峰的起始点吗?暗十八美滋滋地想着。 赶紧的,给殿下接走。 到暗十八怀里之后,暗十七那边还在整理衣裳呢,慕容宸已经指着水榭的方向,又啊了一声。慕容宸的这个动作,原来都是冲着暗十七做的,不过暗十八在一旁也见的不少,所以很快就明白了慕容宸的意思,这是要让他抱着他进水榭的意思。暗十八以为,这是殿下让他做的第一件事,他得好好办。 暗十七和暗十八的突然到来,本来就让守在水榭之外的太监很是惊惶。这会儿见暗十八似乎要抱着慕容宸进水榭,他就更紧张了,那位才刚进去没有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应该是成不了事的吧? 你,你们要干嘛?见暗十八抱着嘟嘟冲着他守着的门就来,那个太监咬着牙上前了几步,挡在了暗十八跟前。 怎么的?就算没见过我怀里这位,也该听过吧?这皇宫里头,统共也就一个孩,他是谁,还用得着我明吗? 暗十七因为整理衣裳落后了几步,这会儿跟在暗十八身后,静静地看着他摆谱儿。这气势很狐假虎威。 还不让开,这皇宫里头,还有殿下想去却不能去的地方吗? 暗十七在他身后点头,对对对,皇上的御书房,殿下都是进去过的,这样算起来,还真没有不能去的地方了。十八总结的很到位啊。 那个太监还想再些什么,慕容宸冲着他身后一指,连啊了几声。暗十八马上会意,抱着慕容宸就继续往前走,无视了那个太监的阻拦。太监还想再些什么,暗十七已经在他身上连戳数下,既然是看门的,就好好站一会儿吧。 太监话的声音不,水榭里头,好容易解开了慕容霖腰带的上官月一惊,这是有人来了吗?本来姑母的意思是多派些人守在门口的,是她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就拒绝了,给姑母的理由是,门口守着的人多,更易引人怀疑。 惊了的上官月本想躲藏,可水榭这么,实在没有可供她藏身的地方。而后她极快地反应了过来,她现在不该躲,姑母今天的这番安排,不就是要让人看到她和慕容霖衣裳不整地独处一处吗?难道,这也是姑母的安排之一?可姑母怎么没有事先跟她呢? 看了眼衣裳不整的慕容霖,再看了眼同样衣裳不整的自己,上官月心一横,咬了咬牙,脱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外衫,只着肚兜和里裤,躺在了慕容霖身侧。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不做不二休(二) 见暗十八似乎准备敲门,慕容宸正准备踢他一脚提醒他门是要用踹的,暗十七已经利落地一脚踹开了门。 对于暗十七的合他心意的出色表现,慕容宸在内心给予了高度的赞赏。 【踢的好!果然是孤一嘴调|教出来的人!】 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上官月尖叫了一声,慌乱一般地拉起薄被盖住了自己。 暗十七一进门,看见一女的,仔细一看,还有些眼熟,认出了这是谁之后,暗十七就低下头准备往门外退。他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宫里的一个水榭,好像几乎就是为德妃的侄女儿准备的。难不成就是这个吗? 这回真是被殿下害死了。也不对,殿下什么都没,一切其实都是他的猜测罢了。暗十七以为,这事儿吧,就算他浑身都是嘴,恐怕也是不清的了。 暗十八刚要抱着殿下跟进门,就见暗十七退了出来。 十七哥,我怎么听着,里头有个女的呢? 是德妃的侄女。 上官尚书家的千金? 就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儿? 你没听过吗?咱们宫里有一个水榭几乎是专门 哦!那这么,咱们是找错地方了?殿下不在这儿? 听暗十八这么一提醒,暗十七愣了一下,他刚才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上官姑娘的头发蓬乱,衣裳似乎也不整的样。而且她在这儿休息,她的丫鬟呢,去哪儿了呢?那个太监刚才没太在意,现在怎么觉得好像是送殿下去谢师宴的时候,在那个殿外见过的? 这么想了一圈儿之后,暗十七犹豫了。他们这回,可能不只是冲撞了上官姐,更有可能,是坏了殿下的好事儿? 知道里头是上官月之后,慕容宸就一直啊啊啊地要让暗十八抱着他进屋。 如果上官月在这里的话,那么他父皇肯定也是在的。从他们发现父皇不见,到现在寻到父皇,其中间隔的时间并不太长。但这事儿也不好,如果是宠幸的话,扣除掉他们把父皇带到这里的路程上所用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是不足够的,可如果她们寡廉鲜耻,只是破身的话 【难道孤还是来迟了一步吗?早知道就该寸步不离地守着父皇的!】 殿下,殿下暗十八一直想要安抚怀里近乎尖叫的慕容宸,觉得实在做不到之后,他转向暗十七求救,十七哥,殿下好像想要进去,怎么办? 不,不能进。至少他们是不能再进的了。想到这里,暗十七走到了那个被他点住了穴道的太监跟前,先解开了他的穴道,而后紧接着就盘问于他,,殿下是不是在里头? 太监支支吾吾,暗十七直接以利剑抵住了他的颈侧,不的话,我给你放点儿血。 在,在的。 是殿下带你过来的,还是你带殿下过来的。暗十七其实是在问,这事儿是殿下主动的,还是被设计了。暗十七不是很确定,可刚才他进屋时间虽短,却闻到了很浓重的酒气,按照常理来,后者的可能性大约是偏大一些的。 是,是殿下。太监已经得了吩咐,不管谁问,都只会是这个唯一的答案,是慕容霖让他扶着他来这里休息的。 闻言,暗十七的脸上微微有些错愕。如果是殿下的话,那么也就是,殿下这算是喝酒壮胆?当然也有可能,是殿下准备来这里憩醒酒,却正巧遇上了本就常在这里休息的上官姐,然后酒后乱x,不管怎么,屋里头,好像已经既成事实了。 上官月很犹豫,姑母是跟她过的,如有必要,就先她刚才好容易鼓足了的勇气,在暗十七闯进来之后,就散了大半了,现在他的孩在外头叫嚷,她有些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不知道这是我们姑娘专用的水榭吗?在暗十七犹豫着该怎么处置这事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丫鬟来。之所以知道她是丫鬟不是宫女,自然是因为她穿的不是宫女的衣服,还因为她的话。 瞪了他们几人一眼之后,这个丫鬟就往水榭里头走去,咦,这门怎么开着? 片刻之后,暗十七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尖叫声,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按照平日里惯常的时间,关静萱在殿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能等到慕容霖和嘟嘟的归来。想着也许考试的时间真的要比平时授课的时间长,关静萱在殿门口又站了会儿,就转身回去了。和殿外相比,殿内明显凉快很多,再过些日,只怕就要用冰块了,也不知道,宫中的定例是什么。原来在方府的时候,只要他们想用,冰块都是不会缺的。 主。正在关静萱考虑冰块的问题的时候,素英有些慌张地进了门。 第239节 什么事? 皇后娘娘身边的刘嬷嬷来了,是皇后娘娘宣您去一趟。 回了宫之后,皇后娘娘好似一直都挺忙的,一般都是关静萱有事要出宫去求见她。这会儿皇后娘娘突然宣召她,让关静萱颇感意外,但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宣召,她自然是要去的,非去不可。 那,你帮我梳妆打扮一下吧。因为在宫殿里头待着的时间多,所以关静萱此刻和平时大多数时候一样,穿的很是随意。可一会儿要见的是皇后娘娘,她此刻的模样就太失仪了。 刘嬷嬷是急事,让您马上过去。 素英的意思,关静萱算是听出来了,这是没有时间让她重新打扮的意思。可是急事?是什么急事呢?和她相关的急事慕容霖?嘟嘟?还是太妃? 嗯那就这样走吧。 坤宁宫中,郑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因为不远处,扑在德妃怀中嘤嘤哭泣的上官月。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很有些热,上官月却不合季节地在衣裳外头披了件斗篷,只这斗篷披得很不细致,若隐若现地露出了里头不整的衣裳和衣裳之下雪白肌肤上明显的淤痕。 刘郑皇后刚想叫刘嬷嬷带着上官月下去换身好衣裳再出来,却突然想起,刘嬷嬷被她派去宣关静萱了。 德妃。 听到皇后娘娘的声音,上官月一抖,德妃则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不紧不慢地答道,皇后娘娘,您有什么吩咐么? 先让她去换身衣裳吧,现在这般,像什么样。 皇后娘娘,您不是派刘嬷嬷去请那关家丫头了吗?等她来了,看过月儿之后,月儿再去换衣裳,也不迟。 你郑皇后有些生气,此刻的德妃,不论是样还是语气,都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很快,皇后娘娘冷静了下来,慕容霖直到现在都还酒醉不醒,谁是谁非,总还是得等他醒过来再。 现在不管什么,都是为时过早的。 关静萱跟着刘嬷嬷进殿的时候,首先看见的自然是坐在正中间的皇后娘娘,但是坐在皇后娘娘下首的德妃娘娘,还有她怀里靠着的关静萱自然也没有看漏,毕竟是两个大活人,她总不可能把她们视作空气。 只是明明是皇后娘娘宣召,德妃和上官月却在关静萱的心里突然就打起了鼓,有了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一不做不二休(三) 虽然有那么些不舒服,但形势比人强,关静萱还是第一时间准备屈膝下跪。看到关静萱的动作之后,郑皇后道,“行了,只是找你来话,就别跪来跪去的了。” 如果上头坐着的只有郑皇后的话,那么关静萱自然是跪的心甘情愿的,可这会儿还有上回给了她下马威的德妃以及她侄女儿上官月。这能不跪,自然是不跪的好。谁愿意平白无故地矮人家一截呢? 关静萱行了个福礼,“谢皇后娘娘。” 德妃见皇后不用跪,关静萱就真的不跪了,只觉得她不知进退。冷哼了一声之后,也没什么。跪和不跪不是今天的重点,真想要她跪,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见德妃一直盯着关静萱,郑皇后又开了口,“阿萱啊,别站着了,寻个位置坐下吧。” 关静萱虽然坐下了,不过可不敢如在自己殿中那样懒散,此刻,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即便坐着,也并不比站着舒服多少。 关静萱坐下之后,殿内就没有人再话了。德妃有些急切地看了眼皇后娘娘,希望她先开个头,却见她不动如山。谁家的孩谁着急,德妃忍了又忍,再忍不住之后,也不管什么僭越不僭越的了,率先开了口。 “皇后娘娘,可否屏退左右呢?” 德妃这样了之后,皇后看向了刘嬷嬷,冲着她点了点头,刘嬷嬷一挥手,本来站在殿中准备随时伺候娘娘的宫女们有序地退了下去。走在最后两个宫女还阖上了殿门。 德妃却看向了刘嬷嬷。 皇后娘娘明白德妃的意思,德妃是觉得刘嬷嬷也是需要被屏退的,但她不觉得。“这宫里头的事,就没有刘嬷嬷不知道,没必要避嫌。” 德妃也知道刘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受宠的,皇后既然这么了,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你可知,今天找你来是因为什么?”德妃看着关静萱的方向问道。 关静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妾身不知。” 德妃本来以为她装傻,后来又一想,她是刚到宫里没有多久的,在宫里头没有根基,没有根基的意思,那就是消息不灵通,那么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也实属自然。 这么想着,德妃拍了拍趴伏在她膝盖之上的上官月,“月儿,起来吧。” “姑母。”上官月的声音很柔很低。 上官月与德妃对视了一会儿,德妃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伸出了手,捏住了她披着的斗篷的系带,正准备拉,上官月已经伸手压住。 “嗯?”德妃轻轻地一声,其中却有不可违逆的威严。 “姑母,我自己来。”上官月缓缓起身,面向关静萱,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后,稍稍低下了头,眼睛一闭,拉开了斗篷的系带。斗篷随着系带的松开,一下就落到了地上,铺散开来。 关静萱刚才只是一瞥,并未发现上官月有什么不妥,嗯……最多注意到了她眼睛、鼻是红的。这会儿她站直了身,关静萱才发现,她居然是披着斗篷的,这个季节披着斗篷,要不就是她身虚,要不就是……为了遮挡些什么。 斗篷落地的刹那,关静萱确定了,斗篷的存在是因为后者。破的近乎褴褛的衣裳,以及这样的衣裳之下那掩藏不住的点点淤痕。 德妃和上官月都带着些期待地等着关静萱的反应。郑皇后虽不期待些什么,但也同样等着关静萱的反应。 关静萱的反应是愣了好一会儿后,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倒吸冷气的声音,稍稍冷静之后,关静萱试探地问,“上官姑娘这是……” 上官月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德妃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因为掩藏不住的笑意,郑皇后眉头微微蹙起。 “被歹人糟蹋了?宫里还有人这样胆大?居然连上官姑娘都敢欺负?莫不是吃了熊心豹胆了。” 闻言,上官月的脸色一僵。郑皇后和刘嬷嬷突然想笑,只有德妃怒不可遏,“关静萱,你都在胡八道些什么?” 关静萱却似没有看到、听到德妃的怒火,只有些疑惑地继续,“难道是我误会了?上官姑娘这不是被人糟蹋,只是不心摔了一跤?那也摔得太惨了,瞧这衣裳破的,都快赶上路边的乞丐了。” “不是糟蹋,是宠幸。”德妃再听不得关静萱的瞎猜,径直把答案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已经成亲一载有余的妇人,居然能把月儿身上的伤痕看做是摔伤,难道就这么不像吗? “宠幸?”关静萱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副很难相信的模样。 德妃见她应该是明白了,正想正题呢,却见关静萱看她的眼神颇为古怪。慕容霖宠幸的是月儿,关静萱这个丫头看着她做什么?莫名其妙。 第240节 “皇后娘娘。” “阿萱,你。” “没事没事。上官姑娘就算做了皇上的嫔妃,私底下应该还是可以喊德妃娘娘‘姑母’的吧?”后头那句话,关静萱自己觉得只是嘀咕、腹诽的话,却不想,因为殿中寂静,全被皇后娘娘、德妃和上官月她们听了去。听关静萱这么,德妃简直气地快要吐血。 “关静萱!” “妾身在。”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宠幸月儿的不是圣上,是太。太慕容霖!听懂了吗?还需要本宫再和你重复几遍吗?” “方谨言……不,殿下和上官姑娘?”关静萱重复了一下,而后失笑,“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是你太有盲目的信心,殿下会待你一心一意呢,还是觉得我们家月儿配不上殿下?” “上官姑娘家世、人品、容貌皆为上等,怎么可能配不上殿下。” “那不就得了。德妃觉得关静萱还算识相,这话得实诚。 “可是……不论是殿下,还是上官姑娘,不是都不该做这样没有分寸的事吗?这是……”关静萱一边拼命摇头,一面艰难地,“无媒苟合,银乱后宫?上官姑娘这样的人品,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关静萱的那八个字,让上官月脸上的血色迅速的消失。 德妃的脸却被气得一下涨红,这关静萱这话,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脸啊。 “来人,掌嘴,给我狠狠地掌嘴。”这话,德妃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此刻的关静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害怕的,因为她的都是实话。如果慕容霖和上官月真的有了什么的话,那就是‘无媒苟合,银乱后宫’!他们都不要脸了,她还顾忌什么口德呢? 张皇后私以为德妃这事做的不妥,落人口实也是难免。只关静萱,确实有些伶牙俐齿了。 “德妃,这儿是本宫的坤宁宫,要耍威风,回你的永和宫去。” “皇后娘娘,她羞辱月儿,抹黑太,您难道没有听见吗?”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其实皇后娘娘更想,既然亲怕被人,那就别做。既然做了,就别怕人。做了坏事,还想要好名声,天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德妃确实是想要两全的,她任由上官月几近衣不蔽体地站在那儿,对着关静萱道,“……那个水榭是月儿到宫里来的时候,惯常休息的地方。太醉酒误闯,这才……” “德妃娘娘您的意思是,殿下他,酒后失德吗?” “不……殿下他,只是因为喝醉了,误把我当成了你。”‘酒后失德’四个字太重,上官月不愿听到这四个字和慕容霖联系在一块儿。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一不做不二休(四) 关静萱莫名地,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可笑。她拼命抹黑自己的夫君,另一个女人却拼命想要挽回他的名声。她俩的位置,是不是有些颠倒了呢? “德妃娘娘的意思,妾身大约听明白了,也就是,殿下今天在谢师宴上喝的稍微多了些,不甚酒力的殿下因而醉了酒,不心闯进了上官姑娘憩的水榭,和上官姑娘……发生了冲突?” 前头的话,关静萱重复的,正是德妃想要让她知道的。德妃一边听着关静萱,一边点头,这一听到最后,德妃皱了眉,她明明是慕容霖幸了月儿,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两人起了冲突了呢?难道月儿还要行刺慕容霖不成? 关静萱差点儿就信了德妃的话了,不过,也只是差点儿罢了。因为上官月除了衣裳破烂,手腕和脖颈有零星淤青之外,其他所有都不像是经了人事的。比如她的双腿,既不抖,也并得很紧。 她可记得她第一次的时候,站得久了就哆嗦,腿也伸得不如上官月直。 “上官姑娘,平日里习武吗?” 关静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德妃简直火大,这个丫头难道还真的想扣一个刺客的罪名到她家月儿身上吗?很可惜…… “我家月儿琴棋书画是样样皆精,习武这样粗鄙的事,从不曾做过。” “哦。”关静萱松了口气,听,习武的女恢复的会比寻常女快,这样来的话,上官月还是寻常女。 关静萱看了上官月一会儿,突然起了身,往上官月的方向走。 德妃也立即起了身,想要挡在上官月跟前,“你想对月儿做什么?” “姑母,我没事的。”上官月往前走了几步,和关静萱面对面地站着。“你有什么要和我当面的,你就吧。”上官月甚至做好了准备,比如关静萱会扇她一巴掌,骂她不知廉耻什么的。 关静萱却没有在上官月面前站定,而是与她擦身而过,而后弯下了腰,捡起了地上的斗篷,轻轻地抖了抖,又拍了几下,随手搭在右边胳膊上,走到了上官月跟前,将之散开,披在了上官月身上,而后将系带系好。 “上官姑娘想要让我看到的,我都看到了,您可以披上斗篷了。” 关静萱这似是而非的话,让上官月有些紧张,好像一切都被她看穿了似的。上官月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丑,任她把把戏耍得再让所有人眼花缭乱,在关静萱跟前都是无用的,无论怎么伪装,都会被看穿。 见上官月脸色有些发僵,关静萱稍稍凑近了她,“上官姑娘,妾身是经过人事的,你大意了。” “关静萱,你和月儿什么呢!” “事无不可对人言,妾身刚才,上官姑娘衣裳褴褛,身上的味道么,酒味、汗味混杂,想来,从刚才到现在,还不曾沐浴过吧?可是德妃娘娘,妾身和殿下是正正经经的夫妻,是经过人事的,且不止一次,若上官姑娘被我家殿下幸了的话,那么她身上除了有那些痕迹之外,是不是应该还有另一种味道呢?” 听关静萱这么一,不论是郑皇后还是德妃都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为什么关静萱要突然起身去给上官月捡起斗篷,还亲手为她披上,她们本以为这是关静萱认可上官月的一种间接的表示,却不想,她只是为了靠近上官月,闻她身上的味道。 真是一个狡猾诈的女! 郑皇后几乎笑出声来,德妃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想要让关静萱看上官月衣裳不整,一副被人幸过的模样,却不想,被关静萱抓住了漏洞。 德妃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上官月。她记得她是千交待万交待的,抓住机会,先把生米做成熟饭。有些不死心地,德妃也凑近了上官月的身边闻了闻,而后脸色一下就铁青了起来。这个侄女儿,真是太不中用。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有能抓住。 上官月一脸茫然,有些弄不清楚,她身上究竟是缺了什么味道。 “不但没有该有的味道,上官姑娘站了这么久,腿都没有抖,也很不正常。毕竟上官姑娘可不是习武的粗鄙人呢!所以……我们家殿下,只是借了上官姑娘常去的水榭落了脚,憩一会儿罢了,并无其他苟且,是吗?” “别的暂且不,你看看月儿手上脖上的……痕迹,还有她那衣裳。就算殿下没有幸了月儿,可也……可殿下也把月儿看光了,占了月儿便宜,这总不假吧?难道不是幸了,就可以不用负责任吗?” “这可有些糟糕了。” 第241节 关静萱还没回答些什么,殿外已然传来了慕容霖的声音。 下一刻,暗十七和暗十八一块儿把殿门给推开了。皇后娘娘只是交待她们不能进殿,并没有殿下不能进殿。 此刻的慕容霖有些狼狈,头发是湿的,脸是湿的,脖、前衣襟都不能幸免,湿地厉害,就像……嗯,其实就是,被人泼了一盆的冷水,真是透心凉,瞬间酒就醒了。 “皇伯母金安,德妃娘娘金安。”慕容霖进殿之后拱手道。 “霖儿,你这是?”郑皇后见他这般模样,有些关切地问到。 “没什么,泼了盆冷水,清醒了下。” “那……那要不先去换身衣裳,可别受了凉。” “先把这事儿清楚,再去换衣裳不迟。” “清楚?怎么清楚?殿下现在虽然清醒了,刚才可是醉了酒的。”德妃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咬准了这一点。 “嗯,孤刚才确实醉的狠了。就算……不泼冷水,孤也会醒,这酒喝多了,自然想要出恭。”到这里,慕容霖的脸色轻微地一变,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冲着关静萱就道,“阿萱,快,过来帮帮为夫。” 关静萱一脸不解,殿中其余人也俱是不解。 “为夫出门之前你给为夫扎的裤带,现在解不开了,为夫想要出恭,很有些急。” 关静萱绑裤带的办法,确实与众不同,轻易松不开,但是有个弊端,一旦解错了,就会变成死结。可是今天早晨,并不是她给他绑的裤带,因为她昨天被他累到了,今天没有能起得来。 “快!快!”慕容霖的声音急促,浑身都有些抖,有些憋狠了的意思。 关静萱几步跑到了慕容霖跟前,屈膝就开始替他解裤带,然而……死结哪里是那么轻易解开的。 慕容霖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有些许尿意,是憋得住的。但是看关静萱替他解裤带急的一头汗,他也开始急了起来。在千钧一发之时,刘嬷嬷拍了拍暗十七的肩膀,递给了他一把剪刀。 暗十七会意,直接把剪刀交给了关静萱,关静萱略一迟疑,接过了剪刀,然后比划了一下,剪断了慕容霖的裤带。 暗十七和暗十八看着关静萱拿着剪刀在慕容霖裤裆附近比划的时候,俱都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裤带一断,慕容霖火急火燎地提着裤就跑了。关静萱则捡起了地上断掉的裤带,没有了解开的心情。 一会儿之后,慕容霖没事儿人一样回来了,身边只有暗十七跟着,暗十八提溜着裤候在殿外。此刻的暗十八只有一个想法,以后,一定要随身多带一条裤带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的事,殿下究竟打算怎么办?”德妃知道,除了她,没有人会替上官月出头了。 “什么打算怎么办?”慕容霖一脸的不解。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耍赖 “怎么,殿下是做了却不想认账?自然是你和月儿的事啊!” “孤和上官姑娘?”慕容霖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没有看向正常该看的上官月,而是偷偷瞄向了关静萱,见关静萱没有看他,慕容霖语气骤然转冷,义正言辞地,“孤和她之间能有什么事?德妃娘娘,空口无凭的话,可不能乱。” 刚才殿中只有她们四个女,德妃自然能毫无顾忌地就把上官月的斗篷撩开,可现在除了慕容霖还有一个暗卫在,月儿斗篷下头衣不蔽体,德妃顿时被堵得不出话来。 但德妃毕竟是后宫的妃,浸营后宫多年,不出话也只是一时,很快她就又想好了辞,“殿下可能不知道,但是关静萱,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我们家月儿她被您……” “德妃娘娘,天地良心,孤的裤带在刚才之前就没有离开过孤的身体,孤的裤也不像嘟嘟的一样,是开裆的。”慕容霖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没有幸过上官月。 “殿下,本宫现在的,不是你和月儿有没有成了好事,而是……月儿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在水榭里头待得好好儿的,您借着酒意凭白闯入也就罢了,还撕了她的衣裳,捏青了她的手腕,还……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汉大丈夫,您是不是该负起你应有的责任呢?” “可是……”慕容霖着话,拉住了身边暗十七的胳膊,暗十七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不好的预感在下一刻就应验了,抓住他的胳膊的殿下是这样和德妃娘娘的…… “孤这暗卫担心孤的安全,似乎是在上官姑娘衣裳不整的时候,一脚踢开了水榭的房门……” 德妃闻言,瞪大了眼睛。 “德妃娘娘您也了的,孤当时醉酒,这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倒是我这侍卫,看得是一清二楚。如果一定要找个人负责的话……” 慕容霖也学着德妃刚才一般,这话呢,一半留一半。 感觉德妃看着他的目光如刀,暗十七:“……”殿下救命,属下全是听从了您的教导!! “当然……孤也知道,孤的暗卫绝对是配不上上官姑娘的。德妃娘娘您看这样好不好,今天的事,咱们就都当没有发生过。大家都守口如瓶。上官姑娘呢,只是在宫里不心摔了一跤,这衣裳破了,就换一身新的,这身上摔出来的淤青,休息一阵,应该就能消退了。至于其他,清者自清,不是吗?” 在被冷水泼醒的时候,慕容霖是很不高兴的,简直想要让暗十七和暗十八结伴去湖里泅个水,但听暗十七简洁明了地明了事情经过的时候,他只恨他们没能早点弄醒他,他能迅速地清醒,一来固然是因为那一盆冷水,二来还是吓的,听清了事情经过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酒意全都随着那身冷汗消散在空气之中了。 待得稍稍缓过神,慕容霖做的第一件事,是低头查看他的裤带。在看到那个熟悉的结头的时候,慕容霖缓缓地松了口气。这样的结头,这宫中会的人应该不过两个,除了关静萱和他之外,旁人应该都是不会的,而他,是跟关静萱学的。 以防万一,慕容霖故意用错误的方法解了一下结头,把他从活结弄成了死结。 没想到,他这样的做法倒是差点儿坑了自己。其实吧,这个结头它原来是活结的时候就已经很能证明问题了,毕竟他这么聪明,那个结也学了很久的,旁人若是曾经解开过他的裤带,短时间内是很难恢复成原样的,或者根本不会恢复原样,除非……除非是他自己解开又自己重新弄上。 想到这里,慕容霖又没忍住出了一头一背的冷汗,所以阿萱那剪刀刚才在他裤裆附近晃荡,也是因为想到了这样可能性吗?虽然他很确定自己是清白的,但是阿萱是不是怀疑着呢? 若是前头不曾确认上官月并未失贞,单看慕容霖的裤带,关静萱自然是不可能不怀疑的,因为那个结,关静萱很确定,不是出自她手,而活结变成死结,于关静萱看来,那更是欲盖弥彰。这会儿看慕容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难道……他是真的做了什么,只是没有做全? 上官月的衣裳破了,是她让人撕破的,上官月的身上有淤青,是她命人掐的,德妃做了这样多,可不是只想从慕容霖口中听到什么‘清者自清’的。 “殿下,旁的且不,您和月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总不是假的吧?至于……”德妃着,将目光定在了暗十七身上,对于暗十七,德妃是起了杀心了。只要这个暗卫死了,那么……月儿的选择,不就只剩下殿下这个唯一了吗? 作为暗卫,暗十七对于杀气是十分警觉的。至于杀气的来源,因为德妃没想隐藏,他也很快发现了。暗十七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想要取他性命,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慕容霖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而后拍了拍自己的头,“哎呀,孤的头好痛,应该是酒喝多了,孤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办呢?” 德妃以为,慕容霖这话纯粹就是想要赖账,她筹谋了这么久,怎么能允许他寥寥数语就把这事赖掉呢? “殿下不记得了?没关系,本宫这儿有人也许可以提醒殿下。”德妃指的,是上官月的婢女,那个回来的恰是时候,亲眼看见上官月和慕容霖躺在一块儿的。 “真的?好巧啊,德妃娘娘,孤这儿也有人可以提醒孤,孤到底是怎么去的那个水榭,在孤醉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时候……不如,咱们各自把他俩宣上来问一问清楚,今天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在那个内侍进来之前,孤想要提醒德妃娘娘您一句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哼,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懂呢,殿下您这些话的意思?” 第242节 “孤的意思很简单,孤是男,有些事情,在孤身上只会被称作风流,若是在女身上……”这一回,慕容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紧紧地扯着裹身斗篷的上官月身上。 上官月被看得一抖,捏着斗篷的手又更紧了紧。 “可孤,天生就不是个风流的命,只想一心一意地,过好自己的日。” 这话的时候,慕容霖是巴巴儿地看着关静萱的。关静萱斜了他一眼,很快转回目光。 不是风流的命?四方城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女是他的旧相好呢!信口雌黄的家伙。 “所以德妃娘娘……今天的事儿,就这样吧,孤不想追究什么,您也别紧抓着不放了。您要是真的逼孤呢,孤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收了上官姑娘的,但是那样,对上官姑娘恐怕不公平,这样年纪轻轻的,与其在孤的后院里头独守空房到年华逝去,还真不如找个待她真心的如意郎君和和美美地过一生,您觉得呢?” 德妃还想再些什么,上官月已经从她身后拉住了她的袖。 “姑母,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今天明明……”德妃还真就不信了,要是慕容霖真纳了月儿,会真的忍心一辈对她不闻不问的。 “什么事儿都没有,月儿……正如殿下所言,是不心摔了一跤,过一段时间就能好的。” 对于上官月的识时务,慕容霖很满意,冲着她轻轻颔首。 “德妃,今天的事,已经得很清楚了,让你侄女下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吧。”皇后见事情已经的差不多了,就开了口,算是为这出闹剧落了幕。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出嫁从夫 有段日没有见嘟嘟了,郑皇后想和嘟嘟多待一会儿。关静萱作为亲娘,自然也被郑皇后一同留下,至于慕容霖……又是冲着嘟嘟伸手,又是冲着嘟嘟使眼色的,就是也想趁机留下的意思,但是嘟嘟愣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慕容霖:“……”前些日时时刻刻粘着我不放的坏蛋儿不知道是哪一个?! 因为嘟嘟不要他,所以慕容霖作为没有什么存在必要的人,被郑皇后劝着先回了寝宫。 慕容霖走了之后,郑皇后又逗了会儿嘟嘟,才对关静萱,“今天的事,你别怪他。一会儿回去了,也别和他闹。” “皇后娘娘,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没有才奇怪了,可关静萱明白,她确实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可以责怪他。自从他们一同进了宫,关静萱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只是原来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如此不能接受。 在拿着那把剪刀的某一刻,她是真的想过……原来‘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真的不是而已。 “今天的事,虽然大部分是德妃的意思,但是……”郑皇后并没有把话完,后头的话,她还是更希望关静萱自己去想。有些话,她不愿也不能得太明白。 关静萱点了点头,表示她是明白的。德妃敢把这事儿闹到皇后娘娘跟前,身后没有靠山是不可能的,能给德妃做靠山的,除了庆丰帝,还能有谁呢? “今天这事虽然看着是避过去了,但是……”郑皇后想了想,还是继续把话完了,“你还是得提前做些准备。有些事能避开一次已经是幸运的了。” “皇后娘娘,您的,我都明白的。殿下他现在的身份……上官月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更多。” 郑皇后面上不显,心中却在想,上官月这样的事情,以后恐怕不会再有。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没有办法给慕容霖后院塞人的话,皇上只会用更加直接的方式,皇上的赏赐,不论是人还是东西,被赏赐的人都是不可能拒绝的。 “你……想开些。不管怎么,本宫看着,殿下的心还是向着你的。即便以后……你也抓牢些,别把他往外推。另外,你得把嘟嘟好好养大了,恰当的时候,再和殿下添几个孩。” 郑皇后的都是实在话,这后宫之中,最不可靠的,就是皇上,最可靠的,就是嗣。皇上可以不宠爱妃嫔,但是一定会爱护自己的孩。特别是在嗣稀少的慕容一族。所谓爱屋及乌,只要有了孩傍身,即便皇上的宠爱随着年月增长而渐渐消逝,但是亲情,总是断不了的。就算一个孩不讨喜,多生几个,总有一个得皇上青眼的。 关静萱明白,郑皇后的这些所有,都是对的。如果是她劝别人,应该也会这样。但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郑皇后自觉该的都已经和关静萱了之后,就让她可以带着嘟嘟回去了,想必慕容霖等她和孩等得正着急。今个儿被德妃闹腾的,她只觉得头疼。 关静萱走得很慢,一是因为抱着嘟嘟,二是因为在想事。要真的问起她想了什么的话,关静萱可能还真答不出来,她好像什么都想了,也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脑里头乱糟糟的,过着她认识的人,和经历过的事儿。 “阿萱,你总算回来了。” 慕容霖回宫之后,一直傻等着关静萱,后来若不是打了几个喷嚏,怕感染风寒的话,他还会继续痴等关静萱的。 见关静萱只是看着他,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却不话,慕容霖有些发憷,“咳,皇后娘娘,都和你什么了?怎么了这样久?” 关静萱又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答道,“皇后娘娘,以后你迟早是要有别的女人的,让我先行做好准备。” “诶?”慕容霖听到这个答案,只想吼一句‘皇后娘娘害我!’ “阿萱啊,你可千万别听皇后娘娘乱。我不会的。我娶你的时候不就答应过你的吗?这辈只有你一个的。我既然了,一定会做到的。你得信我!” “方谨言,还是那句话,此一时彼一时。”能一辈不破誓言的,这天下又有几人呢? “阿萱。” 关静萱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当然,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咱们还是好好儿的。” ‘未来不可预知的时候,便只能珍惜当下了。’关静萱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嘟嘟在关静萱怀里,所以慕容霖只能绕到她身后,将她和嘟嘟一起拥进怀里,“不止现在什么都不会发生,以后也不会的。” “嗯。”他,她信。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给嘟嘟擦过了脸手,哄嘟嘟入睡后,关静萱坐到了慕容霖跟前,“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慕容霖还以为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被关静萱这么一问,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因为他确实醉地厉害,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所知,也都是听来的。 “今天……”本来慕容霖得了优评,是想赶着回来和关静萱报喜的,没想到多了个该死的谢师宴,发生了上官月的那事儿,这喜他也报不出来了。 “优评么?方谨言你还是很厉害的。”其实关静萱更自私地希望方谨言是块不可雕的朽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因为或许那样的话,他就知道她一个人的了。 至于谢师宴……关静萱大约明白了它存在的意义,比起感谢这些日以来太傅他们的教授,可能更多的,是要让慕容霖合理地醉酒。这样的事,真的是防不胜防。今天可以是酒,明天谁又能确定不会是药呢? “暗十七他们已经逼问过那个太监了,他也了实话了,那个水榭,是我先进的,上官月后。” 这话的时候,慕容霖的神色很认真,关静萱看着只想笑,其实谁先谁后,真的没有太大的区别,没听见后来德妃强调的一直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么?后来若不是上官月主动退了步,今天的事只怕一时还没法了,甚至……事情会依照德妃的意思发展。 “那么,你的裤带又是怎么回事?”关静萱虽然想过,可能是慕容霖自己弄成的死结,但是也有可能,是当时在那屋里头的另一个人,不是吗? 第243节 “这个……是我自己弄的。”反正都了,慕容霖也就破罐破摔了,把自己当时的想法了,然后问关静萱:“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地傻?” “挺傻的。”关静萱笑了,这一回,笑的真了很多。“如果不是刘嬷嬷及时拿了把剪刀过来,你恐怕……要尿裤吧?” “……怎么可能?”慕容霖以为,他当时就是把肚憋炸,也绝对不会尿在裤上的。 “怎么就不可能了?人有三急啊!” “起剪刀,阿萱,你剪我裤带就剪我裤带吧,你在我裤裆那儿比划什么呢?” 对此,关静萱自然不会实话,只是道:“我当时在想着,如果裤带一时剪不断的话,就把你裤变得和嘟嘟的裤一样。” 听关静萱这么一,慕容霖重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听信她们的话,要阉了为夫呢!” “要真是呢?你怕吗?”关静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阿萱,这个可不能开玩笑。”顿时,慕容霖又紧张了起来。 “呵呵呵……”关静萱笑了起来,“傻,出嫁从夫,你就是我的天,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再孕(一) 一顶软轿,上官月被抬回了德妃的永和宫。 德妃这会儿正生她的气,不想和她话,上官月看出来了,和德妃行了个礼之后,下去洗漱换衣裳去了。 上官月下去之后,德妃又摔了一地的东西,谋划了多时,还是功亏一篑。关家那个丫头太精,她家这个太傻。 “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本来要伺候她沐浴的宫女们下去之后,上官月才慢慢地解开了身上的斗篷。褪下那身更像破布的衣裳之后,上官月缓缓地泡进了热水之中。 姑母让人在她身上掐了不知道多少下,当时只觉得浑身都疼,这会儿看着,身上随处可见明显的淤青。 那个人……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那个人,可以勉强要她,但只会让她独守空房到年华逝去。 想起慕容霖的那些话,上官月开始使劲地搓揉这些淤青,似乎只要她用力了,这些淤青就会消失一样。这些淤青消失了,仿若今天的事,她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一般。然而没有用,她使劲搓揉的结果,只是觉得疼。 上官月低下了头,水中泛起一个又一个的涟漪。她的身上很疼,但更疼的是心。 泡得水都冷了,泡得浑身的皮肤都皱了起来,上官月才缓缓地从水中站起。 本来按理,过了这么段不短的时间之后,德妃的气应该或多或少是消了些的,但是没有,德妃比刚才更生气了些,因为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给上官月的这些赏赐。明面上的是让上官月好好休养,其实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不过是讽刺她算计落空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德妃很想把这些东西通通摔烂之后扔出她的永和宫去,但是不行,因为她只是德妃,而赐下这些东西的那个人,是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 “姑母。”上官月偏偏这个时候沐浴更衣好了。 “别叫本宫姑母,你自作主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本宫是你的姑母。” “……姑母,您别生月儿的气。”除了这句话,上官月不知道她还能些什么。 “本宫不生气?本宫怎么可能不生气?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只要再坚持一下,今天这事儿就能成了。本宫不是和你过了吗?让你不知道怎么的时候就不要话,都由本宫来,你只要适时地落泪就可以了。” “可是……殿下他……” “他什么了?他不碰你,你以为他就真的不会碰你吗?只要他纳了你,你就是他的女人了,他宠幸自己的女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谁敢一句不是?谁敢反对?上官月,你要记得,你一点不比那个关静萱差什么,甚至,你比她强上很多,那样的关静萱都能入了慕容霖的眼的话,你凭什么入不了他的心呢?你的自信呢?都被狗吃了吗?” 上官月没有回答。在姑母为她争取名分的时候,她将自己当做旁观者,看得很清楚。在她和关静萱站在一处的时候,他的目光曾经数次落在关静萱身上,而她,明明和关静萱站的那样近,却总是被忽视的那一个。 男心里有没有她,她其实是再清楚不过的,那么多个过去的日里头,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夏明宇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的。 她于夏明宇,正如关静萱于慕容霖。 推开一个心里装着她的男,追逐一个心里没有她的男,她是不是做错了? “姑母,没有别的事的话,月儿想先告退了。” “你?!”德妃其实还有话没有完,但是上官月一副不想再听的模样,德妃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走吧走吧。” 朽木不可雕,她也不能在一根不开窍的木头上耗死。 关静萱和慕容霖那边,水榭这事儿过后,日又开始逐渐平淡规律起来。 慕容霖一天的大多数时间还是消耗在了尚书房和书房之中,时间越长,慕容霖学的东西越多,要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学了后头的忘记前头的情况,慕容霖要花不短的时间去回顾前头学过的东西。 至于关静萱,主要还是把时间花在嘟嘟的身上。虽然还不到六个月,嘟嘟已经会自己坐着了,虽然坐着的时候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是每回看他大人一样坐着看着她的时候,关静萱都觉得很有意思。 当初,关夫人也是这样一点一点把她养大的吧?不生儿不知父母恩,这句话,关静萱渐渐能明白它的深意了。 若有什么烦恼的事,就是嘟嘟最近吃的东西有些少了。不是嘟嘟的胃口不好,而是她的乃水,虽然每天都定时挤出来喂嘟嘟,但是量好似越来越少了,没有办法,关静萱给嘟嘟添了些辅食,嘟嘟才六个月不到,关静萱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时间短的时候,慕容霖并未发现不妥,时间一长了,慕容霖终于发现了不对了。 “阿萱,最近有什么事吗?”慕容霖看看关静萱,又看看儿,总觉得几天没有注意罢了,他们俩就都瘦了不少的样。 关静萱摇了摇头,有些不想。连个孩都养不好,她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 “该不会,你还在因为上回的事生气吧?”那这气的时间,也实在是太长了些。 “上次的事?什么事?” 以为关静萱是明知故问,慕容霖了两个字提醒她,“水榭。” 水榭二字,让关静萱一下就想到了上官月,虽然依旧不大舒服,但是她现在在意的已经不是这件事了。毕竟不管怎么,结果是未遂。 “不是的。”关静萱摇了摇头。 第244节 “那是因为什么?你没有觉得吗?你最近瘦了不少。”都能明显看出来了,应该是不少的。 关静萱自然是知道自己瘦了的,她犯愁啊,犯愁怎么能不瘦呢? 见关静萱点头,慕容霖又继续,“不光你瘦了,嘟嘟也瘦了很多。” 听慕容霖到嘟嘟,关静萱脸上现了愁容,她天天和嘟嘟待在一块儿,每天抱着他的时间那么长,何尝不知道呢,嘟嘟确实比前些日消瘦了不少。原来之所以叫嘟嘟,是因为他胖嘟嘟的,现在……他手上的肉窝窝都不明显了。 “方谨言。” “嗯?” “不然,给嘟嘟找个乃娘吧。” “怎么?嘟嘟现在太能吃,你乃水不够了吗?” 慕容霖这样,关静萱不知道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嘟嘟吃的其实比原来多的不多,是她的乃水越来越少了。 慕容霖想了想,“既然要找乃娘的话,不然干脆找两个吧,你就别继续喂嘟嘟了。”事实上,当初若不是关静萱坚持的话,他根本不会让关静萱自己喂养嘟嘟的。 慕容霖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在等着关静萱的反对之词的,他连后续要服关静萱的理由都已经想好了。没有想到,关静萱只犹豫了一下,居然很快就同意了下来。 “请两个也好。嘟嘟一天天长大,只会吃的越来越多。” “阿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和慕容霖对视了好一会儿,关静萱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嗯。” “是什么事?你,我听。”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乃水越来越少,嘟嘟之所以瘦了,可能是因为我给他吃了辅食的缘故。” “辅食?” “嗯,加了些米汤,一点点鸡蛋黄。” “他……这么点大就可以吃这些了吗?”慕容霖既是男,也是第一次做爹,有些弄不清孩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吃除了乃水之外的别的东西。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再孕(二) 关静萱点了点头,“可以的。我让素英她们去问过宫里的老嬷嬷的。” “那……”慕容霖想,那不然就让嘟嘟吃这些算了,只要能吃饱就行。 “不过……嘟嘟年纪还是,还是应该以乃水为主。本来我还以为只是几天不正常,慢慢地会正常起来的,可是没想到……” “找乃娘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早点和我,我早些让人办了,不就得了。你就为这个,闷闷不乐了这么多日?傻!” 被慕容霖轻轻地戳了额头,关静萱缓缓点头,“我可不就是傻吗?”可是,嘟嘟毕竟是她的儿,如果可以,她还是想要自己亲自喂养的。如果找了乃娘,嘟嘟吃了乃娘的奶水,和乃娘更亲近了,不要她了,那她……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现在这般,也实在是万不得已了,总不能让嘟嘟这么就只吃辅食。 “不过……你最近除了瘦了之外,气色也不是很好的样,要找个御医过来看看吗?” “不用了,我就是烦这个事儿,晚上有的时候有些睡不好。只要咱们家嘟嘟能吃饱,我就没事儿了。再了,瘦点儿不是挺好的,我觉得我最近漂亮了点呢。” “哪儿漂亮啦?都快瘦成排骨了。嘟嘟的事儿,交给为夫,你好好养养身,前段那样就很好。” “嗯。”关静萱先是点了点头,很快,她又愁了起来,“方谨言,你,万一请来了乃娘,嘟嘟不吃她们的乃水,怎么办?” “不吃?不吃还不饿死了,放心吧,嘟嘟会吃的。” 慕容宸在一旁听着他父皇、母后的对话,只无奈叹气。其实吧,他觉得吃辅食就已经足够了。瘦一点儿好啊,便于行动,前一段他胖的像颗球一样,坐起来老艰难了,最近瘦了些之后,坐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只是……坐久了会累罢了。 不过……为了不让母后继续担心,新的乃娘来了之后,他可能要稍稍多吃出一些肉来。 关静萱以为,找乃娘的事,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素英就领来了几个乃娘供她挑选。那一刻,关静萱是诧异的,这个效率,应该不愧是皇宫吗? 如何确定乃娘的人选,关静萱以为做主的不应该是她,而应该是吃乃的那一个。于是让人领她们下去,一人弄一碗乃水出来,看看嘟嘟更喜欢那两个乃娘的奶水。 “怎么,这么快?”在乃娘被人领下去弄乃水的时候,关静萱终究还是没有能忍住好奇心,问起了素英来。 素英冲着关静萱笑了笑,禀告了起来。原来,历代皇宫都是专门设有‘乃府’的,每三个月精选四十个十五岁到二十岁的良家妇人,养在乃府里头。到了时间就换一批。这其中,生男生女的妇人各选一半,如果宫里妃生的是皇,就由生女儿的妇人来喂养,如果宫里的妃生的是公主,就由生儿的妇人来喂养。如果一段时间之内添的皇、公主的数目超过四十个的话,还有登记在册的八十个备选的妇人可用。因为庆丰帝的后宫没有公主也没有皇,所以乃府几乎相当于是虚设的了。 后头的话,素英没有再下去。但是关静萱明白。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能用到,乃府却依旧存在,无非是因为一种希望。不论是庆丰帝,还是这宫里的妃嫔们,都希望某一天,这宫里会有皇或者公主诞生。即便乃府每年的支出其实都是白费,户部也不敢吭气,要是取消了,不就是笃定皇上不会有后嗣的意思了吗?那真是找死了。 没想到,虚设了这么多年的乃府,倒是先便宜了嘟嘟了。 “也就是,刚才那五个人,生的都是女儿?” “嗯。” 关静萱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嘟嘟是个男孩,乃娘就要选个生了女娃儿的。原来方老爷为了好兆头,留下来给嘟嘟喂乃的可都是生了男孩的妇人。 既然是宫里本就花费银两专门养着的人,关静萱也就没有那么不放心了。现在,只看嘟嘟喜欢哪一个妇人的奶水了。如果都喜欢,都留下也是无妨的,只要嘟嘟能吃得下。如果都不喜欢,按照刚才素英所,应该还是有挑选的余地的。 慕容宸被关静萱抱着,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面前的五个碗。 【母后,您这是想要一顿把孤前几天少吃的都给补回来的意思吗?孤感觉,都吃下去的话,孤可能会被撑死的。】 “来嘟嘟,啊!”他专属的勺递到了他嘴边的时候,慕容宸缓缓地张开了嘴。 见嘟嘟喝下去之后,关静萱在他身后问道,“嘟嘟怎么样,好喝吗?喜欢吗?” 乃水罢了,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喝。不过谁让他年纪还呢。 关静萱其实也是满问,没指望嘟嘟能回答她。要是嘟嘟真的回答了,只怕她还会吓一跳。 第245节 “来,尝尝这一碗。” 五碗都各自吃了两勺之后,关静萱有些头疼。她感觉,只要是她喂的,只要嘟嘟吃得下,嘟嘟好像都不会挑的样。那难道……真的要留五个乃娘吗?会不会,太多了点?总感觉,嘟嘟吃不完的话,她们白白挤掉,有些浪费了。 这么想着,关静萱觉得,可能这事儿还是要由她来做决定。至于怎么做决定,自然是……她来尝一尝这些乃水都什么味儿。其实她私心以为,乃水的味道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因为她是喝过牛乃、羊乃的,每一回喝的并不是同一头牛或者羊产的乃,但是味道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从第一碗开始,关静萱又下了勺。 慕容宸:“……”不会吧,真的要孤把这些都喝完不成?不然……喝的下的话,就喝,喝不下了就不张嘴了吧。 只是这一回,慕容宸想错了,关静萱虽然和刚才一样,舀起来一勺乃,但却没有往他的嘴里塞,而是送到了她自己嘴里。 在勺靠近的时候,关静萱就闻到了一股比较浓郁的乃腥味,皱了皱眉,关静萱勉强把这勺乃水送进了嘴里。嘴里的感受,和鼻尖的感受,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有些恶心。闭上了眼,关静萱勉强咽了下去。 到第二碗的时候,关静萱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只勺尖舀起了一些,凑到鼻尖一闻,和刚才没有区别,舌尖轻触,依旧觉得恶心。 关静萱本来是想的挺好的,不管怎么样,她五碗都尝一尝,如果味道有区别的话,挑她喜欢的,如果味道没有区别的话,她就再见见那五个人。只是到第三碗的时候,关静萱已经很不舒服了。 见不过一会儿功夫,关静萱的脸色就惨白了起来,素英有些紧张。猜测着,难道是这几碗乃水有什么问题,可看看殿下,又一副安好的模样。按理如果有问题的话,应该是身相对弱的殿下更快有不良的反应才对。 “主,您没事吧?是这乃水有问题呢?还是您哪儿不舒服?” 关静萱刚想话,就捂住了嘴。刚才好容易逼自己咽下的那不到两口的乃水,这会儿好像一下就回到了嗓眼儿。好似只要她开口话,哪怕只一个字,或者发一个音节,也会立马吐出来。 关静萱不想吐,于是她能做的,就是一手捂嘴,一手冲着素英摆手。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再孕(三) 德妃之所以能封妃,和上官尚书深得庆丰帝信任固然分不开,但她自己本身也是得庆丰帝宠爱的。也就是,德妃在庆丰帝跟前是得上话的。 作为后宫的嫔妃,德妃还是很能揣摩圣意的。当初上官月的事,她其实是征求过庆丰帝的意思的,因为庆丰帝乐见其成,所以她才敢放手去做。没想到,功亏一篑。 “皇上,臣妾有话要。” “嗯。”德妃要的事儿,无非那么几件,庆丰帝多少都能猜些出来。 “殿下被封为储君已经不少时日,为了嗣大计,是不是应该及早充盈后宫?” “有人选吗?”‘嗣’二字,戳中了庆丰帝的心。 “有的。”德妃开始了起来,都是最近她从族内旁支选出来的女。虽是分支,但是终归是同宗。还有一些依附于上官家的官之女,那样的出身,是不配予太为妾的,但只是侍寝还是可以的。具体的份位,还是要看太待之的喜爱程度。太若是真心喜欢,官之女以后也是可以为妃的。 至于上官月,德妃也没有完全放弃。但是月儿太要脸面,不要脸面的事,她只能找别人先做。只要太后院添了人,不论是一个还是两个,这有一就有二,以后一旦月儿想开,凭她的家世,还是能够一飞冲天的。那些个庸脂俗粉,就算是月儿的开路石和垫脚石吧。 德妃到一半,见庆丰帝的眉头蹙了起来,德妃忙停了下来,“皇上觉得不妥吗?” “这些个女……身份是不是低了些?”虽然庆丰帝很看重嗣,但是皇嗣的母亲身份太低,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些女,只是臣妾选出来伺候殿下的,名分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妾觉得她们能把殿下伺候好。至于嗣……皇上您若是觉得她们身份不够的话,可以将她们生下的有出息的嗣记在出身高的妃嫔名下。” 闻言,庆丰帝点了点头,若是皇嗣聪颖,日后就给他寻个好的母妃,若是平庸,那么母亲是谁,还真的不是很重要。 “不过……”庆丰帝其实跟慕容霖提过这事,只慕容霖一直没有答应,庆丰帝怕伤了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感情,不想勉强他。 “皇上,殿下和您一样,是个男,这世上,但凡是个男,哪个不想三妻四妾呢?您若是问殿下的意思,他想到那个关静萱,只怕不会答应。这事儿,依臣妾看呢,还是得先斩后奏。您直接宣个旨,把人都送过去,殿下还能抗旨不成?只要名分一定,她们名义上成了殿下的人,那么实际上,也不会太久的。” 素英着急忙慌地准备出门让人去请御医过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散课回宫的慕容霖。 差点儿一头撞在慕容霖身上,素英立马跪下谢罪。 “发生什么事了?”慕容霖开口问道,素英平日里看着,是一个十分沉稳的人,今天这样慌乱,实在是不平常。 “回殿下的话,是主,主突然不舒服,奴婢准备去寻御医来给主看看。” “阿萱不舒服?幸好……” 慕容霖的一句‘幸好’让素英有些不解,主不舒服,怎么殿下还‘幸好’呢?平日里明明主和殿下是很恩爱的啊。难道……殿下这么快就有了外心了吗?就算有了外心,这夫妻一场,殿下也不该这么狠心才是。 不多时,慕容霖继续往下,“幸好孤有先见之明,让十七去请了御医。”昨天看着关静萱脸色不好,慕容霖就想请御医来看看的,关静萱虽然拒绝了,但是慕容霖不放心,今天在尚书房的时候时不时地就走神,担心她出什么事。所以一出尚书房,就让十七去请御医了。算算时间,应该一会儿就能到了。 素英:“……”殿下,这样有歧义的话的时候,您能不大喘气吗? “你在外头候着,一会儿御医来了,直接领他进殿。” “是,殿下。” 交待完素英之后,慕容霖快步进了殿。 关静萱被素英扶到了床上,躺平之后,那股难受劲也没有好上多少。关静萱觉得,恐怕还是得把那两勺乃水吐出来,她才能好受些。 “素英……”关静萱闭着眼睛叫唤。此刻,她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关静萱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是被刚进内殿的慕容霖听到了。 “阿萱,你怎么样了?” “……让素英来。”她这会儿想吐,却并不想在慕容霖跟前。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在他跟前吐了,当初孕吐……孕吐?关静萱想到这里,顿了一顿,而后很快否定,嘟嘟还这么,她怎么可能再有身孕呢? “我让素英在殿外等御医呢,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替你做也是一样的。” “那个……”关静萱指了指内室,“我想……吐。” ‘吐’那个字,关静萱的很艰难,因为不还好,一就更难受了些。 “哦,好,我去拿,你忍忍啊!”慕容霖其实是不怕关静萱吐在地上的,就算她吐在身上,吐在被上也都没关系,反正收拾这些的,不会是他们俩。但他就怕阿萱被自己吐出来的东西熏到,反复不休地吐,那样就伤身了。 “好了。你吐吧。” 慕容霖一手把关静萱稍稍扶起了一些,一手拿着痰盂,示意关静萱往里吐。 第246节 “你……转过去。”关静萱强忍着难受,又了句。 “……好。”几乎是在慕容霖刚刚侧头的一瞬间,关静萱已经‘呕’了一声,吐了出来。她能吐出来的东西,比她自己想象的,多了很多。 慕容霖听着声音,闻着味道,也想给自己备个痰盂了。 一直到关静萱那儿没了动静,慕容霖才回过了头,咽了咽口水,“阿萱,好点儿了没有?还要吐吗?” 关静萱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捂着鼻和嘴,摇了摇头。 “那你先躺下,我把这玩意儿弄出去。” 若是别的东西,慕容霖是可以拉绳,等外头听到铃铛响的宫女进来拿走的。但这个……放的越久,这附近的酸味就越重,他还是自己走几步为好。 才刚走出门,慕容霖就看到了暗十七,他身边跟着的是王御医。 看到慕容霖,刚刚因为赶路累了而缓了脚步的王御医又咬牙加快了脚步,尽量快地走到了慕容霖跟前,“殿下金安。” “免礼,快,进去看看阿萱,她刚才吐了。很不舒服的样。” 在宫外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讲究。这一旦回了宫内,御医给后宫嫔妃看诊的时候,是有相应的规矩的。 “殿下,这个,您拿进去系在……关夫人的手腕之上。” 虽然对于‘关夫人’这个称呼有些不满,但现在慕容霖更不满的是另外一件事。 “这个……什么玩意儿?孤是让你来给阿萱看诊的,不是让你来故弄玄虚的,这一根细细的丝线能干嘛?你是御医,不是跳大神的。” 听到慕容霖的法,王御医的嘴角抽了两抽,丝线能和跳大神扯上关系,看来殿下真是急糊涂了。 “殿下容禀,这个,是丝线。” “孤不瞎,还能不知道这是丝线吗?孤是让你去给阿萱诊脉,你不跟我进去,给我根丝线干嘛?还什么缠在阿萱的手腕上……等等,你这是要……悬丝诊脉?” 王御医都快哭了,差点儿以为他没有开口解释的机会呢,好在,殿下自己反应过来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再孕(四) 听慕容霖这么一,王御医忙狠狠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拍马屁,“殿下英明。” “不是……你这根丝线这么长,你和阿萱隔那么远,你能把的准脉吗?” “能的。”王御医这话,其实的很没有底气。因为关静萱年轻,看着也很康健的样,所以王御医并未像关注其余各宫娘娘一般,经常没事儿就和那些个娘娘宫里的太监、宫女打听消息。 这人但凡要生病呢,或者从病到大病,一般都不是一朝一夕的,跟平日里的一些饮食啊,作息习惯什么的,都是有些关系的。御医了解了这些,就算不玩儿这个悬丝诊脉,也大约能知道各宫的主们大约是哪儿不舒服。悬丝诊脉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医术高明罢了。 慕容霖看了王御医一会儿,“你觉得能,孤觉得不靠谱。你还是跟孤进殿吧。孤不讲究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只要你能把阿萱的病看好就行。” “这个……不,不妥吧,殿下?” “有什么不妥的,这儿是孤的地方,孤妥当,就妥当。别磨蹭,后头跟着。” “是,殿下。” 看着慕容霖的背影,王御医其实是悄悄地松了口气的,今天要是只靠一根丝线的话,他恐怕真判断不出这个关夫人到底是什么病症。 王御医跟着慕容霖进了殿,一直走一直走,发现关静萱是躺在床榻之上的时候,王御医停下了脚步,撇开了头,“不然……在关夫人和臣之间挡个屏风?” “不用。” “那不然……先在关夫人手腕上放块丝帕,臣再诊脉?” “我你废话能不这么多吗?你没有看到阿萱已经很难受了吗?你快点给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生了什么病,你立马给她开什么药,熬好了马上给孤送过来,再多一句废话,孤就让人打你板。” “是,殿下,臣马上,马上给关夫人把脉。” 王御医有些不安地坐在了关静萱床头边儿的凳上,一会儿动一下,一会儿动一下的,活像凳上有钉一样。 慕容霖瞪了他一眼后,王御医的身就僵住了。 将关静萱的手放到了王御医拿出的药枕之上后,慕容霖示意王御医伸手把脉。 王御医点了点头,开始给关静萱搭脉。 从搭了关静萱右手的脉开始,王御医脸上的表情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变化。最多的,慕容霖能看出来的表情,是惊讶。 “微臣能不能探一探关夫人左手的脉?” 听到王御医这么,慕容霖皱了眉,不是男左女右吗?这王御医不会是想告诉他,其实阿萱她是个男吧? “阿萱,能起来吗?” “嗯。” “那我扶你起来,难受的话,告诉我。”慕容霖的语气十分轻柔。 “嗯。” 摸到了关静萱的左手腕,王御医脸上的表情依旧变化地极快。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王御医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你得风寒了?你既然得了风寒,不是应该在府里休息吗?怎么还敢进宫来当值?” 不过是清清嗓准备话的王御医:“……不是的,殿下。臣身体很好,臣只是有话要禀告殿下。” “有话你就直啊,之前还咳嗽什么啊!”很快,慕容霖想到了什么,“阿萱你先休息下,我和御医去外头会儿话。” “方谨言,就在这里吧。”她的身体,她的病,她有权知道。 第247节 “阿萱她……没有什么事吧?”犹豫了一下,慕容霖问道。 “臣……不能确定。” “你刚才给阿萱把了那么久的脉,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阿萱有没有病?你是怎么当上御医的?” “关夫人的症状,臣不大精通。只是有些猜测,但并不是很肯定。臣想请殿下,去把李御医宣过来与臣共同为关夫人诊治。” 把去宣李御医的事交待了之后,慕容霖又看向了王御医,“在李御医来之前,你把你的猜测先一下。”如果不是什么大病的话,至少在李御医来之前,他们可以稍稍放心。 “还是等李御医来了之后,臣和他商量一下,再和殿下禀告。” 慕容霖不知道的是,这个御医在宫里头当差,没有十分把握的话,他们都是不会出口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怕祸从口出。毕竟后宫里头的主们,随便哪一个,都能要他们的命。 “你不,你不,信不信我找人打你板?” “殿下……” “方谨言。” “嗯,我在。阿萱你又不舒服了?” “我没什么事,只是你……别动不动就要打人家板。” “可是他明知道你生了什么病,却非不肯。” “急什么,一会儿那位李御医来了,不就知道了吗?”如果她真的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那么,她其实希望能迟一点知道。能多骗自己一会儿也是好的。 李御医来的很快,王御医听到李御医来了,立马三步并着两步地就往殿外走,走到李御医跟前,就开始和他窃窃私语起来。 慕容霖紧随其后,“王御医,李御医,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当着孤的面,还不能吗?” “李兄,您先进去给关夫人把把脉再。” 李御医给慕容霖行了礼之后,就往殿中去了,刚才王御医也和他过的,殿下不讲究悬丝诊脉什么的。 “关夫人,请伸手。” 这位后来的李御医,倒是比王御医坦然很多。 和刚才的王御医一样,李御医也是把了关静萱双手的脉。他收回手的时候,关静萱看到了他脸上的一丝笑意。关静萱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李御医的这抹笑意。当御医的这样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王御医顶着慕容霖不时的瞪视,略焦急地等着来自李御医的确切消息。见李御医出来,王御医以眼神询问他结果,李御医冲着他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慕容霖看着他们俩的动作,知道他们在打哑谜,却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哑谜。 “这么看来,你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谁可以告诉孤,阿萱她……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李御医几步就走到了王御医身边,慕容霖这话音一落,两人已经同时朝着他拱手,“恭喜殿下,关夫人这是有孕了。”完这话之后,看着有些傻了的殿下,王御医眼神示意李御医继续往下,毕竟这方面,是李御医的强项。 李御医还没开口,慕容霖已经先开了口,“你们刚才什么?阿萱她有什么了?” 慕容霖的这个问题很傻,至少在王御医看来是如此的,因为慕容霖并不是没有当过父亲的人,照理这话应该不是第一次听了。第一次听的时候不可置信是正常的,这都第二次了吧?还不可置信?殿下真是……不可不可。 接下来,李御医的话,让慕容霖继续傻眼。 “怎么,怎么可能呢?阿萱她……怎么就会有孕了呢?”嘟嘟才多大点儿啊。 当初他向送娘娘许愿三年抱俩,那都是的,是求个好意头罢了,难道这还真的这么灵验? 李御医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他以为,殿下最近没有和那位关夫人同房。如果殿下不曾和殿下同房,她这会儿又确实有了身孕,那么……这个孩岂不是……那位关夫人,胆有这么大吗?随后,李御医又转念一想,也不对,这可是在宫里,这明里有侍卫,暗里有暗卫、影卫的,怎么可能有机会,难不成…… 慕容霖可不知道李御医已经想的很远,他傻到极致,突然就开心了起来,他家阿萱真是厉害,又要给他生儿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鸡同鸭讲 虽然即便是女儿,慕容霖也是喜欢的,但是他毕竟是方老爷一手养大的,知道关静萱有孕之后的第一个想法,还是他们家阿萱又要给他生儿了。 嘟嘟还不满一岁,他们家阿萱已经又有了,比起生孩,谁能比他和阿萱更厉害? 慕容霖这都高兴地找不着北了,已经开始在想,要是阿萱这胎又是儿的话,他是不是要带着阿萱、嘟嘟,还有他们家二一会儿回四方城去还个愿什么的。也让方老爷高兴高兴,他又添了个大胖孙。 李御医想得老远,已经想到关静萱被识破与人通奸,被拖出去打板,然后血水随着板落下不停地从她的身下流淌出来的场景……然后她死不瞑目地看着他。好像在,‘都是你,要不是你给我诊出喜脉,我也不会死的这么惨!’ 王御医不知道李御医的内心戏这么多,看他发呆,拍了他一下。就怕殿下回过神要问他们情况的时候,李御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怠慢了殿下。 李御医被王御医这么一拍,吓了一大跳,还真是跳起了一些。 “怎么了?”李御医的声音有那么些慌张。 “我那是提醒你,你怎么突然就发起呆来了?万一殿下要问话怎么办?” 然而……王御医显然不大了解慕容霖,也太……高看了他们自己。 慕容霖自顾自地傻笑了一会儿之后,看也没看他们,径直转身就往内殿快步走了进去。 王御医:“……” 李御医:“……” 站了一会儿,王御医问,“咱们是走呢,还是在这儿等着殿下问话呢?”还有可能的,殿下的打赏?按理那位关夫人有了孩,这是天大的喜事,他们作为诊出了喜脉的御医,难道不应该给赏点儿银吗?多少不重要,难道不应该有的吗?就算是平常人家诊出喜脉,也是会有红封的好吗? 李御医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殿下让他们来,所以他们来了,殿下没有让他们走,他们可能就只能等着了。就怕他们前脚刚走,殿下后脚又出来找他们,那他们还得再来一趟。来来回回地,更累人。他们年纪都大了,可经不起这样来回的折腾。 给她诊完脉之后,不管是王御医、李御医还是慕容霖,一个接着一个地,都出去了。躺在床榻之上的关静萱有那么些不安,时间越久,就越是不安。她究竟生了什么病?是治不好的病吗?她还能活多久? 关静萱不怕死,也不是没有死过。可她不放心嘟嘟,她的儿,她还没有看到他长大成人,她怎么能够死呢?老天爷怎么就能让她死呢?她死了以后,嘟嘟会怎么样?她都还在呢,德妃啊,其他的嫔妃们,就已经开始想要给慕容霖的后宫里头塞人了,要是她不在了,她们不是就更有正当的理由了吗?照顾慕容霖?照顾年幼的嘟嘟?为慕容家开枝散叶? 如果她不在了,慕容霖看在嘟嘟是他亲生儿的份上,肯定是不会不管他的,可是能管多久呢?慕容霖如果有了别的女人的话,迟早也是会有别的孩的。如果嘟嘟不是唯一,那么他在慕容霖心中的地位还会永远排在第一位吗?或者,还能排的上位置吗?嘟嘟有了后娘,慕容霖是不是会和天下那许多的男人一般,变成后爹呢? 第248节 慕容霖是不可能亲自抚养嘟嘟的,如果慕容霖把嘟嘟交给他新娶的女抚育,或许在她没有自己孩的时候,她是会尽心照顾嘟嘟的,可若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呢?还会真心地对待嘟嘟吗?会不会认为嘟嘟是她孩的绊脚石,会不会为了她的亲生儿除掉嘟嘟这个眼中钉? 关静萱以为,会!因为一个母亲,她可以为自己的孩做任何的事。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护着嘟嘟,护他到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为止,可她,还有那样的机会吗? 就算是在方家的时候,关静萱都是有这样的担忧的,而方家,只不过是富裕人家而已,而现在,随着慕容霖身份的不同,这样的担忧,就更加实际了些,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只有一个人可以坐上去。如果是嘟嘟,那么她的孩,不就没有指望了吗? 只一下,关静萱已经泪流满面,难道老天爷让她重新在这世上走一遭,就只是为了全她一颗想要为母的心吗?还是只是想更深切地折磨她一回,让她遗憾不能看着自己的儿长大? 慕容霖进屋的时候,关静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了。看到这个,他本来满脸的傻笑,都成了惊愕。 “阿萱?阿萱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王御医、李御医,快进来,给阿萱看看!” 听到慕容霖的声音,王御医和李御医对望了一眼,俱都庆幸刚才他们没有在殿下进内殿的时候就马上离开,不然这会儿指不定在哪条路上跑着呢。 “方谨言,我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心里怎么会难受呢?”慕容霖有些不解,孩不是都怀在肚里的吗? “我不想死。”关静萱凄凄惨惨地接了一句。 听关静萱这么,慕容霖是惊讶的,听阿萱这意思,她是早就知道她有孕了?也对,都女是最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想来她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有了孕,所以才委婉地让他给嘟嘟找乃娘来的吧。可是……这样的喜事,为什么不明呢? 不过这会儿,这些都不重要,早知道也好,晚知道也好,反正他都是高兴的。只是少高兴一天两天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关静萱提到的‘死不死’的问题,慕容霖就有些不爱听了。 “好端端的,别提那个字。” 想来,关静萱应该是确定她有孕之后,又想起生嘟嘟时候难产的场景了吧?当初确实很危险,那些个混账产婆都让他选大选了,肯定是吓着了阿萱的。是他不好,才这么短时间,就又让阿萱有了身孕,阿萱只怕还因为生嘟嘟时候的事情后怕着,只是怕他担心,所以才没有的吧? 可是现在,孩来都来了,难道还能不要他不成?想到要弄掉一个和嘟嘟一样可爱的孩,慕容霖终究还是不忍心,毕竟是自己的骨肉。阿萱虽然害怕,应该也是舍不得的吧? “阿萱,你放心,这一回,我肯定让他们给你好好准备几个最好的产婆,一定让你顺顺利利地把孩生下来。”慕容霖以为,这样的时候,他能做的,只能是安慰关静萱了。 关静萱正专心地哭着呢,突然听到慕容霖什么‘产婆’、‘顺利生孩’的,突然就有些傻眼,“方谨言,你刚才,什么呢?” “我,这一回,一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像生嘟嘟的时候那样,置身危险之中了。” “方谨言,你老实,我到底生了什么病?”关静萱觉得,慕容霖应该也伤心得不得了,瞧他现在,都已经语无伦次了。 “病?阿萱,你没生病啊,你是有喜了。咱们又有孩了!” 此刻,慕容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真诚,让关静萱觉得,她现在是在做一个美梦,一个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方谨言,什么傻话呢!我还在给嘟嘟喂乃呢,怎么可能有孩。” 方谨言一个男,自然弄不清楚喂乃和有孕有什么矛盾的地方,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的王御医和李御医。 王御医、李御医:“……”好尴尬的话题,能不当着关夫人的面讨论吗?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岁月静好 避开了喂乃的话题,李御医直接了结论,“关夫人,您确实是有喜了,已经快要一个月了。还请注意身体,情绪上……切忌大喜大悲。”看那哭得一脸的泪水,再哭下去,李御医真的有些担心,孩都要给她哭出来了。 如果,慕容霖的话,她不能完全相信的话,那么李御医的话,关静萱是信的。毕竟他是御医,宫里的大夫,那医术肯定是顶好的。 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肚,关静萱喃喃,“我又有孩了?快一个月了?我怎么都没有感觉呢?” 感觉……关静萱很快就想起了刚才的那一阵呕吐,因为那些乃水。想到乃水,鼻尖仿若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腥味,关静萱又想吐了。闭上眼睛,关静萱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见关静萱不再哭了,也似乎不担心‘死不死’的问题了,慕容霖松了口气。起身去调了温水,然后揪干帕给关静萱慢慢地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汗水。 回身去揪帕的时候,慕容霖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依旧戳在那儿的王御医和李御医,慕容霖皱了皱眉,“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 王御医、李御医:“……”您了,让我们走了吗?您不,我们敢走吗? “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没有的话,你们走吧。” 王御医和李御医先摇头再点头,刚刚转身,还没走两步呢,就又被慕容霖叫住了。 “诶,你们等一下。阿萱现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儿,还有饮食禁忌,你们都写一下,越详细越好。” “是,殿下。”两人异口同声答道。得,这下短时间内是走不了的了。 慕容霖给关静萱都擦干净之后,关静萱已经笑成了花儿了。 “你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过在慕容霖眼中,关静萱不论是哭,还是笑,都是最最好看的。 “怎么,有意见啊?你敢有意见吗?”知道自己有了孩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关静萱好像突然就有了底气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从狂悲到狂喜,这个情绪的跨度大了些,让关静萱这会儿有些亢奋。 “为夫的,哪里敢有意见?夫人你这是,挟二以令为夫。” “二?”一进客栈就上前来问你‘打尖儿还是住店’的那个二? “嗯,嘟嘟是老大,他不就是老二吗?不过这个老二,不如二好听,夫人觉得呢?” “我觉得啊,都不好听。要我这胎生个女儿呢?不管是‘老二’还是‘二’,你能往咱闺女头上套?待女儿长大了,会恨你的吧。” “额……那不然,换个名字?” “肯定要换。你再好好想想。不过……” “不过什么?” “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嘟嘟才那么点儿大,我居然就又有身孕了。真是太奇怪了。” “是为夫的不是。” 第249节 “嗯?”那样类似歉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该碰你的,你才生完嘟嘟没有多久,这就又要辛苦一回。” “这样的话呢,你满,我满听。方谨言,这话的时候,你心虚不虚啊?什么该碰不该碰的,你不知道碰了我,我就有可能会有孩吗?就算知道了,你能忍得住?”一边着,关静萱的目光一边扫过某处,而后有些幸灾乐祸地,“不过……现在是不忍也不行了哦!” “为了你和孩好,为夫怎么样,都无所谓。”慕容霖这话得十分大义凌然,关静萱听了却想笑。 “好啊,那以后的九个月,你就自己帮自己吧,千万别扯上我,嗯?” 听关静萱这么一,慕容霖的眼神有些闪躲,下一刻,他转身去了嘟嘟的摇篮边,抱起里头也正高兴着的慕容宸,放到了关静萱身边。 看到嘟嘟,关静萱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一些,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稚嫩的脸,“嘟嘟,你就快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你高兴吗?以后啊,就有人陪着咱们嘟嘟玩儿了。” 【孤自然是高兴的,从母后肚里爬出来的弟弟们,孤一定是喜欢的,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至于玩耍……还是算了吧,两个乃娃,不是他们陪孤玩,而是他们玩儿孤吧?】 “啊!”慕容宸朝着关静萱的肚伸了伸手,叫了一声。 “方谨言,把嘟嘟往下抱一点。” 慕容宸被放在了关静萱的肚附近。慕容宸回头看了看关静萱,而后盯着她的肚看,真是神奇啊,他曾经在这里待了十个月,现在……轮到他的一双弟弟们了。这么想着,慕容宸冲着关静萱的肚,裂开了嘴。 “方谨言,你看到了没有?嘟嘟冲着我的肚笑了。” “嗯,看到了。”事实上,怎么可能看得到呢?嘟嘟这会儿是背对着他的。 关静萱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方谨言,你撒谎,你刚根本看不到嘟嘟在笑。” “哦,我不是看到,正确地,我其实是听到了。” “听到?你又乱,嘟嘟刚才的笑,是没有声音的。” “不,我听到的,是嘟嘟流口水,又努力吸回去的声音。” 慕容宸:“……”不带这样揭儿短的! 【孤就不信了,当初父皇您年幼长牙的时候,是不流口水的。】 “什么呢!好在嘟嘟听不懂,要是听得懂,可不得生你的气啦!” 【母后,孤听懂了,孤生气了!】 慕容宸轻轻地把脸靠在了关静萱的肚上,手不时地轻轻拍着关静萱的肚。 【喂,家伙们,孤是你们的长兄,以后……你们就由孤罩着了。要好好儿,长大哦!】 还没跟弟弟们交流多久的感情,慕容宸就已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抱了起来。这样粗糙的抱姿,除了父皇,慕容宸不做他想。 “诶,方谨言你干嘛?嘟嘟趴得好好儿的。” “好什么呀,他这么重,把你肚压坏了怎么办?” 关静萱噗嗤一笑,“当初我怀着嘟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没事儿就把头压在我肚上,是要听儿的声音,和儿话,当初你怎么就不怕把我的肚压坏呢?” “咳咳……阿萱,你这样就不对了。嘟嘟他才多大呀,连分寸是什么他都不知道,他能有分寸吗?为夫和他肯定是不同的,为夫知道控制自己的力道,怎么不压坏你的肚和你肚里的孩,为夫很有研究的。” 最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当爹的还没来得及和他儿上话儿呢,嘟嘟这个兄长怎么可以抢先。 “把嘟嘟抱过来的是你,嫌弃嘟嘟的也是你,方谨言,你这样做爹,好么?” “我没嫌弃他,你看,我这儿不是好好地抱着他呢吗?” “行了,把嘟嘟抱过来吧,放我身边。” 慕容霖想了想,伸长手臂,把嘟嘟放到了关静萱身后。 关静萱还没问慕容霖什么意思呢,慕容霖已经开始解腰带了。 “你,困了?” 慕容霖摇摇头,“不困,就是想陪你和孩们一块儿躺一会儿。” 孩们……关静萱的唇边扬起一个温暖的弧度,这真是一个暖心的词。 本来信誓旦旦着‘不困,只是躺一会儿’的慕容霖,此刻在她的身边呼呼大睡,那睡颜,就像一个大孩,关静萱怎么看,怎么觉得脸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这样无人打扰的一家人待在一块儿的时刻,是关静萱一直期盼着的。片刻都好,以后这些所有,都会成为她最美好的回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得知 不过片刻之后,庆丰帝就知道了关静萱再度有孕的消息,同时知道的,还有郑皇后,因为她正和庆丰帝待在一处。 “又有了?确定吗?”庆丰帝出言询问及时来报信的暗卫。 暗卫很肯定地点头称‘是’。 这一刻,庆丰帝自然是高兴的,因为太又有后了,慕容皇室的血脉又有了新的延续,也可以不高兴,因为皇嗣的生母出身不高。 关静萱的出身不高,她生出来的孩却都是皇室血脉,她皇嗣生得越多,她就越容易母凭贵,关静萱的身份水涨船高,这是庆丰帝不是很愿意看到的事。 后宫之中,不论是偏宠还是独宠都是大忌。帝王之身,宁愿多情,也不能专情。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庆丰帝挥了挥手,示意暗卫可以退下了。郑皇后却突然开了口,“几个月了?” 暗卫愣了一下,答道:“差几天满一个月。” “孩如何?关静萱如何?”随后,郑皇后又问了一堆她比较关心的问题,问得暗卫恨不能把李御医直接抓过来代他回答。郑皇后问到后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暗卫不是御医,他们的都是他们听到的消息,具体的,她还是得问御医。 “行了,你下去吧。” 第250节 庆丰帝在一旁听郑皇后一个接一个地问暗卫问题,后头若不是暗卫渐渐回答不出来了,想来郑皇后是可以一直问下去的。 “那个关静萱……皇后你倒是挺关心她的。” 庆丰帝这么一,郑皇后转头看他。 “皇上,关静萱腹中是皇家嗣,臣妾的关心,难道不对吗?”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你特意关心,宫里有这么多御医,她想宣谁过去都是可以的。” “宫里本没有孩,慕容霖和关静萱来了宫里之后才有的,臣妾见到嘟嘟的时候,他已经出生一段时间了。这会儿关静萱又有了孩,臣妾觉得有些稀罕罢了。对了皇上,臣妾有一言,想和您好好。” “嗯?什么话,吧。” “德妃遴选的那些个要赐给慕容霖的官家闺秀们,臣妾以为……暂时缓一缓为好。” “缓一缓?为什么?”庆丰帝有些不解。这会儿听皇后提起这件事,他突然就觉得关静萱怀孕怀的很是时候,她都有身孕了,自然是不能伺候太的了,她不能伺候,就应该让别的女去伺候,总不能让慕容霖被晾在一边吧。 “朕听,便是民间的那些妇人,但凡有了身孕,有些贤惠之心的,都会给自己的夫君安排通房的。朕替她提前安排好了,替她省了不少挑人的功夫,不是挺好的吗?” 民间妇人?民间妇人不要有孕的时候给夫君安排通房了,平日里日的时候也是要给夫君安排妾室侍寝的。但关静萱是普通的民间妇人吗?她那脾气性,倔地很,一根筋,万一…… “关静萱的身孕还不满一个月,胎还未坐稳。皇上现在就火急火燎地给太赐下女怕是不妥。臣妾知道,皇上和德妃都是一片好心,但万一关静萱接受不了,让孩有了什么不好的话……” 若皇室孙繁茂,庆丰帝这会儿一定会十分硬气地回上一句,‘孩掉了就掉了’,‘孩掉了是那孩没福气’,‘她的孩没有了,就由朕赐下的女给慕容霖生’,类似这样的话。 可是终究……没有嗣的庆丰帝是很看重嗣的。后宫女的多寡,和孩的数量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就是最好的例。他只是皇帝,不是神仙,不能保证他赐给慕容霖的那些个女们就一定能够诞下慕容霖的嗣来。 不可知的未来和已经存在的现实,庆丰帝虽然很不甘愿,但还是选择了后者。 “那……要多久时间她的胎才能坐稳?” “这个……臣妾听,至少得到三个月。”后头几个月也要特别注意的事,郑皇后暂时没有,两个月时间,她想着,庆丰帝还是可以等得住的,如果告诉他是将近一年的时间的话,只怕他的脾气一时间上来,直接不管不顾了。 一个皇帝的任性,只怕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拦得住。 “那就是,还有两个月?行,那就等到两个月后吧。” “嗯。”郑皇后点了点头。事实上,她以为,女怀孕本就不易,将心比心,她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让庆丰帝给关静萱添堵。 其实在郑皇后看来,慕容霖只娶关静萱一个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将来所有的皇都由关静萱所出,嫡亲的兄弟……也许在面对那个位置的时候,不会像异母的兄弟们那样不讲情意也不定。 但是这些,自然是不适合和庆丰帝直言的,毕竟当年的皇位之争,于他们嗣本就不多的慕容一族来,也算是惨烈的了。 稍迟于庆丰帝和郑皇后,德妃也很快得知了关静萱再度有孕的消息。于德妃这样高位分的妃来,宫里头,没有秘密。 听到这个消息之前,德妃一直都是很高兴的。因为听,庆丰帝已经拟好了圣旨,择日就要宣读了。她十分期待,关静萱听到圣旨之后,脸上的精彩表情。 德妃在脑中描绘那时可能的场景。关静萱可能会哭,但是她很快就会知道,在皇宫之中,眼泪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除了表现出她的弱势和软弱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作用。哦,或许会让太殿下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心疼,但是得了新欢之后,太殿下还会因为旧人关静萱的眼泪而心疼多久呢?她拭目以待。 想了想关静萱的性,德妃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也许听到圣旨之后,关静萱会拒收或者弄坏圣旨?那就再好不过了。弄坏圣旨的人,那就是藐视皇上,关静萱的命就算能保住,以后肯定也不能待在宫里头了。那么……那些个女有什么重要的,她会直接让月儿进宫来,太妃简直是探囊取物。 不过……德妃摇了摇头,关静萱就算性再烈,只怕也不敢这样干吧?可惜可惜,如果可以,德妃还真的希望关静萱到时候能朝天借胆,借一会儿都好。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关静萱居然有孩了? “老天还真是厚待她。”德妃狠狠地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之后,了这样一句话。 静下心后,德妃以拇指拨弄指上头的护甲,很快,她和庆丰帝想到了一处,老天爷这时候让关静萱有孕,不是厚待关静萱,而是厚待他们上官家。关静萱有了身孕,就不能侍寝了,总不能让身为储君的慕容霖一直‘独守空房’吧? “来人,替本宫梳妆打扮。”迫不及待地,德妃想去见见皇上。关静萱有孕,算是太殿下的一喜,她得和皇上商量下,趁早替太殿下把二喜、三喜、四喜……都一块儿送到他跟前去。 德妃求见的时候,郑皇后刚刚离开没有多长时间。 “给皇上请安。”德妃跟在他身边多年了,庆丰帝自然很清楚她此刻是为何而来。 “嗯,坐吧。” “臣妾听,关静萱又有身孕了?” “嗯。”德妃的这一点,庆丰帝也是喜欢的。知道就是知道,毫不隐藏。 “那……皇上您准备什么时候给殿下送人?毕竟殿下身边只有一个关静萱,现在,关静萱有了身孕,殿下身边就没有人伺候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笑笑和尔尔 见德妃得‘情真意切’,好似慕容霖是她亲生骨肉一般,庆丰帝只是淡淡一笑。 “再缓缓。” “缓缓?为什么啊,皇上?” “皇后,关静萱有孕时间尚短。” 德妃是没有生过孩的,也没有见别人生过,也没有皇后知道的那样多。 “她有孕时间长短,和您给殿下赐人,有什么冲突吗?” 庆丰帝可没有这样的耐心,和德妃解释妇人要怀胎满三个月,胎才能坐稳什么的。 “朕缓缓就缓缓,德妃你有旁的意见?” 见庆丰帝语气不好,德妃一下就蔫了,“臣妾不敢。” “没有别的事的话,就退下吧。朕最近政务繁忙,你若没有紧要的事,就暂时别来找朕了。” “是,臣妾告退。” 第251节 德妃哪里不知道,但凡庆丰帝不想见什么人的话,都会上一句‘政务繁忙’。 这笔账,德妃记在了关静萱……和皇后娘娘身上。 有了第二个孩,关静萱每天每天的,都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儿不是皇宫,而是四方城里的方府。 比如,此刻贴着她的肚,已经半响没有动一下的慕容霖。 “方谨言,你在干嘛呢?”是想要听她肚饿没饿吗?这有什么好听的,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吗? “我在听,咱们家二……有动静没。”慕容霖抬起头,神色十分认真地道。 “他才多大呀,要是有动静,那才可怕吧?”从来就没有听过,一个月的娃就能有动静的。除非她怀的是妖怪……呸呸呸,她的思路都被慕容霖给带歪了。她是人,慕容霖也是人,怎么可能怀个妖怪呢?“嘟嘟当初有动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啊,但是我有预感,咱们家二……特别特别聪明。” “哦……你的意思是,嘟嘟笨,所以动的迟?”孩动的早和迟,和聪明不聪明能扯上什么关系啊? 关静萱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笑,不过其中隐含着的危险的气息,慕容霖感觉到了。 “我没这个意思,嘟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了。只是我们家二……咳咳,咱们俩的孩嘛,肯定是一个比一个更聪明啊!” 关于‘二’这个称呼,关静萱一开始的时候是强烈反对的,慕容霖每喊一次,她都能在心里接话,‘客官,你是打尖儿还是住店?’但是听慕容霖叫的多了,渐渐地听习惯了,她偶尔也会跟着这么叫,所以习惯,真是很可怕的存在。 一旁的慕容宸:“……” 【就不告诉你们……母后肚里头是俩孩。你们就二、二地叫着吧,以后一个叫‘’,一个叫‘二’,觉得单字太单薄的话,一个叫‘’,一个叫‘二二’。】这么想想,慕容宸自顾自地开心笑了起来。没有办法,他现在都是自娱自乐。 慕容宸没有想到的是,他今天的内心戏言,在未来的某一刻,俩弟弟降生之后,成了真。 ‘’和‘二二’有些难听,所以慕容霖给他们取了谐音,叫‘笑笑’和‘尔尔’。反正是名,怎么叫着顺,就怎么来,慕容霖和关静萱,从来就是这样任性的爹娘。 又过了几天,关静萱见慕容霖在那儿发呆,非常认真,旁若无人地发呆。 “方谨言,你在干嘛呢?”关静萱着实想不明白,慕容霖对着根木头,怎么就能发这么久的呆。 “这根木头,是根很有来历的木头吗?”关静萱不大知道木头的种类,只觉得这木头拿在手中的时候有些许压手,总体来,还是很轻的。 “我在想,给我们家二做个木弓。” “木弓?用这根木头?”关静萱上下打量了慕容霖好一会儿,“你要用这个做,难道……用看的,它自己就会变成木弓吗?” “当然不可能。我是在研究,该怎么下刀。”着,慕容霖左手拿起了木头,右手拿起了刀。 “方谨言,我感觉吧,你就别难为你自己了。你看看你这双手,虽然不如原来在四方城的时候那么细皮嫩肉的了,但是呢,这刀还是足够锋利的,恐怕一刀……就能把你手指切下来几根。” 关静萱完,慕容霖看了看自己拿着木头的左手,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木头放回了桌面,两手持刀,作势要切。 “你先等等。二现在才一个月多一点,等到他长大,等到他能玩儿这木弓,那得多少年后的事啦,你就算真的要做的话,现在是不是应该,先给嘟嘟做才是啊?” “嘟嘟?我没打算给嘟嘟做。” “为什么?难道二是你亲生的,嘟嘟就不是了吗?”关静萱为嘟嘟打抱不平。 “嘟嘟是长,不可以玩物丧志。” 关静萱:“……”就算二是次,也不可以玩物丧志的吧? 其实,慕容霖没有出来的是,正是因为二要很多年之后才可以玩这个木弓,他才现在就开始给二做的。他怕要是再晚开始的话,等二到了能玩木弓的年纪,他还没能把它做出来。至于嘟嘟,慕容霖以为,由他来做的话,肯定是来不及的。由其他人来做,把他比下去了怎么办? 【木弓?孤才不稀罕呢!等孤长大了,直接玩儿大弓。孤从来都是箭无虚发,百发百中的。一把木弓?一个弟弟拿着弓,一个弟弟拿着箭吗?呵呵。】 这天,关静萱正在喂嘟嘟吃东西,慕容霖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看。 关静萱想了想,把碗和勺都递给了慕容霖。 慕容霖满脸都是疑问,“阿萱?” “你一直盯着我喂嘟嘟,不是想要亲自喂他的意思吗?” “不是,我在看,嘟嘟他没有牙,这些都是怎么吃下去的。不咬,直接吞吗?不会噎住吗?” “方谨言,能句好话吗?什么噎住不噎住的?这里头的东西都弄得很烂的,就算不咬,也能很轻易地咽下去。再了,你没看见吗?这个勺这么,一口一口的喂,怎么可能会噎住?” “哦。这样也太累了,以后二出生了以后,都交给乃娘或者素英她们带着吧?” “把孩都交给素英他们的话,那我以后干什么呀?”不带孩的话,在宫里的生活有多寂寞啊! “你可以坐在旁边,监督她们啊!当然,更多的,是抽时间陪我。” “陪你?你那么忙,还需要我陪吗?” “我哪里忙啦?好吧,就算我忙,你可以在一边坐着,看着我忙啊!” “那我还不如陪着嘟嘟他们呢,看着他们一天天地长大,一天天地有变化……”这样的成长,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她能全心陪伴他们的,也只有这短短的几年时间。 以后等到他们长大了,介于他们的身份,他们肯定要和慕容霖一样开始读书,开始学武,渐渐地,他们也会和慕容霖一样忙。再以后,待到他们长大了,待他们懂得男女之情,娶妻、生,那么他们就不单单是他们的儿了,他们会是别人的丈夫、父亲…… 关静萱有些惊讶,她居然想到了那么远,看着吃得一嘴都是的嘟嘟,替他擦了擦嘴,又摸了摸离显怀还早的肚,幸好还有时间,她还能陪着他们好久。这样的点点滴滴,她也会牢牢记住。 对于一嘴糊糊的问题,慕容宸是很郁闷的。 【明明孤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这些不听话的糊糊还是不知道乖乖地只待在孤的嘴里,非要到孤的嘴边昭显它们的存在呢?】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好 关静萱再度有孕之后,胃口一直不错。 每每看着关静萱吃得香,慕容霖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第252节 头几次呢,关静萱也就视而不见了。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与其放下筷问慕容霖为什么一直看着她吃饭,不如利用问话的时候多吃上两口祭五脏庙。本来呢,这事儿其实是可以饭后问的,但是饭后她要走走散散食,走累了之后能要陪着嘟嘟憩,等睡醒了,哪里还会记得要问慕容霖什么。 今天呢,关静萱吃的还算快,至少和慕容霖比起来是算快的。关静萱估摸着,她再以同样的速度继续吃的话,一会儿恐怕要比慕容霖先放筷。已经有些习惯和慕容霖同时放筷了,突然比他快上这么多,关静萱有些不适应。 再仔细一看呢,不是她今天吃得太快,是慕容霖今天吃的太慢,因而拉大了他们之间的时间差距。看慕容霖碗里几乎看不出动过的饭,关静萱夹了筷菜放进碗里,问他,“早就想问你了,一到吃饭时间,你就看着我,是什么意思?看着我肚能饱啊?” 秀色可餐……这个词儿不过得好听,实际么,美人是美人,美食是美食,根本不是一回事。不然闹饥荒的时候,筹集什么粮食啊,直接送几个美人去闹饥荒的地儿不就得了? “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孕吐’这个词儿,慕容霖不敢,就怕着着,关静萱就被她吐了,或者是,提醒吐了,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不舒服?没有啊。”关静萱摸了摸肚,“二很乖。”因为月份还浅,她甚至感觉不到孩的存在。 “哦,那就好。那,你多吃点。” 慕容霖让她多吃东西,关静萱觉得有些新鲜,“你不怕我吃太多,又像原来生嘟嘟的时候那么胖?”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要别人了,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 “不怕,你能吃,就多吃点,你最近瘦了很多。”慕容霖就怕关静萱现在不趁着能吃的时候吃胖了,将来哪天突然又像怀嘟嘟的时候那般孕吐起来,连喝水都困难的话,身体会一下瘦到只看得到肚,那就太可怕了。如果在孕吐之前吃胖了,那么孕吐的时候还能挨一挨。 “我最近都有很努力在吃,你没发现吗?我其实已经胖了些了。”比知道怀二之前胖了些许。因为当时怀着嘟嘟时候的惨痛教训,关静萱这回还算挺注意衣裳的大变化的。 当然……其实皇宫里头倒是不如在方府那样浪费,一套衣裳穿一次就扔什么的。所以关静萱还是能够通过衣服的宽窄及时发现自己身量的变化的。 “还不够胖,至少……我都没能看出来,你哪里长肉了。” “你能看出来?算了吧,当初我胖成那样,你都没能看出来。”关静萱看着慕容霖的眼神,是满满的质疑和不信任。 慕容霖有些想为自己辩驳,然而……事实摆在跟前,他没法辩驳,只能闷头吃饭。 才刚吃了两口,为了让他赶上速度而细嚼慢咽的关静萱问道,“方谨言,如果二不是男娃,你会喜欢她吗?” 慕容霖一边点头,一边咽下了口中的饭菜,“嗯,肯定不会不喜欢。因为不论二是男娃还是女娃,都是我们的孩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因为……我觉得反应不大一样。” “反应?” “嗯。我娘当初和我过的,如果两胎的反应不一样的话,孩的性别就极有可能不同。你看,我怀嘟嘟的时候……” ‘孕吐’两个字,关静萱也不大想,倒不是和慕容霖一样忌讳什么,而是他们现在正在吃饭呢,‘吐’什么的,怕难免会提醒自己和慕容霖原来曾经发生过的某些个场景,完之后,他们一会儿也别想继续吃饭了。 这么考虑着,关静萱就只做了个简单的的动作,然后继续道,“这会儿怀着二,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就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二是个姑娘,所以特别地贴心,怕我不舒服,所以她乖乖地,几乎不提醒我她的存在。” “嗯。有可能。”女儿是爹娘的贴心棉袄嘛! 慕容霖没有的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不是不吐,只是还没有到时候罢了。原来嘟嘟也不是这么早就吐的吧?但是慕容霖现在是想尽他所能让关静萱高兴的,自然还是要顺着她的想法话。她是姑娘,那就是姑娘吧,她姑娘贴心,那她肚里头就是个贴心的姑娘。 仔细的看了看慕容霖的脸色,见他面上没有不悦,关静萱确实高兴了,“其实我们这样也挺好的,已经有了嘟嘟,再来一个姑娘,那就儿女双全了。” “是啊。”儿女双全是为‘好’。如果真是姑娘,凑个‘好’字也是不错的。 “所以其实……我是像我娘的。我娘她,也是先生了我哥哥,然后生了我。” 关静萱的这个法,在慕容霖听来,是很新奇的。从来只听长相的、身量啊、脾气啊、习惯什么的像爹或者像娘,这生孩,先生儿后生女儿像娘的法,慕容霖真是头一次听。 “额……对啊,你毕竟是岳母大人亲生的嘛,像也是正常的。” 关静萱的神情突然就落寞了下来。 “阿萱,怎么了?”刚才明明不是还很高兴的吗? “我有点,想我娘亲了。我怀嘟嘟的时候,娘亲还能时常来看看我。”当初其实,关老爷和关夫人都没有想过要把关静萱远嫁,因为离的远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怀着嘟嘟的时候,关静萱还在四方城内,方府和关府虽然不是邻里,距离却也并不遥远。现在……四方城和京城之间,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到的。 “那不然……我让人把岳母大人接到京城里来住一段时间?”犹豫了片刻之后,慕容霖这样。 关静萱摇了摇头,“舟车劳顿是一点,现在我在京城,我大哥大嫂也都在京城,娘亲要是再来了,我爹可怎么办?一个人待着,多寂寞啊?”还有一点,关静萱没有直言,宫里再好,也不如自家自由。她娘或者是不怕受拘束的,但是她不希望她娘成天见这个跪见那个也跪的。 在四方城的时候,她除了天地爹娘,何尝跪过什么人?来了京城,待在宫里才多久时间啊,她都觉得她的膝盖要跪出茧来了。 对于庆丰帝和他的嫔妃来,她是辈,那么跪一跪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她娘亲不一样,按照年纪来的话,她娘和庆丰帝可以算是平辈的,庆丰帝的那些个妃嫔们,有的年纪比她娘亲还要上不少,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会忍心让她娘来京城。只因为她想她了,就让她娘亲来宫里跪她娘亲的平辈么?她做不了这样的事。 “也是。那……怎么办?”想念一个人,自然见一见是最直接有效的法。 “有什么怎么办的。我其实一离开家就开始想我爹爹娘亲了,来了京城之后,不也过的好好儿的吗?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是吧?” “嗯。”慕容霖以为,所谓的以后,只怕最早也是几年后的事了。阿萱怀着身孕期间,肯定是不能随便出宫的,二出生之后,年纪太也经受不起路途的奔波,待二长大了,万一送娘娘灵验阿萱又有了…… 除非……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来人 中了进士之后,关静远和潘云庭是一块儿回乡祭祖的,回京城的时候,自然也是一道的。 关静远提早返回京城,是因为潘云樱肚大了,路上不敢走得太快。潘云庭提早回京,是因为自得知他中了进士马上就要做官之后,他爹娘就开始给他张罗纳妾的事儿了。妾室的人选甚至已经都提前选好了。 潘云庭以为,他但凡再迟走几天,那个妾室不止是被接到家里,还会被送到他的床榻之上,甚至会跟着他进京,然后跟着他留在京城,或者去他所要去述职的地方。 潘云庭可以理解爹娘想要孙的心情,但是他暂时还放不下安安,不想那么快就再生一个孩来取代安安在他心里的地位。虽然再生一个也很可能替代不了安安,但是……或许潘云庭其实也是害怕的,因为人都是会变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因为周遭的环境而变化。 怕自己变了,潘云庭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吴秀莹。 关静远和潘云樱,潘云庭和吴秀莹四个人,租住在同一个院落之中。在潘云庭官职定下来之前,大家能互相有个照应。 虽然这里是京城,不过潘云樱平日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和在关府的时候差不多,每天晒晒太阳,走一走,闲下来的时候,做一做绣品。 就像此刻,潘云樱一边坐在树荫下头晒着有些斑驳的阳光,一边做着虎头鞋,绣筐里头,是一只已经做好了的。 第253节 “云樱,肚饿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吴秀莹从厨房出来,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垂眸掩藏起来的,是羡慕,还有嫉妒。 “嫂?我现在不大饿,等我哥和静远他们回来之后再一块儿吃吧。对了,嫂你过来帮我看看,我这两只虎头鞋的花样描的是不是对称的?我怎么总觉得好像有些歪了。” “……哦,好,我洗洗手就过来,你稍等等。” 吴秀莹要洗的其实不是手,而是脸,或者,是眼睛。她曾经也给她的安安做过虎头鞋,只是可惜,她的孩还没来得及穿上就…… 收拾好心情之后,吴秀莹才慢慢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抬头间,只觉得阳光很是刺眼。 见吴秀莹坐到了身边,潘云樱立马把绣筐里的虎头鞋和她手上正绣着的虎头鞋一块儿递给她,“嫂你快帮我看看,是哪里有不对的?” “嗯,我看看,你动作别这么大。” “没事。孩可乖呢。”潘云樱一边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 吴秀莹手中拿着两只虎头鞋,虽然低着头,但她的目光是虚无的。只是对着虎头鞋,却并未将之看在眼中。 等了半天,潘云樱也没有等到吴秀莹的答案,她有些纳闷地开了口,“嫂,很难看出来吗?” “啊?哦……我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能是因为你这只是做好的,那只还没有,所以看着有些不同。图样描的很好,没有不对称。” “真的?”潘云樱又把一双虎头鞋拿到自己跟前对比着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地,“好像还真是。嗯,那不然……等绣完之后再吧。” “嗯。” “对了,大哥要去什么地方,确定了吗?” “妹夫没有跟你过这事吗?” “没有呢,他不肯和我,所以我才问问嫂你的。” “云庭也没有告诉我。妹夫的对,这事啊,是男人家的事儿,我们女人家还是少管。反正你哥不管去哪里,我都是要跟着一块儿去的。” “可是他是我亲哥哥啊,他要去哪里,我难道不应该要提早知道吗?” 吴秀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忍住,“……还是妹夫争气,留在京城做官。”京城,天脚下,真的是个极好的地方,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其实也想留在这里。她是听了的,听这附近的人,新科的进士们,若是被派去做地方县令的话,除非有门路,不然去的都是穷乡僻壤。 穷乡僻壤她其实是不大害怕的,夫妻就是要能同富贵,也能共患难。她怕就怕,云庭要去的是穷上恶水,因为穷山恶水容易出刁民。县令是父母官,但是强龙都难压地头蛇。总之,对于云庭的官职,她是忧虑颇多的。 吴秀莹这么,潘云樱有些不好接话。其实她并不想把哥哥和夫君放在一块儿比较,科举这件事,有时候靠的真的是运气。这回她哥哥和夫君就是一个最好的例了,前头会试的时候,哥哥的排名还在夫君之前十几位呢,可是到了朝考的时候,偏偏就是夫君拿了最后一个庶吉士的位置。 如果可能的话,她其实也希望哥哥和嫂和他们一道留在京城里头的。但是……朝廷也不是他们家了算数的地方。 潘云樱正犹豫着些话宽慰嫂呢,他们家的门就被人拍响了。 “是哥哥和夫君他们回来了吗?”潘云樱迅速地转过了头,转向大门的位置,有些庆幸,如果是他们回来了,她就不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宽慰嫂了。 吴秀莹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大像。” “啊?”潘云樱有些不大明白吴秀莹的意思,外头的人只是敲门,又没有话,她怎么就能知道是还是不是呢? “你哥哥敲门急促,至于妹夫么,也没有这样有规律。你先坐着别动,我去门口问问。” “嫂,要是不认识的人的话,你可千万别开门。”潘云樱有些担心地交待道。毕竟现在这个院里头,只有她们两个妇人在,要是门外是歹人的话,不开门至少还能抵挡一阵,给她们争取求救的时间。 “我知道的,你别紧张,心孩。” 慢慢地走到了门边,门外的敲门声依旧没有停止,依旧十分有规律,给自己鼓了鼓劲,吴秀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是谁?” “请问,关静远在家吗?” 听外头的人提起了关静远的名字,吴秀莹先是松了口气,既然是认识妹夫的人,应该不是什么歹人,不过……如果是妹夫认识的人的话,为什么会现在来家里找妹夫呢?他们这一批的进士,最近不是几乎都是在外头为自己的官位奔走的吗?而后,吴秀莹大约想通了,可能来人知道妹夫是可以直接去翰林院当那个庶吉士的,所以以为他是一直在家的,这才前来拜访。 “他是住这里,但是现在不在家。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不在么?那么,您知道关静远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等他回来了,我转告他,让他去寻你,这样行吗?” 突然之间,吴秀莹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声。她有些吃惊,这代表,门外不止一个人。是一群人来找妹夫么?他们为什么不自报家门也不是什么事呢?难道这些都是不能的吗?还是他们不出呢? 不多时,在吴秀莹想七想八的时候,门外的人又开了口,“那么,请问潘云樱在家吗?” 听来人提起潘云樱,吴秀莹一下警惕了起来。门外的是一群男,如果他们来找关静远的话,她还是能够理解的,有可能是关静远和她夫君这一回的同科,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但是一群男来找潘云樱的话,那就太奇怪了。 吴秀莹正想‘也不在’的时候,潘云樱走到了她身边,在她还来不及开口拦阻的时候开口问道,“嫂,外头是什么人来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妹夫 虽然可能有些晚了,但是吴秀莹还是连忙冲着潘云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潘云樱瞪大了眼睛,有些紧张地扶着肚走到了吴秀莹身边,凑在她耳边轻声问,“外头是什么人?歹人吗?” 吴秀莹摇了摇头,将声音压到最低,“不知道。最早是找妹夫的,我妹夫不在,他们就要找你。可是我问了他们好多遍,他们都不肯他们是谁,也没来找你们有什么事。” “一群男?”潘云樱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有那么多人的话,那么这门……能拦住他们吗?” 潘云樱这话一落,两人同时看向了有些破旧的大门。这院租金并不大贵,一则这儿比较偏僻,二则这个院还是有些破旧的。那扇门……真真是防君不防人的。 吴秀莹看了看潘云樱的肚,如果她们开了门,就算她能勉强拦住一两个人,潘云樱这么大的肚,又能跑到哪里去?如果她们在院里头求救,这附近的人……又会有多少敢替她们出头呢?毕竟她们来这里的时间其实不长,又有谁会为点头之交而拼命呢? 吴秀莹继续紧张地四处张望着,院墙太高,没有后门……当初以为的这个院的优点,此刻仿若都成了缺点一般。 在吴秀莹都已经考虑到,如果他们冲进院里头,她和潘云樱要不要一死以全清白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男声,“你们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是,潘云庭,她的夫君,听到这个声音,吴秀莹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心又很快地提了起来。如果外头的真是歹人的话,那么夫君岂不是会有危险?在这一刻,吴秀莹再顾不得什么了,只急急地打开了门,就算要死,她也要和夫君死在一道。 吴秀莹开门的瞬间,看到了关静远,他看着,应该是比潘云庭慢走了几步。 第254节 “你是……?”潘云庭觉得,站在门口的男看着有些眼熟。看这一行人这一身熟悉的黑色劲装,潘云庭很快就想起了他们是什么人。 “是阿萱让你们来寻我的吗?就是我妹妹,关静萱。”完之后,关静远有些懊恼,只怕他们未必知道阿萱的全名,想妹夫,可妹夫是个虚次,只要有妹妹的人,都可以有妹夫,‘慕容霖’三个字在嘴边绕了绕,关静远终究没敢出口来。一时间,关静远觉得和面前的几人似乎很难沟通的样。 “关大人,属下们奉命,请您进宫。”暗十七十分坏心眼地看着关静远在那儿为难怎么称呼殿下和关夫人。自从被殿下折腾了一阵之后,暗十七反正是愈发地坏心眼了。 “是……阿萱有什么事吗?”关静远本来是想提慕容霖的,但是暗十七他们既然没有明确明是奉什么人的命,那么他也觉得好像是不能提起的模样。 “具体是什么事,属下们不知。关大人进宫之后,自会知晓。” 只看背影的时候,潘云庭自然是认不出暗十七他们的,但当暗十七转过身之后,潘云庭很快明白了来人是谁。 “夫君。” “静远。” 吴秀莹和潘云樱同时出声,然后分别走到了两人身边。 “他们是谁?”第一时间里,她们异口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关静远和潘云庭对视了一眼,转头对潘云樱,“是……妹夫让他们来的。可能是阿萱有事找我。” “妹夫?”潘云樱压低了声音问关静远,“你确定他们是妹妹、妹夫派来的人吗?” “嗯,上回我在京城参加殿试的时候,阿萱和妹夫带着他们来过的,我能认出其中几个人,不会错的。” 确认了之后,潘云樱有那么些不悦,明明静远才是兄长,兄长便是长辈,这关静萱居然让人来叫静远去见她,按理来,不是应该她和妹夫一块儿来见他们的吗?自他们来了京城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回有了消息,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形。 这么想着,潘云樱扶了扶腰,“阿萱他们找你有事,怎么他们不来呢?还特别让你过去。” 没有想到潘云樱会出这样的话来,关静远愣了一下,然后道,“他们可能,出行不大方便。”事实上,关静远是已经默认了的,在方谨言变成慕容霖之后,不论是他还是他的爹娘,以后都只能被召见。 如果是阿萱和慕容霖出行的话,关静远觉得那排场恐怕不会,到时候,反而更不自在。 “不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他们还能比我更不方便吗?”潘云樱这会儿还记得呢,记得刚才吴秀莹和她过的,这些人找不到关静远的话,就要带她去见关静萱和妹夫,她挺着这么大的肚,难道就方便了吗? 听了潘云樱的话后,暗十七算是反应了过来,虽然其实他们是带着轿过来的,不过路上确实难免颠簸,如果把孩颠出来了,还真是不好办。 那么……还是只带着关静远回去就好,关夫人的这个嫂,看着有那么点儿不友好,万一把她带回去,让她在关夫人跟前了什么让关夫人堵心的话,那么殿下生起气来,他们才是倒了血霉了。 关静远有些不大明白潘云樱突然强调她‘不方便’的意思,正要问潘云樱呢,暗十七已经抢答了,“关大人,是这样的,刚才属下不知道贵夫人身怀有孕,所以本来想着要是接不到您的话,就把尊夫人接去的。既然您回来了,尊夫人还是留在府中休息为好。若是可以的话,还请您稍稍梳洗一番,然后跟着属下们走。” 本来关静远是想直接跟着暗十七他们走的,这会儿听到暗十七的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和潘云庭在外头奔波了一上午,身上多少是沾了些风尘的。如果他是去见关静萱和方谨言的话,那么怎么穿都是没有问题的,可他现在要去见的是慕容霖和关静萱,那么……就该注意仪容。 “麻烦几位稍候,我去去就回。”着,关静远就三步并着两步往屋里头去。发髻要重新梳,要换衣裳,换衣裳之前还要稍稍洗漱一下,他耽搁得越久,就是让慕容霖和阿萱等得越久,这样不好。 潘云樱跟进屋的时候,关静远已经匆匆洗漱完,正在换衣裳。 “只是去见妹妹、妹夫罢了,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潘云樱有些不解,平日里,关静远也是上午出去,中午回来,下午不论去见的是谁,他最多也就是洗漱一下,可是不论是换衣裳,还是重梳一下发髻,都是从来没有的。 有一瞬间,关静远真的很想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他们已经到了京城,且会在这里待上至少三年时间,潘云樱知道慕容霖的身份,那就是迟早的事。可是看着潘云樱那挺得老高的肚,关静远又把话憋回了肚里头。 这事儿,恐怕刺激不,还是等潘云樱生了孩以后再好些。 “妹夫他……现在身份有些不同。还是注意些为好。”想了想,关静远还是委婉地提了提。 “身份不同?来了京城,他就不是方谨言了?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只要他是关静萱的夫君,那就是你的妹夫。” 潘云樱自从来了京城,偶尔会有些不讲道理。关静远都默认,那是因为她有身孕的关系。 话间,关静远已经重新梳好了发髻。 阿萱是他的妹妹没错,但是慕容霖,他现在倒真不敢他是他关静远的妹夫。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救星 “这件事情吧,一时半会儿不清楚。他们在外头等着,我得先走,等我回来了,再和你慢慢,好吗?”关静远的语气虽然温柔,但是话之间,颇有些急切和些许无奈。 潘云樱本来想拦在关静远跟前,让他把事情清楚了再走,那个方谨言不就是认了门京城的亲戚吗?至于就这般尊贵起来,连大舅爷都不能稍等一等了吗? 关静远多少还是了解潘云樱的,“听话,别闹。” “那……你不吃点儿东西再走吗?都这个时间了,妹妹、妹夫他们住得离我们这里远吗?不然,我去厨房拿点糕点,给你带上路上吃?”那些糕点,本来是她做了要下午的时候垫肚的。 “不用了。我不饿。”关静远差点儿就脱口而出,‘宫里什么东西没有,不会缺吃的。’ “至于妹妹和妹夫他们现在住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关静远想,他确实不是很清楚,皇宫那么大,他怎么知道他们住的是哪个宫呢? 关静远匆匆离开之后,院里头好像一下清静了下来,不过是少了一个人,却好像空了很多。 “妹夫他,这是去宫里干什么?”见潘云樱愣愣站在门口,久久不回,吴秀莹走到她身边问道。 “宫里?什么宫里?嫂你是不是听错了?静远是去去见他妹妹和妹夫的。” “妹妹,嫂的耳朵可好着呢,我听着那群黑衣人的头和妹夫的,是奉命接他进宫的。” “什么?嫂你确定你没有听错吗?” “我肯定是没有听错的,是不是静远没有和你实话啊?他不是去见他妹妹、,妹夫,而是被……”到这里,吴秀莹四处看了看,先是关了门,而后压低了嗓,“会不会是皇帝老爷召见妹夫?妹妹啊,要是真是皇帝老爷召见妹夫的话,那妹夫以后可不得了了,你可得在妹夫跟前好好替你哥哥好话,大家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嫂,您可别吓唬我。夫君他也不是什么……夫君现在还没正式上任呢,皇上老爷要见他做什么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欣赏妹夫的才华?” “你们两个,站在门边什么悄悄话呢?”潘云庭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窃窃私语的潘云樱和吴秀莹吓了一跳。 见她们回头看他,潘云庭朝着她们招了招手,“快过来,用午膳吧。” 第255节 “好,马上就来。” 各自坐好之后,吴秀莹看了眼潘云樱,她有些魂不守舍,筷虽然在碗里动着,但是一筷夹不住几粒米,甚至有时候一粒米都没有夹住,就把空的筷送进嘴里,虚嚼几下。 再看潘云庭,吃得和平常一样香,好像桌上有没有关静远一点儿都不重要的的模样。虽潘云庭是个心大的人,但是……也不至于一点儿都不担心关静远吧?不他们是同窗,只关静远是他的妹夫,是他妹妹肚里头孩的父亲,潘云庭都不该是现在这幅自在的模样。就好像……他知道些什么一样。 突然之间,吴秀莹想起了关静远刚才过的话,他,上回在京城的时候,他是见过那些个黑衣人的,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夫君是和关静远住在一处的,也就是,夫君当时应该也是和关静远一道见过这些人的。那么,夫君也就很有可能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的。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担心。 这么想着,吴秀莹就开口问道,“夫君,刚才那些宫里的侍卫,来找妹夫是有什么事啊?” “静远刚才不是了吗,去见他妹妹妹夫啊!”这话,潘云庭回答得很溜。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些人,真的是宫里的侍卫?”吴秀莹的声音却突然拔高了起来,“那,妹夫的妹妹、妹夫怎么会在宫里头的?难道那个姓方的,做了太监了?” 如果方谨言是个才高八斗的满腹才华的人,或者是个武林高手,那么吴秀莹可以猜测的空间可能还会广泛些,比如方谨言因为才华出众被皇帝老爷看中直接就当了个官儿,或者因为武艺高强而直接被提拔做了侍卫,那么不管是当了官还是当了侍卫,他都有在宫里出现的可能性。 可方谨言那是谁啊?四方城里头谁不知道他的底细,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弟,除了会花银,会拈花惹草之外,实在是个找不出任何长处的人。没有听庆丰帝是个好男风的,所以方谨言不可能是男宠,那么最终,就只剩下太监这个可能性了。 吴秀莹这话的时候,潘云庭刚喝了一口汤,她这‘太监’二字一出口,潘云庭嘴里的一口汤全都喷了出来,喷的一桌都是,不仅如此,他还猛烈地开始咳嗽起来,显而易见地,是被呛到了。 “夫君,夫君你没事吧?”吴秀莹一边问,一边拼命地拍潘云庭的背,那力道大的,差点儿给潘云庭拍断气了。就算没有断气,潘云庭也觉得,他的背上恐怕得淤青。 急忙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潘云庭脸上的红色慢慢退却,好容易顺过气来,潘云庭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话,以后可别出去乱,什么都不知道,就尽瞎猜。瞎猜也就算了,还随意乱,不知道祸从口出是什么意思吗?” “好,那我不乱,那夫君你和我,如果妹夫的妹夫他不是太监,那么他怎么会在宫里呢?还有权利让宫里的侍卫出来接妹夫?”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不清楚?你要是不清楚的话,妹夫被召进宫里,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见担心啊?你看看妹妹,魂不守舍的。连我都有些忐忑不安的。” “这个事吧,我就算知道,我也不会。你们想知道呢,就去问妹夫,他的,那才准确,毕竟那是他的妹妹和妹夫,是吧?” “所以……哥你其实也是知道一些的?”潘云樱突然开了口,潘云庭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那么……哥就把你知道的那一些,告诉我吧。” 关静萱,她怀嘟嘟和二的时候,反应不大一样,慕容霖本来是不以为然的,现在深以为然。当初怀嘟嘟的时候,阿萱多专一啊,不是一心一意地吐,就是一心一意地吃。 现在,还真不是一般折腾人。 前一盏茶的时候吧,她可能还莫名地笑地很开心,你还来不及问她为什么开心呢,她就开始落泪了。你这边准备安慰她,拿手帕给她擦眼泪了吧,她又开始笑。情绪变化快得,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慕容霖以为,若不是李御医啊,王御医啊,各个御医啊,都纷纷确认阿萱确实是有了身孕了,他都要以为阿萱这是鬼上身了,还不止一个鬼。 “阿萱,你快看,嘟嘟这会儿像不像一只乌龟?”慕容霖本是好意,想要趁着关静萱这会儿在笑的时候,让她的笑容保持地久一些。于是就拿正在练习翻身的嘟嘟做筏。 刚开始的时候,关静萱的嘴角确实裂得更大了一些,眉眼也笑得弯弯。下一刻,她就变了脸了。 “你……你嫌弃我就算了,还嫌弃我给你生的儿,嘟嘟这么可爱,你居然他是乌龟?他是乌龟,那我是什么?” 慕容霖很想接一句,‘你是爱哭鬼。’ 然而……他脱口而出的是,“你是天下第一美人,我是乌龟。” 慕容宸:“……” 【孤都已经把世界留给你们俩了,你们还能扯到孤的身上?孤前辈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你们这样一对儿爹娘?】 慕容霖正考虑着要不要学乌龟爬上几步,证明自己的身份之时,外头太监前来通报,是暗十七把关静远给接进宫来了。 闻言,慕容霖大喜。 【大舅爷,救星啊!】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喜极而泣 可能是因为慕容霖特意交待过不能吵到关静萱,那内侍的声音并不很大,关静萱只隐隐地听到了什么人已经到了。 看慕容霖那一脸狂喜的模样,关静萱的眼睛微眯。也不知道来者究竟何人,能让慕容霖高兴成这样。但是关静萱没有开口询问,有时候,先开口的人,是落了下风的。反正一会儿,那人总要进来的,到时候一看便知。 关静远不是第一次进宫,但也许算是第一次走得这么深入。 暗十七让内侍进去通报的时候,关静远突然有些紧张。而后免不了自嘲,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不过是因为方谨言的身份变了,他这颗心就开始忐忑了起来。 内侍冲着暗十七点了点头,暗十七转头对关静远,“关大人,里头请。” 虽然期间很多次,关静远都想纠正暗十七对他这个‘关大人’的称呼,毕竟他现在还未入职,便是真的进了翰林院,他其实也是当不起一声‘大人’的,毕竟庶吉士虽然是有俸禄的,但其实并不算是个官职。 “有劳。” 又再整了整衣裳,关静远挺直了脊背,往里走去。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后,关静萱也下意思地挺直了脊背。 “阿萱,咱们出去吧。”这样着,慕容霖转身就要去抱嘟嘟,他们之所以待在内室,也是因为嘟嘟的关系。 “出去?”关静萱很快明白,慕容霖这是要让她出去见人。按理来了人,她是该出去见的,因为这儿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不是待客的地方。可是关静萱就是莫名地觉得不高兴,对,关静萱也知道,她现在这样其实是不讲道理的,但是,她就是不想讲道理。 “还要我们出去接?谁来了啊,这么大排场。” 关静萱敢这么,正是因为确定来的不是皇后或者宫中的其他嫔妃,因为即便她们想要低调地来,她们身边跟着的那么多人,也没法低调地了。 听关静萱这么问,慕容霖却只是神秘一笑,“来的是谁,一会儿阿萱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平心而论,慕容霖不笑的时候,那容貌都已经十分出众,这一笑起来,更是难以言喻地好看,但是关静萱就是看不惯,总觉得他这会儿的笑容很有深意,深地特别地猥琐。 关静萱很听话地起了身,等着方谨言抱着嘟嘟走到他身边,然后朝着他伸出了手。方谨言失笑,抱着嘟嘟的胳膊往上抬了抬,接住了关静萱的手。 第256节 一段时间没有见,当慕容霖和关静萱再次出现在他跟前的时候,关静远觉得……他可能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妹夫成了储君,其实……他妹夫还是他妹夫。 此刻,已然成为储君的慕容霖并不如关静远所想的龙行虎步,龙章凤姿。反而……动作自然地抱着嘟嘟也就算了,还抬起了胳膊,像个嗯……大太监一般,搀着他妹妹走出来。 因为这样的场景和想象中实在相差太大,关静远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关静萱走出来的时候,本来是抿着唇,瞪着眼的,这会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关静远,关静萱的眼睛瞪得更大,嘴巴也微微地张开,张合了半响,关静萱吐出了一个字,“哥?” 关静远被关静萱的这一声‘哥’惊醒,想到了此刻的处境,想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忙撩开衣裳下摆准备拜见,慕容霖忙道:“大舅爷,这里没外人,就别行礼了。”他怕,这会儿关静远要是真的跪了下去,待他离开之后,他恐怕也得跪一会儿。 “我哥,怎么会在这里?”关静萱终于把这话问出了口。 “我让十七他们去接的大舅爷。你不是想岳母了吗?无奈岳母离得太远,我就只能把同在京城大舅爷给你接来了。” “方谨言”三个字才一出口,关静萱已经‘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诶……”抱着嘟嘟,慕容霖不好哄关静萱,于是很利落地把嘟嘟往关静远手里一塞,“大舅爷,你帮我抱一会儿。” “好好儿地,怎么又哭起来了?”把怀里的嘟嘟递出去之后,慕容霖把空出的怀抱留给了关静萱,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道。 关静萱拉住了他胸口的衣裳,眼泪……什么的,都轻轻地往慕容霖身上蹭,半响,才开了口,“我高兴。” “既然高兴了,应该笑啊!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你没听过一个词,喜极而泣吗?” “看来,你是真的很高兴,我的衣裳都被你给哭湿了。” “湿了吗?还真是。湿衣服粘在身上,难不难受啊?” “没事,一点点湿罢了。等你高兴完了,我再去换身衣裳。” 关静远看了眼视他如无物,抱在一块儿的慕容霖和妹妹,低头与怀里的外甥对视,大眼瞪大眼。嘟嘟虽,眼睛却是不的。 “嘟嘟啊,想舅舅了吗?”见嘟嘟看着他,关静远‘哎呀’了一声,“舅舅给咱们嘟嘟准备了好玩儿的,居然忘记带来了。” 慕容宸倒是记得他舅舅的,虽然挺努力的,不过,没有什么做官的天分。大约是像他的外祖父吧。不过问题不大,官职有忙有闲,有实有虚,以后等他掌了权,给舅舅弄一个混吃等……的官儿当当就是。 待得关静萱和慕容霖那儿不再话,关静远的目光也从嘟嘟身上转移到了他俩身上。 关静萱冲着他笑了笑,才想开口呢,慕容霖已经先开了口,“大舅爷,您在外头等等,让嘟嘟陪您玩会儿,我带着阿萱进屋洗漱一下再出来。” “你换你的衣裳,我就不进去了吧?” “不行,你这一脸的泪,得好好洗洗,不然等泪干了,绷着脸难受。乖,和我一起进去。” 关静萱还想再什么,已经被慕容霖拉住了手。瞪了他一眼,掐了他一下,关静萱还是乖乖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关静远自然不可能‘不’,于是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把嘟嘟放在膝头,关静远不由得失笑,慕容霖刚才还,让嘟嘟陪他玩儿?这到底是谁陪谁玩儿啊? “嘟嘟啊,舅舅家,很快就要有个弟弟了,到时候你和弟弟玩儿,好不好啊?” 慕容宸没有回答,他此刻年纪还,正是懵懂无知的时候,舅舅的话,他装作听不懂。他自己有亲弟弟,表弟么,如果不是舅舅的血脉,他根本不愿意承认。 关静萱只是洗个脸,本来是很快的,不过她被换衣裳比较久的慕容霖给留住了,非要她陪着他。 后来,关静萱是被慕容霖牵着手走出来的。 突然觉得自己被叫进宫来,只是为了来看他们两口恩爱场景的关静远:“……” “哥。” “嗯。” “最近好吗?” “挺好的,你们呢?” “也挺好的。算算日,嫂快要生了吧?” “嗯,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 “等侄儿出生了,我去看看他去。” “阿萱。”慕容霖有些紧张地握了握她的手。 “干嘛,等我那侄满月了,我这……也稳了。” 关静远有些听不懂两人的哑谜,“什么……稳不稳的?” “没什么。宫里有些闷,偶尔也得出宫去透透气。”虽然关静远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不是外人,但是关静萱还是有些信‘胎神’一的,相信大哥就算到时候知道了,也应该不会怪她。 “你现在,身份不比原来了,还是多注意些为好。”关静远想了想,道。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哥,你进宫来,就是特意来跟我教的吗?”关静萱嘟了嘟嘴,有些不开心。“再了,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啊!方谨言现在是储君没错,我可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阿萱!”关静萱最近有些孩心性,不但爱哭爱笑,这话也任性,有些不管不顾了起来,真是想到什么就什么。 “你凶我?”关静萱睁大了眼睛,瞪视慕容霖。 “没有,你话还是……多注意些。” “话为什么还要注意,这儿是我们住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的家。在家里还不能畅所欲言的话,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啊?” “阿萱,你到底在胡八道些什么?”这一回,开口的是关静远。 第257节 关静远要是严肃起来的话,关静萱还是有些怕的。毕竟他是兄长。 “好嘛,你们都欺负我。那我不话了,总行了吧?”完,关静萱把头往慕容霖怀里一埋,自顾自生闷气去了。 “阿萱这是,怎么了?”如果不是认识自己妹的一张脸,关静远都要开始怀疑面前这个是不是他的妹妹了,怎么年纪好像越活越回去了的样。 看了眼埋在自己怀里的关静萱,慕容霖也是哭笑不得,他伸手摸了摸关静萱的头发,“没事,阿萱最近就是爱闹点儿脾气。一阵一阵的,过了就好了。” 通过慕容霖所言,关静远感受到了他对于妹妹关静萱的包容,“也是……辛苦你了。” “辛苦?我不辛苦,辛苦的是阿萱。”嘟嘟还没长大呢,这就又怀上了。 关静远原来一直觉得,他娘对阿萱袒护太过,每每总是担心着,以后阿萱嫁了人之后,要怎么办。没想到,方谨言对阿萱的袒护之意,比他娘亲还过。他这个妹妹,真是天生受宠的命。 方谨言和他们家阿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也就不多嘴了。 虽然刚才慕容霖已经把叫关静远来的理由和关静萱了,关静远也听得很清楚,但是明面上,慕容霖还是要做做样的。 “大舅爷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啊,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和过去的同窗、同榜一块儿聚聚,吃吃饭什么的。”其实远远不止如此,如果只是他的话,那么就真的只要吃吃饭,天南地北聊一聊就行。但是多了潘云庭,就多了不少的事。 关静远其实很清楚,潘云庭的事情,只要他朝着慕容霖开个口,慕容霖便是只一句话,也比他们寻旁人一百句甚至一千句强。但他不想,不是怕慕容霖为难,而是怕妹妹难做。 作为娘家,他们不能给妹妹助力,也不能拖妹妹的后腿。 其实呢,也幸亏关静远什么都没有,便是了,也不过就是伤感情罢了。如果是关静远本人的事情,那么慕容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可事情若是牵扯到潘云庭,慕容霖却是有充分的理由不管的,不因为什么别的,只因为当初嘟嘟的事,还因为当初潘家人在方府跟前的那一场闹。前者害嘟嘟差点儿丧命,后者害方老爷差点儿坏了名声。 慕容霖是个记仇的人,当场报不了的仇,他也会在心里记着账。 潘家,在慕容霖眼中,是家风不正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无权无财无势也就罢了,一旦得了其中一样,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祸害。 “嗯。”慕容霖点了点头,“以后毕竟是要同朝为官的,提早沟通一下,多些交情也好。”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两人东拉西扯地了一些话,关静萱听得昏昏欲睡。如果不是这个姿势太不舒服的话,她恐怕早就已经因为慕容霖的拍背睡熟了。 打了个哈欠,关静萱抬起了头,“方谨言,我饿了。” 关静萱这么一,关静远的肚也突然叫了起来。见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关静远有那么些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出门地早,也有些饿了。” “你自己先坐坐好,我去外头吩咐一下。”慕容霖把关静萱扶正之后,确认她坐稳了,才起了身。 “阿萱。” “嗯,哥。” “他……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了,你怎么还能直接叫他的名字呢?”就算只是过去的名字,也不该一口一个地叫唤。 “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方谨言他啊,乐意我这么叫他。你想想啊,他做了二十年的方谨言,这才做了多久的慕容霖啊,总得有个时间适应吧。以后,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叫他‘方谨言’呢?” “可是你这……”关静远看着关静萱慵懒的模样,有心想,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万一他了,阿萱又给他堵上一句,‘方谨言就是喜欢我这样’呢? “这里不是方府,你这一言一行,还是得多多注意才好。” “嗯,我知道的,哥。这不是在我们自己宫里头吗?你也不是外人,我要是挺胸收腹地坐你跟前,你看着不别扭啊?” 关静萱这么一,关静远这么一想,还真是,反驳不了。 “还是和原来一样,明明知道你的都是歪理,可就是反驳不了。” 对于关静远的话,关静萱就只是笑笑。 慕容霖很快回来,“一会儿就能来。” “你让他们多加菜了没?” “这还用你交待,自然。” “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好像特别饿。” 感觉自作多情了的关静远:“……”还以为关静萱要加菜什么的,是因为多了一个他,原来只是因为她今天比较饿吗? “要是饿的话,你一会儿就多吃点。” 宫里毕竟是宫里,这上菜的速度那真不是一般地快。 饭菜上来之后,关静远等着慕容霖先动了筷,然后他才动。不管怎么,就算慕容霖不在意,有些能做到的事情,他还是要自觉做到的。 关静远吃的并不快,虽然他其实挺饿的。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关静远一边静静地咀嚼,一边看着慕容霖给关静萱布菜。基本上他动五次筷,只有一次是送到自己碗里的。 关静萱呢,只等着吃。她的嘴,除了吃,话的功能暂时没有了。有时候她想吃什么,只要看一眼。或者根本不用她看,慕容霖看她动筷的时候,动哪个菜更多,就给她补上什么菜,如果什么菜她吃的很少或者不吃的话,慕容霖下一回就不会再夹给她。 一顿饭吃下来,关静远觉得他和阿萱应该都吃的很饱,只是不知道一直给阿萱布菜的慕容霖有没有吃饱。但他虽然关心,却不好开口。 “大舅爷,我们一块儿,出去走走吧。” 慕容霖这话的时候,关静远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单独和他的,虽然想不出是什么事,但是关静远还是点了点头。他这一起身,才发现,关静萱也起了身。 “这是……” “哦,阿萱最近用完膳之后,都要去外头走一走的。” 又一次自作多情的关静远:“……” “那嘟嘟?” “没事,嘟嘟有乃娘照顾着的。” 第258节 “乃娘?”关静远有些奇怪。“阿萱她原来不是……”关静萱自己喂乃的事情,关静远是知道的,听这样对孩好,所以他以后也打算让云樱自己乃孩。当然,如果云樱不愿意的话,他也是不会勉强她的。 没想到关静远会突然问这个,关静萱和慕容霖一下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直,关静萱因为又再有孕,所以没有乃水可以喂嘟嘟了吗?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逼问 关静萱和慕容霖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对方给关静远一个合理的答案。但是此刻,两人倒是出奇地心有灵犀,最先跳进脑海的答案都是和关静远实话,直接把关静萱再度有孕的事儿出来。 没有想到,他俩还没开口呢,关静远已经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瞧我问的这是什么话,你们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嘟嘟自然还是要由专人来喂才是。” 确实是有这样的法的,不论是富贵人家,还是有权势的人家,这孩一般都不是生母喂养的,不因为什么别的,只是为了尽快调养好身体,继续替夫家开枝散叶。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但凡这样的人家,妇人的夫君身边一般都不止一个女人,要是孩都由妇人自己喂养,等孩断乃之后,恐怕这个妇人的地位也早都被人替代了。明面上的地位可能是不会动摇的,但是在她夫君心里的地位,可就不好了。 关静远这么一,关静萱和慕容霖都是一愣,而后讪讪点头,关静远的这个理由,实在是难以辩驳的好。 从刚才到现在,关静远一直都觉得自己其实挺多余的。刚才慕容霖虽然是让他跟着一块儿出来走走的。不过事实上,他走他自己的,慕容霖和阿萱走他们的。关静远其实不大想走,他最近走的路,真不是一般地多,如果有时间的话,他其实更想在什么地方安静地坐一坐。 不过……看着慕容霖扶着关静萱那心翼翼的模样,关静远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之意。不就是吃东西吃多了,怕撑到了,所以才出来走一走散食的吗?怎么这会儿他看着,慕容霖扶着阿萱的姿势那么眼熟呢? 就像是……就像是……下一刻,关静远的目光落在了关静萱的肚上。看着有些平坦,又好像有些富态。 很快,关静远想起了嘟嘟,嘟嘟连一周岁都还没有到呢,他这是在想什么呢! 关静萱微微地有些出汗之后,拍了拍慕容霖的胳膊,“方谨言,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啊,你累啦?” “嗯。后背都是汗,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我不想走了。” “好,那就不走了。”慕容霖话音一落,已经微微弯腰,一使劲,就把关静萱打横抱了起来。 关静萱一惊,倒不是因为他这个动作做的突然,而是因为她哥哥关静远正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方谨言!”关静萱拍了他胳膊一把,随后还是很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脖。 “嗯嗯,阿萱我知道的,我走快点儿,抱你回去擦洗一下。”着,已然加快了脚步。 关静萱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把头埋在了慕容霖颈边。 被突然抛下的关静远:“……” 直到回到了暂住的院,关静远依旧有些迷糊,闹不明白他今天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起来,好像是阿萱想他了,想见他。但是从头到尾,阿萱真的没有见他多久,如果认真起来的话,今天关静远进宫,更像是慕容霖和阿萱为了请他吃顿午膳而去的。 不过,能见到妹妹安好,能见到成为储君的慕容霖依旧待妹妹如珠如宝,他今天这一趟也不算白走了。 大门,是潘云庭替他开的。虽然见到潘云庭在家,关静远有些吃惊,不过后来想想也大约能明白,这段时间他们见的人,多数还是因为他以后要在翰林院行走,才见他们的。如果只有潘云庭一个人的话,只怕免不了要吃闭门羹。 关静远进门的时候并未发现潘云庭的脸色不对,只是看到嫂和潘云樱也都还坐在院里头的时候有些惊讶。 “云樱,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不去睡一会儿吗?”关静远之所以回来了,就是因为关静萱散完步,洗漱了之后就开始犯困,很快就睡着了。 关静萱睡着了之后,他和慕容霖其实没有什么话好了。他知道的那些个市井的事儿,可以在方谨言跟前,但他跟前的人,现在已经是慕容霖,那些话,就显得有那么些格格不入了。 潘云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正在关静远纳闷的时候,吴秀莹起了身,走到了他跟前,“妹夫啊,你实话,嫂和你哥,待你和云樱怎么样?” 吴秀莹的这话,其实是很难回答的。正常人都不会这样问。关静远看了眼潘云庭,犹豫了一下,“挺好的。” “好就对了。”吴秀莹下意识地省掉了那个‘挺’字,又接下去问道,“那么,你哥现在有困难,你有能力,是不是应该搭把手呢?” 听到吴秀莹这么,潘云庭出言制止,“秀莹,别了。” 关静远却在琢磨这个所谓的‘困难’指的是什么,如果是银钱上的,能力所及的话,他是会借给他们的,如果事关官职的话,那么他最近也没有闲着,也是跟着潘云庭一块儿奔走的,他自觉,是尽了力的,是问心无愧的。 “怎么不能?这也不是事。” “嫂,您的困难是……?”关静远以为,鼓不敲不响,话不不明。既然都是一家人,凡事还是挑明了的好。 “妹夫啊,你这是在和嫂装傻呢吧?你哥现在还能有什么困难啊?当然是他当官的事儿啊!” 关静远一听,果然是这事,“嫂,最近我和大哥一块儿早出晚归的,你也不是没有看到……” “你们这早出晚归的顶什么用啊?我们都来京城这么多天了,银倒是花出去不少,有半点儿消息吗?” 吴秀莹这样,关静远听着有些生气,他最近其实也很累,要不是看在潘云庭的份上,他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呢? “嫂,不管有没有消息,我们是尽了力的。” “尽力?你好意思和嫂你尽力了?今天之前嘛,嫂也觉得你是尽力了,觉得你帮衬着夫君,觉得你们都很辛苦,所以你们出外的时候呢,我那是尽心尽力地在家里伺候云樱。可是……你哪儿尽力啦?你最近这段的奔波,完全是做给我们看的吧?” “秀莹!别了。”吴秀莹这话,得实在是太难听,潘云庭又一次出言制止。 “夫君,这可是一辈的事儿,是大事。你这么多年寒窗苦读的,不就是想当官吗?好容易考上进士了,有这个资格了,为什么不好好争取一下。我看着,夫君你也不比别人差些什么,那些人能够留京,你为什么不能留,不是因为你没有才华,是因为你没有门路,不是吗?可是你没有门路,妹夫有啊,妹夫这个门路,他们哪个人能比得上?凭你们自己,就算跑断腿,断舌头也办不到的事,只不过是那位一句话的事,不是吗?” 这话到最后,吴秀莹的目光又落在了关静远身上。 关静远不是傻的,吴秀莹这一番含沙射影的话,让他有了大约的猜测。 “云庭,你……” “抱歉,因为……”潘云庭的意思,是因为暗十七他们的到来,让潘云樱和吴秀莹有了不好的猜测,为了安他们的心,他才不得己的实话。 一时间,关静远无言。 但既然已经开了,吴秀莹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妹夫,你今天进宫里头,是去见你那飞黄腾达的妹妹、妹夫了吧?你见到他们的时候,可有想着我家夫君,你的大舅爷,他现在的难处?” 第259节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拒绝 句实话,关静远是想过的。不过也只是想过罢了。他终究还是要替自己的妹妹考虑的,毕竟关静萱是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是他看着一点一点地长大的。 见关静远沉默,吴秀莹已然明白了他的答案。 “你没想过,对吧?妹夫啊,一千道一万,你就没有把我和你哥当成是一家人,是吧?这做人哪,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得想想别人。你和夫君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是夫君和云樱是嫡嫡亲的兄妹,打断了骨头都连着筋的。还有云樱肚里头的孩,你的儿,我夫君的外甥,有了他,你和夫君之间也是断不了关系的。夫君好,对你是没有坏处,只有好处的。等你和云樱的孩长大了,别人要是问起他舅舅来,有一个在京城当官的舅舅肯定比一个在犄角旮旯当官的舅舅强上不止一点的。” “云庭,你是怎么想的。”关静远不想再听吴秀莹的那些她以为很有道理的道理。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看到的一般都只是眼前的利益,只要眼下是好的,以后会怎么样,她们根本不管。但是关静远以为,潘云庭应该是不同的,十多年的苦读,那些书,都不是读假的。那些策论,都不是只写给阅卷官看的,也该是他们的感悟。 但是潘云庭的沉默,让他失望了。 潘云庭是怎么想的呢,在关静远成了庶吉士的时候,他是真心实意地替他高兴的,但是高兴之余,也羡慕,也嫉妒。参加朝考的时候,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尽力而为,但是结果,他们其实也是事先猜到了的,留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他们都是要被外放的,那么潘云庭此刻可能什么都不会做,只和关静远一道,静待朝廷的安排就是。 可事实是,同样参加了朝考,关静远成了庶吉士,而他,会试成绩比他前了十来名的他,居然前途未卜。虽然潘云庭不停告诉自己,会试成绩的好坏并不代表什么,原来不是有好多传言的,有些会试成绩排名不好的贡士在殿试的时候被皇上看重,一飞冲天的。但是知道了慕容霖的身份之后,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慕容霖的话,关静远是不是就当不了这个庶吉士了呢?如果他能够让关静远当上庶吉士,让他有机会在翰林院行走,那么给他一个留京的微末官,其实应该也是不难的吧? 这样的想法,不是一天行成的,是日积月累的。在那些人痛快收了他们银,和他们谈笑风生,之后却了无音信之后。此刻,潘云庭想的是,吴秀莹的是对的,如果有一条容易的路可以走的话,他们为什么偏偏要披荆斩棘地走另一条路呢? 那个人的一句话,真的能抵上他们的千言万语。 “这事,我没有办法。”关静远沉默了一会儿,目视潘云庭道。 “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关静萱是你妹妹,她现在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夫君是……” “嫂,阿萱的夫君是阿萱的夫君,我们是我们。”关静远自然不好,关静萱现在前途未明,慕容霖是太没有错,但是关静萱不是太妃。如果本来她是有机会成为太妃的,但是因为他硬要慕容霖帮潘云庭安插位置而被庆丰帝不喜,抹杀了这样的可能性呢?他没有办法允许有这样的可能性存在,他谁也不想害,更何况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呵,难道关静萱成了太妃,就不是你妹妹了?要不是你妹妹,你能当上庶吉士吗?”最终,吴秀莹还是扯掉了这最后一块遮羞布。 关静远被地一怔,事实上,他也怀疑过的,是因为慕容霖的关系,他才能留在翰林院。但是怀疑归怀疑,他并不想去证实些什么,只想着以后好好儿干,不给慕容霖脸上抹黑就是。 “嫂,如果我是你,不会千方百计地引起殿下的注意。” 吴秀莹以为她戳到了关静远的痛处,既然慕容霖能帮关静远,自然是可以帮潘云庭的。翰林院那么厉害的地方,他都能帮着关静远进去了,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留在京城就可以了。 没想到,关静远来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在什么呢?” “嫂,你应该是很清楚的。我……妹夫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昔。” “哼。”吴秀莹轻哼了一声,要不是知道的话,她何必在这儿和他多费口舌呢? “可是嫂,你们只记得了他身份的不同,可曾记得,我妹妹是替他生过一个儿的。” 生儿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母凭贵…… 吴秀莹还没有反应过来,潘云庭却已然反应了过来,他好像知道,关静远是在些什么了。几乎只在瞬间,潘云庭的脸色就惨白了起来。 关静远一边,一边看着,潘云庭的脸色已经不好,但是吴秀莹的脸色还依旧是红润的,应该是还气着,关静远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看他的潘云樱,缓缓地,“我外甥嘟嘟,你们还记得吗?我妹夫的身份不同了,那孩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你到底是想些什么?”吴秀莹此刻已经钻进了死胡同里头,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念头,关静远可以帮他夫君留在京城里头。 “云樱当初对嘟嘟做的那些事。我妹妹是看在我的份上没有在计较。但是我妹夫……和我,和云樱,和你们可都没有血缘关系。嫂以为,如果你提醒了他你们的存在的话,他会不会想起当初的种种,秋后算账呢?” 关静远一提起嘟嘟的名字,吴秀莹本来红润的脸色一下渐渐变成了惨白,她想起了她的安安,她的儿…… “我儿死了!当初要不是他们方家,我儿是不会死的。”吴秀莹放声大吼。时至今日,她依旧觉得,安安会死都是方家的错。只是因为想起了会伤心,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么告诫着自己,一日日地,她真就渐渐地遗忘了她曾经有个可爱的儿,只记得她的夫君,她的天。 “嫂,这是你的想法。殿下的想法应该是,如果不是您和大哥的儿,他的儿嘟嘟不会遇险,不会险些丧命。就算……就算殿下不追究吧。但我今天进宫之后,听……皇上和皇后都是很喜欢嘟嘟的。” 关静远以为,有些话不用得太明白。人心都是偏的,在有冲突的时候,都是下意识地偏向自己的。皇上和皇上高高在上惯了,他们永远都是对的,错的永远都是旁人。 嘟嘟当初差点儿出事,他们不就细细追究前因后果,他们看到的结果只是,嘟嘟受到了伤害,至于谁先受到伤害的,谁连累了谁的问题,他们不会管。嘟嘟在他们跟前,他们就心疼嘟嘟。 就算是嘟嘟连累了安安,但是嘟嘟是他们的晚辈,安安……算什么呢?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和伤心的吴秀莹不同,潘云庭想的更多一些。不光是安安的事,还有……还有当初他们在方府跟前的那一场闹腾。方老爷虽然不是慕容霖的生父,但是他养育了身为方谨言的慕容霖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感情不会是假的。 这么多种种,潘云庭以为,关静远的是对的,与其留在京城,等着慕容霖想起当初他们的种种所为,找他们秋后算账,不如外放,暂时避开,等时过境迁再。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日常 关静萱平日里就喜欢憩,自知道有了身孕之后,就更是理直气壮地睡得昏天暗地的。 阿萱,阿萱? 睡得正香呢,耳边就想起了慕容霖熟悉的声音。翻个了身,关静萱准备继续睡,慕容霖又继续叫唤,关静萱嗯地闹了一声之后,闭着眼睛随手乱抓,抓住身边摆着的薄被就往头上拉,盖住了耳朵之后,关静萱满意地扭了两下身,放任自己重新沉入梦乡。 慕容霖看她这般作态,轻笑了一声,也不走开,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两盏茶的功夫不到,关静萱就挥手扒开了刚才她自己给自己盖住的薄被,现在这天气渐热,能把肚盖住已经不容易了。 慕容霖见状又开始轻声唤她,关静萱于是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不过这一回,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能挨过。毕竟刚才积攒的热气还未完全散尽。 事不过三,眼睛还闭着的关静萱扁着嘴坐了起来,方谨言,你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好好儿睡个觉了。 起床气这玩意儿,关静萱有,平时就挺厉害的,最近更是不得了。她那吼叫声,站在殿外都是能听得清的。 慕容霖却已经习惯,只将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听话,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再睡下去的话,晚上又要睡不着了。清醒的时候,关静萱还是比较讲道理的,可她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只摇了摇头,我不管,我要睡。恨不能一觉睡到天亮。 嘟嘟已经在吃东西了,你昨天不是过的吗?要和嘟嘟一块儿吃点儿的。 瞌睡虫是很厉害的,但是馋虫也不遑多让。听到有吃的,关静萱动了动鼻,挣扎着张开了眼睛。 一边吃东西,关静萱还一边打着哈欠,我今天睡了多久? 一个半时辰左右。 这么久?平日里,她都是睡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的。 嗯,看你睡的香,就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第260节 刚刚起来,关静萱脑里头有些乱,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儿。好一会儿,她才突然想起来,诶,方谨言,今天我哥,他来过吗?该不会,她今天睡了这么久,就是因为梦到了挺久没见的亲人,所以才不愿意醒过来吧? 大舅爷早就回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去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关静萱拍了拍脑袋,方谨言,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啊? 听到关静萱这么,慕容霖笑了出来,跟记性好坏没有关系,你中午吃完饭,散完步洗漱完,没多久就睡着了。大舅爷也担心你嫂他们,所以就先回去了。反正以后大舅爷是在宫里当值的,如果你要真想他了,我让人请他过来就是。 慕容霖这话的意思,关静萱算是听明白了,她之所以记不住她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完全是因为她哥走的时候,她已经睡熟了。不过,这真的不是她的错,都是因为她肚里的二。 将一切都推给二之后,关静萱顿觉轻松了很多。 对了,我睡觉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看看书。其实前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头,方谨言都是在发呆的,盯着关静萱发呆,盯着嘟嘟发呆。 慕容霖的这个答案,关静萱听着倒并不惊讶,毕竟慕容霖现在每天都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读书之上。早上是跟着太傅他们读书,下午回来是自习。 关静萱看了他一眼,突然间笑了起来。 笑什么?慕容霖被她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你能有最近这么努力的话,只怕我还能做个状元夫人呢。你在街上跨马巡街,我在沿街的茶楼楼上给你扔 夫人准备扔什么?香囊、帕还是花?起这几样,慕容霖也轻笑了起来,估计关静萱扔花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毕竟她的女红实在是不怎么样的。扔香囊和帕那就是自曝其短。 扔银锭。 夫人好狠的心,是想把为夫砸出个好歹来,你好琵琶别抱吗?从高处扔下的话,银锭和石头的效果差不多,要是砸的准的话,轻则一砸一个包,重则一砸一个血窟窿。 哪里,夫君你不是最喜欢银吗?银票轻飘飘的不好扔,为妻的力气不够大,银锭就简单多了,稍稍费点儿力气,想扔到哪里就能扔到哪里。 呼~慕容霖重重地松了口气,幸亏为夫的当时不学无术,不然只怕要成为第一个鼻青脸肿的状元郎了。 方状元,请问你给我们家二做的木弓,它现在,在哪里? 额这个嘛,做木弓的时候呢,会有很多木屑,所以我想着在屋里头做有些不妥,这个木屑满天飞的不,万一有没有打扫干净的木屑刺到了你或者嘟嘟,那就不好了。 所以? 所以我准备做好了再带回来。其实方谨言当初要做木弓的时候真的只是一时兴起,这做着做着呢,就发现他可能真的不是做木匠的料,于是就把这事儿交给暗十七去做了。他还特别交待了暗十七,必须做的粗糙些,当然不是表面粗糙,表面粗糙的话,会伤了二的手,是那种做工比较糙的,不管几眼看过去都不像是熟练工做出来的那种。 哦~做好了再带回来啊?既然做了,就给嘟嘟也做一个吧。后出生的弟弟都有,他这个做哥哥的要是没有的话,在二跟前会很没有面的。 好。他会记得和暗十七交待,第一个糙一点,第二个要有些许进步。 对了,有了弓箭之后,方谨言你是不是还要琢磨着给孩们准备两匹木马给他们骑着玩儿。 木马? 嗯。就那种骑在上头会晃啊晃的那种。你不是在学骑射吗?骑射不就是一边骑马一边射箭吗?嘟嘟和二长大了以后肯定也是要学的,你只给他们准备了弓箭什么的,怎么够呢?肯定要配个木马,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呀。 慕容霖:的好有道理,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不过没有关系,反正这些都不是他自己做的,全都一块儿交给暗十七去解决。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外放 自那天关静远从宫里回来之后,他和潘云庭就没有再为潘云庭的官职奔走过。一切都听天由命,不管吏部文书里头是怎么安排的,他都听命。这样一来,日就轻松了许多。 也是自那天开始,潘云樱和关静远之间的对话少了很多。因为关静远前段日在家的时间总是不长,所以见他回家之后,潘云樱总会找这样那样的话题和他话,没话都要找话。基本上只要关静远回家,潘云樱的嘴就有些停不下来。现在,她就好像是那段时间把想的话都给完了之后,无话可了。 不得不,前些日潘云樱那样在他耳边滔滔不绝地话,没话也要找话,关静远大多数时候是觉得烦躁的。他白天和潘云庭在一块儿,冲着那些看着能给潘云庭一些助力的人强颜欢笑,一些类似讨好他们的话,真是身心俱疲,比起科举还要更累人一些。 回家之后,本来是想要休息的,潘云樱却不论什么都要和他,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能扯出一堆话来。每每忍不住想要让她给他一点儿清静的时候,总能看到她挺着的大肚。潘云樱一向不胖,或者,比旁的女还要瘦弱一些,偏偏肚奇大,看到这样的她,关静远就什么都不出口了。 可是现在,他也不用出去巴结讨好什么人了,耳根也彻底清静了,关静远倒是有那么些不习惯了。 云樱。他想了想,唤了潘云樱一声。 嗯。潘云樱并没有不搭理他,很快就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他,似乎在等着听他要的话。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因为大舅爷的事,我没有能帮上忙。关静远得很直接,他以为,有话就要,藏着掖着容易变成心结。而夫妻之间,不能有心结。 潘云樱闻言,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没有生夫君你的气。大哥他,按夫君你的,不在京城当官也是好的。 那你最近几天,怎么不和我话了?大舅爷的事,我没有办法和殿下开口。殿下他 我知道的。我只是在适应。 适应?适应什么? 再过不久,等大哥的任命下来,他和大嫂就要离开京城了。你平日里也要去翰林院当值的,那么这个院里,很快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后头的话,潘云樱不用明,关静远也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是,以后这个院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很有可能一天里头有大半天都找不到人话,所以这几天,她是在提前适应这样安静的生活。 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呢?在大哥他们离开京城之前,我会去买一个丫鬟或者婆回来陪着你,不然你这样一个人待着,我也不放心。你现在大着肚,进出都不方便,生了孩以后,也可以抱着孩和附近邻里话。以后等孩长大了,孩也是能陪着你话的。 还是买个婆回来吧,丫鬟,做事不牢靠的。 好,都听你的。 其实要婆不要丫鬟,潘云樱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人心隔肚皮,有的丫鬟心大,不愿意一辈只做个丫鬟,总想着做半个主什么的。她现在肚这么大,伺候不了夫君,万一夫君一时间把持不住那么既成事实,她又能怎么样呢。 本来刚来京城的时候,关静远就打算要请一个丫鬟一个婆的,不过吴秀莹,家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儿,都是些杂事,她都是做惯了的,不必浪费这个银,潘云樱当时也,不想让外人到他们家里来,这会儿吴秀莹和潘云庭要走了,关静远很快也要去翰林院当值,潘云樱大着肚,家里肯定是需要有人看着的。 虽然关静远帮不上潘云庭的忙了,但是该做的家事,吴秀莹还是有做的,只是做完能做的,她就径直回屋去待着了,是要离开京城,所以要收拾行装,其实哪里又那么多能收拾的,不过是不想和关静远多见面罢了。 因为这样,所以中午的时候,见到厨房里头多了一个婆的时候,吴秀莹是惊讶的。要不是看她做活做得十分利落,她都要以为是屋里头进了贼了。 第261节 嫂,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忙活了,夫君他请了王婆来做家里的活。 潘家的家境本就一般,比上不足,比下也只有一些余。潘云庭开始考科举后,潘家的家境就又差了很多,不管什么都是先紧着潘云庭的。就算有多余的银,也是要留着给潘云庭用的,根本不会想到请什么婆啊,丫鬟的。 潘云樱没有出嫁之前,家里的伙计是吴秀莹和潘云樱一块儿做的,潘云樱出嫁了之后,家里能做事的人,就只剩下了吴秀莹一个。 望着厨房的门良久,吴秀莹了一句话,云樱啊,还是你命好。 嫂哥去外头历练几年,再回京城的话,是铁定会被提拔的。 嗯。吴秀莹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每一科有那么多的进士,出京历练的官员那么多,但离开京城之后能再回到京城的官员又能有几个呢?不论是外头的官,还是京城的官,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就算有告老还乡的官员吧,一年又能有几个呢?他们空出来的位置,轮得到潘云庭来占吗?可夫君的也是对的,地位平等的时候,还能讲讲道理,地位不平等的话,连讲道理的机会都是没有的。那都是他让你生你就生,他让你死,你就得死的。不需要什么理由,只有一个结果。 最可怕的是,或许他还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只要透一个消息出来,或者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出了什么消息,只要稍微有些权势的,都能轻易地弄死他们。还是远远儿地待着,安静过日的好。做个县令也不错,山高皇帝远的,一方的父母官,一方的土皇帝。 没几天,吏部的文书送到了潘云庭手上,果真是外放,一个离四方城几日路程的县城。对此,潘云庭还算高兴,路程那么近,等他安定下来,完全可以接爹娘到身边照顾。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双胎 皇上、皇后、宫里的妃嫔们,宫里的御医们都是会定期给他们请平安脉的。有病治病,没病安心,因为间隔的时间都不大长,所以一般来就算遇上身体有恙的,也一般还是在病的范畴之内。 慕容霖成为储君之后,本来也是有御医定期给他请平安脉的,不过慕容霖一是嫌麻烦,二是因为关静萱没有专门的御医请平安脉,所以拒绝了。 李御医和王御医确认了关静萱有了身孕之后,李御医三天两头都要到关静萱这儿来看看,确保她腹中嗣的安全。 除了第一次把脉,李御医基本都是只把关静萱右手的脉。在关静萱有孕一个半月之后,李御医又开始了双手把脉,这样的转变,让关静萱很有些不安,但是问起李御医的时候,他又没有什么,只双手把脉更准确之类的话。 李御医,孩真的还安好吗?如果有任何的不妥,你可以给我开药的,我不怕药苦。 关夫人,真的没事。您和孩都很好,您不用特别注意什么,一切如常就可以了。 从一个半月到两个月,李御医终于确认了自己最初的判断,只是还是不敢和关静萱他们起,因为 什么,双胎?李御医没有想到平日里稳重地不得了的王御医居然有这么洪亮的嗓门,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堵住他的嘴好,还是先四处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好。 你能不能声点儿,这事儿还没人知道呢。 哦,难道李御医你不是人? 啧,除我之外,现在还要除了你之外。 李御医啊,有一点我不大明白。 嗯? 从关夫人有孕一个月,到她现在有孕两个月,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你怎么就能憋得住呢?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你这就该一知道就的。 好吧,那我问你,这事儿如果我禀告了皇上的话,皇上会先问什么? 嗯是男是女。 那不就得了,一个多月两个月的,我是能看见啊,还是能猜啊? 所以你是打算等孩的性别能确认了再禀告?那王御医摇了摇头,用有些不赞同的语气,关夫人的肚该已经很大了吧? 嗯,这个是一点,还有一点。我原来进宫之前吧,也遇到过一个怀双胎的妇人。 王御医点点头,然后? 然后我一确定她腹中是双胎之后,就和她了。 了就对啦,难道,是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唔,当时月份太浅,你诊错脉了? 不,我很确定我没有诊断错。但是那个妇人生产的时候愣是只生出一个孩来。 你诊断是两个,但是只生出一个来,你还敢你没有诊断错? 那个妇人和她的家人也是我诊断错了,害他们空欢喜一场。不过后来我去详细询问了当时给那个妇人接生的产婆,她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妇人明明只生下一个孩,却好像有两个紫河车,只是其中一个是干瘪的。 听到这里,王御医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很确定我当时的诊断,再结合那个多出来的紫河车,也就是当初那个妇人怀的确实是双胎,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孕育孩的过程中,其中一个胎死腹中这个词,李御医觉得不恰当,想了半天,只道:没有能顺利长大,而是直接消失了。 你是关夫人肚里的孩也会? 不,顺利生下双胎的妇人也不是没有,只是现在关夫人怀胎时间还短,孩都还很不稳定,现在和她是怀了双胎,她高兴一场,万一过几个月,她腹中就剩下一个孩了,那我去哪里赔给她一个孩? 所以你才要先瞒着? 嗯,我今天之所以告诉你李御医话才了一半,王御医就觉察出了不妥来,你该不会是想我可跟你,我,我这方面医术不精的。咦,刚才你都和我了些什么?唉,最近年纪大了,很多事儿吧,前脚刚的,后脚就忘记了。那个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儿,我先走了啊。 王御医还没走几步,李御医已经拉住了他的领,别走,男汉大丈夫,听到了就是听到了,怎么听到了还能装没有听到,甚至装作忘记呢? 那你,你想怎么样吧? 没怎么样,就是以后要是我正巧不当值,而关夫人又要请御医的话 明白了,我会去的。 今天李御医怎么的,没问题吧?慕容霖回宫之后,看见关静萱,就开口问道。 问了之后,关静萱却没有回答他。慕容霖这才回头仔细看她,见她目光凝滞,似在思索些什么,便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阿萱? 之所以没有伸手拍她的肩膀,就是怕惊着了她,没想到换成了低声呼唤,还是吓着了她。 关静萱的身先是猛地一颤,而后看着慕容霖的目光才渐渐清明了起来,你回来了? 第262节 嗯,你没事吧? 没,没事。 见关静萱话有些犹豫,慕容霖便问:今天李御医来过了吗? 嗯,来过了。 那,李御医怎么的?没什么事吧? 李御医没事。 听关静萱这么,慕容霖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而后见关静萱有些愁眉不展,他伸手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怎么了,李御医不是了没事了吗?是不是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李御医可能没有实话。 没实话?这话怎么? 关静萱于是就把单手把脉和双手把脉的事情了下,慕容霖一听,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李御医的医术虽然很好,不过你现在怀胎的日毕竟还短,也许李御医是觉得这样把出的结果更准确一些呢? 是这样吗? 那你老实和我,你到底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关静萱又细细感受了下,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的。 那不就行了,你现在怀着身孕,别思虑过多。李御医是替你看诊的,若是你有任何的李御医都难辞其咎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李御医肯定是比你我还要紧张的。 关静萱一想想好像还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胎梦 见关静萱的愁容一时间还未能完全散去,慕容霖想了想道,“我有件你听了肯定会高兴的事,你猜猜看,是什么?” 肯定会高兴的事?关静萱脸上余下的愁绪几乎在瞬间就都变成了疑惑。关静萱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家人。 她爹和她娘,应该不可能会来京城,关静萱以为,如果爹娘要来京城的话,应该是会事先和她与大哥联系的,就算联系不到她,也会联系大哥的,如果哥哥知道了的话,肯定也是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再往大哥身上想,大哥才刚进翰林院,就算表现地再好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会升官。大哥家里添丁?嫂要是这个时候就把她侄生出来了,那是早产,早产的孩虚弱易病,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难道是嘟嘟?如果嘟嘟现在快要周岁的话,那她还能猜一猜嘟嘟是会站或者会话了,可嘟嘟现在才七个多月。再退一步,就算嘟嘟会站或者会话了,那么先知道也不该是慕容霖,而应该是她才对。 纠结了许久,关静萱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你就直接吧。” 慕容霖笑了笑,“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要出宫了。” “出宫?出宫做什么?” “去避暑。” “避暑?” “嗯,京城的天太热。” 因为这样的理由出宫,关静萱那是绝对想不到的。在四方城的时候,无论是在关家还是后来去了方家,若是天真的热的话,那一般都是用冰块消暑的,如果一定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么大约是,在方家的时候,冰块一般都是管够的,就算天其实不是很热,也可以用。而在关家的时候,只有天很热的时候才会用。毕竟冰块的价格并不便宜。 最近天气虽然渐渐热了起来,但关静萱以为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再下去的话,关静萱以为最多就是加大冰块的使用量,原来还有换个地方度夏的这个做法? 之后,慕容霖又开了口,“往年这个时候,皇伯父他们就已经不在宫里了。今年已经比往年迟了,可能还会再迟一些。” “已经迟了,还会再迟……为什么?”关静萱有些疑惑地问。 慕容霖也不话,就是静静地看着她。 “总不会……是因为我吧?”关静萱并不觉得自己的面能有这么大。 关静萱的面自然不会这样大。只不过她不走的话,慕容霖也不想走,庆丰帝这才推迟了出宫的日期。 当然,这些话,慕容霖是不会和关静萱的,“嗯,确切地,是因为你有孕了,等你的胎再稳稳,我们就走。” 其实按照关静萱的意思,单独留在宫里也不错。如果是出去避暑的话,想来庆丰帝会带着皇后娘娘、德妃、还有那些受宠的妃一块儿走的。他们这一走的话,宫里就数慕容霖最大了。有句话不是那么的吗?山中无老虎,猴称大王。 不过既然庆丰帝推迟了出宫的日,那么也就是,是一定要让慕容霖随行的了。 就算不出宫避暑,关静萱也是要好好养身体的。所以该吃的吃,该睡的还是要睡。 关静萱按照惯例午间憩,慕容霖确认她睡熟了之后,起身出了门。他要去找一下李御医。虽然他宽慰阿萱的时候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李御医会比他们还要紧张,但是也不排除李御医确实是有什么话藏着没有的,一些李御医觉得不比对他更有利的话。 见到慕容霖的时候,李御医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面上不显,但他确实是有些紧张了。 “殿下。”李御医利索地上前行礼,在宫里头行走地多了,有些事已经习惯成了自然。 “免礼,坐吧,孤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些事的。” “殿下有话请讲。” “最近都是李御医在给阿萱看诊,那么,依李御医看来,阿萱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关夫人……身挺好的。” “她腹中孩呢?可还好?” “嗯,也好的。” “那么,月底的时候,阿萱能出行吗?” “出行?”李御医有些惊讶。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每年这个时候庆丰帝都要出宫避暑的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关静萱也会在出行名单中。 第263节 “这个……得到时候看看,现在不好。”这话的时候,李御医的眼神有些许闪躲,被仔细盯着他看的慕容霖看在了眼中。 但慕容霖也没有多些什么,只道了谢,便转身离开。徒留下出了一背冷汗的李御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慕容霖回来的时候,关静萱依旧睡得香甜,若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嘴边带着甜甜的笑意。 此刻的关静萱,正做着一个挺有意思的梦。梦中,她坐在一棵大树下头。面前,是一片池塘。池塘里头荷花开得正艳,荷叶下头是嬉戏追逐着的一群鲤鱼。本来关静萱是一会儿看花,一会儿看鱼的,好不悠闲自在。 突然……她看见了面前的荷叶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一只乌龟,那只乌龟并不大,她用一只手就能轻易托住的大。不过……关静萱总觉得这头乌龟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正待她想要细看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荷叶上头不是一只乌龟,而是一对儿乌龟。 本来吧,它们看着是在那荷叶上头比赛呢,比赛谁爬的比较快一点儿。那个笨拙的模样,让关静萱只是看着,都觉得想笑。 不知道是听到了关静萱不经意发出的笑声,还是注意到了关静萱注视它们的眼神,那对乌龟突然之间,就双双转向了关静萱的方向。 见两只乌龟冲着她所在的方向慢慢地爬过来,那慢吞吞的动作,让关静萱嘴角的笑意更多了一些。 似乎只在转眼之间,两只爬行缓慢的乌龟就到了她跟前不远处,关静萱正想伸出两只手去接它们,猛然间,两只乌龟已经不再是乌龟,而是突然褪去了龟壳,成了两条幼龙,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冲进了她的肚里头。 关静萱猛地惊醒,喘着粗气,气息不匀。 看她睡得满脸是汗,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的慕容霖见到这一幕,连忙伸手把她扶了起来,“阿萱,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没关系的,梦都是反的。” 关静萱喝了慕容霖递到嘴边的一杯温水,又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不完全算噩梦。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挺好的……”断断续续地,关静萱开始和慕容霖着自己的梦境。 听到前半段的时候,慕容霖点头,怪不得当时看着阿萱的时候,她的面上是带着笑意的,至于听到后半段,“你……你梦见两只乌龟,然后两只乌龟在你跟前变成了龙,钻进你肚里了?” “嗯。”关静萱一边点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那感觉太真实了,我差点儿以为我的肚要被它们给撑裂了。”如果是俩乌龟钻进她肚里头的话,关静萱觉得她的肚还是能够装得下的,可那是两条龙,就算只是幼龙,她的肚也明显是装不下的。 “乌龟……龙……”慕容霖重复了下,“会不会是赑屃?” “赑屃?” “嗯,龙生九,其一就是赑屃,象征……长寿和吉祥的。赑屃钻进你肚里头了……对咱们二来,是好事呢。” “好事?怎么个好法?” “……我刚不是了吗?赑屃是象征长寿和吉祥的,这两头呢,一头是长寿,一头是吉祥。” “真的?” “嗯,不然呢?” “我倒是觉得,都是因为你前几天了嘟嘟像乌龟,所以我这做梦才梦到了……赑屃?” 慕容霖:“……” 在一旁听着爹娘对话的慕容宸。 【两只乌龟……噗哈哈,以后一定要和俩弟弟道道,当初母后怀着你们的时候,梦到的是两只乌龟。至于赑屃什么的……孤没有听到】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解梦 “不过……那两只乌龟,刚开始的时候,真是挺可爱的。”想了想,关静萱又道,“其实后来也挺可爱的,就是它们一下变化太大,才把我给吓到了。” 从那么只的乌龟,突然变成了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龙,即便只是幼龙,也够让人震撼的了。 慕容霖跟着关静萱笑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阿萱你这么喜欢乌龟,不然我让暗十七他们去弄几头来给你养着玩儿?” “啊?养乌龟?我没养过乌龟啊。”事实上,关静萱就没怎么养活活物儿,很多东西,她虽然觉得可爱,却总觉得自己可能会把它们给养死。 “嗯,养乌龟也没有什么难的,拿个缸,装点儿水,给它们放里头。” “乌龟要吃什么呢?” “这个……到时候要真养了,配一个会养乌龟的太监或者宫女就好,你只要等着它们给你逗乐就行。” “额……还是算了吧。宫里也有池塘的,池塘里的鱼也不少,我偶尔给它们投投食也就够了。”最重要的是,关静萱觉得她在这个方面,变心地其实很快的,有可能今天喜欢兔,明天就喜欢鹦鹉了。这个乌龟嘛,谁知道她能喜欢几天。她喜欢的时候,那些乌龟会有专人喂养着,如果她不喜欢了呢?放生了倒也还好,要是被抓去吃掉了,那才是造孽。 “真的不要?” “真的,我现在怀着二,还要陪嘟嘟,哪儿有闲工夫去养什么乌龟啊。还是让它们自由自在的吧。” 听关静萱最后还是决定不养,慕容宸急得直拍手。 【母后啊,为什么不养乌龟呢?您要是真养了,孤一定会保护好它们的,至少保护到俩弟弟长大。这是您做个了‘乌龟梦’的最好证明啊!】 听到了慕容宸痛心疾首地拍手声,关静萱往他那儿看了看,“嘟嘟是不是醒了?方谨言,快,把嘟嘟抱到我这儿来。” 嘟嘟已经七个多月,坐的已经很稳当,现在没事儿,就爱滚来滚去的。每每看到嘟嘟在身边滚来滚去的,关静萱总觉得有意思。 这样的时候,关静萱就觉得宫里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好的,至少这个床榻很大。嘟嘟不管怎么滚,都没有滚到地下去的危险。 一被父皇抱着上了床榻,慕容宸就大约明白了,这是母后又要‘观赏’他翻滚的‘英姿’了。如果不是能看到母后的笑容的话,他—慕容宸,才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跟个陀螺似的滚来滚去什么的,实在不能再丢人了。 不过……慕容宸转念一想,突然露出了一个略奸诈的笑容。嘿嘿,等他的弟弟们长到他这么大,这床榻之上就会多出两个人形陀螺吧。到那个时候,他会替他们助威的。 再不过……弟弟们还没出生呢,现在需要滚来滚去的还是他。好想快点儿长大,等到他会走了,母后就不会让他滚了吧? “方谨言你看,嘟嘟是不是滚的可好可好了?” 滚得有些头晕的慕容宸:“……” 【这并不是一个让孤高兴的法啊,母后。】 七月中,荷花池里头的荷花已经开了部分,听素英她们,再过个几天,荷花池的荷花都会开放,到时候,很多宫中的妃嫔们都会去荷花池边赏花的。 因为昨天做了那个梦,梦中满池的荷花都是盛放着的,所以关静萱才想去荷花池看看。这会儿听素英这么一,关静萱就更想去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关静萱并不想和宫里的那些庆丰帝的嫔妃挤在一块儿看荷花。 第264节 “还是今天就去吧。你不是了吗?荷花虽然开的不多,但多少也开了些。” 与素英和素云来,关静萱是主,自然是她怎么,她们就怎么做的。不过,素英还是多问了句,“主,您不等殿下回来,让他陪您一块儿去吗?” “看荷花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他陪着。” 宫里地方大,所谓的荷花池,远远比关静萱见过的要大很多,几乎一眼都望不到头。正如素英所,这会儿露出水面的荷花都还是花苞状,真正开放的没有多少。有些地方,只有层层叠叠的绿油油的荷叶。 “主,您想做什么?”见关静萱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池塘边,素英有些紧张地问。“如果要采荷花或者荷叶的话,奴婢可以找专门的宫女来做,您不用亲自动手的。” “别紧张。我没想摘荷花。它们在那儿长得好好儿的,我可没那么坏。至于荷叶……我现在恐怕不能吃的吧?”关静萱指了指肚。 “那您这是……” “我是想看看,这池塘里头有没有鱼。” “有是有的,不过这边池塘里头鲤鱼的数量并不大多,如果您要看鲤鱼的话,恐怕得去另一个池塘。” “那个池塘里头有荷花吗?” “也有的,不过不如这边多。” “那算了,我就在这儿看看吧。”其实是关静萱有些懒散,不过只是鱼多鱼少的区别罢了,她可没那心思跑那么远。 因为关静萱还算好话,和宫里其它的主大不相同,所以关静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荷花之后,素英就开口问道,“主,您怎么突然想着要来看荷花了?” “哦,因为梦到了啊。” “您梦到了?” “嗯,昨个儿午休的时候,梦到了好大一片荷花池。今天就想着过来看看。这么看着,还是梦中的荷花池更好看一些。” “梦见荷花……主,您喜欢女儿吗?” “儿也好,女儿也好,我都是要怀胎十月的,分什么喜欢和不喜欢呢?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和我梦到荷花有关系?” “嗯……奴婢听,这有孕的妇人,是会做胎梦的。这梦见大树啊,太阳啊,那么生出来的一般就是儿,要是梦见鲜花啊,月亮啊,鱼啊,蝴蝶的,那就会生女儿。当然,这些也不一定准的。” “可是……我也梦见大树啦,梦里头,我是坐在大树底下看荷花池的。” “啊?那,那奴婢就不知道了。” “我也梦见了鱼,还……梦见了两只乌龟。” 关静萱越,素英的脸色就越奇怪,“嗯……主,您这个……可能不是胎梦。”又是树又是花又是鱼的,居然还有乌龟?那儿有这么复杂的胎梦的。 “其实吧……我主要梦见的还是那两只乌龟。你是不知道,它们啊,特别特别地可爱,慢吞吞地往我在的地方爬……殿下听我了之后,还要给我弄几只乌龟来养着玩儿呢。” “两只乌龟,冲着您爬?” “嗯。” “您想伸手接住它们?” “嗯。” “那您,接住了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它们主动钻我肚里头了。” “两只乌龟,钻到您肚里头了?”素英一边重复着,一边往关静萱的肚那里看。 “嗯。我看着像乌龟,不过你们殿下……可能是赑屃。” “笔洗?殿下真会笑,笔洗虽然也是圆的,不过没有腿啊。” 听素英这么一,关静萱就知道她误会了。 “不是书房里头的那个。是……”关静萱四处看了看,而后声道,“我和你,你可千万别出去啊。” “奴婢不敢。” “赑屃,你们殿下……龙,知道吧?” “嗯,奴婢知道的。” “这龙呢,有九个孩,其中一个,叫赑屃的,长得和乌龟特别像,嗯……就像是……龙背了个乌龟壳。”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又梦(一) 龙背了个乌龟壳?素英重复关静萱这话的时候,很有些艰难,因为在素英的心目中,龙是十分神圣的存在,世人都皇上是天,是真龙。 龙背个乌龟壳皇上背个乌龟壳?想到这里,素英有自己给自己掌嘴的冲动,她怎么能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嗯,你们殿下了,赑屃是象征长寿和吉祥的。长寿、吉祥,哪个父母不想自家孩能拥有呢? 当时那两只赑屃钻到您肚里头的时候,您是坐着的吗? 不,我是站着的。 那是它们会飞?总不能是顺着脚爬到肚里头的吧。 嗯。关静萱倒是也没有明,慕容霖之所以会以为那两只乌龟是赑屃,很大的原因是,关静萱梦到它们在靠近她的时候,褪下了乌龟壳,变大了身形,看似以龙形入她腹。 龙,古来就是天的一种象征。她要是梦到有两条龙入了她的腹部,天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编排她。 第265节 这样想了想,关静萱对素英,什么赑屃的,都是你们殿下瞎猜的,我看着,更像是两只乌龟。好了,不这个了,你帮我一块儿找找,这儿哪片荷叶下头有鲤鱼。 那边,慕容霖自己收拾好了桌上用过的笔墨纸砚,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到了他的侍读官正在恭喜侍讲官做了爹。 慕容霖一笑,好像谁没有当过爹似的。还没走到门口呢,慕容霖就止住了脚步,转身往回走。侍读官和侍讲官起先都以为慕容霖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没想到的是,他却径直走到了他们跟前。 殿下。两人异口同声道。 嗯,孤刚听到,翁侍讲你家夫人给你添了个千金? 正是。 是好事儿,恭喜了。 同翁侍讲本来想同喜的,后来感觉不大对,忙改了口,托殿下的福。 你夫人怀胎的时候,还做过梦?胎梦? 嗯。内当时梦到了一大片花,当时就给微臣,她怀的可能是个女儿。 胎梦啊!梦到乌龟是生男还是生女啊? 这个臣不知。 哦,那算了。 慕容霖转身离开之后,冯侍读和翁侍讲面面相觑,没能明白慕容霖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关静萱怀胎月份尚浅,所以宫里知道这事的人,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日头渐烈,慕容霖回来的时候,关静萱只怕还没回来。 阿萱。慕容霖叫唤了关静萱一声之后,打量了她一下,今天怎么穿这身衣裳了? 关静萱也只比慕容霖早回来一会儿,还没来得及洗漱呢,就听外头通传,是他回来了,立马就从内殿折了出来,身上出行的衣裳自然还没有来得及换。 当然,这事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瞒的,她又不是在宫里坐牢,自然想去哪儿还是可以去哪里的,于是就了实话。 你去看荷花了?荷花这会儿不是还没完全开放吗?而且,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和你一块儿去呢? 是还没完全开,不过景致还算不错。至于没有等你等你回来,这天儿都热了,太阳那么大,怎么看荷花呀! 关静萱现在怀有身孕,慕容霖自然也不可能晚上带她去看荷花,这万一磕了碰了摔了,那才得不偿失。 对了,阿萱你昨天做的那个梦,很有可能是胎梦。 胎梦? 嗯慕容霖刚想把翁侍讲夫人做的胎梦和生了个千金的事儿出来,关静萱已经先接了他的话茬,素英本来也是怀疑我这个梦是个胎梦的,不过后来又不确定了可能是我梦到的东西太多了吧。素英了,树是儿,花是女儿,鱼也是女儿,乌龟她就不知道了。 关静萱这么一,慕容霖点了点头,对,他们都没听过乌龟代表什么的。我也不好问龙代表什么。 还是别,我也没有和素英。算了,不管是儿还是女儿,都是咱们的孩。反正我是不会嫌弃的,至于你,方谨言,如果二是个女儿的话,你会嫌弃她么? 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吧?只要是你生的,就算是个蛋,我也认。 谁会生个蛋出来啊?你当我是鸡鸭鹅吗? 可能因为荷花池离他们住的地方稍远,关静萱这走着去又走着回来,消耗得比平时多,所以不自觉地,关静萱吃地也比平时多了些。但这会儿,却并不用慕容霖提醒,关静萱也很控制自己的食量,基本上已经不像怀着嘟嘟的时候,要吃个十一二分饱了,吃个七八分就已经主动停了筷。 本来慕容霖看着关静萱今天胃口不错,还想让宫女再去御膳房要几个菜过来,正盘算着要加什么菜呢,却见关静萱已经放下了筷了。 吃好了?慕容霖有些难以理解,关静萱怎么能前一刻还吃得那么香,后一刻已经毫不留恋地放下筷。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年时间,但是慕容霖此刻依旧记得当初关静萱怀着嘟嘟时候的模样,那筷是不等着他从她手上夺下来,她是不会主动放手的。好像只要拿着筷,他就会允许她多吃东西一样。 嗯,差不多了。我要是吃得太饱,咱们家二会觉得不舒服的。不知道为什么,关静萱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饭菜是入肚的,孩也在肚里头,所以吃的多了,就会占了孩本来宽裕的地方之类。 这个,不至于吧?慕容霖还没听过哪个有孕的妇人因为吃的太多把腹中的孩给挤死的。 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再吃不下了。没事,反正一会儿我午休起来如果觉得饿了,还有糕点可以吃的。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慕容霖也随即放下了筷。 不用了,你刚才就光忙着替我布菜了,自己都没吃几口。你先再吃一会儿,我也坐着休息会儿,刚吃饱,不大想动弹。 关静萱其实没有规定自己吃完饭之后要走多远的路,或者走多长时间,一旦觉得有些累了,她就不会再继续走,生怕勉强自己的话,会伤了腹中孩。今个儿,还没绕院走上一圈呢,关静萱就觉得有些疲累,她伸手拍了拍慕容霖胳膊,方谨言,我不想继续走了。有点累。 慕容霖平日里就是顺着关静萱的时候多,她这会儿有孕在身,慕容霖就更是顺着她了。好,是你自己走回去呢,还是我抱你回去呢? 关静萱犹豫了一下,朝着慕容霖伸出了手。慕容霖莞尔,这就是要抱着的意思了。 稳稳当当地被慕容霖抱起来之后,关静萱很自然地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靠在了他的颈侧,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心跳 方谨言。 嗯。 我重么? 很轻。 以后二长大了,你还抱得动我吗? 嗯那得看,二长多大了,要是二长到和你这么大了,那我的力气肯定不如现在大了 我是,再过几个月,等二长得比现在再大很多,你抱得动我们两个吗? 抱不动也得抱啊!你不记得了么?当初你生嘟嘟之前,我都抱着你到处走过的。 有么?关静萱打了个哈欠,有些记不清过去的事儿了。犯困的时候,什么事都是记不清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又梦(二) 第266节 本来,刚用完午膳,才只走了这么一会儿,慕容霖是不该任由关静萱就这么睡下的,至少应该再拉着她坐一会儿,会儿话,但是当他把关静萱抱回殿中之后,才发现关静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去会了周公。 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把关静萱放到了床榻之上,在她的腹间盖了薄被的一角。看着她的睡颜发了会儿愣,又去看了嘟嘟。嘟嘟此刻也睡得昏天暗地的,两个胖胳膊做投降状摆在脑袋两侧,那白嫩嫩的一截一截,像洗净了的莲藕一般。 自从配了两个乃娘给嘟嘟之后,才没有多久呢,嘟嘟就已经恢复了前头圆润的身形,这会儿时间一长,嘟嘟已经又应和了他的名儿,重新名副其实了。 其实在被慕容霖摆到床榻之上的时候,关静萱还没完全睡瓷实,不过虽有意识,眼睛却有些睁不开,后背接触到床面之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在看到那棵眼熟的大树的时候,关静萱的第一反应是她又在做梦了,还很可能是和昨天差不多的梦境。于是下意识地,就转头在附近找那俩乌龟。 然而四处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看见。正当关静萱失望之际,本来平静的荷花池却突然有了些波澜。按那涟漪的大,就能知道,水下的东西怕是不,应该是一条大鱼,或者是两条。 虽然知道这应该是在梦境之中,但关静萱还是犹豫着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正当关静萱努力想看清在水底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水花四溅 关静萱醒过来的时候,慕容霖正在临摹字帖。因为关静萱醒的很突然,且动静不,慕容霖的笔尖一顿,面前这张字帖算是不能要了。 将毛笔匆匆放回笔架,慕容霖走到了关静萱身侧,怎么了? 是龙。 嗯? 两条这么粗的龙。关静萱比划了下,和外头那些墙上刻的一样围着我转圈方谨言,不是赑屃,就是龙。它们是不是要对我们家二不利啊?不然怎么总是围着我的肚转悠呢? 见关静萱紧张地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慕容霖忙安慰她道,没事的,梦都是假的,什么龙啊凤啊,也都是假的,龙和凤,都是传里头的神兽,也没有人亲眼看见过的。你也了,你梦中的龙和外头石壁上头刻着的是一个模样的,那么,很有可能是你在散步的时候,来来回回地看那些石刻,不经意间就记住了。咱们对你昨天的梦境猜测又颇多,你这是日有所思午有所梦。 是这样吗? 肯定是。 不对,二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李御医肯定是瞒了我们什么事的。方谨言,你去问问,问问李御医,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起这个,慕容霖也想起了昨天他去找李御医的时候,李御医目光之中不经意的出现的闪躲。 阿萱,咱们不如另找一个御医来看看吧?你觉得呢? 另找一个御医?好。 昨天是李御医五天一轮当值的最后一天,今天李御医不在,王御医从一早开始就有那么些忐忑。但世事往往是如此的,你越是害怕什么事情会发生,那事儿往往就越会朝着你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就比如,王御医希望殿下不会在李御医不当值的时候来太医院,就算要来,也要在李御医在的时候,可是偏偏,王御医才刚誊写了一份最近的药案,还没来得及把下一份拿出来呢,就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人。 殿下。 慕容霖一进来,太医院里头的御医,医士等全都站了起来。 李御医不在,王御医硬着头皮上了前,殿下,您要宣御医的话,让底下的人传个话就行,何必亲自过来吓人呢? 慕容霖正是担心若是派遣暗十七他们来的话,那么跟来的估计不是李御医就是王御医。这俩当时既然是同时给阿萱看诊的,那么如果李御医不肯的事,相信王御医应该也是不会的,不如他自己来,另外指定一个御医去给阿萱诊脉。 阿萱有些不舒服,我想找个御医去给她看看。 不舒服?难道真被李御医那个乌鸦嘴给中了,想起昨天答应了李御医的话,王御医勉强道,臣去吧。 除了王御医外,这太医院里头还有别的御医在吗? 有自然是有的。但是一般来,一开始的时候是哪个御医看诊的,后头一般也都只会是他,不会中途更换御医,除非,除非那个御医不再被信任。 殿下您要是觉得臣不合适的话,不然臣立刻让人去通知李御医进宫来? 慕容霖却没有理会王御医的话,只在面前的人中间看了看,随手点了几个和王御医身着一样官服的人。 你们几个之中,有人擅长为有孕的妇人把脉的吗? 这个方面,李御医虽是个中翘楚,但今日当值的张御医也不遑多让。张御医只犹豫了一下,就往前走了几步。 如果来人是暗十七他们的话,王御医还能拦上一拦。但来的是慕容霖,王御医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御医跟在慕容霖身后离开太医院。 张御医跟着慕容霖走了之后,王御医立马就让人去通知李御医了。他没有办法做到和他的约定,就只能第一时间告诉他消息,让他提前准备应对了。 一开始的时候,张御医本来也是想玩儿悬丝诊脉的那一招的,不过被慕容霖否决了。 直接把脉吧。 和李御医一样,张御医也是把了关静萱两手的脉。把完脉之后,张御医的面色有些许古怪。 怎么样?阿萱还好吗?孩还好吗? 嗯。张御医点了点头,都十分康健。 听张御医这样,不论是慕容霖还是关静萱都松了口气。 怎么样,我就和你吧,没事儿的。梦都是反的,都是假的。 关静萱点了点头,心里多少对怀疑李御医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李御医没有隐瞒什么,是她疑心生暗鬼罢了。 不过张御医的这两个字,让关静萱和慕容霖刚刚放下的心又很快悬了起来。 不过什么?慕容霖真是不爱和这些个御医打交道,话都不一次性完的。 不过关夫人的气血稍微有些不足。 关静萱点了点头,好在只是气血不足,现在孩月份还,现在补起来应该是来得及的。 关静萱这边已经接受了张御医的结果,张御医那头又开始慢条斯理地起了原因来。 第267节 一,关静萱的这一胎和前一胎的间隔时间稍短了些。如果不是关静萱年轻的话,其实张御医更倾向于让关静萱落了这胎,当然于皇家来,嗣是大事,让关静萱落胎这样的话,不论是李御医还是张御医,都不会出口来的。 张御医起这一点的时候,关静萱的脸微微地有些发热,这一点确实是她和慕容霖疏忽了。但是已经既成事实,总不能孩来了,他们却不要他吧?那二也太可怜了。 二,张御医起第二点的时候,先看了看关静萱,又看了看慕容霖,关夫人这胎是双生,这个双生,便是第一胎间隔一年之后再怀,于母体来都是很大的负担 张御医还想再些什么,已经被慕容霖匆匆打断,张御医,你先等一等,你刚刚了什么?双生?有那么一瞬间,慕容霖有些听不懂双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了。简直比白日做梦还白日做梦。 待慕容霖稍稍缓了过来,又逼自己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的意思难道是,阿萱的肚里现在怀着的不是一个孩,而而是两个吗?似乎是怕张御医听不懂他的意思,慕容霖还特别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张御医的眼前晃了晃。 正是。张御医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漏嘴 张御医完这话之后,慕容霖略僵硬地将脖转向了关静萱,先是看看她的脸,然后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了她的肚上。这里头揣着的是他们家二,他们家二不是一个二,是两个。 慕容霖又回头看了眼摇篮里头手舞足蹈的嘟嘟,当然,嘟嘟刚出生的时候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大,但是就算嘟嘟只是那么点儿大,他也记得很清楚的,他当初每时每刻都隐隐担心阿萱的肚会被嘟嘟给撑裂,一个嘟嘟都可以撑裂,如果有两个孩怪不得阿萱前几天不敢多吃东西,就怕二觉得挤 慕容霖脑中闪过了很多思绪,多到在他眼神逐渐清明的时候,都一时想不起他刚才都想了些什么,甚至有种错觉,他刚才其实什么都没有想,也或者,这所有所有都是一场梦境。阿萱睡着了之后,他也跟着阿萱睡着了。 为了证实这一点,慕容霖冲着关静萱急急喊了一声,阿萱! 嗯?关静萱此刻也正心潮起伏着呢,突然听到慕容霖叫她,也是吓了一跳的。 快,掐我一把,狠点儿。 关静萱愣了愣神,伸出芊芊素手,精确地一把掐在了慕容霖的腰身之上,因为记得慕容霖要狠点儿,所以她掐住之后还来回转了几圈,那动作,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一旁看着他们俩犯傻的张御医,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万一殿下高兴坏了,自己不觉得疼,跑来掐他,那他才算是倒了血霉了。 慕容霖被掐了一把之后,本来一时之间还确实没有太大痛感,直到关静萱开始来回扭动,他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了疼意。 疼疼疼疼阿萱,松松松手。 闻言,关静萱利落地放了手,方谨言,你怎么回事儿,话怎么结巴啦? 疼疼疼的。疼得哆嗦了。 咽了口唾沫,慕容霖稍稍缓过来了些。 原来不是梦。阿萱咱们有两个二,不对,咱们二是两个孩,也不对,怪不得你会梦见俩龙崽往你肚里头钻呢,原来你这肚里头一下添了两个孩。阿萱你快和我,那俩龙崽是不是长得特别可爱?对,咱们的孩肯定是可爱的 慕容霖在那儿絮絮叨叨的,关静萱嘴边带着甜蜜的笑意。 咳咳,殿下,关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微臣可以告退了吗? 感觉自己可能他俩忘在了脑后的张御医主动开了口。 一时间,不论是关静萱还是慕容霖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慕容霖甚至还开口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微臣一直在。张御医无奈地了这么一句。 方谨言!关静萱推了慕容霖一把,虽然她没有什么,但是慕容霖很快就会意,刚才我和阿萱了什么话,你 微臣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张御医忙接口道。 慕容霖点了点头,想来张御医这把年纪,在宫中行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既然能做御医,嘴巴应该还是很严实的。 阿萱她,要怎么补气血,你回太医院以后好好想想,然后写个单送过来。现在,你就先回去吧。 遵命。殿下,微臣告退。 嗯嗯嗯。慕容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现在只想着好好陪关静萱和他们的三个孩。 慕容霖是真的高兴,看嘟嘟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样,他就把嘟嘟抱起来放在了关静萱身侧,而后冲着他道,嘟嘟啊,你高兴不高兴,你这一下要有两个弟弟了。 【嗤,孤早就知道了好吗?不过两个弟弟?嗯,孤自然是高兴的。】 阿萱阿萱,你快,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能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关静萱有些不大明白慕容霖这到底是想要问她什么。 有没有觉得特别累啊,不对,会不会觉得肚特别地重。原来你怀嘟嘟的时候,肚里头只有嘟嘟一个,现在二是两个孩,难道不会比当初怀嘟嘟的时候觉得重吗?不然以后你都别自己走了,都由我抱着你吧? 听慕容霖这么一,关静萱翻了个白眼,孩们才多大呀?怎么可能会觉得重。至于你抱着我?我自己要是都走不动了的话,你还能抱得动我?那我还不如不动弹呢! 不动也不行啊,天天憋在屋里头多闷得慌啊!不然我让人去弄个牛车来?马车不行,马车不大透风,牛车敞亮,你直接躺牛车上,我拉着你出去逛? 听慕容霖描述,关静萱觉得他描述中的自己不像一个人,更像一直揣了崽的母猪。那画面,美得她简直无法想象。 方谨言,你别太夸张了啊,还牛车呢!你愿意当牛,我还不愿意躺在牛车上头任大家围观呢。这世上也不是没有人怀过双胎,我就没有听过怀了双胎之后就会行动不便了,无非是比普通的有身孕的妇人行动迟缓一些罢了。我反正也不赶时间,凡事慢慢来就行。所以牛车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关静萱完,却没有听见慕容霖的回应,这一抬头,才发现他正盯着她的肚傻乐呢。 方谨言,你傻笑什么呀?又不是第一回当爹了。 嗯,确实不是第一回当爹,但却是第一回当两个孩的爹啊。阿萱,还是你本事,这才多久啊,已经让我当两回爹了。 嗯,彼此彼此。这才多久啊,就让她当两回娘了。 其实吧,那天知道你有孕的时候,我就在想一回事儿。 嗯?咱们那四方城里头的送娘娘还真是好灵验啊。现在你这一下怀了两个孩,你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还个愿啊。不管是三年抱俩,还是四年抱三,这全都灵验了啊。 不管因为什么缘由,如果能回四方城的话,关静萱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关静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现在虽然还不大明显,但是以后孩们是会长大的,只怀着嘟嘟的时候,她的肚就已经不了,这会儿一下装了两个孩,那肚能了那才奇怪吧?等到三个月胎稳之后,她的肚指不定已经有怀嘟嘟四个月的时候大了。这路上颠簸,她在怀着孩的时候肯定是不可能回去的。 就算要回去,恐怕也要等孩们出生之后了。孩们刚出生肯定是不能跟着他们一块儿走的,她也离不开,恐怕得等孩们长大一些。这么掐指一算,这个所谓的之后,至少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了。到那个时候,嘟嘟叫人应该都很利落了吧? 嗯,实在不行的话,不然我单独回去一趟也是可以的,毕竟这愿望都是我亲自许的。慕容霖想了想之后,这样。 第268节 你还是等等我,我们一块儿回去吧。我爹娘他们肯定想我了,我也想他们了。趁这个机会好好见一面。 也好。 关静萱笑的灿烂,到时候,我爹娘见到咱们肯定得吓一跳,又是嘟嘟,又是他们。 嗯。慕容霖也跟着笑了笑,我爹看见嘟嘟肯定高兴的。再看到一模一样的两个家伙,你信不信,我爹可能得哭。到这里,慕容霖的眼睛有些红了。 到时候,让嘟嘟多喊他几声爷爷。不过得事先交待嘟嘟,不能收爷爷的银票。就算要收,也不能全收。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解释 这恐怕由不得嘟嘟,我爹那性,要是真想给的话,你不收下,他才要生气的呢。着,慕容霖双手食指、中指分别按住了眉梢、眼角,模拟了个横眉竖眼的表情出来。 那就让嘟嘟收,收了以后得记得,好好孝顺爷爷。到这里,关静萱摸了摸肚,如果给了嘟嘟,咱爹恐怕也不会落下我肚里头这俩,到时候该不会咱们启程回京之后,咱爹就开始吃馒头咸菜度日吧? 应该不会。恐怕是稀粥咸菜吧。见关静萱脸色一变,慕容霖笑了起来,你且把心放在肚里头把,我爹就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不过 嗯? 本来以为你这肚里头只有一个孩,所以咱们一直叫他二。现在知道了是两个,咱们是不是得给他们各自取个名儿啊。 嗯。对于慕容霖的这个法,关静萱点头表示赞同,那你这个做爹的,就好好想想吧。 健健康康,高高兴兴,平平安安,欢欢喜喜一盏茶时间过去,慕容霖还在不时地往外蹦这样的叠字词儿,关静萱都快被他念叨睡了。 突然,关静萱灵光一闪。二二,二二,笑笑、尔尔?越想,关静萱就越觉得自己这个名字起的好。在她肚里头的时候,她和慕容霖叫他们二,待得他们出生了,成了独立的两个个体,一个取其中的一个字,以这个字的叠字为名。 关静萱把这话一,慕容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虽然隐隐觉得好像和当时给嘟嘟取名儿差不多,都那么随便,但夫人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起来咱们嘟嘟这都七个多月了,还没有名字,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这个,在皇宫之中,其实是不奇怪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皇宫之中孩的夭折机会比民间更要高些,很多皇公主连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有些侥幸出生了,却未必能够活过周岁。所以宫里的孩上皇室玉牒基本都在周岁之后。有些不受宠的皇公主只在上玉牒之前草草地取名也是有的。 这些,慕容霖自然不能跟关静萱直,且这样的法太不吉利,慕容霖也不想述之于口,只道,反正嘟嘟咱们也是叫惯了的,至于名字,迟早会有的。 慕容霖这话了跟没一样,区别不大。关静萱却也只能听听罢了,因为这事,她决定不了,慕容霖其实也决定不了。 你,是今天这个张御医的医术好呢,还是前头那个李御医的医术好?关静萱突然有了疑惑,如果李御医的医术不好的话,当初王御医应该也不会找他来救场,可如果他医术好的话,却又为什么,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和慕容霖呢? 难道是他没有能依脉探出她腹中其实是有两个孩的?关静萱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当初她怀胎未足一月,李御医不是都探出来了吗? 想到了李御医最近把脉又恢复了左右手,关静萱突然之间就有了丝忐忑,难道李御医确实于医道之上高了张御医一筹,他探出了她腹中孩的问题来,怕她情绪波动太大,动了胎气,所以一直瞒着没?可若是孩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李御医不是应该给她开些药吗?难道这个问题是没法解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的? 慕容霖却不知道关静萱问完了他问题之后,还一下想了这么许多,只是稍稍考虑了下,道,既然都是御医,医术应该是差不多的,只是当初王御医是李御医在妇人这方面的医术是好于其他御医的。 方谨言,还是叫李御医过来问问吧。问问他,为什么明知我肚里头是两个孩,却没有和我们明。 那一头,李御医休沐在家,这眼皮呢,突然就跳了起来。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那完全是取决于眼皮跳起的时辰。李御医忙放下医书,朝着窗外望天想要确定现在的时辰,才刚确定了时辰,正要确定他现在的右眼跳着的是财还是灾的时候,下头人来传了王御医的话。 李御医猛地一拍腿,得,也不用确认什么了,这肯定是灾啊。殿下避开了王御医,找了张御医去给关夫人看诊。这明显就是怀疑他了。 李御医一想到这儿,连忙起身换了官服,就往宫里去了。 慕容霖其实也是想立刻找李御医来问问的,不过他去过太医院,所以是知道的,李御医今天是休沐在家的。这特意将他招进宫来,倒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在家,万一他外出了,这若是不知道他的去处想要找到他,只怕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御医今天休沐在家,不在宫里。不然,等明天他当值了,再让他过来? 关静萱刚想和慕容霖她的担忧,外头就有太监进来禀告,是李御医求见。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这倒是真应了那句话:白天不能人。 殿下,关夫人。李御医一进来,就急忙给慕容霖和关静萱行了礼。 慕容霖冷笑了一声,李御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按照李御医这来的速度,八成是他前脚刚宣了张御医,后脚李御医就得了消息往宫里头赶了吧? 对于慕容霖的这句话,李御医没有回答,只是半低着头。 王御医和孤极力推荐你,你是妇科圣手,孤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什么,不过今天看来,王御医的,似乎是言过其实了。你一个妇科圣手,居然连我家阿萱肚里头是怀了一个孩还是两个孩都不准。对这件事,李御医你可有什么辩解之词吗? 微臣有的。 哦,那你,孤听着呢。 这个微臣可以和殿下单独吗? 听李御医这么一,关静萱本来搭在慕容霖胳膊上的手瞬间收紧,慕容霖能够感觉到,关静萱还在微微地颤抖。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这样偷偷摸摸地又是何故?与其他和李御医出去,让关静萱一个人在这人担心受怕地乱想,不如一块儿承担。 慕容霖把关静萱的手握在了手中,阿萱,没事的,有我在。 嗯。 待关静萱不抖了,慕容霖对李御医道,行了,你吧。 关夫人腹中确实是双生,这个微臣在关夫人怀胎一个半月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摸出来了。 那你当时怎么不?一个半月,到现在也至少是半个月过去了,期间李御医来的可不是一次两次,多的是机会可以明的。 是不是孩们有什么不妥?关静萱有些犹豫地问出了口,她是听过的,宫里的御医们,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即便有解决不了的病症,他们也不会立刻明言,而是会拖着,拖到不能拖之后才会慢慢吐口实话。 不,到目前为止,关夫人您和两个孩还算康健。 到目前为止?李御医你的意思是,后头几个月会有问题,是吗? 这个臣不确定。 第269节 所以,你是怕孩在之后的几个月会有问题,才不的吗?关静萱有些试探地问。 是。李御医犹豫了下,还是把当初在宫外看诊的那个怀双胎产单胎的妇人的事情了出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安慰 “虽然不是所有怀双胎的妇人都会出现一样的状况,但是微臣担心……这个万一……那么殿下和关夫人如果不曾知道双胎的事的话,将来关夫人只诞下一个孩,两位只为以为本该如此不会伤心,要是关夫人产下双生的话,那么两位只会更加高兴。” 李御医的字字句句似乎都是在为关静萱和慕容霖考虑。不可否认,他的其实是实话,如果不曾知道,不曾期待的话,那么将来也不过有希望落空的难过。 可是关静萱只要想到,如果不是换了张御医给她看诊,如果她腹中孩就如李御医所担心的那样,成为了那种极少数的例,那么,她或许根本不会知道她腹中曾经有两个孩存在过,还会为了将来的二的诞生而开心不已,不会知道她生出来的那个‘二’其实不过只是笑笑或者尔尔其中之一。这样的事,光是想想,她都难过的不行。那个孩,他甚至没有被期待过,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 这样想着,关静萱的泪就落了下来。 “太可怜了。” “阿萱?” “李御医,你什么都不的话,那个孩就太可怜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消失。他这样,太可怜了。” 李御医没有回话,作为一个大夫,他早已见惯了生死,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做最优的选择。而关静萱所言,于他来,算是妇人之仁。 慕容霖把关静萱轻轻拥进怀里,安抚了她一会儿,转头对着李御医道,“李御医,阿萱怀双胎的事,你或许可以瞒一时,但是随着孩渐渐长大,怀着两个孩,应该还是跟只怀着一个孩是不同的吧?你可是已然提前想好了辞,准备到时候继续诓骗我们呢?” 慕容霖想,如果李御医的答案为‘是’的话,他就算得为阿萱肚里的孩积德,不能要了他的命,或者至少也是可以打他一顿出出气的。 不知算是意料中,还是意料外,李御医摇了摇头。 “一般来,其实过了三个月之后,如果关夫人腹中还是双胎的话,孩降生的时候应该就是双胎了。所以微臣本来的打算,是想等着关夫人怀胎满三个月之后再行探脉确认了之后再与殿下和关夫人报喜的。” 听到了李御医的这个法,慕容霖突然有些后悔提议换张御医来看诊了。虽然他刚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是狂喜的,但是这会儿听了李御医所,他们还是会有难过的可能性,而这些所有,本该在一个月之后揭晓。 如果按照李御医的计划,他和阿萱的这份狂喜本该是在一个月后的,且是安安稳稳的。现在么,虽然提前高兴了一下,但是更多的可能是担心。担心再过一个月之后,阿萱的肚里头就只剩下一个孩了。 “李御医可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那样不好的情况发生?”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现在,关夫人切忌情绪波动过大。” “就这样?没有其他更实际的了吗?” 见李御医摇头,慕容霖直言道,“张御医了,阿萱的气血稍显不足。对此,李御医你有什么看法。” 几乎只在片刻,李御医就回了一句,“过犹不及。” 见慕容霖似有不解,李御医缓缓开口解释,如果,此刻他看诊的妇人是在一个家徒四壁的家中的话,那么他会提议,让那个有孕的妇人在他们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适当多吃点儿好东西补补身。 可是此刻,关静萱身在宫中。宫里头能缺什么呢?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恐怕只要关静萱能吃,只要她想吃,那么那些都能被好好烹饪一番送到她跟前来。退一步,即便她什么都不要求,御膳房的御厨也是会变着法给她送合适的吃食过来的,不但不重样,也不会犯忌。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关静萱吃什么补药呢?再好的药补,也不如食补。 至于关静萱的情绪,李御医其实也已经早就考虑到了。但关静萱与殿下看着恩爱,殿下身边也没有旁的女和关静萱争宠。李御医除了要瞒住这个会让她的情绪有所波动的消息之外,真的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是必须要做的。 李御医将心中所想尽数出之后,慕容霖沉默了。这么看来,他和阿萱倒是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李御医走了之后,关静萱和慕容霖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阿萱,别想太多。李御医不是了吗?到目前为止,孩们都是很好的。我相信,以后他们也能一直好下去。你想想,他们……和嘟嘟一样,都是送娘娘送给我们的孩。还有你做的那个胎梦,两条幼龙,不是吗?在梦里头,他们都很活泼地闹你的,是不是?” “嗯。”关静萱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关静萱其实想当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果然,不知道的时候是无畏的,知道了之后就只剩下担心和忐忑了。 但是关静萱也知道,她得尽快地把情绪调节好了。不完全恢复不知道这事儿之前的吧,也至少得恢复七八成,李御医不是了吗?她的情绪不可以有太大的波动,不然对孩不好的。 可明明知道了,怎么可能一下就装作不知道呢? 慕容霖也知道,情绪这事儿吧,是外人无法控制的,都得本人想开才行。所以一时间,他还真不出什么话来,因为,就连他的心里,高兴之余也是不免沉甸甸的。 很快,慕容霖的目光落在了嘟嘟身上。他和阿萱的快乐,很多时候,都是嘟嘟带给他们的。 将嘟嘟抱坐在了腿上,慕容霖深吸了口气问他,“嘟嘟啊,你马上就要有两个弟弟了,是不是啊?”不嘟嘟是不是真的听得懂他的话,明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嘟嘟但凡应一声,他也能顺着嘟嘟的‘开腔’开解阿萱。 慕容霖很快有了决定,嘟嘟要是应一声呢,他就和阿萱,嘟嘟这是答‘是’呢,要是嘟嘟应两声的话,他也能和阿萱,嘟嘟这一声是和一个弟弟打招呼,两声呢,就是明他以后会有两个弟弟。反正不管怎么,只要能安阿萱的心就行了。 “啊!”听嘟嘟应了一声,慕容霖忙道,“阿萱你听,嘟嘟这一声‘啊’的意思就是,他会有两个弟弟的。” 下一刻,嘟嘟就要往关静萱的怀里扎。 慕容霖赶紧抱紧他,一边压住嘟嘟张开的手,一边试图和他讲道理,“嘟嘟啊,你娘亲现在怀着弟弟们呢,你太重了,娘亲不可以抱你的。等以后弟弟们出生了,再让你娘亲抱着你好不好?” 【重个球,孤身轻如燕。孤这是要在母后怀里安慰她,你这个笨蛋父皇,别拦住孤。】 听见嘟嘟对着她‘啊啊啊’,关静萱抬起了头,朝着嘟嘟伸出了手,“放开嘟嘟吧,我现在坐着,抱他一会儿,没事的。” “那你可千万注意了,这个,腿儿可有劲儿了。踢人很疼的。”讲到这里,他就觉得上回被嘟嘟提到的胳膊有些酸疼。 “没事,我会注意的。” 慕容宸一到关静萱怀里,就十分安分地趴在她的胸口上。先是伸出肉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肚,冲着关静萱‘啊’了一声,露出了一个有齿但齿不全的憨傻笑容。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喝酒误事(一) 不得不,嘟嘟的这个安慰还是很有效的,关静萱想,就算不为她自己,也得为肚里头的两个孩,只有她心情平稳身体好了,才不会出现如李御医所担心的那种糟糕的情况。 关静萱告诉自己,她现在别的什么都不用再想,只要想着再过不到八个月,就能再有如嘟嘟一般可爱的两个孩那就够了。其余种种杞人忧天的想法,她都该将之抛诸九霄云外。 见关静萱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慕容霖松了口气,而后用颇为轻松的语气,“啧,这一下有了两个孩,阿萱你以后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东西了。毕竟以后就是一人吃三人补了。” 关静萱脸上的笑意又更多了一些,“那也要吃得下才行呀。我现在其实也没有特别控制自己,虽然没有吃到十分饱,但也不至于会觉得饿。至于以后……”关静萱看了眼自己的肚,“以后笑笑和尔尔越长越大,我要是还和现在一样吃的这么多,只怕真的会挤到他们的。嗯,只能饿了再吃了。” “阿萱,辛苦你了。”着,慕容霖拉住了关静萱的手。 第270节 “你要是对我好呢,我就不觉得辛苦。你要是对我不好……”关静萱伸出手指在慕容霖的腰间划拉了几下,“那就自己看着办吧。” “我保证,一定对你们好。”誓言虽有可能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事,但当誓言出口的时候,聆听者总是不免触动并深深相信的。 关静萱以为接下来的日就是养胎,慕容霖以为接下来的日就是陪着关静萱养胎。然而……事情好像没有他俩想的那样简单。即便是平静的湖面,也难免会突生波澜,更何况是生活呢? 李御医从慕容霖和关静萱这儿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太医院,不是去找没有守住承诺的王御医,而是去找没事儿找事的张御医。 张御医此刻,正奋笔疾书呢,写出他所能想到的所有适合关静萱的药方、药膳。 李御医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张御医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也不知道是太过聚精会神了,没有发现他呢,还是以为攀上了慕容霖这个高枝,不屑搭理他了。 “张御医!”李御医站了一会儿,没有了耐性,伸手在他桌上敲了敲。 张御医被吓的笔下一顿,笔尖上的墨水顿时在纸张上晕染开来。张御医看着面前的纸,皱了皱眉,而后放下笔抬头看向李御医,“李御医,你怎么在?今天不是轮到你休沐的吗?” “我怎么在?你难道心里就一点儿数都没有吗?”这话的时候,李御医的语气不大好,甚至有些冲。 张御医想了想,“如果是因为那位关夫人的事,那么老夫是问心无愧的。今天是殿下亲自来的太医院,在妇科方面,老夫虽不如你,但是自认比旁人是要稍微强上一些的。若是李御医你当时在的话,老夫是不会毛遂自荐的,但李御医你今天不是恰好休沐了吗?老夫是医者,自然是以病患为先,万一通知你来宫中的这段时间里头,耽误了关夫人的病情怎么办?” 其实今天这样的情况,在太医院里头,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宫里头的皇上、妃嫔们虽然身份尊贵,但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是人,是人就会生病,人生病可不会挑时候,不一定是王御医看的嫔妃就一定是在王御医当值的时候生病,也有可能是在他休沐的时候恰好生了急病的。那么为了不耽误病情,自然应该迅速地由其他御医顶上。毕竟他们御医也是人,也是需要有休息的时间的。 而关静萱怀了双胎的事,就更怪不到张御医身上的,这事儿……李御医现在想了想,其实是他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跳过关夫人,直接和殿下的。只要在殿下那里先备了案,那么不管以后关夫人生出来的究竟是一个孩还是两个孩,跟他都没有关系。 若是殿下漏了嘴,影响了关夫人的情绪,那也和他没有关系。是他当初想的太过,想要两边都讨好,既不想影响关夫人,又不想让殿下因为和他一起瞒着关夫人而为难,弄得现在……两头他都不是人。 虽然张御医面对李御医的时候,话是很振振有词的,不过呢,毕竟同在太医院,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以后好相处,张御医晚上还是摆了个饭局,请李御医一块儿去喝喝酒什么的,试图缓和一下关系。 饭局刚开始,张御医就把他的疑问问出了口,“老李啊,按理吧,在这个方面,你的医术是在我之上的,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没有能摸出那位关夫人怀的是两个孩而不是一个孩。” 李御医嗤笑了一声,“这个还用你,老夫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摸出来了。” 张御医朝着李御医竖了个大拇指,“果然,还是你厉害。可你都知道了,为什么就是不呢?憋着不难受吗?” 李御医把他的顾虑了下,有些事儿吧,第一遍的时候可能有些犹豫,多了也就习惯了。 “就为这个?老李啊,我要怎么你呢?你呢,医术虽然是很好的,但是就是顾虑太多啦!这有的事儿呢,就是图个喜气儿。你想啊,皇家现在最缺是什么?不是什么别的,就是嗣。这两个孩肯定比一个孩的喜气足很多。再了,你当初看诊的那个妇人,她后来只诞下一个孩,你怎么知道她确实只生了一个孩呢?万一还有一个是生下来就夭折了,或者直接被丢了,卖了呢?就算关夫人真是怀着怀着就能从两个孩到一个孩,难道你憋着不,这事儿就不会有人知道了?这世上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越是藏着掖着的,旁人就越会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万一以后这个关夫人真的只生下来一个孩,你前头瞒着的事儿又被人揭出来了,那个没掉的孩只怕就要由你来负责任了。要我呢,咱们做大夫的,就是该把所有事儿都放到明面儿上。因为我们是大夫,是御医,见过的病例,知道的可能性比他们那是多多了。把能想到的可能性都告诉他们,以后不管事情是怎么发展的,我们反正是尽了力就行了。” 虽然和张御医一块儿待在太医院的时间不短,但是李御医这还真是头一次听张御医这样多的话,很多话,还听着特别有道理的样。 见李御医听了他的话之后频频点头,张御医得意了,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从这酒水被二的送上桌之后,张御医的酒杯就基本没有空过。张御医厉害的一点是,他能一边喝酒一边话,两边都不耽误。 见李御医也准备给自己倒酒,张御医‘诶’了一声,“李御医啊,明天是我休沐的日,我是喝多少都没有关系的,你就不同了,喝多了影响明天当值啊。”一边着,张御医一边就顺手接过了李御医手里的酒壶,给自己满上。“你么,多吃菜,啊!” 李御医这会儿才认真看张御医的脸,刚才还没发现,这会儿,他的脸好似一下就红成了关公了。 “张御医啊,就算你明天休沐,也不用喝这样多吧?” “嗯……没事儿,我告诉你啊,李御医,我酒量,那是很好的。特别特别好。这点儿酒水,还不够我喝几碗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喝酒误事(二) 李御医见张御医夹菜的手半天都没有能夹准,算是明白了,张御医这是有些喝高了。可能刚才就喝高了,怪不得他的话突然就变多了起来,李御医原来确实是听过的,有的人喝醉了是笑,有的人喝醉了是哭,有的人喝醉了是睡……张御医这样的么,喝醉了之后估计就是爱话。 一时间,李御医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本来李御医还想着,只要他不接张御医的话,张御医指不定就不会再什么了,他的耳根能稍稍清静些,好好吃个饭,没有想到,张御医喝醉了之后,还会自问自答。 “我和你啊,殿下知道关夫人肚里头怀着的是两个孩的时候,他那模样,可傻可傻了……” “张御医!”李御医赶紧出言提醒张御医,这话,可是祸从口出的话,就算殿下真的傻吧,可是这样的话,那也谁谁倒霉的。 张御医被李御医的这一声吓了一跳,似乎稍稍清醒了些。“哦,我知道我知道,不能殿下的坏话。殿下是我朝储君,那以后是要一统天下的,定然是英明神武,睿智无比之人。嘿嘿,可他当时的样,真的挺傻的呀。” 李御医看着对面傻笑着的张御医,有些后悔今天和他一块儿出来喝酒了。李御医转头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也都很是热火朝天地喝着酒着话的,只要张御医声点儿,应该是不是引起旁人的注意的。希望不会吧。明天要是有传闻两名宫中御医公然议论殿下,那他们真是多长几个头都不够砍的了。 李御医刚想着要不要带着张御医撤,张御医那头又了起来,“不过那时候的殿下不是最傻的,后来还有更傻的。他居然信什么胎梦。是,嗯……哦,我想起来了。是关夫人梦到了两条龙,‘咻咻’两声,就钻到她肚里头了。人怎么可能生龙呢?这样的话都信,你殿下傻不傻?” 李御医的回答,是直接撕下了一个鸭腿,塞在了张御医的嘴里。 费劲地把张御医扛起来的时候,李御医又四处张望了下,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松了口气,搀着依旧想什么却被鸭腿堵住了嘴的张御医出了酒楼。 在李御医和张御医走了之后不久,他们身后的酒楼瞬间就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重新热闹了起来。只是这一回,议论的已经不是他们刚才谈着的话题了,而是…… 这天,经过几天的自我开导已经完全想通了的关静萱,正陪着嘟嘟一块儿晒太阳呢,就听皇后娘娘马上要到,让她准备接驾。 关静萱回头看了眼睡得正熟的嘟嘟,犹豫着,要不要把嘟嘟弄醒,皇后娘娘会来,八成是来见嘟嘟的。不过看嘟嘟睡的那么香,关静萱又有些不忍心,想着反正嘟嘟现在也不会话,没办法沟通,那么看醒着的,和看睡着的,其实却别也应该不是很大吧? “皇后娘娘。”关静萱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呢,皇后已经距离她没有几步远了。 “别行礼了,起身进去吧。” 关静萱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关静萱总觉得皇后娘娘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好的样,难道是心情不好吗?是本来就心情不好呢,还是因为见到她了所以心情不好。如果是因为见到她所以心情不好的话,那么皇后娘娘又为什么要来她这里走一遭呢? 皇后娘娘的步虽然迈得不大,但是还算挺快,关静萱如果要追的话,只怕至少要快走。若她没有身孕在身,那么跑这几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她现在怀着两个孩,关静萱有些心翼翼地慢慢挪步进了殿。 “本宫听了,你这胎怀的是双生。” 关静萱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是。” 想着,这事儿她和慕容霖是过了的,如果皇上、皇后没有刻意问的话,他们是不会主动提起的。至少在孩满三个月之前是不会主动提起的。但这会儿皇后娘娘知道了,关静萱倒也不吃惊,御医既然称为御医,自然是会给皇上、皇后娘娘定期请平安脉的,或许就是他们向皇后娘娘和皇上禀告的也不定。 “你怀了孩是好事,怀了两个孩更是。可是你……性还是急了些。皇上本来就答应了殿下要立你做太妃的,待你把腹中孩平安生下来,皇上高兴了,必然也是不会食言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而后似乎是感慨地了句,“毕竟年轻啊。” 第271节 皇后娘娘的这话,关静萱有些听不懂了,“皇后娘娘,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你让人出去宣扬的,你这肚里头,怀着的孩……不同一般?” 关静萱摇了摇头,“我怀双生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的,就是殿下和我,还有李御医和张御医,还有我殿里近身伺候的几个人。我……没让他们什么呀。” “难道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消息?”郑皇后皱了皱眉,声音不太大。 “消息?具体是什么消息呢?” “……你腹中的孩,是真龙转世,未来必然会成为天。” 听到这个,关静萱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摇头,“皇后娘娘,这样的话,我绝对没有过。我可以发誓。” “行了,别发誓了。你先好好想想,有没有过什么话,能让人有这样的误解的。”郑皇后也不是市井妇人,还是知道有一个词叫做‘以讹传讹’的,一句话经过一群人流传,各个儿添油加醋地往下传,当初的话会被传的面目全非也不奇怪。 现在的问题是,她虽然有些不大信,但是皇上信了,在听过德妃的传话之后。 “真龙……”关静萱轻轻念叨了下,而后脸色一变,该不会,是跟她的胎梦有关吧?可是胎梦的事,也只有她和慕容霖知道啊!不对,张御医那天也听到了。难道是张御医改了改,往外传了吗? 郑皇后问了关静萱之后,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关静萱脸上,现在见她脸色突然变了,郑皇后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关静萱真的在自己宫里大放厥词,被什么人听了去?如果是的话,那他们也太不应该了。难道不知道皇宫之中到处都是皇上的耳目吗? 皇上现在依旧在位,退不退位,什么时候退位,甚至是不是一定退给慕容霖,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都是可以更改的。 “皇后娘娘,我想了想,可能是……”关静萱把胎梦的事了,“第一次是乌龟变成幼龙,第二次就直接是幼龙了。我没和别人,就和殿下了句。” “还有旁人知晓吗?”如果没有旁人的话,那么……不是关静萱,这个传言的源头就应该是慕容霖了。难道是慕容霖急着想要当皇上不成?毕竟如果关静萱肚里头怀着的其一是天的话,那么……天的父亲不是天的情况可是很少的。 “有的。”很显然,关静萱也想到了郑皇后所想。为了不让自己和慕容霖被郑皇后误会,关静萱很快就把张御医供了出来。“……当时殿下就是太高兴了,随意了两句。张御医和我们保证了的,他会当做没有听见的。” 郑皇后笑了笑,一个胎梦罢了,就算是梦见龙了,也不至于就扯到什么真龙天头上吧?皇室里头的皇公主,哪个不是龙龙女呢?而后,郑皇后看了眼关静萱,或许是有人借机生事,故意想把事情给闹大了。毕竟关静萱这样的,还没有确切的名分,已经生了一个怀了两个的,确实很是碍事的。 “原来是这样,行了,本宫知道了。以后呢,你们话还是要多注意,这是在宫里头,一言一行都不能掉以轻心了。” “是,皇后娘娘。” “李御医和张御医都了,真的是两个孩?” “嗯。” “那你身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都挺好的。” “行,你还是好好养胎吧。记住本宫的话,你做什么,都不如稳稳当当地把你肚里头的孩生下来强。”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慕容宸 虽清者自清,但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事也着实不少。因而慕容霖一回来,关静萱就和他了这事。 初初听到的时候,慕容霖的第一反应和关静萱差不多。他们进宫的时间不长,尚未来得及培养自己的耳目,这个传言还没有传入耳中。但是既然是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的消息,恐怕除了消息闭塞的他们俩,其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关静萱觉得冤枉,慕容霖觉得憋屈。 “这些人是不是傻,你一胎怀了两个孩,一朝怎么可能有两帝呢?” 关静萱点了点头,因为觉得挺有道理的。 很快,慕容霖又继续道,“该不会,你这肚里头虽然是两个孩,但是其实是一男一女吧?你梦到那俩龙崽,外形上有什么差别吗?有没有其中一条长得特别秀气,或者头上插着一朵花儿的?” 关静萱没有想到,都到这时候了,慕容霖还有心思和她耍贫嘴,“什么梦不梦的,我就不该这事,要是我什么都不的话,这传言也传不起来。” “你我听,这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是个梦罢了,何须这般大肆渲染。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这么多人,就没有哪个有孕的妇人在怀胎的时候和你做类似的梦。难道她们生出来的就都是天了?来去还是那个张御医,肯定是他往外的。当初还信誓旦旦地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呢,这下不但听到了,还给我传出去了。” 到这里,慕容霖撸了撸袖,“阿萱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那个张御医好好问问清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 “方谨言。”关静萱很快拉住了慕容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事儿我已经和皇后娘娘解释清楚了,你又何必再生事端。只是往后,咱们话要多注意了。” 郑皇后从关静萱这里得了答案,转身就去了庆丰帝那儿。在这样的方面,不论哪个皇帝的耳根都是软的。 当一个皇帝端坐皇位之上的时候,即便你再觊觎他身下的那个位置,也只能在他跟前表示顺从,表示最高的崇敬之情,被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权者惦记了,不论那个人是谁,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只是手法上是直接还是隐晦的区别罢了。 这个消息,庆丰帝其实早就有了耳闻,不过他当时听的版本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后来德妃转述的版本,勾起了他的火气。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急切地想要母凭贵,编排了这么一个消息散于民间,想要借此提高自己的地位,其心……可诛。 如果关静萱此刻不是怀着两个孩的话,那么或许,在庆丰帝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刻,关静萱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德妃在庆丰帝跟前,自然是不会这样恶毒的。一尸三命的事,太损阴德,但也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不都么,妇人生产的时候,有一只脚是踩在鬼门关上头的,到时候是让这个鬼门关收了她一个,还是收了他们三个,就要看她到时候的心情了。 德妃也不傻,在成功地撩起了庆丰帝的怒火之后,她就‘功成身退’了,至于庆丰帝的怒火会由什么人来承受,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郑皇后来的时候,站在殿外替庆丰帝守门的大太监稍稍给了郑皇后一些提醒,是皇上此刻心情大不好,就连他都不敢在近前伺候着,躲到殿外头来了,也希望皇后娘娘能暂避风头,待得皇上自己想通了之后,再有事事。 皇家人的狠毒,郑皇后是见过的,她以为,若是任由庆丰帝再这么自顾自地怒火中烧下去,只怕……至少得枉送一条性命。虽然历代皇帝在这样的事情上几乎都是不讲道理的,但,她总还是得试试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今生虽然尊贵富足,却终究有所缺憾,只能多为善,修来生了。 “无碍,本宫和皇上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夫妻,在皇宫之中,也只有皇后有这样的资格和皇上称作‘夫妻’。 大殿里头,很乱。因为只有庆丰帝摔的东西,却无人敢进来收拾。就怕他们不论是竖着进来,还是跪着进来,最后都是横着出去。 听见推门声,庆丰帝正待发怒,却看见了皇后的脸,一股火顿时就不上不下了。 但终究还是生气的,面前已然没有东西可扔,他就重重地拍了拍桌面,“朕还健在呢,他们就这么着急吗?” 做为天的他还健在,还不想认老,那些人居然就已经开始编排起下下代的君王了吗? “皇上,您又何必和那些无知的人置气呢?您最是英明,自当知道,有些事,谣言止于智者。” 第272节 “谣言?”庆丰帝重复了这两个字,而后转向了郑皇后,而后冷哼了一声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 “乌龟。” “放肆!”庆丰帝以为郑皇后这两个字的是他。 “那个胎梦,最先不是龙,是两头乌龟。” 关静萱因为想和皇后娘娘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所以将她所梦从头到尾都和皇后娘娘详细地清楚了。特别的强调了,第一次做梦的时候,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两头乌龟,至于幼龙,她最开始以为那是想要伤害她腹中孩的。 如果关静萱梦到了龙,或者假装梦到了龙,让庆丰帝震怒的话,那么……这会儿关静萱梦到的东西从龙变成了乌龟,庆丰帝的脸色就可以称作是诡异了。如果他继续生气的话,是不是就是变成了……真龙天是乌龟,这样的结果了? “你确定她的是实话?”于庆丰帝来,有大图谋的人都善于谎。而他的这位元后,看着挺好骗的。郑皇后的好心、善心,在庆丰帝看来,就是好骗了。 “不大确定。”郑皇后这一句话一出,庆丰帝后头很多本来已经准备好的应对的话瞬间憋在了胸腔之中。 “皇上,嘟嘟该有大名了。”不多时,郑皇后又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慕容宸就不错,皇上以为呢?” ‘宸’字代表什么意思,大家都是清楚明了的。现在嘟嘟年纪尚幼,但这个名字已然可以正了他的身份,告诉世人,他是庆丰帝定下的‘准太孙’。 不论是嘟嘟还是关静萱肚里头的另外两个孩,都是关静萱的亲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她真的有什么不妥的心思,但作为一个母亲,郑皇后相信关静萱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们为了一个位置自相残杀。因为于她来,不论是膝下的哪个孩最终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她的地位都是一样的。 其实这个‘宸’字,庆丰帝已然默许是替嘟嘟准备的,不过他还是想等着嘟嘟再大一些,至少过了周岁,看看这孩是否聪慧。现在这般,一来时间太早,二来,庆丰帝觉得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定下了嘟嘟的名字的话,好像就是对关静萱妥协了,又好像是中了她的计策,落入了她的圈套……因而,庆丰帝有些不乐意。 “皇上,您还记得当初咱们为什么能遇上关静萱他们吗?” 郑皇后的一句话,算是提醒了庆丰帝。他当初之所以会遇上慕容霖和关静萱,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早就已经有了退位的心思了。只是当时他是想把皇位交给忠王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分别 有那么一瞬间,庆丰帝觉得刚才怒气上涌,乱砸东西的自己特别傻。 当然,也只是瞬间的错觉而已,他应该是也只能是睿智的庆丰帝。 那这事,就这么过了?庆丰帝问这话的时候,那语气,分明是想要听到否定的答案的。 其实郑皇后是在提醒庆丰帝,保持当初那颗想要让位给忠王的豁达的心。至于关静萱和慕容霖是否真的觊觎他的皇位,在郑皇后看来,有觊觎之心是好事,若是慕容霖和关静萱都完全不在乎的话,那庆丰帝恐怕才该暴怒。 不然就罚关静萱在宫里头好好养胎吧?郑皇后想了想,这样道。 这算什么惩罚?庆丰帝有些不满意。当然,因为一个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以讹传讹的传言,要了关静萱的性命,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庆丰帝一向自诩是个明君的。 怎么就不算惩罚了?关静萱和慕容霖两人的感情甚好,让他们分开一个多月的时间,关静萱免不了要承受相思之苦的。 不然朕提前给慕容霖赐 皇上,君一言。郑皇后这话虽然的隐晦,但是手上的动作么,十分明显。她竖起了三根手指。 只怀一个都要三个月那胎才能稳,这关静萱肚里头揣了两个庆丰帝眯了眯眼,为了慕容家的香火嗣,他忍! 那好,就照皇后的吧,明天,咱们就启程去避暑山庄。让关静萱单独在宫里头养胎吧。 因为皇上急着明天就出发,所以慕容霖很快就收到了消息,毕竟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收拾行装。 不然,我和皇伯父,我就不去避暑了。慕容霖不放心关静萱一个人留在宫里头,也不放心她腹中的两个孩。就怕他走的时候是两个,回来就变成一个了。 不是听,不光是去避暑吗?主要还是演练骑射什么的。你学了这么久,这回正好试一试学的如何。至于我关静萱摸了摸肚,我这样,本来也不适合奔波,就算我现在已经怀胎满三个月了,我也是不想去避暑的,毕竟那路途虽然不远不近的,但是总是免不了奔波。万一那后悔真是来不及的。 演练骑射,在宫里也是可以的。 你还是去吧,听那儿有个围场,里头有狐狸有兔的。待你去了,给我抓上几只。 你想养?兔是挺可爱的,这个狐狸,就怕野性大,要抓可能得抓的,从养大,才会温驯。 听慕容霖已经开始到狐狸和兔的毛色了,关静萱可不敢,她是想让慕容霖给她抓些回来吃。想到吃关静萱的肚突然就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你饿了?也差不多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我让人把午膳送上来。 嗯。关静萱点了点头。生怕慕容霖问她想吃什么,她直接冒出一个红烧兔肉。 还是不行,你一个人在宫里,我有些不放心。不然,我把暗十七和暗十八他们都留给你? 不用了。皇后娘娘给我拨了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素英的。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宫里头也未必就危险,外头也未必就安全。我会多注意。至于你,在外也要多注意安全。不要勉强,这个骑射的功夫,都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要是骑着马不方面射猎物的话,那就下了马射。射不到也没关系,估计也没有人敢笑话你。最多,也就是庆丰帝教训吧。 怎么可能射不到?我的骑射还是挺好的。如果你能一块儿去的话,就能看到了。 狩猎的时候,别一个人骑着马乱跑,多让些人跟着你。这围场里头虽然是清理过了的,但人多还是更安全一些。有些话,关静萱不想明出来,就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慕容霖听到关静萱这隐晦的话却是一震,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事。而后有些庆幸,幸亏,庆丰帝不让阿萱去。 你放心,我知道的,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你在宫里也要好好儿的。如果可以的话,慕容霖这回还真是不想去的。不过不去恐怕不行。 打包行李的时候,慕容霖特别交待了暗十七他们,多备箭矢,特别是带血槽的那种,有多少就带上多少。若有弓弩,也全数带上。 殿下这是准备,大开杀戒啊!暗十七一边按照慕容霖的要求收拾行装,一边和暗十八道。 皇上的圣谕不是,轻装简行吗?咱们备这么多,千里迢迢地带去避暑山庄,合适吗?那儿也不是没有这些啊。一般来,弓倒是可以带自己趁手用惯了的,但是箭矢的话,一般是山庄统一发放的。 殿下的吩咐你照做就是。反正驮这些东西的又不是你。 马也是一条命啊! 第273节 怎么的,你怕马累着啊?那行啊,你替马拉车,或者你让马骑着你? 闻言,暗十八默默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再未开口。 晚上,关静萱静静地靠在慕容霖肩头,今日一别,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面了。 阿萱,你会想我的吧?不多时,轻轻顺着关静萱头发的慕容霖问道。 关静萱轻笑出声,这话,难道不是应该由我来吗?方谨言,你就算出门在外,也得时时刻刻挂记我和孩们。千万别犯错!隔着被,关静萱轻轻拍了某处。 慕容霖被拍得身一僵,而后声音有些颤有些腻,阿萱~ 听到慕容霖的这声音,关静萱立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哎呀突然好困,方谨言,赶紧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出行的。我也要早起送你。 不困睡不着。慕容霖抓住了关静萱的手,捏啊捏。 你不困我困啊,你看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还怀着孩呢,笑笑和尔尔啊!努力的,关静萱往回抽自己的手。 你就仗着孩欺负我吧,等你虽然很想捏着关静萱的手不放,但是慕容霖多少还是怕伤到关静萱的。 嗯,等笑笑和尔尔出来了以后,我任你处置的。但是现在睡吧。等笑笑和尔尔出来,那都是明年的事了,她再好好休养一阵什么的,反正慕容霖是有的等了。 默默地算了算时间,感觉手指不够用的慕容霖: 第二天,关静萱起得迟了,不是比平时迟,而是没有能送成慕容霖。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呢?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她就算再怎么赶,也是赶不到慕容霖他们的了。 是殿下,让您好好睡的。本来素英是想照着关静萱的吩咐把她叫醒的,但被慕容霖阻止了。 他还什么了吗? 殿下让咱们好好照顾您。让您好好照顾自己和三位殿下。还,他会给您带狐狸和兔的。主,您喜欢狐狸和兔? 喜欢啊。喜欢狐狸的皮和兔的肉。 素英: 如果是殿下抓住的,那么远带回来的,我自然是会好好养着的。完这话,关静萱四处张望了下,素英,你有没有觉得,这殿里好像一下空旷了许多? 不过是少了一个人罢了,平日这个时候,其实慕容霖也是不在殿中的,可今天或许是知道他一时间回不来,所以关静萱的感觉和平时差别特别大。 这殿中,不但空旷,还寂静。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避暑山庄日常 能跟着庆丰帝去避暑山庄的,都是受宠的。 随行的女眷多了,车队的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当然,即便没有嫔妃们一会儿看看花儿,一会儿洗洗脸为了不颠到皇上,车队的行进速度本来也快不到哪里去,毕竟庆丰帝去避暑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着急的事。 车队又一次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停下来之后,慕容霖直接下了马车,换了匹马。再这么在马车里头憋下去,他非疯了不可。这速度,他都觉得拉马车的不是马,是乌龟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那个什么山庄。 早知道路上这么墨迹,他还不如迟点儿出宫,多陪陪阿萱他们。 没有想到的是,即便这么墨迹,也不过四天就到了避暑山庄。听已经到了的时候,慕容霖先是懵了的,而后是高兴。这么墨迹四天都能到的话,那么如果他赶一赶,换个几匹马,是不是一天左右就能从这儿回京城呢?也就是,他要是想阿萱了,随时都是可以赶回去的。 避暑山庄不愧是避暑山庄,即便这儿没用冰块,也比京城用了冰块要凉快不少。慕容霖默默地想,庆丰帝该不会是为了节省冰块,夏天才带着后宫那些受宠的嫔妃来这儿住的吧?当然,其实慕容霖是很清楚的,兴建这个山庄所耗费的银两,可不是区区的用冰费可比的。 慕容霖本来还为来了避暑山庄之后能暂时避开太傅他们的摧残而暗自高兴,不多时,他就发现,其实还不如留在宫里被太傅他们摧残呢,因为不管如何,都比对着庆丰帝强。 庆丰帝来了避暑山庄之后,有专门的人会把奏折往这里送。这下,慕容霖算是派上了用场了,用场还挺大。奏折送来之后,慕容霖得根据感觉给奏折分类,分成急的和不急的。若是亟待批阅的奏折,慕容霖挑出来的时候,就得立刻读给庆丰帝听。 读奏折只是第一步,读完了之后,庆丰帝会先问问慕容霖的想法,刚开始的时候,慕容霖自然是不敢的。他虽然是看过原来庆丰帝批阅的奏折的,可一事归一事,有些事儿有规律可循,有些却是没有的。多了怕错,少了又怕不全面。 明明是急件,庆丰帝却像不着急似的,等着慕容霖的答案。他不,庆丰帝就一直等着。没办法,慕容霖只好硬着头皮了。刚开始的时候,慕容霖是抱着让庆丰帝选择的心态的。一件事他能出一堆的处理方法来,让庆丰帝挑一种他觉得可心的,庆丰帝要是不满意的话,就更干脆,他自己想一个就是。 庆丰帝却似没有发现他的心思。慕容霖想,他就听他,慕容霖完之后呢,庆丰帝会出自己的决断。两下对比之下,渐渐地,慕容霖的话就越来越少,观点越来越精辟。到了最后,一句话能完的事儿,慕容霖从不会用两句话。 当然,跟着庆丰帝批奏折,每天花的时间其实都并不是太长。慕容霖更多的时间,是花在练习骑射上。 骑马是一回事,射箭是另一回事,在马上射箭并没有慕容霖想象的那样容易。刚开始的时候,慕容霖甚至没法松开马缰,慢慢地,松开一只手,再然后,两只手都空了出来。 本来他以为空出了两只手之后就可以练习一手弯弓,一手搭箭了,但是教习师傅却,要慕容霖先在马背上试着拨动弓弦。因为骑射,不止他要适应,他的马也是需要适应的。 什么?撒放时弓弦的响声还有可能会吓到马?慕容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身下的马,这么大的个头算是白长了?狗胆都能包天,马胆居然还怕弓弦声?不过慕容霖是领略过惊马的可怕的,是以师傅这样,慕容霖也不敢不信。于是开始十分枯燥地对着马儿拉弓,拉了收,收了拉。 因为怕这声音真的惊了马,所以慕容霖拉弓的时候,并不是坐在马背上的。就是站在马身边。时间短还没什么事儿,时间一长吧,慕容霖是不知道马是不是已经适应了这个声音了,但他觉得他以后如果去学弹棉花的话,应该上手得特别快。 能给我换一匹聪明点儿的马吗?好容易吧,慕容霖觉得这马应该是已经适应了弓弦的声音了,他这准备上马实践了,师傅又,马的脑比较简单,如果他只在马的左边拉弓弦给它听的话,它就只会适应左边出现弓弦声。也就是,如果慕容霖往右边射箭的话,这马依旧可能受惊。 因为所以慕容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弹棉花,哦不,是对着马拉弓弦。 待得把马练得差不多了,慕容霖已经做梦的时候,耳边都满是弓弦声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暗十七才不解地问慕容霖,殿下,您为什么不跟师傅要一匹已经训好了的马呢?这儿既然是教骑射的,自然就有本身就已经不惧弓弦声的马才对。 慕容霖:这话,你特么地怎么不早?! 师傅了,马还是自己练的贴服。慕容霖咬牙切齿地道。 骑射的难点就在于,骑手不但是在前进中射出的箭,而且前进的同时,骑手的身体还不由自己控制地上下起伏,虽然这种起伏是有规律的,但要在这种时候射准是非常难的。 慕容霖的首要问题不是能不能射准,而是搭箭时间的控制,和撒放时间的控制。搭箭的时间太早,手臂会很吃力不,撒放出的箭也没有一气呵成时候的力度。搭箭晚就更不用了,目标都过了的话,还搭箭射个鬼啊! 什么时候是撒放的最好时机,这一点,教习师傅没有明,只是让慕容霖自己体会。于是慕容霖就傻乎乎地搭着箭,体会那种师傅口中人马合一的感觉。时间长了,慕容霖渐渐有了那么些感觉,然后在某一刻,慕容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悬空,在空中静止,那时间很短,但是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这样的静止,慕容霖觉得,这应该就是教习师傅的,撒放的良机。 在第一次射中目标的时候,慕容霖那个高兴啊,都找不着北了。一次成功之后,以后就都很顺畅了。当慕容霖以为这就是终结的时候,教习师傅又弄出了新花样。 听完教习师傅的话,慕容霖再度蒙圈。因为确实就如教习师傅所言,他前头射出的那些中的了箭,那都是在左边偏前的范围之内的,如果是狩猎或者在战场之上的话,那么不排除射箭的目标会出现在其它方向。 第274节 右边几乎是右撇很难控制的方向,因为一般都是左手持弓,右手持箭,这样的手势,一般更多地是应对出现在左侧的目标的。因为慕容霖不是左撇,所以右边教习师傅暂时不考虑,只让慕容霖多练前、左、后三个方向射箭时候的准确度。 准确度提高之后,是固定靶变移动靶,右边射不到,就控制马身的方向,让出现在右边的目标变换位置,变成处于前、左、后方位上的目标。 不得不,到了避暑山庄之后,本来以为自己其实已经会了很多东西的慕容霖,学会了更多的东西。虽然有些辛苦,但是慕容霖还算坚持,因为他此刻所学,都是很实用的东西。奏折的批阅暂且不,就光是骑射,只有将师傅提出的都尽量练好,到了那一天,他才会更有底气。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猎物 素英端着点心进殿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关静萱对着信纸傻笑的一幕。这样的表情,近来,素英看的还真是不少。至于关静萱手上的信纸,毫无疑问,是殿下托人从避暑山庄带回来的。 其实慕容霖也是很会见缝插针的,不是专门有人送奏折到避暑山庄给庆丰帝批阅的吗?那么有来,自然是有往的。虽然第一回的时候,他因为仓促只写了两个字,但是后来,一般都是提前写好了的。只等送奏折的人回程的时候,让他设法转交给关静萱。 至于信的厚度和字数,那就跟送奏折的人什么时候走有关系了。如果那人迟迟不走,那么慕容霖给关静萱的信就会越来越厚,因为每时每刻,慕容霖都有不同的话,想要和关静萱。不能当面,就只能鸿雁传书了。 主,这个您趁热吃吧。 不急,你先放在一边吧,我先给殿下写封回信。 接下来的时间里头,关静萱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的,这回殿下送回来的信不薄,同样的,关静萱回的信也很厚。除了应答慕容霖信中对她的还有对孩的关心之外,她还有很多嘟嘟和肚里孩的事要告诉慕容霖。如果他在她身边的话,有些她不用,他也能注意到每天的变化,可现在他不在,就只能由她记下,通过书信转告给他了。 研了几次磨,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关静萱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笔。 吃完点心之后,关静萱和嘟嘟面对面坐着。 嘟嘟啊,你爹他,现在长本事了。不但会骑马,会射箭,还学会骑射了。知道什么是骑射吗?就是骑在马上射箭,射的还不是固定的靶,你爹,他现在已经百发百中,娘在想着,你爹他射的所谓移动靶,该不会,就近在眼前吧?不过距离就算再近,能射中也是一种本事,你呢? 【母后,等孤长大了,定给您好好露一手。让您知道知道,什么是一桶水摇不响,半桶水响叮当。父皇的骑射按照孤的记忆来,真的很不怎么样呢。】 唉。不多时,本来笑容满面的关静萱叹了口气,你爹前些日还呢,那个避暑山庄离宫里并不太远,如果能找到时间,他会回来见我们的。都这么久过去了,看来他是真的挺忙的。好在,你现在还不算是完全会认人,不至于等你爹回来了之后,你就不认识他了。 【母后,孤早就会认人了好吗?甚至孤知道的人,比母后您以为的多的多。】 素英。关静萱突然冲着殿外叫了声。 主,您有什么事? 殿里的冰块,撤出去一些吧。 主是觉得太凉了吗? 不是我凉,是我刚才摸了嘟嘟的手,他的手很凉。我没事的,要真热了,打打扇也是可以的,别把嘟嘟弄病了。本来关静萱还想着,这殿里地方大,多放些冰块也是没关系的,没想到刚才不心摸到嘟嘟的手,不是一般地凉。 是,主。 素英指挥宫女们把冰盆从殿内往外撤的时候,正巧送冰块的太监过来了。 哟,这么热的天儿,关夫人那儿不要冰块的吗?我还怕关夫人不够用,特别送了来呢。 暂时是够了的。既然送来了,就送到后头放好吧。最近天是越来越热,总会有用到的时候的。 不多时,这个送冰的太监走到了无人之处,放了只鸽。 自从知道再过几天就要真正去狩一回猎,慕容霖就开始分箭矢了。 暗十七眼睁睁地看着慕容霖不停地往他和暗十八跟前分发着箭矢,且有越分越多,不分完不罢休的意思,忙道,主,这山里的动物,都不大的。这带血槽的箭矢,恐怕是用不上的。而且这个数量也太多些,要是都背在箭袋里头,恐怕太重了。 人背不动的话,就让马背。至于山里的动物,你如果要射的话,可以带一些普通的箭矢去,这些留在关键的时候用。 慕容霖这话,让暗十七听着有些纳闷,他感觉慕容霖的意思是,这些带血槽的箭就是让他们背着的,却不许随便用?不用的话,背着做什么呢?多累赘啊。 分完箭矢之后,慕容霖又开始研究弓弩了。 主,这又是箭矢,又是弓弩的,就算来只老虎,恐怕都能轻易弄死。暗十七开玩笑地。 老虎可以轻易弄死,那么,狼呢?一群狼,能弄死吗? 狼群?主,这儿是围场,是不会有老虎啊,狼啊,熊啊这样凶猛的野兽的。最大的应该就是鹿了吧,其余就是兔、山鸡什么的最多,狍也是有的,不过不容易打。 世事无绝对,有备无患吧。 慕容霖听,他们去围场之前,围场还会再被清理一遍。然而,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疏漏。然而他即便什么都知道,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能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些箭矢,带够你们能用的量,其它的,可以分一些给别的侍卫,但是务必交待他们,不到危急的时候不要用。 最后,暗十七和暗十八还是遵命,拖着一堆箭矢并弓弩出了门。 虽然不是亲身经历,但是光是听四方城中的流言,也足够让慕容霖惶恐不安了。一群人被一群饿狼包围,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样的殊死搏斗,慕容霖觉得他若是身临其境,可能会腿软的。 如果只是腿软,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就怕手软。因为想到了这个,所以慕容霖才备上了弓弩。 当然,慕容霖最希望的是,这辈,不会再出现这样可怕的情况。 皇伯父。此刻,庆丰帝一身骑装,利落的模样,倒是不像个一国之君,更像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嗯,听你最近骑射的功夫进步很大,今天朕就亲自来检验检验。 庆丰帝的意思,是他领一队人,慕容霖领一队人,三个时辰之后,重新回到这里,看看谁猎杀的猎物更多。 庆丰帝完之后,等着慕容霖点头答应呢,他却摇了摇头,皇伯父,我想和您待在一块儿。 待在一块儿?那有什么意思啊?你去那边,朕去这边。咱们今天就好好比一比。 皇伯父,我没有单独打过猎,这还是头一回。不然,您今天先带带我,明天咱们再行比试?慕容霖故意装作一副有些可怜的模样。 庆丰帝考虑了下,点了点头,好,那今天,咱们就先一起走吧。 听到庆丰帝答应下来,慕容霖缓缓地松了口气。他们人越集中,就越安全。 第275节 庆丰帝虽然年纪不了,不过骑术还是不错的。慕容霖得聚精会神,才能追上他。不过一会儿,庆丰帝的马就放慢了速度。停下马之后,庆丰帝朝后打了个手势。然后身后跟着的侍卫全都勒住了马。 皇伯父? 嘘,声点儿,你没听见吗?有动静。 庆丰帝这么一,慕容霖突然紧张地四处环顾,想要听听看,庆丰帝所谓的动静,究竟是从什么方向来的。 庆丰帝看了眼草木皆兵一般的慕容霖,哈哈笑了起来,瞧你这个胆,猎物过来了,你怕什么?只管备好弓箭就是。 慕容霖笑的勉强,他倒是不怕猎物的,就怕他们才是猎物。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狼群(一) 见慕容霖听了半响,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庆丰帝故意问他,听了这么久,可听出来了,这猎物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了吗? 慕容霖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有动静的。就好像,他们被包围了一样,不自觉地,慕容霖捏紧了手中的弓。 注意到他的动作,庆丰帝又笑了笑,别紧张,朕听着,这猎物距咱们还远,只是这动静这么大,只怕个头不,应该是头鹿。恐怕只猎一头,也够好些人吃的了。 很快,庆丰帝的话就被事实证明,由远及近的,确实是头鹿,个头也着实不,然庆丰帝终究还是没有全部中,因为来的鹿并不止一头,而是好多头,就那样狂奔而来,让人一时间数不清它们的具体数目。 因为这群鹿的动静颇大,庆丰帝身边的暗卫、影卫和侍卫们全都警惕了起来,将庆丰帝和慕容霖护在了当中。 庆丰帝见状,皱了皱眉,这些鹿,看着怎么有些慌乱的样?有些像是遇上了天敌,可这里是围场,鹿的天敌应该事先有侍卫驱离了才是。 那么是怎么回事呢?庆丰帝也学着慕容霖刚才的模样,开始举目四顾,看看是否有些天灾的迹象。然而并没有,周遭很是平静,有些诡异的平静。 很快,这份平静就被在场所有人骑着的马打破。本来已然十分驯服的马儿有一匹算一匹的,开始骚动起来。它们的四蹄不停地踩踏地面,有些慌乱,似乎想要跑,却寻不着方向。甚至有些马已经开始仰天嘶鸣起来。 很快,庆丰帝示意几个身边的侍卫往鹿群来的反方向探查,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侍卫们领命而去,去的时候是三人三马,回来的时候,只余三人两马,其中一匹马,是两人共骑的。原处,传来了马儿凄厉的嘶鸣声。 皇上,是狼群。一个侍卫禀告道,声音之中有些许慌乱。 什么?狼群?庆丰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每年夏天,他都是要来围场狩猎的,却从未遇见过狼、熊、老虎等野兽。独狼都没有见过,就更不要狼群了。 远处马儿凄厉的嘶鸣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停止,庆丰帝的背上渐渐出了些许冷汗。但他是皇帝,不能在属下跟前露出太过仓惶的模样。 我们走。庆丰帝这话一出,已经有人自觉地去剩余的三个方向探路。他们回的同样很快,但是带回来的消息,没有一个是好的。 这个狼群的数量,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住鹿群的同时,也顺便围住了他们,现在,狼群正在缩包围圈。 慕容霖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基本放松,其实其中间隔的时间并不太长。原来只是知道事情可能会发生,但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会发生,他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这会儿事情真的发生了,倒是有了股早死早超生的超脱感。 听到庆丰帝的侍卫回禀狼群的时候,暗十七看着慕容霖的目光已经不能是诧异了,简直就是见了鬼一样。好吧,其实也不能是见了鬼,如果真的要暗十七形容他此刻的感觉的话,那么他以为,他的主真是一个超级大的乌鸦嘴,在他们主这里,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可能会遇上狼群,这还就真遇上了,还不是一个狼群,之后又不由得庆幸,庆幸他还是很听主的话儿的,主让他们带着的东西,他真是一点儿都没有落下,通通都带上了。 唯一希望的是,主千万别张尊口什么,万一带来的箭矢都用完了,狼群还没有死光怎么办? 有没有哪个方向,狼的数量比较少的?慕容霖开口问道,他以为,狼也不是人,应该不至于还会在各个方向上平均分布吧? 几个侍卫报出了自己探查到的狼的数量,还真是都差不多的。 皇伯父,我们不能干等在这里,得寻一个方向突破才行。慕容霖建议道。 庆丰帝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庆丰帝自然是想寻一个方向突破的。但是庆丰帝看了看身下的马。他们骑着的这些马,比他们还要更加惧怕狼群。现在只是站着都已经有些吃力了,要是能跑起来还好,要是有的能跑,有的不能跑,那么跑起来的固然安全,跑不起来的,恐怕就会被狼群围住了。 庆丰帝以为,与其被狼群各个击破,还不如待在一处背水一战。 实话,慕容霖刚才确实是只想着马腿比较长的问题了。他想着,就算狼的奔跑速度快吧,但是马也不慢,对比腿的长度,显然马是有优势的,却没有能考虑到,马可能会被狼群吓得跑不动。如果只是在原地转圈还好,万一惊了马,人被从马背上甩出去,那就算不摔死,只怕也会被尾随其后的狼活活咬死。 既然此刻,是一动不如一静,那么慕容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暗十七和暗十八给每人手中都发一些带着血槽的箭矢,至于弓弩,因为数量并不多,只够给他和庆丰帝近前的几个侍卫。 看见带着血槽的箭矢仿若源源不断地从暗十七、暗十八和慕容霖身边被传出来,庆丰帝用有些怪异的目光看了眼慕容霖,你这怎么带了这么多箭矢,还都是带着血槽的。 其实打猎的话,庆丰帝一般是不喜欢带着血槽的箭矢的,因为像是鹿之类的猎物,血都是可以直接喝的,要是用带着血槽的箭给它们射死了,那么可能还没把尸体带回去,血就已经流干了。就算不是鹿,射到一个猎物,就给它弄得血淋淋的,看着也是很不舒服的。 额我怕我箭术不好,一箭没有射死猎物跑了。至于数量,我听围场里头猎物很多的,想要多弄些皮回去,给阿萱、嘟嘟他们做披风、手筒、冬天的鞋 此刻,庆丰帝真的不确定慕容霖这到底是不是真傻,这带血槽的箭矢一箭下去,血哗啦啦地往外流,再好的皮也都不能留了。不过此刻,倒也算是歪打正着,带着血槽的箭,对付野兽倒是正好的。便是没有射准要害,多几箭下去,也能让它们大量失血。 护驾!每人都收到一把带着血槽的箭矢之后,所有的影卫、暗卫、侍卫都驾马站定了自己的位置。将庆丰帝和慕容霖围在当中。 刚才狂奔而去的鹿群,很快也被赶到了他们一块儿。有一瞬间,慕容霖想的是,不如先用箭把这些鹿都射杀了,让狼群好好吃一顿肉,也许它们吃饱了,也就不会再围着他们了。 但是很快,慕容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很显然,这区区几头鹿,肯定是不够这样一个庞大的狼群吃饱的,如果再加上他们所有人的马和其中几个人的话,恐怕勉强够。不过谁又能保证呢,狼群没有囤肉的习惯。就算不现场吃,也先咬死。 此刻,在群狼环伺的时候,本该怕人的鹿群,凑到了一些马匹身边。随着狼群的渐渐围拢,慕容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还有狼身上的那种特有的腥臭味道。 有些狼的狼嘴还带着猩红之色,它们龇牙的时候,慕容霖甚至觉得他看到了它们齿间的肉沫,可能是这群鹿中的其中一员,也可能是刚才他们损失的那匹马。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狼群(二) 接下来,是对峙。 侍卫们除了要安抚身下躁动不安的马匹之外,还要分工,谁谁谁,负责哪个方位的哪几头狼。当然,这只是在双方都不动的情况之下。要是双方都动了,自然是怎么顺手怎么来。 天气本来就热,这会儿一紧张,所有人的衣裳都贴在了身上,额头、鬓角也在渐渐地渗出汗珠。如果是正常的狩猎,那么一定的时辰之后,他们就会回归,正因为如此,他们随身带着的水都不多,有些人甚至没有带水,只是带了空的水囊,因为围场之内,不只有河,还有溪。一次喝不够的话,能用水囊打点儿随身带着。 众人都秉持着一个原则,狼不动,我不动。 最开始的时候,狼群只是围着他们,渐渐地,狼群中的几只狼开始慢慢走动。所有人都知道,它们这是在寻找他们的破绽。 在狼群没有发动攻击之前,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盯着自己的目标。 突然,有个侍卫的汗水滴落眼中,因为汗水的咸湿,他眨了眨眼,没有能缓解,于是他抬起了本来握着箭矢的手,准备去揉一下眼睛。 正在这时,一匹本来距离他颇远的狼忽然就凌空跳了起来,冲着他的方向。那个侍卫瞪大了眼睛,才刚准备搭弓上箭,他身边的侍卫同伴已经唰唰唰,几箭齐发,那头狼几乎只在瞬间就被射成了筛。 这几个侍卫用的,全都是带着血槽的箭矢。因而几乎只在瞬间,那头狼的狼血就流淌了一地。不知道是因为这新鲜的血腥气息,还是因为狼是一种很护短很记仇的动物,本来只是伺机而动的狼群,瞬间就动了起来。 第276节 狼群动起来的时候,还算有规律,侍卫这边,却有些慌了手脚了。虽然刚才狼群动起来之前,各人似乎都有各人的目标,但是一动起来,就乱了。大多数狼的模样都十分相似,且情况紧急地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去分辨是自己的目标才射出箭矢。因为这样,虽然每一根箭矢基本都射在了狼身上,但是分了众、寡,有的倒地的狼身上都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有的只中了一支或者两三支箭,还能冲着他们龇牙。 可能因为死伤的数量有些超了预期,狼群对他们的攻击,暂时停止了。狼群的暂退并没有让大家觉得轻松。因为他们发现用掉的箭矢比剩下的箭矢多。而狼群的数量正相反,是剩下的狼比死掉的狼多。 可能因为被护在当中的缘故,慕容霖并没有像周围的侍卫那样不淡定,只飞快地重复着弯弓射箭的动作,生怕一个手慢就会被某头狼扑咬到自己身上来。慕容霖用不算快的动作,瞄准朝着他们而来的狼,一箭或者两箭,往往就能取一头狼的性命。 狼群褪去之后,慕容霖也发现了那些侍卫发现的问题。他想,他们可能是用错了策略。刚才射箭的时候,应该是带血槽的箭矢和不带血槽的箭矢一块儿用的才对。当然现在,这些也已经晚了,马后炮罢了。 如果在剩下的箭矢用光之前,还不能杀光这群狼的话,那么他们可能,得和狼玩儿近身战了。当然,还有一个法,将那些死掉的狼身上的箭矢回收,不过那些死狼离狼群的距离比离他们的距离要近,这个方法太过危险。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杀了狼王才行。突然之间,有人开口话。慕容霖转向了话人的方向。这一眼,他愣了下。话的人,是萧彬。 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很多人都是听过的。但狼王,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极少。 虽然被保护地很好,毫发无伤,但是庆丰帝并不高兴。他一个帝王,却被一群畜生围在了自己多年狩猎的围场之中,真是阴沟里翻船。 你知道,哪一头是狼王吗?虽然萧彬是庆丰帝点名带回来的,但是庆丰帝早就已经不记得他了。如果萧彬和萧梵兄弟两个待在一块儿的话,也许还能提醒一下庆丰帝。可是此刻,这里只有他一人。 回皇上的话,狼王不在这里。萧彬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一个不是特别高的山坡,在那里。在制高点掌控全局,不是只有人类才会的伎俩。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萧彬的手指看去,起先,并看不见什么。不多时,大家都隐约看见了一个狼影。看着地上躺着的狼尸,看着狼尸后头站着的露出锋利的獠牙的狼群,众人都有些颓然,就算知道狼王在哪里又如何,他们没法接近它的。 属下愿往,斩杀狼王,请皇上下旨。 庆丰帝看了眼依旧保持着圈状的狼群,问萧彬,你要怎么去?飞过去不成? 还要麻烦诸位同僚协助,一会儿都往狼王所在的方向射箭,我看准时机冲过去。 有把握吗?庆丰帝更关心的是这个。 属下定然尽力,不成功便成仁。可以,萧彬是个很实在的人。他愿意尝试,却实在没有办法保证一定能成功。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有意斩杀狼王,狼群有些紧张了起来。 萧彬,你等一下。慕容霖开了口。 殿下。萧彬朝着慕容霖抱了抱拳。 这个你拿去用。慕容霖把留在身边的弓弩给了萧彬。弓弩的力道大,射程也远,狼这样野蛮的动物,慕容霖以为如果能远距离斩杀,还是远距离斩杀的好。 多谢殿下。萧彬没有拒绝,他是想立功,不是想去送死。因为只有活着,功劳才会算到他身上。但凡多一丝存活的机会,他都会抓紧。 保重。不得不,慕容霖很是佩服萧彬的勇气。这样的事,其实这里除了萧彬,还有很多人可以做,或者可能由他们做,成功率会更高,但是只有萧彬站了出来,他就和其他人有了分别。 本来慕容霖还以为,因为他的存在,让这件事有了不同的结果。原来还是一样。在看到萧彬的那一刻,慕容霖是放了心的。既然上辈的萧彬是可以做到的,那么这辈,应该不至于不可以吧? 萧彬握紧了缰绳,等着部分同僚们为他用箭矢雨开道。很多狼,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中了箭。场面一时间又混乱了起来。狼的哀鸣声,吼叫声,马的嘶鸣声,哀鸣声 本来,狼群似乎是因为被杀的伙伴们而凶狠地红了眼的不要命一般地朝着庆丰帝和慕容霖他们这些人冲来,然而远处的一声狼嚎声,却暂时阻断了它们的脚步。它们先是脚步一顿,然后迅速地转身,有些顿的太快的摔倒在地,跳起来也直接转身,朝着萧彬去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大约是,狼王感受到了来自萧彬的威胁,召唤它的弟们回去救他。 慕容霖也是学会了回身射箭的。但他觉得这样的射箭方式很是别扭,且用处不大,所以只是会,却并不熟练。萧彬则不同,他身下的马匹在疾驰,他却稳如泰山地回过了头,搭箭射向那些在他射程之内的狼。 见狼群几乎都被萧彬引开,大家的第一反应都不是逃命,或者有些人是想要逃命的,但是大多数人没有想逃,所有没有人表现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萧彬专心地瞄准了狼王。而他身后,是其余侍卫们的掩护。 萧彬的骑射很好,在慕容霖没有看清的时候,狼王已经哀嚎了一声倒地。至于狼群里头剩下的狼,在狼王死后,也四散溃逃。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提前回京 本来以为无法解开的困局,突然就解开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原地愣了良久,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此刻在该做什么,接下来该做什么。 慕容霖心有余悸地看着一地血淋淋的狼尸,无法想象,如果刚才没有萧彬,他们接下来会如何,会不会再下去,躺在地上流血的就不止狼了?会有马,有鹿,还有他们。 萧彬回转的时候,众人开始欢呼,萧彬却还算淡然,只弯弓搭箭给地上未完全气绝的狼补箭。众人见他动作,也跟着行动起来,纷纷开始补箭。 一时间,周遭的血腥气息又重新浓重了起来。慕容霖皱了皱眉,捂住了鼻。 本来是出来打打猎放松一下的,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庆丰帝的脸色着实不好。但庆丰帝一向是个赏罚分明的,待萧彬重新回到他跟前复命,庆丰帝便问,你叫什么?想要什么奖赏? 很显然,庆丰帝的第一个问题,让萧彬有些失落。他还以为,他是庆丰帝亲眼看上的,庆丰帝应该是能记得他的名字才是,原来不过是他将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 属下萧彬,保护皇上的安全,本就是属下的职责,不敢要奖赏。 萧彬的这话,庆丰帝显然是爱听的。不过不管萧彬要不要,庆丰帝既然出了口,就不会什么都不给。 庆丰帝给了萧彬什么奖赏,慕容霖没有细听,他去看着其他侍卫处理狼尸了。不是为了吃,而是焚化。这里的血腥气息这么浓郁,谁知道会不会再引来什么东西,毕竟这清理过的围场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狼,没有人肯定不会在出现别的东西。 射在狼身上的箭矢,能被拔下的,尽数都被拔下了,那些侍卫踩着狼尸,将箭矢拔下之后,在地上随意蹭了蹭,就扔进了自己的箭囊。箭囊摆不下了,就随手扔在一旁。 很快,侍卫们圈出了一块地方,开始焚烧狼尸。火焰舔舐狼的皮毛的时候,那味道有些呛人,当烧光了皮毛,烧到肉的时候,却弥漫出了烤肉的香气。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忍住,默默咽了咽口水。 慕容霖想,如果真是饿急了的话,吃吃狼肉也是无妨的。不过现在显然还没有到那地步。 围场里头有狼,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是否只有这一个狼群。但仅仅知道有狼,庆丰帝就不可能再在这儿待着了,于是准备回山庄。在注意到这里的大火堆之后,围场里头的士兵也聚了过来,焚烧狼尸的事情由围场的士兵接手,侍卫们护着庆丰帝和慕容霖回了山庄。 即便只是虚惊一场,庆丰帝依旧是勃然大怒的。 围场里头为什么会有狼,还不止一只,而是一大群。是围场里头有人玩忽职守,还是有人想要借机弑君?很多问题,都是劫后的庆丰帝要查的。 不管如何吧,慕容霖只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之后的几天,庆丰帝都没有批阅奏折。慕容霖还是按照前几天一样,看奏折,一边看一边想着该如何批阅,然后将之分类。至于骑射,慕容霖依旧在练,不过经过狼群事件之后,慕容霖练习的时候明显认真了很多。 本来以为骑射是强身健体,是好玩儿的,现在才发现,其实它还是能保命的。死过一回,有娇妻爱等在家中的慕容霖还是很惜命的,因而练得很是刻苦。 第277节 这几天之中,关于围场为什么会出现狼群的调查有了结果。认真起来的话,天灾的成分更大一些,当然,有些人也逃不了玩忽职守的罪责。 原来,围场的西面有一个悬崖,很是陡峭,因为十分陡峭,人就算借助工具也几乎难以攀爬,就更不要动物了,所以围场的士兵检查的时候,就忽略了那里。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年充沛的降水,不但让这个悬崖受了些影响,还让对面的一些山崖不断地坍塌,久而久之,那个围场士兵记忆中的悬崖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悬崖,只能算是一个比较陡峭的山坡。 狼群,本来是栖息在悬崖对面的一些山崖上的树林中的,后来慢慢迁移到了围场这里。围场里头没有大型的野兽,留给皇上一年狩猎一次的猎物们都很是肥美,于是狼群就在不知不觉中,靠吃着这些猎物迅速地壮大。 至于这一次庆丰帝他们和狼群遭遇,应该只是凑巧,它们只是在追鹿群,不心和庆丰帝他们撞上了。这一场遭遇,也不知道该是庆丰帝他们倒霉,还是狼群倒霉。 后来,即便狼群被清理,然而那个原先的悬崖却一时变不回悬崖了,也就是,灭了狼群其实没有太大的用,谁知道对面那些山崖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野兽,会在围场的士兵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到围场里头来。总而言之,在弄妥那个悬崖之前,围场的狩猎是不安全的了。 因为这个而被扫了兴致的庆丰帝,又在避暑山庄待了几天,就准备回京了。庆丰帝决定的事,自然是没有人敢反对的。避暑而已,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为这样的事忤逆庆丰帝,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干。 对于要提前回京的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慕容霖了。自从来了这里,他就一直想着关静萱和嘟嘟,还有关静萱肚里的两个孩。只是有些遗憾,答应给阿萱带的兔还有狐狸什么的,一个都没有能抓到。 今天没有人来送信吗?这几天里,关静萱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素英都有些回答怕了,因为答案都是一样的。 主,最近没有批阅好的奏折被送回来。所以 好,我知道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主,这个点心,您不吃吗? 没有什么胃口。你撤下去吧。 关静萱摸了摸已经有些隆起的腹部,昨天刚满了三个月。李御医,孩们很好,很健康,她第一时间给慕容霖写了信,只是没法送出去。看着桌上厚厚的一叠纸,关静萱叹了口气。起身去梳妆台旁边拿了个木盒过来,打开。 这个木盒里头,装的是慕容霖去了避暑山庄之后给她写的信。她都妥善地保管着的。第一封信,只有很简单的两个字,字迹好像也是因为仓促而有些潦草,但是看到想你两个字,关静萱就不自觉地会露出笑意来。 将第一封信摆到了一旁,关静萱开始看第二封,第三封 不多时,关静萱听到了脚步声,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素英最近走路,似乎是怕吓到她,一直都是轻手轻脚的。关静萱抬头看了眼窗外,居然不知不觉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她头也没回,只道,午膳先别急,我还不饿。 就算你不饿,笑笑和尔尔也该饿了。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关静萱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有能反应过来,怎么素英的声音,突然就和慕容霖一样了。可是慕容霖,现在分明是在避暑山庄的呀。 关静萱很快转过了头,而后就一直看着面前的慕容霖发呆。 慕容霖已经张开了双臂,等着关静萱投入他的怀抱,没想到双手空张了半天,关静萱却只是站在原地发愣。 怎么,不过几天没有见,连自己的亲亲夫君,你都不认识了吗? 方方谨言?关静萱的声音里有颤抖,也有不可置信。 嗯,是我。阿萱,我回来了。想你,也想孩们。罢,慕容霖露齿一笑,冲着关静萱又张了张双臂。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相见 想都没有多想,关静萱直接一头扎进了慕容霖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然后就开始埋在他的肩头流泪。 慕容霖本来是十分满足地抱着媳妇儿和媳妇儿肚里的娃的,突然,他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意,阿萱?你这是哭了?别哭啊,我这不是提早回来了吗? 关静萱不肯从他怀里出来,只是搂紧了他的腰,紧紧依偎在他肩头,慕容霖也不好硬把她从怀里扒拉出去,怕万一伤了她,只好,该不会流的不是眼泪,是口水吧?阿萱你看到我就这么有食欲吗?那不然,我这就脱了衣裳,给你啃上几口? 关静萱依旧没有动弹。 阿萱,我那么想你,刚才就只见了你一面儿。你行行好,让我再多看你两眼? 贫嘴。不多时,关静萱还是开了腔,很明显的哭腔。慕容霖有些心疼,真别哭,我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一根汗毛都没有少。就是想你想的厉害。 嗯,我也是。 既然想我那就别哭了,多看看我吧,嗯? 关静萱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泪痕,眼睛红红的,鼻红红的,但在慕容霖看来,却一点儿都不难看。 哟,几天不见,我们家阿萱这是成兔了?来,让我仔细看看,耳朵变长了没有。 你才是兔呢。关静萱破涕为笑,你不是了,要给我带兔或者狐狸回来的吗?兔呢?狐狸呢?该不会,你都自己吃掉了吧? 慕容霖有些懊恼,他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转移了话题,你这一脸的泪,脸上不难受吗?我让人送点儿热水进来,你先洗洗脸,咱们再好好。 嗯。 关静萱这一站直了,刚巧盯着她肚看的慕容霖就有些惊讶地问,你肚能看出来了? 怎么,你刚才没有感觉吗?关静萱还以为刚才她抱着他的时候,慕容霖就应该已经能够感觉到了。 听关静萱这么一,慕容霖却是耳根一红,感觉,倒是感觉到了的。不过,你这大的不止一个地方,相较于肚,那个地方大的更明显一些。 关静萱见慕容霖眼光游移,耳尖发红,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口中另一个大的地方是哪里,淬了一声流氓,自顾自洗脸去了,临走还留下一句,你不许跟过来。 关静萱再出来的时候,慕容霖正在贵妃榻上头逗嘟嘟,嘟嘟,叫爹。他这么对嘟嘟道。 闻言,关静萱笑了笑,嘟嘟才八个多月,你就让他叫爹,是不是早了些。 哪里早了,我听,有的聪明的孩,八个多月,就有会叫爹的了。而后有些嫌弃地看了嘟嘟一眼,看来,嘟嘟并不是很聪明啊。 为人母的女,最听不得旁人自己的孩不好,就算慕容霖是嘟嘟的亲爹,就算知道慕容霖这话玩笑的成分居多,关静萱还是有些不高兴,在我看来,这是你强人所难,和嘟嘟聪明不聪明,没有一点儿关系。不如你告诉我,你当初是多大学会叫爹的? 我?慕容霖摇了摇头,哪里能记得这个?我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爹。你呢,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会叫爹娘的吗? 我也没问,但我听,要一岁左右吧。 啊?那岂不是还要等很久? 你不想等?不然,你再出宫去外头待几个月,待你回来的时候,嘟嘟应该就会叫人了。 夫人好狠的心,我这才刚回来呢,夫人就要打发我出去。就问夫人你难道真的忍心?舍得我?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随便你咯,你想走就走呗。 第278节 嗯,是我舍不得夫人,是我不想走。着,慕容霖摸了摸关静萱的肚,笑笑和尔尔,还好吗? 关静萱笑着点了点头,很好的,昨天李御医才来看过的,两个孩都很好。你回来迟了些,昨天他俩刚好满三个月。到这里,关静萱有些疑惑了,对了,去避暑山庄,不是要到九月份才会回来的吗?怎么才八月多,你们就回了呢?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在围场遇上狼群的事儿,慕容霖就没有指望能够瞒住关静萱,但也没有打算一回来就这事儿,于是只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阿萱啊,你有没有觉得饿,我们不如,先用午膳吧?等用完了膳,咱们再这事? 也好。因为慕容霖这几天都没有消息,所以关静萱才有些吃不下东西,这会儿慕容霖回来了,关静萱高兴了,自然就觉得肚饿了。 用午膳的过程,是慕容霖和关静萱从互相布菜到互相喂菜的过程,有情饮水饱,更何况他们是实实在在地吃了东西的。 吃了东西之后,又是例行的散步消食。吃得饱了些,关静萱就不太想话了,只任由慕容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在殿外的院里头逛着。 关静萱不想话,慕容霖倒是了一些,不过慕容霖的,大多数他在信里的时候已经和关静萱提起过了。只是起某些事的时候,慕容霖的眉眼生动,关静萱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有些担心,这只是一场冗长的梦境。是因为她太想慕容霖了,所以才梦到的。或许她一眨眼,再张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伏在桌面上睡着了,手臂下头压着的,是慕容霖寄给她的那些信。 有没有觉得困?慕容霖看走得差不多了,问关静萱。 不困。 就算不困,也回去吧,这外头,有些热。你都出汗了。 出了汗擦擦就是。往回走了两步,关静萱侧过了身,朝着慕容霖伸出了手。慕容霖一笑,今天可不敢抱你。 为什么? 起原因,慕容霖有那么些尴尬,额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刚才,不心吃的饱了点,这会儿吃的都在嗓眼儿呢。慕容霖就怕一把关静萱抱起来,他就能吐。 啊?那不然,我们再走走。 不用了,回去坐一会儿就好。你可不能再走了,会累着的。 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之后,关静萱和慕容霖躺到了一块儿。 慕容霖轻轻地拍着关静萱的背,想哄她睡会儿,关静萱的眼睛却瞪得老大,一直看着他。 今天精神就这么好?一点儿都不困? 看到你了,就不困了。完,关静萱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慕容霖看了眼关静萱抓住他领口的手,笑了起来,你放心地睡吧,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肯定还在的。 关静萱本来还挺嘴硬的,不过毕竟午睡已经渐渐形成了习惯,而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关静萱睡着了之后,慕容霖给她盖好东西,也随之闭上了眼睛。 再醒过来的时候,关静萱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慕容霖还在,他还睡得很香,规规矩矩地睡着。 关静萱想了想,撩起了他的一缕头发,在他的鼻尖轻轻地碰触着,他的鼻动一动,关静萱就住手,然后再继续,待他伸手之际,关静萱迅速地放下了他的头发,闭上了眼睛,装睡。 不多时,关静萱感觉到了慕容霖的鼻息。他应该,是凑在她面前看着她。 醒了?慕容霖问。 关静萱没有回答。 别装了,你眼珠在动,睫毛也抖得很厉害。 关静萱于是睁开了眼睛,原来你不傻啊。 嘿,我什么时候傻过吗? 你傻的时候?多了去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慕容宸 睡了一觉之后,关静萱清醒了不少。突然想起,慕容霖还没有他们这次提早回来的原因。 被问起这事,慕容霖有些犹豫,而后想了个折中的法,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围场,你是知道的吧,里头圈禁的,多是一些兔啊,山鸡啊,鹿啊,狍之类的,没什么攻击性的动物。 所以你们这回是遇上有攻击性的动物了?是什么?老虎,熊你没受伤吧?着,关静萱就开始解慕容霖的腰带,准备看他身上有无伤势。 阿萱,阿萱,你别紧张,我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不是老虎也不是熊,就是几头狼罢了。 狼?在关静萱看来,狼丝毫也不比老虎和熊逊色什么,老虎和熊的个头虽大,但它们一般都是独自狩猎的,狼则不同,狼是群居动物。 你们遇上狼群了? 啊嗯,就是一个狼群。没什么大事儿,我出发的时候不是带了很多带血槽的肩头吗?这回算是没白带,派上大用场了。诶,阿萱我真没有受伤,你要不相信,一会儿我重新去沐浴一次,你去旁边看着?这回确实是有侍卫受伤的,不过都是轻伤,是马被狼吓到了之后,不慎落马摔的 围场里头,怎么会有狼群呢?不是有士兵定期清理的吗? 慕容霖于是就把那个悬崖的事儿了。 皇伯父可能觉得那儿不安全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本来是打算给你逮些兔、狐狸的,不过一出门儿就先遇上狼群了。 你别了。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慕容霖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了,但是关静萱依旧十分害怕,好在慕容霖他们这回命大,只是遇上了一个狼群,要是命不好,遇上一个大狼群呢?要是不止狼群,还有别的猛兽呢? 好在你们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遇上了狼群,要是分散开来打猎才遇上,那更可怕。外出打猎为了轻便,自然不会带太多的箭矢,反正猎到的猎物差不多了,就可以回返。可若是只有几人,却遇上了狼群,在箭矢都用完之后关静萱无法想象人和狼的近身战。 皇伯父本来倒是要分开的,之后比比看谁打到的猎物多。不过我不熟悉地形,怕迷路了,死乞白赖地要和他待在一块儿。 慕容霖和关静萱话的时候,慕容宸支棱着耳朵在一旁听着。听到狼群的时候,他也是毛骨悚然的。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他父皇口中的狼群,就算拆成十组,只怕都不能称是狼群。不过他大概能明白他父皇这样的缘由,要是真的了实话的话,只怕他娘亲是会吓坏的,即便这会儿父皇是安好的,他娘亲就凭想象,恐怕也能吓到。 不过那真的只是天灾么?慕容宸很是怀疑。 怎么不吃?是糕点不好吃吗?还是吃腻味了,不然,让御膳房换个花样儿?素英又暗示把糕点送了上来,关静萱只堪堪吃了一口就没有再动。 嗯,是我不大饿。 第279节 不饿?原来你怀者嘟嘟的时候,一人吃两人补,你都恨不能把盘吞下去。现在你怀着笑笑和尔尔,一人吃三人补了,怎么就能不饿呢? 还真就是不饿。关静萱看了无辜的嘟嘟一眼,方谨言,你,会不会有这可能性,笑笑和尔尔,都是姑娘?因为都是姑娘,所以吃的不多。 姑娘?能吃的姑娘也不是没有的啊。不过你都不觉得热吗? 还行吧,习惯了就好了。热自然是热的,但是出了汗及时洗洗就是,夏天想要丁点儿汗都不出,也是不可能的。 从避暑山庄回京,这越往京城走,慕容霖就越觉得热,回了这儿,更是热得有些烦躁了。慕容霖一边着,一边四处看了看,寻找冰盆的踪迹,看了半响,却一个冰盆都没有看到。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冰盆都没有?很快,慕容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是不是我不在宫里,那些太监欺负你,克扣了你的用度? 见慕容霖越越气,一副只要她是,就随时要起身去找人麻烦的模样,关静萱赶紧摇了摇头,不是的,他们倒是有定时送过来的。是我没用罢了。 为什么不用呢?是因为笑笑和尔尔?稍微用一些没事的,出汗了没有及时换衣服更容易着凉呢。 不是我,是嘟嘟。殿里的冰盆一用多了,他那手脚就冷的厉害,和过冬天似的。 嘟嘟?要是用冰块冷的话,你给他多穿点儿衣裳不就行了吗?先给他传秋天的衣裳,要是手还冷的话,给他穿棉袄。 慕容宸: 【大夏天的给孤穿棉袄?父皇,孤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那可不行,给嘟嘟热坏了怎么办?我没事,不管用不用冰盆,我每天都是要沐浴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冰块呢?再了,夏天就是出汗的时候,夏天要是不流汗,那还算是夏天吗?我没和你过吧,我其实顶喜欢那种浑身是汗,然后用水把汗冲掉的感觉,感觉浑身的热气一下就被水给带走了,浑身都松快地不行。 拿帕给慕容霖擦了擦汗,如果你觉得热的话,夏天的时候,你就暂时回你那殿里去住,让他们给你备足了冰盆。 你都不怕热,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流点汗么,只要能陪着你们娘四个,我就是热死都行。 又乱话,什么热死不热死的。没听还有人能热死的。 对于宫殿里头没有放冰盆的事,关静萱的是实话,她已经都习惯了。但是对于慕容霖来,嘴硬多少还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虽然在避暑山庄待的时间不长,但是那里是真凉快,这一回来,慕容霖肯定是不适应的。这刚洗完澡,正擦身呢,汗水就又滋滋的往外冒。 慕容霖为了贪凉,后头就干脆不用温水沐浴了,先是改用冷水,然后渐渐地在冷水里头加冰块。这般折腾的结果是,慕容霖回来没有几天,就病倒了。 大夏天的,大家都专一喊热,慕容霖在那儿一会儿叫冷一会儿叫热。御医们一检查,慕容霖这是该散的热气没有散出来,还主动引入了寒气和湿气。整个儿一没事找事。但慕容霖是储君啊,御医们话可不敢太直接,反正是大家商量了一下,给开了药喝着。反正不管慕容霖是怎么得的病,他们管给治好就行。 生了病之后,慕容霖有些蔫蔫的。一个是因为生病着实难受,而是因为阿萱怀着身孕,嘟嘟年纪还,他这一生病啊,就见不到他们了。当然,就算御医们可以见,他也是不敢见的,就怕把病气过给了阿萱和嘟嘟。 之后的好些日里头,关静萱和慕容霖虽然都在皇宫之中,走几步路就能到,但是愣是没有能见到面儿。有事儿要,也都是靠书信交流的。关静萱写的信,慕容霖倒是能拿着看的。慕容霖写的,关静萱就只能听着了,不能碰。 在慕容霖生病期间,倒是有件喜事,嘟嘟有了大名,皇上从避暑山庄回来之后,考虑再三,终究还是听了皇后的建议,给嘟嘟赐了名。自此,嘟嘟依旧如前世一般,复姓慕容,名宸。 不过,虽然嘟嘟已经有了大名,关静萱依旧还是习惯性地叫他嘟嘟,只觉得嘟嘟比宸儿好听多了,当然,主要还是叫的顺口。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生 对于慕容宸来,母后怎么叫他,他都是无所谓的,毕竟他的名字,不论大名还是名,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敢直呼。 好在慕容霖自从进京之后,每天都是有锻炼身体的,身体素质比方纨绔的时候不知道要强多少,加上本就年轻,喝了几天的药,又等了几天,确定身体无碍了之后,就搬回了关静萱那儿。 想你了,也想孩们。 谁让你乱来的,自己作自己,瘦了点,白了些。 变难看了?这容貌生的好的人,不论男女,多少还是会在意容貌上的事的,即便大多数时候表现地并不是太在乎。 那倒不会,和原来差不多吧。关静萱可不敢实话,其实在她看来,慕容霖瘦一些、白一些,好像更好看、更顺眼了。但她还是希望慕容霖能恢复原来的模样。他原来的模样就已经很勾人了,这下隐隐地又好看了些,她更不安了点。 你倒是胖了。听和原来差不多,慕容霖就没有太过纠结,反而冲着关静萱这样道。关静萱可不觉得她胖了会变好看。于是有些紧张地朝身上看了看。她最近倒是没有刻意少吃东西,都是饿了就吃点儿,就算她不怕饿,也怕饿到了孩,只是穿衣裳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什么明显变胖的地方,除了肚。 真的?我哪里胖了?脸?手臂?总不能是腿吧?她穿着裙都能看出来的话,那她的腿到底是粗了多少啊? 嗯,肚。 听完他的回答,本来还在紧张地寻找自己身上什么地方圆润了的关静萱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这不废话吗?我这肚要是越来越,你就该哭了。 看着比我生病之前大了很多。 要摸一下吗? 想听听。 现在听,只怕还早了些,到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就会有动静了。 即便关静萱这样,慕容霖还是侧耳贴在了她的肚上。有没有动静,关静萱自然是比慕容霖清楚的。虽然没有动静,慕容霖依旧听得很认真。 不多时,慕容霖抬起了头,原来你这肚里只有嘟嘟还好,以后笑笑和尔尔长大了,我要怎么才能知道是笑笑动了,还是尔尔动了呢? 关静萱笑了笑,你这个问题啊,太复杂,等我把笑笑和尔尔生下来,让他们自己回答你吧。 只怕到时候,他们未必能记得在你肚里头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事。 没想到慕容霖还这么认真地接了话,关静萱无语,还是不记得的好,要是真的记得的话,才让人害怕吧? 有什么可怕的,不管他们怎么样,都是咱们的孩。 嗯,你的对。 两人正四目相对之际,素英突然疾步走了进来。 殿下,主。 什么事? 是关夫人,听发动了。 在听到关夫人三个字的时候,关静萱有些愣怔,她娘亲是关夫人,她现在也很经常被称作关夫人。直到素英了后头的话,关静萱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素英口中的关夫人是她嫂,是潘云樱,是她侄要出生了?算算日,倒确实好像是这时候。 第280节 关静萱只又愣了一下,就转身往殿里走。 阿萱,你干嘛? 我想出宫去看看去,大哥一个人在京城,他那里就一个婆,我怕他,忙不过来。 你现在这样,能做什么?慕容霖看了眼她的肚。 至少陪我大哥话呀。 慕容霖想了想,不然还是我去吧。 你去?不方便吧。慕容霖如果只是贤王之的话,可能还好些。但他现在毕竟是储君,出行应该不大容易的。 那,我让暗十七他们去,再带上李御医,你看怎么样? 李御医能去自然是好的,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你上次不是给我备了产婆了吗?让她们先去给我嫂看看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关静萱提起这个,慕容霖倒是有些犹豫的,他就怕,怕关静萱的嫂难产什么的, 他让人寻来的这些个产婆,那可是既有丰富的接生经验,又从来没有接手过难产的妇人的。为了讨好兆头,他好容易找的,因为阿萱生嘟嘟的时候太不顺了。 怎么了?那些产婆还没到宫里吗? 那倒不是。 那怎么了? 慕容霖于是把他的担忧了下,关静萱愣了一下,你不是给我请了好多个产婆吗?我一个人不是也用不完吗?拨两个去给我嫂看看吧。 关静萱已经退步了,慕容霖自然没法不好,于是让暗十七去寻了李御医,带上了两个产婆,去了关静远的住所。 这世上有些事,若是不知道还好,这一知道了,就难免着急,难免坐立不安。虽然因为怀着身孕没有能去,但关静萱依旧不时地走来走去。 阿萱,坐会儿吧,你也不是没有生过孩,生孩哪里有这么快的?再了,就算生了,暗十七从你哥家回宫,也还是要些时间的。 虽然知道慕容霖的很有道理,但是关静萱就是有些坐不住。 对了,你我要不要写封信告诉我爹娘啊。就我哥他要当爹了? 就算要写信,也得等暗十七回来呀,这孩生的顺不顺利,健不健康,男的女的,他要是不回来,你在信上准备怎么写?再了,等孩生下来了,就算你不写信,大舅爷也是会写的。 不对啊。 什么又不对了? 我我忘了。 你忘什么了? 关静萱指了指的肚,我忘记和我爹娘报喜了。公爹那儿,是不是也得报喜。本来是想过了三个月在和爹娘他们的,没有想到,过了三个月之后,慕容霖又生病生了一阵,她就愣是没有想起来。好在,现在也不会迟很多。 啊?你还没和岳父、岳母他们吗?那你现在赶紧写信吧,先写笑笑和尔尔的事,等暗十七回来了,再写大舅爷那孩的情况。 你不一块儿写吗? 我就暂时不写了。 方谨言? 阿萱,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在方谨言成了慕容霖之后,他就只能开始学着做慕容霖了,至于方谨言的那些过往,他只能装作渐渐忘却了。他并不觉得,庆丰帝是一个大方的人。 几个时辰之后,天已经快要黑了,暗十七才回了宫。差点儿,暗十七就要被锁在宫外头了。 不用关静萱特别问起,暗十七就已经很顺溜地了他知道的事儿。 是个男孩,七斤多,生的还算顺利,跟着我去的两个产婆帮上了忙,李御医就在事后给那位关夫人把了把脉。 关静萱点了点头,那就好。 暗十七领命出去的时候精神抖擞的,回来的时候有些蔫蔫的,暗十八好奇地问,十七哥,你怎么啦? 我今天,去看人生孩去了。 啊?看人生孩?你进产房了? 怎么可能?我在产房外头。但是即便是在产房外头,那个妇人那样叫唤,也够渗人的。反正让暗十七很有些发憷,以后他孩娘也要这样叫唤几个时辰?他光是听着,都有些忍不住腿软。 以后啊,还是待你媳妇儿好点儿,太不容易了。 暗十八一听暗十七这话,顿时就愣了。 十七哥,如果我有媳妇儿的话,我肯定待她好啊,可是咱不是还没有呢吗? 暗十七: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会说话了(一) 李御医出宫的事儿,庆丰帝很快就知道了。按理,李御医即便是出宫给什么人看诊,也绝对是轮不到关静远的。毕竟关静远不过只是在翰林院行走罢了,连正式的官职其实都不算有,而御医出宫给人看诊,也一般都是皇上的宠臣才有的待遇。 李御医被叫到庆丰帝跟前问话的时候,不忐忑,是假的。皇上和太,哪一个他都是不能得罪的,太让他出宫,难道他还能,您等等,微臣先去问一问皇上的意思?只希望,皇上不要打他太多板吧,他这老腰老腿儿的,只怕经不起几下打的。 庆丰帝没有在李御医来的第一时间搭理他,而是先看了会儿折。待批完基本折之后,庆丰帝这才叫起了李御医。此刻,李御医的膝盖已经跪得有些麻木了,起身的时候稍稍踉跄,却很快强迫自己站直。虽然,腿有些抖。 关静萱这胎怀了有多长时间了? 跪着的时候,李御医想了很多皇上可能会问的问题的答案,反反复复斟酌要怎么更不容易激怒皇上。没想到,皇上竟然问起了关夫人。当然,此关夫人非彼关夫人。 回皇上的话,三个多月,不到四个月。从关静萱有孕开始,就是李御医给他诊治的,因而李御医记得很清楚。 第281节 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问题,李御医很早就料到庆丰帝是会问起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今天。 回皇上的话,关夫人腹中是两个皇孙。 都是男孩? 是。 确定吗? 确,确定。反正他每回摸脉,摸的都是一双男娃,具体生出来是不是,他还真的不是很确定,毕竟有的女娃也有心跳强健的。 这事,和太他们过了吗? 尚未,太和关夫人都没有问起,臣也没有主动提起。 嗯,你下去吧。 李御医愣了一下,这就完了?这会儿把他叫过来,居然不是问他奉了太的命令去给那位关大人的内眷看诊的事儿?当然,李御医不会傻到去问庆丰帝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既然皇上让他退下。那么他只要麻利地退下就行了。 当天晚上,关静萱还高兴地和慕容霖,方谨言,等我侄洗三的时候,我要出宫一趟,行么? 慕容霖其实是不愿意关静萱挺着大肚到处跑的,可能是因为怀了双胎的关系,他感觉她的肚每天都有明显的变化,才三个多月,就已经快赶上怀嘟嘟四个多月五个月时候的大了。再洗三要是让她去了的话,恐怕满月的时候她也是要去的,万一百日她也要去呢?可是他又不想因为拒绝关静萱而让她不高兴。 你要出去可以,但是路上一定要心。如果觉得不舒服就休息一下,或者找大夫看看。算了,我还是让李御医跟着你一块儿去吧。慕容霖虽然想,但他恐怕没法陪着关静萱出宫。 那还用你,我可是他们亲妈。我自从怀了他们之后,基本都没有不舒服过,没事的。至于李御医,就算了吧,老麻烦他也不好。我就是去看几眼,去去就回的。 洗三当天一早,关静萱虽然依旧犯困,但是依旧早早地就起来了。她想趁着时间早,不太热,出宫去大哥家走走,争取早去早回。没想到,她才走到宫门口,就被拦住了。 慕容霖回宫的时候,看到关静萱低着头坐在那儿没有吭气。 阿萱?你回来了?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关静萱没有回答,慕容霖又问,是大哥的孩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出去。 你今天没去?那你还起了个大早。 在宫门口,被拦下来了。 被拦了?为什么? 关静萱摇了摇头,不知道,是皇上下的令,不许我随意出宫。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让你白去碰一回壁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皇伯父看你肚大了,怕你出宫有什么,所以才下令让宫外的侍卫拦着的。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缘由的话,我去问一问? 不用了。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吧。我已经让人送了洗三礼去给我大哥了。等孩大些,让我哥抱进宫来给我看也是一样的。 这皇宫里头,皇上最大。他下的令,谁敢违背。 这一晃,就过了三个多月,关静萱的肚已经大的很惊人。每天虽然依旧还是走走的,不过起身和坐下的时候都是需要旁人帮一把手的。不仅因为肚大,还因为衣裳穿的多。京城的冬天那个冷啊,比四方城反正是冷多了,关静萱现在已经都不敢照镜了,就怕照出来的不是人,是头熊。 阿萱,你看谁来了?关静萱正由素英扶着在院里头心翼翼地走着呢,就听到了慕容霖的声音,这一抬头,看到的是他大哥。此刻,他大哥怀里正抱着一个襁褓。 哥。关静萱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正准备往关静远那儿走呢,慕容霖开了口,阿萱你别动,我们走过去。 对啊,你身不方便,还是我们往你那儿走的好。慕容霖也附和了一句。 几人走进室内,关静萱现在肚这么大,也没法抱孩,就只能看看。 嗯,这会儿看着,长得好像更像嫂一些。不过再大一些,长得就该像大哥你了。 你怎么知道?慕容霖听到这个法之后笑了起来。 关静萱自然不好明,因为她前世的时候是看过这孩长大时候的模样的。只能,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你看嘟嘟就知道了,他的时候吧,我觉得他长得特别像我,这才多大呀,已经都开始像你了。 像我不好吗? 没不好。不过,天这么冷,哥你带着孩进宫来做什么?也不怕冻着孩? 没事,已经都过了百日了。再了,现在的天还不算太冷,再下去,才叫冷呢。听殿下,你急着想见他,我就带他进宫来给你看看。倒是你,肚这么大,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啊?当初生嘟嘟的时候,肚比这还大呢,我不是好好儿的吗? 可是你现在怀胎还不到七个月。只要想到阿萱还要再怀胎三个多月,关静远就忍不住担心。才六个多月肚就已经这么大了,要是到十个月的时候,阿萱的肚会不会被胀破了? 没事的,李御医昨天来给我把脉的时候还了,孩很好。不过听李御医了,这个怀双胎的话,恐怕怀不了十个月就会生了。 嗯?李御医这么了吗?那你昨天怎么没有和我? 李御医只是可能,他也不是很确定具体是几个月,各人的情况可能不同吧。有的人八月多月就能生,有的会到九个多月。 关静萱这么一,慕容霖就有些紧张了,八个月?那不是只有两个多月了? 那是怀相不好的情况。所以我才不爱和你这事,没事儿就爱瞎紧张。有点儿风吹草动,你就草木皆兵的。 听关静萱话这么不客气,关静远咳嗽了一声,阿萱,怎么话的,口气这么冲? 大舅爷,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阿萱还要凶呢。 语毕,就被关静萱狠狠瞪了一眼。 被慕容霖叫大舅爷,关静远有些不适,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关静远不敢应,只是笑笑。眼神扫了扫殿内,关静远岔开了话题,问道,殿下呢? 关静远话音才一落下,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他唤的是,娘~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会说话了(二) 第282节 诶。关静萱连忙应了一声。 关静远诧异的回过了头,宫里头会叫关静萱娘的,关静萱会应声的,除了嘟嘟,关静远不做他想。他有些惊讶地问道:殿下这是,会话了?殿下年纪不大吧? 哥,嘟嘟可不了。再过半个来月,嘟嘟就要满周岁了。 哦。关静远点了点头,那殿下现在开口话,倒是也不算早。 关静萱不想解释,其实嘟嘟不是这会儿才学会讲话的。在嘟嘟十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会叫她了。不过也仅仅只限于叫她。其他人,嘟嘟是不肯开他的尊口的。这个月会好些,至少他愿意叫慕容霖爹了。 嘟嘟会叫爹的那一天,慕容霖都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儿了?抱了她好久,一个劲儿地冲着她谢谢。好像嘟嘟叫他的那一天开始,他才真正做了爹一样。 嘟嘟不仅会话,还会走路呢。听到慕容霖这么,关静萱就忍不住想笑。他就知道,他肯定是忍不住要显摆的。他们家嘟嘟不仅话比普通孩早些,走路也走到旁人前头。 只是关静萱记得原来是听她娘亲过的,孩太早学走路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即便嘟嘟会走了之后就爱自己到处乱走,关静萱还是有让素英她们限制他走路的步数,一般一次最多让他走个十几步过过瘾也就算了。 大多数时候让他指路,然后素英抱着他出去玩儿。他闹着要走了,闹腾的一般厉害的时候,不理会他。闹腾地实在厉害的话,就让他走个几步。如果一直闹腾不肯停的话,就让他走个十几步。但是这之间时间间隔不能短了。可不能这会儿刚走完十步八步的,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又开始走下一个十步八步。 这会儿见嘟嘟一回来,就指着让素英把他抱到她身边,关静萱就大约明白了,嘟嘟可能是在外头的时候没有走够,这是回来告状来的。 果然,下一刻嘟嘟就抱住了她的腿,娘,坏,走。 虽然一字一顿的,但是嘟嘟的很清楚,关静远有些惊讶,他,殿下居然能一次性这么多个字吗?不过,他的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字算什么?孤要不是怕吓着这宫里人和花花草草,随随便便背个《论语》也是没有问题的。】 关静萱笑了笑,跟关静远解释道,他这是跟我告状呢,指着素英她们坏,摆手走,也就是,素英她们坏,不让他走。 慕容宸点头,在关静萱完的时候。知他者,母后也。 不过啊,嘟嘟,不是素英她们的错,是娘亲让她们这样做的。你还呢,走多了对你不好的,随便走几步玩一玩也就算了,啊? 慕容宸有些震惊地长大了嘴,他就想着,素英她们居然敢奴大欺主,没有想到,是母后让她们这么干的,如果是母后的话,那么,他是要听的,因为母后不会害他。 本来么,关静远觉得他妹妹一下和嘟嘟这么多话,恐怕嘟嘟是听不懂的,没有想到,嘟嘟居然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这分明是听懂了的样。 关静远在那儿啧啧称奇的时候,慕容霖在一旁嘚瑟,满脸写的都是:那是我儿,我儿天下第一聪明。 宫中某一处, 你不是了,只要用这个法,她怀胎不会超过七个月的吗?她现在已经怀胎六个多月了。你这个法要是不管用的话,你应该早点啊,这耽误来耽误去的,她孩都要生出来了。 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你让我怎么安?娘娘最近问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回答快了,要是到了她平安怀胎超过七个月,那你和我就得一块儿上路了。 很快。完,那人就转身走了。 你 慕容宸虽然是爱听母后的话的,但是好容易能走了,还要让人抱着走,实在是一件很憋屈的事。于是他趁着素英她们不注意,偷偷地跑出来了。至于她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他,就要看她们的本事了。 慕容宸走到了一个偏殿门外,正巧这扇门没有完全关牢,他就躲了进去。等素英她们叫着殿下经过良久,慕容宸才探出了脑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往素英她们走的反方向而去。 本来吧,慕容宸觉得自己走走也是很有趣的事,但是他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印象中很近的地方,现在都变得遥远起来。他不傻,不会以为是记错了,而是因为腿的长度,他真是高估了现在这短腿了。 不多时,慕容宸想了个省时省力的方法。让人扛着他走。也算是他事先设想周到,这儿附近有个宫殿,是专门暂时摆放最近从库房里头出来的,马上要送进各宫的东西的。慕容宸找了找,找到了要送到东宫去的东西。反正东宫是父皇的地盘,他到了那儿,也离回母后那儿不远了。 找了个不大的箱,慕容宸把里头的东西弄了些出来,自己钻了进去。为了不被憋死,慕容宸还用东西卡住了箱盖,留了条缝隙出来。 诶,这个箱怎么锁不住?不多时,在慕容宸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听着像是个太监。 锁不住就锁不住吧,直接拿走就是。反正到了地方也是要打开的。 可是 别可是了,时间不早了,我从来只听东西送迟了被罚的,没有听过锁不住箱被罚的。你听的我没错,赶紧的,抱着箱咱们一块儿走。 哎哟,这个箱,好像有些重,恐怕得你和我一块儿抬才行。 我就了吧,让你中午多吃点儿饭。你看吧,吃不饱就没有力气。行了行了,你抬这边,我抬这边儿。哟,这个箱,还真是有些沉啊。 慕容宸在箱里头提心吊胆了一下,不过很快释然,反正就算发现他躺在里头,被吓到的也肯定不是他。至于重慕容宸觉得应该是这两个太监的力气太了。素英天天抱着他走来走去的,也没听素英些什么话呀! 很快,箱重新落了地。慕容宸想,应该是到父皇的东宫了。待得外头没有听到声音之后,慕容宸打开了箱盖。 好容易爬出了箱,慕容宸准备去找父皇,让父皇把他抱回母后那儿去。当然,可能还得事先和父皇串个供,就素英之所以没有能找到他,不是因为他乱跑,而是因为父皇想他了,让人去把他接到东宫来的。 哼。不多时,慕容宸听到了父皇的声音,即便只是冷哼声。他也听出了这个是他的父皇。 正想和父皇,他在这儿呢,就听父皇继续开口,你,你肚里的孩是孤的?什么时候的事,孤怎么不记得了呢? 真的,是真的,殿下。就是就是您刚从避暑山庄回来的那段时间,您不是生病了吗?奴婢是负责照顾您的,有一天,您,您烧糊涂了,把奴婢当成了是是关夫人,就把奴婢给事后,奴婢很是害怕,就,就躲了起来,没有想到,奴婢就怀了孩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脏 和关静萱住在一起的时候,慕容霖一般是不怎么让宫女伺候的,早些日里头,衣裳都是关静萱帮他换的,后来关静萱有孕了之后,他就自己换了,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让宫女伺候的,也不过就是梳头。 后来因病和关静萱分开住了之后,倒确实是宫女伺候的多些。至于烧,他虽没有和关静萱,但确实有几天,是起了烧的。只是这个宫女……慕容霖仔细地看了她的容貌好一会儿,没有丝毫的印象。 低头,慕容霖看了眼她的肚,三个月出头的身孕,还基本看不出什么来。 当初害怕躲了起来,却在胎稳了之后出现…… 慕容霖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看,你想要什么?”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敢要,只是……只是希望殿下能允许奴婢留下这个孩。毕竟孩是无辜的。”着着,她又开始抽泣了起来。 第283节 “要留下孩,还你什么都不敢要?那么,孩生下来之后呢,你准备怎么办?” “奴婢会带着孩好好过,不会出现在殿下和关夫人跟前。” “你想留下这个孩,可以。”慕容霖完这话之后,那个宫女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发亮地看着他,轻轻地唤了声,“殿下。” 这么看着,也算颇有几分姿色。 “但是你和孩只能留一个。也就是,你想要平安生下这个孩的话,等孩落地,你就选一个死法,白绫,鹤顶红,匕首……你要是不想死,也简单……”着,慕容霖拍了拍手,暗十七端着一碗药站到了他身边,慕容霖示意暗十七把散发着热气的药送到了那个宫女跟前,“喝了它。” “这是……?殿下,您不能这么狠心,奴婢虽然命溅,可奴婢肚里头的,也是您的骨肉啊!” “灌!” 暗十七倒是没犹豫,反正她肚里头也不是他的孩,殿下都不要了,他只要听殿下的命令就是。 那个宫女挣扎的有些厉害,但毕竟是个女,如何能反抗得了身怀武艺的暗十七,很快,一碗药就进了她的肚,虽然洒出来一些,但是药效,应该是够了的。 慕容霖冷眼看着这一切,“再给她灌一碗。” “主?”虽然怕药洒了,一般都会多煎几碗,但是这也洒的不厉害,暗十七感觉没必要再费这个力气。不过慕容霖看着很坚持的样,暗十七也只能照做。这一回,整碗药一滴不落地全进了这个宫女的肚。 暗十七去李御医那里拿药的时候,按殿下的要求,要的是最烈的药方,一会儿不到,这个本来就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宫女就开始捂着肚在地上滚了起来,身下已经开始溢出血迹。看样,确实是有了身孕的。 暗十七连人都杀过,这在他看来只是见了血罢了,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暗十七看向慕容霖。其实他觉得这个宫女的话没有错,不管她的出身如何,她肚里头的,如果真是殿下的孩,那么生下来也是对的。皇家的嗣,从来都是不嫌多的。 眼见那个宫女的血越流越多,暗十七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如果真的不想让关夫人知道的话,那么不是应该直接灭了吗?反正殿下也不要她肚里头的孩,现在只是除了她肚里头的孩,万一她好了之后出去乱,这个事儿传到关夫人耳朵里头,就算不全信,只怕也是会怀疑的吧? “带下去审审,是谁派她来的。” 听慕容霖这么一,暗十七好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怕她肚里头揣着的真是殿下的孩,下头的人因为怀疑而有所顾忌不敢拷问太过?可殿下这样待她,她会能实话吗?也有可能会,因为殿下能这样果断的不要孩,就已经能明他的冷心冷情了。 “审出来之后,让她画押,人就不用留了。” 一门之隔的慕容宸,听到了他父皇的这许多处置和吩咐,有些不确定,隔壁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他的父皇。那个后来被大多数人认为是仁君的人。 当然,这样的事情,慕容宸后来也是做过的。和皇爷爷不同,他不缺嗣。父皇这样的处置,是正确的,不因为怕不怕被母后知道这事之后会伤心,只是皇家的血脉,不容混淆。如果随便跳出一个宫女,只凭三言两语就怀了皇上的嗣,那么后宫岂不是就要乱了吗?这样的孩,不能要。 事实上,在父皇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慕容宸是有过片刻的担心的,担心父皇心软,会留下这个孩。可当父皇利落地处理掉这个孩之后,慕容宸却觉得有那么些怪异。他的父皇,这个时候的父皇,是这样果断的一个人吗? “来人,备热水。” 没过多久,慕容宸听到他父皇这样。 不多时,是宫人走动的声音。然后是水声,沐浴的水声。 慕容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了母后的宫殿之中。他之所以会醒过来,是因为母后的惊呼声。 “方谨言,你这手上怎么回事?” “没事,沐浴的时候稍微用力了一些。” “这么红还没事?你别动,我看看。你是沐浴啊,还是杀猪啊,这么用力做什么?你把手拿开,我再看看。” 慕容宸坐了起来,正看到他母后在脱父皇的衣裳。父皇轻轻挣扎了两下,大约是顾忌着母后的肚,所以很快不再乱动。 “你这是多久没沐浴了,要这样搓?等等,这里好像都破皮了吧?你都不觉得疼吗?” “不疼,脏。” “再脏也不能这样搓啊。你先把衣裳穿好了。”等慕容霖把衣裳穿好之后,关静萱摇了摇床头的铃铛。 “素英,你让人去把李御医请过来。” “主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不是,你让人跟李御医,就带着治搓伤的药来。” “搓伤?” “嗯,就是沐浴的时候,太用力了,把皮弄破了。”关静萱这么一,素英看了眼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的殿下,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笑,笑什么笑?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都不爱惜。头发也没干,没干就扎起来,不难受吗?散了,我给你擦一擦。” “阿萱,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夫君,我不对你好,该对谁好?别乱动,这边还没擦好呢。头发不擦干就扎起来,你也不怕头疼。对了,今天怎么想到在那儿沐浴了?” “哦……就是身上挺脏的,所以想就近在那里洗干净再回来。”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会很脏呢?” 慕容霖没有回答,只是转移了话题,“阿萱再擦擦这儿,这儿还有些湿。” 慕容宸倒是大约明白了父皇所谓的‘脏’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样的‘脏’,自古以来,该是女用的多,再不能为自己的夫君守贞的时候。 句实话,慕容宸是不在意慕容霖有其他妃的。有权势的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的,作为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都算少的了。可父皇可以幸她们,满足男的谷欠往,可以宠她们,当玩意儿一样宠,却不能看重她们,甚至看得比母后还要重,那就不该了。 可是此刻,慕容宸有些看不懂他父皇了,如果他会因为不心宠幸了一个宫女而觉得自己‘脏’的话,那么当初月贵妃,他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是因为月贵妃的父亲是吏部尚书,所以才被迫纳了她的吗?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素锦 关静萱去午睡的时候,慕容霖坐到了慕容宸的床边。随着慕容宸的年纪渐长,他睡的也从摇篮换成了床。其实在慕容宸看来,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无非是材质变了,原来的摇篮是金的,现在的床是木头的。不过应该是怕他睡相不好或者是调皮,四周还是弄了栏杆的。 慕容霖看着慕容宸,慕容宸也回望他。 好一会儿,慕容宸被慕容霖盯得有些后脊背发凉,轻轻地喊了声,“爹。” 第284节 “别和你娘。如果你听懂了的话,什么都别和你娘。” 慕容宸自然知道,慕容霖所谓的不要和他娘的话,究竟是什么话。让母后伤心的事,慕容宸是不会做的。只是他不做,不代表别人不会做。 如果这个宫女的事情只是这个宫女的一时意动,想要从奴婢翻身做主,那么还好,只要弄死了她,就死无对证了。可如果这个宫女后头是有人指使的,那么不论她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件事势必都是会传到母后耳朵里头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很不幸的,慕容宸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第二种情况。因为一个宫女,一个怀着身孕的宫女能在宫里藏了三个多月而不被别人发现异常,还保住了这个孩,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宫里的宫女可不是吃饱了什么都不用干的。 希望吧,希望他父皇能够想到这一点,做应有的应对。 飞快地在脑中闪过这些思绪,慕容宸冲着慕容霖露出了一个有些憨傻的笑容,冲着他伸出了手,“爹,抱,玩。” 看到慕容宸这般,慕容霖是松了口气的。他就怕童言无忌,他不在的时候,嘟嘟学了什么话给关静萱听。 稍一用力,慕容宸就将儿抱进了怀里。回头看了眼关静萱,确定她还睡的很好,抱着慕容宸出了殿外。 “殿下。”暗十七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一看到慕容霖,就上了前。 慕容霖左右看了看,“怎么样了?” 暗十七摇了摇头。 “无人指使?” “她死了。”事实上,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盘问什么,那个宫女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了。那第一碗药,要了她腹中孩的命,第二碗药,则要了她的性命。 听到这个法,慕容霖皱了皱眉,“处置干净。” 暗十七再度离开之后,慕容霖抱着慕容宸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关静萱走了出来。 “方谨言,你抱着嘟嘟站这儿干嘛呢?不冷吗?” “阿萱?你醒了?今天怎么只睡了这么会儿?” “睡的不舒服。”主要还是因为怀了双胎的关系,仰卧是肯定不要想的了,但就是侧卧,睡的也不舒服。如果要翻身,还得有人帮忙。刚才还是让素英扶她起来的。 “辛苦了。” “辛苦什么呀。再辛苦也没多久了,大半的时间都过去了。倒是你,好像有些不对劲呢。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就是担心,担心你和孩们。” “有什么可担心的,李御医不是都了吗?我很好,孩们也都很好。倒是你,身上擦了药的地方,疼吗?” “没什么感觉。”其实是疼的,有的地方一抽一抽的疼,但这是他该受的,是他不够心,不够谨慎。 关静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而后道,“原来……你不是只有脸皮厚啊。” 日继续一天天过,在慕容霖和慕容宸都侥幸地想,这事应该是过去了的时候,出了岔。 一个宫女,跟着素英给关静萱送糕点的时候,跪在了她跟前,让关静萱帮她寻妹妹。 “妹妹?”关静萱有些纳闷,这个宫女找妹妹怎么找到她这里来了。 “你妹妹叫什么呢?” “素锦。” 关静萱第一时间看向了素英,因为她的名字里头也带着个‘素’字,“素英,你认识那个叫素锦的吗?” 素英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认识的。” “那她,是在我这里伺候着的吗?”她这殿里本来人不算太多,不过就算人再少,关静萱也没有记下所有人的名字。无非是记得就近伺候的几个人罢了。 “不是。”素英摇了摇头。 “你听到了?素锦不在我这儿,所以你找错人帮忙了。” “奴婢的妹妹,虽然不在关夫人这里伺候,但是……是在殿下那里伺候的。” 听到这里,慕容宸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他忙对着关静萱叫唤,“娘,娘。”希望能引开她的注意力。但关静萱只是转头对素英,“你去哄一下嘟嘟。” 素英一到跟前,慕容宸就急急地指着关静萱所在的方向,“抱我过去。”这是头一回,慕容宸连续而清晰地了四个字,素英愣了一下。 “还不快点!”慕容宸催促着,又是四个字。 “哦,好。” 然而已经太迟,那个素锦的姐姐已经把该的不该的都了。 “关夫人,求您放过我妹妹吧,她不会和您抢殿下的,她也不敢,她就是……她就是想平平安安地把孩生下来罢了,您也是有孕在身的,您就当是为您腹中的孩积德,别和她计较吧。” “你什么?”关静萱的耳朵,有一瞬间的嗡鸣。有些听不清面前这个宫女究竟了些什么,或许是听到了,但是有些理解不了。 “那天……殿下烧糊涂了。奴婢的妹妹也没有想到就那一次,就能有身孕。她发现有身孕的时候,孩已经三个多月了。奴婢妹妹是个心软的,不敢打了孩……” “你……你妹妹怀了殿下的骨肉?”关静萱终于听明白了,别的什么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 “是。” “三个多月……”关静萱回想了一下,三个月多前应该是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殿下刚随着皇上从避暑山庄回来没有多久。” 关静萱还在思索,她跟前跪着的宫女已经把她还在想的部分了出来。 “……是那个时候?你妹妹不在我这儿。你找错人了。”良久,关静萱还是只来了这么一句。 第285节 “关夫人,奴婢的妹妹不在您这儿,就肯定在殿下那儿,您行行好,求求殿下,让他放了奴婢的妹妹吧!” “拉出去!”慕容宸指着地上企图爬上前抱着关静萱腿的宫女对素英吩咐道。 明明是孩,却出了大人才会的话。可是这一刻,看着这样的慕容宸,素英并不觉得好笑,只下意识地想要听命,事实上,她已经听了命,因为她回了句,“是,殿下。” 慕容宸让素英把他抱到了关静萱跟前,距离虽然不远,但是他自己走的话,只会浪费时间。到了关静萱跟前,慕容宸伸手就去拉关静萱的手,“娘,娘!”他一叠声地唤她,但是关静萱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的目光透出的是茫然。 “去找我爹,快!”这一刻,慕容宸想到了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其实便是素英不去找,慕容霖也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了。只是听了素英的话之后,慕容霖的脚步更快了些。 “阿萱。” 慕容霖拉住了关静萱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那股凉意,从她的手,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底。 “方谨言?”关静萱叫了声。 “是我。” “是真的吗?那个宫女,你和她妹妹……孩……是真的吗?” “不是,不是真的。没有这回事,阿萱你要相信我,我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当初成亲之前,我是发过誓的,你忘记了吗?” “是啊,你发过誓的。”关静萱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然,誓言真的可信吗?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动了胎气 誓言这东西,既然可以立,自然也可以破。 立誓的时候有多甜蜜,破誓的时候就有多戳心。 关静萱觉得,她此刻的心,已然千疮百孔,当然,疼的不止心,还有 关静萱皱了皱眉,抽回了被慕容霖捏住的手,慕容霖才要去抓回关静萱的手,却发现关静萱抽回手不全然是因为不想继续被他握着,而是慕容霖抬头看着关静萱额头上的细汗,再看看她抽回去之后捂着肚的手,唇瞬间就抖了起来,声音也半天发不出来。恐惧让他战栗,让他失声。 还是素英看见关静萱皱紧的眉头和痛苦的神色,再看她的动作,迅速地冲出了殿外,对着暗十八就,快,去请李御医来,不对,把能请的御医都请过来。速度一定要快,关夫人好像不好。 暗十八,武艺上虽然比暗十七差了那么点点,但是暗十八的轻功一向是很好的,甚至在暗卫之中也是排的上号的,此刻,他几乎用尽了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太医院。 李御医此刻正在翻看过往的医案,暗十八见到他立马就大声喊道,李御医,快,关夫人不好了。 李御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暗十八,怎么会不好呢?前几天他才刚给关夫人把过平安脉的,母均安的,怎么突然就不好了呢? 怎么回事?是摔了?还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此刻紧张的李御医能想到的,只有这两种可能性,当然,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关夫人有孕是宫里的大事,那些御厨也都是人精,弄膳食应该都是十分谨慎心的才是,因为没有人能担起这个害了皇嗣的责任。 至于关静萱不心摔了的猜测,也是因为李御医听关夫人平时是有散步的习惯的。最近天渐渐冷了,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地上也有可能有未干的露水或是什么的别的,关夫人肚大,眼睛看不见脚下,一时没有注意到也是有可能的。 暗十八一直是在殿外候着的,关夫人出事的事,他也是从素英那里听的,他那里弄得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跟我来就是了,情况看着很紧急的样。对了,还有别的御医有空吗?万一关夫人这回很严重,怕您一个人忙不过来。 李御医一听情况很严重,立马就开始收拾药箱,想了想,转头对王御医和张御医,王御医,张御医,你们也跟着我一块儿走一趟吧? 王御医自然是同意的,他和李御医平时的关系就不错。虽然这事儿可能是要担风险的,但万一关夫人没有暗十八的那样严重,那么立功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张御医,上回的那个流言是谁引起的,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都是他酒后胡言乱语,这会儿就怕在去了殿下那里,殿下会想起那事儿,给他来个秋后算账,就算殿下没空搭理他吧,他也怕在殿下那里又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给记住了。他清醒的时候是可以保证什么都不的。但是他喝醉了的时候,连他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哪里还会口有遮拦,因而就有些犹豫,那个,李御医啊,我这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儿要办呢,就不跟着你去了吧? 没办法,李御医只能和王御医一块儿去了。 本来李御医是想在路上再问些关夫人的情况的,但他实在是不出话来,被颠的,此刻,为了赶时间,他和王御医都是被暗卫扛着走的。其实吧,他更希望被暗卫背着,被拎麻袋一样拎着,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安全感。可是暗卫们了,背着他们,万一他们的手不安分,给他们脖卡住了,那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大家可能会一道摔个狗吃屎。 李御医以为,如果暗卫是背着他们的话,那么即便狗吃屎,暗卫也会是他和王御医的垫背,现在这姿势,也有狗吃屎的危险,然而若是有的话,仅仅只会是他和王御医而已。 在李御医和王御医都觉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快要被颠散架的时候,终于脚踏了实地。不受自己控制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儿后,李御医终于看准了殿门在哪里,踉踉跄跄地就往里走去。 这会儿,关静萱躺在贵妃榻上。不是她去就贵妃榻,而是宫女太监们把贵妃榻给她挪了过来,并把她扶了上去。此刻的慕容霖,浑身提不起一点儿劲来。就怕他勉强自己动手的话,会摔着关静萱,反而伤了她和孩。 阿萱。慕容霖终于能话,声音有些颤抖。 关静萱没有搭理他,不存在想还是不想的问题,而是不能。她觉得疼,心疼肚更疼,她能感觉到笑笑和尔尔在她肚里头挣扎,他们难受,她一边承受这这样的疼痛,一边恐惧着,因为笑笑和尔尔还那样,还远远不到能出生的时候。 关静萱觉得对不起他们,刚才,她只想到了自己,没有及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反而放任了、扩大的自己的难过。她怀着笑笑和尔尔,本不该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的,就算慕容霖真的对不起她,可笑笑和尔尔终归是无辜的。可刚才的某一瞬间,或者挺长的一段时间里头,她的脑里头是空白的,没有笑笑和尔尔的,只有她自己,只有慕容霖。她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好娘亲,可其实不是的,因为她没有做到在任何时候都将孩放在最先。 想到这里,关静萱的泪水顺着眼角就落了下去。 慕容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要徒手替她抹掉眼泪,而后犹豫了下,从素英那里要了一块帕。 阿萱你别哭,会没事的。一边着,慕容霖一边轻轻地给她拭去泪水。 李御医才刚进殿,就被以非人速度冲过来的慕容霖抓住了胳膊,直往关静萱那儿拉。李御医,你快给阿萱看看,她肚疼。 李御医此刻只想大喊一句,殿下,老夫的手,马上就要给关夫人探脉的手,快要被您给捏断啦!然而,他的老胳膊并没有他想象地那样脆弱。虽然被放开的时候有些发抖,不过抖了几下之后,就能勉强探脉了。 关夫人这是动了胎气了。其实李御医还没完全把好脉,不过看关静萱这样,他不用把脉都能看出是动了胎气的,先告诉殿下一下结果,缓一缓时间,让他能把出关夫人动了胎气的缘由和后果。 出乎李御医意料的是,刚才着急忙慌给他拉过来的殿下在听到他的结果之后,并没有立刻问他是因为什么,李御医毕竟是宫里的御医,这宫里的事儿,那是门儿清的,想来殿下不问原因是因为知道关夫人动了胎气的原因,很快,李御医又飞快地想起了他本来想要忘记或者烂在肚里头的那几副落汤药。 殿下要的,如果是个关夫人喝的,那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而且要是关夫人把那药喝了下去,以那副药方药效的霸道,只怕他来之前,孩就已经被打下来了。那么如果是给别人喝的,且不是给什么人喝的吧,难道是被关夫人发现了什么?如果是的话,那就很能解释关夫人为什么前几天都好好儿的,今天却骤然动了胎气了。 如果只是气的,那么这事儿还是可以挽救的,毕竟关夫人最近调养的其实挺好的。可是李御医越探,就越觉得不对劲。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卧床保胎 本来照理应该只是动了胎气,现在他摸着,居然有了滑胎之像,一瞬间,李御医的额头就渗出了密密的汗珠。这不对啊,不可能一下就发展成这样了啊! 凡事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样的脉象,分明是早就已经有了滑胎之相,今天受的刺激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罢了。可若是早就有了滑胎之相,那么他先前怎么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呢? 如果是先前就已经而他没有能提前发现的话,那么今天关夫人这肚里的孩保住了还好,若是保不住李御医看了眼王御医,有那么些庆幸,张御医不肯随他一块儿过来,就张御医那口风,随便漏个一句两句的,害死的只怕不止他一个,还要祸及他一家老的。 第286节 慕容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李御医的神色,这会儿见他不止一头一脸的汗,脸色也渐渐惨白起来,慕容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李御医,你得知道,阿萱和孩都不可以有事,否则 否则什么呢,慕容霖不是故意不的,而是想不出,但他知道,如果关静萱和孩真有什么事的话,那么第一个陪葬的人不会是别人,只会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他被人钻了空,阿萱不会经历现在这一遭。 殿下,微臣知道的。事实上,即便慕容霖什么都不,李御医也是会尽力挽救这个局面的。会成现在这样,虽然也有殿下的不是,但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只要的责任其实在他,是他没有能及时发现关夫人的不妥。作为御医,他失职了。 关静萱的眼眶中,此刻盈满了泪水,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能一句话,在生嘟嘟难产的时候曾经过的那句,保住孩。当时是一命换一命,现在是一命换两命,可时不予她。 李御医关静萱才一叫出声,泪水已经再止不住,求求你,救救他们。 关夫人,微臣一定会尽力保住殿下们,可是首先,您得先静下心。您的情绪越激动,对殿下们越不好。 好,我静心,我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听李御医让关静萱静心,慕容霖的第一反应是背诵《心经》,他读不进、背不下书的时候就会看看《心经》静心,心经本来不长,看多了,也就能背诵了。 一遍又一遍的,慕容霖不停重复着,关静萱的心倒真的渐渐静了下来。 对,就这样,关夫人您做的很好。李御医着,一边继续给关静萱探脉,一边对身边站着的王御医,王御医,麻烦你了,我口述,你把药方写下来。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关静萱的脉都是李御医在把的,王御医一度觉得自己有些帮不上忙,算是白来了一场,这会儿听到了李御医的话,他立马就坐到了桌边,拿起了事先备好的毛笔,李御医,你吧。 李御医一边着,王御医一边写着,越写,王御医面上的神色就越惊诧,这是这药方不像是只动了胎气这么简单啊。但李御医的声音没有停,他手中的笔便也不能停。好容易写完,药方还没干透,就已经被身边候着的宫女接了过去,急忙送到殿外去了。 突然之间,王御医紧张了起来。刚才李御医念的他写的药方告诉他,今天关夫人只怕王御医很快想到,关夫人这肚里头的孩已经快满七个月了,老话七活八不活,这双胎本就比单胎的孩出生的早,这里是皇宫,便是孩早产了,只怕也是能被妥善照顾的。比起未必能保住的勉强,不如 想到这里,王御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动了动鼻,又动了动鼻,转过了头。 因为殿下在身边的缘故,因为关夫人情绪随时可能再不稳定的缘故,有些话,李御医没有办法和王御医明,只能念药方让他写,让王御医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有多棘手。本来他还想着或者王御医听了他开的药方之后,会有什么比较妥当的或者好的建议给他,没有想到,他写完药方居然开始馋关夫人殿里的点心了?这真是他们现在的脑袋都已经挂在裤腰带上头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研究点心?这是已经在考虑要做个饱死鬼了还是怎么的? 李御医,你快,过来尝尝看这点心。 见王御医不仅自己吃了那点心,这会儿还让他去尝,李御医很是艰难地憋住了胸口那一口差点儿喷出的老血。 王御医!李御医还没来得及什么叱责王御医胡来的话,王御医已经开了口,这糕点里头,好像掺了东西。 李御医:为了讨关夫人的欢心,御厨们什么花样想不出来,在糕点里掺东西有什么奇怪的,不掺东西才奇怪吧? 关夫人有孕在身,这东西,不该掺的。王御医这话才算是到了点上。李御医看了眼关静萱,她的情况确实不简单,甚至很奇怪,如果是因为吃了那些点心? 立刻,李御医就放开了关静萱的手,冲到了王御医跟前,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糕点,先是闻了闻,味道很淡,但是医者的鼻都很灵,王御医闻出来的,李御医也闻了出来,又张嘴尝了尝。 殿下,这样的点心,关夫人吃了多久了?每天都吃吗? 这个问题,慕容霖其实不大清楚,因为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陪在关静萱身边的,但是有人知道,素英开了口,主她,前段时间吃的比较多,最近一段时间,只是偶尔吃。 不对。这时,王御医又开了口,仅仅只是点心,应该不至于 李御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药要发挥作用,需要药引。那么那个药引李御医四处转头看了看,一时间没法确定药引是被添加在什么地方。 王御医大概明白了李御医四处查看的原因,只提醒他,李御医,先别找药引是怎么放置的了,还是先给关夫人换药方吧。 王御医这么一提醒,李御医想了起来,你的对。药方里头,得换几味药才行。重新写好了药方之后,李御医松了口气,拍了拍王御医,今天多亏你了。 如果不是王御医发现了糕点中的不妥,那么即便关静萱喝下了上一副药方熬出的药,能不能保住两位殿下也得靠运气。可发现了糕点之后,就算是找到了病因了。只要对症,殿下们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危险的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霖虽然一直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但是他们的很是含糊,慕容霖除了听出这个每天都要送到阿萱跟前的糕点有问题之外,其他都云里雾里的。 李御医于是仔细地和慕容霖解释了一下,多亏了王御医,一会儿只要关夫人服了药,应该暂时就无碍了。只是关夫人今天这一下,终究伤了些根本,只怕要想完全保住殿下们,在生产之前,都只能卧床了。 没关系的,只要能保住笑笑和尔尔,我保证在生产之前,绝对不离床一步。很快,关静萱就应了声。 倒是也没有这么严格,还是可以稍稍走动几步的。李御医以为,出恭什么的,关夫人还是可以自己来的,只是像前头那样在院里头散步是不行的了。 关静萱被吓怕了,只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还是躺着的好。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寻药引(一) 前头的药本来都快要煎好了,没想到李御医这儿又临时更改了药方,因而药迟了些才送来。不过刚才的惊险可能真的是和关静萱的心境有些关系,这会儿关静萱得了李御医的保证之后平静了很多,脉象一时还算稳定,安稳地等来了药。 因为李御医的是服了药就会无碍,是以药一端上来,关静萱就急着想要把它喝下肚。然而刚煎好的药,就算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关静萱跟前的时候也还是热腾腾的,不要一口闷了,关静萱就连大口大口喝药都是做不到的。 一时间,关静萱又开始有些着急起来。 阿萱,你别急。慕容霖让素英她们多拿了几个空碗上来,将一碗药分成了几碗,然后让素英她们对倒,而他,拿着其中一碗坐到了关静萱床头,用勺舀了吹了半响,看着应该不烫了,慢慢地送到了关静萱嘴边。 如果只是惯常的安胎药,那么关静萱此刻最想做的就是转开头,可这个是保胎药,关静萱不得不张了嘴。应该还是有些烫的,慕容霖很清楚地看见关静萱的眉头皱了皱。 往日,慕容霖也这样给关静萱喂过药的,不过当时,他吹凉之后会先用舌尖试试药的温度,可是现在,他怕阿萱嫌弃他。也或者,是他有些嫌弃他自己了。 不用对倒了,去弄些冰块来,放在水里,把药碗在里头放一放。本来慕容霖还指望着素英她们那边的药能凉地快些,可那些个宫女也不知道在怕什么,那手哆哆嗦嗦的,药分开之后,每一碗的量本就不多了,她们这手一抖,就更少了些。 很快,里头装了汤药的几个药碗和被敲碎的冰块放到了同一个水盆里。宫里的冰块为了便于保存,都很大块,但太大块的冰,这个水盆里放不下。 李御医和王御医面面相觑,其实吧,喝个药真的不用这么累,煎药的漫长过程都熬过去了,这也不差等药稍稍冷却的时间了。不过,殿下乐意这么干,也不用他们动手,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且看着就是。 虽然李御医开的药是斟酌过的,也是对症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李御医还是静立一旁看着关静萱喝了药,等着再看看她的情况,是否确实有所好转。 李御医盯着关静萱的时候,王御医是盯着盆里的冰块的。 李御医正想回头和他谈一谈关静萱的情况,就见他看着冰块的方向正出神。 看什么呢?冰块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夏天天热的时候,他们府里都是有采买一些的,只是天越热,冰块的价格越高,所以用的没有那么多罢了。 只是有些好奇,怎么关夫人这儿还能剩下冰块,我听,关夫人当初是没有跟着皇上他们一块儿去避暑山庄的。 李御医觉得应该是因为关静萱受宠,在李御医看来,如果当时不是关静萱的身体出行会有风险,那么关静萱肯定是会在去避暑山庄的一行人中的。 第287节 因为刚才糕点的事,素英只以为王御医这是又看出什么来了,于是忙在一旁回答道,咱们主是按定例领的冰块,只不过主怕冻着了殿下,也怕对肚里头的殿下们不好,所以减少了冰块的用量,实在觉得热了,就打打扇。 哦。王御医点了点头。之后多少觉得有些可惜,这冰块啊,在夏天还真是好东西,可是到了现在,他便是远远看着,都想打哆嗦。 关静萱喝完了药之后,有些困意。李御医替她把了脉之后,让她安心睡,心放宽了,殿下们也就无碍了。不过这个药,还是要再喝几次的。 至于慕容霖,看了眼手中依旧捏着的果脯,有些愣愣的。其实他只是照了过去的习惯,想让刚喝了药一嘴苦味的阿萱甜甜嘴罢了。 关静萱的呼吸平稳了之后,慕容霖出了内殿,外殿之中,王御医和李御医正等着他。 你们,这个糕点里头有问题? 是。虽然添加的量不多,但是药毒会沉积在身体之内,日积月累的,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才会爆发。这就是为什么,李御医平时给关静萱把平安脉的时候没有发现她的不妥。因为这药的药毒虽然在关静萱体内,但是没有达到一定量的时候,是不易察觉的。 不过,这药其实和其他的药是一样的,虽然是药三分毒,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都是可以慢慢排出体外的。只是有时候,毒素还来不及排除,就已经到了致死的药量了。 李御医一完,王御医又给补充了一下,王御医不还好,他这一补充,倒是把慕容霖弄糊涂了。李御医这药的药毒会沉积体内,经久不散,王御医却不管什么药,这药的毒性都会渐渐排出体外,只是时间的长短的区别,这两人的法,不就矛盾了吗? 慕容霖将他的疑问问出了口之后,得到了一个答案,他们刚才提到过的:药引。 按照常理,这药的药毒是会慢慢排除体外的,因为每次在糕点里头添加的量都并不太多,也就是,关静萱这边吸收,那边也在缓缓地排出。虽然留下来的可能会多一些,但是一时半会儿是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危险的。 所以,除了这个糕点,这屋里头还有东西,是添加了药引的。只有药引,才能促使这药的毒性沉积体内,无法排出。 慕容霖总结的很好,李御医和王御医俱都点了点头。 那么,是什么呢?那个藏了药引的东西。 这个李御医和王御医两相对看,他们只负责提供一个思路,至于寻找,只怕还是要靠侍卫之类的。 不过微臣觉得有些奇怪李御医看了看那盘糕点之后。 什么地方奇怪?慕容霖问,王御医也有些好奇。 素英姑姑刚才了的,这个糕点,关夫人前段时间吃的比这段时间多,那么按照这个糕点里头的药量,应该是前一段时间就怎么会拖到了现在呢? 那还不容易,药引没起效呗。王御医顺口接了一句。 药引没有起效,也就是药引是一段时间有,一段时间没有的。慕容霖环顾了一下殿内,想要看出这殿内有什么摆设是曾经变换过的。但慕容霖的心思从来不在这个上头,看了半响,也无果。 素英,这几个月以来,殿中的摆设可有变化? 变化,如果真的要变化的话,那么素英看向了嘟嘟所在的位置。殿下原来的摇篮是金制的,后来殿下长大了,就换成了木制的了。 素英这话一完,慕容霖已经冲进了内殿。李御医和王御医互相看了看,认命跟上。谁让殿下虽然腿长,可是应该认不出他们口中提到的药引呢? 怕打扰到父皇和母后,慕容宸很乖巧地坐在床上,这会儿正盯着他母后的睡颜向老天祈求一定保住他这一对命运多舛的弟弟们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这一回头,就看到父皇朝着他的方向过来了。 慕容霖一把抱起了慕容宸,先对着跟进屋里头等吩咐的素英,你去,叫几个人进来,动作些,轻点儿,把殿下的床搬到殿外去。而后又对李御医和王御医,你们去看看,这个床上是不是有你们所的什么药引。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寻药引(二) 不知道是关静萱睡的沉,还是进殿搬床的太监们确实很是心,反正床已经被搬到了殿外,关静萱依旧睡的很好。确认了这点之后,慕容霖随后也抱着慕容宸去了外殿。 李御医和王御医,一人一边,一个用指甲在床的栏杆上轻剐,一个凑近嗅了嗅,然后两人都点了点头。 是这个吗? 这上头,确实是有的。李御医出言肯定。 确认了床上有所谓的药引之后,慕容霖先是大怒,而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床是最近才换的,那么在床之前,药引是被下在了什么地方呢?若在床之前,对方没有准备药引,慕容霖是不信的,如果没有药引,那么送那些糕点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正在众人苦苦思索的时候,慕容宸打了一个喷嚏。本来么,他刚才既然是在床上,自然是脱了外裳,盖着被的,这会儿他父皇直接给他抱起来了,没有带着他的被,也没有记得给他穿上外裳。他年纪还,可扛不住冷意。 慕容霖却似是误会了慕容宸打喷嚏的原因,只是指着依旧摆在一旁的放着冰的水盆,先把这个撤下去吧。 等等。李御医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个盆一会儿,突然出了声,殿下,微臣有个想法。 之后,慕容霖吩咐素英安排人把夏天分给他们这个殿的,却没有用完的冰块都搬了出来。因为剩下的冰块数量不少,殿中的温度一下下降了不少,穿衣正合室外温度的众人都有些哆嗦了起来。 李御医和王御医为了不长时间受冻,飞快的分工开始查看冰块。按照李御医的想法,关夫人糕点应该是吃了不少的,但是毒性却残留的并不太多,至少按照中毒的时常来,是残留的偏少的。所以这个药引是时有时无的,而冰块,很符合。 冰块的表面很正常。 李御医和王御医以为,这样冷的天气里头,冰块全部化掉所用的时间,只怕足够他们回去添一身厚实的衣裳了。 然而,就算他们有这个耐性,慕容霖却未必有。 砸,全部给我砸开。 慕容霖一声令下,一种宫人正准备奉命而为,李御医却出言制止了。 殿下,还是去外头弄吧。万一这里头真是,这儿离内殿太近,微臣怕影响到了关夫人。 经李御医这一提醒,慕容霖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你的对,搬到外头再砸。 很快,被搬到外头的冰块,两块两块地被砸开。之所以是两块,一块是李御医负责,另一块是王御医。 结果似乎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这些冰块,确实不简单。外头是纯碎的冰,里头却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就和那些个糕点一样。 确认了糕点里头的药,又确认了药引,慕容霖此刻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个药会对阿萱有什么影响? 大致总结起来的话,大约是致母体虚弱,让胎相不稳。这药最狠毒的地方是,妇人会在怀胎六个多月七个月不到的时候落胎。如果是在头三个月之内落胎的话,那么调理一下身体,是不影响之后有孕的。但是怀胎的月份越大,落胎的时候对母体的伤害就越大。严重的可致一尸两命,便是母体勉强无恙,之后也很有可能会嗣艰难。身体的伤害是一方面,心理伤害也是一方面,毕竟六个多月的孩,早就已经成形了,有些落下来的时候还会动会哭,但是因为这药而体弱,孩即便落地依旧有气息,也撑不了多久。有些脆弱的妇人,可能会因此而疯癫 李御医越,慕容霖的脸色就越难看,到最后李御医感觉他跟前坐着的已经不是人,而是一个活阎王。若是那个始作俑者此刻站在慕容霖跟前的话,李御医一点儿不怀疑,慕容霖会将之千刀万剐,反正,不会让他太过轻易地死去。不过李御医私以为,这样狠毒的做法,恐怕,应该是个妇人。同为男,李御医觉得,男的做法应该会更加赶紧利落一些。 此刻,关静萱睡的很好。应该是李御医的药有了些效果,她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慕容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有些希望,所有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第288节 爹。不多时,慕容霖耳边有人这样唤他,很稚嫩的声音,语气听着却有些老成。 娘,没事? 嗯,你娘不会有事,笑笑和尔尔也不会有事。万幸的是,关静萱只吃了一段的糕点就腻味了,即便他们经常换花样,但也只是送到关静萱跟前,她并未吃下。至于药引,因为怕嘟嘟冷到,所以今年的份例,关静萱用的其实并不太多。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后来才调整了下药引的地方。 即便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关静萱中毒并不太深,但终归还是伤了身的。又因为关静萱这一胎和上一胎的时间间隔的本就太短,又是双胎,所以同样情况下,伤的比其他妇人要重很多。 今天的那个宫女慕容霖这会儿才想起了她来。如果不是她在关静萱跟前嚼舌根,那么关静萱也不会知道素锦的事,不会伤心,情绪没有一下波动这样大,就不会有刚才的惊险一幕。不过即便不知道素锦的事,如果关静萱又继续吃糕点,那个床继续摆在殿中的话,恐怕发作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这样来的话,今天的这一幕似乎是躲不过的一劫。 司制房、御膳房、司设房凡是和这件事有所牵扯的,慕容霖都派了人去查。这世上的事,只要是人做的,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有时候顺藤摸,即便摸到的只是一个,也不妨同一条藤蔓上会挂着一个大,亦或者,这条藤蔓是和另一条藤蔓有所纠缠的。 慕容霖的动作不,这样关乎慕容一族嗣的大事,庆丰帝既然知道了,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即便他不是那么待见关静萱,但是她肚里头的,是复姓慕容的,更何况,若李御医所无误,那是两个。 所以庆丰帝很快也下了令,一个字,查!两个字,彻查! 永和宫内,德妃还算悠闲地喝着茶。算算日,很快就要七个月了。有时候吧,这得到过却又失去比不曾得到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娘娘,不好了娘娘。 德妃看了眼冲进来的人,淡淡地吐了两个字,掌嘴! 什么不好了,她好得很。从前好,现在好,将来还会更好。 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阵,那个口无遮拦的宫女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德妃这才放下了茶杯,幽幽地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个宫女似乎想要张嘴,一张嘴,又是牙齿又是血的,看的德妃恶心地不行,拖下去拖下去,赶紧的。在德妃看来,一个宫女也不出什么重要的事情来。 去打听打听,宫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娘娘。 不多时,那人回来了,因为这事儿还确实不,所以宫里都传遍了。 是关夫人,差点儿落胎。殿下很生气,这会儿正在查呢。皇上也很生气,也下令彻查。 差点儿落胎?德妃皱了皱眉,怎么会只是差点儿呢,不是应该落胎才对吗? 孩,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吗? 有倒是有的,听关夫人那血流了一地都是,后来还是李御医医术精湛,才保住了两位殿下。 李御医又是李御医。多事的家伙。 行了,你下去吧。 不多时,殿内只剩下德妃和她身边最得力的嬷嬷。 娘娘,不会有事的吧? 能有什么事儿?咱们且坐山观虎斗吧。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吃鱼(一) 关静萱刚刚睡下的时候,其实不如慕容霖他们看到的那样安稳。 虽然李御医了已然没有大碍,但那场让她记忆深刻的疼痛终归让她害怕了,她就怕,怕李御医的一切都是为了安慰她的,待她再次醒转过来之后,她的肚会没有了证明孩存在的隆起。 但那样疼痛终归是磨人的,消磨了她的精神、精力,让她觉得疲惫无比,即便告诉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却还是睡了过去。 有的梦境太过真实,会让人区别不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之中,而有的梦境,能让人很清楚地知道,这只是梦,比如此刻的关静萱就很清楚地知道她是身在梦境之中的,但她却不想醒来,因为这个梦,她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做了。 依旧是相同的场景,大树,荷花池,可能因为这是在梦境之中吧,所以这荷花池里头的荷花并没有如现实里头一般,已经只剩下残枝败叶,依旧开得极妖娆。但关静萱此刻没有心情欣赏这虚幻之中的美景,只四处转头查看,寻找她的那一对乌龟,或者龙崽。 前头的几次,都是他们主动接近她的,而这一回,她站在原处许久,却没有能发现他们的踪影。 关静萱开始害怕,怕如果他们此刻不曾在她的梦境之中出现的话,那么在现实之中,她是否也会失去他们。可她是不能失去他们的。他们已经在她的肚里头待了近七个月,他们是她的亲骨肉,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时常能感受到他们的动静,每天每天都那样精力旺盛的动静,他们在以这样的方式提醒她他们的存在。本来再过三个月她就能亲眼看见他们,亲手抱着他们亲亲他们了,如果……不,不会有那样的如果的。 “笑笑!尔尔!”关静萱张大了嘴,想要大声喊出他们的名字。事实上,关静萱以为他们应该是以为知道了各自的名字的了。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的,但她几个月叫下来,他们似乎已经给自己区分了名字。她叫‘笑笑’的时候,她的左边肚会有反应,而叫‘尔尔’的时候,则是右边肚有所反应。 可这会儿,关静萱感觉她已经用尽了全力在呼唤他们的名字,可那叫喊声,却连她自己都听不到。她明明喊了,周遭却一片寂静。关静萱于是着急了起来,她开始往前走,尽可能地接近荷花池。或许他们顽皮,躲在水里呢? 梦中,关静萱沿着荷花池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往荷花池里头看,目力所及的地方,她都仔细寻找。最后,在走到与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相反的方向的时候,关静萱看到了一条幼龙,一条奄奄一息的幼龙。他就那样蔫蔫地靠在荷花池边,半身在岸上,半身在水里,似乎是听见了她发出的动静,他轻轻地抬了抬眼皮,然后又很快阖上。 关静萱捂住了嘴,不全因为他的虚弱,还因为,她看不到这附近还有另一条幼龙。前头的今次梦境之中,他们都是在一块儿的,最多只分了左右和前后。可是这会儿,却只剩一条了。关静萱很清醒地知道,这是胎梦。那么这样的胎梦预示着什么呢?难道她终究,要失去他们其一,或者全部失去吗? “笑笑?尔尔?”关静萱不知道他是笑笑还是尔尔,但她知道,他是她的孩。 “很难受吧?娘亲来了,别怕,娘亲陪着你呢。你得好好儿的,娘亲还想看着你……长大的。”关静萱走到了他跟前,坐了下来,扶起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可能因为是梦里吧,关静萱感觉不到一丝来自他的重量。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脑袋在关静萱的怀里蹭了两蹭,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关静萱听不清他在什么,只能听出他嗓音里头的难受和委屈。 “娘亲知道,是娘亲不好。你得原谅娘亲,别离开娘亲,行吗?娘亲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 突然,远处本来平静的水面溅起了一阵水花。虽然没有听到声音,但是关静萱就是知道,那里是有动静的。然后……她看到了一条尾巴,一条像鱼的却不是鱼尾的尾巴。 那是……关静萱只是有所怀疑。很快,本来在她怀里十分乖巧的那条龙崽有了动静,虽然不大,但是关静萱感觉他有了挣扎的动作。 很快,在他回过头看向的方向,关静萱看到了另一个龙头浮出水面,嘴里……叼着一尾活鱼。 此刻重要的,自然不是那条鱼是死还是活,而是叼着那鱼的是……关静萱想哭又忍不住笑,既然能去抓鱼,他应该是没事的了?她的笑笑和尔尔都没事,只是其中一个比较虚弱,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要他们仍然在,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龙十分擅水,很快就游到了关静萱的跟前。看到关静萱的时候,关静萱感觉他的眼睛似乎瞪大了一些,眼中满是惊喜。关静萱也是高兴的,正想拥他入怀呢,他已经转向了本来就靠在关静萱腿上的他的兄弟,轻轻地,他靠近他,把鱼送到了他嘴边,那鱼刚一脱开他的嘴似乎就想要‘跑’,他一爪,给那鱼按在了地上。而后轻轻地用脑袋碰了碰关静萱怀里的那龙崽,似乎是示意他吃。 龙吃鱼,很快。关静萱没觉得自己眨眼了,那鱼已经不见,而她怀里的那条龙崽正在做吞咽的动作。关静萱无法想象,那么大条鱼他到底是怎么给它活吞下去的。 很快,抓鱼的那条龙崽就开始往关静萱怀里挤,关静萱怀里就那么点地方,他要是一挤进来,那条吃鱼的龙崽就要被挤出去了。本来以为那条吃鱼的龙崽会被轻易挤开,毕竟他刚才看起来是那么虚弱,可出乎关静萱想象的是,他守住了自己的位置。还似乎伸出了后爪,给了想占他位置的兄弟一脚。 第289节 “阿萱,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或者,有没有觉得肚饿?” 关静萱迷迷瞪瞪地看了慕容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叨叨着,“我要去劝架。” “阿萱,你什么呢?你睡迷糊了吧?没有人吵架。” “睡迷糊了?”关静萱重复了一下慕容霖的话之后,看了看帐顶,看了看四周,终于想起…… 见关静萱要掀开被,慕容霖忙道,“阿萱,你要起来吗?你先别掀被,我给你把外裳拿来,你先披好了再掀开,不然会着凉的。” 关静萱并没有想起来,只是想掀开被看一看,看看她的孩们还在不在。明明隔着被也能很清楚地看到隆起,但她就是觉得掀开被之后要看得更清楚。很快,关静萱就清醒了。她想起李御医的话,为了孩好,直到生产之前,都最好躺在床上不动。 “我不起来,对孩不好。” “没关系的,后来我问过李御医,李御医也了,只是尽量少动。偶尔觉得身体没有大碍的时候,起身走两步还是可以的。” 关静萱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抿紧了嘴。她怕她一开口,会出什么伤人伤己的话,比如,因为你在外头又有了孩了,所以不在意笑笑和尔尔了是吧? 好些时候,周遭都只能听到两人有些压抑的呼吸声。最终,还是慕容霖先开了口,“阿萱,你肚还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 回想了一下梦中的场景,关静萱对着慕容霖了四个字,“我想吃鱼。”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吃鱼(二) 于慕容霖来,他只怕阿萱不理他,这会儿关静萱明确地对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慕容霖高兴地不行,“好好好,我马上就吩咐他们去做。阿萱你耐心等等。” “嗯。”关静萱低低应了一声。她其实不喜欢慕容霖此刻的模样,那样谨慎微,只会让她更相信那个‘素锦’的存在。 但关静萱现在不想和慕容霖确认些什么,因为她怕问出她不想知道的消息,为了笑笑和尔尔,她也得稳定情绪。退一步,就算问出了什么来,那也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已经发生了的事是不可改的,他们能做的,无非是选择接受或者拒绝接受。于她来,是拒绝接受的,于慕容霖来是什么,等笑笑和尔尔出生之后,她再问他吧。 御厨之所以能为御厨,手艺好是一方面,速度快是另一方面。因为关静萱没有要吃什么种类的鱼,也没要清蒸还是要红烧。所以慕容霖吩咐的时候只让御厨尽量做,做好一样就送上来一样。反正在宫里就是这么回事,就算喜欢,也不能吃的过多,避免被人摸清喜好。 第一盘送上来的是糖醋鱼块,鱼肉很鲜嫩,鱼刺处理地也很干净。慕容霖能做的,就是用筷夹起,往关静萱嘴里送。 关静萱此刻靠坐着,也不和慕容霖争抢什么,他喂她就张嘴,在外人看来,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地恩爱。 一旁的慕容宸动了动鼻,他暂时又换回了他的金摇篮。鱼啊什么的,他也是很喜欢吃的。原来不知道是像父皇还是母后,今天算是明白了。 慕容霖给关静萱喂了几块鱼,然后停住了筷。 关静萱一看,盘了还有大半盘,有些不解地看向慕容霖。 “一会儿他们还会送别的做法的鱼上来,这个就先不吃了。” 关静萱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在给关静萱吃之前,慕容霖是尝过味道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吃吃看有没有鱼骨头。 接下来菜式,清蒸、油煎、爆炒、炖汤……可能御厨怕卡住了主们的嗓眼儿,屁股会受罪,煮的多是鱼刺少的鱼,不是送上来之前,而是烹饪之前就已经都去了鱼刺了。这一点,多少让慕容霖没有了用武之地,本来他还想替阿萱挑一挑鱼刺的。 最绝的是最后那一条清蒸鱼。明明看着是整条的,慕容霖还想着终于有挑刺的机会了,却发现这鱼也是处理过的,明明已经没有了骨架,外头却一点儿都没能看出来,当然,除却鱼头。 关静萱吃完之后,慕容霖递了水给她漱口。没话找话,“阿萱,你怎么突然想吃鱼了?”关静萱自从有孕之后,他们桌上就没有上过鱼,因为关静萱有些闻不得鱼的味道。今天,关静萱却吃了不少。几乎每盘鱼都动了些。 要是之前,关静萱只怕是要和慕容霖一下梦中的场景的,因为看着那条本来虚弱的龙崽吃了一条活鱼之后,就好了不少,所以关静萱才觉得,或许她多吃了鱼,笑笑或者尔尔就能好起来。可现在,她没有什么的兴致。怕自己累,主要还是不想和慕容霖多些什么。 “就是突然想吃了,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 “哦。”慕容霖点了点头,关静萱这话、这语气,让本就不傻的慕容霖明白了她的潜在意思,她不想和他话。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看书去了。” 关静萱的回答,是闭上了眼睛。 慕容霖倒是确实是去了书房的,不过他不是去看书,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哪里还能看的下书。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谋害皇家嗣,这可不是什么罪,暗十七和暗十八他们去查的时候,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能被他们逮住的,那都是主谋放弃了的卒,是替死鬼。这样的角色,抓的再多,审的再多,也不过就是浪费时间、精力,没有太大的用处,或许能解点儿恨。 但是既然慕容霖问起了,暗十七还是实话实的,“倒是抓了几个宫女、太监,只不过……他们也是按吩咐送东西来的,这东西里头有无异常,他们都没有太过注意。” 这话,其实暗十七是相信的,这些宫女、太监都是宫里头最底层的,谁都能使唤他们两下,他们时时刻刻都忙这忙那的,确实没有时间做什么手脚。这东西在最后落到他们手上之前是经过了很多人的手的,这要真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真不是一天两天能查出来的。 “那个宫女呢?审问地怎么样了?” 暗十七本来想要问问是哪个宫女,这会儿见慕容霖一脸的阴霾,顿时反应了过来,慕容霖问的应该是那个自称是‘素锦’姐姐的宫女。起她来,暗十七也是头疼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每回一在她身上用刑吧,她是必昏的,而且是立刻。还怎么泼都泼不醒。其他人一盆凉水或者一盆盐水就能醒,她呢,掺了盐的冰水都弄不醒。 “查,去查她和什么人来往最多。”既然从她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来,那就只能从她身边熟悉的人入手了。 这一点,其实是不用慕容霖吩咐的,暗十七他们也早就已经想到了。但慕容霖既然吩咐了,那他们就按慕容霖的吩咐做,那些派出去的人,给他们召唤回来,再派出去一次就是。 暗十七走了之后,慕容霖也出了书房,但他并没有往殿中去,而是去了御膳房。 但凡这宫里的什么地方,最怕的都是一件事,就是各宫的主心血来潮。本来他们做事做的好好儿的,主一来,他们得迎接吧,迎接了之后得问他想要干什么吧,除了胆肥的,没人敢把主丢在一边,自己做自己的事儿。要做事儿,也得先把主送走了才行。 慕容霖一来,御膳房的人都有些紧张。不因为别的,因为他们都听了关夫人的事,这看到慕容霖,就以为是殿下为了关夫人和她肚里头的殿下,这是要亲自来查他们了。那些个侍卫来查的时候,他们有时候还能摆摆翘,毕竟对于主来,他们都是奴才,谁也没有比谁高贵太多。 可来的是慕容霖……那就有些可怕了。万一殿下一个不高兴,弄死了他们,他们也都是白死。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战战兢兢起来,就怕被殿下点到了名,此刻的殿下于他们来,就是活的阎王爷。 “今天的鱼,都是谁做的?” 慕容霖这话一出,好些人都紧张地出了汗。因为慕容霖要鱼要的挺赶的,所以这鱼,是大家合力做的。所谓合力做,也不是每个人站一个灶台炒菜,这御膳房还真没有那么多灶台。而是……各个流程,都有不少人参与,比如褪鳞是一个人,去骨是另一个。 “殿下,是鱼不合口味吗?”钱御厨站了出来,御厨房这儿,他最大。 “不,做的很好。我今天来,是想来学学,怎么去鱼刺。” “啊?”在场的人几乎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听到了什么。殿下,他们的储君殿下,居然跑到厨房来和他们学怎么去鱼刺?这真是一件很难让人相信的事,就好像听见一个哑巴突然会话了差不多。 第290节 “如果很难学会的话,那么……以后你们往孤那殿里送的鱼,就都不要去鱼刺了,孤自己会做的。” 这下,大家都听明白了,这是殿下嫌他们多事了,殿下更爱吃带着鱼刺的鱼。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吃鱼(三) 这一般来吧,像鱼这一类的菜品,送到主跟前之前,那都是要去了骨头的。虽然少有人是不会吐鱼刺的,但是宫里的主们都是优雅高贵的,这吃一口鱼肉,呸呸呸吐出几口鱼刺,那样的场景,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最怕的还是,万一鱼刺没有吐干净,卡了哪个贵人娇贵的喉咙,那么……省事就可能会丢命。 是以,御膳房里头的人,那是宁愿多花些时间在这上头,以绝后患。 慕容霖要学去鱼刺的时候,御膳房里头会去鱼刺的人全都皱起了眉头,这去鱼刺的活计,那就是个技术活儿,有耐心还不行,最关键的是技术。这鱼刺倒是人人会挑的,如果不顾忌最后上桌的鱼是否完整的话。 好在,殿下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慕容霖走后,大家都围到了钱御厨身边,“钱庖长,难道以后送到殿下那里的鱼,真的就不去鱼刺了吗?”这刚开始去鱼刺的时候吧,大家都是不习惯的,本来这宫里人人,这御膳房就很忙,这去鱼刺又是个耗费时间的精细活,可是真做惯了,不让他们去鱼刺的话,还真有些不习惯,恐怕会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做。 钱御厨想了想,“下回还是看殿下要吃什么鱼,如果没有特别要求的话,就给殿下送鱼刺比较大的鱼。”鱼刺大的话,就算不去,也是很容易发现的。“如果殿下要的鱼,鱼刺偏的话,那还是稍微去掉一切,留下部分。” 之所以这么做,不是钱御厨阳奉阴违,实在是万一殿下或者那位关夫人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总不能皇上问责的时候,他们直是殿下这样要求的吧?就算是殿下的错,最后被追究的也只会是他们。 “不过你们也别担心,今天咱们往殿下那里送了那么多鱼,想来应该也吃厌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要鱼了才是。”钱御厨的,是他多年的经验。一般宫里的主要点菜,那都是短时间内不重样的。 但钱御厨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乐观预测、经验之谈落空了。慕容霖还就天天都要他们往他殿里送鱼,因为关静萱要吃。 挑部分鱼刺,比挑全部的鱼刺要累人多了。因为你挑的是全部的话,就算有些部分被看出来是挑过的,也没有人会些什么,这事儿本也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的。但是这会儿殿下的要求是不要挑鱼刺,而钱御厨的要求是挑掉至少一半的鱼刺,剩下一半,还得不被看出来。 御膳房里头的会挑鱼刺的众人,每天到了饭点儿,都有些生无可恋的意思。 慕容霖却不知道这些,当然,他也不必知道,他只是……想替关静萱多做些事。阿萱吃鱼,他挑鱼刺,他觉得这样就很好。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关静萱是希望能自己上桌吃饭的。毕竟就算是孩,那也没有在床榻之上用饭的。可是李御医的话,让她不敢起身,如果只是躺躺,笑笑和尔尔就能没事的话,那么她就是再难受,也该是能忍住的。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那些鱼的鱼刺都还颇大,所以即便有鱼刺,慕容霖也挑的还算快,关静萱也只管吃,虽然慢一些,但没有太大的感觉。慢慢的,关静萱就察觉到了,慕容霖在喂她之前,是会花不短的时间挑鱼刺的。 看着被递到嘴边的有些烂得惨不忍睹的鱼肉,关静萱皱了皱眉,还是张开了嘴,吃了几口之后,关静萱开了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吃鱼的时候都是没有鱼刺的,为什么最近都有了呢?” “我……是我怕他们处理的不干净,所以……” 慕容霖的意思,关静萱明白了,因为怕他们挑的不干净,所以他自己动手。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让他们挑就行了。” “怎么了?是我挑的不干净吗?” 实话实,慕容霖挑鱼刺是很干净的,她是看着他挑的,他真的做的很认真。但是……鱼刺被认真地挑出来之后,鱼肉都已经烂了。烂了倒也没有关系,但鱼本就腥气,热的时候可能还好些,慕容霖挑鱼刺每每花的时间都不短,这时间一长,鱼冷了,就腥了。就算御厨的厨艺再好,关静萱首先尝到的都是鱼肉的腥味,而不是鲜味。吃鱼,不是她爱吃,而是她觉得,可能笑笑和尔尔需要。 “你挑的很干净,但是……你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些琐事上头。” “和你有关的事,于我来,都不是琐事。” “方谨言!” “嗯嗯,我在。”时隔多日,关静萱终于又唤了他的名字,慕容霖有些激动。 “你这样,我看着累。” “阿萱。” “你挑鱼刺要是挑的手酸了,抱不住我怎么办?”人吃了喝了,就不免要出恭,最近关静萱出恭的时候,都是慕容霖抱着她的。这宫里倒不是没有其他人能抱得动关静萱,但不是太监就是侍卫。侍卫是不可能的,男女授受不清,太监虽然已经不是真的男,但不管是慕容霖还是关静萱都觉得别扭。所以最后,还是得由慕容霖来。 慕容霖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个,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御膳房的众人听鱼刺还是由他们处置干净的时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其实他们想的不是比谁能更熟练,在更短的时间里头把鱼刺处理干净,而是……那位殿下放在心坎上的关夫人难不成是猫投胎的,怎么能天天吃鱼,餐餐吃鱼,就是不腻味呢? 其实关静萱是腻味的,很腻味。她从来没有连续这么久时间,每餐都见着鱼,但胎梦,在那天之后,她就不曾做过了。她没法确定笑笑和尔尔的情况,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只要她吃鱼了,吃尽可能多的鱼,笑笑和尔尔就能好起来。 慕容宸其实只在前几次的时候,稍稍强烈地表达了一下他也爱吃鱼的意思,然后……没有人问他还想不想继续吃,每天每餐,只要关静萱跟前有鱼,他的碗里也必然会躺着鱼肉。即便因为他还,每次的数量都不大多,但是……时间一长,慕容宸已经看到鱼肉都想吐了。天知道,他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是能吃一辈的鱼肉都不厌的,原来也不过就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以不管是吃的还是什么别的,都是不能过量的。 人们形容一个人的嘴紧,常用和蚌壳一样。但蚌壳可能是真的紧的,如果没有能撬开它们的工具的话,但人和蚌不同,蚌是壳包着肉,只要不撬开都不会受伤,而人,是肉包着骨头,随便什么刑具,都能在身上留下伤痕。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似乎永远好不了的旧伤,似乎源源不绝的新伤,再紧的嘴都会开口,不过早晚罢了。 拿到供词之后,暗十七直摇头,“早知如此,何必死扛着呢?”又多受了那么多的皮肉之苦。早,也许早就得了痛快了。 “丽嫔?”皇伯父后宫的女人并不少,但慕容霖知道的真的没有几个,无非是皇后娘娘和德妃。慕容霖完全想不出,这个丽嫔和他或者和关静萱能有什么干系或者冲突,要这样想方设法地害关静萱和她肚里头的孩。如果一定有一个幕后主使的话,慕容霖更愿意相信是德妃。毕竟他们原来算是结过仇的,因为上官月。还因为这事动用的人其实不少,一个丽嫔,真的能做这么多的事吗?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不了了之 但那些人,受尽折磨的那些人,最后供出的,全都是丽嫔。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他们全都和丽嫔有仇。所以咬紧了牙关忍着,算是苦肉计吧,到最后终究熬不下去了之后,再供出她,因为这样会更可信一些。如果还没用刑,已然全部招供,那么这样供词的可信度肯定是大大打了折扣的。 “也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指使他们的那个人,想要让丽嫔替她背下这个罪责。 将众人的供词呈给皇上和皇后娘娘之后,丽嫔被带到了他们跟前,慕容霖在一旁站着,这事儿,自有皇后娘娘替他和阿萱做主,至于皇上,后宫的事他一般是不怎么管的,但这事儿,他得知道,知道是哪个明知故犯。 丽嫔被带上来的时候,很平静。就像是平日里一般,给皇上和皇后行了大礼,区别大约是,这一回,她没有被叫起。 皇后娘娘将供词交给了刘嬷嬷,让她念了出来,念了几份供词之后,郑皇后问丽嫔,“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和丽嫔你有关?” 丽嫔抬起头看了眼皇后娘娘,而后点了点头,“是,是臣妾所为。” 丽嫔这话一完,头上已经出了血,是庆丰帝,用杯砸的。丽嫔伸手摸了摸头,了句,“皇上息怒。” 第291节 “你这刁妇,怎得如此歹毒?” “皇上,这宫里头,不歹毒如何活的下去呢?” 庆丰帝抓起皇后娘娘的杯准备再砸,郑皇后阻止了他,“皇上,您消消气,这事儿交给臣妾来办吧。” “丽嫔,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嫉妒吧,那个关静萱,和臣妾年纪差不多,却接连有了孩。臣妾呢?不知道还要在这个宫里熬多久。熬到老熬到死?凭什么她就能嫁给殿下,臣妾却要……”丽嫔看了眼庆丰帝,没有接着往下。但她的意思很明显,是嫌庆丰帝老了。 庆丰帝气地正想让人将丽嫔拖下去砍了,却见丽嫔冲着他笑了笑,而后嘴角流出了殷黑的血,一直顺着她纤细的脖流入衣领之中。“臣妾……不甘心,不甘心。” 丽嫔死了,死的很干脆,应讯之前,她就服了毒。这事儿,也因为丽嫔的死,而不了了之。其实宫里的很多事,最后都是大事化,不了了之的。 永和宫内, “娘娘,丽嫔死了。” “是吗?算她聪明。想问她为什么愿意扛这个罪名?很简单,她有个妹妹,想为她妹妹铺路罢了。只是关静萱命大,不但孩没事,她也没事。丽嫔,可惜了,本宫记得,是个美人呢。” “丽嫔?”慕容霖起的时候,关静萱不但不能在脑海中描绘出这个人的容貌,她甚至不确定宫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至于丽嫔的什么‘嫉妒’,有什么可嫉妒的呢?如果不是唯一,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你放心,这次的事,我还是会让他们继续查的。” “只能怪我自己大意了,以为这还是四方城呢。”因为她总想着能偏安一隅,她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会来打扰她。想得多天真,她该从一入宫的时候就提高警觉的,毕竟皇宫里头,住着的是这世上权势最大的人,所以这里‘吃’的人也比别的地方多很多。 “也是我的疏忽。” 至于素锦,还有素锦的姐姐,怕影响关静萱的情绪,所以慕容霖没有在关静萱跟前提起。 慕容霖出这句话之后,关静萱看着他,这一刻,关静萱又想通了一些,于这个皇宫来,其实她和慕容霖都是外人,都有那么些格格不入的。但是显然,慕容霖会比她适应地好一些。 “嘟嘟的周岁,皇伯父要好好办一下。”这大约,是最近比较高兴的一件事了。 “嗯,我没有意见。皇上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现在这样,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么想想,她倒还真是有些没用。儿一辈之过一次的一周岁生辰,她却只能因为保胎而卧床。 “主要还是把嘟嘟的名字写上玉牒。” “嗯。” “可能还有抓周。听皇伯父准备了不少的东西。” “哦。” “阿萱。” “嗯?” “陪我话吧,你最近这样,我很不好受。” 关静萱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咱们不是,在着吗?你看我现在躺着,也没法出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的。”其实即便关静萱能起床走动,可她自从入了宫之后,就好似已经与世隔绝了,她能知道的事,除了慕容霖告诉他的一些,除了嘟嘟的事,就几乎没有了。或许还有,笑笑和尔尔的事,可她现在能的关于他们的事,就是担心了。担心的话,没有必要一直挂在嘴边。 “那,我和你吧。你听着,好吗?” “嗯,好。” 其实起来,慕容霖能的事情也不多,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在那里,和他接触的人都是官员,官员和他讨论的无非学业,一些简单的政事,就算是侍卫吧,也都是待在宫里头的,不可能和他什么市井的传闻。所以慕容霖能的,就只剩下一些书本上头写的历史故事了。 以史为鉴,是读书的目的之一。 因为慕容霖是没话找话,所以其实那些故事听起来,完全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有趣。其实慕容霖的再多,也无非是想让关静萱对着他笑一下,不求她笑多久,只要真心地冲他笑一下就行。假笑,勉强的笑,冷笑,都是慕容霖不想在关静萱脸上看到的。 慕容霖的声音还算好听,因为怕吓到关静萱,所以他的语调也一直很平和,听着听着,关静萱就那么睡着了。慕容霖好容易完了,转头正想问她这故事好不好听,却见她已经沉沉睡去。叹了口气,慕容霖转身走了出去。 “嘟嘟。” 慕容宸正在练习走路,就听慕容霖在他身后这么喊了一声。 “爹。” “你娘她睡着了。” “哦。”因为娘睡着了,所以才想起了他这个儿的吗?他真是好荣幸。 “你娘她,是不是一辈都不会原谅我了?” 一辈?一辈那么长,各种可能都是有的,慕容宸想要拍拍他父皇的肩膀,告诉他不要放弃希望。毕竟那个素锦已经死了,死掉的人,是不会对活人造成什么威胁的,那么父皇要等的,就是母后自己想通的那一天。或者也不用太费劲等着,有些事儿吧,时间一长了,自然而然地就会淡化了。现在看着是个大事,几年之后再看,也许就芝麻点儿大了,或者根本,不会再记得这事了,只要父皇不再犯的话。 但这样的保证,他可不敢替父皇下,毕竟男人么,有那么些身不由已的时候。他能理解的,想来母后也是会慢慢理解的。以后母后的重心会渐渐地转移到他或者两个弟弟身上,当父皇变得不如最初的时候那么重要,那么父皇身边有几个人,于母后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是父皇想要的结果,如果母后的原谅是因为不在意了的话。 内殿之中,关静萱起先确实是睡了一下的,但是听到慕容霖的叹息声之后,她又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慕容霖。面对这个给了他承诺却又亲手打破的男。 某事某刻,关静萱甚至想过,如果她当初嫁的是段瑞年,那么即便段瑞年在成亲之前也给了她相同的承诺,成亲之后却打破了,因为不报希望,不相信他,所以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好受。但最终,那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平心而论,慕容霖还是待她好的,只是有了些瑕疵,让她意难平。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无暇(一) 时间过的极快,很快就到了嘟嘟周岁宴的日,一年前,关静萱那样艰难,才生下了他。可不过一年过去,当时的场景却好像只是一场梦境,回想的时候虽然很吓人,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嘟嘟和她都没有被留在那一天。 庆丰帝果然是如慕容霖所的,对嘟嘟周岁宴的事很是上心。这衣裳都是提前做好的,前两天就已经送过来了。 阿萱你好好休息,我和嘟嘟很快就会回来陪你的。 嗯。关静萱点了点头。 原本以为庆丰帝给嘟嘟准备的衣裳只是看起来复杂,没有想到,穿起来的时候更是复杂,慕容霖本来是准备抱着嘟嘟一块儿去的,只等在一边,不过暗十七突然进来,和他耳语了些什么,慕容霖想了想,对素英她们,你们先给殿下换衣裳,我一会儿来接他。顿了顿,又,如果我到时候没时间,也会让别人过来接的。 第292节 慕容宸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木偶,这会儿,素英她们正在给他这个木偶打扮呢。他能帮的最大的忙,就是不乱动,让素英她们好好折腾。其实,不过是周岁而已,慕容宸真没有什么过生辰的大兴致。因为周岁的生辰,貌似就是抓周,也就是一群人围着看他会把桌上的什么玩意儿抓起来,那场景,光是想想,他都只能用一个蠢字形容。不过大约所有孩都是这样蠢大的,他就当随大流了吧。 换好衣裳之后,慕容宸又等了一会儿。刚才慕容霖的话他倒不是没有听到的,只是依旧没有太大的耐心。希望他父皇早点儿来接他,早点把这周岁宴的事儿弄完,他好换回自己惯穿的衣裳,这衣裳看着虽然华贵,穿起来真是极不舒服的。 奉殿下的命,来接殿下。一个穿着侍卫服的人,站在殿外如是。 素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样貌并不熟悉,于是多问了句,殿下人呢? 殿下正在忙,让属下过来接殿下。 暗十七他们呢? 殿下吩咐他们去做别的事了。那个侍卫的语气很平淡,回答也是一板一眼的。素英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她记得慕容霖临走之前的话,如果他没有空,会让侍卫来接殿下的。 见侍卫抱了殿下就要走,素英忙喊住了他,你先等等,我让几个宫女跟你一块儿去,她们知道怎么照顾殿下。 不用了,殿下吩咐过,尽早把殿下带到他那里,越快越好,她们碍事。 你素英很不喜欢这人话的语气,会武功了不起吗?她也会,要不是殿下让她和素云留在宫里照顾主,她就自己送殿下过去了。 那你轻点儿,别粗手粗脚地,伤了殿下,有你好看的。 那人没吭气,只是嗤笑了一声。抱着慕容宸转身就走。 慕容宸其实不喜欢被男的抱,因为胸口太硬实,会武的侍卫,那胸口是格外地硬,膈得他难受死了。 刚开始的时候,慕容宸的注意力全在怎么尽量离这个侍卫的胸口远一些,渐渐地,他发觉了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好像越走,周遭就越安静了呢?这不对啊,他的周岁宴,不是应该很热闹的吗? 又过了几盏茶的时间,素英正在陪关静萱话呢,素云脸色有些苍白地走了进来。 素英,我,有事,和你,你出来,一下。素英有些纳闷地看着素云,她话,什么时候变得结巴起来了。 什么事?就在这儿吧。 不,还是出去吧,别吵到了主。 素英看了眼关静萱,又看了眼素云,主,我先出去一下,你自己休息会儿。 嗯。 什么事儿啊?还非要拉我出来。 你看。素云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人。 看了眼之后,素英笑了起来,暗十七嘛,你又不是今天第一天认识,有什么好大惊怪的。 不素云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他,他是来接殿下的。 什么?他是来接殿下的?殿下刚才不是很快,素英就想明白了这可能是怎么回事。倒吸了一口冷气,素英指着暗十七问,他是来接殿下的?那么刚才刚才把殿下接走的人是谁? 声点声点,主的胎还不稳呢。可不能让她听到了。 对,你的对,不能让主知道。素英走到了暗十七跟前,殿下除了让你过来,还有让别人过来接殿下吗? 暗十七正等得不耐烦呢,听素英这么一问,有些奇怪,除了我,殿下还能吩咐谁啊?十八正在替殿下办别的事呢。至于其他人,殿下如何能放心。 就没有别的侍卫了吗?素英之所以会把殿下交给刚才的那个侍卫,完全是因为他穿的衣裳,确实是宫里的侍卫服。这一点,她很确定。 没有了,我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这么奇怪?我来接殿下,你们把殿下抱出来给我不就好了吗?问这问那的是什么意思。 素英深吸了一口气,出了殿门,给暗十七拉到了一边,殿下刚才,被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接走了。 什么?暗十七的声音高了几度。素英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声点儿,被关夫人听到影响了她肚里头的孩,你负得起责吗?现在,你别出声,听我,我就放开你的嘴,行吗? 暗十七连连点头。但是素英一放开了他的嘴,他就连珠炮一样地问了出来,什么时候的事,那个人长的什么模样?还有别人跟着吗?庆幸的是,暗十七还是有些分寸的,他的声音并不大。 没有多久,就几盏茶的功夫吧。那个侍卫很年轻,可能和你差不多年纪,穿着侍卫服,没有人跟着他,因为他,殿下让他尽快把殿下带过去,宫女碍事。 你原来见过他吗? 素英摇了摇头,脸很生。 脸生你都敢把殿下交给他?你是不是傻? 嗯,是我的错。待找到殿下之后,我以死谢罪。 没人让你死。要是殿下没事,也没人会要你的命,最多打你一顿,关你几天,可若是殿下有事,你和我,大家一个都跑不掉。不管怎么样,你们得先瞒着关夫人。如果殿下真的出事了,那么关夫人肚里头的孩就不能再出事了。 我知道。 刚才就你一个人看到他的模样了吗? 还有几个宫女。 那行,你把她们都叫过来,然后我去寻殿下。完这话,暗十七转身几个腾跃,就走远了。 素英,怎么办? 你别怕,这事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太大意了。现在,按暗十七的,把那几个宫女都叫过来,一是让她们什么都别在关夫人跟前,二来,让她们回忆一下那个男的模样,一会儿画师来了,给画师听。只希望,找到那个男的时候,殿下依旧是安好的。 慕容霖本来正在吩咐侍卫办事,一回头看到了暗十七,在他身边看了看,没有看到嘟嘟,慕容霖皱了皱眉,不是让你去接嘟嘟了吗?他人呢? 属下无能,殿下恕罪。 你跪下做什么?孤在问你,让你接的嘟嘟人呢? 属下没有能接到殿下,他被人接走了。 第293节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无暇(二) 被人接走了?被谁? 暗十七只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慕容霖觉得,他好像有些听不懂暗十七的话了,你不知道,谁知道啊? 暗十七咬了咬牙,把素英和他的,又和慕容霖重复了一遍。慕容霖听了之后,先是愣怔,消化暗十七的这冲击力不是一般大的消息,而后直接就准备往回冲。 殿下。暗十七连忙起身,拉住了他。 你放开!我要回去看看。 殿下,属下已经安排了画师,待得画好那个侍卫的容貌,再 等你们把那个混蛋的容貌画下来,嘟嘟都不知道 殿下,您现在回去于事无补。若是动静闹大了,传到了关夫人耳中。影响了她腹中胎儿 那你,我现在要怎么办?就干站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什么都不干吗?那是他儿,他和阿萱的嗣,让他就这样什么都不干,只是等着消息,他受不了。 您有,您该禀告皇上,让他下令,封锁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出。还有,让宫中侍卫悄悄搜寻各宫。 今个儿是嘟嘟的大日,庆丰帝休朝一天,但朝是不用上了,大臣们还是要来宫里的,来看他们的殿下抓周。大臣们耳闻殿下聪慧的多,这回终于有机会亲眼看看了,各个儿都兴致勃勃的。已经都想好了赞美的词儿,只等着殿下抓周成功,全往他身上用呢。 庆丰帝正看着内侍们在桌上头摆放抓周的东西,这一抬眼,就看到了慕容霖。看了看他身后,没有看到旁人。 当慕容霖走到近前,庆丰帝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大对劲,刚才还能轻易看出的满脸喜气,这会儿全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嘟宸儿还没接来吗?问这话的时候,庆丰帝对于那几个跟在慕容霖身边的暗卫有了那么些不满,接个孩罢了,就算皇宫再大,也不至于接这么久还没到跟前吧?看来下回得拨几个腿脚快的侍卫给慕容霖才是。 皇伯父,请您封锁宫门。 你什么? 嘟嘟他 庆丰帝比慕容霖的反应快了许多,可能因为,嘟嘟毕竟不是他的亲孙吧,感情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深厚,所以他才能那样冷静地下令。 而此刻,众人都担心的嘟嘟,被放在一张塌上头,他对面,坐着那个抱着他来这里的侍卫,目光有些发直地看着他。 慕容宸装作一副很好奇的样,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看着像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其实他心里老郁闷了,要是这会儿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话,那他原来的年纪真是都活到狗肚里头去了。他特么这是,被这个看着脑不是很正常的侍卫给抓过来了。原来怎么都没有发现过呢,宫里是这么危险的。 真是了狗了。他到底招谁惹谁啦?他才一岁,招不了谁,也惹不了谁。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是想看死他呢?还是想饿死他,或者,为了报复他皇爷爷?他父皇?要当着他们的面儿弄死他?他一点儿也不想再投胎一次啊!好容易熬到会走路,会话了的。 爹?慕容宸装作无意识地叫了一句。当年他的第一个孩,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冲着一个太监甜甜叫爹,反而无视了他这个亲爹。不过他很确定,他自己这会儿是装傻。 那人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你爹。我有儿的。 慕容宸一听,有儿的?有儿好啊。这不管男的女的吧,自己有了孩之后,心都会比没有的时候软一些的。 正想再开口呢,就听他,不过我儿没有你命好。 这个问题吧,慕容宸以为这男不该和他探讨,应该和老天爷去探讨。他也是和别人一样投胎的,主要是老天爷比较偏爱他,给他弄了个王爷爷爷,皇上爹。至于这人的儿吧,摊上这样一个脑看着不大正常的爹,确实挺惨的。 我儿,和他娘,都不见了。那人又继续。 慕容宸扁了扁嘴。 【不见了就找啊,你特么自己儿丢了,着急,把我弄过来,是想让我父皇也和你一样着急吗?这什么心态啊?】 是你爹把他们弄不见的。我抓了你,就能把他们换回来了。 他爹抓了一对儿母吗?他怎么不知道?他爹会干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儿?不能吧?总不能是这个男的媳妇儿貌美如花再好看,能有他娘亲长得好看? 素锦,你等等我,我马上就能来救你了,还有我们的儿。 【素锦?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素英、素云素锦?】慕容宸瞪大了眼睛,这个男口中的素锦该不会是 大约是看到了嘟嘟脸上没来得及藏住的震惊之色,那个男冲着他笑了笑,冷冷的那种笑,你也听过素锦的名字?素锦啊,她是个好姑娘。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后来一块儿进了宫。如果不是日过不下去,谁想进宫啊。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慕容宸假装听不懂男的话,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的,只是不看他。不过耳朵是堵不上的,只能听他在那儿絮絮叨叨的。他和素锦的感情是多么多么地好,时候以为是兄妹之情呢,长大了才发现是青梅竹马,男女之情。 本来我是想等着素锦到了二十五岁出宫之后再娶她的,可她突然有孕了,她想要这个孩 侍卫和宫女有了苟且,还有了身孕,这要是被查出来,是秽乱宫廷的罪,是要被双双杖毙的。这一点,在初初入宫的时候,不论是侍卫、宫女还是太监,就都会被告知。侍卫和太监且不,这个宫女么,入了宫之后,在出宫之前,那就都是被视作皇上的女人的。这个侍卫等于变相地给他的皇爷爷带了绿帽啊!慕容宸如是想。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素锦,已经被他父皇弄死了吧!来,其实也是那个素锦有问题,明明怀的是面前这个人的孩,却偏偏要是他父皇的孩,这是要给她的孩找一个好前程还是怎么的?难道她不知道?混淆皇室血脉,那也是必须处死的。 这样来,他父皇的做法还是很正确的。就算不治她秽乱宫廷的罪责,不治她混淆皇室血脉的罪责,就光是差点儿害死她母后和两个弟弟,这个女的就足够死一千次一万次的了。不是慕容宸心狠,而是但凡想要伤害他母后和弟弟的人,都是该死的。当年,慕容宸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若是他继位,继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月贵妃。 那天,她突然和我,她有办法了 如这个男所言,素锦只和他她是有办法的了,却没有告诉他具体是什么办法,后来这个男被支出宫办事,回来就发现素锦不见了,她消失地那么彻底,就好像宫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其实努力去找的话,怎么会没有痕迹呢?可是能在宫里生存的都是人精,若是身边的宫女或者太监突然不见了,那不是得罪了这个主,就是得罪了那个主,反正不过一句话,被灭口了。他们要是去管,那么下一个消失的,只怕就是他们了,这样的情况下,谁会为那些人出头呢,不过只能管好自己罢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无暇(三) 再过六个多月,我也要做爹了。在慕容宸以为这个侍卫大约是想烦死他的时候,他如是道。 慕容宸扁了扁嘴。 【六个月?你的儿,因为你儿娘的愚蠢,早就化作血水,不在这世上了。】 不过,慕容宸随后又想,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除非那个宫女能把孩安全生下来,并顺利送出宫去,不然不管什么时候被发现她的身孕,都是一碗落胎药的命。若是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落了地,那么也不过就是一盆水罢了。毕竟这是宫中,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自己不守规矩,就不要怪旁人无情。 素锦一直,她怀着的是个儿。儿好,儿能给我们养老送终。那个侍卫低低笑了起来,其实女儿我也是喜欢的,只要是素锦生的就行。可现在,他们母不见了。不见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哪里都找不到他们了。 第294节 上穷碧落下黄泉,慕容宸突然想起了这句话来。 儿,叫爹! 慕容宸: 【这话真耳熟!这家伙占孤的便宜!】 人在屋檐下,他现在一个屁孩,还是得识时务,于是咧了咧没几颗牙的嘴,甜甜地喊了声,爹! 【父皇您在哪儿,听到儿臣深情的呼唤了吗?赶紧让人来收了这个失心疯的家伙吧!】 诶,乖儿。你娘呢?你娘去哪儿了? 他娘?躺在床上保胎呢。至于素锦,死得不能再死了。 爹?反正叫一声也是叫,叫几声也是叫,叫习惯了之后,慕容宸就没感觉了。不过这个侍卫的反应似乎一次比一次大,更确切地,是激动。但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一样的,他把他当做是他的儿了。 娘? 你娘?你娘在哪儿?素锦,素锦你来找我了吗?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娘!慕容宸趴在他怀里,伸出手指了指某个方向。这附近,似乎是比较偏僻的宫殿,反正他原来是没来过的。不过不管如何,只要他能顺着一个方向往前走的话,总能看见别人的吧。只希望一会儿要是碰到了什么人,那个人千万得聪明伶俐才好。 因为这个侍卫并没有刻意隐藏面容,所以画师很快就画出了他的画像来。名字、年纪、籍贯、宫中职务所有所有,在他的画像被人认出来之后,已经迅速地被报到了慕容霖跟前,然而慕容霖现在想知道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人现在所在。 福生一个连姓都没有的人,居然就那么轻易地抱走了他的嘟嘟。 因为福生是侍卫,侍卫很多时候是轮班制的,所以很多侍卫都是认识福生的。 分头去找,每一组都放一个认识福生的人。其余的,带上画像。慕容霖的一句话,画师的手都要断了,画画像画的。 福生抱着给他指路找素锦的慕容宸往外走,侍卫们拿着福生的画像扩散式地搜寻,遇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慕容宸一会儿喊爹一会儿喊娘的,时间短了倒是没有什么,时间一长,不但嘴干,喉咙还有些微微的疼。他相信,父皇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发现了他不见了的事了,只是不知道是皇宫太大呢,还是那些侍卫的速度太慢。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这里来。 主!看见暗十七回来,慕容霖立马起了身,找到了? 还没有找到殿下。 那你回来干什么?还不继续去找? 殿下,有件事,您恐怕得知道一下。 什么事,! 福生和,和素锦有些关系。 素锦?慕容霖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素锦是谁。等等,你福生和素锦有些关系,是什么意思?他是素锦的亲人吗?难道素锦不止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不成? 殿下暗十七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他很了解慕容霖的着急,在慕容霖再次催促之前,道,素锦腹中的那个孩,也许不是殿下您的也不定。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慕容霖没有暗十七想像中的恼怒,反而看着更像是惊喜。 嗯,有认识素锦的宫女,素锦和福生是同乡,当初是一块儿进宫的,后来关系有些亲密。 但慕容霖没有高兴太久,因为嘟嘟现在正在福生的手上,而素锦,已经在他的吩咐下,被灭了迹了。难道 似乎是为了证实慕容霖所想,暗十七接着,那个宫女,前段时间都没见福生来找素锦,还以为他们闹别扭了,后来素锦不见了,福生来找,她假装不认识素锦。属下去查了一下,福生一个多月前被派出宫去办事去了,前几天刚回来。 所以,他是在找素锦。可是素锦不管活的死的,他都再寻不到了。 暗十七见慕容霖脸色不好,只劝道,殿下,您别想太多,素锦企图混淆皇室血脉,死不足惜。 慕容霖没有话,只是冲着他挥了挥手。在这一刻,慕容霖有些后悔当时的狠绝,如果他留下素锦一条命,现在即便嘟嘟在福生手上,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无非是一个换一个罢了。 可他当初一听到素锦怀了他的孩的时候,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口,灭了她的口,因为死无对证。即便他根本不记得是不是确实发生过她所的事。 殿下,找到殿下了。暗十七才刚出去没有多久,就去而复返,带来了找到嘟嘟的消息。 找到了?在哪里?他还后头的话,慕容霖有些不下去了。 殿下很好。这话的时候,暗十七的表情有些怪异。 发生什么事了? 寻到殿下的时候,福生正替殿下采腊梅呢。至于殿下一口一个爹的,这样戳殿下心窝的事,暗十七以为还是不提的好。 其实让福生摘花的事儿,慕容宸本来也是想不到的,不过是福生先开的口,愿意为他们母做任何事。他这一抬头吧,刚好就看到那些腊梅了,灵机一动,冲着福生就喊,花! 幸亏吧,福生算是听懂了。很贴心地给他放在了一个看着避风且安全的地方,就开始采腊梅了。一边采还一边,你这,真像你娘,你娘也喜欢腊梅。原来咱们村里啊,就是腊梅树最多,一到了冬天到后来,福生就不再了,只是不停地伸手撇着腊梅树的枝条,一枝又一枝,也不再回头问嘟嘟,他到底更喜欢哪一枝。 其余侍卫们冲上来压住福生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清明的,只是红的厉害。他看了眼慕容宸,冲着他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虽然有惊无险,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抓周的喜气被冲散了不少。嘟嘟被送到慕容霖怀里的时候,精神有些不好。本来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在福生唠唠叨叨的叙述中,似乎变得不那么理所当然了,规矩虽然还是规矩,但规矩之外还是可以有些人情的。 如果慕容宸想,要是素锦此刻依旧在世的话,他或许是会恳求父皇,成全了他们的。不为素锦的算计,只为福生的真心。 后来的抓周宴,慕容霖还是抱着慕容宸去了,毕竟是准备了很长时间的。如果中途没有被福生带走过,那么慕容宸其实是想戏弄一下在场的众人的,抓个胭脂什么之类的吓唬他们一下,当然后来他发现,案桌上头没有胭脂,不但没有胭脂,一点儿意头不好的东西都没有。最后慕容宸随便抓了本书,又配了个弓,玩了个文武双全。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委屈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如果觉得自己做错了事,那是干什么都是做低伏的,可一旦发现自己没有做错,那委屈的感觉要来的时候,是不分男女的。 关静萱就很明显地发现了,这慕容霖出门的时候还低声下气心翼翼的,这去外头转了一圈儿回来之后吧,好像瞬间又翻身做回了主了。 不过那种哀怨的眼神,算是怎么回事啊? 第295节 素英和素云看到嘟嘟的时候,那个激动啊,慕容宸紧紧地扒在他父皇身上,就是不肯往她们怀里去。倒不是像她们的那样被福生给吓坏了,而是怕她俩太激动,给他勒坏了。他现在这个身板,可脆弱着呢,经不住她们的情绪波动。 慕容霖吧,原来还真的相信过素锦肚里的孩是他的,觉得特别对不起关静萱,她替他怀着孩呢,那么辛苦的,他生了病让她担心也就算了,还和别的女人搞出个孩来。却原来,这都是素锦骗了他。 当初觉得自己不对的时候吧,关静萱怎么待他,他都觉得是对的,甚至是不够的。可这会儿得知了自己的清白,他就觉得关静萱对他实在是太狠太无情了,怎么就能够那样无视他呢?委屈的感觉,从头到脚,浑身都是。不想,就只能从眼神透露了。 慕容霖自己不,自然有旁人会替他张嘴,比如暗十七。当然,暗十七毕竟是个男的,直接和关静萱话,那是不方便的,不过暗十七可以先和素英,让素英转告关静萱,转而证实慕容霖的清白。 素英还是很会话的,一上来不别的,直接一句,主,素锦那个事儿,殿下原来是被人污蔑了,她肚里头的那个孩是一个叫福生的侍卫的,因为想要保住他们一家三口的命,这才攀诬了殿下的。 宫里的规矩,关静萱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没有素英知道的多。素英可能怕关静萱不知道,所以和她普及了一下。当素英到双双杖毙的时候,关静萱打了个冷颤。 那他们都死了吗? 额这事儿,不归殿下管,应该是宫里什么规矩,就按什么规矩办吧。素锦且不,早就被殿下赐死了,福生掳了殿下,虽然没伤他,但终归可能吓到了的,恐怕也是难逃一死的。只是主这会儿身体还没完全好呢,这样的结果素英觉得还是不为妙。 素锦和福生的事,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啊,他本来是不相信自己会对不起主您的,可素锦言之凿凿,殿下虽然怀疑,却也一时找不出证据来,便让暗十七他们去查。也是巧了,这刚巧就查到一个素锦和福生的同乡身上,这才证明了殿下的清白。主,不是奴婢您,您最近待殿下确实太过冷淡了,奴婢们看着,殿下最近很消沉呢。 你也了,他自己也是信的。既然他自己都信了,难道这事还是我的错不成? 素英往外头看了一眼,她感觉吧,殿下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大约就是,就算他自己不相信他自己,主也是应该百分之百相信他的。殿下错了,主怎么做都对,殿下没错,主就错了。 行了,你让殿下进来吧,就我找他。 这话,根本不用素英转达,站在不远处的慕容霖听到之后,自己就主动进来了,只是看了关静萱一眼之后,就背对着她坐下了。 那背影看着都让人替他委屈。 方谨言?关静萱唤了他一句,慕容霖没理会关静萱。 行啊,你不理我是吧?那我起来啦?关静萱才一完,慕容霖就迅速地回过了头,然后看关静萱连被角都没动一下,瞬间又把头转了回去。这回。慕容霖伸出双手捂住了耳朵,想想不对,他露出了一边耳朵。 方谨言你过来,我们好好话。这一句话,关静萱的语气很是温柔。 方谨言?看慕容霖没理她,关静萱的声音稍稍带了些试探。 方谨言你到底过来不过来?这一句话的语气告诉慕容霖,最近只能躺在床上养胎的关静萱其实是没有什么耐性的。 不多时,慕容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关静萱身边。 站着干什么?显摆你高啊!坐下。 我错了,你凶我也就算了,我没错,你怎么也凶我啊?这会儿,慕容霖终于话了。 方谨言,你告诉我,你多少岁啦?幼稚不幼稚? 我特别疼。 疼?哪里疼?怎么就疼了呢?我看看? 然后,慕容霖伸出了胳膊,让关静萱看。关静萱一看,句肤如凝脂也是可以的,皮肤比她还白还嫩,完全看不出可能会疼的地方,倒是她的眼睛有些疼,太白了,被晃的。 方谨言,你好好和我,你这到底是哪里疼啊?关静萱的手指在慕容霖的胳膊上缓缓划过。 这儿当时我还以为沐浴的时候给这儿皮蹭破了。 慕容霖这么一,关静萱倒是隐约想了起来,她当时是给慕容霖上过药的,还特别让李御医过来给他配的药。看来,李御医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好了,一点儿都看不出原来的伤处究竟是在什么位置了。 是我让你蹭的吗?你自己沐浴给自己搓颇皮了,怎么的,还要我给你赔礼道歉? 你都不心疼我。 方谨言,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当时是谁替你喊的李御医,后来是谁挺着肚给你擦的药啊?不是我,是鬼吗? 你最近都不理我。 你躺床上试试?躺个一天不带动的,看看还能不能有耐心话。我告诉你方谨言,我这躺了这么些日吧,烦着呢,一开口我就想骂人。你还是见好就收吧,别折腾了。 慕容霖这回不话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关静萱噎得没话了。只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不吭声。 行了。关静萱拍了拍慕容霖的胳膊,陪我和孩们睡一会儿吧。你和嘟嘟没回来,我也不敢睡熟,这会儿有点困了。 好。慕容霖把外裳利落地一脱,就躺在了关静萱身边。想想不对,他帮关静萱侧了侧身,然后伸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肚上,下巴靠在她颈窝,满足地闭上了眼。 慕容宸:他等着的,来自父皇和母后的双重安慰呢? 关静萱是被压醒的,越睡越觉得沉,脖、肚,都特别沉重。醒过来之后,发现肩膀上压着慕容霖的头,腰上压着慕容霖的手,当然,关静萱是知道的,他们睡着之前就是这个姿势了。但是,睡着之前和睡过之后的关静萱还是有些不同的,她这会儿的脾气特别地大。 然后慕容霖就被掐醒了。被掐的时候呢,被掐一大块和被掐一块肉,那感觉绝对不同,于慕容霖来,被关静萱掐的部位越,就越疼,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此刻,他手背上的肉虽然只被关静萱用指甲尖儿掐起了一眯眯大,但就是透心疼啊。 阿萱,我又哪里错了?慕容霖语气十分地无奈。 方谨言,你特么睡觉不会换个姿势吗?睡的时候什么样儿,睡醒了还是什么样儿?你这样睡觉还有意思吗? 慕容霖: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都睡着了,要怎么控制自己?除非是装睡。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瓜熟蒂落 刚刚得知自己又再度有孕的时候,关静萱先是懵的,然后是高兴的,最终,还是有些的忧心,因为当初生嘟嘟的时候那样不顺。后来知道了是双胎,关静萱面上虽然没表示出来,但心里依旧是担心的,既担心孩怀着怀着就只剩一个了,又担心两个孩都安好,到了生产的时候又和嘟嘟一样不好生。 但是卧床满一个半月之后,关静萱就开始天天盼望着这俩早些降生了。这一个多月里头,每回李御医来给关静萱探脉,她除了要问孩好不好之外,还都会多问一句,她大约什么时候能生。 这个问题,李御医真的很不好回答。这怀双胎的妇人,那和正常的妇人是不一样的,基本都是要提早生的,但是具体会提得多早,每个妇人的情况又都不一样。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也是希望关静萱能早些生产的,孩生下来了,就不存在保胎的问题了。他的责任就会轻很多。但终归,他能给的回答,还是含糊的,熟蒂自落。 近来关静萱总是觉得腰酸背痛,不时地要让素英给她稍稍敲一敲,虽然酸痛的感觉没法完全消失,但素英敲着的时候总是会舒服些的。这舒服了么,关静萱自然就有些忍不住困意。但因为还没有到午休的时候,于是关静萱也只是睡一下睁开眼,迷糊一下,又睡一会儿。 第296节 迷糊间,关静萱感觉敲在背上的力道变重了一些,舒服倒也是舒服的,但关静萱怕震到了笑笑和尔尔。 “素英,轻点儿敲,太重了……太轻了,往上点儿,嗯,就是这里,这个力道多敲一会儿……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稍稍侧个身,你帮我一把。方谨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难道刚才都是你在给我敲背?” “嗯,是我,我敲的好吗?” “虽不及素英。不过还算可以吧。” “素英她们,你最近都要让人敲腰和背?” “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酸痛。可能是躺地太久了吧。这人啊,果然是不能懒的。” “李御医不是了吗?你要是躺累了,是可以起来走几步的。不要走太远都行的。” “我都躺了一个多月了。起来走走?万一呢?我可不敢拿笑笑和尔尔赌。” “你不走?那要不要我扶你起来坐一坐?” “坐着?坐着还不如躺着舒服呢!我这本来就腰酸了,一坐,腰不是更酸了吗?还是不要了。你要是有空呢,就陪我话就行。” 慕容霖了一阵之后,关静萱忙道:“打住打住,你就没发现吗?你最近很爱国家大事。”着,关静萱打了一个哈欠。 慕容霖笑了起来,“我是故意国家大事的呀,你看,你这不就困了吗?” “你怎么这么坏?还没到午睡的时候呢,我刚熬得多辛苦啊,你这……”关静萱着着,就觉得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做的。她这硬熬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一会儿到饭点儿了,你得叫我。” “嗯,放心。” “阿萱?阿萱?” “嗯?可以吃饭了?” “那倒没有,不过你刚才像是做噩梦了。” “噩梦?哦,我梦见我掉水里了。那一身的水。”话到一半,关静萱皱了皱眉。 “怎么了?” “我,肚好像有些疼。” “肚疼?怎么会呢?” 很熟悉的抽痛,关静萱伸出了手,摸了摸裤,湿的……然后,关静萱就飞快地转向了慕容霖。 “方谨言,产婆,李御医,我可能要生了。” “要生了?怎么会呢,不是才八个多月吗?” “所以我不是让你把产婆和李御医都叫过来吗?让产婆先进来看看是不是要生了,是就让产婆接生,要是不是的话,就让李御医看看是怎么回事。” 产婆进了屋没多久之后,就让准备热水、盆、剪等等,慕容霖却是有些不信的,还想让李御医进屋去看看。 见慕容霖拉着他就想往产房里头走,李御医真是恨不能抱着殿外的柱了。他一个男的,虽然是御医吧,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也是不想沾染产房里头的污秽之气的。 不但他自己不想进去,也想要拦阻不让慕容霖进。 “殿下,关夫人肚里头的是双胎,现下已经怀胎八个多月了,也差不多是到了该生的时候了。” “差不多吗?你上回不是有的妇人怀胎九个月才生的吗?” “关夫人也提早地不多。殿下您别担心,没事的。” “不行,我还是要进去一趟。我忘记和产婆了,阿萱上胎生嘟嘟的时候是难产的,万一……” “嘘。殿下,这种话,可不敢在产房跟前,不吉利的。您放心,微臣前天给关夫人请脉的时候,她身体还是不错,孩也不错。您只要耐心等着做父亲便是。” 安心?慕容霖怎么能安心呢?他脑里此刻出现的全是当初阿萱生嘟嘟时候的场景。突然,慕容霖又想起了当时产婆问的那个‘保大保’的问题,不知道是听过的,民间的话,产婆还是会问两句的,是保大人还是保孩,但是皇家,从来都是默认保嗣的。这么一想,慕容霖突然觉得他听不到关静萱的声音了。 最终,不放心的慕容霖还是冲进了产房之中。此刻,关静萱如记忆中一般,满头满脸的汗,略有区别的是,这一次她的眼睛是闭上的。 “阿萱?阿萱你没事吧?” 一个产婆在旁边插了话,“殿下放心,关夫人没事的,只是睡着了。” “睡着?她,她不是在生孩吗?”这个睡着,是他平时听着的那个意思,还是有另一种‘一睡不醒’的意思?“还会醒过来吗?” “自然会,关夫人刚生产完,肯定是累的。” “生,生出来了?那孩呢?我怎么没听到孩的哭声呢?” “殿下们正在里间沐浴呢。至于哭,奴婢们都下不了手,不然一会儿,等殿下们出来了,殿下您给他们一人屁股上来一下,让他们亮亮嗓?” “两个孩都生出来了?这么快?”他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没担心完呢,这怎么就已经生出来了呢?上回生嘟嘟的时候,阿萱还哭喊了好久的呢,这回怎么就这么安静呢?慕容霖担心他这是在做梦,还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有点儿疼,应该不是梦。 “嗯,关夫人这是第二次生产。虽然怀的是双胎,但是胎相很好,殿下们没让关夫人遭什么罪,很顺利地就出来了。” 不多时,笑笑和尔尔被收拾妥当,抱到了慕容霖跟前,“恭喜殿下,添了两位白白胖胖的殿下。” 慕容霖往两个宫女抱过来的襁褓一看,白倒是真白,但是胖……慕容霖很是怀疑,笑笑和尔尔加一块儿,能有嘟嘟重吗? “怎么,这么?” 产婆听慕容霖这么问,了然地笑了笑,而后解释道,“殿下,您想想,关夫人的肚就这么大,要是怀着两个孩,两个孩都像前头那位殿下那么大,那么关夫人的肚能装得下吗?因为是两个孩,所以每个都不大,但是殿下放心,殿下看着很健康,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长大的。” “哦,那么,哪个孩先出生啊?既然都是男孩,就先出生的叫‘笑笑’,后出生的叫‘尔尔’好了。” 第297节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看望 生笑笑和尔尔之前,关静萱其实是睡了一觉的,只是还没有完全睡醒,就被慕容霖给叫醒了,因为觉得她做了噩梦。于是关静萱在生完笑笑和尔尔之后,因为放心也因为累又再睡了一会儿,只是就算再困,她也不得不醒转了过来。 一是因为,肚饿了。 二是因为,她辛辛苦苦怀了八个多月的孩,才刚生下来,就被他们的亲爹给打哭了。那哭声嘹亮地,简直快要把她吵死了。 方谨言,你没事打他们做什么呀?没事找事是吗? 慕容霖很无辜,这孩生下来之后,一般自己就会哭的。但产婆他们家这俩没有哭。慕容霖本来也不想让孩哭的,安安静静地也挺好的。 但是一个产婆了,这不哭不行,什么,得把上辈的那口浊气吐出去之类的话,听得慕容霖毛毛的。 另一个产婆的比较可靠,是哭一下,就能知道孩是不是聋哑的。虽然慕容霖觉得他和关静萱的身体都是康健的,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但是他最后还是一人赏了两巴掌。不是他不想当个好爹爹,但谁让他们只挨一巴掌不哭呢? 要是早知道这俩的嗓门这么大,他肯定是要把他们带到别处去打的。 阿萱,你听我,我就轻轻地拍了他们两下。 两下?就两下能哭成这样?关静萱有些怀疑。 嗯,是一人两下。慕容霖乖乖地了实话,这样的事,他觉得不需要和关静萱撒谎。 方谨言! 好了好了,阿萱,你刚生完孩,不能生气的。生气了就没乃水可以喂他们了。对了,你饿不饿,我让人去弄点儿吃的给你送过来?关静萱还没答应呢,慕容霖已经蹿出去了。他想着,等笑笑和尔尔不哭了,他再进屋。 也不知道是和他作对呢,还是记了他的仇,慕容霖出了门之后,笑笑和尔尔就不哭了。虽然眼泪还挂在眼睛旁边显得很有些可怜,但嘴角已经轻轻地扬起了一点弧度了。 素英,素云,把孩抱过来给我看看。刚才刚生下来她本来是想要看上两眼的,结果产婆刚生下来的孩身上脏,要抱去洗洗,她们这一洗,她就睡着了。 关静萱看到笑笑和尔尔的时候,反应和慕容霖差不多,都觉得他们很。比嘟嘟当时可得太多了。看着很脆弱的模样。 他们这么,身体没有问题吧?李御医还在外头吗?你们把孩抱到外殿,让李御医给他们看看。 主,殿下们挺好的。刚才李御医已经给他们看过了。 那再让我看看。关静萱又看了他们两个好几眼,看了半天,只觉得两个孩特别像,这样挺好的,以后带出去,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孩是亲兄弟。 关静萱的吃食,后来是慕容霖喂她的。这段时间关静萱在床上养胎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慕容霖喂她的,她已经都被他喂习惯了。 方谨言。 嗯,要吃什么菜? 我这连续被你喂了这么长时间,已经都习惯你喂我了。 哦,那挺好的啊。你要自己懒得吃,以后也都我喂你。 那不行。 怎么不行了? 被嘟嘟他们看到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我喂我媳妇儿,他们要是羡慕嫉妒,也趁早去娶一个媳妇儿回来喂呀。 关静萱没有忍住,被他逗笑了,你可别逗我,我笑得肚疼。嘟嘟他们才多大呀,你就想着给他们找媳妇儿了? 不是还有童养媳吗?从培养感情,也挺不错的。 坤宁宫内,皇后得知了关静萱生孩的消息,直接先往庆丰帝那里去了。若是皇上想,那她就和皇上一块儿去看孩,若是皇上不想的话,那她就自己过去看孩。 庆丰帝自然是想的,一对儿带把儿的。不得不,关静萱确实是争气的。家世、容貌、文采什么都不比能生孩重要。但庆丰帝觉得吧,这事儿他虽然知道了,可也得等着慕容霖他们给他来报喜了,他再过去,他要是主动过去的话,总感觉没什么面。 不过慕容霖就没有这个心思。因为在慕容霖看来,这宫里发生的事,就没有能瞒得过皇上的。所以皇上左等右等,等来的是皇后娘娘。 皇上,阿萱生了,您要和臣妾一块儿去看看吗? 他们去通知你了?如果只通知了皇后,没有通知他的话,那么庆丰帝只要这么想想,就开始龙心不悦了。 这还用得着通知吗?宫里上下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您去吗,您要去的话,咱们现在就走,您要是不去的话,臣妾就自己去了。 去,干嘛不去。他们吃朕的,喝朕的,住朕的 听庆丰帝和郑皇后来了,慕容霖就出去拜见去了。至于关静萱,在坐月呢,自然是不用跟着一块儿出去的。 庆丰帝见只有慕容霖出来了,便将目光看向皇后,郑皇后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想见,却不好意思,或者,想让慕容霖先提出来要给他看两个孩。 霖儿,你那新添的两个儿呢?抱出来给我和你皇伯父看看。 他们啊。起笑笑和尔尔,慕容霖就笑了起来。好,我让人去抱。 一下生了两个孩就是这点好,一人抱一个,谁都不用抢。不过很显然,尔尔比笑笑舒服点,因为尔尔在皇后娘娘手中,嘟嘟时候,皇后娘娘是经常抱着他的。至于皇上,抱过嘟嘟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因而把笑笑抱得不是很舒服。 慕容霖在旁边看着儿有些发皱的眉头,只能干着急,皇伯父要是不肯放开,他也没法些什么的。 皇后娘娘抱着尔尔走到了庆丰帝身边,将两个孩凑到里一处比较,这双胎,还真是像。皇上,您看他们这鼻眼嘴的,哪哪儿都那么像。 庆丰帝也没见过双胎,此刻也很稀罕,皇后这么一,他也细细地比较了起来,还确实是很像的。 你们,怎么区分这两个孩呢? 这个问题,慕容霖觉得他没法回答。如果他回答从襁褓区分,会不会被庆丰帝笑话? 事实上,还没能区分开。 皇上愣了,皇后笑了,可不是么,这才刚出生,确实不好区别,看看以后长大了能不能好点儿吧。对了,乃娘备好了吗? 第298节 这倒是还没。因为关静萱生产的太突然,本来是准备关静萱怀胎满九个月的时候备的。 那还不快去备,饿着了孩怎么办? 没事儿,先用嘟嘟的乃娘对付几天也是可以的。慕容霖很是心大。反正现在嘟嘟长大了,喝不喝乃问题都是不大的。 你陪你皇伯父坐会儿,我进去看看阿萱。 慕容霖出去之后,关静萱正在自己喂自己,没办法,就算生笑笑和尔尔不费劲,这生孩也终究是个体力活儿,她饿得慌。听素英和皇后娘娘请安,关静萱的一口饭呛在了嗓眼儿,咳了半天,好容易才把饭咽了下去。 皇,咳咳,皇后娘娘。 嗯,没事儿,有话慢慢。 关静萱又咳了一会儿,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笑笑和尔尔比嘟嘟当时多了,还是挺好生的。时间也比当初生嘟嘟的时候短多了。 那就好。你这两年的时间里头生了三个孩,这身体可得好好调养一下。 嗯,我知道的,皇后娘娘。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还愿(一) 人们常多多福,但这个吧,一下来太多,也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一次生了两个儿,幸福是双倍的,可同样的,烦恼也是双倍的。 双生,双生,一块儿待在娘亲的肚里头,一块儿降生这个世界,一块儿吃,一块儿喝,一块儿笑,但还有一块儿哭,一块儿拉、撒呢。 关静萱被哭得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方谨言,你快点儿哄笑笑啊,让他别哭啦。 我,我在哄着呢。不然你哄哄尔尔?只要他不哭了,笑笑也就不会哭了。 关静萱这才低头有看向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哇哇的尔尔。这兄弟俩,一个哭了,另一个也必然跟着哭。得其中一个人止哭,另一个才会跟着停,不然就是没完没了地。 也不是关静萱和慕容霖想要逞能,自己带笑笑和尔尔,实在是他俩不要别人带。让素英和素云抱着的时候,哭的就像杀猪,那个惨的。 尔尔啊,你别再哭啦,哭得娘亲心烦意乱的。 一旁的慕容宸不停地摇头。 【等弟弟们长大了,孤一定要告诉他们,他们时候都是哭包。赖在爹娘怀里哭不停的哭包。】 方谨言,不然我和你换换吧,你哄尔尔,我哄笑笑。 来也是奇怪,刚才还哭得肝肠寸断的俩,才在关静萱和慕容霖手上这一交换,就都不哭了,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关静萱、慕容霖: 这之后,两人就算是摸着让他们不哭的规律了。大约是这么个意思,笑笑在由关静萱抱过之后,只要被慕容霖抱着,不是饿了或者拉了,就不会哭,尔尔也是一样。关静萱猜测,这是爹娘的疼爱,他们都要的意思。 关于乃水的问题,因为关静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乃两个孩的,所以慕容霖干脆让李御医给她开了回乃的药,让她晚上能睡个好觉,反正宫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乃娘了。 如李御医等人的一样,笑笑和尔尔因为是双生的关系,生出来的时候虽然特别,但是细心喂养之下,几乎一天一个样地在长大。 待笑笑和尔尔满六个月的时候,慕容霖和庆丰帝提了下要带着他们回四方城去还愿的事。 还愿?年轻的时候,庆丰帝是不信鬼神的,年纪越大,倒是越相信这个了。 只让关静萱回去不行吗?庆丰帝还一直心心念念地要给慕容霖塞人,只是关静萱平时粘的慕容霖太紧,他一点儿机会都寻不到。若是趁着这个还愿的机会打发了关静萱。她这来回地几个月时间,到时候要是那些个女争气的话,只怕胎都坐稳了。 皇伯父,还愿这个事呢,阿萱倒是可以不回去的,但是我一定是得回去的。因为当初这个愿,是我许的。前头是三年抱俩,后来是四年抱三。这才两年呢,都给他实现了。 那你们俩去吧,把孩们都留在宫里,宫里人手多,可以照顾好他们的。今年,庆丰帝是不准备去避暑山庄了,年纪一大了,他就开始力不从心了,今年尤甚。 嘟嘟倒是可以留下的,但笑笑和尔尔,只怕离不开我和阿萱。 其实庆丰帝这话,本来也是想以退为进的,他想让孩们都留下,慕容霖讨价还价一下,至少也会给他留一个的。笑笑和尔尔,他不是不喜欢的,只是他们年纪还,这吃喝不受控制也就算了,拉撒不受控制他是真受不了,不像嘟嘟,已经一周七了,很懂事了,大人一样。 得知父皇和母后要带着笑笑和尔尔回四方城的时候,慕容宸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只是身是孩,其实已经很成熟了,但依旧还是觉得眼睛酸酸的。 看着嘟嘟眼睛红红的,关静萱有些不好受,从嘟嘟出生之后,她就没怎么和他分开过,这回一走,指不定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方谨言,不然咱们把嘟嘟也带去吧?他一个人在宫里,我有些不放心。 阿萱,本来皇伯父是只让我们俩个一起去的,我们已经多带上了笑笑和尔尔,你要再把嘟嘟带上,皇伯父生气了,不让我们出宫了怎么办? 关静萱不想离开儿,可她也想爹娘了。自从来了京城之后,虽然是有定期给他们写家书的,但那终归还是和见面不同的。 娘亲,我愿意留在宫里。但是你们得保证,会想我,会回来。 听了慕容宸这话,关静萱一下就哭了起来。嘟嘟那么懂事,因为知道她为难,所以主动留下来。 嗯娘亲保证,一定会天天想嘟嘟,见过你外公、外婆之后,会马上回来的。 慕容宸毕竟不是真的孩,难过了一阵之后,也便放下了。皇爷爷那里,他确实得好好开始培养感情了,这个机会,正好。 刚出发的时候,关静萱天天想回头,因为放不下嘟嘟,她总是做梦嘟嘟在哭,嘟嘟在后头追着他们的马车跑。随着时间的流逝,离四方城越来越近,关静萱又开始想爹娘,大约因为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京城的了,所以更加期待和爹娘的见面。 方谨言,你,我们这样突然回去,我爹我娘会高兴吗?这回他们回四方城,并没有事先写信通知。 肯定高兴。 我也觉得会,我娘肯定会哭。我爹到一半,关静萱自己的泪倒先掉下来了。 别哭了,你这一路都哭了多少次了?眼睛就没消过肿。一边着,慕容霖一边给关静萱擦眼泪。 第299节 方谨言,我想他们,特别想。离得越近,就越是想的厉害。所以当初,我爹娘本来没想把我远嫁的。 嗯,都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呀,这人的出身,谁能选择得了呢?我就希望啊,能把我爹我娘接到京城里,想他们了,当天就能见到。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殿下,前头就是城门了。 不是了吗?叫少爷。 暗十七拍了拍自己的嘴,少爷,前头马上就到城门了。 关静萱撩开帘看了看,当四方城三个字远远地映入眼帘的时候,关静萱脸上带上了笑意。而后她转向慕容霖,方谨言,到了。 嗯,我知道。 咱们还是分开走吧。我的意思是,我们单独回家,后头的那些马车,让他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后头马车里头的,有笑笑和尔尔的乃娘,还有伺候他们的宫女和太监。她和慕容霖身边,也跟着一溜侍卫和宫女。没办法,慕容霖现在身份不同了。 也好。 到了关府门前,素英抱着笑笑,素云抱着尔尔,慕容霖扶着关静萱下了马车。暗十七正准备上前去叩门呢,关静萱了句,等等,我自己来。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关静萱的手都没有抬起来,因为她觉得很不真实。这样的场景,她刚到京城的时候,梦见过很多次。但每次醒来,依旧身在京城。 终于,关静萱抬起了手,轻轻地,叩在了门板之上。而后不停地,随着每一下敲击加大力度,越敲越急,越敲越大声。 来了来了,谁啊,敲门敲的这样急? 关静萱冲着慕容霖顽皮一笑,是管家的声音。她轻轻。 嗯。慕容霖也跟着她笑,只要她高兴,他便也高兴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还愿(二) 今个儿门房家中有事,想着也少有人来,管家就没盯着门,这才刚没躲多久的懒呢,就听到了敲门声,还越敲越急,他的老腿儿,都被敲得有些哆嗦了。 来了来了,别敲了。管家撩开门闩,拉开了关府的大门,而后愣在了原地。 姑,姑娘?半天,管家才开了口。 嗯,管家,我回来了。关静萱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眼中已有泪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管家似乎也高兴地不知所措了,抬手抹了抹眼角,四处看了看之后,才想了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跑,老爷,夫人,咱家姐回来了。 别哭。至少现在别哭。 那也得忍得住啊!走吧,别让我爹我娘走太远的路,咱们年轻,多走几步。 才刚进了大厅,里头已经冲出来一个有些踉跄的人影,虽然隔着泪水,关静萱依旧看的很清楚,这是她娘,生她,养她的亲娘。 娘!随着这声一出,她盈眶的眼泪已经悉数落下。这下,终于能将娘亲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了。 阿萱!阿萱你回来啦,你个死孩,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一趟,想死娘了。关静萱和关夫人抱头痛哭的时候,关老爷也从后头匆匆地走了出来,见到慕容霖的时候,他神色有些僵硬,半响才道,回来啦? 岳父,我带着阿萱和孩们回来看你们了。 好,好,你坐。坐,我让他们去斟茶。 没事,我们不大渴。 要的要的,你们这一路辛苦了吧?一会儿洗漱一下,休息一会儿,再关老爷还没完呢,看见关静萱哭不停的笑笑和尔尔也跟着哭了起来。 听到这两道尖锐的哭声,关静萱和关夫人的身都是一僵,关静萱赶紧擦干眼泪,这俩臭,瞎凑热闹。行了,娘亲知道了。 着,关静萱放开了关夫人,在关夫人的惊愕表情下,走到了素云跟前,抱起了尔尔,示意慕容霖抱着笑笑,两人再度一块儿走到了关夫人和关老爷跟前,爹,娘,方谨言的怀里是笑笑,我怀里的是尔尔,你们的两个外孙,嘟嘟的弟弟。 虽然关静萱在信里是过笑笑和尔尔的情况的,不过看信和亲眼所见,那差别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关夫人顿时就没了眼泪,嘴边都是大大的慈爱笑容,哎呦,我的乖外孙,外婆抱抱。 关静萱于是伸手,把怀里的尔尔递到了关夫人手里,出发的时候是六个月,现在已经快八个月了。压手得很。 关老爷看着关夫人抱着尔尔,也有些眼馋慕容霖怀里的笑笑,慕容霖注意到了之后,将手中的笑笑递了过去,笑笑乖,外公抱一会儿,啊? 确实挺压手。哈哈。关老爷抱起了笑笑之后,就先来了这么一句。 有的抱你还有这么多话。谨言啊,别让他抱着了,从到大,也没怎么抱过阿萱和老大,他不会抱孩,要给笑笑抱得不舒服了。 没事,男孩,皮实的。 抱着尔尔逗了一会儿,关夫人又四处看了看,嘟嘟呢?嘟嘟在哪儿? 哦,嘟嘟还在宫里呢。下意识地,关静萱就接了这么一句。完之后,在场的几个人,包括关静萱,都愣住了。 在宫里?什么宫? 关静萱看了眼慕容霖,慕容霖点了点头,关静萱伸手向关夫人要尔尔,娘,尔尔先给我吧。别把尔尔摔了。 我抱得可牢呢,不会摔的。 夫人啊,还是把尔尔给阿萱抱着吧。关夫人皱了皱眉,你们一个两个的,有些奇怪啊。不过虽然这样,还是把尔尔递给了关静萱。 关静萱接过尔尔之后抱稳,然后对关夫人笑了笑,娘,您知道的吧,方谨言不是方老爷亲生的。 知道啊,都知道很久啦。怎么?难道谨言其实是方老爷亲生的? 不是,我和谨言当初之所以带着嘟嘟去京城,是去投靠他皇伯父的。 黄伯父?谨言原来姓黄啊,黄谨言还是方谨言好听一些,不过名字不重要。 第300节 平日里,关静萱就没觉得她娘会这样傻,今天倒算是难得一见了。 娘,不是黄色的黄,是皇上的皇。方谨言他亲爹是皇上的兄弟,是已故的贤王。 关静萱完之后,关夫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想要一巴掌拍关静萱背上,看她怀里抱着尔尔,没法,只能拍了拍桌,你怎么又开始口无遮拦地乱话啦!这皇亲国戚,是能随便冒充的吗? 娘,怎么就不能是真的呢? 当然真的?关夫人有些犹豫地指了指慕容霖,他是,王爷的儿?亲生的? 嗯。关静萱点了点头,绝对亲生的。方谨言长什么样儿,当年的贤王就长什么样儿,两父一张脸。 本来站得极稳的关夫人腿突然一软,就瘫坐在了凳上。半响,她才回过神来。想起了刚才关静萱的那句,嘟嘟在宫里头。 你们,你们现在和皇帝老爷住在一个地儿? 嗯。住一个地方,但是不同的宫殿。 又过了好一会儿,关夫人转向了关老爷,这事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呀? 不久,也就当时静远中了进士,回乡祭祖的时候。 那么久了,嘿,你这个老头,你倒是还挺能瞒着的啊!等等,那咱们现在得怎么称呼姑爷啊?皇上的弟弟的儿,那肯定不能直呼其名了啊。 岳母,没事的,您想怎么叫,还是怎么叫。 你要是不吧,我倒是敢,你这都了,我要还是像原来那样叫的话,我这心里慌。 在家里的时候呢,娘您可以随便叫,要是出去了,您的委屈委屈,喊他一声殿下。 不委屈不委屈。你们在宫里住的还好吗?是不是天天要给皇帝老爷下跪请安啊? 挺好的,我不常见皇上,方谨言嘛,你平时有给你皇伯父跪吗? 慕容霖还没回答呢,关夫人已经大叫出声,阿萱,你怎么能叫殿下的名字呢?还是原来的名字。这连名带姓的,多不好啊。 娘,我不是和您了吗?在家里都没事。出去了注意些就行了。 你在家里叫惯了,出去顺口了怎么办? 那也没事啊,很少人知道他原来叫方谨言了。现在大家基本上都叫他殿下了。 原来那他现在叫什么啊? 慕容霖。这话,是慕容霖自己的。 啊,好名字,好名字。你们这回回来,是 我想您和我爹了,回来看看。他是回来还愿的。 还愿? 嗯,当初他拜了两次送娘娘关静萱这么一提,关夫人倒是想起来这事了。想起嘟嘟,再看看跟前的笑笑和尔尔,娘当初的没错吧,咱们这儿的送娘娘,灵验得很。 又在外头坐了一会儿,了会儿话,笑笑和尔尔有些犯困,关静萱和关夫人就抱着笑笑和尔尔回屋休息了。慕容霖之所以没有跟上,是知道关静萱和关夫人久未见面,应该是有很多话要的。 关静萱给笑笑和尔尔的肚上盖了些东西,轻轻拍了拍他们,让他们睡得更沉些。 阿萱啊。关夫人轻轻地唤她。 嗯,娘。 正文 第三百章 还愿(三) 你在宫里头过的真的好? 关静萱笑了笑,刚才不是过了吗?真挺好的。 娘怕你刚才因为姑爷在跟前,所以没实话。你要是真的好啊,娘就放心了。不过姑爷这身份关夫人皱起了眉头,轻轻地摇头。 本来关夫人还担心慕容霖的身份变差了,没想到是变好了,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姑爷待你,还和原来一样好吗? 嗯不大一样了。 听关静萱这么,关夫人脸上的表情可以转换为四个字:果然如此。她轻轻地拍了拍关静萱的背,阿萱啊,这世上的人哪,都是会变的,姑爷原来的身份和现在完全不能比,这身份一变了吧,人心也容易变,只要他能待你好,就算不如原来好了,你也要知足,知足才能长乐。以后啊,少和姑爷闹别扭,女人和男人闹别扭,吃亏的总是女人,这遇上事儿呢,除了想你自己,还得多想想嘟嘟、笑笑和尔尔。你得记得,你是他们的亲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对他们比你对他们好。 娘,我看着像怨妇吗?我方谨言待我和原来不一样,不是他对我不好了,是他现在对我比原来还好。我都给他生了三个儿了,去了半条命,他敢对我不好,我 你想怎么样? 我,好好儿和他。 总的来,还是阿萱你的眼光好。咱们四方城里,就没有比姑爷更好的了。不过慕容霖这个名字,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娘,您难道不知道吗?当今圣上是没有嗣的。 我知道啊,圣上没有,忠王不是有吗?完这话之后,关夫人反应了过来,贤王也是王爷,你和姑爷,你们一直住在宫里? 嗯。关静萱想,她娘应该已经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继续,以后恐怕也会一直住在宫里头。 关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阿萱啊,是娘想的那样吗? 娘您想的是哪样?你不,我怎么会知道呢?女儿也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就是以后,以后姑爷会是后头的话,关夫人没有出来,只是伸手指了指天。 第301节 没有意外的话,是。 那嘟嘟他们皇上的丈母娘,皇上的外祖母? 嘟嘟他们还呢,但应该也是。 姑爷进了宫之后,有没有 如果娘亲您是问方谨言有没有别的女人的话,暂时没有。 关夫人觉得和女儿讨论女婿以后会不会有别的女人有些戳女儿的心窝,于是不再这个,只绕了个圈,你生了笑笑和尔尔,得好好休养休养,等到明年,你看着再和姑爷要一个孩。 娘,我和方谨言过了,三个孩足够了,不再生了,生孩可疼了。我不想再生了。 你傻呀,多多福知道不知道。你给姑爷生的孩多了,你们之间的牵绊就深了,他就算多少也是要顾忌孩们的。 关静萱知道,她娘亲刚才停顿的地方,想要的是,要是方谨言以后变了心。 娘。他要真变了心,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孩,是真的够了。我觉得,在皇家这样的地方,孩多了,其实也未必是好事。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不希望有一天,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们因为那个唯一的位置而互相残杀。如果他们终究会死在她跟前,死于皇室操戈,那么她更希望他们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世间。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这趟回来能待多久时间? 时间恐怕不会太长。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方谨言是要跟着太傅读书,跟着皇上学习处理朝政的。 他还会读书?听关静萱起这个,关夫人简直有些不可置信。当年四方城里头,谁不知道方谨言纨绔的名声啊。这突然之间,他就跟着太傅做学问了。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方谨言他,其实也不傻,原来可能只是没找对办法吧,现在他可厉害了,出口成章。 对了,亲家那里,我意思是,方老爷那儿,你和姑爷要去看看吗? 自然要去的。不管怎么,他也养育了方谨言那么多年,方谨言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下午的时候吧,让笑笑和尔尔睡会儿,去方家才会有精神。然后明天,我们可能就要去庙里还愿了。 这么赶? 就是为这事来的,还是及早去了的好。 也对。 了会儿话,关静萱的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关夫人又拍了拍她的背,你也睡会儿吧,一会儿要用午膳了我喊你起来。 嗯。 用完午膳之后,关静萱和慕容霖又坐了会儿,在院里头稍走了走。 方谨言,咱们一会儿去方家看看吧。 好。 自从方谨言去了京城之后,方老爷待在家里的时间反而多了起来。原来赚银是为了给儿、孙、孙的儿、孙的孙花的。只要想要他们方家的孙后代,他就有无穷的动力,每天一睁开眼,就想着要赚更多的银,让他们全过上不愁银的好日。 现在他一个糟老头,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忙来忙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老爷,您快出去看看吧,少爷回来了。 少爷?谁家的少爷?他们方家,已经没有少爷了。 爹。这个声音,这个称呼方老爷揉了揉耳朵,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方谨言,咱爹这是不欢迎咱们回来啊!有点儿伤心呢,不然,咱们还是走吧,别惹爹不高兴。 关静萱这话才刚完,方老爷已经以和他的体型极不相符的利落动作转过了身来。 谨言?阿萱?哎呀,我是不是在做梦,做梦了吧? 爹,您没做梦。我和方谨言回来看您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您还好吗? 我好啊,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日不知道过得多逍遥。 您要不呀,我还真发现不了,您确实比原来看着更富态了。头上的白头发也更多了些,就像她爹娘一样。他们成亲,他们的孩出生,他们的孩长大,他们的爹娘,却在渐渐老去。 方老爷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最近的衣裳确实是越来越紧了。 哎呀!关静萱突然叫了一声。果然是亲兄弟,笑笑和尔尔也和原来的嘟嘟一样,爱扯她的头发。 本来梳的好好的头发,被这坏一扯,她立马就成疯婆了。 直到这会儿,方老爷的注意力才从方谨言和关静萱身上移开,落在了他们身后的方老爷又揉了揉眼睛,他眼睛好像花得更厉害了一些,他居然把一个孩看成两个孩了。 这是又生了个大胖? 嗯。爹您要抱抱吗? 抱?好好好,等等,我先去洗个手,我这个手脏。 没事的。您直接抱吧。孩们没那么娇贵。 方老爷点了点头,然后站在原地没动弹。 爹? 阿萱,还是你把孩抱过来给我吧,我这我这怎么看,怎么把一个孩看成两个。摸不清他到底在哪儿啊。 爹,不是一个孩,就是两个。您是要一个一个抱呢,还是想要两个一起抱?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还愿(四) 第302节 两个?都是大胖? 是,是儿。 还是一个一个抱吧,两个一块儿,我怕抱不住。 方老爷各抱了笑笑和尔尔一会儿后,问起了嘟嘟来。 嘟嘟在京里头,对了,这是嘟嘟拍的巴掌印,是给祖父、外祖父各一张。关静萱从素英手里接过一个信封,里头没什么,就是个沾了墨汁的巴掌印。 本来吧,慕容宸是想写几个字的,但估计以他的年纪要是能写出字来,周围的人得吓坏,于是就沾了墨汁拍了巴掌印。 拍完之后觉得挺好的,就多拍了几张,然后挑了两张出来,让父皇、母后带回四方城交给祖父和外祖父。 哎哟,我们家嘟嘟长这么大了呀?这手,肉呼呼的。 晚饭,自然是在方家吃的。本来是打算吃过晚饭就回家的,但是关静萱看着方老爷只觉得可怜,于是和慕容霖商量了一下,留下过夜了。其实关静萱看得出来,她要留下住的时候,慕容霖是高兴的。她很理解,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于他来,这里占了他生命的一大部分,还是无法割舍的那一部分。 关静萱和慕容霖住在了他们原来的房间里头。明明很累,两个人却都睡不着,因为床太。 很快,关静萱低低地笑了起来。 方谨言,你,咱们这算不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刚住宫里的时候,觉得那床实在是太大,现在回来了这里,居然挤得睡不着。 算是,但其实我很多时候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更幸福,更自在。 关静萱想,那是一定的。权利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我知道,你就是想做纨绔嘛,天天撩鸡逗狗,调|戏姑娘。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老拿出来,现在也就罢了,以后儿们长大了,可千万别再他们跟前败坏我的名声。 你的名声?你去四方城里走一圈儿,问问大家你都是什么名声? 我才不问他们呢,他们知道什么呀?都是一群以讹传讹的。看笑话动作最快,有事儿的时候,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对了。明天去庙里,你可千万记好了,咱们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还愿的。你可别再多许什么愿望。 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三个都吵得我头疼了,我肯定不能再和送娘娘要儿了。 女儿也不需要。儿女儿都是一样的,都得怀胎十月,生的时候都是死去活来的。 被穿了话中的漏洞,慕容霖不话了。 听慕容霖这一安静吧,关静萱就明白过来了,直接就扑到了他胸口上,你,你是不是打算明天先还了愿,再和送娘娘要女儿的? 我没,没啊。慕容霖话开始结巴。 没有的话,你看着我的眼睛啊。 慕容霖看了她一眼之后就飞快地移开了目光,我不是记得,你原来许的愿望,是先开花后结果的吗?这咱们果都三个了,要朵鲜花也不为过。 别要了吧,要真有了女儿,以后女儿长大了,咱把她嫁出去,那我们的心情,就和我爹娘的心情一样了。我光想想都觉得,肯定特难受。 那就不让咱闺女嫁人,让她娶,娶一个回来。 咱闺女一女的,娶一个男的回来?像话吗? 我像话就像话。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是仗势欺人。 就仗势欺人怎么了?谁让他喜欢咱闺女呢? 算了吧,闺女都没影儿的事,咱们在这什么呀。反正我短期内是不想生孩了,你要是真想许愿要闺女的话,就让送娘娘把咱闺女送到你肚里头。只要你能生,随便你怎么许愿我都没意见。 我要是能生,从嘟嘟开始,我就替你生了。这不是不能嘛! 不能你就安分点,把该还的愿还了,别的话一句也别多。听见没?回答啊! 嗯。 跟我,我一定听娘的话,明天一句不该的话都不多和菩萨。 我,一定听娘的话,明天一句不该的话都不多和菩萨。行了吧? 嗯,行了,咱睡吧。 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慕容霖不在身边,他已经有了早起读书的习惯。 一年多没来,这儿的香火还是这么旺啊?关静萱看到那如山如海的人潮,叹道。 因为灵验呗。 每天这么多人,菩萨得多忙啊! 就因为菩萨这么忙,还是抽空满足了咱们的愿望,所以咱们才特别回来还愿的。 那是你的愿望,别往我身上扣。 嘟嘟、笑笑和尔尔,难道不是从你肚里头爬出来的? 你有理。 关静萱和慕容霖走在前头,笑笑和尔尔由素英和素云抱着跟在后头,因为笑笑和尔尔正是可爱的时候,庙里很多求的妇人都不免多看两眼。但因为不熟悉,大家便也只是看看罢了。 好容易还完了愿,从大殿里头挤了出来,慕容霖却他丢了个东西,要再进殿里头去找。关静萱反正是不愿意和他一块儿再挤一次的,于是便带着素英、素云、笑笑和尔尔在大殿门口等着他。 第303节 等了一会儿,笑笑和尔尔有些不耐烦,闹腾地厉害,关静萱安抚不好,便让素云和素英带着笑笑和尔尔去庙里的放生池看鱼,只是嘱咐她们不要离水太近。 关静萱又再等了会儿,正不耐烦呢,好似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这一回头,看见了不大想看见的人。 段夫人,就住隔壁,却没有在家附近看见她,这庙里这么多人,居然也能遇上。不过很快,关静萱就猜到了她们能遇上的原因,大约因为她身后的大殿里头供奉的是送娘娘? 还真是你?你娘不是你去京城了吗? 段夫人,谁我去了京城,就不能再回来了呢? 是你自己回来的? 是啊,想我娘亲和爹爹了,回来看看他们。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你既然是回来看你爹娘的,那来这里做什么? 来庙里的人,分成两种,一种是许愿,一种是还愿,您猜,我是来许愿的呢,还是来还愿的呢? 我怎么知道,你爱不,不就算了。 哦,那就不吧。反正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段夫人还以为她反话,不想知道,关静萱就会亟不可待地告诉她呢,没想她顺势不了,真是气了个仰倒。 在这一刻,关静萱有些埋怨慕容霖,不就丢个东西吗?丢就丢了,找不到就尽快出来,这弄得她是在这里等也不是,不在这里等也不是。 段夫人见关静萱也一直站在门口,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在等人? 那么明显的事,关静萱真是不想浪费口舌回答。于是只是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等谁?像慕容霖这样,一个男进殿许愿还愿的还真心很少,所以段夫人根本就没忘那方面想,只以为关静萱要不就是等的她娘亲,要不就是等着她大嫂,她大嫂虽然也去了京城了,但是既然关静萱能回来,她大嫂自然也是能回来的。 关静萱不想和她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寒暄,只当做没有听到她的话。 诶,我你,长辈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知道回答一下呢? 段夫人,您要是有事呢,您就去忙去吧,因为我也很忙,没时间回答您的问题。 你忙?你忙什么啦? 忙着等人啊。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还愿(五) 关静萱得理所当然,似乎是把等人当做了一件很正经的大事在做。 段夫人被她气得半天没能出话来,很快,她喘匀了气,我和你,瑞年那媳妇,去年的时候生了个孩。 关静萱点了点头,女人生了个孩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要是生了个蛋,可能她的反应还会稍微大一些。 哦。那么,恭喜您了,段夫人。 哼,虽然先只是生了个女儿,但是先开花后结果。很快瑞年就能有儿的。 段瑞年的儿?她见过的,不过那都是潘柔生的,和段瑞年现在的这位夫人没有多大的关系。潘柔,已经多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她是真的,只活在她的前尘往事里了。 原来您今天是来这里许愿的啊?这儿的送娘娘确实是很灵验的。 段夫人闻言,却看了看关静萱的肚,而后只听她轻笑了一声,你呢,也别灰心,好好调养身,还是能生孩的。不过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你前头已经生过一个儿了。 段夫人完之后,似乎想看关静萱无助或者烦恼的神情,却见她关静萱愣了一下,似乎没有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当初生第一个孩的时候不是难产吗?当时全四方城都知道了,有个给你接生的产婆了,你当初那样惊险,只怕后头再难要孩了。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哎呀,早知道你不知道,我就不多嘴了,你别伤心,啊!孩啊,是缘分。今生你可能就是一个儿的命。 段夫人还没完呢,关静萱已经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可怜兮兮的哭声,实话,到了现在,她都认识笑笑和尔尔快要八个月了,依旧没能分清他们谁是谁,除非给他们扒光了,笑笑的屁股上有颗黑痣,尔尔没有。这会儿只能看人了,素云抱着的一般是尔尔。 也就是,哭的是笑笑了。 段夫人这话到一半,就看到一个丫鬟打扮的女把一个孩塞到了关静萱手里头。那孩本来还哭着呢,窝进关静萱的怀里之后,就开始抽泣了,声音委委屈屈的。 段夫人看看关静萱,又看看她怀里的孩,再看就在附近的由另一个丫鬟打扮的女抱着的另一个孩,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没听生完孩快两年还能做乃娘的呀! 可是这么大的孩,要让段夫人相信这个是关静萱的亲生骨肉,也是不能够的。 笑笑啊,你明明叫笑笑,怎么没事就哭鼻呢?是想你爹啦,还是想娘了呀? 此刻,段夫人终于想到了一种她比较能接受的可能性,阿萱啊,你当年要是早这么大度,你早就是我儿媳妇儿了。 最开始的时候,关静萱其实是没有听懂段夫人的话的,因为她的心思在看到笑笑和尔尔的时候已经转移到他们身上了,所以段夫人和她话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先是,段夫人在和她话,然后才慢半拍地听进了她的话,什么又大度,又儿媳的?想了片刻,关静萱好像大概明白段夫人的意思了。 段夫人,我觉得您应该是误会了。我一直很气,从当初到现在,就没有变过。 怎么,我也是从看着你长大的,虽然做不成婆媳,但终究还是有情谊在的,你就不要在伯母面前逞强了,这两个孩,是你面前的这两个侍妾生的吧。听伯母的话,他们不管怎么也是你夫君的孩,你是他们的嫡母。你好好养着他们,他们以后也是会拿你当亲娘看待的。至于侍妾听话的话,便留在身边,不听话的话,远远发卖了出去便是。 关静萱现在才发现,其实段夫人挺有挑拨离间的才能的。要是素英和素云真是慕容霖的侍妾,那还得了,就算她们本来是相处融洽的,也能因为段夫人的这些话产生嫌隙。一年多没见,段夫人还是如记忆中一般地恶毒。 段伯母,本来呢,我是不想出来的,怕刺激您。毕竟您儿媳妇只替您生了一个孙女儿。但是您这样乱话,不但坏了我夫君的名声,还坏了我侍女的名声,她们以后可是要嫁人的。至于我夫君,也是清清白白的。产婆的话,您听听也就算了,那么相信做什么?那几个产婆当初替我接生的时候,还跟我夫君大和只能保一个呢,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我儿嘟嘟也很聪明健康。至于她们我不能再生,更是无稽之谈。 着,关静萱拍了拍怀里的笑笑,又指了指素云怀里的尔尔,我怀里的这个名叫做笑笑,素云怀里的那个,名叫做尔尔,当初我又怀了身的时候,我夫君给孩取了个名叫二,没想到后来生出来是两个儿,所以就把这名拆了拆,一人用了一半。如您所见,这俩都是我的亲骨肉,是我血脉的延续。 在某些方面,关静萱是很了解段夫人的。比如,她十分地重男轻女。孙才是人,孙女么,可有可无。不像她和慕容霖,是儿是女儿,只要是他们的骨肉,他们都是能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段夫人坚决不愿意相信,关静萱居然能生出三个儿来。她看着就不像是能生儿的,生一个嘟嘟应该就已经是极限了才对。 等急了吧?里头人太多,我找了半天才找到。 终于,关静萱听到了慕容霖的声音,你到底丢了什么呀?还要特别进去找,银票不成?要是银票,还能躺在地上等着被他找回来,那这大殿里的人也真的算是诚心礼佛的了。 是这个。慕容霖伸出了手,掌心是一个有些丑的荷包,关静萱有些脸红,平时让慕容霖挂的时候,反正丢丑的是他,今天当着旁人的面他将之放在掌心,关静萱的耳根有些热。 第304节 这个都多久了啊,丢了就丢了呗。因为清楚自己的手艺,所以关静萱后头并未接上一句,以后我再给你做一个就是。 那可不行,丢了就没有了。慕容霖倒是真了解关静萱的。 慕容霖正想开口他们现在可以走了,突然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袖,我问你,这两个孩是关静萱替你生的,还是别的女人替你生的? 如果这个妇人不是提到了关静萱的名字的话,慕容霖会以为遇上了一个失心疯的人。 自然是阿萱替我生的。下意识地,慕容霖就是觉得应该这样回答。 她是谁啊?看着有些眼熟的样。 哦,是一个,不相信我能连生三个儿的人。没什么重要的。一辈也见不到几回面。 不过,阿萱你看着真的不像生活三个孩的,你是不知道啊,我在那个大殿里头,几乎都是求儿的,有个女的,腰有这么粗,她和菩萨,她已经生了五个女儿了,想要个儿。 关静萱看了看慕容霖比划的手势,那不是腰,是廊柱,人家跟菩萨许愿,你是怎么听见的? 她都出来了,还挺大声,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听到的。所以她才一直生女儿,这个跟菩萨许愿,得悄悄的。 所以,你是悄悄和菩萨的。 是啊是啊。慕容霖本来是一边回答一边顺势点头的,这会儿反应过来之后,一下僵在了原处,阿萱,我意思是,我还愿的时候,是和菩萨悄悄的。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嫡长子 再给你一次机会,实话。 我我和菩萨,我想要个女儿。看关静萱眼睛瞪起来了,他立马道,但不是马上给,这个等嘟嘟七岁,你看怎么样? 你都和菩萨了,我就算不答应,你还能回去和菩萨你要改愿望吗? 女儿真的挺好的,特别地贴心。 关静萱呵呵一笑,的好像你有过女儿似的。 我没有啊,但你作为女儿,就特别贴心啊。我就特别想要一个和你一样贴心的闺女。 然后再来一个和你一样的臭拐走咱们家闺女? 咱闺女还没出生,你就别提臭了吧? 婆婆看媳妇不顺眼,岳父看女婿不顺眼,关静萱静待慕容霖成为恶岳父的那一天。反正她是肯定不会做恶婆婆的。 本来按照关夫人的性呢,关静萱给她生了一对儿外孙,她肯定是要抱出去显摆的。但是在知道了慕容霖的身份之后,关夫人有些不敢了,总觉得路上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万一她抱出去了,这周围有围观的人,这围观的人之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刺客怎么办? 笑笑和尔尔还,关静萱自然是不大希望关夫人带着他们出去显摆的,不别的,要是遇上熟人了,伸手想要抱孩,那关夫人是给还是不给呢?给的话,万一他们没把孩抱好或者捏他们,亲他们呢?不给的话,又显得很生疏。不如还是抱着孩们在院里安安静静晒会儿太阳的好。 阿萱啊,旁人不知道没事,隔壁的段家,得让他们知道一下,去年生了个丫头,那个闹腾的,跟生了个金蛋一样。 听关夫人这么一,关静萱笑了起来,果然是她亲娘,都往蛋上想了。 段夫人已经知道了。我和方谨言今天去还愿的时候,遇上她了。 遇上了?她怎么? 当时笑笑和尔尔,我让素云她们带着去看鱼了,段夫人应该是去求孙的,以为我是去求儿的,把我当年难产的事了,有个产婆我生了嘟嘟之后就嗣艰难了,劝我看开点儿。 别理她,她啊,就是见不得咱们好。对了,昨天没问你,你生这俩的时候,顺利吗? 顺利啊,比生嘟嘟的时候快多了,因为是双胎,所以他们刚生出来的时候比嘟嘟将近一半。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确定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娘,我和方谨言这才到了几天啊,总得缓缓的。就算我和方谨言没事,也得替笑笑和尔尔考虑。老在路上走,他们也受不了。 我就是担心,担心皇帝老爷要招你们回去。 没事的,回去的时候,我们准备走水路,水路比陆路会快很多。 本来呢,庆丰帝倒是真的琢磨着要让关静萱和慕容霖到了之后歇个几天就可以往回走了,但是留在宫里的嘟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还不止一点,是绝大部分。 嘟嘟当时坐在慕容霖腿上听太傅讲课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但当时不觉得什么,只觉得有意思。现在嘟嘟又大了许多,讲话不但利落,口齿也很清晰。写字虽然太早,但是认字简直不要认得太快,往往他教一遍,他就能都记得,怎么问都记得,隔天还不会忘。就连太傅都啧啧称奇。 对于庆丰帝和太傅的夸赞,慕容宸是受之有愧的,毕竟他可不是真的一岁多。但能让皇爷爷看到他的聪慧,他娘亲的地位也会再高上一线。他要的,不仅是皇爷爷的喜欢,还有娘亲稳固的地位,在皇宫这样的地方,旁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权势才是真的。 宸儿啊,皇爷爷昨天教你的那首诗,你还记不记得啊? 慕容宸点了点头,开始乃生乃气地背了起来,只是会背一首五言绝句罢了,皇爷爷就高兴成这样了。 嘟嘟去偏殿睡午觉的时候,庆丰帝把太傅招了来,语气不无遗憾道:要是朕能再年轻几岁,要是嘟嘟能再早生几年 太傅以为,相较于殿下早生几年的选项,让皇上年轻几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殿下确实聪慧,非普通孩童可以比较。微臣的孙儿在殿下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缠着微臣要糕点呢。 听太傅这么一,庆丰帝笑的更是开怀。年纪大了,就希望孙能够出息。慕容霖勉强算得上好,慕容宸呢,简直就像是他的亲孙一样。虽然庆丰帝没有亲孙,但是他以为,只要他有孙,那必然是像慕容宸一样的。 庆丰帝很看重慕容宸,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允许他在御书房里头玩耍,慕容宸也只是看着年纪,趁着这个机会在御书房里头翻啊翻,还真就被他翻出来一些东西。 这天,庆丰帝发现慕容宸不是很高兴。起先他以为慕容宸身体不舒服,忙让人叫来了御医,御医诊断了半天,艰难地维持殿下身体康健的法。 嘟嘟啊,不高兴啊? 慕容宸看了庆丰帝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把头转到了一边。 宸儿啊,怎么啦? 第305节 皇爷爷你坏,宸儿那么喜欢您,您怎么能这么坏呢? 庆丰帝莫名其妙,他怎么就坏了呢? 慕容宸掀开了屁股底下的垫,从里头拿出一张皱皱的圣旨来。除了落款年月日,这就是一个很完整的圣旨了,有内容有大印。若是旁人这样对待圣旨,那死一个都是轻的了,死全家都有可能,但干这事的人是嘟嘟,庆丰帝心里虽然有那么点儿不舒服,但终究是更爱他一些。于是接过来一看,顿时有些傻眼。这不是当初他要给慕容霖赏赐女的圣旨吗?也不知道嘟嘟是从什么地方弄出来的。 但是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庆丰帝有些惊讶地看着嘟嘟,然后试探地问了问,嘟嘟啊,这上头写的什么,你能看懂? 慕容宸自然是做过周全的准备的,圣旨的一些用词是固定的,其余呢,只要读懂几个关键字,然后就是靠理解能力了。当然,这些是他想要展现给庆丰帝看的,这么简单的圣旨,他要看不懂才奇怪吧? 皇爷爷坏,要给嘟嘟找好多后娘,后娘会打嘟嘟,骂嘟嘟,掐嘟嘟嘟嘟好可怜。嘟嘟要亲娘,不要后娘。 庆丰帝本来想,便是他真的把那些个女赐给慕容霖,她们也没资格做嘟嘟的后娘,最多算是庶母。但是嘟嘟年纪这么点点大,只怕他应该是听不懂什么嫡出庶出的吧? 想到嫡出庆丰帝皱了皱眉,他原来一直都在刻意忽略这个问题。关静萱虽然替慕容霖生了三个儿,但是就算她生下再多的儿,她的出身也是改变不了的,于庆丰帝来,她就是个官之女。慕容霖对她的独宠,也让庆丰帝更是不喜欢她。可是现在,她的身份直接影响到了嘟嘟的身份,那就 庆丰帝最终还是妥协了,就算为了嘟嘟他也是要妥协的。如果是因为慕容霖对关静萱的喜欢,那么他的妥协应该会在他薨逝之前不久,但因为嘟嘟的存在,让这种妥协提前了至少几年时间。 虽然便宜了关静萱,但是庆丰帝看到的更多的,是嘟嘟嫡出身份的确认。慕容宸,在关静萱成为太妃之前,只是太慕容霖的长,之后,则是慕容霖原配所出的嫡长。 长和嫡长,只相差一个字,意义却相差极大。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太子妃(一) 虽然在宫里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人会刻意跑来欺负关静萱。但是回到自己家里之后,关静萱显然是比在皇宫里头的时候自在了不止一点点。 在宫里的时候,即便看不见四周有人,关静萱也总觉得她的话,做的事,会被人传到庆丰帝或者宫中其他主的耳中,毕竟想要在宫里生存,多少都是要培养一些耳目的。而这些耳目存在的目的,就是打听旁人的秘密,用来拿捏,或者用来告密。 如果可能的话,关静萱真想一辈就留在四方城里头过了。可她知道不可能,慕容霖是要回去的,笑笑和尔尔也是要回去的,嘟嘟在京城,她不可能单独留在四方城。只不过能自在几天算几天罢了。 不过于关静萱来,在宫里的日和在四方城里的日,其实是差不多的。基本都是消磨在孩身上,虽然有素云和素英帮忙,但笑笑和尔尔和当初的嘟嘟没有两样,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就像前辈欠了他们一样,这辈大部分时间都得花在他们身上了。 慕容霖在宫里的时候已经形成了良好的习惯,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读书背书中度过的,若是时间往前倒退个两三年,他们是万万想不到慕容霖还会有这样勤学不辍的时候的。便是有人起这个可能性,只怕他们也会笑掉大牙。 关夫人倒是有问起关静萱她哥哥、嫂还有侄的情况的,不过关静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妹妹和姑姑,对他们的情况不甚了解,倒是慕容霖知道的好似还比她要多一些。 听哥哥在翰林院还算不赖,两年以后的散馆考试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应该是跑不了的了。至于侄,只听哥哥活泼可爱,具体慕容霖也是不了解的,嫂的事,慕容霖连问都没有问。 对于这一点,关静萱是感谢慕容霖的,因为他对她家人的关心,也就是变相的,对她的关心。 笑笑和尔尔毕竟是要跟着慕容霖和关静萱回京的,所以关夫人很珍惜和他们在一块儿的时间,基本上关夫人和素英、素云就能搞定他们兄弟俩了。忙里偷闲地,关静萱躲在树荫底下憩,就像未出阁的时候一样。 天儿虽热,但四周都摆了冰盆,也许睡在屋里头会更凉快一些,也更省冰块,但是关静萱就是觉得院里头透气。 如果是原来,关夫人必然是要她败家的,但现在,关静萱就算再败家,也着实败不了几天了。 再悠闲的日也有到头的时候,因为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也没有一辈都会待在一块儿的爹娘和女,女长大了,定然是要离家的。虽然这不是关静萱第一次离家,但看得出,关夫人和关老爷依旧都是很难受的,虽然他们不,可是动作、眼神、表情,所有都在替代言语表达。 临走的时候,关夫人塞了一个大包袱给关静萱,让她上了船再打开。但关静萱的性,哪里等得了上船,当场就打开了。 这一看,关静萱转头就埋在了慕容霖肩头。包袱里头装的全是笑笑和尔尔的衣裳,还有两双鞋,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买来的,是亲手做的。她还以为娘亲最近一直红着眼睛是背着他们偷偷地哭呢,原来是做针线熬的。 娘,您做这些干什么呀?他们长那么快,能穿多久啊。宫里多的是人给他们做,他们不缺衣裳。 宫里头那些是什么人啊,娘是他们的外婆。他们出生了以后也没穿过外婆做的衣裳,做几身怎么了?能穿几天就是几天,不管怎么,也是穿过了外婆的手艺的。 下头的呢,两套是你的,一套是姑爷的。你的我是早就做了,当时已经往大了做了,没想到还是了些,本来以为还有时间的,没想到我连夜改了改。 关夫人这话是变相地关静萱又长胖了。关静萱虽然有些气,但更多的是心酸和感动,娘,您记得,我和谨言也是不缺衣裳的,您以后别做这个,眼睛熬坏了怎么办? 没事,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您这样的话,我以后都不敢回来了。 你不回来就不回来呗,你当我稀罕哪?你不回来,难道我不会托人带到京城吗? 上了船之后,关静萱趴在慕容霖怀里哭了一阵,最后了句,方谨言,还是想办法把我爹弄到京城里吧?没有实权的官也可以。反正他不是很有抱负的人,只要离咱们近,咱们能想见就见到就好。还有你爹,也一并接到京城里头吧,这回看着,他老了很多,没有从前有精神了。 好,都听你的。 关静萱走了没有几天,关府的门差点儿被拍烂。因为那份从京城传来的最新的官府邸报,关氏静萱,年二十二配予太慕容霖为妃。 关夫人以为,女儿做了太妃是很好的,如果这个官府邸报写的不那么清楚就好了。 关老爷也很烦恼。 关老爷最近的饭局不断,原来跟他关系不好的官员,现在都似乎成了他的多年好友。其实关老爷是想要拒绝的,但是他可以拒绝一个,却拒绝不了一群。 可能因为知道他没有办法同时拒绝很多人,所以这些人都是一起请他的。如果关老爷一次拒绝一个,一次拒绝一个,那么所有人都拒绝,也不算得罪人。可是同时拒绝一群人,那就必然是所有人都得罪了的。 虽然关静萱现在一人得道,他们关家都鸡犬升天了,但是毕竟关静萱和慕容霖现在人在京城,而关老爷在四方城,这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些人好像是商量好了的,每天几乎都是到饭点儿了就来寻关老爷喝酒吃饭。哦,喝酒可能是不行的,当差的时候是不能喝酒的,但是吃饭还是可以的,每次由其中一个人付账,一轮之后,总是会跳过关老爷的。 关夫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关老爷开始了中年长肉。 老爷啊,不然您就和他们,他们误会了,那个邸报上头的关静萱不是我们家阿萱,谁这世上只有我们家阿萱能叫这个名字的。 你当他们傻啊?稍微想想就知道了,当初咱们家静远的庶吉士就很蹊跷的,要不是在京中有人,怎么会能考上庶吉士呢,还是填补的最后一名,这分明是故意从后头拿上来的。 胡,我们家静远那是凭着真本事考上庶吉士的,才不是靠走的后门。 关夫人完之后,见关老爷没有附和,她有些诧异。 不会吧?还真的和阿萱有关? 有关。当初静远回来的时候就过的,自己答的一般,不过后来是皇上亲自定的庶吉士的名单。听从前皇上从没管过这个。想来就是看在了阿萱的面上的。 你当是就知道了?那你怎么没和我呀? 第306节 当时不是不能告诉你殿下的事儿嘛!殿下的事儿不能,静远的怎么啊? 凭什么姑爷的事儿你们都能知道,就我不能知道啊?我就像那种口风不紧的人吗? 那时候也是咱家姑娘不让,我哪里有办法。你要怪,就去怪太妃去。别来怪我这个无辜的老头。 那好,你现在吧,你们当初还有什么事儿是瞒着我的? 没有了,就这些。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太子妃(二) 本来吧,太妃这样的事儿,是不用上官府邸报的,因为这个真正起来,算是太的家事,而官府邸报那都是登的政事。不过在嘟嘟跟前,庆丰帝很没有原则可言,嘟嘟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娘是谁,知道她娘成了太妃,庆丰帝转身就让下头的人去办去了。 慕容宸丝毫不知道,就他这任性的做法,害得他外祖父吃胖了一圈儿,外祖母也不敢出门了,就怕遇上来套近乎的人。这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关老爷和关夫人可以坚定地不拿,但是吃,有些时候真的避免不了。 别关老爷和关夫人了,就连方老爷,本来因为方谨言变成慕容霖去了京城,彻底闲下来的方老爷现在也忙碌了起来。 关静萱原来是嫁给了谁的,这四方城里头的人那都是清清楚楚的,甚至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还为两人的结缘做了贡献,要不是他们乱传那些瞎话,只怕关静萱现在已经嫁给一个老实可靠的人了,而方谨言,或许还会成为慕容霖,但不会是关静萱的夫君。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关静萱既然成了太妃。那么她的夫君就该是太。因为如果关静萱是二嫁的话,是不可能给太为妃的,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他们朝的太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为妃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原来的方谨言,原来他们熟悉地不能在熟悉的方谨言,那个成日无所事事的方纨绔,一朝变换了身份,成了太爷了。 众人想起了方谨言确实是离开了四方城好些时候了。当初他为什么离开,没有人深究,只以为他是去外头发展去了,也许是方老爷想要在四方城之外做生意,让方谨言先去探探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回事,人家这是直接飞黄腾达去了。 如果方谨言是慕容霖,那么方老爷还是方老爷,他就只可能是慕容霖的养父,虽然只是养父,但毕竟是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就算是条猫啊狗啊的,都是会想着报恩的,更何况是人。 这时候,就又有知情人跳出来了,是前段时间,是见过方谨言和关静萱的。两个人先是回了关静萱家,然后去了方府。这是两边都没有落下。这也间接明了,慕容霖确实就是方谨言,而且是记得方老爷的养育之恩的。 还有人眼尖的,看到了方谨言和关静萱抱回来的孩,不是一个是两个。是一对双生。听这回他们回来是专门来拜谢他们这里的送娘娘的,因为特别灵验,看关静萱嫁给方谨言之后没有多久就生了一个儿,这会儿时隔不久又添了一对儿双生就知道了。这么一传,本来就香火很旺的送娘娘的大殿里头,都要挤不进去人了。听男儿的主持也现身法,亲眼看见送娘娘给关静萱送了儿。 方老爷本来觉得他的生意之路已经不会再更宽敞了,当然,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他吃喝几辈的了。上回谨言带着笑笑和尔尔回来的时候,他还想着多给他们一些银票,不过关静萱和方谨言死活没有要。是若是他硬要给的话,那他们以后就再不回来看他了。方老爷是害怕的,害怕他们不来看他,虽然他也知道,他们回来的机会真的不会很多了。 但是自从方谨言的身份暴露了之后,方老爷原来一些合作的人就不了,待他更加热情了,没事儿就找他喝茶聊天谈生意,没有合作过的人,也慕名找上门来,想要和他谈新的生意。 方老爷觉得就现在这样,他都已经忙不过来了,就不想参与更多的新生意了,但是那些后头来的人都十分地大方,不需要方老爷做什么,只要借用一下他的名头就行。之后,他就静静地的等着收钱就行了。 终究怕给方谨言惹麻烦,方老爷拒绝了大多数,但为数不多的,方老爷同意了,因为看的出来,那些人不是想要狐假虎威,只是需要他的庇佑。有些看着确实不容易的,方老爷也就答应了下来,但是收的银并没有他们承诺的那样多。他不缺银,他年纪也大了,哪里能花的了那么多银呢? 除了鸡犬升天的,还有不好过的。四方城里头的人,完全不觉得自己原来是得罪过方谨言或者关静萱的,因为法不责众。有些话不是只有他们自己在,而是一出门去,大家都在传,他们只是把听到的传给下一个人知道罢了,并不是谣言的源头。 可是有的人,是实实在在地的罪过关静萱和方谨言的。这下,大家能看热闹的看热闹,能孤立的则孤立,能撇清关系的就撇清关系。 首当其冲的,是段府。段瑞年和关静萱的婚事,当年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并且乐见其成,津津乐道。不过最终,以段瑞年的作死而告终。当初其实很多人都是笑话关静萱的,特别是在段瑞年这几年平步青云的时候,笑话她丢了西捡了芝麻,不要一个有出息有的当官的夫君,却要一个出身商户的纨绔。 这下,全四方城里头的人,大半都在后悔,那些后悔的,都是曾经被方谨言调戏过闺女的人家。当初是恨不能打死方谨言的,现在是恨不能打死自家的闺女,当初为什么就不暂时瞎一下眼睛顺了方谨言呢,如果从了的话,那么现在风光的可就是自己家了。 当初有多少人关静萱傻,现在就有多少人关静萱其实是大智若愚。扔了段瑞年,找了个不能更好的方谨言。 至于段瑞年,本来大家都觉得他还是很有出息的,即便当初还没成亲就弄出一个女的来,那也是男本性。最多算个风流,可现在当年弃他而去的未婚妻成了太妃了。什么是太妃,那只要不出意外,就是将来的皇后,是一国之母。一国之母的权利有多大且不,等关静萱成了皇后,她夫君就是皇帝了。 要是段瑞年被当个屁放了也就算了,就怕方谨言做了皇帝之后,想起了当初这茬,虽然如果不是段瑞年的间接放手,方谨言可能也是娶不到关静萱的。但是万一方谨言就是看不惯这世上还有另一个男人曾经和他明媒正娶的媳妇联系在一块儿呢。 到了他那个地位,根本就不用亲自动手,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能致人死地。就算方谨言已经忘记了段瑞年好了,万一有人打听了原来的事儿,想要以此来讨好关静萱或者方谨言呢?那么反正不管怎么,倒霉的就都是段瑞年了。 段府最近确实是不好过的。 段夫人就不用了,自从上回在庙里见过关静萱和她生的双生之后,看自家媳妇和孙女儿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有事没事的就想找茬。她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毕竟出身在那里,理睬都不理睬段夫人,继续她的目中无人。 到了这段时间,知道了关静萱新的消息之后,段夫人就更加心塞了,离开了他儿之后,关静萱过得好也就罢了,可是好成这样,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在段夫人的想法之中,关静萱就该有跪在地上求他们的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来的,跪的去好像不是关静萱。 段老爷也不好过,段老爷还算是比较能经营的官员,本来和同僚的关系都是很好的,至少比关老爷要好很多。关静萱这事一出,原来和他亲近的官员好像一夜之间都疏远了他,转而亲近关老爷去了。这让段老爷很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办法,官场就是这样的地方,踩低捧高。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太子妃(三) 这个邸报,不但在四方城掀起了波澜,京城也很不平静。 翰林院中,关静远才刚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值回家,就被人拦住了,是今科的榜眼,林安。 林编修,有事吗?庶吉士在翰林院里头,有些类似打杂的,旁的官员着急的,却做不完的事,会分拨一些给他们来做。 当然,如果第一回他们就做不好的话,那么也就不会再有下一回了。这一点上,关静远做的还算不错。虽然也难免会有纰漏,但总体来还算不错。 前些日那事,麻烦了关大人,我这一直没有空表示谢意,今天好容易闲了下来,不知道,关大人赏不赏脸? 林编修,您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认真起来,庶吉士虽然在翰林院行走,且也是有俸禄的,但并不是官身。这个关大人的称呼,他是真的有些担不起。完这话之后,关静远开始想,他究竟是帮了跟前的林编修什么忙,他帮忙的官员多了去了,大多都是琐事,抄抄写写的。 差点儿想破头,关静远才终于想了起来,林编修,不过是替您找了几本书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特别 诶,话不能这么,不管怎么,也是耽误了关兄你的时间的,再了,咱们同科考取进士,又一道进了翰林院,也实属有缘,这一块儿吃个饭,也是很正常的事。行了,别这么多了,咱们走吧。着,林安就来拉关静远的胳膊,关静远躲避不急,也不好反抗,只能任由他拉着走了。 酒水,关静远是不喝的,他不擅长,而且,也怕喝醉了回去,会熏着儿。林安劝了半天的酒,关静远也没有喝上一口,林安虽然有些不高兴,但终究也不敢勉强于他。 自斟自饮地喝了一阵,林安开了口,关兄,听是从四方城来的? 关静远正夹了一筷菜,见林安开口问他,便把菜往碗里一搁,点了点头,是。 四方城是个好地方啊。 林编修去过? 倒是不曾,不过后头的话,林安没有多,只是笑了笑,我呢,家中有两个兄长,一个妹妹,兄长们也曾想过走科举一途,不过都止步于秀才了。现在一个给人做账房,一个呢,在私塾里头教教书,至于妹妹,嫁了个商户。科举确实兴家,但是兴家之前 兴家之前是先败家,关静远想,他想的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那挺不错的。 关兄呢?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第307节 关静远不是个傻的,林安完自己家的情况,就开始问他的,这明显是想抛砖引玉啊。为的,恐怕就是那封关府邸报了? 有个妹妹。 果然,听关静远这样回答,林安的眼前一亮。 那令妹,可曾婚配? 关静远点了点头。 嫁的如何?我的意思是,嫁到了什么样的人家。毕竟,关兄也是在翰林院行走的,这以后前途无量,令妹应该是寻了个好人家的吧? 我妹妹成亲的时候,我还是个举人呢。她当时,嫁的也是个商户人家。 一听关静远的妹妹嫁的是个商户人家,林安顿时就有些兴致索然起来。本来还以为关静远是来自四方城的,这名字前两个字又和太妃一样,没想到,只是巧合罢了。林安看了眼桌上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菜式,微微地有些心疼起他的荷包来。 这之后,林安待关静远就冷淡了很多。就连关静远觉得白吃他的东西不好,没话找话,他也有些爱答不理的。 和林安分开,见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之后,关静远松了口气。他可还想在翰林院里头好好做事的,至于关静萱的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总算回到了京城,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关静萱感动地想哭,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虽然好像似乎站得并不怎么稳当。笑笑和尔尔的情况似乎比她要好些,当然,关静萱是巴不得他们好好儿的,有什么病啊痛啊难受啊,都往她身上招呼就行。 慕容霖扶住了好似有些摇晃的关静萱,关切地问道,阿萱,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坐船坐太久了。这突然以后我是再也不想坐那么久的船了。陆路用时虽然长,但是可以不时地休息。在船上,她总不能下水休息吧? 好,以后咱们再不坐船了。 我也没再不坐,就是别坐这么久,以后再要出门的,可以陆路走一段,水路走一段,也省时间,也不会太难受。 嗯,都听阿萱的。 哎呀,你扶我一把。我怎么总觉得,我这腿儿没劲呢? 慕容霖看了她一眼,二话没,直接给她拦腰抱了起来。关静萱才想这是在外头呢,就见身边伺候的人都十分知趣,全都转过了头了。 关静萱便也不矫情,直接靠到了慕容霖的肩头。 旁人倒是没有看他们的,但是笑笑和尔尔是看着的,看见慕容霖抱着关静萱,他们急了,在一旁冲着他们就啊啊啊了起来。 讨债的。关静萱总结了下。 慕容霖的胸膛鼓动了起来,笑的。 实话,太妃什么的,关静萱基本上已经都没有在想,是以听到有人给她和慕容霖请安,口称恭迎太、太妃、两位殿下回宫的时候,关静萱下意识地看了周遭几眼。看看是不是有别的女,在她和慕容霖回四方城的时候,被钦定成了慕容霖的太妃。如果是的话,他们这算是自己给自己玩了招调虎离山吗? 但是没有,周围除了她,都是他们这回带出去的宫女。所以她这是离开了一趟皇宫,就突然飞上枝头了? 慕容霖对此也是很惊讶的,当初皇上曾经承诺过他,只要他拿个优评,就封关静萱做太妃的,但是后来,迟迟没有等到册封的旨意,他这才想起,庆丰帝虽然有这样一个承诺,但是并没有清承诺兑现的日期。 当然,和皇伯父讨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明智的。他倒是不怕什么,只怕皇伯父会更不喜欢阿萱。但他等了期待了那么久的事,突然就这么发生了,他高兴之余,还是有些不解的。怎么他们在宫里的时候,皇伯父就没能想通,他们一走,这旨意就下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有了这个旨意,阿萱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或是将来,就都是他的原配妻了。好事,该笑。 关静萱和慕容霖愣了愣神之后,相视而笑。不过过程是怎么样的,结局是他们想要的,就行了。 听关静萱和慕容霖回来的时候,本来很认真地在听太傅讲课的慕容宸立马就站了起来。他已经快要满两岁,不要走了,跑也是很利落的。因而,太傅还没反应过来,慕容宸已经一阵旋风一样地冲出了殿外了。 慕容宸这一跑出去,不要太傅了,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侍卫的,就没有一个不慌的。这段时间里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殿下就是皇上的眼珠,要是皇上的眼珠摔地上了,他们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慢点儿! 殿下等等奴才! 在关静萱看到一道的身影跑向她的时候,耳边听到的都是类似的话语,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的人很多。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太子妃(四) 只一眼,关静萱就看出了,这个是她的大宝贝,他们家嘟嘟。几个月不见,他跑得更快更稳当了,而且,长大了。 关静萱半蹲了下来,张开了手,微笑着迎接他的到来。 娘亲! 慕容宸感觉他扑进母后怀里的时候,就像一个真正的两岁孩童。他一直以为,他的重生,就是为了母后。为了让母后高高兴兴地过一辈。而这会儿,他想母后了,特别特别想,看到了之后也想。 诶,娘亲的嘟嘟,长这么大了。想娘亲了吗?娘亲可想可想我们嘟嘟了。 想的,宸儿也想娘亲,也特别特别想。 哦?宸儿都哪里想娘亲啦? 慕容宸先在关静萱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稍稍退出她温暖的怀抱,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指着脑袋,这里,和这里都想的。 这臭,嘴怎么这么甜!这个,是慕容霖的评价,主要吧,是嘟嘟刚才亲关静萱的那一口,让他不高兴了。阿萱是他的,这都长大了,抱了阿萱居然还不知足,还要亲她,简直 关静萱一听高兴了,又给嘟嘟拉进怀里抱住,还回亲了他好几口。 见状,慕容霖的脸又黑了点点,他拍了拍关静萱的肩头,阿萱啊,你刚才不是你累了吗?不然,咱们先回宫,你去洗漱之后休息一下?至于嘟嘟,我抱着他去见一见皇伯父,稍后就回去找你。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俩分开再。 便是没有太妃的事,关静萱也是不会单独先回宫的,这会儿有了太妃这事,关静萱就更不可能自己先单独回去了,不然庆丰帝该怎么想她?恃宠而骄? 没事的,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咱们一块儿去见见皇上,一会儿再一起回宫。至于嘟嘟,关静萱虽然想抱,但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嘟嘟啊,让你爹抱着你走,好吗?娘亲有些累,暂时抱不动你。 嗯。慕容宸点了点头。他并不是真的两岁孩童,这点事儿,还是懂的。 慕容霖和关静萱去觐见庆丰帝,一则是禀告他,他们回宫了,二来么,算是来谢恩的吧,太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封的。 第308节 自从有了嘟嘟,庆丰帝已经不是很在意慕容霖了,就更不要关静萱了。对现在的庆丰帝来,慕容霖和关静萱,那就不是慕容霖和关静萱了,而是慕容宸的亲爹娘。 庆丰帝看在慕容宸的份上,勉强听了慕容霖了一堆不痛不痒的废话,确定他完了之后,庆丰帝朝他俩挥了挥手,行了,朕知道了,你们这一路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修整一下,至于宸儿,还是让他待在朕这里就行。 之后,慕容宸可怜兮兮地目送慕容霖和关静萱走远。 怎么?有了爹和娘,就不要皇爷爷了吗?庆丰帝这话的时候,表情就像个孩。人么,越老越,老孩一个。 怎么会呢?宸儿知道的,这宫里头,就皇爷爷待宸儿最好了。至于爹和娘,宸儿只是在看他们出去这么久,有没有偷吃什么好东西,胖了没有。 好东西?偷吃?庆丰帝哈哈笑了起来,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宫里的东西更好的? 皇爷爷,咱们吃点儿东西吧?宸儿读书读累了,饿了。 好好好,让他们给我们的乖宸儿准备好吃的。来人哪! 走出老远,关静萱才碰了碰身边的慕容霖,方谨言,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回出去之后,皇上好像有些不待见咱们了?额不对,是不大待见你了。 有吗?对于关静萱的这个,慕容霖倒是没有怎么察觉。 肯定有。而且他好像对嘟嘟,有些好过头了。 好过头是什么意思? 你刚没看见吗?皇上在和我们话的时候,是抱着嘟嘟的,嘟嘟还揪他的胡玩儿呢!他什么都没,还笑眯眯的。 这个可能就是老话的,隔辈亲?笑笑和尔尔在你家和我家的时候不是也是一样的吗?把岳母的头发弄乱,把岳父的胡弄断,他们也没有什么呀。我爹那里也不用,脸上的肉都给笑笑、尔尔拉起来了,他也没吭声。 可是我爹和你爹,能和皇上比啊?他们就是普通人,皇上,那是一国之君。没资格比。 一国之君,也是人啊。是人就需要亲情。再嘟嘟,孩么,简简单单的,皇上可能见多了勾心斗角,这年纪越大,越喜欢简简单单的。 慕容霖这些的时候,关静萱一直歪头看他,可以啊,方谨言,现在已经会讲大道理了,这话的,头头是道的呀。 不敢,多谢夫人夸奖。慕容霖一边,一边还拱了拱手。 嘚瑟!之后,关静萱打了个哈欠。 累了?回宫去休息下吧,这段时间,确实也是累着你了。 这不休息还好,一休息,关静萱就休息了三天。看着没怎么休息依旧精神抖擞的慕容霖,关静萱那真是羡慕嫉妒恨。 方谨言,你就真不觉得累?可别硬撑啊,咱们该休息,还是得好好休息,这样才能走更长的路,人生路。 我是真不觉得累,可能是因为习武的关系吧,自那之后,我身体真的好了很多。不然你要不要跟我学点儿?不求别的,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学武?关静萱想起了慕容霖身上的肌肉,原来他身上摸起来还是软的地方多,现在么,腰都已经很难掐起来了。便是真的掐起来,疼的也是她的手了。想了想那些肌肉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关静萱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吧,我怕笑笑和尔尔跟嫌弃你一样,嫌弃我。 阿萱!揭人不阶段,伤人不伤心。确实,笑笑和尔尔长得越大,似乎就越不喜欢被他抱着了,他先前还以为是因为这个同性相斥呢,没曾想,还有可能是这个原因,虽然略伤心吧,但是,那算了,你就别学了。我学就行了,以后我保护你们娘四个。 嗯,辛苦你了。关静萱摸了摸慕容霖的脸。确实辛苦,人家这话的时候吧,一般都是保护娘俩,到慕容霖这里,就成了娘四个了。 原来嘟嘟是和他们住在一块儿的,自从他们去了四方城之后,嘟嘟就搬去和皇上一块儿住了,现在,虽然他们已经回来了,但是嘟嘟依旧和皇上住在一块儿。 方谨言,你皇上,是不是不准备把嘟嘟还给咱们啦? 慕容霖愣了一下,因为关静萱的这个问题,而后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最近吧,听了不少的传言。听着确实 你都听什么了?和嘟嘟有关的? 嗯。听慕容霖把当初那个要给他赐美人的圣旨了,还了关静萱这个太妃头衔的事儿。 这么,我能做这个太妃,还是嘟嘟的功劳?咱嘟嘟怎么就这么本事呢? 也不全是他的功劳,当初我那个优评,阿萱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啊,我当然记得,上官姑娘,当初也是嘟嘟给你破坏了的吧?诶,方谨言,你不会怪咱儿吧,先是给你掐了一朵漂亮的桃花儿,这会儿更牛气,直接给你掐了一树的桃花儿。 什么呢?那些就算真是桃花,也是落了地的烂桃花。有没有,我一点儿没所谓。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天资聪颖(一) 虽然知道慕容霖这话是哄她开心的,但人就是这么回事,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就会特别地高兴。关静萱也无法免俗。 毕竟,哪个女不希望夫君的心中只有她一人,眼中只看她一人呢?因为难做到,所以尤为珍贵。 关静萱靠在了慕容霖怀里,拨弄他的手指,原来他还是方谨言的时候,那手指白白嫩嫩的,一点儿瑕疵都无,现在……可能是因为练字比较勤快,也可能是练习骑射的关系,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甚至掌心都起了薄茧了。 “会疼吗?”关静萱轻抚过他手上的茧。 “不疼,还有些痒。” “你这手,还是原来的时候好看些。”关静萱的语气中,不无惋惜之意。 听关静萱这么,慕容霖笑了起来,“傻话,男汉大丈夫,手要那么好看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实用。”文能握笔,武能挽弓。 “我听,有人练箭的时候,是带着手套的,用鹿皮或者别的比较柔软的兽皮做的,不然,我也给你做一副先用着,然后……你觉得好用的话,我就多做几副?” “这些事,哪里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吩咐下去就是。不过,这带着手套,手感不大好,反正我这手上也起了茧了,戴不戴也就无所谓了。” “至少以后这些茧不会再加厚啊!” “还是算了,挺麻烦的。” “你现在,读书倒是不懒散了,这样的地方,你却懒惰了起来。戴个手套罢了,能耗费多少时间,多少力气呀?” “行了行了,那你吩咐她们去做就是,千万别自己做,不然扎伤了手,我可是要心疼的。” 第309节 关静萱想了想,她确实不擅长这个,扎手肯定是难免的,本来就不熟练,这又好长时间不做了,只怕……到手鹿皮手套到慕容霖手上的时候都是带着血腥气味的。 “那我还是吩咐下去,让素英她们找人做吧。” “嗯。”慕容霖其实是这样想的,如果是关静萱亲手做的呢,那么就算再麻烦,他也是要用的,毕竟这个手套要是真的能做出来,关静萱的手上还不知道要被针扎多少个洞眼呢,他就算为了对得起关静萱手上多出来的针眼,这也必须用着这个手套一直到不能用为止。现在既然关静萱同意吩咐旁人去做了,那么他戴不戴就完全随心了。真心来,他还是更希望手上没有束缚的感觉。 带嘟嘟的时候,关静萱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的,到了笑笑和尔尔,她就有些懈怠了,倒也不是她故意偷懒,而是她一个人,确实没有办法同时管住两个孩,比如,就嘟嘟一个孩的时候吧,他爬到哪儿,她跟到哪里就是。换成笑笑和尔尔,两个孩往两个方向爬,除非她能一分为二,否则哪里管得过来,可是管一个落下另一个,关静萱又觉得好像对不起那个被落下的孩,于是到了最后,关静萱就开始做起了甩手掌柜的了,她就看着就行,只要笑笑或者尔尔快要爬出视线,就让宫女给她抱回来。动动嘴比动手动脚舒服多了。 好在,就算笑笑和尔尔不是事事都是她管着的,但毕竟是她亲生的,有事儿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还是会来找她。只是,关静萱怎么也想不通,怎么笑笑和尔尔开腔的第一个字,叫的竟然不是‘娘’呢? 对于这个,慕容霖倒是无所谓的,反正笑笑和尔尔第一个叫谁那都不重要,只要他们能开始喊人了,那么迟早是会叫爹娘的。 “你当然不在意啦,你平时哪儿有时间管他们呀?但我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全程管着他们,但是我耗费在他们身上的时间也是很多的,怎么他们开口最先叫的人会是嘟嘟呢?嘟嘟这一段时间,才回来几趟啊?” 闻言,慕容霖止不住地叹气,“嘟嘟不在的时候呢,你就天天的,时时刻刻地想他,好容易他回来了吧,你又为这点事吃他的醋,你这还是不是亲娘了。也许笑笑和尔尔想要学话的那一下,嘟嘟刚好在他们跟前自己是他们的哥哥了呗,所以笑笑才会先喊‘哥’,尔尔爱跟笑笑学,这便也跟着叫了,没什么可奇怪的,也别泛酸。要真起来,嘟嘟当初先叫的还是‘娘’呢,嘟嘟先叫你,笑笑和尔尔先叫他,两回第一我都没有轮到,那我是不是要淹死在醋缸里头了?” “好了好了,我就那么一罢了,你这倒是好,直接了这么一大段话。” “我不就是怕你伤了嘟嘟的心吗?嘟嘟现在和皇伯父待的久了,本就不易和咱们亲近,你再……我怕他和我们越来越疏远了。” “我们家嘟嘟,哪里就是那么气的人了?他知道的,我这个娘亲,话没有坏心的。” “就算平时看着再大气,他年纪毕竟还,你话还是注意些吧。” 本来吧,关静萱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她一,抱怨一下,也就过去了,被慕容霖这么一顿分析,她有些慌乱,“这样?那……那我去和嘟嘟好好解释一下。我真就是随便的,笑笑和尔尔能跟他这个亲哥哥好,我是巴不得的呢。”皇家,总被做无情,她希望她待着的这个皇家,是有情的。兄弟间的情意远远重于那个位置,不至于将来长大成人了,为一个位置而自相残杀。 “嘟嘟。” “娘亲。” 关静萱指了指自己的怀抱,然后张开了手,“过来,娘亲抱一会儿。” 慕容宸看了关静萱一会儿,十分乖巧地走到了她跟前,窝进了她怀里。这些,都是他前世渴望而难得的。 “我们家嘟嘟,刚才在想什么呢?该不会,像你爹的,生娘的气了吧?娘刚才,就是和你开玩笑的。笑笑和尔尔喜欢你,第一个叫你,娘是开心的,就是有些吃醋。但真的只是很很的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宸儿没生气,宸儿在想皇爷爷布置的功课呢。”其实并不是,慕容宸只是羡慕,羡慕笑笑和尔尔可以一直陪在母后身边,但他的牺牲也是必要的,皇爷爷越喜欢他,就越不会为难他母后,爱屋及乌。 “你皇爷爷已经开始给你布置功课了?”关静萱一直以为,慕容宸在庆丰帝那里,就是吃喝玩乐的,句不好听的,就是给庆丰帝逗趣的。再怎么,慕容宸也是可以交流的,比那些猫啊狗啊的,好养多了。 “嗯,宸儿可忙了,虽然不用练字,但是得诗,还得记得那些诗歌的意思。” 听到这里,关静萱皱了皱眉,“你才多大啊,就开始被这些了?都记得住吗?记不住的话,你皇爷爷会罚你吗?” 听出了关静萱话中的慌张,慕容宸嘻嘻一笑,“娘亲您放心,宸儿可厉害了,好多诗歌,宸儿听一遍就能背了,只是诗歌的意思……得听太傅,宸儿自己想不出来。” 听慕容宸他听过一遍的诗就能背下来,关静萱突然觉得,嘟嘟可能不是她和慕容霖亲生的,她和慕容霖在读书上头可都没有这样的天分的。但这个怀疑也只是笑而已,嘟嘟是不是她亲生的,她再清楚不过的了。 “那我们嘟嘟能记得多久呢?”有些记性好的人,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能记住的,但是时间一久,就又得重新记忆。 “嗯……基本不会忘记了。”因为这些,当年他都学的不要再学了,便是不听不读,也能倒背如流。只是……不能表现出来罢了。也是憋屈,要不是因为年纪太,怕吓到皇爷爷他们,慕容宸还真的不想这样折腾。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天资聪颖(二) 但以他的年纪来,可以聪明,却不能聪明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想被看做妖物,虽然……他的存在确实是有悖常理的。 但这些,慕容宸都只能憋在自己的心里,谁都不能,不给旁人听,是因为旁人不可靠,不给父皇、母后听,是怕他们听了之后会害怕他。他们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希望得到的是他们的爱,不是恐惧。 所以慕容宸,觉得他过得有些辛苦,要适时地表现出一些聪明来,让皇爷爷看重他,但是又不能表现地太过聪明,怕皇爷爷忌惮他。 “不会忘?”关静萱想了想,这样和慕容宸,“嘟嘟啊,听娘和你,你现在呢,可能读的书还不多,所以觉得读过的都能牢牢记住,但是就算如此,也千万别骄傲自大。同样的,若是以后你读的书多了,有些东西一遍记不住了,得两遍甚至三遍四遍才能记住,也别灰心丧气,大家都是这样的,没有人能第一次开始就牢牢记住一样东西,都得反复记忆,所以不是有句话,温故而知新。温故,有时候也不全是为了让你发现新的东西,而是不忘记旧的东西,明白了吗?” “嗯。”慕容宸点了点头。 关静萱却挠了挠头,“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以后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去找你爹,也可以来找娘,别憋在心里,嗯?虽然你现在和你皇爷爷住在一块儿,但是你要知道,爹和娘还是很疼爱你的,和疼爱笑笑和尔尔一样。相较之下,娘和爹可能会更爱你一些,因为你是我们两个的长。但这话,你可别跟笑笑和尔尔啊!不过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还,还听不懂呢。” 慕容宸把脑袋埋进了关静萱的颈窝,“娘亲,宸儿也爱你的。” “嗯,娘亲知道的。我们家嘟嘟啊,是娘亲的好宝贝。” 嘟嘟便是被送到关静萱和慕容霖这里,时间也不会太长,不一会儿,庆丰帝来接他的人就等在宫外头了。 “你和嘟嘟了那么久的话,都什么了?” “嘟嘟……”关静萱把嘟嘟对她的话,和她对嘟嘟的话,都大概地重复了一边给慕容霖听。“我也不知道嘟嘟是不是能听懂,但是……我觉得嘟嘟有些累呢,他年纪还这么,皇伯父,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可能,是想好好培养一下嘟嘟吧。”慕容霖虽然能猜到庆丰帝可能的想法,但是……庆丰帝未必有那么长的时间能实现他的想法。 “培养嘟嘟?就算要培养,不是也该等嘟嘟年纪再大一些吗?我还以为以为,嘟嘟在皇伯父那里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陪皇伯父话,玩闹一下的。” “你啊,也太不了解皇伯父了。不过嘟嘟跟着皇伯父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皇伯父确实是位好君王。” “我当然也知道这是对嘟嘟好的,我只是……担心嘟嘟受不住。” 作为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好吧,或许只有慕容宸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天资聪颖,他今天的倒背如流,是当年多少个日夜勤奋不休的结果,挑灯夜读,鸡鸣而起,他都是做过的。 慕容宸真正想要的,其实不止是皇爷爷的夸赞,还有他的教导,因为皇爷爷,真的是一位明君。只是慕容宸也知道,皇爷爷的教导不会太长久,因为皇爷爷根本活不到他成年,甚至,活不到他长大。 想到这里,慕容宸有些难过,靠在了庆丰帝的怀里。 庆丰帝正在和他着史书上头的故事呢,突然就感觉慕容宸靠近了他怀里,庆丰帝一愣,“宸儿啊,是不是累啦?不然,咱们休息一会儿?” 慕容宸摇了摇头,“皇爷爷,宸儿想听您讲一辈的故事。” “傻孩,你的一辈还长呢,皇爷爷的一辈……” “皇爷爷的一辈也还长呢!” 第310节 “好,皇爷爷的一辈也长,皇爷爷要看着咱们宸儿长大的。” 代表慕容宸睡着了的分割线 “皇上,宸儿都已经睡了,您还看着他做什么?” 郑皇后经常来看看庆丰帝和慕容宸,看看他们相处得怎么样。就怕宸儿年纪还不懂事,触怒了庆丰帝都不自知。 “这孩,不但聪慧,还有情有义。” “是个好孩。” “嗯。”庆丰帝一边点头,一边给慕容宸又拉了拉被。 郑皇后想,如果他们当初有儿,儿又生了孙,庆丰帝也许也是今天这副模样吧? “朕现在,只想着能多活几年,好好再教导一下这孩。” “皇上,您是万岁,多活几年算什么呀!” “行了,你我都知道的,朕这身体……”庆丰帝摇了摇头。 “要是早些找到慕容霖就好了。” 宫里的男知人事都早,慕容家人丁不兴,若是侍寝宫女有了孩,庆丰帝也肯定会让她们把孩生下来的。 “皇上,要是您早把霖儿找回来,霖儿的长也许就未必是宸儿了。” “也对。这都是命。” 庆丰帝以为,慕容宸这样的就已经很好了,他想不出还能有更加优秀的孙。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庆丰帝的身体是愈发地不好了,经常一咳嗽就咳嗽个没完没了的。慕容宸只能站在龙椅上,替庆丰帝拍背顺气。但他的力气再大,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待庆丰帝自己顺了气息之后,总会替嘟嘟揉揉手心,“别担心,皇爷爷没事的。” “皇爷爷,宸儿自己识字的,以后宸儿自己看书就行了,您就少些话吧?这样总是咳嗽,多难受啊!” “没事儿,皇爷爷知道宸儿识字,但是皇爷爷啊,就是喜欢给我们宸儿读书。” 那一天,慕容宸回到了关静萱身边,抱着她的脖哭了一场,关静萱问他为什么哭,他就,‘他很害怕,怕皇爷爷会死。’ 虽然慕容宸是知道的,十分清楚,人,生老病死才是常态,谁都躲不过,可他就是难过。上辈,在他长大之前,庆丰帝就已经死了,他对庆丰帝的印象不深,只隐约记得那是一个特别有威严,特别可怕的存在,可这些日和庆丰帝朝夕相处着,庆丰帝对他的疼爱,慕容宸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人非草木,庆丰帝待他真心好,他只要想要有一天这样一个待他极好的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他就忍不住地难过。 ‘死’这样的字眼本就是很不吉利的,将之和帝王联系在一起,就更是不妥当。关静萱一听嘟嘟这样,就有些紧张的四周张望了一下,“嘟嘟啊,这样的话,以后可千万不要再了。这是不能的,知道吗?” 慕容宸听罢,点了点头。他的娘亲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个皇宫,一点儿风吹草动,就那样害怕。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他的皇爷爷,是一个特别讲道理的人。虽然,他的耳目确实众多。 慕容宸哭的事,他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庆丰帝耳中。庆丰帝听罢,也微微地有些难过,不止他舍不得宸儿,宸儿也在舍不得他。但是再舍不得,他们也总是免不了分离的。只是希望,这一场分离能够迟点,再迟点来。 “嘟嘟今天竟然了这样的话,你,要是皇伯父听到了,会不会怪罪啊?会不会认为是有人在教他啊?” “没事,你别想太多。皇伯父最近的身体是不大好,但也不至于会……” “我就是在想,这话究竟是谁和嘟嘟的。怎么这样口无遮拦,在孩跟前这样的话。” “你放心,这事,我会去查的。”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结局(一) 最后,自然是查不出什么事情来的。因为这些都是慕容宸本身的想法,并未受他人影响。 真正的孩,都是盼着长大的,因为长大了之后,就不会事事都被爹娘或者其他长辈管着了。但慕容宸不同,他不想长大,不是因为长大了之后,在他肩上的责任更重,而是因为,他一天天地长大的同时,庆丰帝却在他跟前一天天地老去。 那样的衰老,不是意味着吃不下睡不香走不动,而是死亡。他怕亲眼见证有亲人故去。但他不能不看。 在慕容宸六岁半的时候,庆丰帝退了位,慕容霖登上了帝位,慕容宸成了太,这个太,是庆丰帝在禅位圣旨上头特别标明了的。 禅位之后,庆丰帝做起了太上皇,没有实权的那种。前头朝代倒确实有皇帝禅了位之后,还把控朝政的,因为权力这样的事,不是放下就能放下的。不过庆丰帝放下了,不完全是因为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也因为,他的身体再经不起政事的‘摧残’了。 “皇爷爷,您再多吃几口吧?今天这鱼真的烧的很不错的,肉质也细腻,鲜味也很足。” “皇爷爷不吃了,饱了。你要喜欢啊,就多吃几口,你年纪还,不用在意那么多规矩。”庆丰帝没有,长年的用药,他的味觉早就失了大半,近来,更是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要不是想要让慕容宸放心,他甚至连吃都不大想吃。这孩,仗着自己年纪,动不动就用眼泪来‘威胁’他,没办法,他就是吃他这一套。 “皇爷爷不吃了,那我也不吃了。”着,慕容宸也放下了筷。 “你正在长身体呢,怎么能不吃饱呢?行行行,那皇爷爷再吃几口?” “好,皇爷爷您眼睛不好,宸儿替您挑刺。” 好容易又多吃了几口,庆丰帝不时地闭眼,慕容宸知道,他这是犯困了。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上一刻还在和你话呢,下一刻,他可能就已经睡着了。 命人扶着庆丰帝睡下,慕容宸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今天太傅布置的功课,他还没有做。 在慕容宸离开之后不久,庆丰帝就坐了起来,也不用些什么,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就端来了一个铜盆给他。庆丰帝微微弯腰,开始呕吐,不仅把刚才勉强吃下去的吐了出来,还带了一些本来可以留在肚里里头的吃食。 吐完之后,庆丰帝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不多时,有人把杯递到了他的唇边,庆丰帝喝了一口之后,漱了漱口,往外一吐。反复几次之后,庆丰帝又重新躺下,这回,他是真的累了,睡了过去。 慕容宸因为来取忘记了的东西回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想让皇爷爷活得久一些,陪他久一些,做了他自认为对皇爷爷好的事,原来其实……于皇爷爷来,都是变相的折磨吗? “母后,宸儿做错了吗?宸儿做错了,是不是?” 做了皇后之后,关静萱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可能是最轻松的皇后,因为慕容霖的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不用管别的什么人,不用考虑那些争斗,笑笑和尔尔长大之后,也都各自寻了师傅读书,几乎不用她费什么心。 只有慕容宸,让关静萱有些不好受。按理来,关静萱是该感谢庆丰帝的,他给了她夫君慕容霖这世上最高的身份,包括她,包括她和慕容霖的三个孩,都因而受益。但她……其实真的不是那么有野心的人。她更多的,是希望能够过平平淡淡的日,当然,不那么清苦的日。 第311节 这些年,嘟嘟都是由庆丰帝教导的,她和慕容霖连嘟嘟的面都见地屈指可数。庆丰帝在用一个合格帝王的身份教导嘟嘟,他应该是想将嘟嘟教成以后可以俾睨天下的君王。 “宸儿,你想要照顾你皇爷爷的心情没有错。至于你皇爷爷,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既然你今天知道了这事,那么以后,你别再勉强你皇爷爷就是。他想吃,你就给他送,他要不想吃,你陪他话也好,做点别的什么都好。娘亲以为,你皇爷爷需要的,也许就只是你的陪伴。” 慕容霖登位之前,虽然也学过不少治国之策,但……学习归学习,实际么,每天上朝的时候,慕容霖最想听到的就是‘无事退朝’,最怕的就是“臣有事起奏……”,更怕的是,这个事儿是得当朝下决定的。但他在慢慢习惯,因为他不习惯不行。 因为慕容霖上朝的时候总是绷紧了神经的,所以下了朝之后,就显得特别地累。即便累,他也得继续批阅奏折。能上朝的臣们是在上朝的时候把该的事儿了的,可还有不列朝的臣们会从各地给他送来各种需要批阅的奏折。 慕容霖每每累到不行的时候,总是怀疑,是他做了皇帝之后事情太多呢,还是他办事效率太低,还是别的什么,怎么其他皇帝在处理完政事之后,还有体力临幸后宫呢?他每次回宫,只想好好睡一觉。 关静萱本来是想和慕容霖一慕容宸的事情的,但是看慕容霖每天都累成这样,她根本就有些找不着机会。于是她只能求神拜佛,希望老天爷能多让庆丰帝活几年,至少……等嘟嘟再懂事一些。等他知道了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之后。 然而,不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不管活得多风光或者多狼狈,终究是难逃一死的。 庆丰帝薨了,在一个有些寒冷的午后。庆丰帝和慕容宸一块儿晒着太阳,前一刻庆丰帝还在和慕容宸着,他几日之后七岁的生日要怎么办,后一刻,他已然没了声息,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关静萱以为,慕容宸会大哭一场,就像时候,他搂着她的脖和她,‘他怕皇爷爷会死’的时候一般。 但慕容宸没有,他出奇地冷静,看着一点儿不像这个年纪的孩。 关静萱怕他憋坏了,拍着他的背,“嘟嘟啊,不然你哭一场吧。娘在这儿陪着你。” 慕容宸只是摇了摇头,“宸儿不哭。皇爷爷过的,如果宸儿哭了,他会舍不得走的。宸儿得,让皇爷爷安心离开。”这话的时候,慕容宸的眼睛里有了泪花,但终究没有让之落下。 关静萱本就是个女,还是个十分心软的女,她的儿因为承诺不能哭,她这个做母亲,便只能替他哭了。 因为庆丰帝薨逝,慕容霖决定休朝三日。休朝期间倒也不是不处理政务的,毕竟有些事是等不了的,但慕容霖的时间还是比平时多了一些。 “我们不然,带嘟嘟出去走走吧?” 原来,慕容霖和关静萱出宫之前,还是要请示皇后娘娘和庆丰帝的。现在……没人管得了他们了。 慕容宸本来是不想出门的,其实这半年以来,他每天都在告诉自己,皇爷爷多活一天都是赚了的。当年庆丰帝是什么时候死的,他是知道的。这一辈,他的皇爷爷多活了半年多。但还是难受,难受地不想动,不想出门,不想做任何事。 但慕容宸看出来了,母后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开怀一些。他虽然难免惦记逝去的皇爷爷,但终究也不想让母后替他担忧。人,总是要为活着的人考虑的。 正文 番外一明月几时有(一) 自在宫中‘摔伤’的那天开始,上官月就再没有进过宫,也没有离开过尚书府。在府里养了两个多月的伤后,上官月终于想要出府去走走。 坐上马车之后,上官月摘掉了帷帽,她其实有些想去找夏婉如和柳清影,但也只是想想罢了,随后还是作罢的。不想去寻夏婉如是怕遇上夏明宇,不想去找柳清影,是因为听她也订了亲了。 平稳行进着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头是一阵锣鼓喧天,上官月正想掀开马车帘看看外头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丫鬟却突然压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急切有些慌乱,“姑娘,别看。” 上官月觉得有些奇怪,今天出门的时候,府里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就都有些不对劲,她本来还以为是因为她太久没有出门了,所以今天突然想要出门,让大家都觉得惊讶,可是现在……上官月觉得,事情可能没有她想的这样简单。 看了丫鬟一眼,上官月对她,“放手!”那是一种命令的语气,上官月毕竟是官家姐,这点儿气势还是有的。那个丫鬟愣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 上官月犹豫了一下,伸手掀开了马车帘,然后……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笑容,不熟悉的,是他此刻的穿着。做贼一样,上官月迅速地放下了帘,生怕被他看到她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夏明宇,原来,今天是他成亲的日。也对,既然定了亲了,成亲也是难免的事,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 “姑娘,您别哭。” 哭?她哭了吗?上官月有些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感觉到了一片湿意,但她是上官月,外头那个,是她一直不想要的夏明宇,她这不是哭了,是……是为他高兴,喜极而泣。也为自己高兴,今后,终于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不时地就要来寻她,不时地就要在她耳边,他喜欢她,想要娶她,如果他娶了她,他会一辈待她好。 他的承诺,他的一辈,今天之后,就全给了别的女了。 “外头风大,我的眼睛进了沙。”不管是难过,还是高兴,她的眼泪,都不该为他而流。 待得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走过,上官月已经没有眼泪,“回府吧。”她这样吩咐道。 上官月回府之后,她娘很快就来寻她,“月儿啊,今天出去,还好吗?” 上官月笑了笑,所谓笑,也不过就是唇角僵硬地微翘,眼神之中,茫然多些。 “挺好的,在府里闷了两个多月,还是外头敞亮。” “那,你有没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事?” “啊,好像是有的。今天应该是黄道吉日,有人成亲呢。” 听她起这个,上官夫人突然紧张了起来,“你,看到是谁了吗?” “娘,我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随便掀开马车帘看外头呢?怎么了,是娘认识的人吗?” “啊?不是不是,我就是担心,这迎亲、接亲的队伍,那人都多,怕他们吵到了你,或者……” “人家这是喜事,没有什么吵不吵的,谁的一生,不会吵闹这一回呢?” “对对对。”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年时间。这一年,上官月一直都过得很迷糊,不知道时间怎么就能过的这么快。也不知道,时间究竟都被她过到了哪儿? 这一年里头,上官月不读书不写字不做刺绣的时候,就会找她娘亲聊天,平时的这个时候,她一般是在看书的,但是今天,她有些不想,她就想和娘亲话。什么都好,能打发时间就行。 走到她娘的院里头,上官月看到了她娘身边伺候的两个婆,她们背对着她,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这些个红蛋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的?夫人不想让姐看到,咱们就把它们分了吃了得了。你那儿不是也才刚成亲没有多久吗?让你儿媳妇吃一个,来年也给你添个大胖孙。” “什么大胖孙,我可不想再要孙了,我们家那个老大,这都给我生了四个孙了。不过……夫人为什么不想让姑娘看到这些红蛋?这可是夏府送来的。姑娘和夏府的那几位主,关系不是最好吗?” “这你也想不通?这个红蛋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那是夏家添丁之喜,夏二公做爹了,咱们姑娘知道了,能高兴吗?” “怎么就不能高兴了?当初我可是听,不是夏二公不要咱们家姑娘,是咱们家姑娘不肯嫁给夏二公,夏二公后来是实在等不住了,这才娶了现在的妻的。” 第312节 “这人啊,哪儿得清呢。你要咱们姑娘对那个夏二公一点儿情意都没有吧,我反正是不信的。去年夏二公成亲的那天,我们家姑娘不是刚巧出了门的吗?回来就病了几天,哪儿就能这么巧,肯定是伤了心的了。可是迟了,后悔也没用了,人家都成亲了。” “唉,其实我觉得,那夏二公挺好的,和咱们家姑娘挺配的,最重要的是,他待我们家姑娘那是痴心一片。我老婆看着都感动呢!” “你感动,你感动有什么用,你再年轻个三十岁,夏二公也看不上你。” 等那两个婆走远,上官月才从花丛后头走了出来。 这些人,胆真大,在她后头嚼舌根。但莫名地,她没想计较什么,因为好像那样会显得自己不堪。 “都是那个德妃,我的月儿啊,要怎么办?” 屋里头,传来了娘亲的声音。听声音,娘亲似乎是哭了的。有什么好哭的呢?夏明宇有了孩是喜事,大大的喜事。 “夫人,您声点儿。德妃毕竟是娘娘,您……” “我什么?要不是她天天撺掇着要让月儿入宫,月儿会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吗?我原来还不知道呢?前些日才听的,怪不得这一年以来,原来有意上门提亲的人家都各自定了旁的婚事,原来……原来他们都是听了谣传了,什么,什么咱们月儿以后是要嫁给太的。哪儿跟哪儿啊!我后悔啊,当初我就该,就该给月儿定了夏明宇,夏家有什么不好的,知根知底的,明宇也对月儿痴心一片,这婚事从来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前头没感情,相处的久了也自然能培养出感情来。你看明宇现在,不是和他妻处的很好吗?他妻有了孕,他也没要通房伺候,到现在为止也一个妾都没有。这是什么?这就是她的福气啊。女人,那就是得遇上这样的夫君,才是幸事。” “夫人,您现在这些,也没用啊。这……”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想找人。” 上官月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地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姑娘,您不是,您要去寻夫人话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走到一半,突然觉得很累,想回来休息一下。我去睡会儿,你别吵我。” “是,姑娘。” 上官月慢慢地拆散了发髻,对着镜,卸去了妆容。对着镜坐了一会儿之后,她真的觉得有些疲倦了起来。 睡一觉就好了,她对自己这样。至于那些个烦恼的事,等睡醒了之后再想吧。 她是上官月,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呢?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结局(二) 其实是出宫散心,慕容霖和关静萱他们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去热闹的地方怕有危险,去冷清的地方怕慕容宸的心情被周遭的环境渲染地更差。 想来想去,最后关静萱和慕容霖带着慕容宸去了关府。三年多前,关老爷顺利地做了个京官,虽然正如关静萱希望的那样没有实权,但大家更在意的都是能够一家团圆。 京城里头的人,消息都很灵通。他们这一路走来,见到的人穿着的都是素色的衣裳,很多铺外头也都挂起了白布。 关老爷和关夫人此刻正在关府之中着这个事情呢,他们担心着庆丰帝这一走,嘟嘟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他们也是很清楚的,比起他们,嘟嘟和庆丰帝更亲近一些,倒不是因为权势地位这种特别功利的原因,只是因为相处时间的长短,还有他们不得不承认的,庆丰帝待嘟嘟的好,便是亲爷爷,估计也不外如是了。 这样一位爱护嘟嘟的长辈离开了,嘟嘟本就是个早熟的孩,这想想都止不住地叹息。 才着话呢,门房突然来报,是慕容霖他们来了。关老爷和关夫人立马就迎了出去,不管怎么,就算他们是关静萱的亲爹娘,但慕容霖的身份毕竟不同了,该守的礼数还是要守住的。 皇上,皇后娘娘,太殿下有些称呼吧,刚的时候那是特别别扭的,这的多了呢?就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了,他们现在看到关静萱的第一反应,那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皇后娘娘,看到慕容霖和慕容宸最新反应过来的也是他们现在的身份。 爹,娘,不是和你们过了吗?在家里就不要弄这些虚的了。你们再这样的话,以后我和方谨言都不敢来了。其实关静萱现在喊慕容霖的第一个到嘴边的称呼也早已变成了皇上,但是为了让爹娘放松,她还是临时改了对慕容霖的称谓。 被及时扶住,两人倒是没有行礼了。 外祖父,外祖母。 诶,嘟嘟啊,最近读书是不是很累啊,怎么看着好像有些瘦了呢?关夫人这话本来也是平时惯了的关心话,但关老爷听她完之后,立马想到了什么,碰了碰她,嘟嘟啊,既然今天出宫来了,那就什么都别想,好好玩一玩。刚好,你表弟今天也在,你们可以一块儿玩一会儿。 关老爷口中的表弟,是关静远的儿。 对于这个明明比弟弟们大几个月却比弟弟们更幼稚的表弟,嘟嘟是不大稀罕的。笑笑和尔尔可能是因为是在皇宫里头长大的,虽然也幼稚,但是比一般同龄的孩童要成熟不少,至于大舅舅的这个儿吧,大约应该,他比同龄的孩还要再幼稚一些。他这会儿六岁多,但和旁人他才五岁不到,只是个长得大,只怕旁人也是会信的。和他一块儿玩,慕容宸有些担心,担心自己会被他传染了傻气。 可父皇和母后今天是带他出来散心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也一副我很担心,但我不敢表现出来的模样,慕容宸想了想,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听到嘟嘟同意,关夫人和关老爷都松了口气,这孩就是该和同龄人玩一玩,太成熟了反而心累。 事实证明,同意和这个关家表弟一起玩儿,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一直到和一堆孩玩起了官兵捉强盗,慕容宸都没有能搞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答应了关家表弟,和他一块儿从关府后头那个不大的狗洞里头硬钻出来的。 关家表弟的伙伴们一个都不傻的样,本来按理来,这既然是个游戏,那就应该大家轮流,这一回你做强盗被人抓,下一回就要做抓强盗的官兵了,但他们愣是,他和关家表弟的衣服脏,官兵的衣裳那肯定得干干净净的,只有强盗才是满身是灰的。 所以慕容宸猜测着,这些人不嫌弃关家表弟傻乎乎的,爱跟他玩的愿意,难道是因为他每回都从狗洞里头钻出来,每回都脏兮兮的,所以只能做强盗的关系吗?如果是的话,那这个表弟真是蠢的没药救了。 这一伙儿孩的年纪还,虽然是官兵抓强盗吧,但其实就是变相地跑跑抓,慕容宸虽然年纪,但是有稍微习点儿武艺,脚程是他们不能比的,一群人追着他跑,跑累了之后,这个游戏就结束了。然后为了不被追问究竟是怎么出的府,慕容宸跟着关家表弟从哪儿出的府,从哪儿回了府。 这一回了府吧,慕容宸就忍不住了,关表弟啊,下一回你要出去和他们玩的话,直接走门不行吗?你这每次都脏兮兮的,岂不是每次都要做强盗被人抓吗?你就不想做一次官兵抓别人吗? 听慕容宸这样一,他只是歪了歪头,可是如果我不做强盗的话,他们就不肯和我玩了呀。 那就别和他们玩! 不和他们玩,我就没事做了呀。关静远倒是有教他儿读书的,但是因为顾忌他年纪,所以每日教授的都并不多。不过也多是因为关静远忙碌之故。 慕容宸一时无言,关家表弟却有话,太表哥,不然咱们玩捉迷藏吧?我藏,你来找? 慕容宸觉得,如果是关家表弟藏起来,他来找的话,那么恐怕他藏半天,他一下就能找到,还是我来藏,你来找吧。 慕容宸躲在了一个他觉得不会找到的地方,等着关家表弟来。等着等着,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特别地愚蠢。他都已经多大的人了,怎么就被一个娃娃给牵着鼻走了。可再一想,又不甘心,他都躲了这么久了,要是他一出去,被那抓个正着,让他觉得自己很厉害,那他岂不是误人弟了吗?于是慕容宸就忍着,等着,然后 关夫人、关老爷和关静萱、慕容霖坐在一块儿,主要是关夫人和关静萱话,关老爷和慕容霖喝茶,了半响,关夫人看了看天色,笑了笑,孩就是孩,这一玩起来,就忘了时辰了。午膳应该已经备好了,我让人去寻他们回来,咱们可以用膳了。 然后,关府的家丁在家里寻了一圈儿了,找到了正在厨房偷吃糕点的他们家少爷,至于慕容宸,并不在他身边。 第313节 把已经寻到的少爷送回了关老爷和关夫人身边,关夫人左等右等,没有等到慕容宸,便问孙,和祖母,你太表哥人呢? 太表哥?他又吃了一口捏在手心里的点心,哦,我想起来了,我和太表哥玩捉迷藏,太表哥太厉害了,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我找着找着,就觉得肚饿了,然后我就去厨房吃东西去了。 他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好了玩捉迷藏的,慕容宸是躲好了,他找着找着,饿了,去寻东西了,也就是,慕容宸现在还在什么地方躲着呢。 关夫人看了眼关静萱,关静萱冲着她摇了摇头,没事,我去找宸儿。宝贝啊,告诉姑姑,你们在哪儿玩的捉迷藏啊? 在后院。 关静萱寻到慕容宸的时候,他窝在一个没有水的水缸里头睡的正香。也难怪侄找不到他,这水缸的高度,侄得垫几个板凳才能看到里头,也不知道嘟嘟是怎么爬进去的。 后来关静萱问了慕容宸,如果娘没有找过来的话,你准备怎么出来? 把缸推倒啊!慕容宸理所当然地。 关静萱: 正文 番外二 明月几时有(二) 月儿,月儿?你怎么睡着啦? 上官月被叫醒的时候,一脸的茫然,清影不是 清影,你的肚上官月突然一脸的惊愕,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清影现在应该怀胎五个月了,怎么肚完全看不到隆起了呢? 柳清影听上官月这么一,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月儿你太过分了,我柳清影着深吸了一口气收腹,我这不是胖了,就是就是衣服做的了些。 上官月不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似乎不认识她一样。很快,柳清影就捂住了脸,收的那口气也再憋不住,好啦好啦,我最近是胖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你看我原来做的衣裳还是可以穿的就知道了。 听柳清影这么一,上官月转头四周看了看,她看到了马车车壁。也就是,她现在和清影一块儿待在马车里头? 不一会儿,马车帘被掀了开来,上官月面前出现的,是丫鬟打扮的夏婉如。 夏婉如气鼓鼓地上了马车,柳清影看她这副模样,立马就笑的前仰后合的,好容易不笑了,上官月就见柳清影一边对着她使眼色,嘴唇一边不停地开合,的好像是,啊!啊! 福临心至般,上官月了句,婉婉,咱们的免费糕点呢? 听上官月这么完,柳清影松了口气,然后立马接嘴道,可能还在一品居厨房的锅里吧?不然,婉婉你再去等一等,问一问? 不行,我忍不住了。完这几个字,她先笑了一通,婉婉,我就跟你了,随便找个长相一般的,只要你使出你那大杀招,不用哭得梨花带雨,只要稍稍红了眼眶,就够能让人心疼的了,你却偏偏听月儿的,找那么一个长相出众的。凭他的长相,我估计,见过的美人应该不少。 夏婉如哼了一声,你们这么能言善道的,不如下一回,你们去,我在马车上等着你们?坐享其成,谁不会啊? 哎呦喂,别啊,我可不行,我这模样,要是穿上丫鬟的衣裳,真被人当成丫鬟,使唤我怎么办?我可忍不住我那暴脾气,倒是月儿,可以试试看。月儿,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肚好像有些饿了。 知己啊,月儿,你真不愧是我的知己,那还等什么,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儿点心吧,要是不吃点东西的话,我怕我会饿死在回家的路上的。 之后,上官月跟着夏婉如和柳清影一块儿去了吃点心的地方,这地方柳清影是熟客,所有的点心都是她点的,夏婉如只要了一个,上官月,没有点,吃的也极少。 吃完点心之后,三人分别上了各府的马车。 上官月才刚下了马车,一走进尚书府,就被上官夫人叫了过去。 今天,婉婉她娘来过了。 听到这个,上官月的眼神略有些呆滞,没有太大的反应。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嫁到夏府去?你不是一直和婉婉很要好的吗? 见上官月只愣愣看着她不话,上官夫人又,自古婆母、姑都是新媳妇进门之后的槛,如果你嫁的是夏家,那么娘就不用替你担心这些了。 上官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能吐出一个字来。上官夫人又道,娘知道,你肯定又要,你和婉婉要好是一回事,嫁到夏家,又是另一回事。你总你是把明宇当做哥哥看待的,但是月儿啊,你得弄清楚,明宇是婉婉的二哥,不是你的二哥,你和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闻言,上官月点了点头,娘您的对。 你上官夫人正想再些什么,突然愣了愣,月儿,你刚什么了?你娘的对,娘那句话的对了? 嫁到夏家,是女儿最好的选择。女儿愿意嫁到夏家。 上官月这么一,上官夫人倒是愣住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上官月的额头,月儿啊,你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娘,我很好,我只是突然想通了,易求无价宝。 那个你今天出去是不是累着了,你先回屋去好好休息一下,这事儿,咱们明天早,嗯? 的夸张点儿,上官夫人真是做梦都想让上官月松口的,可上官月今天这一松了口呢,上官夫人又觉得这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月儿在外头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她倒不是怕她答应,她怕的是,上官月今天答应了,她一高兴,跑去夏府一,然后月儿再给她反悔了。 有些事儿呢,没正式的话,那是不伤感情的,一旦同意了又拒绝,那比委婉的拒绝伤人多了,本来这委婉地拒绝,两家以后还是能偶尔走动一下的,这要是真的弄僵了,那么以后两家的关系就基本不可修复了。 上官月回了房之后,对着镜看了半天,她似乎还是她,又好像已经不是她。所以这也许是她的一个梦境吧?没有想到,她上官月居然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其实她心里,是有夏明宇的,只是她一直被自己给骗了,她一开始就给夏明宇定了一个身份,婉婉的哥哥,相当于她的哥哥,其实正如娘亲所言,他和她,根本生于长于两个不同的家庭,他怎么可能是她的哥哥呢? 第二天,第三天上官夫人不停地变换方式问上官月对于夏明宇的想法,主要还是问,她为什么突然就改了心意了,是不是她的所有的话,都是敷衍她的。 上官月很有耐心地回答,每次的答案都差不多,她想通了,愿意嫁给夏明宇,有生之年,绝不反悔。 当夏明宇中了探花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上官夫人有些急了,夏明宇长相不俗,家世也好,这中了探花也证明了他的才学,这样的男,那就是各家妇人争相想要为自己家中适龄女儿寻找的佳婿人选。 月儿啊,娘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嫁到夏家去?要是你真的愿意的话,娘今天就去夏府放口风,让夏家尽快过来提亲了。 娘,您去吧。女儿在家中等您。 她娘走了之后,上官月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而后轻轻地笑了起来。夏明宇听这个消息之后,会高兴吗?她希望他会,其实夏明宇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上官夫人回来地很快,满脸都是喜色。上官月想,她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她娘这么开心的样,她真的很少见。 跟在上官夫人身后进府的,还有夏婉如。 第314节 看到夏婉如之后,上官月有瞬间的呆愣,而后是不好意思。 婉婉,你来了?这儿毕竟是她家,上官月主动打了招呼。 夏婉如挑了挑眉,贼笑着围着她转了一圈儿,月儿啊,想我了没?我可想你了,恨不能啊,天天见到你。而后,她拉住了上官月的手,冲着上官夫人就道,伯母,我和月儿一块儿出去走走,行吗? 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儿回来。 上官月挣了挣夏婉如的手,婉婉,我这身衣裳出门不合适的,你等等我,我去换一套衣裳再出来。 不用换了,你这套衣裳就已经很漂亮了。而后,夏婉如凑到了上官月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倒是能等的,但是有人,恐怕等不及。月儿啊,你就别为难我了吧?你啊,就算披个麻袋,也有人觉得你是美若天仙的。 正文 番外三 明月几时有(三) 其实夏婉如这么着急地拉她出门,而不是跟她进门,上官月就已经有了些猜测,这会儿听夏婉如这么一,上官月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真正要见她的,只怕不是夏婉如,而是夏明宇。 上官月颇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你别乱,哪儿有人是披着麻袋出门的。 是是是,嫂,都是婉婉的错,您什么都是对的,现在可以跟着妹妹我移驾了吗? 刚让你别乱,你就开始乱叫,哪个是你嫂? 哦对对对,现在咱们两家才是口头约定呢,等我们家的聘礼送到你们家,那才算是真正定了呢!不过我二哥等了月儿你这么多年,只怕恨不能在一天时间里头走完六礼,直接大登科之后登科呢! 你要再,我可就回家去了。 别别别,我闭嘴,我马上闭嘴。夏婉如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手朝着马车所在的方向恭敬地伸了伸手,那个请字虽然没有出口来,但是已经全从肢体语言表现出来了。 上了马车之后,上官月有些紧张,也有些忐忑。真正起来,她其实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夏明宇了。 月儿,你在紧张吗?你紧张什么呀?该紧张的是我二哥才是,他才怕呢,就怕你反悔,今天伯母到我们家里之后,我哥把自己大腿都给掐青紫了。 上官月没话,只是目光中有些不解。 哎呀,虽然我没能看到,但是我二哥掐过自己之后,那额头上都是汗啊,我估计应该是因为疼的。他那是生怕自己是在做梦,所以肯定掐的不轻的。是不是特别傻,月儿,你愿意嫁给我二哥,我二哥且不,应该快高兴疯了,我也很高兴,我特别想感谢你,没有让我二哥这么多年的感情虚付,就算就算你只是觉得我二哥合适,所以才同意这门亲事的,我也高兴。我相信,只要你和我二哥真在一块儿了,以后你心里一定能渐渐有他的。到时候两情相悦,真是羡煞旁人了。 马车停下来之后,夏婉如对上官月做了两个手势,一个是噤声,一个是让她不要动。 上官月点头之后,夏婉如先跳下了马车。 妹,怎么只有你,月儿呢? 月儿,她不想见你。这句话,曾经是夏婉如转达给夏明宇最多的一句话。看着二哥从期待到失望的表情,夏婉如突然觉得这样开玩笑恐怕不好,正要上官月就在马车上头呢。夏明宇了句,这样啊!语气落寞地不行。 上官月听到声音之后,稍稍掀开了马车帘,看到夏明宇此刻的表情后,上官月觉得微微地有些心疼起来。原来她让夏婉如转达这句话的那么多次里,夏明宇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的吗? 夏明宇眨了眨眼,抬起了头,正想转身走人,这抬头,就和上官月对上了视线了。随即,他面上的表情从落寞到惊愕再到狂喜,那表情转化之快,简直就闪花了上官月的眼了。 月儿!夏明宇快步走到马车车窗旁,你,你来了? 嗯。上官月应了一声之后,放下了马车帘。 夏明宇立马转过了身,看向夏婉如,那目光犀利地很。 二哥,您可别过河拆桥,月儿可是我给你带回来的。 那你还不快去,把月儿扶下来。 那是你媳妇,你不会自己去扶啊? 一句话,给夏明宇成了大红脸了。你你别乱话。一边着,夏明宇一边回头看向上官月所在。 得了吧,就别害羞了,迟早的事情。我是不是得给你们准备一条红绸,一端递给月儿,一边放你手上?见她二哥脸更红了一些,夏婉如得意一笑,月儿啊,我就把我这二哥交给你了,他虽然傻乎乎的吧,不过看在他对你还算是真心的份上,你就满收了他吧? 这儿是一片桃花林,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桃花盛开的好时候。上官月和夏明月并排走着,一直等着他先话。若是平日,因为他们见面很少的关系,但凡能有和她独处的机会,他的话总是很多,什么都,她知道,他想试试看,试试看什么话题才能引起她的兴趣,其实她听着他话,便知道他其实是个博学之人,这样的才学,能中探花,也属正常。 终于,又走了一段之后,夏明宇开了口,月儿,今天听我娘,你娘松了口风,是同意让我娘找人上门提亲的时候,我我真的以为是在做梦呢!不怕你笑话,类似的梦,我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很多时候从梦中醒来,我都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因为在做梦的时候太高兴了,梦中的愉悦心情还一直持续到我醒来之后很久,所以我总是不愿意相信这是梦。 需要我帮你证明一下吗? 嗯?夏明宇此刻的表情有些傻气。 上官月看了他一眼,拉起了他的手,放在嘴边,你手洗过吗? 洗,洗手?我,我现在就去洗。往前跑了两步,夏明宇又转身回来,犹豫了一下,拉住了上官月的手,这片桃花林不,很容易迷路的,我还是牵着你走吧?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水源,夏明宇特别失望的样,让上官月笑了出来,找不到洗手的地方还不好?你就这么盼着被我咬? 我手脏不然,不然月儿你还是掐我一把吧。想了想,夏明宇指了指自己的腰,这儿的肉软些,你掐着手不疼,真掐着了,我会感觉特别疼。 傻。 我我不傻的。我刚考中了探花的。要不是我长得太好了,也许考个状元都是可以的。月儿。 嗯? 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想要嫁给我呢? 你想听理由? 嗯。 理由你刚才不是都了吗?你才学好,长得好。 就因为这个吗?夏明宇有些失望,虽然他告诉自己,只要月儿答应了就行,不关什么理由都不重要,但是终归,他还是有些失望了。 第315节 那些都是我娘满意你的地方,于我来,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心里装着我。如果我们成亲了,你会一心一意地待我吗?没有外室,没有通房,没有侍妾,没有平妻 不会不会,我保证,什么都不会有,除了你,我这辈不会碰旁的女,我可以向你发誓,如有违誓,就让我天打雷 别。我是信你的,不然不会让我娘到夏府去的。上官月伸手捂住了夏明宇的嘴。就算他今后真的对不起她,她也不希望他死。因为人心,本就是很难测的东西。今天可以爱到骨里,明天就可能恨到骨里。她只要在他全心全意待她的时候全心全意回报就行。 那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成亲比较好?七八月份好像有些热吧?不然 不然到十一、二月份? 那么久?其实、其实吧,月儿你难道不觉得,五六月的天气是最好的了吗?春暖花开的。 见夏明宇一脸期待之色,上官月突然就起来坏心了,五六月?确实挺好的,那行,那我回去会跟我娘的,咱们的婚事就定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吧? 明明年的这个时候?夏明宇一脸被打击到了的表情。 对啊,不然呢?上官月问完,低低地笑了起来。 正文 番外四 明月几时有(四) 见上官月笑的灿烂,夏明宇还真不出他其实想要的是今年的五六月。在夏明宇看来,这个婚事吧,准备两个月左右,时间虽然赶,但应该也是够了的。这会儿,夏明宇有些后悔了,刚才就不该嘴快,什么七八月份天气太热,就算热,那不是还有冰盆的吗?花轿里头,家里头,能摆的地方都摆上,就算天热,应该也热不到哪里去的吧?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诶?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了不算,还是要看咱们的爹娘怎么商讨我们的婚事。 上官月这话一出,夏明宇就打定了主意了,一定要让他娘亲把婚期争取在今年的五六月,五月来不及的话,六月他也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对对对,月儿你的对,还是要看我们的爹娘怎么。 这之后,夏明宇的话又开始多了起来,还是和原来一样,想到什么什么,只是这一回,上官月都挑着些她知道的给了回应,论才学,她上官月真的不比什么人差的。 二哥~ 两人正渐入佳境地谈着话呢,夏婉如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你们还没完话呢?这都了多久啦?月儿啊,你看我哥有这么多话要和你,不然,你就早点嫁过来吧?让我二哥天天对着你。 本来夏婉如的突然出现,夏明宇是很不满的,她其他的话,夏明宇也都听着不悦,但是唯独一句,让月儿早点儿过门的话,就足够掩盖这所有不满和不悦了。 咳咳,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上官月看了眼天色,突然发现他们其实真的了很久的话。她还算听的多,都觉得口渴了,夏明宇居然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 夏明宇也抬头看了眼天色,虽然心里还是想再多留月儿一会儿的,但是他心里更加清楚,这来日方长,他和月儿的婚事还没完全定下来,他这样,实属孟浪之举了,只可惜,这样的举动可一不可再,至少短期内是不行了。 夏夫人把上官夫人送出门去之后,这才想找儿两句话呢,就发现他和女儿都不见了,想也知道他们这是去哪里了。夏夫人叹了口气,这上官月是把他儿的心给捏的死死地了。这好在她终究是松了口了,不然他家明宇只怕终究难免会抱憾。 本来以为吧,他这出去一会儿也就会回来了,结果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在夏夫人都等累了的时候,夏明宇和夏婉如终于一块儿回了府。夏婉如反正每天都是乐呵呵的,今天反常的是夏明宇,那个笑的,在夏夫人看来和街上的傻区别不大,给他把头发弄乱了,换一身破衣裳,只怕他是傻,不会有人不信的。 终于舍得回来了? 娘。夏明宇和夏婉如异口同声地唤了句。 诶。还记得我是你们娘,这是你们家啊。 娘,我可是舍命陪君。要不是因为他是我二哥,我肯定是不会去把月儿拐出府来的。 行了,就你嘴最贫。你先回房去吧,我有话和你二哥。 你想和我二哥什么?我不累,我要在旁边听着。 让你回去就回去。你哥的婚事,你别掺和太多。不然以后公平起见谈论你婚事的时候,也让你二哥在一旁站着听? 哎呀,我这腿儿啊,走太多路了,好酸啊。哎呀,我这头啊,坐太久马车了,好晕啊。娘,二哥,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您二位,好好谈,争取早点儿把我嫂给我接府里来。 见夏婉如走远,夏夫人才回过了头,去见月儿去了? 娘,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就这么等不及? 嗯,等不及。所以娘,您早点儿把月儿给我娶回来吧? 夏夫人本来只是想要调侃儿的,没有想到夏明宇这就打蛇随棍上了,直接给她到婚期了。这六礼一个礼都还没走呢,请期可是第五礼了。 再急也等按规矩来。这就算提了亲也得先换庚帖,聘书、聘礼都还没完全弄好,你就开始在这急了? 嗯,我和月儿都好了,七八月的时候天气太热,十一二月天气太冷,也太迟,最好还是定在五六月,这春暖花开的,天气多合适啊! 五六月?今年的?月儿也同意了?夏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起这个,夏明宇的目光有些闪躲,额嗯,月儿是五六月挺好的。 在夏夫人看来,上官月就不像这么不靠谱的人,怎么会答应在五六月呢?这办喜事没有这么赶的呀。随后,夏夫人终于想通了,哦,月儿的,应该不是今年的五六月,而是明年的五六月吧? 娘,明年的五六月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 这个月儿也及笄快两年了吧,这个到明年她年纪不就更大了吗? 怎么,你是嫌弃月儿年纪大? 怎么可能?娘,这样的话您可不敢乱。我只是觉得夜长梦多。儿就怕,怕如果短期之内不把月儿娶过门,那么万一月儿她突然又反悔了怎么办?娘,儿好容易等到月儿松了口,你就疼疼儿,让月儿早点儿过门吧? 夏明宇这话,的夏夫人心酸不已。她的儿,用情太深。这夫妻双方啊,就怕一方用情过深。但没有办法,她是他娘亲,能成全儿的,自然是想要成全他的。而且夏夫人想起了宫里的德妃,恐怕这事儿拖久了,还真的可能会有变数的。 行,娘明天就去上官家探探口风。 第316节 谢谢娘! 第二天一早,夏夫人就起来了。起的比平时早一些,倒不是替夏明宇担心的缘故所以没有睡好,完全是因为夏明宇起的比鸡都早,就立在她院里头读书呢,特别大声地朗读。这比直接拍门叫醒她要狠多了。都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娶呢,她这个娘已经连觉都睡不好了。 虽然生气,但是更多的是无奈,所以那句话啊,的对极了:儿大不由娘。 上官夫人倒是猜到夏夫人应该会比较积极,但是没有想到,会积极成这样,她昨天才刚去的夏府,她今天就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而后相视一笑。 坐,我让人给你上茶。 你应该也知道我来这儿是因为什么吧? 嗯。上官夫人点了点头。 我那个儿吧,从就中意月儿。我们家婉如和你们家月儿关系也好,我也很是喜欢月儿,所以还请你们能同意把月儿许配给我那次。 上官夫人点了点头,庚帖她是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句实话,月儿能嫁进你们家,我是再愿意不过的了。咱们两家知根知底的,你们待月儿的好,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茶水上来之后,夏夫人喝了一口,清了清嗓,这个婚期 您府上是什么意思呢?上官夫人以为,这个婚期得男方先,然后他们再商量着。 六月怎么样?夏夫人觉得五月她实在是不出口来的。那么六月,已经是最近的一个月份了。 六月?明年六月吗?上官夫人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夏家应该挺沉不住气的,没想到居然比她想象中能沉住。 夏夫人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明年,是,今年。今年两个字,夏夫人的很轻,完之后,老脸一红,为了她儿,她这面也是不能要了。 正文 番外五 明月几时有(五) 哦,今年啊。上官夫人听了之后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猛地瞪大,什么?今年?今年六月?现在已经马上快要五月了,这个时间是不是赶了点儿啊? 夏夫人又喝了口茶,这茶水还热,她脸上的红晕又更深了一些,月儿她娘亲,其实如果是按我的意思呢,那么明年的四五月,时间也是挺好的。但是呢我们家明宇有句话算是提醒了我了。这夜长它梦多啊。 正常来,这稍稍有些脸面的人家,这走完六礼,基本都是要用半年左右的时间,以显示两家对这门婚事的在意。这若是匆匆忙忙嫁娶,一般都会被人误会这其中有什么丑事,需要尽快完婚来掩盖,比如私相授受,比如珠胎暗结。 您且把心放在肚里头吧,这门婚事,我们上官家既然应了,就绝对不会反悔。 夏夫人倒也没什么,回头看了眼屋里头伺候的人,上官夫人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就让周围的人都退下了。 实话,咱们两家的交情也不是一年两年,我是很信您的,但是您是不是忘记了,宫里头那位,你们家月儿的姑母。 实话,上官夫人倒确实是忘了的。德妃的建议,那是在月儿没有适合的婚事的时候他们随便听一听的,现在有了合适的婚事,上官夫人就把这一茬给扔到脑后去了。如果庆丰帝再年轻一些,德妃指不定还想让月儿进宫伺候庆丰帝呢。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就算这样,那也不用这么急啊,不如咱们先把婚事定下,这月儿的庚帖你今天就先拿回去,方便的话,明后天就把聘书给我们送过来,至于聘礼先不急,这个日嘛,我昨天好像看着九月有一个,十月也有一个。你看是哪个日更合适一些呢? 夏夫人也知道这把婚事定在六月确实是很强人所难的,好在上官夫人的九月和十月也算是避开了儿的最热的时候了。 那就定在九月吧。 行,那就这么定了。 夏夫人才一回家,夏明宇已经迎了上来,娘,怎么样了?是定在五月还是六月? 还五月六月呢,你就算再猴急,也得容人家把月儿的陪嫁准备好吧?知道你着急,月儿娘了两个日,九月和十月,娘选了九月的。 九月? 嗯,你不是七月八月太热吗?月儿娘自然也是怕月儿受罪的,毕竟新娘要坐轿环城的,这天气热,确实是很受罪的一件事。不过这样来,其实九月也是挺热的,不然 娘,那就九月吧。具体,是九月几号呢? 九月二十八。 那,十月的日是? 十月啊,初二。 娘,这也没差几天啊! 这不是差了四天了吗?你要是不愿意啊,那娘下回就去,给你改成十月二号的。 夏明宇:娘,您是儿的亲娘吗? 那头,夏夫人一走,上官夫人就去找上官月了。她前头只问了上官月自己会不会后悔,上官月虽然了是不会的,但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就怕下回德妃又把月儿叫进宫里去,和她些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但一开始就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当,于是上官夫人就先绕了个圈。 月儿啊,婉婉她娘,刚才来过了,主要是来商量你和明宇的婚期的。 上官月惊愕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惊讶,夏家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那,是定在什么时候呢? 夏家是希望定在六月,不是明年的六月,而是今年的六月,娘亲觉得来不及,就商量着把婚期定在了九月底。你觉得,九月底怎么样? 婚姻大事,女儿都听娘亲的话。其实昨天听到夏明宇最好是五月或者六月的时候,上官月就觉得可能性不大了,不过九月离现在也不算太久。时间的流逝,比人想象地快多了。 那等你和明宇的婚事定下来,你就专心在家里备嫁吧,就不要随便出门去了。 上官月本来还以为娘亲在提醒她,昨天去见夏明宇的事情是不可取的,这儿正不好意思呢,又听她娘,就算是德妃娘娘来找,你也别去,娘亲会替你委婉拒绝了的。 这下,上官月终于明白了娘亲的意思了,这是怕她进了宫被姑母撺掇,会想要毁了这门婚事。如果她有这心,凭着她姑母的身份,只要两家的婚事没有最后礼成,恐怕都是可以悔婚的。 娘亲,您放心,我早就已经想通了的。那位不但有了原配妻,且还有了长,除了身份之后,并非良配。 第317节 上官夫人不知道上官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她想听的话,上官月已经都了。她就放了心了。 但是德妃,作为一个强势的女,是不懂得什么是拒绝的。她也不容许自己被拒绝。特别在她的想法里头,这事既对上官月好,也对上官家好。 不得已,上官月还是应懿旨进了宫了。 姑母。 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你就这么忙?比本宫都忙? 姑母息怒。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平日里最是孝顺了。最近究竟是什么事儿?让人宣诏了你几次,你都没有进宫来? 若是前几天,上官月只怕还不敢和德妃,但是此刻,夏家的聘礼已经进了上官府了,再过不到两个月,她和夏明宇就要成亲了,上官月想了想,瞒了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若是让姑母自己查出来,只怕她会更加震怒,不如她主动交待清楚的好。 想到这里,上官月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姑母,月儿的婚事,前段刚刚定了下来。 你什么?婚事?你的婚事定了? 上官月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定的哪家人家? 四月底的时候只是在议亲,前几天夏家送了聘礼来了。 夏家?德妃想了想能和尚书府门当户对的姓夏的人家,夏侍郎府上? 是,明宇是今科的探花郎。 探花?姑母看着你从长大,万万没有想到,你的眼皮居然这样浅,一个探花郎罢了,你就开心了?你就知足了? 姑母,明宇他一直都待月儿很好的。咱们俩家的家世也是相当的。 几个月之前,我传到你们府里的消息,你娘亲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告诉你?本宫就知道,你娘她就是个眼皮浅的,聘礼还好只是收了聘礼。你今天回去就和你娘,让她把夏家送来的聘礼给本宫原原本本地退回去。至于退亲的原因,本宫到时候和你爹商量一下,总不会损了你的名声的。 姑母,月儿并不想退亲。至于那件事,我娘亲也和我过了的。是我自己不想进宫来的。 月儿,你知道你在什么吗?多少人求着这个进宫的机会,就是找不到宫门可以进来,你倒是好,机会就摆在眼前,你虽然试都不试,就想打退堂鼓? 姑母,月儿知道您是为了月儿好,但是齐大非偶。能嫁进夏家,月儿已经觉得很好了。 什么齐大非偶?你的身份,做个太妃那是绰绰有余的。姑母也有这个信心能让你坐上太妃的位置。难道你就真的不想总有一天,坐上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正文 番外六 明月几时有(六) “可是姑母,月儿求的并不是权势地位,而是……” “是什么?傻孩,等你坐到那个位置上头之后,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不用你求,它们会自动地被送到你跟前来。” “一心人。姑母,月儿的眼皮可能是真的浅吧,月儿不求别的什么,只求一个今生今世身边只有我的夫君。” “你……”上官月出来的这话,是能在一群妇人心里戳刀的,皇宫里头的所有宫妃。那些富的商家,贵的官家,所有三妻四妾的人家。 德妃深深地吸了口气,只为不冲动怪责这个还幼稚地不行的侄女儿,“月儿啊,你就是太年轻了,男的话,那都是不可尽信的。那个夏明宇为了娶你,他可以赌咒发誓,但是成亲之后会怎么样,没有人可以保证。万一他以后有了旁的女人,你又能拿他怎么样?难道到时候你还能跟他和离不成?如果同样是三妻四妾,那么你又何必舍弃那个能走到女权势巅峰的位置,而去做一个官家的主母呢?” “便是以后他真的违背了承诺,但是至少现在,他是愿意给月儿承诺的。而且……姑母,那位殿下的原配妻,好似又有身孕了吧?您原来总,这后宫的女,除了皇上的宠爱,还得以嗣为靠,她接连替殿下生下三个儿,地位怎么能轻易被动摇呢?” “三个儿?”德妃有些诧异地看了上官月一眼,“你是怎么知道她有了身孕了,又是怎么知道她怀着的是两个儿的呢?” 听德妃这样问起,上官月明显一惊,“月儿,月儿也是听了外头的传言了。” “哪个外头的传言?” “月儿也记不清,好像是有人,那位关夫人看着就是一肚的儿。也不一定就是这胎就能生下两个儿的,也有可能是一年生下一个。只要殿下和关夫人恩爱,这三个儿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是这样吗?” “嗯嗯嗯。”上官月拼命点头。 “那行吧,你今天就先回去,姑母和你的事呢,你也再考考考虑一下,只要你一天没有过门,随时改主意了,都可以进宫来和姑母。” “月儿不会改主意的。” 上官月出去之后,德妃叫来了身边的人,“你去打听一下,关静萱这胎,是单胎,还是双胎,可能摸出性别来了。” “娘娘?”这探查嗣的事儿,是皇上不大喜欢的事,这个嬷嬷想要提醒德妃娘娘不要犯忌。 “让你去问你就去问,赶紧去。” 不多时,那个嬷嬷就回来了,“娘娘,奴婢去问过了,暂时还摸不出是单胎还是双胎。” “过一段时间再去问,能探出来了,立马来回禀本宫。” 上官月不仅回宫的路上,回了府之后,依旧十分紧张,她今天太多了,真真是言多必失。怎么把之后的事情都出来了呢?也不知道姑母有没有怀疑她。姑母那样精明,要是到时候关静萱真的被查出双胎,还都是男嗣的话,那……那她怎么办? 听女儿从宫里回来了,上官夫人立马就到了她跟前,“月儿啊,今天你去宫里头,你姑母没有和你什么事吧?主要是,你没有答应你姑母什么事儿吧?” “姑母问起了我最近一直不肯进宫的原因,女儿想着和夏家的婚事也算是定下来了,就和姑母实话实了。” “你,你怎么就了呢?”这满打满算的,还有两个月呢,两天都可能有变数,更不要两个月了。 “可是姑母已经怀疑了,如果女儿不,姑母自己查到了的话,女儿怕她会生气。” “生气?她有什么可生气的,你是我和你爹的女儿,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既不是你亲娘,又不是媒婆,有她什么事儿啊!” “娘,这样的话,可不能乱。姑母毕竟是娘娘。” “行了,娘不就和你吗?难道你会把娘的这话捅到你姑母跟前吗?” 第318节 “自然是不会的。” “那不就行了。你姑母听了你和明宇的婚事之后,是怎么的?” 被问起这个,上官月有些欲言又止,上官夫人嗤笑了一声,“不用问你我也知道,她肯定是不满意的是吧?她啊,从就仗着自己容貌不俗,心气儿高得不行,不然当初也不会入宫为妃了。” “娘。” “你可别别她给哄骗了。这宫里啊,表面那是看着光鲜,其实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姑母现在之所以好,那是因为和她作对的人,那都被她给……吃了。” “娘您放心,女儿心里有数的,明宇才是最适合女儿的。” “你能明白就好。娘就怕你进了宫,就被你姑母给忽悠了。” 永和宫里,德妃越想上官月的话,就越生气,什么一心人不一心人的,这世上,有什么是比权势更重要的?月儿现在年轻,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但她在后宫经营多年,是十分清楚的。月儿不想悔婚,那么,就只能让夏家悔婚了。 几天之后,夏明月跟着同僚一块儿出去吃饭。这真的当了官之后,夏明宇才明白了他爹之前的难处,这想跟同僚大好关系吧,最好的方式不是一块儿为皇上尽心尽力办事儿,而是一块儿到外头吃吃喝喝。 吃饭,夏明宇是无所谓的。可大多数时候吧,这些同僚们一块儿出去吃饭,那就都是幌,着是吃饭,大多数时候是喝酒,喝的还不是普通的酒,喝酒的地方也是不普通的。前头夏明宇是一直拒绝的,不论是他爹的教诲,还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虽然是个男,那也是要洁身自好的。 官家弟容易出纨绔,往往都是打着风流倜傥的借口,做一些下流不堪的事儿。他爹教育他的时候,总是起的,他朝中那些个同僚的儿,表面看着一个个都学问满腹的,但为什么就是考不上进士呢?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支配了时间。平日里的时间都浪费在女人身上了,这圣人之言哪儿还有时间去研究呢? 于夏明宇来,他既不想让他爹失望,也不愿意被月儿看轻。原来月儿都不肯搭理他,他尚且为她守身,就更不要现在月儿早已同意了他的求亲,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和他开始相守一辈了。 “若是纯吃饭的话,我可以去,要是去喝酒,还是去那种地方喝酒,我是不去的。” “夏大人,夏公,夏探花,你到底是不是男的啊?这么一把年纪了,连花楼的门都没有踏进去过,你脸红不脸红?” “什么没有踏进去,你这么还是抬举他了,按他这避如蛇蝎一样的态度,只怕是经过都不曾经过的。” 然而对此,夏明月并不以为耻。他洁身自好,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月儿负责。 “咱们呢,也没想带你去做什么坏事儿。就是想让你进去长长见识。实话,你长到这把年纪了,摸过女的手吗?搂过她们的纤肩吗?掐过她们的蛮腰吗?……” 那人还待继续,夏明宇已经伸手让他打住,“非礼勿听。” 那人只看着他拼命摇头,“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你娶了亲,你那娇滴滴的新娘只怕要受大罪。” “受大罪?为什么这么?”夏明宇一听月儿可能要受什么大罪,他就很是紧张。 “想知道?要是你真想知道的话,那你今天就跟着我们一块儿走。有些事儿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正文 番外七明月几时有(七) “明宇,你怎么来了?今天休沐么?” 夏明宇和上官月定了亲之后,这虽然不是头一回见面,但却是第一次,夏明宇直接来了尚书府。虽然不是很合规矩,但是上官府的人也都知道,夏明宇是和他们家姑娘定了亲的,反正迟早是一家人,这又是在尚书府。 “嗯!”夏明宇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我就是……突然特别想见你。” 从原来到现在,夏明宇话,一向都是很直接的。虽然知道,但是上官月依旧有些不习惯。她的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什么呢!” “月儿!”夏明宇突然拉住她的手,上官月没有防备,被他抓了个正着,“你不会离开我的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的吧?” 上官月以为他这是听了她前几天进宫去见姑母的事情了。毕竟当初,夏家也是知道慕容霖的事的,上官月只摇了摇头,“明宇你放心,只要你不变,我就不变。”上官月对夏明宇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待那个女都能始终如一,更何况是她呢? 听到她这么,夏明宇并未同原来一般露出放心的笑容,反而……好似多了些愁绪。良久,他才,“那就好。” 一个月后,距离夏明宇和上官月的婚期不过二十余天的时候,门房,有一个女来寻她。上官月一时有些想不通,会有什么女来寻她,而门房是不认识的。门房了,来人没有拜帖,只指名要见她,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按理,上官月是不会随便见什么人的。但是听到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想到了她近在眼前的婚事,上官月还是鬼使神差般地应下了,只让门房让人带那个女进来。 第一眼,上官月就很不喜欢这个女。大约就是,不合眼缘吧。她的妆容浓艳,衣裳俗艳,看她一眼,上官月就已经后悔刚才要见她的决定了。 但既然人已经进来了,立马就赶人出去,不符合她的身份和教养。 “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简单一下吧。”这样着,上官月已经暗自决定,只要她的话不着边际,或者与她无关,她就让人把她请出去。 “奴家有身孕了。”这是她的第一句话。她这话一出,上官月想了很多,他爹是喜欢就能纳进府里来的,难道是她弟弟?是庶弟还是亲弟弟?不能吧,他们的年纪都还呢。 “奴家想生下这个孩,可是孩的父亲不但不肯要他,甚至,不肯承认他。”她这样一,上官月改了想法,不可能是她爹。她爹是不会让自己的嗣流落在外的。至于她的弟弟们,倒是真有可能了,毕竟年纪还,这么当爹,谁都不会愿意的。 但……“你和我这些,有什么用呢?”她既做不了她爹的主,她爹才是长辈,也做不了她弟弟的主,婚姻大事,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还没成亲呢,就先冒出个庶,只怕她爹知道,要打断他们的腿的。 “上官姐,求求您,让奴家生下这个孩吧!奴家只想要这个孩,是绝对不会和您抢夏公的。若您不许,奴家就不进夏家,随便在外头找个宅住着就行。” “你……什么?夏公?哪个夏公?” “上官姐,您这是在奴家跟前装傻吗?夏公还能是谁呢?还不就是夏家二公,您马上要嫁的那位吗?奴家听了,夏公可倾慕您了,和您的婚事,他是千求万求才求来的,您在夏公跟前一句话,抵得上奴家一百句一千句,若是您肯在夏公跟前替奴家和奴家肚里的孩求情,让奴家保下这个孩,那么奴家和孩都会感谢您一辈的。您想见咱们,咱们以后就住一个院里头,您要是不想见奴家和孩,奴家就带着孩住的远远儿的,逢年过节在您和夏公跟前磕头谢恩……” 后头的话,上官月再没听清,她唯一做的,是叫来了身边伺候的人,“请她离开。”之后,不管那个女的在她身后如何吵闹高喊,上官月都听而不闻,径直朝着自己的屋里头去。 她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怎么可能呢?那个人是夏明宇啊。他娶了别人,尚且一心一意的,没有通房,没有侍妾,没有旁的女人,他现在要娶的是她,居然在她和他成亲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个女进府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出去的时候好似恨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是以很快,上官夫人就得知了这件事。这事若是假的,那也就糟心一会儿。这事要是真的,那恐怕得糟心一辈了。 “月儿啊!” 上官夫人才刚开口,上官月也立马开了口,“娘,我也不知道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我想相信他。” “可是如果,娘的是如果,如果这事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上官月叹了口气,“如果是真的,那……月儿也只能认命了。”到这里,上官月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了。 “如果是真的,娘会替你讨公道的。” 第319节 这样的公道怎么讨,上官月没有概念。让时间倒流?还是让那个女的拿掉她腹中骨肉?如果拿掉就能当事情没有发生过的话,那么……拿掉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即便孩没有了,这事儿也终究是发生过了的,孩在不在,于她来,其实区别不大。大不了,就是和她娘亲学,庶出的孩,该给的给,不该给的,让他们自己来争取,表现好的给,表现不好的鼓励。 “娘,如果可以的话,让夏明宇来一趟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总该听听他是怎么的才对。 夏明宇来的很快,至少肯定不是上官府的人通知了之后他才来的。 “伯母,我想见月儿。”夏明宇和上官夫人这样。 听到这事的时候,实话,上官夫人对夏明宇是失望的,空穴来风。但她依旧希望这只是诬陷,毕竟夏明宇是她看好的女婿。 “见月儿之前,明宇啊,你先和伯母,那事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真的和那个女……有了孩?” 听未来岳母这么一问,夏明宇愣了一愣,而后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我……我不知道。”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事,我想亲自跟月儿解释,可以吗?” “唉!你在这儿等等,我让人去叫月儿出来。” 看到神色焦急的夏明宇,上官月有那么一瞬间,好似有些不认识他。 “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几个同僚约我一道去吃饭,我起先没有答应,因为他们是吃饭,其实都是去……”夏明宇了很多话。 上官月点了点头,“但你最后还是去了?” “我……是那个马编修,他……他我要是不亲自去看看,将来咱们成亲的时候,你会遭大罪,我这才……” “所以,你后来去了。”上一句,上官月还是用的疑问的语气,这一句,已经是肯定了。 “是,我去了。” “去那样的地方,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我真的什么都没想做,我就只是想去看看,他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看,看不出所以然来,所以你就亲自试了试?”出这话的时候,别夏明宇了,上官月自己也很惊讶,因为太刻薄。 正文 番外八明月几时有(八) 完这话之后,还不等夏明宇回答,上官月已经先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用照镜,她都能猜出她现在脸上究竟是如何一种丑态,嫉妒、愤怒、失望……太多负面的情绪,此刻的她或许是她活到这把年纪最丑的时候了。这样的她,她自己尚且不愿意看到,就更不想让夏明宇看到了。 “不,我没有!月儿你相信我,我进去之后,我就后悔了。我想离开,但是他们都拉着我,灌我酒,我……我醒过来之后,就……我头很疼,我根本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她昨天突然来找我,怀了我的孩,已经一个月了,刚能诊出脉象。” 上官月终于挪开了覆在面上的双手,她的眼睛此刻有些红,但没有落泪,她不能哭,哭是很不吉利的事。 “你是想告诉我,因为你喝醉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有可能是喝酒误事,也有可能是借酒逞凶?来去,都是酒的错,你没有错,是吗?那么,你那天喝的都是什么酒,让那个女的,去找那些酒吧,让他们负责任,以后孩生下来了,让孩喊它们做爹。” “孩不会生下来。月儿,不会有孩。” “如果那个孩,不是你的孩,你如何有资格去决定他的生死呢?” 到这里,夏明宇突然一愣,而后笑了起来,“她不是是我的么?如果她非是,那么……我自然可以决定这孩的去留。” “不论是不是,这个孩确实不该留,毕竟这关乎咱们两府的面。好了,事情已经基本清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房了。” “月儿。”夏明宇几步上前,拉住了上官月的手。 上官月猛地挥开他的手,“你别碰我。夏明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咱们要成亲了,你……你知道她今天来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我以为我这是要多出一个庶弟庶妹或者侄侄女了,我就算想遍我上官府所有的人,我也不会想到你,因为我那么信你,我相信,这个世上若是只有一个男能对妻忠贞的话,那一定是你夏明宇。可你做了什么?还有不到一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你让一个烟花之地的女跪在我跟前,求我留下她腹中和我未来夫君的骨肉?你让我上官月成了一个笑话!” “月儿我没有!”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你给了别人机会,那么今天的事,不会发生。” “月儿!” “夏明宇,先放开我吧,我想静一静。你能的,你不是都已经了吗?其他的话,我暂时不想听。”走了两步,上官月止住了脚步,回过了头,“你是不是想问我,我会不会悔婚?我可以告诉你,不会,但不是因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那只会让我们两家更丢人。” 夏明宇走了之后,上官夫人又去寻了上官月。 上官月依旧没有哭,只是发呆。上官月想,这大概就是惩罚,因为她坏了夏明宇和旁人的姻缘,所以老天在惩罚她呢,她也许本来就该是孤独终老的命,但正如她和夏明宇最后的那样,在离婚期这么近的时候,便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他们也是不能退亲的。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只是……男在婚前的一桩风流韵事。 世人待男总是更加宽容,如果出事的是她,只怕不一条白绫,也得青灯古佛。 “月儿。” “娘,我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夏明宇了,他会好好处置的。不会有孩,您放心。” “如果你……”娘的话,上官月明白,即便她只了个开头。 “娘,婚事是两家定的,现在离婚期这么近……”上官月摇了摇头,“以不变应万变吧。” 上官月和上官夫人是过她和德妃的话的,她之所以弃慕容霖就夏明宇,正是因为夏明宇能给她的一心一意。 虽然这事出了,也不代表夏明宇就不是一心一意了,但是终究……不那么完美了。 又过了两三天,德妃宣上官月进宫,倒不是她心急,而是距离上官月和夏明宇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姑母今天找你进宫,本来是想给你添妆的,没想到……听到了些消息,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上官月笑了笑,“姑母,您准备给月儿添什么妆?” “姑母听,那个夏明宇似乎……皇上可是明令禁止的,禁止官员去那样的地方,朝中官员便是要去,那都是偷偷地去的,夏明宇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是仗着他爹是侍郎呢,还是仗着他未来岳父是尚书呢?” “姑母,您有所不知,明宇那天,虽然去了,但是他喝醉了。那里的姑娘,都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的话怎么可信呢?恐怕是提早知道了明宇的身份,想要借机脱离那个肮脏地方。至于她腹中孩,她或许早就猜到,咱们是不会让她留下的,这孩要是不生下来,那么她自然是想孩的父亲是谁,那便是谁的。” 第320节 “听你这意思,是不想退掉这门婚事了?” “还有二十天不到,就是我和夏明宇的婚期了,现在退婚,那不就等于承认了这件事了吗?” “难道你不承认,这件事就不存在吗?” “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存在又如何?不存在又如何?只要我不在意,这些都不重要。” “月儿,姑母可是还记得你上次进宫和姑母的话的,你求的不是权势富贵,是一心一意。那么现在……在你心里头,夏明宇依旧是你的一心一意吗?” “姑母,您这话,月儿很难回答。人的一辈那么长,当然,也有可能很短暂,可不管如何,月儿总得走到人生尽头,才能回答您这个问题。” “你……他在你之前有了旁的女人,还弄出个孩来。你还认为他可能会给你想要的一心一意吗?” “这事,月儿不是了吗?不一定是他。” “如果是呢?” “如果只是议亲,那么……议亲不会成功。可现在六礼已成五礼,姑母,不论是什么,月儿都认命。娘亲能过日,您能过日,月儿也能。就算意难平,也得过,不是吗?” “你……姑母不是和你过了吗?只要你想,姑母一定会帮你的。现在不是正好吗?你们最后这最重要的一礼还没有成,他又犯了错……” “姑母……这样的事,您还是置身事外的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对了,你上次的,关夫人腹中孩的事,还真被你中了,两个孩,很有可能都是男胎。” “哦?那真是要恭喜关夫人了。当然,也要恭喜殿下,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还有您。”上一次漏嘴之后,上官月就对着镜练了很久的表情,喜怒不形于色,夏明宇的事太过突然,她没有能控制住,但是姑母这里,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既然你无意改变心意,那么……这些你就拿回去吧,算是姑母给你的添妆了。” “多谢姑母。” 又过了两天,夏夫人来了尚书府一趟,来致歉,关于教不严,让他去了那样的地方。附带地了下,那个女的已经远远地打发了,打发之前给灌了碗药。 这事对于上官夫人来,是十分闹心的。就算夏夫人伏低做,但是这事如果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总是……反正就是特别地不舒服,替女儿委屈,女儿清清白白的,夏明宇却……就像一块绝好的玉璧掉在了稀烂的狗屎上头,虽然洗干净了,但时不时地好似还是能闻到那股臭味。 正文 番外九明月几时有(九) 婚期越近,上官夫人越是担忧上官月的情绪,她虽然怕上官月临了临了反悔,但更怕的是,上官月碍于两家的颜面勉强自己嫁到夏府。 女儿家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娇养的,去了婆家,便是婆家真的纵容,那也该有一定的分寸,最多也就是任性一时,便是如同此刻,月儿算是抓住了夏明宇的错处,那也只能劝她抓住一时,想要靠这个拿捏夫君一辈,那是不可能的。 有些事儿吧,刚做错的时候,可能会让人觉得是错得离谱的。但是时间一长,或者不止做错一次以后,人就疲了,他疲了,你却一直抓住他的错处不放,那么……早晚也是要离心的。这夫妻若是离了心,这一辈可不就难过了吗? “月儿啊,娘不管你对这个婚事是怎么想的,听娘的,你嫁过去之后先和姑爷好好儿的,不论怎么样,也得先生个孩傍身。如果第一胎是女儿,那就再继续忍忍,等生出了儿再。” “那如果,一辈都生不出儿怎么办呢?忍一辈吗?” “月儿!不许胡!怎么可能生不出儿来呢?”完之后,上官夫人也觉得这个话得有些牵强,因为还真就有人生了一辈的孩,都是做外祖母的命。 “娘,我明天想出去见见夏明宇。” “这眼见着没几天就是婚期了,你,你还出去见明宇做什么?” “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他。” “有什么事儿,等你们成亲了之后,你再慢慢问不行吗?” “……好吧。” 看旁人成亲,看的都是热闹,轮到自己成亲的时候,上官月先是觉得累,然后觉得……好安静。那感觉,好像突然从喧嚣的闹市,隐居到了静谧的世外桃源。 不过很明显,这些都是错觉。特别,在她的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刹那,上官月有了她真的存活于这世间的真实感。之后,所有一切都按部就班,喜婆什么,她就做什么,在喜婆问她生不生的时候,上官月其实犹豫着那一口生的饺到底是要咽下去还是吐出来,但她这一犹豫,目光所及,在场的人的脸色都微微变化了下。 上官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应了句,“生!” 大家都退出去之后,夏明宇坐到了上官月的身边,犹豫了半响,拉住了她的手,“月儿,你……饿不饿?” 夏明宇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他迎娶上官月的洞房之夜,在只剩下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他想和她的话,首先,他会告诉她,因为能娶到她,他有多高兴,觉得多幸福,其次,他会向她承诺,这一辈都有且只有她一个女人,会让她一辈都不后悔同意嫁给他,再次,他会和她一块儿畅想将来,他们会有几个孩,如果是儿,要怎么教养,如果是女儿,要如何娇养,但是今天……他发现,这所有的,他都不出口。 “嗯,饿了的。你去让他们送点儿吃的东西过来,然后你顺便去洗漱一下吧。” “好,我这就去。”夏明宇迅速地起身,才刚走到门口,他就停住了脚步,“月儿,你慢慢吃,我洗干净一些,再回来。” “平时怎么洗,今天还是怎么洗吧,我一边吃一边等你。” 其实上官月已经吃的很慢了,但到她吃饱,也没有等到夏明宇回来,休息了一会儿,上官月就洗漱了一下。虽然早上是沐浴过了的,但是九月底的天气,坐在轿那样不怎么透气的地方,穿着不算薄的嫁衣,上官月还是出了些汗的。若不是那些个放在轿边上的冰盆,也许她还会出更多的汗。 桌上的龙凤烛又明显地矮了一截,上官月终于没忍住,打开了门,想让外头等着的丫鬟去问问夏明宇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或者究竟,还回不回来。一开门,却看见夏明宇僵立在门外。 “你回来多久了?”上官月问他,夏明宇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可能,也不是很久吧。”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你在吃东西,我怕你看到我没有胃口。” “这么,我们以后都要分桌用饭?” 听到上官月这么一,夏明宇的脸色一下失了血色。他多想听一句,想听上官月,看到他,才会吃的更多。或者,和他一块儿吃,才会吃的更多。但上官月的这句反问,无疑证实了他的那句自嘲。 “先进来吧。”上官月让开了门,让夏明宇进屋。夏明宇此刻,不像是走进自己的屋的人,倒像是,误入旁人新房的人,很有些心翼翼。 上官月在他身后关上了门,而后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看了眼坐在桌边的夏明宇,上官月指了指她身边的位置,“到这里坐。” “我……这里坐着就挺好的。” 第321节 “所以……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就打算这样坐一个整个晚上,是吗?” 夏明宇还没来得及回答,上官月又,“还是,你打算以后都这样和我过日,我睡床,你坐着,或者睡那边的塌。” “我……” “夏明宇,你是存心的是不是,你想让我再丢一次人?”上官月抬手指了指现在依旧压在喜被之下的一条白色的帕,“这个,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明天早上,它依旧是干净的,那么……不会有人怀疑你身体有碍,只会怀疑我上官月不贞不洁,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不不……”夏明宇拼命摇头,“月儿你信我,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我再一遍,你坐过来。” 夏明宇又看了上官月一眼,低着头慢慢地走到了她身边坐下。 夏明宇才刚坐下,上官月就伸出了手,开始给自己宽衣,直到……剩下肚兜。整个过程中,夏明宇的眼睛,瞪得是越来越大。 “你的,也要我帮你脱吗?” 夏明宇不停摇头,然后背过身去,开始脱自己的衣裳。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脱自己的衣裳,手都发抖的。 后头的事情,上官月反正很不愉快,如果早知道洞房是这么一回事,那么……上官月感觉她更想独守空床。 “月儿!”上官月好容易有些睡意了,夏明宇又轻轻地靠近了她,“我……”后头的话,他虽然没有明,但他在她身上游移的手已然很能表明他的心声了。 “夏明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之前是了的吧,你配不上我了。既然这样,反正喜帕也够脏的了,你还是回你的桌边坐着去吧。”上官月自认是一个很讲规矩的人,明早她还得起来敬茶的,所以绝对不可以纵容夏明宇。况且娘亲也是交待过的,就算真想在婆家站住脚跟,也不能太任由姑爷胡来了。 “月儿,刚才我觉得可能不是很对,现在我……” “不行!” “月儿!” “睡!” 晚上么,倒是顺利度过了。可那句话是怎么的来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天还没亮呢,上官月就被夏明宇给叫醒了,用一种他昨天刚学会的方式。 这一下,上官月倒是不用担心没有能及时醒过来了,只是……她醒是醒过来了,起身可能有些难度。 夏明宇的态度倒是十分良好,但上官月怎么就是那么不稀罕呢! 被新婚夫君扶婆婆跟前,上官月安慰自己,所有的新媳妇应该都是像她一样的,她不需要觉得不好意思。 正文 番外十明月几时有(十) 但她也不是草木,什么时候都是绿油油的,到公爹、婆母跟前的时候,上官月觉得她的脸已经热得快要冒烟了。因为知道避免不了大红脸,所以今天的胭脂,上官月省了。 “月儿,你没事吧?你这腿怎么了?昨天扭到了吗?是跨火盆的时候?我就和他们了,那个火盆太大,很难跨过去,他们非不听我的,是火盆越大越吉利什么的。” 上官月被夏婉如这么一问,恨不能在地上挖一个洞出来,先把夏明宇推进去,她再往里一跳。夏婉如却好似一定要从上官月这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婉如!”夏夫人看新媳妇已经羞得快要冒烟了,这才笑着出言阻止了夏婉如无知的捣乱。 “娘?月儿她不舒服。” “叫嫂!” “嫂她不舒服!” “暂时轮不到你话,一边儿去。别闹腾。” “我没闹腾,我……”夏婉如在那儿着呢,就已经被一旁站着的大嫂给拉开了,这儿的,除了夏婉如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上官月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知道归知道,规矩还是要守的,毕竟这不敬了媳妇茶,总有礼数不全的意思。 夏侍郎和夏夫人都没有为难上官月的意思,本来就是他们为儿求来的媳妇,前段还出了那样的事儿,婚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们还总担心着上官月会不会临时反了悔,毕竟上官尚书的官位比夏老爷的高,上官月的姑母在皇上跟前也是得着话的,这婚事在别人家来是不容易退的,于上官月来书,并不太难。 好在,终究是嫁过来了,且看着,两口也很好的模样。 本来呢,上官月是想很有骨气地推开夏明宇的搀扶的,跪下、起身都要人扶着,太奇怪了,又不是盖着盖头的。可她身不争气,与其把敬茶变成泼茶,不如……丢人丢到底吧。 认亲认到夏婉如的时候,她一直冲着上官月挤眉弄眼的。 夏夫人看不过去了,“刚才不让你话的时候,你话倒是多,这会儿到你话了吧,你不话,在那儿挤眉弄眼地做什么呢?” “啊?现在可以话了吗?哎呦喂,可憋死我了。月儿啊,你今天这脸上的胭脂,在哪个铺买的啊?颜色真好,下回你也带我去买几盒?” 上官月:“……”该怎么,她其实没擦胭脂,只是因为不好意思呢? “叫嫂。”夏明宇在一旁替上官月解了围。 “嫂,你这胭脂……” 夏明宇给上官月搀回屋之后,特别地安分。 “那个,月儿啊,你要是累的话,不然再睡会儿?娘也了,不用你去立规矩,今天的午饭也不用你去搭把手。” 上官月其实是不想睡的,但她实在有些坐不住,累是一方面,酸痛是另一方面,再来,她特别想用被捂住自己的脸。 回门的那天,上官月起的很早,因为前一天晚上夏明宇特别地安分,没有闹她。 如果之前没有那件事的话,上官夫人是完全不担心嫁进夏家的上官月的,因为两家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是好死不死地有了那么一根刺,上官夫人总怕女儿犯拧,一时没想开,给手上的好棋给下坏了。 一大早的,上官夫人就让人在门口候着,一看到上官月和夏明宇过府,就立马进去通报。 是以,上官月和夏明宇走进大门,这才没走几步呢,已经遇上了迎面而来的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第一时间去看上官月的气色,再看夏明宇的脸色,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娘,您怎么出来了?” 第322节 “没什么,娘就是,想你了。” “娘,女儿也想您了。” “行,别在外头站着了,有话进屋再吧。” 等夏明宇和他岳父聊起来之后,上官夫人就把上官月拉回了屋里头。 “月儿啊,你和明宇,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就是你们有没有……你有没有和他闹别扭?” “娘,女儿也不傻。既然嫁给明宇了,那么我何必让他不痛快呢,今天我让他一时不痛快,以后他就有可能让我一辈不痛快。” “对对对,你能想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那……明宇他有没有……” “额……和您的差不多,经常得寸进尺,不过……我有时候依他,有时候不依他。” 上官月这么一,上官夫人愣了。这才成亲几天啊,就能扯出有时候依,有时候不依了? 看娘亲的表情,上官月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得太多了些。 “婆婆和婉婉也待我很好,至于大嫂,时间还短,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月儿啊,你只要记得,明宇是次,有事儿呢,你婆婆和你大嫂都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没事强出头了。” “月儿明白。”这个管家的权利,一般婆婆是会慢慢转移到长媳妇的手里的。她是次媳妇儿,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就行了,不需要操太多的心。 回门之后,夏明宇该当差的,还是继续去当差,只是自从成亲之后,夏明宇都是一散值就直接往家奔。谁的邀约都不应,旁人问起便直,要回家陪媳妇儿。大多数人都是表示了解的,上官月的才学、容貌,很多人多是有所耳闻的,这才刚娶进门,自然还是新鲜的。有些人则觉得夏明宇这是一成亲,就被家里的那个给拴住了,有些没出息。 上官月和夏明宇倒是也不管外头的人都怎么,该怎么过日还是怎么过日,反正日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自己觉得舒坦就是。 成亲两个多月,上官夫人来夏府看她的时候,已经开始问她日的情况了。 上官月有些无语,“娘,我这才成亲两个月,哪儿能这么快就有喜啊?等我成亲半年了还没有孩,您再来着急吧!” “呸呸呸,什么半年再来问,娘下个月再来问,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晚上的时候,上官月靠在夏明宇怀里笑得不行,“我感觉我娘,在我真的有身孕之前,恐怕一个月得来一次。” “那有什么的,岳母愿意来,咱们都是欢迎的。” 上官月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夏明宇的扑倒,上官月有些纳闷,一般来,女到这个身孕问题的时候,难道不都没有,男的就要努力一下的吗? “你……没有什么旁的要的?” “还有什么?” “你就不急着要孩?”本来上官月也是不急的,但是被她娘了一下,觉得早些有了也挺好的。 “不急啊,咱们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想要孙的话,大哥大嫂那里也可以努力的嘛!” “我还以为,到了你这个年纪,会急着想做爹呢!” “我是真不急,我听,这个女一旦有了孩,大多数就会开始不在意夫君了。我们成亲时间还这么短,我还没被你在意够,要是有了孩,你都是关心孩了,那我……吃自己孩的醋好像有些不大好吧?而且……生孩听是特别危险特别恐怖的一件事。什么脚先出来,手先出来,肩膀先出来……” “行了,你别了。大晚上的,这些做什么呀?” “我就是想,孩的事,我不着急,咱们顺其自然就好。” “行,下回我跟娘亲,让她等你休沐了再过来,你和她好好。” “啊?和岳母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怕什么,我娘看着你从长大的,还能吃了你不成?要吃早吃了好吗?” “那……那行吧。”夏明宇有些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正文 番外十一明月几时有(十一) 和夏明宇好了之后,上官夫人再来,上官月这心里就有底了。 “娘,关于孩的事儿,明宇他有话要和您,后天明宇休沐,不然您那天再来?今天就别念我了吧。”即便是自己的亲娘,上官月也终究不好意思和她讨论什么姿势容易有嗣的问题。 “听你这意思,明宇也和你一样,不着急?” “不着急啊,他比我还不着急呢。生怕……我生个儿和他争宠。” 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上官夫人:“……” 本来以为呢,只要夏明宇和她娘清楚了,她这耳根就能清静一段时间了,没想到……夏明宇倒也确实是把自己的意思了,然后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她娘还是照样隔三差五地来,夏明宇呢,也临阵倒戈了,不但没有能服她娘,还似乎被她娘给服了。 “夏明宇,你好好,我娘那天究竟都跟你了些什么啊?你最近……”又变得和新婚那几天一样勤快了。 “岳母大人,月儿你是像她的。” 要这个容貌吧,上官月倒确实是像上官夫人更多一些,至于身段,女儿的身段不像母亲像父亲……反正上官月是不敢想象那样的女儿家会是什么模样的。 “……这和你最近的反常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嗯……岳母大人了,你模样像她,身段也像她,所以……第一胎肯定也是和她一样,生女儿的。” 上官月这下真的很确定,她娘那天是真的把她的话认真地听进去了,还找出了话中的重点。夏明宇之所以不着急要孩,是怕她生一个儿出来和他争宠,所以……她娘亲干脆就她这第一胎很大机会能生一个女儿,这样呢,既不会和夏明宇争宠,而且特别符合夏明宇的心思,一个像她的女儿。 第323节 “岳母大人真是英明,知道我就一直想要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女儿。” “夫君啊,我时候什么模样,你不是都知道的吗?你是从看着我长大的吧?” “那不一样。” “呵,你就不怕,我长得像我娘,身段像我娘,可是就这方面不像,第一胎就偏偏生个儿出来?” 听上官月这么一,夏明宇也只是沮丧了一下,“这个事儿,那还不是一半一半的。还是听岳母大人的,先怀上再猜是男是女吧。” 天道?酬勤! 上官月的日一向都是很准的,准到具体的时辰。怕弄脏裤,上官月一般都会提前半个时辰垫好月事带。 到了时辰之后,上官月愣了一下,因为没有熟悉的感觉传来。 “月儿,怎么了?”这一天,夏明宇刚巧休沐在家。 想到了那种可能性,上官月突然就有些烦躁起来,只不耐烦地应了句,“没事!” 只迟了半个时辰的时候,上官月还能安慰自己今天还没过去,但是第二天确定了月事带依旧干干净净之后,上官月就不那么侥幸了。只是她娘也是和她过的,就算日的时间过了还没有,也要多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这么有些焦急地等了半个月,上官月让身边的丫鬟去找了大夫来。只要大夫才能确定她的猜测。 此时正好是年底,上官夫人作为当家主母,正忙着家里的诸多琐事,所以没空到夏府看上官月,想等着忙过这一阵再。 毕竟是夫妻,夏明宇自然是发现了的,最近上官月有些不那么对劲,似乎很烦他,好吧,也不止是烦他,似乎是烦所有的事,但他能的,就是静静地守着她,偶尔让她出出气。还想着,大约是岳母和他逼她逼得太紧,所以月儿这才不高兴了。 这天,夏明宇依旧是一散值就往家里奔。这一进了府呢,还没来得及回屋,就被夏夫人派来的人给拦在了回院的半路上。 “娘,您找我什么事儿啊?我回来还没和月儿过话呢,万一她以为我没按时回来怎么办?” “你媳妇儿累了,正睡着呢,你别去吵她。” “睡?”夏明宇想了想他散值的时辰,再算上回来所需的时辰,“都这个点儿,还在睡?月儿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 “她最近觉多,你都没发现?”夏夫人不答反问。 “天冷了,儿也爱睡,可是没办法,要起来当值。” 夏夫人:“……” 敲了敲桌,“你就真没发现最近你媳妇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有倒是有的,月儿本来是特别讲道理的一个人,最近脾气有些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 “那你让她了没?没有和她吵吧?”夏夫人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好像面前上着的夏明宇是她的女婿,而在休息的上官月才是她亲闺女儿。 夏明宇特没骨气地应了声,“娘,您我敢吗?您也知道我,月儿对我来,那真是顶重要的。只要她能高兴,儿就能高兴。” “行,这话你可千万记得了。回去好好照顾你媳妇儿去吧,她啊,可能是有喜了。大夫了,日浅了些,有些摸不准,但是月儿的月事一向都是准的,这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延迟,肯定是有的了。” “有?喜?”夏明宇重复了一下这俩字,然后眨了眨眼,在原处又站了一会儿,转身就往外头跑。 “诶,娘的话还没完呢!”然而,夏明宇已经早跑得没有影儿了。 上官月好好地睡了一觉起来,这一入冬,她本来就特别地懒散,但顾忌这儿毕竟是她的婆家,她又是刚嫁进来没有多久的新妇。所以平日里都是随便睡一会儿,就让丫鬟叫她起来的,虽然睡的不是很饱,但是聊胜于无。 今天大致确定应该是有了孕之后,她瞬间就觉得特别地累,婆婆也在一旁,她因为有了身孕,会觉得累是正常的事。这样的时候呢,她若是觉得累,那就多睡,若是觉得饿,那就多吃。反正一句话,怎么舒坦怎么来。 这才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起身呢,就看见夏明宇办了个凳坐在床头巴巴儿地看着她。 “夏明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出声,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吗?” “月儿,我高兴!” “月儿,我特别高兴!” “月儿,谢谢你,我感觉这一辈已经都圆满了。” 夏明宇握着她手的手有些凉意,应该是在这儿坐了不短的时间了。因为她盖的被不薄,所以屋里头并未点上暖炉。 “知道了?” “嗯。我一回来,娘就跟我了。让我最近好好对你,别让你生气。我就和我娘,我把你娶回来,就是为了要好好待你,让你天天都开心的。现在咱们多了孩,我就更要加倍地对你好,让你连做梦都能笑醒。” “我家探花郎,好口才!” 虽然肚有些饿了,不过上官月还是掀开了一角被,让夏明宇上,陪她躺一会儿。 夏明宇没有拒绝,只是麻利地脱了外袍。 “娘亲,你半个月前就有猜测了,怎么也不和我?” “你傻呀,都了是猜测了,万一不是呢?那不是让你白高兴一场?” “也对哦!月儿,你觉得肚的孩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事儿,我可没感觉。” “怎么会没有呢?岳母大人她怀着你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你是个女孩儿。” “这样啊……那我感觉一下,嗯……我感觉应该是个男孩儿,还是个长得特别像你的男孩儿。” 夏明宇:“……” 正文 番外十二明月几时有(十二) 第324节 是个男孩也就罢了,还是个特别像他的,夏明宇整个人一下就蔫吧了下去。 看到夏明宇这样,上官月想,和其他女比起来,她或许真的是很幸运的那一个。成亲这回事呢,得再好听,那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延续嗣罢了。所谓的嗣,自然还是首选男丁。毕竟女儿虽然也是跟着夫家姓的,但是终归有一天,是要出嫁的,就像她一样,虽然依旧姓上官,但是已经入了夏家的族谱了。百年之后身故,入的是夏家的祖坟。 寻常女初次怀胎的时候,不论是夫君还是自己,不论是娘家还是婆家,都是希望能一举得男的。娘家是希望女儿能在婆家站稳脚跟,婆家则希望新媳妇能替自家开枝散叶。 但是偏偏,夏明宇是个异类。怕她生个儿出来和他争宠,宁愿她生个女儿。 “瞧瞧你这模样,等我有空了,定然将之画下,以后等儿长大了,就给咱儿看,你爹当初听你是男娃的时候,就这张生无可恋的脸。” “月儿你画下来我倒是不反对的,只是……记得一定要给咱们的闺女看。看看她爹是多么地重女轻男。” “夫君,咱们认真的,我这胎要真的是儿的话,你真的……不喜欢?” “……怎么会?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月儿你替我辛苦孕育的,就算是儿,我也一定不会嫌弃他的。”到时候早点儿给他娶个媳妇儿,成家了之后轰他出去住就行。不然……给他弄个童养媳?让他们先搬出去好好相处一下? “你要真喜欢女儿,如果我这胎生的是儿,就再给你生个女儿就是。” “嗯。”如果真是女儿的话,那就没有第二胎了。至于孙,让爹娘去和大哥、大嫂要吧! 晚膳,上官月吃的和先前差不多,并没有因为可能有孕而吃的比平时多。 见上官月放下了筷,夏明宇有些担心地问道,“月儿,你吃饱了?” “嗯,我不是很饿,就是比较容易犯困。娘这是正常的,让我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第二天,夏明宇回来的比平时迟了一些。一进屋,就看到夏婉如正摸上官月的肚呢。 “月儿,我侄、侄女真的在这里头?完全看不出来啊!” 夏明宇怒了,自从月儿有孕之后,她都还没来得及摸呢!竟然被这个丫头给抢了先了。 “妹,你在干嘛呢?别压着月儿的肚了。” 夏婉如本来正和上官月话呢,一心一意地,这夏明宇突然出声,给她吓了一跳,她一声叫,给上官月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突然回来,还突然话啊,吓到我了。” “这里是我和你嫂的屋,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然后,不理夏婉如,直接走到了上官月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月儿,没有被吓到吧?” “我没事,你今天回来晚了些,是路上耽搁了吗?” “我去给你买这个了,我和当过爹的同僚打听过了,他们夫人有孕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这家的果脯了,是酸酸甜甜的。” “真的?我尝尝。”这话的,是还死赖着没有走的夏婉如。 夏明宇直接一巴掌给夏婉如的手就给拍开了,“你干嘛?这是我给月儿买的,你要吃,就自己花银去买去,铺里头多的是。” 夏婉如一边揉自己的手背,一边抱怨,“哥,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不就是些果脯吗?你原来买给月儿吃的东西,为了让我帮你给月儿送过去,不过都是会多买一份给我的吗?现在可好,月儿过门了,你就只给月儿买东西吃了,我这个媒人妹妹就扔过墙了。不要单独一份了,吃一口都不行?唉,月儿,婉婉好可怜,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二哥原来是这样的二哥。” “你,胡八道什么呢?我买给月儿吃,是因为她怀了身孕了。你要是也想吃的话,就赶紧嫁人吧,等你怀了身孕,让你夫君给你也买着吃去。” “二哥!你……我不跟你们了。” “夫君,你话也太直接了。婉婉还没许人家呢,怎么怀孕啊?” “起这个,我得和娘了,让她赶紧给婉婉寻一个好的妹婿,不然她这一惊一乍的性,给你吓着了怎么办?” “哪儿就有那么娇贵了?我这才刚嫁进来多久?这一有了身孕,婆婆就急着给姑琢磨婚事儿,你觉得外头的人会怎么看咱们府上,怎么看我?再了,婚姻大事儿,那是一辈的事情,还是得好好打算才行。” 见上官月的严肃,夏明宇也严肃了起来,“月儿,我刚就是的,妹的婚事,那肯定是要爹娘做主的,就算要轮,也该是大哥先发表意见,然后才轮到我。” “那就好。和你实话吧,当初我娘之所以心心念念地要把我嫁过来,一来固然是觉得你不错,但是更多的,也是因为我嫁过来,不会有婆媳相处的问题,还能得一个关系好的姑。” 又过了十来天,大夫又上门来确诊,上官月确实是有了身孕了。虽然早就已经觉得是了,但是听到大夫肯定的答复之后,夏夫人依旧是高兴的。立马就让人去尚书府上报信了。因为月份还浅,所以也就是范围地了一下。 上官夫人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就来了夏府,还带了一堆能吃能用的东西来。 上官月看着堆在屋里头的大包包,有些诧异,“娘,您这都准备的什么呀?夏府也不缺什么,您这搬来搬去的累不累啊?” “不累啊,这些呢,有部分是你成亲之前我就准备了的。有的是成亲之后慢慢添置的。都是在你有孕了之后用的着的,这一堆呢,都是补身体的,这些呢,是孩以后用得到的。”着,上官夫人就打开了其中一个箱,拿出了一件极的衣裳来,“你看,这个以后我外孙出生了就可以穿了。” “娘,这还有八九个月呢,您这衣裳是不是准备地早了些啊?”话虽这么,上官月在接过那件衣裳之后,却怎么都不肯放手了。一直摸啊摸啊,一边摸一边想着以后她的孩出生的时候穿上这衣裳的模样,一定特别特别地可爱。 “早什么呀?等孩生出来再准备,那就晚了。有些东西呢,宁可准备在前头,也比正当时慌乱得好。” 上官月擅琴棋书画,至于女红和烹饪,她都只会皮毛。所谓的皮毛,就是能看懂东西的好坏,会指点旁人去做,但是自己动手……几乎都是惨不忍睹。 娘亲回去了之后,上官月看着手里硬被她留下的孩的衣裳,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就让贴身丫鬟去给她准备针线了。 夏明宇回来的时候,就见上官月比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好像心情差了不少。 “月儿怎么了?是身体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上官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是心里不舒服。她看着那间衣裳的针线,总觉得很简单的样,可是真的自己上手做的时候,手被针扎到也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针眼一点点,也就痛一会儿,问题是做出来的,和她以为的,差距真的不是一点点。那感觉就像,她以为能写出一副旷古博今的字儿来,却只写了几个狗爬字。 问清了缘由之后,夏明宇拉起了上官月的手,“哪儿破了?我怎么好像听,怀着身孕的人是不能做刺绣的呢?” 正文 番外十三明月几时有(十三) 上官月抽回了自己的手,被针扎到的地方究竟是哪儿,她也都记不清了,这会儿要真寻出来倒也不是不行,捏一捏手指,哪里会觉得疼,那便是哪里了,可是为什么要?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倒是听地不少,我也就是一时兴起。你看看,这是我娘送来的,好玩儿吗?”上官月拿着衣裳在夏明宇眼前晃了晃。 “这……这衣裳这么,能穿?”夏明宇满脸惊愕。被夏明宇这么一,上官月也有些不确定起来,“我娘既然给我送过来了,应该是能的吧。这么大的衣裳,还不止一件呢,好多件的。” 第325节 夏明宇接过上官月手里的衣裳,用手指撑开了袖,“这袖这么窄,咱闺女的胳膊得多细啊?”然后夏明宇按照比例比划了起来,“这么,咱们闺女也就这么大?”夏明宇微微分开了两手,双手掌心朝天,做了一个托举的手势。 上官月还真没瞧见过刚出生的婴孩,她见到的,都是会走会跑的,那样年纪的孩,在上官月看来已经很了,现在看夏明宇比划着的,只觉得,有些神奇。 “不过也对,月儿你腰这么细,咱闺女肯定没法长得太大,不然你的肚根本都装不下她。” 夏明宇她腰细可不是头一回,但每回这个话的时候,那都是在床榻之上的。这突然在床榻之外的地方听到这话,上官月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别口无遮拦的。再了,我现在月份还呢,这腰身自然是不显的,等咱们孩长大了,我这腰自然就会粗起来的。” 上官月这么一,夏明宇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曾经见过身怀六甲的妇人的,在街上偶遇过。只是……夏明宇有些没法把那样的妇人和上官月重合在一块儿。 上官月本来就不是对刺绣很感兴趣,第一回感兴趣就受了打击,这之后呢,就再没碰过针线,倒是府里的婆做针线的时候,她会凑过去看看。上官月虽然不擅针线,但她依旧能替她的孩做些事儿,因为她会画画儿,擅长的还是工笔画,所以……上官月开始描图。 听娘亲和婆婆都,孩刚出生的时候皮肤嫩,所以贴身的衣裳上头,最好不要有刺绣,就连针脚都能少则少,还都是反正缝的,真正能用上她的描图的,是长大之后的肚兜还有襁褓,被之类。 即便如此,上官月还是画的乐此不疲地,如果不是她的腰没办法久坐的话,恐怕还能画得更多。可即便如此,府里做针线的婆们依旧有些力不从心。本来么,她们也只会做些简单的刺绣,无非是花儿啊草啊的,弄点儿颜色出来应应景儿就是,这上官月给她们的描图,那复杂的哟,看着都觉得眼花,要是真给弄衣裳上头,那真是……要了她们的老命了。 上官月兴致勃勃的,夏夫人也不好扫她的兴,只让婆们都统统收下,她让人统一送到绣坊去做。 这天,上官月似乎是画腻了花鸟虫鱼,开始琢磨着画人了。第一个被逮住的是夏婉如。 “月儿,这我侄、侄女襁褓上、被上绣我?不合适吧?”夏婉如是听了的,最近上官月比较痴迷画绣品的描图,这大多数都是要绣在襁褓啊,被或者肚兜上头的。她娘还了,因为月儿想做的太多,估计着,她那侄女或者侄女儿应该是用不完的,到时候分一些给她大哥,再留一些给她做陪嫁,讨讨彩头什么的。 “我没要把你的画像做成绣品啊。” “啊?那你画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提前知道,你的侄女或者侄长的什么模样。” “这个从我脸上能知道?” “听外甥像舅,那么……侄女应该是像姑姑的吧?等你哥回来了,我画画他,就大概能知道如果我这胎是个儿,长的是什么模样了。” 夏婉如一听,松了口气了。原来……是打算借她的脸想象她侄女生出来之后大概会长什么模样啊!“可是……我侄或者侄女儿万一都像娘怎么办?” “所以我要斟酌一下啊。先把你们画下来。然后呢,再照着镜把我自己画下来。然后对比看看,如果我的眉毛好看,那就给我女儿或者儿选我的眉毛,如果你或者你哥哥的眼睛好看,那么我儿或者女儿的眼睛就用你们的……依此类推。” “月儿……你这……也对,我侄、侄女儿,那必须得挑着两家人的优点长。不过……月儿啊,我这还得坐上多久啊?我能稍微动一下吗?我这个腰啊,酸,我这个腿啊,麻,我这个脖啊,僵,我这个……” “行了,先让你休息一刻钟,在这附近走动走动,然后再回来。” 夏婉如走着走着,那就不想再回去受罪了。可是……娘亲了,最近什么事儿都得顺着嫂,谁让她揣着他们夏家的娃娃呢?等到她哥回来了,她一定边吃果脯边看着她哥定姿势。 然而……夏明宇坐下的时间,夏婉如一角果脯还没吃完呢。 “月儿?你这就画好我哥了?为什么你画我哥这么快,画我要那么久啊?”夏婉如有些郁闷。 “我这几个月天天都和你哥待在一块儿,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他的样来,让他坐下,不过是确定一些细节罢了。” 夏婉如:“……”分明什么都没有吃,却突然觉得肚有些饱了。 之后一段日,上官月就开始画她设想中的儿闺女儿刚出生时候的模样了。真正画出来之后,夏婉如只有一个词儿的评价:金童玉女。这是嘴上着的,心里么,也只有一个想法:她那天,算是白坐那么久了,这画上的女娃娃一点儿都不像她。这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分明就是参考年画上头的金童玉女画的嘛! 对此,上官月本人却十分满意。至于夏夫人和夏明宇,也感觉这母女、母应该都是连心的,弄不准这就是上官月肚里头的孩变了个法让他们先知道他她的模样呢? 知道了他们想法的夏婉如:“……”真的不是想太多吗? 上官月身体不错,所以大夫没有特别强调让她前三个月要怎么心,这一番折腾下来,前三个月不知不觉就稳稳地过去了。 怀胎进入第四个月,上官月的胃口开始明显地变大。原来只能吃半碗饭,现在至少能吃一碗半。不过即便如此,夏府的人依旧没有觉得很过分,因为……他们都觉得上官月原来吃的太少,现在也不过只是比正常的饭量多了那么半碗罢了,上官月吃一碗,孩吃半碗,这是最合理的分配了。 上官月也争气,吃的东西虽多,但都长在肚上,她的身段没有发生太明显的变化,手臂和腿都没有明显地增粗,胸口倒是又长了些,让夏婉如羡慕不已。 四个月之后,上官月偶尔能感觉到孩的动静。夏明宇从第一次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十分地感兴趣。他和上官月好了,一旦孩有动静,只要他在身边的话,上官月就要叫他去听。 刚才孩很轻地动了一下,就像……有谁在她的肚里头吹了个泡泡。夏明宇在她肚上趴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听到。 “夫君。”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腰变粗了不少?” 正文 番外十四明月几时有(十四) “粗倒确实是粗了的,但那是咱们的闺女在长大!她一直在长,你的腰要是一直没有变粗的话,那我闺女住的多不舒服啊?” 感觉夏明宇的心好像都偏在了孩身上,上官月有些不高兴了,“也对,咱儿在长大呢,最近我吃的这么多,全长在咱儿身上了。” 虽然过了这么多个月了,但是夏明宇依旧不爱听上官月她肚里头的是个儿,特别是像他的儿。 “月儿啊,你这老儿儿的,万一你肚里头的是咱闺女,她该多伤心啊?” “夫君啊,你这老闺女闺女的,万一我肚里头的是咱儿,他该多不好受啊?” 夏明宇:“……”如果这还没听出月儿不高兴了,那他是真傻。 “月儿啊,你这腰么,比你原来的时候,那肯定是粗了的,但是比起其他的妇人,那绝对是纤细的。” “这么,除了我之外,你还见过其他的怀胎妇人?” 感觉自己怎么都不对,夏明宇很快转移了话题,“月儿啊,你饿不饿?不然,我让他们送点儿点心上来?” 其实上官月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有身孕期间,这腰身变粗那是难免的,夏明宇也就是了实话罢了。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上官月的肚又明显大了不少,虽然早就不能仰面睡了,但是五个月的时候,上官月偶尔还会仰面躺躺,感觉一下肚里头孩的份量,到了六个月以后,她就一直都是侧卧着了。侧卧一天两天的倒是也没有什么,但是时间一长,特别是连翻身这样原来能轻易办到的事,现在都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上官月简直不能更烦躁。但除了和夏明宇发发脾气之外,上官月也做不了别的什么。腹中毕竟是她和明宇的骨肉,还有三个多月,他就能出生了。总的来,她还是期待孩的出生的。 第326节 怀胎七个月的时候,上官月经常睡到半夜,腿就开始抽筋。她肚那么大,是没有办法自己起来揉的。一般都是让夏明宇替她揉。刚开始的时候呢,上官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她怀胎十月是实实在在地挺着球一样的肚十个月,而夏明宇呢,能替她做的真的不多。 但是时间一长,看到夏明宇眼底那越来越深的青色之后,上官月还是觉得不好受的,“夫君,不然……不然你还是按娘的,搬到隔壁去住吧。”从上官月怀胎五个月之后,夏夫人就有这个意思了,因为上官月肚大了,夏夫人想让她睡得舒服一些,当然其实她和夏明宇也都知道,夏夫人是怕明宇和她睡在一块儿,有时候难免会……忍不住,只怕他们年纪没有节制,伤了孩。但没有夏明宇在身边睡着,上官月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就一直拖着。现在……上官月怕影响了夏明宇早上的当值。 “我搬去隔壁睡了,晚上你腿抽筋,谁给你捏啊?” “让我的贴身丫鬟做吧。她们原来也是替我守过夜的。” “她们能有我醒的及时?她们的手劲能有我好?” “可是再这样下去,你太累了。” “我再累,也没有你累啊!还有两个多月,没事的。你夫君我年轻,撑得住的。只要你和孩好,我就好。”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一刻一样,上官月盼着她肚里的孩能够早点儿出生。这样,她和他都能舒服些。但孩的出生时间并不是什么人的想法就能左右的,得孩觉得他长得足够大了,可以面对这个世界了,才会出来。 “人家怀胎十月,基本都是九个多月就能生的。咱们家这个,是真的要等到满满的十个月不成?”上官月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有些无奈地对夏明宇。要是原来有人和她,她的腰身能变得今天这样粗,她是死活都不会信的。可是这十个月里头,一天天地,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肚就那么一点一点地长大,到如今……也不知道等孩生下来之后,还要多久,这个肚才能缩回去。 肚的时候呢,上官月希望它能不变的那么大,肚大了之后呢,上官月有些希望孩不那么早出生,因为上官月最担心的是,孩生出来之后,她的肚却缩不回去了。 但既然都怀胎十月,这十月自然就是规律,有的人差几天,有的人多几天,多是十个月上下的。 这天……上官月突然就觉得肚疼了。 那种疼,很难形容。反正就是疼。 “月儿,月儿你别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夏明宇给她抱进产房之后,就拉住了她的手。 “我不要你陪着,你出去吧。你出去了,我才好生孩。”听生孩是要脱裤的,她才不要被他看着。 “我看不到你,我不放心。我,我不出声,你就当我不存在就行。” “傻话,你这么个……嗯,大活人,我怎么能装作看不到。你出去吧,不然我没法专心生孩。” 最后,夏明宇还是被劝了出去。 “难产?怎么可能难产呢?你们刚才不是还月儿好好儿的吗?” “月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月儿?” “月儿?咱们的女儿很漂亮,是个女儿,长得很像你,你张开眼睛看看她。” “月儿,月儿?” 上官月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那感觉就像,死里逃生。 “娘!”上官月开口唤道,出了声之后,她才发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月儿,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娘了。” “娘,夫君呢?还有,我的女儿,抱来给我看看。” 一瞬间,上官夫人的眼神很是怪异,“月儿,你在什么呢?什么夫君?什么女儿啊?你,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还没出阁呢!” 上官夫人这么一,上官月先是一愣,然后转眼四处看了看。这儿,居然是她的闺房。所以……那所有所有,都是一场梦吗?怎么可能呢?明明那一切都那样真实,她和夏明宇成亲了,她怀了他的孩,她听到了的,她生的是个女儿。他们那样好,原来都是假的吗? “月儿?”上官夫人想要碰触上官月,却突然有些不敢。月儿这一睡,就睡了十几天,大夫她请了很多都没病,万般无奈请了个神婆来,月儿是被鬼给迷了…… 这……这难道那个神婆的是真的,月儿不但被鬼迷了,还嫁给他为妻了不成?居然,还生了个孩?光是想想,上官夫人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娘,我睡了多久?” “十几天吧。” “十几天?”差不多一天一个月?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沉浸在梦境之中,因为现实里头,她和明宇不会再有交集了。 因为昏睡了十几天,上官月都没有好好吃过饭,都是靠的叶夫人命人灌的米汤,所以,消瘦是难免的。上官月本来就是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的,这会儿,偏瘦了,脸颊一下就凹陷了下去。 上官月面对着镜,摸了摸自己的脸。梦境之中,她一直都是好看的,女为悦已者容。只可惜,她明白地太晚。为了抓住那些虚幻不实际的,放手了本该可以握于手中的幸福。 突然,上官月的呼吸一窒,下一刻,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即便他们再不可能,她也不希望被他看到她现在这样不堪的模样。她上官月这辈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看过。 正文 番外十五 明月几时有(十五) 自夏明宇成亲之后,就再没有人在他跟前提到过上官月了。因为夏明宇成亲之前,夏家和上官家门当户对,他和上官月是很可能结成夫妻的。可是夏明宇成亲之后,他再惦记着上官月,不论对他,对他的妻,对上官月来都是不好的。 夏明宇成亲且有了孩之后,夏夫人渐渐地放下了心,就算他当初娶妻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父母之命,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孩这样断不了的牵绊,那么即便不是男女之情,也会有些亲情在。因而,夏夫人对于夏明宇暗地里的管束就不那么严了。 夏明宇知道上官月生病的事,是在上官月清醒的这一天。上官月如果只是病得重,那么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无非也就是猜测着,尚书府要出一位红颜薄命的姐了,可上官月她病的古怪、蹊跷,这流言就开始四起了,有的上官月长相太过,不仅勾人,还勾鬼,这是想要熬死了她,带她去下头做一对儿鬼夫妻。上官月卧床越久,这个传言也就越是言之凿凿。 这个传言,上官夫人也是听了不少次的,所以上官月醒过来问她夫君和孩的时候,上官夫人是真的吓到了的。以为真的被那些个人给准了,月儿这真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了。上官夫人匆匆离开,正是要让人去请法力高强的道士或者道姑来,和尚也可以,只要有名气的,上官夫人都想试上一试,反正上官月躺的这段日,她的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 夏明宇听了上官月生了这样古怪的病之后,他的第一个想法,是亲自去见一见上官月。但是他现在,成了亲,有了孩,月儿还是闺阁女,主动上门拜访恐怕也最多只能见到上官伯母。 有钱能使鬼推磨,夏明宇是个文官,不擅翻墙,于是买通了尚书府的下人,混进了府。这才刚看了上官月一眼呢,就被她发现了。 知道自己被上官月发现之后,夏明宇很是慌乱了一阵,但很快,他冷静了下来。月儿没有叫,那么他或许还是有机会和她上几句话的。想到这里,夏明宇轻轻地叩了叩上官月的窗户。 听到叩窗声,上官月回过了头,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摇晃地走到了窗边,你来做什么?她的声音依旧沙哑,这会儿,故意压得很低,听着就更是哑得厉害。 我,我听你生病了,想来看看你。 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我没想打搅你,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第327节 我挺好的。已经醒过来了,对于她娘来,就是好的吧?你回去吧。 月儿。 夏明宇,今生咱们是没有缘分了。修来世吧!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上官月没有忍住,哭了。前世今生来世,前世和来世都那么渺茫,今生错过了,那其实就是错过了,可人么,总要靠着些希望才能活下去。今生活得不好,就告诉自己,修的是来世,这样或许就能好过些了。 月儿,你哭了。 我刚醒过来,眼睛有些酸,喉咙有些痛。上官月不愿意承认她哭了,虽然确实是哭了的。 我这睡了半个多月,你儿又大了不少了吧?上官月这话,是在提醒夏明宇,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他成了亲,有了儿,该护着的该惦记的人已经不能再是她了。 嗯。 好好待她吧,怀胎十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有人来了,我要走了,我能最后再看你一眼吗? 相见不如不见。 高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请到的,能轻易请到的都是坑蒙拐骗之徒。所以上官夫人去给上官月添了几个八字硬的丫鬟,晚上轮流守着她,每天早上起来都要问她,梦见了什么。 上官月倒是真的想梦见什么,但是很遗憾,她终究没有能再在梦里见到夏明宇或者他们的女儿。 月儿,你得实话,你别骗娘亲。 娘,您还要我怎么,您才能相信呢?我的,真的都是实话。我没有再梦见什么。如果梦见了,我会和您的。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娘亲,你那昏睡的十几天里头,究竟是梦见了什么了呢?上官夫人最近新听了一个法,这个鬼夫是不容易摆脱的,收了他固然是一种一了百了的做法,但是更稳妥的做法是,寻到他的葬身之地,然后给他另配一门阴亲。至于他的葬身之地在什么地方,既然他承认了月儿是他的妻,那么应该是会带着月儿去的。上官夫人这就是想从上官月嘴里打听出他的阴宅所在。 上官月怎么能,她睡着的时候,是以为自己重活了一辈,然后嫁给了夏明宇,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呢?虽然娘是她的亲娘,是不会笑话她的,但是终究会觉得遗憾,如果她早些醒悟,那么梦中的场景是绝对会变成现实的。 所以她不能,上官月想了想只,娘,梦中那个人的脸,我看不清。 上官夫人一听看不清,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因为她听,鬼的脸就是没法看清的。 那那他住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只知道是个宅,但是我一直都是待在宅里没有出过门的,所以不知道那个宅具体在什么地方。 那,那个宅附近有没有桥啊,山啊,树啊之类的,比较明显的东西呢? 没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宅。 那,这么多日,你都和他做什么了,你记得吗? 没做什么。他经常出门,我等他回家。 那你的孩? 是他有一天抱回来的,刚和我,是个女娃儿,我就醒过来了。 夏夫人抱着儿媳妇刚给她添的孙,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祖母的乖孙喂,长得和你爹时候真是一个模印出来的。 娘。 明宇啊,你回来了?来,过来抱抱你儿。他可听话了,我抱了他半个时辰了,一声都没哭,这是知道我是她祖母呢。 夏明宇看了他一眼,并未伸手。夏夫人皱了皱眉,明宇啊,这是你儿,你这什么表情啊?着,夏夫人抱着孙坐回了原位,一边拍他的背哄着,一边对夏明宇,你那天去上官家的事,娘都知道了。 娘?您还让人跟着我? 跟着你怎么了?娘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你不做错事。你都成了亲了,你这样跑去上官府,不是去看月儿,是去坏她名声的。要是你去了上官府见她的事被人知道了,你知道月儿会怎么样吗?那就是一条白绫或者青灯古佛。因为,尚书府的姐,是绝对不可能与人为妾的。 娘,我就是担心她。 你要是真的担心她,也该放在心里,其他别的,什么多余的事,你都不要做。你既然成了亲了,心里该放着的女那就是你的嫡妻。至于上官月,忘了吧!对你对她都好。 上官夫人坚持上官月是撞了邪了,但是请来的道士、道姑、高僧都上官月无碍,觉得上官夫人该请的人不是他们,而是大夫。 最后,实在是无人可请了,上官夫人这才相信上官月是真的无碍了。不过因为上官月的这一场病,她的婚事更难了一些,上官夫人是焦头烂额,上官月却还算平静,娘,那女儿就嫁出京城吧。 正文 番外十六 明月几时有(十六) 凭着上官月的出身和容貌,只要她能稍稍放低身价,要嫁到京城之外,并不是件很难的事儿,上官夫人考虑再三,同意了。也省的夏夫人明里暗里地提醒她,女大当嫁。 上官月出嫁的那天,是个大晴天,是夏明宇的,最好的四月中的一天,上官月换上嫁衣的时候,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居然,真的要出嫁了,不是嫁给姑母看好的慕容霖,不是嫁给痴心的夏明宇,而是一个她连容貌都记不清的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要出嫁了,以后她娘不用再替她担心了,夏夫人也不用担心夏明宇不好好过日了。她呢?把梦境当做真实,也能过一生的。 上官月的夫家姓林,公爹是个五品官儿,相公是个举人。上官月想,他之所以愿意娶她,大约是因为她爹是吏部尚书吧?不过不知道她娘有没有特别和林家过,她爹是个很公私分明的人,不过即便如此,但凡是看在她爹的份上,其他人估计也会高看她夫君一眼的,他若走了仕途,应该不会太不顺。 和嫁给夏明宇不同,上官月嫁进林家之后,就开始在林夫人跟前立规矩,林夫人了,嫁进他们林家,就是他们林家的人了,不管她的出身再怎么好,那也得按着林家的规矩来。 立规矩,有些累,但上官月还算习惯,因为她原来练字、画画的时候,也时常都是一站就站很久的。只是婆母有些啰嗦,成天给她灌输一些以夫为天的理论。 以夫为天?有些抱歉,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不管嫁给谁,她上官月就是上官月,不会变成什么人的从属,不会为了什么人而活。她活着,只为她自己。 成亲之后,每个月林夫人都让大夫来府里给她把脉,三个月之后,她依旧没有身孕,然后林夫人就做主,给儿身边的丫鬟开了脸。林夫人倒也是讲道理的,没有怀身孕之前,丫鬟只是变成了通房丫鬟,坏了身孕之后,再给妾的名分。 前头了,她夫君是个举人,为了两年之后的会试,白天几乎都在书房里头待着,晚上用功地晚了,便顺便歇在书房。成亲三个月,上官月见他的次数,还没见林夫人的次数多。 一个月之后,那个开了脸的丫鬟有了喜讯,怀胎两个月了。林夫人高兴地不行,嚷嚷着要让上官月喝她敬的茶,给她抬成妾。上官月没有反对。但上官月不知道,林夫人是那样一个得寸进尺的人。 如果她生下的是个儿,那就记在你名下吧。我的长孙,怎么能是庶出的呢? 上官月想一句,嫡庶不分,是乱家之源。但她没有太多,因为很明显,她的婆母是个固执的老妇人。她只,别人的孩,我不要。 第328节 她这样一,林夫人顿时就怒了,随手就朝着她扔了一个茶杯,然后破口大骂:别人的孩?你什么别人的孩,你是你夫君的骨肉,就是你的孩。 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完这话,上官月转身就回了屋。 读书是为了什么呢?上官月以为,不全是为了科举,首先,是为了明理。 很明显,她夫君的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愚孝,是非不分,宠妾灭妻上官月想出了很多的词可以形容他。 去和娘道歉。因为你,娘都气哭了。 娘和我了什么,你知道吗? 不就是记个名吗?只要娘能开心,你就顺着她不就行了吗? 原来是知道的,且是同意的。 我还是那句话,嫡庶不能乱。 上官月觉得,她只是出了心里话。她上官月,话从来干脆,一是一,二是二。 之后,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上官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长到这么大,连她的爹娘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看什么看,我是你夫君,我就是你的天,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上官月多么希望,这才是一场梦境,噩梦。 上官月夫君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掉了上官月的第一个孩。然而林家,从来都是不会犯错的。因为她不孝婆母,惹怒了孝顺婆母的夫君,所以没有了孩,是她咎由自取。 她产休养身期间,听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原来那个被提成妾的通房丫鬟她本来不是个丫鬟,她是林夫人妹妹的女儿,也就是她的外甥女,是她夫君的表妹,听林夫人的妹妹是个苦命的,死的很早,林夫人和她妹妹感情很好,所以就把她的女儿接到了府里来住,这一住,她夫君和这位表妹,就成了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了。 又一个月过去,上官月休养地差不多了。那个表妹已经因为怀的疑似男胎被提成了平妻。 之后的日,整个林府的注意力全都在她夫君的那个表妹身上。上官月倒也乐得清闲,又开始了在闺阁里头一般的生活,每天写写字,画个画儿,本来还偶尔弹弹琴的,但是表妹太吵,她便作罢了。 这么一转眼,就过了近两年。上官月这个正妻已经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而那个表妹呢,好似才是当家主母一般,事事都要她经手。 在上官月以为日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一辈的时候,她夫君却好似突然想起了她。之所以这么久没有来找她,一来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她,当初害她没有了孩,二来是当初大夫虽然没有明跟她,却和林府上下了,头胎落了是很伤身的,得好好休养个一两年,才有可能再怀嗣,三来么,是他的表妹管他管得太严 听他在那儿自自话的,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让她也生几个孩傍身的时候,上官月觉得她想要过平淡的日,或许就不该继续留下。 月儿,再过几个月就要秋闱了,不然我们提前进京吧? 他到这里的时候,上官月才终究明白他突然想起了她的缘由,原来,是要会试了啊! 好。提前进京吧。不过,不许带你表妹,也不许带任何人。 好好好,都听你的,那那时候不早了,咱们就歇息了吧。 我最近得了风寒,还没有好。若是不慎传给夫君,恐怕会耽误科举大事。 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回京城?是啊,是该回京城看看了。看看爹娘,看看京城的故人。 因为上官月不让跟,听表妹很是闹腾了一阵,就连林夫人都闹腾了一阵,因为她夫君的妹妹今年满十四岁了,已经到了可以许人家的时候了。 月儿,你不想带表妹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妹,也真的不能带吗?她我娘了,就是带她进京城见见世面。 行啊,进了京城之后,让她住客栈。 你,你们家不是挺大的吗?让我妹住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这话,上官月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那,那算了。 离开京城的时候,上官月没有觉得不舍。离京城越近,她就越是着急,原来她只是不敢想,但其实是很想京城的,想这个地方,想这个地方住着的人。 回家之前,应她夫君的意思,上官月是提前给家里写了封信的。但她回府的时候,上官夫人依旧一见她就落了泪。 正文 番外十七明月几时有(十七) 跨进大门之后,上官月跪在了上官夫人跟前,“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了,女儿终于回来看您了。” 上官夫人半天没有能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哭,而后紧紧拉着上官月的手,想把她扶起来。上官月也哭,但是泪中带笑的,时隔两年多,她终于又回家了。 林响这才刚进大门,还没来得及和岳母大人上话,就见上官月和岳母大人哭做了一堆,一时间,林响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只觉得上官月这是在倒他的霉,他这回来京城是来干什么的呀?是来参加会试的,会试是什么?那是一个参加科举的男一辈的大事儿。 再了,她回娘家,这是喜事。这一回娘家就哭成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她在他们林家受了多大的慢待一样,万一岳母大人误会了,和他那当吏部尚书的岳父大人吹耳边风,那他的仕途岂不是…… 想到这里,林响忙有些慌张地搀起了上官月,“月儿啊,你就算再高兴,也不能哭成这样儿啊!你哭,岳母大人也跟着哭,这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好?岳母大人,婿林响拜见。” 上官夫人好似这会儿才看到了林响,正想和他话呢,却见上官月有些生硬地退开了林响扶她的手。上官夫人一愣,忙道,“姑爷这一路奔波也累了吧,知道你们今天会到,我早就让人备好了热水,你先下去洗漱一下,有话咱们一会儿再。” 林响看了上官月一眼,见她没有跟着他一块儿的意思,便朝着上官夫人点了点头,跟着上官府的下人一块儿下去了。 见林响走远,上官夫人这才拉住了上官月的胳膊,“月儿,和娘,你和林响成亲这几年,过的可还好?” 上官月还没话呢,她身边一直跟着伺候的丫鬟先开了口,“夫人,您要替咱们姑娘做主啊,他们林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怎么回事?”上官夫人瞪大了眼睛。 “娘,还是我自己和你吧。您别激动。” “好,那咱们回屋去。”想了想,上官夫人又对刚才开口的丫鬟,“你也跟着一块儿过来。” 在林家的生活,虽然也近三年,但上官月能的不多,三言两语地,就完了。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好似这事儿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第329节 上官月的不多,无非是,林响在和她成亲之前,就已经有了心上人,婚后三个月就纳了妾,那个妾其实不是丫鬟,而是他的亲表妹,现在育有一,已经是林响的平妻了。 至于其他事,上官月不想提。可她不提,却自有人为她抱不平。上官夫人听完上官月的,皱眉问了句,“就这些?” 如果只有这些的话,那最多也就是个宠妾灭妻。虽然枉为读书人,但……天下男又有哪个是真的一心一意的人呢?人心都是偏的,不是偏这个,就是偏那个,只是有时候正巧他偏的那一个不是正妻罢了。 上官月点了点头,那个站在一旁的丫鬟却拼命摇头,上官夫人心里有了底,恐怕月儿是只了其中一部分。“月儿啊,你也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会儿吧。” 上官月走后,上官夫人把她身边的丫鬟招来问话。上官月其实也知道,她娘亲是会问她的贴身丫鬟的,但是有些事她不想提,不代表不想让旁人提起。娘是她的亲娘,自然有权利知道她出嫁之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成亲之后,林夫人要上官月在她跟前立规矩的事,上官夫人虽然听着很是不舒服,但是……大多数夫人都是难免这一遭的,不然也不会有个词儿,叫媳妇熬成婆。 听到姑爷给了月儿一巴掌,力道还大得把他们的孩给打掉了的时候,上官夫人简直是怒不可遏。她的月儿,从出生开始她就一直娇养着的女儿,她连她学女红被针戳个针眼,学厨艺被油溅到都会心疼,一个手指都没动过的女儿,居然在新婚都不到半年的时候,因为不肯把庶记在自己的名下这样荒谬的理由而被她的夫君掌掴到产? 这个林家,真的是官家吗?京城里头的无赖人家都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之后……姑爷再没来过姑娘屋里头,听是那位表姐不高兴。”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两年多以来,上官夫人一直以为上官月过得不错,只是嗣缘分浅薄,所以才一直没有能有身孕,没有想到,是第一个孩被打没了,然后那之后,她夫君就再没进过她的屋。这简直……畜生人家! 上官月沐浴完之后,就被上官夫人又召到了她的屋里头。看着上官夫人比刚才更红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眼睛,上官月有有些想哭了。 “娘!” “月儿啊,你在外头受了那么多苦,怎么也不知道和娘呢?” 上官月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苦,这样也挺好的。他们过他们的日,我过我的日。没有孩也好,无牵无绊的。” “他这样待你,你怎么还把他带回家里头来呢?” “他?要来京城参加会试,只是提早了一些来罢了。而我回京城,是回家的,回来看看您和爹,看看弟弟妹妹们。” “那你和他以后……” “娘,如果我,我和他没有以后,您怎么看?” “没有以后?什么意思?” “娘,我想和离。给我封休书也行。反正我,是不想再回林家去了。我在林家,太多余了。如果不是这回会试,只怕林响是想不起还有我这么个妻的。现在爹还在任上,林响看着他的面,可能会施恩,给我几个孩,但爹总要老的,待他的官位高了,女儿不会有好日过的。” 其实早在孩没有了的时候,上官月就想过和离的事情了,可是那时候时间太短,只怕会有闲言碎语。现在么……一来时间长了,二来,她近乎三年无,也算是给林响一个台阶下吧。 本来么,反正她是不打算再嫁人了,在林家待着和在上官府待着区别不大。如果林家一直和她互不相干的话,那么她是可以在林家住一辈的,可是现在林响明显把注意打到她爹身上了。顾忌着她,只怕她爹难免会有所顾忌,可林响此人,实在是不值得被提拔的。人品尚且有瑕,还能指望他做个好官不成?若他做个恶吏,连累了她爹的清白名声,那她才真是罪人了。 “和离?休书?”上官夫人听到这些个字眼之后,面色有些犹豫起来。她虽然是生气的,但是……这个从一而终的观念,让她只想着用夫君的官位去压一压姑爷,让他知道知道,他们上官家不是好欺负的。让他以后知道什么是妻什么是妾,做人有些分寸。 至于孩,虽然妾先生了孩确实不妥当,但是月儿也不是生不出来的,月儿生出来的是嫡,且她坚信月儿生的孩那绝对会比那个妾生出来的孩优秀很多。总有一天,林响是会明白的,这天下女,能比得上他们家月儿的就没有几个。 “嗯。娘,如果林响是个好的,那么我不介意从一而终。可他……人品有瑕,做人尚且都做不好,如果让他背着爹女婿的名头进了官场,那么,他以后的所作所为,人家都会往爹身上联想。因为他,累了爹的名声,不是女儿愿意看到的事。” 正文 番外十八明月几时有(十八) “这个……不然我还是和你爹商量一下吧。” “也好。” 林响沐浴完之后,本来以为上官府的人会把他带到上官月的闺房,结果……他们把他带到了一间客房。对此,林响很是不高兴。他觉得,他就应该和上官月住在一道才是,毕竟他们是正经夫妻。 和上官夫人完想的话之后,上官月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屋。虽然离开了两年多,但毕竟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且她出嫁之后,屋中的摆设并未有任何变化。上官月在踏进房门的时候,甚至有种错觉,她根本不是离开了两年多,只是离开了一会儿。 当晚,上官月睡得很好。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阳光从窗户倾斜进了屋内。那扇窗,在两年前的某一天,隔开了她和夏明宇。 夏明宇,已经多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来。或许该,已经多久,她没有允许自己想起这个名字来。今天,在她下了决定之后的今天,想想也无妨。 本来女儿女婿回来,上官尚书是很高兴的,晚上用膳的时候,还特别抽时间考校了林响一番,虽然不是太满意,因为就上官尚书的经验来,林响这样的水平,能进二榜都不错了,恐怕三榜都排不到前头。但毕竟是他女婿,还是得稍稍关照一下的。 用完晚膳,上官尚书正想去书房替女婿猜些今科可能会考到的考题,让他在这最后几个月能临时抱抱佛脚,才和上官夫人了,就被上官夫人拦住了。 “夫君,你先别走,我有话和你。” “什么事啊?缓缓再?我准备去给女婿猜猜题,他这水平,要考进士只怕难有好名次。他年纪也不了,今科要是再不中,还要在等三年……” “唉,你知道咱门月儿今天为什么没有和我们一块儿用晚膳吗” “你不是了吗?月儿这一路奔波地,累坏了,所以自己在房里吃。” “不是,是……”上官夫人把丫鬟和上官月和她的,原原本本地又转述给了上官尚书听。上官月想要和离的意思,上官夫人犹豫了一下,也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上官尚书忍不住皱眉,思索了许久,他问,“月儿是认真的?不想和他继续过日了。” 上官夫人点了点头,“我看着,月儿是很认真的。” “那就和离吧,趁着月儿还年轻,早些给她换个人家。” “夫君?” “我原以为林响这人只是文采不行,原来人品也堪忧,这样的女婿……”上官尚书摇了摇头,“不要也罢。” “可是……可是这一转,月儿都快二十一岁。你让她和离以后去嫁给谁去?而且她到林家快三年都没有能生出孩来,哪有人家会要月儿这样的媳妇啊?”娶媳妇,那就是为了要传宗接代的。 上官尚书有些哭笑不得,“夫人啊,难道你这是还想先替月儿找好了下家,这才打算让她和离吗?” “夏家?对,夏明宇的元配,一年前不是病死了吗?夏明宇已经有了长了,也没有嗣的压力。我,我明天去夏家探探口风?” “夫人,你在想什么哪?月儿这还没和离呢,你去夏家问这个,合适吗?再了,月儿和夏明宇要是能成,那早些年就成了,怎么会一个别娶,一个另嫁的,既然都各自婚娶过了,那就是明他们没有这个缘分的了。而且,按你的,月儿也不是生不出孩来的,到时候咱们要是看好了人家,直接和对方一下月儿的情况就是,告诉他们月儿不存在嗣有碍的问题。” 第330节 “唉。那就听老爷您的。” 第二天的午膳,是上官夫人和上官月、林响一起用的。席间,林响不停地为上官月布菜,上官夫人在一旁看着,林响给月儿夹的菜,大部分都是她不爱吃的。 显然,上官月不怎么碰林响给她夹的菜,让林响有些不高兴,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昨晚岳父大人看着对他还是满意的。只要岳父大人满意他,其他人如何一点儿都不重要。 吃完饭,林响正要和上官月话,上官夫人先开了口,“月儿啊,到娘房里来一下,娘有话要和你。” 上官月还没开口呢,林响已经先替她接了话,“月儿啊,岳母大人找你,你快去吧,一会儿咱们好好话。” 上官月知道,上官夫人要和她的,估计是她昨天提的事情,昨晚她睡得早,还没来得及见她爹。 “娘。” “月儿啊,你先跟娘,你这要是真的和离之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打算?”上官月摇了摇头,“没有。” “你爹呢,同意让你和离。” “真的?”上官月知道,府里的事儿,事儿都是娘亲做主,大事还是她爹了算的。她爹既然同意了,也就是,她不用继续勉强和林响过日了。 “你和你爹呢,都想得轻巧。这和离的事儿呢,是不难,可是和离之后呢?你一个女儿家,总得找个归宿吧?” 上官月这下算是听出上官夫人是什么意思了,她有些哭笑不得,“娘,就算我真的和离了,也得先在家待个一年半载的吧?你有见着哪个刚和离的妇人就急着找二嫁夫君的吗?那样会被人不检点的吧?” “和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只要能找到好归宿,管别人怎么想呢!”一年半载?就明宇那样的,已经做了一年的鳏夫了,这还能再做一年吗?就算他自己愿意,只怕夏夫人也不会愿意的,毕竟他膝下只有一个儿。 “娘,我怎么听你的意思,已经替我找好人家了?”上官月面上的表情极其古怪,昨天她娘还反对她和离呢,昨晚她爹答应了,今天她娘就给她选好人家了。 “这……这不也是你爹提醒了吗?你爹要不提醒,我是真一时半会儿没能想起来。毕竟你这事儿啊,听得娘心都乱了。” “是京城的人家?” “嗯。”夏夫人点了点头。 “是您熟悉的人家?” “嗯。”夏夫人又点了点头。 “就算是吧。我这还没和离呢!也许等我和离了,人家已经找好继室了呢!” “所以啊,娘这不是在问你吗?如果你同意了,那娘就去夏家探探口风。林响这儿不足为虑。”一个五品的官家,一个宠妾灭妻的官家…… 上官月脸上本来还带着无奈的笑容的,这会儿听到她娘提到的‘夏家’,上官月的眼睛瞪得老大,“娘,您刚才什么呢?夏家?哪个夏家?” “还有哪个夏家,夏明宇呗!” “夏明宇?他不是成亲了吗?他儿满月的时候,还给我们家里送过红蛋的。” “夏家给我们家送红蛋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当初她不是吩咐过了吗?不要在月儿跟前提这个事儿的。 “偶然听到了。娘您还没呢,夏明宇他……他的妻?” “病死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人就没了。年纪轻轻的,造孽啊。” “病死?”在这一刻,上官月很可耻地高兴了一下。但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那是一个早逝的可怜人。 “明宇啊,自那之后就一个人拉拔孩,这又当爹又当娘的,夏夫人起来的时候,都是泪。让他再娶一个吧,他要先替孩娘守守,也怕娶了继室之后,继室会对孩不好。我想着,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是会对那个孩视如己出的,对吧?” 这个头,上官月一时间没法点下去。 正文 番外十九明月几时有(十九) 一个继室,能将元配替她的夫君生出来的孩视若己出,在上官月看来,只有三种可能性,第一,这个女没有把他的夫君放在心上,第二,这个女是个大善人,第三,这个女爱她的夫君胜过一切,包括她自己。 上官月承认,她是心仪夏明宇的,至少在那个虚幻的梦境之中,她觉得从未有过地幸福。可她觉得,她应该不至于会爱夏明宇超过她自己,她也不是一个纯善的人,她以为,如果她将夏明宇放在心上,那么她或许是可以面对他和别的女的孩的,但是要对他好到视如己出,她做不到。能不慢待他,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月儿?”没有听到上官月肯定的答复,上官夫人叫了她一声。 “娘,您太高看我了,我应该做不到对那个孩视若己出。” “你……月儿啊,这世事难两全,有些事,你总得让让步才行。就算,就算你做不到,你口头上漂亮话,难道都不会吗?娘亲知道你的性,也许做不到视若己出,但也不是毒辣的人。夏夫人和夏明宇也就是想找个不亏待孩的人罢了,这样,你总能做到的吧?” 上官月笑了笑,“娘,您不觉得,现在这个,还为时过早了吗?毕竟……和离是我们的,林响那里肯不肯,还是一回事呢。” “他做了那样多的混账事,还有什么资格肯不肯的?”自从想起夏明宇之后,上官夫人对于林响的不喜,几乎是随着时间而暴增的。 “娘,从林响这回跟着我回京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个傻的。他之所以提早来,何尝不是想要借助爹的势呢?即便他同意和离,也绝不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至少也是秋闱之后的事情了。” “那……岂不是还要好几个月吗?”正如上官月所言,就算她真的和离了,为了名声好听,那也得再过几个月再重新谈婚论嫁。这左拖右拖地,岂不是大半年就过去了?前头不关注的时候呢,上官夫人是没觉得紧张的,现在觉得夏明宇可为良配了,上官夫人觉得多拖一天,都是夜长梦多的。 “所以啊,娘,您就别想着夏明宇了。我和他,今生终究是没有缘分的。” “早知如此……”上官夫人冒出了这四个字之后,没再继续下去,但是上官月明白了她娘的意思。她娘的意思是,早知道夏明宇的妻那样短命,她上官月就该等着,等着他的原配死了,给她做继室。大约也是觉得这样的法不妥,所以上官夫人很快就没了言语。如果上官月此刻依旧未嫁,一个黄花大闺女上赶着去给夏明宇做继室,确实不好听。有些想法多的,恐怕还会以为夏家是想要娶上官月,才故意弄死夏明宇的原配妻的呢。 本来上官夫人觉得只要上官月再嫁是嫁给夏明宇,那么和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听上官月一林响此人的为人,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只怕……确实不会这样轻易地放手。上官夫人就又开始头疼起来,“这事儿,还是等你爹回来之后,娘再和他商量一下。” “嗯。娘您别急,只要你们答应我和离就行,至于要拖多久时间,我不在意的。”反正无非是耗着罢了,她只要豁出去了,害怕耗不过林响吗? 上官月本来是想回房休息一下的,她压根没有把林响刚才跟她的话放在心上,所以这会儿看到林响在她闺房门口徘徊,上官月的脸色有些不好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月这话一出,本来因为等待时间不短就有些不耐烦的林响顿时就起了火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上官月,你弄清楚,我是你夫君!” “你是我夫君没错。但夫君你记好了,这里是上官府,是我的娘家,不是你可以随意撒泼的地方!” 第331节 “你!” “你想要发脾气?可以,回你的林府去吧。” 上官月转身想走,却被林响抓住了胳膊,“上官月,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上官月笑了笑,“很简单,我这次回来,就不想再跟你回去了。反正林府有我没我,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听了上官月的话,林响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刚才等在门外,本来是想和上官月他要搬到她这里来住的。夫妻长期分开住是不好的。他想着,反正这会儿不在林府,上官月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长相身段出身都是上乘,若是能趁着这几个月让上官月有了喜,那么岳父大人就更会对他的前途尽力尽力的了。却万万没有想到…… “你,你是,你想我休了你?” “如果你觉得休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那就休吧,我无所谓。” “月儿,你别闹脾气。我知道,这两年是我忽略了你,但是你也知道的,我这两年都在刻苦读书,都是为了今年的秋闱。待我飞黄腾达的一日,你就是我的诰命夫人啊。” “闹脾气?和你?”上官月摇了摇头,“至亲至疏夫妻,我和你,虽然是夫妻,但是生疏地很,我一向都只和自己人闹脾气。你……”上官月没再继续往下,只是冷哼了一声。 “休书,我是不会写的。”林响完这话,转身就想走。 “若你当初娶我,是因为我爹的话,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随便去问便能知道的,我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要你是他的女婿了,就算你是他儿,只要你没有真材实料,该落榜,还是会落榜的。我爹只是尚书,可做不了皇上的主。” 林响没吭气,但依旧站在原地,他不大相信叶清浅的话。他也没想中一甲,难道他不过求一个官,身为吏部尚书的岳父大人都做不到吗? “你的表妹,你既然钟情于她,何不一心一意待她呢?将来你凭你自己的本事,替她求一个诰命,也算对得起她待你的情谊了。” “欢儿,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通情达理?”上官月笑了起来,“一个通情达理的妾?林响,宠妾灭妻也得有个度。你这样的作为,如何能得官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治家尚且不严,还想入仕途,做大事?” “所以,你果然是嫉妒了?嫉妒我对欢儿好?那我答应你,我跟你保证行不行,只要你这回让岳父帮我做了官,我回去一定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你准备怎么好好待我?把你的欢儿赶出门吗?” 林响一听上官月这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你在什么?欢儿替我生下长,还替我管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作为正妻,怎么能出这样不贤的话来?” “成亲三月就纳妾,还让妾先生了儿,家中大权也全都交给妾室打理,正妻?我是吗?名义上罢了!你问过我同不同意你纳妾了吗?她有了身孕,你问过我同不同意她将孩生下来了吗?都没有,你们自己自自话地就做好了决定了。” “欢儿不是妾,他是我的平妻。” “平妻?只是妾室比较好听的法罢了,在我眼里,和贵妾区别不大。如果我是正妻,真正的正妻的话,那么,我将你的欢儿发卖了如何?”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一个妾罢了,难道我一个当家主母还没有发卖的权利吗?” 正文 番外二十明月几时有(二十) “我了!欢儿不是妾,他是我的平妻。”林响的声音高了不知道几度。 “生气了?别生气,对身体不好。你看,在你心里,其实你的欢儿才是你的妻,我就是个多余的,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拉着我不放呢?作为正妻,作为娘家还算不错的正妻,我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原来是不想,但是不代表以后我不敢。如果你不想某一天回家再看不到你的爱妾的话,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和离,或者休书一封,我都无所谓。至于当官的事,林响,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帮你,当官是要真才实学的,不是简单靠裙带关系就可以的。要是我爹帮着你做了官,你却是个昏官,那我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响看了上官月好一会儿,笑了起来,“成亲两年有余,为夫头一次发现,夫人还是很能的。但婚期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我三言两语就能了结的。” 上官月也回看他,而后笑了,“来人!帮夫君收拾行装。” “上官月?” “夫君!咱们上官府人多口杂的,不利您安心准备科举,为妻的意思呢,你还是另寻一个僻静的住处吧?” 上官夫人知道的时候,林响已经被赶出了家门。 “月儿,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突然就把他赶出府去了呢?这,你爹还没回府呢!” “娘,我这是在做贤妻呢,夫君他马上就要科举了,咱们府上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他怎么能安心读书呢?万一夫君落了榜,把缘由都推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虽然林响倒是确实像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但是上官夫人依旧不能理解上官月的做法。女成亲之后,就算不以夫为天,那也得和夫君相敬如宾吧,把夫君赶出门这样离经叛道的事,要是在京城里头传开了,她们家月儿以后还怎么再嫁? “那也该和他好好啊,直接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府去,是不是也太过了?” “没办法,我的忠言,夫君觉得逆耳。” 上官夫人:“……” 林响正在叩尚书府的大门呢,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表哥?”林响叩门的手顿时就僵住了,片刻之后,林响回过了头,“欢儿,芳菲?你们怎么来了?” “表哥,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一时没忍住,就跟着你来京城了。你怎么在门口呢?他们怎么不给你开门?” “你……你们的包袱呢?” “在客栈呢,我们是安顿好了,才和人打听尚书府在哪儿的。咦?夫君,这是你的包袱吗?”因为林响的包袱都是于欢替他收拾的,所以她一低头,就很快认了出来。“他们这是……把你赶出门来了?” 林响没有否认,于欢顿时就怒了,“这怎么行?”着,就上去拼命地拍尚书府的大门,“开门,快开门,你们知道不知道门外站着的是谁,是你们家姐的夫君。你们尚书府真是欺人太甚……” “欢儿,算了,既然你们有住的地方,我就搬去和你们一块儿住就是。反正尚书府,我也住不惯。”在于欢和妹妹跟前,林响只能学那死鸭。 “不行,你是上官月的夫君,怎么能住客栈呢?我和芳菲,也是想先来看看你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搬来尚书府住。你是不知道,京城的客栈有多黑,住一个晚上,都够咱们那里住两三天的了。” “你们也搬来?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啊?我是你的平妻,本来你外出,我就是要跟着伺候你的,至于芳菲,那是你的亲妹妹,和哥哥嫂住在嫂家里头,有什么不行的?不都是一家人吗?” 上官尚书下轿的时候,看到自家门口坐了三个人,一个是他的女婿林响,另外两个……不认识。 “岳父大人,您回来了!”林响看到上官尚书,立马起身和他行了礼。 于欢呢,因为欺负上官月已经欺负习惯了,觉得尚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几步走到了林响身边,“这位大人,就是我表哥的岳父了吧?您啊,可得管管您的女儿,表哥毕竟是她的夫君,她一个妇人,怎么能把自己的夫君赶出家门呢?还懂不懂什么是妇德了?” 第332节 因为已经同意了上官月想要和离的想法,所以上官尚书此刻,其实已经不把林响当成自己的女婿了,而是当成了前女婿。本来按理,这出嫁的女儿就是不该回家长住的。上官月是他宠着长大的,他都没舍得动她一个手指,实在是女儿太出挑了,没有打她的理由,面前的这个呢,成亲几个月就给了她女儿一巴掌,把他的头一个外孙都给打没了。越想,上官尚书的脸色就越不好。 于欢却以为是她的话,上官月的爹听进去了,连忙继续,“您是个大官儿,应该是很明理的,该好好教训一下上官月,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出嫁从夫。” “林响,这个疯疯癫癫的妇人,是你什么人?” 上官尚书那是什么人,朝中的一品大员,和皇上话,都能直视对方的存在。平时遇上其他官员,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这个妇人倒是真不懂规矩二字怎么写,一上来就让教他如何管教女儿?简直不知所谓! 林响是没有想到他表妹能这么大胆,一口一句让上官尚书教育上官月。这会儿也有些不出口,欢儿是他的平妻。 于欢却有些不高兴了,因为被上官尚书成了疯疯癫癫的妇人。 “我是谁?他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妹,也是他的平妻。和你的女儿是平起平坐的。” “平起平坐?就凭你?也配!”完,上官尚书再不想理会他们什么,径直朝着大门走去。门房呢,是专门负责开门的。自然是猫在门边儿的。这会儿一听是老爷回来了,立马就给他打开了大门。 于欢见大门开了,立马让芳菲跟上,拉着林响就想跟进去,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 门房一个人自然是没法拦住他们三个的,但是上官尚书身边还跟着别的人。 “你们怎么回事儿啊?拦着我们干什么?这是你们姑爷,你们认不出来?你们姑娘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吗?他既然是你们的姑爷,那也是你们的主。” 姑爷?几个人对看了一眼。姑爷算个啥?他们眼皮浅,只认识给他们发银的人,只听给他们发银的老爷、夫人、姑娘、少爷……这府里真正主人的话。至于姑爷……句不好听的,看姑娘和老爷这态度,随时都能重新变成外人。 于欢被推出了大门之后,踉跄了两步,然后抱着肚就开始哎呀哎呀了起来,“哎呀,尚书府糟践人命啦!自己家的姑娘生不出孩来,要害我腹中孩啊!” “欢儿,你什么?” “夫君,我刚不是了吗?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就是,我又有身孕啦!已经快要三个月了。”完,她悄悄地凑在林响的耳边,“接下来,夫君你就别管了,今天这个大门,我还非进去不可了。这一回,我不硬闯,要让他们出来求我进去!” 才刚完,于欢就坐到了地上,重新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啊,尚书府害人性命啦!” 接下来,只要有好事的人来问是怎么回事,于欢就要添油加醋地一遍,上官月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自己不会生孩,还不许夫君纳妾,好容易她怀了身孕了,上官月就要逼她把孩打掉,因为夫君不肯,就把他们都给赶出来了。 正文 番外二十一明月几时有(二十一) 然……问虽然是问了,问的人不少,听的人更多,可是大家问完听完之后,有的是默默地退到一边,有的是抬头看了眼尚书府的牌匾之后就直接转身走人。 于欢闹腾了半天,和路人情况的喉咙都哑了,却没有一个出言安慰她的人,倒更像是……都在看她的热闹。于欢猛地回头,尚书府的门也没有因为她的闹腾和周围人的围观而开启哪怕一条缝来。而林响……此刻早已经躲到了一旁了。 “表哥?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林响伸手捂住了半边脸,不想应她,表妹撒泼,就和她娘撒泼一样,他都是阻止不了的,既然阻止不了,他就只能站在一旁等她撒泼结束。这会儿好容易结束了,可是围观的人还没走呢,她就叫他,他觉得有些丢人。 “你也来和大家啊,那个上官月是怎么不贤的。她自己生不出孩,就不许你有后,这是什么道理?” 事实上,林响和于欢心里都清楚的很,于欢的这番辞那就是颠倒黑白。上官月不是生不出孩来,而是……第一个孩被他给一巴掌打掉了,然后他就再没有进过她的房,要是这样的情况下,上官月还能有孩的话,那除非是偷人了。 可是于欢刚才已经在众人面前这么了,他要是驳斥了于欢的话,那么表妹只怕会因为丢了面而要死要活地继续闹腾,因而林响也就默认了,啥都没有替上官月解释。反正她口口声声要与他和离,要他给她写休书,现在更是不顾他的颜面把他给扫地出了门,那么……他何须再为她的颜面考虑什么呢? 林响的‘默认’,让周遭围观的人的面色有些古怪起来。大家倒是都听过善妒的女,但是这样善妒以致于要绝了夫家的嗣的,倒是真没有听过,没想到尚书府会教养出这样一位姑娘来。 于欢的声音不低,门房的耳朵也贴着门缝呢,听得是一清二楚地,待得于欢停下辞,门房立马就进府去和老爷、夫人禀告这事儿了,只姑爷的那个妾在他们府门口败坏姑娘的名声,姑娘容不下她这个怀了身孕的妾室…… 上官尚书听完怒了,上官夫人听完砸了手中的茶杯,“真是欺人太甚!在我们尚书府门口,她尚且都敢如此,月儿在林家的时候,究竟过的什么日?” 但上官尚书和上官夫人一个是官,一个是官夫人,自然没法出门去跟个市井泼妇一样的女对质些什么,没得掉了他们的身价。正着急呢,上官月的丫鬟毛遂自荐,“夫人,让奴婢去吧,姑娘这么些年受的委屈,奴婢去替姑娘讨。” 丫鬟宁儿打开大门的时候,于欢还以为这是尚书府开门让她进去了,却见宁儿走了出来。于欢连上官月都不怕,自然更不怕她身边的一个的丫鬟了。上去就问,“你们家姐呢?让她出来!” 宁儿看了于欢一眼,上前就给了她两耳光。 于欢一下就被打傻了,她长这么大,一直被当做官姐养着的,姨母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于欢捂住脸,不可置信地问,“你敢打我?”随即反应过来,立马就要挥手打宁儿的耳光。宁儿倒是不怕的,不过于欢还没碰到她一根汗毛,就已经被尚书府的婆给制住了。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敢在我们尚书府的大门口诋毁我们姑娘的名声,你就该打!” “我!” “堵住她的嘴!” 很快,就有人照着宁儿的话做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的好听是姑爷的平妻,其实就是姑爷的妾。姑爷,您就任由您的妾这样胡八道吗?我们家姑娘为什么嫁给您两年多都没有嗣?需要我明吗?” 林响倒是怕她直的,只摇了摇头。但是晚了,于欢了那么多,他都没有反驳,那就是错。 “各位,这位确实是我们家姑爷没错。这位姑爷可了不得,成亲三个月,就以我们家姑娘无为名,纳了他的表妹为妾,当时姑爷这位表妹的肚里头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后来听大夫他表妹肚里头怀的是个男孩,立马就让我们家姑娘把那孩记在名下。我们家姑娘可是大家出身,嫡庶观念是很强的,自然是不肯的。我们家姑爷呢,二话没,就给了我们家姑娘一耳光,可怜我们家姑娘当时怀胎刚满一月,这一巴掌下去,那个孩当场就没了。之后两年多,我们姑爷的这位贤惠的表妹,日日以自己和她儿的性命相逼,不让姑爷去我们姑娘房里,试问,这样的情况,我们家姑娘会有身孕吗?现在倒好,猪八戒倒打一耙,是我们家姑娘的错?我们家姑娘有什么错?我们家姑娘最大的错,就是嫁错了郎君。” 按理,这样的家事是不该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的,但于欢的畅快,如果他们尚书府没有人开腔的话,那么到时候就算上官月和林响分开,那也全是上官月的错。善妒的女,是不好嫁人的。上官夫人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让宁儿出来替上官月清楚。不管大家是信于欢还是信宁儿,反正不能只有于欢的一面之词。 宁儿完之后,挥了挥手,让婆给于欢和林响松开,然后一行人又退回了尚书府内。话完了,就该撤了。 于欢还想再些什么,林响已经拉住了她的胳膊,“行了,别了,还不够丢人的吗?” 上官月听宁儿出去了之后,叹了口气,“宁儿,他们这样的人,何必和他们多费口舌呢?” “姑娘,那个于姨娘太过分了,在外头您……了您好多的坏话,万一外头那些人都信了怎么办?” “清者自清,再了,我也不和那些人过日,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姑娘……” “算了,反正都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你先下去吧,我没事的。” 第333节 上官月其实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是怕自己的名声坏了,而是怕,传到夏明宇的耳朵里。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把日过成这样。 但流言这东西,从来都是长着大长腿的。 夏家,先知道这事的人,是夏夫人。实话,上官月当初什么都不肯嫁给明宇,现在她的日过程这样,夏夫人刚开始的时候是高兴的,有那么些解气,但是随后一想,又觉得她可怜,堂堂一个尚书府的姑娘,被一个官之家欺负成这样。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如果当初她嫁的是明宇,那……那现在肯定幸福地不得了。 明宇当初多心仪她啊,也许现在都还……想到这里,夏夫人招来了管家,让他注意着,上官月的这事儿,让府里的人都不要议论,若是谁议论了,被少爷听到了,那么就直接赶出府去。 但夏夫人忘记了,夏明宇并不是只被困在家中的,他还要当值的。当初和夏明宇关系稍微好些的人,都是知道夏明宇心仪的是上官月的。虽然知道他是剃头挑一头热,但多数人还是鼓励过夏明宇的,毕竟不是有句话那么的吗?烈女怕缠郎。没想到最后,是夏明宇先成了亲。 但即便如此,那些人听到上官月现在嫁给了那样的人家,受了那样的罪,依旧因为夏明宇而有些幸灾乐祸,看吧,当初不肯嫁给夏明宇,现在低嫁也就不用提了,还嫁给这么个宠妾灭妻的混账玩意儿。真是,有些大快人心。 正文 番外二十二明月几时有(二十二) 散值的时候,有个官员叫住了夏明宇,“明宇老弟,等等,我有话和你,好消息!” 夏明宇从旁人那儿听到上官月的消息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皱紧了眉头,“你刚才什么?” “我,当初拒绝你的那个上官月,上官尚书府上的那个,最近回京城了。她夫君……” 还没等他再完整地一遍,夏明宇已经转身飞快地离开了。那人眨了眨眼,摇了摇头,看来真是爱之深恨之切,这才听了一遍,就不肯再听了。 不多时,夏明宇站在了尚书府的大门跟前。手悬在半空中良久,却一直没有叩下。他现在来有什么用呢?夏明宇想了想,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府。 住在尚书府的时候,林响总觉得尚书府的人慢待了他。现在改住客栈,林响突然觉得,其实尚书府还是不错的,他住的客房位置比较偏僻,很是安静,到了饭点,如果他不想出去吃饭,也会有人把吃食送到他跟前来。现在在客栈里头,不但要和表妹住一间房,天天听她在耳边唠唠叨叨,吃饭的时候,表妹的嘴也是不停,不是饭菜不好吃,就是饭菜太贵,林响从未有一天像最近这么觉得表妹实在是很烦人。 “夫君,你有没有在听我话。这间客栈的房钱也太贵了,不然咱们换个地方住吧?” “换哪儿?” “自然是夫君你定啊!” “不然……咱们去租个院住吧?然后买个丫鬟来烧饭、洗衣裳。” “你有银?” “表哥你出门的时候,姨母不是给了你很多银的吗?那些不够用吗?” “那些是我科举要用的银。” “你都到了京城了,除了吃喝住,还有什么地方要花银啊?反正银花了还能再赚嘛!只要表哥你考上了进士,当了官,以后银还不是多得是人孝敬的,就像姨夫一样。” “闭嘴,你在胡些什么呢!”对于官员收受贿赂银,庆丰帝是管得很严的。要是被查到了,那就是抄家,没有得商量。 “我哪儿胡啦,姨夫他确实……” “我让你别了!” 于欢捂住了脸,“表哥?你也打我?啊!我不活了,我带着孩一块儿死,一尸两命!” 平时这个时候,林响已然上前哄她了,但是今天,林响真是不是一般地烦躁。他想起他打上官月的那一巴掌,上官月只是捂着脸,震惊地看着她,然后……然后她身下都是血。 林响闭上了眼睛,而后睁开,起身出了门。 京城虽大,林响却觉得他无处可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尚书府门口。犹豫了半响,他抬手敲响了尚书府的大门。 门房的开了条门缝,一件是他,立马就要关门。林响却硬挤进了门。 “我要见月儿。” “我们家姑娘不在。” “她不在?她去哪儿了?” “不告诉你!” “你!” 上官月此刻,跟着上官夫人去了庙里头。本以为她娘是带她来求平安求安心的,没有想到,她娘竟然是带她来求姻缘的。 “娘,您怎么带我来求这个啊?” “怎么就不能求了?现在先求好了,等你和那个姓林的和离之后,就能知道怎么办了。” 没法,上官月随便摇了个签。没想到,居然是个上上签。上官月觉得,菩萨可能在开她的玩笑。她这样的年纪,也不是头一次成亲了,还能有什么上上签的好姻缘呢? 上官夫人却很高兴,忙拉着上官月要去解签。 上官月却摇了摇头,“娘,签我已经摇出来了,至于解签,您替我去就好了。”反正,她是不信的。也许只是,菩萨想逗逗她吧。 上官月在庙里随便走了走,然后走到了放生池边,池里的乌龟正趴在岸边晒太阳,至于红鲤,游的欢畅。上官月正想转身去买些吃食投喂它们,却僵在了原地。因为……她在水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倒影。 上官月稍稍偏开了头,假装看另一边的鲤鱼和乌龟,希望这样,他就能离开。但是没有,他就那样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良久,上官月叹了口气,回过了头,“明宇,好久不见了。” “月儿!” “你也来庙里走走?真巧。” “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什么?”上官月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的事,我都听了。我想来看看你。” “听了?这么快?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我运气不大好罢了。”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第334节 “什么怎么办?” “他那样对你……” “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夫君啊,他如何待我,我都认命!”上官月不想和夏明宇,她有和离的心思,她就怕,怕夏明宇会等着她和离。至少在和离之前,上官月是不想给夏明宇希望的,至于和离之后,如果他们真有缘分,那么……她不会抗拒,如果没有,她也不会勉强。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嗯……好好过你的日就行。” “月儿,其实我……”夏明宇还没完呢,就被身后的一声尖叫声给打断了,他回头,看到一个年轻女指着他和上官月,一边后退一边高声叫着。 “芳菲?你怎么在这里?” “嫂?我哥你要和他和离,我还不信。原来……原来你……你和他,你们……” “芳菲,你在胡些什么呢?这位是夏大人,他家中有妻室的。他的妹妹和我是闺中密友,我们正巧遇上,我问问他关于他妹妹的事情罢了。”这一番话,上官月得义正言辞,她知道,她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夏明宇的名声,如果林芳菲真的信的话。 “可是你们……你们孤男寡女的。” “芳菲,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你觉得我们是会亵渎佛祖的人吗?还是你自己……心思龌蹉?” 听到上官月这么,林芳菲羞红了脸,“我,我没有!” “你哥哥呢,还有你表姐呢?怎么就让你一个女孩家,到处乱跑?” “我,表姐在前头求签呢,我出来透透气。” 一听于欢也在,上官月皱了皱眉,“夏大哥,还烦你和婉婉,我最近都在府中,她若有空,随时欢迎她来找我。” 夏明宇看了她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好的,我会转告她的。” “还有令公,这一转眼,快要三岁了吧?当初我出嫁地急,没来得及给他送周岁礼,过几天我会补上的。” “不用了,我娘给他买了不少东西了。” “夏伯母,身体还好吗?很久不见,也没去拜访过她。还烦您替我向她问个好,还有夏伯父。” “嗯。”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您先走吧。我还要等我娘亲,她去替我解签去了。” “嫂,你求的什么签?是求的吗?” 这样的场面,上官月也不好不是,于是极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边,于欢从大殿出来,就在找芳菲。这一看到芳菲和上官月站在一块,她就像是看到了红布的牛一样,火急火燎地气势汹汹地就冲过来了。 “上官月,你这个溅人!”一边着话,她一边就准备开打上官月的巴掌,夏明宇本来确实转身想走了,这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挡在了上官月跟前,抓住了于欢挥手要打上官月的胳膊。 “哎呀,好疼,快放开。”夏明宇毕竟是个男,此刻又因为生气用了些力道,于欢折腾了半天,也没能甩开夏明宇的手。 正文 番外二十三明月几时有(二十三) 如果不是夏明宇在的话,上官月想她只怕是免不了挨这一巴掌的,因为她根本没想到于欢会敢打她!但同样,如果夏明宇不在的话,她也不会白吃这个亏,于欢打她,她也不是没有长手的。但夏明宇在,她不想在他跟前表现她泼辣的一面。 于欢之所以对上官月这样忌惮,一则是因为上官月的出身比她好太多,二则是因为上官月的容貌也胜她不止一筹。林响现在待她好,在于欢看来,也无非是因为从到大的情分,还有就是,因为她姨母的关系,她怕只怕,如果有一天表哥发现了上官月的好,不要她了,那她就没法活了。 上官月看着夏明宇抓着于欢的手,只觉得极其刺眼,比林响在她跟前搂着于欢还要刺眼很多。 “明宇,放开她吧。”想了想,上官月找了一个还算靠谱的理由,“她有孕在身。” 于欢本来以为夏明宇只是一个被上官月的美色所迷惑的陌生人,这会儿听上官月似乎是叫出了他的名字来了,于欢看着上官月和夏明宇的眼光就突然不同了起来。 若不是于欢真的打到了上官月,夏明宇本也不想和于欢纠缠些什么,这会儿听到上官月让他放开她,他就很自然地松了手。 于欢被松开之后,不停地揉自己的手,然后突然之间,她就笑了起来,“我呢,你怎么到了京城之后,就突然闹着要和夫君和离了,原来……这是遇上老相好了?” “你胡八道些什么?!”于欢突然冒出的这话,让上官月有些慌,她并不想让夏明宇知道她想和林响和离的事,没想到,终究还是没有瞒住他。 “我胡八道?我是不是胡八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怎么?准备和夫君和离之后,嫁给他?倒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表姐,您别乱,我刚才也误会了。不过嫂和我了,他们是旧识,只是刚巧碰见罢了。这位夏公,家中是有妻室的,还有孩呢!” “芳菲啊,不是表姐你,你呢,就是太过单纯了,这男女之间啊,哪儿有什么旧识,这个旧识啊,就是旧相好的委婉法罢了。” “一派胡言!”上官月上前就想扇于欢的耳光。 于欢倒是也不避让,反而挺着肚迎了上去,“怎么,被我中了,恼羞成怒了,想要打我啊?你打啊,别打脸,照我肚打,只要你敢!” “你!” “月儿。” “明宇,你先走吧。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上官月怕夏明宇继续待在这里,还会听到于欢更多不堪的话。 “别啊,别急着走啊!这位夏公,是吧?你要是真对她有意思,早干嘛去了?” “月儿,你怎么了?”正在上官月想要再次催促夏明宇走的时候,上官夫人走到了她身边。看到夏明宇,上官夫人惊讶了一下,然后满脸都是喜色,因为她想起了刚才解的那个签,真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明宇啊,这么巧,你也来拜菩萨?”虽然上官夫人觉得夏明宇一个大男人来拜菩萨有些奇怪,但是她以为,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牵的红线了,这前脚月儿才刚抽到上上的姻缘签,后脚就在有些不可能的地方遇上夏明宇了。 上官夫人是不认识于欢和林芳菲的,只以为她们是路过的香客。于是左手牵住了上官月,右手就要去拉夏明宇。 上官月见势不对,连忙开了腔,“娘,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林响的平妻于欢,这是他妹妹林芳菲。” 第335节 听到上官月这么一,上官夫人的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起来,因为那天的事儿,她虽没有亲耳听见,但是光听门房的转述,和这几天听到的流言,就够她讨厌于欢了。 “和她们有什么好的,咱们走。明宇啊,有空到家里来做,你伯父经常念叨你呢。” “好的,伯母。” 如果只有上官夫人和上官月的话,于欢肯定是要再上去折腾一下的,但是上官夫人身后跟着几个婆,于欢是吃过婆的亏的,被她们抓住胳膊的时候,她不动都疼得厉害。 “表姐,你要拉我去哪儿啊?” “嘘,声点儿。”于欢想要跟着夏明宇,查一查他的身份。她总感觉,他和上官月之间没有他们的那样简单。她是盼着表哥能休了上官月的,但是看表哥的意思,恐怕是不愿意的。但是如果上官月和外男不清不楚的,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而且这样的话,他们就算是抓住上官月的把柄了。到那时候,不但能名正言顺地休了上官月,还能向她那个有本事的尚书爹为表哥要一个好前程来,如果他们上官家不想身败名裂的话。 但是……夏明宇是骑马来的。于欢只跟到庙门口,就跟丢了他。 “表哥表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于欢才刚回到客栈,就冲进了屋里头。好容易他不在,林响才刚安下心来读书,这才没看多少呢,她就又回来了。林响有些不耐烦,“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了,要在庙里吃素斋的吗?” 于欢似乎没有发现林响的不耐烦,只是急着,“表哥,还好我今天去庙里了,我发现了一件大事……”之后,于欢把见到上官月和个男人不清不楚地在庙里见面的事给了,末了还加上了一句,“要是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芳菲,芳菲也亲眼看见了的。” “你真的?” “千真万确。”于欢得信誓旦旦。 林响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官月这样的家世、容貌却没有嫁在京城,反而是嫁到了他们林家。也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不亲近她,她也一副无所谓不着急的模样,那是因为她心里一直藏着别的男人。看来,这回他带着她回京,是做错了,居然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有机会再见了?! “那个人,具体是什么身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本来我是想跟着他查一查的,可是……他居然是骑马的。我两条腿,哪里能跟得上。不过……上官月她娘了,让他去上官家做客的,咱们要真想跟着他,不如租个马车等在尚书府门外?” 且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去做客,便是租马车,也是要耗费银的。万一他短期内没去,那这个银岂不是白花了吗?还浪费时间。 林响想了下,“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的。”他想起了前几天在客栈里头认识的几个京城本地的举人。或许问问他们,能知道些什么消息。 林响想的没错,上官月在京城里头还算出名。因为她的尚书爹,也因为她的德妃姑母。至于林响装作偶尔听好奇提起的一位姓夏的公,他们也是门儿清的。 “姓夏?难不成是夏编修?” “夏编修?” “是啊,夏侍郎家的二公,上一科的探花郎,夏家和上官家的关系一向很不错的,那个夏编修,听当初是很心仪上官姑娘的。不过呢,上官姑娘没有看上他。他们俩有联系?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忘了?那个夏编修的原配妻去年就病死了。万一他也听了上官月的夫君待她不好这事,指不定会想法让上官月重归自由身,然后娶她做继室呢,那个上官月呢,经历过她夫君那样没用的,恐怕也就能发现夏编修的好了也不定呢?毕竟夏公家世也好,自己也争气。” 正文 番外二十四明月几时有(二十四) 被成是个‘没用的’,林响的脸色有些不好,但这话题是因为他想知道才挑起来的,所以也没有办法生气,而且现在表明身份,也只会让他自己更加难堪而已。 于是只好随便附和了两句,“哦,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表妹的没错,上官月和这个夏编修之间真的不简单,上官月也许就是因为知道他死了妻,这才想要和他和离的,真是溅人!这是欺负他家没权没势吗? 但是很快,林响就消了气了,因为他确实没权没势,需要上官尚书的提拔。本来么,他和上官月的婚事好像都是他的错,不过上官月和夏编修这么一见面,那么他的错几乎就不是什么错了。他再怎么样,也是动自己的女人。而她上官月,表面是个贞妇,其实呢?就是个该受万人唾弃的货色。 突然间,林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要和离,想要和心上人在一起?可以啊,这世上万物,有失有得,想要得到什么,是不是得先付出什么呢?比如,帮他做官。在林响看来,上官尚书要帮他做官,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本来呢,他就想随便做个官就行了,在不在京城都是可以的,现在既然……那么,让他做个京官,应该也不是不可以的吧?和尚书府、侍郎府的名声比起来,让他做个官,他就能闭嘴,是很划算的事情了。 夏明宇万万没有想到,林响会找上他,以上官月名正言顺的夫君的身份。 “夏公,也许你不认识我,我是……” “我知道,门房了,你是月儿的夫君。” “哦,对对对,我怕自报家门,您未必认识我,也未必肯见我,于是就报了我妻的名字,果然,你马上就同意见我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大家都是男汉大丈夫,话就不要拐弯抹角了吧。你对我的妻有意,那几乎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唉,只恨我当初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哪里敢跟夏公您抢呢?” “有话直吧!” “月儿要和我和离,这事儿你知道吗?” 夏明宇犹豫了一下,“知道。” “她果然和你了。或许,是你们俩商量过了?” “你别胡,月儿什么都没有和我,是你的妾的。我刚好听到而已。” “哦,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望我和月儿和离吗?” “这是你们的事,我有什么用?”夏明宇很不喜欢林响话的方式。 “怎么会是我们的事呢?月儿之所以想要和我和离,还不是因为想要嫁给你做继室吗?” “你什么?” “我,上官月之所以想要和我和离,根本不是因为我娶了妾,还和妾生了孩,而是因为……她想和你在一起。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和上官月……成亲两年多了,这真正行夫妻之礼的次数……啧啧啧,恐怕二十次都没有。” 夏明宇并不想听林响这样的话,他根本不愿意知道上官月和别的男的事,即便那是她的夫君。 “如果你也有这个意思的话,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的。不过……我其实挺喜欢上官月的,有那么点点舍不得呢!” 夏明宇听出来了,林响是愿意和上官月和离的,只是有条件。 “如果我们有缘分,不需要你的成全。来人,送客。”夏明宇其实是很想听林响提出的条件的,但是他知道,林响这样的人,今天你能同意他一个条件,明天他就会得寸进尺。而且,如果他同意了的话,也算是变相往月儿身上泼脏水了。而事实上,他和月儿之间,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的。断不能容忍她被想成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 “你,你可别后悔。我要是不肯和离的话,就能拖住她一辈,让她一辈都不好过。” “你可以试试看。” 本来以为四平八稳的林响被赶出了侍郎府。林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第336节 “你什么?”上官夫人有些不可置信门房转述的话,林响要见上官月,如果她不肯见他的话,他就要到处宣扬她不守妇道和人私通的事。 “简直,简直不可理喻。”上官夫人觉得她当初一定是瞎了眼了,才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果然还是,嫁得太过匆忙了。都没有完全了解清楚他的为人。 “行啊,你让他进来,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要些什么。” “岳母大人。”林响一进门,就和上官夫人行了个礼。 上官夫人哼了一声,“可别,我可担不得你的大礼。听你有话要和月儿,月儿这几天身体不适,被你那个妾给气的,你有话,先给我听听吧。” “也好,事情是这样的……” “你,你简直胡,月儿嫁到你们林府之后,根本就没回过京城,哪里会和明宇私通,明宇的妻死了的事情,月儿也是回京之后才知道的。至于她要和你和离,也是因为你们林家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一个妾都能骑在她这个正妻头上拉屎撒尿的。” “婿也知道,婿是比不过侍郎府的夏二公的,愿意成全他们,只是……月儿这样一个贤妻,婿多少是有些舍不得的。” “哼,你有条件?” “唉,岳母大人,条件就太见外了,应该是,补偿吧。” “那么,你想要什么补偿呢?” 终于听到了想要听的话,林响的眼前一亮,“还是岳母大人您明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岳父大人不是管着全国官员的升迁的吗?” “所以,你是想让月儿爹给你的父亲升个官?”上官夫人是知道的,林响的爹,已经在这个职位上待了好几任了。 “如果岳母大人非要这样的话,婿也是不反对的。不过……婿更希望,能自己做官,做个京官。” “你想做官?还想做京官?这么,这次的科举,你很有把握了?” “岳母大人笑了,如果有把握的话,那婿何必恬着脸求您和岳父大人呢?这不就是没有把握吗?” “如果你连皇榜都上不去的话,你做了官,旁人如何能服。” “那不就得看岳父大人的本事了吗?婿相信,岳父大人在官场经营了这几十年,这点儿人脉应该还是有的,婿也不求一甲,二甲十来名就行了。到时候,岳父大人再找找关系,给婿补个缺。婿保证,只要拿到了官印,立马就写和离书。” “你倒是敢开口,二甲十几名?” “听二甲前几名的卷,皇上有时候兴起,那也是要过目的,婿自认恐怕进不了皇上的眼,这才要求十几名,如果十几名有难处的话,那么二十名到三十名之间,也是可以的。婿这其实也是为了岳父大人着想啊,这我的名次靠前,岳父大人不是才好给我安排职位吗?” “哼。你啊,就别想了。我们家老爷呢,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你想让他为了你徇私,不可能!” “岳母大人,这么,月儿的名声,上官府的名声,您是都不想要了?” “你什么意思!” “上官月,堂堂一个一品大员的大家闺秀,却做出与人私通的事情来,这样的名声,不好听吧?哦,我知道,您想,清者自清,是吧?但是您也得知道,有句话,叫做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你……”上官夫人活到这把年纪,就从来没有见过比林响更无耻的人,一时间,被他气得不出话来。 正文 番外二十五 明月几时有(二十五)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溅则无敌。 见上官夫人被他气得不出话来,林响却露出了一个很得意的笑容,他知道,上官夫人已经开始犹豫了。这是好事,明他所图,有了希望。刚才上官夫人的话,也提醒了他,或许他爹的职位也可以稍微提一提了,这样以后他们林家的银钱才不会少。不过,那也得在他的官位确定了之后,反正只要他一天不肯写休书,上官家就要受他威胁。 对,是休书,不是和离书,上官月这样不守妇道的女,还想要和离书,她的嫁妆他娘亲只怕是不会想要还的,而且估计也还不出了,已经用了一部分了,怎么还? 滚!滚出去!上官夫人终于缓过了气来,指着门口就让林响滚。 林响也不生气,行,反正离秋闱还有不短时间,岳母大人您和岳父大人好好商量一下,婿过几天会再来的。 林响退出去之后,上官夫人敲了敲胸口,只觉得那儿憋闷异常。女儿和离,她是不怕的,京城也不是没有女和离的。只要过错不在月儿身上,那么和离反而是一种当断则断的利落做法。 但是现在,上官夫人是真的被林响给难住了。如果她不曾抱着那个心思,希望月儿在和林响和离之后,能和夏明宇在一块儿,那么任凭林响破了嘴,他们也可以林响那是污蔑,他们是清者自清的。可是她确实是抱着这个念头的,即便月儿现在和夏明宇确实没有什么,但是之后呢,只要月儿和夏明宇真的在她和林响和离之后在一起了,不论时隔多久,那么今天林响的话,恐怕很多人都能立时回忆起来,到那个时候,他们上官家和夏家的人,就是张着浑身的嘴,这事儿只怕也是不清的了。 可若是真当为了那一纸和离书,就让老爷徇私,万一不被发现倒也无碍,万一被发现了呢?那么他们上官家,也就完了。 一时间,上官夫人只觉得进退两难。 正在这时,上官月走了出来。 娘。 月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上官夫人就怕上官月听到了林响的那些话,那些话于上官月来,绝对是伤害。 不久。 上官夫人才刚松了口气,就听上官月又继续,也就您和林响刚开始话的时候,女儿就来了。 那你都听到了? 嗯。上官月点了点头。 那这事,你怎么看? 不能答应他,就算女儿一辈为林家妇,也不能答应他。 月儿。 娘,和离的事,且先拖着吧。过了秋闱再。反正我和夏明宇,不见面就行了。 这就又回到前头上官夫人担心的事情上头了,万一在秋闱之前,夏明宇的婚事就定了,那么即便月儿成功和离了,又能嫁给什么人呢?万一再遇上一个林响,那,唉。 娘,其实我想了想,林家也没有那么不堪,大不了,我自己过自己的日就是。 第337节 上官夫人却摇了摇头,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之前可能还好,可是现在,明显林响已经所有图,甚至为了这个,连脸都不要了,如果他所图不成,只怕是会迁怒月儿的,到时候月儿和他回了林家,就算月儿被林家欺负,他们也是鞭长莫及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只要我想,日还是能过下去的。上官月想着,实在不行,她就落发,在宅中清修,修那个未必会有的来生。她就不信了,对着没有头发的她,林响还能做些什么。当然,这是被逼无奈之后的下下策。如非实在走投无路,她也是不会这么做的,她毕竟是个女,还是个挺爱美的女。 唉。上官夫人已经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能叹息。 夏府之中,夏明宇正在和几个属下着话。 这事儿,你们尽快去办。一有消息,就来回禀。 是! 夏明宇才刚出门,就看到了夏夫人身边的人。 有事? 二少爷,夫人有话和您,让您赶紧去一趟。 夏明宇点了点头,冲着夏夫人的院就去了。 娘。 明宇啊,进来。 看见娘亲手上熟悉的像,夏明宇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夏夫人就是故意翻给他看的,也省的再费口舌和他为什么叫他来。 想必你也知道娘为什么叫你过来了。这些呢,你都拿去看看,有满意的话,就跟娘,如果没有满意的,那么也简单,娘去安排,让你都一一见过就是。 娘夏明宇才刚开口,夏夫人已经伸出了手来,行,你别了,你要的娘都已经知道了,你又想,你不想现在娶继室,是吧?杰儿现在还不满三岁,这大不大,不的,待他再大,要是问起他的娘亲,你要怎么和他。趁着他现在年纪还,你赶紧娶一个新媳妇进门,一来好好照顾杰儿,二来,这杰儿由她从带大,就算她以后有了自己的孩,那对杰儿的情分也终归还是会有些不同的。 夏明宇没有吭声,他就不是那种能言善辩的,且这事儿,他也没法是他娘亲的不是,他娘也确实是为了他和杰儿考虑。做不到娘亲所想已经是他不孝顺了,再和娘亲顶嘴,那就是不孝再加不孝。 夏夫人气竭,每次一到这事,夏明宇就一副我虽然听进去了,但是就是不做的神情。关键的时候,你想听他哼哼两句都难。 行,你不吱声,娘就当你答应了,那你这几天好好准备着,等娘的消息。 一听夏夫人这样,夏明宇就急了,他娘就是个得寸进尺的,只要他能答应去见,只怕再过几天,这其中一位姑娘的庚帖就要躺在他们家桌上了。 娘,月儿回京的事,您知道了吗? 一听夏明宇提起上官月,夏夫人那心里就一个咯噔,你,娘在和你你婚事的事情呢,你提月儿做什么?你可别忘了,月儿她前年就嫁人了。 月儿要和离的! 你,你什么意思?夏夫人暗自心惊,没想到竟然被夏明宇知道了上官月想要和离的事儿了。她还想着,在上官月想要和离的消息传出来之前,先给儿把继室给定下了,到时候就算儿知道了,那也为时晚矣,没想到,儿这么快就知道了。 儿想 你别,明宇啊,有些话呢,可以在心里想一想,但是千万是不能出口来的。不然这京城里头人的唾沫星,那都能淹死你,你信不信?你也了,月儿那是要和离,但是还没有和离,谁知道她是不是生了她夫君的气,随口的呢?这有的夫妻啊,成亲之后那是相敬如宾,一辈都不会红一次脸,还有的夫妻呢,那就是吵吵闹闹地,但是也能吵上一辈。各人过日的方式是不同的。 月儿不是的,她是很认真的。 你怎么知道月儿是很认真的?你见过她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她主动来找你的? 事关上官月的名声,夏明宇立马就摇了头,不是的,是儿从同僚那里听到了月儿的事,担心她,所以去找了她。正巧遇上了夏明宇了上官月差点儿被于欢打了的事情。 夏夫人一听,就皱了眉头了。这个妾室,胆也太大了,连正妻的脸都敢打。但 明宇啊,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都是外人,管不了的。而且呢,月儿现在还是有夫之妇,你这一个外男去寻她,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对她的名声是有碍的。 正文 番外二十六 明月几时有(二十六) 听夏夫人这么一,夏明宇有些颓然,儿知道。所以即便很想,他也暂时不会去寻她。因为那样不是帮她,而是害她。而他,从来不想害她。 没有林响,没有于欢,没有婆母,没有姑芳菲,上官月的日过得很舒坦,即便有些自欺欺人,但是上官月依旧安慰自己,趁着日还能自在过,就好好儿地过。至于今后大约只能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吧。 上官月的事儿呢,京城里头关心的人还真是不少的。这消息传来传去,就传到了德妃的耳朵里头。于德妃来,虽然更多的可能是算计和利用,但是对上官月,德妃还是有些真感情的,毕竟德妃没有亲身嗣,而上官月和她的血缘关系又那么近。 当初因为上官月的临阵倒戈,德妃的日并不好过,关静萱的运气也好,这儿一个接一个地生倒也罢了,长慕容宸还颇得庆丰帝的疼爱,这宫里上下,任谁都是看得出的,庆丰帝是把慕容宸当做帝王在培养的,甚至慕容霖的存在,好像都仅仅只是将慕容宸送到庆丰帝身边的一个桥梁。 当初知道上官月定亲,而且是定给一个五品官之的时候,德妃是气极了的,甚至打定了主意,这一辈,都不再理会她的死活。 可时间是剂良药,它能愈合很多伤口,也能让你只记得亲近人的好,忘记她的坏。 听姑母宣她进宫的时候,上官月是惊讶的。回京之后,不是没有想过要进宫去拜见姑母的,只是上官月担心,姑母不肯见她。姑母那样的身份,要见什么人,那个人一般是不能拒绝的,但是同样的,她若是不想见什么人的话,那人也是不能勉强的。 时隔三年,德妃和上官月再见面的时候,德妃觉得上官月憔悴了,上官月觉得姑母老了。两人对望,虽未言语些什么,却都已然泪盈于睫。 还站着做什么?到姑母这儿来。 姑母。德妃温柔的语气,让上官月突然想哭,这泪也确实是落下来了,还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里头,德妃就静静听着上官月趴在她膝头哭泣,待上官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德妃才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别哭了,本宫的永和宫都快给你淹了。来人哪 上官月净面之后,重新坐到了德妃跟前,这会儿的上官月素面朝天,却因为眼睛肿肿,鼻红红有些我见犹怜的模样。 本宫听,你受委屈了?哭成这样,可见委屈不。怎么?就没想过让姑母替你做做主? 姑母! 叫得倒是好听,你都回京多久了,可有想过来拜见我这个姑母? 月儿怕,怕您不肯见我。 我不肯见,你不会多来几次? 上官月笑了起来,月儿以后知道了。 第338节 还有以后啊?吧,那个姓林的,是怎么回事?你不想要他了?不想要就给他休了就是,我上官家的人,怎么能被那样的人家欺负,出去,本宫都没有面。德妃毕竟为妃多年,那股庆丰帝俾睨天下的气势,她就算学不了十分,学个三四分也是够够的了。 姑母,您笑了。这休书,哪里能女来写。若我真写了,那往后府里未嫁的姐妹们 只要本宫在,只要你爹一天是吏部尚书,咱们上官家的女儿就不愁嫁。所以月儿,你想怎么做,随心便是。一个五品官人家罢了,何必给他们留太多颜面。 上官月觉得,这不过几年未见,姑母似乎又变得和原来不同了。原来姑母是最看重这个的了。 大约是看出了上官月的震惊神色,德妃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本宫变了?本宫呢,只是想通了,本宫能恣意妄为的时间,已经不太多了。德妃的意思是,她的恣意妄为多少是建立在庆丰帝的身上的,只要庆丰帝一驾崩,什么太妃啊,就都是假的了。一朝皇帝一朝臣,更何况是后宫的妃呢?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到时候别给别人做主了,自己的主都不知道要由谁来做了。 月儿啊,趁着姑母还有些能耐,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嗯? 虽然德妃这样了,但是上官月依旧有些犹豫,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连累了爹娘已经是她的不孝,现在要是再扯上姑母,姑母跋扈的名声,只怕跑不了。她这一生,一直中规中矩的,写休书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她终于是下不了笔。 上官月从永和宫出来,婉拒了德妃让人送她的软轿,最近天气不错,她想自己走一走。顺便好好想一想。但她忘记了,翰林院编修,是能在宫中行走的。于是与夏明宇狭路相逢的时候,上官月愣怔了好一会儿。 夏明宇先开的口,月儿。 上官月冲他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你和离的事夏明宇本来是想让上官月不要担忧,他会帮她的,但上官月打断了他的话,明宇,这是我的事,你还是别管的好。没得,惹了一身的腥。 月儿,你明明知道的,我没法不管你的。 下一刻,上官月笑了起来,语气也轻松起来,你以为,我今天进宫是为了什么呢?我就是来求我的姑母的,求她帮帮我,我姑母,你知道的,当今的德妃娘娘,四妃之首,只是让林响写个和离书,还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真的?德妃娘娘愿意帮你? 自然,她可是我的亲姑母,不帮我,帮谁呢? 那就好。 所以啊,你就别费那么多心了。上官月完,抬步就想往前走,在经过夏明宇身边的时候,夏明宇叫住了她,月儿。 嗯。上官月轻轻答应,一阵的心颤。 如果我是如果,如果你和离了,那我们我们有没有可能。我想照顾你一辈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上官月突然觉得鼻尖酸涩,但她咬紧了牙根,目光上抬,艰难地开了口,以后的事,以后再。 也对,是我逾矩了。但是月儿,如果你想再嫁,能不能优先考虑我? 夏明宇的那样卑微,让上官月的心里很不好受。她一直以为她对他的情意也是不会少于他对她太多的,但是显然,如果他们处境对换,她是不出这样的话来的。所以终归,是她欠了夏明宇的。 好。良久,在夏明宇觉得她可能因为为难所以不想回答的时候,上官月应了声。夏明宇脸上的狂喜有些抑制不住,但是又怕吓坏了上官月,只掐住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不要太冲动,比如将上官月拥进怀里,感谢她愿意垂青。 在夏明宇还纠结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愉悦之情却不会吓到上官月的时候,上官月已经继续,我出来很久了,要回府去了。明宇你好好当差,我们有缘再会。 好,好好,你,你路上心。 嗯。 不然,我送你一程? 宫里的路,我熟悉的。你好好儿当差吧。 上官月边走边想,世上有像她这样的女吗?还未和夫君和离,就已经答应了另一个男的求亲。林响她的那些话,于今,也不全都是污蔑之词了。 不管怎么,上官月还是希望和林响好聚好散的,毕竟夫妻一场。虽然这场夫妻缘分之中,他们都没有付出真心。 正文 番外二十七明月几时有(二十七) 虽然上官月了,她和林响和离的事情,德妃娘娘是会插手的,但是夏明宇依旧没有立即召回去林家的属下。后来么,夏明宇自然是庆幸自己当初的坚持的。 上官月被召进宫之后,上官夫人就有些坐立不安的,虽然知道上官月已经嫁了人,是不可能再入皇家的了,但正是因为这样才可怕,德妃那样一个现实的人,找几乎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儿入宫会是因为什么事呢?上官夫人几乎想破了脑袋都有些想不出。 因为担心,所以上官月回府之后,上官夫人就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人,仔细地在上官月身上检查了起来。 “娘,您干嘛呢?”上官夫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虽然是自己亲娘,依旧让上官月有些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她怕痒。 上官月因为痒痒和不好意思,一直往后缩,上官夫人拍了她胳膊一记,“站着别动,娘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伤?娘,我是进宫去见姑母的,能有什么伤啊,您也想太多了。” “想多?我想多了吗?那回你从宫里回来什么模样,后来又休养了多长时间那些淤痕才好,还需要娘再重复一遍吗?” 上官月一愣,而后叹了口气,“娘,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都过去了。姑母现在,和原来大不相同了。” “哼,江上易改,本性难移。” “真的,娘,姑母这回让我进宫,就是因为听了我和林响的事儿……” “什么?宫里都知道了?”上官夫人咬了咬牙,“都是那个林响的妾室,不知轻重,胡言乱语……” “嗯,姑母同意我和离,还,只要我愿意,我给林响写休书都行。” “你写休书?”上官夫人的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了,“那怎么行,还要不要体统了。” “姑母也就是这么一,她就是她支持我的意思。但我并没打算做。” “可不能这样乱来。自古以来,这休书从来都是出自男之手。” “嗯。”上官月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 起这个事儿,上官夫人的脸上又开始愁云笼罩,这左思右想的,依旧还是没有好办法可以完美解决这件事。 上官月看出了上官夫人的忧心忡忡,只摸了摸她的背给她顺气,“娘,您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哪一天,林响他突然就想通了,自愿放过我呢?” 第339节 “哼,等他想通?”上官夫人冷哼了一声,“除非天下红雨,或者太阳从西边出来。” 其实上官月也是这么想的,她这话,也纯粹是为了安慰她娘的,这话她自己的,自己也是不能信的,毕竟林响是那样一个人。 时间可不管你是悲是喜是忧,反正都是流水一样地过。几天的时光,也不过就是几次的日升日落。 尽管上官月和上官夫人不希望,但林响依旧又来了。这一回,上官月打算自己和他清楚。 “呵,为夫想要见夫人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呢!” “彼此彼此,当初在林府的时候,我想见你一面,也是难的。” “你当初会想见我?” “再怎么,你也是我夫君,偶尔想要见你也是正常的吧?” 听了上官月的话,林响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出来,“你所求,我知道,我所求,你也清楚。” “我所求对你无害也许还有利,你所求,可能会害我上官家满门。” “怎么得这样严重。岳父大人在朝中为官多年,深得皇上看重,你姑母又是……” “所以,你依旧不想改变心意,是吗?” “我想入仕途,一展抱负。” “那行,你好好参加秋闱吧。” “这么,岳父大人同意了?”林响脸上顿露惊喜之色。 “不,是我暂时不想和离了。一切,等会试之后再。” “你……”上官月这招,算是釜底抽薪。会试之后,不论他中了还是落地,凭他的家世,他都是斗不过吏部尚书的。林响从未想过他会入前十,甚至一甲,除此之外,今科进士几乎是入不了庆丰帝的眼的。 “怎么又突然不想跟我和离了?哦!难道是那位夏公,嫌弃你是残花败柳之身,不愿意娶你?我明明已经和他过了呀,你我成婚虽然多年,但是同房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的。” “你去找过他?还了这样的话,你……卑鄙无耻。”上官月没有想到,林响会这样厚颜,将他们之间的夫妻之事给夏明宇听。虽然他们是夫妻,这样的事是在所难免的,但上官月依旧觉得难堪。 “哦,只是听他爹官儿也挺大的,所以想去碰碰运气,不过……”林响没有继续往下,只是摇了摇头。“既然你不又不想和离了,那……让我搬回来住怎么样?我也不要求和你一个屋,还住上次那个屋就成。”和离有和离的做法,不合理,林响也瞬间想出了主意来。不和离也没什么,他挂着尚书女婿的名头,那些人就算不看他,不是也得看在尚书大人的面上行事吗? “于欢离得开你吗?” “她?自然也一块儿搬进来。” “不可能。” “上官月啊上官月,你要是真的不想和我和离的话呢,那就得给我生个孩。嗯……一个不够,孩么,多多益善。不然,我们今天就开始努力?毕竟你这年纪也大了,要是再晚两年,我都怕你生不出孩来了。” “来人,请林公出府。” “诶诶诶,别动手动脚的,我自己会走。”走了两步,林响又回过了头来,“上官月,你得想清楚了,想和离呢,就让你爹给我帮帮忙,我们好聚好散,不想和离的,就趁早给我生个儿。” 这两个,上官月都不想选。 在林响又一次准备去尚书府之前,夏明宇先找到了他。 “哟,夏公,稀客啊!找我有事?是上回的事,您突然想通了?” “能进屋话吗?” “能啊!请进!” 林响坐定之后,给夏明宇倒了杯水,客栈里头,他可买不起什么好茶,都是喝水的。 “夏公,喝杯水。” 夏明宇却只是看了眼,没有喝的意思。 林响也不生气,他爱喝不喝。 “不知夏公来寻我,有什么贵干?如果不是我想听的,那么……可能得请夏公移驾,我要出门一趟,去尚书府寻我妻。” 夏明宇将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封信,“令尊给你的。” 夏明宇的这话,让林响觉得很奇怪,他爹给他的信,怎么会由夏明宇转达呢? “这里头是?” “林公看看就知道了。” 看完信后,林响猛地站了起来,“你们对我爹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他们对他做了什么的话,他爹怎么会在信里头让他给上官月写和离书呢? “听闻林公一向孝顺,想来是不会违背令尊的意思的吧?” “你们抓了我爹?你可知道,我爹是朝廷命官。就算你们官大,这也是犯法的。” “犯法?令尊的所作所为,难道不犯法吗?”夏明宇得很含糊,本来也不过是试探一下林响究竟知道不知道他爹的事,这会儿见林响脸色突变,想来是知晓的。知道比不知道好,知道了才会害怕,也不用他多费唇舌挑明。 “我呢,虽然是个文官,但手底下有几个人身手不错,查一些事儿,还是易如反掌的。圣上自从登基开始,对这事一直是深恶痛绝的,现在即便圣上年迈,一句话,办几个人,还是很容易,林公,您是吗?” 正文 番外二十八 明月几时有(二十八) 上官月是吩咐了门房的,如果林响再来,直接通知她就行,就别和她娘了。 听到林响又来了,上官月想起上回他走的时候的话,秀眉紧蹙。 该的话,我上回都过了,今天不会变,明天不会变,会试之前都不会变。先发制人地,上官月先开了口,语气强硬。 第340节 林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你好,你们都好,我式微,我认栽,但是希望你们能话算话,别赶尽杀绝,不然兔急了都是会咬人的。 林响这话的含糊,上官月有些听不懂。 你在什么? 何必呢?都到这地步了,还装什么?到这里,林响也不想再些什么了,直接从怀里掏了一个信封出来,递到了上官月跟前。 上官月面露疑惑,并未立刻伸手接过。 怎么?这不是你一直盼着的东西吗?现在都放在你跟前了,你不想要?还是不敢要? 她一直盼着的东西?上官月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打开,然后愣住了。居然真的是和离书,他亲手写的,还盖了私印的。 你怎么突然? 林响这回倒是有些看出来了,上官月大约是真的不知道这回事。 别问我,去问夏明宇吧。完,林响转身就想走,走了几步,林响又回过了头来,你的嫁妆,我娘为了我科举的事,变卖了一部分 我知道。林夫人的意思,上官月一直很清楚,她人都是林家的了,带过去的东西自然也是林家的。林响是她的天,她的银给林响花,那是天经地义的。如果她不肯,那便是不识好歹。比起自由来,那些嫁妆,她倒真没有舍不得。 你知道?你知道就好。到时候我会尽量让我娘给你收拾出来的,实在缺了的,希望你别细究。 嗯。上官月点了点头。 之后,上官月去和上官夫人了这事,上官夫人也惊讶地不得了。他,他就这么容易就写了和离书了?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没有。上官月摇了摇头。 那,那赶紧的,咱们去衙门办手续去。到时候,去林府把你的嫁妆给抬回来。 听娘亲提起嫁妆,上官月只好了句,娘,到时候,就别依着嫁妆单清点我的嫁妆了。林家给多少,咱们就拿多少吧。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用嫁妆单他们林家动了你的嫁妆了? 嗯。这事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动了多少。上官月当初怕麻烦,所以并未细究。 这,这什么人家这是上官月的嫁妆,那就是上官月的,即便她嫁到了林家,只要不是她主动拿出来,林家都是不能自取来用的,就算上官月主动拿出来了,林家也不该用。上官月的嫁妆,在她活着的时候是她自己的,她若故去,那么嫁妆也该留给她的孩。因为现在是和离,所以按理来,上官月当时陪嫁到林家去的嫁妆是要全数拿回来的。 娘,就算了吧。林响已经退了一步了,咱们也退一步。 行,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其实在上官夫人看来,破的还不仅仅是财,她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给他们林家糟蹋了这许多年,这会儿还倒贴了银,真是怎么想怎么憋屈。 上官夫人虽然问了,但上官月没有提起夏明宇,上官夫人便暗道也许是老天突然开眼了,或者林响突然就改过自新了。 自拿到和离书之后,上官月就一直在等着夏明宇。她有感觉,夏明宇会来见她的。 果然,在上官月拿到和离书的第三天的夜里,她睡到一半,突然惊醒的时候,发现窗外有人影闪动。 上官月轻轻地坐了起来,夜深露重,她披了件衣裳,慢慢地走到了窗前。 谁?她开口,轻声问道。 那人影本来似乎是在她窗前走动的,这会儿,听到了她的声音之后,他身形一僵。没有回答,却似乎要走。 上官月稍稍提高了一些声音,是明宇吗? 良久,在上官月觉得夜里的寒意渐渐裹身的时候,他才开口回应,是我。 听到是夏明宇的声音,上官月松了口气,打开了窗户。 一时间,两人借着月光,隐约地看到了对方。 我夏明宇先开了口,但似乎不知道该些什么。 和离书,林响给我了。至于原因,他让我问你。我一直在等着你来,和我明原因。 我,想帮你,所以让人去查了林家。林响他爹,有些把柄被我抓住了,所以林响才愿意给你写和离书的。 上官月没有想到,夏明宇还做了这样的事,一时间五味杂陈。 多谢! 不用,不用的。能为你做些事,我很高兴。 你是,今晚才来的,还是晚上都在?突然之间,上官月想到了这个问题,也问出了口。 我我我今今晚才来的。夏明宇话有些结巴起来,上官月记得婉婉过的,她二哥一紧张或者一谎话就结巴。 上官月嘴角轻扬,她一直以为夏明宇是不会有紧张和谎的时候的,原来是有的。但他毕竟帮了她,她还是给他留点儿面,不揭穿他了吧。 夜里有些凉意,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我,有,有事。 你。上官月这会儿,反正也冷到没啥知觉了,也就有了耐心了。 月儿你什么时候想再成亲? 我才刚拿到和离书没有几天,这和离书得送到官府去备案的。也就是,在官府盖印之前,她依旧是林响的妻。她这都还没有完全合理呢,夏明宇已经开始问她什么时候想再成亲。 夏明宇也没有和离过,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以为林响写了和离书,他和上官月就一刀两断了。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突然之间,夏明宇的声音里满是落寞之意。 明宇。 第341节 嗯?听到上官月叫他,夏明宇突然就精神了起来。 你的意思,我知道的。你娘知道吗?上官月这是在问夏明宇,夏夫人知不知道他想娶她做继室的事,不管成亲几次,父母之命都是重要的。 她知道的。只是好像不怎么同意。 那她同意吗? 她会同意的。 夏明宇这么,上官月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事儿,暂时还是他一个人的意思。也对,当初她那样,现在又是残花败柳之身,也难怪夏伯母不喜欢她了。 月儿?见上官月迟迟没有话,夏明宇唤了她一声。 明宇,如果可以的话,你再等等我。 可可可可以的,我我一一定等。 夏明宇离开之后,上官月靠在床头,枯坐到了天亮,其实她是困的,但是就是睡不着。不过她其实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现在至少,她快要是自由身了。这样就很好。 上官夫人派了一些人去了林家所在,一是去给那份和离书正名,二是去拿回女儿的嫁妆。至于嫁妆单,上官夫人最后还是让管事的带去了,就算不计较能拿回多少东西,至少得知道少了多少东西吧。 夏明宇半夜溜出去的事儿,他以为保密得很好,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但是其实不是的。 又一次被他娘叫到跟前,夏明宇左顾右盼的,看看她娘都把那些姑娘的像藏哪儿了,虽然没看着,但是他已经在想要用什么理由拒绝了。 夏夫人却直接开了口,你是不是就认定是她了? 正文 番外二十九明月几时有(二十九) 自从夏明宇的原配去世之后,夏杰一直是夏夫人帮着带着的,因为夏杰年纪,夏明宇一个男的,粗枝大叶的,夏夫人担心他带不好孩。 平时也都是好好的,但就是前几天晚上,夏杰一到晚上就闹着要爹爹。夏夫人本来是不欲打扰夏明宇的,毕竟夏明宇是要早起去宫中当差的,但是夏杰闹得十分厉害,夏夫人没法,只能让人去寻夏明宇过来,没想到一天不在,两天不在,三天还不在…… 虽然夏夫人这话的并不直接,但是她和夏明宇都心知肚明这个‘她’指的是谁,夏明宇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是,还请娘成全。” “就算你认定了是她了,可也不能……她这还没和离呢,你就和她……就算她和离了,也得过段日吧,你们就不怕……你有给她用避汤吗?” “避汤?娘,您什么意思?” “还装?这几天晚上你都不在家里,去哪儿了?总不会告诉娘亲,你是去花楼了吧?”虽然夏夫人觉得夏明宇和上官月此举太过轻浮,但是……就算是上官月主动的,也总得明宇上钩才行。便是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儿不争气。 “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这几天杰儿晚上哭着要寻你,我让人去你院里头找你,没有一天你在府里的。” 夏明宇把夏夫人的话连起来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夏夫人的意思了,而后有些恼怒,因为娘亲轻贱了上官月,也看低了他。他就算真的很想和月儿相好,那也必然是要在他们有了名分之后的事情了。如果真如他娘亲所想,那是对月儿的折辱。 “娘,我和月儿之间,清清白白的。我虽然心悦月儿已久,但也不是那等乘人之危之辈。” “那你这几天?” “我,是去了上官府没错,但是……只是在她窗外看看她。” “痴儿,真是痴儿。”夏夫人摇了摇头,或许当初,她就该再等等,再等那么一两年,也许上官月也就嫁给明宇了。但那样就没有杰儿了。所以,世事总是难两全。 “那月儿和离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夏明宇自然不好经过他的威逼之后,林响才写的和离书,只道:“月儿的夫君已经写好了和离书了,只要官府记档之后,她就是自由身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知道上官月的嫁妆被动之后,上官夫人是气了一阵的,上官月剩下的嫁妆被运回来之后,上官夫人更是怒不可遏。若按数量来的话,上官月的嫁妆被动的部分得有三分之二,若以价值论的话,那么上官月这些被运回来的嫁妆,连嫁妆总值的五分之一都没有到,也就是,林家几乎把上官月嫁妆之中值钱的部分都给变卖了。只留下了一些撑数量却不值钱的东西。 对于这个结果,上官月自然也是有些惊讶的,她是真没有想到林家的人会这样狠。但也没有办法,既成事实了,不想再和林家的人有所牵扯,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于是上官月只安慰上官夫人,“娘,不管怎么,我和林响和离了,这就是好事。” 尘埃落定,上官月进了一趟宫,和德妃娘娘禀告了这事。因为夏明宇做的不大光彩,所以上官月也没有是他帮的忙,只顺利和离了。 德妃笑了笑,“我就吧,这世上的事,只要有权有势就没有办不到的。只要你自己不把自己当做林家妇了,凭你的出身,他们是欺负不到你头上的。既然和离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 “你总不会和离了之后就不打算嫁人了吧?你年纪还轻,再找一个也是不难的。” “姑母,我这嫁妆才刚运回来呢,您问这个是不是早了点儿?” “早什么?嫁妆回来了那正好啊,收拾收拾立马就能再嫁一次。” “这个……人言可畏。” “你管别人怎么做什么?死要面活受罪。你这年纪也不了,还没个一儿半女的,再拖着,你是打算什么年岁要孩?再过几年,那些和你同年的早成亲的妇人,她们的孩都要开始亲了。” 上官月感觉吧,被姑母这么一,时间好像真的变得紧迫了起来。 “你爹娘眼光不行,挑来挑去的,就挑了个林响那样的。这回,姑母给你看一个合适的。” “姑母。” 见上官月的神色有些着急,德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这回姑母一定给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 “不是的,姑母,是……月儿已经和人约定好了。” “什么?约,约定好了?和姑母,是哪一家的?” “是……夏家。” “夏明宇?” 第342节 上官月点了点头。 “他不行。” “为什么?” “他克妻。” “姑母,我不信这个的。” “有些事,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 “姑母,和您实话,林响之后,如果不是夏明宇的话,月儿真的很难相信旁人了。要不嫁给他,要不就孤独终老,月儿以为,在月儿跟前,只有这两条路。” “你,唉!婚事先不急着定,先好好合个八字吧。” 其实上官月有些想要提醒姑母,当初夏明宇和他的原配妻,那肯定也是合过八字的,如果他真是刑克妻的话,那么他们的婚事是不会成的。明,这个合八字就不是个靠谱的事情。但既然姑母愿意信这个,那么于上官月来,也是好事,省的她再多费口舌了。 “姑母,这事真不急。”如果她是寡妇,夏明宇是鳏夫,那么他们正好凑一对,只要各自守够时间,那就能议亲了。但她不是寡妇,她是和离的妇人,虽然不至于像寡妇那样替亡夫守个一年两年的,但是……为了夏明宇,他们还是得更慎重些。毕竟他是在翰林院行走的,翰林院那样清贵的地方,是不会允许官员有什么不好的传闻的,即便那些不好的传闻根本不是真的。 和德妃的想法差不多,上官夫人也希望上官月和夏明宇能早点儿成亲。上官月年纪越大,这生孩就越危险。所以女人真是很累的,年纪吧,生孩容易难产,年纪大吧,怀上孩不易,这生孩更不易。 在上官月和离满一个月之后,上官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月儿啊,明宇准备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啊?” “提亲?”上官月摇了摇头。 “你不要告诉我,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都没和他商量过你们的婚事?” “娘,明宇根本没来咱们家,怎么商量啊?” “怎么没来,晚上明宇不是偶尔会过来的吗?”上官夫人很顺地就给上官月接上话了。 一听上官夫人这么,上官月的脸就红了,慌乱地想要解释,“娘,明宇他来……不是……是……” “行了,你也别和娘解释那么多了,你们两个都是成过亲的人,你呢,不是黄花儿闺女,他呢,不是毛头,娘不管你们晚上都做些什么,娘只是想知道你们究竟什么时候互给名分,总不会想这样拖一辈吧?月儿啊,你可别犯傻,句不好听的,夏明宇他是已经有了嗣了,就算今天和你没成,二十年后,他照样能娶个年轻姑娘做继室,你就不一样了,二十年以后,你就算想成亲了,也只能给人做后娘了,自己是做不了亲娘的了。” 正文 番外三十明月几时有(三十) 上官月和夏明宇的婚事,除了上官月之外,其他人都是着急的,最急的其实不是双方的爹娘,而是夏明宇。但是夏明宇虽然很是着急,却也不想为难上官月。生怕给上官月逼急了,她不想成亲了。 为了让上官月知道他的心意,夏明宇晚上只要没啥事儿,只要天气允许,就会到上官月窗户外头戳着,等上官月和他上那么一两句话。有时候如果上官月睡的很沉,他就只静静盯着窗户,也觉得幸福。 这天晚上,夏明宇又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上官月窗下,这还没站定呢,周围已经亮起了火把了。 被活捉的夏明宇:“……” 看着走到他跟前的上官夫人,夏明宇咽了咽口水,涩涩地喊了声,“伯母。” “明宇啊,伯母有过不让你来咱们家吗?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晚上来呢?这白天就没有时间吗?” 夏明宇一时间不出话来。上官月听到动静,衣裳都没完全整好,就出了屋了。 “娘?明宇?” “你们俩,跟我走。” 上官月和夏明宇对望一眼,听话地跟在了上官夫人身后。 “昨天不是和你过了,让你不要来了吗?”走了两步,上官月声地和夏明宇道。 “我……习惯了,不来一趟,我晚上睡不着。” 上官月:“……” 上官夫人坐下之后,看着跟前戳着的两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凳道:“都傻站着做什么?坐下吧!” 上官月随便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本来想眼神示意夏明宇坐她对面的,结果夏明宇直接在她身边就坐下了。 见两人坐好了,上官夫人就开了口了,“明宇啊,伯母也算是看着你从长大的,这有些话呢,伯母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和月儿,你们的婚事,你有什么看法呢?” 上官月瞪大了眼睛,“娘!” “叫什么叫,让你和明宇,让他上门来提亲,你天天推三阻四的。明宇啊,如果呢,你有这个心呢,那就赶紧找个时间让人上门来提亲,毕竟呢,你们俩的年纪都不了,这时间是耽搁不起的,你如果没有这个心呢,那伯母也是不勉强的,不过呢,以后还是别再到我们府里来了,不论白天还是晚上。” “伯母,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我娘自己来提亲行吗?” “时间?伯母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了,随时都可以。” “那行,那我回去就和我娘。”被上官夫人逮住了,夏明宇自然也没法和上官月再些什么了。 夏明宇离开之后挺久,上官月依旧有些傻。待她醒过神来,就对着笑眯眯的上官夫人道,“娘,这事,您是不是也办的太急了呀?” “急?急什么急?你这都和离了,还不想早点再嫁,留在家里做什么?” “可是……可是这样对明宇的名声有影响的。” “能有什么影响啊?他替他妻这守了也快要一年时间了。” “明宇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我。我……我这才和离多久啊。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 “那又怎么了。话让别人去,日你们自己过就是。只要你们过得好,别人以后只有羡慕的份。” 见上官月没有接话,上官夫人又,“娘问你,你是为什么要和林响和离?你觉得这事,是你的错,还是他的错?如果你觉得是他的错的话,那么你和离这事就是对的。既然你做的事是对的,那么你和离之后就算马上就和旁人成亲又如何呢?这做人那,就是得理直气壮地。” 夏明宇且不,上官夫人着急,夏夫人也是着急的,所以呢,第二天早上,夏夫人就到了尚书府,和上官夫人商量起了上官月和夏明宇的婚事。 第343节 自从夏明宇成亲之后,上官夫人和夏夫人其实就不怎么往来了。上官夫人呢,有些怨夏夫人,那么快就给夏明宇定了亲事,明明一直很喜欢他们家月儿的。夏夫人呢,其实也对上官夫人有些意见,上官月一直模棱两可的,上官夫人也一直吊着她。没想到转悠了这么一大圈,一个娶了一个嫁了,两家还能再做亲家。 长久没有什么往来,两人刚见面的时候,有那么些生疏。各自喝了一口茶之后,上官夫人先开了口。 “孩们的婚事,你看定在什么时候好?” 夏夫人既然能来,那肯定是同意婚事的,倒也不必问了。 因为都是第二次成亲,所以夏夫人和上官夫人的想法差不多,不大办。这不大办,就省了很多时间了。就算是几天之内成亲,那都是可以的。不过办得太赶的话,难免旁人会多加想象,什么珠胎暗结之类的不好想法,所以最后,两人的婚事定在了六月份。 “六月?那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 夏夫人瞪了夏明宇一眼,“还有一个多月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今天就给月儿娶回家来不成?” “您二位都了,不大办,既然不大办,那……” “别那么多了,就算不大办,你也总要给月儿留点儿做嫁衣的时间吧?难道你希望她穿着嫁给林响的喜服嫁给你?或者你是希望月儿不穿喜服嫁给你?” 上官月女红不行,倒是没有想过要自己绣嫁衣。还是准备和上回一样,去铺里头买。其实像上官月这样的,直接去铺里头随便买件嫁衣,那都是能穿的。不过上官夫人呢,还是比较看重这个的,还是让上官月去铺里头量了尺寸定做嫁衣。 定了婚事之后,夏明宇就来得更勤了,天天在上官月的窗底下,还有多少天就到他们成亲的日了。 可能因为在梦里嫁过夏明宇一次,所以上官月表现得并没有像夏明宇那么兴奋。夏明宇虽然感觉到了,但是告诉自己要忽视这些,只要上官月愿意嫁给他,那么她对他的感情不如他对她难么深也没有关系。他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向上官月表明他感情的机会,只要娶了上官月,他有一辈的时间可以告诉她,他有多看重她。至于上官月对他的感情,夏明宇相信上官月不是草木,终究会将他放在心里的。 日呢,你如果数着过,它就过得很慢,如果你不在意,由着它,某天突然回首,就会发现,已然过去很久。 夏明宇数着日,觉得日过得慢,上官月不大在意,只觉得日过得飞快。当然,不论人怎么想,日反正就是那么一天天地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三十个日夜罢了。 转眼,便到了上官月和夏明宇成亲的日了。前一天晚上,夏明宇还是到了上官月窗户边儿站着。 “月儿。” “嗯。” “明天我来接你。” “嗯。” “月儿,我会待你好的。” “嗯。” 上官月的回答都是一个‘嗯’字,让夏明宇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月儿,你能把窗户打开吗?” “我娘过,明天就成亲,今天见面是不吉利的。” “那好吧,那……你早点睡。我回去了。” “明宇。” “嗯?” “明天,我等你来,等你来接我。” “好!” 所谓不大办,无非是请的人不多,花轿不环城罢了。这聘礼、嫁妆、花轿、拜堂……都是不缺的。若还有不同的话,大约是夏明宇不用出去宴客,进了洞房之后,就和上官月坐在一块儿了。 上官月从来没有想过,她一辈会穿两次嫁衣。 正文 番外三十一明月几时有(三十一) 从一而终,每个女成亲之前都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的,上官月也不例外,奈何初次所嫁并非良人。 想到这里,上官月转头看向夏明宇,发现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眼神,专注而炙热,烧得上官月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与之对视。 见上官月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目光,夏明宇是失望的,但是不多时,他眼光捕捉到了上官月通红的耳朵尖儿,夏明宇这才高兴了起来,原来月儿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月儿。”他轻轻开口唤道。 “嗯。”上官月也轻声回应,声音得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上官月等着夏明宇下头的话,但夏明宇并不是先开口,而是先有了动作。他利落地起身,走到了上官月跟前,蹲坐之后,仰头看她。 上官月坐在喜床之上,夏明宇蹲坐在地上,这么一来,他看着立马就比她矮了一截了。 “明宇?” “叫我夫君。” “夫君。” 上官月才一开口,夏明宇已经开怀一笑,伸出手将她的一双本来置于膝盖之上的手握于掌间摩挲,颇有些爱不释手之感。 “月儿,低头看看我,今天开始,直到此生终结,我都是你的夫君了。我们是要举案齐眉,幸福地过一辈的。” “嗯。”上官月轻轻应了一声,垂眸之时,已经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因为眼睛里全是幸福的泪花。 “别哭,以后有我护着你。”夏明宇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替上官月擦去盈睫的泪水。 “夫君。”上官月依偎在夏明宇怀里,双手环抱他的腰身,头一回发现,人的身这样暖,让她浑身上下都觉得暖洋洋的。 因为拥抱的姿势,所以上官月并看不到,拥着她的夏明宇,眼眶其实也是通红的。他搭在上官月背脊处的手也有着微微的颤抖。 既做了夫妻,周公之礼自然是难免的。 第344节 虽然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上官月依旧是难免羞涩的。比羞涩更多的,是遗憾,遗憾没有能将干净的身交给夏明宇。再嫁之身,在她自己以为,终究是污秽的。 云雨之后,夏明宇依旧将上官月紧紧地控制在怀中,很久很久之后,在上官月以为夏明宇抱着她睡着了的时候,他才颤声开了口,“月儿,你终于是我的了。”声音之中的庆幸和哽咽,都让上官月鼻尖发酸,心间绞痛,这一生,终究是她负了他,多年以来,一直忽视他的真情实意,妄图攀附权势,没有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他。 确定夏明宇睡着之后,上官月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睡颜很久,埋首在他怀里蹭了蹭,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上官月就醒了过来,因为不是初次承欢,所以上官月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加上夏明宇也很是怜惜,并未折腾她,所以上官月还算有精神地睁开了眼。 才一睁开眼,上官月就发现她依旧在夏明宇怀中,而夏明宇此刻,正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他都醒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了。感觉到此刻身上依旧未着寸缕,上官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正想从夏明宇的怀里退出去呢,才发现因为一晚上都保持一个睡姿,她的半边身都已经麻掉了。 见上官月只动了一下就秀眉轻蹙,夏明宇低低地笑了起来,“月儿的身,可是也麻了?” 上官月羞窘的同时,听到了那个‘也’字,“你身也是麻的?” “嗯,麻了。”特别是被上官月压在脖底下的那条胳膊,好像都已经不是他的胳膊了。 “那你还不努力动一下?”上官月想着,只要他动了,她在他怀里,应该也能被‘动一下’。 “我喜欢现在这样,不想动。” 这大约是头一回,上官月见到这样‘任性’的夏明宇,因而她有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夏明宇用能动的那只手,将上官月又往怀里带了带,靠他更近了些。因为靠近,上官月感觉到了什么,只不受控制地往下瞄了瞄,当然,因为盖着被的关系,其实什么都是看不到的。 夏明宇却笑得更欢畅了些,胸膛因而震动地十分厉害,他凑在上官月耳边轻声问道,“月儿想看?要不要为夫把被掀开,让夫人看得清楚些?” 在新婚的第一个清晨,上官月不但见识到了夏明宇的任性,还见识到了他的无耻。她原来所认识的夏明宇,难道都是假的夏明宇吗?上官月突然之间,有了这样的怀疑。 虽然是二嫁,不过茶还是要敬的。不敬茶,这礼就不算全了。 上官月终于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夏明宇的慰留,挣扎着起了身。身体又重新受自己控制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夏夫人呢,其实多少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是儿的请求,所以她没法拒绝,替儿求娶了上官月,因为上官月是儿心心念念的。至于她为什么担心,大约是担心儿也有所有男都有的那种劣根性吧,得不到的时候心心念念,得到了之后又弃若敝屣。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月儿就太可怜了。当然,夏夫人也想好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会努力做一个好婆婆的。 然而,在看到扶着上官月进门的笑得一脸蠢相的儿之后,夏夫人想,应该是她想多了,也是她把儿想得太恶劣了。得偿所愿之后,不是弃若敝屣,而是奉若珍宝。这样也挺好的,夏夫人已经开始想着,他们夫妻这般恩爱,明年的这个时候,指不定她就又有大孙抱了。 想到孙,夏夫人又皱起了眉头来。杰儿,她究竟是让上官月养着呢,还是继续自己养着呢?让上官月养着,她会待杰儿好吗?毕竟这不是她的亲骨肉。本来儿就不是很看重杰儿,如果一旦上官月有了孩之后,明宇还能看得见他的长吗? 敬完茶之后,夏明宇就又扶着上官月回房了,虽然上官月觉得,她其实并不需要。 夏夫人想了会儿,还是让人将杰儿送到了夏明宇的院里头,是让杰儿见见娘亲,其实也何尝不是一种试探,试探一下,上官月有没有办法做到爱屋及乌。本来按照夏夫人的意思,是要替夏明宇寻一个贤惠的续弦的,不求容貌如何,只求人品好气量大,能善待她的孙儿,但是架不住,夏明宇自己喜欢上官月。 夏明宇自然不会忘记,他是有一个儿的。但他没有想到,儿会在今天就被送到他和月儿跟前来。一时间,他略有些慌乱地看着上官月。 知道夏杰的存在,和看到夏杰,那完全是不同的两件事。知道的时候,他只是一个称呼,夏杰,夏明宇的儿。看到的时候,他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存在。这是,夏明宇和他的原配妻的孩,虽然面容之上,大多数都是随的夏明宇的长相,但是依稀还是能看出另一个人的影的,这便是血脉的传承,谁也无法抹杀她曾经的存在。 夏杰的娘亲去的时候,夏杰只有一岁多,现在也不过就是两岁多,正是可爱的年纪。这孩话的早,现在已经得很利落了。 他被带来之后,就被身边的丫鬟教着叫上官月‘娘亲’。 夏杰迈着短腿,慢慢地一晃一晃地走到了上官月跟前,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稚声道,“娘亲,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杰儿,杰儿好想你的。”着,已经熟门熟路地趴在她的膝头,还颇为依恋地蹭了几蹭。 正文 番外三十二明月几时有(三十二) 对于夏杰的喜欢,上官月很清楚,和夏明宇没有太大的关系。那么一团,那样糯糯地唤着你,那样依恋地靠着你,除了不是她亲生的,夏杰就像是她的孩一样。 上官月没有孩,但她努力在做一个合格的娘亲。 看到夏杰躺在他们的床榻之上酣睡,夏明宇有那么些心塞,“他不是有自己的床的吗?怎么还要睡我们的?” 此刻,上官月轻拍夏杰背部的手依旧未停,只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置于唇瓣之间,“你话声点儿,杰儿才刚睡着呢。” “月儿,我还是把他送回我娘那儿去吧?” “为什么?我养他养得不好吗?” 夏明宇:“……”就是太好了,他都感觉不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了。明明他和月儿才是新婚燕尔,多了个孩,立马就变成了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虽然上官月没有同意,但是夏明宇还是偷偷地把夏杰送到了他娘那儿。 “月儿不想继续带着杰儿了?”夏夫人皱了皱眉,不是听月儿待杰儿还不错吗?怎么这么快就已经开始嫌弃他了? “是我不想,娘,自从您把杰儿送到我们那儿,月儿和杰儿待在一块儿时间,比和我待在一块儿的时间还长,这像样吗?” “怎么就不像样了?杰儿难道不是你儿?” “他是我儿没错,但他也是个男的。我不喜欢他那样粘着月儿。” 男人?夏夫人看了眼还不到她膝盖的孙,一时间被夏明宇弄得不出话来。 本来以为把夏杰送回到娘那里,就算万事大吉了,他和月儿就能继续过他们的日了。然而夏明宇想得太美。不要等到当夜了,夏杰睡了个午觉起来,发现温柔的娘亲不在身边之后,就已然嚎啕大哭以来,原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是这世上最喜欢的祖母的夏夫人都劝不住,一声声地,都是‘要娘亲。’ 这边夏杰在闹,那边上官月也很不高兴。虽然因为夏杰是夏明宇的亲生儿,上官月不出什么指责他的话来,但是她的脸色和看着夏明宇的眼神都在告诉夏明宇,她不高兴。 夏夫人确定她实在哄不了夏杰之后,就又把声音都哭得有些沙哑的夏杰给夏明宇和上官月送了回来。夏杰一见上官月就哭得更惨烈了些,趴在她怀里,胳膊努力圈住上官月的脖,哽咽着,“娘,杰儿听话,您别不要杰儿。”一句稚语,惹得夏夫人和上官月都落了泪了。一时间,夏明宇感觉他不是里外不是人,他就不是人了。 夏夫人呢,心疼孙是真的,但是也是心疼儿的,毕竟是自己肚里头掉下来的肉,虽然已经掉下来那么多年了。 “明宇啊,娘想过了。你呢,平时当值的时候,娘就把杰儿送到你们院里头来。晚上或者你休沐的时候呢,娘就把杰儿接回我那儿去。” 夏明宇一想,这样确实是合适的。他不在的时候,由夏杰那陪着月儿,给她解解闷。他在的时候,就让杰儿走人。感觉特别周全的夏明宇点了点头。 好在,夏杰也不是个贪心的孩,只要能见到娘亲,就算晚上要自己睡,夏杰也是愿意的。 虽然出嫁了,不过上官月还是有常回娘家看看。嫁到夏府大约就是这点好了,夏夫人不像别的婆婆那样,拘束上官月的言行。当然,也因为上官月是很有分寸的。 第345节 上官月是想娘亲了,所以回家看看,可是回家之后呢,上官月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她娘不看她的容颜变化,也不看她的身材变化,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肚看。 “娘,您又在看什么呀?我和明宇才成亲多久啊,您就这么着急。” “怎么不急?你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年岁了。旁人到了你这个年岁,不要一个孩了,几个孩都有了。” 到这里,夏夫人有些懊恼,倒不是怕提醒上官月那个不慎落掉的孩,如果有了孩的话,只怕月儿现在还是林家妇。毕竟没有一个娘亲能放下自己的孩的。只是她忘记了,林家那样的人家,只怕当初上官月落掉孩之后,是不会让她好好休养的。月儿当时又年轻,也不知道自己调养自己的身。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影响月儿今后的嗣。想到这里,上官夫人急了,忙吩咐身边的人,“去,请个大夫来,要擅长妇科的。” “娘?”上官月有些纳闷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发展成要请大夫的情况了。 上官夫人就把她的想法和上官月一,上官月一听,愣住了,讷讷地,“不会吧?” “会不会可不是你我了算,得大夫了算。希望老天保佑无碍吧,就算……也没关系,好好调理一下身就行。”上官夫人当然最好是希望上官月无碍的,要是有的话,这调养身要时间,怀胎也要时间,猴年马月她才能当上外祖母啊! 上官月回娘家的事,是事先和夏明宇过的。 傍晚散值回来,夏明宇见上官月有些不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月儿,怎么了?” “夫君,你喜欢孩吗?” 如果上官月是一脸笑地问他的话,夏明宇肯定是会笑着回答喜欢的,或许还要加上一句,‘要是你生的,我就喜欢的。’只但是上官月此刻脸上没有笑意,还有愁绪,夏明宇转了个弯,“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咱们不是好了吗?孩的事,就顺其自然的。” “万一,我生不出孩来呢?” 夏明宇愣了一下,但只是很短的一下,然后他笑了笑,“那就不生。实话,我还担心你受那生产之苦呢。不能有孩也没有什么的,我们两个人过日就很好。” “唉。”上官月叹了口气。 “怎么了,月儿?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 上官月摸了摸自己的肚,“我还以为,你会挺喜欢孩的。原来不是吗?那……我们的孩有些可怜呢。” 听了上官月的话,夏明宇僵了一下,然后看看上官月的脸,她的脸上慢慢地泛起了笑意,再看她的肚,嘴巴张合了半天,夏明宇才找到了辞,“月,月儿?你的意思是?” “虽然月份还浅,不过夫君,恭喜你,又要做爹了。” 几乎只在瞬间,上官月就看到夏明宇的眼眶红了起来。他飞快地转过身,伸手在眼睛上擦了几下,然后才转过身来,朝着上官月伸出了手。上官月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他稍稍用力,就将上官月拉进了他怀里扣紧。 “月儿谢谢你,月儿,我很高兴。”这句话,在接下来的日里头,上官月听了无数遍。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感动的,听多了,也就烦了,但虽然烦着,却依旧是幸福的。 虽然上官夫人是和夏夫人过的,上官月和林响成亲多年却依旧没有嗣,是因为他们几乎不同房,但是夏夫人其实依旧是怀疑上官月的身可能是有什么问题的。毕竟林响的妾室不是一个孩接着一个孩地生地吗? 对此,夏夫人其实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希望上官月能替明宇生孩,因为延续嗣是大事。另一方面呢,夏夫人又怕上官月有了自己的嗣之后,对夏杰不好,不管怎么,夏杰也是她的亲孙。所以夏夫人最后想着,上官月迟些有孕会比较好,在她和夏杰的感情再更深厚一些之后。 正文 番外三十三明月几时有(三十三) 夏夫人没有想到,上官夫人的都是真的,月儿这才跟明宇成亲多久啊,就已经有了身孕了,根本来不及和杰儿培养更深厚的感情。 虽然吧,前头看着上官月对杰儿是很好的,但是同为女,同为娘亲,夏夫人将心比心,觉得但凡上官月有了自己的孩之后,对杰儿都不会像原来那样好了。这是必然的,毕竟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这心中人装得越多,感情就越淡薄。 想要让上官月公平对待原配留下的孩和她亲生的孩,那真是强人所难。夏夫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有了孩都是好事,其他的,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夏明宇本就对上官月倾心,自她有了孩之后,就更是上心得不得了。 自从孩有了动静之后,只要在家,夏明宇是恨不能时刻都粘在上官月的肚上头的。只为就近、最快感应到腹中孩的动作。 上官月呢,渐渐地从无奈到了无语,本来揣着孩就够累人的了,现在还要附赠一个大脑袋。 此刻,夏明宇已经在她肚上趴了有将近半个时辰,上官月捏了捏他柔软的耳朵,“听出什么来了吗?” 夏明宇又听了半响,‘嘘’了一声,然后又是漫长的半个时辰过去。 “夫君,我有话和你。” 听到上官月这话,夏明宇终于有些恋恋不舍地抬起了头来。 “月儿,什么事?” “明宇,你喜欢儿还是喜欢女儿?”这个问题,其实上官月早就想要问了,因为那个虚假的梦境,不过一直寻不着机会,夏明宇实在太热衷趴她肚上头了,雷打不动。 若是让夏明宇直呢,他其实第一反应是:我已经有儿了,想再要个女儿。但是考虑到夏杰是他和原配妻生的,夏明宇这话就不出口了。只打了个哈哈,“只要是月儿你生的,男的女的我都喜欢的。” 这话了和没差不多,上官月并不是太满意,于是又换了个方式提问,“那么,如果我这胎生的是个女儿,你还想我再给你生个儿吗?” 听到上官月假设这胎是女儿的时候,夏明宇的脸上就乐开了花儿了,至于他和月儿的儿,如果女儿很可爱很可爱的话,那么儿是不要也罢了,但是夏明宇有些吃不准上官月的意思,万一她就是想要生两个,弄个儿女双全呢? “只要月儿你想生,我都奉陪。” 上官月以为,官场真的是很锻炼人的地方。原来夏明宇话多直接啊,喜欢就是喜欢,很喜欢就是很喜欢,从来不拐弯抹角的,现在不过当了几年的官,这话模棱两可的,面上是一层意思,内里的意思让你自己去猜,有可能就是面上意思的引申,也有可能是和表面意思相反的意思。 上官月肚里的娃学会了伸胳膊蹬腿儿之后,她肚上又多粘了一个脑袋。 夏明宇和夏杰,父亲和儿,每每聚到一块儿,就必然攀比。攀比什么呢?不是比谁趴在上官月肚上的时间更久,而是……比谁被上官月肚里的孩‘踢、打’得多。 正常对话一般是这样的。 “哎呀,弟弟他踢我了,娘亲,是不是?” “踢了吗?为什么他总是动靠近杰儿那边的那条腿,靠近我这边的也要活动一下才好吧?”然后夏明宇就开始忧虑起来,这频繁地动一条腿,以后孩生出来一边腿粗一边腿细怎么办? “哎呀,我闺女打了我一拳,月儿你感觉到了没有?” 上官月:“……”还让不让人好好地怀个孩了? 时间呢,过得是真的快。很快,就到了上官月生产的日。上官月是没有生过孩的,这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虽然听她娘提过几嘴巴,但是毕竟没有实际生产过。因而感觉有水顺着裤管往下滴落的时候,上官月只是羞红了脸,“夫君你先出去,让我的丫鬟进来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是丫鬟能做而我不能做的吗?”夏明宇感觉,他能做的应该是比丫鬟多的。 第346节 “别问了。你先出去就是。”就算亲密如夫妻,也总不好自己好像尿裤了吧?月份越大,她就越觉得憋尿难,没想到这回根本没感觉有尿,却无知觉地尿了。 夏明宇略带疑惑地出了门,让丫鬟进屋。丫鬟坦然地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二少爷,不好了,二少夫人好像是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夏明宇跟个拉磨的驴一样在原地转了不知道几个圈儿,然后才傻傻地朝着刚才丫鬟站着的地方问道,“现在怎么办?”半天没有听到丫鬟的回答,这仔细一看吧,丫鬟早已经不在原处了。 “要生了……要生了要怎么办呢?大夫?产婆?乃娘?”念叨了半天,夏明宇直接就往屋里头去了。 此时,上官月刚熬过了一阵疼痛,正在蓄积力气熬下一轮。娘亲的对,这疼真是一阵一阵的,磨人得很。 “月儿,月儿你没事吧,月儿你和我话!” 上官月使了使劲,没有能抽回自己被夏明宇握住的手,又喘了几口粗气,上官月一字一顿地,“放开,你捏疼我了。”上官月严重怀疑,夏明宇是来她跟前捣乱来的。她好容易攒的力气,抽手、话,都用完了。然后……上官月开始口申口今了起来。 “月儿,疼的话你就叫出来吧。我在,我陪着你。” 上官月:“……”叫个鬼啊叫,娘亲过的,大喊大叫耗力气,对生孩不利的。当初娘亲的时候,她明明记得夏明宇也是在场的吧?这个傻。 “你……出去。” “月儿你想要什么,我马上出去给你拿。” 这会儿,稳婆终于姗姗来迟。 “呀,二少爷您怎么在这儿,难道不能在这里的,产房污秽,赶紧出去。” “不行,月儿刚才还让我陪她的,她了,如果我不在,她没力气生孩的。” 上官月:“……”深刻地怀疑到底是自己产生了错觉,还是夏明宇产生了错觉。 “……嗯……让他……出去。”又拨了点儿力气,上官月勉强了这几个字。 然后丫鬟和稳婆十分尽职地给夏明宇轰了出去。看到房门在跟前阖上,夏明宇睚眦欲裂,开始便叫唤上官月边挠跟前的门。 如果不是要听稳婆的指挥使劲,上官月都想让人拿东西塞住她的耳朵,因为门外的夏明宇实在是太吵吵了。明明是她生孩,他在门口叫得比她都惨烈。最郁闷的是,他叫唤得中气十足,隔着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时辰之后,在上官月感觉自己可能不是被疼死就是被吵死之前,孩呱呱落地。 “女儿还是儿?”上官月虚弱地问了一句。 得到是女儿的答案之后,上官月安心地昏睡了过去,女儿好,女儿贴心。 门外,给门挠得都是印的夏明宇在听到屋里头传来的婴孩的啼哭声之后,颓然坐倒在地。 不多时,动作利落的产婆就把孩洗干净包好,抱到门口准备和这家的主们讨赏了。才一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她手中就已经一空,然后身边劲风一闪而过。 夏明宇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到了上官月跟前,对着已经在休息的上官月,“月儿,咱们有孩了,是个……”到一半,夏明宇把怀中孩的襁褓掀开了一点儿,笑容瞬间放大了不少,“是个姑娘!” 正文 番外三十四 明月几时有(三十四) 希希,你告诉娘亲,为什么要弄破哥哥的衣裳? 夏惜诺闻言没吭声,虽然还是的一团,但脊背挺得那个直,一副我没错的倔强模样。 娘,衣裳不是希希弄破的,是我自己不心弄的。 杰儿,你别惯着你妹妹。但凡是她给夏杰做的衣裳,夏杰那都是爱护地不得了的,若不是她和夏杰过,他不穿,她不会再给他做的话,只怕她给夏杰做的衣裳会全都躺在衣橱里头。 真真是我自己弄的。 夏明宇进屋的时候,就见女儿在那儿啪嗒啪嗒地掉金豆呢,顿时心疼地不行。 月儿,有话不能好好吗?为什么非要用骂的呢? 你先看看杰儿身上的衣裳,我一针一线做得多辛苦啊,杰儿这才穿了几天啊,就破了。 那,那你应该骂杰儿啊,骂希希做什么?着,夏明宇就把女儿抱到了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哄。 你再仔细看看。一次两次的,上官月还能相信那是夏杰不心刮到或者蹭到了什么地方。可是次数一多,上官月就看出猫腻来了。哪儿有每次都刮到同几处地方的啊?长度还都差不多? 夏惜诺长得特别像上官月,夏明宇看着夏惜诺哭,就像看到了年幼的上官月在哭,这怎么看怎么不忍心。 行了行了,破也破了,你再骂希希,这衣裳不是也回不到不破的时候了吗?夏明宇细看了一下,也替女儿心虚了起来,但既然护了,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护到底了。 这教育孩,最怕的就是这样,一个骂,另一个护,上官月知道她今天这就又算是白费口舌了。只瞪了夏明宇一眼之后,就自顾自地回房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夏明宇才回了屋。 见上官月看他,夏明宇咧嘴露出了一嘴的白牙,月儿。 女儿哄好了,才想起我了?上官月这话的,自己都觉得酸。 倒也不是上官月要和女儿吃醋,不过目前看来,夏明宇真的更看重希希一些。 我问过希希了,问了半天她才的。之所以见杰儿的衣裳,是因为你只给杰儿做,不给她做,她不高兴了。这个醋坛。 如果可以,上官月自然是希望能一碗水端平的,比如给夏杰做一身衣裳,就给希希做一身,可她的女红上官月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丫头解释,她娘亲是个女红不好又稀罕那种做好衣裳的成就感的。 所以以后呢,你也别替杰儿做了。他长得快,又不缺衣裳。没得累到了你。 行吧,不做就不做吧。做半天,夏杰只能穿几天,她是傻了才会继续做。 夏杰呢,颇有兄长的架势,不管怎么被妹妹欺负,那都是要护着妹妹,带着妹妹玩儿的。这一点,是上官月觉得很欣慰的地方。 这天,上官月带着夏杰和希希一块儿回娘家,两个孩自顾自去玩儿去了。上官夫人问了问上官月一些家常,无非是和夏明宇的感情如何,家中有没有人为难她,两个孩有没有调皮之类的问题。 第347节 最后,上官夫人抓着上官月的手掌拍了拍,月儿啊,希希都快四岁了,你和明宇就没想再要个孩? 娘,我上次不是和您过了吗?光是杰儿和希希,都够女儿头疼的了,这要再来一个孩上官月摇了摇头,我肯定会累死的。 夏家那么多的丫鬟婆的,你就动动嘴皮就行,怎么会累呢? 您是不知道,杰儿还好,希希那个皮的呀,连刚出生的耗她都能抓来玩儿的。 耗那都是在狭隐蔽的地方做窝的,偏生希希她年纪,哪儿都能钻,那天希希要送她礼物,她还挺高兴的,一看全是红通通的没毛耗,差点儿没给她吓得从凳上摔下去。 但凡是女眷,对于耗都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感,上官夫人这么一听啊,汗毛也直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希希那不是现在还吗?等她长大了,自然就好了。娘呢,还是希望你能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儿。这希希呢,也不是不好,但她长大了之后,这总是要出嫁的,女人呢,还是要靠儿的。 哦!上官月点了点头,您别了,女儿明白了,女儿呢,就是那泼出去的水,不受待见。 这孩,又曲解娘的意思。娘的意思是啊,这杰儿虽好,但也不是你亲生的。他现在还,是把你当亲娘看的,以后他再长大呢?总有那多嘴多舌的,到时候他知道了你不是他亲娘,还能真心孝顺你吗? 娘,我对杰儿好呢,不是指望他孝顺我。就是觉得吧,我既然占了他娘亲的这个身份,这就是应该做的。至于他亲娘的事儿,我和夏明宇都没有打断瞒着他,那是他亲娘,怎么,也给他养到了一岁多,即便她不在了,我们也是不能抹杀她的存在的。 行,咱闺女深明大义。女婿怎么想的,他也不想再要个儿? 他啊,可能更想再要个女儿。娘,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上官月以为,这女呢,成了亲有了孩了,这一辈也就不算白过了,至于孩是男是女,真的不用那么计较。 三个月之后,上官月捂住了口鼻,推开了她最爱吃的鱼之后,愣了。暗自算了算日,迟了不止一个月了。之后,她就将目光投向了同桌用膳的夏明宇。夏明宇见她这副模样,颇为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看见夏明宇这样,上官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明白归明白,她还是开口问了句,那药,你没继续吃了? 当初上官月生了希希之后,夏明宇有女万事足,又怜上官月生孩辛苦,就主动提出暂时不再要孩。可孩是可以暂时不要的,房事却是不能一直没有的,于是夏明宇主动承担起了服药的事儿,这药呢,只要喝一次,能管一个月不会让上官月有孕。 夏明宇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还有,你停药之前怎么也没有和我商量一下。 我想再要个孩。我怕和你了,你不答应。 所以你就先斩后奏? 月儿,你别生气,我去请个大夫来,给你把把脉? 上官月没有反对,如果真有了,很多事儿都是要注意的。只是暗自决定,一段时间不搭理夏明宇,让他算计她,她那么相信他。 这天,上官月坐在院里头乘凉。听到外头有那么些动静,她往外一看,是杰儿和希希。 不多时,路过的风带来了杰儿的声音,妹啊,这树就别爬了吧?万一被娘知道了,会打我们的呀。 哥,你放心吧,没事的,娘现在没空打我们的。 怎么就没空,娘天天都在家。 你忘了二表弟哭着的话了?他不是了吗?自从他娘有了身孕之后,就不管他了。那个大傻,他娘不管他,他还委屈地哭鼻呢。 夏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明白希希突然起二表弟是什么意思。 希希却嘻嘻一笑,娘老管着咱们,烦死了,我就和爹啦,让爹给娘送一个弟弟,娘有了弟弟,就不会管我们啦! 娘有弟弟了? 不知道呀,但是爹答应我的事儿,都一定会办到的。 上官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夏明宇你好样儿的,宠女儿宠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5 正文 番外三十五捡来的童养夫(一) 关静萱给慕容霖例行送汤的时候,就看到慕容霖坐在龙椅上傻笑。自从慕容霖登基为帝之后,就没见他这样笑过了,一时间,关静萱有些看呆了。时间还是很眷顾慕容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看着更成熟稳重了些。 慕容霖稍一抬头,就看到了呆愣看着他的关静萱,看到是她,慕容霖眼睛骤然就放了光了,“阿萱,你来了?快过来。” “刚才你在看什么呢?那么高兴。”把托盘放在桌上之后,关静萱一边搓手,一边朝着自己的手里哈气,最近这天儿啊,真是冷。 “冷了?我给你暖暖。”着,慕容霖就伸手把关静萱的手握在了自己手中。两人的双手才一交握,便相视而笑,原来,慕容霖批阅奏折的时候,几乎是不摆炭盆的,据周遭的冷意能让他更加清醒些。所以,他的手其实并不比关静萱的暖和多少。 “来人,送几个炭盆进来。” “没事吗?”这么多年了,关静萱怎么会不知道慕容霖的习惯。 “没事,有你在身边,我哪里睡得着。” 这样有歧义的话,关静萱不想接,只是把汤碗往慕容霖跟前推了推,“喝点汤暖暖身。” “你也喝两口?”然后,一人一口,两人将本来应该全进慕容霖肚里的汤喝了个精光。胃里有些微微的暖意,周围的炭炉也点了起来,一时间,大殿里头温暖了不少。 “你不是问我刚才为什么高兴吗?你看看这个?” 关静萱低头一看,慕容霖让她看的是圣旨。关静萱看慕容霖此刻笑的有些诡异,低头看了看圣旨的内容,然后神情有那么些复杂。 “这样……好吗?”关静萱得有些犹豫,分明是觉得这事不妥的。 “哪里不好了?” “嘟嘟才十五岁。” “十五岁怎么了?女十五岁那都可以嫁人了。”慕容霖得那个理直气壮。 关静萱被噎得无语,这是一回事吗?女十五嫁人归嫁人,但是嫁人之后,一般的女是做不了夫家的主的,家里主要的事儿,还是婆母在管的。 “你不是总,想要出去走走吗?我要是被困在这个位置上,怎么能带你出去走?趁着现在我们还能走得动,我想带你四处去看看。” 第348节 不得不,慕容霖的这些话,很让关静萱动心。她本就不是个喜欢被困在一个地方的人,在皇宫里头待了这十几年,虽然偶尔有去宫外走走,但终归还是觉得拘束的。 只是……“那笑笑和尔尔,还有岚儿呢?” 慕容岚,是嘟嘟快八岁的时候怀上的,现在六岁多,正是粘人的时候。这会儿要不是岚儿睡着了,她只怕还不能脱身。 “……都带上。” 关静萱此刻很矛盾,要是他们单独走了,把四个孩留在宫里,只怕宫里没几天就能翻天。可要是他们把三个孩带上,只留嘟嘟一个人在宫里头,好像又对他太残忍了些。 “不然……再等几年?”关静萱想着,再过几年,等嘟嘟更大一些,也许会更成熟些,也更容易面对一个人的情况。 “我已经等了几年了。本来宸儿十二岁的时候,我就想写这圣旨了。”这话的时候,慕容霖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为了儿,他又生生熬了三年。 关静萱:“……”你还真是亲爹。 “再了,我这圣旨都写了,君无戏言。” 关静萱很难想象,她家宸儿在十五岁生辰的当天收到这份圣旨,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大哥!大哥!” “大哥!大哥!” 正在写大字的慕容宸听到这‘二重奏’,笔尖一歪,这张快写完的大字算是毁了。 不多时,刚才人未至声已到的两人冲进了慕容宸的书房。 又要重新写一张大字,慕容宸心情很不好,“不是跟你们过吗?进来之前要敲门。” 慕容瑾闻言,稍稍往后一退,把他刚才推开的那扇门重新阖上,然后叩了三下门,“大哥,我能进来吗?” 慕容瑜很快也照做。 看着重新被阖上的门,慕容宸:“……” “进来吧。”就慕容宸对他们的了解,如果他这会儿不让他们进来,他们能一直站在门口敲门,直到把他的书房门给拍出洞来为止。 “什么事?”见两人都一副兴奋地不得了,高兴地不行的模样,慕容宸问道。 “大哥,我们快可以出宫去玩了。”慕容瑾先道。 “出宫?你们?父皇和母后同意了?” “他们不用同意啊,他们也一块儿去。”慕容瑜接口道。 闻言,慕容宸皱了皱眉。要母后单独带着两个弟弟出门去,慕容宸也是不会信的,因为父皇不会放心,但问题是,父皇是一国之君,能带着母后和两个弟弟一块儿出门去玩? 随即,慕容宸就想通了,或许只是在京城周遭走一走。下了朝之后出去走走,晚上就回宫。 “大哥,到时候咱们都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宫里,要好好看家啊。” 慕容宸听着这话感觉有些奇怪,便,“具体怎么回事,你们好好。” 然后……慕容瑾和慕容瑜一个扮慕容霖,一个扮关静萱,就开始演了起来。 看着两个弟弟学着父皇和母后卿卿我我地握着对方的手,慕容宸嘴角抽了抽,忍了,看着两个弟弟拿起他的茶杯,你一口我一口把他的茶当做汤喝的时候,慕容宸挑了挑眉,继续忍…… “……就是这样了,父皇和母后了,要带和我们和岚儿一块儿出宫去,就留大哥您一个人待在宫里头。” 十五岁?慕容宸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沉声道,“行了,孤知道了,到时候,你们玩得开心些。” “走,咱们去和岚儿,岚儿一定也特别高兴。” 两个弟弟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很快,就到了慕容宸十五岁的生辰。太生辰,那真是……普天同庆。然后更快地……大家就发现太慕容宸,不见了。 正文 番外三十六 捡来的童养夫(二) 窝在炭炉边,夏杰瑟瑟发抖中。 看着一旁拨炭玩儿的妹妹,夏杰开口问道,希希啊,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啊?这京郊的庄,夏杰和夏惜诺那是几乎年年都来的,来避暑。但是呢,夏天凉快的地方,冬天它也特别地冷。夏杰感觉,就算用十个炭炉给他围在中间,他也还是会觉得冷。更不要现在这庄里头统共也就三个炭炉了。 不是好了,等河里的水结冰了,去砸鱼来吃的。 夏杰:等河里的水结冰了,他可能也冻成冰人了。 那个,希希啊,不然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先回京城,然后让庄里的人替咱们盯着,一旦这河里的水结了冰,就立刻通知咱们,然后咱们马上回来砸冰弄鱼吃。 夏惜诺抬头看了眼夏杰,哥,你回了京城之后,还会想再回来吗? 夏杰:有个奇葩的妹妹不是什么大事,恐怖的是,她还特别了解他。回京城之后,过那被炭炉环绕着的幸福生活,他确实不会再想回到这里来了,天儿不热是肯定不会回来的了。 见夏杰不吭气,夏惜诺利落地站了起来,就往屋外走,这屋门一开啊,夏杰就感觉冷风它呼呼地往屋里倒灌,瞬间他就被冻得不出话来了,一句妹妹你要去哪儿生生地就因为寒冷被卡在了喉咙口了。 好容易,在夏杰适应了这一波寒冷,准备起身去寻妹妹的时候,就见夏惜诺从外头跑了进来。 哥!你快跟我来。 此刻的夏惜诺,眼睛里放着的光,夏杰很是熟悉。这绝对是又捡到什么东西了啊。 夏惜诺之所以这么喜欢来这个庄,一来固然是因为这个庄到了夏天就特别地凉快,二来么,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动物不心因伤躺在希希跟前。希希呢,最爱给这些个动物治伤了。至于伤治好了之后夏杰咽了咽口水,天寒地冻地,好久没吃野味了,希望这回的动物受的是伤。 到了地方,夏杰看一眼希希,看一了眼地上的动物,复又看向希希,希希啊,这个不能吃的吧?就算肉再多,也改变不了这躺在地上的是个人的现实啊。 第349节 最开始的时候呢,夏杰以为他家妹虽然嘴毒了一点点,但是心肠那是特别地好的,最开始那头受伤的兔,她照顾得多仔细啊,伤好之后,一点儿疤都没有留。问题是待得兔活蹦乱跳之后,他妹妹就对它下了毒手了。前一刻他还以为他妹妹要把那只可爱的肥兔放归山林,微微有那么些舍不得呢,下一刻它就被做成了红烧兔肉。真是自己养了一段时间,确实还挺好吃的。 谁要吃啦?哥你的眼睛是不是瞎啊,这是个人,是个人!你看不出吗? 夏杰:就是看出来了,才告诉你这个是不能吃的啊。 别废话,快搭把手,帮我把他扶回去。 夏杰从就听妹妹的话,妹妹往东,他必然不会往西南北。 才一摸到那人的手,夏杰就猛地将手收了回来,好烫,他发烧了。 既然知道,你还不动作快点儿?要是他因为你的耽误病死了,心他晚上给你托梦! 这个威胁很有效,夏杰立马就使出吃乃的劲头了,走了一会儿之后,夏杰开了口,希希啊,你能不能也使点儿劲?感觉到不了庄,他就要被这个家伙压在身下了。 因为原来那些个动物一般受的都是外伤,所以夏杰和夏惜诺身边备的都是治外伤的药,这个治发烧的,还真没有。 怎么办?让他们去找大夫来给他看看吗?夏杰问妹妹。 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这里。夏惜诺很快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 万一他是被坏人追杀的呢?那被人知道他在我们这里,我们会被灭口的吧? 妹啊,你是不是想太多啦?被追杀的人身上不是应该有外伤吗?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 他衣服没破啊。谁特么地拿刀劈人还先把对方衣服给脱了再劈的呀? 对哦。可是也有可能他是被人追到河边,坏人正要拿刀砍他,他就自己跳河了呢? 夏杰:妹啊,你话本是不是看得太多了啊? 不过妹啊,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不是坏人呢?万一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他被他追杀的人给一脚踢下河 不会的,他不会是坏人的。 你怎么知道?坏人脸上又没写字。 他长得好看,坏人都是贼眉鼠眼的。你再看他,这眉毛这眼睛这鼻这嘴巴哪哪儿都特别好看。 夏杰: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呀妹妹。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的,那妹妹你怎么办?就看着他病死吗? 夏杰话音一落,就见夏惜诺看向了他。瞬间,他有了不是很好的预感。然后 大冬天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那是什么感觉?透心凉啊! 不得不,冬天的冷水效果真是特别地好,没都少时间,夏杰已经烧起来了。 少爷您忍忍,的这就去给您请大夫去。 有一个重色轻兄的妹妹,夏杰生无可恋在床上躺尸中 夏杰的病情明显轻点儿,很快就好了,见妹妹细心照顾那个貌美如花的家伙,夏杰感觉自己好惨。 妹啊!能不能让哥死得明白点儿,你为啥一定要救他啊! 夏惜诺又揪帕给他擦了擦脸,然后扭头对着夏杰,我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父、爹、娘、哥哥、弟弟,哥你觉得,我还缺什么呢? 嗯你还缺个妹妹。 哥你太笨了,我缺的是夫君!她才不缺妹妹呢,爹了,家里有她一个宝贝就够了。 夫夫君?夏杰看了眼依旧是黄毛丫头的妹妹,呵呵了一声。十一岁多的丫头片,知道什么是夫君吗?他很怀疑。 嗯。外祖父是外祖母的夫君,祖父是祖母的夫君,爹是娘的夫君,我难道不缺个夫君吗? 夏杰:还真知道啊? 可是妹啊,你这年纪,还呢! 才好啊,青梅竹马~我跟你,他是我救回来的,以后就是我的童养夫了。 童养夫?他长这么大,只听过童养媳,这个童养夫是什么鬼?妹妹是从哪里看来的啊?现在的话本难道已经不是写书生女鬼什么的了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解,夏惜诺很好心地解释道,嗯,爹和娘话的时候,我在一旁听见了的。爹,他就像是娘亲的童养夫一样。你看爹对娘多好啊,我也想要个对我那么好的童养夫。着,夏惜诺还摆出了一副十分向往的神色来。 夏杰:回去要不要和爹和娘一下,以后在希希面前不要太肉麻太过的话,希希她都是装作听不懂,其实全记到脑里头去了。 这样想着,夏杰又看了眼床榻上躺着的悄无声息的男孩,感觉这个提醒可能已经晚了。 妹啊,这个呢,你愿意没用,还得他愿意啊!一个巴掌它是拍不响的呀! 他,他必须得愿意啊。不是有句话这么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夏杰妹你真的不到十二吗?该不是倒过来吧? 突然之间,夏杰就有些同情床榻之上躺着的这人了。落到谁手里不好,偏偏落到他妹妹手里,真是生不如死啊。 5 正文 番外三十七捡来的童养夫(三) 慕容宸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人正在给他擦身,看到是个丫头的时候,慕容宸的想法是,这个宫女的年纪怎么这么,然后他没法有更多的想法,因为他的眼皮太沉重。不多时,慕容宸又眼前一黑。 “哥,你在看什么啊?扶好你妹夫,我要给他好好擦擦,换身暖和的衣裳。” 第350节 “他刚才,好像醒了。”夏杰得有些犹豫,因为慕容宸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只睁了一条缝,而且时间也并不是很长。 “醒了吗?那你怎么不早。喂!”夏惜诺拍了拍慕容宸的脸,慕容宸没有反应,夏惜诺又拍。 夏杰在一旁只听妹妹拍得‘妹夫’的脸‘啪啪’响,顿觉自己脸上也火辣辣地疼。 “妹啊,别再打了,再打他的脸要肿了。肿了就不好看了。” 夏杰这么一,夏惜诺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你的对。不过你刚才应该是看错了吧?他要是真醒了,我这么拍他,他怎么就是不肯睁眼呢?” “可能……是饿晕了?”夏杰摸了摸自己的肚,比如他现在,肚就很饿。夏杰正想开口,“反正他没醒,不然咱们吃完饭再来照顾他。”夏惜诺却先开了口,“对,他一定是因为饥寒交加,所以才病的这么重的,真可怜。”而后,她摸了摸他的脸,“你放心吧,以后由我养着你,一定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不会再让你饿肚了。” 夏杰:“……”怎么感觉不是在养童养夫,而是在养猪呢?还白白胖胖?要是他真白白胖胖了,只怕第一个嫌弃他的就是妹妹你吧? 慕容宸晕着,自然是什么都不会回答的。夏惜诺拍了拍他的胸口,“怎么不话?不好意思了是吧?别不好意思呀!你是我的童养夫,我养着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虽然拍着的是慕容宸的胸口,但是夏惜诺这话得特别地豪气。 慕容宸毕竟年轻,身体恢复得还算快。每天醒过来的次数虽然不多,且醒过来的时间也都不长,但年纪的夏惜诺将他照顾地极好,见缝插针地趁着他清醒的时候喂他吃东西或者喝药,还让夏杰帮着他出恭。 如此,几天之后,慕容宸终于真正地清醒了过来。他醒过来的时候,夏惜诺和夏杰都不在屋里头。慕容宸先是拉了拉身上的被,他本来以为是他被没有盖好所以才觉得冷,没想到是因为被太薄,不保暖。慕容宸皱了皱眉,四处打量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叫人来‘伺候’,这一发声,突然惊觉,自己不能话了。喉咙稍稍一用力,就感觉火辣辣地疼。 慕容宸以手指压着自己的喉咙,正猜测着他的喉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夏惜诺蹦蹦哒哒地就进了屋了。夏惜诺就是为了慕容宸来的,所以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看他醒没醒,这个时间,是该到了他吃饭的时候了,这一看,见慕容宸是睁着眼的,顿时夏惜诺就高兴了。 “你醒啦?你生了好重好重的病,差点儿就死了。是我救了你的,我叫夏惜诺,你呢?叫什么?” 夏杰虽然比妹妹腿长,但是他走路一向都很淡定,于是慢夏惜诺几步进的屋,这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到妹妹在忽悠那个他们捡到的男的,明明只不过就是发烧罢了,什么很重很重的病啊?不过……夏杰随即又一想,妹妹的救命之恩其实也是没错的,这么冷的天气,如果没有人救他的话,不要发烧烧死他了,冻都能冻死他。 慕容宸想要开口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已经病了几天,现在是什么时候,挣扎了半天,却只发出了一声沙哑的模糊不清的‘啊’字。 见慕容宸开口,夏惜诺本来是很高兴的,没有想到,等了半天,就只等到了这个,一时间,夏惜诺愣在了原处。夏惜诺转了转眼珠,走到了门外,正巧和夏杰撞上。 夏杰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把夏惜诺拉到了一边,“妹啊,这……他怎么是个哑巴啊?他是个哑巴,妹你的那个童养夫的事儿,就算了吧?”他可不想要个来历不明的哑巴妹夫,万一这哑病会遗传,将来给他生一堆的哑巴外甥、外甥女的,想到那个场景,夏杰就猛摇头。 “他……长得好看。眼睛特别好看。不会话……也挺好的,以后不会和我顶嘴。” 夏杰:“……”妹妹看的果然还是脸!夫妻之间,那叫做‘拌嘴’吧? “也有可能,他就是生病了,喉咙哑了,所以才暂时不出话来呢?” “这个倒是有可能的,要找个大夫来看看吗?”夏杰一完这话,就开始后悔了,捂住自己的嘴和喉咙就开始往后退。生怕被他这个凶残的妹妹给残害了。 “嗯,找个大夫来吧。”结果大夫来了之后没有问题,正常情况,只要病好了之后就能话了。 自从慕容宸醒了之后,夏惜诺一天到晚地都围着他转悠,若不是慕容宸和夏杰都不答应的话,夏惜诺晚上都想和慕容宸睡一个被窝了。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第不知道多少次,夏惜诺痴迷地看着慕容宸的脸,问道。 最开始不能话的时候呢,慕容宸还是挺不安的,各种情绪环绕,一个不能话的储君?他还能坐稳这个储君之位吗?可是很快,他就没时间烦恼这些了,因为夏惜诺是个活泼地过头了的姑娘,天天没事做一样,就盯着他问问题。慕容宸想完自己都会笑,这个年纪的村里的姑娘,可不就是没事儿做吗? 也幸亏他不会话,实在被夏惜诺问得烦了,他就揉揉额头,闭上眼睛躺下装睡就是。 “他还是不理我。”夏杰还没完全想好词儿安慰妹妹呢,夏惜诺已经兴奋地开了口,“太有个性了。” 夏杰:“……”有个屁个性啊,他是暂时不了话好吗? “哥,你他,会写字吗?不然……我们给他准备点儿笔墨纸砚?” “怎么的,你还准备让他在养病期间练练字什么的?” “不是啊,他要是会话的话,我问他什么,他不出来,不是可以写吗?” “呵呵。”夏杰冷笑了几声,要是他,面对一个这么烦人的姑娘,就算会写字,他也会装作不会的。慕容宸倒不是故意装作不会,而是怕夏惜诺问他叫什么,家住在什么地方,嗓没完全好之前,慕容宸是不打算回宫去的。再者,他这是离家出走,冬天还没过去呢,就这样模样凄惨地回去,父皇和母后也许是不会什么的,慕容瑾和慕容瑜还不知道会捧腹笑成什么样儿呢。作为兄长,他得有作为兄长的尊严。 于是夏惜诺问起慕容宸识字不识字的时候,慕容宸是摇头的。 “原来你不识字啊?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认识字?那会被人欺负的呀。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银的呀!你是我的夫君,怎么可以被人骗走卖掉呢?嗯……我来教你认字吧。” 慕容宸:“……”谁是你夫君啦?不要随便决定这种事情好吗?而且……慕容宸看了眼比自己矮上一大截的丫头,他还是比较喜欢成熟的美人。 “不话?那我就当你答应啦?你放心,我会好好教你的。” 此刻,慕容宸的想法是,他或许应该装作识字,但是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 正文 番外三十八捡来的童养夫(四) 身为一国储君,慕容宸的师傅那都是博学多才之辈,博古通今、出口成章、学富五车……每一个词儿,他们都受之无愧。 这个丫头……自他醒来开始,已经给她自己安了不少名头了,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原配嫡妻,他的女先生……慕容宸想,除了第一点他能承认之外,其他的,他都只能当做没有听到,反正他是不可能会承认的。他有自己的师傅,至于他的原配嫡妻,慕容宸自回来那一天开始就决定了,还是原来的那个就行,她很贤惠,把后宫打理地很好,让他能专心政务。至于其他的那些个嫔妃,合他心意的就再纳一次,不合心意的这辈他也不耽误她们。 因为夏惜诺教他的,都是他上辈就会的,所以慕容宸非常地不合作,每当她问他会不会的时候,慕容宸都面无表情。 “哥,你他怎么就能这么傻?一个‘人’字,都要学几十遍,加一横变成‘大’,又教几十遍,等他记住‘大’了,再问他‘人’字,他连摇头都不会。” “他还不会话,你怎么知道他记得什么字是什么了。” “……感觉啊。” “这个……是他写的?” “嗯。写得很丑是不是,我三岁的时候写的都比他好看。” 对于这个事儿吧,夏杰不大想出口评价什么,希希三岁的时候写的字是不错的,但是八年多过去了,相较于她年纪的增长,她这个字迹么……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吧? 突然之间,夏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妹啊,那个哑巴,他该不会是傻了吧。” “什么哑巴呀,什么傻了呀?哥你别乱好不好。” 第351节 “那他也没名没姓的,不叫他哑巴叫什么呀?大哑巴?至于我他傻了,那也不是随口胡的,你忘了你捡到他的时候,他什么情况了吗?高烧啊!咱们这庄附近,那不是有一个傻吗?就是时候的时候发高烧,没银治,好了之后就傻了。他该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吧?” “不可能的。他看着不像傻。” 夏杰:“……” “不然明天,由我去教他写字好了。” “为什么呀?” “你又教他认字,又教他写字的,太累了。要是你累坏了,爹恐怕会扒了我的皮的。” “那好吧,他有点笨,你可得有些耐心啊。” 夏杰本来以为吧,慕容宸之所以写不好字,那都是因为希希教的握笔的姿势不对,希希那握笔的姿势,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旁人换成她那种手势,写几个字都能累死,刚学写字的哑巴只怕是不习惯的。 没想到他才将毛笔递给慕容宸,慕容宸已经下意识地握稳了,以非常正确的姿势,这下,夏杰看慕容宸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看他拿笔的姿势,这分明是会写字的才是。怎么会和他妹妹否认自己识字呢? 该不会……他们真的救了一个看起来不像坏蛋的大坏蛋吧?要真是,那他们岂不是惨了? “妹啊,我看你还是不要继续教他识字了。” “哥,你耐性怎么这么差啊?才教了他一天,你就不想教了?还让我也别教?” “我,我不是耐性差,我是觉得……他吧,应该是识字的。” “你怎么知道?他和你的?” “不是,你不知道,他那个握笔的姿势吧,比我都标准。一点儿不像是你能教出来的。”最后一句,那真是大实话,夏杰那完全是溜了才出来的,要换了往常,打死他也是不会这样戳妹妹心窝的话的。 夏惜诺呢,大约因为年纪的关系,性特别直。这听了他的话,二话没,直接就找慕容宸去了。 “我哥,你是识字的,只是装作不识字,是真的吗?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 慕容宸也知道这事儿是瞒不了多久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穿帮了,亏他还刻意把字写成了狗爬。 不多时,慕容宸点了点头。夏惜诺眼睛瞪得贼大,气得不行。 “你!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识字啊?” 慕容宸想了想,沾了点儿茶杯里头的水,在桌上写道,“你问题太多。” 虽然没有几个字,但是夏惜诺看懂了,因为不想回答她问出的那些个问题,所以他干脆装作不识字。 “哥,你,他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我任劳任怨地救了他的命诶,又是擦身又是喂药又是喂饭的,不过只是让他回答几个问题,他还推三阻四的。居然还因为不想回答我的问题骗我不识字。”夏惜诺气得在屋里头走来走去,夏杰想着怎么劝她比较稳妥的时候,她突然又,“不行,得让他知道一下,这个家是由谁做主的。” 夏惜诺守着面前的饭菜,从它热气腾腾,守到汤面都结了薄薄的冰层,“哥,你他什么时候会来求我啊?这饭菜都凉透了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啊!万一他脾气死倔,不肯求我怎么办?那他会不会饿死啊!” “你怕他饿死就给他送过去呗,他要来早就来了。” “嗯……让他饿了这么半天,也差不多了,这饭菜这么凉,还是先热一下再给他送过去吧,不然他要是吃坏了肚就不好了。” 慕容宸,不文武双全吧,拳脚功夫还是会一些的。去山上打猎虽然行不通,到厨房里头顺点儿饭菜还是可以的。 所以……等夏惜诺给他送饭菜过去的时候,慕容宸已经吃饱午休了。 趁着夏惜诺也午间憩的空档,夏杰去找了慕容宸,开门见山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慕容宸盯着他看了半响,蘸水在桌上写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是什么人。你不回答的话,我就让人把你从这里赶出去,外头可是天寒地冻的。” “你爹可是姓夏?” 夏杰看他这样写,突然就警惕了起来。而后又一想,也许是庄里头的人话,被他听到了也不定。一般女都是随爹姓的,他姓夏,他爹有很大机率是姓夏的。 “夏明宇,是吗?” 看到爹的名讳被写在桌上,夏杰瞪大了眼睛,“你!你究竟是谁?” “慕容宸。”在嗓好之前,慕容宸不想换地方。夏家兄妹为人还行,还算可以信赖。 “慕容宸。”夏杰念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不多时,夏杰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僵在了原处,只眼睛缓缓瞪大,“你,你是谁?慕……你叫这个名字?从到大都是这个名字?不是中途改了的?” 慕容宸点了点头。 夏杰原来看着慕容宸吧,总觉得这有点儿讨厌,明明是被他们兄妹救了的,却偏偏一副高高在上,‘你们都欠了我’的模样。这会儿……他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了。这完全是因为他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啊。救了他,真是他们兄妹烧了高香了啊! 夏杰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儿软,都有些坐不住了。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你你是……你就是吗?有什么证据吗?” 慕容宸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嘴角轻轻翘起。 夏杰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他本人就是最大的证据。反正不管怎么,就算只有一成的机会他的话是真的,他们也得把他当成祖宗供着,万一真是,他们慢待了他,那就是给家里惹祸啊,还不是祸,是滔天大祸。 正文 番外三十九捡来的童养夫(五) 夏杰去找慕容宸的事,夏惜诺是知道的,她以为她哥是去收拾慕容宸给她出气的,但是她哥回来之后吧,她感觉不是她哥收拾了慕容宸,而是被慕容宸给收拾了。 “哥,你怎么了?”夏杰回来之后就一直一副坐立难安、欲言又止的模样。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诶你要不要再给那位公添几个炭盆啊,这天儿这么冷,别给他冻坏了。” “那位公?”夏惜诺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哥的‘那位公’是谁。“哥,你平时不是都叫他哑巴的吗?” 听到‘哑巴’三个字,夏杰突然间就慌张了起来,“嘘嘘嘘嘘,妹啊,你可别害哥啊,哥什么时候他是哑巴啦?” “哦对,哥你后来改口了,他是大哑巴。” 第352节 夏杰:“……” “妹啊,哥想了很久,这突然觉得吧,咱们这样待那位公是不对的。你想啊,咱们救了他,那本来是一件好事,做好事行善积德啊,但是我们如果对他不好的话,那不就抵消了这份好了吗?” “嗯,所以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啊,这个……我觉得咱们以后得对他好,特别好的那种好。” “那肯定啊,他是我未来夫君,你未来妹夫嘛!” “妹啊,你还呢,所以不知道,这感情的事儿呢,是不能勉强的,得两情相悦,这个两情相悦的意思呢,就是你喜欢他还不够,他还得喜欢你。”夏杰其实最想的是,就凭着慕容宸的身份,他们就算是想要勉强他,也是勉强不了的。反而容易得罪他。但鉴于慕容宸的‘警告’,夏杰不能明。 “我这么好,他不喜欢我,还想喜欢谁啊?” 夏杰:“……”爹啊,您什么时候给妹妹宠成这样啦?娘知道吗? 之后的日,夏杰还是和原来一样一样的,替夏惜诺收拾她的烂摊。每每她一口一个‘未来夫君’地喊慕容宸,夏杰都觉得自己的心肝儿在那儿颤抖着,跳动着,下一刻就要从他的嗓眼儿蹦出来了。 “殿下容禀,在下的妹妹她吧,年纪还,的话都是当不得真的,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无碍。”他一个大人,和一个孩较什么劲呢?再了,她的话,根本不用夏杰,那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慕容宸这样话,夏杰觉得很正常,面前的这个所谓慕容宸如果真的是太的话,那么他即便只有十来岁,心智也能达到二十岁甚至以上了。妹妹在他眼里,那就是个胡闹的孩吧,或者不要妹妹了,也许在慕容宸眼里,他也是个屁孩。 很快,慕容宸在夏家的庄就待了有一个半月了。夏杰倒是有给家中去信,让爹爹或者娘亲抽空来一下庄里头。但信是去了不少时间了,却愣是没有看到爹爹或者娘亲的踪迹。爹要上朝,没时间来是正常的,娘亲为什么也不来呢?难道真的生妹妹的气了,不想来接她回府了? 其实上官月倒是想要去接儿和女儿的,但是被儿绊住了手脚。天气变化,这孩又调皮,就生了病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上官月根本就走不开。想着杰儿和希希去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身边也有伺候的人,让他们等等也无妨,实在等不住,他们自己也不是没有腿,会自己回来的。 慕容宸很烦躁,他的病明明都已经好了,嗓出声的时候也不再沙哑,但是奇怪的是,他就是不能开口话。夏杰替他找了几个大夫来,大夫都看不出他不能话的原因,一个个的,都只让他安心调养。 虽然夏杰给慕容宸请的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夫,一来有名的大夫一般很少到这样偏僻的地方出诊,二来他身边没有那么多的银可以请有名的大夫。见慕容宸烦躁,夏杰思虑再三,开了口,“那个……殿下啊,您这嗓的事儿吧,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您起驾回宫,让御医给您看看。咱们这地方偏僻,请不到太好的大夫的。” 慕容宸自然知道,夏杰的是对的。但他……总觉得他现在这样回宫,有些灰溜溜的意思。本来他的打算呢,是在外头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再回宫的,现在这样的境况着实和他想象的相差甚远。 但慕容宸毕竟不是真的十五岁,怎么做对自己最好,他是很清楚的。和宫里联系的事儿,慕容宸就交给夏杰了。他亲手写了一封信,让夏杰送回夏府,再转递宫中。 接慕容宸的人来的很快,太丢了一个多月,宫里宫外知道这事儿的人都快要找疯了。夏杰知道宫里的人来的日,特别把夏惜诺哄出了门。待夏惜诺带着夏杰带着她去寻的冻梨高高兴兴地回庄的时候,才发现慕容宸已经离开了。 因为夏杰的吩咐,也没人敢和夏惜诺实话,是有好多好多人一块儿来接慕容宸的,只是慕容宸的家里人找来了,直接就把他带走了。 “走了?他怎么也不等我回来再走呢?有这样对救命恩人的吗?都不一声就走了?他走多久啦?往哪儿走的啊?” 事实上,慕容宸是留下了东西的,他留了些银票,不是为报救命之恩留下的银,只是他最近在夏府的庄的食宿费用,至于夏惜诺所谓的救命之恩,慕容宸自有他自己的打算。只要夏明宇依旧在朝堂之中做官,这个人情总是能够还上的。 如果不是慕容霖不许,关静萱都想要自己出宫去接慕容宸了。最近这段时间里头,关静萱那是天天都担心,倒不是担心慕容宸穿不暖吃不饱,慕容宸年纪也不了,出宫之前肯定是会带着银票的。正是因为他带了银票,关静萱才担心,外头不好人多还是坏人多吧,但是面对大把银票而不起歹心的人真的不多。万一这孩没有防备,被人暗算了,关静萱每天都是揣着这样的担心度日的。 正文 番外四十捡来的童养夫(六) 慕容宸走了之后,夏惜诺很是沮丧了一段时间,再然后,迅速地又高兴了起来,因为她又捡到了……一头野猪。和会跑的童养夫相比,自然还是能吃的野猪更讨喜一些。 夏杰:“……”也不知道野猪长得快不快,万一它这伤好了,也从猪长成了大猪,这一顿恐怕吃不完啊! 来年三月,慕容宸避开了身边伺候的人,寻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准备看书静心。这才看了几页,就听到了有人走了过来。慕容宸正想要避开,却听到了来人的对话。 越听,慕容宸的眉头皱得越紧。平心而论,若是真的要在两个弟弟之间择一取代他的位置的话,他更属意慕容瑾,因为慕容瑜太跳脱。 “太殿下,请您服药。”慕容宸才刚准备起身离开,身边已经有人开了口。皱了皱眉,因为那熟悉到令人厌恶的药味,也因为这不论他走到哪里都能跟着的暗卫。 “不想喝。”这近两个月来,他喝了多少药了?百变的药方,不变的苦味,然而有什么用呢?他的嗓依旧没好。依旧还是一个‘哑巴’太。父皇和母后都宽慰他,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天天想着法逗他高兴。他呢,也让自己适应现在的生活,随身带着笔墨纸砚,想要和人些什么,便用写的。 宫里的人呢,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是很有耐性的,就算他要的话能写一天一夜,只怕他们也都是能等的,但慕容宸知道,那都是因为他的身份。 慕容宸又出宫了,与上回不同的是,这回有人在他身后远远跟着。这一回,慕容宸并未想过甩掉他们,上回若是不甩掉他们,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这回他出来,也只是想出来散散心罢了。 实在的,慕容宸其实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基本都是待在宫中的,便是出行,那也是指定一个地方,由下头的人安排相关事宜。他呢,只要负责上马车下马车就可以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太傅府跟前。听和亲眼所见,毕竟是不同的。他的内定太妃,是真的要嫁给别人了。慕容宸笑了笑,笑容之间有些苦涩,这是怕他的父皇和母后仗着身份,逼她入宫给他做太妃吗?所以这样火急火燎地定了婚事? 十四岁定亲,十五岁及笄嫁人,真是一点儿时间都不耽误。 慕容宸转身欲走,万一太傅府里头有认识他的人,那他才更狼狈。但慕容宸想走,并不代表其他看热闹的人也想走,比如他身后的那些个,正努力往前头挤呢,他这一转身,两个人就撞到一块儿了。 慕容宸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事实上,慕容宸就没有觉得自己有做错事的时候,他是当朝太、是储君,是未来的新帝,他怎么会有错呢?但与他撞在一块儿的人,身份虽远不及他,想法倒是和他出奇地相似。他们都觉得,他们会撞在一块儿,是对方的错。唯一的区别大约是,对方能破口大骂,慕容宸却只能静静地听,简直不能更憋屈。 围在太傅府跟前看聘礼的人不要太多,暗卫们身手虽然矫健,但是他们此刻被困在了人群之中,想要往前一步都是艰难的事儿,更不要跳起飞到殿下身边护驾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壮实的男一边着脏话一边推搪他们的太殿下。 笔墨纸砚,慕容宸是带了的,在暗卫那里。不过……慕容宸看着面前的人,只怕他也不会有耐性看他写字,当然,他也完全不想写字给这样的人看。因为两人的冲突,周遭的人都尽量避开他们俩。这下,一心想往慕容宸身边挤的暗卫都快哭了,因为他们越使劲,好像就离太殿下越远。 听到骚动,夏杰回过了头,然后一愣。他倒是想装作没有看到,如果不知道慕容宸的身份的话。可是……他知道了,也看到了,于是颇认命地上前。 “你们在干嘛呢?敢在太傅府跟前闹事,就不怕太傅降罪吗?” 太傅,谁不知道啊,那是太的老师,以后要是太登基了,那就是皇上的老师,这世上,谁对自己的老师不保持一份最大的敬意呢?那个本来还想继续推慕容宸的人顿时就有些蔫了。 “不是我,是他,他踩了我一脚,还不肯道歉。” 夏杰看了这个话的男一眼,感觉他真是勇气可嘉,这世上敢让太给他道歉的人,他活到这把年纪,就只见了俩,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面前这人。夏杰感觉吧,要是让面前这人知道慕容宸的身份的话,只怕不要踩一脚了,就算脚被太给踩烂了,他只怕也只有跪下谢恩的份。 “在下是个大夫,这位兄弟……可是嗓有恙?” 慕容宸刚才就看到夏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巧,上回出宫是住在他们庄里的,这回出宫,又遇见了他。 那个非要慕容宸给他道歉的人,听夏杰他自己是个大夫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之中满是不信任,在他以为,那儿会有年纪这么轻的大夫呢? 夏杰却不管那人怎么想,只看着慕容宸,慕容宸会意,点了点头。 第353节 “这位兄台,这位兄弟嗓有些问题,所以……就算你在这儿和他怼上一天,只怕也听不到他的道歉的。看在我的面上,息事宁人吧。”那人正想你算老几,就见夏杰手里捏着的银票了,他眉头一挑,接过了夏杰递给他的银票,“怎么的,这位兄弟和他是认识的?” “我师傅给他看过嗓。” “哦原来是个哑巴。”那人将银票收好,冲着慕容宸就,“今天算你走运,以后注意点儿。” 周遭的人见他不是个好惹的,在他往外走的时候,纷纷为他让开了路。慕容宸的暗卫也趁机到了慕容宸跟前。 “主!您没事吧?” 慕容宸摇了摇头,看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暗卫会意立马道,“主您放心,已经有人跟上去了。” 正文 番外四十一捡来的童养夫(七) 听了暗卫这句回答,夏杰默默地替刚才那个人点了根蜡,真是太不长眼了,居然在太岁头上就动了土了。 不过……他也不想和这位太岁打太多的交道。 夏杰本想称呼一句‘太殿下’,但见慕容宸此刻穿的是便服,想着他应该是微服出行,就转口称了句‘您’,“您要是没事儿的话,在下能先走了吗?” 慕容宸没有话,夏杰以为他这是懒得和他,直接默认了,转身就想离开,却被一个暗卫给拦住了。夏杰目露疑惑的时候,那个暗卫开了口,“我们主还有话要。” 夏杰一听,这宫中御医的医术果然高明,这就把嗓给治好了。 不多时,慕容宸坐着,夏杰站着,慕容宸字若游龙地写着,他在一旁看着,越看这眼睛瞪得越大。 “太殿下,这个……不妥吧?”夏杰之所以又称呼太殿下,既是因为这里没有外人,也是因为想要以此提醒慕容宸他的身份,他是太,可不是普通的皇,哪里有住宫外的道理呢?就算要住宫外,这整个天下都是他们慕容家的,就算京城再吧,难道还找不出一个能给太殿下暂居的地方吗?更何况京城的地方那大了去了。 事实证明呢,太殿下的要求是没有人可以拒绝的。 慕容宸住到了夏家在京郊的庄上,反正也是养嗓,在这儿他会更自在一些。 夏惜诺呢,时不时地就要去京郊的庄住一段时间,部分时候是去避暑,大多数时候是为了山珍去的。京城虽然繁华,但是有些东西还就是在庄上才能吃得到。 这不,这会儿是阳春三月,正是山上的野菜大批量冒头的时候,京城里头卖的那些菜,哪儿有野菜吃着鲜嫩有滋味儿呢? 夏惜诺去庄虽然已经去习惯了,但是还是会提前和娘亲一下的。本来只是随意一,因为她娘亲从来就没有反对过她离府的事儿。二表弟的真不是一般地对,自从有了弟弟之后呢,娘亲几乎就没有时间管她和哥哥了,她和哥哥几乎都是散养的。 没想到这一回,娘亲居然破天荒地没有答应她出门。 “娘亲,我为什么不能去庄上啊?我都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啦,很安全的呀。” “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都多大年岁了,还成天和那庄里的孩一样漫山遍野地乱跑吗?那孩家家,不能那般跳脱,你琴棋书画不行,至少也练练女红吧。” “女红?娘亲我女红不好,是随的您吧?”夏惜诺心直口快地道,丝毫没考虑这话会不会给她娘亲带来什么心理层面上的伤害。 上官月有一瞬间的恼羞成怒,但很快压下,“那娘亲琴棋书画都很拔尖,你怎么就不能像像娘亲呢?” “这方面啊……”夏惜诺拖了个长音,“我肯能随的爹爹吧。” 一瞬间,上官月被气笑了,这丫头,是在变相抱怨她把她生的没有优点吗?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你既然也知道你自己无一精通,那么至少……在家里努力一下吧。” 之所以不想让希希去庄里头,是因为慕容宸占了那里。当初杰儿和她希希无意中救了慕容宸的时候,上官月就已经有些不安了,好在后来慕容宸回宫之后就没有什么消息了。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慕容宸突然就又出了宫了。上官月不想知道慕容宸这般作为究竟是有什么原因,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远离这些。 慕容霖和关静萱的感情,确实很让天下女羡慕嫉妒。但依上官月看来,那是因为慕容霖从接受的并非是帝王的教育。所谓的帝王之道,慕容霖做到的,都只是表面的。但是从就被庆丰帝悉心教导的慕容宸,在上官月看来,应该不会有像慕容霖那样的情况,要群臣启奏让他丰盈后宫。一旦慕容宸成年,只怕第一件事,就是先像庆丰帝一样娶妻纳妾。她和明宇的女儿,她不能让她做‘之一’,即便希希确实有这个入宫的资格。 “娘,我也不考科举,读那么书做什么呀?能认识字不就行了吗?” “行,那你不用读太多书,但是字,你总得练练吧?你自从习字开始,这字有过长足的进步吗?这样,以后每天写五张大字。” “五张?”夏惜诺惊呼出声。 “十张。” “啊?” “十五张。” “娘,您还是不是我亲娘啦?” “二十张。” “好好好好好,我写,我写总行了吧?” “杰儿的棋艺不错,你每天和他对弈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娘,哥他……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赢我,这一个时辰,我岂不是输得连裤都穿不住了?” “你们下棋的时候,还押注?”上官月是听过的,很多人为了对弈刺激,弄了那个什么……赌棋。上官月当时听的时候,特别不能理解,对弈是件多高雅的事情,那些人居然能将之于赌博这样低俗的事情联系上。没想到,希希和杰儿居然也这样干。 夏惜诺一下就捂住了嘴,这一不心,她给漏嘴了。她的这个动作,更加证实了上官月的判断了,她那个气啊,看来女儿还是要放在身边教导才行,这才多久啊,就已经学坏了。 “妹啊,你话的时候能不能长长心眼,不要什么都呀。我这回算是被你害惨了……” “那是咱亲娘,和她话我还长什么心眼儿啊!”夏惜诺这么一,夏杰真是没有任何话可以接了。 “哥,咱不如溜吧?等娘消了气了,咱们再回来?” 夏杰看了夏惜诺一眼,“万一我们溜了,娘知道了以后更生气,处罚更重了怎么办?” 不得不,这种可能性那是极大的。 “那就再跑呗。一直拖到娘不生气了为止。” “你倒是好办,拖个几年,到了年岁直接往外头一嫁就行,我怎么办?” 第354节 “你?也好办啊,凭你的姿色,随便找个人家入赘不就得了。反正咱们还有个弟弟,咱老夏家是不会绝户的。” 夏杰:“……” 正文 番外四十二 捡来的童养夫(八) 夏杰那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们家希希居然真的是说走就走,还狡猾地偷偷溜走。可怜他明明不是同谋,却被爹屈打成了她的同谋,没有能来得及跑掉的同谋,或者是留下替希希断后的同谋。 不用追问,上官月都知道希希这出了府会去哪里。 夫君,让人去庄子上,把希希接回来吧。 夏明宇可没有上官月想得那么远,毕竟在他眼里,他们家希希年纪还小呢,这谈婚论嫁那至少也是五六年以后的事儿了,为什么是五六年以后呢,因为夏明宇很早就已经打算好了,要让希希迟点儿出阁,至少十七岁,最好十八岁,如果可以的话,二十岁他也是不会反对的。 所以上官月担心的事儿,夏明宇根本就没什么想法。他们家希希才十二,还有三年才及笄,那位寄居在他们庄子里头的太子殿下,可是已经十五岁了,十六岁开始,太子殿下就要选妃了,不管怎么轮,都轮不到希希头上。于夏明宇来说,上官月那是杞人忧天了。 不然,就让希希在庄子上玩一玩吧。她现在年纪还小,还能恣意地玩几年,待她以后成亲了,是想玩也没有时间玩闹了。 小?都已经十二岁了,哪里还小? 哪里都小啊。 其实呢,夏明宇说的也是实话,希希才十二岁,根本还没长开,不要说什么起伏不起伏了,这身子也还没开始抽条,认真地说,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孩子。但是 有些着急的人家,再过一年,就要开始给孩子说亲事了。上官月这么一说,夏明宇算是炸了毛了,我们不急,我们等着希希十六了再慢慢给她找就行。 等希希十六?等希希十六了,和她同龄的男子那都已经至少说了亲事了吧。还是早些说定,迟些让希希过门就是。 这婚事说定了,过门的时间还由得了咱们吗? 如果对方合适,那么早些过门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迟些生孩子就是。 那不行,月儿啊,这一点为夫最是清楚不过的了。这成了亲,那就是把肉送到了狼嘴里,不吃肉的狼,那还是狼吗? 哦,所以我是肉,你是狼? 这个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俩嘛,你是草,我是羊。 有区别?猫吃鱼,羊吃草,狼吃肉还不都是吃吗? 肯定有啊,羊比狼脾气好。 你有理。说着说着,上官月感觉说远了,现在还不是说希希婚事的时候,她现在希望的,只是让希希和慕容宸撇清关系。不然万一传了出去,让旁人以为希希以后长大了是要入慕容宸的后宫的,没有人敢上他们家提亲,那希希不就步了她的后尘了吗? 上官月把她的这个担忧一说,夏明宇也皱起了眉头了。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他是希望女儿晚些出嫁,可不是希望女儿一辈子不出嫁或者入宫。 行,我让人去把希希接回来。 夏惜诺虽然是悄悄出的门,但是也没有委屈自己什么,她是坐的马车去的庄子。一到了庄子上,她连休息都没顾上,直接就拿了个小箩筐往背后一背,上山去采野菜去了。 才走了几步,夏惜诺就听到了周遭的动静,她一惊,这个动静,那东西的体型似乎不小,该不会是野猪吧?想起那头刚开始养伤的时候并不太大,后来养着养着成了巨型野猪的小野猪,夏惜诺吞了吞口水,不是馋,是害怕。万一不是野猪,那更可怕,虽然没有在这山上见过老虎,但是不代表这山上就没有老虎啊,他们能路过这山,凭什么老虎不能啊。 夏惜诺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正准备看情况不对就往山下跑呢,却看到了一个人。顿时,她先是松了口气。在看到那人的长相之后,夏惜诺突然就怒了,原来是你,你个负心汉。我不但救了你一命,还对你千好万好的,你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跑没影了。你现在怎么又回来了?有本事你接着跑啊,一辈子别回来啊! 之后,夏惜诺看了眼慕容宸手中的兔子和山鸡,哦了一声,在外头混不下去了吧?知道还是这里好了吧?她自顾自地说了半天,却不见慕容宸回话,刚想再发更大的火,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些声音试探地问,该不会你的嗓子还没有好吧? 这一回,慕容宸有了反应,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瞬间,夏惜诺的态度就软化了,那个你也别太难过了,好好养着,嗓子总是能好的。 慕容宸继续点头。 这个山鸡和兔子都是你抓到的吗?夏惜诺突然问道。 虽然对于她话题的转变之快有些惊讶,但是慕容宸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至少你还会打猎。实在不行的话,你以后可以靠打猎为生。我听说山上的猎户,一年也能赚不少银子的,至少养活妻小是可以的。你放心,我我也会好好摘野菜贴补家用的。 听夏惜诺这么一说,慕容宸笑了起来。一个小丫头,居然在他跟前说什么贴补家用?真是贤惠得太早了些。 你笑啦?诶你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了呢!夏惜诺先是也跟着慕容宸笑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地板起了脸,我可和你说,以后不许对别的女孩子笑,要是被我知道了,我戳瞎她们的眼睛。 慕容宸挑了挑眉,收了笑容。他确实不该笑,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诶,你怎么不笑了?我只是说,你不能对着别的女孩子笑,对着我是可以的呀。 慕容宸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径直拎着兔子和山鸡往山下走去。夏惜诺瞪大了眼睛看他走远,喂,你怎么回事儿啊。我这野菜还没摘呢,中午就光吃肉,不腻味啊? 见慕容宸没搭理她,反而越走越远,夏惜诺那个急啊,小跑着就追了上去。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不会吧,你这走了一段时间,不但嗓子没有好,连耳朵都聋了不成?说着,夏惜诺奋力狂奔,赶到了慕容宸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眼睛不会也有问题吧? 被夏惜诺这么一说,慕容宸突然觉得,只暂时不能说话的自己,其实还是很幸运的。不过,应该也没有人会那么惨吧,这又瞎又聋又哑的。 喂,你拎着兔子和山鸡累不累啊?累的话,放我背后的筐子里啊,我背着,比你拎着轻松很多的。 慕容宸倒也不推辞,直接把兔子和山鸡往夏惜诺的背后一扔,然后走到了她前头。 夏惜诺:难道就这么难听出来吗?她刚才只是稍微客气一下罢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能真的让小女子帮着干活儿呢?这到底谁是男的啊? 但毕竟是自己挖的坑,就算掉下去了,夏惜诺也决定撑一会儿。刚开始还行,只感觉背上有些重量,随着夏惜诺一直追赶慕容宸的脚步,她渐渐地有些累了,开始累了以后,每走一步,都觉得越来越累。 喂,你等等。 慕容宸呢,就没有等别人的习惯,以他的身份,一般都是别人等他,所以对于夏惜诺的话,他是充耳不闻。 第355节 咬了咬牙,夏惜诺硬是追上了他,拉住了他的袖子,迫使慕容宸停住了脚步。 正文 番外四十三 捡来的童养夫(九) 慕容宸也是不想停下的,但是感觉到夏惜诺揪住他袖子的手,是用了大力气的,如果他执意前行的话,只怕他人是可以走的,这袖子就要留在她手里头了。 无法,慕容宸被迫停下了脚步。 夏惜诺见他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一叠声地急促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没听到我在叫你吗?还是显摆你腿长?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我的腿肯定比你还长! 听夏惜诺说了这话,慕容宸回过了头,上下打量了她好一阵,如果慕容宸现在会说话的话,他恐怕必然要接一句,孤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腿就已经比你长一截了。 不过即便他现在无法清晰地以言语表达心中意思,仅仅从他的眼神,夏惜诺也似看出了什么来。夏惜诺于是更用力地抬起下巴,仰视他,我那是我娘亲说过的,因为我不好好吃饭,所以才这么矮小的,以后我一天吃三不五顿,每顿吃两碗饭,很快就能追上你的。 慕容宸唇角微翘,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只要她能吃得下,就算一天吃十顿,他也是不会拦着她的。 晃了晃自己被夏惜诺抓住的手,慕容宸的意思大约是,既然话说完了,能不能放手。 那个你打的兔子和野鸡,肉都很结实啊。夏惜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慕容宸挑了挑眉。 下山还有一段路要走的,不然我们轮流背?本来呢,夏惜诺是想硬撑的,本来也是她主动从人家手里接过来的,这才没走几步呢,就让他接回去,其实不大好,但她实在是走不动了。看来她还是要多吃素,那些个野菜从来没有这么重过。至于肉呢,还是等着它们自己送上门好了。 慕容宸看了她一眼,伸出另一只没有被她拉住的手,拎住了她背后的筐子,夏惜诺连忙放手,仰头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你真好。你放心,再走一段,我来背一会儿,不会累着你的。 然后,夏惜诺口中的这一段,直接就到了庄子门口了。看见自家庄子大门的时候,夏惜诺有那么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到地方了,你现在住哪里啊?问完之后,夏惜诺想了起来,慕容宸还不能说话,在夏惜诺想着办法要和慕容宸沟通的时候,慕容宸推开了另一边掩着的大门,熟门熟路地进了院子。 夏惜诺跟在他身后,在发现屋子里头有他的衣物和生活的痕迹的时候,夏惜诺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住在我们家庄子里头啊?不对,你住我们家庄子里头,经过我同意了吗? 慕容宸想,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头几次觉得,其实不会说话也挺好的。不然面前这个小姑娘这么多话,还句句要人给她回应,他嗓子便是没事儿也能答出事儿来。 夏惜诺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慕容宸敲了敲桌子,然后屋子里头突然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几个人,一个拿纸张在桌上摆好,一个人拿着毛笔和砚台,另一个人利索地往砚台里倒水,然后开始磨墨。 这你们都是什么人啊?怎么都在我家里啊?夏惜诺看看慕容宸,又看看那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一时间有些害怕起来,慢慢地就往门边退去。 慕容宸看了她一眼之后,开始拿起毛笔蘸墨写字。写完之后,慕容宸往夏惜诺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个暗卫就把那张纸递到了夏希诺跟前。 夏惜诺飞快地垂眸一看,这一看,她就皱了眉了,你说,你住在我们家的庄子里头,是我爹我娘我哥哥都知道的事情? 慕容宸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如果他们都知道的话,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呢?不对啊,我哥他们都说,你是回了家了,怎么你回了家了,还要住到我们家的庄子里头呢?你们家在这里没有庄子可住吗? 慕容宸看了其中一个暗卫一眼,那个暗卫立马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递到了夏惜诺跟前。 银票的数额让夏惜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这个不是银子的问题。你既然有这么多银子的话,为什么不去住客栈呢?我们这儿这么偏,好多事儿都不方便的。 慕容宸复又敲了敲桌子,在新铺上的纸张上头写了几个字。 夏惜诺这回也不用暗卫送到她跟前了,自己凑过来就看了起来,因为我们这里清净?还真是,我也是因为喜欢这里清净,所以才经常来这里小住的。其实你有这么多银子,又想住这里的话,完全可以直接买个庄子住啊。 倒不是不可以的,只是慕容宸懒得折腾。反正夏家有现成的庄子,他又是住过这里的,住在这里的话,不用重新适应。 啊,我明白了。突然之间,夏惜诺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哎呀了一声,开始揉自己的手。好容易缓过来,夏惜诺嘟着嘴看着慕容宸,怪不得我娘不让我到庄子里来呢,又让我写大字,又让我学女红,还让我和哥哥学下棋,原来是因为你住在这里啊。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鸠占鹊巢啊。 慕容宸来庄子上,就是来躲清静的。但只清静了没有几天时间,这个小姑娘,比宫里的那些个宫女、太监还要烦人,那些人呢,但凡他一出现在他们跟前,他们是必然会闭嘴的,都只敢在他背后说事儿,这个小姑娘呢,当着他的面一直絮絮叨叨的,如果这里不是夏家的庄子的话,他真是很想让人给她扔出去,让他的耳根子能重新恢复清净。 很快慕容宸就决定了,如果她要住在庄子上的话,他立马就走,或者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把这个庄子买下来。 什么?你要买我们家的庄子?我不卖!我是让你去买别人家的庄子,你怎么打上我们家庄子的主意啦?我告诉你,这个庄子我是肯定不会卖的,我每年都要来的。以后就算我出嫁了,这个庄子我爹也是要给我当嫁妆陪嫁的。 正文 番外四十四 捡来的童养夫(十) 听夏惜诺这么一说,慕容宸瞟了她一眼,现在的小姑娘都那么恨嫁吗?前胸和后背都还区分不出来呢,个子也就比孩童高一些,就已经开始惦记嫁妆的事儿了。 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既然她不肯卖庄子,那么他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住就是,只要清静就行。 慕容城正想示意暗卫帮他整理东西走人的时候,外头突然就冲进来一个人,那人才刚到门口,就已经被暗卫给拦住了。 那人一看暗卫的冷脸,倒也不敢硬闯,只隔着门和夏惜诺说,姑娘,你收拾收拾吧,府里派人来接您回去了。 什么?府里来人了。夏惜诺的脸色一变,顿时就看向了慕容宸,随后,她眼珠子很快一转,我和你做个交换吧,我让你继续住在我们这个庄子里头,你让你的这些个黑面侍卫去和外头来接我的人说,我没来过。怎么样? 暗卫们:夏小姑娘,我们黑的不是脸,是衣裳,是衣裳!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喂,你们的主子已经答应了,你们怎么还不出去? 嗓子坏了不会说话的慕容宸: 知道主子嗓子坏了不会说话的暗卫们: 暗卫是慕容宸的暗卫,自然还是听从他的指示的,慕容宸在暗卫询问他意思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暗卫便按照夏惜诺的意思去了外头。 见暗卫出门去了,夏惜诺顿时就松了口气。 你就放心在这儿住下吧,我保证,一定不赶你走。 慕容宸没理会她,有这么会闹腾的她在,慕容宸是不想再在这个庄子里头住下去了。只是怕一时间找不到住的地方,这才答应了她刚才的要求的。这么想着,慕容宸又挥笔写了几个字,递给了暗卫,暗卫领命而去。 这回你帮了我的忙,你住在这里,我就不收你银子了,但是你这些侍卫的身手应该很好吧?让他们每天去后山那儿抓点儿新鲜猎物回来吧,兔子啊,山鸡啊,蛇啊,野猪啊,熊啊,老虎啊,我都能吃的。夏惜诺说得满不在意,好像熊和老虎也不过就是能信手拈来的猎物。 慕容宸挥了挥手,暗卫就一左一右给夏惜诺架了出去。 有时候呢,光有银子是没有用的,因为未必找的到花的地方。正如夏惜诺所言,这儿地处比较偏僻,大多数人买下这里的庄子,那都是用来避暑之用,现在天还冷着,城里冷,这山边的庄子更是冷地厉害,要住在这里,晚上只怕还要用炭火。所以,即便慕容宸有买庄子的心,也要找得到收银子的主人才是。 这一拖拉,慕容宸也就算是在夏家的庄子里头继续住了下来。反正夏惜诺想要烦他,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些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不管夏惜诺要从门进来,还是从窗户进来,都有的是人可以拦住她。 夏惜诺呢,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在屋子里头说上两句,但慕容宸算是听而不闻吧。 第356节 主子。 慕容宸听到暗卫的声音,目光从书本上挪开,以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夏姑娘去了山里,还没回来。 闻言,慕容宸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平时这个时候,她一般都在他屋子外头叽叽喳喳了,怪不得,慕容宸就觉得今天似乎是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她的声音。 想了想,慕容宸动了笔。 暗卫上前接过一看,属下已经问过,庄子上的人也很担心夏姑娘,想让我们帮着一块儿去后山寻找,属下是来问问主子您的意思。庄子里头的人之所以找他们帮忙,也是因为他们会武。 慕容宸点了点头,随后也起了身。 主子?暗卫只是来询问一下慕容宸的意思,如果慕容宸许可的话,他们会帮着一起去寻一寻可能在山上走丢了的夏姑娘,毕竟小姑娘年纪小小的,只不定怎么害怕呢。 慕容宸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毕竟住在夏府的庄子里头,如果夏惜诺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倒是不用向任何人有什么交待,毕竟夏惜诺自己是长着腿的,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但 因为后山范围并不小,天又快要黑了,所以大家带上了火把,穿的也都挺厚实。 姑娘!姑娘!进了山之后,庄子上的人就开始喊了起来,大约是慕容宸带着一行暗卫跟他们一块儿,所以这些人特别有底气,叫得特别大声。每叫一段时间,他们便会停下来,一个是让嗓子休息一下,一个是听听看这附近有没有来自夏惜诺的回应。 大家虽然着急,但是都走得不快,因为这山上野物不少,所以有很多猎人设下了陷阱。有些陷阱只是深坑,他们人多,掉下去倒是也没有什么,有些坑底都是削尖了的竹子,那么掉下去轻则受伤,重则殒命。就更不要说还有一些放在野兽可能通行的路上的捕兽夹了,那大个的夹子,腿都能瞬间给夹断了。便是小的捕兽夹,那至少也是要见血的。 随着太阳渐渐西落,林子里头的光线越发黯淡起来,已经有人点起了火把。但不是所有人的火把都点了起来,毕竟他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寻找多久,要是都一块儿点了,到里头很可能就没有火把照明了。在这样的山林里头摸黑前行,并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姑娘!现在,也不是所有人同时叫了,前头已经叫了好一会儿,大家的嗓子都有些受不住了。所以他们商量了之后,开始轮流叫,至于慕容宸的暗卫们,他们看着就不像是会随便大吼大叫的人。 又深入了一段距离之后,看着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来了。这山上的林子里头,听说是有人看见过老虎和熊的,这天一黑,他们人是要开始休息了,却正是这些野兽活跃的时刻。 暗卫们的听力都不错,天黑他们倒是不怕的,暗卫就是为了黑暗而生的,天越黑,越有助于他们隐藏身形,打探消息,杀人于无形。但是听到这林子里头可能有熊或者老虎之后,暗卫们都开始面面相觑了,他们倒是不怕死的,但是主子是万万不能有事的。不能为了一个夏家的小姑娘,搭上他们家主子。 其中一个领头的暗卫走到了慕容宸身边,主子,天黑林密,不然咱们等天亮了之后再来寻夏姑娘吧?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若是不在今晚找到夏惜诺,那么明天一早,能找到的只怕就是她的尸体了,或者被冻死,那大约是比较好的死法了,或者被野兽或者蛇咬死,被蛇咬死只怕还能留个全尸,要是被野兽袭击的话,只怕死的痛苦,尸体也会残缺不全。但他们作为暗卫,首先要保证的是他们主子的安全。 慕容宸想了想,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方,他的意思是,继续往前走。既然都已经这样深入了,那么再往里走一些,也没有什么。万一就差这么点儿距离呢? 暗卫呢,最多只是给一些建议,但如果主子有了决定,便是赴汤蹈火,他们也是要听从并且跟随的。 听到暗卫开始询问慕容宸的时候,前头夏府庄子里头的人就已经都停下了脚步。他们想着,若是慕容宸同意了往回走,那么他们也是要跟着往回走的。因为没有了这些暗卫在武力上的加持,就凭他们这些人,就算人再多,那也是白白送死。没有想到,慕容宸居然是决定继续往前的。他们作为外人,都能继续坚持,他们作为夏府的人,自然也只能咬牙坚持了。 正文 番外四十五 捡来的童养夫(十一) 此刻蹲在坑底的夏惜诺觉得,她真的不是贪那点儿兔子肉吃,她就是觉得那只兔子它长得特别地好看,雪白雪白的,肉嘟嘟的,谁知道呢,那只兔子它明明长得那么胖,一蹦跶那肉就跟那儿颤啊颤的,却偏偏跑得飞快。怪不得人家形容跑得快,都要说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兔子逃命的时候,那四条小短腿挥动的频率那真是怎么眨眼都看不清啊。 而且它还十分狡猾,居然还会转弯,它是一转,避开了这个坑,她是倒了血霉了,直接一脚就掉坑里头了。摔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这腰啊腿啊背啊,疼得恨不能它们都暂时不属于自己。 当然,这些和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相比,那都不是事儿。这坑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也就是她个子娇小,这才出不了坑,但凡一个个子高大些的,再会些功夫的人,也许一个用力,也就出去了。 夏惜诺刚开始的时候呢,就顾着疼了,这会儿疼得有些习惯了。就开始着急了,她特别怕,怕天黑,怕冷,最怕的是,她待着的这个坑里,一会儿再不小心掉下来一个什么大家伙,兔子啊山鸡啊,还能和她做个伴,要是下来个熊啊,老虎啊的,把她压死不说,只怕还要吃她的尸体,她要是被吃得只剩一个骨架子,她爹她娘她哥她弟还能认得出她来吗? 越想,夏惜诺就越害怕,但她不敢哭,怕哭声引来什么东西,也因为这里没有水可以喝,她本来就渴,要是再哭了,这只会越来越渴,不哭的话也许还能撑几天,这一哭,只怕命就更短了。 随着太阳渐渐落山,夏惜诺感觉到了来自周遭的寒意。出门的时候,因为她想着在山上走动,穿得太多的话,走几步就能出汗,于是今天她穿的真的不多,有太阳的时候还能撑上一撑,这会儿阳光才刚消失,夏惜诺就感觉到了单方面快速流失的热量。夏惜诺很想起身走一走,活动活动身子,让身子感觉暖和一些。但她刚才落坑太过突然,摔伤了,根本就起不了身。 夏惜诺想,她大约等不到自己被饿死或者渴死的那一天了,因为她会先被冻死。在夏惜诺感觉到绝望的时候,她好像隐隐地听到了人声。夏惜诺先是下意识地左顾右盼,然后很快发现这没有什么用,因为她现在位于坑底,不管怎么看,都只能看到周遭的土,于是她立马屏住了呼吸,想要认真地听,那些声音究竟是从什么方向来的。如果能确定他们离她很近的话,那她大声呼救,应该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的。 姑娘!夏惜诺终于听到了清晰的一声,她立马想要出声回应,不管那人口中叫的姑娘是她不是,这都是她的一条生路,但想要开口的时候,夏惜诺才发现,她喊不出声。她的身子已经被冻得有些僵,她的声音,极小,她自己能听到,但是如果那些人离她远的话,是不可能会听到的。 夏惜诺很着急,怎么能不着急呢?明明眼前就有一条生路,她却因为叫不出声音可能要与之擦肩而过。 夏惜诺终于再忍不住,开始哭了起来。 这儿没有。这位公子,咱们还要再继续往里头走吗?咱们家姑娘应该不会跑到这么深的林子里头吧?或许或许我们家姑娘她根本就没有上山,而是回夏府去了? 一个人开始这么说了之后呢,很多人都开始附和他的话,在大家的印象里头,夏惜诺就是个小孩子,还是个特别任性的小孩子,她能自己随便往庄子上跑,不告诉任何人,自然也能从庄子回夏府,也不告知任何人。 慕容宸没有理会他们,即便他的嗓子没有问题,他也不会理会他们。他只是接过了一个暗卫手中的火把,把火把放低,照了照地面,那里有一串比较清晰的脚印。 感觉到光亮的时候,夏惜诺已经哭得有些恍惚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猛地抬起了头,往坑的边沿看去,坑边全是恍惚的人影,只有一人是夏惜诺能够看清面容的,那是慕容宸。 你怎么才来呀?夏惜诺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哭了起来。 看到了坑底的夏惜诺之后,慕容宸算是松了口气了。随即,慕容宸又笑了起来,能掉进陷阱里头,恐怕也只有她这样横冲直撞的丫头了。 找到了夏惜诺之后,怎么把她弄上来是件挺棘手的事儿。因为山上比较危险,所以来的,都是大老爷们儿,这夏惜诺这年纪再小吧,那也是个姑娘家,再过几年,那就能说亲了,这虽然事急从权,也没人敢下坑去救她。一时间呢,大家就都僵在了原处了。 慕容宸拍了拍其中一个暗卫的腰带,那个暗卫眼睛一眨不眨地,就把腰带给解了,其余暗卫也见样学样,把腰带都解开,然后暗卫头子将这些暗卫的腰带都结实地接了起来。往下一扔,夏姑娘,把这个绑在身上,我们拉你上来。 夏惜诺上来之后,哆哆嗦嗦地走到了慕容宸跟前,一头就扎进了他怀里,快得慕容宸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心理准备。慕容宸上山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添加衣物,但是长时间的山林跋涉,让慕容宸多少觉得有些热意上涌,这会儿倒是好了,怀里直接就多了一个冰坨子,瞬间把他从夏天给带回了冬天。 夏惜诺感觉到来自慕容宸身上的热意之后,终于有了种她确实获救了的踏实感。这眼泪呢,就开始不要钱一样地往下掉,越哭越惨,越哭声音就越大,慕容宸想推开她吧,别看她那一对儿小细胳膊,力气还不小,勒住他的腰就是不肯放。 无奈之中,慕容宸伸手摸了摸夏惜诺的脑袋。像安慰岚儿一样安慰她。说起来,她倒是也没有比岚儿大上几岁,这回,应该是吓坏了,应该会安分好一些时候了。 后来呢,慕容宸想,他终究还是不大了解夏惜诺的,这个小丫头,那就是个忘性大的小丫头,前一天还在她怀里哭得昏天暗地的,后一天就能撺掇上一块儿上山,说一定要捉住那只狡猾的兔子给自己好好报仇。 于慕容宸来说,这世上的兔子都是长的差不多模样的,因为他看到的基本都是煮熟了的兔子。好吧,就算有差别,那也应该是毛色上的差别。 慕容宸磨了墨,随意写了几个字。夏惜诺一看,你不想去,要看书?你这天天看书,不烦吗?哦,我知道了,你想考科举?也不对啊,你这嗓子这样,当不了官吧?心直口快地说完这话之后,夏惜诺住了嘴,那个你的嗓子虽然是会好的,但是万一你考上的时候还没好呢?稳妥一些,是不是应该等你嗓子好了,你再去参加科举啊,不然都是白费劲。 慕容宸放下了毛笔,不再看她,只是看书。夏惜诺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悻悻然地出了屋子。然后不多时,夏惜诺又进了屋,给慕容宸送面条来。 这个是我刚学会的,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慕容宸没说吃不吃呢,一个暗卫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夏惜诺虽然被吓到了,但是看在拉她上来的那条绳子是这些个暗卫的腰带做的,她什么都没说。 那个暗卫接过了夏惜诺手里的碗,在夏惜诺以为他要把面送到慕容宸跟前的时候,又冒出一个暗卫,手里拿着筷子和碗,一人一口,他们尝了尝她做的面条,然后夏惜诺可以保证她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这俩暗卫的脸色由黑变成了青。 第357节 主子,无毒,但是无法入口。 夏惜诺:毒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啊!但是什么叫做无法入口啊?刚才那些面条不是入了口的话,是入了什么啊? 正文 番外四十六 捡来的童养夫(十二) 这俩替慕容宸试毒的暗卫其实挺佩服夏惜诺的勇气的,这才刚学会做的东西,就敢往他们殿下跟前送。 慕容宸从小就几乎是在宫里头长大的,这送到他跟前的吃食,那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但凡其中一点做不到,那个御厨马上就能去掉御字,变成普通的厨子。夏惜诺做的这面吧,看起来的是黑色的,闻起来是焦的,吃起来慕容宸不报什么希望,就算暗卫说可以勉强入口,他也是不会吃的。只要他还是一国储君一天,他就得为这天下保重自己的身体。 那谁,你别听你俩手下说的,我这面肯定是能吃的。不信?我吃给你看! 夏惜诺一边说,一边已经抽出了本来备给慕容宸的筷子,夹起了一根面条就往自己嘴里送,然后她只是含着面,没有咀嚼,也不想吞,突然就特别佩服跟前的这两个侍卫,怎么就能咽下去了呢? 含着面条,夏惜诺冲着慕容宸笑了笑,这面冷了,我去帮你热一热。因为嘴里有东西,所以夏惜诺说话的声音很是模糊。 一出了门了,夏惜诺就把嘴里的面条往外一吐,还连着呸了好几口口水,她刚才可能把盐和糖个弄错了。明明这碗面已经是她折腾的看上去最正常的一碗了,怎么还是不能吃呢? 夏惜诺处理完面条之后,又横冲直撞地进了慕容宸的屋子里头,刚才没走稳,那面不小心倒地上了,你要是实在想吃的话,下回我再煮面给你吃。 慕容宸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翻页。 对了,咱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慕容宸提笔写了两个字。 关宸?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啊?还是我的名字好听。 如果夏惜诺说的是什么别的,慕容宸都可以装作没有听到,但她议论的是皇爷爷特别给他取的名字,皇爷爷于他来说,是亲人是长辈,是这世上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 夏惜诺一点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说名字说得好好儿的,这个关宸突然就让侍卫给她轰出来了。这里是他们夏府的宅子,就算让他借住,那也是他们夏府的地方。他们夏府的地方,她有哪里不能去的呢? 夏惜诺决定要生关宸的气,一天不理他。 确定夏惜诺在庄子上之后,上官月本来是想用强制手段给夏惜诺带回府的。但是疼女儿的夏明宇觉得不妥,万分地不妥,这要是夏惜诺愿意回来,她早就自己回来了,她要是不愿意回来,他们却强迫她回来,这反而会引起慕容宸的注意。万一慕容宸他就是个喜欢和人唱反调的,他们越不想让希希和他接触,他就越反其道而行之,那他们真是哭都来不及。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储君他也是君啊,君命难为。 妹啊,你没事儿吧。夏杰一到庄子上,就听说了夏惜诺一脚踏空掉进猎人陷阱里头的事儿了,于是上下仔细打量,看看她有没有伤到了什么地方。 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在家读书考科举的吗?夏惜诺看到夏杰并不大高兴,他们这庄子里头已经住了一个书呆子了,这要是再来一个,她非疯了不可。 咱们兄妹相逢的感动时刻,能不提那煞风景的事儿吗?夏杰觉得吧,他其实真的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听说他爹当年那是十分地惊才绝艳,也就是说,他有个虎父那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他娘亲这是怎么生的他,直接给他生成了一个犬子了。 哦~你说科举是煞风景的事,我回去要和爹娘说。 行啊,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府去告状去? 主子,夏公子和夏姑娘去了山里,尚未归来。说这话的时候,暗卫也无奈了。夏家的人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啊,妹妹不靠谱就算了,来了个哥哥,算是个小长辈了吧,怎么也那么不可靠呢? 这一回,慕容宸没打算进山,因为夏惜诺是和她哥哥一块儿进山的,不是一个人。 妹啊,这山上陷阱这么多,你想半天时间之内都给填了,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他们都给填了,难道那些猎户不会再重新挖吗?他们俩填,不知道多少人挖,这事儿没完没了。 能填几个算几个。我把这些陷阱填了,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其他可能会进山的人。万一下回,再有人和我前些天一样,掉进了这些陷阱里头,但是没有人来找,那肯定要死人的啊。 行,填!夏杰有些后悔,早知道来山上是来干这样的苦力的,他宁愿在家看书。 又挖了几下土,夏杰放下铲子,摆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手太疼了,水泡都要磨破了。不然明天,还是让庄子上的人来做吧,给他们些银子就是。只要妹妹能高兴,花再多银子都是可以的。这个呢,是他们爹的想法。 夏惜诺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她是隔着袖子握住铲子的,但是手上也是起了泡的。 好吧。 既然不填坑了,那咱们就收拾收拾下山吧。 走了一会儿之后,感觉周围的景色有那么些不对劲,夏杰回过头问夏惜诺,咱们刚才是从这条路上来的吗? 哥你不认识路?夏惜诺停下了脚步。 来的时候不是你带的路吗? 你不认识路,你走前头做什么呀? 这棵歪脖子树,我见过。走了半响,夏惜诺突然道。 夏杰很快接了话,我也见过,咱们已经路过它三次了。 说完这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很清楚地确定了一件事,他们迷路了。 现在怎么办啊? 我说妹啊,你原来天天往这山上溜达,难道你就真的不认识路? 我原来,都是在山脚下的,那里野菜就够多的了。根本没上过山。 你没上过山?你没上过山,你今天上山的时候还走得那么快?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因为时间不早了啊,那些陷阱又都在山上。 夏杰:真想狠狠摔自己一耳光,这从小到大的,被妹妹坑了多少次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对于不认识路的人来说,这林子怎么看怎么都长得一样。他们走着走着还有可能绕圈,夏杰考虑了一下,我们还是在原地等着,好在我出门的时候和庄子里头的人说过我们要上山。 那你有和他们说,我们什么时辰没有回去的话,就让他们上山来找吗? 没说啊,我怎么知道你带着我上山是要干嘛。让他带着铲子,他还以为她是要带着他挖兔子窝呢。没想到是来填陷阱。 你没说,他们怎么会来找我们呢?上回她是因为掉坑里了,所以才没有四处找寻出路,这回她是行动自如的,可不能在被人看了笑话。几天之内丢了两次的夏家姑娘。 那你前几天没说,他们不是也来找你了吗? 第358节 那是因为我那天是一个人啊。可是今天我是和你在一块儿的。 夏惜诺这么一说,夏杰有些小慌乱,那,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我们自己找路下山啊。既然能上山,自然也是能下山的。 你能找到?你要是能找到的话,你找啊。我跟着你。 哥,你这不是读书多吗? 读书多,和会不会下山有什么关系呢? 正文 番外四十七 捡来的童养夫(十三) 十五岁的时候,慕容宸失了声,十六岁的时候,在他以为他大约这辈子都不能说话了的时候,他终究能开口说话了,不过可能因为时隔一年,他说话的声音真是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他突然能说话的始末,慕容宸是不大愿意提及的,反正除了当事的两人,他一致对外说,是被吓了一下。 怎么能不吓到呢?沐浴了一半,突然发现有血从池子下头漂起来,和血一块儿的,还有长长的头发,他当时还以为这池子下头有人扔了一具尸体呢。作为一个男子,被个姑娘家偷看沐浴,反正慕容宸是觉得没有什么脸面往外说的,夏惜诺作为偷看的那一方,自然也是不会往外说的。特别她本来是想吓唬关宸,却像登徒子看到美人一样流了鼻血。 于慕容宸来说,这不是第一次有女的看到他不穿衣裳时候的模样,事实上,曾经看到过的人,他是双手双脚的指头都用上,都是数不过来的,比如他的嫔妃,比如那些伺候他沐浴的宫女。但这真是头一次,慕容宸觉得万分地尴尬。 我我真是只是想要吓吓你,我哪儿知道你会把衣裳都脱了呀!夏惜诺努力对慕容宸解释,她真是不是怀着色心去的。 谁沐浴的时候,还穿着衣裳啊?慕容宸的声音依旧难听,但是他还是喜欢这种能直接表达心中所想的感觉。 那那你怎么不提前说呢?夏惜诺梗着脖子反问。 你倒是提前告诉我你在池子底下憋着气等着吓唬我啊! 被慕容宸这么一堵了话,夏惜诺顿时就蔫吧了,抱歉,我真是不是故意的,不然不然我负责好了。 感觉夏惜诺肯定能说出以身相许或者大不了我娶你的话来,慕容宸忙道,不用,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就当没发生过吧。 发生过的事情,怎么能够当做没有发生过呢? 只要你想,这世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慕容宸是储君,那一年左右的失声,权当是他龙困浅滩了。能说话之后,慕容宸就开始打算回宫的事了。那些大臣们,早就没了耐性了。 在慕容宸失声半年的时候,已经有大臣开始上奏,奏请另立太子,随便是慕容瑾还是慕容瑜都可以。慕容霖以立慕容宸为太子是先帝遗命将之一一驳回。之后又有人上奏,慕容霖只说他年纪尚轻,还想多做几年的皇帝。至于太子另立的事,就算真有必要,等他感觉自己不行了再改也是来得及的。 一国的君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臣们自然也是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了。 那之后,慕容瑾和慕容瑜一块儿到过夏府的别庄来看他。然后一个两个的,都不想回宫了。因为觉得这儿好玩,其实只不过是暗卫带他们去山上打了打猎。 大哥,您不如还是跟咱们一块儿回宫吧?那些个大臣们,实在是太讨厌了啊,天天盯着我和二哥读书。 多读点书,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慕容瑜一看慕容宸写的话,顿时就蔫了,大哥,我和二哥只要识字就行,其他那些,你学好了不就行了吗?母后说过的,我和二哥,一个做逍王爷,一个做遥王爷,富贵闲人两个。是吧,二哥。 嗯。慕容瑾点了点头。 我现在不能回去,等哪天我嗓子好了,再回去。这样的他,即便回到了宫里,局面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 大哥,前段时间送来的方子,您用过了吗?虽然慕容宸不在宫里头,但是毕竟是太子,他的嗓子没有好之前,御医就有替他继续医治的责任。 慕容宸点了点头,其实,他没用。原来在宫里的时候,用了那么多,也没见好。他本来不怕喝药的一个人,都被弄得怕喝药了。 都喝了?那怎么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呢?那些个庸医。 慕容宸摇了摇头,这或许就是他的劫。过去了,他就能成仙,过不去,他就只是个普通人了,或者,还不如普通人。 你要走?夏惜诺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到了慕容宸的屋子。 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你怎么又是这样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这里是你家,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了。 那,你家在哪儿啊?夏惜诺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看,你在我家住了这么久,我想着,知道了你家,以后我有时间了,也偶尔去你家住上几天,就当做客了。 有机会的话。 那你先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啊! 我的意思是,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夏惜诺: 妹啊,他都走了,咱们不然也回京城去吧。头一回跟着妹妹上山,就遇上了迷路的事儿,后来回庄子的时候那个狼狈,夏杰每每想起都觉得印象深刻地不得了。 凭什么他走了,我们就要也跟着走啊,我偏不。这儿是我们家的庄子,他早就该走了。我呢,想要住到什么时候,就能住到什么时候。 那行,那你继续住这里吧。我要回去了。 哥,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啊,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能放心吗? 那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吧?我这马上就要靠科举了,总得好好读读书吧。 你原来那么长的时间都没读书,现在装什么样子啊? 这不是快考了吗?要是不提前装装样子,装作我努力过了的,到时候考得不好,还不得被爹骂死啊。 爹不会骂你的。 第359节 真的?妹啊,你这是打算替我求情吗?如果你愿意替我求情的话,那我就舍命陪君子,留在这里陪你了。 我的意思是,爹应该会打死你。 夏杰:这个妹妹其实不是亲生的吧? 正文 番外四十八 捡来的童养夫(十四) 慕容宸突然不会说话了之后,朝中的大臣们都关心新的储君人选,有的站在慕容瑾一边,说是他更年长片刻,有的站在慕容瑜这边,说两位殿下虽然长的一个模样,但是他看起来就是更加聪慧一些。 这慕容宸的嗓子经宫中御医确定好了之后呢,大臣们的意见又统一了起来,男大当婚,催促慕容宸可以娶太子妃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呢,还是因为先帝子嗣不丰的关系,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虽然太子殿下他不是先帝的亲孙子,但都是皇家的人,万一太子殿下于子嗣上头不随今上,随的是先帝,那么不得多给太子殿下一点儿生儿子的时间吗? 本来呢,这慕容宸的太子妃那是内定了太傅家的姑娘的,不顾那姑娘前几个月才刚定了亲事。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储君,总不可能背着一个强占臣妻的坏名声,于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们,眼睛都亮了。 大哥!您怎么还在看书啊? 不然呢? 你现在该去父皇那儿,挑一挑他未来的儿媳妇儿,咱们未来的嫂子。你是不知道啊,父皇那御桌之上,那可是满满的奏折,那些个大臣们也都挺精明的,王大人写个折子说李大人的女儿秀外慧中,李大人写个折子说张大人的女儿聪明伶俐,张大人再写个折子说王大人的女儿美若天仙。都不夸自己的女儿,就等着别人来夸呢。我和二哥的意思呢,这空口无凭啊,还是得让母后办个赏花宴,把这些个大臣的女儿都给招进宫里头来,然后由着大哥你挑,最喜欢的做太子妃,一般喜欢的做妃子,勉强喜欢的,看她爹官居几品,要是要职,那就也接进宫里头来。大哥你觉得这样如何?这个主意不错吧?大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既然那些都是给父皇的折子,那么,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慕容瑜的眼睛飞快转了转,我没看啊,我是听的。那折子数量太多了,父皇他自己懒得看,让侍讲官读的。大哥,母后他们还在等你的回话呢,你要是同意了,我马上回去和母后说,她好立刻安排。 那你就和母后他们说,这事不急,前头一年,我至少有半年待在宫外。很多功课得补,没有时间大婚。 大哥您可不能没有时间。你是咱们大哥,您要是不成亲,我和二哥怎么办啊? 你才多大啊,就想着成亲了? 我倒是不急,急的是二哥。 听到这话,慕容宸笑了起来。你们不是一般大吗?而且你们也常在我跟前说你们是母后胎里带来的心有灵犀,他想成亲了,你却不想?你以为我会信吗? 其实吧,二哥也是不想的。咱们才多大啊。我和二哥说好了的,等过了十八岁再谈成亲的事儿。 慕容瑾和慕容瑜经过前段大臣们让他们承储君之位的事情之后,都警惕了起来,未免有兄弟阋墙的可能性,他们决定还是和大哥拉开成亲时间的距离。最好等大哥有了两个孩子他们再成亲。也就是最好是三年抱俩,父皇和母后当年都能做到,他们相信大哥也是能做到的。不过这是他们俩个私下商量的,自然不好在慕容宸跟前说。 我和二哥呢,主要是怕,怕大哥你还对那位念念不忘。 谁? 还有谁,太傅家的那个啊!其实慕容瑾和慕容瑜都觉得太傅家的姑娘另嫁他人其实挺好的,太傅本来就是管他们的,这再多一个大哥岳父的名头,意思也就是他们以后就算不读书了也翻不了身了。 她?我早忘了。慕容宸笑了笑,虽然当时确实觉得有些可惜,她倒是不负太傅的教导,很是贤惠,但那天之后,他就已经把她从他的生活中剔除掉了。 大哥你要是忘了的话,为什么不想谈婚事呢?这俗话不是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大哥你在宫外的时候看上哪家的姑娘了?看上了就纳回宫里来啊,反正你以后承了父皇的位置,后宫也是要添很多人的。 为什么我就要添很多人呢? 不光是你,历代皇帝不都这样的吗?咱们父皇,那是特例。听说他当初是和母后发过毒誓的。要是他有个二心,咱们都得翘辫子。大哥你就不一样了。 反正你回去和母后他们说一下吧,就说我暂时不想成亲。 慕容宸呢,就一句话的事儿,慕容霖已经快被那些个淹没了。不多时,慕容霖想了个好办法。关于慕容宸婚事的折子,慕容霖全都让人送到他跟前,让他看着办。慕容宸的办法更直接,直接拿着朱笔每本折子打叉。 慕容霖:好在这样的折子是不用返给大臣们的,不然他们会被气得半死吧?不过就算再气,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的。 慕容霖批完折子回寝宫,关静萱一边帮他宽衣,一边问他,听说你把折子都送到宸儿那里了,宸儿怎么说。 他啊,什么都没说,全都打上了叉了。慕容霖配合着抬手转身,说话的语气呢,颇有些无奈。 这么说来,宸儿是真的不想成亲了?关静萱替慕容霖换上常服之后,给他递了条帕子擦脸。 这事儿不是他不想就能不要的,得按规矩来。 可是这样,不就是逼他了吗? 早成亲晚成亲都得成亲,不如早点算了,省得那些大臣们成天惦记这个事儿。上朝都不专心。 可是成亲之后,又不是没事儿了。万一宸儿成亲了,他们是不是就要关心宸儿的子嗣问题啦? 听关静萱这么一说,慕容霖一愣,倒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性的,关心是难免的,这也是他们职责的一部分。不过延绵子嗣这样的事情,他们总不能上折子了吧? 听慕容霖这么一说,关静萱就明白了,他这是想要祸水东引。把事儿全都甩给儿子。 不过宸儿现在的年纪是小了些。那事儿,终于是伤身的。 就娶一个太子妃,伤不到哪里去的。 只娶一个?那大臣们不会说什么吗? 他们能说什么?他们要是说了呢,我也只要说两个字就能应付。 两个字?哪两个字? 嫡长。 正文 番外四十九 捡来的童养夫(十五) 时隔多年,宫中又办了花宴,不过不论是办花宴的人还是参加花宴的人,都不是为了看花,大家都很清楚,花宴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花宴?这个时候,有什么花儿可看的呀?迎春花?迎春花能吃吗? 面对妹妹这犀利的问题,夏杰犹豫了一下说,吃应该是不能吃的,不过,可以做个花冠。 夏惜诺想象了一下迎春花做花冠的可能模样,摇了摇头,没兴趣。 第360节 听说宫中御厨的手艺不错,那些个糕点啊,不但好看,还好吃得不得了。夏杰这么一说,夏惜诺离开的脚步顿时止住,比一品居卖的还好吃? 那还用说,不但好吃管饱,还不要银子。 夏惜诺顿时就心动了,不过,她还是挺有警惕心的,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希望我到宫里去呢?难道你是想让我把宫里的点心带出来给你吃?可是点心肯定是热的好吃啊,带出来肯定都冷了,而且一路颠簸的,回到府里肯定都不好看了,到时候又冷又丑的,你能吃得下? 我是好心,想让你去宫里头见见世面。看看真正的大家闺秀都是什么模样,什么做派的,夏杰是真心觉得,她妹妹其实更像一个野丫头。这小时候还好,挺天真活泼的,这长大了还是没变化,他真是觉得对不起未来妹夫啊。 见世面?开玩笑,我见的世面还少吗? 还真是挺少的。 去宫里参加赏花宴?你小小年纪的,去凑什么热闹?上官月一听夏惜诺开口,立马就反对了。 我年纪再小,也长着嘴啊。 这跟长没长嘴有什么关系,这个赏花宴反正你不能去。 可是哥说,赏花宴上有可多好吃的糕点了,味道好得不得了,外头是花银子都买不到的。 趴在窗口偷听的夏杰听到夏惜诺这么一说,脚下就一个踉跄,明明刚才已经千交待万交待的,让她不要出卖他。希希她真是万年坑哥啊。 就为了吃点儿东西?生了个眼皮子这么浅的闺女,上官月实在不知道她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了。 嗯,哥说了,白吃白喝的机会很少的。 上官月以要和夏明宇商量一下的借口打发了夏惜诺,然后真是止不住地叹气。 月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这一口接一口地叹气。不管什么事,为夫都能替你解决了。 你们家闺女,和我吵着要进宫,参加那个赏花宴。 哦,那就让她去啊。夏明宇说得颇随意,好像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让她去?你难道不知道这个赏花宴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吗? 知道啊,为太子殿下选妃嘛! 你知道?知道还敢让希希进宫去? 为什么不敢?月儿啊,你别想太多了,咱们家希希年纪还小呢,这连十三岁都还没到呢。太子殿下年纪再小,那也毕竟是个男的。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实话吧,咱们家希希说着是快十三了,你在外头说她十岁恐怕都是有人相信的。她那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呢。那些重臣让太子殿下成亲,那是希望太子妃给皇室延续子嗣,才这么着急催着办这个花宴的。咱们家希希现在让她嫁人,她可不就是个摆设了?那些个重臣要的太子妃可不能是暂时生不出孩子的摆设。 是这样? 肯定是啊。要我说,带希希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以后后院的人只怕不会少,但是这不是还有二殿下和三殿下吗?咱们家希希,要是能做个皇子妃,以后也能富贵安稳一生了。 可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年纪并不比太子殿下小多少,于他们来说,希希年纪也是小的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听说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为了避免被太子殿下猜忌,这是准备等太子殿下有了子嗣之后再成亲的。 猜忌?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有什么可猜忌的? 皇家的事儿,哪里说得准。毕竟龙椅只有一个。 我看还是算了,让希希嫁个官宦人家就行。皇家,还是太复杂了。 夏惜诺最后还是进了宫,去凑人数,关静萱觉得长媳的最佳年纪是十五到十七岁,但是这个年龄段的官家闺秀屈指可数。为了不让她们觉得尴尬,关静萱就让人多请了些年纪小的官家小闺秀们来活跃气氛。 夏惜诺那真是说话算话,说是进宫吃东西的,她就是从一开始就不停地吃,旁人各自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吃着,旁人互相恭维的时候,她吃着,旁人优雅赏花的时候,她吃着 虽然夏杰没有骗她,这宫里的糕点确实不是外头任何铺子可以相比的,但是她的肚子就那么点儿大,这吃着吃着,就已经饱了。肚子已经饱了,眼睛没有饱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夏惜诺想了想,散步消食,等消化地差不多了,她再回来继续吃,反正她是已经观察过了的,这里是有宫女盯着的,但凡哪一种糕点空了,那是立马就会补上的,绝对管够。 其实她出来的时候,上官月是交待过的,让她不要到处乱跑,大家在哪里,她最好也安分地待在哪里,和大家一块儿,人多的时候就算犯了什么错,那也是法不责众的。为了能顺利出门,夏惜诺自然是满口答应的。不过这到了地方,哦呵呵,那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 她吃了那么多东西,只在这么个小地方走走哪里能消得了食,自然是能绕多大圈儿就绕多大圈儿咯。实在不行,她就把姑婆的名号给报了。 这会儿说是春天,但冬天似乎还眷恋这个世间,偶尔还要杀个回马枪。 若是夏天的话,夏惜诺大约是会绕着水边走走的,但是现在的天气,这经由水面吹过来的风,实在很冻人。夏惜诺被吹了一下,已经觉得快要冻僵,这正准备换个方向走呢,就看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到了水边。 好奇心呢,人人都是有的,夏惜诺的特别旺盛一些。要是没遇上也就算了,这遇上了,夏惜诺自然是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这么一想呢,夏惜诺就捻手捻脚地悄悄靠近,又靠近,直到不能再近,夏惜诺渐渐地屏住了呼吸,侧耳去听。 主动跳下水这样的事,夏惜诺是做过的,夏天在庄子里头避暑的时候,实在热得不行的时候。 不过那都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过了七岁之后,她就被禁止下水了。 听到这其中一个人让另一个人跳下水的时候,夏惜诺的嘴角抽了抽,转眼看了眼那碧绿的湖水,不自觉地就抖了几抖,春天下水?玩儿春江水暖鸭先知? 再仔细听,夏惜诺只觉得原来话本子里头的故事不全是骗人的啊!这现实里头还确实是有真人真事的,为了做那个什么太子妃,这位姑娘也真是够拼的,难道她就不觉得,这就算这会儿的妆容再好看,一会儿落水再从水里被捞出来,会成一副落汤鸡的难看模样吗? 而且她们究竟是怎么确定太子殿下他是会泅水的呢?万一太子殿下不会泅水呢?让侍卫给她捞起来?那她会不会顺势嫁给侍卫呢? 越想,夏惜诺越觉得,这应该是好戏,既然遇上了,那就是有缘人,不看完真是对不起这缘分啊。 正文 番外五十 捡来的童养夫(十六) 只能说,这位姑娘和她的丫鬟都太不小心了,商量这样重要的计划,居然都没有好好查一查这附近有没有人在偷看偷听。以致于,这左有夏惜诺,右有慕容瑜。 二哥二哥,我听说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慕容瑾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了话,不想! 慕容瑜: 第361节 很快,慕容瑜又鼓起了劲,是关于大哥的哦! 有话说,有放。 就是今天宫里不是办赏花宴吗?到处都是人,我烦看到那么多人,就在宫里随便走了走,想要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透口气 说重点! 马上就说到重点了,二哥你就不能有点儿耐心吗? 慕容瑾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好,然后我呢,就看到两个姑娘在水边儿商量事儿呢,我一看她们一副鬼祟的模样,就知道她们肯定是在商量不好的事情。我就悄悄地凑过去听了下。果然如我所料,她们居然是想要算计大哥。就算大哥会泅水吧,她们那么拙劣地在大哥跟前落水,大哥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跳下水救她呢?除非有人把大哥推下水嘛! 嗯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她们好像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大哥弄到水边儿去,不然二哥我们帮她们一把? 你想怎么帮?把大哥引过去,再把大哥推下水? 就是把大哥引过去,她说了的,看到大哥就会假装掉水里的,然后嘿嘿,我们让侍卫下去救她。 今天来宫里的,大多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你让一个侍卫去救她,是想让她嫁给侍卫呢,还是想让那个救她的侍卫丧命呢? 那不然,让个宫女去救她? 别折腾了,大哥是不会去的。 二哥,你怎么知道? 大哥不是说过了吗?他不想这么早成亲。 大哥想不想有什么用啊?得看母后的意思。 那个姑娘呢,在水边傻等,夏惜诺呢,在假山边儿傻等,这吃饱了之后呢,就特别容易犯困,左等右等的,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夏惜诺就犯了困了。在夏惜诺觉得自己恍然入梦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扑通一声,猛地,她就惊醒了。 这仔细一看吧,那个站在水边的姑娘不见了,但是水里,有个人影。夏惜诺皱了皱眉,太子殿下难道不是人?怎么她什么都没有看见,那个姑娘就落了水了呢?不是说好了要等太子殿下来的吗?难道是练习落水姿势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踏空,掉下去了?夏惜诺一点儿不怀疑这世上会有这样笨的人。 救还是不救呢?夏惜诺犹豫了一下,看看周遭依旧无人,一咬牙,活动了一下身子,冲到湖边就一个轻跃,入水的刹那,夏惜诺就后悔了,这水比她想象的可要冷得多,这个姑娘真是害人害己啊。但既然已经下来了,也不能白下来吧,救人救到底! 咳咳咳咳好容易从湖里爬上来之后,夏惜诺那是不停地咳嗽,被水呛的,也被跟前的人吓的。 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夏惜诺还是闹不明白,这掉进了水里的人,他怎么就能变成了关宸了呢?那个姑娘人呢?难道是没法把太子殿下弄过来,所以直接走人了?还真是干脆啊! 虽然有些冷,但是夏惜诺倒是并不后悔自己救了关宸。只是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那么紧张地围着关宸,难道他爹也是当官的?而且官不小? 二哥二哥,大哥掉水里啦! 你推的? 不是不是,我怎么敢? 那是你说的那个姑娘推的?若是真的,那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也不是,大哥那是不小心掉水里了,然后被个姑娘给救起来了。 大哥不是会泅水吗?怎么还要人救? 不知道。御医正在给大哥看诊呢。 听说慕容宸落了水了,关静萱很快就赶了过来,宸儿,没事吧?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吗? 慕容宸被冻得脸色有些发白,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突然掉水里的呢? 慕容宸其实也挺想知道原因的,他不过是想在湖边走走清静、清醒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掉水里了。稍稍缓过来之后,他就吩咐暗卫去查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了。 听说是有个姑娘救了你?可认得是哪家的姑娘? 慕容宸点了点头,这世上会叫他关宸的姑娘,倒还真没有第二个。 夏家的?关静萱回想了一下,而后一愣,你养嗓子的那个庄子,也是夏家的? 慕容宸点了点头。 关静萱顿时一愣,虽然慕容霖的后宫只有她一人,但是在宫里头待久了,关静萱自然而然地,就是会对很多事产生必要的怀疑。 如果说当初宸儿被夏家的人救了,那纯属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一次呢?怎么偏偏宸儿落水的时候就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夏家姑娘在场呢?这样的事,多年之前,她也曾经经历过,上官月和她的夫君关静萱想到了原来的德妃,现在的上官太妃。上官月当初没有能做成太子妃,所以这回轮到她的侄孙女儿了吗?若是她的话,还真是有可能做到这些的。 若这都是算计关静萱皱了皱眉,她真是不喜。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儿,交给母后就行了。 因为知道是上官月的女儿,所以关静萱上一回的时候没有想过要见夏惜诺,这一回,好像必须得要见一见了。 夏惜诺穿着宫女的衣裳,周遭回绕着一圈儿炭炉,由着宫女给她绞干头发。 看到夏惜诺一头乌黑的头发,关静萱就想起了上官月了,当初她的头发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再看那一圈儿数量有些夸张的炭炉,关静萱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的话,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太子殿下说夏姑娘怕冷,让奴婢们给夏姑娘多准备几个炭炉。 听到有人在叫皇后娘娘,夏惜诺顿时就一惊,然后慌忙地从宫女手中抢回了自己的头发,转身就朝着关静萱所在看去,看到她一身黄色的宫装之后,夏惜诺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臣女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第362节 夏惜诺麻利地起了身,不过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夏惜诺咽了口唾沫,怯怯地抬起了头。 夏惜诺这一抬头,关静萱一愣,这这哪里是个姑娘,这分明还是个小姑娘啊,看着并没有比她的岚儿大上多少的样子。一时间,关静萱只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些多了,有些草木皆兵了。 你,多大了? 还有几个月满十三。 快十三了?怎么看着就那么不像呢?是实岁还是虚岁? 实岁。 看到夏惜诺之后呢,关静萱这就算是放了心了。这么小的姑娘,就算和宸儿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前胸后背都看不出区别来的,给点儿赏赐,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吧。 那,你好好休息吧。 从头到尾,夏惜诺都不明白,皇后娘娘究竟是为了什么过来的。不过,夏惜诺这会儿有她更担心的事儿,关宸没事吧?上回就是泡水里泡哑巴了的,这回又泡水里了,还又是冷水,那嗓子的老毛病不会犯病吧? 关宸?关宸是谁?被问的宫女一脸的茫然。 正文 番外五十一 捡来的童养夫(十七) 夏惜诺一想,她这么问确实有些不妥,宫女也不会知道每个进宫的人都具体叫什么名字,因为她们和他们的交集并不会太多,最多也不过是知道一个姓罢了。 于是她立马就换了个问法,就那个被我救起来的,他还好吗? 那个宫女被问得一愣,夏惜诺救起来的是谁,大家都是知道的,就是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从小到大就没叫过关宸这名儿啊,那个宫女很快想到,皇后娘娘是姓关的,这太子殿下去掉皇族姓氏,套上皇后娘娘的姓氏,可不就是叫做关宸了吗? 不过很显然,这个小姑娘应该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的,要是知道的话,根本不会问这样的问题,那是太子殿下啊,这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谁敢让太子殿下不好啊,就算所有人都不好,那也必须得让太子殿下好啊。但是,既然太子殿下没有告知这个小姑娘他的身份,那么她自然也是不会点破的,能在宫里生存的人那都是人精,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该做的事儿,那就是多嘴。这多嘴呢,轻则挨打,重则丢命。 挺好的。 此刻的慕容宸,其实不大好,特别是在听了暗卫的禀告之后,他之所以不慎落水,那是因为有人在池子边上洒了油。今天算是他命大,有夏惜诺拉了他一把。若是当时没人在场呢?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上回他落水只有嗓子哑了一个后遗症,今天才发现,原来不止,他在水温偏低的水里头没法泅水了。如果他死在了今天,虽然他肯定不是会泅水却被淹死的第一个人,但恐怕会是第一个会泅水却被淹死的储君。如果真是那样,真是不能再丢人了。 去查,彻查!这回的事,改查的查,该罚的罚。至于水边,在他克服这个障碍之前,是不会再去了。 夏惜诺最后还是穿着自己的衣裳回府的,那些个宫女帮她把衣裳洗了之后烘干了。夏惜诺本来以为这事儿那是一点儿破绽都没有的了,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她娘亲上官月的细心程度。 她才一回府,正准备往自己屋子里头去重新沐浴更衣呢,就被上官月给叫住了。 娘,我回来了。 看见了。你这头发重新梳过了? 上官月这么一问,夏惜诺立马瞪大了眼睛,而后猛地摇头,没有,没有啊! 说实话。 额真没有。 早上丫鬟给你梳头的时候,娘在一旁看着的,这里,因为你当时动了一下,所以丫鬟没有能梳好。不过现在这个新的发髻梳得很完美。 夏惜诺顿时不说话了。 为什么重新梳头?在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不许再说谎。 娘您听没听过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所以? 我看见有人落水了,就下去捞了一把。 就凭你?还去捞人? 嗯。您还别说,那人还真给我捞起来了。虽然后头有宫里的一些侍卫啊,太监啊帮的忙,但落水的就她和关宸俩个。 男的女的?上官月更关心这个。 我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个姑娘,因为吧,我睡着之前看见那个姑娘一直在水边走来走去 所以其实你捞起来的,是个男的? 夏惜诺缓缓地点了点头,娘您可能不能信,我捞起来那个,还是个熟人,是关宸。 你说谁? 关宸啊,就是因为嗓子坏了,在我们家庄子里头住了好些时候的那个关宸啊。好巧,他今天也去了宫里了。 你,你怎么救的他?你救他的时候,碰到他了吗? 娘,您问这话也太奇怪了吧。我要是不碰他,怎么救他啊。 完了。说了这两个字之后,上官月就颓然坐倒,再没开过口。直到管家的进来禀告,说是皇后娘娘赏了东西给夏惜诺。理由,不是夏惜诺和上官月以为的,夏惜诺救了关宸的缘故,就是一个十分稀疏平常的理由。 上官月很快着人出去打听了一下,今天入宫的姑娘,皇后娘娘都赏赐了东西,区别大约就是东西的多少了。显然,他们家夏惜诺收的东西颇多。 晚上夏明宇回来的时候,上官月和他说了她的担心,就怕因为夏惜诺救了慕容宸,就要做太子妃了。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 第363节 我听说了,今天太子出事了之后,这事儿皇上就命令彻查了,这一查吧反正太子殿下暂时是不会选妃了。 因为是官家闺秀,所以她们进宫的时候,宫女并未一个一个地搜身,这就被钻了空子了。那位王侍郎家的姑娘,倒也不是抱着害慕容宸的心,只是担心自己怕水冷不敢往下跳,所以在地上倒了些油,当然,滑倒掉水里确实看着也会自然很多。没想到她当时太紧张了,一紧张就想出恭,这才刚离开去了茅房没有多久呢,慕容宸就好死不死地在这附近走了走,然后一脚打滑慕容宸先下水了。 这个赏花宴的人选,那基本都是关静萱定下的,因为她定下的这些人的其中一个害得慕容宸掉水里了,关静萱多少有些自责,这就想着要补偿一下儿子,这一问呢,慕容宸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要迟点儿再成亲。还举了例子,当初父皇和母后成亲的时候,两人的年纪也都不小了,还是顺利生下了他们几个兄妹。皇爷爷成亲得很早,后宫里头嫔妃也不少,但是就是没有皇子和公主出生,所以,这早成亲晚成亲跟能不能有孩子,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慕容宸的一番话,让关静萱简直无言以对。 慕容宸暂时不选妃的消息,慕容瑜很快就听说了,他这一听说呢,瞬间就泪奔了。 二哥,大哥说他暂时不想成亲。那那等他想成亲了,咱俩是不是也老了啊?不然我们先成亲,然后努力生几个女儿出来? 生男生女你能控制得了? 不然生男的都送出宫去,生女的留在身边养? 慕容瑾:好在,虽然和他一块儿在娘亲肚子里头待了八个多月,但是没有被他传染傻气。 大哥都不急,你急什么? 急着娶媳妇儿啊! 慕容瑾: 正文 番外五十二 捡来的童养夫(十八) 然而,只有慕容瑜着急是没有用的,因为慕容宸和慕容瑾都不急,两个哥哥都不急,他一个做弟弟的,急死也是没有用的,只能等着,谁让他出生晚呢?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一长,慕容瑜也不急了,要真急死了,那他就成了太监了。不是有句话说的,皇桑不急,急死太监吗? 一晃眼,慕容宸已经过了十八岁。当初进宫参加花宴的闺秀们大部分都已经出嫁,生出来的孩子都会叫爹娘了。反观慕容宸,还是光棍一条。朝中大臣们又开始着急起来,有的大臣甚至开始侧面建议慕容霖,不然让皇后娘娘再老蚌生珠一把,让太子殿下近距离看看小孩子是多么地可爱。说不准看着看着,他就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哈哈哈,二哥,我今天在外头听到一个传言,特别好笑,我说给你听听啊。他们说大哥之所以一把年纪了还不想成亲,那是因为有龙阳之癖,已经有官员开始物色那些长得像男的女子,准备送进宫来供大哥挑选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慕容瑜的嘴刚裂开没有多久,这脸色骤然就变了,大,大哥?这里不是二哥的书房吗?难道我走错了?没错啊! 不多时,慕容瑾从外头进来,三弟,你来了。 嗯。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先走了。说完,慕容瑜就像后头有怪物在追他一样,瞬间就没了影了。 三儿他,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是说去寻那个关于怎么建防洪堤的书了吗?找到了吗?拿来孤看看。 龙阳之好?看来这些大臣们真是太闲了。得和父皇禀告一下,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 希希,你快帮我看看,我这身衣裳怎么样? 夏惜诺抬眼一看,你这是替你哥买衣裳呢?那可能小了点儿吧。 什么给我哥买的啊,那就是给我自己买的。你看看,合身吗?穿着好看吗?有没有一股子英气!看着像男的吗? 英气么,倒是有一点儿的,不过这个男的哪个男的胸口能有你起伏得这么厉害啊?一看就知道你是女扮男装了啊! 对哦,你再等等我。 不一会儿,周婉君又重新走了出来,这回呢?像了吧? 你把胸缠上了?还缠这么平?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好一个姑娘家,为什么偏要把自己弄得像个男的啊?说完,夏惜诺垂头一看,她得了,不缠也和她缠了效果差不多。 看在你已经说了亲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了。听说啊,太子殿下就好这一口,看着像男的,其实是女的。 太子的袖子,断了?夏惜诺悄悄地问。如果真是,那真不是个好消息。她哥那姿色,可能有点儿小危险。 不是,就是爱好有些小特殊。你可不知道,现在京城里头的适龄女子,那都是往英气的方向打扮的。要是你没定亲的话,你这样子,直接换身男装,都不用怎么打扮就挺像男的了。 喂喂喂,伤人不伤心啊!你这样说,我们还能不能做好姐妹了?再说了,我娘说了,我这是,还在长身体呢,等我长好了,那也是沉云落雁,闭月羞花的。 是是是,希希啊,你这也是奇怪了。按说你娘亲长得那么好看,你爹长得也不赖,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好竹出了歹笋了呢?该不会,你不是你爹娘亲生的吧? 胡说八道。你再说,我扒你衣裳啦!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其实挺漂亮的,就是漂亮地不是很明显。也就你那未婚夫婿能发现你的美啊。 他?游学都游两年了,也没个信。谁知道游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还没消息?可是当初你们两家不是说好了吗?等你及笄的时候,就出嫁的。 我爹倒是不急的,他最好庄一鸣迟点儿回来,最好到我十八岁再回来,这样他还能多留我几年。我娘可急死了,天天让我爹去庄家问,活像怕我嫁不出去似的。 这伯父太不急,伯母又太急,他们俩综合一下就好了。不过,他们怎么想不重要,你怎么想的,你是想早点儿出嫁呢,还是想迟点儿? 我?当然最好能迟点啦!那天街上那个妇人疼成那样,我都吓死了好吗? 那个妇人是没做好准备,正常人家,那都是在家里生孩子的。 难道孩子在家里生,就不会疼了? 可能就不会像她那么疼了吧?说完,周婉君凑到了夏惜诺跟前,冲她拼命挤眉弄眼,你还说你不急着嫁人呢?这连生孩子都考虑到了。 嫁人,不就是奔着生孩子去的吗?嫁人,生孩子,把孩子养大,看儿子娶媳妇儿,看女儿出嫁,帮儿子带孙子,然后一辈子也基本就过去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顿时不想成亲了怎么办? 随你啊,只要你不怕伯父、伯母说你就行。 替周婉君合计着买了几身适合她的男装之后,两人去酒楼里头吃了一顿,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一回家,就见她哥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想起周婉君说的那些话,夏惜诺心里一个咯噔,哥,你没事吧?有事儿,不然你和我说说。 希希你回来啦?今天你在外头,听说了什么没有?这话,夏杰问得有些犹豫。 第364节 听说啦,不过那跟咱们有关系? 你觉得没关系?夏杰看着夏惜诺的表情有些奇怪,原来他妹妹是这么大度的一个人? 我觉得吧,关系不是很大。 你不介意? 我介意有用吗?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去和爹娘说。 等等,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太子的袖子断了,爹娘能给他补上?皇上、皇后娘娘都补不上吧? 袖子断了? 就是太子不喜欢女子,喜欢男子的事嘛!我听说了啊。 那是谣言,傻子才会信。 那除了这个消息,我还该听说什么消息呢? 是,夏杰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庄一鸣,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这么早? 早什么呀,再晚都要抱在手上了。 抱在手上?什么东西抱在手上? 游学有危险,出门得谨慎。庄一鸣就是太不谨慎了,所以受了伤,万幸,他皮相不错,被人给救了。那位救他的姑娘呢,长得好看,人也温柔,这在他养伤期间呢,两人就互相看上了。 庄伯父和庄伯母也就比我们早知道几天,他们在女方家里已经成过亲了,这孩子都怀了有五个多月了。庄一鸣他爹呢,没有夏明宇仕途走得顺畅,不想放弃夏家这门亲事,所以商量着,能不能夏惜诺还是按照婚约嫁过去,至于那个姑娘,他们既然不知道,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最多做个妾。 希希啊,你的意思是? 他们既然两情相悦,我去凑什么热闹?退婚吧。 两天之后,时隔两年多,夏惜诺又一次见到了庄一鸣,和两年前相比,他又成熟了许多。 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谢谢你愿意和我退婚。 你那孩子都快出生了,我不退婚,难道还没进门就添一个孩子吗? 还有件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我帮你?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就是 庄一鸣,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吗?你这样就是!和你退婚,我名声已经不好了。你还让我去庄伯父和庄伯母跟前替你和她说情,让他们同意你娶她?我看着就这么好欺负吗?你想娶她,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希希,看在孩子的份上。 别叫我希希,你不配! 夏惜诺把手里的杯子往庄一鸣脸上一扬,放下杯子,就往外疾走,然后直接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正文 番外五十三 捡来的童养夫(十九) 这一撞,夏惜诺觉得撞到了墙壁,慕容宸觉得被一头小牛犊子给撞了。 两个人最后的感觉都是:疼。 不过一个疼的是胸口,一个疼的是脑袋。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以慕容宸的教养,自然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这是迁怒于他的夏惜诺说的,本来她是想潇洒点儿离场的,偏偏就被这个不长眼的人给挡住了。 说完这话,夏惜诺抬起了头,然后一愣,你关宸?你是关宸吗?我是夏惜诺啊,还记得我吗?两年不见,你又长高了好多啊。 你还是老样子。两年了也没见长大,看来这辈子是没有长大的机会了。 希希,他是谁?被泼了一脸茶水的庄一鸣很快走到了夏惜诺身边,语气颇不快地问道。 他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赶紧家去吧,你媳妇儿、女儿都等着你呢。夏惜诺这话,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可能是没有什么的,但是放在庄一鸣身上,就能称得上是坏心眼了,他们庄家,那是五代单传,就指着庄一鸣传宗接代的。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我们的婚约,只是口头解除了。 婚约?你定亲了?慕容宸看向夏惜诺,只觉得稀奇,看着还这样小,居然已经定了亲了? 已经解除了,这家伙,出去游学,学问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倒是带了个小娘子回来,还不是一般的先斩后奏,孩子都快生出来了。 慕容宸呢,因为关静萱的关系,最讨厌背信弃义的人,虽然吧,如果当年不是段瑞年背信弃义,也轮不着他爹娶他娘。又再看了几眼,慕容宸记住了庄一鸣的样子。 我敢作敢当,你呢?庄一鸣这话,就是怀疑夏惜诺和慕容宸有什么了。毕竟怎么看着,慕容宸都比他强。就像他怎么看着都觉得玉珍比夏惜诺强一样。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没听到我刚才和他说的话吗?我和他两年没见了,能有什么呀?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龌蹉吗? 你庄一鸣还想说什么呢,已经有人给他叉出去了,是慕容宸身边的人。 这么多年了,他们到底换没换过衣裳啊?夏惜诺一看,就知道那些都是慕容宸身边的人,只是款式和当年没有多大变化。 你以为呢? 肯定是换过的呀,不然这么多年下来,肯定有味儿的。对了,你这嗓子这两年都挺好的吧?没有犯过病吧? 第365节 慕容宸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我当初还担心呢,担心你这又掉水里,会不会嗓子又哑了,后来我还去我们家庄子上等过你,结果你没来,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夏惜诺这么一说,慕容宸突然有种自己好像犯了错的感觉。事实上,如果不是再见到她,他差点儿都要忘记她这个人了,明明她救过他两次的。 你,用过饭了吗?不然我请你吃顿饭? 夏惜诺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间,你问的是早饭还是午饭,早饭呢,我出门之前用过了,午饭呢,还没到时间,我自然是没有用过的。不过你如果真的要请我的话,请我吃糕点吧,一品居的。 好。 到了一品居外,夏惜诺忽然有些丧气,果然又要排队。一品居的生意怎么就能这么好呢?不过要是宫里的御厨出来卖糕点,那生意肯定比一品居还要好。诶,你上次进宫的时候,吃过宫里的糕点吗?我哥当初说好吃的时候,我还不信呢!结果真的好好吃,本来那天我是准备去散散食之后回去接着吃的,没想到碰巧又把你捞起来了,你也是奇怪了,怎么动不动就掉水里啊。按你这样的,必须得学会泅水才行啊。 嗯。 你话这么少,这嗓子真是要不要都没区别啊。 才刚往前走了两步,慕容宸的侍卫已经拿着糕点站到了他们跟前了。 你们怎么买到的?插队? 自然不是简单的插队,是一路撒银子一路插的。 有那银子不如直接给我啊,我可以不吃一品居的糕点的呀。夏惜诺做出了一副心疼的表情来。 慕容宸终于笑了起来,听起来,你很缺银子? 缺倒是不缺的,但是谁会嫌银子多啊? 这话话糙理不糙。 大哥,你去哪儿了啊?我这等你的期间,都喝了五壶茶了。 谁让你不停喝茶的?慕容瑾挪开了慕容瑜跟前的茶杯。 你又不理我,我除了喝茶还能干吗?发呆吗? 慕容瑾和慕容瑜,长得像关静萱更多一些,这会儿呢,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依旧有些雌雄莫辨的意思。便是听了他们说话,误会他们是女子的人呢,也只会以为他们是声音比较低沉罢了。 喝茶喝多了的结果呢,那就是尿多。然后慕容宸和慕容瑾谈话,非要来凑数的慕容瑜呢,拼命地跑茅房。 又解决了一次,慕容瑜那真是身心舒畅。这才刚离开茅房没几步,突然就被人给拉住了。 下意识的,慕容瑜就使出了擒拿手,直接给人压住了。 哎呀哎呀,放开放开,手要断了。慕容瑜一听,这是个女的啊,顿时就觉得掌中的胳膊很是纤细,刚才他眼角余光看着,还以为又是个把他当做女子的登徒子呢。 抱歉抱歉,是我误会了。 周婉君被放开之后,眼睛放光地看着慕容瑜,然后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厉害,厉害。 一般一般。他的武功,和大哥二哥比起来,那真是一般,可能连一般都达不到吧。 下一刻,慕容瑜就呆住了,因为他的胸口上多出的那只白嫩嫩的小手。 周婉君一边摸索,一边感叹,你这胸怎么缠的呀,怎么这么平啊?一点儿看不出破绽来。你摸摸看我的,还是能摸出一点儿来的吧?可我已经缠得很紧了。 瞬间,慕容瑾的脸就爆红了起来,因为掌心那从未感受过的柔软。 你害臊啦?有什么可害臊的啊?大家都是姑娘家。 慕容瑾:头一回被当做姑娘,却并没有那么生气,可能是因为吃了豆腐?想娶媳妇儿的光棍伤不起啊。 正文 番外五十四 捡来的童养夫(二十) 站着做什么,过来! 夏惜诺看着大喇喇跨坐的周婉君,要不是那张比较有辨识度的脸,她还真是差点儿认不出她来了。 你没事儿吧? 周婉君的手利落一挥,直接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怎么样?我现在看着,不像女的了吧? 夏惜诺替她疼了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啊,我最近,找了个好师傅,她啊,长得贼拉好看,那老天爷真是太偏心眼儿她了,什么好的都往她身上长。我就跟她学了些皮毛,就已经这么像男的了。你说我要是跟她学透了 学再多,你也还是女的呀。不是你确定,太子殿下喜欢这一口?看着像男的,其实是女的,那太子殿下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啊?这是有毛病吧? 谁知道?你不觉得最近大街上多了很多我这样英俊潇洒的女娘子吗? 女娘子?是不男不女吧?是挺多的。吓死人了。 你说,你们都弄成这个模样,万一太子殿下他,只要一个怎么办?那剩下的恐怕很难嫁出去了吧? 夏惜诺这话一出,本来洋洋得意的周婉君愣住了,对哦,万一太子殿下他看上别人了 是吧,所以你还是恢复正常比较好吧? 太子殿下看上哪个,我就劈了她! 夏惜诺:完了,改不回来了,哪个混账给婉君教成这样的? 宫里,慕容瑜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拿出了一条帕子,掩住了口鼻,小拇指和食指翘得老高。 慕容瑾_所以他和大哥其实是有两个妹妹吧? 第366节 二哥,你在看什么呢? 看你啊,你最近是不是和岚儿相处地比较多? 岚儿?没有啊,岚儿一般都是粘着母后的,母后看到我就要叨叨的,我才不去呢。 那你是在宫外认识了什么人吗?难道是上次他喝过彩的那个戏子?那个青衣的长相确实偏柔媚。 一听慕容瑾这么问,慕容瑜立马就摇头否认,没有啊,我没认识什么人。 没认识什么人?那你最近出宫,都是去干什么去了? 我,出去透透气啊,宫里太小了,憋得慌。 哦,透气。 改天,一听说慕容瑾去找大哥了,慕容瑜立马就换了衣裳出了宫。据说在谈事的慕容瑾和慕容宸呢,确实是在谈事儿,不过不是在慕容宸的书房里头,而是在宫门口的一辆马车里头谈,一边谈话,一边等着他们家三儿出宫透气,看看他究竟透的是哪门子气,男子气概是越透越少了。 夏惜诺呢,问不出周婉君都是跟谁学的这一套一套的,就天天约周婉君见面,终于有一天,周婉君说她没空。夏惜诺就悄悄等在了周府门口,尾随周婉君出门。 关姐姐,来很久了吗? 出门在外,慕容瑜和慕容宸的想法一致,都用的他们娘亲的姓,比较低调。 刚到一会儿。 关姐姐,我以后,可能不能再和你见面了。 啊?为什么?不是好好儿的吗? 我觉得,我们家希希说的没错 慕容瑜原来一直都没有问过周婉君究竟为什么非要学怎么做个男子,按他的想法,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因为男装出门方便,二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没想到周婉君居然会是因为第三种原因,而这种原因还和他多少有些关系。 因为太过惊讶,周婉君才说了一半,就已经被慕容瑜给打断了,你是说,你是为了吸引太子殿下的目光,这才想要学怎么做个男子的? 嗯。 你心仪太子? 额也不算吧,就是如果能做太子妃,那不是显得特别威风吗? 那你现在不学了,是觉得你已经学的很好了,还是你突然不想做太子妃了? 希希说了啊,我这学的已经很像了,要是再往下学,万一没能做成太子妃,那恐怕很难嫁出去啊。 那如果你真的没能做成太子妃,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不知道,看我爹娘怎么定啦,婚姻大事,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你前头不是才说过想要嫁给太子殿下的吗?难道是你爹娘希望你嫁? 不是啊,这天下的女子,哪个不想嫁给太子殿下啊?难道关姐姐你不想吗? 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关姐姐你好大气,其实我之所以不想继续下去,也有些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觉得吧,如果太子殿下一定要选一个看着像男的女子的话,关姐姐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像关姐姐你这样的,才适合母仪天下呢。 夏惜诺起先呢,只是听着墙根,这听着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手指就那么一戳,下一刻,夏惜诺直接走到了门前,一脚给门踹开了。 周婉君,你是不是傻? 希希,你怎么会在这里? 死登徒子,你还不快放开我们家婉君? 希希,你弄错了,关姐姐不是登徒子,她和我们一样,是姑娘家,只是看着像男的罢了。 看着像男的?我看他就是男的。 真不是,你看关姐姐的胸那么平,那是因为他缠胸布扎得好。 夏惜诺无语地望了眼把手搭在慕容瑜胸口的周婉君,婉君啊,是男是女,女的是摸胸口,男的不是好吗? 不是,哦~我知道该摸哪里分辨男女了。 夏惜诺一个表字还没说出口呢,周婉君已经掐住了慕容瑜的腰,关姐姐,你看着挺瘦的,这腰其实满粗的啊。以后还是少吃点饭吧。 伸手捂住了裆部的慕容瑜:好。 把周婉君拉到自己身边之后,夏惜诺怒视慕容瑜,这位关姐姐,你能把你的领子往下拉一拉吗?这天儿都已经开始热了,你这领子这么高,不出汗吗? 慕容瑜还没说话呢,周婉君已经先开了口了,关姐姐说过的,她怕冷。 原来夏惜诺一直觉得周婉君可能是大智若愚,装傻罢了,没想到她原来是真傻。 婉君,你仔细看过你哥哥的脖子吗? 脖子?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仔细看过自己的脖子吗? 嗯。 好,现在你看看我的,和你有什么不同吗? 希希你脖子居然比我长点儿?那你这个子怎么还这么矮啊? 第367节 那是因为你腿长!长短不是重点,再看! 嗯你脖子虽然比我长,但是比我粗。 夏惜诺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就怕一时没忍住,能一口血喷在周婉君脸上。 你仔细看,我这里呢,没东西,平的,你的脖子这儿,也是平的。 嗯。周婉君点了点头。 你哥和我哥,所有男的,他们的脖子这儿都有个凸起,如果你的关姐姐正如你所言,是个姑娘的话,那么她应该和我们一样,脖子是平的,但如果他像我说的,是个男子的话,那么他这个位置,会有一个凸起。 周婉君把目光转向了慕容瑜。 关姐姐? 慕容瑜叹了口气,伸手将领口解开,瞬间,周婉君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看吧,他一直在装姑娘占你便宜呢。 我我没有,是婉君一直误会,我才 婉君误会了,你要是君子,那就该直言相告,可你什么都没说,就顾着占婉君的便宜了。你这个死登徒子,我要送你去见官! 正文 番外五十五 捡来的童养夫(二十一) 等等! 夏惜诺动作一顿,因为除了周婉君开了口之外,她还听到了另一道男声,颇熟悉的男声。 本来慕容宸是不想管这事的,说他喜欢看着像男子的女子,这真是对他最大的污蔑啊。他什么时候有那么奇怪的爱好了? 至于慕容瑾呢,说是来看看弟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的,但慕容宸看着他呢,不但没有觉得弟弟这样欺骗人家姑娘有什么不对,反而一脸欣慰,吾家有弟初长成几个字写了一脸,明明他俩是前后脚从母后肚子里头爬出来的。 这会儿听到夏惜诺要送三儿去见官,慕容宸这才出言阻止。这满京城的,不管夏惜诺给慕容瑜送到哪儿去,都没人敢办他,就是丢人。堂堂一个皇子,装什么不好,装个姑娘?前头有关于他的流言已经够够的了,再来一个三儿的,父皇和母后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关宸?你怎么在这里?等等关?夏惜诺看看慕容宸,再看看慕容瑜,你和这个登徒子,有关系吗? 夏惜诺这话音才落,慕容瑾已经也进了门了,夏惜诺于是瞪大了眼睛,这你们,双生子? 这俩,都是我弟弟。慕容宸很干脆地承认了。兄弟一场,都是缘分,不认也不行。 那既然是你弟弟,那就不送官府了,但是你得管管他,你们爹娘给他生的一副好相貌,不是让他出来招摇撞骗的。 我没招摇撞骗。 还说没有?原来我是不知道,就刚才,你还抱着我们家婉君呢! 周婉君轻轻抬起了右手,怯生生道,是我主动抱他的,他只是没反抗。 夏惜诺不停地给周婉君使眼色,让她别给她拆台,周婉君皱了皱眉,希希,你眼睛进沙子了?要我帮你吹一下吗? 夏惜诺: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招摇撞骗。慕容瑜呢,多少还是有点儿皇子范儿的。如果你一定说我占了婉君的便宜的话,我愿意对她负责。 负责?谁稀罕你负责啊?这话,是夏惜诺说的。 至于周婉君,那俏脸突然一红,你想怎么负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我娶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那,我在家等你。 嗯! 夏惜诺这头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边慕容瑜和周婉君已经把他俩的终身给定好了。 婉君,你 希希,你是不知道,我一直遗憾着呢,遗憾我不是男儿身,没想到,关姐他居然是男的。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关瑜不会是假名吧?周婉君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自己就给男装的自己取了个男子的名字。婉君一听就知道是个姑娘家了。 名,是真的。慕容瑜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大哥,原来大哥在外行走的时候,报的也是母后的姓。他虽然也想坦白,不过怕坏了大哥的事。 不仅夏惜诺,慕容宸和慕容瑾也是猝不及防。这怎么突然这俩就定了鸳盟了呢?皇子妃,哪里能这般儿戏,那都是要通过选秀的。 夏惜诺给周婉君拉到了一边,婉君,你这样,太轻率了吧?你都不了解他,就同意嫁给他了?你问过他的家世吗?问过他是做什么的吗?他夏惜诺本来想说万一他是个骗子,专门坑蒙拐骗的,想到关宸又觉得应该不会。 我喜欢他呀,特别喜欢。不管他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呀。我娘亲说了,只要我喜欢的,穷点儿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家铺子多,到时候我娘多给我些做陪嫁就是。 夏惜诺:周家伯母,果然财大气粗。夏惜诺想起她当年收到的那个作为见面礼的巨大金镯子。 慕容宸和慕容瑾都看向了慕容瑜,感觉他们家世若是稍微差些,三儿都可以入赘了啊! 婉君家,可是官宦人家,她爹是四品官,关宸你弟弟,准备考科举吗?有把握吗? 四品慕容宸和慕容瑾对望了一眼,倒是能做皇子妃的。 他年纪还小,功名的事,不急。 王爷的分封,父皇的意思是等到二十岁之后,那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已经成亲了。 他年纪小?夏惜诺看了眼没比慕容宸矮多少的慕容瑜,就算原来不急,可他现在要娶婉君了呀,他一个白身,怎么求娶婉君啊? 没关系的,我娘不在意这个的。我爹也不在意,只要我喜欢就行。 第368节 功名?大哥,我能考功名吗?慕容瑜凑到慕容宸身边问道。 一边儿去。堂堂一个皇子,考什么功名,要是真想当官,也就是跟父皇说一声的事情,在六部里头选一个合适的官职,直接去上任就行。 哦。然后慕容瑜就慕容瑾身边,二哥,我能考功名吗? 考什么?想去哪里,直接跟父亲说一声就可以。事实上,明年开始,慕容瑾就打算去户部任职了。至于三儿,他觉得他可以去礼部。礼部闲差比较多,也不用负什么责任。 那,我去吏部好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夏惜诺冷哼了一声,考个进士都不容易,还挑地方? 回家,夏惜诺就把这事儿和夏杰说了说,哥,你说婉君是不是傻,这才和那个关宸的弟弟认识几天啊,就同意和他成亲了,那人还是个白身,以后指不定还得靠婉君养着呢,他呢,我看着就一张脸还能看看,其他的,真是一无是处。最可笑的是,他们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去吏部任职。 你说,婉君和三和关大公子的弟弟口头定了婚约? 嗯,我都来不及拦,他俩就把话都给说完了。周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打断婉君的腿。 夏杰一边点头一边想的是,平时看着这个周婉君傻乎乎的,关键时候还真是不掉链子,直接就给自己捞了个皇子妃当啊。这三皇子和太子那是一母同胞,不管是今上在位还是以后太子即位,只要不想不开谋反什么的,那都是富贵荣华一生的命啊! 这么说,你同时见到关大公子的两个弟弟了?你觉得他们家老二怎么样?合你心意吗? 哥,你什么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那什么,你不是和婉君感情很好的吗?这没事儿就粘一块儿的,不如你和她嫁进一个人家去,做妯娌,那可不就是一辈子都能在一块儿了吗? 就算要嫁,我也嫁给关宸啊,嫁给他弟弟做什么? 夏杰:口气倒是不小,关宸是你想嫁就能嫁的吗?这世上哪个姑娘不想嫁他啊?夏杰还是觉得,嫁给二皇子可能还容易些。 不对呀,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嗯?我知道什么了? 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那关瑜是个白身,他哥是做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就想着让我也嫁进关家呢? 我我这不是看原来关宸身边的侍卫挺多的嘛!他们家就算不是官宦之家,那也必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不然怎么能请得起那么多侍卫呢? 也对。哥,你觉得,我嫁给关宸怎么样?夏惜诺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这说出口之后呢,突然觉得这个主意也挺好的。反正都要嫁人,不如嫁个自己认识的。她和关宸吧,其实还是挺有缘分的,不然怎么能一次两次地救了他呢? 挺好的。如果你能顺利嫁给他的话。 正文 番外五十六 捡来的童养夫(二十二) 对于夏惜诺放了豪言壮语要嫁给慕容宸的事,夏杰并未如何放在心上,因为夏惜诺呢,年纪越大,这耐心就越差,但凡一段时间没有达到目标,她自己也就放弃了。若是有人在旁边拦上一拦,可能时间还会拖长一点儿。不过结果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另外,慕容宸作为太子爷,这见过的美人儿不知凡几,肯定是看不上他们夏家这棵豆芽菜的。再另外,夏惜诺能见慕容宸的机会,目测不会太多,毕竟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嘛。 周夫人早就开始馋孙辈了,这儿子年纪老大了也不肯成亲,周夫人催促几次无果之后,就把希望都放在了女儿身上,没有孙子抱,有外孙子、外孙女抱那也是可以的。这周婉君回家一说他和关瑜的事儿,周夫人直接就问了一句,这个关瑜长相如何? 周婉君脸一红,特别好看。 特别好看?周夫人上下看了周婉君几眼,目露怀疑之色,那能看上你?他家里呢? 周夫人的前半句话,周婉君就当没听见了,嗯有两个哥哥,他和他二哥是双生子。不过他,好像是个白身。他大哥说他年纪还小,功名的事儿不急。 周夫人娘家是商户,名下铺子不少,还都是很赚银子的那种铺子,多养几个人于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最重要的是,他人品如何?问完之后,周夫人大约也觉得自己这话算是问错了,下回你把他带回家来给娘看看。 啊?可是关瑜说好了的,要直接请人上门来提亲的。 提亲自然是不可能的,这皇子成亲,那都是皇上赐婚的。慕容瑜这一回宫呢,就直接去找他母后了,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那是最听皇后娘娘的话了。 娘~ 哟,是尔尔啊。找娘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她这几个儿子了,小时候呢,屁颠屁颠地个个跟在她身后,长大了呢,明明住在一个宫里头,见个面都难。 娘,我想成亲了。 哦,成亲啊,好啊。等等,你说什么?成亲?你? 嗯! 你两个哥哥都还没成亲呢,你着什么急? 娘,等大哥和二哥成亲,我都老了啊! 你和你二哥一般大,你们大哥也没比你们大多少。 关静萱其实就是逗逗小儿子的,于她来说,其实哪个儿子先成亲不大重要,想当初,不也是她先成的亲,然后她大哥才成的亲吗?长幼有序什么的,她不大看重,这缘分来了,什么都不会是阻挡的理由。 这会儿见慕容瑜急的一头的汗,关静萱倒是挺乐呵的,说说吧,是哪家的姑娘。 额她姓周,叫婉君。 关静萱这儿等着慕容瑜再多说两句呢,没想到慕容瑜已经开始眼巴巴地看着她了。 就这样?没了? 嗯。慕容瑜特干脆地点了点头。 行了,娘知道了,娘和你父皇商量一下,不急啊。 娘您还要和父皇商量啊?这样的小事,娘您不是能做主的吗? 不管这是大事小事,不管娘能不能做主,总得你父皇下个赐婚的圣旨吧? 那,那娘您抓紧时间啊,我已经答应她了,要尽快去提亲的。 第369节 慕容霖一回宫,关静萱就和他说了这事,我已经让人去查这个周婉君了。如果合适的话,就让三儿先成亲吧。 对此,慕容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最好在他们出宫之前,几个儿子都成亲,也给岚儿尽早找个婆家,到时候他们俩一块儿离宫,那才自由痛快呢。 这样的小事,阿萱你做主就可以了。 听父子俩一个口吻说话,关静萱忍不住笑意,不愧是亲生的,这话都说的一样,婚姻大事,怎么能是小事呢? 慕容瑜身边本来就是有暗卫保护的,所以一众暗卫互通了一下消息之后,关静萱也就大概知道周婉君和小儿子的事情了。三儿呢,活得单纯,那个姑娘听着傻乎乎的,倒还挺合适,至于家世,四品官也不算太差。 周夫人呢,这还打着盘算,如果慕容宸是个好的,家世又确实一般,那就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入赘什么的,没想到还在考虑着说辞呢,圣旨已经到了家里了。 接到圣旨的时候 ,周夫人是懵的,圣旨上头说的那个姑娘,除了名字和他们家姑娘一样,其他完全是相反的啊。但是圣旨呢,那是不能拒绝,不能反驳,只能跪着收下,最后还得供起来的东西。 三皇子这么说,她女儿以后是皇子妃,再以后是王妃了? 周婉君愣怔的时间比周夫人长不少,直到圣旨被放在她手里,她才反应过来,这圣旨她不能收,她已经答应了关瑜要嫁给他的了,怎么能做什么皇子妃呢?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女儿,周夫人一看就知道周婉君要干嘛,立马给宣旨公公递了一叠银票,然后把周婉君嘴一捂,直接就给拖到后堂去了。 宣旨公公那就纳闷了,不是听说这个姑娘和三皇子那是两情相悦的吗?怎么他看着这姑娘好像有些不大愿意的样子呢?不过他看了眼被塞到了手中的银票,今个儿这差事着实是个肥差啊! 娘,这圣旨,咱们不能接。 怎么就不能接了?你是长了几个脑袋,敢不接圣旨? 可是我是先答应了关瑜的。 你那答应,是口头答应,你是什么时候答应的?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咱们不是一直在等着他上门来提亲的吗?他不来,圣旨先来了,你能怎么办?只能认命。你呢,没嫁人,没书面许下婚事,那么就能名正言顺地收下这个圣旨。 其实于周夫人来说,这并不是一门很好的婚事。他们家里头,那是不缺银子的,不管周婉君嫁给什么人呢,周夫人都能保证她会过得很好,因为这世上,几乎没有不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可遇上皇家,银子再多那样不够听个响儿的。可事实就是,周婉君在接这个圣旨之前,未必定下婚约。 周婉君不说话了,周夫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婉君啊,好好想想你爹和娘,还有你哥哥,不遵圣旨,那是丢脑袋的事儿。 慕容瑜呢,听说圣旨已经送到周府了,第二天就去了周府,想要和周婉君邀功,他答应的事儿,他做到了。 周婉君的面儿,他没有见到,倒是先见到了未来岳母。 周夫人呢,在见到慕容瑜之前,还真没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这人呢,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就算再好看,那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呢?女儿说这个关瑜长得好看,那无非就是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是周夫人见到慕容瑜之前的想法,见到慕容瑜之后呢,周夫人想,就算是同样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这人和人,还就是长得差别很大的。 关瑜? 伯母您好。慕容瑜感觉关瑜其实也可以算是他的名字,如果他是跟他娘亲姓的话。 和周夫人打过招呼之后,慕容瑜就开始四处张望,看看周婉君有没有躲在什么地方正看着他。 平心而论,长相好的人呢,特别容易讨人喜欢,周夫人虽然是第一次见慕容瑜,但还真是挺喜欢他的。但是再喜欢也没用,这孩子他来晚了,婉君她,已经定了亲了,不方便见你了。 正文 番外五十七 捡来的童养夫(二十三) 听了周夫人的话,慕容瑜有点儿郁闷,这才刚宣读了圣旨,婚期还没定呢,这人就不能见了?看来,得再去找找母后,让她和钦天监交待一下,给婚期提前一些,这样他就能天天见婉君了。 婉君?你怎么成这样了? 周婉君听说关瑜来了,直接就从墙边的树爬出来了,因为前后门都有人看着,不让她出门。由于很久没爬树了,所以此刻的周婉君多少是有些狼狈的。 关瑜,带我走吧。 走?走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我带了不少银子,够咱们过日子的了。 慕容瑜有些不大明白周婉君的意思,他们为什么要走呢?在京城不是挺好的吗?难道婉君是想让他带她去他的封地看看?虽然父皇是曾经说过要给他的封地大约是在什么地方的,不过这圣旨还没完全定下来,那就随时可能更改,现在过去,有些早了。 你怎么回事啊?你刚才不是见过我娘了吗?我娘没有和你说我收到了圣旨要做皇子妃的事情吗? 那是我慕容瑜刚想说那是他从父皇和母后那里求来的圣旨,就听周婉君说,我不想做皇子妃。 你不想?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只是个皇子吗? 因为我不认识他啊。 那你原来不是也不认识太子吗?怎么你还想嫁给他呢? 还因为我先答应嫁给你了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是个女子,那也是守诺言的。 慕容瑜:不想嫁给三皇子,却想嫁给他,这么说,她还不知道他就是三皇子? 慕容瑜这儿正想着措辞,该怎么和周婉君说这事,就听周府里头喧闹了起来,周婉君一听,立马就拉住了慕容瑜的手,咱们先走。然后拉着慕容瑜就开始拔腿狂奔。 慕容瑜都来不及说,他的马车就在后头停着呢,就已经和周婉君跑了老远了。 跟着慕容瑜的暗卫们: 因为慕容瑜来得太快,周婉君还来不及想好周全的离京计划。她能想到的能帮忙的人,那就只有夏惜诺了。 这事儿有点大,夏惜诺转身就跑去和夏杰商量了。 哥,你说这个事,该怎么办才好? 你说周家婉君和关瑜想私奔?只因为不想嫁给三皇子?夏杰真是很佩服自己,这么绕口的话,他居然也能给它说出来。这三皇子也真是挺有意思的,这都求了圣旨了,怎么还没和周婉君把身份说清楚呢?哪儿有拐着自己的皇子妃逃婚的道理。 嗯嗯嗯,他们现在去咱们庄子上暂住,等着我明天一块儿去商量计划呢,哥你说他们去哪里会比较安全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知道啊,可他们要是不跑的话,那婉君岂不是要嫁给三皇子了吗?他们要跑,总得有个去处吧? 嫁给三皇子有什么不好的?这一生荣华富贵啊。 第370节 可是婉君她不喜欢三皇子啊。 抓阄吧。抓到哪里去哪里。 哥,你这算什么答案啊? 怎么,你还看不起抓阄?这抓阄那可是天意。 自从到了夏家的庄子上,周婉君就一直坐立难安。她特别矛盾,既想顺利离开京城,又怕没法顺利离开京城。不离开的话,她就要嫁给三皇子了,离开的话,她又怕皇上迁怒她的家里人。这离开不离开,其实就是自私不自私的选择。 婉君啊,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慕容瑜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在他们离京之前把这事说了比较好,不然就真的很难收拾了。 周婉君本来是不想听的,她现在因为矛盾而烦躁不已。但最终还是听了,因为慕容宸说这事儿非常重要。 听完,周婉君先是一愣,而后拍了拍慕容瑜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想逗我开心。看,我笑了。然后就是一闪而逝的笑容。 慕容瑜:完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假话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相信了,这会儿他忐忑地说了真话了,她居然当成了笑话来听。 婉君,我没骗你,我真是三皇子。 我就算再傻,也知道皇室是复姓慕容的,你呢,姓关!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其实叫慕容关瑜吧? 那倒不是。我叫慕容瑜。 你叫慕容瑜?那关瑜是谁? 也是我啊,我随我爹姓呢,就叫慕容瑜,我随我娘姓呢,就叫关瑜。那送去你家宣读的圣旨,是我求我母后让父皇写的。 后来的近一个时辰里头,不论慕容瑜怎么解释,周婉君就是不愿意相信他说的是真话,直到暗卫跪了一地,周婉君才一脸震惊地信了。 见周婉君信了之后却不说话,慕容瑜诚恳地道了歉,婉君,抱歉,我没想骗你。 等等,你要是三皇子的话,那么你大哥岂不是太子殿下? 嗯。慕容瑜点了点头。 那太子殿下真如外头传的那样喜欢看起来像男的女子么? 那些都是谣言,谣言止于智者。他虽然是不信的,不过还是当做笑话听了。 既然那是你大哥,你不是应该最清楚那,那你前段时间还教我怎么学做男子?你这不是耍我吗? 这不是你要学的吗? 我要学你就要教吗? 嗯。主要还是,我要是不教你,不就见不到你了吗? 有道理哦。好啊,你早就对我存了歹心了是不是? 我没 别否认,你要是否认的话,我要生气啦。然后慕容瑜就认了下来。 我当时就觉得你长得特别好看,原来你是像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她,是不是长得比你还美? 这个慕容瑜毕竟是个男子,不怎么想和自己的母后比美,于是只道,等咱们成了亲,你就能亲眼见到母后了。 糟了。 怎么了? 我和希希说,我要和你私奔的,现在岂不是不用了? 那你就和她说咱们不私奔了呗。 可是希希好像不知道你大哥就是太子殿下啊。要是你的身份暴露了,你大哥的身份不是也一起暴露了吗?这样,没关系的吗? 有关系。 夏惜诺第二天到庄子上的时候,并未看到关瑜,只有抽噎的周婉君。 婉君,关瑜呢? 别和我提他,他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走了。 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你接到圣旨的事情啦? 说了啊。 你傻呀,这个怎么能说呢?在夏惜诺看来,这世上不畏皇权的人,那真是很少的。和皇室做对,那就是和找死是一个意思。 可是他一直问啊,我就说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回家吗? 嗯也只有回家了。希希,抱歉。 说什么呢,咱们是闺中好友,我这也没帮上你什么忙。到了周府门后之后,夏惜诺本来是想陪着周婉君一块儿进府的,被周婉君给拦住了。 希希,还是我自己进去吧,我娘这会儿肯定气得不得了,别连累了你。等我和我娘说清楚了,再请你来府上做客。 周婉君在外头住了一晚上,周夫人就担心、着急、生气了一晚上,周婉君这一回府呢,周夫人就大声让人去拿家法。周婉君连忙讨饶,直接就把慕容瑜的私印给拿出来了,娘,您看这个。周婉君就怕她一时没解释清楚,她娘直接先给她来一顿,那她才冤枉呢。 正文 番外五十八 捡来的童养夫(二十四) 说的难听些,周婉君一撅屁股,周夫人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她这人一没了,周夫人就去她房里找了,一张银票都没剩下,值钱的首饰头面也是一件不剩,要说她只是出去玩?反正周夫人是不信的。 第371节 这正准备悄悄地天南海北地找人呢,没想到周婉君倒是自己回来了。这一晚上的担心、着急倒是都没有了,直接三合一,成了暴怒了。 因为没有料到周婉君会回来,所以家法自然不是在身边放着的,周夫人急起来,就开始用巴掌拍周婉君的背,拍的那个啪啪作响的,周婉君被拍得后背火辣辣地疼,慕容瑜的私印她都差点儿脱了手了。 周夫人那手上的力道那是一点儿都不轻,几乎不逊色于家法。不过周夫人拍周婉君的力道不轻,她的手其实也是痛的,这会儿见周婉君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来,周夫人就趁机住了手了,在周婉君看不到的地方,周夫人拼命抖了抖手。然后换了只手,从周婉君手里把东西接了过来。 这什么?周夫人不说家财万贯,家底还是很厚实的,这好东西么,见得一点都不少。把这东西拿在手里一看,就能确定是上好的玉石。 是私印,是慕容瑜的私印。 慕容瑜?周夫人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住了嘴,慕容是皇姓,可不能随口说的。 就是关瑜。 周婉君不解释的话,周夫人可能还能自己想明白,她这先是慕容瑜,再是关瑜的,给周夫人弄得有些晕乎。 娘,您冷静点儿,听我说周婉君要说明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无非就是说,她想要遵守诺言嫁给关瑜,所以准备趁着关瑜上门的时候和他一块儿浪迹天涯去,没想到关瑜之所以叫关瑜,是因为他用了他娘亲的姓,要是他随爹姓的话,那该叫慕容瑜,就是圣旨上头说的那个三皇子。 周夫人愣了,倒不是因为周婉君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太过出乎她的意料,而是在想着,她那天见关瑜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好在她是商户出身,这说话都是十分婉转的,不然一下子就得罪了皇子了。 至于女婿什么的,周夫人以为皇子一般是不会给人做女婿的,她和他们家老爷呢,如果是做了普通人的岳母和岳父呢,那是等着女婿给他们行礼就可以了。做了皇子的岳母和岳父呢,那不但等不到皇子的行礼,还得反过来给他行礼。这就是权势的厉害之处了。 周夫人随后又想了想三皇子的容貌身份又高,长得又好,难道眼瞎了?不然怎么就能看上他们家闺女呢?周夫人在周婉君身上找了很久她的优点,然后终于发现了一点,婉君的某处还是很波澜起伏的,虽然脸蛋差了点点。 娘?被周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周婉君开了口。 嗯,娘知道了。既然蒙三皇子错爱,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出嫁吧。 第二天,慕容瑜来找周婉君,这回,他走的不是门,暗卫翻墙给他拉进周府的。 周婉君听到敲门,一开门,看到慕容瑜,她是惊讶的。 你,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来了,怎么没有人通传呢? 我没走正门,翻的墙。 你还会翻墙?我们家墙那么高,你能翻进来? 能啊。借助的人梯。 才刚说完,下一刻,慕容瑜的脸就红了红,你要不要去披件外裳。 周婉君低头一看,啊了一声,直接给慕容瑜关在了门外。最近天热,屋子里头不透气,周婉君不出门的时候,穿的都比较清凉,看到慕容瑜的时候,她光顾着惊讶了,就没想起这些来。 再开门的时候,周婉君已经穿得严严实实的了。 你来干嘛? 你不是说你娘是会对你动家法的吗?我挺担心的,过来看看你。 没事,好在你给我你的私印,我给她一看,再解释了一下,她就不怪我了。 哦,那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呢,管家已经奉了周夫人的命,来抓胆大包天的采花贼了,人家采花贼那都是半夜三更地上门的,到他们府里的这个倒好,天这么大亮的,就敢翻墙进府,这是把他们府里的人都当成了瞎子了。 闹腾了一阵子,周夫人看着跟前站着的慕容瑜和自家闺女,觉得这两人放在一块儿看,那还是挺登对的。不过周夫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慕容瑜。如果是普通女婿呢,这会儿肯定得她一顿臭骂了,可问题他的身份那个高,她就算生气,也最多只能骂自家闺女,可这事儿上头呢,她家闺女没错,也不是她让三皇子翻墙进府的,应该不是吧? 这个三殿下,我们周府的大门虽然确实小了些,但那也应该够您进出的了吧,您下次不如还是走正门进府?这翻墙虽然快,省了通传啊什么的,但是危险啊,万一您这一不小心摔了磕了,那多不好啊。 慕容瑜点点头,他本来以为翻墙进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来了呢。没想到,知道的人反而更多了一些。 周夫人说完话之后呢,就自顾自地走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皇家的人说话,太不自在,也忐忑地厉害。 慕容瑜呢,又和周婉君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准备离开。周婉君送了他几步,却见他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 嗯? 慕容瑜摸了摸通红的耳尖,又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才低声含糊道,其实,你不塞馒头也没关系的。 馒头?周婉君一时之间没有能明白慕容瑜究竟说了什么,直到顺着慕容瑜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周婉君下意识地双手环胸,谁塞馒头啦,你不知道就别乱说。不对,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你此刻的周婉君倒是真恨不能能掏出一个馒头来,砸在慕容瑜的脸上,这就是个呆子。 正文 番外五十九 捡来的童养夫(二十五) 夏惜诺呢,这虽然给周婉君送回了家,不过还是挺担心她的屁股,她的腰,她的背这都是背面的,想起了周婉君的正面,夏惜诺愣了一下,该不会周婉君那胸口的波澜起伏那都是执行了多次家法之后的结果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家法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的样子。 想歪了,夏惜诺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导正自己的思路。 这头周夫人才刚把时间、空间留给了未来的小两口,那头管家就又大惊小怪地过来了。 夫人,夫人!那声音急切的呀,好像他们家后院里着火了,就等着周夫人去救火去。 什么事儿?又有人翻我们家墙了。看来得在墙顶插点儿碎瓦片什么的,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万一三殿下他又突发奇想,翻墙来找婉君,那伤了皇子的身体,只怕皇上得把他们夏府的四面墙都给推平了。 不是,夏家姑娘来了。 哦,希希啊,让她进来啊。等等,还是我出去见她吧。周夫人突然想起了周婉君和她说过的话,女儿说,这太子殿下最近经常在宫外行走办重要的事,不能泄露他的身份,周夫人听了半天,觉得这事儿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然后周婉君终于说了重点,那就是不能和夏惜诺透露慕容瑜的身份,因为夏惜诺是知道太子殿下是慕容瑜的大哥的。如果被她知道慕容瑜是三皇子,那么关宸的身份也就很明显了。 周伯母。 希希啊,起的挺早啊。从夏府到周府,那距离可不近。来找婉君? 对,昨天分开的有些匆忙,我有些事儿忘记说了,这不一想起来,我就过来了,婉君呢?该不会被打得起不来床了吧? 她,还没起来呢。周夫人这样说自然有这样说的理由,这起床之后要洗漱,要梳妆打扮这其中花费的时间简直不要太长,足够慕容瑜和婉君诉完衷情了。 瞪大了眼睛的夏惜诺:所以果然,被她猜中了吗?幸好她带来了金创药,听说效果很好,嗯听大哥说的。 第372节 那,我能去看看她吗?安慰她一下,顺便给她上药。 这个,你在这儿稍等等,我让她出来就行。不过,你可能要等等,她这起床会花比较长的时间。 如果不方便的话,还是我去看她吧。光是想想婉君挣扎着起床的狰狞表情,夏惜诺都觉得可怕,觉得浑身疼。 方便方便,特别方便,只是可能要多等些时候罢了。吩咐人去通知周婉君过来之后,周夫人就转向了夏惜诺,希希啊,你的事儿呢,伯母听说了。那个庄家小子,那就不是个玩意儿。你娘啊,性子还是太柔,要是他是我准女婿,他敢做这样的事,我一定打断他的腿!三条都打断! 三条腿?夏惜诺愣了一下,周伯母,庄一鸣和咱们一样,只长了两条腿。 至于她娘,性子一点儿都不柔,她爹套的麻袋,她娘拿棍子抽,听说不仅棍子断了,她娘的手上还都是水泡,给她爹心疼地呀。不过庄一鸣的骨头还算硬,听说只躺了那么十天半个月的,就能起身了。 哦,你看,伯母这是说话说快了,刚脑子里想的是三条腿的蟾蜍不好找,这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这一时口快,就给说岔了。这么一说开,周夫人的目光就开始在夏惜诺的身上打转了,这明明和他们家婉君前后脚出生的,怎么看着差别就这么大呢?这小身板,嫁人之后得几年之后才能生的出孩子来吧?也怪不得庄家的那个小子等不及了。 伯母,我今天来呢,其实除了见婉君,也想和您替婉君求个情,婉君之所以关瑜虽然看着不大行,但是他大哥还是很好的,特别有担当 周夫人呢,就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夏惜诺在那儿说话,刚开始的时候吧,夏惜诺还是替婉君和慕容瑜在那儿解释呢,说关瑜本来看着还是靠谱的,没想到胆子那么小,一听到婉君定给了皇家,就跑得没影儿了,说这下子婉君那是对关瑜彻底死心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然后自从提起关宸之后,夏惜诺的话锋就那么迅疾一转,开始夸起关瑜的大哥来了,这夸赞之词,简直就是黄河江水,滔滔不绝,到最后,那些黄河水全都成了茶水,进了周夫人的肚子里。 听你这养夸那个叫关宸的小伙子,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周夫人自然是知道关宸是什么人的,只是没有想到,夏惜诺和关宸还有那么多的渊源。 嗯,他比我说的,还好些。不,好很多。 那你这是看上他了不成?周夫人试探一问,其实依照周夫人的看法呢,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嫁给皇子那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想要做太子妃,可能得直接去睡觉,做梦会比较快些,梦醒了,也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啊?很明显吗?夏惜诺捂住了脸,我呢,不嫌弃他。 你嫌弃他?周夫人极缓慢地重复了一下夏惜诺的这句话,完全想不出太子殿下能有什么地方被嫌弃的。也完全想不出在夏惜诺眼里,这个关宸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落魄身份。太子殿下这微服做的还真是很成功呢。 嗯,他是长子,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听说还有一个妹妹,他作为大哥,长兄如父,那总得帮着两个弟弟娶媳妇吧,还得帮着妹妹找个好人家,这聘礼、嫁妆,得花不少银子呢! 周夫人:孩子,皇上、皇后还健在的啊!皇家会缺银子?就算他们周家缺,皇家也不能缺啊。 你还,想得挺远。 那必须得想啊,我以后要是嫁到他们家了,他的弟弟妹妹不就也是我的弟弟妹妹了吗? 周夫人:有点想出恭。 正文 番外六十 捡来的童养夫(二十六) 在周夫人犹豫着要不要尿遁的时候,周婉君千呼万唤地出来了。 娘,希希,你们在说什么啊?说得这么高兴。 周夫人:她哪儿开口啦?那不都是希希在说吗?她哪儿高兴啦?她没机会说话,水喝太多了,这都快要憋不住了。 扶了扶腰,周夫人起了身,婉君你来了就好了,你和希希说吧,娘就不打搅你们说悄悄话了。 周夫人走远之后,夏惜诺大大地松了口气,哎呀,还好你出来了,你要再不出来,我都没话可说了。 你和我娘,你们都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啊,我替你求情呢,让你娘别因为你的一时拎不清打你。对了,你娘昨天到底打你没?你没事儿吧。 说起这个,周婉君突然觉得背上有些疼,昨天虽然没上家法吧,但是她娘的熊掌也够威够力的。 你不说吧,我都忘记了,你这一提,我背就开始疼了。昨天啊 你娘就用手打你,你背就能青了?不能吧?你背上也没长眼睛,还能知道自己的背青了? 那就是一种形容,就是疼呗。不过我怎么好像听到什么弟弟妹妹的,你弟弟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啦!夏惜诺这突然出现的羞涩,让周婉君真是猝不及防。她一个定了婆家的都不羞涩,她一个又要开始重新找婆家的羞涩什么啊? 对了婉君,有件事,我得先和你通个气。 你说。 我那个关瑜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些都和关宸没关系。 周婉君努力忽略关瑜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只关心夏惜诺说这话的意思,关宸,怎么了?刚和慕容瑜说了半天的话,听说夏惜诺来了,她都没时间喝水,这会儿口有点儿渴,刚好丫鬟又给送了一杯茶上来,周婉君就举杯牛饮了一大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呢,就全都喷了出来,因为夏惜诺说的一句话。 我看上关宸了,想嫁他。 周婉君其实挺想说一句,原来姐没见过关宸之前,其实也是看上了他的,还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束了好一阵子的胸,着了更长时间的男装呢。太子殿下啊,谁看不上啊?但有了关瑜之后,关宸就不那么重要了。天子殿下啊,储君啊,未来的天子啊,天子那是什么人,那是后宫佳丽无数,都要雨露均沾的人。想到这里,周婉君的眼神突然就犀利了起来,该死的,她忘记三妻四妾的问题了。不过关瑜看着挺好欺负的,应该不敢纳妾的吧?侧妃也不行! 夏惜诺本来是想等着周婉君赞同她的话的,鼓励两句也行,没想到,她直接给她喷了一口茶水,还是温的。 婉君,你什么意思啊?虽然关瑜不靠谱,但是关宸肯定靠谱啊,我都救过他不止一次了。 救过他和他靠谱不靠谱,这有必然的联系吗?周婉君皱了皱眉头,感觉没有。周婉君就愣了一下,夏惜诺已经开始把她刚才和周夫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听到长嫂如母四个字的时候,周婉君脑中突然就冒出了她和慕容瑜跪着和夏惜诺敬茶的场景。打了个哆嗦,周婉君出言阻止了夏惜诺,那个希希啊,我觉得吧,这事儿你得再认真考虑考虑。 为什么? 就是周婉君眼睛一转悠,就想到了说辞了,关瑜呢,和我说过他大哥的事儿,当时我可不知道他大哥就是关宸。 他说什么了? 他说,因为关宸是长子,他们家呢,都是由长子继承家业的。他们家的家业不小,所以继承家业的人呢,就必须得 得什么?不能成亲? 恰恰相反,不但得迎娶正妻,还得纳妾呢,不是一个两个妾,那是越多越好。你要是真的嫁给了他,那一个月恐怕都见不了他几面的。庄一鸣纳一个妾,你都接受不了,要是关宸纳几十个妾,你能忍受? 夏惜诺回家之后,径直就去找了夏杰,哥,你们男的,为什么要纳妾呀? 夏杰以为夏惜诺这是又想起了庄一鸣了呢,也对,毕竟定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这个夏杰不好说是因为贪新鲜,只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这纳妾自然是为了多子多福。 第373节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生的儿子够多,关宸就不会纳妾了? 这个保证,夏杰真不敢下,关宸如果只是关宸,那么他们可能还能用官宦人家的身份压一压他,让他别纳妾,但关宸他是慕容宸啊,钦定的储君,未来的天子,慕容宸做了皇帝之后,谁敢拦着不让他充盈后宫啊,这不但得罪慕容宸,还得罪满朝有女儿的官员,实非明智之举。 妹啊,我想了想,其实你对关宸的了解,只怕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多。他的身份,只怕不简单。 嗯,婉君和我说过了,他家家业很大的。 夏杰稍稍一动脑子,就知道周婉君只怕是知道慕容瑜的身份了,这是知道了妹妹的心意,变相提醒她不要蹚浑水呢。 那不如咱们换一个人选? 夏杰的话根本没有能说完,夏惜诺已经没影了。夏杰才想说,不然把他书院的同窗介绍几个给妹妹认识一下,万一那其中就有能看上妹妹这头死耗子的瞎猫呢? 按理来说呢,皇子成年之后,那就不能继续住在宫里头了,于皇族来说,所谓的成年是十六岁,不过对于关静萱和慕容霖来说,儿子的年纪并不重要,他们只想让儿子待在他们能随时召唤随时立刻看见的地方。至于规矩?死的!人是活的。 但慕容瑜这婚事定下了之后,他还真就考虑起了搬出宫的事情了,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住在宫外离周府能更近一些。 关静萱:谁说女儿是替别人家养的,他们家就是儿子是替别人家养的。但虽然这么想,关静萱还是同意了慕容瑜在宫外开府的事儿,搬出宫只是前奏,待得慕容瑜和慕容瑾弱冠之时,分封了之后,就都要启程去封地了。这样做,是为了将来慕容宸皇权的稳固。 慕容瑜要出宫住,慕容瑾便也跟着要求出宫,关静萱和慕容霖虽然都是不舍的,但依旧没有反对。 虽然没反对,但是关静萱只要想到儿子一个一个地离开他们,这心里就有些难过。人人都说皇家好,其实皇家有什么好的呢?兄弟感情不好的,会为了那个唯一的位置而自相残杀,兄弟感情好的呢,为了不互相猜忌,也得各自天涯。关静萱想,还真不如在方府的时候啊,如果他们只是商户,那么他们方家将是一个大家族。 不过若是旁人知道她的想法,大约只会说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阿萱,没事吧?夫妻多年,慕容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关静萱心情的低落。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嘟嘟牵着笑笑和尔尔,教他们走路,然后三个摔做一堆,好像只是昨天的事。就一晃神的功夫,他们就都长大了,尔尔要成亲,笑笑也要跟着出宫立府。再过几年,笑笑和尔尔离了京城,想要见他们就不容易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心疼阿萱,但于这件事上,慕容霖还是很理智的。一山不容二虎。以后呢,我陪着你,你想哪个儿子了,我就陪你去看他。到了他们的封地啊,让他们好好伺候咱们。 关静萱转向慕容霖,微笑着点了点头,眼角有些湿润。 正文 番外六十一 捡来的童养夫(二十七) 周府多年的邻居,搬了家了,不是因为外放,不是因为突然发了大财,也不是因为致仕只是因为周家出了个婉君。 慕容瑜呢,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程之上,就想直接把周府隔壁变成他的皇子府。这周府左边呢,是个五品官,周府右边呢,是个六品官,为了公平起见,慕容瑜悄悄地分别问了这两个官员,有没有搬家的打算,其实两人本来都是没有的,这搬家可不是小事,住得好好儿的,谁愿意搬啊?麻烦得很。 但是慕容瑜这么突兀地一问,官场上混的人嘛,稍稍一动脑子,就明白三殿下是什么意思了,然后三皇子府整体来说就成了一个凹形,那个凹进去的地方是周府。 对于慕容瑜这样私下打扰官员的行为,慕容霖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直接给小儿子叫到了跟前。 父皇,您找我有事儿?要是没有什么重要事儿的话,您能长话短说吗?我还急着 急着去折腾你的皇子府? 您知道啦?对啊对啊,拾掇好了之后,我就能住进去了。慕容瑜想得美滋滋的,这周府左右两边都是他的了,他可是一天住左边,一天住右边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毕竟是亲儿子,慕容霖自然也不会体罚他,只是口头上的教育,慕容霖觉得还是必要的。 父皇,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不想?你不想你还这么干了?你是皇子,你说了要人家搬,谁敢不搬啊?慕容霖简直就是无语了,小儿子居然说他们都是好人,他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开口呢,他们就都已经主动说在那儿住了太多年了,腻味了,早就想搬家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一听就是借口的话,小儿子居然还相信了。 我主要是觉得吧,婉君嫁给我其实有些委屈。 慕容霖一听,倒真想听听嫁给一个皇子,那个周婉君究竟是怎么个委屈法儿了。听完小儿子的话之后,慕容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行了,你下去吧。 慕容瑜保持着落寞的神情出了大殿,然后一出大门,立马就挑了挑眉,龇牙傻乐了起来。 二哥二哥,你教我的那套说辞,那是真好用啊。慕容瑜就是个特别简单的人,一点儿不像是生于皇家的,他之所以想把皇子府弄在周府旁边,那就是为了图方便,至于其他什么的,他没心思想那么多,也没脑子那么远。 前几天慕容霖才刚劝了关静萱,关静萱在慢慢劝自己想通,这今天一看慕容霖的状态,感觉有些不对头,夫君,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儿吗? 咱们家三儿,长大了。慕容霖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感慨。 怎么说? 周府隔壁的两个官员,在三儿和他们说话之后,就都搬了家了。 这事儿我听说了一些。然后让人给他们两家各赏赐了些银子。 朕今天呢,本来是想好好说说三儿的,你猜猜他是怎么说的? 关静萱按照小儿子的思路想了想,估计要真说出来,慕容霖得抽他吧?一会儿得让人去问问三儿有没有挨打。 他说啊,周家婉君予他为妃之后,在京城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以后要是随他去了封地,这一时半会儿就更回不来了。她虽然是个女子,这为子女的心思都是一样的,都是想在爹娘身边尽孝的,这想回来却回不来,只能让她还在京城的时候,多和爹娘相处,以后也能不遗憾 这话,关静萱听了也很动容,她想起了当初爹娘还在四方城的时候。但很快她就缓了过来,因为觉得颇怪异,这话怎么听着就不像是三儿的口气呢?听着更像是笑笑说的。 但慕容霖既然相信这话是三儿说的,那她也姑且就信了吧,尔尔他毕竟是要成亲的人了,这成熟些也是正常的。 慕容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最近夏杰要考科举,没空理会她,夏惜诺没事儿就往周府跑,想找个人说话。 婉君,你发现没有? 发,发现什么?周婉君有些心虚地望了望府里的围墙,确定没有人挂在上头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家邻居,把匾额都卸下来了。 是吗?我没注意那么多。 还有啊,你难道没发觉,你们家墙头上靠着的那俩长梯吗?居然左右都有,他们这是要干嘛?爬到你们家来吗?你该让人去和他们说说,把这长梯给撤了。 他们最近可能在维修宅子吧?这站在梯子上站得高看得远,修得怎么样了,一目了然。再说了,他们和我爹都是同朝为官的,官宦人家,哪里会做那样小偷小摸的事呢?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374节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没有啊,你随时想来都是可以的。 还不是那个关宸,关瑜不见了,他也跟着不见了。我这都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希希啊,你还惦记着关宸呢?你就不怕,嫁给他之后,天天就被拘在后宅给他管小妾? 我问过我哥了,他说男的之所以要娶那么多小妾,那都是想着多子多福,只要我努力点,给他多生几个孩子,那他不就不会娶小妾了吗? 周婉君想说,若是普通的人家,或许纳妾可以说是为了更好地开枝散叶,但是皇家,特别是皇上,那是一种帝王之术,为了制衡各方势力。虽然今上是个奇葩,但是也不代表所有的皇上都会如今上一般,一生只有一妻吧? 周婉君突然有些烦躁,这样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能直接说的感觉,实在糟糕。她多想直说,希希你就别想了,你看上的那个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不是那般容易驾驭的人。但她不能,祸从口出。 慕容瑜被赐婚的事,传得很快,那些个大臣才不管这桩婚事是不是慕容瑜自己求来的,他们只在意结果,结果就是,皇上给年纪最小的三皇子赐了婚。 然后慕容霖御案上的奏折又开始暴增,这回大家都比较聪明了,让皇上替太子和二皇子选妃,争取三喜临门。 慕容霖呢,本来以为这又会是一个死循环,因为慕容宸一点儿想大婚的意思都没有,但是他答应了。所有送去的关于选秀的折子,上头几乎都打了红圈儿,最前头的几本写的是准奏,后来的之所以是圈儿,完全是因为折子太多了,画圈儿会比较快。 这事儿,真是猝不及防。因为庄一鸣的事儿,上官月再给夏惜诺定亲的时候就很谨慎了。虽然这回退亲在上官月和夏明宇看来不是夏惜诺的错,但是在外头的人看来,那完全是夏惜诺不够贤惠,一个妾都容不下,这样的女子是不堪为当家主母的。会想着和夏家议亲的人家,那都是看在夏明宇的份上的。 这挑挑拣拣的,还没定下来呢,夏惜诺就已经成了要应选的官家闺秀了,十四岁以上,十八岁以下。 夏明宇回来转达这个噩耗的时候,上官月正准备把她最近挑选出来的人选让夏明宇过目。 什么?上官月没有想到,避开避去,还是避不开这一遭。突然,上官月想起了什么,咱们家希希是退过亲的,这样名声上不是有些瑕疵吗?应该不能算在名单之内吧? 正文 番外六十二捡来的童养夫(二十八) 夏明宇拍了拍上官月的肩膀,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明理的人。 再说了,就算真有人注意到了,这事儿也没有人敢特意拿出来说,因为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谁不知晓啊,皇后娘娘原来也是退过亲的。这不管主动退还是被动退,退了就是退了。提起这事儿,那就不是给夏家挖坑,那是给自己家挖坑了。皇上对于皇后娘娘那数十年如一日的心,这事儿提起来戳的不是皇后娘娘的心窝子,戳的是皇上啊。 家世合适,年龄合适,夏惜诺直接就成了应选的秀女了。 听说这事儿之后,周婉君到了夏家,希希,你还好吗? 怎么这么问?我挺好的呀,如果能找到关宸,那就更好了。 选秀的事,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要夏惜诺一会儿不停眨巴眼睛,一会儿不停抖手,一会儿歪嘴初选都过不了。 见夏惜诺这样,周婉君很是矛盾。和她说关宸就是慕容宸吧,夏惜诺恐怕会怪她瞒了她这样久,不和她说吧,这纸是包不住火的,万一夏惜诺那般作怪,真的落了选,以后却知道了这事,那她可不得恨她一辈子吗?恐怕也难免会懊悔,明明是有机会的,却被她糟蹋掉了。 希希,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告诉你周婉君想,至少得让夏惜诺努力一下,至于她能不能走到最后,那就看她和太子殿下有没有缘分了。虽然很有可能,和太子殿下有缘分的不止一个两个。 忐忑地说完之后,周婉君本以为夏惜诺会十分激动,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夏惜诺很平静。 哦,原来是这样啊。 希希,你不怪我瞒了你那么久吧?主要是关瑜,他不让我说,说太子殿下最近在办大事,身份是不能泄漏的。 夏惜诺摇了摇头,瞒着我的,只怕不止你一个人。 周婉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之后,夏惜诺就去寻了夏杰。 夏杰已经读书读得睁眼闭眼眼前都是字了,这会儿夏惜诺一来,他高兴地不行,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喘口气了。 哥,关宸是谁? 关宸就是关宸啊!夏杰呢,想要骗过夏惜诺,那是先骗了自己的,在他心里,就把关宸当做了关宸。 关宸他真的姓关吗? 夏惜诺这么一说,夏杰突然一愣,妹啊,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关瑜是三皇子的事,哥你知道吗? 这事儿吧,哥也不是刻意瞒着你的,主要是吧,太子殿下他不让说。 爹和娘也知道的,是不是?所以其实你们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一个个的,都劝我,不要肖想他,是吗?因为太子妃,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爹和娘,那也是为了你好,这宫里你这性子,就不适合入宫。 夏惜诺也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杰看,夏杰被他看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来,妹啊! 突然之间,夏惜诺就泄了气了,你说的对。当年的赏花宴,那些场景那些人,夏惜诺依旧觉得历历在目,她拿什么和那些个闺秀比呢?比谁个子矮?比谁长得难看?比谁胸口平? 怪不得,她当年说要嫁给关宸的时候,他那一脸的不屑。现在想想,还真是天真无邪,自不量力啊。 宫里管秀女们验身的嬷嬷和太监们,在慕容霖做了皇帝之后,就几乎没有了用武之地了。好容易等到了慕容宸当年的赏花宴,大家还摩拳擦掌、明争暗斗地争取了验身的名额呢,没想到花宴那就不了了之了。 这一回,终于看到货真价实的秀女了,等待了太长时间,以致于嬷嬷和太监们看到秀女们的时候那眼睛都是绿油油的。 夏惜诺本来呢,还想着第一轮做几个不经意的鬼脸,直接回家的。被这样的嬷嬷和太监一吓唬,直接就过了初选了。 得到了消息的夏杰:妹妹居然学会撒谎了?不是说好了不想进宫的了吗? 女人么,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那都是小气的。于关静萱来说,上官月曾经是很大的威胁,她这辈子其实不大想和上官月再有什么交集。但是夏惜诺,平心而论,她是真不讨厌的,毕竟她是救过嘟嘟的,还不止救过一次。不过仅有这些是不够的。 旁的朝代选秀都是什么模样的,关静萱不知道,但是她的规矩呢,是不当众给这些官家闺秀难堪。什么赐花不赐花的,她都不想,直接就在名册上打钩。待这些秀女们回了储秀宫之后,落选的直接一个一个送回家就是。 这第三轮,关静萱不再参与,就留给慕容宸和慕容瑾他们。至于慕容瑜,关静萱倒是也问过他的,不过他答得很干脆,有周婉君一个就够了。关静萱呢,不是那种已所不欲却施于人的人,慕容瑜能够一心一意,关静萱是高兴的,这才该是她和慕容霖的儿子,至于慕容宸也随他,毕竟皇上和王爷终究是不同的。王爷可以一心一意,皇上却多是雨露均沾。 当年的德妃,自从她做了太妃之后,关静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来了,这回的选秀,让当年的德妃娘娘又重新回到了关静萱等人的视线里头。关静萱那本打钩的册子,里头多了一个钩,于是宫里头多留了一个人。 第375节 第三轮选秀,主位上头没有坐着人,但后头挂着的帘子后头有,后头坐着三个人,慕容宸、慕容瑾,还有慕容瑜。 慕容瑜呢,纯粹是来凑热闹的。慕容宸和慕容瑾才是正主儿。 大哥,这个不错。 二哥,那个适合你。 挺长的一段时间里头,在帘子外头自报家门的秀女们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而后愈发地羞涩起来。 终于,轮到了夏惜诺。 前头的秀女,在介绍完家门之后,还会说一些自己的情况,擅琴棋书画的哪一个,或者都擅长。到了夏惜诺这里,连家门都没报,就是静静地立在那儿。 慕容瑜不耐去探究这姑娘是紧张地说不出话呢,还是故意与众不同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正想直接说下一个,却嘶了一声,这个怎么看着有些眼熟的样子啊? 慕容宸和慕容瑾都没开口,慕容瑜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又看了夏惜诺好一会儿,然后哦了一声,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这是夏家的那个,那个救了大哥好多次的。 什么好多次,是两次。慕容瑾在一旁纠正。 那要留下她吗?这话,慕容瑜问的是慕容宸,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慕容宸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夏惜诺是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了,她那样的性子,是不适合待在宫里头的。不但护不住自己,以后若是有了孩子,只怕也是护不住孩子的。 对于上官太妃私自改花名册的事儿,关静萱是生气的,不过好在,错误最后还是得到了修正。慕容宸并未留下夏惜诺。 慕容宸大婚了,娶的是原来的一个看着挺贤惠的妃子,当然,贤惠不是唯一的原因,她还挺好生养,至于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也各选了数名,都是原来熟悉的讨他喜欢的妃子。一下子,东宫就热闹了起来。 夏惜诺从宫里出来回家的时候,上官月抱着她哭了,好像她去的不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住的地方,而是虎狼之地。 夏惜诺也哭了,因为她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她和慕容宸今生是没有缘分了。 正文 番外六十三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一) 从上了马车之后,关静萱就一直很忐忑,这会儿眼见着马车出了京城,她终于忍不住了,夫君,我们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真的没问题吗?嘟嘟他们不会生我们的气吧? 能有什么问题啊?方谨言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事一身轻,他感觉他再继续做皇帝,恐怕难逃英年早逝的命运。 你可别再叫宸儿的乳名了,他都要当皇帝的人了,你再这样叫他,他恐怕才会生气。当初大孙子出生的时候我说要走,你就担心宸儿要生气,孩子满月了你还担心他会生气,这就又熬了一年多,好容易等到大孙子过了一周岁了,小瑾和小瑜都到了弱冠之年了,咱们还不走,再不走我就要累死在宫里了。再说了,我们哪里是不声不响了,我不是留了圣旨了吗?到时候宣旨太监一读圣旨,那不就有声音了吗? 方谨言这一番话,说得关静萱那是插都插不上嘴,突然之间,关静萱就觉得,方谨言好像又恢复了当年初识之时的无赖劲。 目送马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后,慕容瑜紧了紧大麾的系带,还觉得有些冷,一抬手将帽子也给拉上了,瞬间觉得暖和了很多。 此刻,慕容瑾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随后目光就在弟弟毛绒绒的头上扫视了一番,你这到底是大麾还是斗篷,这个帽子是怎么回事啊?你该不会把弟妹的披风给穿出来了吧?日子就过得这么稀里糊涂的吗? 是婉君怕我冷,所以把她的披风给我暂用一下,我有一个和她一样的披风,是婉君特别去定做的,区别就是她的有帽子,我的没有。大哥,二哥,其实咱们既然知道父皇和母后今天要走,为什么不去城门下头送他们呢?这站在城门上,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来送他们了啊?更重要的是,城门上头真的好冷好冷的。 你觉得,我们如果下去,父皇和母后会有什么反应。 嗯母后会吓坏,父皇可能会恼羞成怒。 所以啊,他们是咱们的父皇和母后,总得给他们留点儿面子吧。 城墙之上,风依旧呼呼地吹着,只有慕容瑾和慕容瑜在说话,至于慕容宸,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的。 不过大哥、二哥你们怎么知道父皇和母后今天要离开? 慕容瑾看了眼慕容宸,因为岚儿,母后把岚儿送出了宫,说的是让她去陪外祖父、外祖母一段时间,其实只是因为岚儿年纪不小了,他们怕带着岚儿一块儿出去,会耽误她的亲事。其实还有很多别的蛛丝马迹,但慕容瑾已经不想再详细说了,太费劲。 慕容宸直接回宫,他要去为登基做准备,至于慕容瑾和慕容瑜,一个逍王,一个遥王,只要过他们的富贵安生日子就行。 二哥大哥那是不能走,好吧,皇兄,皇兄那是不能离开,但是咱们可以啊,我带着婉君,你带着二嫂,咱们和父皇、母后一块儿出去游遍这大好河山,真是想想都美啊。 皇兄的登基大典,父皇和母后不在,咱们再不在,皇兄该多寂寞。再说了,父皇和母后连最疼爱的岚儿都没带上,你觉得他们会带上咱们四个? 慕容瑜想了想父皇那一年到头都嫌弃的眼神,默默地点了点头。 慕容宸大婚之后不久,慕容瑾和慕容瑜就各自娶了王妃,这头慕容宸的长子都过了一周岁了,其他妃子也都陆续有了身孕了,慕容瑾和慕容瑜的后院依旧都没有动静。正如慕容瑾说的那样,这生的男娃女娃,还真的很难保证,于是他们商量着,等去了封地之后,再生孩子,刚成亲的他们确实也都不想那么快就做父王。 周婉君这两天一直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慕容瑜和慕容瑾分开之后,直接就回了王府了,然后发现,周婉君不在王府,回了娘家去了。 岳母大人,婉君她没事吧?因为听说是找了大夫来的,所以慕容瑜多问了一句,虽然看着岳母大人的样子,婉君不像是生了病的。 不是坏事,是喜事,大喜事。 盘算着去封地的路上好好畅玩一番的慕容瑜,在听到了周夫人的所谓大喜事之后,俊脸顿时一垮,瞬间就理解了父皇那数十年如一日的嫌弃都是怎么来的了。 关静萱本来以为要和方谨言一块儿住客栈了,没想到,马车载着他们到了一个小院子。 这是? 我让几个影卫提前出发,租个院子,看来就是这里了。虽然方谨言已经禅位,不过他们毕竟是太上皇和皇太后,这若是真出了什么危险的事儿,为难的只会是宸儿。为了保证两人的安全,方谨言出宫的时候带了不少影卫。 租?我还以为夫君财大气粗,会直接买下来呢。 买?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就怕你不喜欢。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就让人去给它买下来。 还是算了吧,我们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时间。最重要的是,以后未必会再回来。不过你说宸儿他们,真的不知道我们的行踪吗?关静萱看了眼驾车的暗卫,在四处看看,试图找出隐藏在房子周围的影卫。 知道又如何?他们总不会追过来的。 能看得出来,这个小院买下的比较匆忙,里头还有上任主人留下的痕迹,比如一个石磨,比如一头驴。 自从发现了那头驴,方谨言的眼神就有些发直,看驴的时候比看关静萱的时候还多。 夫君,你该不会是想要吃驴肉火烧了吧?关静萱只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虽然觉得这头可能被惦记着肉的驴有些可怜,但她倒还真的有些馋。 方谨言却只会回过了头,阿萱,如果当初我们没回宫里,你说我们会靠什么为生? 第376节 嗯难道不是靠咱爹吗?就凭方老爷那赚银子的本事,哪里需要他们做什么营生养活自己和孩子们啊。完全就是方老爷养他们一家了嘛! 其实我觉得,卖豆腐也挺好的。就凭你这相貌,绝对是豆腐西施! 卖豆腐?豆腐西施?别的且不说,你会做豆腐吗? 不会可以学啊。方谨言这话说得那个信誓旦旦,几天之后,倒还真的做出了豆腐来。不过学会做豆腐的不是方谨言,是他的其中几个抽到了短签的影卫。 影卫们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们除了要会十八般武艺,还要会磨豆腐。 刚开始的时候,方谨言那是不知道,以为这驴和人一样,那是吃饱了才好干活,没想到这驴它吃饱了之后呢,那个懒,动都不爱动一下,你能有推驴的力气,那磨也就能推得动了。于是方谨言一怒之下,直接让影卫上了。当然在影卫上之前,他自己也尝试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二十年的养尊处优的生活,消磨了他的力气。推几下,就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只想把泡好的黄豆全都倒掉。 这豆腐做好了,关静萱便也来了兴致了,换好了粗布衣裳之后,就准备出去卖豆腐去了。当然所谓粗布衣裳,那就是外头的外裳,里头的衣裳还都是棉布。她倒是也想过里外都用粗布,这样就没有破绽了,不过她原来是关家大姑娘的时候,也没穿过粗布的里衣,这做了二十年的皇后,绫罗绸缎伺候的一身嫩皮,根本经不得粗布磋磨。 正文 番外六十四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二) 见关静萱换好衣裳之后,方谨言就改了主意了,阿萱啊,外头冷,不然你还是在家里吧,别出去受冻了。方谨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关静萱这么一穿,比穿着皇后的凤袍还更好看。 不出去?可是我这都准备好了。 然后方谨言为了不给自己打脸,在豆腐摊旁边摆了不少炭炉,用来证明他说的没错,这天气真的很冷,没有炭炉肯定要冻死的。 关静萱呢,倒是没有被冻死,她快要被热死了,特别在太阳出来之后。 和方谨言想象的不同,他们站了半个时辰了,一个来买豆腐的人都没有。不要说买了,连问的人都没有一个。 方谨言很快看向了关静萱,心里想着,难道是他们看阿萱长得太好看了,担心这豆腐卖完了就看不到阿萱了,所以没有人来买? 方谨言误会了,其实就冲着关静萱那张脸,不想吃豆腐的人都想买上几块,不但能和美人说说话,也许还能碰到美人的手,但是很明显啊,这个美人已经被一个长得也不错的恶霸给看上了。这个恶霸肯定银子特别多,看他身后站的那一排黑衣裳的打手就知道了。 又站了一刻钟时间,方谨言耐心告罄,拉起关静萱的手就说,不卖了,咱们回家。 然后当天,他们吃了两顿豆腐。不同的菜式里头,那都少不了豆腐的身影。方谨言的说法是,这几板豆腐,他是出了力的。听了他这个说法,关静萱只是失笑,他所谓的出力,那不过就是挑了几个黄豆罢了。 出宫的时候,方谨言那是恨不能除了关静萱,什么都不带,影卫是为了他和阿萱的安全才带上的。至于其他,方谨言想都没想。这真正出来之后呢,方谨言觉得还是少带了人,应该至少带上御厨和御医的,伺候的人,其实也应该带上几个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方谨言抛到了脑后了。没有带御厨,可以在当地请厨子,只要银子出得够,还怕请不到会烧菜的人吗?大夫暂时用不上,丫鬟和粗使婆子也得买几个回来。 租这个小院子的时候,影卫的想法和关静萱的想法其实差不多,以为他们其实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所以这个院子并不太大,且比较偏远,因为这样的院子会比较安静。这方谨言一让他们弄来了一堆丫鬟婆子之后,这个小院子就显得有些挤得慌了。本来影卫就已经是轮流睡屋子了,这下子好了,他们晚上就算全睡树上屋顶上,那屋子也不够丫鬟和婆子住的。 有银子,就没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解决的。方谨言直接让影卫甩了几张银票出来,把隔壁的院子也给租了下来,不但解决了丫鬟和婆子的住宿问题,连影卫晚上都不用上树上屋顶了。 那头驴,只忙活了两天,就彻底休息了,因为方谨言觉得豆腐已经吃腻味了。 继豆腐之后,方谨言开始盘算着去抓鱼来卖了。那种小鱼,方谨言吃着觉得还行,虽然其实更适合妇人吃。只是抓的时候十分有技巧,让方谨言觉得很有挑战性。 本来呢,方谨言是不让关静萱跟着的,因为那鱼是长在滩涂里头的,所谓滩涂,那就是烂泥地,听说一不小心,整条腿就能踩到泥坑里头去,不大安全。但是关静萱执意要跟,到了那里,我不下去就是了,我在远处看着你。 想起了他这几天练习的准头,方谨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天之中最闷热的时候,这些鱼会从烂泥底下爬出来,爬到外头透气。方谨言他们就是在趁着这个时候去的。 也不知道影卫们都是怎么走的,反正他们在滩涂上头,那也是如履平地一般,连裤脚都没脏,只是脏了鞋底罢了。方谨言本来是在最后观望的,这一看他们都这么轻松,便也走了一步。只一步,关静萱就看到他那高大俊朗的夫君瞬间身子一偏,矮了一截,然后半边身子都是蹭了淤泥。 见到这样的状况,关静萱哪里还能干坐着,立马踉跄地冲到了方谨言身边,想要伸手搀扶他,然后鱼还没吃到,两人都蹭了一身的泥。 关静萱和方谨言相互扶持着,踉跄地走到滩涂之外,关静萱拿了条帕子出来,给方谨言擦脸,擦手,一边擦一边说,你没听那些人说的吗?这里下头有很多地方是有泥洞的,怎么也不轻轻踩一下试试结实不结实再下脚? 还不是他们,他们一脚一脚的,踩得我看着就像是平地一样。我下脚之前还想呢,踩着他们的脚印走,那铁定没事儿,谁知道他们一个比一个脚步轻。 最后这抓鱼的事儿,还是影卫们做的,只见他们排成一排,十分默契地挥钩,每一钩子出去,就带一条鱼回来,直接塞到腰间的鱼篓里头,如此周而复始。只不过,本地的人抓鱼,那抓回来的时候都是活蹦乱跳的,他们抓的鱼,前头的都是一钩子直接给肚子戳穿,后头的还好些,至少还是全尸。 因为卖相不好,方谨言又不愿意贱卖,所以最后这些鱼还是他们自己内部消化了。头一回吃这鱼的时候,关静萱没有看见它的头,只觉得肉质细腻鲜美,这回看到了整条鱼之后,就有些不敢吃了。这鱼虽然好吃,可是长得也实在是太丑了。 如此折腾了几天,方谨言算是消停了,决定还是直接花银子,不想着怎么赚银子了。影卫们顿时都松了口气。 这儿有个大湖,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泛舟湖上,喝喝酒,弹弹琴,听听曲儿,吟诗作画方谨言让影卫去弄了条大船来。这船主还是很会做生意的,船上那是基本什么都有,各种常见的乐器,笔墨纸砚,方谨言拨弄了几下琴,最后选择了钓竿。 夫君你最近是跟鱼有仇?话虽这么说,关静萱也拿着鱼竿跟着方谨言到了外头。鱼饵是缠绕、扭动的蚯蚓,关静萱不大敢碰,便将目光放在了方谨言身上。方谨言呢,十分淡然地冲着一个影卫一招手,钓过鱼吗? 影卫从小到大,基本都是在习武、选拔中度过,根本没有钓鱼的时间还有那闲情逸致,但这个影卫他的脑子还是挺灵光的,主子,属下会上饵。 那行,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半个时辰之后,扶着钓竿的人变成了两个影卫,至于方谨言和关静萱,靠在了一块儿,共赏这湖中美景。 钓鱼这事儿,还是很适合影卫来做的,因为成为影卫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有耐性。不过再有耐性也得这个湖里确实有鱼才行。其中一个影卫不大死心地又往下看了看,概因这湖水十分清澈,有没有鱼那真是一目了然。 关静萱呢,闭着眼睛靠在方谨言的肩膀上,周遭能听到船橹、船桨等破水的声音,偶尔在两船相交的时候,还能听到对面的船上传来的说话声和琴声、歌声听着听着,关静萱突然就技痒了起来。 夫君,我弹琵琶给你听好不好?刚才在方谨言拿鱼竿的时候,关静萱看到了角落里头摆着的琵琶了。 方谨言点了点头,招来了离得最近的影卫,耳语吩咐了他几句。 那琵琶,方谨言刚才倒也是看到了的,不过他不大想阿萱弹的琵琶声被旁人听到。刚才他交待影卫的事,是交待船工不要和旁的船划至一处,与此同时,负责钓鱼的俩影卫终于解脱了,因为主子命他们双手塞耳,什么也不许听。 正文 番外六十五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三) 若这事儿是发生在宫里,那么,影卫们都堵上了耳朵,旁的宫女、太监、侍卫自然是不可能靠近的,但这是在宫外,一船的黑衣侍卫都捂着耳朵,就难免让人想入非非了。 然后,十分事与愿违的,方谨言和关静萱的这艘船渐渐地就被其它船给包了饺子了。毕竟这大多数人么,好奇心都是有的,也很爱扎堆看热闹。 关静萱呢,这才刚弹了没有一会儿,便皱眉停下。 阿萱怎么了?太久没弹了,手疼吗?要是疼的话,那咱就不弹了。 不是,我只是感觉外头好像有些吵。 第377节 吵?不可能啊,我刚进来之前吩咐过他们的。 关静萱撩开了木窗上头挂着的帘子,看了一眼之后,她就面色古怪地把帘子给放下了。 我们的船,停下来了。周围那么多船,就算想动也难了。 方谨言见关静萱面色不对,随手也撩开了他身后的那个帘子,然后他轻咳了一声,阿萱啊,你现在里头等等,我出去看看情况。 影卫们其实也挺郁闷的,如果这些人试图侵入他们的领地的话,那他们还能动手收拾他们一下,杀鸡儆猴,可是他们都待在自己的地盘,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然后窃窃私语,他们总不能跳到他们的船上收拾他们吧?那样有些站不住理。 至于禀报,大家倒是也都想过的,只是太上皇和皇太后听着兴致正好的样子,他们于是进退两难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围着我们干什么?方谨言呢,这在高位待得久了,已经很久没有允许陌生人待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了。 过了不惑之年的方谨言,你要说他看着像弱冠之年那就有些奉承的嫌疑了,但说他才刚过而立之年,那是会有人信的。 周围船上的人见船舱里头出来了这么一位,都愣了一下,然后大家就都开始猜测他的身份了。倒是猜什么的都有,不过猜富商的比较多一些。因为看着方谨言的衣着、气度什么的,就不像是缺银子的。 不过这样猜测的人呢,目光多是努力往船舱里头偷瞄的,富商出来游玩,这一般都是带着爱妾的,这不缺银子长相又不俗的富商,这爱妾得美成什么模样啊? 看着那些人眯着眼睛伸着脖子不停做出窥探的模样,方谨言就万分不愉快,恨不能都给这些人直接戳瞎了。就在方谨言快要忍不住,想要让影卫去随便收拾一个人让这些人都知难而退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扑通一声,然后有人高喊,有人落水啦! 这武艺高超的人呢,几乎都有那么份侠义心肠,不过影卫们首先得得到方谨言的命令才能行动,所以虽然蠢蠢欲跳水,但是影卫们的目光都十分清明,脚下也是一动不动的。 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离方谨言很近的地方,哭得梨花带雨,求求您,让您家的侍卫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按照正常人的眼光来说,这个丫鬟看着都颇有些姿色,那么她的小姐,应该只会更漂亮,毕竟,没有女子会允许一个比自己还好看的丫鬟跟在自己身旁抢自己的风头的。 方谨言无动于衷,宫里也不是没有姿容姣好的宫女。遇上这样的事,方谨言只感觉到了麻烦。 最后那个姑娘还是被人合力救了起来,在方谨言快步走回船舱,拦住想要出来看是怎么回事的关静萱之后。 外头有人落水了?关静萱想出去,本来也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方谨言进来了,她问他也是一样的。 嗯,想看热闹,结果滑了一下,掉水里了。方谨言信口胡诌。 关静萱打了个哆嗦,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会儿的天气,水还冷呢。 就是啊,太不小心了。外头依旧吵闹着,方谨言失了耐心,叫了一个影卫进舱,你去问问撑船的,这艘船如果和这周围的船相撞,会不会沉,如果不会的话,让他随便撞,只要能回岸上就行。 影卫才刚领命,正要出去执行,关静萱叫住了他,然后转头问方谨言,夫君,为什么要用撞的?和他们好好说,让他们把船撑开不就行了吗?随后,关静萱算是明白了方谨言的意思,他只是懒得和他们打交道,真是个任性的太上皇。 你去和他们好好说,这么冷的天,我可不想下水。 好好说,影卫们还确实是会的,两个选择,要不挨打,要不收银子让开道,只要不傻,应该都是会选择后者的。 本以为这事儿,上岸之后应该也就过去了。但没想到,居然有人找上了门。 看着躺在桌上的请帖,关静萱转头问十分无辜的方谨言,你让人去救那个姑娘了? 没啊,我没开口啊。难道是他们自作主张?方谨言仔细回想,没觉得有哪个影卫身上是湿了的,难道他们的轻功已经高成这样了?能踩水而过? 然后一众影卫排排站,互相证明他们昨天真的只是见死不救。 关静萱看看影卫们,目光就落在了方谨言身上了,那就奇了怪了,这没救人,却有请帖?这家是人傻银子多?还是 还是什么? 没什么,夫君你想去吗? 我是那种别人随便一请就会去赴宴的人吗? 那就不去吧。这么多年,在宫里头谨慎惯了,外头的吃食,关静萱确实也不大放心。 又过了两天,落了水的正主上门来了。这回关静萱终于把藏在心里的怀疑说出了口,看来,那姑娘还是挺心仪你的,你这都见死不救了,她还一而再地过来。 虽然被个年轻姑娘看上确实是件挺让方谨言高兴的事儿,但是这样的高兴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因为关静萱唇角带着笑,可是眼睛里透着的是凶光。 为表清白,方谨言没有出去见客,出去的是关静萱。 这才走到门口呢,关静萱就听到有人在说,姑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这家人真的没有出力救您。奴婢看他们都一副武功很好的模样,求了他们很久,他们都无动于衷的。 似乎是听到了关静萱的脚步声,有人说了话,闭嘴! 厅里头,是两个年轻姑娘,一个丫鬟打扮的目光之中透着浓浓的不服气,另一个脸上遮了面纱,只露出了眼睛,这双眼睛,倒是波光潋滟,美得紧。 那个姑娘看到了关静萱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对着自己的丫鬟说,你先出去。待得厅中只有她和关静萱之后,她径直在关静萱跟前跪了下来。 关静萱呢,倒是已经习惯有人给她下跪了,所以反应并不太大,只是淡淡地说,这位姑娘,你这是何意? 求夫人帮我。 关静萱于是静静等着她说想要求着她帮什么事儿,以及,如果不帮她,她就长跪不起的话。 算是有些小小的意外吧,她开始跪着讲故事,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和他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儿的故事。她的姐姐们,都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她们的爹当做礼物送了出去,有的送给商户做妾,有的送给官员做妾,在她的叙述之中,竟没有一个姐姐是做了正妻的。再过两个月,就要轮到她了。听说,那是一个发疏齿摇的老头子,不过那位虽然大半截入了土了,却给了承诺,只要她过了门,她们的哥哥这次科举必定是榜上有名的。 正文 番外六十六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四) 面前这个即便跪下也依旧身姿笔直的姑娘叫袁十,从名字就可以听出来,她们的爹,于某些方面真的是挺不待见她们的。按照袁老爷的说法,反正出阁了之后,那就是x袁氏了,叫什么名字一点儿都不重要。之所以按照排行叫,是因为袁老爷甚至很难从她们的容貌记住她们的排行,只能靠叫的。 但关静萱不同情她,这个姑娘能在她跟前跪下,还说了这么多家中私隐的事情与她听,那必然是有所求的,她随便一猜,大约无非是跟着她和方谨言离开这里。要怎么名正言顺带走别人家的女儿呢?方谨言看着也不像是山匪吧? 在袁十口中,她的哥哥那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关静萱就好奇了,那么他是怎么考上举人的? 我爹花了很多银子,买通守门的衙役,找人替我哥哥进场考试。 县试、府试和乡试,居然这样就能过?关静萱突然就想起了原来的方谨言了,如果知道这招可行的话,按照方老爷疼方谨言的程度来说,只怕花银子让方谨言做举人的事,方老爷倒是也能做出来的。但方老爷为什么没有做呢? 看来这位袁老爷,不但银子多,门路也挺广。 第378节 但这样的做法,在会试的时候显然是行不通的。这样犯法的事,可不是人人都敢干的,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闱场是多少人盯着的。一个袁老爷,在这里或许是吃得开的,但是在京城,只怕扔了银子连个响声也是听不到的。 袁姑娘,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能直说吗? 袁十咬了咬牙,求夫人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做哥哥前程的垫脚石。 带你离开?怎么带?我可不需要丫鬟。再说了,你爹既然和那位谈好了条件了,那么按照你刚才所言,如果我们没法给你父亲更让他心动的条件,只怕他是不会轻易放你跟着我离开的吧? 我能看出来,老爷、夫人定然出身不凡。 我们出身如何,是我们的事,你的事,是你的家事。关静萱很清醒,她和方谨言这回出来,不是出来管事、惹事的,只是出来走走散心。就凭袁十能和她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不该说的话,她就觉得不该淌这浑水。 出个更让袁老爷心动的条件,把她带在身边?既然带她离开,就要为她的未来负责任,关静萱不想负这个莫名其妙的责任。 让人把说完了话的袁十姑娘请出去之后,关静萱回了屋。方谨言呢,正在看书,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我出去之后,你就一直在看书吗? 嗯。 那你最近看书的速度慢了很多,我这都出去这么久了,你才看了这么几页。 我不是担心她在你跟前胡说八道吗?分了心,这才没看几页。 你觉得,她能说什么? 我猜不到,反正不会是好事,这见都没见过,就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了。 那是你没见过人家,人家也许远远地见过你了呢?不然怎么能看出你出身不凡呢?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里不凡了?捏了几下方谨言的耳朵,关静萱微微出了些闷气,说起了她说的关于科举的事。 还有这样的事?方谨言是只听说过在干粮或者衣服里头放字条的作弊行为,至于替考,还真是没有听说过。这会儿听关静萱一说,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对,就算核对的时候有画像,那也不排除有长相相似的人。反正离会试还有段时间,让宸儿好好想想,怎么规避这种可能性吧。至于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你不替宸儿想想? 想什么呀,宸儿自己又不是没有长脑子,再说了,在这些事情上,他的想法比我的重要。 关静萱点了点头,这既然禅了位了,指手画脚的确实不大好。主要想这个也确实挺伤脑子的。 时隔多日,慕容宸第一次接到了来自父皇和母后的消息,前头倒也不是没有,不过那是随行保护的人的日常汇报,这一回,是慕容霖主动传的消息,用的他布下的渠道,这也是变相地告诉慕容宸,他知道他让人一直跟着保护他们。 看着这个消息,刚登基没有多长日子的慕容宸皱了皱眉头。居然有人敢下这样的保证,确保一个酒囊饭袋榜上有名?当他是死的吗? 虽然皇帝只要主持殿试,但是慕容宸还是知道会试的时候考生们都是怎么入闱的,在那张写了籍贯姓名年纪以及大致特点的纸上加上画像的做法,显然不大可行,毕竟各地画师的水平不同,谁也保证不了,他们画出来的画像和真人能有几分相似,若是细细描绘,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怎么证明朕是朕?随后几天,慕容宸嘴里不时地念叨这句话,然后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让参加科举的举人去寻担保人,让认识他们的人担保他们,担保人身上要有功名,如果出现了问题,参考的,担保的,替考的人都要受罚,有功名的取消功名,终身不得再参加科举,有官职的直接罢免,终生不得入朝为官。如有蒙混过关却被举报的,举报之人给予一定的奖励 那之后,关静萱没有再见过袁十,不是她没来过,而是方谨言吩咐了,不让任何人再上门打搅。 袁老爷呢,本来是不相信女儿的话的,毕竟女子多在后宅,没见过多少世面。哪里能看得出什么出身平凡还是不凡。有的人呢,他相貌生得好,却不代表他的出身一定好,就比如袁家人,哪有一个长得丑的,但是商户就是商户,一辈子都低人一等。至于替考的事,其实并不是袁老爷的手笔,是袁老爷听说之后,回来说的,语气之中不乏羡慕之意,因为袁老爷虽然有的是银子,但是苦于找不到门路。 袁风怡却一直很有把握,爹,现在您信了吧,这几回,咱们的人连那宅子都靠近不了。那些个侍卫,也都不是见钱眼开的。一叠银子放在他们跟前,他们眼睛都没眨一下,这必然是大家出身。 信倒是信了,但是你这连人都见不到,能做什么呀?还是听爹的,嫁给冯家的儿子吧,听说他们家最近又在外头开了几家铺子,这没有些家底,是不会同时开这么多铺子的。 冯家那个丑八怪?女儿才不要。他们总是要出门的吧,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那个小院子里头,只要他们出了门,女儿自有办法。 袁老爷却有些犹豫,万一他们真不是普通的人家,你这把他们给得罪了,那 女儿又不求什么,不过一个贵妾罢了。那位夫人容貌虽盛,但毕竟上了年纪了,总有伺候不好的时候吧?而且看她那模样,不像是好生养的样子,女儿若是随娘,是个好生养的,这一年给老爷生一个儿子,他能不疼我吗? 袁十确实排行第十,不过她上头,是九个哥哥。要把九个儿子的生活安排好,袁老爷都觉得很吃力了,压根就没想过纳妾的事。 关静萱压根就没把袁十放在心上,不然随便查一查都能知道,袁十说的话几乎都是假话。作为袁老爷唯一的女儿,袁老爷是巴不得她能嫁个好人家的,只是袁十心气儿大,出生商户,不想再嫁个商户,因为不想做一辈子的商户,也不想以后的子女和她过一样的日子,虽然富贵,却似乎总被人看不起。 正文 番外六十七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五) 小十他是不是疯了?被当女的养了十四年,就以为自己真是女的了?还像娘一样一年生一个?他要能生的话,那咱们也不用娶媳妇儿了,自己生就行了。 袁六冲着袁八摇了摇头,那就是哄咱爹说的话,按照咱爹宠小十的程度来看,若不是一个好婆家,只怕爹是不会舍得让他出嫁的,这要是真按爹的意思嫁到冯家,只怕洞房夜都过不了,人直接就能闹上门来,嫁到这附近谁家都不妥,还是找一个爹都怕的路人先离了家再说,反正以后生了孩子,给孩子抱回来,爹也不知道是谁生的娃。 那就让小十装一辈子的姑娘?要我说,直接和爹说小十也是儿子就得了,爹的病不是早都好了吗? 其实除了他们娘,袁家的九个儿子都不大相信还有没有女儿就要命的病,可偏偏袁老爷是一家之主,他们娘又是以夫为天的,这在得知再生不出孩子以后,就直接把最后才出生的小十给说成是个姑娘了。至于为什么当初能骗过袁老爷,自然还是因为抱给袁老爷看的真的是个小姑娘,其实袁夫人也是想过的,最干脆的办法就是直接把小十和个小姑娘给换了,但十月怀胎终究还是舍不得。 要不是那些个大夫一直说她肚子里头怀的肯定是个姑娘,要不是袁夫人对自己生育的能力很有信心,其实当初若是买通大夫说她肚子里头是两个孩子,那不管生个儿子还是女儿出来,再抱一个姑娘回来装作龙凤胎养着,那都是最好不过的了。反正他们袁家也不是养不起孩子的人家。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二哥、三哥、五哥、六哥,八哥,你们倒是给爹生个孙女出来啊。 对于袁九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袁三表示了鄙视,小九你不如努力在今年成亲,明年给爹添个孙女?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故意的,他们袁家下一辈也都是生的男娃。 还不大想成亲的袁九顿时就岔开了话题了,也不知道大哥、四哥、七哥他们在外头的这段日子,有没有能给爹添个孙女? 谁家孩子半年就能生啊?半年能生的,那肯定不是咱们袁家的种。 袁五话落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想的都是,不是袁家的种也可以啊,只要是个小姑娘就行。被袁老爷闹的,他们也都有些魔障了。 关静萱和方谨言确实不可能不出门,如果他们能安静待在一个地方的话,那么其实宫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说别的,至少地方大。 袁十呢,试探了几次之后,大约也摸清了这些个侍卫的规律了,虽然面容都很严肃,但不是草菅人命的人。然后某一天,袁十一个大马趴就到了关静萱跟前了。 虽然不大待见这个姑娘,但是看她那一跤摔的,就那动静,关静萱都觉得身上同一部分生疼。袁十见没人来拉开他,一边轻声嘶一边踉跄起了身,一声娇滴滴的夫人还没唤出口呢,关静萱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了。 袁十顺着关静萱的目光垂头一看,顿时心里就哎呀了一声,果然馒头用新鲜的就是不大好。这看着大,一压就扁,不手动操作还恢复不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揉胸口好像有些不妥当,于是袁十只是假装很疼的样子用手一遮,额角的冷汗缓缓下淌。 说实话,关静萱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没遇上过袁十这样的情况,想了想她的年纪,想到了岚儿,她这心突然就软了。那么多冷汗,应该是很疼的,这也不知道找大夫看能不能看好。 第379节 娘亲的手,袁十是牵过的,因为年轻的时候苦过,所以很是粗糙,关静萱的手,比他一天保养三次的手还要细腻嫩滑一些。这又从另一方面印证了他的猜测,他们的出身很好。 阿萱?见关静萱主动拉住了一个人的手,即便那是个姑娘,方谨言心里也很是不舒坦。 她受伤了,我带她回屋去看看情况,你们都别跟进来。 受伤?哪儿受伤了?方谨言上下打量了袁十一番,没有看到血迹。 别问那么多。让人去请几个大夫过来,要会看疑难杂症的。 关静萱站着,袁十坐着,眼巴巴地看着她。 是不是很疼?关静萱尽量放轻了声音问道。 摔倒的时候擦伤的手肘和膝盖确实有些疼,于是袁十就点了点头。 如果你放心的话,能让我看看吗?关静萱想着她应该先看一眼,一会儿好和大夫说。至于袁十的丫鬟,方谨言为了她的安全,没有让她进屋。 袁十看了关静萱好一会儿,然后拉起了衣袖,给她看手肘上的擦伤。 虽然那擦伤看着也很可怕,但毕竟是皮肉伤,上点儿药就能好的。关静萱比较担心的是她胸口上的伤,这本来好好儿的,以后要真成了一高一低,那这姑娘可怎么活? 不是这里。 袁十于是撩起了裤子,膝盖上的伤比手肘还要严重一点,能看见血丝。 袁十撩起衣袖的时候,关静萱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汗毛有些黑、粗,这待她撩起裤子的时候,关静萱才发现,她手上的汗毛实在已经算好了,这腿上的毛才是浓密地不得了。 见这姑娘说话的时候还算伶俐,现在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关静萱略微思索了一般,只好直说,我是想看看你胸口上的伤处。 关静萱这话音一落,袁十已经警惕地捂住了胸口,身子直往椅子里头靠。关静萱正想说这椅子不能这么坐,容易摔倒,袁十已经摔地上了。 然后是长时间的静默。 袁十依旧捂着胸口,但是目光和关静萱一样,都盯着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有些发黑的馒头。 初见袁十的时候,关静萱一直觉得她长得挺好,只比岚儿大一岁不到,某处已经很有看头了,原来是塞了馒头吗?怪不得刚才会直接一跤就摔扁了。看着看着,关静萱一时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随后,顾忌到小姑娘的自尊心,关静萱拼命忍住笑意。 那个你手上和膝盖上的擦伤,还是挺严重的,一会儿大夫来了,让他们给你开点儿不留疤的好药。 关静萱说完之后,袁十又盯着地上的馒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手往衣服里头一伸,把另一个馒头也扒拉了出来。 夫人,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关静萱看了眼袁十掏出馒头之后不再遮掩的平了不知道多少的胸,轻咳了一声,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长大了就会知道了,这好不好看和那里的大小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只看脸的话,夫人觉得是我好看,还是你们家老爷好看? 袁十这话,给关静萱直接问懵了。一个可能要给方谨言做小妾的女子,居然问她这个正妻她和方谨言谁好看? 这男子和女子,没有什么可比较的。 那,如果不考虑男女呢? 见这个姑娘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关静萱看了看案几上的馒头和地上的馒头,出于安慰的心理,说了句,自然是你长得好看些。 这话是你亲口说的,我听到了,也记住了。 关静萱见她一副挺认真的样子,心里想的是,这里就她们两个人,如果她以后真要拿这话做什么文章,她这个说的人不承认,她这个听的人又能如何呢?于是只是嘴角微抬,没有给她回应。 正文 番外六十八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六) 在大夫来之前,袁十就先离开了,按照他的说法,他从小到大只看一个大夫。关静萱听着只觉得好笑,那万一某天这个大夫也同时生病了,她就不看诊了,硬生生熬着不成? 见袁十出门,方谨言下一刻就进了屋,关静萱被袁十逗得都笑出了些许泪水,这会儿方谨言进来一看,她的眼眶红红的,就像刚哭过的模样。方谨言想了想,立马开始表忠心,阿萱你放心,她就算再像今天这样摔几十次,我也不会纳她的。 方谨言这话说得关静萱有些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话中的意思还是值得鼓励的,于是关静萱缓缓点了点头。 又两天,街上到处都在议论这次科举的改革,明面上大家都是拍手叫好的,至于暗地里,很多都说慕容宸那是新帝登基九把火,这么一改动,只怕有的找不到担保人的举人会哭死。 自从这个消息出来呢,方谨言和关静萱就经常混迹茶楼,算是帮着慕容宸打听些消息吧,还有些他们听着可以接受的说法,不用动脑子,只是费点儿时间罢了,听着有些人讲话,那真是不比说书的差上多少,至少方谨言和关静萱都听得很高兴。听到有些见解的看法,方谨言会拿毛笔写上几笔,到时候回家整理一下,让人给大儿子送过去。怎么想,方谨言都觉得自己是个好父皇,这都云游在外了,还不忘替儿子搞微服私访。 这出出进进的,真是很容易被人堵在门口的,比如这会儿。 六个长相相似的男子一人怀里抱着一头方谨言仔细看了看,觉得应该不是鹅,看着像是大雁?大雁?不是提亲用的吗? 见方谨言和关静萱一前一后地出了门,那六个男子分成了两列,然后方谨言和关静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因为他最开始的时候是低着头的,所以方谨言和关静萱都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随着他慢慢地走到他们跟前并且抬起头之后,两人看到了一张挺熟悉却一时有些想不出在哪里见过的脸,方谨言甚至想到了是不是当初宫里伺候他的太监、侍卫什么的。 关静萱呢,看到这人眉梢的那颗痣,眼睛瞪大了不少,下意识的,关静萱就朝他的胸口看去。 很快,方谨言也认出了面前这个人是谁了。原来只是听说京城里头因为宸儿的关系,风行了一段时间,好好的姑娘不做,非做那些个不男不女的打扮,没想到这京城之外,居然也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还是因为他。有那么点点小小的虚荣,不过很快,方谨言就将之压下。他就不喜欢这样看着像男子的女子,这雌雄莫辨的,万一有人误会了,以为他好男风怎么办?方谨言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他对了十几年的御案,上头摆满了能压死他的奏折。下意识地,方谨言就打了个哆嗦。 那人手中也抱着一只大雁,大约是怕大雁啄人,所以大雁的嘴是被扎住的,翅膀和腿也扎得挺牢,看着有点儿好笑。他并未如方谨言想象的走到自己跟前,而是走到了关静萱跟前,关静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夫人。袁十把大雁轻轻地往前递了递。然后在方谨言和关静萱的诧异下,他继续说,您家有女儿吗? 下意识地,方谨言就想起了岚儿了,然后冒出了一句大胆!方谨言这么一说,其实也就是变相地承认自己家里是有女儿的了,袁十听了面上一喜,在下愿意倒插门。 然后根本不等方谨言和关静萱说同意还是不同意,袁二、袁三、袁五、袁六,袁八、袁九就开始发挥他们今天跟来的作用,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开始哭诉袁十以及他们在家中的不受重视,这真不是什么都多多益善的,儿子多了,老子那就不重视了。在他们口中,袁老爷对于儿子的不待见,那是从袁老大开始的,到了袁十,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直接让他扮成个姑娘,不然不许出门,今天袁十恢复男装打扮出门,那是冒着被执行家法的巨大风险的。 关静萱看看袁十,前几天袁老爷于他口中是一个卖女求荣的市侩商人,今天又成了一个重女轻男的古怪老头,这袁老爷还真是多变。让她怎么信这话?唱戏都没变化这么快。 袁十正准备开口为自己说几句好话,身后人群稍稍地骚动了一下,然后袁二、袁三、袁五、袁六,袁八、袁九就听到了让他们顿时胆寒的十分熟悉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身子皆是一僵,嘴快的袁八试图挽救局面,只是很明显,他已经被袁老爷吓到了,爹,没事,小弟他只是 袁八这小弟二字说出口之后,周遭好像突然安静了那么几息。袁八还在斟酌后头的话怎么说呢,已经被袁五捂住了嘴。 第380节 如果说袁八是口误的话,那么袁五的动作那就是画蛇添足。 终于反应过来的袁二、袁三、袁六,袁九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避开可能立刻就会暴怒的他们爹,然而静默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袁老爷突然就老泪纵横起来,小十啊,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意识到你不是个姑娘了吗? 袁氏兄弟们: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钱能使鬼推磨,鬼都要银子了,那么活人就更是需要了,袁十口中专门为袁十看诊的那个大夫,在某次替袁十看诊完之后,被袁老爷叫到了一旁问话,因为袁十的特殊情况,大夫一直支支吾吾。 袁老爷以为袁十生了什么治不好的重病,拿出了一叠银票来,只为让大夫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几句话的事,就能拿那么多银子,大夫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这个大夫显然不傻,知道不能揭穿袁夫人,不然以后袁府的银子他就别想赚了,于是他灵机一动想了一个说辞。 正文 番外六十九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七) 那就是,痛快地承认袁十确实是有病,而且加油添醋,说他的病十分罕见,他明明是一个男的,却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女的 然后这个病还不能揭穿,得袁十自己想通,如果他没想通却被人揭穿了,那问题会很严重,轻则失心疯,重则想自尽。 虽然不是特别喜欢儿子,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于是袁老爷一直装作自己有九个儿子一个女儿,而不是十个儿子。 听完袁老爷这话之后,袁二、袁三、袁五、袁六,袁八、袁九替自己感到幸运的同时,也顺便替不在家的袁大,袁四和袁七感谢老天爷,没有让他们出生在最后。小十真是太可怜了,本来早几年就可以恢复男儿身了,偏偏遇上了一个贪财的大夫,至于他们爹和娘,天下无不是的爹娘。 儿子还是女儿,有那么重要吗?袁家人走了之后,关静萱问方谨言。 只要是你生的,就算是个蛋,我也能接受。 少来。就算你是公鸡,我也不是母鸡。熟悉的对话,让两人脸上都现出了笑意。 方谨言先是跟着关静萱一起笑,然后渐渐的,他的脸就垮了下来,他是个男的,他居然是个男的。 夫君,怎么了?关静萱一时没能理解,方谨言怎么突然开始重复起这话来。 那个混小子,朕要宰了他!说着,方谨言就要往袁家人离开的方向追,关静萱忙拉住了他的胳膊,方谨言,你怎么啦?突然发什么疯啊? 前几天,前几天你和他单独待在一块儿,就你们俩。方谨言小小声道。 关静萱很快想到,是袁十摔掉了馒头的那一回,她也是粗心,这么明显的漏洞,她居然没往性别这方面想。不过他就比岚儿大那么点儿,还是个孩子呢! 年纪再小,他也是个男的。 关静萱闻到了周遭肆意散发的酸气,怎么的,早先的时候,以为他是个姑娘,还是个钦慕你的年轻好看的姑娘,也没见你要追杀他呀。他这也不是钦慕我,是想给我们家岚儿做倒插门的入赘女婿,你这算是吃的哪门子醋?岳父醋?真是够酸的。 岚儿?他还肖想我们家岚儿?说着,方谨言又开始暴跳,试图吩咐周遭的影卫去追袁家人,很快又被关静萱拦下。行了,别胡闹了。 在这儿闹了这么一场,他们也算是待不下去了,不然,咱们明天就走。于关静萱来说,包括袁十在内的袁家人,那就是多见了几面的路人罢了。不要说几年了,或许几天,几个月之后,她和方谨言就会忘记曾经在他们跟前出现过一个姓袁的,被当成姑娘家养大的排行第十的男子。虽然目前来说,印象还算挺深刻。 本来方谨言或许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话由关静萱说出来,方谨言突然就别扭了起来,我们为什么要走?我,我还没在这儿待够呢,骗人的也不是我们,我不走。 不是因为袁家人,而是这里的茶楼咱们都去过好些天了,这说法都差不多,能说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我觉得,我们还是多去几个地方,听听看有没有其他的好的法子,解决一下这回科举改革的弊端,毕竟这科举考试在即,万一真的有举人因为改革而没办法参加会试的话,那又是个有才华的举人,那不就是宸儿和朝廷的损失吗? 是为了宸儿? 自然,袁家人只不过是过客罢了,也许明天后天的,你我就不记得曾经见过他们了。 对,你和朕,和我,都很忙,贵人事忙。这个臭小子,怎么会有个小子能装十几年的姑娘家的? 方谨言和关静萱挑了个好天气重新启程,看着住了一段的小院在身后渐渐地消失,关静萱说不清这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过,说句矫情些的话,有方谨言在的地方,哪里都可以成为她的家。这么想着,关静萱缓缓地靠在了方谨言肩头。 方谨言却误会了关静萱的意思,阿萱,是困了吗?还是晕车了?我让他们驾车慢点儿?方谨言一边说一边替关静萱捏额头捏肩膀的。 昨晚咱们睡的早,今天又起得迟,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会觉得困?至于这马车,已经走得很慢了吧?再慢,咱们今天之内能出城吗? 出不了城,咱们就找家客栈住下呗,反正时间多的是,也不赶这一天两天的。方谨言一点儿不在意地说。 我看你不是时间多,是银子多。那个小院儿,租一次那都是半年起的,他们已经有大半的租金是浪费了的,这还在同一个城内住客栈?亏方谨言能想得出来。 方谨言和关静萱呢,只管发号施令,什么时候出发。至于多少时间会到,什么时候会到,这个路上怎么安排行程,那都是影卫们的事。他们呢,只管吃喝休息就行。 不出门呢,关静萱倒是真的不知道,影卫们其实真的挺全能的。这看着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打猎打鱼烤肉烤鱼虽然味道肯定是比不上御厨的手艺的,不过也算别有风味。 不过再好吃的东西都有吃腻的时候,更何况是不大好吃的东西,吃个一两次是新鲜,吃多了,那就是折磨了。头一回看到泥里裹着的山鸡的时候,关静萱还觉得挺好玩儿的,看多了只觉得腻味。看着吃得贼香的影卫们,关静萱只觉得自己大约是被御厨给把嘴养刁了。这以后要出门,看来真得带上一个御厨。 这么走走停停的,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地方。虽然只是一个村子,不过关静萱还是希望能有厨艺过硬的妇人,让她吃一顿好的。不过很显然,这样的可能性其实不高,这村里的人,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那都是在地里头忙活的,相对来说,在灶边忙活的时间就短了,再者他们吃东西大多数不是为了享受美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然后有力气干活。 正文 番外七十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八) 本来关静萱是不抱希望的了,不过可能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想吃一顿好的了,所以开的银子颇高,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村里的一家人把他们家刚回娘家的媳妇给召了回来,听说这个媳妇儿厨艺很不赖,这十里八村的,但凡是有婚丧嫁娶的,那都要请她去掌勺的。她的厨艺呢,是和她前头的男人学的,她前头的男人听说是个酒楼的厨子,后来银子赚的多了,就嫌弃她这个糟糠了,直接把她给休了。她现在的男人呢,因为长相不好一直娶不着媳妇儿,这就凑成了一对了。 其实关静萱只是想要好好吃一顿,没有打探人家家事的意思,不过这家婆婆的话明显不少。从一开始就把她那个媳妇儿一顿夸,说她长得虽然不好看,不过很能干,隔一段时间出去办掌一回勺,这都能赚老多银子,够他们一家几个月嚼用的了。就是子嗣上有些难。不过她媳妇儿也撂下话了,说是给她三年的时间,如果她三年之内再生不下娃,就给她当家的买一个妾回来,给他传宗接代。 这位婆婆说的话一点儿没掺水分,她那儿子是生的真丑,关静萱虽然被吓了一下,不过面上不显。那人呢,大约也知道旁人比较嫌弃他的面容,只把从邻村找回来的媳妇儿往关静萱他们这儿一推,转身就继续去地里头干活去了。 和那个男子比起来,这个妇人的长相看着就顺眼很多,关静萱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赖,看着像是个爽利坦荡的,就是不知道她的手艺究竟如何,毕竟这些个村子都挺偏僻,他们说好吃,那未必是真的好吃。 那个妇人打量了一下关静萱和方谨言,直接就开口问道,两位不知道喜欢什么样儿的菜式,煎炒蒸炸煮,平时吃荤食多还是素食多,能不能吃辣 她滔滔不绝地问了一堆,关静萱一时都插不上嘴回答,只在心里头想着,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这说的这些,有相应的食材吗? 然后她说话终于告一段落,停了下来。不过我刚才说的那些都需要提早准备食材,最快也要明天去镇上之后才能买齐,今天只怕是吃不上了,只能委屈您二位,有什么吃什么了。 关静萱和方谨言对望了一眼,俱都无言。原来说了半天,都不过是在勾他们肚子里头的馋虫?倒是好手段。 这是村里头,又没有提前准备,关静萱还真不指望能吃上什么好的。不过菜一上桌,关静萱还是微微愣了一下,居然鱼、肉都有,而且看着不油腻。 鱼看着像是直接清蒸的,不过闻起来一点儿腥气皆无,吃起来还出乎意料地鲜美,就是这鱼有些小,骨头也多了些。关静萱吃了一口鱼,半天没能咽下去,因为要吐细碎的鱼骨头。 方谨言本来是在给关静萱装鸡汤的,他刚才喝了一口,觉得挺好,就开始给关静萱舀了,这一回头看见关静萱先吃的是鱼,倒是一愣,本来还以为她这一路上吃了那么多烤鱼,阿萱看到鱼早就怕了呢。见关静萱吐刺吐得艰难,方谨言扒拉了一大块鱼肉到面前的空碗里头,开始慢慢地挑起刺来。 论挑刺,方谨言觉得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为自家夫人挑那么长时间的刺的?不过他低估了这鱼,高估了自己,毕竟给关静萱挑刺儿那是慕容瑾和慕容瑜还在关静萱肚子里头的事儿了,感觉还是昨天的事,其实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这手艺啊,早就生疏了。 第381节 这鱼虽然好吃,不过鱼刺吐起来实在有些累,关静萱看了眼方谨言递到她手边的鸡汤,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鸡汤她在坐月子的时候也喝了不少,里头还加了各种补血补气的中药材,御厨也是用心良苦的。不过,那些药材处理得再好,终究还是留了些味道在鸡汤之中的,鸡汤本身的味道就被盖掉了,虽然有营养,这味道终究打了折扣。这个鸡汤,那里头就是纯鸡肉,什么都没加,味道很纯,意外地好喝,关静萱喝完一碗又给自己舀了一碗,旁边的方谨言呢,依旧折腾着碗里的鱼肉,看着他的样子,应该是较上劲了。 这会儿冬去春来,山上的野菜正是冒头的时候,一盘炒野菜,一盘拌野菜,嫩嫩的,脆脆的,还有些野菜的特殊香味。关静萱的筷子最后落在了那一大盆猪肉跟前。半天,愣是没有能下去手。主要是觉得这细细的筷子应该是夹不起那么大块的蹄膀的。 媳妇在厨房里头忙活,婆婆帮着把煮好的菜端出来,这看着关静萱盯着猪蹄膀发呆,那位婆婆把手里的菜往桌上一摆,夫人,您这用筷子可不成。 那,怎么吃?关静萱觉得这道菜可能是上得太急,没来得及切好。为了好吃的,关静萱倒是不介意多等一会儿的。 用手啊。直接抱着啃,可带劲。说着,婆婆还咽了咽口水。 和方谨言巴掌差不多大的猪蹄,让她直接拿在手里啃? 见关静萱犹豫,那婆婆又加了句,这个得趁热吃,它那皮才软烂有劲道,要是冷了啊,不香了不说,还劲道地磕牙。 关静萱于是清咳了一声,看向了方谨言,方谨言听到她咳嗽,回头看她,阿萱你别急,这鱼肉我马上就快挑好刺了。 方谨言,这位婆婆说了,这个得趁热吃,你先试试看好不好吃? 方谨言一看,这个,没切好就上了吧?拿下去切好了再送上来。 婆婆说了,这个就是要这么吃的,直接抓手里吃。方谨言看了看关静萱,又看了看碗里的鱼肉,阿萱你想先吃这个? 你先试试好不好吃。 方谨言于是抬起了双手,然后那个婆婆瞪大了眼睛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影卫,把一个里头装着热水的铜盆递到了方谨言跟前。方谨言净手之后,装着猪蹄的盆也被挪到了他跟前,他伸手拿了一块大小适中的,啃了一口,嚼了起来。 这下子,关静萱也不问他好吃不好吃了,直接也在递到她跟前的小一号的铜盆里头净了手,然后抓了另一块利落咬了一口。这之后,两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十分专心地消灭桌上的猪蹄。猪蹄这东西呢,看着大块,其实骨头不少。所以虽然看着有一盆,不过两个人最后都吃掉了,只剩了一桌面的骨头。不远处看家的土狗已经开始轻声呜咽,那个婆婆很快走到了两人跟前,笑着把骨头收拾了,倒到了那狗跟前的地上,吃吧,吃了好好看家护院。 本来以为会剩的一桌子菜,关静萱和方谨言吃了大半,撑得关静萱都觉得自己又怀了孩子了。至于方谨言,已经起身开始原地散步了。 给影卫们准备的吃食简单一些,主食是面条,用的是肉汤,一碗里头卧了一个荷包蛋,还上了一大盘卤猪肉,几大盘野菜。本来那媳妇儿还给他们热了酒水,不过他们一滴没沾。 关静萱和方谨言就两个人,吃的其实并不多,至少相对于他们给的银子起来,吃的真不算多。本来那婆婆还以为这回赚大了,再看自家媳妇儿给那些个侍卫准备的吃食,一副管饱的架势,那个婆婆就开始有些心疼了起来。这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一个都能吃穷爹娘啊,这一群那婆婆只觉得眼前那么一黑。 正文 番外七十一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九) 阿瑛啊,差不多就得了,这要给他们都喂饱了,他们这银子,咱们可真没多少赚头了。 娘,您放心,媳妇心里有数的。一边说着,她一边又开始下面条。这有些面条是她前两天做的,本来是想她不在家里的时候,让婆婆和当家的省些事儿直接煮了吃的,没想到就来了贵客了。这新揉出来的面因为时间不够,缺了那么些劲道,不过看他们也吃得挺香的,应该问题不大。 你有数?你要有数的话,能把厨房里的好东西都煮了送出去?其实不管怎么算,这肯定都是赚了银子的。只是这个婆婆从来没一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就起了些贪念,想着只进不出。媳妇儿给那个小伙子送面,她是赞成的,这面吃了容易饱,用自家产的粮食磨得粉,也不值什么银子,但是那一大盘一大盘的卤猪肉,那肉他们一次能吃几片都不错了。剩下的本来是要晒成肉干好好吃上一段时间的。这眼见着,就都下了锅了。 娘。钱瑛给婆婆拉到了一旁,轻声耳语了几句,在婆婆惊呼出声的时候,钱瑛补了句话,婆婆,刚出锅的菜,小心烫着。 哦,哦!那婆婆呆呆应了两声之后,好半响才回过了神来,轻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不是铜盆,是金盆? 是。厨房里头是有现成的热水的,影卫们端着盆进来装热水的时候,钱瑛无意间多看了几眼,而后锅里的菜差点儿就过了火候了。 你,你怎么知道?钱瑛的婆婆那是连金子都没近距离瞧过的,更不要说金盆了。也没听说媳妇去什么大户人家掌过厨啊,不然这个赏钱肯定不能少的。 钱瑛稍稍一愣,也没避讳,是我原来那个当家的,买了个铜盆,镀了金带回家,和我说是金盆,这有回我没小心,给盆磕了一下,把外头金粉刮掉了,一眼就看出不是金的了。为这事儿,她还挨了一顿打。 那,那也许那俩盆也都是镀金的呢! 不会是假的,不过一顿饭,他们出手都这样大方,看着就不是缺银子的主儿。所以钱瑛才想着尽可能给方谨言和关静萱往好了做,如果可能就多留他们几天,多赚点儿傍身银子,实在不行,赏银想来也是不会少了她的。 外头,方谨言和关静萱可不知道这对婆媳在厨房里头都说了些什么,关静萱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让方谨言给她搭把手,拉着她站了起来。 关静萱终于站起来之后,低头看了眼自己似乎能看出明显隆起的肚子,自顾自地一笑,自从倒是好些日子没这么好好吃了。 你要是喜欢她的厨艺的话,那咱们带着她一块儿走一段,等寻到好厨子,再放她回来。关静萱最近没怎么吃好,方谨言感觉她瘦了不少,这正想着要找个好厨子给她做些好吃的,好好养一养,这就遇上了钱瑛了。 人家夫家、婆家都在这附近,咱们带着她上路,不合适吧?不如咱们在这里住上几天吧,这就算再好吃的东西,吃上几天也该腻味了。然后咱们再上路。 住这儿?方谨言四处打量了一下,眉头微皱。 怎么?方少爷住不惯?关静萱出言调侃道。 我是怕方少夫人你细皮嫩肉的,住不惯。 说得好像你皮糙肉厚似的。 然后方谨言和关静萱还真就住下了。不过只是借了他们的床,被褥什么的,用的都是他们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当初出门的时候,关静萱本来是打算一切从简的,不过影卫们想得很周到,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虽然关静萱和方谨言其实一直弄不大明白,他们前头究竟是把东西藏在了哪里。不过他们也不想探究太多,反正实用就行了。 晚上睡得还行,就是有点点冷。这村靠山边,晚上的气温有些偏低。关静萱和方谨言呢,是习惯了天稍稍冷就点炭炉的人,这缺了炭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方谨言只是稍稍提了一提,第二天影卫们就弄出了简易的炭炉来,虽然不如宫里用的那些个精致,不过很实用。 见关静萱和方谨言用炭炉,那婆婆更是相信钱瑛的猜测了,这炭炉那从来都是富贵人家用的东西,他们这里的人啊,那冬天冷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烧柴火取暖,这柴火还不是单独烧,不然就是在灶边暖身子,不然就是在火堆下头埋些吃食,实在冷得不行了,就去找些事情做,到了晚上就往被窝里一捂。 不过那都是冬天的事,这会儿冬天过了,他们村里最富的那户人家,那也没有在春天里头烧柴火取暖的。要真觉得冷了,去地里干干活,马上就热起来了。 昨个钱瑛一说,这位婆婆就很注意观察关静萱和方谨言了,相貌好且不说,那手啊脸啊,都细嫩白滑的,女的这样还能说是打扮,男的也这样,那必然是富贵了。现在再一看,那已经不是富贵,还精贵了。 这冷的时候呢,那都是越待着越冷,关静萱是一会儿搓手,一会儿揉脚的,只觉得寒意环绕。见那位婆婆不时盯着他们看,关静萱伸手朝她招了两招。 大娘,您不觉得冷吗? 冷?不冷!做着活计,热着呢!说着,她还动了动手里的笤帚。 关静萱看她面色红润,额头似乎还有些细汗,想了想,朝着她伸出了手,大娘,不如我帮你扫会儿地吧?虽然关静萱其实没有能看出来这地有什么好扫的。 钱瑛的婆婆呢,本来也是做做样子的,这一听关静萱要扫地,连忙摆手,可不成,这笤帚自家做的,粗的很,别伤了您的手。 没事,我有点冷,想动一动。只在院子里走动的话,好像有些傻气,这拿个笤帚,会好些吧? 方谨言呢,自然是不会让关静萱拿着那个看着就很扎手的笤帚的,阿萱,不然咱们出去走走吧?多走一会儿,就不会觉得冷了。 关静萱想了想,也好。 正文 番外七十二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十) 第382节 关静萱和方谨言不只是过客,还是贵客,钱瑛的婆婆自然不可能阻拦他们出门,就算他们直接走人,她也没法说些什么。直到两人走出去之后挺久,她才哎呀了一声。 春天来了,不论是绿树还是小草,入目之处皆为嫩绿,这突然看到光秃秃的烂泥地,关静萱和方谨言都稍稍诧异了一下子。那一大片的两人猜测应该是稻田的地方,倒也不是看不到绿色,只是对比空出的部分,带绿的部分好像少了些。 为了抓鱼,关静萱和方谨言是去过滩涂的,这烂泥田看着倒是和滩涂有那么些相似之处,两人想着靠近一些去问问这片地为什么还空着,才刚走近一点儿,下意识地,两人都捂住了鼻子,两人对视的目光之中,大约都是一个意思,这里还是和滩涂有些不同的,滩涂可没有这么臭。 随着牛拉犁经过,翻起土地,一阵阵的臭气不停地翻涌而出,这就算没吃过猪肉, 也见过猪跑了,这应该是施了肥了? 本来关静萱兴致还是挺高的,觉得自己再走上一个时辰也是可以的,但自从闻到这味道之后,关静萱就觉得这周遭哪哪儿都是一样的臭味,这就再待不住了。 回了钱瑛家,待缓过来之后,关静萱稍稍问了问种田的事,她这辈子只怕也没什么机会种地,只是纯粹好奇罢了。 说起种田的事儿,钱瑛的婆婆那是一个兴奋啊,好像这是终于到了她能发挥的时候了。关静萱他们看到的,那是村里人正在翻地呢,牛可不是人人都买的起的,这家中没有牛的,得用铁锹一铲子一铲子地翻动,他们家地少,要是地多的话,也会买头牛的。 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翻地呢,能把那些杂草留下的根翻断了,还能让土地变得松软,翻过的地,秧苗容易成活,长得壮实,也不容易长虫子,至于为什么会臭,确实是因为施了肥了。至于是什么肥料,关静萱和方谨言都没有想要多问的意思,有些事儿,还是糊涂些好。 至于那片绿油油的长苗的地儿,那是秧田,是培育秧苗的地方。秧苗要长大到一定程度,他们才会将之转移到稻田之中。秧田只是短期培育秧苗的地方,所以种得有些密集,待移植到田里之后,是要有一定间隔的。 方谨言眼睛其实还是挺尖的,那这么说,那些在秧田里头的人,拔掉的都是长得不好的秧苗? 方谨言这话一出,钱瑛的婆婆愣了一下下,想着媳妇儿还确实是有见识的,这人连秧苗和杂草都分不清,那些是杂草。 听到这个答案,方谨言也跟着一愣,如果钱瑛的婆婆不说的话,方谨言还以为那一块都是杂草呢。 随后的几天里头,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些什么呢,还是单纯觉得有意思,方谨言弄了一块秧田,练习拔杂草。刚开始的时候呢,方谨言每一次下手,总是能顺利地避开杂草,给秧苗从土里拎出来。在一旁跟着的钱瑛婆婆说错了的时候呢,方谨言又重新给秧苗压回土里。如此反复,几天之后,方谨言买下的那一块秧苗田,有一半以上的秧苗都蔫蔫的。一看就知道是被方谨言拎起来过。 方谨言有些小沮丧,关静萱忙安慰他,夫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第一天的时候几乎都是错的,这几天至少也有对的时候了。 方谨言闻言只是把手里刚刚似乎又拔错了的秧苗往土上一放,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然后某一天,方谨言似乎突然就想明白了,我不是种田的料。他说这话的时候,关静萱垂头看他脚边的那些秧苗,有些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看着快要和真正的杂草一个下场了。 说实话,要是我来,我也是分不清秧苗和杂草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关静萱以为,她应该是不会尝试这种事的,就算真要尝试,八成也是会在拔起来之前就问对错的,对了手上再使劲,错了就换下一个再问,不过这样的话,不管是她,还是钱瑛婆婆,那都会很累的。 至于插秧的事儿,方谨言倒是没想过要尝试,虽然不曾问过钱瑛婆婆这地里用的都是什么肥,不过隔几天就看钱瑛的夫君在他们院子里头的茅坑忙活再加上那个味儿就大约能猜到一二了。 关静萱本来和方谨言说,等吃腻了钱瑛的手艺他们就离开这里,不过没想到,钱瑛其实还是很有本事的,这都十来天了,这菜式都基本没重样,这个势头下去,似乎都快要赶上宫里头的御厨了。 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钱瑛的婆婆和夫君忙不过来家中田地的事之后,钱瑛也下地帮忙去了。钱瑛下地之后,关静萱和方谨言留了些银子就直接走人了。虽然这么多日子过去,那些什么东西应该都已经成了土的一部分了,不过方谨言和关静萱终究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且也确实在这儿停留地有些久了。 马车之上,关静萱见方谨言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用手肘捅了捅他,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才能赚银子。 关静萱想,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当初理直气壮地在她跟前说,最擅长花银子的人,经年之后,居然在想着怎么赚银子。 那,你想到了吗? 没有。看着方谨言有些落寞的神情,关静萱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方谨言呢,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虽然天天都在她跟前抱怨说太累,说再这么下去会英年早逝,但是他待在那个位置上毕竟不是一天两天,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习惯那样忙碌的生活。所以这突然卸下了这副重担,他就下意识想要做一些事儿来填补那些空出来的时光。 不急,反正我们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想的。 你就不怕咱们坐吃山空? 怕什么?实在不行就赊账呗,让他们把欠条送到宫里去,给宸儿个机会,好好孝顺一下爹娘。 关静萱只是随便一说,她想着,影卫们连被褥啊,净手的金盆啊,这些东西都给他们带来了,难道身上会没有带着备用的银票吗?肯定是不会让她和方谨言沦落到赊账的地步的,就算再退一步,实在没银子了,不是还有俩金盆吗?当了或者卖了都行,都够他们回京城的了。 方谨言却似乎顺着关静萱的话想了挺远,比如慕容宸看到的他们签字的一大叠来自天南海北的欠条。这么一想,方谨言突然就乐呵了起来。 关静萱见方谨言笑了,顿时松了口气,他们这番出来,可就是为了高兴的。 此刻的关静萱呢,那是绝对想不到的,她这在马车上哄着方谨言的话,方谨言居然还真敢给她弄成真的了。据方谨言后来说,他真的特别想知道宸儿收到这些欠条的时候面上的表情究竟是如何的,虽然肯定是来不及亲眼看见的,但是回宫之后,可以问宸儿身边伺候的人。 钱瑛坐的村里的牛车,一天之内都能从镇上来回,方谨言和关静萱坐的是马车,速度又快了些,中午之前就已经到了镇上了。关静萱想要在镇上逛逛,方谨言却只想着找个镇上最大的酒楼好好吃一顿。 民以食为天,本来关静萱还是玩心比较重的,这会儿听到了好吃的,肚子顿时也唱起了空城计了。当即决定,吃饱了再逛,吃饱了有力气,走走也能散散食。 正文 番外七十三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十一) 平日里,但凡遇上能胡吃海喝的地方,方谨言倒是也不会客气的,只是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恢复在宫里时候的做派,点一桌子菜,每盘只吃一口,还边吃边评论,这个盐放多了,那个菜炒得太烂,另一个食材不新鲜 关静萱呢,更不好吃的东西都是吃过的,这会儿吃着觉得还是过得去的,甚至这味道还有些熟悉,对比起来,方谨言活脱脱就是来找茬的样子。 这个酒楼大,掌柜的脾气也似乎不小,见方谨言没吃几口,意见却这么多,他虽然也是陪着笑脸过来的,不过语气和话语都有些冷意,这位客官,您要是真的不满意的话,那还是请您移驾,去别家吃吧,咱们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小二,过来给这位客官结账。 做生意的,那都是和气生财。虽然方谨言确实有那么些做过了,但是这个掌柜的做法,让关静萱很不舒服。 结账?结什么账?我们这儿的菜还没上齐呢。我就问你,这没上的菜,是算银子呢,还是不算银子呢? 只要您点了,不管上没上,那都得收银子。这是咱们店里头的规矩。说着,掌柜的指了指某处的一张纸,那上头的字写得着实不怎么样。 没吃完就结账送客人出门,也是你们这里的规矩吗? 这不是这位爷不满意咱们这儿的菜式吗?既然这么多吃的都塞不住他的嘴,那我就只能请他出去了。废话少说,小二,说说,他们这一桌子菜,得多少银子。 承惠,一千九百八十八两,给您凑个整,算两千两吧。 就这么几个菜?两千两?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一天关静萱这语气,掌柜的顿时就眯起了眼睛,您的意思是,嫌咱们的菜卖的贵?这城里谁不知道,咱们酒楼的菜那都是一分银子一分货,你要出不起这银子,就不该进来,不过您既然进来了,也点了菜了,还吃了,那么不付银子,您可就得留在我们酒楼里头了。 留在这里?给你做店小二?还是厨娘? 这位夫人您真是说笑了,虽然您这年纪是大了点点,不过就凭您这姿色,只要能放得开,接上几回客,这银子也就能还清了。 关静萱万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有人胆敢在她跟前说这样带着严重侮辱性质的言语。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谨言已经开口喝了一声大胆,然后直接就给掌柜的揍倒在地了。一时间,又是拳头揍又是用脚踩的,让掌柜的嗷嗷大叫,来人哪,有人要吃霸王餐啦! 第383节 自然没人来救他,因为影卫们都是活生生的。 直到给掌柜的和伙计都打成了猪头,方谨言和影卫们才停了手。 揉了揉有些疼的拳头,方谨言道,你们这店,黑得厉害,贵得要死不说,还逼良嗯?胆子倒是不小,有人给你撑腰? 掌柜的是个能屈能伸的,这几乎是单方面地被打,他们这一方那是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因为他们这个铺子的缘故,请来的小二那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就是用来应付那些付不出银子的穷鬼和企图来吃霸王餐的人的,没想到,不但他还不了手,那些个伙计也是一点儿还手余地都没有,这说明这些人都是高手,高手他有吃霸王餐的权利。 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今天这顿,我在这儿就做了主了,请您和这些个壮士白吃了。不用给银子,您几位直接走就行。 白吃?那么难吃!我把你这儿砸成这样,你不让我赔银子? 不,不用。 真不用? 方谨言和关静萱出门之后,隐隐约约地听到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大意大约是,他们一行人,要倒霉了,还是大霉。 被一群衙役给围住的时候,方谨言和关静萱大约明白了那些个百姓们为什么语气中那么地害怕,这是民不与官斗。 周围的影卫们都在等着方谨言一声令下,撂倒这些个三脚猫功夫的衙役,那就是几个呼吸的事儿。以方谨言的身份来看,这世上还基本就没有他不能得罪的人。 方谨言想要见一见这个官,于是以眼神示意众人按兵不动。 方谨言呢,上过不知道多少次朝,还从没上过堂,这种别人坐着他站着的感觉,实在让他很不舒服,特别不舒服。这些人呢,居然还得寸进尺,想要让他跪下,这世上能让他方谨言心甘情愿跪下的人,真是屈指可数。 堂下何人?惊堂木一拍,那个肥头大耳的县官问道。 方谨言挺想接一句你大爷,不过实在不想和这样的猪头扯上什么亲戚关系,于是只回,你让人抓了我们来,却还不知道我们是谁?有你这样做官的吗? 你,大胆!还不跪下! 一盏茶功夫之后,方谨言和关静萱排排坐在了椅子上。那头猪被影卫们压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不过是把手扭到了背后而已,有那么疼吗? 行了,放开他的手吧。说吧,你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想说。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倒是有话要说。 你你你你这个刁民,我,本官是朝廷命官,是庆丰xx年的进士 那么多年了,你还是个县令?你这个县令做得久了些,该退了。来人,把他下狱,先关着。 下头的衙役们都没有动,怕被打。因为刚才方谨言说了,谁动打谁。方谨言于是随便指了个人,你,把你们县令带下去,关起来。然后示意两个影卫跟着。 县令一被压下去之后,本来一声不吭的县丞立马就开了口了,这位大侠?您这您这是犯法的,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朝廷命官。 一个县令罢了,算什么朝廷命官,这样鱼肉百姓、是非不分的县令,见一个关一个。 你把他关起来了,这县衙的事,谁来处理?关静萱比较关心这个。 我啊,我还没做过县令呢,应该挺有意思的吧? 关静萱:她就知道会这样。 正文 番外七十四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十二) 县令是什么呢,那是一地儿的父母官,也是那地儿的土皇帝。出了县城且不说,整个县城里头,那基本就是县令最大了。 抱着为当地百姓申冤做主的心,方谨言在县衙里头一待就是好几天,但和他想的好像不大一样,这么多天过去了,一次升堂的机会都没有。好在方谨言倒也不傻,还知道没有人在外头击鼓的话,县令是不用坐堂等的。不然这么几天坐下来,腰只怕都要坐僵了。 只是即便没有坐堂,为了等一次升堂的机会,方谨言还是几乎都是猫在县衙之中的,哪儿都没去,倒是关静萱,劝不动方谨言,在他充满怨念的眼神之中自己出门去逛去了。 正如方谨言所说,他们身边现在的银子那都是只出不进的状态,所以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关静萱就是看看,不买,不然带在身边也是累赘。但关静萱这么几天逛下来,倒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她似乎发现了,这县里头不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有问题他们都是不找县令的,他们找的是县丞。 让影卫问了几回之后,终于问到了一个嘴不严的百姓,他说他们之所以找县丞是因为县丞为人公道,做事公允,问起县令的时候,他则是慌张四顾不肯多言,直到收了银子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开口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说是他说的,之所以不找县令办案,完全是因为出不起银子。 听说这县令刚来的时候,县城里头的百姓都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前一个县令已经盘剥了大伙儿六年了,这种税那种税的,一年不知道要收多少税,弄得大多数人都只能勉强糊口。大家都以为来了个新的县令,他们能过上好些的日子了。 没想到这个县令税收的也不少且不说,还多了一样,办案子的时候也要收银子,那些个名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说不出的。比如你去击鼓,说自己丢了一头牛,这个县令呢,牛反正是不会帮你找回来的,但是他这个找的过程,问话的过程之中,你花销的银子都够再买几头牛的了。 若是一人告另一人,不管事实究竟怎么样,都是银子多的那方赢官司,另一方呢,一般苦主都是没银子的,都是原告,这案子判了之后呢,也得出相应的银子,要是出不起,那就得挨打,缺多少银子打多少下,这缺的多了,倒也不会打死,但是打残的是有的。这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告官了,能解决的都私下解决了。丢了家畜的再买一次,斗不过那些为富不仁的人,要不就找准机会修理他一顿,要不然就咽下这口气,去别处讨生活,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这衙门是不能进的,不然至少褪一层皮。 关静萱回了县衙,这还没开口呢,方谨言已经哦了一声,我知道了,那个胖的和猪一样的县令命好,这县里头民风淳朴,所以才这么多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本来还以为能在宸儿安排人过来之前断几个奇案,以后也好显摆给岚儿他们听的,看来是没希望了。这么没意思,还是让县丞暂代几天县令吧。对了阿萱,你这几天出去,有什么好吃好玩或者有意思的事情吗? 本来关静萱还想说上几句的,关于牢里头关着的那个县令,不过现在听方谨言一说,觉得让那个县丞暂代县令之职其实也不错。 这地方太小,没什么意思。要说吃的,还属我们那天吃的那家酒楼煮的好吃。 这样啊 然后鼻青脸肿的瘸手瘸脚的感觉浑身哪哪儿都疼的掌柜和伙计们又一次看到了给他们揍成现在这幅模样的人。主要关静萱和方谨言的容貌还确实挺让人难忘的。 你你们怎么又来了?不对,你们怎么被放出来了?你们有银子?掌柜的最了解朱县令的为人了,那是个大雁飞过都要拔毛的人,好容易给他送了人去县衙,这要是没有足够的银子赎,这人肯定是出不来的。因为关静萱和方谨言看着眼生,所以掌柜的就以为他们是过路的,想着这就算写信让家里人送银子过来,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敢砸他们酒楼的场子,就得让他们在牢里头受至少十天半个月的苦头。可才过了这么几天,难道他们是邻县过来的? 因为县令在县城里头那是很有地位的,所以掌柜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几天确实是有人待在了牢里头受苦,不过不是跟前的这些人,而是本该让他们受苦的朱县令。 这几天在你们县城里头逛了逛,发现你说的没错,还是你们家酒楼的东西煮的比较好吃。所以我们就又来了。快,让小二的过来点菜。 上回方谨言和关静萱来的时候,不但饭菜没有付银子,这酒楼还被他们砸得歇业了几天,这才刚重新开张两天,他们这就又来了。掌柜的看了眼在关静萱和方谨言身后身姿笔直的一众男子,顿时腹诽,这些人是吃霸王餐吃上瘾了不成?是牢饭没吃够还是这回带了银子来了? 自从您几位到了咱们店里头之后呢,咱们这店里头就又改了规矩了,这点菜之前得先亮亮您的银票,按照您出示的银票数目,我们给您报您吃得起的菜。这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我要是没带银票呢? 那就对不住了。只能请您几位喝口水,然后让小二的送客了。 如果没银子,又想在你们这儿吃东西,要怎么办?像上次一样,揍你一顿? 方谨言这话一出,掌柜的脸顿时黑了。但终究是吃过亏的,这嘴里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怕惹恼了方谨言他们,又被白揍一顿,上回看诊的银子,他现在还心疼呢。 掌柜的没有吩咐,小二的也不敢上前,关静萱想了想,开了口,报了几个菜名,这是她记得的,上回吃着还不错的菜式。 第384节 关静萱开口之后,方谨言就直接道:就先要这几个菜,还不快点儿,让后厨去准备去。 你,不要得寸进尺,上回的银子,您都还欠着呢。我们这家酒楼,那可不是普通的酒楼,我们的东家是 关静萱听完,只是哦了一声,原来这酒楼的东家是县令的妹夫,怪不得他们前脚砸了场子,后脚就有县衙的人来抓他们。依关静萱看来,这酒楼只怕不止是县令妹夫的,县令只怕也是有份的,有的时候呢,这亲戚关系那是真不如利益关系来得牢固。 掌柜的之所以不怕吃霸王餐的人,这一是因为他们铺子里头的伙计是有些拳脚的,这就算对方再厉害,那基本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二是因为他们这个酒楼那是背靠着县令大人这棵大树的,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可跟前这几个掌柜的心里头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底,要说这不管什么人,要是真的去大牢里头走上一圈儿,怎么的,那也得老实一段时间吧,哪儿有这么快就又来他们这儿闹事的道理,这难道是牢饭也挺好吃的?他们想要再回去吃几口? 县令的妹夫?县令我都不怕,还怕什么妹夫?你让小二动作快点,我饿了。阿萱,你也饿了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掌柜的听搬出了县令这尊大佛,方谨言依旧面不改色,这也不敢再和他争什么的,其实这一桌子菜,若按实际来说,还真不值多少银子,那都是仗着县令的名头抬的价。主要是他们人太多,这吃的又不少,这几桌菜下来,只怕也得去掉一二百两银子。 正文 番外七十五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十三) 一边吩咐小二去后厨,掌柜的一边和一个专门负责报信的小二使眼色,让小二的趁机去县衙找后援。 头一回来的时候,那个菜式上的那个快啊,好像生怕上的慢了,点菜的人就改了主意了。这一回,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吧。不过人可能就是这个心理,这一回这菜虽然上的慢了,不过方谨言倒是吃出了些滋味来了,好像确实没有上回吃的那么难吃了。一道菜那至少还是可以吃个三四口的。 掌柜的呢,看着方谨言和关静萱他们吃着,眼中全是隐隐的得意之色,那眼神好像在说,吃吧吃吧,一块儿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报信的小二回来的很快,在掌柜的示意下走到他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然后掌柜的就皱眉了,什么?县令大人被下了狱了?他什么时候的事,谁下的命?去通知赵府台了吗?还没消息? 把县令揍了一顿之后扔进大牢,却没有立刻离开,还在县衙住了几天掌柜的认真地看了方谨言好些时候,然后一愣,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该不会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抚台大人吧?如果真是抚台大人,掌柜的就可以理解府台大人没有动静的原因了,朱县令已经栽了,府台大人总不能让连襟连累了自己的仕途吧?肯定只能闭着眼睛任他去死了啊。 越这么想呢,这个掌柜的就越觉得方谨言气度不凡,这果然大官就是大官,一言一行都和别人不一样。至于霸王餐抚台大人能来他们这儿吃东西,那是他们酒楼的荣幸,居然敢想抚台大人要银子,他们也真是太没有眼色了,就该让抚台大人吃好喝好,把人伺候好。 至于方谨言和关静萱身边跟着的影卫,本来掌柜是觉得十分碍眼的,这会儿也觉得他们精气神十足,一看就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这是新帝派来保护抚台大人的?那功夫,真是一个比一个俊,一点儿没费劲,就把他们打得嗷嗷叫啊! 本来小二的以为掌柜的就算不往方谨言他们的菜里头加砒霜,至少也要吐些口水的,没想到掌柜的居然交待他,让给方谨言他们上好菜,所谓好菜,那就是大厨亲自动手的,因为有县令撑腰,他们这菜式呢,其实本来都是好菜式,但几乎都不是大厨亲自上手煮的。 因为这个吩咐太不可思议,所以小二的在原地愣了半响,愣是没动弹,掌柜的等了半天,小二的还巴巴儿看着他,掌柜的于是狠狠弹了他的额头一下,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耽误了大事儿,有你好看的。 面对掌柜的突如其来的笑脸,方谨言和关静萱只觉得他是一人形黄鼠狼,绝对没安好心眼儿。当然,他们不是公鸡和母鸡。 您二位,吃好喝好啊?忍着脸上龇牙咧嘴的疼,掌柜的保持着灿烂的笑。 今天的菜,味道还算不错,不过就是上得有点慢。 这这不是慢工出细活吗?不然,我再去替您二位催一催? 关静萱有些看不懂掌柜的变化,这刚才就比杀父仇人差一点儿了,这会儿好像恨不能把他们当亲爹妈伺候。这转变,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该不会,咱们的身份泄露了吧?这里有人原来见过我们?关静萱能想到的,让掌柜的迅速改变态度的原因也就是这个了。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笑里藏刀,降低他们的警惕性。不过降低他们的警惕性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他们身边有影卫。 应该不是,要是他知道咱们的身份,那应该就不仅仅是给咱们笑脸了,只怕是直接跪下磕头了。 掌柜的在厨房交待完事情,火急火燎地就往回赶,想要赶回去随时听候方谨言和关静萱的差遣,伺候他们用饭,这虽然没有听到关静萱的话,却听到了方谨言的说辞,听到就要跪下磕头的身份?那肯定得是官哪!听到这话,掌柜的更加殷勤了起来。 掌柜的去过厨房之后,这上菜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这味道也有了实质性的变化。吃着就像厨房有两个大厨。 说实话,就今天掌柜的这态度,还有这菜式,饭菜贵点儿,方谨言和关静萱也能认。不过在提及银子的时候,掌柜的立马狂摆手,不用不用,您二位吃好喝好就行,这谈银子多伤感情啊。今天这顿饭,就当是为那天的事儿给您二位赔不是了。那天的事儿,让您二位受委屈了。您二位要是不嫌弃,只要您在咱这儿待一天,这三餐就都在咱们这酒楼里头用? 关静萱看了眼方谨言,还是感觉只怕是应了她的猜测了。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只是猜测,只是猜测。反正我知道,您二位是贵客,那就对了。 你们这儿生意不好啊。方谨言突然道。 方谨言这话说得直接,掌柜的不好意思笑了笑,就像您那天说的一样,这咱们的菜价是定得稍稍高了一些。所以一般宰的都是过路客。他这也是宰习惯了,没想到这回就踢到了石头板了。 做生意呢,都讲和气生财。你方谨言说教,掌柜的认真听讲,频频点头,关静萱在一旁看着只想笑,方谨言又哪里做过生意呢?这个掌柜的不该做个掌柜的,该去台上唱戏,这虚心的样子,真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赵府台的人姗姗来迟,救出了无人看管的朱县令之后,就气势汹汹地追到酒楼里头来了。 酒楼又一次被砸,掌柜的都蒙圈了。这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嘛? 大约赵府台以为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蟊贼,所以派来的人不多,没一会儿功夫,赵府台的人和朱县令等人都被反压/踩在了地上。 哦,你们是赵府台派来的?怎么的,玩儿官官相护啊?这一回掌柜的还算识相,没有帮任何一方,只是在一旁躲着,方谨言冲着他招了招手。你说,赵府台和朱县令什么关系? 赵府台娶了姐姐,朱县令娶了妹妹,他们是一家的女婿,简而言之,这俩人是连襟。 公私不分,是非不分,这样的人,怎配为官?你,自己乖乖回牢里去,等待发落,至于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赵府台,最近好好当差,等人前来接替,别再做会连累家小的事。 于朱县令和赵府台的人来说,方谨言就是一个打手比较多的长得比较出众的普通人而已,所以他的话,让几个被压在地上的人一时都没有能忍住脸上的笑意,这是觉得方谨言的话十分可笑的意思。只凭一句话就想让他们束手就擒,这是当他们是傻子不成? 方谨言一个眼神,一个影卫走到了他跟前,方谨言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印章,哈了一口气,往影卫的手上一盖,点了点朱县令和赵府台派来的领头的人,影卫点了点头,先给朱县令看,再给那人看,确定两人都看清楚了,方谨言笑了,看清楚了? 朱县令看了眼方谨言,哼唧了一声,晕了过去。 没用的家伙。然后方谨言把目光移向了另一个人,认字吗? 那人的嘴张合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开始磕头,那头磕得梆梆作响,恨不能把地磕出洞来一般。 正文 番外七十六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十四) 行了,我还等着你回去替我传话呢! 遵遵旨。 滚吧,口风紧点儿。 那些人拖着晕倒的朱县令走了之后,掌柜的也没心思管那一地的狼藉了,只是缓缓地走到了方谨言跟前,能,给小的也看一看那个吗? 第385节 怎么,你也喜欢磕头? 在挠心挠肝和磕破脑袋之中犹豫了一下,掌柜的果断选择了前者,但就算不看他也是可以开口问的,您,您真是抚台大人? 抚台?我看着像吗? 特别像,你这长相,这气度掌柜的开始夸方谨言,不过那些话听起来更像是街边摆摊算命的人说的话,听得关静萱只觉得好笑。 原来方谨言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但到了这里,他只想到了很讽刺的五个字:天高皇帝远。怪不得前朝有皇帝要微服出宫探查民情,原来送到他跟前的折子,那真的多是报喜不报忧的。 阿萱。 嗯? 会不会觉得,其实我挺失败的。连个县令,这样一个芝麻大的官都管不好。 在为帝王之前,你首先是个人,是人呢,这能力就是有限的,没办法所有的事都面面俱到。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再说人都是会变的,你今天可能看着他很不错,可是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之后,你再看他,也许他会变得很好,也许他已经变得很糟。这些,都是你不能控制的。 那,我是变得好了,还是变得糟了? 自然是好,好得不能再好。 对于关静萱来说,方谨言已经尽他所能做一个好皇帝了,只是做皇帝和做所有事其实都是一样的,并不是尽了全力就一定能做到最好的,还需要一点点天分。这样头疼的事情,关静萱觉得还是交给宸儿好些,一来他年轻,二来,和儿子比起来,夫君显然更重要一些,因为儿子长大了就是别人的人了,但是夫君,是伴,是陪伴一生的人。 再说,他们这回肯定只是运气不好,才碰到了这样的官员,天下要都是这样的官员,那么这世道应该早就乱了吧? 之后的日子,方谨言和关静萱自然是继续前行,只是不时地,关一两个不称职的官员起来,宫里的慕容宸呢,忙得焦头烂额,本来新帝登基就有一堆事情要做,这还要管科举改革的事儿,那些个芝麻大的官员,他就都交给了吏部去管,让他们进行调配。 父皇、母后出了宫,两个弟弟去了各自的封地,妹妹在外祖父家,宫里头,好像一下子就空荡了起来。虽然慕容宸现在几乎忙得没有时间感受这样的孤独感,但是那感觉总是会在不经意地扫过心间。 至于宫里头的那些个嫔妃们,是他当初想岔了,因为太过熟悉,所以不管看到谁,他都没有太大的感觉,感觉子嗣够了,他就不大想去后宫了,更多的时候,他想一个人待着,想想小时候的事,这辈子的小时候,比前世幸福太多,很多的事,都是唾手可得。 慕容宸从不怀疑,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可他从不知道,在这个位置上,他会这样有孤独感。 稍稍不那么忙碌了之后,慕容宸出了趟宫,他想去见见外祖父、外祖母、岚儿他们,那是他的亲人,他能轻易见到的亲人。 皇上出宫,自然没有人敢拦着,但是有人会劝,比如皇后。有些人呢,换了个位置之后,似乎就不那么讨喜了,比如原来的妃子,现在的皇后,前世做他的妃子的时候,她是真的很乖巧,什么事儿都做得特别有分寸,给他生了几个皇子、公主,虽然顺利长到成年的其实也不大多。但她做了皇后之后,慕容宸总是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但决定是他做的,慕容宸从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决定不是用来后悔的,也不是用来更改的,君无戏言,慕容宸自顾自出了宫。 原本慕容宸以为会见到哭肿了眼睛的妹妹,没想到,不过短短这些时日,原来举止高雅的妹妹好像成了一个野丫头。 慕容宸一度怀疑,他可能今早起来的时候,张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岚儿? 皇兄,您也出宫来啦?您也觉得宫里好闷是不是?不然,您和我、外祖父、外祖母住一块儿吧,反正府里地方够大,您也可以像在宫里一样,想睡哪个屋子就睡哪个屋子。 你最近还好吗? 好呀,可好了。感觉特别自由。 你先在这里等等朕,等朕去和外祖父、外祖母说完话之后就出来找你。 慕容岚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关老爷呢,在慕容霖做了皇帝之后没几年就致仕了。国丈还做个小官,有些怪异,但他也不想做大官,就干脆不干了,反正关家从来也不靠他那点儿低微的俸禄过活。 这回关静萱和方谨言出去游玩,本来关老爷和关夫人是想跟着一块儿走走的,没想到那俩没良心的,直接把岚儿交给他们,让他们帮着岚儿踅摸婚事。这就拖了他们的后腿了。 最近这段时间,关夫人别的什么事儿都没做,就是专心研究京城里头的那些个青年才俊。要说这些人吧,那一眼看去,真是各个都不错,看得关夫人那是眼花缭乱,但是看久了呢,多少都有那么点儿瑕疵,关夫人那个烦啊,比当初给关静萱和关静远踅摸人还要费心费神。 这突然听到慕容宸来了之后,关夫人那是一喜啊,爹娘不在,那是长兄如父啊,再说了,嘟嘟现在是皇上了,那手边的人不能再多,查几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 外祖父出去会友去了,外祖母看到他那个高兴啊,说了老半天的话,最后给他递了本册子,说这些都可能是他准妹夫的人选,让他好好查一查。出了门之后呢,本应该站在院子里头等着他的妹妹也没了人影。 慕容宸有些无语,闹不明白他今天来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唯一的感觉,是物是人非。 正文 番外七十七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十五) 三年半之后,关静萱和方谨言终于回了京城,两人的容貌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大约是,出去的时候他们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三个。 小五,这个是你皇兄,来,跟娘叫,皇兄。那语气那语调,都带着慕容宸熟悉的温柔。 看着站立还不是很稳的看着和他的小儿子差不多大的梳着冲天辫的弟弟,慕容宸略心塞。爹娘这回出去,还真是什么都没耽误。 慕容翀费劲地仰起脑袋,看了慕容宸好一会儿,害羞地躲到了关静萱身后,然后慢慢地悄悄地从关静萱腿后探出脑袋歪头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乃声乃气道,皇兄。 这事儿,怎么没人和我禀告。慕容宸当初让跟着方谨言和关静萱的人将他们的日常起居都汇报回京,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 这是我和你娘的事,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来,小五啊,爹抱。年轻的时候呢,方谨言是很不喜欢儿子的,这年纪稍大,依旧不喜欢,但是小五,方谨言是很喜欢的,因为老来子嘛! 见方谨言又开始和小五腻歪,关静萱走到了慕容宸跟前,宸儿啊,又长大了。 母后,朕早就长大了。 是啊,我的宸儿,早就长大了。对了,你妹妹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吗?如果没有小五的话,关静萱和方谨言也许会早些回京城,但毕竟年纪在那里,怀着小五的时候,关静萱一直很辛苦,辛苦到方谨言曾经数次不想要小五,但大夫说了,落了和怀着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如果落得不好,可能更伤身。当然,这话其实是关静萱让大夫骗方谨言的。 生小五的时候还算顺利,只是坐月子的时候关静萱不大好,这修养了四个多月才缓过来,孩子还小,关静萱才刚出月子,自然也不可能立马就走人,他们就又待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地往京城走。 如果不是担心耽误了岚儿,他们也不会这么急着回京城。这日子真是转瞬即逝,好像昨天岚儿还没及笄呢,今天就已经快要十八岁了。正常情况下,最多十六岁就该出嫁了,虽然皇帝的妹妹不愁嫁,但是年纪太大了,也终归是不好的。 说起慕容岚,慕容宸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岚儿她昨天刚刚离开京城。 什么?离开京城?为什么突然离开京城?她去哪里了,一个人去吗?你怎么也拦着她呢? 关静萱的生意突然高了几度,把慕容翀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突然就扁了扁嘴,扑进了方谨言的怀里,娘好凶,怕! 哦没事没事,小五没事啊,娘不是凶你,凶你皇兄呢,你皇兄不乖,不听话,不好好吃饭 第386节 在慕容宸以为这个新冒出来的小弟会嚎啕大哭的时候,他突然就冒出了一句,小五乖! 对,小五乖,爹疼小五啊,爹最疼小五。 慕容宸: 深吸了口气,慕容宸对关静萱说,母后,岚儿她自从您和爹出京之后,就一直住在外祖父家里,没有回过宫。朕政务繁忙,没怎么出宫看过她,她认识了 慕容岚,为了出行方便,出门的时候都是做男装打扮的,她年纪本就小,上头的三个又都是哥哥,平日里也见过不少侍卫,因而装男子其实挺像,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 慕容宸也不是很清楚,她是怎么认识的柳家的那个小公子,还和人称兄道弟。人家要说亲,她到处说人家是断袖,这一气之下呢,柳家小公子就跑去从军去了。 然后岚儿也跟去了,一点儿先兆都没有,直接就留书出走了。 暗卫呢?没有暗卫跟着吗? 应该是有,但后头的话慕容宸没有说,但是关静萱知道,岚儿的暗卫,首先听从的是岚儿的命令。 让人和岚儿的暗卫联系,至少要知道岚儿的行踪。 朕已经让人联系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 本来关静萱以为岚儿到这个年纪还没说定婚事是让她最着急的事,回京了之后才知道,这人都没了才是最让她着急的。 小五呢,虽然是个男娃,但是十分贴心。虽然年纪小小,但是已经很会看人脸色,他见关静萱脸色不好,就蹒跚地走到关静萱跟前,抱着她的腿要让关静萱抱,关静萱正担心女儿呢,哪儿有这个心思,于是有些敷衍地对他说,小五乖,去找爹。 小五呢,觉得此刻需要他安慰的不是爹,是娘,执拗地就是要她抱。方谨言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小五孝顺,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塞进了关静萱怀里。 小五这是要安慰你呢,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别吓到了小五,岚儿年纪也不小了,身边也有暗卫跟着,不会有事的。 小五呢,凑近关静萱就亲了她一下,平日里关静萱亲了他之后,他都是会咯咯笑的,所以他这会儿也想着亲了娘,娘就会笑了。关静萱没笑,笑不出,小五这就委屈了,转身要让方谨言抱。但转得不是特别厉害,似乎是想让关静萱挽留他的意思。关静萱粗心地没有能理会他的意思,小五伤心地扑到了亲爹的怀里。 关静萱此刻有些后悔,当初或许就不该出宫,或者即便出了宫,也该带着岚儿一起,这样的话,岚儿就不会认识那个什么柳家的小公子了,且不说婚事,至少这会儿她的人肯定是在他们身边的。 这么多年夫妻了,方谨言大约能知道关静萱的想法,于是把她揽进了怀里,小五扑一边,关静萱靠另一边。 阿萱啊,这男女的事儿呢,那都是缘分,冥冥之中都是注定了好的。如果岚儿和他有缘分呢,就算和咱们一块儿出去,那也是有可能会遇上他的。如果没缘分呢,过不了多久,岚儿自然就会回来的了。再说柳家,我是知道的,家风挺好的。 之后呢,慕容岚倒确实是回来了,只是跟着她回来的,不是那个什么柳家小公子,而是 正文 番外七十八 山下之风(一) 且不管外头是如何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袁风自顾自地做他的一夜花魁,皆因四个字:愿赌服输。 又仰头饮尽一杯酒,袁风继续盘算着要怎么报今晚这一箭之仇,再赌一回,让那小子赤条条地在街上跑一圈?凶神恶煞的程伯父猛然跃进脑海之中,袁风哆嗦了一下,毕竟是多年的兄弟,还是给他留条裤衩吧。 感觉喝得差不多了,袁风正准备将这一夜睡过去,这才刚起身,他所在的房间的门却被猛地一脚踹开。 袁风:说好的替他守门不让任何人进来的那个死小子滚哪里去了? 想到要和一个男子,还很可能是喝醉的男子纠缠,袁风就觉得烦躁,不然狠揍一顿,然后留封书信,落款写程家混小子的名儿?只这么一想,袁风就觉得自己的主意极好,既能出气,又能让程家那混小子背锅。 正摩拳擦掌之际,门外进来的,却是一个小丫头。虽然她着的是男子的衣裳,不过袁风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小丫头。若进来个喝醉酒的男子,袁风还能揍他一顿,这进来的是个小姑娘,袁风有些犯了难。 眉头蹙紧,眼珠子飞转,很快,袁风就下了决定了,给她弄出去,所谓眼不见为净,这样一来,他既不用担心明早有人来抓女干,能一觉睡到天大亮,也不用思索她究竟是为谁喝的酒,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来男子吃喝玩乐消遣的地方才刚挨到她的肩膀,怀中已经一暖一软。 花魁的衣裳让袁风来穿,什么地方都挺合适,除了胸和腰,胸口垮一些倒是无碍,反正把头发往下一披,不认真看也看不出什么来,至于腰带,他用的是自己的,为了让自己舒坦些,他扎得并不太紧,不过此刻,他却觉得有些透不过起来,刚才喝下去的酒水已经在肚子里头翻腾,随时准备从哪儿进的,再从哪里出。 你放开我的腰,袁风还没把话说全,他怀里的小丫头已经抽噎了起来,花魁姐姐,如果我像你这么好看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说? 慕容岚哭得有些伤心,耳边全是柳栩乔说的话,他说,我一直把她当兄弟看,没想到,她居然说她是个女的。有她那样的女的吗?前胸后背根本看不出差别来,我喜欢的是那种她还说要嫁给我,要是真娶了她,我晚上睡不睡得着是一个,半睡半醒之间看到她躺在我身边,我非吓死不可,指不定还以为自己娶了个大老爷们儿呢! 他说了很多话,把他们之间的那些事儿说得绘声绘色,说得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 慕容岚其实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追着他走了这么远,她以为她只是想和他解释一下,他是断袖的传闻,不是她说的,但可能,她想要的确实更多,她想他像那些话本子里头的男子一般,感动于她的千里追逐,和她结成连理,恩爱一生,白首偕老。 但他的话,和周遭的那些此起彼伏的笑声告诉她,她来这里,只是自取其辱。 小姑娘扣住他的腰,在他的怀里说了很多的话,那些话极有条理,让袁风很是怀疑,她到底真醉了,这是酒后吐真言,还是只是装醉,或者这又是程家混蛋的另一个把戏? 被扣得死紧,袁风没法动,只能低头看着小丫头。可能是年纪还小的缘故,看着确实说得好听是雌雄莫辨,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不男不女了。少年慕艾,这样的青涩果子,确实难讨那些小子的喜欢。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到底还要赖在他怀里哭多久说多久,能不能让他坐下或者能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耳根子清净地,衣裳干爽地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是哭得脱力,还是酒劲终于上来了,在袁风差点儿站着睡着之前,小姑娘突然就没了声儿,然后袁风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因为没有防备,差点儿就成了小姑娘的垫背了。好在他这几年那马步都扎得一点儿不含糊,下盘还算稳当。 袁风唤了慕容岚几句,没有回应,确定她应该是真的睡过去了,袁风开始把她往外推,只要一推她,她圈住他腰的手就使劲,到了最后,袁风怕他的腰被勒成水蛇腰,不敢再推了,这会儿,袁风倒是希望她继续哭或者继续说了,至少那时候她是能自己站着的。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怀里躺着一个小姑娘的时候,袁风的脑袋是懵的,这是程混蛋害他?但周遭浓郁的酒气稍稍提醒了他,奇怪了,昨天我不是站着后头的事儿,袁风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他现在只知道一件事,天亮了,他该回家了。虽然他爹挺盼着他夜不归宿的,不过白天还是要和家人一块儿吃饭的,谁无正当理由缺席,那都是要执行家法的。 小姑娘睡的香甜,嘴角还有些口水,袁风细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小姑娘写封信,上头只写一句话:你睡着的时候不像大老爷们儿。不过想想他的字,再想想这里笔墨纸砚样样都缺,便打消了念头。 花魁的衣裳,袁风自然是不能穿回家的。解开腰带之前,袁风回头看了眼小丫头,确定她还睡得很熟,才利落地开始宽衣,把花魁的衣裳往桌上一扔,这才刚拿起自己的衣裳还没穿呢,身后已经传来了尖叫声。 下意识地,袁风拿着手中的衣裳遮住了胸口。而后自嘲地笑了笑,扮了十几年的姑娘,他这虽然已经改过来几年了,偶尔还是会有姑娘家下意识的动作,比如捂脸比如捂胸。淡然地抖开了手中的衣裳,往身上一披,穿好系上腰带之后,袁风转过了身。 那头,慕容岚的尖叫声依旧没有止住,袁风揉了揉耳朵,你这吊嗓子呢? 下一刻,袁风恍然,这小姑娘吊的不是嗓子,是丧,替他。 正文 番外七十九 山下之风(二) 龇牙咧嘴,是袁风此刻的状态,不是他不顾形象,而是实在是疼。这手被拧到身后压着,不管是谁,那都是会疼的,那种快要断了的疼。 慕容岚身边的暗卫不少,一个制着袁风,几个轮流问他的话。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第387节 你明明是个男子,为什么要着女装? 你接近我们家主子是有什么目的? 你为什么要在我们主子跟前换衣裳? 这些问题,袁风其实都是可以回答的。不过他其实更想一边优雅地喝茶一边慢慢回答,而不是脸被贴着地板,连嘴都张不大的状态。轻轻挣扎了一下,很快被压得更加结实,袁风闭上了眼睛,休息。 大约是其中一个暗卫发现了他此刻的状况是说不出话来的,于是给了制着袁风的暗卫一个眼神,那人稍稍地松了松手。 袁风知道,这是给他说话的机会。 诸位这里是花楼,我一个男子,来这里实属寻常。花楼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其实是你们家主子好吗? 至于衣物,不瞒各位,我这是和人打赌赌输了,着女装扮花魁一夜。此刻,时限已过。我总不能穿着花魁的衣裳回府吧?会被家中老爹打断腿的。至于换衣裳,我没当着你们主子的面儿,我这不是背对着她吗?是你们的主子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刚好醒了,他也被吓了一跳好吗? 最后,不是我接近的你们家主子,我昨晚都准备睡了,是你们家主子突然踹门进来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对着我诉苦,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看到了。不对,你们昨晚难道没有跟着你们主子吗?为什么昨晚你们主子抱着我的时候,你们没有出来阻止她,给她拉走?这样他就能睡个好觉了,现在也不会成这状态。 几个暗卫都不吭气了,实在是因为袁风扮女的太像,他们真以为他是花魁,所以疏忽了,今天要不是袁风脱了衣裳,他们只怕还以为慕容岚是和一美艳的花魁睡了一晚上,羡慕着呢。 暗卫盘问袁风的时候,慕容岚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昨晚的事,其实她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在她的印象中,安慰她的是一个特别温柔特别好看的姐姐,昨天她入睡之前还想着,要替这个好看的姐姐赎身呢!没想到只是一夜过去,姐姐就成了哥哥,虽然还是一样好看。 放开他吧。昨晚的事,确实不是他的错,是她失了分寸。 主子。 我说放开。 被放开的袁风咬着牙动了动胳膊,虽然没断,但筋应该是扭到了。这事儿,也得算在程混蛋身上。掸了掸身上的灰,袁风挺直了脊背看向了慕容岚,如果没什么事,我能走了吗?家里还等着我吃早饭的。 慕容岚点了点头,你走吧。慕容岚想的是,好在她着的是男装,暗卫不会出卖她,今天这事只要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袁风往前走了两步,想了想,稍稍侧过了头,小姑娘别灰心,这世上呢,三条腿的蟾蜍不好找,两条腿的男子满大街都是。所以说,人真的是不能多嘴的。他这话一出,慕容岚先是一愣,然后开口道,拦住他! 袁风没有想到他本是带着好意的一句规劝,就让自己又摊上事儿了。 你能看出来,我是个姑娘? 袁风看看左右虎视眈眈似乎随时准备再动手的暗卫们,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很重要,他得谨慎回答。多说多错,袁风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能。 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还能怎么看,用眼睛看呗?但是袁风一想,这个答案肯定不能这么简单,所以想着不如回答地虚一些,感觉。 你不会感觉我像个男的吗?这话,慕容岚说得有些落寞,袁风呢,毕竟是个男子,男子一般都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 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出你是个小姑娘,挺可爱一个小姑娘。 小?我不小了,寻常姑娘家到了我这个年纪,至少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了。 你年纪虽然不小,不过长得显小。这是好事啊,那些和你一个年纪的,她们都老了,你还年轻着呢。 你倒是挺会说话的。 谬赞了。 确定自己肯定赶不及早膳之后,袁风便也不着急了,陪着慕容岚又说了一会儿话。倒不是他不想走,只是慕容岚看着就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他的功夫呢,在普通人跟前那是可以自保的,在这些真正的练家子跟前那就是三脚猫,一个他都打不倒,就更不要说这里有这么多个了。 慕容岚说,我上头都是哥哥,三个亲哥哥,一个表哥。虽然她没有明说,但袁风大约明白了她想要说的,因为跟哥哥们待得多了,所以她也难免多了些不该有的男子气概。袁风想,如果她这么想会开怀点的话,就姑且让她这样以为吧。 紧接着,慕容岚开口问袁风,你呢,你有几个哥哥?还是你上头都是姐姐? 如果可以的话,这个问题,袁风其实不是很想回答,因为感觉应该会给她不小的打击。 不能说吗?慕容岚问,袁风正要点头,就听慕容岚说,没关系,我可以让人去查。 袁风:感觉可能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吸了口气,破罐子破摔,认了命的袁风道:我上头没有姐姐,有九个兄长,我行十,从小是被当做姑娘养大的,因为我爹特别想要一个女儿 两盏茶的时间之后,袁风环顾屋内的暗卫,希望他们其中之一,随便是哪个都行,站出来说句明理之言,但所有的暗卫皆面无表情地接受他的眼色,好像他只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俩眼皮同时跳动而已。 袁哥哥,你就教教我吧?拜托你了。 教?他一个男的,教一个女的怎么做女的,呵呵!大牙都要笑掉了。 正文 番外八十 山下之风(三) 迫于慕容岚(身边暗卫们)的银威,袁风做起了她的老师。 这个首先呢你得找个地方住。 找地方住? 对,这事儿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你呢,可以住在客栈里,也可以租个院子,租院子会比较省银子。说完这话,袁风看了眼慕容岚身边的暗卫们,当我没说,客栈其实也挺方便的。慕容岚这个样子,就不像是缺银子的。别说租院子了,买院子估计都是时间的问题。 但这些侍卫看着很能打,家里的事儿未必能做,不论租院子还是买院子,那都得配上丫鬟和婆子,那人多口杂的,不太方便。 那么袁哥哥,你住在哪里? 我?家里啊。他是儿子,就算娶了媳妇儿,只要爹不赶人,还是能继续赖在家里的。说着,袁风看了眼天色,这样,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你趁着今天先找好院子,然后明天午时,咱们在吉祥酒楼见,不见不散。 当他还是袁风怡的时候,他爹简直就把他捧在手心里头疼,自从他成了袁风,他爹那是恨不得给他踩在脚底。 爹! 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爹,我可以解释的。 第388节 解释什么?解释你和程家小子打赌输了,在花楼住了一夜的事儿吗? 不用说,肯定是程家混蛋又出卖了他,这家伙的嘴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地不够紧实,看来下回见他的时候得带上针线。 关岚的事儿,不适合和他爹说,这个哑巴亏,他算是吃定了。被家法收拾了一顿后,袁风含着泪用了午膳和晚膳,趴着一觉睡到了天大亮。醒过来之后,袁风有些庆幸昨天和关岚约的时间挺晚,让他有时间清醒,也有时间犹豫。犹豫了半响,袁风还是出了门。他是君子,君子么,都是守诺的。 再见慕容岚,她依旧是一身男装,其实看久了,也挺顺眼的。不过想起了他的职责,袁风问出了口,你怎么,还是一身男装?没有裙子吗? 男装出行方便,所以 行,那走吧。 去哪里? 买衣裳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走了两步,袁风回过了头,对了,你不缺银子吧? 不大缺。 那就好。这样,他就知道要带她去哪里买衣裳了。 见慕容岚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袁风摇了摇头,你呢,脸嫩,就适合穿这样颜色的衣裳。粉红、鹅黄、嫩黄、淡蓝袁风给慕容岚挑的衣裳都是浅色的。 慕容岚先是摸了把布料,有些糙,但还算可以接受。只是我这样穿的话,不是会显得很幼稚吗?慕容岚想要的是昨天在袁风身上看到的那种属于成熟女子的魅惑感觉。毫不夸张地说,昨夜的袁风似乎就是为了红色而生的女子。 且不说幼稚与否,我们现在先说合适与否吧。你先去里头换一下,出来再说。 这间铺子是他们镇上最大的成衣铺子,衣裳的款式很新颖,布料也有档次的区别,最特别的,当属那面寻常人家里都见不到的镜子了。不过这面镜子据说挺贵的,所以普通的客人是看不到的,只有花了一定的银两之后,才能在它跟前照上一照。说来,他其实也是待程混蛋不错的了,这明显是给他们家拉生意呢。 铺子里头的伙计是认识袁风的,既因为袁风和他们少东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也因为原来所有程家铺子的伙计都以为他会是未来的少夫人,所以一个一个的,都记住了他的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经年之后,袁十姑娘居然成了袁十少爷,简直就像天上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作为公主,慕容岚平日在宫里那都是有一群宫女伺候她换衣裳的。男装还好说,女子的衣裙繁复,她折腾了半响,才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 你没自己穿过衣裳?袁风觉得吧,他一个男的都能比她穿的好。 我,比较习惯穿男装。 你别动,我给你弄一下。袁风开始围着慕容岚帮她整理衣裳,像裙角之类的他都是直接上手,要是到腰身或者其他授受不亲的部位,袁风都会让慕容岚自己弄。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袁风终于有些满意了。 行了,差不多先这样。然后让铺子里头的伙计掀开了挡着镜子的布,你自己看看,觉得如何? 还行吧。 袁风让伙计拿了一把梳子过来,冲着慕容岚的暗卫说,你去付银子。然后一伸手,拔掉了慕容岚发髻上的玉钗,瞬间,慕容岚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披散了下来,袁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慕容岚睁大了眼睛。 别叫,给你梳个头。 于慕容岚来说,梳头这样的事,不是宫女做,就是夫君做的,就像她母后和父皇一样。虽然父皇替母后做的,从来都只是把头发梳通。因而很快,她就从袁风手里抢回了自己的头发。 你干嘛?才刚梳了一下呢。 我,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你连衣裳都穿不好,还会自己梳头?反正他是不信的。 简单的发髻我还是会的。说着,慕容岚就开始动手,然后在她刚刚盘好发髻准备上玉钗的时候,袁风捏住了她的手,你现在穿着的是裙子,梳个男子发髻算是怎么回事?你别动,我来帮你梳。做了十几年的姑娘,他其实挺爱折腾头发的。 于袁风来说,头梳是不能共享的,不过首饰没问题,反正他是用不上了。熟练地把慕容岚的头发分股,适时地让她伸手抓住一下自己的头发,在慕容岚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袁风迅速地给她梳了一个垂鬓分肖髻,最后再用梳子顺了一下发尾。 袁风指了指镜子,看看吧。然后在慕容岚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的时候,也同时看着镜子里头的她,看了一会儿,他喃喃道,好像还缺些什么。 正文 番外八十一 山下之风(四) 很快,袁风就想起到底是缺了什么了,慕容岚缺的是妆容。 于是让暗卫们拎着买好的衣裳,他领着慕容岚又去了胭脂水粉铺子。 梳头的时候,袁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于他来说,给自己梳头和替别人梳头,那都是一样的,反正手里过的都是头发。但妆容则不同,他的手是要接触慕容岚的脸的,这样子不妥当。 额如果你自己不会上妆的话,那你可能需要一个丫鬟。袁风十分诚恳地建议道。 袁哥哥你原来会上妆吗? 袁风:他就不该多嘴把自己做了十几年姑娘的事儿说出来。但慕容岚既然问了,袁风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会。 那我还要什么丫鬟呀。在袁风以为慕容岚接下来会说袁哥哥你替我上妆就好啦,类似这样的话的时候,她说的却是,袁哥哥你可以教我上妆呀! 我教你?怎么教?捏着她的手在她脸上上妆?还不如直接替她上妆呢! 很快,袁风就明白了慕容岚想要他怎么教她。他想,什么是舍命陪君子,他这样,大约就是了吧? 粉呢,我一般用的是珠粉,因为和我肤色比较近,这样轻轻地沾一沾,然后扑在脸上,要均匀地扑,不然脸上的颜色会有深浅,上妆的最高境界呢,就是你明明上了妆,旁人却看不出来。 那我应该用什么颜色的呢? 你?玉簪粉吧。 虽然已经几年没有上过妆了,不过袁风的手还没生,一边说一边已经把粉扑好了。再看慕容岚,她倒是学得很认真,不过效果有点儿像是两个小姑娘用粉扑打架,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的,总而言之,不均匀。 你扑的时候别看着我,看镜子。保持一样的力道,都扑完之后,觉得浅的地方多扑一到两下。半响之后,至少三分之一盒粉都到了慕容岚脸上,她看着还十分认真地在努力均衡中。 行了,粉就先这样吧。咱们现在来学画眉。 袁风将石黛放在胭脂砚上稍加研磨,加入水调匀之后,用画眉笔沾上稍许,轻描眉形,其实即便是过去,他也极少画眉,因为他的眉毛本就比寻常人要黑。 看清了吗?就是这样,挺简单的吧? 研磨的时候,还是很顺利的,加水的时候,成了灾难,不是太多就是太少。到最后,半截子石黛被磨掉,画眉笔依旧没有碰到过慕容岚的眉梢。 第389节 还是我磨好了,你来画吧。 画眉真是个技术活,直到亲眼看到慕容岚操作,袁风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本来呢,慕容岚的眉形还是很不错的,就是颜色稍淡,他给调的石黛也都很好,但慕容岚揽镜自画,不是画得曲曲折折,就是深浅不一,更惨的时候,是粗细不一。 听说波斯过传来一种螺子黛,沾水就能画,那个直接用手拿着就行,就是价格有些贵。到时候你试试看那个吧。 磕磕绊绊地,袁风教着慕容岚上妆。他把自己画成了一个美人,慕容岚把自己从一个人画成了一个妖怪。 袁风_为什么他要做这样的事? 袁风想,关岚现在最需要的可能是一个丫鬟,一个会穿衣裳,会梳头,会上妆的丫鬟,一个做不到的话,那就三个。 梳头和穿衣裳,很多丫鬟都是会的,至于上妆,袁风总是不大满意。最后,袁风留下了一个梳头最好的丫鬟,至于上妆,他教就是。 教了十来天时间,袁风把他会的妆容都教给了丫鬟,让她根据关岚的衣着和发髻选择适合的妆容。 前头十来天时间,那丫鬟都是在自己脸上拾掇,今天是头一次,她替慕容岚上妆,衣裳是袁风选定的,发髻和妆容由丫鬟看着办。 半个时辰之后,昏昏欲睡的袁风听到了脚步声。 看着面前的关岚,袁风有一瞬间的愣怔,偶尔的时候,袁风总是觉得关岚看着有那么些眼熟,但他都没有太过在意。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大约明白了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这是方夫人? 自从柳栩乔之后,慕容岚就没有什么自信了,这会儿见袁风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慕容岚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好,有些紧张地开了口,是有什么地方还需要重新弄吗? 啊?确实是有的,你的脚步声太重,以后走路轻一点儿。至于其他,都很好。很漂亮。 真的?你没骗我,也没哄我? 真的。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 在慕容岚有些新奇地揽镜自照的时候,袁风假装不是很在意地问道,你爹姓方,你怎么姓关呢?跟着你娘姓的吗? 袁风很明显地注意到,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慕容岚的脸色变化了一下,但随后,她立马假装一脸茫然,袁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随的我爹的姓啊。 哦,是吗?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我只是突然觉得你看起来有些眼熟,还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对夫妇的女儿呢。 和我长得像的夫妇?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到的他们?慕容岚的语气有那么些小急切,她还并不知晓,她的父皇和母后都已经回了宫了。 最早呢,是在三年多以前,最近呢,是在前几天,就在我们这里。觉得关岚并没有说实话,所以袁风说起话来便也半真半假。 真的? 是啊,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啊?不是的,只是有些好奇。因为你说我长得和他们很像,我想看看究竟能有多像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下回我要是遇上他们,一定告诉你。 袁风走了之后,慕容岚吩咐暗卫,你们去城里打听一下,我父皇和母后是不是在这里。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那么多年没有见他们,她好想他们。 结果?自然是找不大到的,因为袁风说的根本不是真话。 正文 番外八十二 山下之风(五) 当初对于方谨言和关静萱的身份,袁风本来就是有所怀疑的,具体是什么他很难猜到,反正觉得他们身份肯定是不简单的,本来是想借着他们不简单的身份离家的,让他爹永远以为自己最小的孩子是个女儿,没想到他爹早就知道,他这折腾来折腾去的,只是坑了自己。 这会儿看出了关岚的模样来,生于商户的精明让袁风对于关岚这样可能出身不凡的姑娘家敬而远之,现在的关岚于他来说,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反正关岚也只是想要有些许改变,这样改变的办法,他能教的都已经教给那个丫鬟了。他一个男子见天儿地往关岚那儿跑,不管于她还是于他都不是什么好事。 于慕容岚来说,袁风算是个好人,模样好,心肠也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不得不说,袁风那十几年的姑娘没有白装,这梳妆打扮自有他的一套心得,慕容岚每天都能发现自己的一些优点,今天觉得她的眼睛长得好看,明天觉得她的鼻子很挺,后天觉得她的脸型不赖。渐渐地,那些被柳栩乔摧毁的信心开始重建。 柳栩乔虽然生于武将世家,不过他身子骨不适合练武,说是去军营从军,其实不过是摆脱关岚的借口罢了。这眼见着关岚没有如他所想地跟到军营里头来,柳栩乔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有那么些隐隐地不高兴,口口声声地说有多喜欢他,却连追都懒得追来,枉他还让人辗转地告知了关岚他的去处。 又待了半个月后,慕容岚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她的父皇和母后已经回京月余,只等她回去团圆。慕容岚本来是为了柳栩乔出京的,后来受了打击便改了主意,想要学着她的父皇母后在外头游山玩水一番,还盼着若是有缘分,能巧遇父皇和母后,没想到她这出了京城,父皇和母后却已经回了京城了,这正巧岔开了。 听说你这些日子挺忙的。 听慕容岚这么问,袁风暗自松了口气,他这半个月的戏算是没有白做,其实他只是去他爹的铺子里头露露脸,什么正经事都没做,不过装作他很忙的样子罢了,幸好他装了,这丫头居然真的让人调查他的行踪。 哦,我爹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该学着替家里管一部分生意了。 我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要回家了。也你盼着我走?本来慕容岚是想向袁风表达谢意的,想着表达谢意的时候还是和他对视比较有诚意,这一抬头却看见袁风似乎是松了口气?在她说要回家的时候。 啊?没有啊,你怎么就要离开了呢,还没在我们镇上待多久呢,其实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地方挺有意思的。 哦?那行啊,那我就再待几天,让你尽尽地主之谊,如何? 袁风:想打自己的嘴,太多嘴了啊,应该说得更委婉一些,比如儿行千里母担忧,让她回去多陪陪爹娘。以后要是出嫁了,这陪爹娘的时候就不多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袁风此刻也只能艰难点头,更加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还是下回吧,下回我若是还有机会再来这里,一定会来找你的。其实袁风和慕容岚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下回了。 也好。袁风虚应了一声。 袁风和慕容岚一块儿出了门,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各自转身,从此刻开始分道扬镳。听到身后慕容岚哎呀了一声,虽然明知慕容岚身边侍卫不少,袁风还是认命地转过了头,谁让他是地头蛇呢? 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到人了。 这么大的人了,走路怎么还这么不小心?毕竟做了她几天的老师,袁风这一急起来,就又摆了老师的派头了。 我也有错,是我走得有些急了。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出,袁风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关岚的身子僵了起来。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慕容岚掐住了袁风的手,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一段时间没见的柳栩乔,没事。 不然,在下送姑娘去医馆里头看看? 第390节 慕容岚其实多少有些伤心,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柳栩乔,可柳栩乔此刻看着她的目光之中,一点儿熟悉感都没有。 袁风咬牙忍着疼,看了看慕容岚,再看了看柳栩乔,大约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在他以为,能让关岚有这么大反应的人,应该只有那个姓姓杨还是姓柳来着? 不用麻烦这位公子了,我会送岚儿去医馆的。 其实真正说起来,关岚的变化也并不是很大。无非是换了衣裳,梳了发髻,上了妆容,还有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头,关岚又长开了一些,但所有这些,都只能算是片刻的假象,时间一长,多看上几眼,柳栩乔也就能认出关岚来了,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以年计算的。 袁风的岚儿二字提早了这个过程,那就像是驱散了浓雾的风,照亮了黑暗的烛火。 岚?关岚?慕容岚和她的三个哥哥一样,在外行走的时候,冠的都是关静萱的姓。 柳栩乔,有些日子没见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是谁? 我关岚其实不擅长撒谎,特别在柳栩乔跟前,她有些说不出谎话,但是真话,太伤颜面。 柳兄是吧?我听岚儿提过你,多谢你早些年对岚儿的照顾,以后岚儿就交给我来照顾了。 你是谁?你和岚儿是怎么认识的? 我?我叫袁风,是岚儿的爹娘给她定的夫婿啊,这不岚儿已经快满十八岁了,到了出阁的好时候了。 袁风这话一出,不仅柳栩乔,连慕容岚都瞪大了眼睛,两人都一副听到了鬼话的表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岚儿的爹娘这几年都不在她身边,怎么可能为她定下亲事,你总不会要说你是岚儿的爹娘给她定下的娃娃亲吧? 伯父、伯母这些年不在岚儿身边那就对啦,这几年伯父、伯母都住在我们镇上的,说咱们这儿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至于我,也早就拿着大雁和伯父、伯母把岚儿给定下来了。不信你随便去找个人问问,看看两年多前我是不是拿着大雁向一对外来夫妇的女儿求过亲,当时我几个哥哥也在的。 袁风说得信誓旦旦,慕容岚都听得有些怀疑起来,她爹娘该不会真的这么不靠谱,就这样轻易地帮她把婚事定下来了吧? 那么他们可有给你什么信物?柳栩乔明摆着还是不信,明明他其实应该是松口气才是,因为如果袁风说的话是真的,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缠着他了。 信物啊?自然是有的。不过你又算是哪根葱,我凭什么要拿给你看,万一你心怀不轨,我一拿出来,你把信物给抢走了怎么办?我才没有那么傻。 你,小人之心。 你是君子,所以看其他所有人都是小人?反正我和岚儿知道信物是真的就行。你一个外人,就没必要知道得太细了吧? 外人?你居然说我是外人? 不然呢?难道你是内人?岚儿,你好好说说,他到底是谁?该不会,你这回来找我,就是为了他不要我吧?岚儿,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啊! 正文 番外八十三 山下之风(六) 其实袁风算是好心吧,想给慕容岚一个圆满。他虽然以女子模样生活了十来年,但终归是个男子,还是挺了解男子的劣根性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这没人抢的时候呢,都是意识不到它/她的重要性的。这一多了个人觊觎,那就变成香饽饽了。 果然,在袁风说完这话之后,柳栩乔的目光一下就移到了慕容岚脸上,似乎是在等着慕容岚替他正名。 慕容岚避开了柳栩乔不同以往的目光,垂下了眼帘,缓声道,你别误会,他算是我在京城里头的另一个异姓兄长吧。 本来慕容岚确实是想和柳栩乔解释清楚的,她和袁风什么都没有。但看到柳栩乔,她的耳边就满满都是她听到的他评价她的那番话,还有周遭那带着讽刺的阵阵大笑。或许她心里依旧是有他的,只是她无法再面对他。 于慕容岚来说,那是恨不能将世上所有最美好的词汇都用在柳栩乔身上的,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他的好难以用言语表达,可他呢?在她以为君心似她心的时候,给了她重重一击,他在所有人跟前贬低她,让她成为了众人的笑柄。她是慕容岚,虽然心是真的,情是切的,但她依旧有作为公主的尊严。 柳栩乔,她要不起。 袁风虽然惊讶于慕容岚的回答,但他反应也很快,立马就顺势把慕容岚拉到了自己身边,让她靠着他,听到了吧,她说你像她兄长。既然是岚儿的兄长,到时候我和岚儿的喜酒,自会有你一杯,不过别忘了给点儿银子。我和岚儿还得攒银子养孩子,过日子呢。 岚儿,你再说一遍,我就只是你的兄长吗?你就只是把我看成是你的兄长?那你原来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还是戏弄我? 柳兄,我现在,有袁风了。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解释一下,我从未和任何人明示或者暗示过,说你是断袖。坏你名声的人,不是我。 柳栩乔走了,他也是个骄傲的人。 袁风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慕容岚,推了推她的肩膀,舍不得的话,就追啊,到时候我可以替你解释的。 没什么舍不得的,他心里没我,又何必勉强他呢? 占不到心,先把人占了也行啊!这话,袁风那是脱口而出,在慕容岚看着他的时候,袁风双手张开摆了摆,当我没说。 没有心的人,那还能算是人吗? 嗯赌呗,赌日久能生情。 你刚说的信物,是什么? 我骗他的话,你也信?你的爹娘,我怎么会认识呢? 你刚才说的,你向一对外来的夫妇求了亲,要求娶他们的女儿,这事儿也是假的? 这是真的,不过他们没答应。 你是个好人。 怎么突然说这个? 以后会有好姑娘嫁给你的。 那是自然,必须啊。 慕容岚离开的那天,袁风去送,就冲着她那句以后会有好姑娘嫁给你。没想到这一送,直接就给人送到京城里头了。倒不是袁风舍不得慕容岚,而是柳栩乔他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方谨言和关静萱都听说慕容岚是跟着柳栩乔出的京城,可这回来的时候,居然是带着袁十的? 因为原来关静萱和方谨言那都是只知道袁风排行第十,上头有几个哥哥,直接就叫他袁十,所以暗卫回来禀告说是慕容岚和一个叫袁风的男子同行的时候,方谨言和关静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袁风就是他们打过交道的袁十。 第391节 袁风呢,也是一时和柳栩乔杠上了,就跟着慕容岚和柳栩乔一块儿回了京城。本来不过是送行,所以袁风身上除了些银票,什么东西都没带,前半段路他还是挺硬气的,后半段路就完全是靠着慕容岚养着了。 在柳栩乔嘲笑他的时候,袁风也并不生气,只是怼道,怎么的,羡慕我有夫人养着啊,还是嫉妒我夫人银子多啊?我媳妇儿愿意养着我,我也愿意让我媳妇儿养着,怎么着?你看不惯,那别看啊,闭上眼睛就行了。 对着慕容岚的时候,袁风也是爽快的,我花了你多少银子,你先记在账上,以后我一块儿还给你。 不用了,你也是为了帮我,才走这一遭的。这一路奔波的,辛苦你了。 哟,小丫头,长大了,懂事了? 还是记个账吧?反正我是小丫头。 你这喜怒无常的,还不承认自己没长大?行,我不说了,谁让我吃你的,嘴软呢?对了,你爹娘,是做什么啊?是行商吗? 不是。 那你们是?你爹出门游学,你娘跟着一块儿? 我爹他把家里的事都交给我大哥了,然后就带着我娘出门去了,就是纯粹的游山玩水。 你大哥苦啊! 听袁风这么说,慕容岚只是笑笑,她大哥的苦,这世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 那你二哥和三哥呢?也在京城吗? 他们离开京城了。我三嫂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在女扮男装方面,特别有见地。当初她和我三哥结缘也是因为这个。 所以你是跟你三嫂学的?袁风指的是想要通过女扮男装和人结缘,慕容岚却误会了是和她三嫂学女扮男装,于是她点了点头,是啊。 我只能说,不是所有男子都和你三哥一样的。袁风忍住了后半句话,其实他有个猜测,或许关岚的三哥其实是个断袖,但是又碍于爹娘之威要找个女子成亲传宗接代,这时候正好她的三嫂出现了,既让她三哥觉得娶了一个男的,也让他们的爹娘满意。 慕容岚不知道她简单的几句话,袁风已经脑补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情节。只是不经意地点了点头,是啊。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不同的。 正文 番外八十四 山下之风(七) 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虽然因为慕容霖的提前禅位,慕容岚现在已经不是皇帝的女儿了,但她是皇帝的妹妹,唯一的妹妹,依旧应该是不愁嫁的。 当初关静萱和方谨言之所以能够放心地把慕容岚留在京城,两个人相伴出京,便是打了这样的念头,没有想到,本来以为不愁嫁的女儿,居然和关静萱当初差不多,早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了,这个婚事还是没有着落。 慕容霖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对于朝中的大臣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特别是武将府上,因为武将掌握兵权,就怕他们背地里头有不臣之心,引起动乱,就让人盯得更牢一些。慕容岚看上的这个柳栩乔呢,算是柳家比较特殊的存在,和柳家其他的男子不同,他大约很难做个武将。不过慕容霖和关静萱也不希望有个做武将的女婿,这万一打起来,他们的女儿肯定不是对手。 没想到,女儿倒是回京了,这本来说要去从军的柳栩乔也跟着回京了,一同来的还有袁十。这样的情况,关静萱和慕容霖都有些看不懂了。 慕容岚是关静萱从小宠爱着长大的,当初本来也是舍不得将她留下,早知道她在京城这么多年这亲事也一直没有定下,还不如带着她四处走走,这女子成了亲之后,大多数后半生都要被禁锢于后宅之中了。 夫君你看,咱们家岚儿长成大姑娘了。说这话的时候,关静萱的眼中带了些泪水。慕容霖连忙给她擦了擦,别哭坏了眼睛,女儿长大是好事。 嗯。关静萱虽然是应了慕容霖的话的,但是泪水一时间也有些刹不住。 娘,岚儿想您了,特别想。说着,慕容岚就几步上前,投进了关静萱的怀里。 岚儿只想娘,不想爹?慕容霖在旁边有些不高兴了,对比几个儿子,他可是最疼女儿的了。没想到他的公主居然更想她的母后,当他这个父皇不存在。 小五被宫人领出去遛弯,玩累了之后准备回来让娘亲哄着他睡。这才被宫人抱进宫殿,就看见他娘亲的怀里有个人。这下子,小五急了,娘,娘,娘!他急急地连叫三声,啪啪啪地不停地在宫人身上拍着,让他走快点,再快点,他要去把娘亲抢回来。 慕容岚趴在娘亲温暖熟悉的怀里哭得正伤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喊娘,还是一个小娃儿的声音,顿时就愣住了。几人相见的时间还太短,关静萱和慕容霖还来不及告诉慕容岚,她已经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了,她又多了一个很粘人的弟弟。 慕容岚从关静萱的怀里退出来,转头后望,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宫人抱着一个小男娃朝着他们走过来。在很接近他们的地方,小男娃挣扎着下了地,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关静萱和慕容岚跟前,先是使劲睁大眼睛好好地瞪了几眼慕容岚,然后一转头,扁着嘴特别委屈地看着关静萱,眼眶里头好像突然就冒出了一大包眼泪,要掉不掉的,声音里头除了乃气,还多了天大的委屈,娘亲,抱! 此刻,慕容岚虽然已经没有埋在关静萱怀里,但是依旧是靠在她怀里的,若是要抱小五的话,那就得把岚儿推开了,这么些年,她都没有在岚儿身边,这才和她亲近了一会儿就把她推开,只怕会伤了岚儿的心,但是小儿子看着也很可怜,虽然关静萱其实很清楚,他就是在装可怜,但是那颗心还是揪得厉害,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关静萱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小五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再忍不住,决了堤。哇了一声,转身投入了慕容霖的怀抱之中。一抽一抽地,哭得特别可怜。 慕容岚和关静萱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娘,他是?总不会是捡来的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蚌生珠嘛!不过不是主动说,而是被问起,关静萱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慕容霖的脸皮就厚实很多,特别骄傲地说,这是小五,是爹和你娘给你们添的弟弟,怎么样?是不是长得特别可爱? 慕容岚倒是真的没有想过,父皇和母后出宫之后再回来,会带回来一个比她的大多数侄儿都小的弟弟来。突然之间,慕容岚就有些心疼哥哥们的儿子女儿了,比他们年纪还小的舅舅,当然,后头出生的哥哥们的孩子还有她以后的孩子也可怜,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舅舅,这年纪差不多,辈分却差了一辈。看来,以后他们家小五会是孩子王。 若是成亲地早的话,这会儿她应该也有这么大的孩子了,慕容岚这么想着,就凑近了慕容翀,小五,我是你四姐,叫一声姐姐。 慕容翀的回答是往慕容霖的怀里扎了扎,和他抢母后的人,他才不要搭理。什么姐姐啊,明明是坏人。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女儿,但是小五此刻埋在慕容霖怀里,小屁股撅得老高的模样,关静萱看着就不由得想要笑出声来。 伸手拍了小五的小屁股一把,关静萱柔声道,我们家小五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娘亲哄着睡啊? 关静萱在这头问,慕容翀很有骨气地把头撇向了另一边,小嘴巴翘得老高,小脸鼓鼓的。 哦,小五不要娘亲哄啊,那行,那娘亲哄姐姐睡了。 慕容翀一听这个,顿时不淡定了,猛地就回过了头,见关静萱正朝着他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关静萱伸出了手,娘亲,抱。那小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扭动,一副特别没有骨气的模样。 把敦实的儿子接到手里,关静萱轻声安抚,很快,本来就已经到了瞌睡时间的小五呼呼呼地睡了过去。小手呢,还紧紧地抓着关静萱的衣裳。慕容霖呢,抬手让宫女拿了盖的东西过来,轻轻地盖在了两人身上,两人相视一笑,周遭弥漫着浓浓的温馨感。 慕容霖和关静萱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慕容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殿了。 正文 番外八十五 山下之风(八) 袁风跟着慕容岚来了京城之后,没让慕容岚安排住处,他爹已经派了人给他送了银子过来,有了银子之后,他顿时就有了底气了。 刚开始的时候,袁风住的是客栈,他想看看京城的客栈和他们那儿的客栈究竟有什么区别,住了几天之后,袁风确定了差别,唯一的差别大约就是花的银子比较多。 然后,袁风就让人去寻了个院子租下,顺带找了几个丫鬟和婆子伺候着,日子过得也算不错。每天去外头吃喝玩乐,回家还有人伺候着。 这天,袁风从外头回来,看到站在他家门口的慕容岚。 你怎么站在这里?袁风已经不想问她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了,她手下那么多人,这京城又是她的地盘,查一个外来的他还是很容易的。 第392节 怎么?我不能来吗?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不进屋去等。 你又不在家里,我在里头等和在外头等,有什么区别吗? 进屋可以坐着呀,外头站着多累。 进屋坐下之后,袁风让人给慕容岚倒了茶水,说说吧,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爹娘又给我生了个弟弟。 袁风她娘当初生他的时候年纪其实也不算小,不过他娘那是自从成亲开始就几乎一年生一个儿子,但是慕容岚她娘,袁风愣了愣,这个弟弟,和慕容岚的年纪相差地真是挺大的,都能给她做儿子了。 你弟弟可爱吗? 嗯,胖乎乎的,就是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你才头一回见他,指望他能多喜欢你,这亲情也是感情的一种,也是需要时间培养的。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这回爹娘出门之后再回来,好像突然就不是我一个人的爹娘了。 听慕容岚这么一说,袁风突然就笑出了声来,没有你弟弟之前,你爹娘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爹娘啊,你不是说,你还有三个哥哥的吗? 可能当时我年纪最小吧,又是唯一的女儿,所以我爹娘当时是很偏疼我的。 好吧,现在我听明白,你这是吃你弟弟的醋了?因为感觉他夺走了本来属于你的宠爱? 可能是吧。看着我娘哄我弟弟睡觉,看着我爹照顾他们俩,我觉得我就像是一个外人。没法融入。 嗯那是你长大了。 这和长大有什么关系? 有啊,如果你年纪还小的话,一定会把你弟弟从你娘亲怀里扒拉出来,然后自己窝进去。但你只是静静地退了出来,给他们留了空间。这不就是长大了吗? 袁风描述的场景有些可笑,慕容岚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如果她再年幼几岁,只怕是真的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有些方面,袁风确实很是了解她。 终于笑了。你呢,还是得多笑笑,你笑起来比较好看一点。 有没有人说,你特别油嘴滑舌? 有啊,不就是你吗? 听说你来了京城之后,就满京城乱晃,是有什么要做的事吗?也许我可以帮忙。 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就是看看京城和我们那儿究竟有什么差别,这了解透彻了呢,以后回去可以和人吹牛啊。 你?就算不了解,这牛你也是能吹上天的吧? 和袁风说过话之后,慕容岚的心情好了很多。这一路上,因为袁风,慕容岚才能不那么在意同行的柳栩乔。 慕容霖和关静萱之所以这个时候回京,一来是因为关静萱的身体需要宫中的御医好好调养一番,二来就是因为慕容岚的婚事了。慕容宸最大的孩子都已经要准备开始学三字文了。慕容瑾和慕容瑜也都各自添了子嗣,他们成年的孩子,只有慕容岚的婚事还没尘埃落定。 慕容霖做皇帝的时候,就有些任性,这历代皇宫之中,就没有只有一个皇后的情况。虽有独宠,但也是几分或者几十分,几百分之一。但慕容霖就是不肯充盈后宫,大臣们也没有办法。 相比于慕容霖,慕容宸就让大臣们省心很多,慕容霖是知道什么叫做雨露均沾的皇帝,朝堂之上呢,也都权衡地很好,不愧是庆丰帝亲自教导出来的。 身为太上皇,慕容霖又任性了一把,他要让慕容岚挑驸马。方式和皇上选秀女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数目,皇上可以留下一堆的秀女,慕容岚只可以留下一个做驸马。 慕容霖下的旨意,慕容宸没有反对,自然不会有大臣不怕死地跳出来,虽然他们都开始担心自己家中有出息的子弟会被公主殿下给看上,毕竟这历来当驸马的人,前途都是不大光明的。 父皇的话,那是金口玉言,是圣旨,慕容岚自然不可能让他收回,但她有些烦躁,只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她该和父皇母后当初一般,互相认识,互相了解,互相喜欢之后再谈婚论嫁,或者像她的三哥和三嫂那样也很好,至于大哥和二哥,他们是很纯粹的帝王家的人。 慕容霖这个旨意一出,不止在朝堂引起了震动,这民间也是议论地热火朝天。袁风呢,天天就坐到茶馆里头喝茶,听他们讨论,觉得各种有意思。 慕容岚又愁眉苦脸地来,袁风为了逗她开心,就把有些听来的好笑的事儿说给她听了。 听说啊,有个御史家的儿子,本来是有门娃娃亲的,当时定亲的时候,两家家世那是旗鼓相当,门当户对的,后来呢,女方爹英年早逝,他们家一没落,这门婚事就名存实亡了。这个御史的儿子呢,特别有出息,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在翰林院混得不错了,本来是想再往上爬一爬,寻个更好些的亲事,这一听说公主要招驸马,立马就认了那门娃娃亲了。大家都在传,他们那是不敢把公主这尊大佛请进门,所以想着先应了娃娃亲,反正那家已经没落,这什么时候休妻,因为什么休妻,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吗? 这事,好笑吗? 不好笑吗? 你觉得哪里好笑?因为不想尚公主,所以宁愿娶个破落户?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尚公主有那么可怕吗? 这就要看情况啦,驸马就算走仕途,也不会走到很高,儿子有出息的话,家里头自然是不希望他尚公主的。但公主也不是瞎的,不会选那些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如果是你的话,你愿意娶公主吗? 我?我一个商户出身的,哪里敢肖想公主啊?那样的存在,一个指头就能按死我了。那我以后在家里还有地位吗?肯定每天被呼来喝去,见不了天日。 公主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知道?你见过公主? 我只是觉得,公主她除了公主这个身份之外,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并不是洪水猛兽,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傻呀,这个身份就够可怕的了,太上皇是她爹,皇上是她哥,还有两个王爷哥哥,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都是他们家的。谁娶了她,不得夹着尾巴过日子啊! 听袁风这么一说,慕容岚不停地朝他的身后看,袁风被她看得很是不自在,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你把尾巴藏在哪里了。 第393节 夹着尾巴的是未来的驸马爷,我又不娶公主,怎么会长着尾巴呢? 也就是说,如果你娶了公主,就能长出尾巴来了? 那必须啊,平日里夹着尾巴做人,为了逗公主开心,还得不时地摇尾巴讨公主欢心。 正文 番外八十六山下之风(九) 本来吃饭的时候,是袁风最高兴的时候,但是一想起关岚离开时候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还有那句颇有深意的话,袁风就觉得这饭菜吃起来没有以往香了,关岚说的是,“行啊,那我等着你的尾巴长出来的那天。” 这话,真是细思极恐啊!这不是咒他娶公主吗?这个小丫头片子,心肠太黑了。也不知道以后是哪个倒霉催的,给她做夫君。 其实袁风到京城里头来,也不止是吃喝玩乐,还想着帮家里办些正事。京城的生意虽不好做,但若是能找到合适的人,搭上线,那么站稳脚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不过合适的人不好找,更遑论搭线了。没得赔了银子都不知道是被谁给骗了。 袁风和慕容岚说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情况,其他的,慕容岚也吩咐暗卫们去查了些。怎么说呢,慕容霖这上头有了圣旨,下头的大臣们就各自生了各自的对策,突然冒出的娃娃亲真是不算什么。突然就不争气的青年才俊和突然就改过自新的纨绔才是重头戏。慕容岚想,这都是一时的。待得她有了夫婿之后,他们便都会恢复本来的面目,也是难为他们了,要做反向的自己。 思虑再三之后,慕容岚去找了关静萱。 “岚儿,你来了?到娘这儿来。”关静萱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 “娘,女儿有话想问您。” “你说。” “你当初,是怎么看上我爹的?女儿听说,爹年轻的时候,名声可不好。” “那些都是谣言。你爹他……娘和你说实话,你可别出卖娘。” “不会的,我保证。” “主要还是你爹长得好看,娘就想着,娘这样貌美如花的,嫁一个你爹那样的,这生出来的孩子肯定都好看,一家都好看,多赏心悦目啊。” “就因为这个?不是因为爹他性子好或者什么其他的吗?”比如银子多? “性子不好可以好好教,花心可以改,这模样可是天生的。” 慕容岚走了之后,慕容霖从窗口翻了进来,颇幽怨地开了口,“原来阿萱你看上的只有我的脸。那我以后不好看了,阿萱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声音虽然幽怨,不过眼神颇犀利。 “方谨言,你就知足吧,我能说出你的一个优点来,已经很好了。你自己说说看,你当初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可说道的地方?风流的名声吗?” “我……” “别提银子的事儿,银子那都是公爹赚的,和你没多大关系。” “那行,咱们不提过去,现在呢?现在我的优点总不少了吧?” “现在?嗯!不少。” “那,你说来听听?” “现在说,你岂不是会骄傲吗?以后万一懈怠了,优点都变成了缺点怎么办?你且等着吧,我先都记着,等咱们都鹤发鸡皮了,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好,我等着那一天。”慕容霖知道,这是关静萱和他的又一次白首之约。能愿意和他继续往下走,一起走到人生的终结,那已经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了。 最近慕容岚一直在想,她究竟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想着想着,突然袁风的脸就出现在了脑海之中。于是就有了她去寻关静萱的场景。听着娘亲这么一说,慕容岚以为,袁风似乎比他爹当初还要强上一些,他除了脸长得好看之外,性格也不错,名声呢,也没有不好的地方。至于商户,方家祖父就是从商的,自小就对他们几个很好,慕容岚从来不觉得商户是低微的。 与其嫁给不了解的人,不如还是祸害袁风吧,她其实挺想看看袁风到底是怎么长出尾巴来的,又怎么用尾巴逗她开心,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慕容岚来找袁风的时候,他正不停地揉着眼皮,今天一早起来,他的右眼皮就抽风一样不停地跳,好像里头藏了只小青蛙一样。 一个眼睛睁着,一个眼睛闭着,着实难受,袁风就俩眼睛都闭上,专心地开始揉眼皮,突然之间,袁风闻到了一股子香气,很熟悉的味道,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慕容岚凑得很近在看他。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头往后仰了仰,“你干嘛?” “你呢?在干嘛?” “我这……眼皮一早起来就一直不停地跳,要是左眼我也就随它了,这跳的越久越好啊,那都是旺财的,可偏偏是右眼。你今天来,是不生我气了?” “生气?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就那天啊,关于公主的婚事,我不是说了那个御史家的公子……” “我没生气,我后来想了想,公主的婚事确实和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对嘛!” “先不说这个,你猜猜看,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干嘛。” “你来找我,不是都是来说话的吗?还能干嘛?” “对,我是来找你说话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袁风看了看慕容岚,说了一堆他以为的慕容岚的优点。因为每回慕容岚来找他,心情基本都不太好。 “你这说的,是真话?不是为了讨我开心的?” “真的,千真万确。”袁风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挺好的,如果我在你眼里这么好的话,那……不如你娶我吧。” 慕容岚这话一出,袁风直接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嘶’了一声之后,袁风揉了揉耳朵,“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风太大,我没听清。” “刚才没风,你听清楚了。” “关大姑娘,不对,关姑娘,这话可不能开玩笑。” “我看着像是在开玩笑吗?我说得那么认真,你居然当我是开玩笑?” 要真是开玩笑倒也罢了,问题就是看着不像是玩笑话,才更可怕。 第394节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 “是你觉得我不好?那你说说看,我有哪里不好的?” 慕容岚这话,袁风当真没法接下去,刚刚他才信誓旦旦地说了慕容岚一堆的好话,就这么会儿功夫,他但凡说一句她的不好,那都是自己给自己打脸,袁风看着慕容岚的目光变了几变,小丫头这最近不但是脸长开了,脑子也似乎长开了,还知道先给他挖坑让他主动跳了啊。 “你哪里都挺好的,是我不好。” “你好不好,你自己说了可不算。我觉得你就挺好的。” 慕容岚刚开始说的时候,袁风还能淡然以对,毕竟他其实还是挺自负的,但是慕容岚越说越多,袁风这厚脸皮都被她说得有些脸热,“我其实也没那么好。” “我爹娘最近一直逼我,让我嫁人。我呢,不想随随便便就嫁给什么人。这么想着想着,我就想到了你。然后我就来了。” 袁风呢,不是没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都是原来他还是袁风怡的时候。这猛然又听到的时候,心中确实一震。 “你,你至少得给我点儿时间想想吧,你这说风就是雨的。我一时之间……” “想什么?想理由拒绝我吗?我看着有那么傻?” 袁风被她这么一问,突然就笑了起来,“你这是……赖上我了?” “说‘赖’多难听啊,我这是看上你了。” “婚姻大事,那都是父母之命……”袁风还试图挣扎。 “只要你同意了,我就回去和我爹娘说。” “可是我爹娘不在京城啊。” “你可以给他们写家书,我让人给你快马加鞭送过去。不过按你原来所言,伯父应该巴不得有人愿意嫁给你吧?” 袁风:“……”恨那个什么都挂在嘴上的自己。 正文 番外八十七山下之风(十) 时隔近三年,再次见面的时候,袁风、关静萱和慕容霖都是一脸诧异的。 袁风在认出关静萱和慕容霖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桌上的吃食撤掉,好死不死的,他今天吃的是馒头。 若不是袁风那样紧张,关静萱的注意力还一直在他的脸上呢,看到盘子里头摞起的馒头之后,关静萱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喜欢馒头。” “夫人,好久不见了。您二位今天来我这里是……?” “你原来不是知道的吗?我们有个女儿的。” “所以……?” “她叫关岚。” 袁风:“……”这么巧? “爹,娘,你们原来和袁风认识的吗?难道他说的那对夫妇就是你们?” “听说,你想娶我们家岚儿?” “不是他想娶,是女儿想嫁。”袁风正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的时候,慕容岚替他回答了。 “你怎么也不害臊?” “我都是和娘亲学的呀。当初您和爹爹的亲事,不就是您先开口的吗?” 一句话,给关静萱堵得无语了。因为那确实是事实。 “那么也就是说,你不愿意娶岚儿?”关静萱又问。 “他敢!”这回,依旧是慕容岚回答的。 “你先出去,爹和娘好好和袁风说会儿话。” “我不。这是我的婚事,我的终身大事,我为什么不能听?” “岚儿听话,爹和娘是不会害你的。” 慕容岚出去之后,关静萱吩咐人把门窗都看好了,不让慕容岚有机会偷听他们说话。 “你也看到了,岚儿呢,虽然年纪不小了,不过还是小孩子心性。” “嗯,我知道的。” “我今天本来也就是想来看看岚儿口中的袁风是什么人,没有想到是你,你的事,当初我们还是有所了解的。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直接问吧,你对岚儿,可有那份心?” “我……”袁风自己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他对关岚究竟是什么想法。或许是有些喜欢的,但应该不到想要娶她的地步。 “你是说不清呢,还是不想说?” “我不确定。” “婚姻大事,最终还是父母做主,如果你和岚儿,只是岚儿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话,那么……我不会让岚儿嫁给你。”先倾心的那一方,总是吃亏的,她不能让她的岚儿吃这样的亏。与其嫁一个岚儿喜欢的,不如让岚儿嫁一个喜欢她的。 “我……” “男子汉大丈夫,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这支支吾吾的是怎么回事?”慕容霖本来只是来凑数的,前头他虽然是希望女儿出嫁的,但是女儿真的说要嫁给什么人了,他又难免对他产生那么些敌意。本来他还想着,如果袁风痛痛快快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要娶岚儿,他肯定是要揍他一顿或是怎么的消气,可这会儿袁风犹犹豫豫的,慕容霖感觉他似乎更加不痛快。他那样舍不得嫁出去的女儿,这小子居然不谢天谢地地立马答应要娶? “这样吧,我们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如果到时候你实在觉得勉强的话,那么我会让人送你离京。” 这十五天里头,御花园里的花,算是遭了殃了,慕容岚一天不知道要扯掉几朵花,天天念叨着,“答应,不答应,答应,不答应……” 第395节 小孩子呢,特别是年纪小的孩子,特别会模仿大人的动作,看到慕容岚摘花扯花瓣,不论是小五还是皇子、公主,都觉得有意思,于是纷纷效仿。关静萱这天兴致起来想去御花园里头赏赏花,过去一看,花倒是有的,不过都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 这十五天的时间,关静萱也不是随便说的。因为第十五天,是慕容霖当初定下的,让朝中官员的小一辈子嗣进宫的日子。 不过这事儿,并未撑够第十五天才有结果。在第十二天的时候,袁老爷就来了京城。袁风虽然没有给家里头去信,不过慕容岚代他写了。 如果袁风是袁风怡的话,那么袁老爷会十分地小心谨慎,给他寻个好婆家。可事实是,袁风排行第十,是他们老袁家的第十个儿子。这就算是儿子吧,数目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袁老爷唯一的念头呢,就是个儿子嫁出去,哦不对不对,是给儿子寻个好归宿。 这听说有人想要嫁给他们家小十,袁老爷那个高兴啊,火急火燎地就来了,准备和对方爹娘见个面,直接把婚事敲定。然后他就可以开始颐养天年了。 “爹,您怎么来了?” “怎么,你能来京城,爹不能来?” “不是,我是说,您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家里的生意不忙吗?” “再忙也没有你的终身大事重要啊。” “啊?” “还装?爹都知道了……怎么的,爹看你这样子,你是不乐意,不想娶那个姑娘?那你跟着她来京城做什么?” “我就是看不得她被人欺负,我待她,像待妹妹一样的。” “少来,你有妹妹吗?那你既然不想娶她,就和爹回家吧。爹在镇里给你踅摸了几门婚事。”然后袁老爷就开始说了,赵家的大姑娘,钱家的二姑娘,孙家的表姑娘……镇上就那么点儿大地方,袁老爷说的这些人,袁风几乎都是认识的,有些还有过一些往来,原来一起参加过花宴的。 “怎么样,你中意哪一个?” 袁风没有吭气。 “你九哥就比你大一岁,现在儿子已经会走路了,你九嫂又怀上了,你呢,至少成个亲吧。” “我年纪……” “爹当初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娘都生了你大哥了。” 袁风呢,其实不想那么早就成亲。反正他上头都是哥哥,哥哥也都有了孩子了,他们袁家不缺后。 “你是耽搁得起的,你就算再过十年成亲都是可以的,人家姑娘可等不住你,你今天不同意,人家明天就能和别人成亲去。行,爹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实在不愿意,你就跟着爹回家,爹再给你慢慢踅摸。” 正文 番外八十八山下之风(十一) “‘风’呢,是爹的名字,‘岚’呢,是你娘的名字。来,写给爹看看。” 袁宁抿着嘴点了点头,先是写了一个‘风’字,在袁风夸他写的不错之后,袁宁在‘风’字上头加了个‘山’字。 “爹,我写好啦!拿手挡住‘山’,是您的名字,把手挪开,就是娘亲的名字了。” “嘿,你……” “怎么了?”慕容岚正巧给袁宁送糕点过来,袁宁不大喜欢写字,慕容岚就和他说好了,只要他好好按照他爹的要求写字,她就给他送好吃的。 “这小子,天天就想着怎么偷懒。我教他写咱们俩的名字,他倒是好,先写了我的,然后加个‘山’字,就成你的名字了。” “那是我们宁儿聪明啊。” “你你你……慈母多败儿。” “那又如何,我的儿子,谁敢欺负。再说了,他年纪不是还小吗?长大了自然就好了。你又何必现在就开始勉强他。” 袁宁一听慕容岚的话,顿时在她身后给袁风做了个鬼脸。袁风那个气啊!气得不行,袁风就撂挑子不干,走人了。 “怎么,生气啦?当初不是就说好了的吗?我做慈母,你做严父的。那你这么严格,把孩子吓到了怎么办?” “袁宁那样的,能被吓到?” “就算不会被吓到,你也别那么凶啊。孩子没被你吓到,我倒是被你吓到了。再说了,谁让你自己没说清楚的,你要是一开始就说,让孩子写两个字,那他能偷工减料,先写个‘风’,再写个‘山’吗?”说到后来,慕容岚有些得意起来,她生的儿子,就是聪明。 “好了,别说这个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一块儿睡会儿吧。”慕容岚呢,从最初到现在,一直是小孩子心性,这边好像还担心袁风生气,那边已经迅速地去会周公去了,真是让袁风有些哭笑不得。 袁风本来是没有午间小憩的习惯的,是和慕容岚成亲之后才有的。因为慕容岚不光自己睡,还要拖着他陪着一块儿。这久而久之,到了这个点儿,袁风也就有些犯困了。 袁风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多年之前的场景。 当初他爹到了京城,给他两条路,一条是和慕容岚成亲,另一条,是回家,另外找一个姑娘成亲。 他以为他选不出,后来算是柳栩乔替他选了。 他去找慕容岚的时候,正遇上了柳栩乔。柳栩乔想让慕容岚和他一起撒个谎,就说他们是定了亲的,想以此避免成为驸马的人选之一。 慕容岚正犹豫的时候,袁风站到了她身边,“恐怕她不能答应你。” “怎么又是你?” “袁风,你来了。” “嗯,我爹到京城了。他想见见你。” 然后……一切水到渠成。 慕容岚迷迷糊糊被袁风叫醒,“你干嘛,我还没睡醒呢。”说完,她翻身准备继续睡。 “你先别睡,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啊?不急的话等我醒了再说吧。” “急。那天我要是没去的话,你是不是就答应柳栩乔了?” 第396节 “哪天啊?” “就是柳栩乔不想做驸马,想让你陪着一块儿撒谎的那天啊。” “哦,我没想答应啊,我就是想和他说实话,我就是公主。”说完这话之后,袁风彻底沉默了,慕容岚也瞬间瞪大了眼睛,清醒了过来。“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你是公主。” “对啊,我爹娘待我好得不得了,我觉得我其实和公主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袁风不是傻子,他记得很清楚,是因为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好奇,怎么当初突然之间,公主就不选驸马了。还有他们成亲的日子,听说也是公主大婚的日子,他当初还说呢,这个日子挑得挺好的。怪不得她最常说的就是,她的儿子,谁敢欺负。还有他们袁家,突然就成了皇商了,他爹一直纳闷是怎么回事,现在总算明白了。 “岚儿?” 慕容岚觉得,做一个普通的后宅妇人,其实也挺好的。是不是公主都不重要,反正袁风待她好就行。 “我姓关还是姓慕容,有那么重要吗?” “不管重要与否,你总该让我知道吧?” “你当初要娶的是我,又不是公主,我说和不说,有区别吗?” 成亲五年,这是第一次,他们之间有了矛盾。 “娘,我瞒着他,瞒着他们一家,其实是好意呀,不然一家子跪来跪去的,多没意思啊。” “都瞒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就被驸马知道了呢?”关静萱比较好奇的是这个。 慕容岚被问得一愣,“都是他,狡猾,趁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问我,我这一迷糊,就说漏嘴了。” “要娘说呢,知道了也好,以后你要回娘家,娘和你爹也就不用特意提前到宫外的宅子里头了。” 这样的事,肯定是不能瞒着家里的,慕容岚回宫之后,袁风就把这事和他爹说了。既然是皇商,袁家自然是搬到京城来了。 “你说什么?你媳妇儿是公主?哈哈哈哈,你做梦没醒吧?赶紧的,回去继续睡,完全清醒了再来和我说话。”袁老爷呢,明摆着不信。 “爹,是岚儿亲口承认的。当初皇商的事,您不是也觉得奇怪吗?如果岚儿是公主的话,这事儿还奇怪吗?” “堂堂一个公主,能看上你小子?咱家祖坟冒青烟了不成?” “爹,我在和您认真说话呢,您能正经点儿吗?” “真是公主啊,那……那亲家是皇上?”想起曾经和慕容霖勾肩搭背一块儿喝酒的场景,袁老爷傻笑了一下,倒地了。 最开始的时候呢,袁老爷其实还有些嫌弃袁宁的,又是个孙子,这会儿一醒过来呀,可不敢嫌弃了,这是公主给他生的大孙子,那……金贵得很。 袁老爷这一倒,袁风把他几个在京城里头的哥哥都喊了来,袁老爷一醒呢,立马就和家里的人开始交待起来了,以后对慕容岚那必须得客客气气的,她以后呢,做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都得听…… “爹,没那么夸张,岚儿不是那么跋扈的人。” “诶,原来咱们是不知道,那叫不知者不罪,现在可不一样了,这知道了,就得有知道了的做法才是。” 慕容岚回宫了一趟,一回来,感觉整个袁府里头的人都待她不一样了,少了原来的亲近,变得特别客气,甚至有些恭敬。 慕容岚把袁风拉回了屋里,“你把我的身份和他们都说了?” “嗯。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他们呢?” “你傻啊,你看看现在,所有人都别扭得不行。我这五年好容易和他们都打成一片了,你这一句话,就让我前功尽弃了。”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这是要让他们都孤立我?你也太坏了。” 本来这事儿呢,慕容岚瞒着袁风,是她的不对,但是被慕容岚这么一说,就成了袁风的不对了,不告诉他是因为他嘴不严。 “怎么样?我就说我这法子能行吧?”袁家人都猫在暗处看两人的反应,袁老爷,颇有些得意地问道。 “是是是,爹您最英明不过。” “这个小十吧,就是个石头,不会转弯,是不是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都嫁到咱们袁家来了,那就是我们袁家的媳妇了。不过……以后你们做人做事还是要有分寸,那毕竟是公主。就算太上皇不在了,也还有皇上给她撑腰呢,更何况现在太上皇也还康健的很。” “是!” 正文 番外八十九山下之风(十二) “当初之所以不告诉你,一个是因为你的嘴不严实,再来呢,你原来把娶公主说得那么不堪,我好容易等到你松口了,要是告诉你我是公主,你还不得跑了呀。你说,要是你当初知道我是公主,你还会不会娶我?”说着,慕容岚就拉住了袁风的领子。 袁风的目光游移,还真是有这样的可能性的。公主啊,他哪里敢娶。 “所以啊,我不告诉你,那是有先见之明。现在呢,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你就认命吧。你要是不认命,我就带着儿子和女儿回娘家去。” “女儿?”袁宁他早就烦了,巴不得给人送走,送得远远的才好。 “嗯,女儿。你不是很想要个女儿的吗?我让御医好好把过脉了,八成是女儿。”说着,慕容岚轻轻地伸手摸了摸肚子。 “你这……又有了?” “嗯,不然这几个月你觉得我为什么都没主动撩你。” 听慕容岚这么说,袁风的脸一红,立马四处张望,“你小声点儿。” “怕什么,这屋里总得有一个人主动吧,你不主动,自然只能由我来了啊。” “我那,我那不是看你带着宁儿已经很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吗?” “我知道你待我好,所以能不委屈你就不委屈你。” 第397节 “咱女儿,多大了?”见慕容岚一直摸,袁风也没能忍住,伸手去碰了碰。 “快四个月了。我就怕又是个儿子,你会失望,让你多高兴一段时间。这会儿确定了是女儿,才告诉你的。” “上回生宁儿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了的吗?再不生孩子了。” “女人生孩子时候说的话你也信?我当初生宁儿的时候还想拿菜刀砍死你呢,你现在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袁风:“……” 一不小心又说漏嘴了,慕容岚露出了一个特别诚恳的笑容,“骗你的,我哪里舍得。没有了你,人生多无趣啊。” 言犹在耳,转眼,就又到了慕容岚生孩子的日子。 当天,袁风依旧和上回一样,在产房里头守着慕容岚,不过这一回,他的穿着很是特别。 见袁风进来,一个产婆就开口问另一个,“这家的主子,是个武将?我怎么听说是商家呢?” “是商户啊,不是武将。” “那,那他怎么穿成这样啊?就跟刚出征回来一样。” “刚出征回来这哭盔甲能这么闪亮?我看着像是准备出征的样子。” 这会儿,慕容岚还疼得不是特别厉害。看袁风这一身的打扮,她诧异之余突然想笑,“你这是……干嘛呢?想逗我笑?不好笑,看着奇奇怪怪的。” “你上回不是和我说过的吗?你生宁儿的时候特别想用菜刀砍我,菜刀我给你准备好了,你要是真恨我恨得牙痒痒,就砍我几下出气,我这盔甲厚实,你随便砍,我不会受伤的。” “砍你不要力气啊?我攒着力气,是为了生孩子的。你出去,别在这儿给我捣乱。” 慕容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一身盔甲的袁风。 “你怎么还没把这身脱了呀?这么热的天,不怕闷坏了?” “你累不累?疼不疼?还是饿了?” “又累,又疼,又饿。” “那不然,我自己砍我自己几刀,你看着解解气?” “傻子。给我弄点儿吃的来,其他的,只能多睡睡了。” “吃的,有,早就煮好了,就等着你醒过来吃呢。” “咱们姑娘呢?抱去喂乃了吗?让他们抱回来我看看。” “他……早就吃完了,刚睡着,等你再缓缓,再看他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御医也有手误的时候。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依旧是个男娃。 他爹,听御医说慕容岚怀的是个女儿,那个高兴啊,让他娘,他几个嫂子轮流去庙里烧香,感谢菩萨垂怜,菩萨也许是太感动了,于是又给他们家送来一个男孩,因为一般人家求的都是男孩。 “我怎么看着,你不高兴呢?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吗?” “没,没有啊,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看你太辛苦了。” “比生宁儿的时候好点儿。好在,现在咱们就儿女双全了,以后再不用遭这罪了。想想我娘,其实挺厉害的,生了五个孩子,疼了四次。” “……是啊。” 第二天,慕容岚的精神恢复了很多。又要看孩子,结果孩子又睡着了。慕容岚点了点头,刚出生的孩子,确实是贪睡的,当初宁儿刚出生的时候,也是除了吃喝拉撒都在睡的。 一次两次的,可以解释为巧合,这次数一多了,慕容岚就难免怀疑了。 “夫君,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难道她……多两个手指?还是多了脚趾?还是……没鼻子没耳朵?” “没有,你这脑袋瓜里头,想的都是什么呀?”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孩子?孩子没事吧?”慕容岚突然想起来,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哭得似乎并不大声。 “他好得不得了,能吃能睡的。” “那你把他抱来,我看看。” 看到孩子之后,慕容岚终于安了心了。本来是要抱着孩子一块儿睡一会儿的。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就伸手把襁褓给拉开了。 然后……慕容岚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夫君,咱们的女儿呢?难道……她一出生就……没了?”孩子出生之后就夭折的事,慕容岚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想过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什么,你别哭啊。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御医,张御医他,他年纪大了,这把脉失了准头,你就是生了个儿子,咱们没女儿。” “真的?怎么会呢?”说着,慕容岚就又哭了起来。 “你怎么又哭了,坐月子的时候是不能哭的,伤眼睛的。” “如果我这又生了个儿子的话,岂不是还要再生吗?还要再疼一次或者几次。” “不生了不生了,怕疼咱就不生了,没女儿也没什么,生儿子好啊,把别人的女儿都给骗回家来。” “不行,我一定得给你生个女儿。” “这事儿吧,我看着,其实挺难的,你看我娘,生了半辈子孩子,十个儿子。再看看你娘,五个孩子里头,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九个哥哥,也个个都是给我爹生孙子。没事儿,你生儿子就对了。” “对啊,还有公公,他知道我怀的是女儿的时候,那么高兴,现在我又生了个儿子出来,他一定特别不好吧?” 确实不太好,不过这时候肯定是不能说实话的,不然只怕枕头得被她哭湿。 “没有,我爹他啊,早就习惯了。” “还有婆婆和嫂子们,隔几天就去庙里上香,都白辛苦了。” “怎么是白辛苦呢?你生儿子顺利,咱儿子健健康康的,不白辛苦的。” 第398节 “怎么就成了儿子了呢?御医明明说的是女儿的啊!” “没事没事,是儿子也挺好的,儿子皮实,好养。” 想着女儿应该有些精神头了,关静萱到袁府来看她。 “怎么样?这回比生宁儿的时候好点儿吧?” “差不多,也是个大胖小子。” “哟,娘怎么听着,你这有些嫌弃的意思呢?” “袁家不缺孙子。” “傻话,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就算是个蛋,你自己不是也得喜欢吗?管别人怎么想?当初你方祖父,拿着银票,让娘给他添孙子,你皇兄他出生的时候,你方祖父那个高兴啊……” “娘。” “你方祖父待你也是好的。他虽然不在了……”可能是人老了吧,关静萱最近经常想起那些个故去的亲人。虽然终有一天,他们也难免会和他们去一个地方。 正文 番外九十恶搞番外(一) “夫人,您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关静萱回过了头,“琥珀?你不是……”突然,关静萱的声音止住了,因为她感觉到了肚子里头的动静。她缓缓地低下了头,她的腹部居然是隆起的。关静萱皱起了眉头,她不是……她不是死了吗?死在了方谨言跟前,她甚至都还来不及和方谨言说完话。 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那是……十分光滑细腻的皮肤。 “琥珀,现在是什么时候?” “快午时了。” “不,我问的是什么朝代,什么年份?” “夫人,您糊涂了?现在是……” 关静萱甚至都来不及听琥珀说更多的话,她直接扶着肚子就冲出了房门,一直冲到大门外,仰头看去,‘段府’二字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帘。有那么一瞬间,关静萱的眼前一黑。 幸运的是,她似乎又活了一遍,不幸的是,她回到了嫁给段瑞年之后的第五年,肚子里头,怀着他的孩子。 段瑞年最近很头疼,静萱好容易怀了他的孩子,虽然他现在已经不缺孩子了,但终归是自己的骨肉,还是高兴的,可静萱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和他和离,从来没有这样的妇人,怀着夫君的孩子,要和夫君和离的,难道……真的像小柔说的,静萱肚子里头的不是他的孩子?她这是要带着孩子和那个奸夫双宿栖去? 关夫人也同样头疼,女儿出嫁之后,几乎就没有回过娘家,她去看她,女儿也是少言寡语的,好容易有了孩子,却非要搬回娘家来。 “阿萱,你这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要和离了呢?这日子不是过的好好儿的吗?” “娘,日子过得好不好,难道女儿不清楚吗?”事实上,时间已经过得太久,她在方谨言身边,幸福了一辈子,那样的幸福,早就把在段家的不幸给掩盖住了。但即便有些细节她已经记不清,大概的事情她还是记得的,毕竟生死攸关,先是这个孩子,然后是她,虽然怀着的是段瑞年的孩子,但关静萱也没有那么狠心不要他,也许她这回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呢? “娘,潘小柔她哥哥会有大造化,如果我不主动退避,不但保不住孩子,连我自己的命都未必能保住。” “潘小柔的哥哥,阿萱你在说什么啊?潘小柔的哥哥不是死了吗?” “死了?怎么会死了呢?怎么死的?” “听说他自不量力,想要去伸手接从高处滚落下来的石头,结果石头没有接住,人被砸得……” “那忠王呢?忠王快登基了吗?” “什么忠王?你可别提忠王,忠王他胆子太大,居然敢谋逆,今上念在和他兄弟一场,虽然没有杀他,但是他已经不是忠王了,日子过得还不如平民百姓呢。” “那,那方谨言呢?方谨言他,活着吗?” “方谨言?谁?” “就,就是方纨绔啊,方老爷家,方首富家。” “哦他啊,不知道,早些年就没消息了,听说是和人争女人,然后被人打死了。不过方老爷一直没承认他已经死了。你问他做什么?他那样名声的人,你认识他?阿萱啊,你现在是有夫之妇,可得,可得注意名声啊。” 方府,还在老地方,从关府到方府的路,关静萱很熟悉。 “夫人,您找谁?” “我?我找你们老爷。他在吗?” “在,在的,您找我们老爷,有事吗?” “有,特别重要的事。” 这时候的方老爷,看起来特别地年轻,当年关静萱初初见他,他大约就是现在这个模样。这是个一辈子都待她和方谨言好的人,关静萱看着他,突然就红了眼眶。 “爹。”下意识地,关静萱喊了这么一句。 方老爷自然是见过关静萱的,只是不认识,她这突然一声‘爹’,把方老爷喊得哆嗦了一声。 【这位段少夫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方老爷默默地想。 下一刻,关静萱抹去了眼泪。 “方老爷,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您。问完了,我就走。” “你问。” “方谨言他,还活着吗?” “你,认识谨言?” “嗯。认识的。”认识了一辈子。“所以,他现在是否安好?” 第399节 “他……”方老爷欲言又止。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关心故人罢了。我只是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孩子又在肚子里头踢了她一脚,提醒她他的存在,也提醒着她,她现在的身份。突然就觉得委屈,与其这样,不如让她直接入轮回,她还能干干净净地等着方谨言。 “他,在京城,是吗?”关静萱慢慢地问出了这一句,方老爷没有回答,但是他面上的惊讶之色告诉了关静萱答案。她笑了笑,“那就好,那很好,没事了,您多保重身体,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我原来,认识她?”方谨言转头问默语。 “额……如果小的没记错的话,您当初出言调……过关姑娘。” “嗯,像是我过去的眼光。不过她那个肚子,她成亲了?” “是,您去京城之前她就已经成亲了,已经好些年了。” “她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呢?” “或许是巧合。” “在宫里头待了这么些日子,你还信有巧合这回事吗?让人去查。” “是。” “殿下。” “爹,这也不是在京城,在家里头,您叫我殿下,不是生分了吗?” “担不得殿下一声‘爹’,您以后还是叫我‘老方’吧。” “我这回是恰巧出来办差,路过四方城,想着回来看看您,您却这样,看来我不是不能待着了。” “诶,谨言。” “这就对了,我在这方府里头,在这四方城里头,就是方谨言,是您的儿子,宝贝儿子。至于其他身份,您和我,都忘了吧。” “这么些年了,你娶亲了没有?” “没呢,我现在身份还尴尬,谁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啊。等以后我……也不迟。” “也对,也对。” 默语听了方谨言的吩咐,让人去查关静萱,她本身倒是什么都没查到,倒是查到了不少段府后宅的阴私。 “……说是关姑娘肚子里头的孩子不是段少爷的,是外头的野男人的。” “她有奸夫?” “没查到。” “算了,别查了,和我们没关系的事。” “是。” 关静萱以死相逼,终于得了段瑞年的一纸休书。为了不带累娘家的名声,关静萱在外头找了间宅子住。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消息,所以关静萱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的。不回忆过去,不展望将来,关静萱只是把注意力都投到了肚子里头的孩子身上。 有时候想想,关静萱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现在这样的日子,不就很像当初她嫁给方谨言之后想过的日子吗?带着他的孩子,替他守寡。只是可惜,这孩子只是她的孩子,不是方谨言的。 琥珀呢,最怕关静萱笑,生怕她笑着笑着,就疯了。但她不敢问,不敢问关静萱为什么笑,只暗自希望是好事不是坏事。 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如此反复,关静萱已经到了生产的日子。不止生过一次孩子,可这一次,特别悲凉,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产婆,是娘亲替她请的,听说当初给她嫂子接生的。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关静萱哭得很厉害。因为这孩子,太像嘟嘟了。然后关静萱又高兴了起来,因为这样,她就能骗自己了,骗自己,这个孩子,是她替方谨言生的。 正文 番外九十一恶搞番外(二) 孩子出生之后,段瑞年来过几次,不过都被关静萱拒之门外,拒绝得多了,他就没了耐性,再不来了。 孩子长到一岁,关静萱带着他离开了四方城,没想避开什么人,就是想要出去走走。关夫人不大放心,因为关静萱的容貌。关静萱却不大在意,人既然能把自己变得好看,自然也能把自己变得难看。 关静萱把自己折腾地,更像是嘟嘟的祖母。孩子的小名,依旧叫嘟嘟,这是关静萱的自私,她想骗骗自己,一个名字也好。这个孩子,不如当初的嘟嘟聪明,但没关系,总是她生的,就像她当初和岚儿说的一样,怀胎十月,就算是个蛋,她也该爱他。 关静萱带着嘟嘟去的地方,是方谨言带她去过的。她想去看看,这才是真正的物是人非。 关静萱看到了袁老爷,他正摸着袁夫人的肚子,“这回的肚子看着圆圆的,应该是个女儿了。”关静萱笑了笑,也不知道,现在袁夫人肚子里头怀着的是袁风的哪一个兄长。袁风……今生没有了岚儿,也不知道他的缘分会在哪里。 一只小手给她擦掉了眼泪,是嘟嘟。关静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嘟嘟不好听,我们以后叫思思吧。” “那妇人,年纪那般大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孩子呢?是拍花子吗?” “属下去看看。” “嗯。” 关静萱孤身出门,一直都很警惕,她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她抱着思思到处走,走的都是人多的地方。但她毕竟是个妇人,体力有限,很快就累了。于是她坐在了茶馆里头,直到茶馆关门闭客。 一出门,关静萱愣了一下,不是因为门前站着的那么些侍卫,而是因为……那个熟悉的背影。 【方谨言。】她在心里默默地喊,努力地憋住眼泪,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异常。 “你手里头的这个孩子,哪里来的?” 是他的声音,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了。 “这是我的孩子,一岁多一点,叫思思。” “你觉得我看着傻吗?”方谨言转过了身,直视她。“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生得出孩子来?” “孤身在外行走,总得有些伪装吧。” 一块布,一盆清水,关静萱慢慢地洗去了她在脸上制造的岁月的痕迹。 第400节 “是你,你是关……” 曾经在她耳边亲昵地不知喊过多少遍‘阿萱’的方谨言,她的夫君,此刻居然连她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她此刻最想见的是孟婆,想问她讨一碗孟婆汤。 “方少爷,别来无恙。” “你一个年轻妇人,怎么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到处走?” “趁着我年轻,带着孩子出来见见世面。” “看在同乡的份上,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只怕不同路。”今生,你走的是阳关道,我走的是独木桥。 “你不是只是带着孩子出来见世面吗?见世面,去哪里不是见,你还挑三拣四?” 霸道的方谨言,是关静萱所不熟悉的,她见到的,都是百依百顺的方谨言。 “可是,你们一行都是男子。” “你都装成一个老婆子了,怕什么?” 半夜,关静萱是不敢跑的,一直憋到了清晨,天蒙蒙亮,关静萱就抱着思思起了身,才刚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头,就看到了正在打拳的方谨言。 “你也早起习武还是怎么的?” 关静萱抱着孩子灰溜溜地回屋之后,方谨言发了火,“你说说,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孤看着像坏人吗?” 默语沉默了一会儿,把一句‘您原来给关姑娘的印象只怕不好’给咽了回去,只道:“关姑娘孤身在外,有点儿警惕心是好的。” “好?好个屁!” “殿下,你说脏话了。” “我就不信了,她能跑。我还不能给她逮回来吗?” 暗卫的手艺,关静萱是知道的,没法恭维。但她是白吃白喝的,自然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喂,你会煮饭吗?”方谨言把主意打到了关静萱身上。 关静萱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抓野味不容易,她还是不要糟蹋了。 “你不会?你是不是女的啊,连吃的都不会煮。” 方谨言的声音太大,把思思给吓哭了。关静萱忙低声安抚思思。 “闹心。” “关姑娘,您别介意,我们家少爷他……就是脾气有些不好。” “嗯,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呀,你认识我吗?了解我吗?”方谨言刚好看见朵花,便顺手摘了回来,想给关静萱,让她哄哄孩子。听她没生气,他倒是先生起气来了。 这些个问题,关静萱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方谨言。这是方谨言,不是她的方谨言。她每时每刻,都这么告诉自己。 两相对望,方谨言先败下阵来,“这给你,碍眼,我就把它摘下来了。” “多谢!” 默语看看方谨言,再看看关静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殿下,您别忘记了,你是定了亲事的。” “你什么意思?这荒郊野岭的。你说的是她?那个姓关的?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我能对她有什么想法?你是脑子坏掉了吗?” “是,是属下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了,你这个小人,小人之心!去,给她多点一个火堆。” “殿下,现在是夏天。” “让你去你就去。” “是。” 然后当天夜里,关静萱热得出了一身的汗。偏偏,方谨言还来邀功,“怎么样,昨晚睡得不错吧?我让人给你多点了一个火堆。” 关静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该道谢的时候你倒是哑巴一样,没劲。” 思思的好奇心很是旺盛,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陌生,他挺怕方谨言他们的,这渐渐熟悉起来之后,思思就开始有事没事地往方谨言身边靠。 方谨言有些怕这样的小家伙,软软的,好像力道稍稍重点儿就能坏了。语气生硬大声了吧,怕吓哭他,于是方谨言就只是用眼睛瞪他,让思思不要靠近他。思思呢,以为方谨言挤眉弄眼地,是在和他玩儿,开心地,一下就扑到了他脚边,抱住了他的腿。 方谨言:“……”果然是你娘亲生的,一样不会看人眼色。 心里虽然这样想,腰还是很诚实地弯了弯,这正准备给他抱起来的时候,关静萱打水回来了。 “你回来就好了,你看看你儿子,口水流的一地,把我裤子都弄湿了。” “这水是干净的,您擦擦裤子吧。” “你儿子弄脏的,你让我自己擦?” “您想怎么样?” 第401节 “不然让你儿子给我擦干净,不然……就你来擦。” 关静萱被气笑,思思那么小,怎么可能懂得怎么擦裤子,这也就是说,要她来擦了。拿了块布,沾了水,关静萱蹲在了方谨言跟前,细细地擦拭起来。 “你……你把我裤子弄得比刚才还湿,你没感觉吗?” “不如,您把裤子脱了吧。” “脱裤子?你想干什么?”方谨言一边说着,一边护住了自己的裤带。 “替你把裤子洗干净。这会儿天热,在石头上晾一会儿就能干。” “裤子脱了,我穿什么?” “您出门只带一条裤子吗?” 方谨言:“……”带倒是带了不少,就是穿一条丢一条,这就只剩最后一条了。 看着方谨言的表情,关静萱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那就只能请您忍一忍了,等到了下个镇上,新买一条便是。” 为了把裤子弄干,方谨言躺在了大石头上,然后……差点儿中暑。 正文 番外九十二恶搞番外(三) “默语啊,你知道什么是最毒妇人心吗?这就是了啊。让她儿子抱着我的腿,把我裤子弄湿,然后她再过来,把我裤子弄得更湿,然后建议我躺在大石头上晾干……”发烫的额头上盖着一块湿布,方谨言开始碎碎念。 “殿……主子,关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她现在那个样子,你还能叫得出关姑娘?叫关大娘,还有,到底她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站在她那边的呢?” “……主子,不如我给您换块布吧?” “滚!” 天气热,思思又好动地不得了,但凡离开视线一会儿,他就能这里或者那里脏兮兮地回来,小孩子体弱,要是不给他弄干净,难免就要生病,这荒山野林的,要是生病了,真是想找个大夫都难。 热水一般是想用就有的,因为方谨言总是不定时地想要沐浴。暗卫们都是直接用溪水,方谨言身子娇贵一点,要用温水。 思思年纪小,用的热水不多,关静萱想着先借用一下方谨言可能要用的热水,等给思思洗完澡,她再给他煮了补上便是。 不是没有带过孩子,还带过不止一个,不过原来……都是丫鬟和宫女在一旁搭手的,关静萱从来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娃会有这么调皮,明明当初嘟嘟就很乖,笑笑和尔尔……关静萱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 “思思,你再不乖的话,娘亲要生气了。”虽然天热,但是关静萱也怕沐浴的时间长了,思思会受凉。想着能快则快,但是思思玩水玩得那个高兴,本来用来给他沐浴的水,小半都被他泼着玩了。 关静萱说完这话之后,思思抬头看了她一样,然后咯咯一笑,本来要泼到地上的水,直接就泼了她一头一脸。 关静萱抹掉脸上的水,还没开口骂人呢,旁边已经传来了轻笑之声,“泼得好,思思真棒,再泼,叔叔给你做主,你娘不敢打你的。” “方谨言,能不说风凉话吗?”在称呼上,‘方谨言’是关静萱叫的最多的,比‘夫君’还要频繁很多,每次着急、生气或者情绪比较激动的时候,关静萱都是直接喊他的名字的。 “嘿,你这妇人,叫我名字还叫得挺顺溜的。” “方少爷,您能不看热闹吗?” “怎么,就许你偷我的热水,不许我跟你儿子说说话?” “偷?我是借用,一会儿会给你补上的。” “借用?你借用我的热水,和我说了吗?你说补,什么时候补啊,天黑了给我补?我要是因为这个生病了,你给我熬药?” 本来是想再给思思洗一下的,这会儿方谨言在一旁凑热闹,关静萱直接就开始给思思擦身,一边擦一边说,“现在就补,行吗?” “行啊,我就等你的热水了。” 关静萱给思思收拾好之后,拜托默语他们帮忙稍稍照看一下,就开始给方谨言烧开水。第二天,方谨言依旧活蹦乱跳,关静萱却病了。 一清早,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只有关静萱依旧躺在原处。方谨言踢了默语一下,“去,叫她起来,咱们要出发了。” 不多时,默语匆忙回转,“殿下,不好了,关姑……大娘她,生病了。” “病了?什么病?该不是装的吧?” “不是装的,手和脸都很烫。” “……你还摸她的手和脸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出发,给她找大夫去。怎么这么麻烦,这样的天气都能生病。” 本来关静萱是和锅碗瓢盆待一块儿的,看在她病了的份上,方谨言允许她和他一辆马车。 “看着我干嘛?万一她迷迷糊糊的,把马车上的东西都踹下了车去,那我们余下的路程怎么办?” 一路上,都是默语在给关静萱用冷水敷额头,至于思思,很乖巧地依偎在关静萱身边。 马车在中途停了一下,到午膳的时间了,默语才刚下了马车,关静萱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关静萱看了他一会儿,泪水很快顺着眼角滑落,“夫君,我好难受。” 默语重新上车的时候,感觉气氛有些奇怪,壮着胆子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她……想她夫君了。既然这么舍不得,当初分开干嘛?” 方谨言没说的是,关静萱明明一生病的人,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就扎他怀里了,他一把年纪了,还没被女子占过这样的便宜呢。扒拉了半天才把她从怀里弄出去,衣裳上都是她的眼泪鼻涕。等她好了,一定让她把他的衣裳都洗干净了。 第402节 关静萱呢,只是因为被嘟嘟泼了水,又没有马上擦干,后来着急着给方谨言烧热水,这么一番折腾,忽冷忽热地,这才病了,但她这会儿毕竟年轻,身体底子还不错,在路上走了一天,就退了烧了。 在她退烧后的第三天,默语抱了一堆衣服放在了她跟前。 关静萱一脸不解。 “咳……这个,我们主子说,你哭脏的,让你洗干净。” “方谨言的衣裳?” “嗯。” “他的衣裳不是都不穿第二次的吗?穿一次就丢的衣裳,洗来做什么?洗干净了再丢吗?” 默语被她说得一愣,这事儿她竟然也知道?明明他们扔衣服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啊。 大约也发觉是自己说漏了嘴了,关静萱连忙补救道:“这么多天,我就没看他穿过重复的衣裳,而且……你们也没洗衣裳晾衣裳。” “她不肯洗?你没说是她哭脏的吗?” “说了。” “那她就没问是什么时候哭脏的吗?” “没问。” “你生病的时候,我好心让你和我坐一辆马车,你倒好,直接扑到我怀里,搂着我的腰叫夫君,哭得我衣裳都不能穿了,你哭脏的,你居然不肯洗?” “我洗了,你穿吗?你要是保证你会穿的话,我就洗。” “那就要看你洗得干不干净了。” “我洗衣裳一向不干净,您还是直接扔了吧。” 方谨言:“……” 正文 番外九十三恶搞番外(四) 之后的路程,不止关静萱,默语也发现了,方谨言有事没事就爱找关静萱的茬,尽是一些不算理由的理由,简直比思思都幼稚。 关静萱面上偶尔装着生气,但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不管如何,这是方谨言,那就够了。看看现在的方谨言,她才算知道,她的夫君待她有多好,那样顺着她,那样宠她,她原来以为方谨言就是没有脾气的,但其实不然,他只是为了她收敛了起来罢了。 关静萱原来一直以为,暗卫就是沉默寡言的,因为他们都是与黑为伴的。原来,他们其实也是会说闲话的,在和关静萱熟悉了之后。大约是知道,他们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吧,所以他们说话都不曾避讳她。 平日里,关静萱也就是随便听两耳朵,因为他们说的话,她不是不懂,就是不感兴趣。但是今天,她忍不住驻足了,因为他们在说方谨言的婚事。 良久,关静萱才算缓过神来,原来没有了她,方谨言要娶的人是上官月。也对,他怎么可能不成亲呢?她的思思都一岁多了。她还以为他早就成亲了呢,只是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罢了。 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关静萱只想尽快和方谨言他们分开,但他们走的是山路,在这样的地方独行,她也许没法活着走出去,她没什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思思的生活还没开始。她既然生下了他,总是要对他负责的。 听说明天就能见到人烟了,关静萱想着先和方谨言道个别,就算是感谢他这么些时候的照顾了,不管对她,还是对思思。最重要的是,她想再和他独处一会儿,因为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方谨言睡在树荫下,很惬意的样子。关静萱慢慢地走近,他似乎依旧睡得很熟。他的睡颜,她看过不止一次,但此刻看来,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一步一步,她走到了他跟前。 方谨言睡得好好儿的,突然就感觉胸前一沉。一口气顿时没有能上来,方谨言睁开了眼睛,“你……你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关静萱冲他笑了笑,或许是有征兆的,今天她没有把自己化丑,这个笑容于方谨言来说,有那么点点好看。一时间,方谨言忘了手上的动作。 “方谨言……帮我照顾思思。” “你在说什么?你的孩子,干嘛交给我照顾啊?” “方谨言,来生,我们……”关静萱的声音一下子微弱了下去,阖上了眼睛,靠在他胸口。 “属下该死,殿下恕罪。” “知道该死就快点过来,把这个女人拉开。” “是。” 本来以为暗卫拉关静萱的时候,她是会挣扎的,但她没有多余的动作,软得像没有骨头一般,被暗卫轻易地就拉开了。 方谨言起身之后,不经意地一个垂眸,看到地上立着的一把剑。 “这是……蛇?” 暗卫点了点头。 方谨言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地看向了关静萱。她的颈侧,有血线滑下,不是鲜红的血。 方谨言一个箭步上前,撩开了她的头发,上头有两个血洞,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青紫。愣了一下,方谨言就要低头去吸,被身边的暗卫眼疾手快地挡住了,“殿下,来不及了,这蛇太毒,关姑娘已经……” “关静萱?关静萱你醒醒。谁让你救我啦?你是不是傻?” 关静萱意识模糊之际,只有一个想法,方谨言终于知道她叫什么了。 “阿萱?阿萱?阿萱你别离开我。” “方谨言,你哭得真难听。”关静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熟悉的沙哑。然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愣怔,“你怎么,突然老了这么多?” “阿萱你醒了?御医,叫御医都进来。” 醒了半个时辰之后,关静萱终于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没死。关静萱哭了,方谨言哭得比她还厉害,哭得像个孩子。御医们呢,敢怒不敢言。 “方谨言,别哭了。我在呢。” 第403节 “母后,您昏睡了快三天,御医说,若是您今天不醒过来的话,就……”说着,慕容岚也哭了起来,她的眼睛,本来就肿得厉害。 “都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半个月之后,关静萱突然有了些精神了。 “方谨言,我觉得冷,想出去晒晒太阳。” “好,我抱你出去。” “你抱?不要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摔,让宫女进来,扶着我出去就行。” 关静萱靠在方谨言怀里晒太阳,太阳暖烘烘的,晒地她有些睁不开眼。 “我昏睡的那两天多,做了一个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了。梦到年轻时候的你,脾气不好,特别不好,又让我给你烧开水,又让我给你洗衣裳的,还嫌弃我不会做饭。” “那肯定不是我,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的。” “方谨言。”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遇上你的时候,刚和段瑞年和离,还生了他的儿子,你会怎么样?还会要我吗?” “你的假设里头,我成亲了吗?” “没有,就是一个脾气特别暴躁的光棍。” “娶个媳妇儿,还送个儿子。为什么一定要是段瑞年的孩子呢?就不能是我的孩子吗?我们完全可以先有孩子再成亲的。” “很可惜,不是你的。” “阿萱你怎么能出墙?你只能给我生孩子。” “好,只给你生。下辈子,下下辈子……只遇见你,只和你在一起。” “嗯,说定了。” “方谨言,我有些累了,睡会儿,等太阳下山了,你叫我。” “好。你安心睡,我陪着你。” 不多时,关静萱感觉脸颊有些湿润,她想开口对方谨言说,“下雨了。”但是意识,渐渐地往下沉,直至沉到一片黑暗之中。 方谨言轻轻地拥着关静萱,看着太阳慢慢地从西边落下。 “父皇,太阳下山了,外头冷,您和母后该回宫了。” “嘘,小声点儿,阿萱刚睡着,别把她吵醒了。”说着,方谨言侧脸轻轻地蹭了蹭关静萱的头顶,一颗泪珠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滑,落进了关静萱的发间。 “阿萱,你困了,就再睡一会儿,没关系的,我在这儿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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