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汉觉主》 庆五一假期番外篇——文源的故事(上) 六月,正是地处关东的H市最好的时节,出塞不久的春风吹在人的身上,温暖又清爽,既无潮闷的烦扰,又无高温的炙烤。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几朵棉花糖般的白云点缀在碧空中,缓缓飘动,勾引着吃货的食欲。刚刚繁茂的草木被装点的生机勃勃,散发着象征青春的嫩绿,让人想学那牛羊一样狠狠的咬上一口。 肉嘟嘟的鸟儿歌唱着花的芳香,富含蛋白质的虫儿颂扬着黑土的肥沃,而我们的主人公——正在以理工科闻名全国的H理工大学刻苦攻读哲学硕士的文源同学,自然也不会浪费这大好的时光,正在一丝不苟的做着他认为最有意义的事儿——睡觉。 没错,就是睡觉,正如文大才子所言:“如此好的天气,不睡觉岂不是太浪费了”,可是假如天气不好呢,“那除了勉为其难的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放着六张床的315寝室里只住了四个才子,多出了两张可以放杂物的空床,这也是债台高筑的学校对硕士生在住宿条件上的唯一照顾,而这四大才子此刻也都在各自忙碌着。 老大宋俊石正抱定一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恒心不停的磨牙。老二张小宁则在“书山有路勤为径”的指引下一心扑在功课上,这从他梦话的内容不难判断。爱好音乐的老三朱立国又在谱新的曲子,这次鼾声的旋律又与以往大为不同。 老四文源却是最安静的,“磨牙?说梦话?打呼噜?那多费事儿啊!”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交代一下文源的名言:“我的人生要用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去思考‘我怎么能再懒一点?’然后用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时间去实践它”。 睡觉最安静只是文源将“懒道”修炼到高层境界的成果之一,其余的超人成就还包括: 物品最整齐——懒得弄乱——能不动就不动! 毛巾最干净——懒得弄脏——洗漱后尽量让皮肤自然干! 衣着最俭朴——懒得穿——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当然也包括了到理工科大学读哲学硕士——不解释。 在文源的床头贴着一幅由寝室另外几兄弟为他撰写的书法作品,内容是: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自然醒,恋爱谈到自然醒,生命活到自然不醒”。这幅作品的标题则只有两个字——觉主。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 世上的事儿没几件真正顺心的,想好好睡个觉也会被打扰,一阵欢快的铃声让四大才子很是气恼,当然这个打电话的也会遭到“报应。” “喂,你好……哦哦,是校报的大记者啊,没错,我是咱们大学科技园下属学生组织的办公室主任张小宁……你问那个省大学生创业宣讲会啊,我没参加,你问问我们组织的副主席吧,他电话是……常联系啊,拜拜……老三,这妹子声音挺甜,一会儿你听听。”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 “喂,你好……哦哦,是校报的记者妹妹啊,没错,我是科技创业中心的副主席朱立国,今年二十四岁,未婚单身,机械研二,身高一米五七,哦不对,是一米七五……啊,你问这个会啊,太可惜了,我没参加,你问问我们执行主席吧,他电话是……大哥,这小声音确实挺好听的。” “生活真灿烂,娱乐二人转,娱乐二人转,小心您喷饭……”“喂,您好,啊,记者同学你好,请问您贵姓……那这是你的手机号吗……你是用座机打的啊……哦,没错,我是创业中心执行主席宋俊石……你问那个创业宣讲会啊,我那天比较忙,所以就没参加,你问问我们主席吧,他电话是……记者同学再见……四哥,帮忙弄到这妹子电话,大哥我愿孝敬一袋玉米肠。” “加一个肉松面包,一盒酸奶!”文源懒洋洋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成交!” “你把寂寞藏进乌云的缝隙,你把梦想写在蓝天草原,你燃烧自己温暖大地,任自己成为灰烬……” “喂,您好……嗯,记者同学你好,我就是大学生科技创业指导中心主席文源,您有什么事儿吗…… 哦,这次会议我参加了…… 电话采访啊,这个是我的荣幸,我们也希望能借助贵报的宣传,让广大同学进一步了解我省对大学生创业的最新扶持政策,不过这次会议内容丰富,我们也很重视这次采访,可是我现在比较忙啊…… 对,我正在做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太方便多说话啊…… 嗯,我暂时也不好说什么时间能有空…… 怎么好让记者同学这么辛苦呢,还是我有了时间让我手下联系您吧,让他们打这个电话就行吧…… 哦,这是校报办公室座机,您不一定一直在,那怎么办呢…… 哦哦,那好,我记一下您手机号…… 嗯,好的,你放心,只要忙完手头的事儿,我一定马上联系您…… 嗯,再见…… 搞定了,大哥!” “就这么简单?” “又不是写论文,弄那么复杂干什么!”文源扔下电话,懒懒地躺回去说道。 “那这个会议你真参加了?” “那么多会议,我怎么知道她问的是哪个,反正都睡的挺香的。”文源打了个哈欠。 “可是你答应就这个会议接受采访了啊。” “你说她知道这个会上具体说什么了吗?”文源微微一笑问道。 “废话,她要知道还采访你干什么!” “所以啊,我到时候说什么,对她来说,这个会就说的是什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刚才说好的那些东西,要是不能在我忘记电话号之前送到我床上,那你就必须在我忘记电话号之后送到我床上了”。 “你要是忘了电话号,还想从我这儿拿东西?” “大哥,你怎么还没开窍啊,你又不知道这个号到底是啥,那我告诉你什么号,对你来说这妹子就是什么号,等你证明那号不对的时候,东西早在我肚子里了!” “……我现在就去买!” 看着飞速下床离开的老大,文源知道自己的午饭搞定了,起码晚饭前是不需要下床了。 …… 波月楼是H市一家消费水平中上的饭店,也就是那种普通大学生攒两个月生活费才可以来吃一次的水平。而今晚的波月楼门口就迎来了四位道貌岸然的,哦不,应该是貌合神离的,嗯,也不对,是虚怀若谷的才子。 “四哥,咱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兄弟,不用这么见外吧!” “二哥说的对,四哥,当初帮你一点小忙何必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四哥,那时候说让你请客都是开玩笑啦,我和老二、老三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吗!” “三位兄长莫不是不相信四弟我的诚意?这么多年,要不是你们帮忙,我怎么能在军协会长和创业中心主席的位置上玩的这么开心,当初答应了要请你们来波月楼大吃一顿,就一定会做到,你们放心,我保证今天不会再想办法逼你们掏钱了!” 说罢,文源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入大门,“服务员,大厅四位,拿菜单!” 看着文源自信的背影,张小宁悄声问道:“大哥、老三,你们觉得今天老四真的想自己花钱请咱们吗?” “我观察了,今天的太阳是东升西落的,如果信他会掏钱,那就等着被宰吧!” “还是老三聪明,天象的启示不会错,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否则老四是不会出钱的,今天咱们多吃少说,而且都没带钱包!” “可是,要是还像上次那样,最后他借钱给咱们请他吃饭怎么办?” “这样吧,今天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多说话,就算被要挟也不接茬,宁可以后死的很惨,今天也绝不上钩!” 三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宁死不屈!耶!” …… 看着点了一桌子菜后只顾低头咀嚼的三位兄长,文源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三哥,上次帮你给未来三嫂写的情诗有回音了吗,这一组情诗的最后两首我已经有灵感了……” “啊,暂时应该先不用了哈,这个肘子真不错!” “二哥,听说自然辩证法的公共课你又逃了,这次课上不仅点名了,还留了论文,要不要我帮你跟马老师打个招呼,再帮你研究一下论文?” “啊,有这事儿吗,我应该大概估计可能差不多没逃吧,哈,四哥,这鲤鱼挺鲜的,你不尝尝?” “大哥,我已经托记者站的站长要来了那记者妹子的照片,可爱的单身小美女哦,我这儿还有记者站的朋友独家爆料的美女喜好分析与追求攻略……” “四哥有心了,不过我还是不喜欢这些旁门左道,对女孩儿应该用一颗真诚的心去追求!今晚四哥难得慷慨,不聊我们了,讲讲四哥的丰功伟绩吧,听说你当年读本科时候,这着急的长相反而很有用处?” 眼见自己的预感变成了现实,文源也只能先应付着,回头再找机会下手,于是他一边飞筷抢食一边答道:“当年读本科的时候,我在学校可以享受上电梯不用排队的教师特权,在公交车上可以享受被人让座的老年人待遇。 还有,在学生会当部员的时候,可以冒充老师去指挥其他部门的部员把我的苦力活干了,这些事儿你们都知道了。我再讲个大三在国宁电器实习的事儿吧。 你们知道,我当年年少无知,还没有意识到一切都可以在脑袋里搞定的哲学专业的优点,本科考了个累死人不偿命的营销专业,课程实习居然是去给国宁电器搞促销宣传。 满H市累死累活的跑了大半个月,那家公司的人居然就给我们一个刚及格的低分,还让学校逼迫我们多干三天,不干就改成不及格。 我文源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正好那天早上见到了分公司的营销总监,那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也算年轻有为吧,一露面就被一群美女员工围上了。 我想起自己这张绝不少于四十岁的成熟的脸,有了一个可以狠狠出口恶气的主意……咳,咳,这锅包肉真香。” “四哥,你怎么不讲了,别光低头吃东西啊,你想了个什么主意啊,总不会还要装老师领导什么的骗人吧?” “就这么个故事而已,我们可不会为了听下文,傻的去帮你付账的,你还是快说吧!” “嘘,挡着我点,别让旁边那桌的胖子看到我!” 听文源这么说,三兄弟立即看向邻桌的两个人。 只见其中一个成熟性感的姐姐正跟对面坐着的胖子说:“房总,两年前您还只是国宁电器分公司的营销总监,如今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产业,这两年一定很辛苦吧,可是我看您怎么反而显得更年轻了,简直就像二十出头的小鲜肉啊,哈哈。” 庆五一假期番外篇——文源的故事(下) “你可真会说话,不过你这话倒是勾起了我两年前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现在当个笑话给你讲讲,就当搏美人一乐了。”那中年胖子开始讲起了故事。 “记得当时有一批H理工大学的学生来实习,最后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到一个门店督导工作,跟十几个年轻女员工介绍营销心得的时候。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家伙突然跑到我身边,好像是那帮学生的带队老师,他一本正经的大声问我‘大叔,今天我们这些学生几点下班?’ 你能想象吗,一个比我大十岁的老男人跑到我身边叫‘大叔’,那是一种什么情景…… 后来没几天,这个事儿就被那群女员工传的全公司人人皆知,而且越传越离谱。最后,老总居然悄悄地问我,听说我有个比我大十岁的私生子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我还能在国宁干下去吗,后来我打听到,那家伙居然是个大三学生!不过也要感谢他,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功!但是这两年来,我无论多忙,都不会忘记做美容养颜……” 已经笑的满嘴喷饭的三兄弟一把抓起文源的脑袋,然后大声地问文源:“你当年喊国宁电器的营销总监大叔,当时有没有把他的脸气绿啊,他身边那些美女是什么反应?” 如此大的声音与动作,自然如愿以偿的引起了近在咫尺的房总二人的注意,随着房总的视线转向文源,一张让他毕生难忘的脸渐渐与之重合了,不过看上去,文源也比当年年轻了一点。 文源用让三位才子如坠冰窖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主动上前打招呼。 “这不是房总吗,两年不见,果然风采更胜往昔啊!想当初,我虽然仅仅只见过房总一面,就立即被您的风采折服,您的音容笑貌几乎每日都在我心中浮现。 小弟也一直在关注着您,知道您如今已经是那……什么什么公司的大老板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某马前辈就得把华人富豪榜上的排名拱手让给您了! 哈哈,今天能再次相见真是天定的缘分,我真是太荣幸了,真的有好多东西想跟您请教,您的人生阅历随便讲那么几句,就足以让我们这些毛头小子少走三千里弯路了……我想您不介意我们过来跟您简单请教几句,再敬您一杯酒吧?” “啊,这个……”房总对这个请求明显有些抗拒,可又不好在美女面前表现的不近人情,所以犹豫了一下。 “哈哈,就知道您会同意了,越是您这样的成功人士,往往越有一颗助人为乐的心,越愿意帮助我们这些年轻人少走些弯路,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人生导师了,大哥、二哥、三哥,还等什么呢,快把桌子挪过来,跟房总这儿并到一起,咱们也好敬房总一杯!” …… 觥筹交错间,房总被这四人的又一轮奉承之词和敬酒弄的有些迷糊,心中却在不停地思考,如何才能尽快不着痕迹、不失风度的赶走这一大三小四只苍蝇,好继续与美女单独谈人生。 就在这时,文源很知趣地起身带着三位兄长告辞了。 房总很是欣慰,为了在美女面前展示自己平易近人的风范,还亲自站起身象征性的送了一送。 而四人带着微笑,很自然的在“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中缓缓步出酒楼,然后立即在文源的带领下加快了脚步。 还有些糊涂的张小宁问道:“四哥,咱们好像没有付钱啊,服务员怎么就让咱们走了?” “笨蛋,桌子都合了,账自然也合了!你们不是都吃了人家桌子上的菜了吗,那就说明这两桌是一桌了。 既然这一桌六个人还有两个没走,那服务员自然不会不让咱们走。而且在出门前,我已经用眼神示意过服务员,房总会给咱们结账的。 到时候,房总当着美女的面儿,肯定不会因为这点钱去跟服务员斤斤计较的!恩,今天这顿饭虽然我请了,但是你们今天的表现嘛,等着瞧吧,今儿这事儿没完!”文源气哼哼地说道。 闻听此言,三兄弟不禁再次加快了脚步。他们虽然都对这顿饭能否算文源请客怀有疑义,但在文源最后几句威胁的话后,已经开始战战栗栗的他们,自然谁也不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还是最为憨厚的张小宁忍不住问道:“万一人家追上来找咱们要钱怎么办,那种大老板肯定有车的,在这大路上两分钟就追上了!” “有道理,他要是真那么不在乎钱,还会跟咱们一起在大厅吃饭吗,早就进那种贵宾包厢了。不过他要找也是找四哥,到时候咱们三个就说不认识他!” “干脆,拉开距离!”朱立国的话音刚落,三人立刻健步如飞的跑掉了,算是将“兄弟是用来出卖的”这句名言充分贯彻到底了。 而一向缺乏运动的文源,面对渐渐消失的三个损友背影,也只能狠狠的喊上一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三个给我等着!” 虽然料定房总不会这么快就跟美女谈完人生,也估计那种大老板不会为了这点小钱就浪费与美女进一步谈谈理想的时间,但他毕竟有些心虚。 为了以防万一,文源还是转向大路旁的小巷,思考是否应从小路回学校,以躲避那可能来要账的汽车。 这条小路其实更近,不过因为拆迁的原因变得杂乱而荒凉,在出了几次被猥琐男生们津津乐道的刑事案件后,在晚上敢走的人就非常少了。 文源一个人本不该走这条小路,但是他以一个哲学硕士的缜密思维站在路口分析了三分钟,最后还是决心走这条小路。 原因嘛,一来可以确保不被要债的追上,二来自己无财无色不易招贼,三来嘛,也是对文源来说最重要的一条,小路可以省两分钟的路程! 事实证明,无论多么缜密的理论在实践中也会有误差,任何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都会有漏洞。 原本像文源这样的穷酸男生,就算遇到劫道的也只会擦肩而过,人家都懒得看他一眼,可假如是正好撞上了人家正在与一个既有色又有财的主顾谈生意呢? 当文源从再次恶搞房总的自我陶醉中清醒过来时,已经被一对男女的目光直直的盯着。 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挑,足蹬一双深色高跟鞋,一身白色的职业装衬着一双勾人魂魄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似乎都能反光,简直无法不让人想入非非。 可惜,一把同样反射着月光的匕首此刻正架在她的脖子上,顺着握住匕首的手臂看去,文源终于看到了一身深色衬衫的男子,他左手已经抓住了女士的手包…… “哈,天真黑啊,你们一定是情侣吧,你们继续,我啥也没看见”。 文源并非不想来个英雄救美,只是自家知道自己有几分本事,常年对“懒道”的追求已经让他的体质非常弱,估计连眼前这个美女都打不过,更别说去对付一旁那个满身肌肉的歹徒了。 不知是谁说的女人的美貌与智慧成反比,文源很快就想用一腔怒火烧死这个说谎害人的家伙。 “张警官,你怎么才来救我啊!”美女的声音很好听,让文源沉醉,假如她不是冲着自己说的那就更好了。 “你是警察?来了多少人?不要过来,不然我宰了她!” 文源闻言算是知道自己彻底被美女拖下水了,想一走了之是不行了,于是立即掏出了钱包,嘴里喊道:“别动,警察!”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在某宝上淘来的警用钱包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文源把钱包正面的大警徽对着歹徒,大喊:“你不要伤人,我的同事们正在赶过来,你要是识趣,现在放开这位女士,立即离开,我保证不追你。你还有机会在被我的同事们包围前逃走,再晚一点,等他们到了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正在文源思考这个家伙要是不听劝,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见一个白影闪过,顿时温香暖玉抱满怀。 这个劫匪还真是当机立断,还没等文源的话音落地,他就已经将美女一把推到文源怀里,使二人滚倒在地。等文源红着脸站起来时,已经不见了歹徒的踪影。 “美女,你……”这算不算英雄救美呢,文源很是开心,刚想趁机打个招呼,象征性的就刚才“不小心”摸了美女几下不该摸的地方而道歉,就被美女打断并拉着文源快跑起来。 “快走,这个人处事果断,绝对是老手,他这么快就不见了,说明对这一带很熟,不会像新手一样,一吓就只知道跑的,没准正躲在什么地方观察情况呢,要是发现被骗了,咱们就完了!” 文源闻言很以为然,于是咬牙也跑了起来。美女的智慧真不是吹的,不一会儿,二人身后就传来了男子追赶的脚步声,并且逐渐接近二人。 “咱们好像跑不过他啊!”文源喘着粗气说出了现实。 “没关系,我确实跑的没他快!” “那怎么还说没关系?”文源的智慧在美女面前越来越不够用了。 “因为我发现,我跑的比你快啊,这就够了!等他解决了你,再来追我,那时间足够我跑到人多的街上躲起来了!” “啊……你一个女孩子,还穿着高跟鞋,居然还能比我跑得快,我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吗!”文源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豪的懒道修炼有了那么一丝丝怀疑。 “谢谢提醒!我差点忘了这高跟鞋了!” “啊!”就在这危急时刻,文源居然被绊倒了,而绊倒他的正是美女甩出的一双高跟鞋。 “不是说男人一生中,一半的时间在等女人脱衣服,另一半时间在等女人穿衣服吗,这美女怎么可以脱鞋脱得这么快!红颜祸水啊!下辈子决不能再这么懒了,起码把逃命的本事练好……” 这是文大硕士在匕首入体、热血飞扬之时,大脑里最后思考的几个课题…… 特别提示:本穿越方式纯属胡编乱造,无知少男、纯情少女切勿模仿,如有模仿者,请一定先留信说明该模仿行为与本书无关,后果自负! 第一章 地府一日游 “这是什么地方?” 文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是阴森的大殿和奇形怪状的生物。 拍拍脑袋,文源想明白了,这里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哲学硕士,仅仅只是犯了点懒,竟然就…… “那个懒死的,别四处乱看,老实站着!” 一个呵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文源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长着马脸的鬼差正无聊的坐在地上,双手抱胸,背靠着柱子,似乎很困的样子。 文源没有搭理那个马面鬼差,而是试着四处转转。 “说你呢,那个懒死的,不许乱走,不然马爷就把你锁起来!”马面鬼差再次呵斥道。 “你在说我?我不是懒死的,我是被歹徒行凶害死的!”文源纠正道。 “当然是说你!咱这勾魂记录薄上,记载的都是最深层的死因,绝对不会错的!”马面鬼差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让我在这儿干等着,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文源发觉自己被无形的力量困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我怎么知道!你这懒死鬼的情况特殊,不能走一般流程,需要当官的来发配。可是当官的都在山顶上招待天界巡检组呢,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喝完酒!” 马面鬼差似乎也很不耐烦,随后又自言自语道:“据说那巡检组的鬼谷上仙比两位阎王还厉害,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那闲着也是闲着,马大哥,您给我讲讲这地府里面的事情吧,您为什么说我的情况特殊啊?”文源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道。 “别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大哥!就你那张脸,还没有马爷我一半长,也配叫我大哥!哼,想从马爷嘴里套话,门儿都没有!”马面鬼差不屑地说道。 “马大哥,您一下就说到我的痛处了,就因为我这张脸不够长,吃了多少亏啊,小时候挨欺负,长大了没对象……总之,就是相当可怜啊! 再看您这英俊帅气的脸,让我一见到您就觉得特别亲切,一看就是乐于助人的好神仙!可要是连您都不管我,那我活着……啊,那我死了还有什么意思啊……” 文源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可怜。 “你别哭啊,哭的我这个心烦……罢了罢了,虽然你是拍马屁,但你是第一个拍的这么有真情实感的! 而且你这脸虽然没马爷长,但脸皮比马爷还厚啊,这倒是让马爷挺有亲切感的! 唉,其实我也不算什么神仙,就是个最底层的可怜鬼差而已,你呢,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倒霉鬼……” …… 不知过了多久,文源面前那高高在上的两个宝座不再空空如也了,两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坐了上去。 从周围小鬼参拜时的称呼,文源知道了,那两个胖子就是地府的左右阎王。 “你叫文源,是个书生?”右阎王问道。 “两位最最尊敬的神仙大王,我在来这儿之前确实叫文源,不过既然来了这儿,还能叫文源吗?” “废话,你不叫文源还能叫什么。”左阎王说完话还打了个饱嗝,顿时让整个大殿都充斥着酒味。 “那这么说,我还能回阳间接着活着?”文源笑着问道。 “大胆,你既然已经来到地府,那就不再是阳间之人,阳间一切再与你无关,还敢妄言复活。”左阎王怒喝道。 “对嘛,既然阳间一切再与我无关,那‘文源’这个阳间的名字怎么还能用在我身上呢?” 刚刚文源已经从马脸鬼差那里得知,因为地府里一个临时顶班的鬼差喝多了,手抖勾错了魂,才使得他早早结束了凡间的生命,提前几十年来到了地府。此刻他心中是一肚子气,自然会以他的方式来报复一下地府里这些尸位素餐的人们。 原本就并不开心的两位阎王,见到这一个小鬼居然连个名字都能问出这么多花样来,不禁气上加气。但考虑到还有天界巡检组在地府,要尽可能掩盖住他们的错误,不宜把小事闹大,便不得不暂且压下心中恶气。 右阎王直截了当地说:“想必你也知道了,你到这里来的稍稍早了一点,嗯,算是个小小意外吧。按照惯例,对你这样的魂魄有个补偿,那就是你可以选择留在地府任职,不再受那轮回转世之苦。 当然了,也可以选择继续像其他魂魄一样,正常的投胎转世。我们会帮你投个相对好点的人家,并且给你长一点的寿命,还让你拥有超越常人的天赋。你自己选吧,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 “多谢两位神仙大王,既然继续投胎可以投个好人家作为补偿,那如果留在地府任职,是不是也可以分配一个轻松不累,还有油水的岗位呢?”文源充满期待地问道。 “狂妄!能够给你一个留在地府任职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还敢挑三拣四,真当地府诸般酷刑是摆设不成。”左阎王拍了桌子就要对文源用刑。 “二弟且慢,不要忘记鬼谷等人尚在,此事不宜闹大,而且千万别忘记大阎王被斩之事啊!” 右阎王说完这句,又继续对文源说道:“小子,今天本王心情好,可以答应分你一个好职位,但你要管住自己的嘴,知道什么可以说出去,什么不能说,明白吗?” “嘿嘿,多谢两位大王,那小的就选择留在地府任职了,还望两位大王多多关照。不过请恕小的愚昧,具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呢? 而且小的也不知道自己所知道的能说的,是不是大王心中认为能说的,而小的所知道的不能说的,是不是大王心中认为不能说的啊。 要是小的把自己认为能说的但却是大王们心中认为不能说的说了出来,或者没有把小的心中认为不能说的但却是大王们心中认为该说的说出来,那又该怎么办呢?”文源现场编了一段绕口令。 砰! 听完这段绕口令,左阎王已经忍无可忍了,他拍案而起,结果被右阎王一把拉住,同时悄悄传音道:“二弟且慢,此鬼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二弟可有同感?” “大哥,你是说……苏格拉底?” “看来并非是为兄的错觉!”两王说到这里,立即再次齐刷刷看向文源。 右阎王用一种恐惧又侥幸的语气问道:“你来此之前是个书生,那你是学什么的?” 文源也感受到了右阎王语气中的变化,有些诧异地老实回道:“小的之前是一个哲学专业的硕士研究生。” “啊!” “怎么会这样!” “哲学啊!” “要命啊!” “怎么办,天啊,他居然选择要留下!” …… 不仅是两位阎王闻言失态,就连周围的小吏、判官们也纷纷慌乱起来,文源看着这些变化也十分疑惑。 “肃静!肃静!成何体统!尔等暂且候着,容我与左阎王商量一二。”还是右阎王最先镇定了下来,并拉着左阎王退到后堂之中。 左阎王随即施展法术秘密传音说:“大哥,怎么办,大阎王被斩的惨象,我还历历在目啊,今天这事儿简直就与当年一模一样,咱们不能重蹈覆辙啊?” “唉,还有鬼谷他们在外面,恐怕真的不好处理啊”。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哈哈,两位殿下因何这般发愁,难道是鬼谷给二位殿下带来了什么不便吗?” 两大阎王的传音交流,居然被鬼谷参与了进来,不仅他们心中的小九九被拆穿,更是证明了鬼谷的法力高出二人不知多少倍。 不过事已至此,右阎王索性不再隐瞒了。 “回禀仙师,当年我二人只是大阎王身边的左右护法,有一日,一个名叫苏格拉底的人被错勾来了地府,自称是一名哲学学者,也选择了留在地府任职。 结果此人巧舌如簧,每日每时每刻都不停的问问题,而这些问题最后都能诱导我们说出他想听的话,天天把我们当猴耍,地府上下无不想除之而后快。 大阎王最后忍无可忍,怒急出手,将其灭杀。但此举乃是滥杀天庭备案的在册府吏,触怒了天帝,派下钦差。结果又查出众多大阎王的其他罪过,最后将大阎王斩首了。 我兄弟二人这才继承了阎王之位,天帝还特地将阎王神格分与我两人,以便互相帮扶提醒。我二人自上任以后已经下令,凡是学哲学的人,宁可多让他们活两年,也绝不能再弄错了。 谁成想,今天被一个酒鬼坏了事儿。若真的把这文源留下,恐怕我二人早晚也会忍不住对其暗下杀手,但终难逃天眼,必遭制裁,这才……还望仙师谅解。” “哈哈,原来如此,两位殿下是怕我等在此。你们很难在不惊动天庭的情况下,悄悄处理掉他了,对吧。”鬼谷的声音在两阎王耳边接着响起。 “上师见笑了,我们兄弟知道仙师法力无边,可占卜前后万载吉凶,可否帮我们想一对策,日后必有厚报!”右阎王干脆找鬼谷出主意了。 “哈哈,右阎王客气了,同为仙友,自当互相帮助啊,嗯,让我算算……此人贪图享乐,胸无大志,身体笨拙,但头脑却非常聪慧……本仙有一计策既可解二位之难处,又可略施惩戒,为二位出口恶气,可以如此这般……” …… 百无聊赖的文源见到两个阎王突然返回,而且一扫离去时的忧心忡忡,都变成了满面笑容的样子,心中便暗自提高了警惕。 只听右阎王开口道:“小兄弟啊,我与左阎王刚才商量了一下,这地府所有空缺的岗位都是又苦又累还没什么油水的了,实在是没办法满足你啊。 所以我们决定破例一次,只要你选择投胎转世,我们就把你投到一个凡人界面中的最强帝国皇室,让你成为皇子、王爷,享尽人间富贵,还让你长命百岁,你看怎么样啊?” 文源听到这个建议,不可能不动心,他其实对在这阴曹地府打工也没什么兴趣,刚刚只是为了气气两个阎王才那么选的。但他既然已经有了高度的警惕心,便也不敢贸然接受这个大馅饼。 “小鬼来此时间虽短,但已经深深被两位神仙大王的风采所折服,已经下定决心就此追随在二位左右,不再转世了。” 左阎王闻言急道:“你不要不识好歹,这样的待遇可是前所未有,就算是那些生前给我们进贡过天材地宝的,也……” “咳,二弟不要急躁。” 右阎王及时制止了口无遮拦的左阎王。然后他和颜悦色却又暗藏杀机的对文源说道:“哈哈,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信不过我们,这么说吧,我们确实不想留你在地府,原因嘛,你无需知道! 不过你不要以为自己真有了什么把柄,我们毕竟是堂堂阎王,对付你一个小鬼,我们有的是办法!现在只是不想那么费事儿而已。 就算你真的留在地府了,你觉得我们会让你好过吗!好好想想吧,最好大家都能和和气气的解决问题。” 文源听到右阎王这番恩威并施的言语,知道其所言不虚,自己若再不让步,恐怕真的没好日子过。不过难得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他也不能就这么认了。 “既然两位神仙大王这么说了,小的也不能不识时务,小的可以选择投胎。不过刚才所言也不是虚假,小的真的是被两位阎王的风采所征服啊,实在不想忘记两位大王的音容笑貌,所以小的希望能够带着所有的记忆转世,不知可否?” “这个……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此事不合规矩,你转世之后决不能透漏半点,否则泄露了天机,必会彻底魂飞魄散。” “嗯嗯,小的明白。” 文源见到这么苛刻的条件都被满足了,那就该继续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 “既然带着记忆转世,那就不能白带,所以恳请两位大王让我转世到一个语言、文字、文化都与前一个世界比较接近的世界中,而且要父慈子孝关系和谐,别弄出那么多手足相残的宫廷内斗来。” “这个也准了,不过你提的条件已经够多了,来人,把自愿转世契约拿来,让他印上灵魂之印。” 右阎王不打算再给文源更多说话的机会了。 看着眼前的契约,文源再次开口道:“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不想死的时候,就不要再把我勾回来了!” “就算你想来,我们还不想再看见你呢,左右鬼差快快帮他印上灵魂印,然后立即!马上!迅速!让他给我转世!!!” …… “喂喂,别这么快啊,别推我啊,好不容易来一次地府,起码让我到处转转,参观参观,打个卡再走啊……啊……” 看着被推进轮回的文源渐渐消失,右阎王不禁感叹道:“鬼谷仙师果然厉害,这小子的所有想法都被他事先料到并做了准备了。” “是啊,这小子还是太嫩,怎么能算计过鬼谷仙师!他怎么会想到,他去的确实是大陆最强大的帝国,但却没剩几年国祚了!就等着当个穷困潦倒的亡国太子,被追杀一辈子吧,哈哈!”左阎王笑道。 “没错,而且是想死都不行啊,咱们不收他,啊哈哈……” 在远处的虚空之中,鬼谷仙师也在用神目看着眼前的一切,身后一位男子悄声问道:“师父,将此子投入炎黄大陆,真的就能够解救我炎族免于灭族吗?” “唉,老夫也不知道。我们既然已经飞升成仙,本不该再管凡间之事,但最近这些年不管如何占卜,结果都是我炎族将遭灭族之祸。我等毕竟生在炎族,长在炎族,不能不做点什么。 此子寿元未尽就来了地府,已经是破了他身上的因缘命数,再将其刻意投到炎黄大陆上,必然会对那一界的天道轮转产生影响。但这影响到底多大,能否真的改变炎族的命运,就已经不是老夫能看到的了,老夫能为炎族做的也就这些了。 不过,在此子灵魂进入炎黄大陆的那一刻,我已经感觉到,原本清晰可测的大陆未来和众生命运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炎黄文摘:被誉为“炎黄大陆历史上最富传奇色彩的伟大帝王”的大汉帝国成祖皇帝陛下,在自己回忆录的开头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我是一缕来自远方的风,不知自何处飘来,也不知要飘向何处,不知会留下什么,也不知会带走什么,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仅仅是一缕风,一缕来自远方的风。” 第二章 怪云压顶 炎黄大陆,大汉帝国国都,圣都城。 今天对圣都城中的百姓而言,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可明明全城都是晴空万里,城中心的皇宫之上却突然出现了一片怪云。 这片怪云时而由白变黑,时而又由黑变白,在黑白变化之间则是混沌的灰色,让人感觉诡异之极。 “不要慌乱,这云虽怪异,却未必是恶兆!朕身为大汉皇帝,岂能因区区一片云雾而走,遭天下人耻笑!谁要是害怕,尽可以离去,反正朕是不走,你们都不必再劝了!” 在当代大汉皇帝刘询志面前,跪着一群正苦劝他出宫暂避的大臣和太监,可平常总是一脸和气的刘询志,今日不仅不听劝谏,还难得的发了脾气。 “崔丞相到!” “老臣崔坚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位老臣不紧不慢地径直走到刘询志身前,一板一眼地行着跪拜之礼。 “哈哈,崔爱卿来了,快快平身!朕都说了多少次了,只要不是在正式的朝堂之上,崔爱卿都不必行此大礼的。嗯,不知崔爱卿进宫何事?”刘询志赶忙上前搀扶,同时换上了一副笑脸。 “回陛下,皇宫上空突生异象,吉凶难料,陛下乃九五之尊,不能轻易立于险地,老臣特来请陛下移驾宫外暂避。” “崔相,朕堂堂一国之君,若今日因区区一片云雾落荒而逃,岂不被列国耻笑!”刘询志略显无奈地答道。 “陛下,依臣所见,此怪云闻所未闻,绝非区区一片普通云朵。于天地之威面前,任何退让都非胆怯,若妄图以一人之力去抗天地之威,最后自食恶果,才反遭天下人耻笑!” 这位崔丞相面容略老,身着一身略微褪色的紫色官服,冠冕将头发收束的整整齐齐,胡须同样是打理的一丝不乱,脸部棱角鲜明,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坚毅果敢之辈。 “嗯……崔相,适才怪云出现之时,还伴有一阵怪风,这怪风之力感受起来并不大,朕甚至都没觉得有风,但这风却能穿透墙壁,将宫内器物吹的凌乱之极。 而皇后当时正为火神上香,祈福于腹中龙子,却被这阵怪风惊扰倒地,似有临盆之象。 现在,御医、宫妇正在皇后宫中紧急处置,值此关头,皇后必难移驾他处,朕又怎能弃皇后独走。 况且朕在此处则可安宫内众人之心,朕若先行逃离,众人必然慌乱,对皇后恐难照顾周到啊!” 刘询志面对这位一手扶持自己登上皇位,又帮助自己治理国家多年的老丞相,实在不好再用虚言搪塞,只得将实情说出。 “陛下不愧是古今少有之仁君啊,既然如此,老臣自不该多劝了,老臣愿与陛下同进退。” 皇帝刘询志与皇后苏氏多年来鹣鲽情深、相濡以沫,天下皆知,刘询志目前仅有的两位小皇子都是苏后所生。值此关头,崔坚身为外臣也不好多劝什么。 “万万不可,大汉可没有朕,却不可没有崔相,朕已令人将远磊、远达两位皇子送出宫,请崔相也即刻出宫理事。朕万一有何不测,请崔相辅佐大皇子远磊继位,切不可辜负朕之所托!” 刘询志见崔坚也要留在宫中,便急忙制止。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陛下万不可如此说,老臣身受两代天子隆恩,怎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上皇后必然龙凤呈祥,绝不会有任何闪失啊……” 即便是以崔坚的身份,听到皇帝如此说话,也只得慌忙跪地,不停叩首。 “崔相多虑了,此乃朕的真心话,爱卿还是速速出宫吧。” “老臣……遵旨!” 看着崔坚擦着冷汗躬身出宫的背影,刘询志脸上拂过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就知道刚才说的话一定会吓跑这个老顽固。 没过多久,众人都感觉到,又有一阵怪风突然吹过。 这阵风奇怪就奇怪在,众人明明都感受到了风,但却未能看到任何东西被风吹动。 不仅院中的树叶纹丝未动,众人的衣带没有飘舞,就连大殿门外灯笼下的流苏都没有任何反应。 随即,就见天上那刚刚变白的怪云突然放射出七彩光芒,云朵也快速收拢,渐渐凝成了一个模糊的巨大龙型,巨龙又欢快地来回舞动了几圈,便与那七彩光芒一同彻底消散了。 天空再次恢复了万里无云的正常景象,宫中众人诧异了一下后,就连最愚笨的人也知道,这次的怪云应该是吉祥之兆! 几乎同时,一个小宫女快步跑了进来,跪在刘询志面前喊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刚刚生下一位小皇子!” “哈哈,朕有三个儿子了!哈哈,皇后怎么样?” 刘询志见祥云刚退,小皇子就出生了,心中甚是得意,不过皇后的安危还是他最担心的。 “回皇上,皇后娘娘先前受惊摔倒,生下小皇子后十分虚弱,不过应该没有大碍。”小宫女回禀道。 “恭喜皇上再得皇子!” 周围的大臣和太监们闻听皇后母子平安,也纷纷松了一口气,立即跪拜恭喜皇帝。 而刘询志根本来不及搭理这些拍马屁的人,一撩龙袍下摆,径直向皇后的寝宫快步而去。 …… “哈哈,这小子有趣,刚生下来就不哭不叫的,嗯,就是怎么不睁眼睛啊,刚生下来就睡啊!镇定如此,像朕,有乃父之风范啊,哈哈!” 皇后宫中,刘询志抱着新生的皇子很是开心,不过这话听在小皇子也就是我们的文源大才子耳中,却是十分的不爽。 更何况那一撮胡子不时扫在脸上,让文源麻痒之极,于是他毫不留情的开口,大骂这个老头子不仅口臭,而且胡子长、脸皮厚,还搅了小爷的梦。 “哇……哇……” “哈哈,朕刚夸这小子两句,他居然就哭了,有趣有趣!”刘询志大笑道。 文源同学这才发觉,因为还没能熟练掌控自己的舌头和嗓子,现在他不管说什么,出口之后都是哭的声音…… 当然,任谁也想不到,他这位便宜父皇此刻心中想的是:“啧啧,据说当年老子生下来的时候哭个不停,怎么哄都不行,你小子居然敢不哭,还是老子的胡子厉害吧,哈哈!要是胡子再扎不哭,小心老子偷偷掐你……” “皇上,这孩子出生时天降如此怪云,不知是吉是凶,您准备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床上的苏皇后脸色苍白,额头上还不时渗出汗珠,看着怀抱孩子笑个不停的皇帝,她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不过问出话来还是有气无力。 “嗯,刚才那云最后凝为龙型,七彩光芒大放,依朕看,这小子绝不一般,不过肯定是吉非凶了。但今日与这怪云相关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以免多生是非。传旨下去,如有人泄露怪云之事,定斩不饶! 嗯,至于名字嘛……这小子出生前后两阵怪风,第一阵风无物不为之动,第二阵风却又无物为之动,实在怪哉,就以风名之吧,自今日起,我大汉的三皇子就叫刘远风了!” 刚刚放弃了一切努力,止住了“哭”声的三殿下,听到自己的新名字,仔细揣摩了一下,心中想道:“我上辈子姓文,结果只会文不会武,最终丧命于匹夫刀下。如今姓刘,文字旁多了把刀,注定我应该文武双全啊!嗯,远方的风,自由自在的风,不错不错,我喜欢,这名字我勉强同意了!” “陛下快看,小皇子笑了!” …… 在大汉皇宫东偏南的位置,有一座占地不小的文华殿,而在文华殿东北角,矗立着一座完全由石料建造的巨大黑色建筑,这在以红色木制建筑为主的皇宫中,显得与众不同,殊为显眼。 石楼门口的匾额上,有着大汉世祖皇帝刘伯武亲笔题写的三个大字——乾坤楼。 在乾坤楼里面,存放着刘氏宗族几千年来所收藏的文章、典籍、史料、诗词曲谱以及百工图纸等等。作为大陆上现存最古老的皇家藏书楼,乾坤楼藏书之丰富绝对是举世无双了。 刘宗历代祖先对各种典籍收藏和保管的重视程度,堪称世所罕有。 千年前,三宗叛汉,刘宗对整个大陆的统治土崩瓦解,连末代皇帝都战死在逃亡的路上。 刘宗残余子弟举族东迁,以天子之族投奔边疆小国,寄人篱下,但这些书籍却没有在万里东迁路上遗失一本。 就是这样一个神圣到极点的知识殿堂中,此刻却只见两个俊俏的小宫女在无聊地说着悄悄话。 “燕子姐,你说小殿下为啥就喜欢天天待在这乾坤楼里呢,这地方除了书就是书,实在是太没趣儿了。”一个圆脸微胖的可爱宫女双手拄着脑袋,无聊地问道。 “你不要乱说,这乾坤楼可是全大陆的文人雅士最向往的地方,三殿下如此年幼就能每日来勤学苦读,实在是非常难得呢。”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宫女说道。 “可是小殿下才三岁啊,当时咱们第一次抱他来的时候,他还不到周岁呢,怎么可能看得懂这些晕晕绕绕的东西!”圆脸小宫女倩儿噘着嘴说道。 “这才说明三殿下是千年难遇的神童啊,你看殿下他最初看的是文法修辞方面的书,后看的是史家的书籍,如今已经开始看历代先贤名家的典籍了,这是由浅入深,说明他是真的能看懂的。” 倩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小殿下实在是太神了,他确实与众不同,不仅还没满月就会说话,而且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皇上给他换几个年轻漂亮的宫女照顾他”。 “不要乱说,这些都是宫里的谣传,三殿下确实天生不凡,但怎么可能第一句话就说这个呢,那时候他还没满月呢!” 燕子也听过这个传闻,但她生性谨慎,深知在皇宫中还是少传这些话比较好。 “可我们确实就在他满月的时候被选过来,接替了那几个老嬷嬷嘛!”倩儿噘了噘嘴,不服气地说道。 “这……可能是……反正我们照顾好三殿下就行了,这种谣言还是不要乱说了,不然让皇上听到了就麻烦了。” 燕子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与刘远风朝夕相处了三年后,她心里其实也相信这谣言可能是真的了。 “好吧,不过咱们小殿下也真是挺命苦的,皇后娘娘生下他的第二年就殡天了,皇后娘娘是多好的人啊,我好想她……”无聊的倩儿很快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燕子摸摸倩儿的头,安慰道:“我也好想念皇后娘娘啊,唉,好在皇上对三殿下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啊”。 倩儿又破涕为笑道:“那哪是皇上对小殿下有求必应啊,那是咱们小殿下聪明! 皇上敢对小殿下说半个不字,咱们小殿下立马就抹着眼泪哭诉‘呜呜,没娘的孩子就是没人疼,天上的母后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你才刚走,你男人就有了新欢,还带着后娘一起欺负你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啊,你快来把你苦命的儿子也带走吧,呜呜……’ 每次只要小殿下这么一闹,皇上就要什么给什么了!哈哈,谁让皇上那么花心,当初皇后娘娘活着的时候千般恩万般爱的,结果娘娘刚走没到半年,就宠上了张贵妃”。 看着倩儿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刘远风哭闹的样子,燕儿也被逗笑了,不过谨慎的她还是提醒道:“快别乱说了,这话可千万别让外人听见,那是要杀头的!” 倩儿又吐了吐舌头,“不过张贵妃真的好漂亮啊,而且有那么几分像皇后娘娘呢!” “……” 这时,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憨厚的中年太监走了进来。 见到在门口喝茶闲聊的两个小宫女后,他立即用一口滑稽的口音问道:“燕儿姑娘,倩儿姑娘,三殿下可在里面,皇上传他过去呢。” 炎黄文摘:后世著名史官司马溟凌著《史记——汉成祖本纪》载:“大汉乾祐五年夏四月二十四日,成祖皇帝生,有神龙伴七彩祥云凌空赐福,更有香风漫城数日方散,愍帝奇之,故名风。”而后世禁书,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则在其著作《戏说汉皇》中写道:“汉皇刘询志乾祐五年夏四月,大汉无耻三祖之成祖——无耻神棍降世!” 第三章 最勤劳的懒蛋 两个宫女见到那太监,立即站了起来,燕儿恭敬地答道:“是坤公公啊,楠儿妹妹正陪着三殿下在里面看书呢。您稍等,我们这就去叫他。” 此时此刻,我们的三殿下文源,哦,现在应该叫刘远风了,正坐在一套为他特制的桌椅里,舒服的看着一本火神教的典籍。 火神教正是炎黄大陆的主体民族炎族所普遍信仰的宗教。 那么他到底有多舒服呢,只见这套桌椅是他自己设计的一体式,就像一个大摇篮。 刘远风斜躺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桌子的角度正好可以让他不需要低头就可以看到书籍的内容。两手则吃着已经扒好皮并去了核的荔枝,需要翻页的时候则只需示意一下一旁给他扇扇子的楠儿…… 看着眼前这些似是而非的“低级”宗教寓言,刘远风难免有些走神。 “啧啧,神仙诚不欺我啊,这日子真是太爽了,哇哈哈!不过本大才子可不是胸无点墨的,以后想在这个世界不被人欺负,逍遥自在的做一个快活王爷,真正实现懒者无敌、懒霸天下,没点真本事怎么行。 老子的哲学硕士可不是骗人的,嗯,不过这个世界的知识也真不少,还需要更有重点的看才行,不然这一楼的书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啊……” 一阵脚步声伴着处子的幽香打破了刘远风的思考,他转过头来,见到自己另外两个侍女燕儿和倩儿快步走了进来。 燕儿直接禀报道:“殿下,坤公公来传旨,皇上让您过去”。 刘远风闻言,先是用一口稚嫩的童声说了一句:“老头子又没事儿干了,找我干什么啊,打搅小爷看书!” 随后又用很好听的萌音羞涩地冲着倩儿说道:“倩儿姐姐抱,去见老头子!”同时向倩儿伸出了一双胖乎乎的白嫩小手。 倩儿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刘远风,楠儿则快速地收拾着书籍桌椅,燕儿也在一旁为刘远风撑起遮阳小伞,跟在引路的坤叔后面缓缓而行。 在倩儿的怀中再次蹭了一下后,刘远风满足地翻了个身。 倩儿不得不再次把刘远风抱紧了一点,防止他滑落,而这其实正合刘远风的意。 不过这个调皮的丫头又笑了,“燕子姐姐你快看,小殿下每次被抱着的时候,小脸儿都红扑扑的,好可爱啊,”说着还忍不住亲了刘远风的小脸蛋一下。 燕儿立即瞄了一眼前面坤叔的背影,小声责备道:“注意礼貌,殿下虽小,但我们也不可冒犯了殿下,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当然了,刘远风是绝不会怪罪倩儿的“无礼”的,他显然非常受用,因为他又在倩儿怀里蹭了一下,并且小脸蛋更加“红扑扑”了…… 不久,坤叔就引着刘远风一行人来到了与文华殿对称的武英殿,当今汉皇刘询志正在这里等着他们。 就在一行人向皇帝行礼的时候,刚刚从美女怀里钻出来的刘远风径直来到旁边的蒲团上坐下,毫无礼貌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便宜父皇。 刘询志对于他这种毫无礼数的行为,不仅没有像以往那样无可奈何的皱紧眉头,反而露出了一脸慈祥的笑容。 这让刘远风立即警惕了起来,他已经很了解自己这位便宜父皇了,每次老头子想捉弄他之前都是这个表情。 不过,随着刘远风一次次挫败老头子的“阴谋”,刘询志敢在他面前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 但一旦这种微笑再次出现,都会是准备更加充分、杀伤力更强、破解起来也更难的“阴谋”。 联想到这个武英殿的殿名,刘远风立即有些明白了,他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风儿啊,你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勤奋苦读,博览典籍,朕心甚慰,不过我刘宗的天下,是在马上打下来的,刘宗男儿各个都是文武双全。 况且炎族目前四分五裂,整个大陆战乱不断,而我大汉一向尚武,军力在四大帝国中排名第一。如今你已经三岁了,虽然还不能正式习武,但是按照惯例,这基本功却要开始练了……” 刘询志还没有说完,刘远风就立即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喊着:“母后啊,你的在天之灵睁开眼看看吧,你的男人在虐待你刚出襁褓的儿子啊……” 可惜这百试百灵的一招此次不灵了,刘询志很坚决地打断了刘远风的哭闹,并继续说道:“闭嘴吧,就算你母后活着,也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练就一身好武艺的!朕正是要对得起你母后,才更该严格教育你,所以这次你是跑不了了! 从今日起,每天十二个时辰中,你早晚必须各练两个时辰基本功,等两年后,你的身体有了质的提高,再开始学习上乘武学。 你的两个哥哥也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他们每天都会在后殿中练功。为了你,为了刘宗,不管你怎么闹,朕这次都绝对不会心软的,你就死心吧!” 明白自己处境的刘远风知道多说无益,他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坚决果断的采取了三十六计中的上计。 未等刘询志说完,刘远风已经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起身向门外跑去,可惜只是一眨眼间,刘询志就已经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刘远风的去路。 刘询志蹲下身,摸着刘远风的小脑袋,慈祥又义正辞严地说道:“风儿,看到没有,不练好武艺,就算要逃跑都是妄想啊。” 此时,刘询志谆谆善诱的慈父形象早已深深地打动了一旁的燕儿、倩儿等人。 倩儿更是大着胆子对刘远风说道:“小殿下,皇上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皇上的话吧”。 可惜,正所谓父子连心,此刻只有刘远风能从刘询志的眼神中看出,这老头子的心里分明在说:“臭小子,你也有今天啊,你知道老子我等你满三周岁等的有多辛苦嘛!哈哈,负重跑、扎马步、站木桩、舞石斧、打沙包……解气啊解气……” 不过刘询志那句有关逃跑的话还是一瞬间打动了刘远风,已经尘封许久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自己的前世已经因为体力差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三年来,那美女鄙视的目光和话语,犹如一根利剑不时刺激着刘远风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自己前世最后一刻的醒悟还好似就在昨天…… 想到这里,刘远风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握紧拳头,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哈哈,倩儿姐姐说的有道理,就给倩儿姐姐一个面子。老头子,本殿下今天就破例,答应你习武了!不过,只此一次,以后可不能这么不乖了。” 随后,刘远风伸手拍了拍刘询志的肩膀。 没办法,三岁的刘远风实在是太矮了,即便刘询志蹲着,刘远风也只能勉强够到他的肩膀,不然的话,他其实是想也去拍拍自己父皇的大脑袋的。 刘远风说完,一旁的倩儿开心激动的羞红了脸。 而看似“阴谋”得逞的刘询志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只能暗暗后悔,自己一身功夫怎么就没及时躲开那臭小子的手呢。 就在他这么一愣神儿的时候,听到刘远风好像又说了几句什么,刘询志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马上意识到可能坏了。 对于这臭小子的要求,怎么能听不都不听就答应呢。顿时,他的冷汗就冒了出来,于是他什么都不再多言了。 刘询志直接叫出来一位姓王的皇家武师,告诉刘远风,这王师傅就是他未来两年的武术老师,要听老师的话。 刘远风恍惚的答应了一下,也没有多说话,因为他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 他不理解,刘询志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了他提出的众多要求。 随后就只见刘询志逃跑一般地快步离去了。 刚刚出门,刘询志就悄声问身边的坤公公,自己刚才无意中答应三殿下什么了。 坤公公对皇帝的表现虽然也很诧异,但职业素养让他仍然迅速地回道:“回禀陛下,陛下刚刚答应三殿下,每月的零花银子翻三番;每天的食谱由殿下自己定,并且要为殿下专门配三个御厨;以后所有的吃穿用都要听殿下自己的,但花销不能算在零花钱里;以后不再强制殿下做任何他不答应的事儿,还有……” 听到这儿就已经头疼欲裂、后悔不已的刘询志,听到“还有”两个字,立即颤抖着问道:“还有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要知道,大汉虽然号称大陆第一强国,但这仅仅是在军力上的第一。 四大帝国中,最有钱的是占据清扬江以南膏腴之地的大陈,而地处东北苦寒之地的大汉恐怕是最穷的一个。 刘远风这新增加的开销只能是从刘询志自己的牙缝里面省了,想从那早就入不敷出的国库动钱,用脚指头思考都能知道崔丞相会是什么反应。 坤公公此时也很是为难,这最后一条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不过见到皇帝追问,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还有……还有就是……不经过三殿下批准,您不许去张贵妃的宫里休息,如果您偷偷去,他就到昭阳殿门口唱歌……” 坤公公说完这话就低着头,不敢直面龙颜,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预料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发生,刘询志的反应似乎很平静。 这让坤公公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刘询志已经翻了白眼,站立不稳…… “皇上,您怎么了,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炎黄文摘: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在其著作《戏说汉皇》中写道:“汉乾佑八年夏,愍帝为逼迫神棍刘远风习武,恍惚中答应若干条件,事后,除最后一条未履行外,其余尽皆执行,而所有当事人都对最后一个条件的内容三缄其口,只知愍帝以预支三条空白许诺换下了该条承诺不被执行。” 第四章 华荣郡主(上) 炎黄大陆如今是四分五裂的局面,不仅有四个强大的帝国互相争雄,还有五个在大国夹缝中艰难图存的王国。 其中大汉帝国凭借数量第一的军队雄踞东北,其中的30万重装骑兵更是堪称天下无敌。 大汉的疆域北接冰原,东临大海,有九郡十府五十四州二百余县。 三千年前,大汉的先祖还曾经在大陆西北立国,并统治整个大陆一千余年。 即便是现在,大陆上的五个王国中,有四个依附于大汉,大汉帝国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大陆第一强国。 如此来看,两个阎王还真的是没有忽悠刘远风。 但刘远风的心中仍旧对那两个胖阎王有着一丝不信任。也因为这一丝不信任,他并不敢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过的太懒。 世上最无情的就是时间,冬去春来,几乎是弹指间,刘远风来到炎黄大陆已经五年了。 在过去的两年里,刘远风将每天的十二个时辰正好分成三块,四个时辰练功,四个时辰看书,四个时辰睡觉。 虽然他很懒,但只要是他下决心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好,这也算是刘远风的一大特点。 他的名言是:“今日的勤劳是为了明日的懒惰”,“今日自己多流汗,明日看别人流汗”,“现在累一天,他日懒十年”…… 细心的你或许会发现,刘远风没有安排吃饭的时间,那是因为吃饭是可以在看书的时候顺便解决的。 想象一下,倩儿喂饭、楠儿翻书、燕儿扇扇子,而刘远风坐在不断加大加高的摇篮式座椅里,只需要张张嘴…… 不说刘远风这两年里看书的成就,就说身体的锻炼。 痛定思痛的刘远风在王武师的训练下,已经实现了真正的脱胎换骨。不仅身材远较同龄孩子更高大魁梧,速度、体力、臂力等等也都已经远超一个五岁孩童的标准。 不仅王师傅对刘远风的进步速度啧啧称奇,刘远风自己也对刘宗的基因非常满意,这号称大陆第一宗族的先天体质还真是非常不错。 此刻,刘远风已经结束了早上两个时辰的苦练,正在乾坤楼里研究着一位刘宗祖先所设计的弩车图纸。 他喝着倩儿喂的八宝粥,还自言自语道:“设计这图纸的先祖堪称怪才啊!这连弩车设计的真是神妙,可惜最核心也最复杂的传动轴图纸竟然没有,难怪几千年来,这东西就只能存在于图纸上。” 随着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坤公公出现在眼前。 “老奴见过三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下。” 最讨厌被打搅的刘远风很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儿啊,坤叔,这几年老头子已经很少来烦我了。” 由于坤公公资格老,又深得刘询志信任,皇族中的年轻子弟一般会尊称其为“坤叔”。 不过,刘远风之所以也称呼坤公公为“坤叔”,可不是为了讨好这位御前红人,而是因为“坤叔”比“坤公公”少了一个字,叫起来更方便。 “回殿下,国舅苏公爵带着华荣郡主进宫请安,苏国舅想顺便看看几位殿下。”坤公公小心地答道。 刘远风闻言说道:“我舅舅和表姐来了?那就带我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说完,他便从特制桌椅上纵身跳了下来,然后被燕儿牵着小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坤公公后面。 刘远风心中不断的感叹着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他是多么怀念可以被漂亮宫女们抱在怀里的时候啊…… “殿下,老奴的话您都记住了吗?” 坤公公的话突然传进了刘远风的耳朵。 而刚刚从回忆中缓过神儿来的刘远风不由一愣,问道:“你说什么了?” “老奴刚刚是提醒殿下,华荣郡主比较调皮,您可千万不要招惹她。” 坤公公见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这小祖宗竟然一句都没听,只得用最简单的语言重新提醒了一下。 此刻,几人已经穿过圣炎门,来到了皇帝与国舅等人所在的建章宫后殿。 进了殿门,刘远风就见到自己的二哥刘远达正在跟一个小萝莉比武。 刘远达生性好动,喜武不喜文,与稳重儒雅的大哥刘远磊对比鲜明。 刘宗的基因本就很好,刘远达又酷爱习武,据说他从三岁开始就每天练功至少六个时辰,换算成前世的时间就是十二个小时啊,这曾经让刘远风赞叹不已。 而此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萝莉根本不是刘远达的对手,但是刘远达因为不敢对自己的表妹下重手,招招都畏手畏脚的。 再看刘远达那一脸无奈的表情,刘远风基本可以肯定,这场比武绝不是刘远达挑起的。 只见刘远达一招大开大合的横扫,小萝莉躲闪间站立不稳,好像一脸惊慌,甚至还叫出了声,那副可怜的小样子简直让人心疼到肝肠寸断。 刘远达更是一惊,急忙收住拳脚伸手去扶。 结果刚才还一脸可怜的小萝莉立即一个扫堂腿配合一招锁喉拳,直接将刘远达击倒。 而喉咙上被打的刘远达一时只能坐在地上干咳,连说句小萝莉耍诈的话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小萝莉冲着自己狡黠地眨眨眼,然后又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紧接着,小萝莉就冲到刘询志身前索要奖赏了。 当然了,小萝莉玩的这一手连刘远风都看的清清楚楚,更别说刘询志、苏公爵这些老江湖了,只不过大人们谁都不会去揭穿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而已。 “哈哈,咱们的小郡主果然功夫了得,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个女将军呢!说吧,想要什么奖励,朕说话算数,只要是朕现在身上有的,一定赏给你。” 刘询志此刻心中不禁感谢起刘远风来,自从他发现每次抱刘远风的时候,都会被刘远风顺手拿走身上一两件值钱的小玩应儿,刘询志就再也不随身佩戴值钱的宝贝了。 现在,刘询志这位堂堂的大汉皇帝陛下,身上的玉佩、挂饰、腰带扣乃至头上的发簪,都是货真价实的地摊货。 因此,刘询志此刻是带着满脸慈祥而信心满满的微笑,看着这个已经坐到他腿上的可爱小萝莉。 刘询志倒是也想的明白,不管是什么假货,只要戴在了他这位九五之尊的身上,谁敢说那是假的。 可是眼前这个小萝莉很快就让他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皇上,你可不能耍赖了,我想要几根皇上的胡子玩儿,我这就拔了。” 还没等包括刘询志在内的众人反应过来,一阵难以名状的剧痛就同时出现在刘询志的肉体和心灵上。 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的刘询志,看着苏晓淼手中那一大绺已经跟自己说再见的胡子,那上面甚至还带着血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拔了这么多啊”。 “皇上没说只能拔一根啊!唉呀,刚才拔的都是左边的胡子,现在您半边有胡子,半边没胡子,太难看了,我来把右边这些也拔了吧”。 小萝莉的声音很是好听,不过那双闪亮的大眼睛却难掩得意的狡黠。 这一回,刘询志的反应可不会再慢了。 已经养尊处优几十年的大汉皇帝,难得地把自己年少时修炼的武功尽数施展,几乎是飞一般地逃离了小萝莉的魔爪。 而直到此时,国舅苏云清才反应了过来,立即上前抓住苏晓淼,然后跪地请罪道:“臣疏于管教,以致让小女伤了皇上龙体,请陛下降罪。” 刘询志一手捂着仍在阵阵疼痛的下巴,听着苏国舅的这句“小女伤了皇上龙体”,不禁深感丢人。想自己一身武艺,九五之尊,居然被一个六岁小女孩伤了龙体。 “国舅请起,小郡主只是调皮而已,朕岂能放在心上,此事不必再提了。” 其实刘询志最想说的就是这最后一句,这么丢人的事儿,以后可千万别再提了。 苏云清闻言,深明圣意的连连谢恩。 只有苏晓淼在旁边噘着嘴嘟囔道:“明明事先答应给我的,结果反倒好像人家错了似的。” 说完这句,她就转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始搜寻新的目标了。 而暂时安然无恙的刘远磊见到自己这位表妹不时扫过的眼神,只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就在这时,刘询志、刘远磊、刘远达父子三人惊喜地发现,刘远风一行人已经到了门口。 这父子三人心中,立即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祸水东引、驱狼吞虎、借刀杀人、以夷制夷、狗咬狗…… 于是,刘询志十分开心地说道:“风儿来了啊,快快过来,你舅舅可是很想你啊!还有,这是你表姐苏晓淼,还有印象吧,她比你大一岁,你们年纪最相仿,一定最能玩儿到一起去,你快带你表姐到宫中转转去吧,要照顾好你表姐,哈哈……” 刘远磊和刘远达也在一旁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刘远风对这几个人的想法犹如掌上观纹,不过要对付一个小萝莉的话,自己还真不怎么害怕,但决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老头子。 “这当然没问题啊,小姐姐好漂亮啊!不过,我这个月手头好紧,零花钱不够用了,能不能加一倍啊?”刘远风搓着小手,用纯真到不能再纯真的语言和表情说道。 只是刘询志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一样的内涵:“想让我帮你们摆平这丫头,就得出这个价,不然没商量!” 刘询志考虑了一下,如果自己这个月喝几天稀粥,应该不难省出刘远风一个月的零花钱,反正再苦也就是这一个月而已。于是他咬了咬牙便点头同意了。 见到刘询志点头,一旁的刘远磊和刘远达也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刘远风紧接着回头对燕儿说的一句话,却让皇帝陛下重重的跌坐在龙椅上。 “燕儿姐姐,父皇已经批准了,从这个月开始,以后咱们的零花钱翻一番,你要记得领哦……” 炎黄文摘:炎黄大陆作为人类已知的最大一块陆地,可以从地理上鲜明的分成四大部分。最北部的大片地区常年被冰原覆盖,而整个西北部则是无边无际的大戈壁。高不可攀的天神岭由西北向东南延伸,是大陆上最高最长的山脉,彻底隔开了北部冰原与西部的大戈壁,并最终消失在人类生存的地区。而大陆的西南方就变成了浩瀚的沙漠。所以,在辽阔的炎黄大陆上,实际只有东南一隅适宜人类的生存,人类生存区的东部与东南就与大海相接了。——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地理常识篇》 第五章 华荣郡主(下) 刘远风满脸笑容的拉着苏晓淼的手向宫门外走去。 “小姐姐你最喜欢什么小动物啊?” “小兔子,小兔子最可爱了!” “这样啊,那就假装我当小姐姐的宠物小兔子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现在是我的小兔子了,要听话哦。” …… 刘询志等人看着两个小孩远去的背影,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下君臣父子几人终于能正常的聊聊家常了,也能就军国大事坦诚而亲切友好地交换下意见了。 …… 苏国舅自从皇后过世后,便从不在宫中吃饭,见日近正午,便起身告退。 刘询志父子三人送苏云清出来,却见不远处的御花园里,刘远风正惬意的躺在苏晓淼的腿上,而小萝莉一只手抱着刘远风的头,一只手正在喂刘远风吃葡萄。 只听刘远风萌萌地说道:“姐姐姐姐,小兔子还没有吃饱,还要吃葡萄,小兔子要吃饱了才能长大哦。” 而小萝莉则满脸笑容,“好,小兔子乖,姐姐再喂你吃一颗。” …… 刘询志父子三人此刻心中就只剩下了三个字:“这也行!” …… 送走了苏国舅父女,刘远风又回到了乾坤楼,躺在椅子上对燕儿问道:“最近大陆上都有什么好玩儿的新闻吗?” 燕儿拿起近期的驿报,立即为刘远风读了起来。 这也是例行的事情,出于对地府那两个阎王的不信任,他对大陆时事非常关心。 “……前不久,大陈帝国东部的大海上出现很多武士浮尸,着装不像炎黄大陆人,怀疑是传说中被炎族先祖放逐到蛮荒岛上的魔族人发生了战争…… 两个月前,在代、楚两大王国军队的支援下,魏王国乱党张胜所建的吴政权被剿灭。自封吴王的张胜被押到闹市上凌迟处死,这场叛乱已经持续了十年,叛军曾攻占魏国三分之一的领土……” 刘远风对这些新闻都只是静静听着,甚至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但燕儿知道,刘远风其实是很用心的在听,只要他不喊停,燕儿就会一直把所有的消息读完。 “我国崔丞相昨日上书陛下,建议由帝国财政统筹各地学堂建设,让帝国儿童都能读书,普及百姓文化……” 一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路过一排排整齐的贵族府邸后,又穿过内城的城门,来到了繁华喧嚣的圣都外城大街上。 马车右侧的窗帘被拉开一半,露出了苏晓淼的小脑袋,小萝莉津津有味地看着街上的新鲜事物,他们父女正要去圣都北面甘河郡中的家族封地避暑。 大街上两个中年妇女正叉着腰旁若无人的对骂,一个老婆婆拿着两根黄瓜与卖菜的小贩在没完没了地讨价还价,不时有几个脏兮兮的乞丐来车窗前希望得到一些施舍,却被马车旁的护卫及时赶走了…… 而不远处有一小撮人正围在一起看热闹,苏晓淼探出头向人群中央看去。 只见人群中一个小男孩倒在地上,好似晕了过去,但小男孩的双手却死死抱着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的脚。 一旁的两个小男孩蹲在那里焦急地呼唤着:“小迪,小迪,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而此时,还有两个小男孩却不断地拉扯着中年男子的衣服,声嘶力竭地控诉道:“都是你,都是你,大坏蛋,踢死了我们的小迪,他不就是要向你讨口吃的吗,你不给就不给嘛,怎么能这么狠呢,呜呜……你要偿命……” 中年男子则不停地对周围的人群解释自己什么都没做,是这个小男孩突然冲出来抱住自己的大腿,然后就倒在地上了。 就在他即将失去耐性,准备喊巡城士兵来解决的时候,那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悠悠转醒,松开了紧紧抱着的中年人的脚,对围着自己的两个小男孩说道:“阿凯,小虎哥,我刚才只是饿晕了而已,跟这个叔叔没关系”。 阿凯和小虎忙扶起了小迪,然后冲另外两个小男孩喊道:“阿华,大军,小迪没事儿了,我们错怪这位叔叔了,快走吧!” 随后,五个小男孩简单的跟中年人道了个歉,就急匆匆地钻进人群跑了。 苏小萝莉却眼尖的看到,阿华和大军刚刚在拉扯中年人的时候,已经把中年人挂在腰间的钱袋顺便取走了。 小萝莉不禁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他们好聪明啊!又学会了一招!” 不久,马车驶出了圣都外城东北的宣平门。在城门口,苏晓淼见到守城士兵正将一个小男孩推离城门,而这个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衣衫褴褛,满身污垢,一看就是孤身一人的流浪儿童。 估计小男孩是真的太饿了,被这一推之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守门的兵士上前踢了两脚,那小男孩也没有反应,怕是就要这么饿死在城门口了。 眼见这一幕,苏小萝莉大吼一声:“住手!” 随后,苏晓淼拍拍小手,跳下了马车,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那个踢人的士兵训斥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欺负一个小孩子,你看他都多虚弱了,你不但不让他进城,居然还打他,好没有人性啊!” 兵士低头看了一眼这个衣着华贵的小萝莉,又抬头看了看她下来的马车帘门上那个巨大的“苏”字,顿时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 那士兵立即施礼,陪着笑说道:“小的见过华荣郡主,我等也是奉了京兆尹的命令,这两天禁止流民乞丐进城。圣都城中的乞丐流民已经管不过来了,严重妨碍圣都的治安……” 小萝莉闻言不干了,气哼哼地说道:“你还敢犟嘴,别说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这么欺负一个小孩子!” 兵士见状只得闭口不言,人家可以把皇帝陛下随便挂在嘴边,他一个大头兵可不敢。 苏晓淼俯下身子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孩,只见他身材修长,但极其消瘦,满脸灰尘却难掩清秀,已经缺少神采的眼神仍然透着一种特殊的冰冷气质,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对于自己的遭遇毫无感觉,像是看待别人的事情一样冷漠。 苏晓淼随即问道:“小哥哥,你叫什么,是不是饿了?” 见到男孩没有任何反应地看着自己,苏晓淼转身跑回马车里,拿出了几块用白色丝绢包裹的糕点,然后又跑回来递给男孩,说道:“你先吃点吧,这是我从皇宫里面偷……哦,是拿出来的山药红枣糕,很好吃的。” 小男孩看了看苏晓淼清澈的大眼睛,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后,接过食物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时,守门的官吏已经跑了过来询问情况。 苏云清见状也从车里走了下来,受了守门军官的参拜后,苏云清简单问了几句,随后来到苏晓淼旁边,看了看小男孩,问道:“小家伙儿,你是哪里人啊,家里人在哪?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小男孩咽下嘴中的食物,沉默了一下,最后毫无感情地说了两个字:“死了”。 苏云清闻言叹了口气,从身上掏出了几块碎银,放到小男孩怀里,说道:“你进城后要是没有地方落脚,可以拿着这块包点心的手绢去内城城西的辅国公府,他们见到这个手绢会收留你的。” 说完这句话,苏云清便拉着苏晓淼上车走了。 而苏晓淼一边走一边冲着守门的兵士们恶狠狠的喊道:“把他小心地送进城里,要是他少了根汗毛,有你们好看!” 回到马车上,苏晓淼不满地噘着嘴说道:“爹爹,你怎么就这么放过这些坏蛋啊?” 苏云清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大汉人口不如大齐多,土地不如大燕广,财税不如大陈富,以大陆东北这苦寒之地却养着全大陆最庞大的军队。再加上地方官吏的贪婪自肥,普通百姓的压力可想而知,每天都有不知多少百姓失去一切财产,沦为流民。 圣都作为帝国的国都,首善之地,象征着帝国的脸面,总不能到处都是流浪汉啊,京兆尹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来粉饰太平了。唉,大陆诸国连年战乱,最后苦的都是百姓啊。” 苏晓淼似懂非懂,不过看着父亲悲伤的样子便懂事的不再多问了。 但不一会儿,苏晓淼就又忍不住说道:“爹爹,刚刚那个男孩子到了咱们家之后,你要对他好一点,他好可怜啊。” 苏云清看了看女儿,沉默了一下才回道:“那个孩子的眼神太冰冷了,我想他根本不会去求别人收留的,一切随缘吧。” 随后,苏云清又自言自语了起来:“不过堂堂城卫军,什么时候轮到京兆尹这一个文官去发号施令了,看来是该整治一下了,陛下让我接管城卫军的事儿,还真要好好考虑一下……” 而事实上,不知是否是苏云清的疏忽,就算这个小男孩真的想去苏公爵府,以他进外城都这么难的情况来看,他根本不可能进的了内城的城门。 内城,那可是只有贵族和官员们才能居住的地方,守卫可比外城的城门严多了。 地上的小男孩目送着苏晓淼的马车渐渐远去,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个绣着“苏”字的白色手绢,随后把它认真的叠好,放进了怀中。 接着,他挣扎着站起身,甩开旁边想要搀扶他的士兵的手,缓慢而坚毅地走进了圣都的城门。 炎黄文摘: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在其著作《戏说汉皇》中写道:“纵观大陆几千年历史,一个六岁女孩能以一人之力逼迫大陆最强帝国的皇帝仓皇逃离那至高无上的龙椅宝座的,苏晓淼绝对是千古第一人。” 第六章 宽仁止战之心 庆祝完五周岁生日的第二天,刘远风像往常一样,一早就来到了武英殿练武场,却见刘询志与王武师正一起在等着他。 看着面无表情负手而立的刘询志,刘远风有些摸不清老头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王老师早!老头子,你怎么来了,难道是终于意识到这些年太过养尊处优,准备回回炉,跟我一起练功了?这就对了嘛,早该这样了,不然的话,万一以后有人造反,你跑都跑不掉!” 对于辛苦教导自己武术基础的王武师,刘远风还是十分尊敬的,不过他心里并不喜欢有这么个人管束着自己。而对于刘询志,刘远风可就不会给丝毫面子了。 刘询志早已习惯刘远风不分场合的无礼言语了,他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直接进入了正题。 “风儿,你习武已经两年了,王师傅说你很勤勉,基础已经打牢了,虽然不如当年的远达,但并不比当年的远磊差,朕很欣慰。 按照我们刘宗的惯例,你可以正式开始学习更高深的武学了,今天就是要帮你选好主修武学方向和具体的功法。 我们炎黄大陆的武学传承数千年,可谓博大精深,武功境界大体上分为天、地、人三个层次,人阶代表入门,地阶代表小成,天阶代表大成。 而每阶又细分为初、中、上三段,但这三段一般没有具体统一的标准,不同的功法都有不同的判断方式,人们平时只是根据实力强弱,大致的判断一下而已。 传说中还有高于天阶的道阶,但是那只在传说中才存在,而且即便是在传说中,也只有三千年前的鬼谷上师练到了那个层次。所以你只需要知道就可以,不必妄想能够达到道阶。” “鬼谷上师?就是那个传说中在上古百族大战时代,以军师身份辅佐太祖皇帝合四宗、平百族、灭魔族、一统大陆,又在大汉建国后归隐修炼,最后悟道成仙的那个鬼谷上师?” 对“鬼谷”这个炎族历史上最富传奇色彩的名字,已经博览群书的刘远风自然十分了解。 刘询志点了点头说:“这都是传说而已了。神仙之事太过缥缈虚无,你还是不要在这上面浪费心思了。不痴迷神仙丹药之术,乃是我刘宗的祖训,你不可违背。 好了,还是说说你主修的武学方向吧,你是喜欢适合在马上作战的诸如偃月刀、霸王枪、方天戟这些长兵器呢,还是喜欢用于近身搏斗的刀、剑这类短兵器? 当然,还有掌法、拳法、腿法等武学也可以,你大哥远磊主修的就是剑法,远达则主修的是马上长兵器中的偃月刀,你喜欢什么?” 刘远风想了想,问道:“这些都是跟人争强斗狠的,无法体现一颗仁义止战之心啊,还有什么别的?” 刘询志皱了皱眉,他自然不会相信刘远风的鬼话,但是一时也实在想不出刘远风到底要干什么,就示意一旁的王武师说说其他的武学门类。 其实在习武这方面,刘询志确实不很擅长,他虽然也按照规矩自幼习武,而且学习的也是剑法,但由于真正的兴趣都在书画诗词上,武功真的不怎么样。 享受着大陆最好基因、最好老师、最好功法的刘询志,如今年近四十也不过才刚刚地阶初段而已。 王武师不敢怠慢,向刘询志躬身一礼,然后立即对刘远风说道:“殿下,大陆上除了以上三种最流行的武学门类外,还有很多较为偏门的方向,比如毒功、暗器、奇门遁甲、机关术。另外还有一些人修炼极为少见的冷门兵器,再就是主修轻功盗贼与刺客之术的。 这些门类里面,毒功、暗器与刺客之术一般是从事暗杀的杀手修炼的,不适合您堂堂皇族的身份。 奇门遁甲与机关术嘛,主要是一些想借助外力来御敌的人修习的,这类人往往天生习武的资质不怎么好,才不得不另辟蹊径,殿下也没什么学习这些旁门左道的必要。 冷门兵器的修炼者相对比较神秘,很多是那些上古百族大战中残存下来的小民族修习的。而轻功盗贼之术则主要是想成为盗贼或者密探的人主修的……” 刘远风听到这里已经拿定了主意,立即说道:“我想好了,就学轻功了,学了这种功夫以后,在争夺皇位的时候,更容易对付中规中矩的大哥和大开大合的二哥,嗯,王老师,我没记错吧?” 刘远风在说出自己的选择后,还不忘顺带去陷害一下王师傅,以期待能赶走这最后一个管束自己的人。 身为皇家武师的王建双虽只是一介武夫,但多少也懂一点皇家事,平日里绝不敢乱说一个字。可今天这要是让皇帝误以为是他在背后教导刘远风去对付两个皇兄,那可就是干涉皇位传承、挑拨皇子关系的欺君重罪了,任他武艺再高强也非丢了脑袋不可。 况且王建双也不过只有地阶初段的修为而已,对一个大帝国来说,他并不算什么需要特别珍惜的人才。真正的天阶高手怎么会来干这种教小孩子练基本功的事儿。 只见王建双满头冷汗,慌忙跪倒,忙不迭的磕头,向刘询志解释自己绝对没有教三殿下说过类似的话,更没有参与皇家事务的心思,求皇上开恩。 从王建双前言不搭后语的状态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彻底乱了分寸。正所谓好男儿不怕死,但不能无谓的死啊,更何况是因为一个小孩儿的话,莫名其妙的丢了脑袋。 刘询志不置可否,看了看王武师,又看了看刘远风,只见自己这位三殿下也在看着王武师,眼神和表情中还透着那么几分怜悯。 刘询志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再加上自己对刘远风的了解,更加相信王武师是被这宝贝儿子坑了。 于是刘询志将王建双搀起来说道:“王师傅莫要惊慌,朕相信你不会作出僭越之事。而风儿刚才也只是戏言而已,你不必太在意,王师傅教导皇子尽心尽力,朕是非常感激的。来人,赏王师傅银五十两,你先下去吧。”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银两走进来,交给了王建双。 王建双诚惶诚恐地扣头谢恩,然后拿着赏银快步离开了皇宫,不敢再有丝毫停留。 见到自己的便宜父皇没有真的要砍了王师傅的头,刘远风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只是想赶走王师傅,而不是想害了王师傅的性命。 只是可怜这王建双回去之后,生怕刘询志只是暂时安抚自己,回头还要找别的借口杀了自己。于是他马上收拾东西,留书一封便辞职归隐了。而且他从此隐姓埋名,终其一生再也没有在江湖上露面,以至于刘远风日后每每回忆当年旧事,都对这位王老师怀有一丝歉意。 不过因为王建双再也没有露过面,导致众多民间野史都猜测他很可能是成了皇权斗争的牺牲品,被皇家秘密害死了…… 王武师走后,刘询志认真的看了看刘远风,直到把刘远风看的浑身发毛时,他才张嘴说道:“你确定要主修轻功吗,能告诉父皇,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刘远风刚才已经想好了理由,立即答道:“轻功可以拥有更快的身法,这样就可以把战与不战的主动权留在自己手里,想打就打,想留对手一条命就不打。只要我不想打,他也追不上我,这体现了我一颗宽仁止战之心! 而密探之术则能更有效的探得敌方弱点,找到取胜之道,从而引导我方一击制敌,直中核心,以更小的伤亡更快的结束战争,无论对敌对我都是一件大功德啊!嗯,我真是悲天悯人的圣人啊!” 刘远风习武的唯一目的就是学好逃命的本事,不学轻功学什么?不过这话他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况且终其一生,刘远风虽然无数次带领千军万马征战四方,但以至尊之躯行刺客密探之事的情况,还是凤毛麟角。大部分时间里,他还是躲在禁卫军的重重保卫后面,指挥小卒们在前线拼杀。 可见此刻刘远风所言没有一句是真心话,只不过刘远风编瞎话编的太真诚,编到最后把自己都感动了。 刘询志听完刘远风的解释后,也并没有多说,只是屏退了左右,示意刘远风跟着他,任谁都看不出刘远风这随口编的理由他信还是不信。 第七章 大汉三祖 不久,父子二人来到了武英殿后面一处不起眼的偏殿,这里是皇室子弟打坐练气或者闭关悟道的地方,平时人就极少,今日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刘询志径直带着刘远风进入了其中一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小屋,又把门从里面锁好。随后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地面的角落里竟然露出了一个密道口。 刘远风咋了咋舌,跟着自己的父皇走了下去。 只见刘询志熟练地点燃了一只放在密道口的火把,然后举着火把在前引路。 二人先是向下,后是直行,最后则是向上,走进了一处不小的空间。 “这里是我刘宗收藏武功典籍的地方。这里的高深功法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秘籍,甚至有许多是当今一些武林门派和武学世家的不传之密,还有很多外界已经失传的功法秘籍。 所以这里修建的极为隐秘,并且从不对刘宗嫡系子弟以外的人开放,而我刘宗子弟也要严守这里的秘密,绝不可让外人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不然的话,那些蜂拥而至的武林高手一定会让我大汉皇宫永无宁日的,你明白吗?”刘询志简单的介绍并嘱咐了一下。 刘远风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好奇地打量着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看空气和光线,好像不是地下了?” “这里是在一处山腹中,在山上不起眼的地方打有通风口和透光口。不过到底是在哪座山的腹中,你就不用猜了,就算你猜对了,朕也不会告诉你”。 刘询志这最后一句话,让刘远风生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事实上,这地方确实不难猜,整个皇宫附近就没有几座山,再综合分析下到地道后所走的方向,就大致可以有个判断了。 只是虽然能确定大概方位,但具体是哪个小山头就很难确定了,而刘远风也确实没有那个闲心去研究这个问题。他一直坚信一条真理——人的好奇心不要太强。 “我刘宗号称火神血裔,大陆第一宗,自太祖建立大汉帝国后,东迁之前共传六十五帝,一千四百余年。东迁后,世祖复汉至今又已传六十帝。 而你可知道,在这一百多位帝王之中,有几人的主修功法是轻功盗贼之术吗?”刘询志见刘远风很知趣的没有多问,便继续缓缓说道。 “哈哈,不会一个都没有吧,都是当了皇帝的人,学这些东西干什么!”刘远风还真是比较正经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刘远风言毕,却只见刘询志原本背对着他的身体猛然转了过来,盯着刘远风说道:“你错了,在他们开始习武的时候,大部分都跟你现在一样,还没有当皇帝,还都只是小皇子而已! 但他们中只有两个人,而且就算加上那些最后没能继承皇位的刘宗嫡系子弟,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最终练成了我刘宗的轻功盗贼之术!” 刘远风闻言稍稍吃了一惊,但随即笑道:“是哪两位跟我一样悲天悯人的祖先啊?” 虽然这么问,但刘远风心中想的却是:“居然还有两个懒蛋胆小鬼!啧啧,别是什么大昏君吧,难怪刘宗几次强盛又几次衰落了。真是那样的话,老头子就未必肯让我学了。不过,会选择学这种功法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有出息的治世明君啊,该怎么办呢?” 可是刘询志接下来的话却真的让刘远风震惊了,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被刘询志的话所惊到。 “选择并练成轻功盗贼之术的两位祖先不是别人,正是我大汉开国之太祖皇帝与复国的世祖皇帝!” 看到刘远风听到这句话后震惊的神情,刘询志非常满意,露出了笑容,继续说了下去。 “事实上,我刘宗拥有全大陆最高深玄妙的轻功盗贼功法,而且两位祖先都是将轻功之术修炼到登峰造极之人,据说最后都只差一步就可以到达那传说中的道阶之境了。 两位祖先又都结合毕生感悟,将我刘宗的轻功功法做了改进,使其更臻完美。不过也正是因此,我刘宗的轻功盗贼功法成了这里收藏的上千种各类武学功法中,最为深奥晦涩的。 太祖立国之后,刘宗这么多代子弟中,并非没有人想像太祖陛下一样修炼这门武学,但可惜最终都不得不放弃了,只有世祖一个人成功了。 可是经世祖进一步修改完善之后,这门武学又变的更难了,在他之后,便再无人能成功修炼这门功夫,连练到小成境界的都没有。” 这一席话把刘远风说的一愣一愣的,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就是想学个逃跑保命的法门,结果还闹出这么多说道来。 于是刘远风忍不住问道:“那这么说,我也很可能看不懂了?就没有简单一点的吗,我又不是非要学刘宗自家的轻功。” 刘询志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世祖陛下留有遗训,我刘宗子弟如不能学会本宗的轻功功法,则不许学习外门轻功。” 看着刘远风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刘询志开心极了,但作为一个“慈祥的”父亲,他还是要及时“安慰”一下自己的孩子的。 “不过,风儿也不要急着灰心,事实上,为父倒是很看好你的。虽然历代祖先中只有两位练成了这门功法,但你真的是在各方面都跟他们俩最像的后代了。 因为在那些想修炼这门功法的刘宗子弟中,多数都是出于对两位祖先的崇拜而修习。只有这两位祖先,哦,当然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你,只有你们三个,想要修炼这门功法的原因是为了更好的逃跑保命!” 看着刘远风那张开的能装下一个鹅蛋的小嘴,刘询志笑的更开心了。 “而且从学会说话的年龄看,你比两位祖先还要更聪明一些!因此,父皇非常相信,你能超过两位先祖的成就!好好努力吧,父皇等着你成为刘宗的骄傲呢!” 带着极为得意的笑容,刘询志的话终于告一段落了。 刘远风慢慢回过神,仔细消化了刚才得到的信息。他自然也明白,刘询志刚刚是狠狠地嘲讽了一下自己。虽然这次确实被老头子点破了心事,但他又岂是那么容易认输的,立即开始了反击。 “我说老头子,你笑的那么开心干嘛!且不说你刚才的话充斥着对两位最伟大祖先的不敬,就说你把我跟这两位祖先类比的行为吧,你可要想好啊,据我所知,这两位祖先的父亲,下场可都不怎么好啊,所以他们两个才不得不去打江山而已,你就不怕你自己……哼哼!” 听到刘远风的这句话,刘询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心情,一下又没了,只能尽快结束话题。 刘询志走到一排普通的书架旁,拿出了一盒看上去很普通的书,递给刘远风,说道:“因为这门功法只有这两位先祖修成,所以不可能有人指点你了,这也是后世子孙难以练成这门功法的重要原因!这几本就是记载功法的典籍,你只能自学了。 以后你每日都可以按刚才的原路来这里参悟练习,但绝不可将书带出去或者抄录出去,否则朕保证你永远学不到逃跑的功法了。不过,你每次什么时候来,来了之后待多久,都随你。 密道入口的那间屋子,朕会派人把守,连同附近几间屋子,自今日起,除了你之外,谁也不许进来,对外就说你需要静修,不能被打扰。好了,你现在就开始参悟吧,朕先走了。” 说完最后这几句,刘询志就大步离开了。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争强好胜,不论是为了什么事,不论是对谁,都想逞那一时的口舌之快。多年后回头想想,很多事其实看起来赢了,但实际上是输了。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在那个山腹中的藏书库中,我一定不会对父皇说出那番话,现在我只想对父皇说声‘对不起’,可是,您却听不见了……” 第八章 刘宗轻功 刘远风目送刘询志离开后,打开了眼前那装书的铁盒子。从中拿出了一只木盒,木盒里面是用高档油布包裹的几本书,彻底打开油布,只见里面共有四册古色古香的书。 第一本最薄,封皮写着《刘宗轻功秘术心法总纲》,后三本则分别是人阶、地阶、天阶的具体功法。从基本功的练习、步法、气息控制法、腿法、掌法、指法,再到盗贼之术的具体修习窍门等等一应俱全。 而在后三本书中,人阶最厚,天阶最薄。 刘远风大概翻了一下,里面确实有很多处有修改、补充和注释,想来就是两位伟大到极点的刘宗祖先修炼轻功的心得吧。只是这书最早是怎么传到太祖手里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刘远风突然想到身为太祖股肱之臣的鬼谷上师,又想到老头子刚才所说的这两位祖先是境界最接近道阶的人时,好像又抓到了一点线索。只是这些对目前的刘远风来说并不重要,他也就一想而过了。 翻开心法总纲,可以看到第一页上写着: “世间武学繁多,然多为强人之体、重人之力为基,以逆自然而为、破天地之限、行神鬼莫测之技,使人异于万物,从而强于万物。 唯吾所创之功,时时寻自然之道,化异为同,以身融天地之中,化万物之内,由重而轻,由轻而无,无物即万物,无成即大成。 故吾之功法虽源于武学却高于已知一切武学,可称为武学之上之学,盖天地开时轻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故将此武功之上功名轻功。” 刘远风撇了撇嘴,这些扯了半天文言不文言,白话不白话的东西,其实就是作者自己表扬了一下自己,说自己的功夫最高明,而高处的东西都轻,所以这功夫叫轻功。 至于那些绕来绕去的东西,对于哲学硕士出身的刘远风来说还真是很简单。 无非是说人类本在自然万物之中,并无特别之处,但却非要让自己从自然中挣脱出来,变得与万物不那么一样,甚至想通过习武不断变强,再反过来征服自然。而世间大部分的功夫都是这种思路。 但轻功则不是如此,他让人在跳出自然万物之后,以心为镜反照自然,回过头来认真的研究自然,参悟万物,然后逐渐让自己再融入自然,最终达到自然即我,我即自然的目的,到时候就修炼大成了。 果然,刘远风在旁边见到两行注释:“其他功法在练至天阶后,气息收发自如,收时如仙人般缥缈无踪,发时如泰山压顶威不可当,而本功练至大成后,气息收时与凡夫走卒无异,发时可如风、可如水、可如石、可如万物!”。 从字体上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世祖的笔迹,而且再后面的一段注释也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练好了这种功法可让人不加防范,无论是偷钱、刺杀、止战或是骗钱,都较其他功法更为容易,可谓是用最小的本钱拿最大的收益,实在是世间最具盈利性的功法啊!” 这奸商风格如此明显的话语,只能是出自商人出身的世祖皇帝了。 同时刘远风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说仁爱止战,老头子就知道是逃跑的意思,原来世祖一千多年前就将这写在书上了。 想来年轻时的刘询志在好奇心作祟下,肯定也看过这几本书,甚至试着研习过也说不定。 据说是小混混出身的太祖皇帝的注释就更为明显了,比如同样是这一页,一段已经略微模糊的字迹写道: “这么多武术中,就只有轻功能真正做到让老子想打就打,想跑就跑,打的时候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干死他,跑的时候能让他连老子放的屁都追不上……” “嗯,这么无耻的话都直接写在书上流传千年,看来太祖和世祖比我还要无耻的多啊!哦不,怎么能说祖先无耻呢,看来只能是因为我太纯洁了……”刘远风若有所悟的自言自语着。 按照刘远风看书的习惯,他先将四本书全都大致浏览了一遍,做到对书的总体内容心中有数,再思考具体的练功方案。 整体来看,这轻功功法在人阶要达到出手不见手,出腿不见腿,千变万化,人若未动的效果;地阶则需达到我身化风,世间无我,清风拂过,石碎山崩的小成境界;天阶则要领悟世有皆无,只无常有,万物归一,一归虚无,大道天成的真谛。 刘远风想了一会儿后,笑言这不过是一门武功而已,却弄得跟哲人参悟天地一样。在那些努力练功的人中,又有几人能有心、有精力去把大量的时间耗费在参天悟道上。 要知道,即便是在前世那个学术昌明的时代,哲学都被大部分人看做是最没用的学科。而在这个文明并不算多么先进的世界里,绝大部分百姓都是绝对的文盲,除了那些饱食终日的富贵贤士外,还有谁会来研究哲学呢。 可那些人又一般不会认真习武。再加上能有资格看到这功法的人少之又少,也就难怪这功法创立三千年了,才只有两个人练成。 但是对于哲学硕士出身,又一心追求懒道的刘远风而言,这功法简直就像是专门给他写的一样。 旁人看起来极其晦涩难懂的文字,其实都是前世一些简单哲学思想的变型,这些还停留在对世界本源和物我关系进行探讨的思想,在前世都已经是被扔进坟墓好久的东西了。 人阶的修炼就是找到自我——我因我在感知而存在,万物皆因我之感知而存在。 地阶则是达到无我——我之所感、我之身躯皆幻象,唯我灵魂实存,自在自为,逍遥自然。 天阶则是彻底达到无我,无物,无为之境——道生无,无生有,有生一,一生万物,无物实在,唯道实在。 甚而我之灵魂也是虚无,天地间唯有一个在感知一切的思想才是实在,这是直接包囊万物,可以直接感悟大道的思想,正所谓至大无外,至小无内。 想到这里,刘远风突然意识到,这本书的总纲中,对人阶和地阶的形容都只有四个短句,但到了天阶就变成了五个词。 对于普遍有那么一点强迫症的人类而言,这种情况还是会让人有点小奇怪的,如果不是极其必要,作者是绝不会在对天阶的介绍中加上这第五个词的。 于是刘远风认真的看了看多出来的这最后一个词“大道天成”,隐隐感到这可能与那传说中的道阶有关。 而要真的是这样,那这本书就一定是那传说中唯一一位修炼到道阶的鬼谷上师所留了。 刘远风能够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一点,最大的价值就是在修炼中将这最后一句从天阶的修炼中抛出去,只要将“一归虚无”所对应的功法练成,就算是天阶大成。 而这之后,就要用另一个层次的视野来分析领悟最后的四个字了。 事实上,太祖和世祖就是没有意识到这点,一直拘泥于天阶层面来修炼,结果最后这里总是感觉差那么一点,从而不仅影响了天阶功法最后一段的修炼,更是彻底与道阶无缘,只能成为传说中最接近道阶的人而已了。 不过此时的刘远风对于这些事是不会知道的,他也只是根据自己的分析来摸索着去修炼罢了。 即便刘远风借助前世哲学的知识,对整部功法都能够基本做到轻松理解,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很快神功大成了。 刘宗的武功都首重修心,尤其是轻功,而修心又是刘宗武功中最难啃的一块骨头,这也让刘宗子弟普遍重视自身的修养。 但这绝不是说基本功的扎实修炼是不必要的,恰恰相反,要想将修心的体悟真正与武术融合到一起,使之真的成为一门可以实战的功夫,就是需要更多的练习、更多的流汗了。 所以,身体年龄只有五岁的刘远风为了自己的懒道追求,不得不开始了更加刻苦的修炼。 也从这一天开始,他把自己每日练武的时间增加到了六个时辰,也就是前世的十二个小时。看书的时间则减少到两个时辰。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不到万不得已,刘远风是绝不会改变自己八小时睡眠的习惯的。 事实上,相对于二皇子刘远达这种真正的武痴来说,刘远风的练武时间还是不算很长的,但是这已经是刘远风的极限了,毕竟他追求的是懒道,还是忍受不了吃那么多苦的。 当然,心境修炼上的相对轻松还是让刘远风的修炼速度出乎众人的想象。 两年之后,刘远风就已经达到了人阶上段的境界,连刘询志都不得不佩服刘远风修炼逃跑保命之术的悟性了,毕竟这个进阶速度已经与当年的刘远达不相上下了。 而到了这个境界的刘远风虽然战斗力仍旧不怎么样,但在逃跑上已经不是刘询志之流可以轻易追上的了。 七岁的刘远风拥有了人阶上段的轻功,加上超过同龄人的身材和远超一般成年人的智力,在刘询志眼中也就有了在外面自保的能力。 在刘远风的不断要求下,刘询志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爽快地答应了刘远风从此在行动上拥有一定的自由权,前提是不能离开圣都城。 虽然对老头子的心思心知肚明,但能够享有这样的自由也足以让刘远风欢呼了。 他的武学修习已经开始面对地阶的瓶颈,而大部分人终生都无法突破这个瓶颈。 任何一门武功只要下足功夫,人阶都不会很难,但地阶就不一样了,能够进入地阶就可以称为高手了,至于天阶,那就是宗师级的人物了。 刘远风虽然有信心不会被这小小的地阶瓶颈难住,但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真正到世俗众生和繁华市井中好好玩玩,应该会对突破瓶颈更有帮助,何况他这么辛苦的过了七年,不就是为了能玩儿的开心点嘛。 大汉乾祐十二年夏日的一天,圣都皇宫那威严肃穆的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从中跑出了一个满脸微笑的七岁男孩。 这一刻,刘远风的心里在欢呼:“我的圣都,我美丽可爱的大千世界,我魂牵梦绕的芸芸众生,我来了!” 不过在同一时刻,他的父兄们,也就是刘询志父子三人想的是:“我可怜的圣都百姓啊,不是我非要把他放出去,实在是……不放他出去祸害你们,难道留下来祸害我们自己吗!” 而炎黄大陆的历史却也在这一刻开始,在无人察觉的状态下开启了新的篇章,世间众生命运之轮的转动方向,也被无声无息的改变了。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私人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我两世为人,都在不断的追求懒道,但回头审视,却发现我的追求只是让我一次次陷入到新的努力、辛劳与拼搏之中,而心中那个真正的懒道之境却永远在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引诱着我。我就像一个小丑般不断傻傻的蹦跳着,每每还都自以为聪明。现在才明白,只要心中有追求,不管追求的是什么,都需要用汗水来换取,即便你追求的是懒道!而那些真正无所事事的懒人并不能称之为在追求懒道,他们其实只是完全没有追求而已!” 第九章 小贼遇小贼(上) 刘远风将自己的轻功施展到极致,又特地在几个大府邸周围转了几圈之后,他估计自己已经甩开了老头子派来悄悄跟梢的侍卫,这才出了内城,来到了热闹的圣都外城。 至于到底有没有甩掉那些暗处的护卫,刘远风并不非常在意,反正只要自己觉得已经甩掉了,而这些人又不出来影响自己玩耍就行了。 何必什么事都那么较真儿呢,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一点,这才是人的快乐之源。 事实上,这还是刘远风来到这个世界的七年里,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圣都普通百姓们喧嚣热闹的生活。刘远风如同脱缰的野马和出笼的小鸟般,畅快地呼吸着外城自由的空气。 不过,虽有两世为人的经历,但基本都是在不断的学习和懒道修行中,所以刘远风其实没什么处世的经验,更是对如今这个貌似熟悉,实则陌生的世界缺乏了解。 圣都虽是大汉帝都,天子脚下,但也同样是鱼龙混杂之地,像他这样衣着华丽又满脸天真烂漫的独行小孩,正是圣都的流氓混混们打劫、偷窃、拐骗和绑架的最佳对象。 当然了,以刘远风的武功,这些小混混想打劫或者绑架他是不可能的,就算碰到真正的高手,他打不过的话还可以跑。想要拐骗他就更不可能了,不被刘远风骗走卖钱就是圣都百姓的幸运了。 而对于偷窃,刘远风也完全没放在心上,他自己学的是什么,就是轻功盗贼之术啊,哪有同行互相偷的。 事实上,他来到外城这一会儿,已经几次钻进人群中,顺来了三个满满的钱袋了。 要知道,为了让燕儿、倩儿她们相信自己只是简单地出来转转,并且很快就会回去,刘远风出来时是一文钱都没带的。 刘远风一边从路边的包子笼拿出两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一边从腰间的钱袋摸出几个铜钱随手扔给摊主。他发现前面有一群人正围在几个表演柔术和顶缸的卖艺人周围不断的喊着好,便也向那里走了过去,想看看热闹。 而作为一个职业盗贼,自然是不能“走空”的。 可就在即将进入人群的时候,一个年纪与刘远风相仿,但是身材明显消瘦不少的小男孩儿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正好挡住了他的路。 刘远风想从右侧绕过去,可对面的男孩儿看起来也是想从这个方向绕过刘远风,于是两人又互相挡住了路。 刘远风无奈又向左绕了一步,小男孩却同样再次来到了自己面前…… 就这样来回挪了五步,刘远风终于忍不住施展轻功在男孩一眨眼的时候不见了。 男孩愣了愣后,立即来到另一个灰衣男孩身前,这个灰衣男孩之前跟在刘远风身后,也在往人群中挤。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半天都没给我信号,到底得手了没有,已经挡了他五步了,容易引起怀疑,会被他发现的。” 灰衣小男孩一边拉着他快速的钻进胡同中,一边说:“当然得手了,我的技术你还不相信吗!主要是这个小孩儿看着年纪不大,身上居然有满满三个钱袋,我一次只能拿出来一个,又要小心被他发现,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不过好在收获很大,从重量看,这只小肥羊可以顶的上三只大肥羊了。走,给小虎抓药去,剩下的钱应该还可以买只鸡。 大冰块儿说小虎是因为身子太虚才受了严重的风寒,光吃药不行,还需要补充营养,而且大冰块儿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照顾小虎,也累坏了,正好他们俩一人半只鸡,嘿嘿……” 此刻,刘远风正在人群中用一只手拿着肉包子往嘴里狂塞,顺便掩护另一只手从一个挺着肥大肚子的绸衫男子身上摸走钱袋。 得手后,他开心地钻出了人群,可就在他将最新的战利品往身上挂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他之前的战利品都不见了。 刘远风低头仔细看了看刚才经过的地方,确认地上没有不小心掉落的钱袋。 刘远风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他居然被偷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独自外出居然就被偷了!他第一次施展武学开工的战利品,居然还没焐热就被同行偷了! 还有比这更让他没面子的事吗,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刘远风还有什么脸面在盗贼圈子里混! 不行,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不然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了! 刘远风仔细回忆了刚才经历的每一个细节后,一拍脑袋,反应了过来,自己怎么这么笨,正常跟人撞上的话,哪有连着五次都想到向同一个方向绕的,而且身后那个小孩也跟着自己来回走了五步。 这分明就是一个在前面吸引他的注意,另一个在后面趁机下手! 这么明显的的套路,他居然完全没发现! 实在是头次出来玩儿的太开心,从而有些大意了,他两世英明居然被两个小男孩给毁了。 想到这里,刘远风怒极而笑,将剩下的包子全部塞进嘴里后,全力施展轻功窜到街边的房顶上四处查看。 他分析这两个小孩儿得手后一定会躲进小胡同分赃,于是开始对附近的小胡同进行重点排查。 果然,很快他就发现了两个小家伙的踪影。 不过,暂时不用刘远风自己出手了,这两个小贼已经遇到了麻烦。 只见在一个冷清的小胡同中,三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满脸坏笑地挡在了两个小男孩面前,领头的一个开口说道:“胡凯、邹华,你们俩是不是应该把今天的份子钱孝敬上来了啊。” 两个小男孩闻言,高个的男孩陪着笑脸答道:“尧哥、明哥、石哥,我们俩今天这才刚出来,还没开张,一个铜子都没弄到,连饭都没吃到呢,实在没办法交份子钱啊。三位哥哥放心,我们兄弟只要弄到了钱,宁可自己饿着,也一定马上孝敬几位哥哥。” 刘远风趴在屋顶上,看到这两个小贼遇到了麻烦,很是开心,决定不急着出手,先看看热闹再说。 “别跟我们装傻,刚才你们俩可是逮到了一只富得流油的小肥羊啊!那傻小子不知道是哪个狗官家的傻儿子,居然一个人明晃晃挂着三个钱袋出来,还满脸的傻笑。 啧啧,我们哥几个都跟了半天了,刚想下手就被你们俩抢先了。所以,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快把那三个钱袋交出来,我们就不怪你们两个抢我们生意了,否则我打折你们的腿!”站在中间的被称为尧哥的少年狠狠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旁边被称为明哥的少年又补充了几句,“尧哥说的没错,你们两个小子真是活腻味了,敢抢我们的生意,这是在向我们顺风帮挑衅吗! 我告诉你们,这三个钱袋本就该是我们的,给我们之后也不能算你们今天的份子钱,天黑之前还得再把份子钱交上来,否则,就滚出圣都!” 刚刚还觉得这三个少年为自己出了气的刘远风,此刻对这三人的怒意已经远远超过了对那两个小贼的恼怒。 “我刘远风居然会被看成是傻子!是小肥羊!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看我不把你们都切成羊肉片涮了吃!呸呸,老子才不吃你们的肉,一看就是臭肉!” 而此刻,两个小男孩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其中个子较矮的男孩气愤地说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天天逼着我们交份子钱!我们几个每天都不知道会被人打多少次,辛辛苦苦弄到一点钱,还不够给你们顺风帮交份子钱的,我们几乎天天都吃不饱! 自从你们三个负责收这一片儿的份子钱后,还翻了一番,我们怎么交的出来那么多。小虎就是因为连着三天没吃饭,才被一场小雨淋生病的。这三个钱袋的钱是给小虎买药的,而且照顾他的大冰块儿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今天这钱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你们。” 说完,他趁对面三人还没有防范,猛地推倒了街旁立着的一捆竹杆,然后立即拉着另一个男孩快步的逃开了。 而三个少年被满地的竹杆一时弄得手忙脚乱,追的慢了一拍儿。 刘远风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接触到这些处于圣都最底层的流浪孤儿,心中不觉为之颤动了一下,不由得跟上了两个男孩。 第十章 小贼遇小贼(下) 两个男孩谨慎地穿过多个人群,又拐了几个弯后,见那三个少年没有追上来,才放心的休息了一下。 随后他们便拐进了一个药店,不一会儿拿着几服药出来了,矮个子的男孩悄声问高个男孩:“阿凯,你说大冰块儿写的这个药方能治好小虎的病吗?” “应该能吧,刚才药店的掌柜不也说这确实是个治疗风寒的方子吗,况且这两年咱们五个有病都是大冰块照顾好的,他懂的挺多的,反正我相信他。”高个男孩想了想答道。 矮个男孩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相信大冰块,除了他,我们还能相信谁呢,走,我们去给他和小虎买点好吃的吧!” 刘远风一路跟着他们买好烧鸡,又左拐右拐的走进了一个破庙。 这样的破庙在帝国境内并不少见,都是当初大汉最富足强盛之时,官方或者民间集资修建起来的,为的是祈福或者纪念一些名士与英雄。 后来百姓的日子越来越穷困,也就渐渐断了香火,小庙便渐渐被废弃了,如今基本都成了流浪汉们的住所。 只见两个男孩进门之后开心的大喊:“大冰块儿,小虎,看我们带什么回来了!” 随即,两人走进了小庙的正殿。这所谓的正殿里,所有的门窗都已经掉落,只剩下几根柱子支撑着一个到处缺瓦的房顶。而两侧的偏殿早已经彻底倒塌了,只有一些失去再利用价值的残砖破瓦,证明着这里原本是受人供奉的庙宇。 这种冬不遮风、夏不挡雨的环境,连条件稍好一点的流浪汉都看不上,难怪这几个看起来最大不过十岁的小孩子能占据这里了。 刘远风跳上小庙的外墙,向殿中望去,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孩正躺在铺满稻草的角落里,而另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高个男孩正用手背探他的头,好似在查看体温。 听到门口两个伙伴的声音后,高个男孩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又转过去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而就这短短的一眼,让第一次看到这男孩正脸的刘远风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这个高个男孩实在是太英俊了,高挑的身材,帅气的脸蛋,白皙的皮肤,配上那酷酷的表情和冰冷的眼神,简直可以瞬间秒杀一切小萝莉了! “大冰块儿,小虎没事儿吧,我们把你开的药买回来了,这就去给他煎药,这是给你和小虎买的烧鸡,你这几天照顾小虎不吃不睡的,也该补补,你俩一人一半吧。” 胡凯说完咽了口唾沫,留恋地看了香喷喷地烧鸡一眼,便将烧鸡放在了小虎身旁,随即拉着邹华去破庙的另一侧煎药了。 而这整个过程中,负责照看小虎的英俊男孩都没有回答一个字,胡凯两人也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根本没有要等他开口的意思,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笑声从门口传了进来。 “哈哈哈,你们两个小子以为跑了就没事儿了吗,跑的了祭司你们跑不了庙!” 话音刚落,三个少年悠闲地走了进来,正是之前在小胡同中堵住两个男孩儿收份子钱的人。 刚刚把火生起来的邹华和胡凯跑到院子里看着三个少年,邹华握紧了拳头咬牙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你们如果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对,大不了鱼死网破!”胡凯也握紧了手中那把残破的砍柴刀。 “哈哈哈哈,你们俩在讲笑话吗,就凭你们,也想跟我们鱼死网破?别说我们整个顺风帮了,就我们三个人,捏死你们也不比捏死两只蚂蚁更难!” 说着话,为首的少年踱步到胡凯身前,伸过头对他说:“哈哈,你砍我啊,你砍啊!” 胡凯怒急,大喊了一声举起了柴刀,“啊……啊!” 然而胡凯刚把刀举过头顶,还没等落下,他就已经被一脚踢飞了,院中就只剩下柴刀落地的撞击声和少年刺耳的笑声。 胡凯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胸口,勉强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却只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旁的邹华大怒,挥着小拳头向打人的少年冲了过去,只可惜,比胡凯还要瘦小的他,半路就飞了回来,倒在了胡凯旁边。 “哈哈哈哈,你们俩不是说要鱼死网破吗,我看你们这两条小鱼倒是快死了,不过我们这网嘛,哪里破了?啊哈哈……” 这时,后面的两个少年也已经走了上来开始拍马屁。 “尧哥刚才这一脚正中心门,真是深得帮主真传啊!” “是啊,尧哥不愧是帮主最得意的弟子,就这两个臭小子还想跟您动手,简直是找死,不过您的鞋底会不会被这两个小子的衣服弄脏了?喂,你们两个小东西还没死吧,快爬过来把尧哥的鞋底添干净!” 大显身手的阿尧闻言更加开心,得意地笑道:“哈哈,阿石兄弟所言很有道理啊,为了让你们两个小子长长记性,弄脏了老子的鞋底,快来给我添干净!” 说着,阿尧还冲地上擦着嘴角献血的两个男孩伸出脚,等着他们来添,“快舔啊,哈哈哈,如果舔的好,说不定老子一高兴就免了你们今天的份子钱……” 邹华和胡凯此刻双眼也都变得通红,不过他们明白,如果想要渡过今天的难关,不牵连其他几个小伙伴,爬过去舔干净那个家伙的鞋底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想要生存的话,忍受屈辱就是必须学会的技能。 这下,墙上的刘远风真的看不下去了,就在他准备跳下来的时候,原本一直在里面照顾小虎的帅气男孩冷着脸走了出来。 他看了躺在地上的两个男孩一眼,冲着三个还在大笑的少年走了过去。 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初夏时节,他却浑身散发出一阵阵让人发冷的气息,就连三个少年都不自觉的止住了笑容,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被称为“大冰块儿”的男孩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停下脚步,毫无感情的说道:“滚”。 三个少年先是一愣,有那么一瞬,他们差点就要听话离开了。 随即,他们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最多九岁的小男孩。不知是为了找回刚才被吓的后退的面子,还是真的感觉非常好笑,总之是又笑了起来,“啊哈……啊……” 就在他们刚刚笑出声的那一刻,冰块男孩以他们来不及躲闪的速度踢出一脚,正中尧哥的小腹,尧哥被踢的捂着肚子坐到地上。 “大胆!” “混蛋!” 旁边的阿石和阿明也反应了过来,怒骂着冲了上去,与冰块男孩扭打在了一起。 刘远风在墙上观战一会儿后,心中连叫可惜。 他看得出来,顺风帮的这三个少年都多少练过几下最基础的拳法,与军队中士兵操练的基础拳脚套路差不多。 而这个冰块男孩则是真的练过武功的,虽然看起来也仅仅是入门功夫而已。但若是他年纪与顺风帮的三个少年相仿,或者哪怕能够保证吃饱而体力充沛,也还是有希望打败这三个混混。但现在没撑过几招,他就已经明显体力不支了,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就在这时,门口又有两个小男孩冲了进来。 “住手”! “别打了!” 他们应该就是住在这个小庙中的另外两个男孩,在门口焦急的看了一会儿后,发现没人搭理他们,又眼见“大冰块儿”吃亏,不得不也冲了上去想帮一把。 然而他们刚一冲上去,这场打斗就分出了胜负,冰块儿男孩已经油尽灯枯,终于反应慢了下来,最终被重重的击倒在地。 而后来的两个小男孩本就没什么实力,又刚刚在外面“工作”半天,累的够呛。 最重要的是,之前被打倒的尧哥已经恢复了过来,也加入了战团,而尧哥作为院内几人中实力最强的人,自然很快就让战斗结束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五个男孩,三个混混还不解气,不断的用力踢着他们,一直在里面躺着的小虎也挣扎着爬到院子里,准备与自己的小伙伴们同甘共苦,或者说是同生共死! “我还以为顺风帮是什么了不起的帮派,原来不过是几个只知道欺负流浪孤儿的地痞流氓自吹自擂而已! 啧啧,我都替你们脸红啊,跟几个小孩儿乞讨要钱,没要到就打小孩,你们的父母跟你们到底有多大的仇啊,非要在生你们的时候把脸皮和屁股上的肉换了一下!唉,从这个角度说,你们也是可怜人嘛,哈哈……” 墙上的刘远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跳下墙从大门走了进去。 为什么不直接从墙上跳进来呢,那不就让这些人知道他有轻松翻墙的本事了嘛,他可还想用自己这天真善良可爱纯洁厚道稚嫩的脸蛋诱骗敌人放松警惕呢。 炎黄文摘:由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亲自兼任第一任校长的帝国军官学校,在基础教材中有这样一段话:“为了一点虚华的面子就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的实力显摆出来,这是最愚蠢的!真正有实力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隐藏自己的实力,让敌人轻视自己、疏于防范,从而一击必杀,俗语说就是要学会扮猪吃老虎,文雅一点说就是要学会韬光养晦啊!” 第十一章 瓜农之子 刘远风的突然出现让院子里双方之人都望了过来,其中见过刘远风的邹华、胡凯和顺风帮的三个少年不约而同地惊讶出声道:“是你?” 地上的两个小孩儿见到苦主寻了过来,本能地想逃,可惜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只能默默关注着刘远风的一举一动。 而尧哥则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在确定刘远风是独身来此后才放下心来,撇撇嘴说道:“你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居然能找到这儿来。不过,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傻啊!我不管你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少爷,现在你一个人跑到这儿来,还与我们整个顺风帮为敌,你觉得我们能放你活着离开吗?” 刘远风见状,知道自己人畜无害的样子已经让对方的戒心少了一半,立即准备再接再厉。 只见他双手叉腰,傲气十足地说道:“大胆,你们三个小小毛贼还敢对我不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小爷我可是从皇宫里过来的!” 几个小混混闻言当即吓了一跳,这要是真的得罪了当朝皇子,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他们这几个小混混就算现在杀了刘远风灭口,在这天子脚下,皇帝想要查出谁是凶手也不会太难,到时候整个顺风帮都得掉脑袋。 不过刘远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又大笑了起来。 原来是刘远风猖狂地笑道:“哈哈,怕了吧,我告诉你们,整个皇宫里面吃的西瓜可都是我们家的!我爸爸每天都能带着我进皇宫送西瓜,连皇上都得给我钱,你们几个居然敢偷小爷我的钱,你们才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 好在小爷我天生嗅觉灵敏,只要是在我身上放过的钱,就留有小爷的味道,不管多么难找,小爷我都能追上来! 所以你们再想跑也没用,快点爬过来给小爷我磕三个响头,嗯,再让你们帮主亲自来给我道歉,顺便还我三倍的银子,小爷就饶了……” “给老子闭嘴!说来说去,你家原来就是个卖瓜的,还敢跟大爷我在这儿装蒜,今天我看你就别走了!”刘远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尧哥打断了。 这尧哥得知刘远风家里不过就是个给皇宫里面送蔬菜瓜果的,并且刘远风能追到这里也只是天生嗅觉灵敏,并不是有什么高强的功夫,便彻底放下心来,决定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小子。 “阿石、阿明,把这小子绑起来,带回帮里再慢慢处置。到时候要是他那个卖瓜的老子不拿够银子,休想再见到这个傻小子。” 事实上,刘远风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皇宫里面具体是如何采购西瓜的,更不确定这世界上有没有鼻子比狗还灵的人。 但他都不知道的事儿,眼前这几个最底层的小混混自然更不会知道了,也就不用害怕被拆穿了。果然,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刘远风傻呆萌的笨蛋小子形象已经成功让他们相信自己的人畜无害了。 不过有句名言说的好,做事一定要尽善尽美,尤其是在骗人的时候。 面对向自己步步紧逼的两个混混,刘远风立即装出一脸惶恐的样子,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嘴里还磕磕巴巴地说:“你们,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家里可是跟宫里的坤公公认识的,你们敢欺负我,官兵会把你们都砍头的…… 别过来,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这个,哈,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刚才提的条件,可以再商量的…… 要不这样,只要你们把钱还给我,再道个歉就算了……” 说着说着,刘远风还双手抱在胸前,做出了一副连还手都不敢的样子。 这一翻表演下来,已经没人怀疑两个混混一定能把刘远风手到擒来了。 “啊!” “啊!” 就在两个混混马上就要抓到刘远风的一刹那,两声凄惨无比的哀嚎传了出来。 刚刚还满脸猥琐笑容的阿石和阿明,此刻都用手捂着两腿之间的位置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滚。连刚刚还被他们欺负的几个小男孩在见到两人的惨象后,心中都动了恻隐之心。 而罪魁祸首刘远风自然也是满怀歉意,起码在嘴上貌似是满怀歉意的。 “唉呀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我实在是害怕的不行就随便踢了两脚,可是我这身高能够到的要害就只有这里了。 我也是很无奈啊,不过你们放心,我用的力度不算太大,应该不会影响你们生孩子吧。 要是万一你们成了太监也没事儿,我会对你们负责的,我没骗你们,我真的认识宫里的坤公公,我可以推荐你们进宫当差的哦!” 地上两个受害者已经疼的完全无法说话了,刘远风自然也就默认他们接受了自己“诚挚”的道歉了,于是不再搭理他们,而是转头看向了尧哥。 此时的尧哥则是满脸惊诧,他疑心一向较重,刚刚本就没有完全相信刘远风真的像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这也是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阿石和阿明先出手的原因。 可是他一直在盯着刘远风,却仍旧没有看到刘远风是怎么把自己的两个小弟踢伤的,他自己虽然比这两个小弟强一点,但也就是强那么一点点而已。 阿尧明白,既然两个小弟联手都完全不是面前这个小孩的对手,那么自己一个人上去只会更惨。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马上离开,可是唯一的出口又被刘远风挡着,说来也奇怪,这个破庙里面的房子都坍塌的差不多了,围墙居然完好无损。 没办法,阿尧只能硬着头皮先开口交涉一下了。 “原来少侠是深藏不露啊,我们兄弟几个有眼无珠,冒犯了少侠,今天认栽了,不知少侠尊姓大名,今日想如何处置我们?在下顺风帮张文帮主座下三弟子冯尧,希望少侠高抬贵手,敝帮上下愿与少侠交个朋友。”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没有这快速变脸、该说软话就说软话的本事,他一个从小就被遗弃的孤儿怎么可能混到今天。 抬出他的后台顺风帮和帮主张文,也是希望刘远风能有所顾忌。 他确信,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小子之前显然是故意装傻,他现在可不会还认为刘远风是傻子,而既然不是傻子,那就是能讲道理的。 刘远风也对这个阿尧变脸的功夫很是钦佩,本来他还期待这阿尧能为地上打滚的两个小弟出头,冲上来跟自己决战呢。 刚刚武功小有所成的刘远风此刻是最想找人练练手的,尤其是这种多少会几下功夫却又肯定打不过自己的人,日后随着他的武功越来越高,反而越来越不愿意跟人动手了。 可现在人家直接服软了,倒是让刘远风没了打人出气的借口。 他背过双手,扬起小脑袋,趾高气昂的侃侃而谈道:“小爷我叫什么名字你还没资格问,叫你们帮主亲自来问我吧! 这里的六个小孩以后归我罩着了,要是我再发现有人欺负他们,我就把你们顺风帮灭门!现在把你身上的钱统统留下,然后带着这两个废物滚蛋吧。 要是你们帮主想来拜见一下小爷,叫他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过来,小爷我过期不候。另外,见面礼要是带的不多也别来,小爷忙得很,没空搭理穷鬼。” 阿尧很是知趣的没有还嘴,咬了咬牙,掏出自己身上的钱袋扔在了地上。 然后阿尧一边用眼睛盯着刘远风,一边小心翼翼地倒退着来到地上还在哼哼的两个兄弟身前,伸手去掏他们的钱袋,准备也留给刘远风。虽然刘远风刚才的话只是让阿尧自己掏钱,但他可不认为刘远风会放过这两个小弟身上的钱袋。 不过这时候刘远风开口了。 “他们俩的钱袋就不用翻了,我刚才已经顺便取了。”说着,刘远风掂了掂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两个钱袋。 这一下可是真的惊到了阿尧,毕竟他们三人论拳脚功夫只是三脚猫而已,技不如人也很正常。但作为自幼出道的职业小偷,居然就这么被人在眼前偷了还完全没有发现,那可是真的太伤自尊了,这感觉跟不久前的刘远风如出一辙。 阿尧震惊过后也不再说什么了,冲着刘远风拱了拱手后,两只胳膊一边一个扶起了阿石和阿明,然后一步一晃的离开了。 目送三个小混混出门后,刘远风来到院中的六个小孩面前,查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势,竟然是那个冷冰冰的小帅哥伤的最重,要知道他可是唯一一个没有呻吟叫疼的。 刘远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粒小药丸,准备给小帅哥服下,可是这小子不愧被称为大冰块儿,完全没有搭理刘远风的意思,根本没张嘴。 刘远风见状毫不生气,反而越发觉得这个小帅哥很有趣,于是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叫大冰块儿是吧,你可听好了,刚才在街上,你的这两个小兄弟偷了我的钱袋,给这小虎买的药和那只烧鸡可都是用的我的钱。 那只鸡你已经吃了,所以你们就欠了我的钱。而我刚才从那三个小混混手上救了你们的命,你们就是欠了我的命。我以德报怨,不仅不怪你们偷钱还救了你们的命,就说明你们欠了我的情。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既欠我的钱,又欠我的情,还欠我的命! 在把这些欠我的东西都还给我之前,你要是死了,就是赖账不还,你就是个逃避责任的窝囊废!现在,你自己决定你到底吃不吃这颗治伤的药吧。” 虽然刘远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已经了解他了,他相信听了自己这番话后,这小子一定会乖乖吃药的。 第十二章 自然醒的觉才是好觉 果然,大冰块儿在听到刘远风说到“逃避责任的窝囊废”时,明显有了反应,犹豫了一下后,张嘴吃下了刘远风手中的药。 刘远风见状,再次露出了充满阳光的微笑。 “哈哈,这就对了嘛,就要乖乖的!现在你吃了我的药,就说明我又救了你一命,那你可就欠我两条命了,所以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以后都要乖乖听话哦!” 说着话,刘远风还拍了拍这男孩的头,但是这个小子又没有任何反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此从了刘远风。 不过刘远风并不着急,再次开心地问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大冰块啊?” 对于这个问题,男孩一如既往的没有反应。不过一旁的邹华感觉刘远风不是要找他们的麻烦,而是真的要帮他们,就大着胆子答道:“我们两年前在街上见到快饿死的大冰块,就把他背了回来救活了,问他叫什么名字问了半天,他就说了个‘冰’字,而他平时总是冷冰冰的,我们就叫他大冰块儿了。” 刘远风闻言笑道:“这么说你的名字就是冰了,哈哈,还真是人如其名啊!嗯,不过叫大冰块太难听了,也不够文雅亲切,以后就叫你‘冰冰’了,哈哈”。 听到刘远风的话,旁边的几个小孩都露出了笑容,而“冰冰”抽动了几下嘴角,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张,张冰”。 刘远风明白这小孩是叫张冰,他希望自己不要叫他“冰冰”,而是叫他张冰。 可惜这小孩还是低估了刘远风的恶魔程度,“哈哈,冰冰,原来你叫张冰啊,那昵称你‘冰冰’就果然一点没错了。” 看着刘远风那灿烂的笑脸,张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给他一拳的冲动。 可是受伤太重的他已经提不起胳膊了,但也没有再说一个字,而他心中那块巨大的坚冰,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刘远风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融化了一小块。 “啧啧,冰冰啊,你看我这一天都没见你笑过呢,长这么帅不要成天板着脸嘛,来,听话,给小爷笑一个!” 刘远风继续欺负着这个冷冰冰的男孩。似乎在他看来,越是不好欺负的人欺负起来就越开心。 张冰一开始依旧没有搭理刘远风,不过刘远风可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他可以用不同的话来不断重复一个意思一万次。 直到张冰实在忍不了,终于开口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笑,也不会哭。” 日当正午,在残破小庙的供桌旁,刘远风与一众小孩席地而坐,人手一只鸡腿在啃着。这一上午折腾下来,众人已经搞到了七个钱袋,可以说这几个小孩还从没这么富裕过。 不过心思较重的邹华还是忍不住问刘远风道:“少侠,今天有你帮忙,顺风帮吃了大亏,被打了人又丢了钱,可是明天你一走,他们还会来找我们麻烦啊,我们估计是在圣都待不下去了。” 这番话说完,除张冰外的其他五个小孩都停下了咀嚼,纷纷望向刘远风,眼神中透着某种期待。 刘远风看着眼前的六个男孩,这一会儿的接触中,他已经知道,这六人来自大汉各地,要么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要么是从小被家人遗弃的。只是因为圣都相对来说有钱人多一点,能够更容易得到施舍或者偷到钱财食物才来流浪到这里,最后聚集到一起。 六人中,最大的张冰今年九岁,最小的田虎才六岁,基本都与此时的刘远风年纪相仿。 “你们放心,你们几个以后就归我罩着了,我不会不管你们的,以后谁敢欺负你们,我就打爆他们撒尿的小东东!”刘远风笑着承诺道。 “耶!那你以后就是我们的老大了,你可不能骗我们!”邹华和胡凯率先欢呼着开始了抱大腿。就凭刘远风刚刚露的那两手,无论是武技还是偷术都已经让他们深深折服。 许军、孙迪和田虎也纷纷应和。 “老大!” “老大!” “老大!” 刘远风一边将一双双油腻的手从自己的大腿上拿掉,一边看了一眼张冰,只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仍旧在平静地吃着鸡腿。 于是,已经对张冰有了一定了解的刘远风明白,这个张冰也是默认了此事,他真的成了这六个男孩的老大了。 刘远风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唉,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不过貌似挺好玩的!” “不要叫老大,太难听了,好像是江湖黑帮一样,咱们要做名门正派!” 刘远风对称呼不是很满意,“老大”这个称呼太不霸气了,尤其是在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叫自己“殿下”的情况下。 邹华闻言问道:“那叫什么呢,要不也叫帮主?” “呸呸,咱们才不要跟顺风帮一样呢,帮主一点也不威风”,不等刘远风出声,胡凯就已经否决了这个提议。 “那你说叫什么?” “既然是名门正派,那不如叫掌门。” “掌门有什么意思,都是一些小门小派才这么叫,听着就不像大帮派,还不如帮主好听呢!” “谁说的,帮主听着就是乌合之众,掌门才像正派!” …… 出来折腾了半天的刘远风又啃掉半只鸡后,已经有点困乏了,看着眼前几个男孩的争论,渐渐有些睁不开眼睛了,便靠着神像的基座开始打起了瞌睡。 正所谓“梦中自有黄金屋,梦中自有颜如玉,梦中车马多如簇……”。 “你们想的这些都没劲,我看叫教主最好听,你们看火神教那些祭司,多有威严!” 正在半睡半醒中的刘远风,突然被这一句不知道是谁说的话弄回到了现实中。 因为这句话直接打动了刘远风内心深处的记忆,他又仔细品味了一下,终于开口道:“觉主?觉主好,我最喜欢这个了,就这个了,你们以后就叫我觉主,哈哈……”随后就又陷入了半睡半醒中。 而周围几个小孩也对这个称呼很满意,不过他们貌似与刘远风想的不是一个内涵。 “嗯,没错,教主确实好,又霸气又有威信,不过既然叫教主,我们总要是个什么教啊,咱们叫什么教?要不叫小火神教?” “别再说你那些馊主意了,好不容易霸气了,你又加个小字,不如叫偷天教,多霸气!” “偷什么偷,咱们都是名门正派了,怎么还偷偷偷的,不如叫烈日教,比火神更火!” “也不好,全大陆都信奉火神,我们还信火的话,没什么特别的,不如信水吧,叫水神教怎么样?” “不行不行,我听一品轩的小二说过,大陆上的人不都是信火神的,比如我们北面的古卑人就是信奉风神的,而大陈帝国西南地区的离族和宁族信奉的正好是水神,咱们还是换个既霸气又没有别人信的神吧,我看……” 这一次,刘远风好像睡的比刚才更香,以至于嘴角还露着笑容,貌似还沉浸在再次当上“觉主”的喜悦中,直到被人推醒。 “教主,教主,你醒醒!” 刘远风睁开眼,看到邹华和胡凯正在叫自己,便翻身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说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顺风帮来送钱了?” 邹华笑着问刘远风道:“教主,我们刚才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叫什么教好,还是您亲自拿个主意吧。” 刘远风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便随口嘟囔道:“这还有什么想的啊,觉主觉主,正所谓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既然都当了觉主了,那就只有自然醒的觉才是真的好觉!” 说到最后,刘远风又已经昏昏欲睡了。没办法,谁让睡午觉已经是他坚持了两世的习惯了呢,而且眼前又确实没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事。 可是这一昏昏欲睡不要紧,他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就有些模糊了,于是整个人类世界的历史就此被改写了。 “自然神教?哈哈,教主不愧是教主,这个名字太霸气了,而且绝对还没人听过这个神,以后咱们就是自然神教了!” “哦,耶!这个好!” “教主好棒,自然神教万岁!” …… 炎黄文摘:后世著名史学家司马溟凌著《史记——东汉年表》载:“大汉乾祐十二年夏六月六日,成祖皇帝于圣都外城聂王庙汇集一众少年英才,立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之志。上登高而呼,遥拜至高之自然神,立自然神教!时有紫气东升,百姓皆感异象而竟有贤者径自来投。”而后世禁书,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所著的《戏说汉皇》中则写道:“炎黄前20年夏六月,当今的国教自然神教成立了。而当时其之所以得以成立,据说仅仅是因为无耻神棍刘远风在睡梦中说了几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梦呓而已。由此可见神棍之神了!” 第十三章 顺风帮(上) 日近黄昏,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刘远风,极度无语的面对着自己已经成为“自然神教教主”这一事实。 看着开心地蹦来蹦去“争名夺利”的五个男孩儿,又看了看仍旧默默无语地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张冰,刘远风对这个冰块儿男孩儿越来越感兴趣了。 那个之前还奄奄一息的小虎,现在已经被张冰调理的有力气跟别人打闹了。 “以后我就是自然神教教主座下第一大祭司了,你们都要听我的!” “想的美,你是最小的,怎么也轮不到你啊,我比你们几个大,我才是第一大祭司!” “我不跟你们争了,我只要当个左右护法就行了,哈哈!” “呸,不懂装懂,左右护法那是两个人,你要么当左护法要么当右护法,嗯,不过是左护法地位高还是右护法地位高来着?” …… 看着看着,刘远风渐渐也对自己无意间创建的这个教派有了兴趣,他拍拍屁股站起身,又一步跳到了供桌上,准备说点什么。 不过他突然想到,自己这样做似乎对神明有些不敬。 从地府走过一遭的刘远风,已经知道最好还是不要招惹这些神明了,他们可能真的是在什么地方存在着的。 于是,他回过头来,向已经褪色的聂王塑像拱手拜了拜,只不过他的脚仍然还是踩在供桌上的。 这个小庙是炎族各地常见的聂王庙,供奉的是三千年前的炎族第一勇士——聂离。 当年聂离借着进献贡品的机会,孤身进入魔族刺杀了大魔皇,从而让炎族军队趁着魔族混乱之际,一举将其击败并将其放逐到大海之上。但聂离在刺杀成功后,也当场被大魔皇的卫兵们砍成了肉酱。 由此,聂离被炎族百姓视为战神和保护神,世代祭祀,甚至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还把聂离当成了祖师爷或者财神爷。 在炎族聚居区,除了火神教的寺庙外,就要属供奉文圣鬼谷上师与武神聂离的文武两庙最多了。 “咳咳,都静一静,本教主要训话!” 刘远风清了清嗓子,包括张冰在内的六个小孩都看向了刘远风。 “今天是我们自然神教成立的大日子,虽然现在我们只有七个人,但是我相信,在本教主高瞻远瞩的英明领导下,我们自然神教最后一定能够发扬光大,成为全大陆的共同信仰!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意识到,你们已经是至高而神圣的自然之神在人世间的代言人,你们要一心以救苍生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为己任,明白了吗?” 事实上,对于刘远风这几句毫无营养的话,那几个完全没读过书的六、七岁小孩能明白就奇怪了。 邹华小心地问道:“教主,您是让我们救人吗?可是我们自己还都吃不饱呢啊?” 刘远风闻言摇了摇头,貌似很失望地说道:“唉,愚笨啊!不过也不能怪你们,你们才跟了我一天,以后还要慢慢教你们,正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要积小胜为大胜,明白了吗?” 这一番话说完,不光是邹华几人继续不停地摇着小脑袋,连之前貌似还明白的张冰都不自觉地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刘远风又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们确实需要多学点东西啊,不然完全不能理解本教主的意思,这可不行!要知道,凡是宗教,都不能把话说的太直白的,让普通人听得晕晕乎乎、似懂似不懂的,才会觉得你深奥高深,才会信仰你啊!” “啊,没错没错,我以前在镇子里见过来讲经的火神教祭司,他说的那些话,镇子里的人没一个能听懂的,然后大家就都把钱和最好的食物奉献给他了!”许军这回是第一个明白过来的。 刘远风冲他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给了许军一个赞赏的眼神。 随后他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今天我就破例一次,给你们说明白一点!咱们确实是要解救全天下的百姓,但那是终极目标!现在,咱们自己也是最普通的百姓啊,所以,我们要从解救我们自己开始,而解救我们自己就是解救全天下百姓的第一步!”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可是我们怎么解救自己啊,不再给顺风帮交保护费了,然后再多偷一点钱?”小虎还是最实在的孩子啊。 “还偷什么偷,教主已经带着咱们成了神的代言人了,怎么还能做偷鸡摸狗的事儿呢!”孙迪正义感爆棚了。 刘远风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继续听自己说话,“小迪和小虎说的都有些道理,但也都不完全对,我们偷钱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而是帮助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减少一些罪孽,同时也解救我们自己,实现解救万民的第一步,这是神圣而伟大的事情! 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你们要记住,盗贼也是一种伟大而神圣的工作,我们要以此为荣,这么光荣神圣而伟大的事情,也就只有我们这些神的代言人才有资格去做!” 说到这里,在刘远风的带头下,除了张冰以外的小孩都一起热烈的鼓掌。 之前一向以自己小偷小摸的行径为耻的孙迪,此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高尚”,甚至还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随后,刘远风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并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七个人毕竟偷不到几个钱,连解救我们自己都有难度,又怎么能解救万民呢,所以我们还要做更多的事儿才行!” “没错,现在圣都的人也越来越穷了,小偷也越来越多,咱们已经偷不到几个钱了,而且咱们也不是七个人去偷,因为大冰块儿是从来不偷钱的!”邹华又补充了起来。 “恩,就是啊,所以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征服圣都的所有小偷和混混帮派,收他们的保护费、份子钱,这样我们不就得救了吗!而且我们逐渐发展壮大,以后就可以有机会解救万民了!” 刘远风见时机成熟,终于说出了自己这令人振奋的计划。这次不用刘远风带头,聂王庙中就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静一静,我还有件事要宣布一下,既然冰冰不能偷钱,那为了不让他因为闲着而成为一个拖后腿的无用之人,本教主正式任命张冰为自然神教副教主,负责管理你们的业务安排与武技训练!” 此话说完,几个小孩立刻傻了眼,他们明显跟不上刘远风的思路,“为了不让大冰块儿拖后腿,就要让他当副教主了?那我们都要听他的?” “还要学武技?” “业务安排是什么,难道是安排去哪偷钱和收保护费?” 刘远风看着同样满脸诧异的张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再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小孩就会逐渐知道了,一旦刘远风露出这样的笑容,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都是血的教训啊。 “当然了,你们当中,论年纪,冰冰最大,论文化,只有冰冰会写字,论武功,只有冰冰会正规武学,自然是要听冰冰的。我们已经是正规组织了,总不能一窝蜂一样毫无章法和目的的去瞎偷吧,偷回来的钱,除了冰冰,你们谁会记账,谁会管钱! 而且,既然要解救万民,你们不会武功怎么行。所以要想解救万民,你们自然要练武。好在你们的年纪现在开始练武刚刚好,嗯,从明天开始,我给你们选几门适合的武学,然后亲自督导你们练习,相信有本教主的谆谆教导,你们三五年就能有所成就的,啊哈哈……” 这一次,几个孩子已经被刘远风笑的浑身发冷了,他们预感自己要吃苦头了。谁说只有女人的第六感才准确的,事实证明,男人的不详预感照样很准! 就在这时,小庙的门口传来了响声,听着像是有不少人进来了。随即,一声大喊就传了过来。 “顺风帮帮主驾到,里面的人快快出来受死!” 第十四章 顺风帮(下) 耳朵最好使的胡凯提醒大家说:“这是上午那个冯尧的声音,可能真的是顺风帮帮主张文来了,咱们怎么办?” 其他人闻言都有些害怕,毕竟顺风帮骑在他们头上已经很久了,这个帮主张文也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 刘远风考虑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张文是什么水平,看他徒弟冯尧的拳脚,张文应该是确实会几下,但要真是高手,教出来的徒弟也不会那么垃圾。就算这个张文是高手,他自己想跑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就是这些小孩们不好办。实在不行就只能叫官府来救人了,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皇子嘛。 打定了主意后,刘远风跳下桌子说道:“都不用害怕,一切有我,要记住,你们现在已经是自然神教的人了,不能给咱们神教丢人,跟我出去,你们就在旁边给我加油助威就好,看本教主来收拾这些人,咱们的第一笔保护费有着落了,哈哈!” 说罢,他便带着众人走了出来。 刘远风七人来到院中,见到顺风帮一共来了五个人,其中只有冯尧是之前见过的,此刻正陪在居中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旁,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顺风帮帮主张文。 双方距离七八米左右面对面站定,刘远风仔细地打量着张文,只见他一身淡黄色的绸衫,身材匀称,头上梳着常见的发髻,留着一撇小胡,嘴角和眼神自然的似笑非笑,给人一种憨厚和气的感觉,天生一副老实商人的相貌。 要是不知道的话,绝对想不到这会是一个盗贼混混帮会的帮主。而张文由于听了冯尧几人的汇报并且亲自查看了阿石和阿明的伤势,心中一点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个貌似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不过他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一点也看不出刘远风有何不同之处,但也因此更加谨慎了。 做盗贼这行的都明白,越是隐藏的深的,越是高手。 “就是你打伤了我的人,还口出狂言要我来见你?本帮主已经按照约定在日落之前来了,你是什么人可以告诉我了吧!”见到刘远风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却迟迟不说话,张文便先开口问道。 虽然张文知道,在这种场合先开口的会比较被动,但他还真不认为这个小毛孩在人情世故上也比自己高明。 刘远风见到张文先沉不住气了,心中非常高兴,带着纯真的笑容说道:“你要注意,不是我打伤了你的人,是他们打我的时候不小心弄伤自己的,我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你的徒弟可以作证的,对吧,小尧尧! 而你的人欺负我的人,你这个当帮主的难道不应该来给我道歉吗,你自己说你是按照约定来了,那约定中的见面礼呢?小尧尧不会没告诉你吧? 啧啧,看起来真的是没告诉你,你的徒弟这是要故意害你了,没带见面礼可是要挨揍的哦,小冯子,看来你对你这便宜师父已经没兴趣了,难道想投靠我?” 冯尧在一旁一阵无语,自己两个兄弟被这个小孩一招击败,还被偷了钱袋,这种重要的细节他自然是不敢对帮主隐瞒的,但让帮主带见面礼这种纯粹的逞口舌之利且有损帮主面子的话,他确实没想说也不敢说。 于是对面这小孩的几句话让冯尧一句都没法反驳,而他就不明白了,为啥帮主都来了,这小子还要跟自己过不去呢,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冯尧自然不知道,之前他骂刘远风傻小子的话被刘远风一句不落的都听到了,而刘远风是最记仇的,结果反而只有他冯尧还没有被打,刘远风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让他过关。 这些事有的张文知道,有的虽然不知道但也能基本分析个大概。张文挥手制止了想说点什么的冯尧,他知道这次确实是自己的小弟丢人了,说多了只会让自己更没面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接这个茬。 “今天本帮主到这里,不是来逞口舌之利的!我就想问问小友的尊姓大名,顺便要个交代,把今天的事情做个了结。我顺风帮虽不是什么大帮派,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欺负的!” 刘远风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地回道:“我当然知道贵帮不是随随便便让人欺负的啊,所以我欺负你们的时候一点也不随便啊!我很认真的欺负你们的,我本来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嘛!” 这一下,张文算是明白了,在口舌之争上,他是不能再有什么收获了。对面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但胡搅蛮缠的水平却远超一般人,他一来并不善于玩这个,二来也不想跟一个小孩子扯一晚上这种没营养的话。 况且这种情况本来也不是比嘴皮子的,而是看谁拳头硬,可一向谨慎的张文由于看不出刘远风的虚实,不想贸然出手,万一栽了跟头,他的一世英名甚至整个家业可能就都毁了。 但问了半天连对方到底怎么称呼都没有问出来,这让张文一时束手无策了,打又不敢打,说又说不过,这可是他之前万万没有料到的。 也怪冯尧出于面子原因,在向张文禀报的时候,把刘远风的毒舌功夫基本都略过了。而张文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不仅武功不错,偷术了得,连口才都这么犀利。 他之前还想着一个小孩儿肯定没什么城府,要是确实有本事,甚至可以骗过来为自己出力的。可事已至此,张文也不能就这么认输,只能硬着头皮死磕到底了。 “这么说,小友是要彻底与我顺风帮撕破脸了?” 看到张文在自己几句话后彻底陷入了被动的状态,刘远风的笑容更灿烂了。 “哈哈,张帮主不要动怒嘛,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咱们还算是同行,今天约您过来,主要也是想跟您化干戈为玉帛嘛。” 听到刘远风的口气缓和了过来,张文也松了一口气。 “哈哈,小友说的很有道理啊,既然你们想化干戈为玉帛,那我也退一步,不与你们为难,只要把我几个手下的钱还给我,再道个歉,我就既往不咎,以后的份子钱也好商量,咱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张文已经见识过刘远风厉害的嘴上功夫,此刻他只想尽快结束这次交涉,便直接放出了自己的底线。只要保住这最基本的面子,以后就离这个小爷远远的,免得再惹麻烦。 可是张文还是太不了解刘远风了,就在刘远风身后几个小孩都觉得这个条件可以答应,甚至心中还为此欢呼的时候,刘远风的话声响起了。 “哈哈,张帮主误会了,我说要化干戈为玉帛,并不是说要道歉还钱,那太见外了,贵我两方也是不打不相识,我觉得应该自此变成一家人才好啊!” 张文闻言有些惊喜道:“哦?难道小友想加入我顺风帮,那我非常欢迎啊,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还让你做我的大护法怎么样!” 只能说这个张文从一进院开始,所有的思路和情绪就都在被刘远风牵着走。甚至刚刚成为自然神教创教元勋的几个小孩也没有比张文强到哪去,心里也在想自己的教主怎么就要投靠顺风帮了? “哈哈,张帮主又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是说,让顺风帮归到我们的名下,从今往后听从我们的派遣,顺便交给我们一点管理费什么的就行了!” 此言一出,不仅顺风帮众人没想到,就连之前已经听刘远风说了要收份子钱的几个男孩也都傻眼了,这教主是要玩真的啊! 炎黄文摘:“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两军对阵,保持良好的心态都是成功的关键,所以在战前要想尽一切办法扰乱对手的心态,让对手或者敌军主帅陷入愤怒、沮丧、畏惧等等情绪之中,你就基本已经锁定胜局了。而达到这一效果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武器,就是你的思维和语言,所以我要求你们所有人都必须认真学习哲学!”——节选自大汉成祖皇帝在帝国军官学院开学仪式上的讲话。 第十五章 盗圣传人 “哈哈哈哈……这么半天,我还真当你是什么深不可测的高手呢!到底还是小孩子啊,你也太天真了,异想天开的本领很强啊,我堂堂的顺风帮归顺你,哈哈…… 可笑死我了,你知道我顺风帮有多少兄弟吗,归顺你们几个小子?这圣都城里居然还有你这么不自量力的人,你以为你是谁啊!” 张文愣了一愣后终于忍不住怒急而笑,而且笑的前仰后合,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为了配合他,笑的更加夸张。 刘远风毫不在意后面悄悄拽自己衣服的邹华和孙迪,仍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等张文他们笑的差不多了,刘远风才接着说道:“张帮主,你看你们叫顺风帮,而我的名字就是风,那从你们的帮名上就说明你们要归顺我啊!” 张文等顺风帮众人结束了仰天大笑,沉下脸来说:“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别真以为我们怕你了,老子只是不想把事做绝而已! 我看得出你应该不是普通人,不管是你家里的父母厉害,还是你背后的师门厉害,我都给你留够面子了! 要是你再不识好歹,那我也就只能把你们灭口了。到时候,你背后的人再厉害也别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事实上,张文这么半天真正忌讳的还是刘远风背后的势力,毕竟他这所谓的顺风帮不过就是百八十个小混混的乌合之众而已,真惹上了高手或者大势力,被灭掉也就是一刻钟的事儿。 “哈哈,也是我的错,说了半天也没跟您好好做个自我介绍,哦,自我介绍之前还有一点见面礼请张帮主笑纳!” 刘远风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把小刀。只见这把小刀的刀柄扁平,也就勉强能用两个手指夹住,刀片薄如蝉翼,一看就锋利异常,在阳光下闪烁着阵阵寒光。 张文看着刘远风送到眼前的这柄小刀,立刻呆滞了一下,并没有急着去接刘远风递过来的小刀,而是急不可耐的将手伸入自己怀中掏了半天,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掏到。 又愣了一下后,张文盯着刘远风手中的小刀,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这把小刀,仔细观察了一下后,看着刘远风又沉吟了半天。 而在这期间,刘远风都没有出声,只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灿烂的微笑看着张文,两边的小弟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两个首领接下来要做什么。 张文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开口道:“没想到少侠一出手就是如此重礼,这柄小刀乃是上古盗圣祖师爷用过之物,少侠想来也是盗圣传人吧! 今日少侠将此物送与张某,张某实在是受之有愧,今后若有用得着我顺风帮的地方,张某定不推辞。不过,让敝帮归顺少侠一事实在事关重大,可否容张某考虑一二。” 对于刘远风居然在这个时候送出这样一个礼物,在场众人之前都非常诧异,而在听完张文的话后,他们反而对张文的反应比较理解了。 顺风帮如果是归顺一个七岁小孩,那自然是笑话,但要是归顺盗圣传人,自然就又不一样了,甚至是无上光荣的。 但其实只有张文和刘远风知道,这把小刀跟上古盗圣完全扯不上关系。 这其实是刘远风刚刚趁着张文等人仰天大笑的时候,将自己的轻功和盗贼术施展到最强水平,直接从张文怀里偷出来的。 这把刀是张文最趁手的武器,当初他起家的时候靠着这把小刀不知偷来多少钱财,暗伤了多少敌人,而除了他自己以外,从没有人见过这把刀的真面目,以至于外界传言张文是以手为刀的。 如今张文当了帮主,自然不用再天天出去亲自偷钱,这小刀就不是像以前那样时刻放在手腕处准备偷钱,而是放在了怀里保管。 可是张文刚才仅仅是抬头看天的一瞬间就被对方得手,这就说明对方无论武功还是盗贼之术都远远在张文之上。 张文明白,刚刚刘远风既然能从他的怀里偷刀,那顺手在他的胸口划那么一下应该也不是难事。当他还威胁着要把对方灭口时,他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而对面这个小孩刚刚算是饶了自己一命,还用这种方式保住了自己的面子。 至于盗圣之物什么的,自然是张文临时胡诌的,为的是给自己一个最好的台阶。 张文此刻已经被刘远风慑服了,他知道既然对方开了口又展示了实力,那他不归顺是不行的。 他如今只是想要把握好时机,既要让自己手下信服,又要保住自己面子,还要尽量给自己在刘远风面前争取一些地位而已。 不过这其实也是张文自身功夫真的很一般,应该最多也就是人阶中段,不然就不会对刘远风动手时的气流变化毫无察觉,毕竟此时的刘远风也还没到地阶。 刘远风之前在冯尧眼前恍如未动的踢飞阿石和阿明并顺手偷钱,是刘宗轻功人阶中“出手不见手,出腿不见腿”的体现,而刚才对付张文这一手则是“千变万化,人若未动”的体现,正是他人阶大成的表现了。 其实刘远风刚刚只是想从张文怀里随便偷点什么来震慑一下他,没想到却摸到了这么一把小刀,一下让张文彻底摸不清刘远风的深浅了,所达到的震慑效果可远比一个钱袋什么的好多了。 而当时已经把轻功盗贼之术施展到极限的刘远风,别说事先根本不知道自己摸到的会是一把小刀,就算知道,也已经没有余力在不惊动张文的情况下去给张文一刀了。 相反,刘远风心里此刻还在暗暗庆幸,幸亏自己运气好,摸到的是小刀的刀柄,要是摸到的是锋利的刀刃部分,那就真是自残了。 “哈哈,张帮主所言有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在下正是当代盗圣传人,也是自然神教新任教主。至于我的名字嘛,你只需要知道我叫风就行了,如果别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们也没好处。我希望张帮主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加入我自然神教麾下,共创伟业!”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原来真的是盗圣祖师传人,失敬失敬,但不知自然神教是何门派?” 张文见对方很配合,自己也松了口气,不过自然神教这个名头虽然听着响亮,但他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自然之神乃是世间唯一真正的至高神,我炎族百姓平时所信仰的火神其实只是自然之神的众多化身之一。我教最先得到至高之自然神的启示,将要以神之名解救苍生,结束战乱,重建太平。 目前神教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才对张帮主如此招揽,张帮主可不要错失良机啊,不然日后我教大事一成,你可就悔之晚矣了。”刘远风开始了谆谆善诱。 张文听完刘远风的解释,虽然还是不知道这个自然神教到底有多大势力,更不知道眼前这小子到底与盗圣有没有关系。 但刘远风的武功、盗贼之术以及头脑口才都是亲眼所见的,可想他背后的师门或者家族定然不凡,顺风帮能够被他们收服还真没准是件大好事。 但张文仍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投靠,不然会被人小瞧的。毕竟这世上不论什么东西,只有得到的越难,得到后才越重视。 只是他若知道整个自然神教已经全员在此了,还会不会这么想就不好说了。 “风教主,在下有礼了,请原谅我帮的多次冒犯,我们之前实在是不知您的身份。张某从内心深处是愿意归顺贵教的,但是我帮毕竟上上下下百人之众,在下虽忝为帮主,但这么大的事情也要服众才行。 所以教主若想收服我帮,还希望能展示一下您的神功,也好让敝帮众兄弟心服口服,到时候敝帮必然真心归附,绝不敢再有二心,还请教主明鉴!”张文拱手说道。 刘远风一直保持微笑着看着张文,这个张文不愧能以一个小偷身份年纪轻轻就在圣都混出一小片天地,还真是有些头脑的。 虽然刘远风对张文心里的小算盘都心知肚明,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自己的确应该拿出一点真本事震慑一下这些人,免得以后不服管教反而麻烦。 于是他说道:“张帮主所言有理,不过不知道张帮主想让本教主如何展示?我当尽力为之!” “多谢教主体谅,我顺风帮虽然也练几下拳脚,但主要还是以盗贼之术为生,既然教主乃是盗圣传人,不如就在盗贼之术上露一手,我提出一个比较难得手之物,只要教主能够将之得到,我们就真心归附,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张文显然早已有了想法,刘远风一问就立即说出了这番话。 第十六章 隋皇玉佩 刘远风沉吟了一下,觉得应该可行,而且貌似很刺激,便说道:“这个可以,也是应该的,但是这个难度也不能太过分,起码要知道东西在哪,不然我还得用十年八年去查这东西的位置。而且也不能太远,最好就在圣都,同时呢,我们现在还是秘密发展,所以这个东西最好不要太过招摇,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恩,教主所言极是,在下已经想好了一物,不知教主可否同意。”张文点头说道。 “哦?说来听听。” 刘远风立即来了兴致,心中暗想这个张文还真是思维缜密又敏捷,看来以后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都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了。 “风教主,在我这些年的盗贼生涯中所盗得的最值钱的一个小物件,是一个用北部冰原特产的寒冰宝玉雕刻而成的龙凤呈祥玉佩。 据说这玉佩还是当年大隋皇帝之物,戴在身上不仅祛热避暑还能凝神静心。在我朝世祖皇帝灭隋之后,这玉佩由逃亡的大隋皇室子弟带出宫并辗转流落民间。 我在得手此物后,知道这是皇家之物,觉得有些烫手就低价卖给了一家玉器店。不过即便是低价,却也让我有了组建顺风帮的资本,也才有了今天的顺风帮。 那玉佩出手不久,当今皇上带着张贵妃出宫体察民情,恰好来到这个玉器店闲逛,那店老板就把这块玉献给了皇上,皇上则当场将其赐给了张贵妃。 因此,这块玉现在应该就在圣都皇宫之中,并且就在张贵妃手里,风教主若是能进入守卫森严的皇宫将此物盗出,让我再看看这块玉佩,我想敝帮上下定会心服口服,从此归顺风教主。 而此物毕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物件,就算皇室去查找,也不会有太大的风浪,不知风教主敢不敢接这个考验?” 张文详细解释了一下自己给刘远风提出的任务。 刘远风刚开始还听的津津有味,听到最后却是满头黑线。 本来是想找点刺激的任务来好好练练手,结果弄来弄去就是个回家拿东西的活儿,实在是没有挑战,想着想着他还把这话说了出来,“这个实在是太没挑战了,你确定不换个别的?” 对普通小民来说,去宫中偷东西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难的任务了,所以张文误以为刘远风是没有信心。 而张文内心中其实并不甘心就这么失去独立地位,去屈居人下,因此他自然绝不会松口,“在下相信这对神功盖世的风教主来说,确实没有挑战。但还是不换了,我们期待风教主早日凯旋归来,不过还是要有个期限的,您觉得一个月可以吗?” “一个月?要那么久才能搞定这点小事儿的话,我还当什么教主。明天吧,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过来,只要你说的那个东西确实存在,我明天这个时候一定拿给你验货!”刘远风很是无奈地说道。 而且他特意用了个“拿”字,而不是“偷”字。 “一天?教主果然是深不可测啊,那就一言为定,这个东西的具体模样是……就是这个样子了,那我等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拜访教主,这就先告退了!” 听到刘远风这么有信心,张文心中也十分震惊,皇宫那可是高手如云的地方啊!但既然对方敢说这个大话,自己就等到明天看结果好了。 目送顺风帮众人离去,周围的几个小孩擦掉脸上的汗,围了上来问个不停。 “教主,你真是盗圣传人?” “教主,那个小刀真的是盗圣祖师爷用过的?” “教主,那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能轻易送人呢!” “教主,你真要进皇宫偷东西?” “教主,你不会真是给皇宫送西瓜的吧,不然你怎么能对进皇宫那么有信心?” …… 伴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刘远风走进了大汉皇宫的大门,看到倩儿、燕儿、楠儿正在宫门口焦急的转来转去。三个小丫头见到刘远风回来了,立即上前嘘寒问暖。 “殿下,不是说好了出去一会儿就回来的吗,怎么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天啊,我们都急坏了,以后不能这样了,您还没吃饭吧?”燕儿责备又关心地问道。 刘远风顿时感到一丝温暖,说道:“没什么事儿,我都吃过了,让你们担心了,不过以后不用这样,谁敢欺负我啊,哈哈……怎么,老头子没派人找我吗,你们都吃饭了吗,怎么会都在这儿等着?” “我们禀报皇上好几次了,但皇上好像并不着急,不仅不派人出去找您,也不让我们几个出宫找您。还说您肯定不会有事,反而是我们几个出去不安全……” 倩儿噘着小嘴,跟刘远风打起了皇帝的小报告。这一天她可是又着急又生气,心里对刘询志是满腹牢骚的,儿子丢了不仅自己不找,也不让别人出去找…… 刘远风闻言哈哈一笑道:“老头子倒是对我很放心啊,也算他了解我,嗯,他现在在哪?” 得知刘询志如此淡定,刘远风分析无非两个可能,一是他真的对自己特别有信心,二是自己真的没能甩掉跟踪的人,所以老头子时刻掌握着自己的位置,自然不会着急。 至于具体是哪个原因,刘远风认为最有可能的是二者都有,看来自己的功夫还得抓紧提高啊。 “皇上正在与崔丞相商谈国事,应该在建章宫吧。”楠儿答道。 刘远风点了点头,说道:“我晚膳已经吃过了,你们快回去吃饭,然后早点休息吧。我先去给张贵妃请个安再回去。” 说完,刘远风就径直向张贵妃所在的昭阳殿而去。 看着刘远风的背影,几个宫女无不呆滞,倩儿直接说道:“小殿下这是怎么了,出去一天,受刺激了?” “是啊,他生下来这么多年了,连皇上那里都没去请过安,怎么会突然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这是楠儿的话。 燕儿接过话头说道:“还是别想那么多了,或许是殿下长大懂事了……好吧,这可能是贵妃娘娘要倒霉了。” …… 不说几个宫女在胡乱猜测着,单说刘远风一路哼着这个世界没人听过的小曲,背着小手,踱着小方步,摇头晃脑地来到了昭阳殿。 殿门口的宫女见到他进来了,立即就像见到瘟神一般惊慌地向里面跑去,带着颤音的喊着:“娘娘,娘娘,三殿下来了,三殿下来了……” 刘远风摸摸鼻子,心道:“我有这么吓人吗,我在宫里的名声应该还是不错的吧,嗯,一定是这个宫女暗恋我,所以才这么怕见到我。” 想“明白”了这点,刘远风又背起手继续摇头晃脑的向里面走了。 其实在刘远风被允许出宫玩耍之前,他的盗贼技能也是要有实战练习的,那么如今这些宫里的人之所以都要与刘远风保持一定距离,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一会儿,就见穿戴整齐的张贵妃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这种速度和隆重程度可是比迎接皇帝的圣驾还要重视的多了。 “是风儿来了啊,快快进来,吃饭了吗,听说陛下准许你出宫了,出去玩的开心吗,银子够不够花?缺什么就跟本宫说。” 这位张贵妃身材苗条,并不算很高,但肤白胜雪,美目流盼,气若幽兰,声音柔和清脆,一头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还真是与已故的苏皇后有几分神似。 但此刻的张贵妃没了往日的从容,说话句句小心,低声下气的生怕被刘远风抓出什么毛病来。 她心中则在不断思考着刘远风的来意,在她成为事实上的后宫之主后,曾经极力想赢得三位皇子的好感,但是都失败了。 三个皇子虽然年纪不大但都十分聪慧,对于替代了他们母后地位的她很是疏远,甚至是排斥。 大皇子刘远磊在碰见张贵妃的时候尚能冷淡的施礼,二皇子刘远达则往往对她视而不见。 至于这位当时才两三岁的三皇子,则干脆经常跑到她的寝宫门口大声哭诉没娘的孩子被人欺,甚至还编出了一首无论歌词还是曲调都十分凄婉悲凉的儿歌《没娘的孩子是根草》,然后在昭阳殿门口用清脆的童音大声唱个不停。 直唱的所有听到的人无不落泪,无不同情这个因为亲娘早逝而被父亲和后妈“残忍虐待”的小孩,直唱到皇帝答应他的全部要求为止…… 但在刘远风正式开始习武之后,已经多年没有来过张贵妃这里了。 如今,已经七岁并且武功大进的刘远风突然来此,任谁都不会认为刘远风只是来表达一下孝心请个安的。 但事情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平日见到皇帝都从不施礼的刘远风,今日竟然规规矩矩地用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皇家礼仪向张贵妃施了礼,嘴里还恭敬地说道:“儿臣刘远风见过贵妃娘娘,娘娘近日可安好?” 炎黄文摘:在炎黄大陆上曾有一句歇后语的前半部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而后来这句话在民间渐渐演变成了“刘远风给人请安”。——摘自帝国青年出版社《炎黄大陆成语、谚语、歇后语大全》 第十七章 窃玉 要是刘远风来把这昭阳殿砸个稀烂甚至一把火烧了,张贵妃和她手下的宫女太监们都不会太惊讶,但眼见刘远风如此规矩的来请安,反而让众人更加害怕了。 宫中之人都知道这位三殿下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大家宁愿相信太阳会从西面升起来,也不会相信他突然跑过来就是为了给张贵妃请个安。 而对人类来说,未知的事永远是最恐怖的事,他们宁愿让刘远风来点把火,也不想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心里一直没着没落的。 “风儿不用多礼,你能来看看本宫,本宫就非常开心了,快快坐下,让本宫看看,都长这么大了!”张贵妃也只能先小心应付着,等待着可能的狂风暴雨。 “儿臣这些年忙于习文练武,没能像幼时那样经常来给娘娘请安,娘娘不会怪我吧?” 刘远风完全没有听话坐下来,更没有让张贵妃看看自己的想法,而是走来走去到处打量着。 “怎么会呢,皇后娘娘过世的早,本宫本该替她好好照顾你们,可是却很不称职,没怎么照顾你们。好在你们兄弟几个都很勤奋努力,皇上和本宫都十分欣慰,怎么会怪你呢。” 对于刘远风不听招呼的我行我素,张贵妃并不在意,要是刘远风乖乖听话那就不是刘远风了,而且听闻刘远风提到当年经常来“请安”的事,张贵妃更是心中一紧。 “贵妃娘娘的宫殿真是好漂亮啊,我记得当年母后的甘泉宫可没这么好,难怪您一直不搬到那儿去,啊哈哈……” 刘远风此刻已经将这里用眼睛搜索了一遍,也已经发现并且慢慢靠近了目标,于是突然来了句很有内涵的话。 “啊,风儿说笑了,我这儿怎么能跟皇后娘娘的寝宫比呢,而且甘泉宫是皇后的寝宫,只有皇后才能住,我只是一个贵妃。皇上在皇后去世时就说过今生不再立后,我今生都不会对甘泉宫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张贵妃立即说道。 她见刘远风突然开始话中带刺,尤其最后那不怀好意的笑,似乎终于要发难了,就好比一直悬在头上的巨石突然开始砸下来,即便一直心有准备,但仍然还是会在第一时间让人乱了分寸。 张贵妃虽然强作镇定,小心答话,但不经意间将自称从“本宫”变成了“我”,再加上她那闪烁慌张的眼神,已经充分说明她心中的慌乱。 可谓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最怕的就是这三位皇子拿已故皇后说事儿了,就连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心中一紧,把头深深埋下,生怕惹火烧身。 “哦,娘娘说的也是啊!嗯,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帮娘娘跟老头子说说,给您一个皇后当当啊,哈哈,既然娘娘身体安好,时候也不早了,儿臣就不多打扰了,先告退了,您早些休息。” 说完,刘远风拱拱手,然后转身就走了。与来时的摇头晃脑不同,现在走的时候倒是大步流星,转眼就没影了。 而直到刘远风的背影消失在越来越暗的夜色中,昭阳殿中的人们才缓过神来,自张贵妃以下各个都摸不着头脑,以至于刘远风出门时,谁都没出声送送他。 此刻众人的感受就好比眼看一块巨石砸下,自己闭上眼睛做好了被一下砸死的准备,巨石却在最后一刻突然消失了,这种忽轻忽重,忽上忽下的感觉任谁都不是能立即适应的。 不久,处理完国事的皇帝来到昭阳殿,听完张贵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汇报后,坐在床榻上皱眉沉思良久,突然有所领悟,捋着胡须吩咐道:“你们好好检查一下宫中,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面对张贵妃不解的眼神,刘询志说道:“风儿进来不坐却四处打量,显然是在寻找下手目标!突然拿话刺激你们,应该是为了分散你们的注意力好方便他趁机下手。而随后马上走人嘛,自然是已经得手,准备回去销赃了,要知道他主修的可是轻功盗贼之术啊。今天在外面可是……啊哈哈,看来是白天在外面还没过够瘾啊。”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刘询志将刘远风的作案手法几乎是分析的丝毫不差,只是说到最后时,不知是想到皇家面子还是别的什么而将最后半句咽了下去。 至于他为什么对盗贼之术那么熟悉,只能说他当年确实也是众多想追随两位先祖去修炼轻功盗贼之术,却最终没能成功的刘宗子弟中的一员。 “啊,要是只是来拿点东西,我就放心了……” 张贵妃得知刘远风很可能只是为了拿一些财物后,终于将一颗悬了半天的心放了下来。看来她是深明破财免灾和“世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真正的麻烦事儿”的道理啊。 第二天一早,刘远风就来到了残破的聂王庙中,先是查看了一下几人的伤势,昨日伤势最重的张冰竟然也是今日恢复的最好的。 “啧啧,冰冰啊,你看我的神药好使吧,你昨天就吃了一颗,今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嗯,我知道你心中正默默的感谢我,不过那是没必要的,咱们俩谁跟谁啊,感谢什么的多见外,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好好报答我就行了……” 面对看都没看自己的张冰,刘远风则不管不顾的口若悬河,但心中却对张冰的身体恢复速度很是惊讶。 他那颗药只是普通的疗伤药而已,这张冰身体的自愈能力不是一般的棒啊,难怪他这个脾气还能一路活着来到圣都。 而旁边几个男孩则对这两人的耐力都佩服的不行,换成他们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早就或者一拳过去让刘远风闭嘴,或者捏着张冰的耳朵好好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了。 查看完几人的伤势,刘远风拿出了几套功法秘籍,说道:“我根据你们的身体条件和特点,给你们选择了几种武学功法,这几种都是比较正统的大众武学,不需要很高的悟性就能有不错的效果。当然,前提是你们要刻苦练习才行。 我呢,不规定你们每天要练多久武功,只定下一个目标任务,只要你们每天完成了就行,只要你们完成了任务,我就保证你们天天有肉吃! 不然的话,不仅吃不到好的,还要负责收拾马桶并且睡在马桶边,回头还会有其他各种我临时想到的惩罚措施!哈哈,没办法,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你们太辛苦啊,我就是这么善良厚道朴实正直……” 事实上,刘远风之所以不规定每日练功时间,只是因为他不清楚对于如此大的任务量,这几个小孩到底每天要多少时辰才能完成而已…… 看着眼前这几个因为可以学习正规武学而十分兴奋,却对自己未来多年噩梦般的日子毫无察觉的男孩,刘远风一如既往地露出了天使般的微笑。 “以后本教主不在的时候,就由冰冰监督你们,要是你们不达标,我想冰冰可不像我这么心慈手软,他执行惩罚的时候……嘿嘿,你们比我懂的! 嗯,冰冰,你自己的武功路数我看不太懂,就没给你挑武学功法,明天你跟我走,你自己去挑一本。” 对于老头子不让刘远风将秘籍外带的禁令,刘远风压根就没当一回事儿,眼下甚至干脆打算带着张冰一起进密室找书了。 夕阳时分,当张文目瞪口呆的检查了刘远风随手抛过来的龙凤玉佩后,便恭恭敬敬的将玉佩还给了刘远风。 与此同时,自然神教的第一次扩张完成了。 这支被临时命名为自然神教顺风堂的力量,虽然只是由一群小偷混混组成的团体,但他们不仅给自然神教带来了第一笔日常“收入”,更是成为了日后自然神教最神秘的堂口——暗影堂的雏形。 而同样从这一天开始,自然神教开启了其第一次大规模扩张阶段。圣都的各个地下小帮派、闲散混混和小偷群体,都将逐渐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向他们席卷而来。 “让他们知道,顺我们自然神教者昌,不顺者打到他们顺为止! 为了圣都百姓的幸福安康,为了大汉的长治久安,为了大陆各民族的团结和平,我们只能用自己的汗水、口水与拳头,去重新塑造一个稳定祥和的圣都治安环境! 所以我的教众们,放心的出手吧,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神的指引下完成的,你们的行为是神圣的……” 又是一个清晨,刘远风懒洋洋的坐在御花园中一个名叫映月轩的小亭子里,身旁则是已正式成为大汉三皇子伴读的张冰。 两人都是边看着书边吃着水果,当然了,懒洋洋的只有刘远风一个,张冰则是正襟危坐的看着面前的书,眉头紧皱,目不斜视。 张冰前日已经在武英殿密室中选定了自己的主修功法,但具体是从哪个门类的功法中拿出来的,却没让刘远风看到。 对于这种保密行为,刘远风不仅没有惊讶,反而像是验证了心中的一些想法一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之后这些天,张冰每日都在按照刘远风的要求努力的来背诵牢记这功法秘籍,按照刘远风的说法,功法秘籍只有先一字不差的记在心中,才能在日后修炼时整体把握,融会贯通,一气呵成……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传来,刘远风抬头看到了急速赶过来的太监坤公公。 于是他拍拍嘴打了个哈欠,等坤公公到了眼前后,他问道:“坤叔啊,又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每次见到你都没什么好事儿”。 第十八章 手绢 “老奴见过三殿下,殿下,华荣郡主来了,在到处找您,说要跟您算旧账呢!”坤公公焦急地说道。 “表姐?她跟我算什么帐?她欠我钱吗?我怎么不记得?”刘远风闻言来了兴致。 “殿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您不记得两年前她进宫时候的事儿了?她现在已经反应过来当时吃了您的亏,要找您算账呢!”坤公公没想到刘远风居然这么淡定。 “两年前?哦,我想起来了,那次我牺牲色相救老头子于水火,嗯,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啊。” 想起了当年那档子事儿,刘远风更不着急了,继续懒洋洋的准备看书。 而一旁的坤公公眼见刘远风丝毫没有要躲一躲的意思,心道:“不是我不提醒你,是你自己不怕死,那我就等着看热闹了,会不会来个那什么咬那什么两嘴毛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个非常动听的萝莉音,“刘远风!你躲到哪去了,给我出来!” 坤公公知道小郡主已经找过来了,回头看看刘远风是不是真的不怕,却立即目瞪口呆。 只见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刘远风已经满脸泪水,双目通红,不停的抽涕着,一副哭的极其伤心的样子。 并且他还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凉亭的石桌上刻下了手指宽的两个字“表姐”,然后用手指不停的描画着这两个字。 也就在这时,一身紫色衣衫的苏晓淼已经发现了刘远风的位置,几步就窜了过来,站在凉亭中左手掐腰,右手指着刘远风说:“刘远风,你当年居然敢趁着我年幼无知,占姑奶奶的便宜,这次你别想逃,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一直在低头“哭泣”的刘远风闻言,慢慢地抬起头来,用朦胧的泪眼看了一眼苏晓淼,口中喃喃的叫了声:“表姐?” 苏晓淼得意的答道:“没错,亏你还认得姐姐我!” 然而刘远风的下一个反应却是自己摇了摇头,同时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又产生幻觉了,居然又看到表姐了,唉,一定还是幻觉,表姐怎么会来看我呢!” 随后他就又低头用手在桌子上一边哭一边描画着那两个字。 “什么幻觉啊,当我是透明的啊!” 苏晓淼当即气急,说着便走了过去,一把捏住了刘远风的耳朵。 这时她才发现刘远风的异样,“咦,你哭什么,怎么把上衣都哭湿了,就算怕我也不用吓成这样啊,这也太丢人了,这写的是什么?‘表姐’?是我吗?这是怎么回事?” 苏晓淼也糊涂了,见到刘远风这个样子也一时心软了,于是便束手无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了,只得回头问坤公公。 坤公公心想我怎么知道这小祖宗怎么回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又不能不回话,正犹豫的时候,只见刘远风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苏晓淼,然后大哭了起来。 “表姐!是你吗,表姐!啊,这次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真的是表姐来看我了!表姐,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吗!你不要你的表弟了吗!你不要你亲爱的小兔子了吗!你知道我这两年来是多么想你吗!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自从你走之后,我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等着你来看我,可是你却整整两年都没来,呜呜…… 表姐你不要我了,呜呜,我每天念着‘表姐’,每天以泪洗面,呜呜,每天在桌子上写着‘表姐’,直到手指血肉模糊,夜里做梦的时候梦见你来看我,白天看书的时候也会产生幻觉,好像是你来看我了,可是却都是假的,我好可怜啊,呜呜……” 苏晓淼刚被刘远风抱住的时候还很不开心,但看着痛哭流涕,眼睛红肿的刘远风,人也就渐渐软化了,之前的气便基本消了,又低头看着桌子上那深深刻在石头里的‘表姐’二字,心也随之融化。 “好弟弟,乖,这桌子上的字是你刻的?这要写多少遍才能在石头上留下这么深的痕迹啊!” “呜呜……表姐你不要我了,都是你不好,你不要我了……”刘远风见小萝莉再次上当了,便继续撒娇。 “弟弟乖,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以后经常来看你就好了,别哭了,看眼睛都肿了,来,姐姐给你扒个荔枝吃!” …… 一旁的坤叔看着这一幕,不停的用袖子擦汗,满脑袋也只剩下了三个字——这也行! 而另一边的张冰则对身外的一切都仿佛没有察觉,从始至终连脸都没有抬起来,姿势也没有任何变化,仍旧在认认真真地背书。 终于“哄好”了刘远风的苏晓淼,这时也注意到了张冰,不得不说张冰这个人虽然永远那么沉默,但却永远不会被人忽视。从这一点来说,他还真不适合做一个好伴读。 不论是他帅气的相貌还是冰冷的气质,都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瞬间就会抢走主角的光环。 “乖弟弟,这个人是谁?”苏晓淼问道。 刘远风这时也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张冰,不过好在他相信以张冰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把刚才的事尤其是自己那丢人的样子讲出去的。不然他也不会带张冰进皇宫,目前在整个自然神教中,也只有张冰知道刘远风的真实身份。 “啊,表姐,我来为你隆重介绍本殿下的伴读,未来的天下第一大帅哥,张冰,小名冰冰。” 说着话的时候,他还拿起了一颗荔枝核狠狠的扔向了张冰。 只见张冰近乎条件反射般的偏头躲了过去,随后抬起头,看了过来。 刘远风见状也不气馁,他早就发现自己之前还是低估了张冰,这小子在补充了足够营养后,所展现出的实力并不在他之下。当然,轻功除外。 “冰冰,这是我大汉帝国的华荣郡主,我的表姐,苏晓淼,未来的天下第一大美女哦,比你小一岁,哈哈,你看看动不动心。”刘远风笑着说道。 本来按照刘远风的想法,以张冰的性格肯定是毫无反应的继续低下头看书,而自己的表姐自然不会忍受被人这么无视,定会去找张冰的麻烦,那一定是一场好戏,大冰块儿面对一个狂暴小萝莉的挑衅会作何反应呢,想想都激动的不行。 然而这一次,刘远风却大大失策了。 张冰在抬头看到苏晓淼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嘴唇还微微颤动,甚至那平常白的让冰雪都黯然失色的脸都有了一丝绯红。 刘远风见到这一幕简直傻了眼,张大的嘴足能塞进一个大苹果,他此刻吃惊的程度远超之前的坤公公。 苏晓淼初见张冰时也觉得眼前的小帅哥有点面熟,而且确实长的挺好看,就多端详了一会儿。 可是渐渐的,她被这个家伙盯的浑身发毛,被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男孩儿眼睛都不眨的死死盯着自己,既不动也不说话,哪个女孩子都会受不了的。 于是心中头一次有些发慌的苏晓淼站起身,走到张冰身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刘远风见状暗笑,终于等到好戏开场了。 但张冰的反应直接让刘远风再次张大了嘴,只见张冰竟然点了点头答道:“你真美!” 苏晓淼顿时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伸手拍了拍张冰的头,又捏了捏张冰的脸,“你才多大啊,就这么色,以后还不得成为一个大色狼啊!” 张冰的脸更红了,张嘴说道:“手真软!” 刘远风闻言下巴都掉到了桌子上。 苏晓淼闻言小脸也难得的红了,轻啐了一口,“呸,色狼,流氓!” 接着伸出罗裙下的玉腿狠狠的踢了张冰一脚,然后便跑开了。 而张冰的眼睛则一路追着她的背影,嘴里喃喃的说:“腿好白!” 听到这最后一句,旁边的刘远风彻底被震惊的坚持不住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望着张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刘远风狠狠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幻觉,一定是幻觉,冰冰怎么可能是色狼! 嗯,不过老头子在我人阶功法大成后送的这个戒指真不错,戴在手上便与手指完全融为一体,别人根本看不出来,实际上却削铁如泥,轻轻一划就能在石头上刻字!不错不错! 就是辣椒粉太坑人了,明天一定要好好收拾小虎,都是他的馊主意,说什么随身带辣椒粉可以随时装哭,这也太难受了,眼睛到现在还火辣辣的呢……” 正低头默默反思并总结刚才的作战经验与成败得失的刘远风,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张冰在完全看不到苏晓淼的背影后,也低下头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干干净净又叠的整整齐齐的手绢,上面绣着一个漂亮的“苏”字…… 炎黄文摘:大汉太祖皇帝陛下偶得一天外陨石,众工匠试熔之,却只见陨石越来越小,历经九九八十一日炼化,终成一无色透明金属,大小仅相当于成年男子拇指指甲,太祖令锻造为一宝戒,并以自身精血融入,佩戴后可缠绕于手指也可外翻化为隐秘利器,薄胜蝉翼,无色无形,割铁如泥,太祖名之赤霄。——摘自《炎黄异宝志之赤霄宝戒》 第十九章 神圣的盗贼 作为自然神教总部的聂王庙虽然还是那样破败不堪,但在过去三年的时间里,院内已经被自然神教的教众们打扫的干净整齐。 正殿被彻底修复加固,两侧偏殿倒塌的瓦砾也已经被清理干净,原地还支起了两排草棚,供教中的小头头们集中议事时遮阴挡雨。 此刻,正是每月一次的由教主亲自主持的传法大会。不仅草棚中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小院的露天空地上站满了人,就连四周的墙头和已经修缮一新的正殿屋顶上都或坐或趴的挤满了人。 要知道如今的自然神教已经有近千教众,而只有最近一个月表现好的人,才有资格来此处当面聆听教主的教诲。 身为教主的刘远风此刻正戴着一个威武而神秘的面具,坐在正殿门口临时搭建的木台子上,口若悬河地教导自己的信徒们。 “至高之自然神的信徒们,我亲爱的教中兄弟们,你们以前的身份各不相同,有的是差点饿死的流民,有的是失去亲人的流浪孤儿,有的曾经是游手好闲的流氓混混,有的曾经是靠着偷窃为生的小盗贼,还有的曾经是被恶人霸占田地而失去一切的普通农民。 但如今,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光荣而伟大的自然之神的选民!不管是你们曾经遭受的不公还是犯下的错误,自然之神都看的清清楚楚,因为他的无数化身存在于你们每一个人的心中。 但神是公正的也是宽容而仁慈的,只要你们迷途知返,重新回到至高之自然神的怀抱,信仰至高之自然神,忠于至高之自然神,接受神的考验,践行神的旨谕,你们所失去的必将重新得到,你们所犯的罪过也将得到救赎! 至高之自然神的子民们,你们都将成为神的使者,把神的光辉带到世间每一个角落,让神的怀抱温暖每一个无助的灵魂,愿至高之自然神护佑炎黄!” 随着刘远风结束这一段话,四周的教众们无不以右手握拳,拳心向下平举胸前,同时单膝下跪行教礼,口中高呼:“愿至高之自然神护佑炎黄,神教万岁,教主洪福齐天!” 这一套礼仪口号是张文和许军一起商量着搞出来的,刘远风觉得挺有趣就正式批准推行了。 结果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教礼和口号,让这个原本一盘散沙的自然神教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 在一国帝都明目张胆的创立新教,原本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炎族几千年来所信仰的火神教此刻实际上已经势微之极。 虽然大陆上以炎族为主体居民的八个国家都明确火神教为国教,但这个国教都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名而已,火神教并没有自己的教主或者教皇之类的专职领袖,一直是作为皇帝独揽大权的炎族政权的附属。 当初大汉太祖刘知夏就被四大宗族宣传为火神血脉传人,从而得以整合所有信奉火神的宗族部落,建立起统一的炎族,并最终击败其他民族占据了整个炎黄大陆。 从那时候开始,刘宗的宗主同时也就是火神教的教宗了。 但一千五百年前,各地诸侯拥兵自立,纷纷叛汉,大汉帝都炎都城被三宗联军攻破后,又被付之一炬,刘宗残余力量被迫东迁,被史书上称为西汉的帝国政权就此灭亡。 各家诸侯自己称王称帝之后,又怎么可能再真心推崇火神教,毕竟刘宗这火神血脉的地位早已深入民心,这些叛王的祖先们还正是将刘宗宣传为火神传人的始作俑者。 宣传火神教就等于宣传刘宗的至高地位和自己的叛贼身份。尤其是刘宗后代不久又在大陆东北建立了史称东汉的新帝国,各国帝王们就更是不遗余力地去淡化火神教的地位与影响了。 而刘宗自己虽然重建了帝国,但偏安东北一隅的东汉帝国已经完全不能与当日一统天下的西汉帝国相提并论了。 新帝国如若大肆宣传刘宗的火神传人身份并扩张火神教的势力,必然会让其他所有帝王感到威胁而联手打压,所以刘宗在这种压力下,也不得不在大汉帝国内与其他国家一样淡化了火神教的存在。 千年下来,各地只剩下一些民间供养的火神庙和一些在庙中苦修的火神祭司了,这些寺庙与祭司们与政治基本是绝缘的。如此才给了刘远风的自然神教钻空子的机会。 收回了刚刚的思绪,刘远风再次看向还纷纷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埋下的教众们,微笑了一下让大家都起身,接着继续自己的布道。 “我教目前有很多兄弟正在至高之自然神的指引下为教而盗,这其中的区别与意义嘛,以前已经讲过多次,本教主就不再重复。今天就主要讲讲怎么样才是一个好的盗贼。 很多初出茅庐的小盗会很容易被有经验的人看出来,因为这些小毛贼的眼睛总是四处瞄来瞄去寻找目标,尤其是瞄别人放钱袋的地方。 这样的动作神态,很容易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这也就是俗语说的贼眉鼠眼。因此,我们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盗贼,就一定要改掉这个毛病,更上一个层次。 一定要记住本教主的话,那些被人看着就像是盗贼的盗贼不是好盗贼!我们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像任何一个职业的人,但就是不能像盗贼! 因此,你们要学的基础盗技不是别的,正是演技,这又需要更多的积累,你们要了解各行各业的人的特点,比如形象、气质、行为习惯等等,从而让自己可以模仿他们。 不过,这又需要锻炼你们的眼力,你们先要让自己能够通过眼睛去迅速把握一个人的各种特点和特征。 练成了这三个层次,你们就可以做到一眼看出周围的人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什么地位,从而迅速找到可以下手的目标。 之后嘛,你们要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可以与目标近距离接触的职业去靠近目标,最后一举得手。这样的话,就算失主第一时间发现丢钱了,也不会怀疑是你干的,都明白了吗?” 周围众人闻言立即再次行礼下拜,“多谢教主点播,愿至高之自然神护佑我教,教主洪福齐天!” 刘远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示意大家起身,“窍门,给你们具体讲解一下……” 日近黄昏,这次传教终于结束了,刘远风望着再次拜谢后起身离去的教众背影,略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摘下了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戴的面具。 他把留下来的二十来个骨干人员叫到眼前说道:“自然神教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基本控制了圣都外城三分之一的地盘,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日后我教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你们现在虽然勉强还能应付,但若神教再扩大规模,恐怕就超出你们的能力范围了。 所以我决定,送你们去正规书院学习,你们必须用功,我会考察你们的学习成果,最后不能通过考核的,不管是谁,一律免去一切教中职务!” “啊……还要去读书啊……” 望着愁眉苦脸的胡凯、田虎等人,刘远风露出了他特有的微笑,而两年来早已熟悉了刘远风的众人见到这微笑无不打了个寒颤。 就是在这个笑容引导下,他们的武功普遍达到了人阶中段的层次,而这个成就完全是用这两年多噩梦般的日子换来的。 几人在刘远风的微笑里,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反对和抗议的话通通咽了回去,心中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刘远风见自己的微笑成功震慑住了众人,便继续说道:“前些日子,你们在学习基础文化知识的同时,我已经根据你们各自的特点,分别选好了你们去的书院和主修科目。 冰冰、孙迪、胡凯与小虎去帝国军事学院学习军略,邹华去帝国翰林院主修律法,许军去护国火神庙修习火神教的神学,张文去西山书院学习商学……” 第二十章 北部冰原少族长 望着众人一一领命后愁眉苦脸的回去准备,刘远风再次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些小家伙三年来进步很快,但是刘远风对他们的威压反而更强了。 抛开众人对他的忠诚和信赖,就说实力方面,刘远风也已经突破了地阶的瓶颈。看来这入世体悟的修炼法门还是很有效的,这也是他决定继续大力发展自然神教的原因之一。 至于送这些教中骨干去读书,则是想要真的让自然神教强盛起来的必然之路,况且崔丞相的新政策使帝国的各大书院开始对适龄少年实行免费教育,这就让刘远风不必为学费发愁了。 而对普通人来说,这些帝国最优秀的书院的入学名额自然很难得到,但对大汉皇子来说却易如反掌。 反正老头子既然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大大方方的该干嘛干嘛就好了。 刘远风在宫外干的这点破事肯定瞒不过老头子的情报网,但皇室以外的人也绝对不会知道,他这个未成年皇子竟然已经在悄悄创建一个新的教派。 不是刘远风做的多么隐蔽,而是除了老头子以外,没人会关注他这个顽劣之名响彻京师的年幼皇子在干什么,也没人会去关注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混混组织。 何况刘远风在普通教众面前都是带着面具的,这不仅仅是为了保密,也是为了让教主有一定的神秘感,这样会更容易让人产生敬畏。只有最核心的骨干教众见过刘远风的相貌,而知道他皇子身份的更是只有张冰一人。 刘远风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宫门口,不禁感叹,自己第一次冲出这个大门时本是要追求一片自由的天地,如今却莫名奇妙成了管束和改造圣都小偷混混,收容照顾流浪儿童的一教之主。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越玩越认真的呢?仅仅是因为好玩吗,还是来源于内心深处对两个阎王的不信任,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殿下,您怎么才回来啊,皇上传您去建章宫呢!” 刘远风抬头看到了焦急的在等着自己的燕儿,微微一笑道:“燕儿姐姐啊,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什么时候守过老头子的规矩啊,你怎么还没习惯,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当然了解殿下,只是还是担心殿下嘛,您毕竟才十岁,天天一个人出去,真不明白皇上怎么就这么放心!”燕儿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哈哈,老头子当然放心了,你们以后也不用担心,皇帝不急宫女就更不用急。” 感受到燕儿对自己的关心,刘远风也是心中一暖,跟着她一起向建章宫而去。 走进大殿,刘远风见刘询志正居中高坐,自己的两位皇兄、崔相国和几名大臣都站在两旁。 而在两列大臣中央却有一个被赐坐的小男孩,男孩身着游牧民族特有的紧腰肥裤衣袍,头发也非常奇怪,大部分被剃光,只在左右两侧各留有一绺头发,梳成两个发辫垂在耳朵两侧。 刘远风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估计这是个来自北部冰原的古卑族小孩。 “哈哈,风儿来了,快快近前来,就不用施礼了,父皇等你半天了!” 刘询志知道即便在这个最正式的大殿上,当着众多文武大臣的面,刘远风也不会给自己多大面子,所以抢在刘远风“失礼”前,先开口免去刘远风“施礼”,以此来暂时保住自己的颜面。 刘远风也不会多说,径直走到了最前面。 还没等刘远风停下脚步做出什么动作,刘询志又马上再次开口说道:“风儿,这位少年是古卑族当代族长的世子蓝宝音,被蓝铁宏族长送到圣都学习炎族文化。我们要好好照顾他,朕决定让他住在宫中,一切待遇参照皇子。 你们年纪接近,容易相处,就先负责照顾一下他吧。而且你习文练武也好有个伙伴嘛,风儿,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啊,你每月的开销例银加一倍。” 说完这些,刘询志有些紧张的看着刘远风的反应,生怕这小子当着众多大臣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 但他先前已经权衡再三,这个差事还是交给刘远风最合适,不仅能给刘远风找点麻烦,未来还说不定能有些别的收获。 刘远风本不想接这个差事,但老头子的最后一句话又让他有了动摇。 这个小毛孩显然花不了多少钱,尤其是在自己手下看护的话,花多少钱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而多加的一倍银子就多数归了自己。 目前刘远风要管上千人的吃喝,仅凭那些小盗贼的收获和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正经生意赚的钱,早已是捉襟见肘,刘远风已经开始倒搭在宫里多年来积蓄的钱了,现在可正是缺钱的时候。 大殿中的众人虽然对这位三殿下不怎么熟悉,但都多少听过他顽劣不堪的名声,此刻也算是见到实锤了。这位三殿下从进入大殿到现在,不仅没向皇帝行礼,更是在刘询志对他说了不少话后一个字都没回。 刘远风背着手围着那坐着的小男孩慢慢的转起了圈,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蓝宝音。 就这样一连三圈转了下来,不仅刘询志感觉非常尴尬,就连众大臣都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了,纷纷盯着刘远风,看他想要做什么。此刻,硕大的大殿中,就只剩下了刘远风的脚步声。 “你什么意思,看我很可笑吗,我还不愿意跟你们在一起呢,我谁也不用谁照顾,给我一张弓一把刀,我自己养活自己!” 蓝宝音终于首先忍受不了了,这刘远风一直像看新奇动物一样的看自己,让他愤而起身说道。 “哈哈,蓝少族长不要着急嘛,我无非是想先熟悉一下你而已!你今年几岁了,身体怎么样,不会经常生病吧,晚上还尿床吗?”刘远风笑眯眯的问道。 “我今年八岁,但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提前完成了族中的成年试炼,进入草原,一个人砍死了三只野狼,你要是不服,咱们可以先比试一下,看看到底谁身体不好!”蓝宝音怒道。 这一会儿的时间,刘远风已经想明白了,古卑族虽然自世祖时代就名义上臣服于大汉,但一直没有真正接受大汉的统治,甚至千年来还多次入侵劫掠。 帝国三大整编军团之一的第七雪镰军团整整十万精锐铁骑,为此不得不常年驻守在雪原郡防御着古卑族。 近几十年里,大汉与古卑双方相安无事,没发生伤亡较大的战事,古卑人口必然增长不少,食物肯定出现了短缺。 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大汉给以援助,向古卑输入粮食,要么古卑再发动一场战争主动从大汉抢粮食,顺便再消耗一些人口。 显然两方最后达成的是和平的协议,这位少族长说是来学习,实际上就是人质。 有了族长继承人在大汉当人质,大汉才能放心的把粮食卖给古卑族。这个小男孩小小年纪就成了政治交易的筹码,孤身一人离开父母族人来到这里,还真是很可怜。不过他的性格倒是很让刘远风欣赏。 “哈哈,有趣,以后比试的机会多得是,回头你想比的话,我随时奉陪,今天就先算了。” 刘远风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父皇回话道:“我大汉帝国乃是礼仪之邦,对待尊贵的客人应该用更高的待遇啊,我建议,蓝少族长的待遇应该两倍于我才合适!” 既然决定接下这个差事,下一步就是讨价还价了。 “风儿所言有理,但过于奢侈也是不好的,就比你多一半好了,磊儿、达儿,你们觉得呢?” 刘询志见已经到了讨价还价的环节,也终于放下了心,不过他还需要拉两个盟友。 “父皇所言有理!”刘远磊答道。 “父皇英明!”这是刘远达的意见。 “那就这样吧,我会好好照顾蓝少族长的!”刘远风心中骂着“老狐狸”。 这刘询志的意思明显是说:要是这个价你不干,那就交给刘远磊或者刘远达了。于是,刘远风见到两个皇兄果然顺着刘询志答话,就直接告诉老头子这买卖成交了。 “嗯,风儿能如此想,朕心甚慰啊,哈哈!” 刘询志很是开心,自己的算计得逞了。他很清楚最近的刘远风很缺钱,只要有赚头,这个活儿他肯定会接,但照顾这外族的小族长可不那么容易,怎么看这都是个小刺头,以后又有好戏看了。 炎黄文摘:汉乾祐七年冬,古卑族主蓝铁宏长子生,古卑族风神大祭司占卜言此子将为古卑带来昌盛,风神将降福于古卑,故名之为宝音,宝音为古卑语“福”之意。蓝宝音八岁持双斧入荒原斩狼首三只,遂入圣都为质,后追随成祖左右,战功无数。——司马冥凌著《史记——古卑王世家》 第二十一章 比武(上) “哈哈,你这个‘宝音’原来是‘福’的意思啊,你们的大祭司还真有本事,居然能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算出你会遇到我!” “我们的祭司没有算出我会遇到你,他是说我会得到上天的赐福。” “对啊,遇到我就是上天对你赐福啊,这不都是一回事嘛!” “……” “对了,你们为什么叫古卑族啊,‘卑'这个字在炎族里可不是很好的意思。” “但在我们古卑语言里,那是祥瑞的意思,是风神派来保护我们的神兽名字,在我们草原上,最高的一座山就叫圣卑山。” “哦,原来你们是用瑞兽做族名的啊,那你也要给我带来祥瑞哦。” “可是我又不是瑞兽。” “都差不多,对我来说,能让我多赚钱的都是瑞兽!” …… 在带着蓝宝音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刘远风将自己嘴皮子的功夫全力施展,不仅把蓝宝音的底细挖了个清清楚楚,还把这位古卑小勇士弄得晕晕乎乎的。 往往上一句话还没有弄清楚,下一句更难懂的话就扔过来了,以至于蓝宝音决心尽快把两人交流的方式转换到自己熟悉的套路上来。 两人刚一走进刘远风的寝宫,蓝宝音就跳到刘远风面前扎好了马步。 “别说废话了,刚才在大殿上,你答应要与我一战的,现在开始吧!” 刘远风正想给蓝宝音介绍下自己宫中的三位漂亮宫女姐姐,不过他见到蓝宝音的举动也并不意外。 “哈哈,阿福啊,你着什么急啊,大老远过来,总要休息一下嘛,我先给你安排好住的地方,再给你介绍三个漂亮姐姐……” “我不叫阿福,我叫蓝宝音,我不累,咱们先比试了再说别的,难道你怕了吗?”蓝宝音立即说道。 “你刚刚不是说古卑语的‘宝音’是我们炎族语‘福’的意思吗?那你的名字翻译成炎族语不就是‘蓝福’吗?我昵称你阿福是没错的啊。”刘远风完全不接比武的话茬。 “不行,我是古卑人,不需要有炎族名字,你到底比不比,要是害怕了就说出来,我不会欺负你的!”蓝宝音还在努力坚持自己的话题不被带偏。 “你是古卑人,可我是炎族人啊,所以我只能叫你炎族的名字啊,你不能背叛你的民族,那我也不能背叛我的民族嘛,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刘远风要是想带偏话题,那么这话题就一定会按照他的意愿改变。 “不行,反正我不叫阿福!”蓝宝音坚持道。 “要么你不坚持用古卑族名字,要么你就要同意我叫你炎族名字,这样才平等啊,不然你也可以叫我的古卑族名字嘛!” 只要动口不动手,刘远风就有把握彻底碾压蓝宝音。 “啊,那好吧,可是你的古卑族名字是什么?”蓝宝音无奈地说道。 “我的古卑名字就是‘刘远风’啊!” “这不是一样的吗,这不行!” “可是你是自己说的‘宝音’在炎族语是‘福’的意思,就相当于你的炎族名字是自己起的,那我的古卑名字自然也应该我自己取啊,所以我决定,我的古卑名字就叫刘远风了!” “这……这不公平!” “这很公平啊,你要知道,当你叫我‘刘远风’的时候,不是叫我炎族的名字‘刘远风’,而是叫我古卑族的名字‘刘远风’,所以我叫你炎族的名字,你叫我古卑族的名字,多公平?”刘远风说的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 “……” 刘远风上前拍了拍蓝宝音的肩膀,充满感情地说道:“乖,阿福,你要相信我,我刘远风做事永远是最讲道理的,绝不会有不公平的时候出现!” “不行,你还是先跟我比试了再说,你赢了,我才听你的,不然就听我的,谁拳头硬就听谁的,这才是最公平的!你一直不答应跟我比武,是不是想认输!” 已经彻底晕了的蓝宝音终于再次清醒了,坚持住自己的最初话题,小小年纪能在刘远风面前做到这一点,也算是很难得的人才了。 “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就说比武吧,论年龄,我是兄你是弟,论身份,我是主你是客,论状态,我是逸你是劳,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跟你比武都是胜之不武啊!” 刘远风看着这个虽然小自己两岁,但身材比自己还要高一点壮一些的蓝少族长,还真是没有一定能打败他的底气,所以能晚一点比武就晚一点比,要是万一能不比就最好了。 “哼,你不会胜的,不敢比就认输,说别的都没用!”蓝宝音算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了。 一个八岁的外族小男孩能有这股认准一条道就决不回头,坚持不被带偏的劲头,还真是让刘远风刮目相看了,这以后要是上了战场,一定是个决不后退的真正勇士。 “啧啧,所以啊,如果你赢了,我会非常没面子,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那我不管输赢都是丢人,为什么还要跟你比呢?要不等等吧,你不就是比我小两岁吗,等你年龄追上我了再比!”刘远风说道。 “也有道理啊……” 蓝宝音挠了挠脑袋,虽然刘远风的话句句在理,但总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八岁你十岁,三年之后我就十一岁了……不对,你比我大两岁就永远比我大两岁,我永远都不能跟你一样大,你骗我,想躲过去,没门,你再不出手我就先动手了!” 这回蓝宝音不打算再继续纠缠了,起码在嘴上功夫方面,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对面这个皮肤白皙、一脸和气却满肚子猥琐思想的家伙的对手。 见到蓝宝音彻底急了,刘远风知道自己的目的也算基本达到了。 他在见到蓝宝音第一面时,就知道这是个必须用真功夫征服的家伙,但论武功,他虽然境界不低,但除了逃跑的本事很强外,与人对打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 如果要对付这个明显专攻正面拼杀本领的男孩,刘远风显然没什么胜算,所以一定要先把对手折磨到极度暴躁而无法过多思考的状态,然后再比试才行。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比,我也不能不满足你,但是为了不让别人说我胜之不武,比试的规则要改一改。我就站在这里不还手,你若是能把我打倒,就算你赢,以后听你的! 可如果三十招后,我还好好的站在这儿,那就算我赢,以后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如果同意这个规则,咱们就比,不同意的话,我绝不跟你比!”刘远风一本正经的说道。 一旁的楠儿听到这里抿嘴笑了,不仅仅是这个看似刘远风吃亏实则扬长避短的规则,更是因为刘远风在这里又玩了文字游戏。 在说到蓝宝音赢了的时候,只是说听蓝宝音的,却没说具体是谁听蓝宝音的,听什么,听了怎么样。而当说到刘远风赢了的时候,则清清楚楚的说要蓝宝音一切都要听刘远风的。 “哼,我答应了,不用三十招,我三招就让你站不起来,到时候别怪我手重,是你自己找打的,看招!” 面对刘远风提出的如此蔑视自己的规则,已经无法再忍的蓝宝音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签下了这不平等卖身契,并且在跳进刘远风挖的坑的同时,还嫌这个坑太小,自己又顺便把坑挖的更深了,断绝了他自己最后一线希望。 看着蓝宝音飞速而至的小拳头,刘远风淡定的保持着微笑并以蓝宝音无法看清的速度微微偏头躲了过去,紧接着又避过了蓝宝音正面扫过来的一腿和背面打来的一拳,一息之间三招就过了,蓝宝音连刘远风的衣服都没有碰到。 见状大怒的蓝宝音毫无停顿地连续向刘远风又攻出了十余招,都被刘远风一一避过,而刘远风也将自己的身法调整到极致,每每在躲过之后又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原来的姿势。 结果蓝宝音的一串急攻下来,刘远风几乎是原地未动,且姿势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倒是旁边的三个宫女惊叫连连,她们虽然是看着刘远风长大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刘远风与人真正交手。 三人眼见蓝宝音拳拳带劲风、腿腿留残影,无不为刘远风担心。而刘远风精妙的身法也着实让三个宫女大开了眼界,她们可没想到自己的小殿下已经有如此本事。 二十招一过,见蓝宝音完全没有停下喘口气的意思,刘远风纵身跃出战圈,笑着说道:“哈哈,刚刚你自己说三招,如今已经不下二十招了,莫说将我打倒在地,你可曾碰到我一下啊?还不认输吗,难道所谓的古卑勇士都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第二十二章 比武(下) 不是刘远风不想再继续试试蓝宝音的武艺,实在是他太低估了蓝宝音的实力。 这个不满八岁的小孩不仅武功走的是纯刚猛路子,招招都大开大合,境界上也到了即将冲破地阶瓶颈的水平,这速度可比刘远风快了将近两年啊。 刚刚这二十招,刘远风已经用尽全力,虽然保持了没让蓝宝音碰到自己一下的战绩,但仍然被蓝宝音带起的拳风刮的脸部生疼。 而且以刘远风的感受,恐怕向来忽视抗打击能力练习的自己,只要被蓝宝音击中一下,就会立即倒地不起。 刚才真是把话说的太满了,在这种不能直接逃走的比试下,二十招的闪转腾挪已经让刘远风体力消耗大半,这种状态恐怕最多也就能保持三十招左右,要是蓝宝音真的按照最初三十招的约定打下来,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蓝宝音停下身,一边望着刘远风,一边喘着粗气,刚刚这一会儿,他的体力消耗比刘远风只多不少。 连续二十多招重击全部落空对体力的消耗要比全部打中大的多,每一次打到空处时,都要用更多的力量及时控制身法不偏并连贯的击出下一招。 “我们古卑人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得到风神见证的,绝不会反悔,我技不如人,你赢了!我二十多招都没能碰到你一下,而你几乎原地没动,我也输的心服口服。” 随即,蓝宝音将右手放在胸前,冲向北方微微躬身,“我古卑族蓝宝音向风神宣誓,从此听从刘远风的吩咐!” 随后他又站直转过来对刘远风说道:“我以后听你的,但约定只是听你的话,不是给你当奴隶,你不能奴役我做有辱我尊严的事,不然我宁可自杀以谢风神!” “哈哈,当然当然,其实刚才打的赌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又何必当真呢,不过既然你都向风神发誓了,我也不能让你背叛风神,那就只能收下你这个小弟了!唉,我总是这么善良!”刘远风一脸惋惜地摇头道。 “另外,我毕竟比你小两岁,这次虽然输了,但我会继续苦练,日后还会找你比试!要是赢了你,就要还我自由!”蓝宝音显然还不是真的完全服气。 “这个嘛,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天天找我比武啊,就定三年吧,你每三年最多可以挑战我一次!好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燕儿姐姐,这是古卑族少族长蓝宝音,以后就跟我混了,老头子让他暂时住在咱们这儿,你去安排一下,收拾一间空房给他住下。” 刘远风这哲学硕士的思维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三年的时间足够让这个小娃娃对自己死心塌地了,并且丝毫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吩咐起别的事情了。 “是,殿下!”燕儿立即答道。 “对了,阿福,回头还要去跟老头子吃晚饭呢,他今晚设宴欢迎你。哦,还有,楠儿姐姐,你去想想办法,给阿福弄个假发套,以后跟我出宫的时候戴着…… 阿福啊,你不要这么看我,我是为你好,你这个发型出去的话,实在是太显眼了,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难道你真想走到哪都被当成稀有动物供人参观吗……” 见到蓝宝音和燕儿的背影渐渐远去,刘远风终于收起了那一脸的微笑,揉着疼痛的脸蛋,死猪一样的躺在了床榻上哼哼了起来。 “疼死我了,累死我了,倩儿姐姐快来帮我揉揉,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拳风都这么有劲……” 晚上,刘询志在麒麟殿大摆筵席,专为欢迎蓝宝音少族长的到来。 宴席上,大汉皇帝一口一个贤侄叫的好不亲切,文臣们轮番吹捧蓝宝音的少年英武,武将则逐个上前敬酒。 中央空地上,莺歌燕舞、宫乐悠扬,桌案上的各色美食、山珍海味,无不让从未出过古卑草场的蓝宝音大开眼界,最后晕头转向,大有受宠若惊之感。 毕竟在蓝宝音来圣都当人质之时,父母长辈们都是在不停的提醒他,到圣都之后必然寄人篱下,遭人白眼,甚至受尽欺辱、吃不饱穿不暖都是有可能的。而他需要尽量隐忍,保住性命,他日方能回归家园。 可当这一顿饭下来,已醉的不能走路的蓝宝音被人用皇帝专用的软轿抬回刘远风住处的时候,他那小小的脑袋已经完全迷糊了。 来到圣都见到的每样东西,认识的每个人,经历的每件事都是他从未见过、从未想过也无法理解的。 倒是刘远风,这一顿饭吃的难得非常安静,什么幺蛾子都没闹。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这顿饭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好了,完全是他平常也吃不到的,他除了大快朵颐,根本没有干别的事情的时间了。 大汉的国库不一定是四大帝国中最穷的,但大汉皇室的内库一定是各大帝王内府中最可怜的。 刘远风拍了拍大了两圈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蓝宝音那红扑扑的小脸,自言自语道:“这顿饭吃的才像个皇家的样子嘛,嗯,难得老头子能有这么长远的眼光啊!” 想到这,刘远风舔了舔嘴唇,“可惜大汉的边患就只有一个古卑族,不然的话,这样的美味就能多吃几顿了!” 第二天一早,刘远风就带着自己新收的小弟出了宫门。 蓝宝音摸摸还有些难受的头以及那个非常别扭的假发套说道:“你这是带我去哪啊,我还要练功呢。” 刘远风则一本正经的回道:“你的功夫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对你的年纪来说更是难得,估计全大陆也没几个能在你这个年龄达到你这个水平的。 由此可以看出,你们古卑族的男人各个都是难得的勇士,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们有如此武士,几千年来却只能守着北部冰原那苦寒之地,过着缺衣少食的生活。 而看似孱弱的炎族人却能占据最富饶的土地,享受着昨天晚上那些你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呢?” 这个问题还真把蓝宝音难住了,或许他的历代祖先们都曾用一生来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对于八岁的蓝宝音来说,还没到他思考的时候。 “这个,这个,可能是我们族人太少的缘故吧,你们炎族人的繁殖力太强了!” 刘远风哈哈一笑道:“上古百族大战之时,炎族的人口只能算是中等民族,比炎族大的民族多得是。你们古卑族那时候的人数也不少,而且占据着远比现在广袤的多的领土,包括我们脚下这片地方,当年也是你们古卑人的地盘。 但最终,战胜各族统治大陆的却是炎族,而你们古卑人也在一千多年前,被杨氏打的差点灭族,不得不逃进了北部冰原,而杨氏不过只是炎族的一个地方小军阀。 所以一个民族的盛衰跟人口数量没有太大关系。你们的族人再多一点又能怎么样,你这次为什么会到圣都来,不就是你们族人多了,所以粮食不够了吗? 人口多,只是一个民族强大后的结果,而不是强大的原因!” 蓝宝音听到这里沉默了,他想起了来圣都之前,自己的父亲,古卑的大族长,一位正当壮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含着眼泪抱着他,诉说着族人已经没有足够的粮食度过下一个冬天。身为族长,他只有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圣都当人质,大汉才会提供粮食让族人活下去。 蓝宝音还能清晰地记着他父亲说这番话时,那种无奈与无力的眼神和痛苦。 看了看沉默的蓝宝音,刘远风给出了答案。 “你们古卑人勇武有余,智慧不足,所以才一直不是狡猾的炎族人的对手。 你们的祖先一次次在战争中被看似身体孱弱的炎族人击败,一块块的失去自己的领地,最后到现在只能在北部冰原的边缘地带苟延残喘。 这绝不是你们古卑勇士作战不够勇武,而只是你们不够狡猾! 所以你这次来圣都生活,最重要的不是练武,而是学到炎族人的智慧,这样你回去之后才能真的成为古卑全族的福音,带领古卑人强大繁荣起来,你明白吗?” 八岁的蓝宝音对于刘远风的这番话,除了觉得很有道理外就只剩下“茅塞顿开”了。 他很是感激的点了点头,但又不解的问:“可你是炎族的皇子,为什么要帮我们古卑族呢?” “哈哈,我帮的是你,不是古卑族,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嘛,我虽然是皇子,但更要对自己的兄弟讲义气啊!” 看着蓝宝音听到这番话后那激动的闪着泪光的眼睛,刘远风知道自己彻底收服这个小子计划的第二步也成功了。 炎黄文摘:假如你来到一个陌生的新世界,不论这里比你原来的世界更先进还是更落后,你所能做的都只能是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世界,而千万不要妄想以一人之力去改变这个世界。通过一人的努力将一个落后的时代拔苗助长到先进文明的时代,那只是传奇小说里面的意淫而已!——摘自《大汉成祖皇帝起居注——语录篇》 第二十三章 天青帮(上) 圣都外城的聂王庙中人声鼎沸,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蓝宝音跟在刘远风的身后,一路打量着四周忙而不乱的人群,感觉很是新鲜。 左侧的长棚中,几个魁梧少年拱卫着一个趾高气昂的男孩,他正教育着一群衣着破烂、席地而坐的少年。 “你们以前所属的那些小帮派已经被我们伟大的自然神教消灭了,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在至高之自然神的护佑下,你们这些小流氓小盗贼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一是改邪归正,回家找份正经差事过日子,不许再游手好闲、欺凌弱小、小偷小摸了。不然的话,我们再抓到你们就打断你们的腿,砍掉你们的手! 二是弃暗投明,加入我们伟大的自然神教,在我们伟大教主的带领下,回到至高之自然神的怀抱,为解救天下苍生而奋斗。 但如果加入我们,就要绝对忠于我教,要是谁敢有异心,就直接砍掉撒尿的小东东,然后送进皇宫当太监,去伺候臭名昭著的三皇子!” 听到这里,正走在蓝宝音的前面,已经带上面具的刘远风脚下一个踉跄。 随后刘远风便拐到左侧长棚边,冲着那个正在训话的男孩喊道:“许军!你过来一下!” 许军闻言转过头来,见到是刘远风,立即对众人说道:“你们好好想想选哪条路,我先去拜见教主,等我回来后,你们要告诉我答案。” 随后,许军屁颠屁颠的跑到刘远风跟前,笑着说道:“教主,您来了啊,我正在教育这些新收服的小帮派的家伙。按您的吩咐,最坏的几个头目已经送到官府定罪了,这些是我挑出来的不算太坏,还可以教育的小喽啰,您觉得我刚刚讲的怎么样?” 刘远风摸了摸鼻子,微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非常不错啊,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惊天地泣鬼神,把本教主都吓着了。不过本教主很好奇,是谁教你用三皇子吓唬人的?” 见到刘远风的微笑,许军莫名的一颤,一般见到这个笑容的人都是要倒霉的,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心里想着这些,许军嘴上则答道:“回教主,这是我自己想的,如今圣都的人都在传说三皇子顽劣不堪,不学无术,不仅气走五任老师,还欺男霸女,祸乱皇宫,坏事做尽! 城里那些家长们教育不听话的小孩儿时,也都是拿三皇子做反面典型的,所以我就拿他吓唬人了,效果很好的,他们听我这么说完都特别老实!” 刘远风闻言一阵语塞,忍不住问道:“全圣都都是这么传的?你都是怎么听说的?都还有什么具体的传言?” 许军很是纳闷,一向无所不知的教主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我最早是听大街上的老爷爷们说的,他们还说这三殿下小小年纪就如此顽劣不堪,长大后定是帝国的一个祸害,要是掌握了大权,更是会给整个大陆都带来灾祸。不过太具体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他们也没说,可是全圣都的人都是这么传的!” 刘远风抽动了几下嘴角,说道:“好吧,我知道了,看到你这么卖力,我很欣慰,你改造新人的任务很艰巨,为了奖励你,我决定,以后增加亲自指导你练功的时间,而且要单独指导你,要让你的武功尽快进步啊,不然怎么镇得住这些新人!” 随后他拍了拍已经吓傻了的许军的肩膀,微笑着转身走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蓝宝音也大概看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地笑容。 虽然刚刚认识刘远风不到一天,但蓝宝音就是很乐于看到刘远风吃瘪。 许军原地麻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想想每次被教主单独指导武功时,那种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感觉,真真是欲哭无泪,于是他转过身来,恶狠狠地问:“都想好了吗,选哪条路?” 地上坐着的少年们看着突然对众人怒目而视的教官,无不战战兢兢地回道:“我们效忠自然神,我们投靠教主,我们参加自然神教!” 其实对于这些大多无家可归的少年来说,要不是吃不饱穿不暖,怎么会成为小混混。 如今的年头,能养活自己的正经差事越来越不好找了,这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少年就更是如此,他们力气不如成年人大,吃的却不比成年人少,除了混混帮派,谁会雇佣他们呢! 而在右侧的长棚中,此刻还正有一群新入教的少年正在背诵教规。 “对至高之自然神绝对信仰,对教主绝对忠诚,对教令绝对服从,不欺凌弱小,不盗窃穷人,惩恶扬善,帮助贫民,团结互助,信任教友,一切收获要上交……” 正殿门前,两排少年正在一个少年的带领下练拳,一招一式已经很有些样子了。 虽然蓝宝音看不上这些人的功夫,但还是从他们满头大汗的样子中,感受到了这些少年的刻苦与对未来的憧憬。 走进聂王庙的正殿,蓝宝音莫名感到一阵冷意,急忙转头找到了这丝冷意的来源。 左侧墙角处,一个皮肤白皙的俊秀少年正双目微合的盘膝而坐,可能是在吐纳练气。不知道是他所练武功的效果还是纯粹因为他的气质,总之是让这座大殿有了这么一丝冷意。 刘远风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径自坐在了神像前的一张椅子上。 他先是对蓝宝音笑了笑道:“不要听他们瞎说,普通百姓就喜欢编排一些皇家故事,你亲眼所见的,三皇子这么纯洁善良稳重正直的好少年,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呢,哈哈!” 随后他不等蓝宝音答话,就对另一个刚刚走过来的少年说道:“邹华,最近我教发展的如何?” “回教主,我教最近又扩大了不少地盘,全教上下已经有千余人了,不过人多了也就有点乱,我们都有点管不过来的感觉。最近处理了不少违反教规的家伙,多数是因为还像以前一样到处欺负穷人,不过教里的钱又有些不足了……”邹华答道。 “管理上你们多费费心,一定要把教规贯彻执行好,决不能坏了自然神教的名声。我回头思考思考,再重新制定一下管理制度,现在的各个堂口管理确实混乱。至于钱嘛,从下个月开始,我再多给你们一点,慢慢想办法吧,还有什么别的麻烦吗?” 刘远风皱了皱眉头,这个自然神教现在发展的越大,问题就越多,收入增长的速度也越来越跟不上支出的增加速度。 好在以他帝国皇子的收入来打包养活这些少年虽然不宽裕,但是守住不饿死人的底线还是没问题的。何况因为蓝宝音的到来,他又多了一小笔收入。 “禀教主,目前我们已经是圣都外城最强大的组织了,整个外城就只剩下城南一个叫天青帮的还能与我们对抗。 他们背后有城南巡都官曹龚未央的支持,天青帮在南城欺行霸市,很是猖狂,咱们跟他们打了几次,都没占到什么便宜。”邹华想了想,把这最后的大敌抛了出来。 刘远风听完思索了一下,说道:“居然跟南城的官方勾结了起来,那就更要除掉这个祸害了,嗯,拿纸笔来……” 城南的一处街道中,刘远风与蓝宝音正悠闲的散着步,而张冰和邹华则在一旁默默的跟着。 刘远风开口对蓝宝音说道:“阿福啊,今天带你见识了我的自然神教,你回去之后可要给我保密啊。咱们现在先侦查一下敌情,明天就来彻底收拾这个天青帮。” “放心吧,古卑男人的舌头绝不会为出卖朋友而动,不过你们炎族不是信仰火神吗,你的自然之神是什么?”蓝宝音好奇地问道。 “哈哈,我当然不会背叛火神,我们刘宗可还是火神的血脉传人呢! 其实火神就是自然之神,或者说是自然之神的一部分,无论是火神,水神,土神,还是你们古卑人信仰的风神,都是自然之神的分身,就像世间的火、水、土、风都是自然世界的一部分一样。 而信仰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不完整的,所以大陆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优势却也有自己的不足,而我就是要让人们去信仰那个真正的至高神明,你能明白吗?” 蓝宝音挠了挠头,“你说我们风神也是自然之神的一部分?那这些神是怎么分出来的,又是怎么合成一个神的?” 刘远风抬头看了看蓝蓝的天空,嘴里轻轻的说出了几个字:“是爱和恨”。 蓝宝音显然没有明白,正想再问什么的时候,被刘远风拉了一把。 随着刘远风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远处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从街角冒了出来,开始沿街收保护费。 街上的小摊贩们离得远的就立刻简单收拾起最值钱的东西慌不择路的逃跑,而离得近的只能苦苦哀求这些人少收一点。 不过这些小商贩只要多说几句就会立刻被砸了摊子,然后被抢走身上所有的钱财。 临街的商铺也忙着开始关门,一时间大街上鸡飞狗跳。 刘远风看着这一切很是惊讶,没想到天子脚下的帝都还能有人如此猖狂。不过想想皇宫与内城都在圣都的北城区,这外城最南面的地方自然就被关注的很少,有点天高皇帝远的意思了。 想到这里,刘远风拉着蓝宝音跳到了房顶上,张冰和邹华也紧随其后,四人悄悄的靠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天青帮(下) “几位好汉,我这儿真的就这么多了,今天出来的晚,又没到吃午饭的时候,我这还没卖出几屉包子……” 在街边一个草棚下的包子摊,一个中年汉子正哀求着天青帮的人少收一点钱,而在旁边则坐着一个男孩。 男孩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已经翻开的书,刚刚应该是忙里偷闲地在读书,估计是这个中年汉子的儿子。 “少废话,你就拿这么几个钱打发我们,当我们是要饭的吗?再不拿钱,别怪我们不客气,你这摊子是不是不想要了!” 几个天青帮的混混一边大口吃着中年人刚蒸出来的包子,一边威胁着中年汉子。 这时,其中一个人从包子摊敢骗老子,找打是吧!” 中年汉子一见这个钱袋被人抢走,立刻伸手去夺,想要抢回来,“这可不能给你们啊,这是我这些天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会儿要去给我婆娘买药的。” 这汉子力气不小,不仅抢回了钱袋,还一把推倒了刚刚说话的男子。 几个天青帮的人见状,立刻冲上去踢倒了中年汉子,又再次抢过了钱袋,几人顺便开始砸摊子,热腾腾的大包子滚得满地都是。 一旁的小男孩放下手中的书冲了过来,“你们快住手,不要打我爹,那是给我娘买药的钱,你们快还给我,你们这些混蛋,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在圣都抢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可惜这男孩太过瘦小,远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也被一脚踢倒在地。 而刚刚爬起来的中年汉子见到儿子被打,怒嚎一声“儿子”就冲了上去,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又被打倒,只能勉强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儿子。 此时正在对面房顶上的刘远风听到邹华对他说:“教主,这个男孩叫唐永起,是我在翰林院的同学,他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那种,比我大几岁,成绩很好,先生们都挺喜欢他,都夸他日后必能成大器,咱们帮他们一下吧。” 刘远风闻言点了点头,带着几人跳了下来。 随后他一挥手,让邹华和蓝宝音冲了上去,却拦住了也想上前的张冰,嘴里说道:“你出手太重,这几个小子先不能打死,跟我一起看着吧,有蓝宝音一个就够了。” 说罢,刘远风很悠闲的背起双手,不过,随即眼前发生的一幕就让他在心中大呼失策。 他只想到张冰出手太重,而蓝宝音的武功就足以应付那几个混混,却忘了蓝宝音出手也不轻。 于是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天青帮的几个混混就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了,好一点的还能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哀嚎,最惨的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邹华走到唐永起身边把他们父子俩扶了起来,认真查看着他们的伤势。 刘远风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开口道:“你们这些天青帮的小喽啰给我听好了,这圣都是我们自然神教的地盘,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小教训,留你们一条狗命。 这封信是自然神教教主给你们帮主的战书,明天午时,就在这里,咱们双方一决雌雄,要是你们帮主不敢应战,就让他马上解散了天青帮滚出圣都,我们还能留他一条狗命。” 说完,刘远风将战书塞在一个还能动弹的人的怀里,就帮助唐永起父子收拾了一下摊子,然后带着他们离开了。 在一个药店外的茶棚里面,刘远风几人正坐着喝茶,唐永起拿着刚刚抓的药对刘远风几人道谢。 “今天多亏你们了,这些天青帮的人仗着有后台,就知道欺压老百姓,你们也要多小心啊,我先陪爹爹回去照看母亲了。” 随后,唐永起又跟邹华打了个招呼,就搀着自己的父亲离开了。 刘远风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自己当时正想要找个借口教训一下天青帮的人,好顺便下战书,救唐家父子只是顺手而已,何况也算给了邹华一个面子。 又喝了一盏茶后,刘远风就要回宫,邹华立即上前拦住刘远风。 “教主,您刚刚向天青帮下了战书,咱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明天这一仗也不轻松啊,天青帮人手不少的。” 刘远风哈哈一笑道:“不用准备,明天随便叫几个兄弟跟我去看戏就行。” 扔下这句话后,刘远风便带着蓝宝音大摇大摆的向内城而去。 邹华想不明白刘远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头想问问张冰知不知道,但看了一眼张冰那张帅气而冰冷的脸后,就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跟在张冰身后也回去了。 晚上,建章宫中的刘询志正皱着眉头处理奏折,这是他最讨厌却又不得不干的事儿。 突然门一开,刘远风走了进来。 刘询志抬头看了一眼,不等人通报也不出声就敢进来的人,满皇宫也就只有这位三殿下了。 “风儿啊,这么晚来找朕有什么事儿吗?” 刘远风走到龙案前,将几本奏折推到一边,空出了一块儿地方,然后就一抬腿坐到了龙案上。 “老头子,想必你也知道,我在外面不仅收留照顾了一些流浪孩子,还帮你稳定圣都治安,不过现在你手下的官员中有人与黑恶势力勾结……” 第二天中午,城南的一条大街上,家家户户都紧闭了大门,所有的小贩都已经跑开了。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聚集在大街的一边,几个为首的人坐在街边的草棚下喝着茶,不时用目光扫向另一个方向。 “老九,时辰还没到吗,自然神教那些人怎么还没到,不会是诓老子吧”。 “帮主,时辰已经到了,估计他们是害怕不敢来了,哈哈。”昨天那个被刘远风要求送信的天青帮喽啰眼眶的淤青还没有消去,一只胳膊还打着绷带,站在为首之人一旁陪着笑说道。 就在这时,从大街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了笑声,“哈哈,人来的不少啊,不错不错,正好可以一网打尽,省的本教主以后还得费时间一个个的收拾。” 随着话音,十来个白衣少年出现了,为首的正是带着面具的刘远风。 天青帮的帮主站起身来皱了皱眉,“你就是自然神教的风教主?幸会了,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来是什么意思,想投靠本帮主吗?” 能当上天青帮的帮主自然不是什么傻子,最近圣都城的自然神教如日中天,要说没有后台,打死他都不信。 这是圣都,是天子脚下,要是没有官方的人暗中支持,怎么可能闹这么大动静都没人管。就像他自己,天青帮的后台可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龚未央而已,只不过龚未央后面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了。而他同样也一直没有弄清楚自然神教的后台是谁。 这次接到战书,他是如临大敌的叫上了全部的帮内精锐,准备殊死一战,官府那边也打好了招呼,实在不行就让官府帮忙,谁让自然神教居然敢把决战地点选在南城这个自己的地盘上呢。 可以说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就是没有想到这个自然神教的教主只带了十个人出现。 “哈哈,对付你们几个小毛贼,要那么多人干什么,我们几个足够收拾你们了。不过我们今天来呢,主要是看戏的,收拾你们几个小混混,本教主都懒得动手!” 这几句话刚一说完,只见附近的街道小巷里突然涌出了大队的官兵,两侧的房顶上也出现了一队队的手持弓弩的兵士,看装束似乎还是大汉最精锐的无畏禁卫军的人。 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带着一队官差从士兵中走了出来,对天青帮的人喊道:“天青帮的人都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天青帮的帮主已经傻了,听到这个官员的命令后,只得大声叫道:“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南城巡都官曹龚大人的侄子,我要见我叔叔!” 之前说话的官员闻言怒喝道:“龚未央私通盗匪,鱼肉百姓,皇上已经下旨将其下狱查办!本官就是新任的南城巡都官曹,你们这些人偷盗抢劫无恶不作,现在还不束手就擒!” 随即这新任的官曹一抬手,周围的士兵立即上前一步,做好了攻击准备。那整齐的动作和瞬间腾起的气势,不愧是大陆第一军事强国的最强禁卫军。 这些小毛贼何曾见过这个架势,不等帮主发话,一个个立马扔下手中的柴刀棍棒等武器,老老实实地抱头蹲在了地上,在不时闪过寒光的箭头监视下,一股尿骚味不久就飘了出来…… 刘远风微笑着看着眼前被绑成串押走的天青帮帮众,得意地自言自语道:“既然比后台,那咱们就看看谁的后台更硬!” 圣都城内的“黑道”到此算是被刘远风彻底统一了,下一步就是该好好完善一下自然神教的管理了。 想到这里,他回头问蓝宝音:“怎么样,好玩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自然神教,跟我一起拯救苍生?这绝对不是背叛风神哦!” …… 当晚,在圣都内城一处高大府邸中,一个阴沉的声音正说着话。 “龚未央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安排他组织天青帮是为了给我打探圣都内各种消息,配合我办大事的!结果就为了那一点点蝇头小利,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连刘询志都亲自过问了,现在被一窝端了,要是耽误了我的大事,我灭他九族!” 平息了一下怒气后,他又开口道:“龚未央知道的太多了,你们把他处理好了吗?” 另一个声音答道:“回主上,已经派人到牢里处理好了,龚未央和他那个帮主侄子已经‘畏罪自杀’了,请主上放心。” “好,死了就好,刘询志这次居然直接派禁卫军处理这么点破事儿,而且越过京兆尹直接任命了新的巡都官曹,我们事前完全没有得到消息,真是奇怪了,难道是他察觉到什么了,要给咱们一点警告吗…… 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加快了!不过,明面上咱们要更低调一些,再查查这个自然神教是什么来头,不过先不要招惹他们,现在大事还没有准备好,一切谨慎小心为妙。” “是,主上!” 炎黄文摘:“大汉乾祐十五年,上剪除天青帮,南城百姓奔走相告,额首相庆,自然神教声威大振,圣都治安一时大好,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摘自《圣都志》 第二十五章 太子(上) 初秋的圣都不冷不热、不湿不燥、少云少雨,草木在一片绿色中已经渐渐露出暗黄,象征着收获的时节已然不远。 此刻在大汉皇宫的东明阁中,刘询志父子四人难得聚集在一起闲聊着。 太监宫女们离去前,将东明阁四周的木窗全部打开,让这座殿阁瞬间变成了一个空中凉亭。 父子四人都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吹着风,吃着水果和小糕点,观赏着阁楼 “今天把你们兄弟三个叫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们生在皇家,平日里咱们父子都很难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少了许多寻常百姓家的乐趣,而你们母后又走的太早…… 唉,今天没有外人,咱们父子之间就像普通人家的父子一样随便聊聊,不要在意什么皇家礼数了。” 刘询志看着自己的三位爱子,微笑着说道。 “嘿嘿,老头子这话说的好,都是自家父子,非要弄那么多礼数干什么,前两天帮我出兵收拾天青帮的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吧!”刘远风一边抓起一大串葡萄一边说道。 “三弟,那天可是为兄亲自带兵过去帮你的,你也没说好好谢谢我。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答应父皇什么了? 他那么抠门儿的人居然给你派了两哨禁卫军外加一哨弓弩手,整整四百多人啊,这可是大半个营的军队了。有了这个场面,估计整个大汉都没人敢惹你的那个什么帮派了吧。” 刚刚十四岁的二皇子刘远达,此刻已经在大汉唯一的禁卫军团——帝国禁卫第一无畏军团中担任了一个营的游击,手下有着七百余人,佩戴上了一等骑校的军衔。 世人都明白,刘远达再锻炼个几年,等真正成年后,接掌禁卫军团的上将都统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毕竟禁卫军的都统制历来都只能由皇帝最信任的皇族子弟担任。 “是啊,老三,我也好奇好几天了,你到底答应父皇什么了,不仅派了老二带兵给你壮声势,还让我亲自抓了南城巡都官曹,派官差去配合你。” 马上就满十六岁的大皇子刘远磊,此刻也已经是圣都地区的副行政长官京兆少尹,直接跟着京兆尹学习治理一方百姓了。 南城巡都官曹正是刘远磊的直管属下,而平日里刘远风能在圣都无法无天的胡闹,基本都靠这个大哥的关照。 刘远磊也乐见自己的三弟收拾掉这些混混帮派,自己一直头疼的治安问题如今已然迎刃而解了。现在如果要抓个劫匪盗贼什么的,找老三帮忙也远比派捕快有用的多。 “咳咳,朕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朕平日里之所以待你们严谨一点,只是怕把你们宠坏了而已,让你们知道一切都来之不易。 嗯,不过风儿,你答应为父的事一定要办到,不然以后休想再从朕这里拿到一个铜钱!” 刘询志眼看自己这三个儿子越来越有联合起来批判自己的架势,就立即出声再次掌握话题的主导权。 “好吧好吧,本殿下说到做到,以后如果到朝堂上参加什么正式场合的时候,我会保证基本的礼仪并且叫你父皇,给你留点面子的。 你说说你,给你的亲生儿子办点事儿,还要讨价还价的,真不愧是世祖皇帝的子孙。” 刘远风撇撇嘴,说出了父子二人交易的具体内容,也免得刘远磊和刘远达问个没完。 “哈哈,你能兑现承诺就好,咱们父子谁不是世祖的子孙啊,彼此彼此而已。” 刘询志此刻见没有外人,也完全收起了慈父与帝王的威严,只剩下一副奸商的嘴脸。 而一旁的另外两位皇子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刘远达转头对刘远磊说道:“大哥,咱俩好像有点亏了,从小就太听话了!” 刘远磊闻言叹了口气,很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古人诚不欺我啊”。 刘询志见到话题又有走偏的可能,就立即接过了话头抛出了自己今天的真正议题。 “你们兄弟三个也都不小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了。为父如今也不年轻了,无论是为了帝国还是为了刘宗,都该立个太子了,你们三个谁想日后继承皇位啊,不要不好意思,谁想就告诉父皇!” 刘询志此言一出,刘远达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立即说道:“父皇,我先声明啊,我除了舞刀弄枪以外,什么都不会,当皇帝绝对不行,这事儿您还是从大哥和三弟里面选吧。” “当个京兆少尹都快把我累个半死了,当皇帝要治理大汉九郡呢,不行不行,这活儿我绝对不干!还是二弟和三弟好好想想吧。”刘远磊也第一时间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开玩笑,刘远达作为最年长也最早接触政务的皇子,大汉目前的状态他最清楚了,钱少、地大、人不多,守着一大片苦寒之地,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外敌,内部也是土匪横生,官场混乱。 当个皇帝就算把他累死也难有什么建树,刘远磊还想没事悠闲的看看书,下下棋,练练武,再找几个佳人谈谈风月呢。 “大哥,你不能这样想啊,你是嫡长子,又满腹经纶,稳重睿智,于情于理都该你当太子啊。” 一向以武夫形象示人的刘远达难得说话这么有条理,可见他是真的着急了。刘远磊不当难道让他来当吗,刘远风可怎么看都不像愿意干这活儿的样子。 “二弟此言差矣,大陆四大帝国中,我大汉与大齐一样,皇位传承历来是立贤,不是立长,大陈和大燕才是立嫡长子! 二弟勇武过人,又机智正直,如今还年轻,其他方面日后好好培养一下,一定是个好皇帝的。” 论武功,刘远磊可能不是刘远达的对手,但要是引经据典讨论问题,两个刘远达也不是刘远磊的对手。 “不行,反正我不干,让我打仗还行,要是让我在后面干筹集粮草军费的活儿,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在刘远达的眼中,世界上就只有两种工作,一种是在前面领兵作战的,另一种是在后面给军队筹集粮草军饷的,而皇帝这活儿显然不是前者。 刘询志见到刘远磊和刘远达都如此坚决的不干,只能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把头转向了单独坐在一侧的刘远风。 而刘远磊与刘远达此刻也都带着期望的眼神看向了刘远风。 扔掉手中被啃的干干净净的葡萄梗,刘远风一边擦着手一边说了一句,“让我当太子,继承皇位也不是不可以”。 此言一出,刘询志父子三人立即喜上眉梢,刘询志更是开始计算刘远风离成年还有几年,自己还得再拉几年磨,才能把这苦差事交出去。 当个太上皇每天吟吟诗、作作画、带着张贵妃四处游山玩水,这一直都是他这个大汉皇帝内心深处最朴素的梦想。 可惜刘远风随后又接着说道:“不过事先声明啊,你们要是逼我当皇帝,我一定要在即位之后把一切可能威胁皇位的人都除掉,比如大哥啊、二哥啊,当然还可能会有个太上皇什么的。” 说罢,刘远风就拍拍小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前世那些勤政一点的皇帝每天批阅的奏折都在二三百本,就算每本三分钟还要十多个小时呢,他重生到这儿是来当快活王爷的,可不是来出苦力的。 此言一出,让刘询志父子三人那刚刚燃起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刘远磊作为长子,不得不出言安慰一下自己父皇那受伤的心灵。 “父皇,您还不到四十岁,正是春秋鼎盛,立太子的事儿也不用那么着急,以后说不定二弟或者三弟会回心转意呢,也没准您的嫔妃能再给您生个皇子呢……” “放屁,你们三个没用的东西,你们看看其他帝国的皇子,人家都是抢着讨好他们父皇想当太子,一个赛一个的能干! 你看看你们三个,一个只知道舞文弄墨,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还一个就知道吃喝玩乐的! 朕养你们这么多年,就没一个能争点气给朕分忧的,要你们有什么用……” 刘询志此刻很受伤,完全不顾自己为父为君的形象,几乎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刘远磊与刘远达却没什么反应,都是一副只要能躲过这苦差事,随便您怎么骂都行的架势。 不一会儿,刘询志骂累了,坐下喝了口茶,刘远磊则张张嘴貌似想说点什么。 刘询志见状怒道:“有话快说。” 就在刘远磊想说话的时候,三人听到楼下传来了刘远风的声音,“崔相来了啊,怎么不上去啊。” 第二十六章 太子(下) 楼上的父子三人闻言,立即纷纷正襟危坐,都重新摆出了慈父孝子的模样,刘询志先开口道:“磊儿有话但讲无妨。” 刘远磊也一本正经地答道:“回禀父皇,儿臣最近在京兆少尹任上所获颇丰,深感治国不易,百姓不易……” 刘远磊一通社稷黎民的大道理说完,刘询志也满脸微笑地夸赞了几句,但两人的眼角则一直瞄着楼梯口。 等了半天,却只见到刘远风拿着一块儿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烤羊腿,一边啃着一边走了进来。 刘询志忍不住问刘远风道:“风儿,适才听你与崔爱卿说话,怎么不让崔相上来啊?” 刘远风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答道:“这个啊,没看到什么崔相啊,刚刚是我眼花了,把一个老太监当成崔相了”。 刘询志父子三人立即知道又上了刘远风的当,几乎是一瞬间,三双充满怒火的眼睛就望向了刘远风。 刘远风毫不迟疑地施展起自己的轻功,一溜烟地逃下了楼。 刘询志随即冲刘远磊吼道:“有什么屁,快点放出来!” 刘远磊也不再犹豫,直接说道:“父皇,您也别说我们三兄弟不争气,我们虽然小,但也不是没听说过,当年您就是几位皇叔皇伯中最不想当皇帝的。 要不是几位皇伯皇叔有的出了意外,有的得了重病,都在先皇驾崩前离世了,您是说什么也不会当这个皇帝的!所以咱们父子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没出息。” 听了刘远磊的这番话,一旁的刘远达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混账!” 刘询志听了这话自然是愈加暴怒,就在要开口骂人的时候,又听到楼下传来了刘远风的声音,“崔相来了啊,怎么不上楼啊!” 刘询志闻言更加暴怒,冲着楼下喊道:“小兔崽子,还敢拿崔相骗老子,就算崔坚老匹夫来了,我也还是要骂你们三个不孝逆子!” 刘询志此言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了一声禀报,“老臣崔坚,求见皇上!” 听到这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刘询志就如同被一盆凉水迎头浇下,立即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样子,嘴里说道:“崔相快快进来,赐坐”。 而崔坚进来之后,先是一板一眼的施了礼,接着却跪在地上不起来。 刘询志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崔相为何还不起来啊,快坐下,这秋天了,地上还是挺凉的。” “回禀陛下,臣来是想请示陛下,最近这段时间,东部的冰海、兴丹、寒山三郡盗匪猖獗,当地驻军兵力不足,臣拟将驻扎这三郡的新编第八和新编第九两个军团扩编三万人,再相应增加军费”。崔坚说着拿出一个奏本递了上去。 “啊,此事朕准了,崔相看着办就行了,崔相为国日夜操劳,辛苦了,快快平身,坐下休息休息。” 刘询志看着崔坚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想着说完了正事,这老家伙就该批评自己了。 果然,只见崔坚开口道:“陛下,适才老臣在门外听到陛下对三位殿下正严加斥责,老臣身为外臣,本无权参与陛下家事,但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身系国家社稷安危! 适才那般言行实在有失天子威严,若是被百官与百姓得知,陛下又如何让他们看待,几位皇子也有失人子之礼,故而老臣冒死以谏!我大汉三千年来以孝立国,以孝治国……” “咳咳,崔相言重了,确实是我们三个惹父皇生气了,都是我们不好,崔相快起来吧!”刘远磊见状,立即带着刘远达上前搀扶崔坚,同时做着检讨。 而刘询志也上前搀扶,嘴里检讨道:“崔相说的都对,刚刚是朕不对……” 这父子三人心知肚明,刘询志本就不是什么治世明君,这大汉的天下能够不乱,全靠这位崔老丞相掌舵,况且当初刘询志也是被这位崔相一手扶上皇位的,无论如何都是要给足面子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崔坚,刘询志的火气消了大半,知道这立太子一事暂时是不用想了,自己还得再坚持几年再说。 但是刘远风刚刚连着耍了他好几次,这口气却是要出的,于是他立即与同样被戏耍的刘远磊、刘远达结成了新的同盟。 “你们说该怎么治治老三?朕看不如再接着给他找老师。”刘询志先说道。 “他已经气走了五个老师了,还不算那个被吓跑的王武师。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啊,咱们以前每次找他麻烦,最后还不是自己吃亏的时候多。那几个老师有好几个临走的时候还跪着求拜三弟为师呢,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刘远达还是比较厚道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嗯,是啊,请专门的老师来教老三这条路确实不合适,要不咱们送老三去皇家书院,跟其他皇族和贵族子弟一起学习吧! 那儿的老师都是高人,而且就算他还能气走老师,有那么多学生看着,咱们也能知道三弟到底做了什么,尤其还能借其他皇族子弟的嘴去传播三弟的‘光辉事迹’!”还是刘远磊更有谋略。 “嗯,就这么定了,朕明天就安排!” …… 又是一个清晨,刘远风刚刚到聂王庙的自然神教总部坐定,就开始思考昨天的事情。 他们兄弟三人中,大哥刘远磊的主要培养方向明显是治国理政,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最后要是没人肯主动当太子的话,这个皇位肯定是要落到刘远磊的头上了。 而二哥刘远达将会执掌禁卫军,成为帝国的将领去守土开疆,这也是定型了的。 那么他自己呢,刘远风在宫外玩的这些小节目对于刘询志父子来说绝不是什么秘密,当然他自己也没有刻意隐瞒他们。 但现在想想,他能把自然神教弄成今天的规模,也是这父子三人在背后悄悄推动的结果。 不仅圣都官方从来不找自然神教的麻烦,而且那些妨碍到自然神教发展的对手也会及时的被官方处理掉。甚至于当刘远风缺钱的时候,往往立即就能轻易以各种理由得到一向抠门的刘询志的经济支持。 老头子会不会就是想把他培养成掌管刘宗地下暗势力的人呢,到时候,所有见不得人的破事儿都得由他来干。 刘远风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还真是不小,自己傻乎乎的建了个自然神教,还以为玩的多开心,占了多大便宜,没准实际上是自己替老头子把自己卖了,然后再接着替他数钱呢! “禀教主,新入教的唐永起求见。” 正在刘远风陷入沉思的时候,邹华进来通报。 “唐永起?就是那个前两天在南城大街上救下来的少年吗?”被打断思绪的刘远风随口问道。 不管刘询志想的是什么,现在他都已经上了贼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总不能拍拍屁股解散了自然神教,不再管这些人的死活了吧,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儿他还干不出来! 刘远风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唉,责任啊,责任!怎么玩来玩去,就不知不觉背上了这么重的责任了呢。 “没错,就是他,他在天青帮被剿灭的那天就找到我,想要加入神教,我觉得他是个人才,又不是坏人,就收下了。他在教中学习了几天,基本了解了我们神教的情况,说是有些想法,想见您。”邹华解释了一下唐永起的情况。 刘远风闻言点了点头道:“叫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邹华就带着唐永起走了进来,只见唐永起对邹华说了几句什么后,邹华就自己离开了。 唐永起则关上了不久前刚刚装上的新殿门,貌似是想与刘远风单独谈谈。 而刘远风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永起做这一切,并没有出声。 直到大门关好,唐永起环顾四周,确定只有自己与刘远风两个人后,走到了刘远风身前跪拜行礼,嘴里说道:“学生唐永起拜见三皇子殿下!” 刘远风闻言一愣,随手摘份?” 炎黄文摘:“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当你为占了别人一点小便宜而得意的时候,被你占便宜的人很可能正在悄悄的占着你的大便宜!”——摘自《大汉成祖皇帝起居注——语录篇》 第二十七章 唐永起 创建自然神教当教主的事儿,刘远风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父兄,但对于其他人,他隐藏的还是挺深的,所以他的真实身份还是个超级大机密。 就算是自然神教的高层中,目前也只有张冰这个跟哑巴差不多的人知道刘远风的身份。 而眼前这个还不满十三岁的翰林院小书生,只是个卖包子的小贩之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应该知道他身份的人啊。 “回教主,看来属下猜的没错,您确实是三殿下了,请原谅属下的冒昧。”唐永起再一开口就又让刘远风郁闷了一下。 “这么说,你对本教主的身份只是猜测,刚刚是诈了我一下?” 刘远风两世为人加起来也三十多岁了,还每每自诩聪明,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娃娃耍了,而且还被耍的很成功。 “那你来说说,你是怎么猜到我是三皇子的,要是说的让我不满意,哼哼,你知道了这么机密的事儿,小心你的小命儿!”他对眼前这个小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回教主,想要猜到教主的身份其实不难! 一来嘛,自然神教成立并没有几年时间,骨干还都是流浪孤儿,竟然能发展的如此迅速,并且没有受到官府的任何干扰,显然是背后有强大的后台。 而在圣都城这天子脚下,虽然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但也同样因此,普通的达官贵族是没有实力在圣都做到一手遮天的,教主背后的势力也就缩小到少数几家了。 二来嘛,那日教主亲自救下我们父子二人时,曾经当着属下的面向天青帮下了战书,并且口述了决战的时间和地点,属下也就在第二天悄悄去围观了天青帮的覆灭,属下认出那剿灭天青帮的兵马都是禁卫军的。 理论上来说,对付圣都外城的一个小帮派,应该是京兆府的衙役捕快出手,就算非要动用军队,那也应是城卫军,怎么也轮不到皇家禁卫军出面。 属下联想那日教主下战书时的自信,不难猜到您的自信是源于您能调动禁卫军出面!而整个帝国内,能够调动禁卫军的只有皇上,就算是丞相和兵部尚书都没有权力调动禁军的一兵一卒。 堂堂禁卫军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混混帮派而大动干戈,那只能说明教主您的后台就是皇室,并且在皇室中身份不低。 三来嘛,属下那日见过教主的真面目,虽然那时还不知教主几人的身份,但这几天已经在教中认识了张副教主和邹华堂主,以他们二人在教中的地位,那日却都要以您为尊,显然您就是教主了。 而跟据您的年龄来分析,在皇室中拥有很高身份的人中,最符合条件的自然就是一直最为神秘的三殿下了! 当然,上面这些都只是推断,所以刚才属下冒昧一试,向教主来求证了一下,属下并无恶意,希望教主恕罪。” 唐永起毫无畏惧地将自己的推理过程详细地说了出来。 啪、啪、啪…… “哈哈,精彩,非常精彩!” 刘远风听完唐永起这番推理,一边鼓掌一边称赞。事实再次证明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刘远风不仅比不过刘询志这种老奸巨猾之辈,连这样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都同样让他不能不刮目相看。 “当日邹华对我说,你是翰林院的高材生,我还没太在意,现在看来,这个评价对你来说都有些低了,你是个天才啊! 但是像你这样一个天才少年,跑到我这小小的自然神教来干什么,今天来找我又是为什么,别告诉我你加入自然神教的目的,也是像其他人那样为了混口吃的! 你来找我说这番话,想必也不仅仅是为了求证一下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吧。”刘远风说道。 “回教主,属下来此,自然不是因为那么简单的原因。不过在属下回答教主的问题之前,能否先问问教主,您为何建立自然神教?”唐永起一如既往的淡定而言语犀利。 “呃……” 面对唐永起的这个问题,刘远风一时语塞,总不能实话实说的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最初自然神教的创立一半是因为不忍心抛弃那几个孤儿,一半则是自己睡觉睡糊涂了。而后来把自然神教发展壮大的原因,一半是好玩,另一半则完全说不清了。 他自己也经常在思考,那另一半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想多帮助一些人吗,是不甘寂寞的野心吗,是冥冥中对地府那两个阎王的一种不信任吗,还是想寻找一个卖弄自己前世的哲学知识的平台?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对眼前这个少年说,不过刘远风也不至于就这么被一个小男孩牵着鼻子走。 于是他故作神秘地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好像不该你问吧,既然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不妨由你来分析分析,我到底为什么要建立这么个组织!” “回教主,属下刚刚确实又问的冒失了,请教主恕罪。既然教主有令,属下就妄自推测一下。 无论是当年的四大宗族还是如今的四大帝国,刘宗和大汉一直都是位列首位,可以说,刘宗两千年来几乎一直是我炎族的第一宗族,自然也一定拥有自己强大的暗势力,无论如何,让教主在如此年纪就新建一个秘密组织似乎都是没有必要的。 况且请恕属下冒犯,要是教主真的得到刘宗全力支持,我教也绝不会才是如今这人不满千、堂口混乱、入不敷出的模样。因此,属下推测,这自然神教是教主自己创建的,而皇室虽然并不反对,但也并未全力扶持。 那么教主当初到底为何要一边假装顽劣,自毁名声,又一边悄悄建立自然神教,属下对此并不敢妄自猜测,而且现在来说也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教主未来的志向如何,您想通过自然神教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唐永起再次侃侃而谈,并且绕了一圈后,巧妙地回避了为何创建自然神教的话题。 “嗯,那你就再分析分析,我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 刘远风越听越对眼前的少年感兴趣。唐永起这番话给了他很多启发,而对于被误认为自己是故意假装顽劣的话语,他就更没必要解释什么。 就像唐永起说的那样,当初建立自然神教的原因确实已经不重要了,而他现在希望让自然神教变成什么样,达到什么目的,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唐永起答道:“属下不敢妄自猜测教主的宏图壮志,但无非上中下三种可能。 上是教主可以凭借自然神教这一势力逐鹿天下,再创太祖伟业; 中是教主可以借助自然神教将触角伸到大陆各地,掌握大陆各种情报动态,从而让大汉掌握先机,谋动在先,您也将成为天下暗势力的首脑,超然世外; 下是您可以借助自然神教自保,一旦面对突发危机之时,有一股完全听命于您的势力,可以保证您起码还有一条退路。不知属下的分析可对?” “哈哈,该说的都让你说了,你就直接说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吧!” 刘远风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他自己一直没有想的太明白的问题,刚刚已经被这个唐永起说的非常清晰了,很明显,他想要的就是唐永起说的那个“下”目标。 “好,教主,属下就直说了,不管教主想要达成上中下三个目标中的哪一个,都需要自然神教真的强大起来。 现在自然神教的实力与上面这三个目标相比都太弱小了,就连对付一个小小的天青帮,教主都不得不借助禁卫军的力量才行! 所以,教主,您现在需要有人来辅佐您发展壮大自然神教。属下不才,愿意成为教主最忠诚的臂膀,与教主一道,让我教真正成为天下第一教!” 说罢,唐永起再次跪拜在刘远风面前。 刘远风看着唐永起,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随后开口问道:“以你的才华,就算正常在翰林院学习,日后也能有个不错的前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投奔我?” “原因之一,教主前日救了属下和家父,更是救了家母,属下深感教主大恩,无以为报; 原因之二,属下年纪尚轻,即便被人看重,想要得以施展抱负也要多年以后,而教主这里都是与属下年纪相当之人,属下不必害怕因年幼而得不到重用; 原因之三,属下自幼所见,我大汉自世祖复国历经千余年后,如今的权贵们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锐气,只剩下声色犬马,盘剥百姓,属下不愿日后与这些人为伍,而自然神教虽然弱小,但却充满朝气与活力,属下从中看到了让天下革故鼎新的希望! 属下所言句句真心,恳请教主给属下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唐永起说到最后,情绪已经略有激动了。 刘远风听到这里,想到了以“能贤亮而不能尽亮”为理由拒绝孙权招揽的诸葛亮,便也不再犹豫。 他站起身来,走到唐永起身前,将其搀扶了起来,嘴里说道:“像唐兄这样的人才,别人请都请不到,今日我刘远风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你主动投靠,这是上天对我的垂青,要是唐兄不嫌弃,日后你我就兄弟相称!” “谢教主信任,属下定当效忠教主,为神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教主待属下如手足是看得起我唐某,但礼不可废,属下既然决心跟随教主开创一片事业,就更要谨守礼节!”唐永起俯身再拜。 “不要这么见外,以后我就拿你当自家兄弟了!如今自然神教虽然在圣都已经没了对手,但发展也陷入了瓶颈,无论是管理、资金,还是下一步的发展方向,都面临着一堆问题,永起,你有什么好方法吗?”刘远风直接就问出了自己目前最挠头的问题。 第二十八章 君子之学必好问(上) “回教主,属下这几天也基本了解了我们如今的情况,我教目前的问题归结起来有如下几点。 一是众多堂口管理混乱,监督不力,责任不清; 二是教众多数是走投无路或者纯粹为了混口饭吃,并没有产生真的信仰,因而忠诚度不高; 三是收入微薄,入不敷出; 四是缺少人才,潜力不足; 五是缺少武力,无力自保。 这些问题让我教更像一个搞慈善的施粥站,不像一个严谨的帮派组织,离一个强大宗教的距离就更远了。 相应的,属下有几条建议。 第一,重新确定管理层级,明确分工职责,可以多定一些级别,让教众们只要努力就能隔三差五地晋级,激励大家不断努力提高自己的地位,同时还能刺激竞争,提高效率,毕竟谁也不愿意比别人级别低。 第二,完善教义,培养专门的传教人才,让自然之神更容易被百姓接受。对内统一信仰,对外大力传教,让自然之神真正成为大家心中的神明。 第三,开源节流,对花出去的每一文钱都要严格监管,并接收被吞并各帮派的合法产业,培养选拔合适人手经营,同时着手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商业体系,从根本上解决经费问题。 第四,开始在各大书院与私塾中吸纳合适的少年加入我教,甚至可以吸纳富贵人家与军户子弟的小孩。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人才,这些少年有知识、有背景,甚至日后会有一定军权,他们将会成为我教日后真正的骨干核心。 第五,选拔身强体壮的少年传授武艺,集中培养,建立专门的护教机构。没有强大的武力,空有多少名义上的教众都是不堪一击的……” 唐永起滔滔不绝的向刘远风献策,越说越兴奋。刘远风也从他火热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真正的天下第一教,不停的点着头。 …… 天禄院坐落在圣都内城,与汉皇宫西北角相邻,是大汉皇族与经过皇帝特批的官员贵族子弟上学的地方,因而别名就叫皇家书院。 其内拥有大汉的帝国图书馆天禄阁,是帝国除了专供皇家的乾坤楼外最大的藏书楼。而相当于帝国档案馆的石渠阁也建在这里,因此这里也就成了大汉文人名士的聚集地。 此刻,天禄阁的一间雅室中,几个老夫子正一边品茶一边闲聊着。 “听说皇上把三皇子送到咱们这里读书了?” “不会吧,按照惯例,像三皇子这种有可能成为皇位继承人的皇嫡子,都是由皇室聘请专门的先生单独教的,怎么会送过来跟普通皇族子弟一起读书呢?” “惯例是惯例,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位三皇子几年间已经气走了五任先生了,其中有两个在离开皇宫后就谢绝一切聘请,闭门读书不再教导任何人了。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恐怕皇上已经找不到愿意单独教三皇子的先生了吧,不过把他送到这里来,咱们可怎么办啊!” “是啊,王兄,好像下一堂课就是你的算术吧?这是三殿下来了之后的第一堂课啊,你可要小心啊!”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一会儿就过去挑一些最简单的东西讲讲,坚持到下课就好!几位稍候,老夫去去就来!” …… 刘远风坐在天禄院天字一号班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此刻正无聊的想着早上接到的圣旨。 老头子居然都不敢当面跟他说,直接派个眼花耳背的老太监过来扔了份圣旨就跑了。要不是看在可以提前预支一年的学习补助费的份上,他肯定把那破圣旨烧了就当没看到。 不过因为刘远风已经意识到,老头子很可能是在不漏声色的扶持自然神教的发展,所以他也绝不会为这点银子沾沾自喜了。 想到这里,刘远风环顾了一下四周,教室中有二十来个少年,本来都在窃窃私语,见到他的目光扫来,便一个个都立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估计刚才都是在悄悄议论他这个臭名昭著的三皇子吧。 刘远风也懒得搭理他们,回过头来趴在桌上小憩。 此刻敢坐在他身边的,就只剩下与他一起过来共患难的蓝宝音了。让蓝宝音一起来读书,这也是刘询志圣旨中特意提到的。 不过相对于刚刚做好睡觉准备的刘远风,蓝宝音此刻早已进了梦乡,这倒是让刘远风大为诧异,难道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 “大家好,今天先由王某来给各位讲一堂算术……” 迷迷糊糊中,刘远风听到了这个声音,印象中按规矩上课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学生们起身向先生问好。不知道是刘远风刚才睡着了没听见,还是这个王先生眼见刘远风在睡觉,怕打扰到三殿下的好梦而直接略过了这个环节。 “的步兵,敌人在前面十丈远的地方,如果敌人每一息的时间能逃出一尺远,而我们的骑兵每一息能跑一丈远,那么骑兵需要几息的时间能够超过步兵?” 不知过了多久,刘远风又听到了王先生的声音,已经基本睡醒的他顿时来了兴趣。 “先生,我有问题!”刘远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顺势举起手喊道。 见到刘远风的举动,王先生心中哀叹,该来的还是来了,而其他学生也都纷纷停下自己的计算,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刘远风。 “啊,三殿下,您有什么问题?” 不管心中多么不情愿,他都不能不让这位理论上有可能成为下任皇帝的三殿下问问题。 “先生,我觉得您出的这个题不对,这是在误导大家!”刘远风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三殿下何出此言?”王先生已经开始出汗了,这么一道简单明了的题目是他想了好久才确定的。 对这些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这道题虽然简单,但又不是马上能够算出的,而讲解起来却不难,正好可以多耗费一些时间,让他尽可能少说话的坚持到下课。 可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还是被三殿下抓到了把柄。 “先生,您这个问题中的骑兵根本就追不上步兵啊,您却还要让我们大家来计算多久能超过他,这不是有意误导大家吗!”刘远风自信满满地说道。 “哈哈……” 刘远风此言一落,周边的小孩子已经有笑出声的了,虽然他们一时算不出骑兵多久能追上步兵,但他们起码还是知道这骑兵超过步兵是肯定没问题的。 这传说中气走五任老师的三殿下难道是个白痴吗?这倒也就说得通了。 “呃……” 此刻就连王先生也都觉得三殿下可能是有点智商问题了,据说已故的苏皇后生三皇子之前被风吹的摔了一跤,莫不是把三皇子的脑袋…… 不过不懂事的小孩子可以笑出声,堂堂的书院先生是绝不能公然笑话当朝皇子是弱智的。于是他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刘远风问道:“三殿下,您为什么觉得这骑兵追不上步兵呢?” “先生您看,骑兵要想追上步兵,首先要追到之前步兵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要先用十息的时间跑十丈对吧?”刘远风露出微笑了。 “没错!”王先生点了点头。 “而在这十息的时间里,步兵已经走了十尺也就是一丈远,也就是骑兵仍然落后步兵一丈,对吧?”刘远风继续说道。 “没错!”王先生又点了点头,这三殿下想的挺明白啊。 “于是骑兵要想追上步兵,就又必须先跑到此时的步兵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再用一息的时间跑一丈,对吧?”刘远风笑的更开心了。 “没错!”王先生皱了皱眉。 “可此时步兵又已经走了一尺远,而骑兵要想追上步兵,就需要再跑到此时步兵所在的位置,对吧?” “没错……”并不是傻子的王先生此刻已经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么当骑兵再次追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步兵又已经走了十分之一尺的路,骑兵要想追上他,就仍然需要先跑到此时步兵的位置,对吧?” “没错……” “所以当骑兵到达这个位置的时候,步兵仍然在骑兵前面十个十分之一尺的地方,对吧?”刘远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没错……”王先生已经开始擦汗了。 “这样一步步追下去,骑兵要想追上步兵,就一定先要跑到步兵先前所在的位置。而这时候,步兵一定又已经向前走了一段。虽然骑兵与步兵越来越近,在实际的战场上,或许骑兵的马刀已经可以要了步兵的命了,但是在您这道题中,骑兵在理论上仍然无法超过步兵,对吧?”刘远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没……”王先生张着嘴,实在没办法说出那个“错”字。 “所以您用这样一道题来误导我们大家,到底是什么居心呢?” 刘远风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提问,然后便趴回到桌子上,懒洋洋地质问着这位可怜的王先生。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芝诺悖论,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有一点点难度的。 作为一个先生,自然可以强行命令自己的学生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读书,而无需搭理学生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此刻的王先生不行,因为这个提问的学生是当今的皇子。 他必须给这位三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自己做不到,不仅会被皇家看做怠慢皇室,更会被天下人耻笑为徒有虚名。 然而,王先生却越想越想不明白,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东西,怎么就越来越乱了呢,自己一定要尽快给三殿下一个答复才行啊,可是越着急就越感觉脑子越乱,尽快,尽快…… 想着想着,满头大汗,满脸憋得通红的王师傅渐渐忘记了自己正在上课,而是目光迷离地走了出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十丈、一丈,一丈、一尺,一尺、十分之尺,十分之尺……” 这一幕被不远处正在悄悄观望的其他先生们看在了眼中,他们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炎黄文摘:以“永起五策”为核心内容的“庙中对”,不仅彻底改变了自然神教的未来,更是改变了整个炎黄大陆的历史轨迹。唐丞相永起公也凭借“庙中对”被后世传唱,与辅汉太祖刘知夏平定百族之鬼谷子,佐齐太宗齐易龙称霸大陆的风不为并称为炎族三大帝师。——司马冥凌著《史记——唐丞相世家》 第二十九章 君子之学必好问(下) “下一堂应该是杜先生的课了吧?”眼见王先生如此下场,天禄院的众先生们开始寻找下一个“勇士”了。 “不不,我这就去向院长告假,我今天头疼,头疼的厉害,我这就去了!” 杜先生慌不择路地向院长办公处跑去,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剩下的诸位先生们看着杜老师的背影迅速远去,便又把目光看向了计划中今天第三节课的老师,“李兄,你也准备告假吗?” “唉,我再去试试吧,我这次要讲的都是很基础的东西,我就不信这些经无数前人总结出来的规律会被挑毛病!”李先生还是不太相信那位三皇子真的有那么难对付。 “好样的!” “李兄真乃我辈楷模啊!” …… 刘远风看着新走进屋子的先生,压根没有行礼的打算,再次伸了个懒腰,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而一旁的蓝宝音之前被刘远风提问的声音吵醒,到现在还在思考着骑兵为啥就追不上步兵的问题,也没有起身像其他学生一样向老师施礼。 当然,李老师也不会在意这两个新生失礼的行为,或者说他是巴不得这俩人好好睡觉,别影响他讲课。 “大家好,杜先生今天身体不适,就由我先给大家上文法课了。因为今天是三殿下与蓝少族长第一次上课,我们就先回顾一下上次课的内容,上次我们讲的是判断句的结构和否定…… 比如‘齐国的皇帝是天阶宗师’,这是一个判断句,而其否定句就是‘齐国的皇帝不是天阶宗师’。 那么今天我要教给大家的则是真假问题,我们的前人用无数的经验得出了一个铁的规律,那就是一个判断句的内容如果是真的,那其否定句一定是假的,反之亦然。 就像我们知道当今的齐国皇帝虽然也是自幼习武,如今也习武几十年了,但还远远没到天阶,所以‘齐国的皇帝是天阶宗师’就是假的,因而‘齐国的皇帝不是天阶宗师’就一定是真的!大家能明白吗?” 这位李老师讲到“前人用无数的经验得出了一个铁的规律”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看趴着的刘远风,貌似是给自己壮壮胆子。 “明白!” 这些学生们倒是挺配合自己的老师的。 “先生,我有问题,我觉得这个规律不对!” 屋里的师生们一直在等待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了。刘远风又一次坐了起来,一如既往地伸个懒腰顺便举起了手。 “啊,三殿下,这个,这个规律可是前人总结出来的,还没谁发现有问题啊,您要是没听清楚,我可以再给您讲一遍。” 李老师实在想不出这种铁律怎么会有问题,但是也正因为他想不出原因才更加害怕。他抱着一线希望,期待着三殿下能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可是他显然要失望了。 “先生,我一直在很认真的听课,难道您想说我没有认真听课吗,难道您想诬陷本殿下轻漫课堂,怠慢老师吗?” 刘远风大部分时候都很吝啬,但在送人大帽子的时候绝对不会小气。 “不敢,不敢,殿下请讲,这规律为什么不对?”李老师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了。 “先生,请问‘当今齐国的太子是天阶宗师’这句话是真是假?”刘远风诚恳地问道。 “啊,当然是假的!”李老师立即答道。 “那这句话的否定是什么?”刘远风眨眨眼睛问道。 “当今齐国的太子不是天阶宗师!”对于这个问题,李老师几乎不用做任何思考就能答出来。 “哦,那么这句话是真的吗?”刘远风露出了很好奇的表情。 “这个应该不能说是真的,齐国根本就没有册立太子,根本没法判断真假,不过……”说到这里,李先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啊,尊敬的老师,您看,这两句话是判断句和否定句吧,可都不是真的!那么您刚才说一个判断句为真,其否定句一定为假,这规律就不对了嘛!” 刘远风见到奸计得逞,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眼见古希腊的芝诺悖论都没人能解决,那么二十世纪的分析哲学就更不应该被这里的人破解,但还是不敢完全保证的,好在事实证明,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这,这,这不应该啊,这是怎么回事……” 本就是勉强鼓起勇气来上课的李老师,此刻在士气上已经彻底一败涂地了,带着满头大汗不停的小声念叨着齐国那位并不存在的太子。 “唉,老师,我看您上了半天课也累了,不如您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想明白了,再来给学生们解释解释?” 刘远风还是很善良的,给了这位李老师一条明路后,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去。 …… “不行,院长大人,老夫今日腹痛难忍,这课是真不能上了!” “院长大人,今日我家中有急事,请求告假一天!” “院长大人,您还是请别人来上课吧,我等才疏学浅,实在没资格教导三殿下啊!” 此刻,天禄院的院长鲁大人是非常无奈,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老先生们,此刻却一个个全都不敢去上课,而他总不能用刀逼着这些人进课堂吧。 鲁院长忍不住问道:“难道我堂堂天禄院,就没有一个敢去上课的老师了吗?” 这话刚刚说完,一上午都坐在角落里闭目沉思的一位老者慢慢睁开眼,开口说道:“哼,一群金玉其外的蠢材,浪得虚名之辈!一个小娃娃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老夫去!我倒要看看,一个不到十岁的娃娃能对天道有什么领悟!” “啊,姜老愿意去上课,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相信有您出马,一定能让殿下知道什么叫真才实学,德高望重啊!” 这位姜老夫子算是天禄院中名头最响,资历最老的人了,这些年自视德高望重,已经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也不怎么亲自上课了。而任何人也都管不了他什么,只能听之任之。 鲁院长见到他居然愿意出面,自然是喜出望外,现在只要有个人愿意把今天应付过去就行了…… “天道,乃是世间最高的真理,也是唯一的真理,然而世人卑微,只能去尝试寻找天道的一丝影子,却永远不可能真的知道何为天道……” 刘远风看着前面坐着的这位老者,只见这他不时捋捋自己的胡须,眼睛眯的看不出是睁是闭,他也毫不在意天道学。 刘远风估计这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哲学雏形,这倒是让他有了点兴趣,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思辨已经有人在做了。 “世人虽然已经找到了很多自以为是真理的东西,但要是真的把这些当做绝对正确的,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们要记住,任何世人所发现的规律与道理,都不可能是绝对完美的!因为没有人能够真的理解何为天道!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对于这种内容,基本上大多数学生已经听的昏昏欲睡了,让他们还能坚持不睡的唯一原因,就是期盼着三殿下伸懒腰。 不过等了好久,趴在桌子上的三殿下似乎都没有什么要醒过来的意思。 “先生,我有问题!” 终于,就在大家即将放弃的时候,三殿下不负众望的伸懒腰,顺便举手了。 “嗯?说来听听!” 这位老者皱了皱眉,把眼睛睁大了一点,他对于刘远风打断自己讲课的行为不甚满意,但皇家的面子还是不能不给的。 况且他自己也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他是真心不相信这位小娃娃能对自己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有什么超过自己的见解,大不了自己用更玄的话给他绕晕就是了。 “先生,您真的很让学生佩服,您发现了几千年来世人一直没发现的一条真理啊,这就是世人所总结的一切真理其实都只是相对的,都一定会有不正确的时候!这让学生茅塞顿开,犹如被醍醐灌顶!”刘远风竟然出人意料地先拍了个马屁。 “哈哈,三殿下过誉了!”虽然多年来一直被人吹捧恭维,但这次能得到三皇子的景仰,仍然让姜老夫子很是开心。 “只是学生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先生您发现的这条真理说‘一切世人发现的真理都不会是永远正确的’,那您自己的这条真理自然也不会是完全正确的才行吧? 因为如果您自己这条真理是完全正确的,那就说明世人还是能发现完全正确的真理的。可那样的话,您这条真理的内容就不正确了! 这个就让学生糊涂了,您的这条真理要是正确的,那就能推出它不正确,而它不正确又是推定它正确的前提,这到底是正确还是不正确呢? 还是说,先生您已经不算是世人,而是天道的化身了?”刘远风一脸好奇地问道。 “呃,老夫,老夫……”不管姜老夫子多么狂妄,也绝不敢自认就是天道的化身,可是如果不这么想,又该怎么解释他自己的话呢,为什么他这么多年就没想过用自己的道理检验一下自己呢…… “啊,先生!您怎么了?” “先生!” “快来人啊,姜老先生晕倒了!” …… 看着手中这本签着天禄院自鲁院长以下全体老师的名字的辞呈,刘询志皱紧了眉头。 抬头看了看,你们怎么就都要辞职呢,你这个院长居然还带头,这是要给朕难堪吗! 风儿就算有些顽劣,你们好好教导就是了,朕送他过去的时候就说过,绝不护短,他若是犯错,老师们该怎么惩罚他就怎么惩罚,难道你们都不把朕的话当回事儿吗!” 第三十章 神教新政 “回陛下,三殿下天资过人,确实没有犯错,臣等只是真正认识到自己才疏学浅,实在不配在皇家书院误人子弟啊!皇上,臣等真的没有蔑视皇家的意思,臣等对大汉的忠心,天地可鉴啊,请皇上明鉴,恩准臣等辞去天禄院的职务!” 鲁院长诚惶诚恐地不停磕头,说实话,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放弃这么个风光的职务,可是所有的老师都去意已决,他自己一个人能干什么,而且他也担不起把天禄院管理到散伙的责任,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上辞呈了。 “嗯,这样啊!” 看着鲁院长的模样,刘询志也知道这事儿是不能硬来了,除了妥协,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把这些老先生们都砍头吧。 “鲁爱卿请起吧,本来嘛,按照惯例,嫡皇子是必须单独教育的,朕其实只是想让三殿下去书院长长见识,现在也算是达到目的了,明日开始,就不需风儿再去天禄院了。 朕再重新为风儿找老师,爱卿先把这份辞呈收回去吧。要告诉书院的各位先生,朕对他们的学识还是非常认可的,再传朕旨意,所有人的俸禄涨一级! 改日朕会亲自去慰问大家,回去劝劝众位先生,好好教书,不要让其他国家耻笑我们大汉!好了,爱卿退下吧!”刘询志说道。 “啊,臣叩谢陛下!” 鲁院长见到刘询志主动放弃了让三殿下在天禄院读书的想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回去劝劝的话,应该还能劝回大部分人。就算还有几个不想干的,那也是自己这个院长可以处理的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留在那里想说什么,却又很为难的样子。 “嗯?鲁爱卿还有什么事吗?”刘询志也发现了异样。 “回禀陛下,老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天禄院中有几个先生希望能够拜三殿下为师,不知道能否让三殿下偶尔去天禄院上上课?”鲁院长硬着头皮说道。 “荒唐!他一个刚刚十岁的皇子去教书,传出去成何体统,让天下都耻笑我大汉无人吗!快退下吧!”刘询志拍了桌子,真是发怒了。 “是,臣告退!臣告退!” 鲁院长擦了擦汗,倒退着离开了,心想着我已经把你们让我说的话都说了,是皇帝不同意,你们可别怪我…… 而再次阴谋破产,赔了钱、费了事儿又丢了面子的刘询志,自此终于彻底放弃了为刘远风找老师的想法,之前他对鲁院长说的话仅仅是托词而已。 …… “你在想什么,很少见你这么安静的想事情啊,你父皇不再给你找老师了,你还不高兴吗?” 在刘远风的寝宫中,蓝宝音见到刘远风眉头紧锁,心中很是不解。在他的印象中,刘远风是从没有过这样的状态的。 “唉,自然神教要来一次彻底的改革,我正在想怎么弄!另外这次去天禄院,我跟那些人聊了聊帝国各地书院的发展情况,发现崔相大力发展教育的新政力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啊,有些担心而已。”刘远风答道。 “你担心什么,怕免费教育把钱都花光吗?”蓝宝音还无法跟上刘远风的思维。 “那倒不是,据我所知,还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因为大力发展教育变穷的,相反的例子倒是不少。不过对于皇家来说,教育百姓确实是一把双刃剑,搞得好,会让社稷更加稳定。 但我发现,崔相对与思辨相关的学问居然也大力推广,这样的东西不是不好,但是却太过启迪民智,让百姓学会独立思考,长此以往甚至会对统治者的合法性产生怀疑! 今天他怀疑该不该有真理,明天他就可能怀疑该不该有皇帝了,反而不利于国家的统治。 尤其在这个列国争雄的时候,国内民众思想分裂,统治不稳,最终必然危及帝国存亡,让别有用心的人或者敌对国家渔翁得利…… 唉,算了,我操这么多心干什么,还是想想我的神教吧!” 刘远风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而看蓝宝音的反应,基本可以肯定刚才的话他是完全不懂,自己差不多相当于自言自语了。 “不过忘了告诉你了,虽然我不用去天禄院了,但你仍然要接着去,直到你通过所有科目的考核,顺利毕业为止!”这句话,蓝宝音应该能懂了吧,刘远风很是快意的提醒着蓝宝音。 “凭什么?我不去!”蓝宝音闻言大惊。 “凭什么?就凭你没有本殿下的学识啊,你要想真正学到炎族的智慧,就要亲身体验炎族的精英们是如何从小被培养的。而你要比他们学的更好,这样你才能真的带领古卑族强盛起来,明白吗! 你要是真不愿意去,我可以去跟老头子说,给你退学,不过你这辈子都别想在学识上赶上炎族贵族了!” 刘远风说这些话的时候,仍旧带着他那特有的微笑。 “……好吧,我去!” 凡是跟复兴古卑族有关的事,蓝宝音都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大汉乾祐十五年秋九月初九,刘远风在聂王庙这个自然神教的总部召开了一次全体骨干教众的大会,并不算大的聂王庙中密密麻麻挤了两百多人,还不算庙外聚集的众多教众。 “在伟大的自然之神的护佑与指引下,我教众弟子经过三年多的艰苦奋斗,终于让我教一统圣都,荡平了所有为祸民间的帮派组织,让圣都的治安与风貌焕然一新! 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距离我教拯救天下苍生,将至高之自然神的光辉带到大陆每一寸土地的目标,还非常遥远。而我教内部却已经出现了很多运转不良的问题,如果不加以解决,将大大制约我教的发展。 因此,在得到神的旨意后,本教主决定对神教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改组,不知诸位可愿意听从本教主的安排?” 刘远风端坐在最高处,仍旧带着那神秘的面具,故作威严的说出了一席话。 “一切听凭教主吩咐,愿至高之自然神护佑我教,神教万岁,教主洪福齐天!” 众多教众纷纷拜倒,异口同声的施礼。自然神教发展壮大后确实有些混乱,但刘远风这个教主的威信却是越来越高,任谁也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更何况,刘远风还搬出了神旨的幌子。 “很好,这次改组确实是自然之神给我的指引,而为本教主带来这一指引的,就是神之使者唐永起!我宣布,从此刻起,神之使者唐永起正式担任自然神教副教主!”刘远风大声说道。 既然要重用唐永起,就要给唐永起造个势,不然以他的资历是很难被老教众接受的,而挂上一个神之使者的名号后,起码就不会有人敢明着反对他了,至于那些暗中的不满,就要看唐永起自己有没有本事去化解了。 刘远风微笑着看了看这些虽然纷纷露出诧异表情却并不敢反驳的人们,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宣布着自己的教令。 “另外,这位兄弟乃是自然之神派来的护教尊者蓝福。自今日起也担任副教主,负责教导教众武艺,若有谁不服,可以向他挑战,若是能击败他,也可以担任副教主!” 解决完唐永起的问题,刘远风又对蓝宝音做了安排,但是考虑到蓝宝音的特殊身份,刘远风隐去了他的真名,而是以蓝宝音的“炎族名字”蓝福代替。 当然,蓝宝音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见,而刘远风非常民主的允许他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但也就是保留意见而已。 刘远风相信以蓝宝音的实力,足可以打败除张冰外现有的全部教众了。 “自今天起,原来的各个堂口全部解散,重新打乱,按照个人的特点重新分配。选拔精英教众组成总坛,剩余教众以地域划分组织分坛,总坛直接在本教主的带领下管理全部教务。 神之使者唐永起为弘法副教主,负责处理日常教务;护教尊者蓝福为护法副教主,负责训练教众武艺并管理神教护教队伍;张冰为执法副教主,负责搜集情报与执行教规。” “总坛在弘法副教主之下设教务、布教、教义三堂,其中教务堂辅助弘法副教主处理日常教务并指导各地方分坛发展;布教堂负责在各地传教,建立新的分坛,吸纳新的教众;教义堂负责精研教义并教导教众,规范教内礼仪。” “在护法副教主之下设烈焰、飞沙、飓风、海啸四堂,负责精研武艺,传授武学,以及应对敌人,护卫神教。” “在执法副教主下设暗影、刑罚两堂,其中暗影堂负责搜集情报并保护教中主要负责人;刑罚堂负责执掌教规,监督教众,惩处违犯教规之人。” “原有各堂堂主重新安排如下,弘法副教主唐永起暂时兼任教务堂堂主、许军为教义堂堂主兼布教堂堂主、邹华为刑罚堂堂主、张文为暗影堂堂主、田虎为烈焰堂堂主、胡凯为飞沙堂堂主、孙迪为飓风堂堂主…… 今后我教凡是到了朝廷规定年龄的教众,都要去书院读书识字,而我教招纳新人的范围也将扩大,不分贫富、无论贵贱,在至高之自然神的面前都是一视同仁的,都应当沐浴在神的恩泽之中……” “神教全部教众在教中职级由高到低依次为教主、副教主、堂主、副堂主、坛主、副坛主、一到三级大主教、一到三级主教、一到三级主祭、一到三级辅祭、一到三级祭师、一到三级祭司、一到三级教士,共二十七级。 下级教众必须尊重与服从上级教众,所有教众只要为神教做出了足够贡献,都可以晋升更高的级别,得到自然之神更多的恩泽!各位,努力吧,让我们将自然之神的光芒照亮大陆每一个角落……” “从此刻开始,我教传教的口号就是‘统一诸国,永绝兵祸,民有其田,路无饿殍’!” 此话一落,在场众人立即高声齐呼: “统一诸国,永绝兵祸,民有其田,路无饿殍!” “统一诸国,永绝兵祸,民有其田,路无饿殍!” “统一诸国,永绝兵祸,民有其田,路无饿殍!” …… 炎黄文摘:乾祐十五年的“九九改制”,是自然神教成立后的第一次重要会议,也是自然神教发展中的第一个转折点。从这一天开始,自然神教发展思路日益清晰,组织日益完善、严密,宗教仪式也日益神秘而神圣。“九九改制”让自然神教开启了由一个街头帮派向统治人类思想的真正宗教转变的历程。——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三十一章 大汉国菜 冯记一品轩是圣都南城主街上最有名气的酒楼,店中各色美食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海里游的还是沙漠里藏着的,只要你肯付钱就一定能吃得到。 而冯记一品轩在圣都出名的原因还不仅如此,与其他高档酒楼相比,冯记一品轩仍然提供很多普通家常菜,然而这些百姓常吃的低端菜却能在这里做出绝对意想不到的美味。 当然,这些低端菜的价格也不会那么低端了,但这里仍然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南城最火爆的酒楼。此刻,几个少年正围坐在酒楼二楼一张临窗的桌子前吃的津津有味。 “教主,自从五年前神教改组,您提出新的发展口号后,咱们自然神教真是一飞冲天啊!现在咱们不仅已经在大汉九郡都建立了分坛,在临近的代、楚两个王国也有了分坛。昨天,楚国分坛还给我传信,准备向南往魏国发展呢!” 五年的时间已经将当初青涩稚嫩的许军,磨练成了一个干练精明而浑身透着儒雅的少年。 “哈哈,许军,你说你平时跟着永起学的一板一眼,挺像个潇洒书生的,怎么一到了饭桌上就原形毕露了!慢点吃,现在咱们已经能吃得起这里的菜了!” 刘远风看着抢食速度不亚于自己的许军居然能边吃边说话,并且汇报的还是件正事,他忍不住调笑了几句。 “哈哈,教主,我不是在饭桌上原形毕露,而是在您面前不需要装正经,我什么德行您还不清楚吗!我这外表的举止言谈是跟着唐大哥学的,但我这骨子里的东西还不都是您教的嘛!”许军仍旧一边快速抢食,一边回道。 “嗯?你这是说你学的好东西都是跟唐永起学的,学的坏道道全是我教的了?” 刘远风在嘲讽别人的时候是从不介意顺便自讽一下的。 “噗,教主,你也不用这么直白的说我已经坏到骨子里了吧!” 许军已经能很容易地理解刘远风的话外音了。 “咳咳,教主,目前我教教众已经超过十万人,在普通百姓中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不过我们对贫苦教众的帮助也让我们的收入渐渐跟不上支出了。 毕竟我们的教众中富的少穷的多,有钱教众的捐献和我教商业资产的收入增长的并不快,再这样的话,我们就要暂时停止扩张了。” 唐永起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私下里毫无礼节的嬉笑对喷,但自己还是难以像他们一样随便,而且见到自己的得力下属许军对教主如此无礼,还是有点看不过去的,只能自己接过了话头。 “唉,又缺钱了啊,咱们这些人都没有太多经商的头脑,本钱也小,看来还是应该再想想办法。 不过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今天是为了庆祝我自然神教‘九九改制’五周年,大家尽情的吃喝就好了。 哈哈,你们看冰冰和阿福,吃的多开心,一句话都不说!” 刘远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坚定的让自己不被任何事影响自己享乐的心情。 “有什么好说的,你都快地阶上段了,我还没突破中段! 你天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练功,我呢,白天去天禄院被那些老夫子们折磨,晚上还要帮你去训练护教四堂的小弟,哪有时间自己练功。 你要是怕我打败你之后解除当初的不平等条约,就明着来,何必这么算计我!”蓝宝音越说越气愤。 “本教主把整个神教的护教队伍都交给你掌管,这是多大的信任啊。你看看全大陆,除了你以外,还有几个人在十三岁就能统帅三千多训练有素的人马,这都够组建一个旅了。 要知道,我二哥刘远达十三岁的时候,也才刚当了一个营的游击而已,麾下也就七百人。 你不仅不感谢我,还这么说!我太伤心了,不行,为了拟补我受伤的心灵,这顿饭算在你账上了,从你下个月的零花钱里面扣!” 随着许军等人日渐长大成熟,对刘远风和自然神教的忠诚也日益巩固,刘远风这大汉三皇子的身份也不再隐瞒这几个小兄弟了,不然很多事情还是很不方便的,而刘远风这个人最怕的就是麻烦。 “随便吧,我自从来到圣都,落进你的魔爪这么多年了,有几个月的零花钱真正到我手上了?你今天不找这个理由扣掉,明天还会找别的理由的,反正我有的吃、有的穿就行了,别的我也懒得管!” 蓝宝音对于“自己的”零花钱被克扣早已麻木了。 “哈哈,你要明白为兄的一片苦心,钱是害人的毒药啊,你还小,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还不成熟,必须要学会艰苦朴素才行,像钱这种让人堕落的毒药,还是为兄替你服下的好,唉,我真是太伟大了!” 刘远风一边说着一边还象征性的摸了摸眼泪,顺便瞄了一下张冰,见张冰仍然毫无反应地吃着饭,这说明自己的表演还不算夸张,于是非常满意地继续挥筷如风了。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桌子吸引了刘远风的注意,这张桌子两边各坐了一个身着普通布衣的壮汉,中间则坐着一个小萝莉,那小萝莉看上去十岁左右,身着紫红色织锦缎小衫。 “小二,你这儿的菜怎么都这么贵啊!”一个魁梧的大汉皱着眉头,“算了,不看了,就挑你们这儿最便宜的菜上两个就行了,再来一壶酒、五个烧饼!” “是啊,小姑娘,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么贵的酒楼啊!”另一个汉子也很不满,对着中间的小萝莉问道。 “这里是南城最好吃的酒楼啊,我常听别人提起,就是一直没来尝过。是你们两个说要请我吃好吃的,我就带你们来这儿了,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这里很贵……” 小萝莉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低着头摆弄着衣角。 “算了算了,随便吃点东西就快走吧!”左边的大汉摇了摇头说道。 “嗯,对啊,你们答应要带我去找人参果呢,一会快点吃完就去,我是偷偷溜出来的,爹爹一定生气了!”小萝莉的声音很好听,长的也很是可爱。 “哈哈,放心吧,我们一会儿就带你去找人参果,给你爹爹做寿礼,到时候你爹爹一定开心的不得了,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右边的汉子安慰小萝莉。 “三位客官,菜来了!”小二说着端上了两盘青菜。 “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就清水煮了几颗野草就要半两银子?你这是什么黑店!” 右边的汉子看了看刚摆在眼前的菜,很是不满。直接抓起了小二的衣领。 “哈哈,这位大哥不要生气,先把小二哥放开!你刚刚说这是什么?野草?二位不是大汉的人吧,那你们可要小心了,在大汉,就凭你这句话,可能就要掉脑袋啊!” 看到刘远风带着那熟悉的笑容走向了壮汉,自然神教一桌的众人都开始默默为这两个壮汉祈祷了。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大汉的人,这菜怎么就会让我们掉脑袋?”壮汉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盘菜叫韭菜,当年确实是一种无名的野草。话说一千五百年前,我大汉世祖皇帝刚刚起兵不久,还没有复汉称帝。一次,世祖战斗失利,在撤退途中饥饿难忍,便单骑来到一处农家求一点吃的。 而这户农家只有一个老汉,也是穷的要命,兵荒马乱的早就没了粮食,那老汉见到世祖快要饿死了,就到屋后拔了一些野草用清水煮开了给世祖吃。 结果世祖吃完这锅清水煮野草,大呼好吃,身体也很快恢复,就问了老汉这野菜的名称。老汉说这菜还没有名字,世祖当即说‘这野菜救了本将性命,就叫救菜吧’。 后来世祖登基为帝,因为‘救菜’不好听,就特意造了一个同音的‘韭’字,将这种菜改名为韭菜了。 世祖还下旨,大汉国内凡是酒楼菜馆一定要有这道韭菜,还一定要是最便宜的一道菜,要让大汉每个子民都能吃得起、吃得到。 因此这韭菜在大汉可是神圣的国菜,无人不晓!你刚才不仅嫌弃这道菜,而且还口口声声骂这是野菜,显然是外国人,而你说你刚才的话是不是冒犯了世祖,是不是有可能掉脑袋啊!” 刘远风很是耐心地给两个壮汉讲完了故事,顺便还拍了拍小萝莉可爱的小脑袋,而听故事听的很高兴的小萝莉望向他,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多谢相告,今天我二人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小二,这是饭钱,我们走了!” 左边的汉子应该是做主之人,见到自己兄弟惹上了一个可大可小的麻烦,就立即决定走为上策了,说明其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暴躁无脑。 刘远风目送着两个壮汉拉着小萝莉快步走下了楼,脸上仍旧带着微笑,并没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 蓝宝音等人则非常诧异,纷纷围了过来问道:“你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这个小萝莉好可爱啊,八成是遇到人贩子了,你们说,我要是去救了她,算不算英雄救美啊,她会不会来个以身相许?”刘远风的笑容立即变成了猥琐的样子。 “天啊,那可还是个孩子!” “教主,你原来好这一口啊!” “咳咳,教主,这不太合适吧!” “哼,禽兽!” …… 第三十二章 赠玉 “小妹妹,你家在哪啊,你爹爹叫什么?” 在一个僻静小巷里,壮汉跟小萝莉套着话。 “对不起,大哥哥,爹爹不让我告诉陌生人这些,咱们还是快点去找会说话的人参果吧!” “哼,会说话的人参果还找什么,你不就是吗,我的小人参果,不想受苦头的话,就快点说你家在哪!” 两个壮汉已经失去了耐心,终于图穷匕见了。 “你们骗我,你们是坏蛋,放开我,我要回家!” 小萝莉开始挣扎起来。 “哈哈,我们就是坏人,所以你要乖乖的,快说,你家在哪,不然我宰了你!”大汉凶相毕露。 “哇……坏蛋,我才不告诉你们,哇……” 小萝莉虽然被吓的大哭,但却坚决不肯说出自己的家在哪。 “哈哈,丢人啊,丢人,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难怪在自己的国家都混不下去了,居然跑到我大汉来撒野,当我大汉帝国无人吗,小妹妹别怕,看哥哥我来收拾这两个坏蛋!” 刘远风尽可能的摆出一副潇洒正义的嘴脸,来了个路见不平一声吼,从旁边的房顶跳了下来。不过跳下来的时候为了摆好造型,他身上的一块佩饰掉到了地上,但为了维护英俊潇洒的大侠形象,他没有低头去拣。 “你小子找死!” 两个壮汉本身也都是习武之人,并没把眼前这个明显还没有成年的少年放在眼里,直接挥拳冲了上去,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刘远风。 “啊……” “唔……” 就是小萝莉眨眨眼的时间,两个壮汉已经倒在了地上,哀嚎着打滚,看起来是要害受到了打击,一时无法起身了。 小萝莉顿时被这两人的惨像惊到了,急忙用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挡住了眼睛。 “别怕,小妹妹,有哥哥我在,这圣都之内就不容宵小之辈为非作歹。”刘远风热情地扶起了小萝莉。 “谢谢大哥哥!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可恶了!”小萝莉感觉自己好委屈。 “哈哈,谢什么,哥哥我就是大汉帝国正义的使者啊!从坏蛋手中解救我们可爱的小妹妹就是哥哥的职责!对了,小妹妹,你叫什么,怎么会落到这两个坏蛋手里?” 刘远风对刚刚跳下来的张冰、蓝宝音等人射来的那些鄙视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树立着自己奥特曼一般神圣伟大的形象。 “我叫芸芸,明天是爹爹的寿辰,我偷偷溜出来想给爹爹找个礼物。然后就在街上碰到这两个人,他们说能找到会说话的人参果,我想,要是把人参果送给爹爹的话,他一定开心,就跟着他们去找人参果,结果他们是坏蛋!呜呜……” 小萝莉毫不吝啬的将自己宝贵的泪珠不断地赠送给刘远风的外衫。 “小芸芸不哭,只要有哥哥在就没人敢欺负小芸芸,乖。” 刘远风安慰着怀里的小萝莉,顺便审问着地上的两个人贩子,“你们两个是什么来路……不说?冰冰,上刑!” 不得不说,张冰天生就是个用刑的高手,而且他那特殊的气场也让人难以硬捍,没多大一会儿,两个原本视死如归的壮汉就乖乖地交代了。 “我们是从魏国来的,是长天教的教众,我们奉教中高层的命令出来找个似乎很重要的人。 教中兄弟被分别派到大陆各地,我们俩正好被派到大汉来找,结果圣都的小偷太多了,刚一进城就丢了大部分的钱。 我们兄弟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又正好碰到这个小女孩,看她的衣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就想先稳住她,再跟她家人要点钱,我们真的没有想伤害她,就算她不说出身份,我们也不会为难她的。” 两个壮汉一脸无奈,不禁感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先是被派到这么远的大汉执行任务,然后刚进城就丢了钱,好不容易抓个小女孩,结果不仅没捞到一文钱,还白白请人家吃了顿饭,最后又被胖揍了一顿。 “长天教,这又是个什么教,如今教派满天飞了吗,我们是不是该改改呢!冰冰,你带回去审审,要是审出什么好玩的事儿就告诉我,要是没有就不必向我汇报,直接送到官府好了。小芸芸,哥哥送你回家吧。” 刘远风在听到两个倒霉蛋刚一进城就丢了钱时,不自觉地翻了翻白眼,估计又是自己的哪个小弟为神教财政做贡献了。 “不用了,我还没想好给爹爹什么礼物,而且爹爹也不让我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家在哪!”小萝莉情绪很低落。 “唉,哥哥还是陌生人啊,那就算了,你自己要小心啊!” 刘远风闻言顿觉失落,自己耍了半天酷,居然还是陌生人。一旁的几个家伙已经开始偷笑了。 “不是的,哥哥是好人,不过没有爹爹同意,我还是不能告诉哥哥。芸芸会报答哥哥的,以后芸芸嫁给哥哥好不好?” 小萝莉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刘远风。 “噗,小芸芸,你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吗?” 刘远风还真没想到自己的“英雄救美”还真换来个以身相许。 “啊,好像不太知道,不过以后会知道的啊!” 小萝莉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很是无辜的样子。这倒是把包括刘远风在内的所有人都逗乐了。 这时,刘远风趁着低头说话的时候也发现,刚刚掉在地上的佩饰竟然就是当日从张贵妃宫中偷出来那块龙凤呈祥玉佩,可惜已经摔成了两半,恰好一半是龙,一半是凤。 刘远风虽然略有些心疼,但也并不很在意。 “哈哈,小芸芸乖,你还太小了,嫁人要长大了再说。嗯,这一半凤凰的玉佩你拿着吧,就算是哥哥给你的定情信物了,哥哥留着剩下这一半龙的。 你要记住,只要小芸芸能陪在爹爹身边,那就是最好的礼物,不需要给他买什么别的寿礼了,乖乖地马上回家吧,要听哥哥的话哦!” 刘远风随手把一半玉佩送给了小萝莉。 “哦,好的,这玉佩真好看,谢谢哥哥,芸芸懂了,芸芸听哥哥的话,我这就回去陪爹爹,不过他太忙了……唉,哥哥,你要等芸芸长大哦,我今年已经十一岁了,芸芸长大了就嫁给哥哥!哥哥再见!”说罢,小萝莉收起玉佩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哈哈,看来本教主还是很有魅力的嘛!”刘远风看着跑开的小萝莉很是自得。 “是啊,教主的魅力确实很大,不然怎么会只有无知小妹妹才想嫁给教主呢!” 许军凑过来打趣了一句,然后说道:“快走吧,教主,一会儿您还要去总坛亲自布道呢!” 大家都知道刘远风只是说笑而已,并不会真的把与这个小萝莉的约定当真,不然刘远风也不会不派个人秘密“保护”一下小萝莉,顺便看看她到底进的是哪家府邸了。 而小萝莉在离开刘远风他们之后,刚走出没多远,一个满脸焦急神色的中年人就飞身来到了她的身前。 看到确实是自己要找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姐,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自己偷偷跑出来了,老爷都急坏了!全府的人都被派出来找你,要是再找不到,恐怕就要下令全城戒严了!” “钟叔啊,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又遇到坏人了呢!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啊,我知道错了,咱们回家吧,爹爹是不是生气了,不会打我吧?”小芸芸噘着嘴说道。 “哈哈,你可是老爷的心头肉啊,他怎么能忍心打你呢!不过你刚才说什么,遇到坏人了?在哪,敢欺负我们家小姐,看我去教训他们。”钟叔问道。 “嘿嘿,钟叔对芸芸最好啦!那两个坏蛋真的很坏,嗯,好像也不算很坏,还请我吃了饭!而且已经被好心的大哥哥教训过了,他们也挺可怜的。” …… 今天心情大好的刘远风,没有在意许军的嘲讽,带着众人向总坛而去。 不过,前世单身二十多年的惨痛经历让刘远风内心深处很是认可许军的嘲讽,这也很可能是他没有报复许军这次嘲讽的原因。 聂王庙四周的民房都已经被自然神教买下来进行了扩建改造,如今的自然神教总坛无论从规模、建筑还是布局都已经当得起一教总坛的地位了。 而在中心广场上,刘远风正坐在一个高大的石台上向着四周席地而坐的教众们宣讲着自然神教日益完善的教义。 “……自然之神为至高神,唯一真神,超越一切时间与空间而存在的造物主,绝对理性的化身,以至善之身化为整个自然界再诞生人类,神让人类自己去重新寻找至善大道,最终回归自然之神的怀抱,因而赋予了人类自由的思想与行动。 但也因此,人类不仅有善也有恶,不仅有美也有丑,人类的错与罪都是在得到自由的思想与行动时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所以对于为恶之人我们要惩罚,对于有心悔过之人我们要待之以宽容,允许那些在寻找至善之路上迷失的人重新回归自然之神的怀抱…… 火神、土神、水神、风神等都是自然之神分化至善之身为自然界的过程中分化出的过渡之神,是不完全的自然之神,也都是有缺陷的神,故而各个神的子民会有互相的征战。 也同样因此,谁也没有真正得到自己神明的保佑,因为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真神的后代,而本座之所以能成为自然神教教主,就是因为本座是最先领悟自然之神意志的先知,将引导迷途的子民重新找到真神……” 当这一天的布道结束,刘远风站在台上,故作威严的目视着刚刚朝拜完自己的教众们有序离去,自己最后才缓步走下高台,却在即将走到底下的时候,见到一个刚才故意落在后面的少年突然转身跑了回来,扑通跪在了刘远风面前。 “教主,救救家父吧,只要我教能救家父一命,我们愿意贡献一切,我一定终生效忠教主,求教主救救家父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我相信教主一定有办法的,伟大的自然之神一定愿意宽恕我们的,一定会给我们机会的……” 炎黄文摘:其实所谓的吸引力法则只不过是当众多的机会出现在你面前时,你更容易抓住你最感兴趣的那一个而已。——摘自《大汉成祖皇帝起居注——语录篇》 第三十三章 宋氏商团(上) 刘远风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微微有些惊讶,自己其实也就是随口说说,怎么还真有人指望自然之神救命啊。 不过他还是上前扶起了少年,亲切地说道:“不要着急,要相信神是仁慈的,不会抛弃任何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你先起来,跟本教主说说怎么回事。” 刘远风带着少年与一众高层回到了聂王庙正殿中坐定,还未开口,一旁的暗影堂堂主张文快步上前向刘远风施了一礼,禀道:“教主,此少年名为宋云海,乃是属下在西山书院商学堂认识的,今年十七岁,是帝国宋氏商团的继承人,其父宋刚正是宋氏世家的当代家主。” 刘远风闻言点了点头,自己当初看张文很有做商人的潜力,且自己手下也需要有人能够经营好神教的产业就派他去学了商学,不过因为起步太晚只学了个皮毛。 再加上暗影堂在张冰的领导下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无论是情报网的初步成形还是影卫初具实力,都让张文这个暗影堂堂主不再可能有精力去经营商业资产了,于是张文就介绍了一些有潜力的商学堂少年加入自然神教。 这个宋氏商团虽然还无法与陈、齐、魏等南方商业发达国家的大商团一较高下,但在大汉已经算是排的上号的商业世家了。 宋氏商团在大陆主要国家都有分支机构,旗下多支商队往来各地运转货物,利润很是不小,也不知道张文用了什么手段,竟能把这么个公子哥都弄了进来,不过想来这也正是暗影堂实力的体现吧。 “哈哈,原来是宋公子,果然是少年英才啊,快坐下说,不要着急,办法总比困难多嘛。既然宋兄已经是我们自家兄弟,在自然之神的荣光下,我们一定会全力相助的。” 对于这样明显很有价值的人,正为钱发愁的刘远风自然是要以礼相待,全力拉拢的。 “多谢教主,属下是来求教主想想办法救救家父的。家父前日被官府所抓,家里和各处的产业也被查封,如今家父就被关在京兆府大牢里面,由京兆尹审理。 听说案子已经报到了当今圣上那里,如若再不想办法搭救,一旦正式定罪,恐怕就要被砍头了。 属下本不愿给教里添麻烦,但家父往日的好友与熟识的官员们如今都对属下避而不见,属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有求教主了。 要是您也帮不上忙,属下身为人子,就只能陪父亲同赴黄泉再尽孝道了。” 宋云海说到最后,再次跪在地上哭诉。 “不要这样,起来说话,宋家主在我大汉也算是豪门显贵了,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抓啊?” 刘远风一边将宋云海搀扶起来,一边详细的询问起来。心想这小子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毕竟宋云海绝不可能知道自己是皇子的事。 而宋云海这样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不会不明白,自然神教充其量就是个大一点的地下帮派而已。正常情况下,在官方的影响力恐怕还远不如宋氏这样的巨商家族大。 “不瞒教主,家父在经营中确实有些财迷心窍,很多货物没有走官道,而是走私密的小路通过各个关口,少交了一些关税。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家父也没少打点各处官员。 可是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就被盯上了,先是几批货物都被官兵截获,随后家父也就被抓了。而且是由京兆尹,也就是当今的大皇子远磊殿下主管家父的案子。 教主,帝国上下都知道,大殿下十有八九就是未来的皇上,谁也不敢得罪,也就没人敢管这个案子了,而目前已经查实的逃税总额已经足够要了家父的命了。 教主,属下知道家父也是罪有应得,但是属下身为人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家父将要被砍头而无所作为。我们已经知错了,只要能救下家父的性命,我们愿意放弃一切,我们愿意把帝国内外的全部家产献给神教,求教主想想办法吧。” 宋云海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了,大皇子亲自办案,正常的官方解救渠道已经都被堵死了,只有从别的渠道想办法。 身为宋氏继承人,自然神教的隐藏实力他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不然他也不会入教。这原本也是一次投资,是希望借助地下教派的实力在未来进一步扩大宋氏的家族利益。 一旦背后有了自然神教这样庞大的地下势力支持,宋家日后想要达到甚至超过陈国四大商业世家和齐国韩家这些大陆首屈一指的商业世家的实力,也并非不可能。 而如今他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自然神教能救下自己的父亲。是抓了大皇子逼皇帝放人也好,还是直接劫狱也好,他愿意将宋家所有的产业,隐藏的财富和掌握的各种诸如秘密商道等等资源全部交出来,来换自然神教冒险救自己父亲一命。 刘远风听着宋云海的讲诉,一边用手指轻敲着桌子,一边开始思考起来。 宋家的罪名就是走私,而且显然走私的时间不短,逃漏的税款不小,这对于财政困难的大汉来说确实足以判死罪了。 而他们这样的家族也是在官方有不小的影响力的,不过同样树大招风啊,在大汉这种农业帝国里面靠着经商成了最富裕的家族,想不被盯上都不行。 这次突然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被抓,显然是有真正的高层亲自操刀,可能是看上了宋家掌握的一些资源。 他大哥刘远磊又正好需要一点政绩提升人气,顺便抄了宋家还能缓解一下财政的困难,因而这是帝国高层多方共同努力的结果,小小的宋家不完蛋才怪。 “嗯,这件事我知道了,宋兄弟先不要着急,这种事也急不得,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打探一下消息,再想想对策,有了消息我会叫你的。” 刘远风先把宋云海稳住,自己也需要想想。这人虽然不好救,但对他来说又未必不能救,不过到底值不值得救,那就要好好想想了。 看着宋云海离去,刘远风摘?” “教主,宋云海是我介绍来的,我观察过,这小子聪明、圆滑,很有经商的头脑,而骨子里志向远大,有傲骨又有正气,对朋友讲义气,对贫苦百姓很同情,应该是个值得培养的可造之材,绝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张文首先说话。毕竟他不仅是宋云海的入教介绍人,更是神教负责情报工作的人,对这种重要新教徒的调查自然是必须的。 “教主,宋氏作为我大汉首屈一指的商业家族,不仅富有钱财,更是掌握着大陆各地的秘密商道,进货销货的渠道和遍布大陆各国的店铺。 而这些又都附带着各地官方和地下的各种资源与关系网,要是能把这些掌握在我们手中,那靠着这些现成的网点、渠道、资源,我们就可以迅速把神教扩张到整个大陆。 并且如果让神教与商团互相借助的话,一直困扰我们的资金问题也就能够彻底解决了。”唐永起又站在更高的角度发表了意见。 “是啊,有了宋家的钱,我们就可以扩张更大的势力,而更大的势力又可以让宋家赚更多的钱。”许军也是反应很快,补充了一下自己顶头上司唐永起的话。 刘远风听了这些后点了点头,显然这些人是希望自己救下宋家,然后将宋家变成自然神教的一部分。 不过这操作起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既要让老头子和刘远磊帮忙,又要让宋氏父子心甘情愿投靠自己…… 刘远风一边想着一边返回了皇宫。 两日后,大汉建章宫中,刘询志父子四人聚在一起喝着茶。 刘询志抿了一口茶,先开口说道:“风儿,现在外人都已经出去了,只剩下咱们父子四人了,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 “我是来跟你们商量救宋刚一事的。”刘远风开门见山。 “宋刚?就是那个奸商?你救他干什么?” 刘远磊闻言先是一愣,自己的弟弟怎么也不像跟宋刚有交集的样子。 “是啊,这个案子是崔相亲自抓的,查抄走私商队的士兵也都是崔相亲自调动的,要是想救宋刚怎么过崔相这关啊。” 刘询志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不管看起来多么不靠谱,但实际上这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正事儿,其中这刘远风甚至是刘询志心中最看重的,当然,这一点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出来。 不过这次的事儿可不好办,刘询志虽然是皇帝,但崔坚也不好惹啊,尤其是这次确实是宋刚犯了死罪。 “是崔相?” 刘远风闻言也是略有吃惊,虽然想到了一定是朝中高层出手,但也没想到是崔坚这个丞相,看来这事儿还真不那么简单。不过刘询志惹不起崔坚,刘远风可是不会被吓退的。 第三十四章 宋氏商团(下) “老头子,大哥,二哥,你们听我说,我大汉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没钱,国库一直徘徊在入不敷出的边缘,要不是崔相苦心维持,恐怕我们的帝国财政早就破产了。这次崔相打击逃税同时抄没宋家,应该也是为了缓解国库缺钱的问题。 可是你们想过吗,这种缓解只是暂时的,我们大汉之所以穷,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们地处大陆东北这个又偏僻又苦寒的地方,从而商业落后。而陈、齐、魏这些地处大陆中南部繁华地带的国家就商业发达,富得流油。 好不容易,我们有了一个宋氏商团,结果我们又把他们查抄了,这相当于饮鸩止渴、杀鸡取卵啊。他们偷逃了一些税款是不对,但是他们同样每年已经给我们上缴了不少的税款。 这回一次性抄了宋家,可也断了这个商团的根基,从此我大汉就没了这一笔收入。因而我们对于这些商团不仅不能查抄,反而要支持,看紧一点不再让他们逃税就是了。 而且如此一来,还可以起到示范效应,毕竟那些奸商,尤其是大一点的商家中,有几个是完全奉公守法的啊。其他商人看到宋家被查抄,肯定会害怕,从而逃到别国去。 相反,他们看到我们对宋家的宽容后,自然就更加愿意来我大汉做买卖,从而带动我大汉的商业繁荣起来。 最后呢,对于这个宋家,我们杀了宋刚再查抄家财,无非是把宋家在大汉境内的这些明面上的财富拿到了。但他们隐藏的财富,在其他各国的资产以及所有的无形资源我们都拿不到。 如果我们放他一命,再秘密把他们收为我们刘宗的势力,这就相当于让别人去辛苦的放羊,等羊长肥了,我们直接把羊接收过来一样,又省事又白拿好处。 而他们还得对我们千恩万谢,再把整个宋家的资源献上来,何乐而不为呢?”刘远风为了说服刘询志,可谓是卖足了力气。 刘询志与刘远磊听完刘远风的话后,没有立即说话,一边喝着茶,一边细细琢磨着刘远风的话。 而刘远达则已经昏昏欲睡了,早知道是聊这种东西,他压根就不会来,远不如去训练禁卫军有意思。 刘远达现在已经是无畏禁卫军团第一军的统制,统率着十万禁军中最精锐的两万人马,正经的一等旗将了,肩章上由两朵蓝色火焰托起的三把交叉金剑不知晃的多少小宫女神魂颠倒。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又怎么相信宋家会愿意带着所有资源投靠我们?”刘询志问刘远风。 “宋刚的儿子宋云海是我的小弟,前两天来求我了,也是他亲口说的,愿意献上宋家的一切资源换宋刚一命。 当然,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他到时候会完全兑现,但这个我有办法,只要到时候让我来处理,我就有办法让宋氏父子心甘情愿交出一切,为我所用。” 刘远风说这话时,带着自信的微笑,并且这里强调了是为“我”所用而不是“我们”。 “可是该怎么跟崔相说,这事儿不可能绕过崔相的。”刘远磊问道。 这事只要他们父子达成了决定,其他问题就都好办了,毕竟这大汉天下是他们刘家的。可是唯一不好办的是崔坚,崔相一向顽固且敢于直言犯上。 “就跟大臣们说,这宋家本来就是我刘宗的秘密产业,他们的资产是属于我们刘宗的,他们宋氏也都是为刘宗工作的。 宋刚偷税虽然有错,但也应由我刘宗的宗人府审理处罚,外臣无权干涉,除非他们想窥探我刘宗机密!反正宋家以后也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只是把他们投靠的时间说的早了一点而已。” 刘远风虽然之前没想到是崔坚出手,但该怎么对付大臣们却是早就想好了。 刘、燕、梁、齐这炎族创始四大宗族,都有着强大而神秘的宗族势力。 虽然梁宗建立的国家在西汉帝国灭亡后不久也灭亡了,但四大宗族的独立性与合法性是不容置疑的,即便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干涉。 像刘询志这样同时当皇帝和宗主的也必须把宗族利益和国家利益分的清清楚楚,各有各的班底和系统。 万一到了帝国行将崩溃的时候,宗族甚至会及时抽身,确保宗族不会因帝国的灭亡而灭亡。 只要刘询志出面说宋家是刘宗的人,那么即便是丞相也没有资格管了。 更何况刘询志是皇帝,他崔坚还敢冒天下大忌去质疑刘询志牺牲帝国利益来维护宗族利益吗,那样的话,崔坚得罪的就是整个四大宗族,不仅大汉,同样由四大宗族统治的齐、燕两大帝国都会不遗余力的排斥打击他。 刘询志闻言,皱着眉想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宋云海万万也没有想到,那个自然神教的神棍教主竟然就是大汉帝国声名狼藉的三皇子。 刚才刘远风告诉了宋云海自己的身份,并且告诉他,宋刚已经获救了,震惊与兴奋交织下,宋云海便一直沉浸在浑浑噩噩的迷糊状态中。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跟着刘远风一步步走到了京兆府大牢,直到他们来到了关押宋刚的牢门前。 看着眼前早已没有了往日风采的宋刚,宋云海清醒了过来,扑到了宋刚怀中。 “父亲,你还好吗,儿子来晚了,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啊?” 宋刚看着宋云海,笑了笑说道:“你长大了,为父就是死也放心了……咦,这位是?” “啊,父亲,你没事了,你不会死了,这是当朝三皇子殿下,他已经求皇上救下了父亲的命。”宋云海忙道。 “老夫见过三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宋刚虽然非常诧异,不过老辣的他表面上仍然中规中矩,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哈哈,宋伯父不必多礼,我与云海兄弟情同手足,您也就是我的长辈,应该我给您施礼才对。”刘远风笑着扶起了宋刚。 “不敢不敢,小儿能得到殿下赏识,那是我宋家天大的荣幸,宋某今日得殿下相救,今生必不敢忘殿下大恩!”宋刚立即说道。 “哈哈,不要站着了,都坐吧。今天来还是有正事要说的。” 刘远风对于这种真正的老江湖是不打算多费口舌的,不如单刀直入效果好。 “父亲,您这次犯下的是死罪,而且是崔丞相亲自出面部署调查的案子,那些平日里与我们交好的官员们都躲我躲的远远的,儿子为了感谢三殿下相救的大恩,已经许诺,把整个宋家资产都献上……” 当着刘远风和宋刚的面,宋云海既要把话说明白,让宋刚明确交易内容,又要维护住刘远风的面子,不能把话说的像是刘远风趁火打劫。 这对宋云海的语言艺术要求很高,好在老狐狸宋刚很快就明白了。 “唉,老朽一生追名逐利,这几日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中也把一切都想开了!有多少钱都不如好好活着,只要云海不介意从此当个穷书生,老夫还有什么介意的,这些身外之物,老夫愿意毫无保留的献给殿下。”宋刚叹了口气说道。 “哈哈,伯父不要这么说,我刘远风虽然名声不好,但也绝不是趁火打劫之人,就算伯父不给我一文钱,我也会救您的,毕竟云海是我兄弟嘛。所以今天来不谈救命的事,而是想跟伯父和云海兄真诚的谈笔大买卖。”刘远风带着自信的微笑说道。 “哦?殿下有什么吩咐,我父子照办就是。” 宋刚自是不会真的相信刘远风的话,作为商人,他太明白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的道理了。 救了自己的命却什么也不图,打死他也不会信的。不然的话,刘远风为什么要在这大牢里谈生意,而不是出去找个好地方谈呢,明显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出去,还要看这买卖最后能不能谈成了。 “嗯,伯父一生经商,最懂得投资之道,我今天就是想跟伯父谈一笔投资。您辛苦操劳一生,置下这偌大家业,但最后还不是官府一句话就家财被抄没,连性命也没了。 可再看我们四大宗族,虽历经几千年,却仍然都屹立不倒。即便是梁宗的国家都灭亡千年了,仍然在陈国西南几郡拥有巨大的势力,在大陆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小看梁宗的实力。 正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最好的投资不在于赚多少金银,真正的强大也不在于您拥有多少钱,而是在您能够掌管多少钱财,在您对其他各种资源的调动能力,不知伯父以为如何?”刘远风的谆谆善诱开始了。 “殿下所言极是,难道殿下能给我宋家这样一个投资机会?” 宋刚闻言心中一颤,这个道理他太明白了,可是明白归明白,能不能实现就是另一回事了。 炎黄文摘: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自然神教总坛最核心的地方居然供奉着聂王神像而不是自然之神。事实上,这是因为自然神教创教教主当初是在聂王神像下睡觉时,在梦中得到了自然之神的启示,从而开创了自然神教,而武神聂离也就成了自然之神借以与创始教主沟通的使者了。所以,无论是出于对这位炎族武神的尊重还是对自然之神的信仰,自然神教都没有理由将武神像搬离自然神教总坛。——《大陆百科全书·宗教常识篇》 第三十五章 游历(上) “正是,伯父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我如今不仅是大汉的三皇子,还是自然神教的教主。相信您也多少听说过自然神教吧,云海也是我教中的兄弟。 如今的炎黄大陆,列国割据,混战不断,百姓苦不堪言,我自然神教上得神明庇佑,背靠大汉帝国和刘宗的支持,下有贫苦百姓的拥护,决心救百姓于水火,重建大陆的统一。 但目前神教的发展陷入了瓶颈,而宋家商团的商业收入、连通各地的秘密渠道、遍布大陆各地的店面网点和黑白两道的无形资源,都是我自然神教发展急需的。 若是宋家将这一切资源投资到我自然神教来,虽然你们表面上失去了这些资产的拥有权,但是我保证,你们仍然掌握这些资产的管理权,甚至还会更多! 我会把自然神教现在所有的商业资产和相关人员全部交给云海兄弟来管理,宋云海将成为我自然神教总坛的商财堂堂主,掌管全教的商业发展与财务收支。 到时候,自然神教与刘宗乃至大汉帝国都是你宋家的靠山,相信宋氏与我自然神教的资源相结合,必然会带来更大的发展。 日后大事若成,你宋家在整个大陆的权势和地位都将是一个普通商业家族永远也达不到的,不知伯父可愿一搏?” 刘远风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明说,那就是即便大事不成,宋氏一族也不会比现在即将家破人亡的境遇更差,他相信这句话是不需要对宋刚这样的老狐狸明说的。 “父亲,我在自然神教这些日子,确实见到自然神教势力强大,潜力无穷,人才云集,充满朝气,教主殿下更是雄才大略……” 宋云海生怕自己父亲不了解自然神教的情况,急忙解释起来。 “不必说了,”宋刚打断宋云海的话,拉着宋云海郑重的跪在刘远风前面。 “殿下,我宋氏一族何德何能,竟然得到殿下如此垂爱,宋某即便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我宋家必定追随殿下,任殿下驱策,如有二心必遭天谴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宋刚之前确实对自然神教了解不多,但这已经并不重要了。 “宋伯父快快请起,我是晚辈,您不必如此见外,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刘远风也在此立誓,只要宋家不负我自然神教,我自然神教也绝不负宋家……” 刘远风此刻并不在意宋刚的誓言到底有几分真心,这次的交易到底是不是自愿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只要有了开始,自己就有信心用时间和事实来得到宋氏父子的真心归附。 大汉乾祐二十年,自然神教总坛十堂中的最后一个——商财堂正式成立,宋云海担任堂主。 商财堂整合了原自然神教与宋氏商团的全部商业资源,同时掌管神教的一切收支,直接隶属于弘法副教主唐永起。 从此,制约自然神教发展的最后一个难题也得以解决,在宋刚的背后帮扶下,年轻的宋云海充分展现了他经商理财的天赋。 在自然神教与大汉帝国的支持下,仍旧打着宋氏商团名号的自然神教商财堂,几年时间便一跃成为大陆最主要商团之一,甚至超过了魏王国的萧氏商团,被公认为继陈国四大商团和齐国韩氏商团后的大陆第六大商团。 自然神教也从此才真正做到每一文钱的收支都清清楚楚,而凡是自然神教商团触角所及之处,也就是自然神教势力扩张之处。 …… “什么,你要到各地游玩?” 大汉建章宫中传出了刘询志的声音。 “老头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怎么叫出去玩呢,我这叫外出历练,体察民情!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汉祖制,凡是将要成年的皇子,都要到帝国各地微服巡游一次,既是历练又是直观的了解大汉的土地和人民。 直到你当了皇帝才破了这规矩,现在我要出去,你凭什么拦着我,我可不是软弱可欺的大哥和只知道练武的二哥! 我要出去玩,啊呸,我是说我要出去巡视民情,这是祖制,你无权阻拦!” 刘远风的话依旧是那么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唉,不是朕不让你们去,实在是舍不得你们啊。” 刘询志皱了皱眉,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假。 “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不就是在你们那一代,有好几位皇伯皇叔外出时遇到了各种意外,或死或残,所以你才害怕了,不敢让我们几个出去。 不过要不是这样,这皇位还未必轮得到你来继承呢,啧啧,老头子,不会是你因为觊觎皇位,所以在那几个皇伯皇叔出去玩的时候……” 刘远风说到最后,奸笑了起来。 “混账,老子但凡有一点选择,也不会当这个皇帝!唉,算了,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朕也不硬拦着了,出去转转也好,不过别想从老子这儿多要一文钱!”不知道刘询志真正关心的到底是钱还是儿子的安全。 “放心吧,本殿下如今可不差你那几个铜板,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你就可以少给我钱,正常的零花钱一文也不能少! 而且,既然我外出的时候不在宫里吃饭了,我的伙食费也要折算到零花钱里面,嗯,我回去准备行李了。 唉,自从倩儿姐姐她们到了年龄出宫嫁人,我就再没找到满意的宫女,好想她们啊,不知道她们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刘远风略有些伤感地转身离去了。 看着刘远风渐远的背影,刘询志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晚上,刘远磊与刘远达听说自己的父皇答应了刘远风外出游玩的要求,都很诧异,特意跑了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父皇,你怎么答应三弟出去啊,你就不担心他?”刘远磊问道。 “就是啊,你当时怎么不同意我们出去,现在反而同意他出去啊?这偏心也不要这么明显啊!”这是刘远达的话。 “哼,你们俩,一个武功太差,一个脑袋太差,我怎么能放心! 况且,我总觉得我的几个皇兄当年遇到的那些意外不那么简单,一个出事也就罢了,居然连着出事三个,可惜先皇和朕查了这么久也没有一点线索…… 风儿不一样,他出去,与其担心他会被暗算,还不如担心这一路的花花草草呢!再说了,你们不希望自己清净两天吗?” 刘询志对刘远风的评价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咦,父皇,您的意思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祸水东引?” 刘远达貌似领悟了自己父皇的一片苦心。 “哈哈,二弟,你居然还会这两句,难得啊,为兄很欣慰!” 刘远磊也想明白了,这刘远风出去未必是件坏事,于是借机调笑了几句自己的武痴二弟。 “嘿嘿,这是跟三弟学的,当初他带我去偷看苏晓淼洗澡,结果刚到门外就被人发现,他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施展轻功逃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刘远达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解释了一下。 事实上,刘远风此次出去的目的还是不少的。 自然神教已经准备借助宋氏商团的资源向全大陆扩张了,而他这个教主却连圣都以外的分坛都没视察过。 用唐永起的话来说,就是要让各地教众都能得沾教主恩泽,同时也能加强总坛对分坛的领导,避免各地分坛离心离德,顺便再实地考察一下刚刚到手的宋家在各地的产业。 而刘远风的武功要想突破地阶上段的关口,也需要真正去大自然中体悟一下,繁华的圣都难以让刘远风进入到最好的修炼状态。 最后自然也是最重要的,刘远风已经憋在圣都十多年了,再不出去玩几天,就该憋疯了! 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像刘远风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宋云海!你在跟本教主开玩笑吗,你是想告诉我,这次外出,你不会给我拿一文钱吗?”刚出圣都没多远,刘远风就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口吻对宋云海阴阳怪气的说道。 自从刘远风将整个自然神教的财政大权交给宋云海之后,教中的财务管理日渐正规的同时,刘远风也很惊讶的发现,自然神教的钱和自己的私房钱再也不是一回事了。 以往自然神教缺钱的时候,刘远风用私房钱贴补,而他自己手头紧的时候,也偶尔挪用一点教中的钱,这都是很正常的。 如今教里不再需要刘远风的贴补了,但刘远风也难以再从宋云海手中要到钱了,他现在是真的理解刘询志每日一边数着皇家内库中可怜的几文钱过日子,一边审批着国库中几万、几十万两银子的支出是什么感觉了。 “教主,既然您将神教的商财堂交给属下,那就是对属下的信任,属下严格管理每一文钱也是回报您的信任啊!” 宋云海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刘远风那很有特色的微笑,而且不得不说,自然神教众高层中属他学的最像。 “那可以对我放松一点嘛,我是教主啊!”刘远风不得不放低姿态了。 “如果对教主放松了要求,那么三位副教主我是否应该放松?如果副教主我放松了要求,那么几位堂主又该如何?之后就会是副堂主和分坛主们,最后,我们制定的制度就会成为摆设了!” 宋云海据理力争,而刘远风心中则大骂着那个曾经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说宋云海很圆滑的张文。 于是,正在圣都郊外秘密训练影卫的张文突然喷嚏不停…… 第三十六章 游历(下) “好吧,那就按规矩来,本教主这次出来是巡视教务,是因教公出,怎么就不能支取一点经费!”刘远风还在为自己的利益不懈争取着。 “教主此次外出确实是为了视察教务,但是您公开的目的是以大汉皇子的身份巡视各地!这是当今圣上口谕亲批的,那么这经费自然就应该大汉皇室出,属下这里就不能给您再出一份经费了!”宋云海依旧淡定的微笑着。 “你明知道本教主为了让老头子痛快答应我出来,就没跟他要经费!而且,凭什么你们这些人一路上的花销也要算在本教主头上!”刘远风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道。 他两世为人都很少在这种纯粹的嘴上斗争中这么狼狈,真的是谁有权谁嘴大啊。 可惜面对刘远风这无辜的咆哮,无论是唐永起、宋云海、许军这些文臣还是张冰、蓝宝音、孙迪这些武将,全都步调一致的抬头望天,感叹着这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暖暖的日头、青青的草……咦,原来天上居然没有草啊…… “好吧,这是你们逼我的,哼,我刘远风可是号称盗圣传人的,会因为这点钱被你们看笑话吗,哼哼……” 刘询志的预言要成真了,刘远风这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可能真的要倒霉了。 大汉帝国的人习惯将大汉九郡之地按照地理位置分为东三郡、北三郡与南三郡。 其中寒山郡、兴丹郡、冰海郡合称东三郡。这是大汉最偏远、寒冷且贫瘠的土地,不仅多山少田,地广人稀,而且盗匪横行,以至于在这三个完全不与外敌接壤的地区,帝国还要常年驻扎一个半军团的兵力来保证基本的稳定。 而勃岭郡、甘河郡与雪原郡这北三郡紧邻北方冰原古卑族的活动区域,因此主要任务就是防御古卑的进犯,常年驻扎了两个半军团的兵力。 尤其是常驻雪原郡的整编第七雪镰军团,更是号称帝国三大整编军团中战力第一,在整个帝国的十余个军团中,也仅次于禁卫第一无畏军团,这还是照顾禁卫军的面子才这么说的。 南三郡的上安郡、裕京郡与吉章郡则是大汉最为富足的地区,再向南就是大海了。大汉的人口也多集中在这三郡。 虽然上安、吉章分别与西面的代、楚两个王国接壤,但这两国是大汉最可靠的附属盟国,只是象征性的各驻扎一个战力一般且缺编严重的新编军团而已。 裕京郡则是圣都的所在地,帝国整编第三铁卫军团驻防这里,也是帝国的总预备队,无论是西、北、东任何一个方向出现问题都可立即增援。 整编第二红盾军团则是圣都城的城卫军团。 大汉的一个禁卫、三个整编共四大满编主力军团中,有三个都在裕京郡范围内,这充分说明了大陆局势的不太平,皇帝要把最精锐的主力放在身边,随时准备带着他们出征。 已经离开圣都三天的刘远风一行人,此刻正在裕京郡东部的一个小镇吃着晚饭。 “教主,我们此次出行的计划是先向东出裕京郡,经寒山郡、兴丹郡后,北上到冰海郡。再向西经勃岭郡、甘河郡到雪原郡,最后南下,由上安郡、吉章郡回到裕京郡,正好绕了大汉一圈,把九郡都走一遍,您看怎么样?”唐永起向刘远风汇报着行程计划。 “这些事情你定就行了,我听你绕来绕去的,头都晕了,我是个路痴嘛!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是路痴?那就猜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刘远风此刻有些心不在焉。 “教主,怎么看你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邹华还是最会察言观色的。 “哼,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一个个的,居然真的没有一个带钱包的!” 刘远风说到这里真的是有种“报应不爽”的感觉。 “哈哈,教主,有您这样一个盗中圣手在,我们带多少钱不都等于是给您带的了吗!”许军笑道。 “我是那种人吗,我会去偷自己下属的钱袋吗!”刘远风很严肃的说道。 “教主息怒,您当然不是那种人了,不过既然如此,您是怎么知道我们都没带钱袋的?”宋云海笑着反问。 “……” 看着身上最后几个铜钱落入了酒家老板的口袋,刘远风恋恋不舍的最后一个出了饭馆,“看来今天晚上是必须去弄一点钱了!” “教主,您不会是打算去偷您的子民吧?” 豪门公子出身的宋云海,一直都有些无法接受自然神教的这项常规收入的来源方式。 “怎么会呢,我这次可是作为大汉皇子外出巡游的,怎么能偷钱呢。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次的经费就该老头子出嘛,既然他一时拿不出来,那我可以替他‘借’一点!”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刘远风又露出了那一贯的微笑。 也就从这一天开始,大汉九郡的富裕大户人家,按照先自西向东、再自东向西、最后自北向南的顺序,纷纷因家中被盗跑到官府报案。 而他们手中无一例外的都拿着一张盖着大汉皇帝私章的“借条”,上面详细的写着家中失窃或者说“被借”的金银数额。 若干年后,这些由已是帝国丞相的唐永起手书主体内容,帝国商部尚书宋云海填写金银数额,帝国皇帝刘远风亲书大汉皇室落款并盖章的借条,成为了全大陆最紧俏的收藏品。 而正当收藏专家们对着一些比真品还真的赝品苦恼之时,刘、唐、宋三位帝国高层则躲在皇宫的密室中悄悄的分着脏…… 青松县位于吉章郡东北角的太和州境内,北面就是裕京郡,东面则是茫茫大海。 炎黄大陆的海岸线由南向北途经陈、魏、楚、汉四国,基本是个完美的弧线,只是到青松县这里突然转向,划了个近似直角的弯,从由南向北变成了由西向东延伸,所以大汉帝国的中东部国土实际上是突出在大海中的半岛地形。 而青松县县城中的观海酒楼恰好就建在海岸线的拐角处,虽然酒楼的饭菜口味一般,但凭借着占据观赏海景最佳位置的优势仍然生意兴隆。 无论是四处游览的文人雅士,还是走南闯北的客商走卒,都会慕名来这观海楼坐一坐,欣赏一下浩瀚的大海。刘远风一行此刻就占据着观海楼二楼视野最好的一个靠窗位置。 “教主,这皇上的私章怎么会在您的手中?就算陛下内定您为储君,也不该这么早就把这枚私章传给您吧?”宋云海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他纠结了一路的问题。 “呸呸,宋云海你再跟我提储君什么的,别怪本教主翻脸! 你看看这一路走过来,把我累成什么样了,你不是说财政危机解决了吗,怎么不管走到哪个分坛,哪个分坛都跟我哭穷! 我这些日子啊,晚上出去偷钱,啊呸,我是说借钱,白天就要去给各地教众们布道,然后再把借到的钱留给分坛当经费,接着到了晚上再去借钱! 这才当个小教主就快累吐血了,要是当了皇帝,还不如直接自己了断了!唉,本教主明明是出来玩的,怎么就变成给你们出苦力了呢!” 刘远风回忆起这一路的心酸,简直是惟有泪千行了。 不过这连续不断的坚持晚上进行轻功盗贼之术的实战,白天在天地之间的高台上一边感悟自然一边传讲教义,倒是让刘远风感觉到那原本模糊的地阶上段的境界越来越清晰了,估计这次游历结束后,回宫闭关苦修一些时日就很有可能突破到地阶上段了。 “咳咳,教主,属下只是说财政危机解除了,但没说财政富裕了啊,您还是说说这陛下的私章怎么会在您手里吧,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宋云海亲眼见识了刘远风那出神入化的盗贼之术后,越来越怀疑那枚私章的来历了。 “这有什么不踏实的,你不都说了这钱该老头子出吗,而本教主早就知道他是铁公鸡中的战斗机,所以早就先把这私章借过来了。 你还真以为本教主会指望你这战斗机中的铁公鸡带钱吗,只是试试你们对本教主有多忠心而已!结果,唉,本教主很失望啊!” 刘远风已经将宋云海和刘询志划为一类人了。 “哦,原来是借来的,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战斗鸡’是什么鸡?”宋云海在不谈钱的时候还算是个朴实厚道的孩子。 “云海你不要上当,我估计教主‘借’这私章的方式跟咱们这一路‘借’钱的方式是一样的!”唐永起不得不提点了一下自己的属下。 “啊,副教主,你可别吓唬我,我们父子刚刚死里逃生,可别又吃了官司进大牢啊!”宋云海闻言略惊。 “哈哈,还是永起了解本教主啊!” …… “实在对不起,几位客官,程大公子看上了这个位置,烦请几位搬到旁边桌子吧,几位今天的饭钱都算在程大公子账上了。”店小二突然跑到刘远风众人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在若干年后,你会发现,那些曾经被认为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其实绝大部分都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第三十七章 过堂(上) “程大公子?程大公子是什么人?” 不等刘远风发话,孙迪就立即皱着眉问小二。 小二在这观海楼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眼前这几位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但是这几位毕竟是外地人,强龙难压地头蛇,自己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还是宁可得罪刘远风几人了。 “不瞒几位客官,程大公子乃是本县最有实力的程家的独子。本县四分之一的良田和一半的店铺都是程家的,程家还有很多人在各地为官,其中程大公子的二伯就是寒山郡的太守大人。 小的知道几位公子也不是凡人,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出门在外,谁也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小的劝几位客官忍一忍算了,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儿与程家闹什么不愉快。” “他这么胡作非为,你们本地的官员就不管吗?”问这种话的自然是唐永起。 “瞧这位客官说的,本地的县令哪能管得了程家,别说管了,稍微有一点让程家不满意的地方,就会被程家找人撤了。 前任县令就是因为在判一个程家家奴当街杀人的案子时,没有完全按程家的意思判,想让程家给赔点银子,结果就被撤职了。 之后这县令就空缺了好久,那些候任官员都知道这里的情况,没人愿意过来。直到昨天,才有一个新任的县令到任。” 说到最后,店小二也是连连叹气。 “当街杀人!这么大的事不仅不惩治凶犯,连一点钱财都不愿意赔,这也太霸道了!不过这程家不是很有钱吗,刚还要给我们付饭钱呢,怎么会吝啬一点赔偿呢?是前任县令判的太多?”宋云海永远只对与钱相关的问题感兴趣。 小二苦笑了一下,小声说道:“多什么啊,还不如几位客官这顿饭钱多呢,但是程家宁可拿十万两银子去贿赂上面,让上面罢免县令,也不愿意赔十两银子给苦主!因为这是面子的问题,一个小小县令让他程家赔钱,他们就赔钱?那多没面子啊!” “这也太欺负人了,县令管不了程家,还有更大的官员可以管啊,实在不行可以去告御状!”许军有些气不过了。 “告御状?这位客官真会说笑,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哪是想见皇上就能见的! 就说去年,程大少看上了本地一个姑娘,非要娶过来做小妾,那姑娘不愿意,她原是皇宫里的宫女,曾经还是哪个皇子的贴身侍女,也算是认识大人物,见过大场面的。 结果程大公子直接抓了姑娘她爹,逼着姑娘嫁给他。没想到那老爷子也是硬气,在婚礼当场趁人不备,一头撞死了。姑娘见状,也跟着拔出发簪自杀,好在被及时救了过来。 这事儿闹到最后,也惊动皇上了。结果又怎么样,还是让程家赔了点银子,了结了!所以啊,几位客官还是别太较真了!”小二为了说服眼前几个客人,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小二哥,你可知道那姑娘叫什么,当年在宫里跟的是哪位皇子?”蓝宝音出声问道。 在他印象中,刘远磊和刘远达两位皇子因为年长,贴身宫女早都出宫了。最近两年出宫的宫女中,做过皇子贴身侍女的,恐怕只能是刘远风的那三个漂亮姐姐了。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那姑娘也真是可怜,见到程家没受什么惩罚,知道自己早晚还得遭报复,就干脆远嫁到代国去了,唉……”小二摇了摇头,算是对那姑娘的遭遇表示同情。 “哈哈,算了算了,咱们管这么多闲事儿干什么,小二哥说的对啊,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咱们也不算什么强龙。这程家的面子既然这么大,咱们起码也要给一点嘛!对了小二哥,刚才你说,我们这顿饭程大公子要请?真的假的?” 刘远风微笑着打断了几人的对话,而其他几人见到刘远风这熟悉的笑容,心中都知道程大公子要倒霉了,就也不再说话,看刘远风要干什么。 “当然当然,程大公子说要请就一定会请的,这么说几位客官答应了?” 小二见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几人突然回心转意,也暗自擦了把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哈哈,那就好,这顿饭我们答应让程大公子请客了,你忙去吧,记着一会儿跟程大公子要钱就行了。”刘远风笑着回道。 “那好,那好,我这就去了……啊,几位客官,你们怎么还不搬地方啊,程大公子已经上来了!” 见到刘远风几人一边满口答应,一边却完全没有要动地方的意思,小二又着急了起来。 “我们没答应要换地方啊!”刘远风做出一脸疑惑的样子答道。 “可是您刚刚说了要给程大公子一点面子,答应他的要求了啊!”小二开始冒汗了。 “没错啊,我是说要给程大公子‘一点’面子,这‘一点’面子嘛,自然就是一部分的意思。他提了两个请求,一是让我们换地方,二是要请我们吃饭。 我答应其中的第二个请求,让他请我们吃饭,这自然就算是给他‘一点’面子了啊,至于另一个要求嘛,我们可没答应!”刘远风带着微笑耐心的解释着。 “啊……可是……这……” 小二虽然阅人无数,但这样的客人还是头一次见,这逻辑说对不对,说错也没错,一时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哈,见过狂的,还没见过这么狂的!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今天本公子就不光要请你们吃饭,还要教教你们怎么做人,给我打!打死了人,算我的!” 已经上到二楼的程大公子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刘远风的话,也是怒急而笑。 而他手下的十余个小弟则二话不说,抽出佩刀就争先恐后地向刘远风几人冲了过去,生怕冲的慢了被主人怪罪。 “冰冰、阿福,我比较仁慈,别伤人家性命了,剩下的随便打,包括那个程大少爷,打残了人,算我的!啧啧,貌似在传说中,老子我才是大汉第一纨绔子弟!”刘远风不慌不忙的边吃边下达了指示。 一旁的几人见到刘远风直接让这两位以“凶残”著称的副教主出手,而没让孙迪、许军等较为仁慈的小弟动手,就知道刘远风也动了真怒,是真的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程大公子了。恐怕这十几个人不留下一点终身残疾,是不可能出这个酒楼了。 果然,就在小二眨眨眼的时间里,程家十几个家丁包括程大公子本人,都已经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躺在了地上。 其中那些断胳膊断腿折肋骨的是蓝宝音的杰作,而剩下那些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外,完全看不出还活着的几个,则是拜张冰所赐了。 最惨的是程大少,张冰和蓝宝音都跟刘远风那三个侍女交情不浅,因而都重点关照了一下程大少,所以他被打折的不仅仅是四肢,而是“五肢”…… 此刻,整个酒楼的二楼,除了刘远风几人坐的桌子以外,已经再也没有一张完整的桌椅了。 这一幕让店小二以及其他客人都张大了嘴,满脸的不敢相信。 要知道程家的护院家丁也不是谁都能当的,起码要达到人阶下段的水平才有资格应聘,而真正被留下的基本都有人阶中段的水平。 被派来保护这唯一的大少爷的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居然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就被两个年轻人全部打残废了,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当街打架闹事?” 一队官府的巡逻差役恰好路过这里,听到声音立刻跑了上来。 “几位差大哥,刚刚是这么回事……” 店小二忙不迭地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心中则在默默为自己祈祷,赶紧把这事交给官府吧,不然程家大少在他眼前被打残了,难保程家不会找他的麻烦。 俗话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县令隔几年就会从外地派来一个,但这些衙役可都是本地人,见到程家大少被打成这样,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但也明白他们几人估计连这几个家丁都打不过,更不会是刘远风几人的对手。 “几位公子,我们是青松县的差役,今日奉新任县令闵大人之命来此巡街,不知几位可愿意屈尊到县衙,把刚刚的事情说明一下?我们哥几个绝对不是要抓几位公子,只是例行公事,请几位公子去县衙说明一下情况就好了!” 为首的衙役陪着笑脸,心想着只要把这几个外地人骗到县衙,他们的责任就算结束了,剩下的麻烦事儿就都是那新任县令的了。 “哈哈,我们都是大汉的好子民,配合官府办案是我们的义务嘛,几位差大哥放心,等我们几个吃完这顿饭,就随几位去县衙说明情况,烦劳几位稍候一下!” 刘远风说的也非常客气,他倒是也想见见这县令会怎么断这案子。不过这桌饭菜还是不错的,绝对不能浪费,浪费粮食就是犯罪啊。 “好的好的,几位慢用,我们几个在这儿候着就是!” 见到刘远风几人答应了,衙役们也自然不敢再说别的,一边安排人把程家众人抬走验伤医治,一边派人通报闵县令与程家。 为首的捕头则带着几个人站在刘远风几人身边陪着笑脸,等着这几位大爷吃完,好跟他们去县衙交差。 日过中天,刘远风一边用鱼刺剔着牙,一边带着众人随着官差来到了县衙大堂。 县令闵傲强此刻也刚刚亲自去医馆查验了程家众人的伤势回来,正听店小二等事发现场的人详细讲述着事情经过。 “报,大人,观海楼打伤程家人的凶手带到!”为首官差抢先进入大堂禀报。 “统统带上堂来!”闵傲强一拍惊堂木说道。 “哈哈,闵大人,我们来了,不用别人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县衙是什么样儿呢,比想象中小了好多啊!” 刘远风几人悠闲的走了进来,见到这闵傲强三十岁左右,皮肤略黑,立眉方脸,身着大汉文官服,端坐在大堂上,自然的透出一股正气与威严。 “就是你们打伤了我儿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夫一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不等闵傲强说话,在大堂一侧端坐的一个中年男子见到刘远风几人进来,立即站起身,冲着刘远风等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程爵爷,本官自会公正断案,请您不要在公堂上随便说话!”闵傲强皱皱眉,对刚才讲话的男子说道。 这中年男子就是程大公子的父亲,当代的程家家主,有着二等男爵的爵位。 程家家主闻言,冷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哈哈,这位就是刚刚那个程大公子的爹吧,这熊心豹子胆我还真没吃过,没办法,家里穷,吃不起。不过您程家家大业大,应该吃得起吧。 我刚刚替你教训了你儿子,正好还没收酬劳,干脆,您就请我们哥几个吃顿熊心豹子胆当酬谢好了。要是哥几个吃的高兴,就再替你教育教育程大狗熊怎么样?”刘远风微笑着答话。 第三十八章 过堂(下) “你……” 程家老爷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自知不是对手,恐怕早就亲自动手把刘远风撕碎了。 “放肆,统统住口,这里是县衙大堂,不经本官问话,谁再随便开口,一律掌嘴!”闵傲强又一拍惊堂木怒喝。 “堂下之人报上姓名,见到本官为何不拜!” 见到双方终于安静了下来,闵傲强开始发问。 “我叫远风、这是张冰、阿福、阿起、阿军……赶快把这案子结了,我们还要赶路呢!他程家都能坐在堂上,我们站在这里,已经很不公平了,还拜什么啊!”刘远风打了个哈欠。 “好一个狂徒,本官一会儿再一起跟你们算账,今日的案情本官已经问清,你们双方因为争夺观海楼的座位而聚众斗殴,程家之人动手在前,你们伤人在后,你等可承认?”闵傲强问道。 “没错,他程家仗势欺人,先行挑衅在前,我们只是自卫嘛!你要是敢偏袒程家,我就去告御状!”刘远风是最不在乎告御状的。 “好,既然你们承认了事实,那就好办了,本官现在宣判,程家大公子仗势欺人寻衅滋事,纵容家丁行凶斗殴,本应处杖刑,考虑其如今已受重伤不能行刑,着由家人严加管教,如有再犯,加重处罚。观海楼所受损失由程家全部赔偿,伤者医治费用由程家自行负担。”闵傲强说话一板一眼,很有特色。 “闵傲强,你可要想好了!”程家家主闻言,怒而起身喝道。 “哈哈,不错,不错,判的好!”刘远风几人则在拍手叫好。 闵傲强没有搭理别人,而是继续判案,“远风等七人聚众斗殴,当众伤人,且致使多人严重伤残,情节恶劣,本应以伤人罪下狱,谅是对方行凶在前,从轻发落,每人重打二十大板,逐出本县!” “嗯?你要打我们?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可是自卫啊!”刘远风貌似很诧异。 “哼,程家动手在前不假,但你们只有二人出手就将对方全部打残,说明你们实力远在程家众人之上! 你们完全有实力先制服程家众人,再报官府处理。可你们为泄一时私愤,滥用私刑,自行将人全部打残! 下手如此之重,还能称得上自卫吗!来人,行刑!” 闵傲强抽出一根令签扔在地上吼道。 听到闵傲强这话,刘远风终于感觉不妙了,要是这小县令偏袒程家,贪赃枉法,他反而不害怕。可没想到这县令不仅公正严明,而且头脑清晰,最重要的是做事果断,完全不给他胡搅蛮缠的机会。 这样的话,他既不能暴打县令,也没法带着不会武功的唐永起逃跑,难道真的要认挨打不成吗? 看来只有使出自己的最后绝技——靠山压顶了。 “慢着,你不能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就在一众衙役上前准备行刑,而张冰等人挺身挡在刘远风前面,就要动手的时候,刘远风大喊了起来。 “你不是叫远风吗?本官为何打你不得?”闵傲强皱着眉问道。 “我是叫远风,不过那只是名,我还有姓,我姓刘,我叫刘远风,乃是当朝三皇子,此次是奉旨微服巡查各地民情!你一个小小县令没权打我!”刘远风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因为程家在青松县的特殊地位,百姓们知道此事后,都聚集在堂外看热闹。 百姓们都想看看这个为他们出气暴打程家大少的人是谁,再看看新来的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大汉帝国传说中的三皇子。 闵傲强也是一愣,一旁坐着的程家家主闻言更是彻底呆住。 许军从刘远风手中接过了那枚皇室印章,送到了闵傲强面前。 闵傲强仔细看了看印章,从质地与做工看得出那确实是真的,于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过了一小会儿,闵傲强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了堂下,冲着刘远风跪拜下去,“臣青松县令闵傲强拜见殿下!” 随着他的拜倒,大堂内外众人也纷纷参拜,只有程家家主站在堂中不知如何是好。 刘远风也没有在意程家家主,而是扶起了闵傲强。 不过就在他打算好言抚慰几句的时候,却见闵傲强站起身后直接回到了座位上,并没有再继续搭理刘远风。 “殿下,臣已经行了为臣子的礼节,但大汉有大汉的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殿下虽贵为皇子,但臣仍要秉公执法!来人,行刑!”闵傲强又是一拍惊堂木。 这一下刘远风可真的傻了,而一直没有出声的唐永起突然说话了。 “哈哈,好,不愧是著名的铁板黑脸闵傲强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殿下,这位闵傲强闵县令自幼就才思敏捷,文采斐然,二十岁就考中状元,任职刑部判官,以断案奇准、为人耿直、公正廉明著称。 然而,因为任何人的面子他都不给,让很多想讲情徇私之人踢到了铁板,得罪了很多达官贵人。 在得到了‘铁板黑脸’的称号同时,也被一再降职外放,没想到如今竟然被降到了这里,当了这个没人愿意来当的青松县令!” 刘远风闻言,狠狠地瞪了唐永起一眼,既然早知道这闵傲强是什么人,就该早点跟自己说,现在弄得自己这么被动。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闵县令,你真的敢打本殿下?” “本官身为大汉臣子,上报天子,下安百姓,秉公执法问心无愧!现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全县百姓注目之下,本官若因殿下的皇子身份而不敢行刑,则置大汉律法于何地?他日陛下若治罪,我闵傲强甘愿受任何惩罚!”闵傲强依旧用那特有的语调抑扬顿挫地说道。 “好,很好,你自己不怕死,难道你就不怕牵连家人吗?”刘远风也一时没有办法了。 “本官自然害怕,但本官更怕大汉失去律法、失去公道,来啊,行刑!”闵傲强又是狠狠地一拍惊堂木。 “慢,今日打人全是本殿下下令,他们几人都是被迫听令行事,你要打就打本殿下一人即可,与他们无关!”刘远风走到最前面说道。 “好,就听殿下的,不过既然是殿下一人承担所有罪责,那就不能只打二十大板,要打四十大板!”闵傲强这铁板黑脸的名号,还真是名不虚传。 “好!四十就四十!本殿下受了!”刘远风见状答应了下来,并且用不容质疑的眼神和手势制止了想要上前的蓝宝音等人。 “你们不要管我,让他打,今天本殿下认栽了,事已至此,你们也管不了!为了老头子的江山,这板子我只能挨!” …… 大汉圣都建章宫,刘询志正与刘远磊、刘远达看着手中这一堆的借条发愁。 忽然,坤公公进来禀报道:“陛下,两位殿下,不好了,三殿下在太和州被青松县县令打了!” “嗯……嗯?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把谁打了?”刘询志与两位皇子都以为自己听反了。 “回陛下,三殿下在太和州青松县因为与人在酒楼打架,被青松县令闵傲强当堂打了四十大板!”坤公公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坤公公自己也猜不到皇帝听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虽说这父子三人一直想整治刘远风,但刘远风毕竟是刘询志的亲儿子,如今被一个小县令打了,他到底是会开心还是会大怒,实在是说不好。 “真的?你确定真的是三弟被打了四十大板?”刘远达几乎是流着口水问道。 “千真万确,老奴也是特地多次确认了之后才来禀报,三殿下被打的不轻,如今只能趴着坐车,已经在回圣都的路上了。” 坤公公见眼前这三位似乎都没有生气的意思,也就明白是啥结果了。 “啧啧,朕居然还有这么能干的大臣,朕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刘询志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自言自语。 “父皇,儿臣想拜这位闵大人为师,恳请父皇恩准!”刘远磊笑着说道。 “大哥,你都二十岁了,而且全大陆都知道你学富五车了,还拜什么师啊!还是让给兄弟我吧,父皇,您一定要让闵大人做我的老师!”刘远达也开始凑热闹了。 “二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为兄那点名气都是被人吹捧出来的,现在正应该跟闵大人好好学学。再说闵大人是文臣,二弟你不会感兴趣的,你还是好好练武吧,闵大人这个老师我认定了!” “大哥,我现在突然对学文也感兴趣了,你是哥哥,应该让着弟弟!” “别的事可以让,这次不行!” …… 虽然都多少了解一些这父子四人的关系,但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还是对眼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哼哼,你们两个确定要拜他为师?他连老三都敢打,而且还打成了,就你们俩的德性,要是拜了他为师,哼哼!”刘询志看着自己这两个争来争去的儿子,冷笑着说道。 刘远磊与刘远达闻言一愣。 随后,刘远磊马上改口道:“为兄刚刚就是开玩笑,既然二弟终于愿意习文了,那为兄自然要全力支持啊,闵大人这个老师就让给你了!” “不不,你是兄,我是弟,哪有弟弟跟兄长抢东西的,我还是好好练武吧,兄长好好跟闵大人学习吧!”刘远达显然也不笨。 “不不不,我是兄长,怎么能跟自己的弟弟抢呢,这有负父皇的教诲啊,还是二弟跟随闵大人认真学习吧,看到二弟终于决心文武双修,为兄很是欣慰啊!” “不不不不,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不喜欢习文,这就回军营练武了,大哥如果跟闵大人学到什么,可要找机会也教教我啊!” “别走啊,这闵大人还是做二弟的老师吧……” …… 炎黄文摘:闵公傲强乃是能让成祖陛下真正吃亏的第一人,而根据可查的记载,能够让成祖陛下心服口服认输吃亏的,也唯有闵公一人。——司马冥凌著《史记——闵傲强列传》 第三十九章 远风回城 大汉乾祐二十一年三月初三,这个日子让圣都的百姓们在很多年后还记忆犹新、津津乐道,因为这天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帝国三皇子刘远风回来了! “什么,老三回来了?伤还没好?趴着被抬回来的?哈哈,快带我去迎接我弟弟,一定要让全城百姓都知道我对弟弟的关心嘛!” 正在京兆尹府批阅公文的大皇子刘远磊听到自己的宝贝弟弟回来了,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奋。 只不过跑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后,又回来脱下官服,换了一身便服才再次跑了出去。 刘远磊刚一跑到大街上,就看到同样一身便服的刘远达也冲了过来,便问道:“二弟?你不是正在闭关冲击地阶上段的最后瓶颈吗,这么重要的关头怎么跑出来了?” “哈哈,大哥,老三回来了,听说是趴着被人抬回来的,连马车都嫌太颠簸,不能坐!这么丢人的场面,我要是错过了会抱憾终生的,这个热闹无论如何都要去看啊,嗯,大哥,你难道不是来看三弟的笑话的?”刘远达兴奋地说道。 “咳咳,我怎么说也是大哥,怎么能看自己弟弟的笑话呢!不过……为了看这个笑话,这个大哥不当也罢啊!哈哈……” 说罢,兄弟二人便结伴快速向城门而去。 此刻,在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闻讯而来的圣都百姓,这位臭名昭著的三殿下被一个小小县令重打四十大板的新闻,对圣都城内的百姓们而言,也十足是个大八卦。 “大哥,你说三弟一会儿进城见到这么多人在围观,会不会臊的日后没脸见人啊?”刘远达笑着问道。 “不好说,以老三的狡猾,没准会躲在什么东西里面或者伪装一下,悄悄进城。不过,我已经严令城门官严密检查每一个进城之人,决不能让任何不法之徒伪装混进城!”刘远磊的笑容要猥琐的多。 “嗯嗯,我也已经调集了几队禁卫军去协助城卫军驻守城门,严格盘查,如若发现可疑人物一律先撕去伪装再说!” 说罢,这早就心有灵犀的一对亲兄弟相视一笑,转头看向城门口,就等着好戏开场了。 可惜,这一切的准备被事实证明都是多余的,好戏很快就开场了,刘远风不仅没有做丝毫的伪装,反而生怕别人不认识他…… 随着几声开道锣响,一队仪仗由城门口缓缓而入,打着“回避”、“肃静”等字样开路牌的差役在前,打着象征皇室与大汉帝国的各色旗帜的人随后,接着是五对带刀护卫。 再接着,就见一个由前后八人抬着的大担架进了城,上面还趴着一个盖着锦被的少年。 担架两旁则各有一人打着华盖龙纹红罗伞为其遮阳,最后还跟着几对侍卫、随从以及十余面仪仗旗帜。 这种仪仗虽说不大,但所用的一些标志性配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定是皇室核心成员,而此刻会以如此状态回归的自然就是三殿下刘远风了。 当然,假如这样你还是会怀疑的话,听到那个屁股朝天被抬着的家伙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你就绝对不会再有丝毫怀疑了。 “父皇!我是你最小最可爱的儿子啊,我被人打了啊!你最宠爱的儿子被人给打了!” “大哥!刘远磊!你快来看看吧,你的小弟弟让人给打了!” “二哥!刘远达!你在哪啊,你可怜的小弟弟被人给打了啊!” …… 见到这一幕,刘远磊与刘远达对刚刚换了便服的决定深感庆幸。 四下扫了几眼后,趁着还没人认出,这俩人赶紧扭头开溜,嘴里则不停的小声念叨着:“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只是不知不觉中,他们身体的某个部位似乎真的被刘远风喊的有点疼。 而就在这兄弟二人落荒而逃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刚刚路过的茶楼二楼的窗户上,一个中年男子也正慌不迭的关上窗户,用袖子遮着脸匆匆而去,嘴里则念叨着,“朕不认识他,朕不认识他……” 建章宫中,已经换回了皇室礼服的父子三人灰头土脸的聚在一起,准备迎接刘远风。 “唉,明明丢人的是三弟,怎么就觉得是咱们见不得人了呢?”刘远达深感困惑。 “失策啊,咱们都忘了老三的名声早就臭了,他完全不在乎更臭一点,只要能让咱们陪着他一起丢人的话……”刘远磊摇了摇头感叹道。 “咳咳,风儿毕竟是被打了,你们两个当哥哥的起码要关心一下嘛,就不要考虑这些了!” 刘询志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却正对刘远磊的分析不停地点着头。 “老头子,你儿子被人打了!大哥,二哥,你们亲爱的弟弟被人打了……” 随着这个声音渐渐临近,父子三人知道刘远风已经进宫了。于是急忙迎了出去,早点接到他就能让他少在宫里喊几句。 “唉呀呀,风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伤的这么重啊,你轻功那么好,倒是尽量躲一躲啊,哪怕躲过一板也好啊!” 刘询志“心疼”地拍了拍刘远风的屁股,似乎是为了表达他心疼的程度,那手上的劲也相应地大了那么一点。 “是啊,三弟,为兄好心疼啊,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是哪几个东西打了你,哼,敢打我弟弟的屁股,二哥我一定把那几根行刑杖劈了烧火,给你报仇!” 刘远达说到最后,也是“气愤”地狠狠拍了下刘远风的屁股。 “对啊,老三,你告诉我,打你的衙役叫什么,四十大板居然打成这样,显然他们下手稍微重了那么一点点,应该让他们再重新学学打板子的标准!” 刘远磊像是验伤般,“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刘远风的屁股。 “唉呦,啊,唔……你们,你们,你们对我可真是太好了!我真没想到,你们原来这么关心我!呜呜!” 听到这三位至亲完全是幸灾乐祸的关心之词,刘远风难忍疼痛,“感动”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在一阵鸡飞狗跳的热闹中,众人进入了建章宫后殿中。 刘询志挥手将闲杂人等都屏退了出去,然后笑着问刘远风道:“风儿,外人都出去了,你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你想怎么处置,这一路大呼小叫的是想干什么?” “哈哈,老头子,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和大哥好啊,就凭我这地阶中段的无上轻功,一百个闵傲强也休想碰我一下。但是他是你的臣子,是在维护你的律法啊。 我要是不给他面子,不就是不给你面子嘛,所以我不惜牺牲自己的肉体,被他重打了四十大板都没还手啊。接着我这一路招摇回来,是不惜自毁名誉,牺牲自己的灵魂,让世人都知道这件事儿。 这样的话,只要老头子你下旨对外斥责我几句,再提拔赏赐一下闵傲强那个黑脸铁板,就会让全天下都知道老头子你不护犊子,彰显你的贤明,为你赢得民心啊! 而大哥只要亲自去宣旨抚慰一下闵傲强,就一定会落个贤王之名!我这么牺牲自己换来你们的伟岸形象,你们是不是要好好感谢我啊?”刘远风趴在担架上摇头晃脑的说道。 “嗯,风儿真是一片孝心啊,为父很是感动,就按你说的办吧!”刘询志闻言仍旧微笑着答道。似乎他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老三,你够狠,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么一来,太子这鬼差使就再也不会落到你这个已经声名扫地的皇子身上了,对吧?而我就在劫难逃了?你想的美,我回头去臭骂他一顿,就说给我弟弟报仇!” 刘远磊一语道破了刘远风的算计。 “哈哈,大哥,你要是做得出这种事,你就不是刘远磊了,你可没有我这么厚的脸皮!老头子,你答应给我赏赐了?嗯,我来算算这医药费、表演费、精神损失费、仪仗雇佣费、误餐补助……应该是多少钱合适呢?唉,带着宋云海好了!” 刘远风趴在那里搓起了手指。 “哈哈,风儿,为父答应给你赏赐是没错,可没说要赏赐你钱啊,上次你骗朕出面放了宋刚,说好了宋家被刘宗吞并,结果朕怎么没看到宋家的一文钱落到朕手里啊,现在你还想要钱,门儿都没有!” 刘询志用自己的笑容诠释着什么是老狐狸。 “啊,老头子,不要斤斤计较嘛,我是你儿子,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嘛,何况我这次是又牺牲肉体又牺牲灵魂的帮你!” 刘远风真的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别痴心妄想了,这次你出去没几天,朕这儿倒是收到了你一大堆欠条,这个账儿咱们回头还要算呢,你还想跟我要钱?” “嘿嘿,老头子,那你到底打算赏我点什么?” “嗯,这次不止赏你一个。你们三兄弟给朕做了这么多年皇子,也不容易,现在最小的也马上就十六岁了,都成年了,也该给你们一个封号了!” “难得你还知道我们不容易,嗯?封号?有封地吗,有俸禄吗?” “没有,想都别想!” “那要封号有什么用啊,来点实在的啊!”刘远风不干了。 “是啊,父皇,儿臣觉得老三这次说的有道理啊!”刘远磊是头一次真心觉得刘远风说的对。 “没错,父皇,三弟总算说了句人话……”刘远达的话就更加直接了。 “来人,给大皇子备轿,送他去京兆府,给二皇子备马,送他去闭关,再来几个人,抬三殿下回宫休息……” 刘询志是不会给三兄弟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机会的。 “老头子,你不能这样啊,你听我们把话说完啊!” “是啊,父皇,咱们再商量商量?” “都给朕该干嘛干嘛去,记住,四月二十四,风儿满十六岁这天,都给朕来上朝!摆驾回寝宫!” …… 第四十章 武德无德 大汉乾祐二十一年三月初七,吉章郡太和州青松县县令闵傲强几乎是同时收到了两个通知。 一是驿丞送来的吉章郡太守下达的训斥手谕并令其停职等待处理。 另一个则是由当朝大皇子刘远磊亲自带来的刘询志手书圣旨,上面不仅表扬了闵傲强执法公正,更是对刘远风的行为予以训斥并自担了管教不严之责,闵傲强也被加封三等男爵,升任太和州知州! “臣闵傲强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闵傲强听到圣旨的内容后,感动的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要知道这闵傲强自从中了状元进入官场以来,几乎是处处被排挤,从没顺心过,最终被降到这没人愿意来的青松县。 来此地赴任之时,闵傲强是憋着一肚子气的,当日之所以执意要打刘远风,除了公正执法外,也多少有出出气的心理。 事后冷静下来,他也有那么一点忐忑,已经做好了卷铺盖卷回乡种地甚至下大狱被砍头的准备了。 万万没想到,一向少有作为的皇帝陛下这次竟然对自己这么好。 “闵大人快快请起,我来之前,父皇特意嘱咐我,一定代他向您道歉,是父皇对三弟太过纵容了。 其实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有责任,对这最小的弟弟太过宠溺了,闵大人切勿因此事有什么心理负担。闵大人在此事上只有功,没有过。 不过风弟毕竟还小,下个月才成年呢,也请闵大人能原谅一二,若是他在言语上有冒犯大人的地方,我在这里也一并代他道歉了!” 说罢,刘远磊向闵傲强拱手深鞠了一躬。 “殿下严重了,闵某愧不敢当!” 闵傲强见状慌忙再次跪倒,“闵某何德何能,竟得陛下与殿下如此厚爱,臣必为我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隆恩!” “闵大人快快请起,咱们进去说吧!”刘远磊立即上前搀扶起闵傲强。 “谢殿下!其实三殿下并未犯多大错,这程家在本地乃是一害,三殿下教训一下他们是大快人心的。本官原本也准备要好好治治这程家了。 虽然三殿下手段欠妥,但他毕竟是皇子,而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恶霸当面冒犯忍不住教训一下实属再正常不过。闵某这几日也在反思,当日不该对三殿下如此严苛!” 从这几句话来看,闵傲强也并不是完全不会说场面话。 “哈哈,没什么,此事就算过去了,无需再提了,至于这程家,父皇也有口谕,闵大人可依法惩治,若有人胆敢袒护,可直接报父皇,父皇会为你做主的!”刘远磊继续说道。 “殿下放心,闵某身为一方父母官,处理这些地方恶霸自有办法,若是这等小事还需麻烦皇上,那还要我等大臣干什么!” “闵大人果然是真正能为国分忧的股肱之臣啊,我此次回圣都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举荐大人的!” “殿下过誉了,臣只是……” …… 四月二十四这天,刚刚年满十六岁的大汉三皇子刘远风被自己的父皇、大哥、二哥以及一群重臣、近臣一大早就抓到了太庙。 刘远风眯着朦胧的双眼,跪在大汉太祖、世祖等一百二十多位先皇、近二百位皇后和众多配享太庙的先人牌位前面,听着当朝丞相崔坚用那无趣的声音念着赞词,开始行自己的成年冠礼。 刘远风机械地任由宫女太监们帮自己一遍遍地更换各种服饰,头上也走马灯般换了缁布冠、皮弁、进贤冠。 好在这个冠礼他早在刘远磊和刘远达成年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此刻表现的还算配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记得刘远磊行冠礼的时候,站在一旁观礼的刘远风还悄悄问刘询志道:“这冠礼太麻烦了,我能不能免了啊?” 而刘询志则笑着答道:“当然有可能,过去有不少皇子都没有行冠礼呢。” 刘远风闻言兴奋地接着问:“太好了,我该怎么做?” 刘询志答道:“很简单,只要你也在成年之前夭折早逝,自然就免了冠礼了。” 刘远风当时被噎的差点真的英年早逝了,只得郁闷地说:“不就成年了换个帽子嘛,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结果还没等刘询志再答话,一旁的崔坚就批评道:“三殿下,上古先贤有云,‘君子死而冠不免’,冠礼乃我大汉嘉礼之重者,怎可轻慢……” 就在这些回忆中,换完三次帽子的刘远风又跟着父兄一起,第一次正式的站在了早朝的大殿之中。 在庄严肃穆的大殿里,太监、宫女与侍卫各司其职,而一众大臣们则规规矩矩的站在殿中,聆听着皇帝的训谕。 首次站在这里的刘远风则是左手扣着耳朵,右手不断拍着打哈欠的嘴,满脸的不耐烦。 不过无论是端坐在龙椅上的刘询志还是明白,三殿下能老老实实站到这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很好,列位爱卿今天的奏本已经都处理完了。成年的日子,早朝之前,朕与崔丞相已经在太庙给风儿主持了冠礼。 按照惯例,成年的嫡皇子都应赐予封号,而远磊和远达虽已成年,但一直没有册封,今日就一并赐封了,坤公公,宣旨吧!”刘询志待众大臣奏本结束,开口说道。 众位大臣闻言略有些纳闷,虽然三位皇子封王这事儿是必然的,之前也已经跟几位重臣通过气了,但这种非常正式的宣旨一般都是有专门的太监来做的,坤公公口音太重,一向不会被选来做宣旨的事,今日为何皇帝会专门挑选他来宣读这么重要的圣旨呢。 “火神眷命皇帝诏曰,神炎血裔,天覆地载,衍玉叶之荣,藩屏帝室。昔吾太祖,炎兴四海,念吾世祖,远育雪疆,懿亲命爵,德祈福祥。皇长子远磊,仁孝文萃,仪度从容,深肖朕躬,授以册宝,封文德亲王!” “儿臣谢父皇隆恩!” 刘远磊闻言拜倒谢恩,接着,刘询志走下龙椅,亲自将一顶九旒九珠冕戴在了刘远磊的头上。 “皇次子远达,忠孝威远,恪勤恭俭,授以册宝,封威德亲王!” “儿臣谢父皇圣恩!” 刘远达拜倒谢恩,同样由刘询志将九旒九珠的亲王冕戴在了头上。 不过刘询志给刘远达戴上九旒冕后,就转身回到龙椅上坐着了,似乎是要在给刘远风册封之前休息一下。 但刘远风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老头子可能觉得一时半会儿用不着给自己佩戴冠冕。 “皇三子远风,敏孝武慧,授以册宝,封无德亲王!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噗!” “哈哈!” “噗呲!” “咳咳” …… 众大臣与刘远磊、刘远达这时终于明白刘询志为什么一定要让坤公公来宣这个旨意了,坤公公的口音在读这个圣旨的时候正好可以把“武德亲王”读成“无德亲王”。 而因为事先没有任何准备,很多大臣一时完全无法忍住,纷纷爆笑了出来,虽然他们马上就意识到这种场合不该笑出声,而开始收敛。但眼见一个个大臣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却又让场面变得更加搞笑。 “咳咳,坤公公,三殿下的封号你念的不清楚,再念一次!”刘询志发话了。 “遵旨,三殿下封无德亲王!”坤叔似乎是也发现了有问题。 “哈哈!” “哈哈哈哈” …… 眼见这个情景,众大臣们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想再忍了,估计皇帝也不会怪罪自己了。 而整个朝堂之上,除了刘询志尚能勉强维持不笑出来以外,也只有两个人笑不出来,一个自然是刘远风,另一个则是坤公公了。 坤公公此刻已经急的不行了,他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他这样一个太监把这么重要的圣旨中这么重要的字眼念错,那可是很严重的问题。 “老奴念得不对,不是无德亲王,是无德亲王!是无德亲王啊,各位大人们不要笑,不要笑,是无德亲王!” 坤叔已经满头大汗了,可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那个“武”字。 而他这不断的重复只是让大臣们更加爆笑起来,有的岁数大的大臣已经笑的肚子疼,还有的完全直不起腰了,岔气的就更多了…… 刘询志安排这一幕可谓是煞费苦心啊,本来于情于理这个武德亲王都应该是封给刘远达的,可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幕的效果,他把刘远达的封号改成了威德,而把武德硬塞给了刘远风。 就在坤公公急的快要晕倒,而大殿上也快要出现笑晕的大臣之时,刘远风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伸出手,一把夺过自己身旁太监手中端着的那顶九旒九珠亲王冕,直接戴在了自己头上。然后站起身,迈着方步,带着满脸的微笑走到了龙椅前,从坤公公手中夺过了圣旨。 “本王领旨了!看来我们兄弟三人是极其得人心啊,以至于诸位大人不顾朝仪,为我们三兄弟获封王爵之事开心的如此大笑,本王就在此代表我们兄弟,谢过诸位大人了,我说的没错吧?”刘远风微笑着打量着众人。 “武德亲王殿下所言极是!” 各位大臣见刘远风给所有人都找了个台阶,自然就跟着下来了,纷纷称是。 “既然各位大人承认了这点,那就好办了,我们兄弟既然封了王爵,就该搬出皇宫另建王府了。事实上,我大哥和二哥已经在成年后搬出了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只需按照亲王的规制稍微修整扩建一下就好了。 但本王还没有府邸,可是如今国库空虚,本王向来俭朴,为了减轻百姓负担,决定先由各位大臣捐款。各位大人如此拥护我们兄弟,想来是不会吝啬的了。 本王刚刚也都记住了各位大人开怀大笑的程度,就按这笑的程度来定捐款多少吧。笑的越厉害的捐的越多,这样本王也好替各位大人求情,免去你们御前失仪之罪。 而如果捐的少或者不想捐的,那就说明并非真心拥护这道圣旨,刚刚笑的如此厉害就是嘲笑了,那就不仅是失仪之罪,更是欺君之罪了,本王也不好为各位开脱了,各位大人没有意见吧?” 刘远风此话一出,大殿之上立刻鸦雀无声。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大臣们说是不行,说不是更不对。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刘询志,眼见刘远风这个主意可以给自己节省一笔开销,自然也乐得看戏,绝对不会主动开口帮大臣们说话的,反正刚刚他是忍住了没笑。 而大殿早朝,皇帝没笑的情况下,大臣们爆笑出声就是失仪,刘远风抓住这一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刘询志原本只是不想给刘远风回头找自己算账的借口,所以才强忍住没笑,现在居然还顺便捞到这么个好处,真真是非常得意。 “嗯,既然各位大人们没有意见,都默认了,那就这么定了,本王在此先谢过了!回头本王会亲自登门收钱并当面拜谢的!” 这些大臣们不说话其实正合刘远风的意,毕竟这些大臣要是真的出来直接找老头子求情,老头子碍于面子还真不一定帮自己。现在这样都不说话,那就是在皇帝面前默认了,并且皇帝也默认了,谁事后再反悔就是抗旨了。 随后,刘远风转过身微笑着看了刘询志一眼,直把心虚的刘询志看的浑身发毛后,他才说道:“父皇,既然今天已经没事儿了,是不是可以退朝了,我想各位大臣们也都急于回家筹措银两呢!” “咳咳,退朝!” 刘询志见事情都办完了,也就立即说道。 随着这一句退朝说出口,就意味着这捐款的事儿已经板上钉钉,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刚刚还都开怀爆笑的大臣们,现在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的告退离开。 抓住这个没人注意的机会,刘远风悄悄地在刘询志的耳旁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次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之前那些欠条我也就不管了,反正盖的是你的私章。 另外,我修府邸的钱一文也不要国库的,大臣们捐完,不够的从皇室内库出! 而且一共需要多少钱我说了算,到时候你要是不给,我就自己去拿,五年前我就能在那儿进出自如了!嘿嘿!” 在刘询志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中,已经是武德亲王的刘远风殿下也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炎黄文摘:古有成语“一诺千金”,而在成祖皇帝修建潜邸武德亲王府后,又多出了一个成语——一笑千金。现寓意保持乐观好心情非常重要,无论是对健康还是对做事的价值都胜过千两黄金,但据说这个成语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其本意到底如何,如今已不可考。——摘自帝国青年出版社《炎黄大陆成语、谚语、歇后语大全》 第四十一章 铁公鸡(上) “……你们要记住,伟大的自然之神在创造世间万物之时,绝不是说一句‘要有火’就有了火这么简单的,即便是神的伟大也无法做到不依赖任何基础而凭空造出东西。 但这也恰恰是神伟大之处,神是将自身化为了万物! 所以我们世间的一切都源于神的身躯,神的身躯可以无限的大,大到包容日月星辰!也可以无限的小,小到如同虚无! 我们所拥有和所使用的一切能量都是源于神的能量,而我们使用这些能量的方式或者说技巧,所遵循的规律就是神创造万物的方式,这就是‘道’…… 武功其实就是使用能量的技巧……” 在已经焕然一新的自然神教总坛弘法堂中,刘远风正端坐在庄严神圣的布道坛上,向自然神教副堂主以上的一众高层宣讲着教义与武学心得。 “你们必须记住一条规律,那就是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亡,而是守恒的。 我们每一个人所拥有的能量终究是极其有限的,只要他还是一个人,他的身体结构就不会有什么不同,甚至武功最高强的人也不会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具有的能量多多少,因此习武的真谛并不是让你们具有更多的能量,而是掌握使用能量的技巧! 我们每个人的身体中都储藏着能量,只不过普通人不会很好的使用这些技巧,白白浪费了这些能量。 我们习武之人则不同,我们打基础练硬功是在练习如何调动更多的能量;练习招式则是在学会如何让自己用出的能量达到预期的效果;练习轻功就是在探究如何消耗最小的能量去达到最大的效果。 不过,这些储存在你身体中的能量在转化成攻击力或者其他你想要的效果时,都是有损耗的。比如你打敌人一拳,可能你自身调动损耗了一百点的能量,但真正打在对手身上的能量只有二十点。 根据本教主的参悟成果,人阶的武功就是能够比普通人调动起更多的能量,但能量转化的效率仍然与普通人一样。 当你开始掌握降低能量损耗的技巧时,也就提高了能量的转化效率,这就意味着你突破了地阶的瓶颈,真正开始去发现神创造世界的方法了,你就成为了真正的高手。 当你能够将能量的损耗降低到无限小,也就是你开始尝试让自身的能量发挥出近似百分之百的威力之时,你就突破了天阶的门槛。 所以说,地阶与人阶的区别,在于地阶能够减少能量使用时的损耗。而天阶与地阶的最大区别,则在于对自身能量调动的能力。 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潜藏着巨大的能量,只可惜,我们大多数人都只能调动和使用其中的一小部分能量。 天阶高手之所以非常强大,就是因为他们可以调用身体内被潜藏起来的那些能量,当一个天阶高手能够调动出体内潜藏的全部能量时,他也就达到了天阶上段的巅峰。这也是普通人修炼的终极状态。 而假如这个天阶巅峰的高手想要进一步突破这个极限,那就只能去身体之外,尝试调动自然界中的能量。这就需要去掌握神创造万物的规律才行了。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达到了传说中的‘道’阶! 当你真的掌握了‘道’,你也就可以突破自然之神所创造的这个世界的限制,从而离开这个世界。民间传说中,达到‘道阶’后,就可以通过修炼飞升成仙,其实也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在你真的达到道阶,可以尝试摆脱这个世界上的肉体凡胎之前,你所能使用的最大能量不会超过你自己身体所储藏的能量上限。 在道阶之前就妄想调动身外能量的想法,只存在于那些幻想世间存在魔法的传奇话本里,而我们这个真实的世界是没有魔法这种东西的。 所以,一个人即便练到了天阶的境界,也无非是比普通人强大很多,却也不会具有翻江倒海的能力。在千军万马面前仍然不会比蝼蚁强多少。 你们习武练功固然重要,但也不要迷信武功可以让你们具备以一敌万的能力。真正的强者只能是可以调动众人能量的人。 你们最强大的能量只能来源于信赖你们的兄弟,可以互托生死的袍泽以及你们的智慧……” 在一大段又长又略显晦涩的布道结束后,刘远风一边拿起茶碗润润喉咙,一边示意 “教主,属下一直困在人阶上段无法突破,这几年不论如何苦练身体、勤习招式,都难有质变,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没能真的去寻找提高能量转化效率的技巧呢?我现在继续这样练武是不是就没有意义呢?” 海啸堂堂主张华俊首先起身施礼问道。他是护法四堂主中资历最浅的,也是唯一还没有突破地阶的。 “哈哈,华俊兄弟不必着急,你如此年纪就已经达到人阶上段多年,已经是少有了,这突破地阶自然不能光靠人阶阶段的普通练功方法。 要是那么简单,就不会出现一百个人阶上段也难有一个突破地阶的现象了。这需要更多的领悟,尤其是对万物以及能量的参悟才行。不过正常的练武也是必要的。 一来可以帮你更好的进入参悟状态,二来体力与招式都是熟能生巧,不进则退,你不勤加练习是会荒废退步的。回头我再单独指导你一下吧,要对自己有信心,越是急躁越难有突破!”刘远风耐心的解释了半天。 这个张华俊出身的张家是裕京郡北面的甘河郡中的名门望族,张华俊自幼习文练武,在帝国军事学院学习时加入自然神教,深得刘远风赏识。 同时其背后的家族资源也被刘远风非常看重,于是被逐步提拔成了海啸堂的堂主进行重点培养。 “多谢教主,属下受教了!” 张华俊若有所悟的坐了下去。 而这时,对武学最不感兴趣,刚刚听得差点睡着的商财堂堂主宋云海挠了挠头,站起来问道:“教主,您刚刚的这些领悟听着很有道理,不过一定是真的吗,之前好像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而您似乎也还没有突破天阶,这道阶的秘密您都……” “咳咳,你这是不相信本教主吗,本教主虽然因为年幼尚未突破天阶,但对天道的领悟却是天生的,你就理解成是神告诉本教主的吧!不过我可以说,这些领悟虽然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但十有八九是真的,你们按照这个理解去做是不会错的!” 刘远风听到宋云海这么问,心中也是哭笑不得,这个小子在经商理财上确实是个天才,借助他的商业发展,自然神教也已经将触角伸到了炎黄大陆除夜兰王国以外的全部国家,并在各国都建立了分坛。 可是他偏偏对武学毫无兴趣,为了让刘远风不再逼着他参加这种研究武学的无聊会议,他每每都会想办法刁难刘远风。可惜,刘远风一向最有耐心,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 结束了一上午的会议,刘远风带着几个心腹小弟来到了冯记一品轩吃饭。 刘远风刚一落座,不等点菜,就先对宋云海说道:“我说宋大少爷,今天这顿可是教务工作餐,这顿饭不能再让本教主付账了吧!” “既然是工作餐,那自然本堂主负责!不过这工作午餐可是有消费上限的,超出部分可就还得教主出了,这菜该怎么点,您看着办吧!”宋云海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回道。 他心里想的明白,这冯记一品轩的菜随便点上两个可就远远超出标准了,到时候还是刘远风拿大头。 “你干脆改姓铁,叫铁公鸡算了!” 刘远风认真回想了一下前几天他亲自批准的神教日常开支标准,不禁再次发出了如此提议。 “哈哈,教主,我这算什么铁公鸡啊,这本账册您看了之后,才知道什么是铁公鸡呢!”宋云海随手递给了刘远风一本账册。 “这是?各大官员给我捐款修王府的账册?啧啧,吏部谢尚书二十两,刑部封尚书十两,户部秦尚书六两…… 啧啧,跟这些人比,你还真算大方的了!不过这些人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吃完饭叫张文来见我,我倒要看看,这些大汉朝的官员们到底有多清廉!”刘远风冷冷地说道。 …… 谢航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乡绅家庭,在他二十岁时被郡守举孝廉,获得了直接赴圣都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而他也确实很有才学,在考试中一举高中榜眼。 之后谢航在官场摸爬滚打三十多年,深谙各种规则,一步步升到了吏部尚书高位,掌管着帝国各级官员的考核任免。 平民出身的谢航如今也得到了三等子爵的头衔,成了世家贵族,拥有了直接推荐家族子弟参加最高级科举考试的权力。当然,他的生活也不再是平民了。 此刻在谢府高大的门楣下,刘远风正背着手欣赏着门旁的对联。 不一会儿,谢府中门大开,谢航自府中快步迎了出来,见到刘远风后,立即作揖道:“微臣不知亲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刘远风笑了笑,这谢航对自己的迎接礼仪很有意思,打开中门是照顾到皇家的威严,而仅仅是行个作揖礼则是明摆着没有太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样就实现了在不违背礼制的前提下行最低级的礼仪。 不过这些自然也不会让刘远风太在意,但他也不能就这么吃亏。 只见刘远风立即走上前,一把握住了谢航的手,同时眼含热泪,充满感情的大声说道:“谢尚书身居要职,日理万机,乃是我大汉立国的柱石! 我一个小小的亲王怎敢劳烦谢尚书亲自迎接,若是耽误了您的工作,甚至于让您在匆忙中身体有个什么闪失,那本王岂不是成了大汉的千古罪人吗! 我大汉可以没有皇室的亲王,父皇也可以没有我这个无用的皇子,但不可以没有谢大人啊!” 刚刚还一脸轻慢的谢航听完刘远风这几句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用拜见亲王的最高礼节“砰”的磕了头,嘴中忙不迭地说道:“亲王千岁,亲王殿下言重了,微臣只是帝国的普通臣子,蒙皇上隆恩委以重任,恩赐爵位,臣自当为帝国、为皇室尽忠职守,绝不敢妄自与皇宗亲王相提并论……” 第四十二章 铁公鸡(下) “咦,谢大人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本王这次只是私下拜访,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何必行此大礼呢!” 说罢,刘远风搀扶起了谢航,随后不等谢航礼让,就先大步流星地向府中走去。 谢航看着刘远风的背影,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暗暗叫着轻敌了! 他为官以来一直谨小慎微,不然也不会坐到如今的位置上。今日这武德亲王来访,虽说是私下交往,理论上不一定要行大礼,但两人之前并无私交,亲王又是首次来访,理应郑重行礼接待的。 可是谢航久闻这位三殿下玩物丧志不学无术,在三位皇子中地位最低,最不得宠,也最不可能继承皇位,便难免心中轻视。 再加上他猜到刘远风此来定是为了修王府捐款一事,于是就想给刘远风来个下马威,让刘远风知道自己并不怎么把这小小亲王放在眼中,令其知难而退。 谁想这三殿下既不生气又不受气,而是来了这么一出,看似给足了自己面子,但当着大街上过往行人的面,把自己捧得如此高,一旦传到文武百官甚至皇帝耳中会怎么想,他这三十多年打造的谨慎低调的形象立刻就毁了,直接变成了狂妄自大到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了。 谢航心中感叹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这皇家的人哪个都不好惹啊。一边想着,一边跟在刘远风身后走了进去,这气势上一下就弱了半分,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来到谢府的客厅中,谢航请刘远风上座后规规矩矩的陪坐下首,刘远风则一边欣赏着这成套的降香黄檀木家具,一边拿起大红釉瓷的茶碗小口的品着茶,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而谢航本也不想先说话,可眼见刘远风看自己家中各种摆设字画的眼神,明显是个识货之人,再耗下去恐怕更加被动,于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千岁驾临寒舍有何训示?” “哈哈,谢大人说笑了,本王刚刚成年,不学无术,大人是学富五车的长辈,何敢言‘训示’二字。而且大人这里要还是寒舍的话,那别说本王正在建的王府了,就算是现在住的皇宫也都变成茅草屋了!”刘远风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说道。 “千岁爷说笑了,说笑了,微臣妄加猜测,殿下是为了王府捐款一事来的吧? 这事确实是微臣的疏忽,这几日一直在吏部衙门公干,捐银是由府里的管家擅自决定的。 微臣也是今日才知道,他竟敢擅自做主只捐了二十两!微臣正准备亲自去找殿下道歉,微臣愿意为殿下的王府捐银二百两!” 见到刘远风不断拿话刺激自己,谢航也知道今天不破点财是难以过关了,干脆自己挑明了,好快点把这瘟神送走。 “二百两?谢大人确定要捐二百两?”刘远风依旧微笑着问道。 “啊,微臣知道二百两也是杯水车薪,但是微臣一向为官清廉,也是就靠着朝廷的那一点俸禄活着,这二百两已经是微臣为官三十年积攒下的全部积蓄了,还望殿下海涵啊!” 谢航嘴里这样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话:要不是今天先输了一着,这二百两都不给你。在朝中真的论权力地位和人脉,自己可比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亲王强多了,皇帝都故意在册封亲王的大典上戏弄你,你还真敢跑到我这儿要钱!老子就算一文不出也不会真的就被皇帝治什么欺君之罪,那天无非一场闹剧而已,也就你一个小孩子还当真了。 之前他打听到自己捐的二十两竟然还是捐的最多的,这都已经后悔了呢。 “哈哈,谢大人多虑了,这二百已经很多了,谢大人清廉之名小王也是早有耳闻啊,今日又得大人捐出全部积蓄,小王无以为报,只能是明日早朝将大人清廉为官、造福社稷的事迹据实上奏父皇,让父皇为大人加官进爵了!小王来此之前连奏折都已经拟好了!” 刘远风说着还真的拿出了一本奏折,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啊,多谢殿下栽培,微臣何德何能竟……” 谢航见到刘远风拿出的奏折也很是惊讶,一边随口道谢一边忍不住顺手拿起奏折看了起来。结果这一看就立即不再说话了。 只见这奏折上一条条清楚的列着自己的“光辉事迹”。 “乾祐五年任吏部左侍郎,收寒山郡凉山知县银三百两,助其候补知州; 乾祐六年收勃岭郡南逊州通判银一千两,助其升任知州; 乾祐八年收吉章郡程家银一千五百两,施压当地官员撤销程家杀人抢田之案…… 乾祐十二年升任吏部尚书,收裕京郡裕泰知州银五百两,助其在考评中定为优秀留任; 乾祐十三年收上安郡齐岸知县银一千两,助其更改年龄留任不退……” “殿下,千岁爷,微臣受帝国隆恩,为帝国鞠躬尽瘁都是应该的,怎能因为做了一点点事情就向陛下索要奖赏呢!还请殿下万万不要把这折子递上去啊!殿下修建府邸的事,微臣突然觉得捐二百两还是太少,不如就由殿下您说个数如何?” 这谢航仅仅凭着多年养成的一点城府勉强保持着自己的镇定,但满头的大汗已经出卖了他。 他明白自己彻底小看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亲王,更明白了自己已经是任人宰割的肉,就等着对方开价宰割了。对方身为皇室亲王,既然如此详细的列出了自己本以为高度机密的贪污受贿的细节,就不用去纠结对方是否有证据这种低级问题了。 只要皇帝愿意相信自己儿子的话,眼前这室内的各种奢华摆设就都是证据了。 “哈哈,谢大人说笑了,刚刚您不都说了二百两已经是您全部积蓄了嘛,就二百就可以了,不必再多了!” 刘远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啊,不不,二百太少了!殿下还是开个价吧!”谢航急忙说道。 “二百不少了,就二百了!”刘远风坚持道。 “真的二百就行?”谢航有点糊涂了。 “嗯嗯,真的就二百就行,二百二百两也很多了嘛!”刘远风笑道。 “好好,二百……咳,咳,殿下您说的是二百个二百两?” 谢航终于听明白了刘远风的话,而这让他差一点背过气去。 “对啊,谢大人不是也答应了吗,您还嫌少,已经不少了,当然,如果您非要再加……”刘远风笑着说道。 “啊,不少了,不少了,不加了,不加了,啊,微臣是说,微臣会尽快把这笔银子送到殿下府上!” 看到刘远风刚刚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奏折,谢航又冒出了一头汗,忙不迭的应承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皇帝刘询志在借着刘远风的手敲打自己,但破财免灾的道理是绝不会错的。 “哦,既然谢大人如此热心,那本王就不推辞了,哈哈,这奏折明天就不奏了?”刘远风继续微笑着摇了摇手上的奏折。 “不奏了,不奏了……”谢航陪着笑忙不迭地摇着手。 “哦,那就这么定了,谢大人还有很多事要忙,小王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告辞了!”说罢,刘远风便站起了身。 “微臣恭送殿下,微臣三天后,啊不,明天,明天一定把捐银送到府上!” …… 出了谢府的大门,刚刚一直化装成刘远风跟班的宋云海冲刘远风比了比大拇指说:“厉害,这么简单就搞到了四万两,我这还成天忙里忙外的做生意干什么啊,干脆天天给你修王府算了,修完一个再修一个,修完一个再修一个……” “行了,别做梦了,走,接着去户部尚书秦元的府邸!”刘远风敲了敲宋云海的脑袋。 …… 晚上,刘远风懒散的回到自己寝宫的院子里,坐在石凳上发呆。 一旁刚刚从天禄院放学回来的蓝宝音见状,不解地问道:“刚才听宋云海说,你这一下午就搞到了二十多万两白银,明天还要去更多的大臣家,怎么还满脸不开心的样子啊?” “唉,你说张文只是我一个小小的自然神教的情报负责人,就如此轻易的查到了这么多官员贪污腐败的劣迹,那老头子坐拥刘宗与帝国两大情报系统,会对这些一无所知吗?” 刘远风抬眼望着天上的月亮,又接着自言自语道:“我越来越觉得两个阎王把我扔到这儿,不是什么好心了!” 一旁的蓝宝音连前一句话还没有想明白,这后一句就更不懂了,好在他知道刘远风也没指望他说些什么,于是挠挠头,一言不发地回屋睡觉了。 炎黄文摘:大汉帝国实行五五军制,五人为一伍,设一伍长;五伍为一队,设正副队长;五队为一哨,设正副哨长;五哨为一营,设正副游击,每营满编七百人;五营为一旅,设正副统领,每旅满编三千七百人;五旅为一军,设正副统制,每军满编两万人;五军为一军团,设正副都统制,每军团满编约十万余人;战时可于军团之上设军群,并任命元帅统辖一个军团以上的军队。——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四十三章 扩充军队 这一天的早朝,刘远风一如既往地最后一个来到大殿。 当他挪着方步满脸微笑的走进大殿时,满殿的重臣们一改往日视而不见的态度,竟然大部分都主动上前问好、大献殷勤。这前倨后恭的反差让刘远磊和刘远达两位亲王很是不解。 尤其是刘远磊感触更深,毕竟大臣们都对总是装出一副冷酷外表的刘远达有些畏惧,从而敬而远之,而对刘远磊这位宽厚敦和且最可能继承皇位的皇长子非常热情。 以往这大殿之中除了德高望重的崔丞相,就属刘远磊最受爱戴了,怎么今天这些大臣们对刘远风的态度比对自己还要殷勤呢。 而角落里的太监在发现这位武德亲王殿下终于来了之后,也马上一溜小跑的到后面禀报了坤公公。 随后,坤公公就陪着刘询志出现了。 为了让刘远风看起来像是规规矩矩的在皇帝出现之前就来到大殿等候,这刘询志也算是殚精竭虑了。起码自己为父为君的面子还是保住了。 繁琐的三拜九叩之后,催人入睡的早朝议事正式开始了。 刘远风站在自己两位兄长的下首,在各部大臣挨个向皇帝说着一堆又臭又长的话的时候,一点点的后退到了身后的大柱子旁边。随后倚着身后的柱子打起了瞌睡,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脸上竟然还浮现出了微笑。 早在前世的时候,还是文源的他就因为练出了可以在课堂上以任意坐姿睡着的本事,而得出了一个“时势造英雄”的理论。即无论环境变的如何恶劣,人都可以去练出新的能力而适应新的环境,如今这可以站着睡觉的技能成功练成,无疑是对这一理论的再次证明。 “……因此,在这个西部燕帝国国力日益增强,对我附属的韩、代等王国造成巨大压力,而南方陈帝国与魏王国的水军又再次发生摩擦之时,我国境内匪患也日益猖獗,恐怕背后是有其他势力暗中推动的。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战争,并震慑燕、陈等国,老臣认为,我大汉此刻扩军十分必要!臣已经与户部、兵部商议过了,目前以我大汉的钱粮储备,完全可以再征召二十万新兵,请陛下御准。” “崔相所言有理,着兵部、户部拟定具体方案,征召二十万新兵,组建两到三个暂编军团,具体将领安排由崔相先行选拟后,报朕知道!” “臣等遵旨!” 户部、兵部的一班大臣应诺。 “老臣遵旨!另外,老臣还有一事要奏,圣都的城卫军帝国整编第二红盾军团所辖第七军的统制前日回乡丁忧,第七军参军王峰一等副将年少有为,堪当大任,臣与红盾军团都统制苏云清上将商议后,拟着其暂代整编第七军统制,请陛下御准……” “哦,既然崔相与苏国舅都推荐,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准奏……” 刘远风害怕像上次一样,大家散朝了也没人叫自己,今日便没有睡的特别踏实,偶尔醒了一下。听到崔相还在奏事,估计一时半会儿这早朝还结束不了,就又换了个姿势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远风感觉有人在拽自己,很是不满的睁开了眼睛,嘴里还嘟囔着:“谁在打扰本王睡觉,散朝了吗,我正梦见自己马上就要凭借‘时势造英雄’理论拿到哲学博士学位了,却被你打断了!” “咳咳,三弟,父皇和崔相在问你话呢!” 眼前出现了自己的二哥刘远达的身影,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 刘远风随后晃了晃脑袋,这才真正醒了过来,重新回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话,刘远风把目光看向了崔坚:“崔相,您叫我?” “哦,殿下,老臣刚刚是问殿下,可凑够了修建王府的银两,如有不足之处,老臣会与户部商议划拨一些。” 都说宰相肚中能撑船,这崔坚的涵养果就不是一般的好,对于刘远风之前的失礼之处毫无反应,依旧那么淡然的说着话。 “是啊,风儿,当日在朝堂上所说的话也不必太较真,各位爱卿们家中也并不富裕,你这王府也必须尽快修造了,成年皇子在宫中久居是不好的。要是没凑够钱,国库与皇宫内库都会拨款帮你的,起码也得让你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嘛!”刘询志微笑着说道。只是这貌似关心的话语中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哈哈,多谢崔相关心,不过本王向来说到做到,这修建王府的银两已经筹措的差不多了,各位大人都非常慷慨,目前已经为本王捐赠了五十万两银子。 不过各位大臣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君子,具体谁捐了多少我就不说了,而且这应该还不是最终数字,所以就不必给国库增加负担了!”刘远风很是得意的回道。 “这么多?嗯,好吧,够了就好,够了就好!”刚刚还等着看笑话的刘询志听到刘远风的话后,心中又是一颤。 不仅是因为惊讶刘远风竟然凑够了银子,毕竟以他对刘远风实际情况的了解,就算让他自己拿出几十万两银子也不见得很难。 当然了,刘询志还不知道刘远风已经有了一个超级铁公鸡账房先生,日子过得比他这个皇帝还惨的多。 刘询志真正担心的是,刚刚刘远风只说了不给国库增加负担,却对皇家内库只字未提。再加上那句说到做到,显然自己这小金库是难逃洗劫了。 “嗯,既然没什么事了,就退朝吧!”心情又变的不好了的刘询志挥挥手,起身离去了。 只不过没人看到他在转身离开时,嘴角露出了一闪而逝的笑容。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目送皇帝的背影消失后,大殿中的众大臣们也几人一伙,一边小声交流一边向宫外走去。 而这些人在确定不会有外人听到的时候,聊的东西也变得更加隐秘而敏感。 “谢大人,听说昨天三殿下先去了您那,不瞒您说,我也吃了亏,捐了三万两,不过这心里还是没底,您怎么看?” “秦兄啊,钱是小,这三殿下恐怕不简单啊,咱们都小瞧他了!皇上一直没在明面上给他安排事儿做,咱们都以为他不得上宠。但咱们那点事儿,他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小王爷怎么会那么清楚,我看这皇上恐怕……” “恐怕什么?放心吧,这附近没人!” “恐怕是悄悄把密探内卫这些暗中力量交给了三殿下,日后恐怕就是要让他成为这些秘密力量的掌控者啊,这次捐款的事估计也是皇上敲山震虎,让咱们收敛一点!” “啊,谢大人此言有理!看来这三殿下以后还得小心伺候了,难怪今天大家都对他这么恭敬,估计也就我愚笨,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秦兄谦虚了,你只是一时没往这方面想而已,不过既然皇上让三殿下只是敲打一下我们,就说明皇上还不打算拿咱们开刀,只要咱们收敛小心一点,这乌纱帽和项上人头应该还是安全的!” “是啊!是啊!” …… 这些大臣们虽然猜的非常离谱,但也歪打正着的猜对了一些重要问题。 而身为百官之首的崔坚,此刻也望着刘远风的背影有些出神,估计也是发现自己要对这个三殿下另眼相看了。 …… “教主,你说大汉这么多的贪官,怎么你父皇也不管管啊,把他们的家抄了,那能得到多少银子啊,你父皇还何苦天天数着铜板过日子呢!”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他实在是懒到家了,他的原则永远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已经换了便服的刘远风在大街上与宋云海等几个小弟边闲逛边聊着。 “那崔相怎么也不管啊,他可是百官之首啊。而且满朝重臣也就崔相清廉正直,还算有个好名声了。听说他每天都要处理国事到深夜,连家都顾不上,四十多岁才有个女儿。”唐永起也问道。 “嗯,现在大汉几乎所有的事儿都是靠崔相撑着了,崔相这人倒是不错,不过他任命的这些官员啊,啧啧,真是不怎么样,可能他就是那种自己特别有才华,但却喜欢事必躬亲,而不怎么会识人用人的人吧!”刘远风想到了前世的诸葛亮,便随口回道。 “教主,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很多人在围观,咱们是不是也过去看看?”邹华发现了前面有热闹,便立即提醒几人注意。 这些人都正处在最爱凑热闹的年龄,于是都快速挤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酒皇闻天 只见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抓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臂,并拧到了身后将其制伏。而那少年已经完全不能动弹。 壮汉嘴中还怒骂着:“小兔崽子,偷到赵爷我头上了,你也不看看赵爷我是谁,今天你赵爷爷就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 说着,这壮汉就是猛地一推,将少年推倒在地上,上前拳打脚踢了起来。而地上的少年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不断求饶。 “啧啧,这汉子看起来还是有些功夫的,并没有全力出手,不然的话,估计这小子挨上一拳就没命了!”蓝宝音在一旁点评了起来。 “嗯,公然在圣都正街上偷钱,确实应该教训教训!啊,哈,教主,我就那么一说,绝对不是在说您……” 在宋云海这样的富家公子心中,对小偷的鄙视一时半会儿还是改变不了的,无意中就会经常说错话。 “咳咳,你们别光说闲话,这汉子虽然没怎么真用力,但显然也不太会控制轻重,再这么打下去,这少年恐怕不死也得残,而且这小子……好像是咱们的人!”邹华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身边这几位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家伙们。 “咱们的人?最近不是让尽量减少这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了吗?” 刘远风闻言皱了皱眉。自从有了宋云海管钱,或者说自从刘远风发现自然神教就算弄到钱,他自己也花不到之后,就下令收敛了这些不怎么上台面的弄钱手段了,而这也得到了宋云海的支持。 “唉,您都说了,是尽量减少,又不是彻底不许!这小子一时技痒出来捞几笔,也不算违规。况且就算违规了,也该由邹华的刑罚堂处理,轮不到外人动手。”唐永起还是有些同情这个年轻的教众的。 “好吧,不管怎么说,咱们的人也轮不到别人教训,邹华你……” 刘远风刚刚准备让邹华出手救下这个少年,就见旁边一个原本骑在马上的锦衣青年突然由马背上飞身而出,紧接着一脚向正打人的壮汉踢了过去。 壮汉来不及闪躲,以手护在身前抵挡了一下,被踢的后退了几步。 而锦衣青年一击得手后,身形一闪,漂亮地跃到路边站定,负手而立,冲着大汉说道:“这个少年偷东西固然不对,但罪不至死,你教训几下也就算了,怎么能出如此重手,也太过霸道了吧!”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赵爷我的事儿,既然你想给他出头,那赵爷我就连你一起教训!” 壮汉身着一身布衣黑衫,似乎对刚才受的那一脚很是不满,也没有把眼前的锦衣青年放在眼中。不待对方再次说话,壮汉就栖身上前,同样一脚踢了过去。 而锦衣青年见到壮汉如此不讲道理,眉毛一皱,快速闪过这一击后,也不甘示弱地攻了上去。 正所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两人刚刚交手几招,刘远风等人就看出了这两人身手都不错,应该都有地阶初段的水平。 锦衣青年明显是受过高人教导,一招一式既精妙又中规中矩,应该也是一门上等的拳脚功夫。 而黑衣大汉则招式粗犷,大开大合,拳拳生风,一招一式间还都透着一股真正的杀气。 “你们看这两人谁会赢?”邹华见之前被打的少年已经被刑罚堂的手下悄悄带走,就也安心看起了热闹。 如今不经上级批准就去偷钱或者偷到钱不全额上缴,都是要受到教规责罚的。 “这青年虽然招式精妙,但还缺少一些真正生死搏杀的经验,太过中规中矩。而那汉子的招式虽不算什么上等功法,但不拘一格,招招实用,这等气势应该是经常在真正的厮杀中磨练出来的,估计一直这么打下去的话,青年要输。” 众人中实战经验算是最丰富的蓝宝音给出了答案。 果然,两人交手近百招之后,青年在气势上渐渐落了下风,而壮汉则是越打越勇。 从那透着兴奋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黑衣大汉似乎因为终于能过瘾的打上一架而非常高兴,但那青年脸上则渗出了不少汗珠。 又勉强抵挡了几十招之后,锦衣青年可能是体力不支,一个躲闪不及被壮汉一脚踢在了右胸。只这一脚就让青年直接摔倒在地,嘴角也渗出了血,估计是受了内伤。 壮汉见状哈哈一笑,也没有继续追击,正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旁边有人高喊了一声:“都住手,圣都城内,谁敢当街闹事!” 随即,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带着一队城卫军走了过来。 刚刚众人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对打,只有刘远风因其职业习惯,时刻关注着身边的各种动静。 于是他清楚的看到,这边刚刚开打时,就有几名巡街差役过来看了一眼,估计是发现这两人的武功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就悄悄溜走了。 而紧接着,一个军官带着几名城卫军赶了过来,带队军官的肩头绣着两朵红色火焰和三把银色小剑,这是一等剑尉的军衔,应该是城卫军中的一个队长。 不过他在仔细看了正在打斗的两人后,皱了皱眉头就也带队快速离去了。 不久,只见那剑尉又跟在一个肩上绣着两朵蓝色火焰和三把金剑的军官身后走了过来,这新来军官的军衔可是一等旗将,一般是掌管一个军两万人的统制了。 可是这新来的将军站在旁边并没有出声,而是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直到二人分出胜负后,才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带着士兵冲了进来。 那将军在路过刘远风身旁时,刘远风明显的闻到这将军身上还带着一身浓浓的酒味,刚刚在被手下叫过来之前,这位将军大人正在干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只见这将军直接跑到地上的锦衣青年身旁,蹲下身关切地问道:“王老弟,你怎么样,都是为兄来迟了,竟然让你被人打伤了,都是为兄疏忽,回头请你喝酒赔罪,怎么样,伤的重吗?” 刘远风如果不是早就发现这将军已经在旁边悄悄看了半天热闹,恐怕也会被这将军一脸真诚的表演欺骗的。 “咳,咳,我没事,既然聂将军来了,那小弟就先走了!” 地上的锦衣青年见状,挣扎着爬了起来,满脸通红,看起来对自己刚刚竟然打输了很是不爽,尤其是还被熟人目睹了自己的窘态。 “唉,王老弟在我的地盘被人打伤,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聂某还怎么好意思见各位同僚啊!看为兄帮你收拾这个敢打伤你的小子!” 被称为聂将军的人这话说的很是真诚,不过在刘远风看来,他似乎总是在不断刻意的强调锦衣青年被打伤这件事。 果然,这锦衣青年面色更加难看了,恐怕本来没有多严重的内伤,经这一气,真的不轻了。 而这时,城卫军的士兵们已经将黑衣汉子围了起来,黑衣汉子也并未惊慌,拱手施礼道:“小的赵汉参见将军!” “哼,你是什么人,为何在大街上当众打伤王将军!”聂将军怒而问道。 “啊,王将军?小的不知道啊,小的是帝国新编第八军团的一个队长,二等剑尉,最近休假回圣都探亲。 刚刚小的只是在教训一个小偷,这个……王将军觉得小的下手太重,就出手制止。 小的觉得王将军功夫不错,一时技痒就跟王将军过了几招,一时不慎打伤了王将军,小的实在不知道这位是将军啊!” 赵汉得知被自己打伤的竟然是个将军,也是非常惊讶,不得不详细解释了一下经过。 “哼,不知道,不知道对面是谁,你一个小小的剑尉就敢在圣都城内随便打人!我告诉你,这位可是我大汉帝国整编第二红盾军团所属整编第七军的参军,哦不,刚刚已经是代理统制的王峰一等副将,马上可就要升为旗将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位聂将军一边拉住想要离开的王峰,一边无视王峰悄悄拉自己衣服的暗示,大声的说出了被打伤的王峰的全名和详细官职。 这样一来,估计不用到晚上,全圣都的人就都会知道,整编第七军新上任的代理统制王峰将军,在大街上被一个二流军团的小小剑尉打的倒地吐血了。 “教主,这里是东城,是整编第二红盾军团第八军的地盘,这个聂将军应该就是第八军的统制,大名鼎鼎的‘酒皇’聂闻天了。 而被打的这个青年,应该就是号称帝国最年轻平民将军的王峰。 不算威德亲王殿下这种出身贵胄的将领,王峰是平民出身的军官中最快晋升为将军的!”一旁的唐永起给刘远风介绍着。 “嗯,地阶初段的武功就算在帝国的将军们中也不算差了,何况又这么年轻,还是平民子弟就更为难得了。这个王峰被崔相和舅舅重点培养也是正常的,不过这个赵汉身为堂堂地阶高手,怎么才是一个小小的剑尉?”刘远风闻言诧异道。 炎黄文摘:大汉帝国的军团分为四类,禁卫军团是由皇帝直接掌握的直属军团,一般驻守在帝都附近并负责内城的防御,属于整个帝国的战备值班部队,随时准备跟随皇帝出征,是帝国最精锐的军团;整编军团则是战力强大的十万人满编军团,驻防重点战略要地,是对外作战的主力;新编军团是负责一般性驻防的常规军团,非战争时期一般是不满编的,通常在六到八万人之间;暂编军团是根据需要临时组建的后备训练军团,在战时负责向其他军团补充兵源,在不需要时会随时撤销,但若立下较大功劳则可能被升为新编军团从而保留番号建制。禁卫军团与整编军团一般都会有正式的荣誉封号,如无畏军团、红盾军团,而新编军团和暂编军团则没有资格拥有。——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四十五章 大街偶遇 “是啊,一个地阶高手就算在军队受排挤不得志,也完全可以另谋出路了,估计是喜欢当兵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吧。”唐永起想了想说道。 在另一边,王峰已经无颜继续留在这里了。 原本他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地阶,当上了将军,如今又要升任精锐整编军的统制,可谓是少年得志。 而这样的青年自然也都会滋长一些自傲或者说有些小瞧天下英雄,可自己这次被一个小小的剑尉当众打伤,早就恨不得钻进地缝躲起来了。 在短暂调理了一下内息,恢复了行动能力后,王峰便一言不发的上马离去了。对于让他更加难堪的聂闻天,王峰临走前连个招呼都没打。 聂闻天见王峰离去,便转过头看向了赵汉,脸上则挂上了一丝笑容。 而一旁的赵汉则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不知要怎样处置小的,小的真不是有意冒犯王将军的!” “嗯,你虽然不是有意冒犯,但毕竟打伤将军是事实,这是以下犯上,本将不能不罚!但本将不是你的直属长官,就罚你自行回新编第八军团找你的上级说明情况,自行领罪去吧!” 说罢,聂闻天微笑着拍了拍赵汉的肩膀,然后也大步离去了。 而赵汉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算什么惩罚,自己回去自行领罪,他自己要是不说,又有谁来治罪?而且找上级领罪,找哪个上级? 对他一个小队长来说,一个哨长就是上级了,难道让他回去随便找个哨长来处理打伤帝都将军的问题?虽然想不明白,赵汉却也不是真傻,见聂闻天离去,就也一溜烟不见了。 地阶初段已经算得上高手了,在尚武的大汉,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都会受欢迎的,不过这个赵汉出身军户,世代从军,一身功夫也是在军中凭着天生的悟性与战场上的搏杀练出的。 因为不服管束,在军中一向不把上级放在眼里,赵汉才一直得不到提拔,但也没有哪个上级能管得了他。 赵汉也乐得逍遥自在,不喜欢为了一点银两去给别人看家护院,于是就一直混迹军中当了个小小的剑尉队长。 这个中缘由,以唐永起现在的阅历想要想明白还略难,但在军中混了多年的聂闻天却早就看明白了。 聂闻天深知这赵汉定然不是什么听话守纪的模范军人,这样的老兵油子怎么可能自己回去领罪呢,但这种人实际上最对聂闻天的脾气,他刚刚的处罚其实就等于是变相的无罪释放了。 而见到聂闻天最后的表现,再结合之前看到的情况,刘远风也基本想明白了缘由,不禁笑道:“这个聂闻天很有意思啊!” “哈哈,教主,这聂闻天当然有意思了,您看这聂闻天有没有感觉眼熟?”唐永起笑着问道。 “眼熟吗,之前没觉得,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不过我不记得之前见过他啊。”刘远风仔细想了想答道。 “教主,您看他跟咱们总坛那座神像有没有像的地方?”唐永起在一旁谆谆善诱。 “你是说聂王庙的神像?他姓聂,难道?”刘远风似乎明白了唐永起的暗示。 “没错,这个聂闻天可不简单啊,他正是武神聂离的嫡系后代! 当年聂离孤身犯险,刺杀了大魔皇,自己也被砍成了肉泥。但太祖皇帝趁乱大败魔族,统一炎黄大陆,建立了大汉帝国。聂离因其功劳被追封为公爵,并由其长子继承爵位建立了公国。 后来历经千年变迁,聂家在诸侯混战时失去了封国,但凭着祖上的威望,不管哪个君主都会善待聂家后代并赐封爵位。这聂闻天如今也有着世袭一等伯爵的爵位。 原本以他的能力、武功和资历出身,当个军团都统制是毫无问题的,但因他太过嗜酒,总是在半醉半醒之间,所以一直得不到真正的重用。”唐永起一口气介绍了聂闻天的大致信息。 “啧啧,半醉半醒间吗,恐怕比谁都清醒吧!” 刘远风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也带着几人离开了。 第二天早朝,又是姗姗来迟的刘远风在殿门口看到了昨日在大街上刚刚见过的王峰。 想到他昨天的窘态,刘远风不禁好笑,路过他身旁时还冲王峰打了个招呼:“哈哈,这是王峰,王将军吧,果然是少年英才啊,昨天升了统制,今天来上殿谢恩的吧?” 而王峰自然不认识刘远风,但看了看刘远风的亲王朝服,也猜到了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德亲王,因为文德和威德两位亲王他是见过的。 于是王峰也点了下头回道:“是的,殿下”。 虽然不算很恭敬,但刘远风也不以为意,估计这小子还沉浸在昨天的痛苦回忆中呢,就微笑着径直进了大殿。 …… 刘远风已经凑够了修建王府的银子,在散朝后就向自然神教总坛而去,他约了几个心腹要商量一下王府选址的问题。 就在路过离皇宫不远的一个小胡同时,刘远风看到几匹高头大马和几个侍从正站在路口,而丞相崔坚正从地上搀扶起王峰。 刘远风见状又是开心的一笑,一拽缰绳拐了进去,向二人打了个招呼:“哈哈,崔相好,这王将军刚刚一定是不小心摔下马了吧,昨日王将军与人比武受了内伤,这幸亏今天是遇到崔相来扶一把啊,王兄可是要好好谢谢崔相,哈哈!” 一旁的两人都略有些尴尬,听到刘远风的话,崔坚先答道:“殿下说笑了,王将军勇武过人,刚刚也是一时马失前蹄而已,不然怎么会由我这个老头子来扶呢。” “是啊,是啊,刚刚确实是马失前蹄,殿下所言有理,末将定会好好感谢丞相大人的。”王峰也作揖见过了刘远风。 看了看两人尴尬的样子,刘远风更觉好笑,于是就不急于离开,接着调笑了起来:“嗯,我听说王将军不仅出身贫寒,还是孤儿?” “啊,是的,殿下说的没错,末将刚出生没多久,父母就都死于匪患。”王峰不解这位小王爷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自己来。 “真是不容易啊,不知道王将军是怎么度过难关,取得今日成绩的!不过今天既然正好是崔相路过扶了你一把,也算是缘分,而据本王所知,崔相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还没有儿子,我看不如王将军就拜崔相当个义父吧,正好崔相也一向很器重你,年龄也合适。”刘远风微笑着撮合着二人。 “啊,殿下说笑了,末将贫贱出身,怎敢如此高攀。” 王峰闻言竟然窘迫的冒了汗,似乎比昨日比武失败时更加不堪。 “是啊,殿下确实说笑了,老夫一把年纪,又身居相位,只想一心报效大汉,有无儿子也不重要了。”崔坚也立即答道。 见二人被自己几句话逗的如此有趣,刘远风也心满意足了,不打算再闲扯下去,就跟二人道了别,扬长而去了。 不过他看着恭恭敬敬施礼送自己离开的王峰和崔坚,还是略微觉得刚刚二人的表现有点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又一时想不明白,刘远风甩甩脑袋也就不想了。 就在刘远风走远后,仍留在小巷中的王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对崔坚说道:“义父,刚才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有可能,你太不小心了,怎么能在这大街上向我行如此大礼呢!不知道刘远风刚才是真的以为你失足落马,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在外面对我如此亲密,更不要叫义父! 我身居相位,你则是执掌圣都北门城防重任的将军,你我的关系一旦公开,难免会遭人猜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好当你的差,改改你那恃才傲物的性子,要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目空一切早晚会吃亏的!听说你昨天为了一个小偷就当街动手?”崔坚皱着眉说道。 “啊,是孩儿看到那被打的小偷,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时没忍住冲动了,孩儿以后会注意的。”王峰答道。 “唉,你已经是将军了,做事要三思而行啊!另外,没有要紧的事,以后不要来找我。”崔坚不悦地说道。 “孩儿遵命,不过这三殿下……” “没什么,依老夫刚才观察,他的表现不似作伪,以他的年纪也不像有如此城府的人。 不过总让他在圣都里游手好闲的到处乱跑也确实不妥,有些事儿偶尔见到一次没什么,见的多了没准真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老夫会想办法处理的,让他有点事儿做,不要天天闲的去打探各种小道消息,好了,你先去上任吧。”崔坚皱着眉说道。 “是,孩儿告退!” 看着远去的王峰,崔坚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转身上马对随从们说道:“走,回宫面圣!” …… 此刻,刘远风已经来到了圣都外城的自然神教总坛,唐永起、张冰、蓝宝音等一众高层都已经聚齐。 “修王府的钱已经够了,等剩下的那些钱到账,估计还能富裕不少。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商量下这王府到底修在哪。 虽说这王府一般都是建在内城,不过若是我非要在外城建王府,想来也没人能管得了。 到时候就在这总坛旁边修,即方便我来玩,又可以互相借助,互相掩护,等于是扩大了地盘,你们觉得怎么样?” 刘远风开门见山,抛出了今天的议题。 第四十六章 都统制(上) “哈哈,对啊,教主,以您弄到的钱,可以修一座很大的王府还富富有余了!把王府就修在总坛旁边,到时候剩下的钱还可以再把总坛也扩建一下,之后挖几条密道,把王府和总坛连起来,那咱们的总坛就等于扩大了几倍啊,那多气派!”许军第一个表示了赞成。 “我觉得这样不好,自然神教刚刚成立时只是一个街头帮派,没有哪个大势力会注意。但如今自然神教已经在江湖上有了不小的名头,分坛几乎遍布大陆,教众几十万,恐怕已经引起了不少势力的注意。 只不过因为咱们崛起较快,他们短时间内还没查到什么,但肯定已经有不少势力在秘密查探着咱们,甚至派人渗透到我们内部打探消息。而教主的身份和总坛的地址必然是查探的重点,也是我们最需要保密的。 这时候,如果教主一反常规,硬要把王府建在外城,势必引起怀疑。而目前教内知道总坛位置的教众又很多,估计总坛的地点也保密不了多久就会被外人知道。 到时候,那些有心之人发现总坛和王府挨着,那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直接告诉别人大汉的武德亲王就是自然神教的教主,或者起码也是教中的高层了。”唐永起给兴奋的几人泼了盆冷水。 听到唐永起的话,一众高层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思考着。 不久,一向不喜欢说话的张冰居然开口了,“保密重要!” 毕竟是负责情报与高层安全保卫的副教主,这时候表态无疑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嗯,永起和冰冰说的有道理,那这王府还是不要建在总坛附近了。不过,如果建在内城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之间是真的没意思,而且你们来玩也不方便。 内城中各大权贵云集,人多眼杂,我看不如还是建在外城,但是离总坛远一点就是了。反正我已经是声名远扬的纨绔皇子,要是我规规矩矩的建王府,反而让人怀疑,哈哈。”刘远风随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想法。 “嗯,这样也好,应该算是万全之策了。” 唐永起点点头,随后其他人也都表示了支持,这个事情就算是决定了。 唐永起又说道:“教主,正好说到了总坛的保密问题,我也就一并把最近想要跟您商量的事儿说了吧。 如今我们自然神教发展迅速,我们的理念口号在这个苦难的大陆很受支持,而现在这个以聂王庙为中心的总坛虽然扩建了不少,但也仍然无法满足需求了。 可再扩建的话,就太过显眼,不想引起别人注意都不行了,这儿毕竟是在圣都城内,天子脚下。 所以我建议,立即在城外的山中僻静隐秘处,寻找合适的地方兴建新的总坛。 这样即隐秘又不受打扰,依山而建还可以好好设计一下防御设施,即便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依山而守。 到时候可以先把总坛分成两部分,护法四堂、执法二堂以及教义堂、弘法堂都搬到外面新总坛,我带着教务堂和商财堂暂时留在这里,方便与教主联系处理日常教务。您觉得怎么样?” 刘远风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应当如此,但既然在城外山上建新总坛,那就不是个小工程。而且出于保密,一切选址、设计、施工都只能是咱们从教内选可靠的人来做,这事儿可是件复杂的大事,你们几个要多费心了。不过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教里钱够吗?” 宋云海见刘远风说着说着就带着疑问的语气望向了自己,便微微一笑道:“教主,我们自然神教这些日子虽然赚了些钱,但花的也不少,如今手中的钱肯定是不够建这么大的工程的。 但是这工程也不是一天就能建完的,我们可以一边开工一边筹钱,一部分一部分的把总坛建起来。而且现在您手里不是还有不少钱吗,算算也就差不多了!” “什么,你居然还惦记我的钱,你平时一毛不拔的,本教主想跟你要一文钱都比登天还难,今天居然还想打我建王府的钱的主意!没门儿!”刘远风闻言当即就急的跳了起来。 “教主不要生气嘛,整个自然神教都是您的,属下这也是在给您理财嘛。何况您这次弄到的钱,再算上那些还没去找的大臣们的钱,建三个王府都够了。 您刚刚又决定把王府建在外城,那又可以省一大笔钱啊,要知道这同样大小的一块地,外城可是比内城便宜十倍啊。 哈哈,这钱您留着也没用,不如先拿来修建新总坛嘛!再说了,您能要到这些钱,归根结底也是咱们自然神教的情报帮的忙,于情于理您都不能独吞啊!”宋云海一提到钱的问题就越说越有劲头。 刘远风带着受伤的表情看着宋云海,从他来到炎黄大陆后,这是唯一真正能经常欺负自己的人。 最后,刘远风只能怀着极其悲痛的心情点头同意了,心中还深深的自责着,自己怎么会去提“钱够不够”这么愚蠢的问题。 “教主,还有一个问题,新总坛建在城外,最大的弊端还是与城内联系不畅,尤其是城门关闭的时候就会彻底断了联系,我们必须考虑到这种情况,预先有所计划才行。”唐永起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刘远风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刘远风见到其他人也都眉头紧锁的样子,先开了口:“既然一时还没有别的方法,我看不如训练信鸽吧!” “信鸽?信鸽是什么?”邹华首先问道。 见到其他人也都带着疑问的表情看向了自己,刘远风诧异地说道:“这个世界没人用信鸽吗?” 说完这句话,刘远风立即意识到这话说的有些不对,还好并没有人会想到刘远风来自别的世界,也就没有人去追问这句话的内涵。 “没听说过啊,教主,我从没听过信鸽这种东西,这是能送信的鸽子吗?”唐永起从名字上猜出了信鸽的意思。 “嗯,没错,我记得自己在一个什么古籍上看过,一些鸽子经过训练是能够准确往返两个地点的。 咱们只需要训练一批这样的鸽子,到时候把信绑在腿上,让它们来往于两个总坛之间就可以了。 为了避免鸽子中途出事落在别人手上,咱们用鸽子送的信还需要加密。嗯,我知道你们也不懂加密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很简单,我回头会教你们的。”刘远风给众人解释了一下。 “啊,教主,你难道真的是神的使者吗,你居然什么都知道!”许军对刘远风的博学表达了由衷的敬佩。 “是啊,教主,真是惭愧啊,属下自诩博览群书,过目不忘,但在教主面前实在是不敢说自己看过多少书了!”连唐永起都拍起了马屁。 而刘远风一向是非常谦虚的,“哈哈,那是啊,本教主是谁啊,你们以后慢慢跟着我学吧,这点东西算什么啊,哈哈……” 第二天的早朝,刘远风仍旧像往常一样倚在柱子上打起了瞌睡。 不过这次还没睡多久,就被刘远磊和刘远达叫醒了:“老三,别睡了,父皇要你接旨呢!” 看着两位兄长那灿烂的笑脸,已经认识他们十多年的刘远风心中立即提高了警惕。 再看向龙座上的刘询志,果然,老头子今天看自己的笑容也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而根据以往的经验,刘远风已经可以断定,这父子三人肯定又背着自己想出了什么对付自己的馊主意。 不过,按照刘远风和老头子达成的要在正式场合给足刘询志面子的不平等条约,刘远风还是规规矩矩的上前准备听旨了,心想着先接了旨,散朝后再说。 只见这次刘询志没有再让坤公公宣旨,而是按规矩让专门负责宣旨的太监拿着圣旨走上前。 刘远风见状暂时放下了一点心,看来这次老头子还没打算像上次一样搞恶俗的低级趣味。 “火神眷命皇帝诏曰,云霄布泽,教孝实以教忠,皇三子武德亲王刘远风,火神血裔,勇武敏智,修德以王……特遴各军之英才新组军团,锡天府之徽章,殊荣下逮,际人伦之盛美,茂典钦承。授皇三子武德亲王刘远风三等上将衔,任暂编第十九军团都统制,即日赴任,望以军威四海,以功宣炎黄,尔其欣哉,钦此!” “我不干!”刘远风耐着性子听到最后,发现居然是让自己去干带兵这种又无聊又没劲又相当费工夫的苦力活,当即就站了起来,而这句话几乎是没经过大脑就出口了。 炎黄文摘:西汉帝国灭亡后,大陆四分五裂千余年,期间战乱不断,民间尚武之风极盛,人人皆以弓马娴熟为荣。因此,官员们也都喜欢骑马出行,文官亦如此,每日皇宫早朝,宫门外所系马匹远多于所停官轿。——摘自《大陆百科全书·民俗常识篇》 第四十七章 都统制(下) 在刘远风说出了那掷地有声、振聋发聩、惊天地泣鬼神……的三个字后,整个皇宫大殿都安静了,似乎连众人喘气的声音都消失了。 无论是皇帝、亲王、文武百官还是太监宫女,都冲着刘远风展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目瞪口呆状。 刘远风则迅速从被父兄“阴谋算计”的“暴怒”中清醒了过来。 他快速思考了一下,刚刚自己的行为绝对称得上无父无君、抗旨不遵了。在这个世界,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重罪,要是被人揪着辫子不放,恐怕老头子也不好救自己。 这三个字的严重性,从老头子此刻那可以杀人的目光中就能看得出来。 于是,趁着众人还处于呆滞状态时,刘远风又立即接着说了几个字:“出个样子来,就不姓刘!” 只不过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刘远风心中想的是老子姓文,本来就不姓刘。 “呼……” 随着刘远风补充的几个字说完,大殿中几乎是集体发出了呼气的声音,一切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就连刘询志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刚他真的是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这次会不会玩的有点大了,要是这刘远风真的当庭抗旨,那自己还真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办。 好在这刘远风还不是真的傻,及时补救了过来。 想到这里,刘询志突然意识到,既然刘远风当众承诺了“我不干出个样子来,就不姓刘。”那就意味着他的“奸计”得逞了。 于是他立即笑道:“哈哈,风儿果然有志气,父皇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将军的!你一定会用赫赫战功来证明,你无愧刘宗子孙、火神血裔的身份,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武德亲王的!哈哈……” 散朝之后,刘询志、刘远磊、刘远达三人立即悄悄躲进了建章宫后的密室中,三人做贼一般的确认了刘远风确实没有跟上来后,才擦了擦还未干的冷汗,纷纷坐了下来大口的喝着凉茶。 “太险了,刚才要不是三弟及时把话圆了回去,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刘远达貌似是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 “父皇,这次是不是玩的太过分了?”刘远磊还是那么“厚道”。 “不管了,反正这事儿终归是好事。崔相说的对,风儿已经成年了,无论如何总要有个正事儿干才行,既然封了武德亲王,就该让他去掌兵,锻炼锻炼。”刘询志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可是直接就当都统制这么重要的军职,会不会不妥啊,老二当年还是先从基层起步干的,老三能行吗,况且 “没什么,远达是要接手禁卫军,自然要认真一点,从基层一点点的干,最后升为都统制才能真的服众。 风儿只是当一个暂编军团的都统制,后备部队中的后备部队,要是真到了需要他们上战场的时候,恐怕大汉都离亡国不远了! 再说了,就是因为件事儿……才有趣嘛……” 刘询志说到这里,父子三人竟然一起奸笑了起来…… 在另一边,本欲在散朝后立即去找自己的便宜父皇讨个说法的刘远风,在散朝后临时改变了主意,没去建章宫,而是第一时间跑到了聂王庙,召集了几个心腹商议了起来。 “……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本来想直接找老头子把这倒霉差事推了,不过又忽然觉得未必一定是坏事,就先来找你们谈谈看法,恩,别人都先别插嘴了,永起,你先说!”刘远风说道。 “教主,这件事儿我想了一下,这次增兵的相关事宜早已敲定由崔相全权负责,原本的计划也只是从预备兵员中征召二十万人,新建两到三个暂编军团加以训练,以备不时之需,顺便震慑其他几个帝国,提升我们那几个附属王国的信心。 可是今天崔相突然又奏请陛下同意,决定从现有各军团中抽调一部分老兵,连同部分新兵一起组建一个新的暂编军团,并由您来任都统制。这显然从头到尾都是崔相的想法,也只有他才有权提出这样的想法。 属下分析,崔相提出这个方案应该是为了表达对皇室的忠心! 毕竟在我大汉,丞相的权力是很大的,不说全国政务都由相府管理,就连军队也是除禁卫军以外,所有的整编军团、新编军团和暂编军团都是由丞相下属的兵部负责日常管理的。遇到诸如调兵、增兵等大事时,也是由丞相提出建议,再报皇帝批准执行的。 而这次又新建了几个军团,无形中等于又增加了崔相的权力。这种情况下,崔相让皇室在禁卫军的基础上再直接掌握一个精锐军团,就暗含着让皇上更放心的策略。 而现在皇室的诸皇子中,又只有您是闲着的,所以让您来执掌这个军团就顺理成章了。”唐永起很快就分析出了一部分内情。 “嗯,有道理,不过这是老头子和崔坚之间的事,你还是说说我该怎么办吧,我可不想牺牲自己的好日子去做他们的棋子。”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哈哈,教主,这上将都统制几乎是帝国平常时期的最高军职了,大将军衔和军群元帅只有在大规模战争爆发时才会临时设置。 您这次走马上任后,就要直接管理十万军人,而且大部分还是由各个军团抽调出来的老兵组成的所谓精锐军团。 不过呢,用屁股都能想出来,各大军团的将军们会把什么样的士兵派出来。真正的精锐是不会送给别人的,但歪瓜裂枣也不敢派来糊弄皇室,那就只剩下那些平时让他们头疼的军中刺儿头了。 这些刺儿头都是老兵,既算是精兵却又不服管教,正好借机会踢出来。您还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想想看,那些让各大军团将军们头疼的兵都被集中起来,让您这个刚刚成年,一天军营没待过的纨绔皇子去统帅,那会是什么样!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皇上让您担任都统制应该是一石二鸟,既有增加皇室军权的考虑,也必然有给您出难题的想法。 起码在您被军团事务牵扯住精力之后,就不会再给他找那么多麻烦了。您要是现在去辞职,那就等于承认了您能力不行,干不了,这样您就输了! 而您要是好面子,硬撑着去上任,那么碰的灰头土脸之后也是输了,这几乎是个怎么选都输的难题啊。所以到底该如何选择,还要看教主您自己怎么想了!” 唐永起一边说一边也模仿起了刘远风的标志性笑容,可惜还是不如宋云海学的像。 “这样的话……” 刘远风闻言也是彻底想明白了这层意思,摸着鼻子思考了起来。 而其他人也都没有出声,都静静地坐在那里,有的是在等待刘远风作出决定,有的是在思考换成自己该怎么办。 “永起,这事儿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直接认输啊!不过咱们真的就没什么牌可以打,只能任人宰割了吗?”刘远风想了一会儿后,抬头再次问道。 唐永起闻言又是笑了笑,说道:“教主,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您决心当这个都统制的话,那我们自然还是要尽可能争取一些主动权的。 本来呢,像这种预备性质的暂编军团,一切事务都是由丞相辖下的兵部管理的,所谓的都统制实际上更像是个教官,权力比正规军团的都统制要小的多。 但刚才我们猜测,崔相提出这个建议就是为了让皇室掌握更多军权,那么您的这个军团很可能不会受到崔相与兵部的太多干涉,而是或明或暗的直接交给皇上直接掌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您就完全可以……” 建章宫中,刘询志父子三人正襟危坐,看着刚刚进来的刘远风。 刘询志开口问道:“风儿,来找朕有什么事吗,不会是不敢当这都统制,跑来认输辞官的吧?哈哈……” 刘远风走到一旁的书案边,大摇大摆的坐了下去,又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回道:“老头子,今天的事儿,咱们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两个,一起背地里算计我,这是眼红我弄到修王府的钱多吗! 哼哼,不过既然今天我答应了要干这个都统制,就绝对不会反悔。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你们算计了,想让我当这个官儿,我有几个条件,你们答应了,我就干,要是不答应,那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刘询志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说道:“什么条件,你说来听听!” 刘远风不紧不慢地开始说道:“第一,我的军团我做主!整个军团从上到下所有军官的选拔任命完全由我定,不管我定了什么人,你们都必须承认。 在成员上,我想增加一些人进军团或者剔除一些人的话,谁都不得干涉。在训练方式以及其他一切我还没想到的方面,不管我怎么做都不得干涉。 第二,既然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从整编和新编军团中选拔出来的,那自然不能用暂编军团的粮饷待遇,要全部按照禁卫军团的待遇发放粮饷、伙食及装备。 第三,从二哥的禁卫军中临时派一些人给我,在我开始训练军团的时候做监军,按照我的命令帮我整治不听话的士兵,直到一切都步入正轨为止。目前就想到这三条,怎么样,答应吗?” 第四十八章 进入军营 听到这三条建议,刘询志父子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刘询志眼中更是闪过几道精光,仔细地打量了刘远风几下,随后说道:“你的要求虽然苛刻且没有前例,但第一条和第三条建议朕可以答应。 第二条建议嘛,不是朕不答应,而是国库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了,粮饷和伙食标准可以先部分参照整编军团,至于装备就暂时先参照新编军团吧,禁卫军团和整编军团中的铁甲骑兵,大汉再也养不起更多了,唉……” 刘远风听后,想了想说:“好吧,就先这样,不过日后要是有钱更换新装备的时候,要优先给我!” 看着协议成交后刘远风离开的背影,刘远达似乎还有些东西没想明白。 而刘远磊则直接向刘询志问道:“父皇,崔相昨日找咱们密谈时,承诺把这个军团完全交给皇室管理,相府与兵部绝不过问。而看老三刚才这第一条要求的内容,好像他已经知道这承诺的内容了,不过这明明只有咱们几个知道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老三那儿呢?” “哈哈,如果不是纯属巧合的话,那就说明,风儿身边那几个小家伙也很不简单啊!朕倒是越来越期待的想看看,他们会把这个暂编军团弄成什么样了!”刘询志捋着胡子微笑着说道。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在和煦的阳光里,自然神教的一行人正在刘远风的带领下如同郊游一般地行进着,而唐永起这一路都在不厌其烦的向刘远风讲解着一些大汉军队的常识。 “……所以我大汉的军团番号是按照成立顺序排下来的,暂编军团也是一样要算在里面的,即便最后这个番号撤销了,新组建的军团也不会再用这个番号。 之前帝国只有九个军团,但番号已经排到了新编第十六军团,就是因为帝国在世祖复国之后先后有七个军团的番号被撤销了。 其中新编第四军团和新编第五军团是因为作战不利被撤销番号。 整编第六锋刃军团因为在北部冰原全军覆没而被撤销番号。 暂编第十、第十二、第十四和第十五军团则都是在需要时组建,不需要时就撤销了的。 现在的新编第十六军团当年也是暂编军团,结果机缘巧合下立了个不小的战功而被升格为新编军团保留了下来。 这次新组建的暂编第十七和十八军团主要都是由新征召的军人组成,每个军团大约六、七万人。 您要去的暂编第十九军团则是由三万经过挑选的最精锐新兵和其余各大军团抽出的七万老兵组成的。 而各大军团减少的人数则由新兵填充过去,这让各大军团的将军们都很不满,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所以您虽然还没上任,但已经得罪了很多人。现在可以说除了禁卫军以外,所有军团的将军们都在等着看您的笑话呢!” “哈哈,恐怕禁卫军团我那位二哥比其他将军更急切的想看我笑话呢,恩,好像到地方了,这儿离圣都城也不算很远嘛。” 刘远风望着前方一片不小的新建军营说道。 “嗯,应该就是这儿了,刚刚组建的军团按照惯例会先在圣都附近整训,具备一定战斗力后才会派出去承担一定的职责。” 唐永起看着这么快就到了地方,心中对自己这位教主将要面对的局面还是非常担心,表情上都满是担忧的神色。 “哈哈,永起,你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要和冰冰、阿福、邹华、田虎一起进军营。神教里的事情就全拜托你和许军、云海了。唉呀,你就放心吧,别再愁眉苦脸的了!你觉得,就凭眼前这么个小军营,还能把我难住吗!” 刘远风对着这一路上嗡嗡个没完的唐永起下了逐客令。 “好吧,那教主您保重,神教这边您就放心吧,按您的要求,准备派进军团的教中兄弟也已经选拔好了,今晚就会分散进驻营地的。属下告辞了。”唐永起见状只得抱拳离开。 刘远风望着不远处军营中升起的淼淼炊烟和隐隐传来的嘈杂声音,嘴角露出了微笑,心情突然大好起来,自言自语道:“哈哈,老头子对我还是不错的,送了十万个玩具陪我玩,嘿嘿!” 此言一出,除了张冰以外,在场的众人无不遍体生寒。 而刚刚调转马头准备回城的唐永起则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刚刚还在替刘远风担心的他,立刻开始转而在心里默默为远处军营中的无辜士兵们祈祷了。 来到营门不远处,刘远风回头看了看跟随自己前来的自然神教一行百余人。 护法副教主蓝宝音、执法副教主张冰、烈焰堂堂主田虎、刑罚堂堂主邹华等众多高层赫然在列,而眼前这些还只是即将加入暂十九军团的自然神教教众中的一小部分。 “一会儿按照我先前说好的计划,分散进入军营。到了明天,你们就会理解我之前告诉你们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记住,你们之间要尽可能分散,不要都集中到一起,你们都是我们神教选拔出的精英,我将会给你们当哨长、游击、统领甚至统制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与军营中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最终到底能戴上什么军衔,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好了,你们都从其他营门分散进入吧,进入之后就要开始装作谁也不认识谁,包括见到我也一样。” 看着自己的小弟们领命而去,刘远风则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向眼前的营门走了过去……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这里是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今天的刘远风穿的是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与普通市井百姓毫无不同,完全没有一点像是前来上任的将军,所以自然而然的在大营门口被卫兵喝止了。 刘远风看了看守门的这两个卫兵。略显破旧的红色军服上,一个胸前绣着四把战刀,另一个胸前绣着一把长矛,这应该都是入伍四、五年的老兵了。 “嘿嘿,两位大哥,我不是闲杂人等啊,我是来报到的新兵,您看,这是征兵处发给我的名牌。” 刘远风在得到了随意增减人员的大权后,自然给每个要带进来的小弟发放了名牌,而他给自己也弄了一块,但用的并不是真名,或者说这才是真名。 “文源?还真是新兵。”守门的士兵看着刘远风的名牌念道。 “哈哈,是啊,大哥,那我可以进去了吧?” 刘远风此刻对自己这个军团还是挺满意的,原以为这些人刚刚从不同的地方发配过来,高级军官还都没有到任, 现在看来,居然还能有士兵像模像样的在守门,盘查的还挺严格,这说明这些士兵很有组织性纪律性啊,要是这样,他原本的计划可能还有点过头了。 不过很快刘远风就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自己之前的预计不是过头了,而是远远不够。 “进去?哈哈,不着急,你们这三万新兵应该刚刚预发了一个月的军饷吧?知道新兵不按时到军营报到是什么罪名吗?”那个胸前绣着四把战刀的老兵笑着问道。 “啊,军饷?好像应该大概差不多领了吧,罪名嘛,这个还真不知道!” 刘远风这才知道自己应该还有一份军饷,肯定是被宋云海这家伙给截留了! “嘿嘿,不知道?那今天我就告诉你,新兵不按时报到是要按逃兵论处,轻则杖责五十后发配边疆苦役三年,重则直接斩首。” 看门的老兵孜孜不倦的教导着,以至于刘远风产生了一种唐永起未走的错觉。 “啊,这么严重啊,可是我这不是按时来了吗?”刘远风还真的是很诧异地说道。 炎黄大陆连年征战,各大帝国对逃兵的处罚也就都格外的重,但是这两个老兵为啥在这时候跟他说这个呢。 “哈哈,来了?可是你还没进这个门呢!”胸前绣着长矛的卫兵讥笑着说道。 “啊,那这位大哥,你快让我进去啊!”刘远风还是没明白这俩人到底啥意思。 “唉,你说这大热天的,我们俩自发来这里守门,又教了你这么多知识,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们一下啊!嘿嘿,你们可是刚发完一个月军饷啊。”胸前绣着四把战刀的士兵暗示着说道。 刘远风这才彻底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两个老兵根本不是因为有多强的组织性纪律性而来守门的,竟是来跟新兵们收“入门费”的! 如果不交出这第一个月的军饷,那么就别想进这个门,而不进这大门就要被算成逃兵,要接受严厉的惩罚。 当然,对于刘远风来说,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不用交钱进门,比如施展武功闯进去,比如公开身份,但无论哪一种办法都不利于他下一步计划的开展。 不过呢,刘远风面对眼前这一幕不但不生气,反而非常开心。 于是,他带着“这样的兵才应该是我刘远风的兵嘛”的心里,大方地在哭了半个时辰穷又讲了半个时辰的价后,交了一个铜板的“入门费”,进入了军营,耳边则还回响着守门老兵最后那句话: “大哥,你就看在我们哥俩陪你聊了整整一个时辰的份上,多少给个铜板吧……” 总之,刘远风走进这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军营后,心情是无比的好,看到的一切都那么的让人愉悦,那么的井井有条,那么的互助友善。 比如几个老兵面对想要与他们同睡一个帐篷的新兵时,亲切地指点他们如何在帐篷外面露天睡觉。 比如几个士兵不知为什么躺在地上呻吟时,另外几个更强壮的老兵友好地代替他们吃掉他们那份午饭。 比如两个低级军官先是向周围的士兵们现场演示如何在战场上辱骂敌人,随后又表演了空手对敌的实战技巧…… “喂,那个小子,你去给老子打桶洗澡水来,别乱看,就说你呢!” 当刘远风在军营里一边闲逛,一边开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时,一个戴着剑尉军衔并且独占了一个八人大军帐的军官打断了他的思绪。 而刘远风仔细看清了眼前军官的脸时,顿时乐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前的人他不仅认识,而且还是实施他第一步计划的最好人选。 炎黄文摘:大汉帝国的制式军服为火红色,普通士兵从军每满一年会被在胸前绣一把刀,每满五年绣一根长矛,因而可以从军服上轻易看出一个士兵的军龄。当军队在战场陷入混乱,士兵各自为战时,每一小群士兵里军龄最高的士兵自动成为这一小群士兵的指挥官。——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四十九章 参军郎将 “咦,这位将军大人,您是在叫我吗?”刘远风微笑着回道。 “这儿又没别人,老子当然是叫你,不过我只是个剑尉,不是将军。你是新兵吧,要学会认军衔,以后不要乱喊。去给我打点水去,老子要洗澡。”军官皱了皱眉,对刘远风说道。 “哈哈,将军现在只是一个剑尉,但以在下的掐算,您要不了多久就能当上将军了,只不过嘛……” 刘远风皱着眉不断的掐着指,假装算着什么。 “不过什么?你还会算命?”军官略显诧异。 “哈哈,将军有所不知,本人在圣都城中那也是有名号的,多少人都知道我是能通神的,难道将军不信?” 刘远风这话说的倒是也没撒谎,作为自然神教的教主,这点神棍名声还真是有的。 “别叫将军了,老子也向来不信你们这些江湖骗子!”军官很是不屑。 “哈哈,那就等您过些日子当了将军之后再叫,您不信在下会算命?且让我看看…… 一轮明月圆又缺,几点寒星照残月,嗯,光照残月,您姓赵?…… 生于大汉四正之地,为汉执兵之家,难道您干脆就是以汉为名? 脚踩棒槌转悠悠,时运不济莫强求,单等土转水火起,自有将星耀虎头…… 您天生注定是披甲从军的命…… 武艺精湛注定要当将军,不过前半生犯了土煞,受压制太深,需要换地方才能得遇贵人封侯拜将。” 刘远风摇头晃脑的说了半天,而对面这个军官正是当日在大街上打伤王峰的那个壮汉——原新编第八军团二等剑尉赵汉。 “哈哈,老子就叫赵汉,不过老子虽然只是个剑尉,但认识我的人也不少,你小子应该是恰好认得我,就跑到我这儿装神弄鬼的,休想骗过我!” 像赵汉这种在军队里混了半生的老油条,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刘远风见状,不但不着急,心中更加窃喜,这赵汉不仅武艺不错,智商也高于自己的预期,更加符合自己的要求了。 于是他又开口说道:“哈哈,您果然叫赵汉,看来在下没有算错!不过既然您不相信我,那也无妨,眼下您即将行大运,不过暂时却还有一个小霉运马上就要到来,我也是刚刚掐算出来的,不知您可敢与我打个赌?” “打赌?什么赌,你且先说说,我要有什么小霉运?” 赵汉还是被眼前这个有趣的新兵勾起了一点兴趣,而且人一般都对坏消息更感兴趣。 “我刚刚掐算出,就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您将会丢官,您的这个剑尉军衔会被一撸到底,变成跟我一样的大头兵,您敢赌吗?”刘远风坏坏地笑道。 “哈哈,你可真敢说啊,老子都当了十年的剑尉了,谁敢动老子!再说了,明天这军团能不能有管事的军官过来都不好说呢,就算来了管事的,还要处理这么大个军团的成立事宜,哪有时间来管我啊。 一看你就是新兵,什么都不懂!老子跟你赌了,现在正好是正午,明天午时之前,要是我还没被撤职,就是你输了,嗯,你输了怎么办?”赵汉可以说是欣然应赌。 “要是我输了,那以后在军团里面,我文源就是您的马前卒,一切都听您的!不过要是明天午时之前,您被撤职成了大头兵,那就是我赢了,您也要从此一切听从我的吩咐,怎么样?”刘远风依旧微笑着说道。 “哈哈,你小子倒是不吃亏,要是你输了,就成了我的小弟,就等于是我罩着你了!不过老子一言九鼎,既然答应跟你赌了,就不会反悔,放心吧,老子会罩着你的!” 显然赵汉误以为眼前的新兵只是因为之前认识自己,知道自己武艺高强,才想要当自己的小弟来求罩的。 “嗯嗯,那就多谢赵大哥了,不过万一您要是输了,可也要说到做到。”刘远风见自己终于得逞了,也很是开心。 “好好,老子说到做到!”赵汉完全不认为自己有输的可能。 “嗯,那就一言为定了,今晚我就在您这儿凑合一晚,明天一起等结果!”刘远风顺便还给自己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而这个赵汉也是粗中有细之人,在战场上多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养成了绝不小瞧任何对手的习惯。虽然他自信自己一定不会输,但为了以防万一,在与刘远风打赌之后,赵汉就再也不打算外出了,让自己避免见人惹麻烦。 于是,赵汉就以替他打饭打水为条件,同意了刘远风与自己住同一个帐篷,刘远风也是欣然允诺,给这个赵汉当了一日勤务兵。 如此一来,赵汉连晚饭都是在帐篷里吃的,也就不存在惹事犯军规或者得罪大人物被免职的可能了。 就这样,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照样在帐篷中吃过刘远风带回来的早饭后,赵汉看了看越来越高的太阳,对刘远风说道:“这可是就快要到时间了,你还是认输吧,当了老子的小弟,你以后也能在这军营里横着走了。” “这时间不是还没到嘛,到了时候要是您还是剑尉,那我自然会认输的!” 刘远风此刻也在心里计算着时间,觉得也差不多该到了。 果然就在这时,军营外传来了大队的马蹄声,随后营地中央的大校场吹起了久违的集合号角。 赵汉皱了皱眉,虽然这一切都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看着一直信心满满的刘远风,他的心中竟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会出什么事儿吗,难道打伤王将军的事传出来了?心中带着疑问,赵汉带着刘远风一起来到了大校场上集合。 虽然这个军营中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不怎么在乎军规军纪的,另一种是还不知道什么是军规军纪的,但这毕竟是军团成立的第一次集合,就算出于好奇,这些人也会来看看情况的。 所以不长的时间,整个暂编第十九军团的全体官兵就都云集在了大校场上,排列成了整齐划一的队形,当然了,这是按照每一行一个人且每一列一个人的队形排列的。整整十万人在大校场上也算得上是人山人海了。 就在众人纷纷在校场中间站定后,自营门口冲进来了三队骑兵,这些骑兵军容极其整齐,无论从正面、侧面还是斜面都是整整齐齐。甚至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在跑动时,每一步所迈的马腿都是一模一样的。 而这些战马和骑士都披着全黑色的制式铁甲,拉下护面的头盔上都飘动着火红的盔樱,远远看去如同一座移动的黑色山丘上燃烧着一团团红色的火焰。 这队骑兵无形中给校场上的众人带来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在到达校场边缘时,随着带队骑士的一声口令,三队骑兵立即分开,其中两队各自跑向校场两侧,每隔一定距离,跑在最后的骑士就会止住马,并面向校场站定,直到最前面的骑士也停下为止,这两队黑甲骑兵就在校场两侧站定了。 这时人们发现,不仅每相邻两名骑兵之间的距离是一模一样的,甚至隔着校场遥遥相对的两个骑兵也是一对对整齐相望的。 而第三队骑兵则已经在校场正面的点将台后面列队站定了。 “啧啧,牛什么嘛,不就是禁卫军嘛,给老子这样的装备粮饷,老子能让自己的手下比你们牛一百倍!”赵汉双手抱胸,站在刘远风身边,见到这三队骑兵的阵容后,撇了撇嘴,略有些酸涩的自言自语道。 他的话也顺便揭开了这些骑兵的身份——大汉最精锐的禁卫第一无畏军团下辖的重甲骑兵。 而刘远风刚刚敏锐的注意到,就在这些禁卫骑兵冲进校场时,校场里的新兵与老兵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包括赵汉在内的老兵们几乎是自然而然的目露精光,身体条件反射般摆出了各种防备的姿势,而新兵们则是身体僵硬,目光中充满了羡慕、震撼和畏惧。 在三队铁甲骑兵彻底站定后,又一队骑兵拱卫着一个骑着白马的年轻将军走了过来,并直接上了阅兵台。 白马将军拉住缰绳站定后,面向校场上的军人们,沉默的扫视了一下台下站着的这些官兵。 过了一小会儿,将军才缓缓的开口大声说道:“各位将士们,我是帝国三等郎将,暂编第十九军团新任参军孙迪。 你们可能都没听说过我,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受督帅殿下将令,暂编第十九军团的所有组建、训练以及中低层军官任免等所有事务,都暂时由本将军全权处理。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切都归我管了!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比我军龄长,比我资历老,比我名气大,甚至也比我武功强!你们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是,你们要是因此而违反我的命令,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们执行军法! 看到你们眼前的这些禁卫军了吧,他们就是我特意请来的执法队!” 看着眼前这一幕,刘远风心中笑个不停,上面这个参军大人正是最早跟随自己的小弟之一,自然神教飓风堂堂主孙迪。 而此刻表面上威风凛凛的孙迪,心中则在叫苦不迭。 他一个刚刚从帝国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按照惯例,一般是会先进入军队担任队长,或者最高不会超过哨长的职务。 比如他的小伙伴们,飞沙堂堂主胡凯此刻就在二殿下刘远达的禁卫军中担任队长,海啸堂堂主张华俊正在驻守甘河郡的新编第十六军团担任哨长。 可他居然被教主直接派到暂十九军团当上了郎将参军,这可比那王峰的军衔还要高,像他这种平民人家的学生兵,刚毕业直接被授予副军团级的职衔,在整个大陆几千年的历史上都难找到第二个。 而且这还是在军团都统制不在,副都统制空缺的情况下,他一上任就直接代为执掌军团的最高权力。 刚刚在点将台上讲那么几句话,孙迪就已经手心都是汗了,他之所以开始要沉默半天,并不是在扫视全场,而是在心中给自己加油壮胆呢。 这样的任命也就只有他那位教主干得出来了,不过想到一会儿要干的事,这个对于他的任命也就不算什么了。 第五十章 第一道军令 因为知道自己的教主、副教主以及众多教中兄弟们正在台下看着他,孙迪只得收敛心思,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不要求你们信服我,但你们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我下达的每一个命令! 现在,我已经派人将我的第一个命令贴在军营各处,你们解散后自行去看,看过之后立即执行! 记住,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多么不服,都必须毫无疑义地执行!解散!”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孙迪就调转马头,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飞速向自己的帅帐而去。 看着周围的铁甲骑兵们井然有序的离开,校场上的人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混乱的散去,并窃窃私语了起来。 “刚刚那个参军看起来能有多大?有二十岁吗?” “二十岁?恐怕还未成年呢吧!不过能把声音传遍校场,恐怕武功不低于人阶上段,进了地阶也有可能。” “不是说都统制是个皇子吗?怎么来了个小书生?” “这是玩什么把戏,把一个刚成年的皇子派过来当都统制也就算了,居然又弄来一个娃娃参军?上面的人脑子都被驴踢了吗?” “就是,就这小娃娃还想让老子听他的?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这小子估计还在他娘怀里吃奶呢!” “还用这些禁卫军吓唬老子!禁卫军算个球儿,老子可是在死人堆里滚过来的!” “哈哈,你在死人堆里滚什么,滚起来不就也成了球了嘛!” “哈哈……” “哈哈,老白说的太对了,我看他是在女人胸脯上滚成球了吧……” “口误,口误而已……” …… “哈哈,各位大哥说的太好了,依小弟看,当今的皇帝也实在是老糊涂了,咱们十九军团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几位大哥这样德高望重、武功盖世、杀敌盈野、智勇双全、忠肝义胆……的大侠组成的啊! 派一个乳臭未干的纨绔皇子来当都统制,那不是让一只苍蝇来领导一群老虎吗! 现在好了,那个小皇子都不敢进军营,派了一个更小的小毛孩儿来掌权,这不是小娃娃过家家的游戏吗,居然还敢站在上面发号施令。 刚才也就是几位大哥有涵养、素质高,要是换了小弟,早就上去一拳把他打回娘胎里了!” 如此出口成章的人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心情大好的刘远风。 此刻他正跟在赵汉身后,对另外几个老兵说着自己老爹和自己的坏话,在没有别的对象可以黑的时候,刘远风是向来不吝自黑的。 “哈哈,小兄弟,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直接说当今皇上的坏话!不过老哥我就喜欢你这样有胆有识的年轻人,以后在这军团里面要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显然这几个老兵头一次见到这么会怕马屁的年轻人,都被拍的很开心。 “多谢几位大哥,小弟文源,以后就请几位大哥多多关照了!啊,我现在跟原新八军团的赵汉剑尉在一起,赵大哥可是地阶高手啊,既然几位大哥与小弟这么投缘,不如来我们的帐篷一序,以后大家正好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恩,也好,我们几个也是新八军团过来的,久仰赵大哥威名,今日正该拜望!” “哈哈,几位兄弟过誉了,既然都是新八军团过来的兄弟,那就是缘分,赵某那儿还有壶好酒,一起过来尝尝吧!”赵汉也豪爽地说道。 …… 几人来到赵汉与刘远风所住的营帐附近,见到众人都围在营帐前的一个布告栏四周议论着。赵汉几人也想起了刚刚那位少年参军说的命令,好奇之下也挤了过去。 只见布告栏上清晰的写着一条军令: 自此刻起,大汉帝国暂编第十九军团自统制以下至伍长一级,全部军官、军士一律免职,自旗将以下所有军官、军士军衔一律降至普通士兵。军团原有编制、建制全部打散,所有士兵需在三日内自行以五人为单位组成一伍,并自行推举伍长一名。三日后未完成者,一律重打二十军棍,扣罚一月军饷。落款为大汉帝国暂编第十九军团参军孙迪三等郎将。 看完这道命令,众人都有些难以理解,但大部分人本就是普通士兵,对于这个军令更多是觉得好奇,唯独赵汉的脸色顿时变了,惊讶的半天都合不拢嘴。 事实上,这个军令真正影响到的正是赵汉这些中基层军官,因为这暂十九军团根本还没有建立起任何内部建制,十万人完全没有任何编组,所以命令中所谓的原有编制全部打散只是一句废话,或者说是将现状公开合理化了。 而由于崔坚将军团的一切权力上交给了皇室,刘询志又与刘远风达成了放权协议,所以这暂十九军团也没有派驻高级军官。只有一些像赵汉这样的中低层军官被踢到了这里。 这些军官基本都是在各大军团不受待见的,军衔最高的也就是骑校,最高的官职也就是一个营的游击而已。 而孙迪的这道命令正好就是将这些倒霉军官一撸到底了。 “哈哈,几位大哥先别在这里站着了,还是到我们的营帐中好好聊聊吧,顺便商量一下对这个命令的看法和对策。” 刘远风适时的招呼着众人回到了自己与赵汉的营帐。 进入营帐之后,刘远风热情的招呼自己带来的几个老兵坐下。他数了一下,共有八人,算上自己和赵汉,正好是两个伍的人。 而这时赵汉也从被撤职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冲着刘远风一抱拳道:“文兄弟神机妙算,果然有通神之能,这赌约是赵某输了,老子说话算话,从今以后,我老赵就听你的了!” “哈哈,赵大哥何必当真,都是戏言而已,咱们日后都是兄弟,互相照应着也就是了!”刘远风眉飞色舞的说道。这回有了赵汉这个地阶打手,自己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了。 “啊,这位就是赵汉队长吧,在下张德伟,我们几个兄弟都是原新八军团的,久仰赵队长大名,想不到今日有缘相见!”几人说着便纷纷向赵汉抱拳施礼。 “几位兄弟见外了,赵某如今也是普通士兵了,别再提什么队长了!”赵汉的情绪还是有些消沉。 “赵大哥不必多虑,既然你相信兄弟的掐算,那就还记得兄弟我说过,你就要当将军了吧!只要赵兄听我的话,我保证用不了多久,赵兄就是将军了!”刘远风冲赵汉笑嘻嘻的说道。 “嗯,是啊,赵兄在新八军团一直受压制排挤,我们都有所耳闻的,如今到了这暂十九军团,既然所有人都变成士兵了,没准是件好事,再也没人会压制您了,以您的本事,当个将军绰绰有余啊!不过你们刚才说的赌约是什么?”新来的几人中,为首的张德伟问道。 …… 真正聪明的人在被人击败后,都会将击败自己的人的本事说的很高,这样才能显得自己不那么弱,而刚刚输了赌约的赵汉显然就是这种聪明人。 在赵汉将刘远风鬼神莫测的通神本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顿后,新来的张德伟几人对刘远风顿时是肃然起敬,纷纷让刘远风也给算算命。 “几位大哥都是骨骼惊奇之人,依小弟掐算,几位日后起码也能是校级军官,张大哥甚至也有将军之相啊,哈哈!今日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不如就此联合在一起吧,按照布告上的命令,咱们正好可以凑够两个伍,不知几位大哥意下如何?” “文兄弟说得好,就这么定了!” “对,跟着赵大哥和文兄弟不会错的!” “恩,张大哥怎么走,我就跟着怎么走!” …… 就这样,暂十九军团最早的两个伍就这么成立了,赵汉毫无疑义的成了两个伍长之一,而另一个伍长则被刘远风让给了张德伟。 起初张德伟还谦让了半天,见刘远风是真心相让,这才答应了下来,不过众人商定好了,这些人以赵汉为首,张德伟为副,文源也就是刘远风为军师。 夜晚,刘远风施展轻功悄悄来到了孙迪的营帐外,只见禁卫军们将营帐保护的水泄不通。 而在外面吵闹示威了一天的旧军官们,刚刚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孙迪派禁卫军武力驱散了。 趁着没什么人,刘远风跳到营帐前亮了一下令牌,立即就被放行进入了帐中,只见孙迪正愁眉苦脸的发着呆。 “哈哈,当将军的感觉怎么样?”刘远风笑着问道。 孙迪这才发现刘远风已经进来,连忙起身迎接道:“教主,你总算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啊,怎么就选上我干这么个差事呢,您到底什么时候露面啊,我这儿还得撑多久?” “嗯,快了,也就十天半个月一两个月半年左右的事儿嘛,哈哈……本教主之所以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那是因为在整个神教中,你是同时满足谨慎、博学、稳重、武功好、睿智、忠诚……等等这些条件的唯一人选啊! 好好干吧,这样的机会,别人一辈子都等不来呢,嗯,一切都按我之前跟你定好的计划进行,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会来找你的,乖,我先走了!” 看着还想向自己吐苦水、求解脱的孙迪,刘远风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打死他也不会告诉孙迪,这个可怜的家伙之所以摊上这么倒霉的差事,仅仅只是因为刘远风将几个候选人的名字做成纸条后,随便让一个小宫女帮着抽签抽出来的而已。 炎黄文摘:炎族所建诸国军衔基本承袭原西汉帝国,自高到低分别为大将、上将、郎将、旗将、副将、大校、参校、骑校、从校、卫尉、佐尉、剑尉、偏尉、军士,其中大将到偏尉都根据资历及地位的不同各自细分为三等。军士军衔一般只授予伍长,分五等,由资历决定,无特殊军功时,每三年晋升一等。——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五十一章 鳄鱼的眼泪(上)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不过就在这三天里,暂十九军团的大营中完成了一轮大洗牌。 原本一盘散沙的军人们,或者是旧友联手,或者是亲人合力,或者是武力征服,或者是以理服人,或者是凭借名气威信,当然也不乏花钱收买的,总之,这些军人们开始形成一伙伙的小团队。 一个个军伍开始正式登记造册,一个个新鲜出炉的伍长领到了胸前绣着银色小剑以及大汉帝国暂编第十九军团标识的新军服。 于是,原本混乱的军营变得——更加混乱了。 在一个营帐门口,蓝宝音望着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十余名士兵,用那稚气未脱的声音冷冷的问道:“以后我当你们的头,还有谁不服吗?” 另一个营帐里,几个瑟瑟发抖的老兵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在盛夏时节如坠冰窖的俊秀少年。 他嘴里蹦出两个字:“生?死?” 这几个原本谁也不服谁的老兵只知道忙不迭的点头…… 而邹华的营帐里,气氛要融洽的多。 “各位……这回相信了吧,邹爷我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跟着我干,保证以后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在这军营乃至整个大汉,不,整个大陆都能横着走,到时候咱们大秤分金,小秤分银……”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明白,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貌似不合规矩、无法理解的事情都不是在做梦。 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发放新军装和武器,原来新军装是优先发给那些完成命令去登记的人的,而不发武器则是为了避免在每天数以万起的殴斗中出现严重伤亡。 于是,这些并不傻的军人们更加积极的行动了起来,加入了这场招小弟和争老大的混战中…… 三天后,集合的号角再次响起,人们再次聚集在校场上,依旧是上次的程序、上次的场面。 而这一次,孙迪连多余的废话都懒得说了,只是说了两句: “过去三天里,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按照命令成立了伍,并选出了伍长,但仍有三千二百五十五人没有登记,每人打二十军棍,罚一月军饷,三天内行刑完毕。新的命令三天后发布。” 随后,孙迪就再次跨上战马扬长而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大校场成了人间炼狱。 每天几乎不间断的在执行着杖责,任何妄图逃避甚至反抗的人,最终都在禁卫军的强大武力下乖乖受刑。哀嚎声与军棍打在皮肉上的撞击声绕营三日而不绝。 不过这整个军团只建立起伍一级的建制,番号就成了大问题,孙迪也懒得去编排两万个伍级番号了,于是暂十九军团内部的番号就成了——没有番号。 但是这一点并不会难倒聪明的军人们,比如在一个八人军帐中,一个满面春风的猥琐少年正大声宣布着: “从今天开始,咱们汉德联盟就正式成立了,赵汉大哥是盟主,张德伟大哥是副盟主,小弟文源就忝为军师,赵大哥的伍就叫汉德盟第一伍,德伟大哥的伍就叫汉德盟第二伍……” 而之前众人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军营中建那么多的医帐,现在也都懂了。 这些日子在“战斗”中被打伤和在杖责后进入医帐治疗过的人数,何止上万…… 这三天里,刘远风这汉德联盟可是一点也没闲着,不仅吸收了几个附近的同样来自新八军团的零散小伍,每天晚上,刘远风还都带着赵汉、张德伟等人奔走于各个医帐之中。 此刻,他们就正在一个医帐中,里面躺着十余个刚刚被打完军棍的伤员。 “各位大哥,各位兄弟,各位袍泽,小弟叫文源,是汉德联盟的军师!或许你们还没听说过我们汉德联盟,但这不重要,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汉德联盟就会响彻整个军营,响彻整个大汉! 而这两位,就是我们的赵汉盟主与张德伟副盟主,赵盟主是有着地阶实力的高手,张副盟主也是有着人阶上段实力的。 兄弟们,我们都来自各个不同的军团,还有的是从大汉九郡招募的新兵。但不管我们以前在哪,现在我们都是暂十九军团的军人,都是将要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这是天大的缘分! 虽然我们遇到了一群脑袋被驴踢了的高层,把整个军营弄得乌烟瘴气,但是,我们自己不能就这么被他们耍着玩儿,我们自己要团结,要建立秩序,要用我们的团结互助反抗高层的压迫…… 我知道各位兄弟都是老兵,都是精英,既不屑于去招揽手下,更不会愿意屈居人下,这才没能完成命令,也因此受到这不公正的待遇。 不过,我们汉德联盟会尽一切可能帮助大家的,我们这次不仅给大家带来了治疗外伤的特效药,还由我们盟中兄弟集资,将大家被扣掉的军饷现在就提前补发给大家!” 刘远风这啰啰嗦嗦的一大串话说下来,连赵汉等人都有点忍不了了,这些伤兵更是早就听的不耐烦了。只是因为刘远风一开始就把身边两位高手介绍了出来镇场子,没人敢发作而已。 不过刘远风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终于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真心的欢呼! 刘远风和赵汉等人一个个的给众人发着钱,每个收到钱的伤兵都会发出由衷的感谢,还有的甚至还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在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伤兵一直没有出声,刘远风也就对他有了兴趣,亲自走过去给他发钱。 而这个伤兵犹豫着没有马上把钱接过去,于是刘远风问道:“这位兄弟,看你也挺年轻啊,你叫什么,哪里人啊,怎么不想要这军饷吗?” 那个士兵看着刘远风那可以骗过所有人的真诚笑脸,终于开口道:“我叫丁东伟,是寒山郡来的新兵,收了你们的钱,是不是就要加入你们的联盟,听你们的话了?” 这句话说完,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刘远风的回答。显然这也是他们所担心的,只不过为了先把钱拿到手而没有问出来。 “哈哈,丁兄弟你多虑了,我们汉德联盟是把所有暂十九军团的兄弟都视为自家兄弟的,那么给遇到困难的自家兄弟送一点钱的话,还会附加条件吗? 当然不会! 我们汉德联盟里的人也都是像兄弟一样相处的,赵大哥只是我们的兄长,我们是真心拥护他的。 而加入我们联盟的都是完全自愿的兄弟,要像我们一样愿意为军团兄弟们做一些事才行。那些自私无能的人,就算想加入我们,我们也不会要的,我们只要精英!” 刘远风借势大声的回应,心中想的则是早就等着你这么问了。至于这番话到底有几分可信性,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刘远风这话说完,丁东伟和医帐里这些朴实的汉子们都感到了惭愧,怎么能一边拿着人家好心好意送来的钱,一边还这么怀疑人家呢。 丁东伟脸一红,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好意思,是我错怪你们了,我丁东伟不会说话,但还有把力气,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加入你们,这钱我就不要了,让我跟着你们干吧!” “哈哈,丁兄弟仪表堂堂,一看就是个血性汉子,像你这样的精英,我们联盟自然求之不得啊,不过这钱你无论如何要收下!等你伤好之后,就来我们的营帐报到吧,我们会统一安排组建新的伍。 那今天就不打扰了,各位兄弟安心养伤吧,有什么困难的话,以后尽管来找我们汉德联盟,告辞了!” 把钱硬塞到丁东伟的手里后,刘远风就与赵汉等人借势要走。 “赵盟主、文军师,等一下,我也愿意加入汉德联盟,不知道你们收吗?” “还有我,收下我吧!” “我也要加入!” “对啊,收下我们吧!” …… 终于在圆满收下一帐人之后,刘远风等人离开这个医帐,然后立即奔赴下一个营帐。 张德伟这时对刘远风说道:“文兄弟,这几天为了咱们联盟,让你破费了不少钱啊,兄弟们真是过意不去。” “哈哈,小意思,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不必放在心上!我文源虽然没什么大钱,但这点小钱还是拿得出的!”刘远风笑嘻嘻的答道。 这钱他自然不会在乎,本来就是从那些人手中扣下来的,结果这么倒一下手再还回去,就多赚了不少人心,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赚钱的买卖吗。 不过幸亏孙迪不是宋云海,否则这钱还真不一定倒到谁手里。 “以后我们汉德联盟要是真能有什么成就,一定不会忘记文兄弟的付出,说来惭愧,赵某忝为盟主,但这联盟从成立到发展,都是文兄弟在操心……”赵汉一脸惭愧地说道。 “赵大哥言重了,要不是有您这样的地阶高手坐镇,打跑了那些来找麻烦的家伙,建立起了咱们联盟的声威,我做什么也都没用啊!” 刘远风之所以找别人当盟主,就是要找个打手兼挡箭牌而已。 事实上,这些被杖责的伤兵原本也必须尽快组建起伍,才能避免被再打军棍甚至赶出军营。而刘远风首先用汉德联盟的武力实力震慑住他们,再以金钱收买,最后再用感情与大义感动他们。 这三步走完,大部分被他们看望过的人都自然而然的会投入汉德联盟的怀抱了。 而刘远风通过孙迪也掌握了各个医帐的情况,有选择的去慰问,那些无能滑头旧军官们所住的医帐,他们是不会进的。 第五十二章 鳄鱼的眼泪(下) 又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清晨,阳光透过军帐照在屁股上暖洋洋的,刘远风舒服地在美梦中流下了唾液。 只是可惜,有人不想让他继续沉浸在梦中了。 “快醒醒,文兄弟,别睡了!” “干什么啊,怎么我每次要博士毕业就有人打扰呢!不是说了要是我没起来,就把早饭打回来放一边吗!” 刘远风很是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专门的勤务兵了。 “文兄弟,你快去看看吧,新的命令贴出来了!” 张德伟对于刘远风的赖床行为已经日趋习惯了。 “就这事儿啊,唉,不就是让五天内自行组队,五伍一队嘛。咱们的人组成一个哨都够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罢,刘远风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而一旁的张德伟已经愣了,喃喃自语道:“文兄弟果然是能通神啊!这都猜得到……” 日近中天,刚刚洗漱完的刘远风坐在军帐外啃着馒头,汉德联盟的二十来个伍长都聚集在这里。 赵汉首先发言:“各位兄弟,今早的命令想必大家都看到了,要我们在五日之内以五个伍为单位自行组成队并选出正副队长,五日后未完成任务的伍要被打二十军棍,罚两个月军饷。不知道各位有什么看法。” “这还有什么说的,咱们汉德联盟现在组成一个哨都绰绰有余,别说一个队了!” “就是啊,赵大哥你本来就是队长,现在自然也官复原职了!” “就是啊……” “咳咳,既然大家想法都比较一致,那不如就让文兄弟说说我们具体该怎么办吧,文兄弟早就算到会有今天的命令了,想来也早就有了准备!”张德伟站起来组织大家恢复了秩序。 “哈哈,既然如此,文某就说说吧。我确实已经算好会有这个命令了,而且经过这两次的命令,想必大家也都能猜出上面的意思了。 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这样自己一层层的由下而上的,把建制组建起来,把军官选拔出来。 而具体怎么选,命令上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告诫咱们不要弄出残废或者伤人性命,为了保证这个基本秩序,还特地从禁卫军调了一个旅过来做执法队。 那么也就意味着,只要我们努力去争取,得到了足够的支持,在座的各位,别说一个小小的伍长,就算是游击、统领甚至统制,都是有可能当上的!” 说到这里,刘远风刻意停顿了一下,果然,包括赵汉在内的所有人眼中都冒出了光。 不管平时表现的多么瞧不起当官的,多么不在乎肩膀上的军衔有几朵火焰,多么清高超脱不在乎名利,但哪个真正的军人心中没有一个将军梦呢。 等到这些人都基本恢复了正常,消化了刘远风刚才的话,刘远风才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不仅仅是组建几个队并选出正副队长,我们还要进一步想好如何组建哨、组建营、组建旅的问题。 的兄弟们,让大家借助自己的人脉去拉拢尽可能多的零散队伍,我们还要正式打出自己的旗号,公开招贤纳士,成为这座大营中最有影响力的队伍……” 会后不久,汉德联盟第一队到第六队的番号成立了,盟主赵汉兼任第一队队长,副盟主张德伟兼任第二队队长,而联盟军师文源拒绝了一切任命,依旧是个大头兵。 赵汉看着眼前这一身崭新的印着暂十九军团字样的剑尉制服,看着那把既熟悉又陌生的军官佩剑,心中可谓是感慨良多啊。 拥有军官佩剑正是达到剑尉军衔的象征,之前十多年的剑尉队长经历已经让赵汉不觉得这身制服和宝剑有多么难得,相反心中其实嫌弃的不行。 可就应了那句老话,只有失去了才觉得珍惜,就在这失去它的十多天里,赵汉几乎日思夜念着这两朵小小的红色火焰,如今再次拥有了它们,赵汉心中就只有那句欲语泪先流了。 对于另外几个原本只是大头兵出身的正副队长来说,眼前这红色的火焰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了。 要知道,伍长所佩戴的军士军衔仍然不算军官,而从副队长所佩戴的偏尉军衔开始,就已经是大汉帝国名副其实的在册军官了。 这些一直被排挤的士兵原本被从一线军团发配到这暂编军团来,已经是抱着混吃等死的消极心态了,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里实现了自己的军官梦。 “兴奋一会儿就行了,你们这才弄了个尉官军衔而已,离将军还远着呢,都振作起来,咱们一定要走在别人前面才行!” 刘远风看着这些貌似已经知足而略显懈怠的军官们,不得不呵斥提醒了起来。 第二天,暂十九军团大营东北区域的士兵们惊讶的发现,他们身边的很多帐篷一夜之间都在门口竖起了统一的旗帜,这一面面火红色的战旗上威武的写着四个大字——汉德联盟。 细看的话,旁边还有小字写着大汉帝国暂编第十九军团汉德联盟第某某队的字样,而这些军帐中的士兵们也都佩戴了统一的袖标,上面同样是汉德联盟的标识。 也同样是在这一天,暂十九军团自成立以来就从没有过的出操训练,也在这里出现了。 一队队佩戴着袖标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按照大汉帝国的士兵操练规范,一板一眼的进行着规范科目的操练。 这一切不禁让周围的军人们啧啧称奇,这些天的养尊处优,已经快让他们忘记自己身为军人的必修课了,很多连打架都懒得参与的士兵已经长出了不少赘肉。 于是,这个原本只存在于东北一隅的百余人联盟瞬间就成为了人尽皆知的存在。 第三天一早,军人们再次惊奇的发现,署名汉德联盟的招贤贴出现在了大营各处的公告板上,就贴在要求各伍五日内自行组建队级建制的命令旁边。 这篇洋洋洒洒的招贤贴集武力威胁、晓以大义、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等等特色于一身。 于是,从这一日开始,军营中就不时出现一伍伍带着帐篷向东北方向行进的人群。 刘远风则在汉德联盟设置了专门的接待处,并亲自带了两个剑尉军官接待,让所有前来投靠的士兵们都感受到了什么叫官兵平等、官兵一家亲、官兵亲兄弟、当官不是梦…… 也同样是从这一天开始,大营各处略大一些的势力开始建立了晚上轮流值夜的哨兵制度,重点值守的就是公告板。 另有一些核心地带的队伍则干脆设起了关卡,想通过的人需要缴纳买路钱…… 虽然如此,暂十九军团总算是在混乱了多日后,终于开始按照自己的套路逐渐建立起自己的秩序了。 第四天和第五天,眼看时间就要到了,人们开始了疯狂的战斗。 既然大部分人都是谁也不服谁,那么就用拳头决定谁该当队长吧。 伍与伍之间,或者和平联合,或者武力吞并,几乎到处都是殴斗的人群。 这两天也成了后世大名鼎鼎的大汉第十九军团历史上,最混乱的两天。 禁卫军组成的执法队忙的焦头烂额,不断的从人群中救出一个个奄奄一息的士兵,但在这样的刺激下,众多弱小的军伍也不得不选择了较大势力进行投靠…… 在汉德联盟的地盘,情况要好的多,随着各处涌来投靠的军人越来越多,汉德联盟旧有的地盘有些不够了,于是周围的各伍都收到了来自汉德联盟友好的问候——要么归顺,要么滚蛋! 第五天晚上,孙迪的营帐中再次迎来了不速之客。 “教主,这两天军营中实在是太混乱了,整整一个旅的禁卫军都忙不过来……” “好了,直接说说人员伤亡吧,小伤就不用说了,有多少残疾的,有多少死亡的。” 在问这个问题时,刘远风脸上也是少有的凝重。 “还好,禁卫军很尽责,实力也没的说,不愧是大汉第一旅,这两天还没有出人命。但仅仅两天时间,重伤的就有上百人,其中三十多人恐怕要因残退役了……” 刘远风闻言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说道:“唉……想把这一盘散沙的十万人变成一群嗷嗷叫的狼群,不付出一点代价是不行的。 任何一个国家,甚至任何一个时代的军队在训练新兵时,都是有伤亡指标的。现在这个数字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少了,看来这些人果然都是老兵油子,在混乱的环境中自保的能力还真是不弱…… 唉,慈不掌兵啊,我还是做不到太狠。要是冰冰的话,或许效果比我好得多,也不知道他现在玩的开心不!告诉禁卫军,再卖力一点,决不许有打死人的情况。 另外,所有因伤致残的军人全部以我的名义授予剑尉军衔后再退役,让这些人享受尉级军官的退役伤残抚恤。” “是,教主,那明天……”看着情绪不佳的刘远风,孙迪小心翼翼地问着明天的安排。 “明天还是按原计划进行,不过为了让这场游戏更有趣,我设计好了一个新规则,嘿嘿,你这样……” 这时的刘远风几乎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沉重的感觉了。 炎黄文摘:大汉帝国各级军队的番号编排规律是军团、军、旅按照成立顺序全国整体排序,营以下则在其所属上级建制内自行排序,例如暂编第十八军团排序最后的伍,其番号就应该是暂编第十八军团暂编第九十军暂编第四百五十旅第五营第五哨第五队第五伍,当然,日常是不会如此麻烦的使用番号的,会根据情况自行简化。——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五十三章 抢地盘(上) 清晨,暂十九军团的官兵们第三次聚集在了校场上。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在校场上,各个队伍之间显得更加泾渭分明,各个大小团队一坨坨的,哦,应该是一堆堆的站着。 其中一群戴着“汉德”袖标的军人则站出了真正的队列,士兵们以队为单位一列列的排开,戴着剑尉、偏尉军衔的军官们昂首站在最前面,再前面则是一面面写着汉德联盟具体番号的战旗一字排开,迎风飘扬。 这一幕无疑再次扬威全场,四周警戒的禁卫军士兵们也在看到这些军人时,第一次收起了一些鄙夷的目光。 孙迪一如既往威风凛凛地登场,扫视了一下这些依旧什么都像,就是不像军人的士兵们后,开口道:“本将军今天只说四件事。 第一,整个军团共有八百人没有按照命令组建或加入任何一队,每人罚军饷两个月,打二十军棍,两日内执行完毕; 第二,从此刻开始,只要有人能得到五个队支持,就可以成立哨并升任哨长,得到五个哨支持就可以成立营并升任游击,得到五个营支持就可以成立旅并升任统领,不再设置具体时间限制; 第三,在加入暂十九军团前,原本具有军官身份的人,如果到现在连个偏尉都没当上,一律打二十军棍,开除出暂十九军团; 第四,从此刻开始,营帐位置一律固定,不得再随便迁动,两日内,执法队会勘定所有营帐位置并进行记录标记,两日后,新的命令会张贴在布告栏上。” 听到孙迪新下达的命令,很多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尤其是第二条,给了不少野心家以希望,让他们多日来的猜测成为了事实。 于是有人忍不住喊了出来:“将军大人,如果有人得到五个旅的支持,能不能当统制啊?” 孙迪闻言皱了皱眉,虽然他很年轻就莫名其妙成了将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连一些常识都不知道。 统制级别的军官已经是真正的将军了,按照帝国的将官任免制度,即便是都统制,对下辖各军的统制也只有提名权,而没有直接任免的权力。 不过暂十九军团毕竟特殊,孙迪悄悄地看了一眼站在汉德联盟队伍前的刘远风,只见刘远风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孙迪开口道:“如果有人能得到五个旅的支持,那本将军就会与督帅殿下联名保荐他为统制!” “啊!” “唔!” …… 孙迪此言一出,,但这是千百年来,第一次为普通士兵们如何成为将军,设计了一条明确的可操作的标准。 而这条标准又十分的公平、公开、公正,起码看起来是这样。不知道多少士兵心中燃起了欲望之火,而已经是一方小头目的军官们更是开始摩拳擦掌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暂十九军团大营内,甚至大营外的一些地方都因为孙迪的四条命令而更加热闹了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混乱,一切又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 营地正中的大校场上,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再次昼夜不断的响了起来,八百人被先后打着军棍。 而最惨的就要属这八百人中的那些旧军官了,按照孙迪的命令,他们同时符合一、三两条,于是他们幸运地在被重打四十军棍后,直接扔出了军营。 就在这些人趴在营地外的野地里哀嚎痛哭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群少年赶着马车出现了。 在少年们热情友好的与这些倒霉军官们沟通后,这些军官们纷纷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将身上除内裤以外的全部财物交给了这些少年,以此雇佣他们带自己回城治疗。 对于其中一些身上实在没钱的军官,一个领头的少年还热情的指导他们在欠条上签名画押,而这个少年脸上的笑容与正在大营中做着美梦的刘远风脸上的微笑,几乎如出一辙…… 在营地各处,一支支队伍仿效着汉德联盟打出了自己的旗号,以便更好地招揽手下。 “兄弟会”、“龙虎堂”、“神武帮”、“天地盟”、“黑风门”等等江湖帮派般的名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军营中竖起的一面面旗帜上。 而其中也有几个旗号很是耐人寻味,比如“华哥盟”、“古蓝门”,当然最与众不同的还是营地西南一支队伍的旗号,因为这面大旗上就只有一个“冰”字…… 在汉德联盟周围,一支支不愿意投靠汉德联盟的队伍被友好的请出营帐,随后被深情告知:“营帐留下,人滚蛋!” 混乱中,很少有人注意到,几个并非是这附近营帐的士兵正悄悄地观察着这一切,随后又悄悄离开了。 不久后,在“华哥盟”的周围,一支支小队伍同样开始被夺走了营帐,而一个负手而立的少年则喃喃自语着:“虽然不知道教主为什么只抢营帐,但是跟着他学肯定不会吃亏,啧啧……” 即便在远离大营的圣都城中,暂十九军团也在释放着其并不知道的影响。 内城一座府邸的密室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发着脾气:“饭桶,一群饭桶,派他们去暂十九军团当眼线,结果一个月不到,全被人打出来了,还好意思跑回来想恢复官职!我要这群加起来不如一头猪有用,吃饭却个个能吃一头猪的废物有什么用!” “主上,请消消气,这些人原本就是因为实在没什么用,才被派去暂十九军团当眼线的。毕竟那么一个由各大军团扔出来的刺儿头们组成的暂编军团,也本就不值得我们花费太多精力的。 只是没想到那位三殿下玩了这么一手,这么简单的就把这些废物军官给挑了出来。 不过从这些人的话来分析,这三殿下只是无意中做到的而已,换成是属下,也不会让这些凭自己本事连个偏尉副队长都争不上的军官留下,他们被赶出军营应该只是巧合。” “哼,希望只是个巧合吧,不过就算刘远风真有什么本事,本座也不相信他能把这群刺儿头玩出什么花样来。 既然咱们的人已经借着暂十九军团组建的机会,把各大军团中那些碍眼的人踢了出去。那么就该开始加快计划的执行速度了,让咱们的人尽快将他们的军团完全掌控起来!” “是,主上!” …… 而在大汉皇宫中,帝国最年轻的郎将孙迪正一边不停地擦着汗,一边享受着被皇帝单独接见的无上荣耀。 “这么说,风儿就在军营中,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他的命令?” 刘询志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问着眼前年轻的小将。 “回陛下,正是如此,殿下认为各大军团派到暂十九军团的都是些不服管教的老兵,只有让他们自己选出信服的军官,才能让军团真正建立凝聚力,而也只有这样,才能选拔出真正有能力的军官……”孙迪答道。 “就算是这样,那他也没必要自己去当兵吧?以都统制的身份直接处理这些事要比由你这个参军出面好的多吧!如今全圣都、全帝国甚至全大陆的人,都知道朕的儿子被封了都统制后不敢上任逃跑了,朕和他已经成了整个大陆的笑柄!”刘询志不怒自威地说道。 “啊,这个……这个……” 孙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显然无论是刘询志还是孙迪心里都知道,什么凝聚力,什么选拔有能力的军官,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最多算是顺带而已。 这一切做法的真正原因,仅仅是刘远风在给自己打造一个游乐场,但谁也不想或者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好了,既然一切都是风儿在主持,朕也就不多问了,你回去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刘询志见孙迪为难的样子,也明白一切果然与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也就不再难为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谢陛下,微臣告退!” 孙迪再次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施礼之后逃出了大殿。 …… 两天期限一过,暂十九军团大营中的每个帐篷都被勘定了位置并做了标记。而新的命令也出现在了各处布告栏,其内容再次引起了整个大营中的一片哗然。 第五十四章 抢地盘(下) “‘自今日起,暂十九军团一切军饷及食物不再按编制及人头发放,改为按照营帐发放,每日伙食及每月军饷按每个营帐所能容纳人数多少,发放相应数量的粮饷!’这个命令是什么意思?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一个识字的士兵把公告内容读给别人听,顺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笨,这都不懂,这就是说,以后你要是没有营帐,那就没有饭吃了!而一个八人营帐哪怕只住一个人,也能得到八个人的军饷食物!” 看来军营中的聪明人还是很多的,新命令的潜台词很快就被一个不识字的老兵解读了出来。 “啊,这不就是说,谁抢到的营帐多,谁就有钱有粮了!” “难怪要把营帐位置固定,以后上面的人就按照之前记录的营帐位置发钱发粮了啊!” …… 在汉德联盟的中军大帐中,一众高层也在开着会。 张德伟像看着神一样看着刘远风,说道:“文兄弟果然是神机妙算,这两天咱们抢占了周边大量的营帐。开始我还纳闷,咱们没有那么多人,要那么多营帐干什么,看了这条命令我才明白,有了这些营帐,咱们就完全不用操心钱粮了!” “哈哈,张大哥过誉了,小弟也就是略知一点天机而已。”刘远风摸摸鼻子嘿嘿一笑。 “嗯,文兄弟不要谦虚了,你就直接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吧,既然上面划下了道道,那咱们也就要拿下他几个统制来当当才行!” 刚刚穿上哨长的军服,戴上卫尉军衔的赵汉,已经是铁了心要大干一次了,他这一生第一次真实的感觉到将军制服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好,那小弟就说说,现在军饷和粮食是按照营帐发放,而那些失去营帐的士兵必须尽快拥有营帐,那么他们要么抢营帐,要么就得归顺有营帐的队伍,不然就得挨饿。 从我们自己来说,我们汉德联盟想建立营、旅甚至军,就需要有足够的士兵加入我们,而要拥有更多的士兵就需要有更多的营帐,但营帐已经固定在原地了,抢营帐就意味着要抢地盘! 好在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抢到了不少营帐,可以容纳更多的人了,因此,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是三方面,第一,保住现有的营帐不被抢走;第二,招纳失去营帐的士兵加入我们;第三,抢地盘,控制更多的营帐,只要有足够的营帐就不怕招不来士兵!” “文兄弟说的对!” “军师你就说让我们干什么吧!” “一切听凭军师和盟主吩咐!” …… 当夜,汉德联盟的军人们开始趁着夜色的掩护,在自己的控制区内大兴土木。赵汉、张德伟等人都在拿着刘远风设计的图纸亲自指挥着施工。 这时,两个在外面悄悄观察着汉德联盟情况的士兵则在小声交流着。 “他们这是干什么,看起来像是在挖壕沟?” “离的有点远,看不清楚啊,要不咱们靠近看看?” “不行,华哥说了,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可是就这么回去的话,怎么跟华哥说啊!” “你们俩个回去就跟邹华说,要是再敢派人到这儿来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儿,我就把他撒尿的小东东切下来,扔到大营外面喂狼!” 一个声音突然在两个密探背后出现,吓了两人一大跳。 两人慌忙转头,看着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刘远风,自然明白这是遇到高手了,话都来不及说,就一溜烟跑了。 第二天清晨,前几天被汉德联盟赶出军帐,露宿多日的军人们已经开始挨饿了。 于是这些人在几个队长级军官的带领下,冲向了汉德联盟的营地,决心武力夺回一些营帐。 然而,当这些士兵们挥舞着木棒、木锹、石块冲到汉德联盟营地前时,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们无一例外的傻眼了。 只见昨天还一马平川的营地,此刻已经环绕着营房修葺了一圈一人多高的土墙,而土墙 汉德联盟的军人们同样手持着长木棒和土锹、石块,好整以暇的守在土墙上等着敌人们。 这壕沟并不算深,也不算宽,土墙也不算多高,可是这一群乌合之众却是绝对不可能攻破的。 他们如果想冲上土墙就必须要先冲下壕沟再爬墙,可是一旦进了壕沟就只能成为站在土墙上的士兵们随意殴打的对象了。 毕竟军团除了给士兵们配发了修建营地用的纯木质土锹等工具外,是没有配发任何武器的,更别说攻城器具了。况且这些缺乏统一指挥的士兵们即便是在人数上也完全不占优势。 就在这些饥寒交迫的散兵游勇们进退不得又不知所措时,从汉德联盟的营地中飘出了阵阵炊烟,食物的美妙味道传了过来。 一个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对面的兄弟们,我是帝国三等卫尉,暂十九军团汉德联盟盟主兼汉德联盟第一哨哨长赵汉。 我知道兄弟们这几天很苦,我赵汉给大家赔不是了,这里就是你们的营地,就是你们的家,汉德联盟的大门时刻为你们敞开。 只要你们愿意回来,我赵汉保证,你们所有的原建制不被打散,所有的军官保留原职,所有人粮饷立刻发放! 回来吧,兄弟们,营地里已经给你们做好了热乎乎的饭菜,就等着你们回家了!” 赵汉不愧是内力雄厚的地阶高手,这番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个士兵的耳中,无形中又给他们以震慑,毕竟这些原本就驻扎在汉德联盟周围的士兵对这位地阶高手是早有耳闻的。 然而,这些士兵们还是有些犹豫,看着前面的土墙深壕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汉德联盟的营门缓缓打开,几个士兵将几块木板推到了壕沟上搭起了桥。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伍长率先放下手中的武器,向营门走去。 最终,这些士兵大部分走进了军营成为了汉德联盟的成员。 赵汉、张德伟等一众负责人对他们进行了极其热情的欢迎,与每一个士兵都握手拥抱,接着又陪他们吃了热乎乎的饭。最后还履行诺言,按照他们原本的建制官衔编排了队伍,确认了军官,安排了营帐。 这些重新住进自己温暖营帐的士兵们,终于不必再忍饥挨饿了,很多人甚至是眼含着热泪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针对大营中名气最大的汉德联盟的攻击,就这样戏剧性的收场了。 这些发动攻击的官兵们转过头就成了汉德联盟最优秀的宣传员,周边零散的队伍开始或主动或被动的纷纷投入汉德联盟的怀抱。 不久,赵汉就成为了暂十九军团第一个营级建制的游击,跨入了校级军官的行列。看着肩头的红色火焰换成了橙色,他很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自己竟然就这么儿戏般的跨入了帝国中层军官的行列。 汉德联盟成功化解攻击的事迹以及第一个营级建制的成立,极大的刺激了暂十九军团其余大小队伍。 整个营地立刻变得热火朝天,每个人都知道,营帐就是自己的命根子,包括汉德联盟在内的各大势力开始全力向四周扩张,而小队伍想要保住营帐就只能投靠大队伍。大队伍要想确保自己的地盘,就要做好防御,于是纷纷在自己的营地里建起了防御设施。 孙迪在几天后例行的巡视中,惊讶的发现,整个暂十九军团几乎是一夜之间变成了到处是土墙和壕沟的战场。 营区内到处都是正在劳作的士兵,这些平日里连站岗都懒得站的士兵们,此刻竟然如此勤劳的在不断加高着土墙,加宽着壕沟,就仿佛真的面临一场最残酷的战争一般。 年轻的孙迪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而对于这个问题,他的教主在晚上给他的答案是:“之前他们是为别人站岗,而现在他们是在给自己修墙。” 在这期间,十万人的大营爆发的冲突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多,因为可以收编的小队伍还有很多,所以大的队伍之间默契的没有互相开战。小的队伍也深明必须找到大队伍投靠才能生存的道理,纷纷主动去寻找值得投靠的队伍。 不过谁都明白,当这些较大的队伍完成了对零散队伍的收编后,真正的碰撞与好戏才会正式开场。 炎黄文摘:在军队中,下级军人为了表达对上级军官的尊重或者说恭维,往往会用一种略高于上级军官本身职衔的称谓称呼他们,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套固定的称呼。比如,对于旅级的统领,虽然还只是大校军衔,但因为是校级军官的最高级,于是下级会称呼其“将军”;而对军级的统制,军衔一般是旗将,下级会尊称为“将军大人”;对于军团级的都统制,虽然还只是上将,但一般称呼为“督帅”;而最高级的军群元帅,虽然是大将军衔,但都会称其为“大帅”。——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五十五章 混战(上) 经过半个多月的大规模兼并组合,暂十九军团的军人们真实的演绎了一出列国争雄的大戏。 弱者是不可能独立生存的,这就是新的游戏规则,也是军人世界的真实规则,更是整个大陆的丛林法则。 在这些天中,独立的哨以下建制几乎不存在了,能够生存下来的势力起码拥有一个哨以上的实力。 在大营东北地区,最大的势力无疑是步步抢占先机的汉德联盟。不过在汉德联盟周边,几个中等大小的势力同样不可小觑,更重要的是,这几个势力已经悄悄地结成了同盟。 在汉德联盟南部不远有一片深沟高墙的营地,营门口飘着一面大旗,上面是三个大字“聚义盟”。 在聚义盟营地中心的大帐中,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正在向自己的小弟们讲解着形势与计划。 “各位兄弟,目前在军团大营的东北地区,汉德联盟一家独大,已经成立了营。虽然他们已经开始对自己的具体人数保密,但是根据以前掌握的情况和每日分配的粮食数量分析,他们起码有八个哨,一千人以上。 为了避免被他们吞并,咱们聚义盟已经与汉德联盟北面的炎天门,西面的常胜军结成了同盟,一起对付汉德联盟。并且咱们三方还约定,在消灭汉德联盟的过程中,谁功劳最大谁就是最后的老大。 哈哈,咱们聚义盟有四个哨,而炎天门和常胜军也都有三个哨,这就是十个哨,再加上汉德联盟的人,这就离一个旅不远了,到时候我呼延翼当了统领,你们也都能混个游击玩玩! 所以趁着他们两家都害怕汉德联盟,还在畏首畏尾的时候,咱们就要抢先出手!” “是啊是啊,大哥说得对,以呼延大哥的本事,别说当个统领,就是当个统制都绰绰有余!” “那是,等大哥当了统领,再收服几个势力当统制也是手到擒来!” “大哥,你就说怎么办吧,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这就带人杀过去绑了赵汉!” 不得不说,坐在下手的几个小弟拍马屁的本事还是不差的,不过他们也心知肚明,刚刚这些话都是说说而已。 眼前这位呼延翼既然能够在这么激烈的竞争中混到如今的位置,能够让他们几个人心甘情愿追随左右,那凭借的可不仅是武力,更是头脑。要是他真下令手下直接去冲汉德联盟大营,那他们还不如就直接带队投靠汉德联盟去了。 “哈哈,我知道兄弟们都是胆识过人的汉子,不过汉德联盟毕竟有上千人,咱们正面冲击他们的营地胜算不大,最好的办法是出奇制胜!”果然,这呼延翼早有了计策。 就在几个下属准备询问到底有何妙计时,一个斥候跑了进来,对呼延翼附耳说了些什么,呼延翼顿时面露喜色。 挥手让斥候下去后,呼延翼立即对下首几人说道:“我们的人马只有汉德联盟一半多,想要对付他们就只能是智取,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 但是赵汉和张德伟武艺都很高强,不好对付,又不怎么外出。之前我派一伍人假装投靠,进入汉德联盟探查多日,终于了解到,汉德联盟虽然盟主是赵汉和张德伟,但是真正的主心骨却是一个叫文源的军师。 这个军师拒绝担任任何官职,至今还是个大头兵,而且从未与人交手过。据观察,文源应该是完全不懂武功的书生出身,只要我们抓住了他,汉德联盟就失去了智囊,必然乱了分寸。 之后再拿他做诱饵,不怕赵汉那个草包不带主力出来营救,到时候咱们在前面布下埋伏,再让炎天门和常胜军分别偷袭汉德联盟的大营,抄他们的后路,不愁汉德联盟不认输,哈哈! 刚刚我就得到了密报,文源竟然一个人出来闲逛了,真是自寻死路,天助我也啊!” “大哥高明啊,这一次咱们可谓是胜券在握了!” “大哥,这文源在哪,我这就带人去抓他!” “大哥,让我去吧!” 眼见只需要抓住一个单身外出的不会武功的新兵就可以立下大功,这些人纷纷请战,这一次可是真心的请战了。 “嗯,抓他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亲自带一哨人过去,这么重要的事就要杀鸡用牛刀才行啊! 哈哈,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一哨人出发去抓文源,你们三哨留一哨守营做预备队,其余两哨分别从左右包抄,防止文源提前察觉咱们的行动跑掉,同时也防备汉德联盟可能派出的援军!”呼延翼做出了周密的部署。 此刻的刘远风还真的是正在离聚义盟不远的地方闲逛,这也是他很喜欢的散心方式。亲眼看看自己的计策被落实后大营的面貌,往往能让他收获到更多“成功的喜悦感”。 虽然赵汉等人对他一个人外出的行为很是担心,但是谁能管得了他呢。 不过这一次刘远风还没有逛多久,就见众多士兵突然出现在自己周围。 刘远风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开始还不能确定这些人如此兴师动众,是否真的是冲着自己这个“大头兵”来的,不过很快他就确认了这一点。 一个身穿尉官制服,戴着象征卫尉的四朵红色火焰军衔的人,冲着刘远风一抱拳说道:“在下聚义盟盟主呼延翼,久仰文军师大名,今日特来请文军师到我营帐中一叙,还请文军师务必赏光!” “啊哈哈,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呼延盟主啊,小弟可是久仰了!不过我想呼延盟主一定是找错人了,小弟就是一个大头兵,哪是什么军师啊,小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刘远风抬脚就跑。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抓住他!” 呼延翼见状并不着急,挥手下令手下去追,刘远风不会束手就擒也是意料之中的。而自身也有着人阶上段武功的呼延翼刚刚仔细观察了半天,这文源确实不像会武功的样子,抓住他应该不会很费劲。 不过呼延翼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策了。这个文源看起来武功不怎么样,但或许是天赋异禀,腿脚不是一般的快。 这上百人的围追堵截竟然都无法抓住刘远风,眼看着刘远风快速从一个个士兵身边一闪而过,突出了包围圈向东跑去。倒是那些士兵们被弄得一片混乱,晕头转向。 “废物,都跟我追,务必把他拿下!” 呼延翼亲眼见到刘远风那超强的逃跑本事后,心中也开始着急了。 就从这腿脚和身法来看,要说文源完全不会武功,他第一个不信,这起码有人阶中段甚至上段的速度。好在前面他还预备了一哨人马,跟他亲自带的人来个前后堵截,想要抓住刘远风应该问题不大。 果然,刚跑了不久,在刘远风前面就又出现了整整一哨人,呼延翼在后面也大声喊着,命令前面这一哨人马截住刘远风。 不过前面这一哨人事先没有料到呼延翼那一哨人竟然没抓住刘远风,没能做好准备,反应稍微慢了一拍儿,刘远风抓住这个机会,从东南方向又突了出去。 呼延翼见状立即将自己的武功全力施展,带着两哨人继续追了下去。 一边追,呼延翼还随口喊着命令:“我带一哨从后面继续追,二哨的人从南面包抄!再向东就是大营边缘了,那里有禁卫军守着,是不允许出去的。咱们把他堵在那里,看他还怎么跑。另外派个人去通知西面的第三哨也过来,从北面包抄警戒!” 刘远风一直控制着自己的速度,绝对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有地阶的功力,而这个速度也恰好可以让后面的呼延翼等人既追不上又追不丢,始终保持着一个基本固定的距离。 终于,前面出现了整排的鹿栅,大营边缘到了,在鹿栅外面是来回巡逻着的禁卫军,他们时刻防备着可能出现的逃兵。 刘远风气喘吁吁的停在鹿栅边,而聚义盟的人则成半圆形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呼延翼见状,终于放下了心,一切还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随即坏笑着冲刘远风说道:“哈哈,文军师,这是何苦呢,费了这么大劲儿,还不是要到我的营中做客嘛。” “哈哈,呼延盟主实在是太热情了,竟然为了我这么一个大头兵带了三个哨的人追出这么远,难道呼延盟主不知道,如今保住营帐才是最重要的吗?” 刘远风此刻也不着急了,启发性地与呼延翼攀谈了起来。 呼延翼听到刘远风的话,顿时脸色变了,眯着眼睛问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故意引我们出来的?赵汉他们在偷袭我的大营?”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咱们都是好邻居、好伙伴,我们汉德联盟向来睦邻友好、与邻为伴,估计张德伟张大哥应该正带着几个兄弟在贵盟营地进行正式友好访问呢!”刘远风开心的笑了。 第五十六章 混战(中) 对一个把轻功盗贼功法修炼到地阶上段的高手来说,小小的营地周围如果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在偷偷搞什么把戏,那是不可能瞒过他的。 这并不是说刘远风多么勤劳,而只能是看成是一种“职业病”。 那一伍“奸细”在报到的时候,就让刘远风很奇怪,这个时候已经基本不会有单独存在的伍级建制了。而等到他发现这几个人偷偷在营地外与聚义盟的人接头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呼延翼看着一脸笑容的刘远风,虽然理智上分析这很可能是文源在装腔作势、拖延时间,但内心中的感觉却告诉他自己,可能真的上当了!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士兵从后面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向呼延翼禀报道:“盟主,不好了,汉德联盟的张德伟带着大队人马突然冲进了咱们的营地,我们守营的第四哨抵挡不住,大部分兄弟都被汉德联盟抓了……” 呼延翼闻言立刻头晕目眩,就像刚才刘远风说的那样,在现在的暂十九军团,最重要的就是营帐,有了营帐才有立足的根本,现在丢了营地,恐怕自己的聚义盟也就该散伙了。 他可不认为没吃没喝的情况下,还有多少士兵会跟着他。为今之计,只能是趁着他还能指挥眼前这三哨人马,立即夺回营地。 “文军师真是好算计,呼延翼佩服,不过只要抓住了你,不怕换不回营地,来啊,给我拿……” 就在呼延翼准备下令尽快拿下刘远风的时候,从南北两个方向突然喊杀声四起,冲出来了大队的人马。 骑着高头大马的赵汉亲自带着整整一个营的兵力,威风凛凛地杀了出来,与聚义盟的三哨人顿时混战在了一起。 呼延翼看着骑在战马上的赵汉,心中酸水泛滥。 拥有属于自己的战马正是骑校军衔的象征。在非骑兵部队,如果不升到骑校,当上游击,就只有在确实有公务需要的时候才能申请临时使用一下公共战马。 赵汉作为整个军团的普通将士中第一个配备战马的人,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尤其是呼延翼,他已经聚集了四个哨的人,只要再有一哨人归附自己,他就也可以成立一个营,升任游击军官的职位,戴上骑校的军衔,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战马了。 到时候骑着它回到家乡,让那些当初看不上自己的乡邻、拒绝自己提亲的势利眼们看看,他呼延翼是多么的风光。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他的一切就这么完了。 按照大营公告栏新贴出的补充规则,失去追随者的军官同样会被免去官职军衔,一切的梦想就要这么随风消散了。 想到这里,呼延翼双眼通红,完全不再理睬周围向他请示着该如何是好的手下,他已经听不到这些人在说什么了。 事实上,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是拜文源和赵汉所赐,他要复仇,他要让文源和赵汉被自己的怒火燃为灰烬! 于是他转头看向文源刚刚所在的地方,可是,哪里还有文源的影子。 这让他的怒气更加无处发泄,于是他挥拳冲进了双方士兵的战团中狠狠击倒了几个汉德联盟的士兵。 就在他正要再次击中一个带着汉德联盟袖标的士兵时,随着耳畔响起一声马鸣,呼延翼的后颈受到了轻重恰到好处的一击,随即他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这聚义盟的士兵之前刚刚被刘远风带着跑了半天,早就疲惫不堪。而且为了防止刘远风逃跑,他们又是冲着刘远风形成了一个半圆形包围圈,毫无应对后方进攻的准备。 汉德联盟的士兵则是早就埋伏在了附近以逸待劳,摆出的也是配合严密的冲锋阵型,再加上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几乎是一瞬间,汉德联盟就占据了绝对优势。 聚义盟的士兵们纷纷被打的躺倒在地呻吟,还有的干脆落荒而逃或者摘下聚义盟的袖标表示投降。 如今连呼延翼也如此快的就被赵汉亲自出手制伏,聚义盟的士气与战斗力几乎消失殆尽。 随着剩下的两个哨长停止抵抗,整个聚义盟的士兵也逐渐放弃了抵抗,放下了手中的木棒、板锹等各式武器,垂头丧气地聚集在一起。 这时,禁卫军的执法队也赶了过来,将一些受伤的士兵抬往医帐,短短这一会儿的激战,流血骨折需要医治的士兵就不下百人。 就在汉德联盟和聚义盟集中主力各自算计着对方,并且打的不可开交时,同样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炎天门和常胜军也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 作为聚义盟的盟友,他们本应第一时间出兵支援聚义盟,何况他们是清楚地侦查到了汉德联盟已经主力尽出,分别攻向呼延翼和已经空虚的聚义盟营地,聚义盟可谓是危在旦夕。 不过常胜军的首领马三和炎天门的首领顾进见面一商量,二人立即决定小小地牺牲一下聚义盟,他们则联手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整整六哨人马倾巢而出,不是救援呼延翼,而是攻向了汉德联盟的大营。 此时,汉德联盟大营中只有两哨人在镇守。他们见到三倍于己的大军杀了过来,立即慌忙的撤掉了营门前壕沟上的木桥,随后集中主力守在营门口。 马三与顾进见状商量了一下,他们也知道聚义盟撑不了多久,汉德联盟很快就会回援。 所以他们这些人必须在汉德联盟主力回援之前解决前面的两哨人,占领整个大营。再以逸待劳,击败汉德联盟主力,救出聚义盟的人马,才能真正赢得胜利。 于是,马三带着两哨人开始从正面吸引营门口的汉德联盟守军,顾进则带着四哨的主力悄悄绕到了另一侧。 果然,这边的围墙上基本没什么汉德联盟的士兵守卫。 随即,这四哨人在顾进的带领下顺利的冲到壕沟边,开始快速填平壕沟。 在营门口,马三则在与守营的哨长老白磨着嘴皮子。 “我说白兄,我马某承认你们汉德联盟确实厉害,但是今天你是不可能守住大营的,干脆投靠我算了,我马三保证你以后能当上游击!” “哈哈,我说马大头领,我老白可还想当统领呢!这次只要守住大营,抓住你们,就是大功一件!等将来赵盟主当了统制,我这统领就也当定了,从这方面来讲,我还应该感谢你呢!” 老白见马三不着急攻营,他就更不着急了,反正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只要回援的军队一到,汉德联盟就算锁定胜局了。 “嗯,以白兄的才华,当个统领也绰绰有余!这样吧,只要你投靠我,我马三也可以保证,只要以后我当上统制,一定提拔你当统领,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算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我也不相信你能当上统制!”老白一翻白眼说道。 “你不要嘴硬,今天我们是一定能攻进你们汉德联盟大营的!”马三怒道。 “哈哈,那你就攻啊,我也没说你们攻不进来,不过恐怕你们进来了之后,想出去就不那么容易了!”老白自信地笑道。 “笑话,就凭你们几个?啊哈哈……” 马三见到远处围墙扬起漫天尘土,知道是顾进正带人填平壕沟。于是他带着自己手下哈哈大笑,用笑声来掩盖盟友那边土工作业的声音。 但是那边的围墙虽然没有足够的人手守卫,但也绝对不至于一个放哨的人都没有。很快,老白就接到了报告,敌人的主力正在另一侧围墙外填平壕沟。 老白立即分出了一哨人马前往堵截,不过这明显是杯水车薪,那边可是有整整四哨人啊。而且此刻过去已经有点晚了,近五百人填出一块能冲上土墙的土坡,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而马三在发现老白分兵之后,也知道盟友的动作已经被发现了,于是他也不再闲扯,也挥手带着手下向着营门冲了过去。扔石块的扔石块,搭木板的搭木板,与老白的守军在营门口的壕沟边大战了起来。 果然,前来堵截顾进的这一哨人马刚刚从营地内侧来到土墙前,顾进就已经带着大队人马从营地外侧冲上了土墙。 顾进先是带领刚刚上墙的士兵在上面作守卫状,防备敌人夺回土墙,直到自己大队人马都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墙头上后,才一挥手,居高临下地冲下土墙,准备向前面这一哨傻傻看着己方众人的汉德联盟守军发起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他们快速冲下的那一刻,他们突然发现,前面那些刚刚还满脸呆滞状的汉德联盟士兵们,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炎黄文摘:聪明而有主见的上级都是在已经有了决策后,才在正式或者非正式的场合向下属们征求意见,其目的仅仅是展现自己对下属的重视与自己兼听则明的光辉形象。因而,假如你不认为你的上级是个没有主见的白痴的话,及时揣测上级的意图要远比提出自己富有建设性的意见重要的多。当然,假如你真的认为自己的上级是一个没有主见的白痴,而在他的面前大谈特谈你自己的想法的话,往往意味着,真正的白痴是你自己。——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处世训》 第五十七章 混战(下) 顾进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不过他已经来不及去想到底哪里不对了,因为他此刻突然感觉到,原本坚实厚重的大地背叛了他,他和所有快速冲下土墙的士兵们一样,感到脚下一松就跌落了下去。 顿时眼前尘土飞扬,马三也狠狠的摔在了陷阱中。 随后,后面跟随马三的士兵们也没能收住脚,跟着跌落了下来,正砸在马三身上。 刹那间,马三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随后就伴着一阵剧痛的到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时,眼看着这一幕发生的汉德联盟士兵们心中想的是:“当初不明白军师为什么叫我们在土墙内外都挖壕沟,现在我们都明白了……” 随着顾进带着主力士兵大部分跌进陷阱中,汉德联盟建立以来遭遇的第二次也是最危急的一次攻击大局已定。 老白的守军虽然只有敌人兵力的三分之一,但是守在陷坑边阻止一群失去指挥的士兵爬上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营门口的战斗,虽然略显艰难,但马三的兵力优势在狭窄的营门前无法得以施展。 况且按照计划,他这里只是佯攻,他还满心期待着顾进从大营内部给老白以致命一击呢。因而马三并没有真正玩命的全力进攻,等到顾进受阻的消息传来时,留给马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看着眼前报信士兵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听着他报告的内容,马三陷入了呆滞。顾进败的如此之惨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 如今凭他现有的人手,在理论上来说,想要击败眼前的守军并冲进大营,并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要必须赶在赵汉的主力回援前解决战斗就难了。决定这场战斗胜败的要素是时间,而不是别的什么。 马三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转头看向依旧胶着的营门战场,他狠狠的攥紧拳头,咬牙说道:“不再留预备队了,所有人跟我上,填坑搭木板,不管用什么方式,就算用人填坑也要给我冲进去!” 其他的军官们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毫不犹豫地执行着马三的命令,甚至有军官带头跳下壕沟用自己的肩膀搭起人桥让士兵们踩着自己冲过去。马三也直接冲到了第一线与老白直接交手。 面对突然玩命起来的敌人,老白也明白胜败在此一举了,咬牙带着人死扛着。 很快,营门口的战斗从开始时你来我往的棍棒拳脚,变成了两群人互相用尽全力挤压着对方。 门里面的人向外挤,门外面的人向里挤,双方甚至还如拔河比赛般喊起了加油使劲的口号,以确保大家劲儿往一起使,取得更好的效果。 不过在这种纯粹的力量比拼面前,人数上吃亏的汉德联盟渐渐不支,战线开始向大营内部移动着。 老白明白,再退几步就意味着营门失守了,到时候马三的人冲进来救出顾进的人,那这大营就真的丢了,自己的两哨人也将成为阶下囚。 想到这儿,他悄悄向自己人用口耳相传的方式传了个命令。 不久,就在战线马上要后退到崩溃的状态时,老白突然大喊了一声:“冲!” 马三的人听到老白的口令时,第一反应就是敌人要最后一搏了,于是使出了最后一点吃奶的力气向里面挤压了过去。 然而,汉德联盟的士兵在听到这声命令后,却是立即甩开敌人,迅速向两边闪去。 于是,来不及收住力气的马三等人顿时失去了阻力,迅速向前扑了出去。有人失足摔倒后,跟着就倒了一片人。 最前面的马三等军官们则在自己的冲劲和后面众多士兵的推动下,向前又冲出了十几米。然而就是这十几米的冲刺,让马三失去了最后一线取胜的希望。 按照刘远风的设计修建的汉德联盟大营,不仅在四周围墙内侧修建了陷坑,对于最重要的营门自然也有相应的考虑。 如果有人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汉德联盟的人在进入营门后,都会被执勤士兵引导着向左或者向右转,而没有径直前进的。 因为刘远风在正对着营门口二十米的地方也挖了个不小的陷坑,此刻的马三就带着一众身先士卒的军官们扑进了这个陷坑中,步了顾进的后尘。 老白并没有给敌人喘息的时间,又是一声令下,汉德联盟的士兵们又扑了上去,与已经乱作一团的敌人战在一起,战斗依然胶着在营门口。 陷坑中,浑身酸疼,两眼冒金星的马三,在手下士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心中一阵阵的后怕。 他知道这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陷坑中肯定不会这么干净,自己早就被削尖的木棍之类的东西刺穿了。 听着上面依旧喧嚣的战斗声,马三知道自己还没有失败,自己的士兵们还在战斗着。但是在他的内心中,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他的心已经被设计指挥这一切的对手征服了。 不过作为一个军人,他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起码不能被汉德联盟的头领们小瞧了自己,于是他在手下的帮助下奋力向上攀爬着。 还好,与顾进相比,马三是幸运的,不仅没有像顾进一样被直接砸晕,而且由于战场态势的不同,马三大部分的部下还在上面,老白没有人手来阻止马三向上攀爬。 甚至于就在马三爬到陷坑坑口时,还有自己的士兵守在上面接应,七手八脚的将马三拉了上去。 马三揉揉眼睛看了看四周,他知道自己输了,不是因为营门口的战斗输了,虽然刚刚老白出其不意的一招让自己吃了个大亏,但老白并没有占据绝对上风,只要自己重新整顿组织一下,兵力不足的老白必败无疑。 但是,马三看到了在营门外不远处滚滚的尘埃,一个骑着战马的军官正带着一大群士兵冲过来,而他们高举的战旗上正是“汉德联盟”四个大字…… 感觉到嘴边的一丝清凉,呼延翼贪婪地狠狠喝了几口水,在这股从嘴到胃的清凉刺激下,呼延翼缓缓睁开了眼睛。 后颈的疼痛仍然让他还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不过他还是看清了眼前的面孔,那个让他恨的牙根痒痒的面孔,那个始终带着一种让人想给他一拳的笑容的面孔。 “哈哈,谢天谢地谢火神,呼延盟主终于醒过来了,要是呼延盟主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小弟可就罪过大了!”说这话的正是刘远风。 “哼,我呼延翼败了就是败了,用不着你们来寒碜我!什么盟主,什么哨长游击的,等老子伤好了出去从大头兵重新干,照样东山再起,回头咱们再接着打,下次老子不会再让你们这么好过的!” 呼延翼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在说着三个字——我不服。 “哈哈,呼延兄弟果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赵某没看错人,之前多有得罪,赵汉在这里给兄弟赔不是了!” 赵汉从一旁走了过来,向呼延翼拱了拱手,算是赔罪。 “用不着,技不如人,我呼延翼承认不是你赵汉的对手,不过我呼延翼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这么羞辱我,你们都到这医帐来看我的笑话吗!” 呼延翼见到赵汉和刘远风都在这里看自己的笑话,怒气更甚,挣扎着就要起来。 赵汉见状,立即上前用力把呼延翼按回到了床上,说道:“呼延兄弟不要误会,我们哥几个过来绝对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你先躺下休息休息,尽快恢复身体,好回来带兵!” “带兵?什么意思?”呼延翼闻言有些发愣。 “呼延大哥,是这样,之前咱们虽然有些误会,但我们汉德联盟都对呼延大哥是发自内心的敬佩的。这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如今咱们汉德联盟人数和地盘都多了不少,准备再成立三个营。 其中第三营准备以您聚义盟的原班人马为基础,再加上老白的一个哨组成,由您担任游击,老白做你的副手。而且聚义盟的旗号也将保留,这第三营以后就叫汉德联盟聚义营!” 刘远风依旧带着微笑向呼延翼解释着,不过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是直接下令而非商量。 呼延翼闻言一愣,心中打起了鼓。 他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两人在拿自己寻开心。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接受,这要是真的话,那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是就这么接受了会不会显得很没骨气。 而要是不接受,难道真的回去从大头兵开始干吗,虽然嘴硬,但是他很明白,在如今的暂十九军团,想从头再来哪还那么容易。 就在呼延翼不知所措,表情变幻不定,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时候,刘远风从身后捧出了一身校官制服,肩章上面那两朵橙色的火焰一下吸引了呼延翼的目光,让他的目光再无法移开。 赵汉见状,立即拉开了医帐的门帘,随即一声马嘶传了进来。 第五十八章 以痞治痞 “在呼延兄弟还没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上报了任命申请,现在已经批下来了,这身制服和这匹战马就是给呼延兄弟配备的!”赵汉笑着解释道。 见到这一切,呼延翼缓缓坐起,颤抖的接过军装,停顿了一会儿后,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刘远风见到这一幕有些出乎意料,显得略有些不知所措,而赵汉似乎更加明白这些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却一直被压制的老军人此刻的感受,走上前默默地拍了拍呼延翼的肩膀…… 类似的戏码在马三和顾进身上接着上演了一遍,不过这两人是分别担任了第四营的正、副游击,而汉德联盟第四营则有了炎胜营的旗号。 在这场东北营地四大势力的大决战之后,汉德联盟毫无疑问的成为了东北营区一家独大的势力。 没过多久,之前那些观望的小势力或主动或被动的都陆续站到了汉德联盟的战旗下。 于是,当汉德联盟的第五营也成立起来之后,是否应该马上组建暂十九军团的第一个旅,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咱们在文兄弟的神机妙算和赵大哥的英明领导下,成为军团发展最快的势力,如今已经有了成立旅的兵力。 但是现在军团各处大小势力混战,大部分还都只有一两个营的兵力,最大的几家也不过是三个营左右。如果我们现在成立旅,会不会太过招摇,引来别人的联手围攻。 所以我觉得暂时不成立旅,趁着别人混战之时再发展壮大一些,然后再成立旅应该会更稳妥。” 张德伟能够在副统领的官职面前保持清醒的头脑,提出了这个让刘远风心中暗暗佩服的建议,也算很是难得了。 不过刘远风另有自己的想法,当赵汉向他投来疑问的目光时,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张大哥说的句句在理,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我们汉德联盟步步走在最前面,已经让整个军团都以我们为标杆,想低调发展恐怕也是不行了。 如果我们迟迟不成立旅,让别人抢占了先机,那么反而会让人觉得我们汉德联盟发展到现在已经落后了,影响我们的名望,那些想投靠我们的小势力就会投靠别人。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第一时间成立旅,并大张旗鼓的告知全军团,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离军级建制就差一步了,赵大哥与张大哥马上就要成为将军了。 这样会让我们汉德联盟的声望更上一个台阶,周围那些还在观望的小势力就会传檄而定,让我们再赢得一次快速扩张的机会。至于说被人围攻的问题,我们难道还怕他们不成!战斗只会让我们发展的更快,之前不就是这样吗? 那些看咱们眼红的人就算真的要动手也会有后顾之忧,他们的邻居们可都等着偷袭他们的营地呢,而要是真有大规模的敌人过来,我也自然有应对之策,只不过现在不着急说出来。还请大家相信我。” “既然文兄弟这么说了,我张德伟就也不怕什么了,一切听文兄弟和赵大哥吩咐!” “嗯,既然德伟兄弟没意见了,我赵汉还是那话,一切听文兄弟的!” “我呼延翼也没意见,一切听赵盟主和文军师的!” “文军师说怎么办,我马三就怎么办!” …… 随着汉德联盟的不断壮大,赵汉和张德伟等人的官职军衔也都不断的在提升,但是整个联盟内,依旧是个大头兵的刘远风的地位不但没有削弱,反而越来越高。 在发展初期,文源这个军师在众人心中的排位或许还在赵汉和张德伟之后,而到了这时,已经隐隐超过了赵汉,成了真正的核心和灵魂,即便是在赵汉和张德伟心中也是如此。 这些人已经真的把文源当成了神一样的人,不然怎么会如此算无遗策且不求名利,于是对文源完全是言听计从。 不久,在暂十九军团东北营区的汉德联盟营地中,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举行了。 当赵汉身穿着绣有四朵橙色火焰的大校制服,骑着威武的战马,在阅兵台上检阅着由五位骑着战马的游击军官率领的五个营的士兵们时,被请来观礼的各大小势力的首领们被汉德联盟严整而威武的军容真正震撼了。 整个军团营地都随之轰动,各个势力即便是距离东北还比较远的,也都有了巨大的危机感以及羡慕嫉妒恨。 至于那些紧邻着汉德联盟的势力则变得更加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知道自己再不站到汉德联盟的战旗下恐怕是不行了。 于是营地各处,之前满足于游击职位的军官们坐不住了,刚刚略显沉寂的大营又沸腾了起来,更大规模的兼并行动开始了。 随着各种以战斗和谈判为主要模式的兼并活动的进行,练兵活动也在大张旗鼓的开展着。在战斗中决定胜负的,除了谋略和兵力,最重要的就是士兵的战斗力了。 因为暂十九军团的特殊情况,从成立开始就没有安排过任何官方的训练,即便是大汉帝国兵部制定的各大军团必须进行的日常操练也从没有过。 但是随着各大小势力的逐步建立,军官们从队长开始一层层的出现,各大势力都出于加强战斗力的考虑,纷纷按照自己的思路恢复或者说自建了各具特色的训练制度。 东北大决战的细节传遍大营后,这种训练更加被重视了起来。 汉德联盟的取胜除了谋略得当外,军人们的单兵素质超过其他各家也是一个重要的制胜因素。 不然赵汉的军队不会那么容易就彻底击败呼延翼的主力,张德伟也不会那么容易带着部队冲破防御攻占聚义盟大营,老白更无法做到以区区两哨人马抵挡三倍的敌人那么长时间,甚至直到援军抵达还没有落败。 这种情况与汉德联盟最早恢复士兵的操练并训练的日益严格有着直接的关系。 对刘远风来说,训练士兵他是绝对的外行,尤其是对于这些让原来长官们头疼的军中刺儿头,他更是不懂该怎么训练。毕竟这些刺儿头老兵是最懂如何逃避训练的。 但是这个问题对于赵汉、张德伟等一直在基层摸爬滚打的军官们来说却几乎不是问题,毕竟他们就是刺儿头中的佼佼者。 跟他们比起来,那些士兵们的小把戏简直就太简单了,甚至于这些小把戏就是他们当初发明的。 他们可以一眼看穿一个士兵装病的手段,即便这些手段能骗过医帐的医官。比如当一个医官皱着眉头探查着一个奄奄一息,脉搏虚弱的士兵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时,马三会上前拿出士兵夹在腋窝下的石块,然后把他踢到校场上…… 而在其他势力的营地,那些新晋军官们自然也都同样是个中翘楚,于是暂十九军团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了大汉帝国各大军团中训练最刻苦的军团之一。 “快,快,快,都给我快点跑,跑的快是一个士兵必须掌握的最基础技能,冲锋的时候可以让你们少挨几轮箭雨,混战的时候可以让你们灵活的躲过敌人的刀剑,打了败仗逃跑的时候更是你们保命的唯一办法! 今天只是让你们在下坡路上跑,练习的是步幅,明天就让你们被马牵着跑,练习步速……快,快,快,偷懒的晚上给我倒马桶……”赵汉正督促着一群士兵在一个斜坡上向下快速奔跑着。 唯一没有参加任何训练的刘远风则在一旁兴奋的观摩着这一切,内心则在不停地喊着“以痞治痞”,同时也在默默的汲取着营养,一套日后成为大汉帝国正规军标准训练模式的魔鬼计划,正在他的心中酝酿着。 不过他可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当初他的便宜父皇和哥哥们在谋划让他到暂十九军团任职时,想的也正是“以痞治痞”…… 暂十九军团参军孙迪将军的营帐在这晚再次迎来了不速之客,孙迪看着坐在一旁大口啃着鸡腿的刘远风,只能默默无语。 “普通士兵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这几个月虽然玩的开心,但是吃的住的都太差了,仔细算算,感觉还是有点亏,对了,铁公鸡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刘远风边咀嚼嘴里的肉,边吐字不清地说道。 “咳咳,宋氏商团垄断了暂十九军团的所有生意,仅仅是定做袖标、战旗、木棒、竹筐、板锹等等,就赚了不少,其余零散的东西也卖了不少,不过,不过……”孙迪说到这里犹豫了起来。 刘远风见孙迪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便猜到了一点,他使劲咽下嘴里的东西,然后说道:“怎么,他又想打我的主意?” 炎黄文摘:“屁股决定脑袋”是一条真理,那些底层的士兵们每日都会在背后对自己长官们的所作所为表现出深深的不耻,但一旦让他们坐上那些军官的位置,他们就会原封不动的把那些他们曾经无数次表示不耻的事情再做一遍,把那些他们曾经嗤之以鼻的话再说一遍。——摘自《帝国一等上将孙迪侯爵回忆录》 第五十九章 鲶鱼效应 “宋堂主觉得既然汉德联盟已经建立了旅级建制,有了正式的军务经费,那就不应该再免费为汉德联盟提供东西了……”孙迪咬咬牙把话说完了。 “哼,你告诉他,要是他敢跟我要钱,我就把暂十九军团的买卖交给别人!”刘远风觉得自己才是掌握主动权的。 “可是……可是……可是宋堂主说……” 孙迪见刘远风果然说出了这句宋云海预料中的话,又犹豫了起来,到底应该不应该把宋云海的话都说了呢。 “他说什么?”刘远风皱着眉问道。 “宋堂主说了,反正他们也是在给您赚钱,要是您把暂十九军团的买卖给别人,那损失的还是您自己的钱,他不在乎,您随便! 嗯……宋堂主还说了,要是自然神教欠债太多破产了,他大不了被解职,您却不一样,就算是去青楼卖身,您也得填窟窿,所以您自己看着办!” 孙迪索性把宋云海彻底卖了,省的自己再夹在中间为难。 “他居然敢这么说!你明天就告诉他,我……我批准他的意见了,不过汉德联盟采购的东西,在价格上要有折扣……” 在孙迪眼中,此刻的教主殿下就像一只斗败的大公鸡。 作为最早跟随刘远风的人,孙迪很不解,为啥同样是堂主,自己就被教主吃的死死的,自己怎么就没有人家宋云海的本事呢。 “不提铁公鸡了,说说大营里都有什么情况吧!” 刘远风摇了摇头,继续拿起一根鸡腿啃了起来。 “回教主,营地中最近又有了七个重伤和残疾的需要退役,我正在处理。另外,我这两天听到消息,很多势力在暗中串联,想要联合对付汉德联盟,这次汉德联盟这么急着成立旅,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孙迪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尽可能不带感情色彩的汇报着,不过刘远风还是听出了孙迪话语中的不解,他也不明白,汉德联盟为什么这么着急成立旅级建制。 “嘿嘿,这么急着建立旅级建制,对汉德联盟而言确实不是好事,但对整个军团来说却恰恰相反,你知道鲶鱼效应吗?”刘远风微笑着问道。 …… 夜色越来越深,暂十九军团营地西南地区的一处大营已经渐渐沉寂了下来,除了偶尔有一两伍士兵沿着土墙进行例行巡视的脚步声外,就只有隐隐从大营中飘出的士兵们的鼾声了。 但就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大营的土墙外面突然出现了一大群士兵,这些士兵身上摘掉了一切可能发出响声的东西,每人都在嘴里衔着一根筷子以确保不会说话。 只见这些士兵们都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前进着,背上都背着一个土筐,里面是满满的泥土。带队的军官在距离土墙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向后一挥手,士兵们都安静的蹲了下来,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眼看着一小队打着火把的士兵从土墙上例行公事地走过,甚至都没人象征性的向土墙外看一眼。 跟在带头军官身旁的一名军官伸手拿出了嘴里咬着的筷子,压低声音对领头的军官说道:“大人,根据这些天的侦查,这波巡逻队过去后,至少两刻钟内都不会有巡逻兵路过这段土墙。” 领头的军官闻言咬着木筷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土墙上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远。 随后他一挥手,带着士兵们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土墙,将自己背上的土筐卸下来,把土倒进了壕沟中。紧接着,数以百计的士兵纷纷将土倒进沟中。 如此众多的士兵们快速的进行着土工作业,竟然没有一丝慌乱,而且没有任何一个军官出声指挥,明显是之前已经演练了多次。 不到一刻钟,这个两米深、三米宽的壕沟就被填平了一大段。 不久,一个可以直接冲上土墙的土坡也形成了,在整个过程中,领头的军官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士兵们的行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而包括军官们在内的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他周围的温度要比别处低上不少。一旦有人不小心走近他,似乎就会不自觉的打个冷颤,然后快速远离。 军官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从头到尾面无表情,直到土坡也已经搭好后,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命令了,他才缓缓向侧后方的黑夜中看了一眼,然后挥手带着士兵们冲了上去。 …… 在暂十九军团参军大人那热乎乎的营帐中,刘远风见到孙迪冲着自己满脸疑惑地摇摇头。 他自己也挠挠头,接着解释道:“汉德联盟这么急着成立旅,确实违背了‘广积粮,缓称王’的古训。但是我也没办法,这场游戏总不能无限期的玩下去,新年之前,我必须让军团步入正轨,我可不想在这军营里啃馒头做年夜饭。 各大势力的那些头头们原本都是最基层的官兵,很多连个伍长都不是,如今他们坐上了一营游击的位置,都感到很满足了,都开始走守成的路线,这样就会让整体进度慢下来。 而一直以来,我在汉德联盟做的一切,就是要让汉德联盟成为一条不断搅动军团的鲶鱼。让整个大营各个势力都时刻处于被强者追杀的危机中,让他们一刻都不敢放松的不停地动起来,这样才能最快的实现咱们的计划,让军团步入正轨。 当然,这样做的话,汉德联盟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同样因为我的存在,汉德联盟也能抢到很多先机,这就算是平衡吧。汉德联盟在某些地方要吃亏,但在另一些地方会占便宜,这也说明我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嘛,哈哈。 这次要汉德联盟成立旅,就是要让那些已经心满意足的家伙们再次动起来!” 孙迪听了刘远风的解释,虽然还是不知道这跟鲶鱼有什么关系,而且鲶鱼是什么东西,好吃吗?不过基本意思他还是明白了,随后说道:“教主果然用心良苦,但是这次针对汉德联盟的势力可是不弱,您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嗯,这样的话,他们要想真的串联起来形成战斗力,并公开向汉德联盟真正发难还有段时间,这样,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你帮我通知……” 此刻已经是深秋时节,地处大陆东北地区的大汉帝国已经日渐寒冷,尤其是夜晚,一阵阵冷风会让留在室外的人不时的感到刺骨的疼,但在暂十九军团西南的一处大营中,此刻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队队戴着“冰”字袖标的军人们正在逐个帐篷地搜索漏网之鱼,不时还会传来一阵棍棒撞击声和士兵们在战斗时才会发出的叫喊声,但这样的声响一般很快就会消失。 士兵们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俘虏绑住双手,带到营地中央集中看管起来。这些俘虏们大部分都只是披着一件凌乱的军服,显然是直接从被窝中被抓到了这里。 这些被俘的军人们大多并不服气,他们本来也是西南地区较大的势力之一,居然就这么被卑鄙的偷袭而一败涂地,他们很不甘心。 但是当他们被扭送到营地中心,看到站在前面那个敌人的首领时,立即变得安静了,就像乖巧的猫咪般静静的坐在地上等待着。 那个人的名气他们早就知道了,而且被传的神乎其神,据说那个人能在盛夏里让水结冰,据说与他作对的人只要被他看上那么一眼,全身的血液都会凝固,据说那个人从不给活人说第二句话的机会,据说他已经将两个地阶高手打的住进了医帐,据说他…… 张冰就那么站在场地中央,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在他的部署下发生的,但当这一切真正发生时,又好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终于,一个斥候跑了过来,打破了这种奇妙的氛围。 “报告大人,在刚才我们进攻‘黑风门’时,与他们结盟的‘神武帮’派出了援兵,被我们埋伏的部队中途打了回去,现在他们已经全部撤回营地并高度戒备。” 张冰听完斥候的汇报没有任何表示,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身前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原“黑风门”门主,说道:“送医帐”。 “是,大人!”斥候接到命令毫不迟疑,招呼身后两个士兵迅速将人抬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暂十九军团的营地中就传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军营西南地区拥有四个营兵力的第一大势力“冰字军”,在一夜之间就彻底吞并了拥有三个营兵力的原第二大势力“黑风门”,并且将至少拥有两个营的第三大势力“神武帮”团团包围了起来。 而就在前一天,所有的分析还都认为以“黑风门”和“神武帮”为主导的西南大联盟已经对“冰字军”形成了绝对的压制,“冰字军”的灭亡仅仅是时间问题了。 第六十章 断粮道 “神武帮”的帮主叫黎光,原本是新编第十一军团的一个队长,年近三十的他绝对算是个老兵了。可是过于老成的他此刻正感叹着后生可畏,同时自责着自己的犹豫不决导致了错失战机,将原本大好的形势变得岌岌可危。 “帮主,‘冰字军’已经把我们的营地彻底包围了,我们连一个斥候都派不出去,咱们该怎么办?” 一个军官愁容满面的向黎光汇报着情况,并期待着自己的帮主能够有反败为胜的计策。 “‘冰字军’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围营,‘黑风门’看来是真的完了,联盟其余那些小势力都是墙头草,不用指望他们会来救咱们了,没准他们现在正在向‘冰字军’写投名状呢。 至于更远的势力,就更不用想了,他们不会跨越众多营地,大老远来这边抢地盘的,他们的主力一旦离开营地太远,就会被附近的对手占领。咱们只能靠自己了。”黎光对于自己面对的局面有着很清晰的认识。 “可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啊。”一旁的军官着急了。 “为什么不能,这毕竟不是真的战争,只要咱们守住营地不出去,‘冰字军’能把咱们怎么样? 暂时来讲,咱们的兵力攻虽不足,守住这个营地还是没问题的,咱们的土墙和壕沟都比‘黑风门’修的高、挖的深,咱们可以一直在这儿守着! 我就不信‘冰字军’能跟我一直在这儿耗下去,周边那些大势力可不会闲着,早晚会扩张到西南这边,到时候……哼哼!” 黎光不愿意就这么向‘冰字军’认输,打定主意以拖待变了。 “可是……” 一旁的军官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又忍了回去,他心中还是觉得,对面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对手可不会像黎光想的那么束手无策。 果然,到了晚上,黎光以及“神武帮”的每个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就在刚刚过去的整整一天时间里,没有一滴水,一颗粮食运进营地。 “难道‘冰字军’真的敢断了我的粮道,运粮和运水的可都是禁卫军啊!规则上没说可以阻止禁卫军执法队给各个营帐发放给养啊!”黎光这回坐不住了。 “帮主,规则上虽然没说可以阻止禁卫军发放给养,可是也没说不可以啊,看眼前的形势,咱们恐怕要考虑最坏的情况了……”一旁的军官无奈地说道。 营地外,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正在与“冰字军”的士兵们对峙着。 就像黎光说的那样,从暂十九军团成立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做过阻止禁卫军执法队工作的事,张冰可谓是首开先河。 然而面对已经穿上统领制服的张冰,禁卫军带队的那个副游击军官也不敢下达动手的命令,毕竟眼前的情况就像黎光手下军官说的那样,虽然没有规定这么做可以,但也确实没规定这么干不行。 于是他一面带着准备送到“神武帮”的给养与“冰字军”对峙,一面派人火速向上级请示着。 禁卫军在暂十九军团的最高军官是无畏军团第一军第一旅的统领林大志,军衔为一等大校。 他知道自己与刚刚晋升为三等大校的张冰算是平级军官,一等和三等只是资历和待遇上的区别而已,自己就算过去也没有办法命令张冰做什么。 林大志在思考了一下之后,快马赶去了孙迪的营帐,现在这件事也只有这个营地的最高军官才能解决了。 孙迪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的禁卫军统领,不知不觉走了神儿。 想想他自己原本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靠着在大街上偷点东西勉强活着,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让面前这个比自己大至少十岁,还有着贵族头衔的禁卫军统领都要恭恭敬敬地仰视的存在了呢。 “将军大人?大人?”林大志似乎发觉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将军貌似有些心不在焉,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 “啊,我在听,您不必拘礼,坐下说就好。我虽然军衔略高,但在您面前还是晚辈。您刚才说的事我想了一下,既然督帅殿下的意思是尽可能让大家在军营中模拟真实的战场,从而选出真正有才华的军官,那么这粮道嘛,我想也是可以断的,您觉得呢?” 简直是笑话,张冰是什么人,那是自然神教执掌刑罚的副教主,是与孙迪一同在街头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孙迪是谁,只是一个护教的堂主,是靠着教主和张冰的帮助与保护才活到今天的人。 在刚刚走神儿的那一瞬间,孙迪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否眷恋现在的权势地位,但他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凭借的就是自然神教,那么在此时此刻,他会帮着眼前的外人去对付自己的副教主、自己的兄长吗? 当然不会! “啊,这……好吧,一切听凭将军大人吩咐,下官告退了!” 虽然来之前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这位禁卫军的统领还是没想到这个结果真的发生了。 自从来到这个军营执行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后,林大志就发现了这样一条规律:越是不可思议、不合常理的事,在这里就越是正常的。 今天的事看起来并不算多么大,但是他们这些高层明白,这次的事件是一个象征,象征着之前在军营中说一不二,掌管一切的禁卫军执法队,开始沦为暂十九军团的服务队了。禁卫军的威信、地位和作用已经开始下降了。 不过他这个禁卫军的统领并没有因此而多么不开心,因为他明白,这样也意味着禁卫军执法队的工作快要结束了,暂十九军团不再那么需要他们的存在了,这个让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整整瘦了十斤的任务,终于快要完成了! 当然了,林大志还不知道,在他任务真结束的那天,尊贵的刘远风督帅殿下还准备了一个真正的噩梦在等着他。 在被“冰字军”包围的第二天,“神武帮”的官兵们开始彻底无粮无水了,黎光也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他知道,禁卫军的给养是真的不会来了。 第三天,营地里的士兵们开始出现了各种异常的反应,黎光知道,如果再不解决问题,不用等外面的“冰字军”动手,自己的士兵们就会解除自己的职务了。 还是那句话,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战争,这只是一场选拔军官,组建各级建制的竞赛活动或者说是游戏,输了就是输了,与军人的傲骨、气节什么的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尤其如此。 日后整个军营中的十万人都将是同生共死的袍泽兄弟,没人会真的想在这场竞技活动中闹个你死我活。 这也是为什么这段时间里,各个势力都不打折扣地彻底贯彻了在战斗中不得使用铁质板锹等任何金属武器的规则的原因。 几个月过去,再木讷的人也想明白了身边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更明白他们自己该怎么去对待这一切。 第三天中午,黎光穿上自己崭新的制服,带上佩剑,骑马来到了营门口,站在壕沟边冲着对面的士兵喊道:“我是暂十九军团神武帮帮主、神武帮第一营游击、帝国三等骑校黎光,我要求见你们的最高统领,我要与他谈判。” 炎黄文摘:位于圣都郊外不远的一片军营遗址,以其与众不同的内部结构和极富传奇色彩的历史,成为了当代圣都地区最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每年都会有数以百万计的各地游客纷至沓来,他们会在漂亮的导游小姐的介绍下,逐个参观军营内一个个土墙林立、沟壑纵横的小营地,回顾那段让人热血沸腾的历史,缅怀那些保家卫国的热血军人。而除了普通游客外,众多的考古学家、历史学家以及军事爱好者也会经常来到这里,他们会结合各种历史记载及相关人员的回忆录,认真研究还原当年在这片营地里发生的一个个精彩绝伦的故事,试图再现成祖陛下、张冰殿下、蓝宝音殿下等一个个传奇英雄纵横捭阖、运筹帷幄的风采。而近些年为了更好的保护遗址,当地政府不仅大额上涨了门票费,还对每日的客流量进行了限制,实行了团体预约参观制度,但这并不能阻挡游客的热情,人们都希望能够在这片遗址被无情的风吹日晒彻底湮没前亲眼看看它的样子。好在裕京郡政府日前已经划拨了巨额资金,准备启动对遗址的全面保护修复工作,但鉴于这样的修复工程很可能会彻底破坏遗址的历史厚重感,本书强烈建议,感兴趣的游客一定要趁着修复工程启动前到这里一睹它的风貌。——摘自《帝国旅游景点大全?帝国第十九军团最初营地遗址》 第六十一章 合纵连横(上) 不一会儿,黎光看到对面的士兵分列两旁,一个骑着白色战马的年轻军官缓缓出现了。 在正午的阳光下,军官白皙而帅气的脸庞面无表情,却似乎反射甚至可以说是放射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这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张冰就那么随意的坐在战马上,却有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应该拜倒的感觉。 黎光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从一种近似被催眠的感觉中清醒了过来,当张冰真的走到与他一沟之隔的距离时,黎光也感受到了传说中的寒冷。 之前黎光也听说过“冰字军”的首领有一种改变温度的能力,但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也没人会无时无刻的向外发功吧,就算是天阶高手,也没那么多内力可以浪费。 直到今天他亲自感受到了这种冰冷的感觉,他才明白那不是传言。 但这并不是他的判断错误,对面的人并没有改变温度的能力,因为黎光并没有感到外界的温度降低了。这种寒冷其实来自自己的内心,是对面的年轻军官散发出的气质让他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寒冷。 “将军您好,我是‘神武帮’帮主黎光,很荣幸见到您!” 黎光试着向对方打招呼,并且使用了下级军官对统领级军官的尊称,意图建立一个良好友善的谈判气氛。 “降!战!” 张冰完全没有与眼前的人寒暄的想法,他直截了当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而且黎光敏锐的注意到,与这两个字日常使用时的顺序不同,对方将“降”放在了“战”前面。 这让黎光很尴尬,好在之前的众多传闻已经让他知道,这只是眼前年轻人的一贯风格,而不是针对自己的蔑视与侮辱,起码不是专门针对自己的,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与这个家伙共事。 “保留‘神武帮’原有建制,保证所有军官职位不被撤销,我们愿意投降,不然……” 黎光也放弃了寒暄或者说委婉的讨价还价的想法,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条件。不过他最后那些给自己争面子的死硬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对方打断了。 “准。” 张冰根本不想去听剩下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话,说出了这一个字后,完全不再理会黎光,径自调转马头离开了。 黎光张着嘴愣在那里,非常的不知所措,对方一共就说了三个字,这场如此重要的谈判就这么圆满结束了? 好在张冰的副手很快走了过来,与黎光友好的打着招呼,开始友善的商量双方的“合并”细节。 这才让黎光从巨大的尴尬中解脱出来,还好对方只有那一个不正常的人,既然其他人都是正常的,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黎光下令打开营门,铺上木桥,热情的将对方请到了自己的营中,对方也马上招呼士兵通知禁卫军尽快来送给养…… 一场大雪将暂十九军团的营地变成了银色的世界,漫长而肃杀的冬季到来了,营地里的官兵们纷纷穿上了冬装。 从盛夏时节建军到现在已经小半年的时间了,营地中的局势也日渐明朗,最初毫无编制的十万乱兵,此刻已经自行整合成了三十多个大小势力。 大的如“汉德联盟”有两个旅又三个营,“冰字军”有两个旅又两个营,小的也有至少两个营的实力。 人们都知道,发展到此时,大部分的旅级军官也基本都产生了,剩下这些大势力的头头们在争夺的就是军团下辖的那五个军级建制的官职了。 但这也是最吸引人的时候,统制、副统制、参军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将军,能够戴上那绣着蓝色火焰的将军军衔不正是每个军人的梦想吗,而这一切对各大势力的头头们来说就只差一步了。 终于,酝酿了近一个月的针对“汉德联盟”的行动也正式开始了。 共有十一个大小势力聚集了近七个旅的兵力突然向“汉德联盟”宣战,他们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很正经的名字——正气盟。 这些势力都是与“汉德联盟”接壤,或者将要接壤的。 在“汉德联盟”的强势崛起下,他们明白,不把汉德联盟解决,自己就很难得到统制的名额,不过他们也给“汉德联盟”提出了并不算苛刻的条件——可以保留一个旅,其余部队以营为单位划归其余势力,他们保证所有军官不降级。 “汉德联盟”成立以来遭受的第三次围攻就此拉开了序幕。 在汉德联盟的中军大帐中,赵汉、张德伟、呼延翼、马三等一众高层都是眉头紧锁,虽然他们相信文军师会有妙计退敌,但来势汹汹的强大敌人还是让他们难以放松下来。 “哈哈,你们都算是帝国的中高级军官了,还想要成为将军呢,怎么这点事儿就都吓得愁眉苦脸的了?” 刘远风笑嘻嘻的调笑着身边的军官们。 “文兄弟,我们不是怕了,只是这次的对手真的太强大了,我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良策可以退敌,你要是有什么妙计就别瞒着我们了!” 张德伟虽然对刘远风有信心,但是自己离那个副统制的将军军衔就差一步了,这时候要真是让他就此止步,他怎么能甘心呢。 “是啊,文军师,您就别再看我们笑话了,您到底怎么计划的,快告诉我们吧,不然我们真的要急死了。”马三也忍不住开口了。 “嗯,文兄弟,你就说说吧,现在敌人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要求我们三天内接受他们的条件,三天过后他们随时可能攻过来,你要是有什么对策,现在说出来,咱们也好去执行。”身为盟主的赵汉也有点坐不住了。 “好,既然几位兄长都这么想知道,那我就说说。其实这次我一直没急着跟几位兄长说该怎么对敌,那是因为这次咱们什么都不用做!” 刘远风嘴里说着要告诉大家,可是说出来的东西依旧是在卖关子。 “什么都不用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文军师你快说吧,你再不说,俺老呼真就急死了!” 其实“老呼”只是刘远风平时对呼延翼的戏称,呼延翼起初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随着刘远风叫的多了,呼延翼自己也渐渐认可了这个称呼,甚至开始这么自称了。 “哈哈,上古兵法说的好,‘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咱们破解第一次攻击的时候算是伐谋,第二次破解呼延兄、马兄和顾兄的攻击算是伐兵,同时诱使你们来攻城。那么这回面对第三次攻击,咱们就该玩伐交这一招了!” 刘远风眼看再不说出来,这些人真的要急了,这才摇头晃脑地娓娓道来。 “伐交?这是什么意思?” “伐交?文兄弟的意思是说?” “伐交?难道文军师已经?” …… 大汉乾祐二十一年冬十二月初八,“正气盟”给汉德联盟的最后通牒期限已过。 让各家势力的头头们愤怒的,不仅是汉德联盟没有接受他们明明很宽容的提议,更是因为汉德联盟是以一种完全不理睬的傲慢方式拒绝的。 整整三天时间,汉德联盟照常出操、吃饭、扩张,连大战前的动员准备都没做,就好像完全没有“正气盟”的存在一样。 面对这样的蔑视,“正气盟”的各家势力再也无法容忍了,他们发誓,要让汉德联盟的人为他们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就在这一天,在距离汉德联盟营地不远的一片空地上,一支支队伍举着各式各样的战旗鱼贯而入,不一会儿,他们就集结了五个旅的兵力,准备向汉德联盟发动致命一击。 整个暂十九军团十万人的大营里,每个人都在密切关注着这里,这将是军团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一场“战斗”。 “正气盟”的各大势力都只留下了少量士兵守护营寨,这并不是说他们不怕营地被偷袭,而是他们在之前已经对其余无关方面发出了集体警告:任何胆敢在“正气盟”讨伐汉德联盟期间偷袭“正气盟”营地的势力,都会遭到“正气盟”的集体报复,“正气盟”的强大军队将碾碎一切敢于挑衅的敌人。 因此,他们有着充足的底气敢于倾巢而出,他们甚至期待着有人不知死活的来偷袭一下,这样他们在瓜分汉德联盟之后,不必再费心思寻找借口去确定下一个瓜分对象了。 当一团乱麻的军团初步建立起了一定的秩序后,之前明明很正常的抢地盘活动,竟然也不知不觉中需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才能出兵了,人类就是这么奇怪。 十一个势力的大小二十多个头头们陆续走到阅兵台上,开始检阅 恍惚间,他们感觉自己已经是将军了,他们各个笑容满面、意气风发,仿佛对即将面对的对手和战斗毫不在意,可谓信心十足。 在“正气盟”中,最强大的两个势力是“兄弟会”和“天地盟”,他们的首领郑士群和马元野先后发表了热情洋溢、慷慨激昂的讲话,随后,他们便带着一众头领骑上战马大声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随着号令的传达,各个部队的士兵们按照之前定好的顺序,开始有条不紊的出发,准备按计划分两路向汉德联盟进军。 就在这时,从各个方向先后跑来了几个斥候,他们分别跑向了不同的军官。 第六十二章 合纵连横(下) 显然这些斥候来自不同的势力,而所有听到斥候所带来消息的头领无一例外的显得惊慌,有的甚至直接拨转马头向自己的军队跑了过去。 就在郑士群和马元野略显诧异的时候,一骑快马由远而近跑到了郑士群的面前。 郑士群认出这是自己留守大营的一个哨长,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显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 果然,飞马过来报信的军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地禀报道:“老大,不好了,就在刚才,‘冰字军’、‘蓝风门’、‘华哥盟’、‘虎威军’和一些小势力突然同时宣布与‘汉德联盟’结盟,而且已经开始向咱们‘正气盟’的一些成员发起了进攻。 ‘虎威军’的首领田虎已经带着主力向咱们的营地运动了,副统领派我快马过来求援。老大,快带兵回援吧,‘虎威军’的兵力可不比咱们少啊,就凭留守的一个营是不可能挡住他们多久的。” “后队变前队,立即回营!” 郑士群不敢有丝毫犹豫,在听完汇报后,立即向自己的部队下达了撤退回援的命令。谁都明白,营地才是自己的根本,汉德联盟离他郑士群的营地还远着呢,虎威军可是顷刻就到。 “兄弟会”的人一撤,其余的受到威胁的势力自然不会再犹豫,立即带着自己的人向自家营地赶了回去。 马元野看着刚刚还士气如虹的大军几乎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一阵无力感充满全身。 他很想跑过去对各大势力的首脑们说上一句“合则生,分则亡”,可是有谁会听呢。 马元野虽然还没有接到正式的汇报,但他刚刚一字不落的听到了郑士群手下军官的话,他非常明白那几个势力的名字代表着什么。 即便是粗略的估算,对方的总兵力至少有十个旅,甚至更多。也就是说,对方已经基本控制了半个军团。 况且无论是“汉德联盟”的赵汉,还是“冰字军”的张冰、“蓝风门”的蓝福,都是暂十九军团名声最显的大人物,几乎各个都是一方霸主、未尝败绩。 他自己和郑士群无非是运气好,周围没什么太强的对手才发展到今天,与这些真正凭借实力打出一片天下的人是没法比的。 但让他无法明白的是,这些分处大营四周的势力怎么会突然联合到一起呢,之前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马元野扬起头,望向冬日里晴朗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呼出的白色热气一点点的消散,他知道“正气盟”就如同他呼出的这口热气一样,已经散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远远跑向自己的一个军官,他认出那是自己留下守营的一个哨长。 于是他也不再等待军官的汇报了,转头向自己的士兵们一挥手说了句“回营”,然后就打马而去…… 十二月初八的这场大战就这样,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它发起时有多么的惊天动地,结束时就有多么的悄无声息。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当天就没有战斗发生,“正气盟”的各个势力由于距离的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及时回援。 有两个小势力在赶回时发现自己的营地已经被别人占领了,随后发起的夺回营地的努力也被以逸待劳的敌人轻松破解。 最后当这两个势力的首领带着残兵败将向“兄弟会”和“天地盟”求救时,得到的却是爱莫能助的回答,而且郑士群和马元野还以团结抗敌的名义软硬兼施的在事实上吞并了这两股残军。 于此同时,还有三个势力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不得不签下了城下之盟,步了“神武帮”黎光的后尘。 汉德联盟自然也没有闲着,赵汉和张德伟各自带着一个旅的强大兵力,势如破竹的吞并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参加了“正气盟”的势力。 至此,“正气盟”昙花一现般彻底成为了历史。 时间又过了几天,暂十九军团最后的一轮大兼并基本落下了帷幕。 在“汉德联盟”、“冰字军”等势力的强强联合下,能够生存下来的势力少之又少。 最终,算上汉德联盟等势力在内,共九个团体成为了这场炎黄大陆历史上最独特军中竞技大赛最后的赢家。 这九大势力分别是同样拥有四个旅的“汉德联盟”和“冰字军”,拥有三个旅的“蓝风门”和“华哥盟”,拥有两个旅的“虎威军”、“兄弟会”、“天地盟”和“龙虎堂”,而“乾坤铁三角”则是由三个各自独立的旅以平等身份组成的攻守同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算上实际上由刘远风掌控的汉德联盟在内,自然神教的势力控制了二十五个旅中的十六个,这还不算其余九个旅中由自然神教教众担任基层军官的军队。 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刘远风十分满意了,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小瞧了自己的这帮小兄弟。 那个平时说的话都不如放的屁多的张冰,居然取得了四个旅的指挥权。要知道,汉德联盟因为刘远风的存在,几乎是从成立那天开始就不停的在作弊,才有这样的成果。而刘远风对张冰绝对没有提供任何帮助,至于说孙迪拉偏架所起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邹华的成绩也很是让刘远风刮目相看,这个小滑头在被刘远风发现了自己的诡计后,不敢再来打探汉德联盟的情报。 但是他居然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张冰,几乎是亦步亦趋地复制着张冰的练兵模式、战法与战绩。 而对于这个自己直属的滑头堂主的小动作,张冰选择了视而不见,连刘远风都猜不透,张冰到底是懒得搭理还是真的有心照顾栽培自己的小弟。 至于化名蓝福的蓝宝音的成果,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水分的。 实际上,以蓝宝音那种只会中规中矩大砍大杀的风格,想在这群老兵油子们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 但是不要忘了,自然神教总共派出了近千名经过精心选拔的精锐教众进入了暂十九军团,而这些教众最初在刘远风的算计下,都是从距离刘远风所在的东北方向较远的其他营门进入的大营,这就自然有相当多的教众距离蓝宝音不远。 并且由于分工不同,身强体壮、武艺高强的教众们主要都是护法四堂的人。也就是说,进入暂十九军团的自然神教教众,大部分都是蓝宝音这个护法副教主的直属属下。 这就导致了蓝宝音的“蓝风门”在发展时,总是能够源源不断的得到一队队中小势力的援助和加盟。 同样的道理,身为护法四堂之一烈焰堂堂主的田虎也得以较为轻松的发展到最后。 无论如何,游戏都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刘远风不可能也没必要让暂十九军团真的爆发几个旅以上的大规模内斗,那样的局面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于是,在刘远风的秘密示意下,邹华成为了牵线人,并最终于十二月二十三日这天,召开了一场由九大势力全部高层尽数参加的“分赃大会”。 当然,这次会议对外的称呼是“英雄峰会”,而这要分的“脏”自然就是那五个军级建制的将军军衔了。 参加大会的是各大势力所有旅级以上的军官,当然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大头兵”刘远风。 不过如今的暂十九军团可没人不知道文源的大名,也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刘远风没有资格参加这次“英雄峰会”。 当汉德联盟的赵汉、张德伟、呼延翼、马三这四个担任旅统领的军官和刘远风一行五人走进会场后,参会的人就算是都到齐了。 作为穿线人的邹华见状,站起身向众人拱手一揖说道:“非常感谢各位能够给邹某这个薄面到此一叙。今天要讨论的问题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是事关我们所有人命运的大事,所以也没必要说太多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为好。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我们首先要选一个会议的主持人,由他负责引导大家解决各个问题,并从中调解可能出现的矛盾,不知大家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炎黄文摘:大汉帝国的制式军服主体为火红色,军官与士兵的服饰区别主要体现在样式与布料。军官的军衔在两侧肩膀处对称佩戴,肩章上火焰的朵数与颜色代表衔级,在火焰上绣配的宝剑数量代表等次。一般而言,暂编军团同级军衔只能是三等,即肩章上绣一把宝剑,如成祖陛下初任暂十九军团都统制时,就是三等上将。新编军团军官最高可升为二等,即肩章上绣两把宝剑,军团都统制最高可晋升为二等上将。只有整编军团和禁卫军团才可以授予一等军衔,即肩章上绣三把宝剑,大汉禁卫第一无畏军团都统制刘远达殿下就是一等上将军衔。而一般军官从高级军团调任低级军团都会提升一级军衔,比如一个新编军团的二等剑尉调到暂编军团任职时,至少会被提拔为三等佐尉。——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六十三章 人心 邹华这话说完,众人都是一愣,这个主持人看起来没什么大用,但是在紧要关头拉个偏架或者把规则与议程向有利于某些人的方向倾斜那么一下,可就是大不一样了。 所以这实际上是个非常关键的角色,但是到底谁更合适呢,几个小势力的头头知道自己的发言权不大,都没有说话。 而“冰字军”和“汉德联盟”这两个最大势力的人从一进门就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对视着。 这两大势力一个在大营东北,一个在大营西南,半年来一直都只闻对方的战绩却没有交手的机会,这就更加让双方谁都不服谁了。 见到众人都不说话,张德伟先开口了:“我想这段时间以来,我们文源文军师的大名,在座各位应该都不陌生了吧,他不仅谋略过人,而且不图名利,至今还不愿意担任任何官职,所以他不仅有做好这个主持人的能力,更是能够做到公平公正,我推荐文源军师担任主持人!” 张德伟的话一说完,汉德联盟的几个人立即点头以示赞同,但是张冰身后的一个统领见状立即上前说道:“凭什么由你们汉德联盟的人做主持,我们冰字……” 这个统领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冰伸手拽到了身后,并淡淡地说了句:“同意”。 这一幕让包括赵汉等人在内的各大首领们都大吃一惊。那几个小势力的头领原本都抱着让这最强的两家斗个两败俱伤后,自己再坐收渔利的心思,眼前这样的结果无疑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当然,吃惊的人中自然不会包括自然神教的几个人。 只见邹华哈哈一笑道:“张统领说的有道理,由文军师主持会议实在是再合适不过,文军师睿智过人、学富五车、英勇善战、满腹韬略、纯洁高尚、执法严明……” 邹华抓住这个机会,大拍刘远风的马屁,几乎把自己一时间能想到的所有褒义词都扔了出来。 这让周围所有人都有点受不了了,邹华身后的两个小弟都想把自己的头插进地缝里,再用屁股大喊一声自己不认识他。 蓝宝音更是无法忍受邹华这毫无营养的马屁,他看向一旁的刘远风,希望刘远风能够出面结束口若悬河的邹华。不过他发现,刘远风坐在一旁竟然听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点点头。 终于,蓝宝音忍无可忍了,他直接打断了邹华的话,说道:“邹统领说的没错,我也支持文军师主持这次大会!” 按道理说,这样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但是整个会场上,包括邹华手下的两个统领在内,所有人都觉得蓝宝音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只有刘远风略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随后,田虎也自然而然的表达了坚决拥护的态度,于是其余的几个小势力代表当然不会反对,刘远风的主持人身份就这么确定了。 见到大家都看向自己,刘远风嘿嘿一笑,站起身走到了会场中央,向所有人挥手打了个夸张的招呼后,说道:“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英雄峰会,最主要的议题就是确定暂十九军团下辖五个军的统制、副统制和参军。当然,按照大汉军制,统制将得到三等旗将军衔,副统制和参军将得到三等副将军衔。” “不好意思,我有话想说!”就在刘远风刚刚开了个头的时候,“乾坤铁三角”的大哥葛成乾突然插嘴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人打断刘远风的话,刘远风也是非常诧异,他一时也弄不懂这个葛成乾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不过无论如何,暂十九军团的局面已经被自己完全掌控,这是不争的事实了。 他微笑着淡定地说道:“啊,是葛统领啊,您有话但讲无妨!” 葛成乾略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想了一下说道:“文军师,各位大人,葛某先声明,我并不是有什么……嗯,有什么异议,我对各位的决定和文军师都非常支持。 只是……嗯,只是我觉得,今天咱们在这里就这么讨论军级将军们的人选,是不是……是不是不太合适。 按照规矩,旗将、副将这一级别的军官,就算是都统制也只有提名权,真正决策和任命必须由兵部提名再报陛下御准。 咱们是不是应该向督帅殿下或者起码跟孙参军请示一下,再开这么个会……” 葛成乾生怕在坐的这些人对他的话有过度的误读,所以几乎是字斟句酌,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不过葛成乾这些话说出来后,倒是让刘远风有些出乎意料,再看看周围人的反应,除了知道自己身份的自然神教一班人外,大部分人在脸色上居然表现出了对葛成乾的认可。 看起来这些距离将军军衔就差一步的军官们,如今已经有些患得患失、谨小慎微了。 不过很快刘远风就会发现,事情其实比他猜测的还要略微复杂一点,有些东西他想到了,但另一些东西他却完全没想到。 “哈哈,葛统领的话我明白了,不过我想葛统领有些多虑了。一来呢,孙参军之前在大校场上已经向咱们做出了承诺,他就不会食言。二来嘛,咱们那个半年多的时间里连个面儿都不敢露的什么都统制,就更不用在乎了。 像他这种完全不负责任,只知道享乐,没资历、没能力、没智商、没胆识、没武功,就知道把咱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耍着玩的纨绔皇子,能有什么想法啊。 到时候咱们把名单报上去,他敢说半个不字,咱们就直接把他废了,嗯,无论上面那些贵族们怎么想,这暂十九军团以后就是咱们自己说了算了!” 刘远风再次发扬了不吝自黑的传统,不过这番话说出来后,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响应,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知道他身份的自然神教的人当然是不敢响应,而其他人也都是眉头紧锁,似乎对他的话很不以为然,就连赵汉、张德伟等人都是如此,这就让刘远风愈加诧异了。 “文军师的话,请恕在下不敢苟同。”葛成乾听完刘远风的话后,又站了起来。 “督帅殿下确实一直没有露面,但这并不意味着殿下不关心咱们暂十九军团。想必在座的多数人都跟我一样是老兵了,咱们在最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军中的这些明的暗的规矩,也都算是了如指掌了吧。 咱们暂十九军团这些日子选拔咱们这些军官的方式,不仅大汉历史上没有过,我敢说就是整个大陆历史上也从未有过。敢作出如此有魄力的决策的人,怎么会是没有大智慧、大胆识、大勇气的人呢! 督帅殿下虽然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但我想,他一定是怕他的出现会对我们的自由竞争产生不好的影响。而且我相信,督帅殿下一定是在暗处悄悄观察着我们,他绝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顾的。 虽然督帅殿下是皇子,但我们多少也都听说过,三殿下是最不得宠的皇子,在被任命为咱们暂十九军团都统制之前,督帅殿下完全没有任何职权。 所以可以想象,督帅殿下为了打破以往的规矩,给我们这些普通军人一个机会,让我们今天可以穿上如此高级的军装,要顶住上面多大的压力! 我们这些人在军营里面好吃好喝,自由自在的竞争,用我们自己的本事去获得我们自己的荣誉。但我们可曾想过,在同样的时间里,我们的督帅殿下需要承受上面多大的压力,为我们撑起这片天需要操多少心! 因而不管诸位怎么想,我葛成乾知道,我能有今天全是督帅殿下赐予的,就算殿下只是一个资历尚浅的少年,就算殿下之前的名声是个不得志的纨绔皇子,就算殿下暂时还不懂军事,甚至武功一般,但我葛成乾也立誓要效忠督帅殿下! 就像古语说的那样‘士为知己者死’!我葛成乾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绝不会做对殿下不敬的事!我说完了,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这一席话说完,竟然让刘远风呆滞了,会场中一时陷入了沉寂。 刘远风心里想着:“这也可以?我这还没露面呢,就让你们效忠了?不过谁说我不得志了?谁说我不受宠了?谁说我名声……好吧,名声貌似确实不怎么样……” 而邹华心里则在想着:这位葛统领长的貌似忠厚老实,怎么这马屁拍的这么好,而且还这么不漏痕迹,跟他一比,自己那点伎俩实在是不够看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拍呢,不过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教主身份的,总不能说的是真心话吧…… 葛成乾的表现让刘远风陷入了一个短暂的尴尬之中,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黑过度也不是件好事。 为了缓和这种尴尬,刘远风悄悄向邹华使了个眼色。 第六十四章 将军名单(十日万字挑战1日第1更) 邹大堂主敏锐地捕捉到了教主的这个暗示,立即起身说道:“葛统领刚才所言很有道理,不过我想文军师的意思也不是真的要对督帅殿下不敬。 我们所有人都深知督帅殿下对于我们暂十九军团的良苦用心。他的高瞻远瞩不是我等所能妄自揣测的,他的默默付出也不是我等所能了解的,而我们这些暂十九军团的军人们,却无不发自内心的感激督帅殿下给我们的机会! 但是今天,我们所讨论的内容毕竟是孙参军已经代表督帅殿下认可过的,我们给督帅殿下提出我们自己的建议,供他参考决策,也应该是完全符合督帅殿下的意愿的,对吧,赵盟主?” “嗯,没错,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我赵某就也说两句,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赵汉世代军户,在新八军团当了十年的剑尉队长,眼看着一个个公子哥爬到了我的头上拉屎拉尿,最后我自己不仅没有得到提拔,反而被一脚踢了出来…… 唉,说实话,那时候我赵某觉得,这辈子也就这么回事了。最开始的时候,在背后也没少说咱们督帅殿下的坏话,觉得自己竟然沦落到给一个牙都没长齐的纨绔皇子站岗放哨。 尤其是第一次校阅时,他不仅连面都没露,还把我仅有的官职撤消了,简直就是小孩子一个随便的胡闹却让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我最珍视的、付出了无数血汗才换来的一切…… 不过我万没想到,仅仅半年过后,我居然戴上了这大校的军衔,并且有了那么一线成为将军的希望,这在过去的十年里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为过去对督帅殿下的误解自责忏悔,就像葛统领说的那样,我赵汉也已经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报答督帅殿下的知遇之恩! 这些都是赵某的真心话,不是要讨好谁,而是希望大家了解,我们汉德联盟过去、现在、以后都是暂十九军团最忠诚的军队,是督帅殿下最可靠的卫队!我们绝对不会做悖逆督帅殿下的事!” “咳咳,好了,现在大家也都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文源其实呢,大概差不多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哈哈! 我们今天是在督帅殿下和孙参军的同意下,讨论这个事情的。而我们今天讨论的结果也不是最后的决定,这只是咱们呈报给督帅殿下的一个建议名单。 最后的决策和任命将由督帅殿下自行决定,如果督帅殿下最后没有完全按照这个名单来任命,谁也不能怀恨在心!” 刘远风不得不改换了一下口风,不然一会儿再因为自黑而与人打一架,那实在是太不合算了。 “当然,正该如此!” “没错,就按文军师说的办!” “同意!” “谁敢记恨督帅殿下,俺第一个劈了他!” ……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咱们的议程就正式开始,其实经过半年来这全面亲切友好的深入交流,我想大家互相之间也都比较了解了。将在座的九大团体合并为五个军并不是很复杂的事情,我在这里先提出三条合并原则,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咱们再进行具体的讨论。 第一条原则,各个团队应尽可能保持整体性,在组合中尽可能少的被拆散,这样可以保证现有的隶属关系不变,上下级之间能够互相熟悉信任; 第二条原则,具体的将官人选应该是实力强的团体首领优先考虑,同时照顾实力较弱的团队; 第三条原则,每个军的五个旅划定后,应尽可能保持原有军官不变,副统制和参军应尽可能内部协商确定。因为肯定会有少数被拆散的团队,所以在确定副统制和参军人选时,应尽量照顾这些被拆散出来的军官。 对于这三条意见,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身为军团都统制的刘远风,对于这些细节问题早就有了自己高瞻远瞩的计划,如今说出来自然显得严谨而详细。 儿。 按照刘远风的这个计划,几个较小的势力可能要吃点亏,但是弱肉强食本就是军队中最实用的法则,这些小势力的首领在来开会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里准备。 虽然几个小势力的首领也并不打算就这么坐以待毙,但是他们起码不会在开始讨论具体的将军名单前就与别人撕破脸。 于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这三条原则就获得了一致通过。 “那好,既然大家对这三条原则没有意见,那咱们就开始具体确定五个军的构成……”刘远风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 经过一整天的集体讨论以及中间一个时辰的私下沟通,暂十九军团的首批军级将领建议名单以及五个军的具体组成方案新鲜出炉了: 以汉德联盟为主体,调入华哥盟的一个旅组建一个军,赵汉为统制,张德伟为副统制,而参军则由华哥盟调入的那个旅的统领担任; 以“冰字军”为主体,调入虎威军田虎直属的那个旅组建一个军,由张冰任统制,田虎任副统制; 蓝风门和华哥盟剩下的两个旅组成一个军,蓝宝音为统制,邹华为副统制; “乾坤铁三角”和龙虎堂组成一个军,葛成乾任统制,龙虎堂堂主史天龙任副统制; 兄弟会、天地盟和虎威军剩下的一个旅组成一个军,马元野任统制,郑士群任副统制,虎威军调入旅的统领任参军。 这样棘手的人事讨论之所以能够在一天内就产生结果,刘远风可谓是居功至伟,他是真正做到了尽可能通盘考虑、不偏不倚。不然的话,自然神教不会只拿到两个军的统制,起码邹华当个统制原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被拆分的主要是田虎和邹华的势力,这样也是为了更容易做工作。这两个从小就跟随刘远风的小兄弟,对于刘远风的指示自然不会有半点犹豫。 况且在刘远风的算计下,田虎和邹华本人虽然都屈居副统制,但他们麾下的五个旅最终拿到了四个将军军衔,也不算真的吃亏。 而刘远风心中想的其实更远,张冰和蓝宝音作为自然神教的副教主,日后肯定不会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军务,尤其蓝宝音身为古卑族派到大汉的人质,日后的命运会如何还很难预测。 那么就必须有得力的心腹做他们两人的副手,以便可以随时替代张冰和蓝宝音主持军务,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刘远风拿起刚刚写好的名单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接着说道:“今天我们完成了一个创举,大陆历史上第一次由基层军官们自行从内部推荐自己的全部将军人选!今天的会议终将载入史册,为后世传颂!” 在座的军官们也一个个红光满面,尤其是已经内定为将军的十几个人更是难掩喜色。 “不过接下来,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讨论,大家知道,按照帝国军制,当军团的正副主官都无法视事时,将由排序第一的军的主官代行军团管理权,这个排序第一的军是哪个军呢? 换句话说,我们需要选出一个在督帅殿下不在时说了算的人,也就是咱们在座这些兄弟们的头!咱们以后就是真正的手足兄弟了,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分成几伙各行其是吧,大家怎么看?” 刘远风趁热打铁抛出了最后一个议题,而这个议题是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但身为都统制的刘远风不能不想,这也再次说明了屁股决定脑袋是多么的有道理。 这个人选无疑有些敏感,有资格参选的就是刚刚内定的五个统制,而能够从最基层士兵一步步走到统制的位置,这五个人自然都不简单,谁会就这么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呢。 “哈哈,这事儿貌似跟我无关,那我就斗胆提议一下吧,大家都是军人,既然是在五个统制里面选个老大,那不如就以武功定输赢吧,谁拳头大咱们就听谁的!”这次又是邹华打破了沉寂。 而这话一出,自然不会有人反对,谁要是反对就等于自认武功不如别人了,况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也不失为最合理的一个方法了。 于是帐中诸人一声令下,外面的士兵们很快就圈起了一片空地,又点起众多的火把,让这片场地亮如白昼,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士兵们迅速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远风走到场地中央,正要宣布一下比武的顺序,就见蓝宝音突然开口说道:“算了,我不比了,我自知不是张冰的对手。” 作为自然神教的两个副教主,张冰与蓝宝音自然是非常熟悉的,而好斗的蓝宝音肯定不会放过挑战张冰的机会,两人私下不知比试过多少次。 最早的时候,蓝宝音还能略占上风,但近几年的比试就完全不一样了。每次都是蓝宝音兴冲冲的发出挑战,而结果总是那么的让他不可接受,一般他在张冰手下都走不出十招就会落败。 当张冰先蓝宝音一步突破了地阶上段后,他就放弃了这样的挑战,毕竟蓝宝音虽然好斗,但并不是自虐狂。 今天这样的场面就更没必要上去自找没趣了,不过他倒是很期待,想要看看其他几个人能在张冰手下走出几招。 炎黄文摘:世人在面对未知的挑战时,往往喜欢去争当第二个参与者,因为第一个挑战者面对的未知危险和压力是最大的,需要的勇气自然也是最多的,而从第三个参与者开始,所能够分得的好处往往就要少得多,只有第二个参与者不仅不需要像第一个人那样面对完全未知的恐怖压力,却还能拿到不菲的收益。但在现实中,鉴于争当第二人的人太多,真正成为第二人的难度往往并不比做第一个勇士小多少。——摘自《帝国刑部尚书邹华侯爵回忆录》 第六十五章 拜将(上)(十日万字挑战1日第2更) 见到蓝宝音主动退出,葛成乾也马上说道:“我就也不比了,说来惭愧,五个人中,葛某岁数是最大的,却也是唯一没有突破地阶的。今天能够蒙众兄弟抬举,被推荐为统制候选人已经很知足了,争第一统制是没那个本事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事实上他早就想退出了,只不过之前没人主动退出,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才硬撑着,如今既然有蓝宝音第一个退出,他自然也就坡下驴了。 “既然蓝兄和葛兄退出了,那我马元野就也不参与了,与葛兄一样,马某无意争夺这第一统制,不过赵兄和张兄无论谁略胜一筹,我马元野都会全力支持他,绝无二话。” 之前马元野带头组织“正气盟”与汉德联盟作对的时候,赵汉、蓝宝音和张冰可都是结盟对付自己的,双方多少算是结了点梁子。 如今对方出了三个统制,他能较为轻易地混上一个统制已经是喜出望外了,这时候他需要的是与这几个人修复关系,正好主动退出表示出一点修好的善意。 傻子才上去跟他们再争什么第一统制呢,马元野自知自己那点号召力跟眼前这两个人比,不知道被甩出多少条街。 果然,马元野宣布退出后,赵汉和蓝宝音等人在望向他时,都对他报以善意的一笑。 “那好,既然三位统领都退出了争夺,那么就有请‘冰字军’首领张冰与‘汉德联盟’盟主赵汉进行今天的终极决战! 不过我在这里再次强调,大家都是袍泽兄弟,这次比试一定要点到为止!好,我宣布,比武开始!” 刘远风最后提醒的几句话主要是冲着张冰说的。 随着刘远风的话音结束,赵汉迅速拔出了手中的宝剑,脚尖点地,以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越空而起,冲着张冰一剑横扫了过去。 而张冰站在那里,连剑都没有拔出鞘。 作为战场上生死搏杀练出的武学,赵汉的剑法一如既往的没有花俏繁琐的招式,全部是直接攻敌的大开大合,这样的招式简单干脆还更有气势,战场上谁在气势上占了上风就意味着谁更可能活下来。 众人见到赵汉如此凌厉快速的攻势,无不高声叫好,他们同样也发现张冰似乎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站在那里动都没有动。 于是所有没见过张冰出手的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紧,赵汉这第一招就是全力一击,完全没有试探的意思,如果张冰一时大意没能及时躲过去,那下场肯定是非死即伤啊。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赵汉的第一招攻击来得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就在赵汉手中的大剑自右上方向左下方横扫过去,剑刃距离张冰的脖颈只有寸许距离的时候,赵汉整个人突然停住了。 他保持着那个挥剑的姿势一动不动,由于时间太快,很多人一时都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场地上顿时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不过,随着张冰与赵汉都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众人终于借助火把的光亮看清了场中的情况。 只见张冰的剑并没有出鞘,不过此刻张冰那带着剑鞘的剑尖已经准确的顶在了赵汉的喉咙上。 显然,这如果是一把已经出鞘的宝剑,那么赵汉的脖子已经被刺穿了。 即便是没有出鞘,被这么顶着喉咙想必也不会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儿,这从赵汉那一头的汗水和不敢相信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剑,出鞘,必沾血。” 说完这六个字后,张冰收回了自己的剑,看也不看周围的人,就直接掉头而去。 直到张冰骑上战马后,围观的军人们才“轰”的大声叫好起来。 张冰的随从们也才反应过来,慌忙追着自己的首领向“冰字军”的营地而去。 刘远风和张德伟上前拍了拍赵汉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这种时候,真正的兄弟间并不需要说什么,与他站在一起就足够了。 不一会儿,缓过神儿来的赵汉也没说什么,摸了摸那寒意未退的脖子,摇了摇头,然后便与汉德联盟的人一同上马离开了。 至此,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暂十九军团二十六人“英雄峰会”圆满结束了。 虽然这次峰会上,并不是每个参会的人都被内定为将军,但在随后的几十年中,这次参会的二十六人不仅每个都成了将军,而且都有了赫赫战功,最终,他们最低的都佩戴上了二等旗将以上的军衔。 而对于此刻的暂十九军团官兵们来说,真正属于他们的历史才刚刚开始,真正血与火的洗礼正在不远的未来等待着他们…… “文兄弟,你说督帅殿下真的会同意咱们的名单吗?” “放心吧,张大哥,督帅一定会同意的,过两天你就能戴上真正的将军军衔了!不过这已经是你在‘英雄峰会’后,第八次问我这个问题了……”刘远风看着张德伟那期待与忐忑交织的眼神,很是无奈地答道。 他知道眼前这些即将成为将军的人们内心深处,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别说张德伟这种半年前还只是个伍长的人了,就算是赵汉这个耿直憨厚的老军官,“英雄峰会”结束后也已经问了他五遍了。 与张冰交手的失败似乎并没有对赵汉造成多大打击,刘远风对此的解释是,当实力的差距大到根本无法追赶时,失败的人往往更容易心安理得的接受失败的结果。 为了逃避这种神经质般一遍又一遍的问题,刘远风披上厚厚的棉大衣,走出帐篷,踩着昨夜降下的皑皑白雪,满大营的闲逛起来。 与“英雄峰会”之前相比,已经结束了竞赛的暂十九军团营地里,气氛显得轻松了许多。不同营地间往来穿梭的官兵们明显多了起来,带着不同袖标的军人互相照面时都友善了不少,没有了往日的戒备。 心情大好的军官们无一例外的给自己的士兵们放了几天假,让神经高度紧张了半年的士兵们好好的放松一下,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 各个小营地也都彻底打开了所有营门,允许任何人自由出入,之前分处不同势力的旧友开始互相探望,还纷纷饶有兴致的互相点评着对方营地的防御设施。 这样的气氛让刘远风也感到非常的舒服,这是他刘远风的军团。 在这座住着十万人的巨大军营中,刘远风能够叫出名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一路走来,大部分士兵却都认识他,并且不管隶属哪个势力的士兵,在见到刘远风时都会真诚而略带崇敬的跟他打招呼,叫上一声“文军师”。 虽然面前的面孔多数都很陌生,但他突然在这里找到了一种类似“家”的感觉。 他越来越陶醉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仿佛回到了那个他曾叱咤风云的大学校园。他很想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可惜这样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大营各处的公告板上已经贴出了公告,在新年的前一天,将正式公布各军统制、副统制和参军名单。届时,帝国暂编第十九军团都统制、三等上将、武德亲王刘远风殿下,将亲临大营检阅军队并亲自为新晋将军们授旗、授衔。 也就是说当那一天到来时,作为汉德联盟军师的文源将正式结束自己的历史使命,取而代之的将是这个军团的真正主宰,他们的督帅刘远风殿下。 他知道在那之后,这里的所有人再见到自己时都会多出一些东西,或许是拘谨、或许是畏惧、或许是庄重、也或许是崇拜和讨好,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现在这样让他感到温暖、舒适、平和以及自然而然的友善了。 但人总要去面对自己的命运,演好自己的角色,这一天终究会到来,自己不能也不应去尝试推迟它的到来。 想到这里,刘远风面向那高悬在晴朗冬日里的太阳轻轻地闭上眼,缓缓地张开双臂,慢慢地做着深呼吸,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大汉乾祐二十一年冬十二月三十日,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暂十九军团大营内的所有官兵们无一例外早早的起床、出操、洗漱、早餐,随后换上干净平整的新军装,在各级军官们的指挥下秩序井然的走进大校场,按照之前确定的五个军的方案,站成了整整齐齐的五个大方阵。 统领以上的军官们则在整顿完队列后,来到自己的方阵前站定。 每个大方阵最前面的是这个军选出的统制,统制身后是副统制和参军人选,第三排是五个旅的统领、副统领。 一如既往的在校场周围站岗的禁卫军士兵们,此刻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些服装整洁、精神饱满、队列整齐、目不斜视、士气如虹的军人们,竟与半年前那一坨坨的烂泥是同一批人。 不过这个时候,在中间偏右的方阵最前面,却有两个人显得有些焦急。 “德伟,还没有找到吗?” “大哥,该找的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文兄弟的任何踪迹。” “到底会去哪呢,昨天晚上还跟兄弟们一起吃的饭,怎么早上人就没了呢?” “是啊,太奇怪了,我问了昨晚值夜的所有哨兵,没有一个人看到文兄弟出去,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应该不会吧,在咱们自己营地里能出什么事儿,不过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要是没事怎么会不出现呢!” “你先别着急,等一会儿校阅仪式结束,咱们再发动全军好好找找,以文兄弟的智慧不会出什么事的,可能是他不太喜欢今天这样的场合,提前躲起来了。” 事到如今,张德伟也只能如此劝赵汉稍安勿躁了。而且他的这个想法还确实有几分道理,想让刘远风这么规规矩矩地站在大校场上,确实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等仪式结束,就算把整个营地翻个个,也要找到文兄弟……” 第六十六章 拜将(下)(十日万字挑战1日第3更) 就在赵汉和张德伟窃窃私语时,一队禁卫军簇拥着骑在马上的孙迪进入了校场。 禁卫骑兵们一如既往的在阅兵台旁列队完毕后,孙迪跳下马,径直走上了阅兵台。 而赵汉等人见到孙迪已经登上了阅兵台,便也都安静了下来,十万官兵全都望向孙迪。 孙迪扫视了两圈里、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这才是当将军的感觉吗。 一时间,孙迪终于想明白了他自己的志向,跨马提剑、号令三军、开疆拓土不正是热血男儿的最好归宿吗! “暂十九军团的将士们,今天能够看到你们以如此饱满的面貌站在这里,我感到非常欣慰! 过去半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你们用自己的汗水、智慧以及真正的军人才有的那颗坚毅而果敢的心,锻造了我面前这支如狼似虎、浩气冲天的铁血雄师!大汉帝国将因你们的存在而坚如磐石! 过去半年的时间里,你们中很多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从一个普通士兵成长为优秀的军官。而今天,真正的将军也就要在你们当中诞生! 不要说这是历史性的一刻,因为我们今天在这里,本身就是在书写历史!”孙迪的开场白充分调动起了 “汉师神勇!” “汉师神勇!” “汉师神勇!” ……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十万大军开始异口同声的高呼起大汉帝国军队的口号,这口号声已经不能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了,这是真正的惊天动地! 孙迪向前平伸双手,示意一刻已经很久了,我这就正式宣布经由陛下亲自批准,并由兵部正式任命的暂十九军团各军将官名单。” 说到这里,孙迪从侍从手中接过兵部的任命文件,开始大声朗起来。 “报大汉帝国皇帝陛下御准,帝国兵部决定:任命张冰为帝国暂编第十九军团副都统制兼暂编第九十一军统制,授三等郎将军衔;任命赵汉为帝国暂编第九十二军统制,授三等旗将军衔;任命蓝福为帝国暂编第九十三军统制,授三等旗将军衔;任命马元野为帝国暂编第九十四军统制,授三等旗将军衔;任命葛成乾为帝国暂编第九十五军统制,授三等旗将军衔; 任命田虎为暂编第九十一军副统制,授三等副将军衔;任命张德伟为暂编第九十二军副统制,授三等副将军衔;任命邹华为暂编第九十三军副统制,授三等副将军衔;任命郑士群为暂编第九十四军副统制,授三等副将军衔,任命史天龙为暂编第九十五军副统制,授三等副将军衔……” 孙迪一口气宣读了十五名将军的任命,除了张冰多出了一个副都统制的官职外,一切的任命都与“英雄峰会”最终的决议一致。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个正式的任命真的公布出来后,赵汉等新晋将军们仍然都恍如梦中一般。 马元野、葛成乾等几个人眼眶通红,他们真的就这么成了一军统制,一个真正的将军! 赵汉和张德伟心中的感慨只多不少,但此刻他们却有一个大遗憾,那就是一力帮助他们得到这一切的兄弟文源不在这里,不能与他们分享这胜利的喜悦,而且连安危都不确定。 “我在这里,谨代表我个人向各位将军表示由衷的祝贺,希望我们日后能够在督帅殿下的领导下,通力合作、一同携手创造属于我们暂十九军团的辉煌,为我们的战旗争得无上荣耀! 都统制、帝国三等上将、武德亲王刘远风殿下为各位将军授旗、授衔!” 孙迪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精神一震,半年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督帅殿下终于要出场了。 尤其是最前面这十几个将要正式佩戴上将军军衔的人,更是一个个提起自己的腰板,力争要给自己的督帅殿下一个最好的第一印象。 阅兵台两侧对称的两面大鼓同时被敲响,节奏由慢变快,同时,阅兵台两侧各有一排禁卫军吹响了号角。 接着,在校场侧后方传来了一声高喝:“督帅殿下到”。 站在校场四周的禁卫骑兵在禁卫军统领林大志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抽出骑士佩剑,举到自己鼻梁的正前方行礼。 在这样的背景衬托下,在十万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刘远风身着一身火红色的将军礼服出现了。 他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两侧的肩膀上佩戴着由四朵蓝色火焰托起一柄金色宝剑的三等上将军衔,肩章四周下垂着象征皇室身份的七彩流苏,两侧的袖子上同样绣有象征上将军衔的四条金线和象征亲王身份的金龙图案。 在身后两队禁卫骑兵的护卫下,刘远风一脸严肃地骑马来到阅兵台前,接着下马、登上阅兵台,随后面向士兵们站定。 站在后面的士兵们还看不清楚,但是最前列的赵汉等人却能够看清刘远风的相貌。 这些人无不目瞪口呆,而即便是赵汉、张德伟这几个与刘远风朝夕相处了半年多的人,看着上面这个熟悉的相貌也不敢确认,这是否就是那个文源文军师。因为这在他们看来,这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那个内心猥琐、爱睡懒觉、诡计多端的年轻人,那个嘴边永远挂着微笑、穿着士兵的粗布军服、与他们一起啃硬馒头喝稀粥吃咸菜半年多的小兄弟,那个对任何一个士兵都平等相待、嘘寒问暖、毫无架子的文军师,就是大汉帝国最尊贵的皇子亲王、整个军团的主宰、那个重新赐予他们希望的人。 他们宁愿相信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恰好两人长的比较像。 而刘远风站在台上,同样扫视了几圈,庄重的行了个军礼后充满威严地说道:“暂十九军团的将士们,我,就是你们的都统制、帝国三等上将、武德亲王刘远风!” 接着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变,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又以他那一贯的腔调说道:“当然,我也是你们的好兄弟,文源!” 这一下,不用再有任何怀疑了,就连后面那些看不太清刘远风相貌的士兵们也知道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上面这个看上去威武之极的督帅殿下,就是过去半年大营里大名鼎鼎的汉德联盟军师文源。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出来,就算是军纪最严明的部队都很难做到纹丝不动,何况是暂十九军团这些刚刚有一点纪律观念的士兵们呢。 “哇,居然是他!” “天啊,昨天我还在大营里见过他呢!” “是啊,前两天他还跟我打招呼了!” “这不是咱们军师吗,怎么成了督帅殿下了?” “军师还亲手给我发过军饷呢!” …… 而赵汉、张德伟、马元野、葛成乾等一班新晋将军们则集体石化了,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自己还没睡醒…… 刘远风带着微笑,看着自己引发的这场轰动和混乱。 一旁的孙迪也很理解,并不比眼前这些人强多少。 就连早就知道一切的自然神教诸人,在这种现场气氛的感染下也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这可是他们伟大的教主啊。 可以说,场上唯一表现淡定的就是张冰了。 直到校场上的嘈杂声略微平静了一点后,孙迪才打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说道:“肃静,请督帅殿下为新晋将官授旗、授衔。” 大校场上这才恢复了安静。 紧接着,孙迪高声喊道:“请暂十九军团副都统制兼暂编第九十一军统制张冰将军上台!” 张冰依旧面无表情的走上阅兵台,向着刘远风依照规矩行了个军礼。 随后,刘远风挂着最猥琐的笑容,将两个绣着三朵蓝色火焰和一把金色宝剑的肩章戴在了张冰的肩上,又将一把金色剑柄的将军佩剑交给张冰,随后从身后的卫兵手里接过一面写着“张”字的将旗授予了张冰。 而这期间,刘远风则不停地小声说着:“冰冰,给你升了副都统制,高兴不?我知道你很感激我,我知道你感激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不过你也知道,我又是教主又是亲王的,日理万机啊。等过几天我玩够了,嗯,我是说我忙不过来了的时候,可能这个军团就主要靠你这个副都统制管了。 我相信你一定能干好的,你看这半年你干的多漂亮,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你好像从娘胎里就有了治军的领导天赋……” 不过从始至终,张冰不仅一个字都没说,而且连看都没正眼看刘远风一眼,只是模式化的走完了这个程序,最后将那面将旗交给身后的卫兵就径自下去了。 而早就见惯了这种情况的孙迪明白,张冰这种表现其实是默认接受了刘远风的话。 虽然张冰好像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但他会一字不差的完成刘远风交代的事情。这么多年了,这俩人历来如此。 “ 炎黄文摘:“自然神教几个高层的武功招式各有自己鲜明的特点,比如蓝宝音的招式特点是:第一,杀伤敌人;第二,杀伤敌人;第三,保护自己。而张冰的招式特点是:第一,杀伤敌人;第二,杀伤敌人;第三,杀伤敌人……至于刘远风的招式特点则要复杂一些:第一,保护自己;第二,保护自己;第三,保护自己……第十,搞到对手的钱袋;第十一,脱身走人……”——摘自《光复教内参》 第六十七章 战旗(十日万字挑战2日第1更) 赵汉显然无法像张冰那么从容,他挺起自己的胸膛,迈着最正式的步伐走到了阅兵台上。 在刘远风一边微笑着叫着“赵大哥”,一边给他戴上绣着两朵蓝色火焰和一把金剑的肩章时,赵汉几乎是全程盯着刘远风的脸,他似乎仍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人与自己的文军师是同一个人。 之后,赵汉用颤抖的手接过佩剑和将旗。 这面写着“赵”字的将旗就是他升为旗将军衔的象征,只有旗将以上军衔的军官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将旗。 在这一切结束后,赵汉并没有立即下台,而是手握佩剑单膝跪下,说道:“督帅殿下,您了解我赵汉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今天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您对赵汉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唯有今生今世,效忠殿下,至死不渝!” 在说完这些后,赵汉才起身下台。 而在蓝宝音也正常的授衔结束之后,接着上台的每一个将军在授衔后,都像赵汉一样,手握佩剑单膝跪地,向刘远风宣誓:“效忠殿下,至死不渝”。 这样的情景绝非刘远风的本意,毕竟这是不合规矩的,传到别有用心的人耳中,可能还会带来一些麻烦。 好在刘远风并不太害怕这些。老头子巴不得自己的儿子中出来个有不臣之心的呢。 在给五个统制都授予了将旗,所有十五个新晋将军授予了军衔之后,这场授旗授衔仪式就开始了下一个项目——授军旗。 孙迪再次高声喊道:“请各军统制上前领受各军军旗!” 随后五个统制走上阅兵台,刘远风依次将五面军旗授予了这五个人,当这几个统制向台下的官兵们挥舞旗帜时,台下突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因为这几面军旗有些不一样。 此时这五个统制也才发现,这五面军旗并不是那么简单。 比如赵汉手中的军旗上,在一侧写着“大汉帝国暂编第九十二军”的番号,而主体部分则是在大汉的黑底烈焰战旗基础上,增添了汉德联盟的铁三角标志。 他转头看向身旁张冰的军旗,果然张冰暂九十一军的军旗上也多了一个“冰”字。 这时,刘远风走到前面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发表了讲话。 “暂十九军团的将士们,我的袍泽兄弟们,刚刚你们正式拥有了自己的军旗。而我在你们的军旗上,加上了这半年来你们自己打造并为之奋斗的标志,这也将是你们要用鲜血去捍卫的荣誉,这是你们将为之骄傲的象征! 虽然按照帝国惯例,只有禁卫和整编军团才有资格在军旗上绣上自己的标志,但我们暂十九军团从成立那一天起,就注定与众不同,所以我私自给你们加上了这些标志。 我相信,你们会用自己的功勋告诉整个炎黄大陆,我们大汉第十九军团完全具备在自己的战旗上绣上自己标志的资格!” “将士们,我不光要在你们的战旗上绣上你们自己的标志,我还要让我们军团拥有自己的专属称号!而这个称号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战旗军团’! 在过去半年的时间里,我们在这片营地里竖起了数以百计的战旗,现在各个军、各个旅、各个营,甚至很多哨都有自己的称号和旗帜。这些战旗都是我们的军魂,我们不能抛弃,而这千百面战旗就组合成了我们的暂十九军团,我们的‘战旗军团’!” “大汉帝国的热血男儿们,我们要做大汉的一面战旗,一面无所畏惧的战旗,一面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旗,一面用鲜血染红的战旗,一面永远竖立,勇往直前,永不倒下的战旗! 我们的生命会因为这面战旗而获得无限的荣耀,我们的子孙会因为自己的祖先属于这面战旗而世代自豪!” 刘远风的这一系列不合规矩的设计和极具煽动性的讲话,彻底激起了 军人的荣誉高于生命,而战旗就是荣誉的象征,生命可以失去,身体可以倒下,但战旗不能倒下!这些军人将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去捍卫这一面面他们自己设计的战旗,去让这一面面战旗光耀四方。 于是在这个授衔检阅大会的最后,十万军人再次在前方十几名将军的带领下高声宣誓: “战旗不倒,汉师不败,效忠殿下,至死不渝!” “战旗不倒,汉师不败,效忠殿下,至死不渝!” “战旗不倒,汉师不败,效忠殿下,至死不渝!” …… 大汉乾祐二十一年的最后一天,是刘远风以都统制的身份在暂十九军团第一次露面的日子,也是暂十九军团正式完成组建工作步入正轨的日子,还是担任执法队的禁卫军们结束自己的“光荣使命”的日子。 这样一个极具特殊意义的守岁之夜,刘远风于情于理都要与他的士兵们共同度过。 “教主,您要的酒肉都运过来了,不过这也太多了吧,花了八百多两银子呢,这可都是钱啊,咱们的军务经费虽然比暂十七和暂十八军团多一点,但也不像禁卫军那么充裕啊!” 孙迪本不是小气鬼,但见到刘远风如此慷慨的花钱办这一顿年夜饭,也开始心疼了。 “哈哈,不错不错,嗯,这酒应该够了,兄弟们这半年累坏了,吃的喝的都不好,今天就该让大家改善改善嘛,反正咱们军团还没有战备任务,喝酒也没人管。” 刘远风看着眼前小山一样的酒坛,非常满意。 宋云海从一旁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说道:“话虽没错,不过教主,这么大方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孙迪兄弟忠厚老实,他没准能信你这话,但属下我可是不信的。您肯定有别的想法吧,说来听听,看看这桩买卖值不值!” 过去半年里,他可是没少从暂十九军团捞钱,这次见到刘远风大方的反常,他反而全力以赴的用最快速度凑齐了刘远风要的东西,因为他知道刘远风跟自己一样,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咳咳,这话说的,本教主是那种人吗!嗯,孙迪,你把这些酒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用水稀释一下。” 刘远风嘴里说着自己不是那种人,不过紧接着就开始布置起了自己的阴谋。 “稀释?这些酒应该够兄弟们喝了,怎么还要稀释糊弄人呢?稀释多少?” 孙迪眨眨眼,不明白既然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了,最后为啥还要用兑水的酒糊弄人。想想东迁前的西汉霍元帅把几坛酒倒进泉水里给士兵喝,不仅省了钱,还留下一个“酒泉”的千古美谈,那才叫聪明。 “嗯,我想想,稀释多少合适呢,十分之一吧!”刘远风想了想说道。 “哦,那就是九坛酒兑一坛水了。”孙迪转身准备派人去办了。 “不是,是一坛酒兑九坛水!”刘远风立即纠正了一下。 孙迪闻言几乎是一个踉跄,不过这回他也相信了,刘远风一定有阴谋,毕竟他也不傻,便也不再多问就下去准备了。 “为什么不直接喝水?”宋云海自然也猜到了刘远风的部分想法。 “直接喝水没有酒味,喝了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容易让人看出来。兑一点酒就不一样了,远远闻着也有酒味,喝了也多少会脸红出汗什么的,这样更真实。咱们都是神的使者,做事一定要尽善尽美,尤其是骗人的时候。” 刘远风对宋云海这个可造之材,还是愿意多教导教导的,便解释的很详细。 “冰冰,阿福,你们一会儿去找赵汉他们,集合所有旅以上军官去邀请禁卫军的人。告诉他们,就说是本殿下的军令,今天不用留人站岗值班什么的了,暂十九军团全体官兵要感谢他们这半年来的无私帮助,请他们吃饭,让他们务必参加。 另外,今晚务必放松、尽兴,所以所有人都不许带武器,也不许佩戴盔甲之类的装备!办完之后,让将军们集体到我这儿开会!”刘远风接着向身边的张冰和蓝宝音下达了任务。 禁卫军派驻暂十九军团担任执法队的,是刘远达手下最精锐的禁卫第一无畏军团第一军第一旅,又被称为“天下第一旅”,从这个角度来看,刘远达对自己这个小弟弟还是很上心的。 这个旅的统领林大志此刻正躺在自己的行军床上悠闲的哼着小调,他非常高兴,这个自他从军以来接到的最难任务终于要结束了,明天自己就可以带着兄弟们回禁卫军营地了。 “报!将军,暂十九军团副都统制张冰将军带领暂十九军团全体旅以上军官在外求见!”一个卫兵突然进来报告。 林大志闻言,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着装迎了出来。 这些人虽然半年前还都是大头兵,但此时可完全不同了,营帐外站着的这几十人中最低级的都与他平级,还有十多个货真价实的将军。 而且作为刘远达的心腹,林大志多少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这暂十九军团可绝不是临时存在的普通三线军团,他比外面等着的那些人更清楚他们未来在帝国的地位和前途。 林大志小跑着来到帐外,向张冰立正站好后,规规矩矩的敬了个军礼。 “报告张副督帅、各位将军大人,帝国禁卫第一无畏军团第一军第一旅统领,一等大校林大志请您指示!” 张冰看着他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一旁的邹华知道,像请人去吃饭这种破事,张冰能出面就算是很给教主面子了,指望他说话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上前两步,用最亲切的笑容说道:“哈哈,林将军太见外了,我们这些人说是将军,那还不都是您看着成长起来的。没有您的保驾护航,哪有我们的今天啊,放松一点嘛。 张副督帅今天带我们来,其实也没有别的事儿,我们是受督帅殿下的将令,前来邀请林将军和禁卫军的全体兄弟们今晚与我们一同庆祝新年,同时也为禁卫军的兄弟们饯行。 还请林将军不要拒绝,另外,督帅殿下还说了,今晚一切以放松、庆祝为主,禁卫军要全体参加,彻底放松,不留一个卫兵,不携带任何武器,不穿戴任何铠甲,这可是督帅殿下的军令哦……” …… 第六十八章 新年庆功宴(十日万字挑战2日第2更) 看着暂十九军团几十名将校的背影,林大志皱了皱眉,说实话,作为最精锐的禁卫军,无论何时都应保持足够的警惕和纪律,他并不太想带着所有部下去参加这个晚上的酒宴,尤其是以一种完全不设防的状态去参加。 可是面对一个亲王将军的口谕,一群将校的亲自邀请,他有什么资格说半个“不”字呢,何况自己目前还在配属暂十九军团期间,就算是武德亲王的直属下级,必须要执行他老大这位亲弟弟的命令才行。 在暂十九军团的中军大帐中,暂十九军团正式组建之后的第一次全体高级军官会议已经召开了。 但鉴于这次会议的特殊内容,大多数参与者日后都不愿意向外界透露有关这次会议的任何信息。后世著名史学家彭慧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了这次历史性会议的内幕。 “各位,我知道今天大家都很兴奋,士兵们也都很高兴,但是我们暂十九军团不是普通的军团,我们要知道,今天不是终点,而仅仅是一个起点,所以我们即便是在狂欢时,也要认真考虑我们军团的未来发展,也要保持高度的清醒与警惕心,都明白吗!”刘远风严肃而大义凛然地说道。 “明白!” 军官们见到这位督帅殿下难得严肃的教训自己,立即收起了刚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迅速齐刷刷站起来立正说道。 “好,都坐吧。嗯,所以呢,为了军团未来的发展考虑,我们今晚需要整个军团上下一心,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那就是把禁卫军的人灌醉!要一个不留,把这三千七百多禁卫军全部喝到人事不省。 所以你们要小心的安排好,咱们自己人喝兑水的酒,禁卫军喝正常的酒,一定不能倒错了。 晚上我会把禁卫军的人分散到各个部队,你们要以至少十个人陪一个人的比例,安排好咱们的士兵。在把他们都喝的人事不省之后……” 看着终于露了出来…… 夜幕降临,暂十九军团巨大的营盘中点起了无数的篝火,到处都是欢乐的人群,到处都飘着浓浓的肉香,弥漫着醉人的酒味。 一个个卸下了盔甲,解下了武器,离开了战马的禁卫军士兵被热情的暂十九军团士兵们围在中间,享受着他们的恭维吹捧,一个个都喝的满脸通红。 而那些暂十九军团的士兵们还在不断的向他们敬着酒。 这些禁卫军官兵们在向这些暂十九军团的士兵们添油加醋地讲了自己曾经的战斗故事后,周围的士兵们更是一个个都投来了无比敬仰的眼神,一个个单独的再次向他们敬酒,而神勇无敌的禁卫军怎么能够在酒量上服输呢,怎么能不给这些热情上进的新兵们面子呢…… 中军大帐中的气氛同样热烈,林大志带着自己的副统领在此接受着刘远风殿下及所有军级以上将官的亲自款待。 而他手下的五个游击都被分散在外面,每个游击都有至少五个统领陪着。他们同样喝的兴致勃勃。 “来,林将军,我刘远风再敬您二位一碗,感谢禁卫军的将士们在过去半年里为我暂十九军团担任执法队,确保了整个军团的安定有序!”军人嘛,喝庆功酒自然要用碗的。 “啊,殿下言重了,这都是我等该做的,应该我们感谢殿下的栽培,我们干了!” “林将军果然爽快,本殿下再敬二位一碗,感谢禁卫军的将士们在过去半年里为我暂十九军团担任救护队,挽救了无数将士的健康与生命!”刘远风接着就敬了第二碗。 “殿下太抬举我们了!”林大志二人又是一饮而尽。 “好,林将军真是海量啊,本将军再敬二位一碗,感谢禁卫军的将士们在过去的半年里为我暂十九军团担任补给队,确保了整个军团都能按时按量得到被服、食物、军饷!” “殿下言重了!” 刘远风连敬三碗,而敬酒词也都恰好戳痛了林大志的伤心事! 林大志的心在哀叹:听听,这半年来,我们堂堂的帝国最精锐的禁卫重甲骑兵,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想着想着,他就再次喝下了满满一碗酒。 “哈哈,督帅殿下刚才说的太对了,我们暂十九军团能够顺利成军,各位禁卫军的兄弟功不可没啊,孙某也敬二位一碗,感谢这半年来禁卫军对孙某的帮衬!” 按照之前会议上的计划,孙迪紧接着刘远风开始敬酒。 “啊,孙参军才是最辛苦的,我们都是在孙参军的指示下工作的,林某干了!” “赵某在新八军团的时候就久仰‘天下第一旅’的威名,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与林将军举杯痛饮,我也敬二位一碗!”按照顺序,赵汉也开始上阵了。 而后紧接着,蓝宝音、马元野、葛成乾、田虎、邹华、郑士群等一众将官开始了轮流敬酒,已经喝开了的林大志二人则是来者不拒,当然也不好意思拒绝…… 圣都城东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是大汉帝国无畏禁卫军团第一军的临时营地。 为了确保新年期间圣都城的安全,按照惯例,禁卫军会派出一些部队到城外警戒驻扎。 而为了体现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禁卫军团都统制、帝国一等上将、威德亲王刘远达此刻正在这里,与第一军的士兵们一起过年。 当然,作为战备警卫部队,他们基本是不会有什么酒宴的。 突然,营门瞭望塔上的卫兵借着满天的星光发现,远处有一只庞大的队伍向这边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他立即发出了警戒信号。 随后,接到报告的值班哨长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向上级汇报,一面带着一队骑兵迎了出来,上前打探情况。 “前面什么人,这里是军营重地,不得靠近!” 哨长跑近一些后,已经可以看出前面过来的是一大队马车队,基本都是老百姓拉蔬菜、柴炭等东西用的那种大硬板马车、骡车甚至还有驴车。 远远看上去,赶车的也都是老百姓的装扮,但车上拉的是什么却看不太清。 “前面的大人不要误会,俺们都是附近的百姓,受人之托给禁卫军的大人们送人来了!”马车队里面也有人大声的解释了起来。 “送什么人?这里是禁卫军营地,有什么事儿去找城卫军解决!” 哨长感觉不太对劲,这大过年的晚上,一群老百姓赶着好几百辆大马车来禁卫军送什么人。 “托俺们来的大人说,这些都是你们禁卫军的人!”马车队里的人又说话了。 “我们的人?” 哨长更加纳闷了,怎么会是禁卫军的人呢。 带着疑问,他小心地带着士兵跑到了车队前。随后一面手持武器小心的戒备着,一面看向那些大车。 结果这一看,他发现这些车里拉着的人还真的穿的是禁卫军的军服,只不过这些人好像都睡得死死的,一个个裹着军大衣打着呼噜,每个马车都挤着八九个以上的军人,这就更让他纳闷了。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戒备了,立即从战马上跳了下来,走到第一辆马车旁边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什么人?” 就在值班哨长发呆时,又一大队骑兵挥着马刀从后面赶了过来,这阵势倒是把那些赶车的老百姓们吓了一跳,纷纷畏畏缩缩的躲在一边不敢多说话。 而后来的这队骑兵也没有搭理那些百姓,一个年轻的带队军官径直冲着先到的值班哨长问着情况。 值班哨长闻言回头一看,立即立正敬礼道:“报告督帅殿下,这些老百姓赶着车送了一些咱们的人过来!” “咱们的人?什么人?” 刘远达身旁的第一军统制钟强不等刘远达说话,就忍不住先开口问话了,这人是个急性子。 “报告将军大人,好像是……好像是第一旅的林统领……”值班哨长吞吞吐吐的答道。 “什么,林大志?” 钟强闻言一愣,随后亲自上前看了一圈后,回来向刘远达报告道:“督帅殿下,确实是第一旅的人,林大志就在前面这辆车上,不过似乎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一个个都睡的不省人事了,我试着叫了一下林大志,没有叫醒……” 在这么敏感的时刻,当着上级和一群老百姓的面儿发生这样的事儿,作为林大志的直接领导,钟强感觉自己非常的没面子。 “林大志?他的第一旅不是派到暂十九军团去当执法队了吗?”刘远达皱着眉想了想后问道。 炎黄文摘:成祖陛下在暂编第十九军团成立后,所采取的前所未有的军官选拔方式,让化身文源的他和从未正式露面的担任都统制的他,都获得了广大官兵们的高度认可与拥护,这是陛下始料未及的。而当这两个身份融合为一的时候,对暂十九军团官兵们心灵上的震撼以及由此得到的拥护与支持,更是无法用苍白的语言形容的。可惜这样的方式几乎是无法复制的,后世的所有模仿都不那么成功。——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六十九章 封口费(十日万字挑战2日第3更) “啊,是的,不过今天下午刚刚接到林大志的报告,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明天就要返回了。啊,不对,子时已经过了,现在已经是乾祐二十二年正月初一了,说的就是今天回来,不过怎么会是以这种方式回来呢……”钟强显然有些不懂了。 不过听了钟强的回答,刘远达倒是多少明白了一些,既然是派到暂十九军团的部队,那眼前的情景自然就是自己那位宝贝弟弟的杰作了,而越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越符合自己三弟的风格。 “算了,先把第一旅的人都接到营地里安置好吧。到底怎么回事儿,等他们醒了之后问问就知道了。”刘远达明白,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让外人看笑话,先把人接进去才是正事。 于是士兵们上前准备引导车夫们把马车赶向营地,然后再把第一旅的人送进营房。 没办法,刘远达带出来的骑兵不多,战马不够把这三千多人运进去,只能借助眼前这些马车了。 不过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让他浑身一颤的问题,他立即向领头的车夫问道:“我这些士兵们的武器、铠甲、战马呢,还有其他那些装备和辎重呢?” “啊,回大人的话,这可就不知道了,那边的大人们把咱们叫来时,就没见有什么别的东西。俺们可都是本分人,绝对没偷他们的任何东西!”领头的车夫有些畏惧的回答。 “我没说是你们偷的,派你们来的人就什么都没说吗?”刘远达皱着眉接着审问。 “啊,对对,您不说俺都差点忘了,这有一封信是那边的大人让我交给这边的大人的!” 车夫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递给了刘远达。 刘远达一把抢过信打开,一旁的卫兵见状立刻上前用火把给刘远达照亮。 刘远达借着火把的亮光快速看完了这封简短的信,从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就知道这是刘远风的亲笔信。只见上面写着: “亲爱的二哥,谢谢你派这些禁卫军给我,他们帮了我大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送给你。 今天是大年夜,我为了表示感谢,请他们喝了一点酒表达谢意,不过没想到他们居然都喝醉了。看来二哥你平时也太抠门了,如果平日里多请士兵们喝几次酒的话,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馋酒嘛。 本来这些士兵也要离开了,为了避免天亮后大家太过难舍难分,我就先派人把他们送回来了。 这半年多,我们暂十九军团与禁卫军将士们的感情太深了,实在舍不得他们就这么离开,但兄弟我也不能挖你的墙角啊。 所以没办法,既然不能把人留下,我就把他们的装备留下了,算是个念想吧。看弟弟我是多么重情重义啊,你感动吗,你会流泪吗,你想弟弟我了吗? 过两天,我回宫去看老头子,你也来吧,咱们兄弟好好聚聚。顺便再商量一下,你还得给我派一些弓箭、骑术、战阵方面的教官来。 嗯,困了,就写这么多吧,弟弟我很想念你啊,过两天见! 对了,不用太责备林大志,换成是你亲自带队,结果也都一样!你最可爱的三弟,刘远风。” 刘远达看着这封信,真的是快要哭了,不过当然不是被刘远风感动的,而是心疼的,那可是整整一个重甲骑兵旅的装备啊,换成银子的话,都够武装一个普通的步兵军团了。 而这些东西既然落到了刘远风手里,那他就别想要回来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把这群酒鬼都给我送进营地里去!”刘远达实在不想再多待了。 “等一下,大人,等一下!” 见到刘远达要走,已经看出他是这些人里最大的官的领头车夫,急忙叫住了他。 “你还有什么事?”刘远达不耐烦地问道。 “这位大将军,这个吧,是这样,您看这大年夜的,大冷的天,俺们这么多人赶着大车走了这么远,这个,乡亲们不能就这么白送一趟啊……”车夫一边来回搓着手,一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道。 “怎么,雇你们来的大人没给你们报酬?”刘远达明白了车夫的意思。 “没有啊,那边那位大人说了,这些是,是什么来着,啊对,叫‘货到付款’,他说您会给报酬的,他还说您的禁卫军爱民如子,军民鱼水情,军民一家亲……总之不仅不会赖账欺负俺们这些老百姓,还会多给我们一些赏钱的,嘻嘻!”那车夫一脸貌似憨厚的奸笑。 “好吧,你们要多少钱?”刘远达耐着性子问道。 “这个,俺们都是厚道老实的百姓,自然不敢讹您的钱,那边的大人答应俺们,送到之后,您会一辆车给三两银子,我们一共来了四百五十辆马车,那一共就是一千三百五十两。当然,大人您要是愿意再多赏我们一点,那我们也……” “三两银子,买下你们这破车和牲口都足够了,你们怎么不去抢!” 钟强已经忍不了了,直接打断了车夫的话,他觉得这些车夫也太欺负人了。 “钟强,叫人去取钱,给他们一千五百两!”刘远达拉住要爆发的钟强说道。 随后,刘远达又转头看向车夫说:“给你这些钱不光是车钱,你们记住,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帝国的军事机密,回去之后谁也不许把今晚的事儿说出去。要是过几天我在外面听到有人议论今晚的事情,我就把你们所有人全部抓起来砍头!” 刘远达知道这钱必须要给,这是封口费,今晚的事要是传出去,禁卫军可就要丢大人了,一定会成为全大陆军界的笑柄。 “啊,大人您实在是太慷慨了,您放心,俺们都是最本分的乡下人,什么都不会乱说的!小的们先帮您把这些军爷送进去。” 车夫说完之后,就开开心心地去组织车队向禁卫军营地而去了…… 天刚蒙蒙亮,一群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鬼鬼祟祟的进入了暂十九军团的大营,正是昨晚那群运送禁卫军士兵的车夫。 只见这些人进入营地后就各自散去,又在一个个军营中换上了暂十九军团崭新的制服。其中为首的那个车夫在换好军装后,就立即来到了刘远风的中军大帐。 “哈哈,辛苦辛苦,怎么样,我二哥没难为你们吧?”刘远风笑着迎接这位昨晚的功臣。 “没有没有,二殿下是个忠厚的好人,怎么会难为一群老百姓呢,嘿嘿!” 这个车夫名叫吴小光,正是当初邹华手下负责打探刘远风和张冰情报的斥候头领,此刻已经是一个营的游击了。 刘远风对这个头脑灵活的家伙印象深刻,在为昨晚的行动选择执行人时,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吴小光。 “咦,你的意思是本殿下就是奸诈的坏人了吗?”刘远风找出了吴小光话中隐含的意思。 “啊,不敢不敢,不是不是,督帅殿下您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嘻嘻!”吴小光立即陪着笑说道。 “嗯,这倒是一句实话!我二哥最后给了你们多少封口费?”这才是刘远风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嘿嘿,二殿下很大方,给了一千五百两,除去从老乡家租马车的钱,咱们还剩一千多两呢!” “嗯,不错,昨晚买酒的钱回来了,而且还多出一点。昨晚化妆赶车的兄弟每人发一两银子,告诉他们千万要保密。剩下的钱交给孙迪入账吧! 啧啧,要不是怕二哥他们能认出禁卫军的战马,就可以连租马车的钱都省下了。你小子干的不错,回头我让邹华多关照关照你,先回去休息吧。”刘远风心情大好,这买卖真是大赚啊。 “谢谢督帅殿下,属下告退了!” 这个“憨厚朴实的车夫”笑嘻嘻的离开了,内心充满了喜悦,自己可是暂十九军团步入正轨后,第一个在督帅殿 过去的这一夜,对于暂十九军团来说可谓是皆大欢喜。 新年的钟声如约敲响,大汉帝国的车轮驶入了乾祐二十二年,封闭半年多的暂十九军团营门也终于开放,大部分官兵被允许离开营地去享受几天难得的新年假期。 家在圣都城和裕京郡的人纷纷赶回家中探亲,而离家较远的人则只能就近逛逛圣都,感受一下新年的气氛了。 家住寒山郡的丁东伟就是其中的一个,这个朴实的汉子自从在医帐治伤时被刘远风忽悠进了汉德联盟后,就一直默默追随在刘远风身后,虽然性格略显木讷,但凭借着加入汉德联盟较早的资历,最终也混上了一个哨长的职位。 在这个到处都在欢庆新年的时候,离家在外的丁东伟虽然有了官职军衔,但却没有时间去来个衣锦还乡,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大年初三,丁东伟带着手下两个同样无法回家的队长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进城闲逛。 他们揣着督帅殿下刚刚发下的银子,走进了传说中圣都最著名的酒楼冯记一品轩,准备见识一下。 而这几个贫苦农家子弟最好的衣服,无疑就是那身崭新的尉官制服。 店小二见到三个年轻的军官走了进来,急忙热情地迎了上去,引着三人径直上了二楼,找了个非常好的位置。 在店小二看来,能够在如此的年纪就成为军官的,肯定是帝国的贵族子弟,只有有钱有势的人家才能弄到帝国军事学院的入学名额,也才能在毕业后直接成为军官。 丁东伟三人都没见过太大的世面,落座后拿过菜单才傻了眼,在这里,哪怕只是点上两道最便宜的菜也会花光他们刚领到的全部俸禄。 而他们原本还都打算吃过饭后,再买些东西连着剩下的钱一起给家里寄回去。尉官的俸禄对于他们出身的小村子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但是这个梦想马上就要破灭了,三个年轻人都是好面子的,刚刚进店时在店小二面前已经摆足了谱,现在突然说自己吃不起走人吗,那显然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吃一顿,哪怕代价是重新变成穷光蛋。 “几位少爷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不如尝尝我们的特色菜红烧明太鱼吧,肉厚味鲜,软嫩皮薄,还有炭烧黄蚬子、手撕羊肉都不错,要不来一个我们冯记的特色酱脊骨?” 见到三个年轻军官看了半天菜单就是不说话,店小二开始热情的推荐起来。 第七十章 圣都四少(十日万字挑战3日第1更) “嗯,嗯,先来一份炒韭菜!” 研究了半天,丁东伟喃喃的点了这道全国明令最低价的“国菜”,然后就又不知道该点什么了。 此刻他心中一方面大呼后悔,怎么就非要来这儿吃饭呢。另一方面也在诋毁着伟大的复国世祖皇帝陛下,怎么就不多定几道便宜的“国菜”呢。 三个人只吃一道炒韭菜那比直接走人更丢人,可是除了韭菜外,其余菜品的价格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啊?好吧。” 店小二见眼前这个堂堂的三等卫尉研究了半天后,居然就点了这道完全没有赚头的菜,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就明白自己看错了人,这三个家伙看来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混上军官身份的穷小子。 但优秀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尽职的记录着客人的要求,但眼中的神色已经完全变了,不过这变化是丁东伟三人看不到的,因为他们三人根本就没人敢抬头看店小二。 “咳咳,小二哥,要不您先让厨房做菜,我们再研究研究,看看再吃点什么,到时候再叫你?” 最后,丁东伟终于委婉的说出了自己不打算点别的菜的意思。 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的店小二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准备离开,虽然他知道掌柜的肯定会责骂他把三个穷光蛋领到这么好的位置上。 但他总不能现在再把这三个军官调到楼下的边角旮旯去吧。再穷,人家也是军官,不是自己一个店小二可以无礼招惹的。 紧邻丁东伟一桌的是一大块儿由几面屏风围起来的空间,里面是更高级客人吃饭的雅座,此刻也是人声鼎沸。就在店小二转身向楼梯走去时,屏风后面传出了几句对话。 “秦兄,听说了吗,咱们那位无德亲王已经失踪半年多了。” “哈哈,怎么会没听说,前脚封了个暂十九军团都统制,后脚就吓的逃跑了,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种不学无术的废物居然还封了个上将!他可是气走了八任老师啊,据说唯一教过他武术的武师也留书辞职了,对了,他只去天禄院上了一天学,就逼的天禄院所有的先生们集体辞职,说起来,这本事咱们还真不能不佩服啊,哈哈!” “是啊,咱们这位三殿下从小就是全大陆闻名的白痴皇子,简直就是大汉的耻辱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当今圣上的种!记得上次他被一个小县令打了板子,居然还从城门口一直喊到宫里面,‘父皇,你儿子让人打了’,‘大哥,你弟弟让人揍了’,啊哈哈……”这人拿声拿调的学着刘远风当初的喊叫声,可谓是学的绘声绘色。 “哈哈,封兄,你这学的太像了,我当初也在现场,实在是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哈哈,跟这种废物皇子比起来,你我简直配不上纨绔子弟的称呼了,都可以去当贤才名士了!我觉得,圣上之所以这么嫌弃他,没准也是怀疑他不是自己的种呢……” 就在这两个少爷笑的正起劲时,他们身旁的屏风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冲着他们飞了过来,两人来不及躲闪被砸了个正着。 他们顿时大怒,从破碎的屏风和狼藉的桌子上爬起来,同时喝道: “谁干的,哪个混蛋嫌自己命长了?” “知道爷爷我是谁吗,敢太岁头上动土!” “刚才就是你们两个说武德亲王殿下的坏话?”丁东伟一边收回刚才踢碎屏风的脚,一边阴沉地问道。 “是爷爷我,你们是什么东西?” 两个少爷看清眼前找麻烦的竟然只是三个小小的尉官,更加有恃无恐,“没错,就是我们,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谁都敢得罪!” 一旁的店小二见状知道出事了,急忙上前陪着笑脸冲着两个公子小声说道:“封少、秦少,您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这三个土包子一般见识,他们都不认识您,估计是一时不小心碰倒了屏风,小的这就给二位爷换个地方,重新上菜!” 听到店小二的话,两个少爷脸上才好看了几分。 他们俩刚刚也是色厉内荏,今天大过年的出来聚聚,两人都没带护卫,要是眼前三个小军官真的不识好歹动起手来,他们两人肯定是要吃亏的。不如就借着店小二的台阶先离开,回头再带人回来抓了这三个小子,好好教训。 店小二见自己的话起了点效果,就又转身来到丁东伟身边小声说道:“三位军爷,您还是快走吧,这两位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们……” 可惜还没等店小二说完,丁东伟就一把将店小二推开,冲着两个少爷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既然你们承认了就好,敢骂我们督帅殿下,今天就不能饶了你!” 随后他也不再等众人说什么了,带着两个队长就冲了上去,对这两个大少爷一顿拳打脚踢。 大汉一向尚武,这两个少爷按理也都是从小有名师教导,系统学过武的。 可是二人都不是什么勤奋的主儿,用学艺不精来形容都是抬举他们了,这次遇上的又是身强力壮,刚刚经历过半年“浴血奋战”磨练的军官,抵挡了没几招就彻底变成了抱头挨打的角色。 顿时酒楼里一片混乱,不时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这哀嚎声一直持续到店小二带着巡街的官差们赶到,方才宣告结束。 面对官差,丁东伟三人并未反抗,跟着他们去了京兆尹的衙门。 负责处理此事的京兆少尹见到双方的身份都比较棘手,就一方面安排人带两个受伤的公子去医治,另一方面将打人的三个军官先关了起来。之后立即上报他的顶头上司京兆尹。 而京兆尹得知情况后,也不敢怠慢,直接上报了兵部、户部和刑部。 现役军官犯法理应报兵部派人一同处理,同时被打的又正是户部尚书秦元和刑部尚书封宏的儿子。 他京兆尹的官职虽说不低,但跟这些大佬们比还是差远了,干脆他自己也不审了,直接让这几家大人们自己沟通去吧。 牢房中,一个队长问丁东伟道:“大哥,他们凭什么问都不问就把咱们关进来,咱们怎么说也是军官啊!” 不等丁东伟回答,一个牢房门口的衙差接口说道:“就因为你们是军官才在这儿关着,要是换了普通人,早就在堂上挨板子呢,估计会直接打到你们死为止!” “啥意思?”丁东伟不解地问道。 “不懂?你们知道你们打的是谁吗?那是户部秦尚书和刑部封尚书的公子,大名鼎鼎的圣都四少中的两位,小弟我倒是挺佩服你们的胆色的!”衙差冲着三人比了比大拇指。 “大哥,尚书是个啥官?很大吗?” 一个队长问丁东伟,这句话倒是让外面的衙差瞬间满头黑线。 “应该是挺大的官,这次咱们可能给督帅殿下惹麻烦了,到了上堂的时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俩就说是听我的命令才动手的,不管有什么事儿,我丁东伟担着!” “大哥,你说的这是啥话,咱们兄弟有难同当,怎么能出了事儿让你一个人担着呢,要打要杀由他们就是!” “好兄弟,到时候咱们兄弟决不能怂了,无论如何不能给督帅殿下添麻烦,更不能给咱们军团丢人!” “放心吧,大哥,我们不会给战旗丢人的!” …… 京兆尹米显椿陪着笑脸,满口答应着一定“严惩恶徒”,亲自送走了秦府和封府派来的人。随后就坐在椅子上揉着脑袋,他跟一品轩的店小二一样,看着如此年轻的军官,也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来路,暂时是谁都不敢得罪。 本来一起简单的斗殴事件却让他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处理。 按正常的打架事件打几板子放人的话,肯定不会让两个尚书大人满意。可要是偏向两位尚书,严惩了三个军官,那又不知道会不会得罪军方的什么大人物。 “大人,您想好对策了吗?”师爷捋着山羊胡走了过来。 “是师爷啊,我这儿哪有什么对策啊,你查清楚这几个军官的底细了吗?” “回大人,这三个军官都是暂十九军团的,从现有的资料上没看出有什么后台。不过这三人都是才入伍半年多的新兵,都没上过军事学院,仅仅半年就当上了军官,领头那个还是卫尉,要说没后台的话,更不可思议!”师爷皱着眉说道。 “是啊,摸不清来路,这就更难办了!”米显椿揉脑袋的力度更大了。 “不过大人,您可是大殿下文德亲王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暂十九军团是三殿下武德亲王的部队,算是跟皇家沾边的,您何不去找大殿下商量商量呢?”师爷提醒道。 “嗯?师爷言之有理啊,来人,给本官备轿……算了,坐轿太慢,还是备马吧!”米显椿冲着门外喊道。 …… 刘远风是昨晚才回的圣都,在中午起床后第一时间就赶往皇宫向老头子请安。 当然,这么着急最主要的原因肯定不是想念自己的父皇,而是再晚一点就错过宫中的午饭时间了。 也同样是在这顿饭上,刘远风从那已经身为帝国参知政事的大哥口中得知了丁东伟三人的案子,随即就一蹦而起,连饭都不吃了。 他一路冲向了京兆衙门,嘴里喊着:“哈哈,居然有这么好玩儿的事儿,我可千万别错过了!” 炎黄文摘:当普通人习惯于让自己的理智被感性所左右时,那些极少数的成大事者已经能够做到用自己的理智控制自己的感性。他们会不断的在内心中暗示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情感,于是便将完全虚假的情感变成了最真实的存在。但是到底他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样的,哪个自己才是真实的,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吧!想得到更多,就必须承担更多的失去,这太可怕了!我绝不要成为这样的人!——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七十一章 断案(上)(十日万字挑战3日第2更) 随着一班衙役拖着长音高喊升堂,丁东伟三人被带上了京兆衙门的大堂。 他们刚在堂下站定,就见到他们的督帅殿下居然坐在京兆尹的身旁,而且还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三位年轻军官,立即老老实实的向着上方行了个礼,叫了声:“参见督帅殿下!” “哈哈,这位是京兆尹米大人!他可是没少照顾你们啊!”刘远风笑着向他们介绍着京兆尹。 “见过米大人!殿下,我们几个给您添麻烦了!”丁东伟低着头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本王好久没碰到这么好玩儿的事儿了!你们不用怕,今天本王奉旨代表兵部与米大人一起会审此案,你们一五一十的说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行了,一切自有米大人秉公处理!” 刘远风随口就先给米显椿戴了顶高帽。 “啊,不敢,不敢,今天既然武德亲王殿下亲自出面,那自然由王爷主审!” 米显椿也是万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武德亲王殿下竟然为了三个小军官亲自跳了出来,这就更让他不敢小觑这三个军官了,深感这案子自己还是插手的越少越好。 “哈哈,既然米大人如此客气,那本王也就不推辞了。你们三个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远风连第二句谦让的话都没有说,就直接接了这主审的活儿。 “禀督帅殿下,上午我们三人到冯记一品轩吃饭,突然听到隔壁雅间里面有人说您的坏话,我们一时气不过,就把他们揍了一顿。 殿下,我们确实打人了,您也别为难,我们听说了,那两个骂您的小子是什么尚书的儿子,不好惹,要打要杀,我们三个扛着就是!” 朴实的丁东伟并不怎么善于表达,就说了这么几句话。 刘远风听着听着就乐了,接着问道:“这么说,这两个尚书的公子是公然在公众场所辱骂本王,妄议朝廷在前,你们打人在后了?” “啊,对,就是他们骂了您,我们才没忍住动手的,他们骂的太难听了!”一个队长回道。 一旁的米显椿听着这几个人的对话,心里则在嘀咕,这几个小子看着傻傻的,说话也不像多聪明的样,可是就刚刚这么几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别说这两个公子爷在公众场所辱骂帝国亲王、妄议朝政是什么罪过,就后面那几句话说出来之后,但凡一个亲王只要还有点脾气,便绝不能让自己的手下吃亏了。不然岂不是说自己一个堂堂的亲王害怕两个尚书吗。 不得不说,这丁东伟还真是有点大智若愚了。 “你们两个,承认他们说的话吗?” 刘远风随即转头问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腰都直不起来的少爷。 “啊,没有,绝对没有,殿下,我们两个怎么敢在背后说您的坏话呢!他们是诬陷!” 这两个少爷见到武德亲王亲自出面审案,自然也是心虚了,这是完全没想到的事儿,不然他们的老子也不会不来现场。眼下他们就更加不敢承认自己骂了这位亲王。 “嗯,他们三个说你们骂我了,你们两个自己说没骂,这该怎么办呢,对了,现场还有人!店小二,你之前回忆说你当时在场是吗?”刘远风问道。 “啊……是,是,小的在场!” 这店小二也开始犹豫了,心中开始嘀咕上了,按眼前这个架势,一会儿这位王爷肯定会问自己那两个少爷骂没骂人,但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实话呢。 说实话就得罪两个尚书公子,不说实话恐怕又会得罪武德亲王。店小二最后想了想,实在不行,就只能说当时太吵了,啥也没听到。 “嗯,那就好,我知道你两边都不敢得罪,本王体谅你,你就不用说出来他们两个到底骂没骂本王了!”刘远风说道。 “啊,谢谢殿下!谢谢殿下!”店小二听刘远风这么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哦,既然你说谢谢我,那就是说明你确实感觉很为难,也就是你确实听到他们两个说的话了。这样的话,一会儿你就不许说店里太吵,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了!不然就以同案犯论处!”刘远风露出了恶魔的微笑。 “啊?” 店小二刚才还觉得这位王爷像个天使,现在才知道,这简直是恶魔中的恶魔啊,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就这么没了。 “好,来人,把封公子带到左偏殿,把秦公子带到右偏殿!”刘远风接着说道。 见到衙役将两个少爷带了出去,刘远风这才喜笑颜开地说道:“现在分别给两个少爷送去纸笔,让他们在纸上写,他们被打前一刻到底说了什么。 再给店小二也发一份纸笔,小二哥,你就在这大堂上写,他们两个少爷到底说了什么。 你们三个谁写的快,写的诚实,谁就可以减轻处罚!谁写的慢,写的假,谁就罪加一等! 小二哥,你看,本王答应不用你说出来就不用你说出来,你写出来就行了! 不过你们三个人写的东西要是有一点不一样,那本王可就要治罪了,诬陷帝国军官,当堂说谎,侮辱帝国亲王,妄议朝政! 啧啧,米大人,这数罪并罚该怎么判?” “啊,回殿下,这,这最高可以处斩了!” 米显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这位年轻的殿下老道之极啊,之前是谁说他只是个纨绔皇子的。 “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的招了,小的说实话!” 这店小二听到处斩二字,当时就慌了。 这事儿说来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既没有骂人,又没有打人,这要是白白丢了性命那就太冤了。 那两个少爷成天在一起鬼混,说不定能有点心灵感应,真的编出一模一样的谎话来,但是他这个店小二可不行。 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实话实说了,至于日后会不会被秦、封两家的人找麻烦,那只能回头再说了,大不了出了衙门就直接回老家躲起来,先保住眼前的小命再说。 “不要说,要写出来,刚才本王可是答应了不让你说的,本王说话算数!”刘远风看着店小二,温和地笑着说道。 “啊,好的,小的写,小的写!” …… “报!殿下,秦、封两位公子请求上殿,他们愿意招供!” 过了一会儿,一个衙役进来禀报。 “啊?好,把他们俩带上来,小二哥,你也把你写完的呈上来!”刘远风笑眯眯地说道。 “哈哈,两位公子,你们写的怎么样了。小二哥的可是已经给我了,你们三个可千万不要写的不一样哦,那样本王可不好向你们的父亲交代了,当初本王修建王府的时候,两位尚书大人也是没少帮忙的!”刘远风又笑着对两个公子哥说道。 “殿下,大人,我们招,我们确实一时糊涂,我们不该说您的坏话……”两个公子哥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承认了。 他们俩可没什么心灵感应,相反,他们俩其实彼此互不信任,在店小二必然会招供的情况下,无疑谁先招供谁的罪责就能轻一点,谁撒谎谁的罪就重一点,所以当他们俩被分开之后,就都立即抢着要先招供了。 “咦,这么说,你们俩承认你们确实说本王的坏话了?”刘远风装作好奇地问道。 “啊,小的承认了,殿下恕罪啊,我们都是年少无知,一时听信市井流言就随便议论,我们以后不敢了,殿下您就饶了我们吧!” 两人这时又神奇地有了心灵感应,说的话一模一样。 “嗯,这样啊,那你们就把你们说我的坏话在这儿重复一遍,本王看看跟店小二写的一不一样。”刘远风兴致勃勃地问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说了!” 借这两个败家子儿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当着一个王爷的面,把骂他的话再说一遍。 “哦,不敢说了,那就写,来啊,把笔纸给他们,你们俩给我各自写出来!要是不写就是当庭抗拒命令,公然对抗帝国亲王!要是写的不对,就是欺瞒本王,都要打板子的哦!回头我比较,看谁写的详细,写的不够详细的那个,可是罪加一等呢!”刘远风笑眯眯地说道。 “啊好,我写!” “我写!” 两个少爷不得不拿起笔,几乎是一字不差的把之前说刘远风的坏话写了出来。 刘远风拿着两人的供词,津津有味地看了两遍。 这些东西让一旁的米显椿都是心惊肉跳,这些东西确实都是坊间的传闻,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到公堂上,可就是大问题了。 这里面不仅是骂亲王这么简单了,对于当今皇上可也是有不少微词的,硬要上纲上线的话,已经算得上欺君之罪了。 刘远风要是真抓住不放,就凭这两份供词就可以直接砍了两个少爷的头,甚至还会牵连到家人,起码两个尚书的官位是不可能保住了。 只是米显椿很不理解,怎么这位亲王殿下看着这两份骂自己的供词,居然好像看的很开心的样子,而且还能反反复复地看好几遍,好像在欣赏什么美妙的诗词歌赋一般。难道这位三殿下真的喜欢被人骂? “好,不错,写的不错!字迹清楚工整、逻辑严谨、文采飞扬,不愧是名门之后!再让本王看看店小二的供词一不一样!” 刘远风一边说着,拿起了店小二的供词。 可他只是扫了一眼,还没等一旁的米显椿看见里面的内容,刘远风就突然把供词团成一团接着扔下堂去。 在扔的过程中,这团纸竟然直接变成了碎片状,显然刘远风很生气,生气到用内力击碎了纸团。 这让米显椿很纳闷,刚才不是看的津津有味吗,这店小二的难道更难听,难道那两个公子哥还是美化了自己的言辞? 在众人的传说中,这位气走八任老师的三殿下不学无术,根本不可能有这么高深的内力的。 “人家两个大少爷都一五一十的招供了,你一个小小的店小二居然还想帮他们隐瞒,做伪证,你该当何罪!”刘远风怒气冲冲地说道。 第七十二章 断案(下)(十日万字挑战3日第3更) 这小二哥可是冤枉死了,他明明写的都是真话,可这亲王殿下怎么会说自己要包庇那两个少爷呢。 不过现在这亲王殿下把供状变成了碎片,自己就没了证据,那还不是人家亲王殿下说什么是什么吗。 小二哥见状也不敢再解释什么,只是不住的磕头求饶。 “哼,竟敢当庭包庇犯人,本王念在你只是惧怕犯人家人报复的份儿上,对你从宽处理,来啊,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刘远风怒道。 “啊,王爷饶命啊!饶命啊!”店小二就直接被差役拉了出去。 随后刘远风似乎还不解气的样子,直接走了出去,对着就要行刑的衙役说道:“你们给我准备二十根行刑杖,本王亲自打!” 差役哪敢不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亲王殿下要二十根行刑杖,但还是给准备好了,在刘远风挥手之后,衙役们走了下去。 这时刘远风趁着低头捡行刑杖的时候,对还在求饶的店小二小声说道:“一会大声叫出来!” 在店小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刘远风手起杖落,只见一声打击声响过,行刑杖竟然就打折了。 而刘远风悄悄用手中折了的一半行刑杖扎了店小二的屁股一下,有点吓傻的店小二这才反应了过来,大声叫了出来,显然他刚刚并没有觉得疼。 在冯记一品轩也算见多识广的店小二此刻已然明白,这位亲王殿下从头到尾都是在帮自己,只要自己是做了伪证,没有出卖两个公子哥,甚至还为此挨了板子,那秦、封两家也就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至于这行刑杖,应该是亲王殿下用内力先行震断的。 想着这个,店小二感动的痛哭流涕,堂堂的亲王殿下居然能为自己一个小草民做这么多事,自己何德何能啊……就这样一边假喊,一边真哭,果然效果逼真多了…… 二十大板打折了二十根行刑杖,最后几下刘远风用木刺悄悄划了几个伤口,店小二的屁股上顿时留了一些血。 刘远风接着直接将店小二扔到了衙门口外面,期间又小声的说了句:“回去假装养半个月再出来”。 早有等在外面的一品轩的伙计们跑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店小二抬走了。 日后,这两个少爷最后出去后,似乎是难得的良心发现,还派人各自给店小二送了些银两以示感谢和慰问…… 等刘远风拍拍手走回大堂后,所有人再看向他时,都带着无比敬畏的眼神。尤其是两个公子哥,此刻已经吓瘫在地上了,连求饶都不敢了。 “这两份供词本王收下了,你们两个犯的是什么罪,大家都清楚。本王刚才打累了,也懒得说了,看在两位尚书的面上,先不打你们,来人啊,把他们两个押下大牢等候发落!”刘远风回到椅子上说道。 “嗯,这两个人犯的是重罪,店小二也已经处理了,你们三个无论如何也是当众打人了,这也是不对的,本王也不能不处理!你们可认罚?”刘远风转头对丁东伟三人说道。 “督帅殿下,我们愿受一切责罚!” 三人见到刘远风刚才的一系列行动,早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虽说跟在化名文源的刘远风身边大半年,但这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刘远风出手,在这之前,他们也都认为刘远风只是个满肚子坏水的文弱书生呢。 “米大人,您看该怎么罚他们?这毕竟是在您的地盘上犯的事儿!”刘远风看向米显椿,笑着问道。 “啊,殿下,卑职认为……卑职认为三位军官为维护殿下荣誉,怒而惩治恶徒,实属理所应当,没必要处罚!反而应该嘉奖!” 米显椿显然认清了形势,看刚才这位三殿下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智谋还是武艺都非常人所及,如今更是执掌十万雄师,谁要是再骗他说这是个不受宠的白痴皇子,他米显椿就跟谁拼命。 “嗯,这样啊,多少还是应该处罚一下的嘛!你们三个是哪个旅哪个营的?”刘远风又回头问丁东伟三人。 “回督帅殿下,我们是暂编第九十二军第四百五十六旅第一营的。” “嗯,那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这个营的军官了!”刘远风严肃的说道。 听到刘远风这句话,丁东伟三人犹如当头棒喝,立即跪下了说道:“殿下,我们知道给您添麻烦了,您怎么处罚我们都行,就是别把我们开除出军团啊!” “殿下,别赶我们走,您杀了我们都行啊!”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糊涂了,这武德亲王殿下不会真的要把这三个忠心耿耿的军官开除吧? “咦,你们这是干什么,本殿下什么时候说要开除你们了!”刘远风见状又笑了。 “啊,那督帅殿下,您的意思是?” 这下,本就不太聪明的丁东伟更糊涂了。 “你们既然这么愿意维护本王,那就罚你们从今天开始做本将军的亲卫队!以后专门负责给本殿下站岗放哨!”刘远风笑的很猥琐。 “啊?啊,谢督帅殿下,我们一定用生命保证殿下的安全!” 这回丁东伟再傻也知道,自己的督帅殿下是在有意提携他们了……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刘远风带着三个年轻的军官走进了冯记一品轩,虽然上午刚刚发生了一场轰动全城的殴斗,但这里依然非常热闹。 掌柜一眼就认出了今天在大堂上见过的武德亲王,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冲着刘远风深深一揖说道:“王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您是来吃饭的?” 这掌柜并不确定刘远风是来吃饭的,还是找麻烦的。 “吃饭,当然是吃饭!顺便把上午的损失赔偿给你们,本王也正好替我三个兄弟给贵店赔个不是,他们一时冲动,给贵店添了不少麻烦,还造成了不少损失啊!”刘远风说的非常和气,满脸笑容。 “啊,不敢不敢,小店区区一点损失怎敢让王爷赔偿,您不怪小店照顾不周就是大人有大量了!” 掌柜的见刘远风说的如此客气,反而有些心里没底。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本王是那种欺负百姓,不讲理的人吗!算算到底多少损失,本王赔给你,不过你也别想趁机讹诈本王!”刘远风义正词严地说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掌柜的一边小心赔着不是,一边将刘远风四人请进了二楼雅间。这里已经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上午这里曾经一片狼藉。 “嗯,来个红烧明太鱼、炭烧黄蚬子、一份手撕羊肉、一盘酱骨……反正你们这儿的特色菜,挑好的上七八个!另外,按老规矩,炒韭菜一定来一盘。” 刘远风坐下之后懒得看菜单,便直接说道。他虽然钱没多到天天来吃,但对这里的特色也算比较熟了。 “督帅殿下,让您破费了,上午这店里的损失,等我们攒够了钱一定还给您!”丁东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破费什么啊,还什么还啊,你家殿下我是那么大方的人吗,这钱到时候自然有人加倍还我,哈哈! 不过我还得说你们两句,都是军官了,以后要沉稳一点,人家说我几句就让他们说嘛,这大陆上说我坏话的人多了。 其实除了军团里这些兄弟,我还没见谁说过我好话呢,你们打的过来吗,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我都不在乎,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 刘远风今天心情出奇的好,对眼前这几个家伙教导的很有耐心,而且他是真的觉得大家都骂他不是什么坏事。 “督帅殿下,您是心胸宽广,我们当部下的不行,您的荣誉就是我们的生命,我们必须捍卫!”一个队长说道。 “唉,算了,以后你们就懂了!不说这些了,菜来了,你们好好尝尝,咱们暂编军团穷啊,过年也没法给你们多发点银子……” 趁着三个军官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刘远风悄悄出现在酒店的账房,与掌柜的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赔偿问题…… 月光下,站在门口的掌柜看着刘远风四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嘴里念叨着:“赔偿就赔偿吧,为啥一定要我开一张比实际赔偿数额多十倍银子的收条呢,不会是什么陷阱吧,唉,这些大人物各个都要命啊……” 新年的第四天,暂十九军团的官兵们结束了自己的假期,一大早就在校场上列队,准备开始正式的训练了。 这与过去半年里各个大小势力自己组织的训练不同,这是由都统制刘远风组织的正式官方训练,是要变成模式化的常规训练的。 而在过去半年里训练强度就已经超过帝国通行规范的暂十九军团士兵们,此刻都在暗自揣测着自己的督帅殿下将会如何训练他们。 但有一点他们很清楚,这位永远挂着天使般微笑的督帅殿下,是绝不会让他们轻松的。 刘远风如同官兵们期待的那样,骑着他那匹温顺的小白马,带着满脸灿烂的笑容按时出现在了校场上。 清了清嗓子,刘远风没有多余的废话,板起脸,直接进入了正题。 “战旗军团的将士们,今天你们将正式开始接受全面、系统、正规、科学、严格、紧张……的高质量训练,这必然是一个很苦的差事,作为你们的袍泽兄弟,我将与你们同在!” 说到最后,刘远风诡异地微微一笑。 “战旗不倒,汉师不败,效忠殿下,至死不渝!” 军人们此刻还士气很高,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 炎黄文摘: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往往反而会是最淳朴的人,是喜欢径直走大道而不走偏门捷径的人。因此,这些人往往会一时吃亏,但最终却会得到大便宜。这才是大智若愚的真实境界,那些以为大智若愚只是聪明人把自己伪装成傻子骗人的人,无疑没有真正理解这个词,真正的大智者在“愚”的时候都是最真实的。——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七十三章 练兵(十日万字挑战六一第1更) “很好,要的就是你们这个决心!当然了,本殿下说的与你们同在,并不是说要与你们一起接受同样的训练,而是在一旁的躺椅上吃着水果、晒着太阳、喝着凉茶、哼着小曲……看着你们接受训练!” 丝毫不理会: “本殿下不会对你们说什么‘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那纯粹是扯淡,你们打仗的时候是死是活跟本殿下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本殿下肯定是扔下你们第一个逃跑的。 只不过现在嘛,看着你们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将是本殿下最开心的事儿!听着你们生不如死的求饶,将是本殿下最好的祝酒词! 看着你们这些总觉得自己是帝国最强壮男人的自大狂们,像一个柔弱少女般求救哀嚎,将是本殿下最有成就感的时候!本殿下非常非常非常的期待你们尽快为我表演这一幕! 嗯,动员的话就说这些吧,最后我要强调的是,你们马上要接受的训练,都是以最普通的基础武学功法和技战术配合为主的内容。 你们的督帅我贵为亲王,不是没有更高深的武功秘籍,也不是本王小气不愿意教给你们,而是你们必须知道,你们是一支军队!一支全都由武林高手组成的战无不胜的军队,那是糊弄人的传奇话本里面才有的情节! 越高级的武功越是个体的发挥,而军队是群体的战斗,讲究的是战斗中战术的配合。一千名武林高手组成的军队正面进攻一千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绝对会死的很惨。 况且,真正高深的武学不是谁都能练成的,要是随便谁拿本秘籍都能成为高手,那高手早就满天飞了。因此,我教给你们的是强身健体的基础功夫,还有战场上实用的战阵战术,简单却有效。 你们每一个伍是一个基础作战单位,要各司其职,形成完美的配合,之后再形成伍与伍之间的配合、队与队之间的配合、哨与哨之间的配合,一直到你们整个军团变成一部磨合自如的战争机器,这样才会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 到时候,你们才能帮本殿下争取到足够长的逃跑时间。不过你们也不要小瞧这些基础功法,你们的赵汉将军就是通过练习这些基础功法,最终通过战场的洗礼而成了地阶高手!” “战旗不倒,汉师不败,效忠殿下,至死不渝!” “战旗不倒,汉师不败,效忠殿下,至死不渝!” …… 在刘远风那极具特色的动员结束后,整个暂十九军团开始以哨为单位进行最基础的体能训练。 这个训练的方式也非常简单常规,那就是全副武装负重跑圈,但要说与常规训练有一点区别的地方那就是多了一套被命名为“风式练兵法”的规则。 “快点跑,你们都听着,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每个哨都有肉吃,不过肉不多,肯定不够你们吃的,先到先得! 都记住,二十圈是基准,从第二十圈开始,每一圈前五名可以结束训练先去吃饭,剩下的继续跑下一圈,仍然是前五名可以结束训练去吃饭,这些提前去吃饭的少数人是自助取饭菜的,也就是不限量,随便吃! 由此循环,一直到最后五个人也跑完最后一圈为止,不过到时候别说肉了,你们能不能吃饱都不好说了!快快,都给我跑起来!跑不动的就走,走不动的就算是爬也要给我爬完! 督帅殿下说了,真到了打败仗的时候,那些追杀你的敌兵可不会因为你们跑不动了就放过你!现在能吃到肉的人才是以后能活着逃出追杀的人!” 一个游击正在督促着士兵们全力奔跑,顺便讲解着“风式练兵法”的第一条规则——胜者吃肉! “未思进先思退”,正是“风式练兵法”的最鲜明特色。 士兵们眼看着那些腿脚快的家伙率先结束了训练,跑过去大碗大碗的捞着有限的肉块,之后就坐在那儿,一边大吃特吃,一边笑眯眯地互相点评着仍然还在奔跑着的人们。 这些被指指点点如观赏宠物的士兵们都开始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吃过午饭略作休整,下午,士兵们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进行了单兵格斗和技战术配合的基础学习与训练。 在太阳快要落山时,又已经饥肠辘辘的士兵们都无一例外的闻到了不远处的小山上飘来了红绕肉的味道。 “都给我听着,现在开始今天的最后一项训练,攀爬特训,对面的山顶上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同样,就像你们闻到的一样,是有红绕肉的!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立即跑到山脚下,谁先到,谁就开始从峭壁一侧向上爬,谁先爬上去谁就可以先吃饭!快快!快跑!我们哨分配的这一部分峭壁只准备了十根绳子,每次只有十个人可以借着绳索向上爬!” …… “你们这些胆小鬼,都到了山下怎么不爬,督帅殿下就在山上看着你们呢,都别给咱们哨丢人,别让殿下失望,快爬!不会的看着我的动作,好好学习要领!”一个哨长大声呵斥着自己的士兵们。 看着玩命跑到山脚下却望着那垂直的峭壁不敢上前的士兵,看着那些胆大功夫好的士兵一边嘲笑着别人一边顺着绳子快速向上攀爬,看着那天边红彤彤的落日半掩在云中…… 山顶上的刘远风就像他早上说的那样,惬意的坐在竹制的躺椅上,披着厚厚的棉衣,烤着火,吃着肉,喝着古卑进贡的奶茶,欣赏着落日,看着热闹…… 结束了一天的练兵,刘远风在丁东伟的卫队护送下,回到了自己在圣都外城刚刚建成的王府。 进门转了半天后,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没办法,天生有点路痴的刘远风面对这座庞大的王府,必然会有点迷路,而他又实在不好意思找那些自己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仆役侍女们问路,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家里。 于是他只能背着手,好似特意散步般转了两圈,最终自己找到了目的地,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就在他刚刚进门不久,武德亲王府外出现了两个没有任何家族标志的双人抬的小轿子。 轿中的主人裹着厚厚的衣帽,低调的敲了敲大门,守门的家丁听到两名到访客人的名字后,没有通报就将两人让了进来。 因为刘远风在进门前已经吩咐过门房晚上可能会有这么两个人到访,到时候直接请到书房无需通报。 当刘远风终于极具成就感的找到了自己的书房并开门进去后,发现两位客人已经一杯接一杯地喝完了满满一壶茶水。 可见刘远风在自己的府邸里还真是散了好一阵步,同时也说明这两个人见刘远风迟迟没有出现时是多么着急上火。 “啊,秦尚书、封尚书,您二位怎么来了,小王迎接来迟、接待不周,还望见谅啊,早知道您两位大人要来,小王一定大开中门,夹道欢迎!哈哈,不瞒二位大人,自从我这王府建成,您二位还是到访的最尊贵的客人呢!” 刘远风嘴上说着自己很惊讶,但脸上却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 “老臣秦元参见亲王殿下!” “老臣封宏参见亲王殿下!” 两位尚书大人恭恭敬敬地向刘远风施礼。 “啊,两位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吧,来人啊,茶壶没水了,再添点水,两位大人心火都很旺,别烧太热,凉水就行!” 刘远风一边冲着门外吩咐,一边礼让两个尚书落座。 “殿下,我二人此次前来是替我们那不争气的儿子给您赔罪来了,希望殿下您看在老臣为帝国效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小儿一次!” 秦元不想再听刘远风侃大山了,捐建王府那次就已经充分领教过刘远风这方面的本事了,封宏则在一旁不住的点着头。 “啊,这件事啊,唉,不瞒两位大人,我刘远风虽说是个亲王,但那无非是运气好生在帝王之家而已,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两位公子说我的那些话其实也都没错,就算是指着鼻子骂我又能怎么样,小王怎么会就为这点事儿为难二位公子呢!何况还有您二位的面子在,要是没有二位大人,我这王府说不定还只存在于图纸上呢。 只不过那日在公堂之上,两位公子是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的这件事儿,又都亲自写了供状,这就不太好办了。 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两份供状上好几处都提到了我父皇,并且对父皇颇有微词啊,这个就比较麻烦了。 封大人,您就是刑部尚书,这是个什么罪名,想必您比我清楚多了!”刘远风带着满脸的遗憾说道。 这番话一说完,两个尚书大人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殿下,小儿一时糊涂,触犯天条,都是我等平时管教不严,还请殿下网开一面,务必救小儿一命啊!” “是啊,殿下,老臣知道您这几天忙于军务,还没有将供状呈报给皇上。只要殿下您愿意法外开恩,我们还是有救的,只要殿下愿意开恩,我等必有厚报!” “咳咳,两位大人都是帝国的肱骨,这是干什么,小王怎敢当两位大人如此一跪。快快请起,既然都是自己人,什么事儿都是好谈的嘛!” 刘远风非常热情地上前搀扶起了两位尚书大人。 “谢谢殿下!” “谢殿下开恩,但不知殿下觉得这件事应该如何补救?” 第七十四章 议罪银(十日万字挑战六一第2更) “嗯,我听说,在先祖东迁之前,帝国财政遇到困难时曾经有过规定,犯了罪可以用钱赎罪。这次这件事嘛,我觉得我们也可以效法祖制吧……”刘远风也很直接的暗示了起来。 “啊,殿下,您放心,我们用钱赎罪,您看需要多少钱?”秦元当即说道。 “嗯,这个自然不能信口开河,要有根有据啊,两位大人你们说对吧,小王绝对没有讹诈两位的意思!”刘远风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错没错,殿下厚恩比天高,比海深,听凭殿下吩咐!” “嗯,那就这样吧,两位公子的罪状无非是这两张供状,其中的很多字句是不合适的,有的对应不敬之罪,当处流放!有的对应大不敬之罪,当斩首!还有的对应欺君之罪,当灭族! 咱们就一句句,一字字的来算,最后再看该怎么赎罪,这样绝对公平合理,明码实价,你们觉得怎么样,免得二位大人责怪小王狮子大开口!”刘远风语气非常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只不过这还不算狮子大开口吗,按照刘远风的意思,显然这供状里面有几句话涉及到大不敬就要赎几次大不敬之罪,涉及到几次欺君,就要赎几次欺君之罪,这可是不知道要多赔多少倍的钱了。 而且前朝制定这个规矩时正直通货膨胀,物价远高于经济落后且常年处于通货紧缩状态的本朝。但此时此刻,两位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尚书大人除了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殿下这个算法简直是太合理了!” “是啊,殿下居然能如此公正处理,提出如此照顾我们的方案,以德报怨,真是让老臣无地自容啊!” “嗯,那咱们就从头开始算……” 说着话,刘远风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供状,开始与两个尚书大人算起账来。 …… “嗯,那这供状部分就这样了。另外还有一点小事,当日小王手下那几个莽撞军官在冒犯两位公子时,还打坏了不少一品轩的东西,这个昨日小王已经赔偿了,就不麻烦二位大人再去那儿处理此事了!” 说着话,刘远风随手拿出了冯记一品轩掌柜开具的赔偿收条。 “啊,此事都是小儿犯错在前,怎么能让殿下赔偿呢,这个钱无论如何应该我们赔!” 两人立即拿过刘远风手中的收条,看了上面的数字后,两人强忍着心头的鲜血,挤出满脸的笑容与刘远风告辞了。 刘远风一路在后面送两个尚书大人出了大门,在两个大人不断重复的感谢声和保证在最短时间内将赎罪银与酒店赔偿款送过来的话语中,结束了此次圆满、和谐、友善、富有建设性的会面。 而刘远风从门口回书房的路上想的却是:这两个大人果然厉害,在这种心情下只在王府里走了一次,居然就能找到出去的路!我怎么就做不到呢,幸好让他们两个又领着走了一次,下次回家应该不会迷路了…… 大年初七,轰动一时的冯记一品轩殴斗案悄无声息地结案了,两位尚书大人的公子被判为训诫处理。 在京兆衙门后堂,米显椿大人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对两位公子进行了“严肃的训诫”后,将二人释放了。 没人知道两位尚书大人与刘远风殿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从那以后,两位大公子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高消费场所,两个尚书的府邸也从内城的大宅邸搬到了外城的一处小院,还解聘了大部分的家丁侍女。 也是从那以后,圣都城外自然神教正在秘密兴建的新总部再也没有缺过建设资金,众多之前为了节约成本而忍痛舍弃的计划设施,也重新回到了设计图纸上,一个功能完备、固若金汤、隐秘典雅的神教总坛逐渐成形……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两个月后,暂十九军团的营地里面也露出了浅浅嫩嫩的绿意。 士兵们的训练科目也增加了一些更高级的内容,比如现在正在进行的马术训练。 只不过除了刘远风从可怜的林大志那里“留作纪念”的几千匹战马外,暂十九军团并无什么可供训练的战马,而那点战马无疑是宝贝,不可能让这些士兵们轻易用来练手。 于是一个个按照一比一大小制作的木马出现在了训练场上,这种木马的底部非常类似小孩子的玩具马,是可以摇晃摆动的,因而看上去非常可爱搞笑。 不过暂十九军团的士兵们见到这些木马时,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只见士兵们两人一组进行训练,一人骑在马上,另一人则负责用尽一切办法摇晃木马,直到上面的袍泽坚持不住掉下来为止,之后两人身份互换。军官们则拿着沙漏来回巡视计时。 士兵们难道不会串通好互相放水吗,当然会,暂十九军团这些睿智的士兵们第一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都对自己的伙伴手下留情,皆大欢喜。 然而,当负责计时的军官们宣布了结果及处理方式后,从第二天开始,再也没有人会手下留情了,每个人都玩了命要把队友从木马上弄下来,再无丝毫留手。 原来军官们会根据自己计时的结果,总结出当日每组士兵中谁在木马上坚持的时间更长,至于另一个士兵嘛,要在当晚负责给自己的搭档洗脚! 身为热血军人,无疑都是极有“男人味”的铮铮铁汉,那么在一天的高强度训练结束后,那个最有“男人味”的地方更无疑是脚……这也正是“风式练兵法”的第二条规则——败者洗脚。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刘远风直戳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面子。 而且在一些有心人的邪恶传播下,这些士兵们发现这种训练方式还直接隐喻了男人最最不能触碰的那部分面子。 “哈哈,杨胖子,你也不行啊,看你平时挺壮的,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别得意,刚才是老子一时大意,下次看看咱们谁更持久!” …… 渐渐的,刘远风发现,这些士兵们将谁在上面坚持的时间长看成了一种崇高的荣誉,将谁在 以至于到了最后,在极佳的训练效果,士兵们的体力,尤其是臂力、腰力和腿力甚至比专门的跑圈训练时提高的还快。 在接下来的漫长时间里,暂十九军团的训练科目又逐渐增加了诸如箭术、投掷、空手格斗、刀法、盾法、枪法、阵法、步战、马战以及团队战术合成训练等等。 而在此期间,刘远达不计前嫌地派出了禁卫军中各个方面最优秀的教官前来指导,只不过所有派到暂十九军团的禁卫军教官无一例外的在出发前接到了一个命令——除布衣军服外,不许携带任何装备、任何武器和马匹。 最极端的一次,一个即将徒步前往暂十九军团任教的军人在出门前,连头上的金属发簪都被林大志拔了下来,那人不得不披头散发的步行一个时辰到达暂十九军团。 在这种状态下,可以想见这些教官是带着何种心情来训练这些暂十九军团士兵们的。而这些士兵们由此所受到的训练的严格程度又会是什么样的,就更容易想象了。 暂十九军团的士兵们经历了在冰天雪地里攀爬峭壁,在春风里被木马一次次抛下亲吻大地,以及在盛夏的烈日里全副武装地手持剑盾演练阵法走位后,终于迎来了遍地金黄的收获时节,军团的训练也进入了最后的综合战力训练提升阶段。 这一个阶段的目的是让所有的士兵们都能将自己之前练习的技能完美的运用于实战中,并形成与战友的无缝隙衔接配合。 而对于该如何达到这个目标,帝国兵部虽然有自己的标准训练模式,但这显然不会被刘远风看得上。 他倒也没有再想出什么新的招数,而是微笑着让士兵们换回了他们一年前的装备——木剑、木刀、木棒。 只不过这次给木质兵器上罩上一层棉布,算是减少伤害的措施。 之后就是重新上演当初的戏码,各个部队开始进行正面对抗作战。 从队与队之间的对抗到哨与哨之间的对抗,从哨与哨之间的对抗又到营与营之间的对抗。 不仅士兵们在这样的实兵对抗中提升着自己的战斗力,各级军官们也在提升着自己的实战指挥水平,这种实战指挥经验对于暂十九军团这些大多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军官们来说,显得更加宝贵。 事实上,早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刘远风,已经将自己的军官们分期分批的派往帝国军事学院进修。 而这也得到了帝国皇帝刘询志的大力支持,在皇帝的倡导下,帝国军事学院专门抽调最好的师资力量开办了针对这些军官的“青年骨干军官基础军事素养速成进修班”。 当然,为了确保这些实战训练真的达到应有的效果,刘远风也正式抛出了“风式练兵法”的第三条规则——战败赔款。 炎黄文摘:当日在大堂上,那时还只是亲王的陛表情,而且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我非常不解,开始我以为那是陛下怒急而笑,但后来我发现,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于是我深深折服,我认为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大人不记小人过,天子心中怀四海。然而,很久以后我才真的明白,那时候陛下看那两张供状其实就等于是在看银票,而他一遍遍的看供状也只是在数上面的字句能价值多少银子而已。——摘自《帝国故京兆尹米显椿子爵回忆录(出版前被删节部分)》 第七十五章 真真假假(上)(十日万字挑战六一第3更) 在实兵对抗中,被判定战败一方的所有军官都将被扣罚一半俸禄,士兵也会被扣罚三分之一的军饷,这笔钱会被奖励给获胜的一方。 这一条规则的制定,让每次对抗的双方士兵们都杀红了眼,尤其是上次战败的部队一定会痛定思痛,以虎狼之势全力去再搬回一局,其惨烈程度甚至在一年前的各大团体兼并战之上。 那时候的士兵们还没有接受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技战术水平都远不及现在。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战胜战败的结果主要影响的是军官,而如今则直接关系到每个士兵的腰包了。 就这样,打来打去,最后很多人发现自己又被督帅殿下耍了。因为他们今天赢了,明天又输了,几个月后算来算去,大部分人基本都是不赔不赚的状态。 也就是说他们红着眼打了几个月,最后既没多得多少钱,也没少得多少钱,总之就是“白玩”!当然,这是在不算身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的情况下…… 日子就这样平淡又紧张的过去了,整整一年的训练让暂十九军团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而装备的相对落后就成了军团高层们的心病。 没办法,大汉是个大国、强国,但同时也是个穷国,最好的装备都优先供给禁卫和整编军团,暂十九军团能够参照新编军团的标准配齐装备已经算是照顾刘远风了。 另外两个暂编军团中,据说还有不少士兵装备的是帝国的“制式木棍”。 大汉乾祐二十三年大年初五,刘询志与自己的三个皇子难得聚在一起吃顿午饭。 “唉,看着你们三个一天天长大,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成绩,真是感觉自己老了,像这样聚在一起吃顿饭都不容易了,想想你们小的时候,几乎是天天在父皇面前转悠。” 看着眼前三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已经须发斑白的刘询志有感而发。 “父皇,您还年轻,正当壮年,再当三十年皇帝一点问题也没有。我们会多回宫陪陪您的。”这么懂事的自然是刘远磊。 “是啊,父皇,我们几个其实还都太年轻,还需要您给我们遮风挡雨啊!管几个士兵都让我头疼的要命。” 时刻不忘委婉地提醒刘询志,千万别想着传位给自己的是刘远达。 “唉,老头子,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这些差事还不都是你给派的,要不你把我们都撤职,让我们回来当个混吃等死的逍遥王爷,我们保证会经常来陪你的,怎么样?” 这么有思想有见地的话出自谁的口,想必也不用解释了。 “咳咳,不说这些伤感的事儿了,远磊,你最近跟着崔相学习的怎么样?” 刘询志见话题有要偏的迹象,赶紧往回收收。 “哦,父皇,儿臣到崔相身边做参知政事已经快两年了,确实跟着崔相学了不少东西。 不过其实我还是觉得,父皇不该这么早把我放到这个相当于副相的位置上,我毕竟才二十出头,应该多在 跟崔相思考问题的老练、全面比起来,我处理事情的时候还是太嫩了,要不是崔相时时指点,不知道会出多少错误呢。” 刘远磊回答的依旧那么正经,但字里行间透露的仍然是“自己还嫩,千万别想这么早就传位给我”的内涵。 “好吧,那就再跟崔相多学学吧。朕听说兵部给无畏禁卫军调拨的一批新装备已经到了?”刘询志貌似随口一提。 “是啊,父皇,盔甲、武器和战马都已经到东城外的兵部兵马场了。老二,这可是一大批装备,足够你给两个军换装了,你尽快带人去领走吧。” 刘远磊也貌似随意地把装备数量和存放地点说的清清楚楚。 “哦,好像我从当上这个都统制开始就在要这批装备,现在终于到了。禁卫军现有的很多装备都老化了,总算能换了。明天我就亲自带人去接收!”刘远达听说自己来了装备非常的开心。 “我吃完了,军团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刘远风说完这句话就放下碗筷离开了。 “不用这么急吧,多吃一点啊!” 刘远达冲着刘远风快速离去的背影喊道。不过只见刘远风挥了挥手,连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真是奇怪了,每次都是三弟吃的最多,怎么今天刚吃了这么一点就离开了,他可不像是那么敬业的人啊。”刘远达很是不解。 “磊儿,你说风儿这次能用什么办法?” 刘询志完全没有搭理刘远达,转头笑嘻嘻地问刘远磊。 “不好说,不过总不能直接带人抢吧,军马场倒是离暂十九军团的驻地不远,要是那样的话,咱们想要给他善后还真有些麻烦。” 刘远磊也一本正经的回答着自己父皇的话。 “嗯,那咱们拭目以待吧,看看他能不能成功,不过这次该怎么处理他呢,朕还得好好想想!”刘询志也捋着胡子说道。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你们到底是在算计三弟还是在算计我!你们刚才不会是特意当着三弟的面说这些装备的事儿,引诱他去抢吧?那可是我的装备!” 刘远达此刻也听明白了一些,他那幼小的心灵此刻很受伤,要是这些装备真的被刘远风惦记上,那还有他刘远达什么事儿…… 位于圣都郊外不远处的兵部军马场是一片被圈起来专门放养军马的草场,虽然只是大汉五大军马场中最小的一个,但也常年放养着至少几万匹军马,随时供应帝国几大骑兵军团。 而由于距离圣都很近,兵部也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大型物资仓库,用于存放调拨各种军事物资。 这样一来,只需用一批部队就可以同时守卫马场和仓库,可谓是大大节省了成本。 这天,正在瞭望的哨兵突然发现,在原本一片素白的大地上远远涌出了一股黑色,不久,他就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于是他立即向上报告,有大量重骑兵接近。 接到报告的守卫军官随即命令守军高度警戒,自己也带人迎了出去。 很快,这一片黑压压的骑兵就到了营门口,守卫军官粗略估计了一下,来的差不多有一个旅的骑兵,各个都是从人到马全套黑色重甲的禁卫骑兵。 为首的一个将军更是穿戴着镶金边的全身盔甲,胸甲还修饰着金龙,后面则威风凛凛的系着一个蓝色赤龙纹披风。 只不过这个将军拉下了头盔的面罩,看不清长相,只有一双鹰一般明亮而带着煞气的眼睛露了出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军官认出眼前将军的身份,金边、金龙的盔甲装饰和披风上的赤龙纹理说明这是嫡系皇族,披风为蓝色说明这是一位真正的将军,而又带着一整旅的禁卫军,这样的人在整个帝国也只有一个。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上前施礼道:“圣都兵马场守备游击丁嘉,见过督帅殿下!” “丁骑校,本王今日正好在附近带兵拉练,听我大哥说,有一批给我们的装备和战马到了,就顺便来领取一下,谁是管事的?”带队的将军不带任何声调地说道。 “好的,殿下稍等,我这就去找兵部仓库的管事。” 守卫军官见自己果然猜对了来人的身份,便立即回去找人了。 不一会儿,就见军官带着一个穿着文官制服的胖子小跑着过来了。 “下官兵部兵马场仓库管事穆凯参见王爷!” 胖子刚才这几步路赶的太急,大冬天的居然出了不少汗,气喘吁吁的行了礼,脑门上还冒着热气。 “本王是来提取装备和军马的,这是本王的令牌!” 这个王爷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将两个令牌抛给了身旁的一个禁卫军军官。 禁卫军军官接过令牌,将两个令牌对在一起,从马上将令牌的一面伸到穆凯眼前晃了晃,随后又翻个个让他看了另一个令牌,两个令牌分别象征着帝国亲王和军团都统制的身份。 这种令牌都是正反两面,每个亲王和每个都统制令牌的正面图案都是一样的,而反面则详细写着亲王的具体封号和都统制任职的军团番号。 不过这个禁卫军官正好将两个令牌的反面对在了一起,给穆凯看的分别是两个令牌的正面。 “嘿嘿,这些装备直到今早才运齐,王爷中午就来领了,真是兵贵神速啊!” 穆凯见这些人都很不耐烦的样子,这令牌虽然没能拿在手里仔细查验,但他还是认得出这令牌绝对是真的,于是也不敢怠慢,立即组织人手从仓库里面运出了准备交付禁卫军的装备…… 看着这一旅禁卫军的人已经查验好了装备和战马并且开始起运,穆凯小心翼翼地来到王爷马前说道:“王爷,既然装备和战马都没问题了,还请您在这份签收单上用印,确认一下。” “哦,我看看……穆大人,本王今日原本是在外带兵拉练,顺道来这里领取装备战马,所以印信没有带在身上。这样,本王带着这签收单回去,盖好印章后再给你送过来。” 这话是以陈述的语气说的,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 “啊,这个……这个,王爷,这个不太合规矩啊。” 穆凯听到王爷这么说,感觉非常为难。 “嗯?那要不你把本王扣在这里,等本王派人取来印信之后,你再放本王离开?” 骑在马上的王爷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小官居然不听话,语气立即变得很生气。 “啊,不敢,不敢,下官怎敢扣押王爷,那就听凭王爷吩咐,但请王爷一定尽快将接收单送回来,不然下官可就没法向上面交代了!” 穆凯可是不敢得罪这位天下闻名的“武痴”王爷的,万一王爷不高兴了,随便踹自己一脚,那自己这身肥肉就该入土了。 “放心吧,日落之前,本王肯定派人把接收单送过来。出发!” 王爷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带着队伍迅速离去了。 目送这些黑压压的重甲骑兵压着一辆辆大车和数以万计的战马浩浩荡荡的离开,穆凯脸上陪着笑,心里则大骂这个威德亲王欺负自己官小。 他要是完全按规矩办事,肯定会惹怒对方,而对方就算砍了他,也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但他这次没按规矩办事,万一出了问题,所有的责任还都是他的。 难啊,当个小官太难了,穆凯只能希望这位王爷尽快把接收单送来吧。 第七十六章 真真假假(下)(十日万字挑战5日第1更) 其实穆凯还真的“错怪”这位王爷了,人家非常守信的在日落之前就派人把盖好印信的接受单送了过来。 只不过当穆凯打开单据,仔细看了看这接收单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穆凯手中的接收单上,规规矩矩、像模像样的盖着两个大印,分别是“大汉帝国武德亲王印”和“大汉帝国暂编第十九军团都统制印”…… 身为在圣都城外驻扎的军团都统制,刘远风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每日都去参加早朝,只需要在有事的时候露面就行,而这也是刘远风当初愿意接受这个工作的原因之一。 不过乾祐二十三年正月初六这天,刘远风却出现在了朝堂上,当然这不是他有什么事要奏,而是因为他被参了,被传唤到朝堂上解释问题的。 “陛下,武德亲王这次竟然冒充禁卫军都统制和威德亲王的身份,骗走了帝国军队的装备战马,这样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不能姑息,还请皇上明鉴!” 一个兵部的老臣气愤之极的奏道,在他看来,他敢于与皇子亲王抗争,是很有面子的事。 “嗯,爱卿所言有理!” 刘询志对于眼前这一幕早有预料,甚至可以说这一幕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因而满脸笑容,就想看看刘远风怎么应对,自己该怎么整治一下他。 “哈哈,真是有意思,这位什么大人,不好意思,本王没记住您叫什么,请问本王的爵位是什么?” 刘远风也是笑嘻嘻地问这位弹劾自己的兵部大臣。 “您是武德亲王,这个老夫知道!” “那么本王现居何职?” “暂十九军团都统制!王爷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老夫洗耳恭听。”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正气凛然。 “那好,既然本王本就是帝国亲王,本就是帝国的都统制,那么又何来冒充帝国亲王和都统制的说法? 昨日在兵马场,本王从头到尾并没有提过‘威德’或者‘禁卫军’的字眼,你们兵部的官员也只是叫我督帅殿下和王爷,那么本王答应有什么问题吗?何来冒充之说! 难道说兵部已经将本王撤职削爵了吗?”刘远风这话说的可就更加正气凛然了。 “这,这,兵部自然没有这个权力。但你骗走了帝国军队的装备是事实,不容你抵赖!” 这兵部的老臣养尊处优惯了,对于这种处处逆着自己意思说话的情况很不适应,应对的手忙脚乱。 “啧啧,这就更有意思了,我暂十九军团难道不是帝国的军队吗,那么帝国军队的装备被帝国的军队领走用来装备帝国的军队,这有什么问题吗?”能把话说的这么像绕口令也是刘远风的一大特长。 “可是这装备是给禁卫军的,不是给暂十九军团的!” “那是你们兵部发装备的时候搞错了,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说了,昨日本王带着人去领装备的时候,并没有说要领禁卫军的装备,而且给你们兵部的人看的也都是本王自己的令牌! 本王还给你们出具了正规的接收单,这是完全按照规矩一点不差的领取的装备,至于说你们兵部在给我们装备时,错把要给禁卫军的给了我们,那是你们的问题啊! 本王报上自己的身份,出示自己的令牌,领走你们给我的装备,再出具暂十九军团的接收单,这些程序跟以往领取暂十九军团的装备没有任何区别! 本王没有出错,本王没义务帮你们兵部检查有没有拿错装备吧!” 刘远风越说越义正辞严,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貌似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了。 “你!你!你既然承认这些装备拿错了,就该还回来!” “啊,老大人您消消气,我知道兵部数了,何必为这点小事气成这样呢,伤了身体可不好。 但是这装备可不能你说还就还了,假如我军跟人打仗因为指挥官判断错误打了败仗,被缴获了一些装备,难道你们兵部要去跟敌人说‘对不起是我判断错了’,然后把东西要回来吗,谁犯的错误谁负责! 不过既然您说装备给我们给错了,那我不得不说,你们兵部这就不对了,怎么能把别人的装备硬塞给我们呢!当然了,我们已经出具了收条,也就不可能再还给你们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原本该给我们暂十九军团的东西您就可以不给我们,去给别人了。本王念您年事已高,偶尔犯点糊涂也正常,不怪罪您把别人的破装备给我们。 不过,原本该是我们的装备还要一点不少的给我们,不然的话,本王可是要参你们兵部玩忽职守,挪用军事物资的!” 刘远风开始了绝地反击。他居然真的有了一种自己是受害者的感觉,对于自己竟然能如此深的入戏,他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了,难道自己原本应该是当演员的材料吗。 “你……你……” “唉,老大人,你怎么了,怎么这就晕过去了呢,御医,御医……” 刘远风第一个上前扶住了被气晕的兵部老臣,非常积极的叫着御医,以此展现自己心胸开阔、不计前嫌、尊老敬老…… 眼前这一幕让刘询志、刘远磊和刘远达都深感无奈,原本计划好的各种后招统统没用了,看来想用这个把柄整治一下刘远风的希望是破灭了。 “快把齐爱卿抬下去医治!嗯,这次的事情看来责任主要在兵马场仓库的管事,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必须要严肃处理,众位爱卿有何意见?” 刘询志此刻心中大骂着那个无能的穆凯,但凡他聪明一点,也不至于让刘远风一点把柄都没留下。 “禀皇上,臣认为此人管理兵部仓库,如此重任竟然出此大错,应当以严重失职之罪处斩,以儆效尤!” 刑部尚书封宏蹦了出来,他觉得这是一个向刘远风示好的机会。何况皇帝都已经摆明了是要让这个穆凯背黑锅的态度,他还犹豫什么。 这些日子,封宏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事,整个大汉朝廷上下,最不能招惹的就是武德亲王殿下。 “咳咳,父皇,这个吧,嗯,这个穆凯确实有错,不过可能我们兄弟之间有些相像,他没能区分开也有情可原,所以我觉得罪不至死,不如把他撤职,罚到我们暂十九军团充军吧?” 刘远风眼见这穆凯可能要被自己害死,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上前给他求了个情。 “嗯,风儿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派到暂十九军团就免了,就罢官回家吧,罚没全部家财充公,永不录用!” 刘询志想的很明白,这之前让刘远风弄去一个旅的禁卫军装备,结果他就凭借这些装备骗走将近两个军的装备和战马。如今要是再把这个前仓库管事派给暂十九军团,他刘远风还不想办法把整个仓库都搬空了啊。 所以刘询志虽然没有真的杀了这个穆凯,但也绝不会让这个家伙去给刘远风出力的。 “皇上圣明!” 众大臣见到皇帝已经做了决策,便纷纷附和着颂圣。 “嗯,这件事就这样了,装备的事情由兵部继续处理,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刘远风出人意料的上前表示要奏事。 “哦?风儿有何事?” 刘询志很是诧异,在他的印象里,刘远风还从没有主动奏过什么事。 “儿臣身为帝国亲王,位居要职,自然要为帝国、为父皇分忧,近日儿臣总结多日所见所思,特就大汉帝国几大问题奏上,事关社稷安危,希望父皇与列位大人及时解决! 第一,权贵腐败,积重难返。我大汉各级官员缺少有效的监督制约,于是贪腐盛行,百姓苦不堪言,各地百姓不堪苛政纷纷落草为寇。近几年大汉并无大灾,但各地百姓仍然吃不饱饭,出现的匪盗团伙多如牛毛,每个团伙动辄千人甚至万人,可见一斑。 第二,税率过高,冗余开支过多。我大汉的税率几乎是大陆诸国中最高的,而我大汉财力在四大帝国中当排在三、四位,仅与燕国差不多,远不及齐、陈。如此说明帝国财政开支过高,浪费严重,百姓负担过重,不利于帝国安定。 第三,军队太过庞大,我大汉以贫瘠的土地养着大陆最庞大的军队,尤其还保有着数量最多的重甲骑兵这种最烧钱的军队。 但实际上,我大汉是唯一不与任何一个大帝国接壤的帝国,我们临近的都是大汉的附属盟国,完全没有必要保留这么多军队。虽然很多军团会通过屯垦来自己解决部分粮食,但这仍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次扩编三个军团说是为了向各国施压,结果是全大陆都跟着增兵,最后还是回到了之前的力量平衡。唯一的影响就是让我们的军费开支更大,让财政更加紧张,让百姓的税赋更重……” “咳咳,风儿能看到这些,朕心甚慰。这些事情朕知道了,朕会酌情与众爱卿处理的,风儿军务繁忙,就无需继续在这里了,可以回去处理军务了。” 刘询志和 这些弊端刘询志自然都知道,但这些问题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尤其很多政策还是崔相一手主持的,即便有些问题,众人也不愿多说什么。 刘询志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明君,他其实就是个混日子的皇帝,只要不出大乱子就行,至于大刀阔斧的改革弊端,他没那个勇气和魄力。 炎黄文摘:其实真正有实力且内心强大的人并不会太在意外界对自己的看法,当你因为别人的轻蔑、侮辱等不友善的言辞而愤怒时,很可能反而说明——他说对了。——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七十七章 奉旨出征(十日万字挑战5日第2更) 刘询志同样清楚刘远风也不是真的突然忧国忧民了,刘远风只是想给自己和那些之前弹劾他的大臣们一个下马威,顺便提醒这些人以后别总招惹他,尤其没事儿别再让他上早朝! 当然了,刘远风今日敢在朝堂上说这些,也是因为崔坚正在东部三郡巡查,今日没来上朝。不然的话,刘远风也是不好当面说崔坚的很多做法有问题的。 于是,刘询志就直接把刘远风赶出了朝堂,这果然正中刘远风下怀,他似乎忘了刚才的义正辞严,马上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散朝之后,刘询志父子三人再次聚在一起,总结刚才的战斗经验。 “唉,你们这干的叫什么事儿,我的装备没了,结果还啥都没得逞,最后反被三弟给倒打一耙!” 刘远达身为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和最无辜的孩子,真的只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了。 “是啊,这次确实是又小看老三了,没想到他更加老练了!不过他也是明知道父皇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满朝文武也都是一样明白这点,所以除了齐大人外,没人傻傻的出头对付老三,就这么让他蒙混过关了!” 刘远磊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这个小弟的成长由衷的感到“欣慰”。 “咳咳,你们不要这么低落嘛,这次没成功,咱们就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风儿吃点亏。总这么顺风顺水的,也不利于他的成长啊,作为你们的父皇,朕可是用心良苦啊!” 刘询志语重心长的教育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儿子,而且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快信了。 “父皇,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最近接到报告……” 刘远磊似乎有了想法,父子三人再次把头聚在一起,悄悄地谋划了起来。 时间又过了月余,冰雪消融,春回大地,暂十九军团的营地则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报,督帅殿下,皇上派人传旨来了,让您出来接旨!” 正在帅帐中打坐参悟的刘远风接到了门口卫兵的报告。 “告诉来传旨的公公,就说本将军不在,把旨意留下就行了!”刘远风冲着帐外喊道。 “啊……督帅殿下,来传旨的公公……就在属下身旁等着您呢……” 卫兵听到刘远风的话后,非常尴尬的看了看身旁的太监,硬着头皮禀报。 “哦,那不正好吗,都省的你去转达了,那个尊敬的公公大人,您也都听到了,本将军恰好不在营中,你留下圣旨就可以走了!” 刘远风丝毫没有被人拆穿谎言的觉悟。 “王爷,这圣旨是必须当着您的面宣读的,您估计什么时候能回来,小的在这儿等一下就好!”这传旨的太监也算机灵。 “哦,这可麻烦了,本王这次带兵外出拉练,很难说多久回来,起码你走之前是不会回来了。这样吧,叫参军孙迪代本王接旨吧,好了,本王不在,不要再打扰本王了!” 刘远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任凭帐外的小公公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有再出声。最后孙迪出面与小太监商量了一下,接下了圣旨又安慰了小太监几句,把他送走了。 …… 当晚,在刘远风的王府中,自然神教的一众高层在开着会,孙迪正介绍着白天接到的那道圣旨。 “教主,这道圣旨除去前面这三分之二的废话,真正说正事的部分,主要是让我们暂十九军团前往裕京郡西面的碾山山脉一带巡查拉练,并且制定了非常详细的行进路线。至于拉练的目的,除了让我们确保这一地区的治安并将巡查情况及时上报外,并没有说什么。” “教主,这碾山山脉可不那么简单,这里虽然距离圣都并不算很远,但却是裕京郡、甘河郡、上安郡、吉章郡四郡交界之地,加上地势复杂,人烟稀少,基本成了四不管的地带,向来是鱼龙混杂,盗匪出没之地,往来四郡的商队百姓多受其害。 帝国也曾派军队多次剿匪,但是这些土匪凭借熟悉山中地形,每次都能及时躲避官军的搜剿,等军队撤出后,他们就再出来,所以帝国一直没能有效消灭这一带的土匪。 不过这些土匪都是小股乌合之众,面对咱们十万大军肯定不敢露头,咱们这次巡查应该没什么问题。” 唐永起接着向刘远风介绍了一下情况。 “不对,老头子这道圣旨绝对不会是叫我出去散散步这么简单,肯定有问题!张文,你的暗影堂立即去汇总一下这一带的最新情报,明天再来接着研究这次行动!” 刘远风凭着对自己父皇的了解,敏锐地嗅出了更多气味。 “属下这就去!”张文领命后当即出去了。 第二天晚上,武德亲王府中的会议再次召开,张文一开始就将自己的收获进行了汇报。 “教主,您果然猜的没错,最近一段时间,碾山山脉的土匪突然成了气候,不再是之前那种小打小闹的情况了,他们不仅人数众多,还相互结盟,建立了号称‘九山三十六寨’的组织。按照我们最新的情报判断,这些大小山寨的土匪加起来,起码有七万人以上。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属下研究了一下这些山寨的具体位置,发现圣旨给暂十九军团规定的巡查路线恰好包含了几乎所有大的土匪山寨。咱们要是按照这个路线去走,可以说就等于是要把这‘九山三十六寨’全部剿灭一样了。” “哈哈,我就说嘛,老头子先前算计我没成功,按照这么多年的经验肯定会再想办法算计我的,合着是要骗本殿下去给他剿匪! 这么又苦又累又危险的活儿,我才不去! 七万土匪啊,啧啧,真要是稀里糊涂的过去,谁剿灭谁还不一定呢,我的兄弟们可不能就这么去送命!”刘远风看着张文标示的地图说道。 “不就是几个土匪吗,正好让我练练手,咱们练兵一年多了,这也是个检验成果的好机会啊!” 天生好战的蓝宝音听说有仗可打,顿时来了兴致。 “练什么练,这可都是穷凶极恶的土匪,去打他们要死多少兄弟!再说了,我练兵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打仗,纯粹是为了在被人打的时候保命的,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接这个差事!”刘远风敲了敲蓝宝音的脑袋说道。 “教主,这次是皇上直接下的圣旨,又在相府和兵部备了案,暂十九军团又已经领了旨,恐怕不去是肯定不行的……” 唐永起提醒着刘远风,这件事不是你想不去就可以不去的。 “既然这样的话……嗯,这圣旨既没有说这里有土匪,又没有说要咱们剿匪,所以咱们这一路上要是没碰到土匪,老头子也不能说什么!”刘远风看着地图,皱着眉思考着对策。 “教主的意思是?”唐永起疑惑地问道。 “哈哈,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所有土匪山寨的具体位置,那咱们绕着走就行了。反正只要咱们去碾山山脉转了一圈,谁知道咱们到底是不是按照指定路线走的,咱们现在就重新制定一条完全不会碰到任何土匪山寨的路线就好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教主高明啊!” “这样能行吗?”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嗯,这样应该也是个好办法,皇上的本意也只是要磨砺一下教主,不是真的要把教主怎么样,到时候不会死抓着路线问题不放的!” …… 圣都城原叫裕京,乃是千年前曾一度强盛的大隋政权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兴建的帝都,在中兴大汉的世祖皇帝灭隋复汉后改名圣都。 城外的裕河自北方而来,流经外城西面后,又向东拐了个弯,从圣都外城南门流过,再一路向东南方注入大海,成了圣都防范西方与南方敌人的天然护城河。 历史上,曾独霸中原的大齐雄师也最终止步裕河西岸。因为裕河发源于北部冰原的冰川融水,故而甘冽清澈,被大汉各族民众视为自天而降的圣河。 阳春三月,鸟语花香,刘远风的暂十九军团十万大军全副武装,浩浩荡荡的开出了营地,向西而去。 张冰的暂九十一军为中军,赵汉的暂九十二军为前军,蓝宝音的暂九十三军为后军,这三个军基本都已经在刘远风的巧取豪夺下换装了禁卫军装备,几乎是清一色的骑兵。 而马元野的暂九十四军和葛成乾的暂九十五军则仍然以步兵为主,分别作为此次行动的左军和右军。 而出于安全考虑,刘远风将自己的主帅行营安在了蓝宝音的后军。 当然,对刘远风来说,欺负憨厚可爱的阿福也显然比整天对着一个大冰块儿有趣的多。 大军出发不久,军团就到了自北向南流淌的裕河边,河水蜿蜒曲折,河边杨柳依依,花草繁茂。刘远风心情不错,与蓝宝音立马桥头。 “阿福,你今年也正好满十六岁了,按照我们炎族的传统,你终于成年了!” “那是你们炎族,在我们古卑族,十四岁就算成年了,我都已经成年两年了!” 蓝宝音不屑地说道。古卑族因为生活环境恶劣,所以要求族人很早就必须承担起捕猎和战斗的责任,十四岁就必须按照成年人的标准承担部族布置的任务。 “哈哈,是啊,当初你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小屁孩呢。如今也是成年人了,还是掌管两万人的一军统制了,听天禄院的人说,你学习挺刻苦,成绩不错,经常得到先生们的表扬?”刘远风带着一点戏谑的说道。 “那是,我是谁啊,就你们炎族那些知识,听着挺高深莫测的,在我们古卑人面前也就不过如此!” 蓝宝音自尊心再度泛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掉入陷阱。 “是啊是啊,古卑的少族长怎么会是一般人呢,炎族的诗词歌赋什么的都不算什么,不过你不会是在吹牛吧?”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我们古卑男人吐口唾沫都可以打一个马掌!” 蓝宝音说着说着就来了劲儿,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邹华在向他使着眼色。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每次刘远风这么微笑都是要出坏主意了吗。 第七十八章 宝音赋诗(十日万字挑战5日第3更) “那好,你看这裕河风景如画,一定诗兴大发了吧,来,给我们作首诗,描绘一下这眼前的景色,也让本教主看看你到底学习的怎么样!”刘远风终于抛出了自己的坏主意。 “啊?作诗?” 这下蓝宝音终于傻了,内心中深深的悔恨着自己竟然不听古卑先人的教诲,居然说了大话。 “没错,我知道你可能要酝酿一下,没关系,正好本将军饿了,咱们就在这河边吃了午饭再走!你就在这儿一边欣赏风景一边作诗吧。来啊,给我弄个鱼竿,本将军要一边吃饭一边钓几条鱼!看看本将军钓到第几条鱼的时候,蓝大将军能把诗作出来!” 刘远风笑眯眯地招呼丁东伟安排亲卫队临时扎营做饭。 而堂堂的古卑少主,帝国三等旗将蓝宝音则孤零零地立马桥头,他望着河水发着呆,额头还不时冒出几个汗珠。 为了防止别人帮忙,刘远风特意以防止打扰蓝将军思路为由,撤走了他身边所有的人,禁止任何人靠近,尤其是邹华。 吃过午饭,刘远风悠闲的躺在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闭目养神,旁边还驾着鱼竿。 不久,他感到身边来了人,这才发现蓝宝音犹豫着出现在了眼前,顿时来了精神坐了起来。 “阿福,这么快就作好了?不要不好意思,念来听听!” “嗯,‘天绣云花芳,绕林裕水长。夏日柳木茂,百鸟鸣花香。’你觉得怎么样?” 蓝宝音终于将自己费尽心思想出的一首五言绝句念了出来。 “啊,副教主果然大才啊!” “好诗啊,将军大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啊!” “将军大人果然是少年英才啊!” …… 还不等刘远风说话,邹华就带着几个心腹手下开始拍起了马屁。 “虽然平仄完全没对上,但好歹押韵了,不管怎么说,能作出来就是很大的进步,值得表扬,看来确实没有偷懒。对了,你这首诗是不是应该叫‘咏夏’啊?”刘远风笑着拍了拍蓝宝音的头。 “啊,不错,不错,就叫咏夏!” 蓝宝音刚才并没有想到题目,见刘远风给起了个这么贴切的名字,立即点头应和。 “啧啧,还咏夏,现在虽然是晚春了,但是离真正的夏天还好几天呢!” …… “你来大汉有十年了吧?” 刘远风看着几只游过河面的野鸭子,对一旁躺在另一个躺椅上休息的蓝宝音说道。 “是啊,正好十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蓝宝音难得的流露出了伤感的情绪。 “等这次任务结束,我跟老头子说说,陪你回去看看,正好我也见识一下古卑的草原和冰原是什么样的。” 刘远风知道蓝宝音毕竟还是人质的身份,想回去一次起码要老头子点头才行。 “那太好了,谢谢你!咱们这就快开拔吧,早去早回!” 蓝宝音听到刘远风的承诺,立即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招呼大家准备出发,想要尽快结束这次任务,这又让刘远风哭笑不得。 就在暂十九军团浩浩荡荡、轻松惬意地向碾山山脉开进之时,碾山山脉中的各路匪军们也在忙碌着。 “这是暂十九军团此次的行进路线,主上有命,目前时机未到,对于这支官军要避开,路线上的各寨人马一律集中躲避在这里!” 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对着一个山寨的头领传达着指示。 首领看了看黑衣人在地图上指着的地方,眉头微皱,问道:“葫芦谷?” “没错,就是葫芦谷,葫芦谷远离暂十九军团的预定巡查路线,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且很小,利于隐蔽,但里面空间极大,足够容纳你们这几万人马。 到时候你们都提前躲进去,再把出口隐藏起来,外人就根本找不到你们,就算想误打误撞发现你们也不可能,等暂十九军团结束巡查,你们再出来就行了。 这是主上的意思,你们日后是有大用的,眼下要保存实力,不宜与官军发生正面冲突。” “得令,请您回报主上,我等一定严守主上命令,尽快撤进葫芦谷!” “好,前面几家山寨已经开始行动了,你也尽快吧,我还要去通知后面几家山寨,告辞!” “上使走好!” …… “咦,这个像大葫芦的地方是什么?”正研究第二天路线的刘远风指着地图问道。 “哦,这里叫葫芦谷,原本不在圣旨规定的路线上,但因为这一带没有大的土匪山寨,比较安全,所以咱们自己的新路线就决定从这附近走,明天应该正好能路过谷口。 这个葫芦谷也算是天地造化的奇观了,它只有一个不大的谷口,但里面却空间不小,据说足够容纳十万人。整个山谷形状就像一个葫芦,而除了这一个出口外,谷内四周都是绝壁,常人根本无法攀登。”参军孙迪在一旁为刘远风讲解着。 “哈哈,这个地质构造很有趣啊,完全可以开发成风景名胜,嗯,既然就在咱们的路线旁边,我一定要去参观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像葫芦。 这样吧,反正这一带很安全,明天我就跟赵汉的前军行动,等到到了谷口,我先进去转转,大军正常行进,等阿福的后军到了,我再出来汇合,这样就不耽误整体行军了。东伟,你去安排一下,今晚咱们就去九十二军的营地睡觉!” 刘远风前世也算是地质爱好者,这次见到罕见地势便来了兴致。 第二天一早,多日来都是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冒出了大雾,远近的山峰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整个碾山山脉顿时变得犹如仙境一般。刘远风兴致更好,与赵汉一同骑马走在军队前面,欣赏着沿途风光。 “葫芦谷还有多远?” “回督帅殿下,再往前大概二里左右就该到了。” “现在就咱们兄弟私下聊天,赵大哥不要这么见外,都是自家兄弟,还是叫我文兄弟就好!” 刘远风私下里并不习惯熟人对自己礼数太多,就像他对刘询志也不讲什么礼数一样。 “哈哈,那赵某就听你的,文兄弟,这里虽然从情报上看应该安全,但毕竟地形复杂,山势险恶,您还是到中军更安全一点。” “怕什么,赵大哥两万雄师难道还保护不了我吗!” “可是……好吧,无论如何,赵某一定保护文兄弟周全!” “没事,不用那么紧张,别说这附近没有山匪,就算有,见到咱们这么多的官军路过,也肯定躲得远远的了,除非这‘九山三十六寨’是有预谋的要伏击消灭咱们,才会出现在咱们眼前。 不过,说起来要真是打伏击的话,这附近的地形倒是还真挺合适的。只要先派人从前面堵住咱们,再从这周围的岔道冲出来把咱们整个军团分割成几断……” 刘远风看着周围的高山和不时出现的山谷岔道,悠然的评论着。 “报!督帅殿下、将军大人,不好了,前方发现大批土匪突然从岔道中冒了出来,看样子像是特意要拦截我们!” 尖兵部队的一骑探马突然跑到刘远风和赵汉面前急匆匆的汇报。 “什么?有多少人?”赵汉忙问。 “山雾太大,只能看出人数很多,源源不断的从一侧的岔道中冒出来,堵住了咱们前往葫芦谷方向的道路,哨长还在前面继续查探,命我先来禀报。”骑兵答道。 “好,继续打探!” 赵汉命探马回去再探之后看向刘远风,说道:“督帅,此时此地出现大队土匪,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此刻前路被堵,恐怕是有人预先设下了埋伏,您快撤走,我带部队断后!” “啊,这些土匪干嘛非要跟我过不去啊!赵大哥你也小心!这可是六七万土匪,又是有备而来,恐怕情况不妙,我们必须在敌人完成伏击包围前,利用大雾的掩护撤出去。我这就组织军团向后突围到安全地带,你带队随后跟来,不要恋战,免得被敌人拖住!” 刘远风也没有跟赵汉客气,立即打马后撤,同时大声喊道:“前方敌袭,暂十九军团听令,全军战备,后军变前军,立即后撤!” 赵汉也立即下令道:“命令呼延翼的前锋旅全力抵挡前方敌军,在督帅殿下安全撤离前,决不许放一个敌人冲过来!” 就在刘远风和赵汉当机立断慌忙带兵后撤时,接到赵汉死守命令的呼延翼也毫不犹豫地立即向士兵们作了死战动员。 “聚义旅的兄弟们,我们是整个军团的前锋,是宁折不弯的刀尖,无耻的土匪们狂妄地在这里设下埋伏,想要消灭我们,要杀死我们的袍泽兄弟,杀死我们的督帅殿下! 兄弟们,身为义字旗下的男人,我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让我们用钢筋铁骨挡住前面的敌人,保护督帅殿下!” 炎黄文摘:后世著名史官司马溟凌著《史记——汉成祖本纪》载:“汉乾祐二十三年春三月,上奉命率部巡查碾山山脉,上察山匪定畏而避逃,故临机决断,改奔葫芦谷,果遇山匪主力,葫芦头之战打响,此战堪为大陆最著名遭遇战之一。”而后世禁书,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则在其著作《戏说汉皇》中写道:“汉乾祐二十三年春三月,后来的神棍皇帝刘远风带兵巡查碾山山脉,因探知山中藏有悍匪数万,于是私自变更路线想要绕过山匪。然而山匪事先也得到了刘远风的行军路线,为了躲开刘远风而将山匪主力集中躲藏于远离刘远风原定路线的葫芦谷,但此谷恰好在刘远风的新路线上。于是,一场因为双方都想躲避对方而临时改变部署,结果反而遭遇的荒唐战役就此莫名其妙地爆发了。” 第七十九章 遭遇战(上)(十日万字挑战6日第1更) “聚义!聚义!宁折不弯!” 这几千名士兵第一次在真正的战场上喊出了这个他们聚义旅的口号,一个个顿时热血沸腾。 不过在等了一会儿之后,呼延翼尴尬的发现,前面的敌人并没有冲过来。 于是深明士气可鼓不可泄道理的呼延翼,干脆大呼一声:“弟兄们,狭路相逢勇者胜,随我杀啊!”然后径直带兵主动向前冲了过去。 在大雾对面的匪军其实是一群正在向葫芦谷押送粮草的队伍。 这些山寨里的土匪毕竟是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杂牌军,一个个行动非常迟缓,根本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全部到达葫芦谷,因此也就没能按计划将谷口隐蔽起来。 这一支运粮队正是迟到的山寨之一,他们还完全不知道有一支十万人的精锐大军正被他们吓的鸡飞狗跳。 在朦胧雾气中,这些土匪远远看着前面出现了一支队伍,还举着一面有着“聚义”字样的大旗,便纷纷议论了起来。 “咦,你看,那边过来的是哪个山寨,怎么比咱们还晚,咱们是因为押运的粮食多,才走的慢而已。” “谁知道是哪个寨子,这雾太大了,什么也看不清。” “你看,他们的旗子上有‘聚义’两个字,这是哪个寨子?” “切,这大陆上的绿林山寨中,十个至少有八个打着‘聚义’的牌子,剩下的两个是‘替天行道’!我怎么知道这是哪家,啧啧,俗啊,取这么没水平的名字,一看就是没念过书的家伙!” “是啊,大哥,您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气质,这……不好,他们好像是官军……他们杀过来了!” “官军来了,快跑啊!” “铁骑兵杀来了,逃命啊!” “啊,粮食怎么办?” “都这时候了,保命要紧,还管什么粮食,快跑!” …… 呼延翼带着部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击溃了这一支上千人的土匪。 士兵们骑在战马上砍杀着那些四散奔逃的土匪几乎都砍到手软,最后只有一小部分土匪在头领们的带领下及时跑进了葫芦谷中,所有的粮食都被呼延翼截获。 呼延翼一直带兵追到葫芦谷谷口才停止,因为不明谷中情况,他不敢贸然进军。 在安抚了少数因第一见血而感到不适的新兵后,他才想起来,应该派人向上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 另一边,刘远风刚刚跑到张冰的中军与张冰汇合,就有斥候来报告,有一路匪军从中军与后军结合部的岔口杀了出来,截断了中军的退路,并且在向中军快速逼近。 原来这碾山山脉也并不算小,距离葫芦谷较远的山寨对这一带的地形并不怎么熟悉,有一支向葫芦谷开进的土匪在大雾中迷了路,便在这附近转悠了半天。 忽然看见前面大雾中出现了一支队伍,这些土匪就误以为是“九山三十六寨”的兄弟部队,便欢呼雀跃地冲了过来。 结果这在暂九十一军的后卫营看来,就变成了一支山匪突然大喊大叫着从他们身旁的岔道里玩命的杀了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九十一军的后卫营秉承刘远风一直以来灌输的理念,“训练有素”地采取了收缩阵型向中军主力靠拢的对策。 这支热情的山匪冲出来后,发现自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兄弟部队”居然躲着自己,便立即追过去准备问问路。 于是暂十九军团的中军和后军总共四万精锐铁骑,被这支不足两千人的山匪成功切断,中军三千余人的后卫旅还被这支山匪在后面“穷追猛打”,一路逃窜。 此刻,在刘远风和张冰面前综合出来的情报是大雾弥漫、地势复杂、敌暗我明、前有拦截、后有追兵,主力在狭长地带被分割包围,蓝宝音的后军情况不明、生死未卜。 马元野和葛成乾的数万步兵又由于行军速度问题,落在更后面大约半天的路程,根本无法取得联系…… 总之就是情况严峻、极其严峻、严峻到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冰冰,这次咱们恐怕遇到大麻烦了,这些土匪看来早就埋伏好了等咱们上钩。 我觉得敌人一定以为我们会拼命向来的方向突围,以图与后军汇合,所以截断我们退路的肯定是精锐,咱们就算冲过去也必然还有更多后手埋伏等着咱们。 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反其道而行之,向葫芦谷方向冲,我估计那里的拦截部队应该反而是薄弱的!” 刘远风对张冰说着自己的想法。 “蓝怎么办?”张冰问道。 “我们是中军,我们才是敌人的主要目标,只要咱们这边出乎敌人意料的向葫芦谷进军,阿福的压力就会反而小的多。 咱们冲向葫芦谷方向后,土匪们必然要调动更多主力来围堵咱们,到时候阿福应该能冲出去与九十四和九十五军汇合,那样他既可以派人去求援,又可以集中兵力来救援我们。 相反,我觉得我们玩命去与他汇合才是中计了,因为敌人在计划的时候一定会预先就这么设想的!”刘远风说的很像是那么回事。 “我断后。” 张冰点点头,算是被刘远风说服了。 刘远风随即又返回了赵汉的前军,将计划与赵汉说明。 赵汉自然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刘远风的一切命令,于是刚刚变为后军的九十二军就又变回了前军,承担起了向前冲锋的任务。 “暂九十二军的弟兄们,决定我们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土匪埋伏了我们,截断了我们的退路,现在我们只有向前,冲破葫芦谷的敌军防线才能生存!我们别无选择,全体都有!跟着我!冲锋!” 赵汉整备着自己的军队,准备按照刘远风的命令向葫芦谷方向发起全军集团冲锋。 “战旗不倒,汉师不败,杀!杀!杀!” 在生死存亡面前,士兵们的士气也被调动了起来。 看着赵汉带着部队向前冲了过去,刘远风心中也是一片混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更不知道那个愣头青蓝宝音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冲锋,会不会中了敌人的奸计。 这时候的刘远风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无论他两世为人看过多少经典战例,读过多少兵书,学过多少军事常识,当他真的第一次带着十万大军面对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尤其是一场毫无准备的大战时,都会变得茫然无措。 此时他完全不再想要什么凯旋、什么战功、什么荣誉,他只想着能够带着这些兄弟们活着离开。 赵汉刚刚带着部队卯足劲杀到葫芦谷附近,却见到呼延翼的传令兵跑了过来向赵汉敬了个军礼,说道:“报告将军大人,我旅已经击破敌军,斩首三百余,俘虏土匪六百余人,缴获粮草百余车,我军仅伤亡十余人,残余匪徒逃进葫芦谷内!” 赵汉闻言,一时也是有些茫然,原以为自己一个军全力进攻都未必能突破的防线,居然被呼延翼一个旅轻松全歼了。虽然督帅殿下预见到葫芦谷方向的敌军可能比较薄弱,但也不该薄弱到这种程度啊。 不过赵汉还是要比呼延翼强得多,知道第一时间派人向刘远风汇报情况、请求指示。 而他自己则在新的命令下达前,继续按照刘远风的原命令执行,带着暂九十二军主力迅速赶往葫芦谷口,准备与呼延翼汇合。 不一会儿,得到汇报的刘远风和张冰赶了过来,不过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发现,葫芦谷前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战。 原来葫芦谷中的土匪们在接到了逃回谷的土匪报告后,得知有大队官军赶到,顿时也慌了神儿。 这葫芦谷要是未被发现,那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可一旦被发现了,那可就是一处死地了,这唯一的小口子只要被封死,那么谷中的土匪就一个都别想跑。 于是,匪首们当机立断,决心趁着官军立足未稳之际,马上突围。 他们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大批部队玩命冲锋,以图夺回谷口通道的控制权。 呼延翼的部队原以为谷中最多只有几百个刚才被打散的漏网之鱼,在敌人刚开始冲出来时还误以为就是那几百人冲出来了,于是严重轻敌,并未做更多准备,甚至连阵型都没有调整好就毫不犹豫的杀了过去。 结果发现,这些敌军远非之前的土匪可比,不仅敌人数量越打越多,战斗力也不像之前那支土匪那么弱,更重要的是战斗意志非常顽强。 呼延翼眼看着开始还占有数量优势的骑兵们渐渐被无数匪军冲乱冲散,只能各自为战,眼看一个个士兵被土匪从战马上刺了下去死于乱刃之下,看着战场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却也无可奈何。 呼延翼因为冲在了最前面,也是多次险象环生,战马也早就被砍倒了,他凭借着过人的武功不断挥舞马刀与敌人步战,只能勉强自保,身旁的卫兵已经所剩无几。 就在呼延翼因为被上万匪军出其不意的猛攻而陷入苦战时,赵汉的主力赶到了战场。 由于之前赵汉并没有解除冲锋阵型,面对眼前的形势,整个暂九十二军主力直接在赵汉一声“杀”的呼喊下,不需要任何整备的冲了上去。 与呼延翼之前的猝不及防不同,赵汉带来的士兵们之前被告知的正是前面是数量众多、准备充分、穷凶极恶的匪军,恰好与眼前的情况高度符合。 因而这些士兵们在冲进战场时,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行动上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赵汉的这次进军既没有猜对开头也没有猜对过程但却精准的命中了结果。 也可以说呼延翼之前报捷的消息因为报的太晚反而救了自己一命,要是刘远风提前知道葫芦谷的战斗已经结束,那么他就不会派赵汉带主力前来,赵汉不来则呼延翼的这个旅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而呼延翼如果被击败,这谷中聚集的五万余土匪就会真的冲出来,到时候从刘远风的背后狠狠地来一下,那这场大战的结局如何就真的非常难说了。 第八十章 遭遇战(下)(十日万字挑战6日第2更) 在这次遭遇战中,虽然战旗军团从刘远风、张冰这些高级军官到呼延翼等中层军官在指挥与对战场形势的判断上,都显得混乱且错漏百出。但是对手的表现无疑更差,众多山寨的人马混在一起,连及时有效的统一指挥都很难做到。 在这种情况下,决定胜负的关键除了运气,就是基层官兵的战斗力了。在这方面,无论是训练、士气还是装备都拥有绝对优势的暂十九军团无疑更强。 赵汉的一万多主力加入战团后,战场的天平很快就倒向了暂九十二军。 原本近乎绝望的呼延翼聚义旅的士兵们见到自己的统制亲自带着主力增援,顿时士气大振,与援军配合将战线迅速稳住,并向谷口挤压过去。 并不算广阔的战场上,双方数以万计的人密密麻麻的厮杀在一起,甚至连挥舞武器的空间都不够。 而土匪们之前仗着人多,打打顺风仗还算士气高昂,如今见到敌人援军赶到,顿时士气大跌。加上各路土匪指挥混乱,都存了保存自己实力的心思,便渐渐败退了下去。 已经是疲惫之师的暂九十二军也没有向谷内乘胜追击,谷口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 刘远风看到这边的情况,终于意识到,这葫芦谷中很可能才是敌军主力所在。 虽然他还不明白敌人为什么把主力放在这个明显弊大于利的地方,但原本的判断和计划自然要随之改变。 “冰冰,看情况敌人的布置,似乎并不算高明,这只有一个出口的葫芦谷中才是敌人主力,我让赵汉的九十二军先堵住他们,你带着九十一军去后面进攻那支切断我们退路的敌军,尽快与阿福会和!”刘远风对张冰吩咐着。 张冰听到刘远风的命令后,话都没有说,直接一带马向后方疾驰,暂九十一军也再次调整方向转头向后冲去。 不过就在张冰带着暂九十一军杀到之前被土匪切断的地方时,却见到蓝宝音已经带着暂九十三军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蓝宝音见到张冰,立即拍马上前问道:“你们情况怎么样,我刚才见到一支土匪突然出现,还截断了我与你们的联系,怕你们中敌人的埋伏,就全力冲锋,消灭了这伙土匪。不过这些土匪足有两三千人,还是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刘远风在哪,你们都没事吧?” 张冰闻言摇了摇头,带着蓝宝音又向葫芦谷的方向去与刘远风汇合。 此刻不仅是张冰,整个暂九十一军的全体官兵们心中都极其郁闷。 自开战以来,赵汉的暂九十二军在前面跟葫芦谷方向的敌军打了个酣畅淋漓,蓝宝音的暂九十三军也在后面与敌人杀了个痛快。只有暂九十一军所做的就是开始向后跑,之后向前跑,再之后又向后跑,然后又向前跑…… 这场混战进行到下午,马元野的暂九十四军和葛成乾的暂九十五军也赶到并与蓝宝音的后军汇合了。 在派出部队肃清了附近的小股土匪后,战场形势基本明朗,暂十九军团集中在葫芦谷外,数万匪军盘踞在葫芦谷内,双方陷入了对峙。 刘远风选了一处相对宽阔的地方扎下了帅帐,与一众将官们坐下来商量对策。 “阿福,听说你俘虏了一个土匪头目?快带上来问话。” 刘远风听说蓝宝音俘虏了那支曾截断中军与后军联系的匪军头目,便立即来了兴趣。 这场战斗打到现在,他都还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敌人不是有备而来,那又怎么会突然在之前没有任何山寨的葫芦谷集结数万大军。但要说敌人是有意算计自己,那这军队部署的地方又实在不怎么样。只有审问一下敌人的头目才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嗯,抓到的是三十六寨中的一个寨主。来人,带上来!” 蓝宝音当即命令手下将俘虏押进了大帐。 刘远风打量了一下这个被五花大绑的魁梧男子,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寨主尊姓大名?” “哼,休想套老子的话,老子今天落到你们这些狗官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九山三十六寨’的七万好汉各个都不是孬种,兄弟们会给我报仇的!” “啊,这么多人?您看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样,你觉得我们如果投降,会不会被接受?”刘远风闻言又笑着说道。 “少废话,老子宁死也不会降的!你们这些汉朝的狗官欺男霸女,抢我田地,我与你们势不两立!”这个匪首看起来非常顽固。 “唉,你看,你理解错了吧,本将军说的是我们向你们投降,不是让你向我们投降!” 刘远风这话说出来后,让旁边的好几个将军都猝不及防,有的没忍住还喷出了一口茶水。 “呸,狗官,你可以杀了我,但老子不能让你羞辱讽刺,更不会让你套取情报。今天我死在你们这些狗官手里是苍天无眼!老子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主上万岁!啊……” 这个汉子最后大喊一声后竟然咬破嘴里暗藏的毒药自尽了。 “别啊,你这是干什么,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唉……” 刘远风也没想到这个汉子的性子如此刚烈,更没想到这个普通的土匪竟然还暗藏有如此好的毒药。 “他最后喊的‘主上万岁’是什么意思,谁是主上?他的毒药是从哪来的?”邹华在一旁问道。 “可能是他们这些土匪的盟主或者头目什么的吧,不过制作如此精良的毒药,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看来他们这个主上还有些门道啊。” 刘远风也不明就里的随便猜测。但对这个问题的忽略最终被证明是一个巨大的错误,给刘远风带来了终生无法拟补的伤痛。 “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各位说说,咱们是应该逃跑还是投降?”刘远风问道。 只不过这话一问出口,就让 “这个,咱们现在兵马齐聚,无论在人数上,保障上,装备和训练上都占据优势,敌人被堵在葫芦谷中进退不得,我们完全有希望取胜,杀进葫芦谷,打赢这场战斗,消灭土匪!”最朴实的蓝宝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哈哈,阿福啊,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呢,乖,以后别这样了,咱们讨论的是逃跑还是投降的问题,扯什么消灭土匪啊!那可是好几万穷凶极恶又穷途末路的悍匪,咱们冲进去得死多少兄弟啊!绝对不能这么干!” 刘远风笑着对蓝宝音的“跑题行为”进行了和蔼可亲地批评。 “呃……”蓝宝音彻底无语。 “是啊是啊,督帅殿下说的对,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这谷中可是有好几万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要是跟他们决战,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跟他们在这儿打下去实在不合算。我建议咱们直接撤兵回去吧!”能如此及时地呼应刘远风的自然是邹华。 刘远风给了邹华一个赞赏的眼神,接着说道:“可是咱们要是就这么逃跑,敌人追出来怎么办?那后面的兄弟还是要死不少人的,投降怎么样?” “投降会不会太丢人了?咱们怎么说也是将军,要是向一群土匪投降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不如逃跑吧!”也已经意识到不能跑题的田虎接着支持了邹华的意见。 “逃跑不行,那断后的部队会牺牲惨重的,咱们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而让兄弟们白白送死!不如投降!”。 “怎么能这么说呢,投降未必就能活,谁知道这些土匪会不会残杀俘虏啊!” …… 就在帅帐中的将军们在刘远风的引导下讨论的非常激烈时,一个士兵风风火火的进来禀报道:“报!督帅殿下,葫芦谷中的匪军再次向谷外发动大规模冲锋,暂九十二军请求支援!” “这些土匪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冰冰,你带暂九十一军去支援一下,把敌人打回谷里去,之后就把暂九十二军换下来休整休整。 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我们讨论出结果之前把敌人堵在山谷里面,免得打扰我们议事。实在不行就在谷口放把火,看他们还怎么出来瞎捣乱。”刘远风皱着眉对张冰吩咐道。 看着张冰起身离开,刘远风笑了笑,接着对其余人说道:“好了,咱们接着讨论是逃跑还是投降的问题……” 张冰一马当先,带着暂九十一军的主力旋风一般直接杀到了谷口附近。 眼见赵汉的军队与土匪们战况胶着,张冰便指示走在后面的两个旅迅速搜集树枝等可燃之物,他自己则带着三个旅犹如一把利刃杀进了战团,并逐渐替换下了暂九十二军的士兵。 炎黄文摘:葫芦头遭遇战作为战旗军团建军后的第一次大战,虽然被后世的许多阿谀奉承之辈大肆讴歌,但彼时刘远风、张冰、蓝宝音等人的真实指挥情况只能用洋相百出、一片混乱来形容。如果不是敌人太弱,恐怕这些日后风光无限的传奇名将们都会在这里栽个大跟头。——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葫芦头遭遇战》 第八十一章 黑衣疑团(上)(十日万字挑战6日第3更) 这些土匪的首领们虽然没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但却各个都是人精,他们深知,以目前的处境,如不能尽快突围就只有死路一条。 葫芦谷中挤着五万余各路土匪,但粮食却并不算多,尤其最大的一批粮食之前被呼延翼截了过去,根本没能运进来,这五万人的吃饭问题就成了大麻烦。 更重要的是,谷中的存水也不多,估计时间一长,这些土匪就算不饿死也会渴死,就算不渴死也会因为争夺粮食和饮水而爆发各山寨间的内战。 因此头领们在后面集体组织督战队,逼着喽啰们玩命冲锋,有后退的就直接砍杀。 于是这些穿着破衣烂衫,手持大刀、长矛等粗制武器的小喽啰们,就在前有官军铁骑、后有首领督战队的双重挤压下苦苦挣扎着,他们一会儿被首领们的威逼利诱鼓起一点士气向前冲锋一下,一会又被官军的马刀砍杀死伤一片狼狈后退…… 这葫芦谷口的空间相对狭窄,只有百余米宽,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土匪,暂十九军团的骑兵无法形成有效的冲锋,只能与敌人的步兵们挤在一起互相砍杀。 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土匪首领们见到前面的喽啰们已经死伤惨重、精疲力尽,不可能再取得突破了,才发了善心,暂时结束了这波疯狂的进攻。 看到土匪们如退潮的海水般撤了下去,张冰告诉赵汉带兵到后面休整,暂九十二军经过一整天的激战,不仅非常疲惫,而且死伤也很惨重,赵汉也就没有硬撑,冲着张冰一抱拳便带人抬着伤兵下去了。 张冰没有让自己的士兵休息,而是命令士兵们将找回来的大量树枝、干草等可燃物堆在了山谷口,又浇上了火油。 张冰望着谷口想了想,又让士兵们将水分蒸发的差不多了的战马马粪也集中起来扔了进去。 夜已深,折腾了一天的暂十九军团的大部分士兵都已经沉沉睡去,只有张冰这里随时保持有至少一个旅的士兵手持火把、背着弓箭坚守岗位。 而在葫芦谷中,土匪们也没有闲着,一群头领正将喽啰们聚集在一起,准备发动夜袭。 “弟兄们,趁着外面的官军们都睡着了,咱们给他们来个夜袭,只要突围出去,你们每个人赏银二十两。 谁第一个冲出去,赏银百两!就算是这个兄弟战死了,我们也保证把银子送到他家人手上,我们用自己的性命保证,决不食言! 不过老子把丑话也说在前头,你们一会儿谁敢畏敌后退,督战队会一刀劈了他。现在,都给我冲!” 数以万计的土匪们再次被督战队押着冲向了谷口,就在那些土匪大喊大叫地冲到张冰早已准备好的柴火堆边时,无数的火把扔了过来,顿时熊熊大火就在谷口燃烧起来。 前面的土匪本能的止住脚步想向后跑,可是后面拥挤的人群仍然在冲锋的惯性下将他们向前挤着。 于是那些最前面的土匪就只能在绝望的嚎叫声中被挤进了大火中,瞬间化作一个个火人,在火焰中翻滚挣扎,直到化作一团黑炭,而这些可怜人的血肉又给火堆增添了新的燃料,大火烧的更加旺盛了。 在这个独特的地形里,夜里凛冽的山风呼呼的由谷外向谷内刮着,火苗、浓烟以及肉体烧焦的刺鼻气味也就呼呼的向谷内的土匪们窜去、飘去。 “弓箭手准备,压制性抛射,放箭!” 在暂九十一军副统制田虎的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羽箭飞过火焰上空,化作阵阵箭雨从拥挤在谷口的土匪们头上落下,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在这种环境下放箭,完全不需要瞄准,而田虎的命令又有意让弓箭“放过”了最前面那些身上起火的土匪,让他们那惊悚的哀嚎声持续下去,传进谷内土匪的耳中…… 熊熊的火焰、炙热的高温、呛人的浓烟、头上不时落下的夺命箭和前面那些已经化作火人的土匪凄厉的哀嚎声,终于彻底击垮了普通土匪们的意志,他们不顾一切的转身向谷内逃去。 面对有炸营迹象的喽啰们,后面指挥的匪首们命令督战队大开杀戒,妄图制止溃败的局势。 可惜此刻的溃兵们已经如洪水般无法阻挡,那些螳臂当车的督战队和几个疯狂喊叫着“不许后退”的匪首很快就被冲散,并且被愤怒的人们推倒在地,又被无数只脚踩成了肉泥。 这些督战队的“执法”行为,虽然没有起到恢复秩序的作用,却成功激起了普通喽啰们对一众头领的仇恨,他们原本都是本分的农民,只是因为受不了官府和地主的盘剥,又被这些匪首们用各种美好的许愿诱惑才落草为寇。 结果他们不仅没有得到匪首们承诺的足以养家糊口的钱粮,甚至还经常要忍饥挨饿,如今更是在这个没吃没喝的山谷里被逼着去送死。 在一些聪明人的号召下,这些刚才还惊慌失措、抱头鼠窜的土匪们重新找到了目标与力量,他们要把心中的一切愤怒、惶恐和失望都发泄在那些匪首身上。 “杀了那些混蛋首领!给被他们逼死的兄弟们报仇!” “宰了他们,不然他们还会逼着咱们去送死!” “走啊,只有杀了那些恶棍,咱们才能活着!” “今晚不杀了他们,明早他们就会报复咱们!” “那些混蛋就在前面山洞里,走啊!” “咱们是不可能冲出去了,只有拿着这些人的脑袋才能得到官军宽恕!” …… 在葫芦谷内一处不大的山洞中,“九山三十六寨”还活着的匪首们都聚集在这里,共有二十多人。 此刻他们散坐在火堆附近,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横跋扈,没有了杀人不眨眼的气势,整个山洞中愁云惨淡,各个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连然更知道他们已经身处绝境。 “周使者,我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得帮我们拿个主意啊,是主上叫我们来这葫芦谷的,如今被困出不去,主上不能见死不救啊!主上应该有办法助我们脱困的!”一个头领对之前负责传令的黑衣男子说道。 “难道你们要把失败的责任推给主上吗?”黑衣男子冷冷地问道。 “啊,不敢不敢,上使莫怪,我们绝没有埋怨主上的意思,都是我们自己无能。”头领们还不敢得罪眼前这位“上使”。 “哼,知道就好,要不是你们行动迟缓,贻误战机,没有在主上规定的时间内全部撤进葫芦谷并将谷口隐蔽起来,又怎么会被刘远风发现。主上是不可能来救你们这群废物的!”黑衣男子的口气异常冰冷。 “周航,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训我们,你无非是主上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我们都是效忠主上的将领,你最好放尊重点!” 一个头领终于无法忍受黑衣男子的态度,暴怒而起。 在火光映照下,这个被称作周航的黑衣男子露出了那年轻的相貌和棱角分明的脸。 他抬头看了看愤怒的匪首,并没有动怒,而是继续冷冷地说道:“我就是主上身边的狗,不过你们要真想当将军,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能活着离开吧,不然你们就只能去地府当将军了。” “哈哈,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伤了和气嘛,咱们不是已经派人组织夜袭了吗,说不定已经冲出去了。一会儿就会有好消息报进来了。” 另一个匪首站起来打着圆场,这个周航是“主上”身边的心腹,他们这些长期在外办差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变得非常吵闹,匪首们刚要派人出去看看情况,就见一个放哨的小喽啰冲了进来,慌忙的禀报道:“各位当家的,不好了,底下的人哗变了!叛军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这一下,所有人的脸色全都白了,一个勉强还算镇定的匪首喊道:“快去带人把他们挡住,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是……不过还请各位当家的早作准备,还忠于各位首领的兄弟不多了!” 这个报信的喽啰看了看这些比自己还慌张的首领们,心知大势已去,也听令退了出去。不过他可没有采取任何阻止乱军的行动,而是悄悄地混进了暴乱的人群中。 “周使者,怎么办,您武艺高强,得救我们啊,我们可都对主上忠心耿耿啊!”首领们现在就只剩下周航这一棵救命稻草了。 “慌什么,你们平日里有没有向 “当然不会,除了我们这些头领,秘密呢。” “嗯,那就好,还算你们忠心,这样我就放心了,事情就好办了!”黑衣男子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啊,周使者,您有什么办法,我们都听你的!” 匪首们见到周航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喜出望外,以为周航会有什么妙计。 “好,那你们就都去找火神报到吧!” 周航趁着匪首们一愣神儿的功夫,以比闪电还快的速度抽出了宝剑…… 不一会儿,一群喽啰们拿着刀枪冲进了山洞,却见到一地的死尸,所有的匪首都躺在了血泊中。 就在这些喽啰们都低头查看地上的尸首时,在他们的头顶,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趁乱悄悄从洞顶石壁上出了山洞,随后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了常人根本无法攀登的峭壁上…… 暂十九军团的中军帅帐中,以刘远风为首的一群将军们一边吃着刚刚送进来的夜宵,一边还在为军团的前途命运而操劳讨论着。 “我相信,军官们肯定是支持逃跑的多,咱们绝对不能投降!” “那是你相信,我就不信!我敢打赌,军官们肯定是支持投降的多!” “赌就赌,咱们这就把所有旅级军官都叫过来,看看到底支持谁的多!” “好啊,不过先说清楚赌什么,免得到时候你又赖账!” “放屁,老子赌品好那是远近闻名的,老子什么时候赖过账!” “你才放屁呢,上次你跟我赌谁撒尿撒的远,你就输了,说好的一品轩请客,你请了吗?” “那不是老子没倒出功夫吗,咱们这次就还赌一顿饭,要是军官支持逃跑的多,那我欠你的那顿就扯平了!” “一言为定,要是支持投降的多,你就要请我两顿!” …… 第八十二章 黑衣疑团(下)(十日万字挑战7日第1更) 看着远风非常欣慰,他又看了看帐外已经开始放亮的天色,吩咐卫兵道:“让伙夫们再煮些肉来,要是还有马奶,也再拿点,将军们为战事操劳,估计过一会儿又该饿了,嗯,起码本将军又饿了。” 就在卫兵准备出去执行刘远风的命令时,一个士兵进来大声禀报道:“报!督帅殿下,各位将军大人,谷中的土匪们……举白旗投降了,张副督帅派我来请督帅殿下去受降……” “这么快就投降了?啧啧,我这儿还没想好到底是逃跑还是投降呢,军官们的赌局也还没结果,真是扫兴!” 刘远风闻言摇了摇头,随后又清了清嗓子,对刚刚安静下来的帐内众将说道:“咳咳,各位将军们,我大汉帝国暂编第十九战旗军团,建军首次出战即告大捷,歼灭土匪近十万,各位功勋卓著,必将彪炳史册!请各位将军穿戴整齐,随本将前往葫芦谷受降!” 刘远风说完这几句话,便整理了一下军服,大步向帐外走去,在路过一个军官时,他停下脚步,拍了拍那军官的肩膀,笑着说道:“以后还是少跟别人比谁尿的远,初速度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这个跟身高是成正比的,而你这身高嘛……比这个很吃亏啊!” 帐中诸将在哄笑声中,各自收拾好之前在吵的脸红脖子粗时解开的军服和腰带,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的马靴,再戴上军帽,然后跟着刘远风鱼贯而出,跨上战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往谷口…… 在葫芦谷的山洞中,刘远风一个个的检查了死去的匪首尸体,对着几个已经投降的土匪问道:“你们就是最先冲进来的人?你们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吗?没有人离开?所有的首领一个都不少?” “回将军的话,我们几个是第一批杀进来的,确实是进来就这样了,首领们确实一个不少都在这儿了,不过好像还有个穿黑衣服的人之前也在这里,可是我们进来之后就再也没看到他。” “穿黑衣服的人?那是什么人?”刘远风闻言一愣。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之前我们也从没见过这么个人,只是首领们好像都很尊重他的样子。” “难道他就是你们的那个‘主上’?”刘远风又问道。 “‘主上’?什么‘主上’?小的不知道啊。” 刘远风盯着小喽啰看了半天,见他确实不像在说谎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挥手让几个俘虏下去之后,刘远风对身边几个将军说道:“真是奇怪了,这些匪首都是被一剑毙命。而且从现场痕迹看,这些人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出手之人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啊。 这些匪首既然能坐上首领的位置,应该多少都会几下子,可是二十来人面对一个人,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都死了。而且这人应该不是从谷口离开的,不然咱们不会没人发现,他一定是爬上周围的峭壁逃走的。 这人究竟是谁呢,有机会真应该会会他,这人要不是传说中的天阶宗师,就也一定是专修轻功或者刺客之术的高手。啧啧……” 就在暂十九军团忙着打扫战场,医治伤兵,掩埋尸体,恢复体力,而刘远风还在自己的大帐中闷头补觉的时候,圣都内城的一处府邸密室中走进了一个黑衣男子。 “主上,对不起,碾山的人马全军覆没了!” 一阵茶碗剧烈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后,紧接着就传来了咆哮声:“一群乌合之众,一群废物,枉我每年花费那么多银两养着他们……这个刘远风坏了我大事,他怎么会突然改变路线的……这些人本座是有大用的,没了这群废物,本座的计划就有了漏洞……” “唉……那些知道太多的人,你都处理干净了?”暴风雨过后,神秘的“主上”又恢复了冷静。 “主上放心,所有知道主上存在的人都已经去见火神了!” “嗯,好,还是你办事让本座放心,事已至此,只能调整计划,尽力拟补了,你休息休息,过几天到代、楚两国去一趟。” “是,主上,属下告退!” …… “父皇,这是暂十九军团最新的战报。” 建章宫后殿中,刘远磊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份战报交给了刘询志。 “葫芦谷?怎么会跑到那儿去,我说怎么派到各处的眼线都回报没有见到暂十九军团呢,原来风儿跑到这儿去了。”刘询志皱了皱眉又看了下去。 “三弟有消息了?给我看看。” 正在宫中巡查禁卫军执勤情况的刘远达也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与刘询志一起看着战报,随后与刘询志一样眉头紧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碾山山脉的土匪怎么突然都集中到葫芦谷了,风儿又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刘询志自言自语道。 “是啊,三弟这次干的可是真漂亮,一个昼夜就肃清了整个碾山山脉的土匪。不过他什么时候这么勤劳了,居然绕那么远去剿匪?”刘远达与刘询志关注的重点显然是有区别的。 “依儿臣看,老三能得到一些情报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的那个什么教的实力已经不弱了,触角伸的很广。 不过这些土匪的举动实在值得警惕,这次咱们为了确保老三的安全,是对这次行动路线高度保密的,除了咱们父子,就只有相府和兵部的少数高层知道。 土匪们突然集中到葫芦谷,要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碰巧如此还好,要是因为事前得到了消息才有意躲避的话……” 刘远磊并没有往下说,不过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这碾山山脉距离圣都的距离说近不近,但要说远也并不算很远,要是有朝中握有兵权的重臣在这里秘密培植了数万武装,那可是一件需要高度警惕的事了。 “嗯,这件事朕会派人调查的,为防止打草惊蛇,咱们要外松内紧,不要把这个怀疑让别人知道。”刘询志捋了捋胡子说道。 “是,父皇,等老三回来后,也正好详细问问他掌握的情况。”刘远磊点头答道。 “是啊,幸亏这些土匪虽然集中在一起,但并没有主动算计风儿,不然这次风儿就有大麻烦了,万一出点事儿,朕怎么对得起你们母后…… 不过这次风儿居然就又这么轻松过关了,而且还立了个大功。咱们想要磨砺他的目的没达到啊,他现在说不定又在洋洋得意呢,你们说说该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们开心一下?” 刘询志这思维和情绪的转换非常的迅速,从这一点看,还真的跟刘远风是亲父子。 “父皇,我看要不还是算了,这么多年了,咱们哪次算计三弟最后不都还是自己吃亏!”刘远达泄气地说道。 “达儿,你不能这么泄气,作为一个将军,你必须要有百折不挠的勇气和屡败屡战的决心,嗯,况且咱们这怎么能叫算计风儿呢,咱们这是要磨练他,咱们都是为他好啊!”刘询志苦口婆心地教育着自己的儿子。 “好吧,父皇,我知道了。”刘远达貌似被自己的父皇说服了。 “对嘛,想明白就好,上次的主意是磊儿出的,这次就由你来想对策!”在刘询志看来,逼着刘远达动脑也算是对他的磨练。 “啊……父皇,三弟获得如此大捷回朝,理应有所奖赏的,我有个小主意,虽然略显幼稚,但对三弟来说倒是反而值得一试,不如咱们这样……” 这一次,刘远达变得聪明了许多,而刘询志与刘远磊则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父子三人的脸上随之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 小柱子今年十九岁,自幼便被穷困的父母送进宫当了太监,可以说是在宫中长大的。 不过或许是先天脑袋不太灵光的原因,他并没有像别的小太监一样被长期的宫中生活磨砺的精明圆滑,反而是略带些傻气,因此也不被重用,还经常成为其余小太监欺负嘲讽的对象。 这一天,正赶上轮值的他像往常一样百无聊赖的待在值事房中,一般来说,除非出现所有值班太监都忙不过来的情况,否则他是不会被管事的大太监们分派任何重要工作的。 “小的们,暂十九军团在碾山山脉打了大胜仗,皇上下了一道封赏圣旨,要颁给正在班师回朝的武德亲王殿下,咱几个老头子腿脚都不利索了,你们谁愿意替我们去传旨?” 一个管事的大太监拿着一道圣旨走进值事房,慈祥而和蔼地问道。 小柱子抬头看了一圈,值事房中起码还有四、五个小太监没什么事,那么给亲王传旨这么风光的好差事肯定轮不到自己头上,便接着低头思考人生了。 “啊,公公,今天小的拉肚子,腿有些软,实在去不了啊!” “公公,今天小的已经说好要去张贵妃那儿当差,这就先过去了。” “公公,小的这两天上火,嗓子哑了,您看我这话都讲不利索了,实在没法去传旨。” “公公,小的昨天走路把腿扭了,正想跟您请假回去养一天呢。” …… “一群没用的东西……嘿嘿,小柱子,你今天没生病吧?” 大太监突然发现了一直没出声的小柱子,笑眯眯地走到正低头玩手指的小柱子身旁问道。 炎黄文摘:葫芦头遭遇战持续一昼夜,暂十九军团总兵力五个军共十万人,前后实际投入战斗三个军约六万人,阵亡近四百人,伤三千余人,其中呼延翼的聚义旅占伤亡总数的一半。另一方的土匪武装总兵力六万余人,死四千余人,伤者过万,除极少数人逃脱外,余皆被俘。碾山山脉的土匪武装基本被一网打尽。而此战对历史的真正影响在几年后才真正显现出来,以至于后世史家纷纷感叹,这看似普通甚至略带荒谬的一战,竟然对历史车轮的运转产生了如此重要的作用。——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葫芦头遭遇战》 第八十三章 封赏(上)(十日万字挑战7日第2更) “啊,公公您在跟我说话?我今天没病啊!” 小柱子有点受宠若惊,这些管事的大太监很少关心自己,往往看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哦哦,没病就好,没病就好,贵妃娘娘也没叫你去办差吧?”大太监又问道。 “没有啊,咦,小胜子,你眼睛怎么了?” 小柱子回答着大太监的话,完全没有理解那个平时与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小胜子给自己的暗示眼神。 大太监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小胜子,小胜子忙陪着笑说道:“啊,我这上火上的不仅嗓子哑了,连眼睛也不舒服,嘿嘿。” “小柱子,既然你既没有生病,又没有什么别的要紧差事,那这道圣旨就有劳你去跑一趟了。暂十九军团正在从碾山山脉回圣都的官道上。哦,我这有一两银子,你收好。” 大太监微笑着将圣旨塞给了小柱子,又给了一两银子,随后便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咦,居然让我去传旨,哈哈,我小柱子竟然也能出去风光一把,不过公公这腿脚不是挺利索的吗,这么快就没影了,怎么会说自己腿脚不好呢。” 想着自己也能体会一把狐假龙威、众人皆跪我独立、众人闭嘴我讲话的感受,小柱子非常开心。 据说很多时候,接到圣旨的臣子们还会给传旨的太监不少辛苦费,一般来说,那些大太监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把传旨这么好的差事交给他们这些小太监的。 “哈哈,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嘛,羡慕我也没用,谁让你们今天不是得病就是有事呢,我小柱子也有走运的一天啊,哈哈!” 面对周围小伙伴们那无比同情甚至是“生死离别”般的眼神,小柱子想当然的将此当成了对自己的羡慕嫉妒恨。随后,他看都没看圣旨的内容,便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而目送他离开后,屋里的小太监们悄声议论了起来: “唉,居然还有人敢给三殿下传旨。” “不知道皇上这次又要给三殿下出什么难题。” “你们猜三殿下听完圣旨会不会直接一刀砍了小柱子?” “不好说啊,希望小柱子能平安归来吧。” “是啊,他傻虽傻了点,但是没了他,以后咱们会少了不少乐子啊!” …… 这一年的夏天来的比以往都早,虽然还只是晚春,但天已经热了起来,今天又是太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正在返回圣都路上的刘远风干脆躲进了自己那四匹马拉着的大车中乘凉。 在马车外则是暂十九军团的十万大军,他们打着一面面各具特色的战旗,或骑马或走路地行进着。 在这支庞大队伍的中后部分,还押解着数万衣衫褴褛、垂头丧气的俘虏。 “报,督帅殿下,皇上派人传旨来了!”丁东伟打马来到刘远风所在的马车旁,向里面禀报道。 “老头子这次倒是挺及时啊,会赏我点什么呢,让他过来吧!”刘远风在车中懒洋洋地回道。 不一会儿,小柱子在丁东伟的引导下,骑着马来到了刘远风的马车前。 见这位王爷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恭恭敬敬地出来跪地接旨,小柱子便大声喊道:“圣旨到,帝国三等上将、暂十九军团都统制、武德亲王刘远风接旨!” “本王知道了,你念吧!”车里传来了刘远风依旧懒洋洋的声音。 这一下小柱子傻了,这完全不符合剧本设计啊,想了想后,他又喊道:“请武德亲王刘远风下车跪接圣旨!” “哦,本王甲胄在身,不便下马跪接圣旨,劳请小公公尽快宣旨吧!” 刘远风今天心情还是不错的,考虑到这圣旨内容应该是赏赐自己的,就没有说什么自己不在让别人代接的话。 “啊,这……” 小柱子傻了,就算甲胄在身,起码出来行个军礼也是应该的啊。这连面都没露,自己怎么宣旨啊。 “咳咳,这位小公公,您还是就这么宣旨吧,我们督帅殿下一向都是这么接旨的,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放心吧。” 还是丁东伟心肠比较好,劝了小柱子几句。 “……好吧……” 小柱子闻言想了想,也觉得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打开了圣旨开始宣读: “火神眷命皇帝诏曰,帝国暂编第十九军团,将士用命,奋勇杀敌,直捣碾山匪军巢穴,破敌六万余,一战而清匪患,朕心甚慰,民心甚慰,帝国三等上将、都统制、武德亲王刘远风运筹帷幄,身先士卒,十万将士劳苦功高,特赏银一两,以示嘉奖……” 念到这里,即便是头脑不太灵活的小柱子也感觉不对了,这样的战功,皇帝的圣旨怎么会只赏赐一两银子呢,他赶紧又仔细来回的看这两句,但上面还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两”。 “怎么回事,赏银多少?” 只见马车的门帘一掀,刚刚还“甲胄在身,不便下马”的刘远风近似赤裸地从车里跳了出来,并且一把揪起小柱子的衣领问道。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确实是一两。” 小柱子这时候自然也没心思去追究刘远风甲胄在哪的问题了。 “怎么可能只有一两,你说,是不是你贪财,偷偷贪污了赏银,篡改了圣旨,你赶快交出来,信不信本王这就砍了你!” 刘远风佯装大怒,但心中已然明了,这明显是老头子又摆了自己一道。 而早已与刘远风非常默契的扈从士兵们听到刘远风的话后,立即“嘡啷啷”地抽出了刀剑。这些刀剑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而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士兵们也更多了一种气势和杀气。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小柱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刘远风面前,不住地磕头求饶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贪污赏银篡改圣旨啊!这是圣旨,王爷您看,上面真的就是这么写的啊! 小的来之前还纳闷,上面干嘛在给我圣旨的时候顺手给了我一两银子,我还以为这是赏给我的,原来……原来……殿下息怒啊,王爷饶命啊……” 小柱子一边磕头求饶,一边还从怀里摸出了一两热乎乎的银子举过头顶。 刘远风见吓唬小柱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顺手拿过圣旨仔细看了看,随后眉开眼笑地对跪着的小柱子说道:“小公公,你先起来,本王还是相信你对大汉、对皇上的忠心的,不过你也不相信我们暂十九军团立下这么大的军功,皇上就只赏了一两银子吧?” “王爷说的是,不过小的真的没贪钱啊,王爷饶命啊!” 小柱子哪敢起来,依旧不住地磕头,此刻早就过了兴奋劲儿的他也想起来这位武德亲王是谁了。当初那位经常把整个皇宫闹的人仰马翻的三殿下的事迹,他也都想起来了,那些损友们为什么今天不是生病就是有事,他似乎也有点懂了。 “哈哈,你先起来,既然你也觉得本王说的对,那就是咱们之前对这个圣旨理解错了,咱们一起来重新参悟一下。” 刘远风说着就伸手扶起了小柱子。结果小柱子刚颤颤巍巍地起身,众人就发现他的裤子和刚刚跪的地上已经湿了…… “公公你看,这圣旨上写的是‘武德亲王刘远风运筹帷幄,身先士卒,十万将士劳苦功高,特赏银一两’,那意思应该是我们这十万将士劳苦功高,每人赏一两吧,你觉得呢?”刘远风指着圣旨里面的话,微笑着说道。 “是是,王爷说的是!” 这时候小柱子怎么有胆子说一个“不”字呢,周围那些明晃晃的战刀几乎闪的他都睁不开眼睛了。 “哈哈,小公公你也认可了就好办了,这一共应该是十万两银子,咱们一会儿回到了圣都,就直接去户部领银子去。 你就随本王一起回去吧,到时候到户部代表皇上给本王做个证,免的户部也理解错这圣旨的意思,你看怎么样? 而且这一两银子你也收回去,你理解的没错,这就是上面给您的辛苦钱。” 刘远风说到最后,开心地对小太监都用了敬称。 “是是,王爷说的是,任凭王爷吩咐!” 小柱子脸上的汗水已经流到了眼皮上,让他睁不开眼睛了。 就这样,回到圣都后,刘远风一面让张冰带着主力部队回暂十九军团在城外的驻地,自己则带着卫队和小柱子去了户部。 在小柱子这位钦差传旨太监的亲自解释和作证下,刘远风顺利地从早已不敢招惹自己的户部尚书手中跳过那些复杂的流程,直接拿到了十万两白银并亲自带着卫队押运回了营地…… 建章宫中,刘询志、刘远磊和刘远达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住颤抖的小柱子,也都是满脸的无奈。 刘远达心中则满腹牢骚:“我本来就说不行吧,每次不都是自己吃亏!这次白白被拿走十万两白银,回头还得怪我出的主意不好!” 半响之后,刘询志开口对小柱子说道:“你叫小柱子吧,你干的很好,朕原本的意思就是要赏暂十九军团一人一两银子,武德亲王和你理解的是对的,你不用跪着了,平身吧!” “谢皇上!谢皇上!那小的就告退了!” 小柱子就想赶快逃离这里,离这些刘宗父子们越远越好。 “等一下,你现在在宫中负责什么值事?”刘询志又问道。 “啊,小的一般是给各位大太监打打杂,或者在其他值事的太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帮着打打下手,还没有专门负责的值事。” 小柱子战战兢兢地回话,虽然不好直白的告诉皇上他就是个在宫中混吃混喝不干活的闲人,但他更不敢说谎,只能吱吱呜呜地说了几句,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第八十四章 封赏(下)(十日万字挑战7日第3更) “哈哈,这样啊,嗯,很好,你这次传旨完成的很好,朕非常满意,朕决定要重用你!” 刘询志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啊,谢皇上,谢皇上隆恩!” 刚刚起身的小柱子闻言又赶忙跪下磕头谢恩。 “嗯,难得你能跟武德亲王这么有默契,正好风儿的武德亲王府刚刚落成,还没有总管太监,你就去武德亲王府当总管太监吧!”刘询志笑着说道。 “小的遵旨,谢皇上!” 从一个最底层的小太监直接成了王府总管,无疑是大大的重用了,小柱子急忙开心的谢恩。 “嗯,你下去吧,回去收拾收拾就去武德亲王府上任吧!” “遵旨,谢皇上,小的告退!”小柱子赶忙磕头告退。 看着这个明显头脑不灵光的小柱子离开,一旁的刘远达喃喃地说道:“这不好吧,给三弟派这么个人做总管能行吗?” “哈哈,既然风儿跟他这么有默契,有什么不行的,再说了,风儿那王府看着不小,其实基本就是个摆设!” 刘询志显然对自己这个儿子的王府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忽略…… “老头子,阿磊,小达,你们居然算计我!” 刚到晚上,刘远风的声音就传进了刘询志父子的耳中。 “哈哈,风儿啊,何出此言啊,父皇和你两个哥哥都是对你宠爱有加嘛!”心虚的刘询志见到怒气冲冲的刘远风,马上解释道。 “你们骗我去剿匪,害的我差点回不来,要不是本殿下睿智勇敢、果断采取对策,我手下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就这还死伤了好几千人。 没想到这还没完,我费心费力地帮你们剿灭了土匪回来,你们不去迎接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派了个白痴太监来羞辱我! 这一两银子羞辱的可是我们整个军团,要不是本殿下聪明,帮你圆了回来,一旦这件事传扬出去,你还不得大失军心啊,以后还有谁给你卖命了,你的江山社稷,你的祖宗基业,还要不要了!” 刘远风越说越来气,越说越有理,越说越性质严重,连出主意的刘远达听着都深感惭愧,毕竟他也是带兵之人。 “咳咳,风儿误会父皇了……” 刘询志还想解释耍赖几句,不过刘远风没给他再多说话的机会。 而一旁的刘远达心中还默默念叨着,“要是你知道那个白痴太监已经住到你家里去了,你会怎么想?” “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过去的就这样了,不过本殿下这次付出这么多,你不会就只赏我一两银子吧,你自己看着给吧!” 刘远风说着就直接冲着刘询志伸出了手。 “额,这个……好吧,风儿放心,父皇自有安排,明日父皇会亲自去暂十九军团慰问,顺便颁发赏赐!”刘询志想了想后,如此说道。 “那就说定了,要是明天你赏的我不满意,那就等着瞧,好了,我饿了,可以传膳了,嗯,我要吃羊肉……” 刘询志当天夜里坐在桌案前独自思考了许久。 第二天,暂十九军团的营地迎来了大汉帝国皇帝陛下的圣驾,在那个发生了无数故事的大校场上,十万将士排列的整整齐齐,聆听着自己所效忠的皇帝陛下的训示。 “暂十九军团的将士们,你们原本就是大汉帝国的军中精英和热血男儿,在经历了一年多的刻苦训练后,你们建军的首次大战即告大捷,打出了我大汉雄师的军威,更打出了暂十九军团的赫赫威名! 从此以后,碾山山脉辽阔地区的百姓再不必受土匪欺扰,是你们的英勇善战保护了百姓平安,你们将成为民间景仰的保护神,朕为有如此雄师而骄傲,有你们在,朕就无所畏惧!” “万岁!万岁!万岁!”…… “鉴于暂十九军团取得的优秀战绩,朕决定,从今天起,帝国暂编第十九军团正式晋升为帝国新编第十九军团,成为帝国的常备军团。原暂十九军团自都统制以下的全部军官衔等由三等晋级为二等! 将士们,朕在这里恭喜你们,你们用自己的战功让自己成为了大汉千年历史上,第二支整建制从暂编军团晋升为新编军团的部队!” “万岁!万岁!万岁!” …… “另外,所有在此次剿匪中有所斩获的立功人员,一律在原有赏银基础上由兵部再依据功劳大小追加赏赐,所有阵亡官兵及因伤退役官兵一律追晋一级军衔并享受相应抚恤。” “万岁!万岁!万岁!” …… 在一片高呼万岁的声浪中,刘询志郑重其事地给每个将军级军官亲自佩戴上了新的军衔,刘远风原本的三等上将军衔上也多了一把宝剑,成了二等上将。 在从刘询志手中接过了新的写有“大汉帝国新编第十九军团”番号字样的军旗后,刘远风走到阅兵台中央,对再是三流预备军团的士兵了,你们是帝国常备新编军团的军人了! 而且,我们新十九军团还是帝国唯一的一支满编新编军团!也是唯一的一支拥有成建制骑兵部队的新编军团! 从暂编到新编,这个变化绝不是一个字的改变那么简单,你们要实现真正脱胎换骨的变化才能对得起你们新的身份。记得在我们正式建军那天,我告诉你们,我将军团命名为‘战旗’! 今天,在我们成为新编军团的历史性时刻,我们将不再仅仅拥有一个‘战旗’的名号,我还亲自创作了战旗军团的军歌!” 说完这句,刘远风示意一旁已经事先排练好的亲卫队唱起了刘远风创作的军歌。 “永恒不变的忠心, 战死沙场的决心, 坚不可摧的信心, 我们是大汉最忠诚的战士, 光荣的战旗近卫军! 毕生守护大汉不倒的战旗! 热血青年——汉之希望, 无畏勇士——汉之基石, 当最终的考验来临之时, 我们愿用尸体堆砌新的底座, 用鲜血沐浴大汉战旗闪闪荣光, 我们的灵魂将继续履行我们的诺言 ——守护汉之战旗,伴其一起飘扬! 没有失败,只有死亡! 荣誉,自豪,神圣, 守护大汉战旗的近卫军!!!” 这首军歌再一次带来了一个高潮,被煽动起高昂士气的新十九军团士兵们齐声高呼: “没有失败,只有死亡,战旗不倒,汉师不败!” “没有失败,只有死亡,战旗不倒,汉师不败!” “没有失败,只有死亡,战旗不倒,汉师不败!” …… 炎历六月对于炎黄大陆的大部分地区来说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即便是大汉这个位处东北苦寒之地的国家也不例外。 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们这时都会穿上透气轻薄的丝质绸衫,轻摇着折扇和团扇躲在屋子里面,或者前往风景好的阴凉地带郊游避暑。 不过对于处在北部冰原的古卑大草原来说,这已经是天气由热开始转凉的时候。 站在那一眼望不到边际又起伏不平的草场上,可以看到那些地势低、近水源的地方依旧是绿草茵茵,而那些距离水源略远又地势略高的地方因为难以吸收到足够地下水,已经有了不少枯黄色。 在有部落放牧的草场上,不时可以看到一捆捆已经割好的营养丰富的青草,那是古卑牧民们准备储藏起来过冬的草料。 湛蓝的天空如同一个用蓝宝石打磨的透明罩,扣在被绿色和些许黄色统治的大地上。 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河恰如一条纯洁的蓝丝带蜿蜒的画在眼前,一直通向那天地相交的地方。正是这些由极北冰原融水形成的小河流,最终向南汇聚成了裕河。 耀眼的太阳和初秋的阵阵凉风给、诗中有画的地方,两个骑着战马的便装青年悠然地缓缓前行着。 “我说阿福啊,我看你们这古卑草原好像每个地方看着都差不多啊,你又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不会迷路吧?”一个穿着白色束袖锦服、足蹬黑色马靴的青年带着半认真半玩笑的口吻问道。 “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家,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就算再过十年,我也不会迷路。而且我们古卑草原在你们这些外人眼里到处都一样,但在我们眼里,每一片草场都是独一无二的。 你看远处的那些小山还有面前这条河流,都是最好的标志,他们会指引风神的子孙找到回家的路。” 一旁身着蓝色古卑袍服,系着宽宽的腰带,腰带上还挂着马刀,足蹬绣云纹皮质马靴的青年,自豪又认真地回答着。 “好吧,就再相信你一回,可是咱们已经快马跑了好几天了,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你今天又走的这么慢,眼睛看来看去的,怎么都不像是之前那个归心似箭的样子了,唯一说的通的解释就是你迷路了!”白衣青年又开始展示他那善于推理的头脑了。 “谁说的,我这是怕把马累坏了,要不是你嫌多照看两匹马费事,咱们应该多带两匹马换着骑的!现在马儿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出发。” 蓝袍青年说完,一催胯下那匹栗色战马,立即飞驰而去。 “你可别逞强,实在找不到路,就在附近找个部落问问,唉,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白衣青年见状,无奈地也一催自己的白色坐骑追了上去。 这两人正是刘远风与蓝宝音。 炎黄文摘:碾山山脉葫芦头一战中,新九十二军第四百五十六旅统领呼延翼二等大校在整个军团最危急的关头能够当机立断、无惧死亡,及时率部出击,取得战役首功。之后又连续作战,始终死守葫芦口要隘阻止敌军突围,直至主力到达,确保了整个战役的胜利,自身也多处负伤,堪称功勋卓著。然其在战斗中犯下了无视军令擅自进攻、骄傲轻敌以致损失惨重、汇报战况迟缓以致上级对军情判断失误等严重错误。军团统帅部经过认真研究、综合考虑,决定对呼延翼给予功过相抵、军团内部既不嘉奖也不处罚的处理。特此公告!——摘自《战旗军团内部公文全集·公告篇》 第八十五章 纵马草原(十日万字挑战8日第1更) 葫芦头遭遇战结束之后,新十九军团总结经验,医治伤兵,针对实战中暴露的问题加强改进,忙了几个月后终于闲了下来。 在刘远风的软磨硬泡下,刘询志经过深思熟虑,最后终于力排众议地答应刘远风带着蓝宝音回古卑探亲。 并且在刘远风的坚决要求下,为了向古卑族展示大汉皇室的诚意,这次与蓝宝音一同前往古卑族的就只有三皇子刘远风一个人,此外不再带一兵一卒。 而在出发之前,父子二人还密谈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夜晚,骑马跑了一天的两人在一个背风的小山包后面点起篝火休息。 这次出来,在刘远风一切皆可省的原则下,两人就只带了水壶和一点干粮以及火石之类的小必需品,至于帐篷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背着了。 这几天,两人基本是保持每天两顿饭的作息,早起啃点干粮,黄昏则顺路打打猎或者到小河里抓几条鱼晚上烤着吃,吃饱了就露宿草原,也是两人运气好,这几天都非常晴朗,没有下雨。 一口气啃掉整整一个野山羊腿之后,刘远风枕着左臂躺在火堆旁的草地上,仰望着满天的繁星,右手则用草棍剔着牙,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故乡,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星空与前世同样美丽,但在前世曾是H市天文爱好者协会会员的他,还是轻易的看出了这个世界的群星星图与前世迥然不同。 为了排解一下心情,刘远风随口对蓝宝音说道:“阿福啊,你说在这寂静的草原上,满天的繁星下,跳动的篝火旁,如此美妙的场景,我居然是跟一个大男人在一起,真是太煞风景了,这要是被另一个世界的人知道了,一定会严重怀疑我的取向问题的。 我想好了,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要带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来享受二人世界,最好还能歌善舞!到时候我就躺在这儿,看着她给我跳舞唱歌,那感觉会是什么样!” “什么另一个世界?取向什么的是啥?” 蓝宝音已经习惯性的听不懂刘远风的话了。 “哦,你不懂就对了,等你长大了没准就懂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女孩!女孩啊!算了,跟你说也没用!对了,我发现这草地睡着挺舒服的,要是没有虫子和蚊子就更好了。 你说这些小东西为啥那么傻呢,自己往我嘴里爬,我像是那么缺蛋白质的人吗,需要它们不惜牺牲自己来给我补充营养?”刘远风无奈地调侃道。 “草原是我们古卑人慈祥的母亲,风神是我们古卑严厉的父亲,睡在草原上就像是睡在母亲的怀抱里,当然舒服。” 蓝宝音每当谈起自己民族的一切,总是那么自豪。至于刘远风对蚊虫的抱怨他则直接选择了无视,出发之前,蓝宝音提醒过对方带一些驱虫药和防蚊帐什么的,结果被嫌麻烦的刘远风否决了。 “哈哈,阿福,你是说风吹过草原,于是就长出了你们古卑人吗?”刘远风略带猥琐地笑道。 “这个,好像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更像是野草呢……” 蓝宝音在刘远风身边十年仍然出淤泥而不染,依旧是个实诚的好孩子。 “都差不多嘛,草原生出了野草,野草喂饱了牛羊,牛羊又养育了你们古卑人,所以野草就是你们的生命之源啊!” “有道理,好像真的是这样……不对,什么叫牛羊养育了我们古卑人,我们又不是牛羊生的,那是牛犊羊羔,你侮辱了古卑,我要跟你决斗!”蓝宝音生气了,腾身而起准备趁机活动活动筋骨。 “别闹,安静,你听,什么声音!” 刘远风坐了起来用手指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这草原上能有什么声音,你又要转移话题!起来跟我一战!不许只逃跑不打!” “这回是真的,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你仔细听?” 刘远风这次不像是开玩笑,而且作为一个修炼刘宗轻功之术接近天阶的高手,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已经非常变态了。 “信你一次,你要是骗我,我跟你没完。” 说完,蓝宝音也静下来竖着耳朵仔细听。 听了一会儿,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声:“狼群!” 接着,二人立即起身抽出兵刃走到战马旁边,安抚着他们那已经开始躁动不安的坐骑。 “我记得狼是怕火的,咱们守在火堆边应该没事吧?”刘远风问道。 “草原狼是最聪明的动物,估计是野山羊的血腥味引它们过来的,我也不是很确定这火堆到底有没有用,因为……我也没试过。”蓝宝音说道。 “你不是说你来大汉之前就亲手杀死过三头狼吗?”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那是白天嘛,族人事先找好了一个狼窝,还研究好了它们觅食回来休息的时间,我趁着它们刚觅食回来,不仅吃的非常撑而且还非常疲惫地要休息的时候,冲过去砍死了三头狼,然后就回家了,前后也不到半天时间。我毕竟是古卑少族长,那时候又小,怎么会有机会一个人露宿在野外……”这个时候蓝宝音倒是开始说实话了。 “不对啊,你当年告诉我,是你一个人进入草原杀了三头狼啊!”刘远风问道。 “我原话说的是我进入草原之后,一个人砍死了三头狼,而不是我一个人进入草原之后,砍死了三头狼。这意思是不一样的,你理解错了不能怪我。”蓝宝音一脸得意地解释道。 “好啊,原来你那个什么七八岁就通过成年试炼什么的光荣事迹,很大成分是作弊来的啊!” 刘远风恍然大悟,自己居然被一个貌似忠厚的小男孩唬了这么多年,果然越是老实人说谎威力越大。 “那有什么办法,只有通过了成年试炼,我才有资格独自离开部落,不然我去大汉就是不符合族规的。你以为我愿意作弊啊!”蓝宝音愤愤地说道。 “好吧,反正听着数目也不算多,咱们两个对付起来应该不难。” 刘远风冷静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以他们两个的武功去对付十头八头野狼应该只是件小事,刚才是受到前世各种故事电影的影响才下意识地觉得狼群多么恐怖。 “要是能杀,自然不算什么,我自己就能行!”蓝宝音回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狼还不能杀?”刘远风糊涂了。 “草原狼是草原的守护神,我们古卑的族规规定,古卑人要尊重狼,每个人只有在成年试炼的时候才能砍杀狼,因为那是在接受草原守护神的考验,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古卑勇士。而考验之后就不能杀狼了,遇到了也只能驱赶走或者躲避开。” 蓝宝音自己也很头疼的讲着这个习俗,但他维护族规的决心却又是不可动摇的。 “那我不是古卑人,我动手就好了!”刘远风表达了对少数民族风俗习惯的尊重。 “那也不行,我怎么能让你在我眼前屠杀草原的守护神呢!”蓝宝音倔强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拿自己喂你们草原的守护神吃吧,然后还得问问它对我们的肉满意不?”刘远风讥讽道。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能杀狼。我知道在部落里,因为人多,火堆多,狼是不会攻击的,但野外这么一小堆火能不能挡住它们,我就不知道了。”蓝宝音皱着眉说道。 “这小火堆……阿福,你刚刚没有添柴火吗?” 刘远风低头看向火堆时,对着那越来越小的火苗不禁问道。 “都添了,可是之前拣的干粪枯草都烧完了,让你去再弄点,你一直推脱说再等等,然后就这样了……”蓝宝音非常无辜地摊着手。 “好吧,我不知道狼到底怕不怕火,但我知道它们肯定不会怕一堆灭了的火。”刘远风又总结出了一条真理。 “它们来了……怎么办?” 在最后的危急关头,蓝宝音还是决定将决策权交给刘远风。 “还能怎么办,跑吧!” 说罢,两人跨上战马,在星光照耀下向着狼群相反的方向绝尘而去。 两匹战马也发挥出了最大的潜力,要不是刚才它们的主人一直牵着缰绳站在那里啰嗦个没完,它们俩早就跑了,要是这两匹马儿会说话,它们一定一边跑一边感叹着“人类就是麻烦!” …… 红日初升,天光大亮,刘远风与蓝宝音终于停止了狂奔,两人两马无不气喘吁吁。 刘远风从马上滚下来,直接躺在地上问道:“你们……这草原……的守护神们……应该……没追上来吧?” “应该……不会了,咱们……这一晚跑了这么久,草原狼……的耐力不算很好,应该……跟不上了。”蓝宝音也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就好……咱们下一步……应该往哪走?”刘远风随口问道。 “应该……不知道……”蓝宝音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知道?”刘远风直接坐了起来。 “这个……其实你猜对了,我从进草原的第二天开始,就不知道路了……”蓝宝音略带羞愧地说道。 “什么,你不是说再过十年你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吗?结果你才刚进草原就迷路了!”刘远风听到这个自己虽然已经有所猜测的事实,还是很吃惊。 “我这不是迷路!这不能怪我啊,我本来是能找到路的,但我们古卑人是游牧民族,各个部落逐水草而居,一两年就会至少迁徙一次,这都十年了,我怎么知道现在他们在哪!”蓝宝音辩解道。 “这跟你迷路了有什么区别吗?”刘远风很无奈。 “当然有,我迷路了是说我记不住回家的路了,是我笨,而他们换地方了是外界因素,就不是我笨了,这个区别大了!” 蓝宝音在刘远风的熏陶下也越来越有哲学的逻辑思维了。 第八十六章 风神之怒(上)(十日万字挑战8日第2更) “好吧,但结果都是咱们不知道该往哪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了,看这周围……也不像有部落活动的样子,所以咱们连问路的都找不到了!”刘远风总结了一下眼前的形势。 “没事,咱们就一直向北走,应该不会错的!”蓝宝音坚持说道。 “还向北走,从出发到现在,咱们可是一直在向北走的,这气温都越来越冷了。”刘远风对蓝宝音已经彻底不信任了。 “古卑的几个大族为了安全都会尽可能离你们大汉边境远一点,我记得当初从家里出来走到大汉边境用了半个月,几乎是一路向南的,所以咱们也向北走半个月估计就差不多了。”蓝宝音想了想,如此解释道。 “好吧,再信你一回。” 作为一个路痴,刘远风只能选择信任眼前这位风神的子孙,草原的少主人。 两人每日快马加鞭的又辛苦北行了十来天,周围的天气日渐寒冷。 这两天,地面在清晨已经出现了结冰的现象,草木也早已枯黄,而且这些日子完全没有遇到任何牧民,即便是有着丰富地理知识的刘远风,也是头一次在这个季节见到如此寒冷的地方。 这让刘远风越来越觉得不对,他拉住缰绳,示意蓝宝音下马休息一下。 “阿福,不对啊,你们古卑人就算再不喜欢我们大汉,想要离我们远一点,也没必要自虐到跑到这么冷的地方安家吧,这环境也不适合人类长期生存啊。你看这里,初秋就这么冷,要是到了冬天,得什么样啊!你确定当时你是向南走了半个月才到大汉边境的?” “肯定啊,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煎熬的时光,我数着日子走的,不可能记错!”蓝宝音肯定地说。 “那你记忆里,你们那儿七八月的时候是这么冷的吗?”刘远风想了想接着问道。 “这个……不是……七八月的时候,我们的草场应该是半黄半绿的,也是族里庆祝收获的时候,每隔一年还会在这个时候举办狂战大会,是一年最热闹的时候。” 蓝宝音说到这里也感觉到有点不对了,这些天他归家心切,加上不想在刘远风面前丢面子,一心向北狂奔,没有去想太多的事,而他和刘远风的武功内力又都比较好,周围的寒冷对他们并未造成太大影响,也就自然忽略了气温的不正常。 “那就说明咱们走的肯定不对了,不过问题出在哪呢,咱们进入草原也才半个多月啊……”刘远风揉着鼻子思考了起来。 “阿福,你告诉我,当初你来大汉是怎么走的,骑马还是坐车,有多少随从护送,每日行进速度如何,走多长时间?”刘远风似乎想到了问题所在。 “啊,那时候我还小,加上族人都觉得亏欠我,所以并没有让我骑马,而是准备了一辆大马车,我在里面可以躺着睡觉的。 大概有几十个族人护送照顾我,因为我留恋草原,族人们走的也不快,只要我不想走了,就会停下休息……” 蓝宝音也不傻,说着说着自己也明白了。 “那你能不能估计一下,那时候你留恋着走的速度和这次咱们回来归心似箭的速度比,能差多少?” 刘远风已经不想再批评蓝宝音了,他对这个淳朴的小弟彻底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设身处地的想象下当年那个一路向南的小男孩,他的心里也酸酸的不是滋味,换做他也不会喜欢经常去回忆那段经历。 “这个,咱们这次的速度起码比当时快一倍以上,而且咱们每天走的时间长,又都是最好的战马,每天的实际行程比我当年快两三倍甚至更多也是有可能的,那时候我太小了,心情又不好,实在是对行进速度没什么感觉……” “那你想想,咱们这里大概会是什么地方,在你们古卑的已知地理里,从蓝氏部落所在地向北向北再向北,会是什么地方?这里一点生气都没有,我怎么觉得有点邪门呢?”刘远风问道。 “我想想,小时候我经常问外出的叔叔们,部落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向北的话应该还是草原,只不过越来越冷,草越来越少,不过还是会有部落放牧的,再往北的话……” “再往北怎么样?”刘远风追问。 “再往北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风神领域了!”蓝宝音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叫‘传说中的风神领域’?”刘远风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是我们古卑族传说中的禁地,据说在北部冰原最北部的地区是风神的神域,人类不能进入,如果有人冒犯了神的领地,风神就会发怒,将他们撕成碎片。所以我们族人放牧的时候,向北走到一定地区就绝对不会再走了,千百年来传下的规矩。”蓝宝音回忆着族中的传说。 “咱们不会已经进入了这个风神领域了吧?”刘远风带着侥幸问道。 他从这个传说中分析出,北部冰原的北方地区应该是一片气流运行异常的地带,可能会经常有异乎寻常的狂风,那样的天地之威基本上是人力不可抗的。 “应该不会吧,你看这里虽然挺冷,但是没什么风啊,要是闯进了风神领域,那是会遇到风神之怒的!”蓝宝音猜测着说道。 “希望如此吧,不管是不是,咱们还是赶快向南走吧,万一真的进了风神他老人家的地盘,咱们也好趁着他老人家发怒之前离开,没准他老人家其实是正在睡觉,没空搭理咱们呢!”刘远风笑着准备上马。 “有道理,咱们这就走!什么声音?”就在蓝宝音也准备上马离开的时候,原本静的吓人的四周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好吧,我承认我这张嘴简直就是乌鸦嘴,这是……大风的呼啸声,风神他老人家睡醒了,而且,发怒了……” 刘远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巨大的旋风便席卷而来。 虽然刘远风在前世也没有亲眼见过传说中的龙卷风,但眼前的旋风显然要比一般的龙卷风巨大的多。 即便是远远地望去,也几乎看不出那是圆形的旋风,冲向他们的那面就如一道巨大的风墙猛扑了过来,完全看不到左右的边际在哪,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快跑!” 刘远风一把拉过被风神的“伟大”而深深震撼的蓝宝音,将轻功施展到最大限度奋力开溜。 他知道自己的速度不可能超过这个巨大旋风吹向自己的速度,因而背着风吹来的方向跑是没用的,迎着风而上更无异于自杀,他选择了向与旋风运动方向垂直的方向跑,他的想法是只要能在被卷进狂风中之前跑出旋风的范围就安全了。 虽然刘远风已经对这个超级旋风的半径有了很大的预估,但是当他眼看着自己即便已经跑出很远很远,却仍然无法看到旋风的边缘时,他不得不放弃了,因为那卷着大量沙土、冰块、荒草等等杂物的旋风已经即将与他们两人亲密接触了。 “你别管我了,你自己全力跑,说不定还能跑出去,带着我,咱俩都跑不出去!我是风神的子民,死在风中也算是最好的归宿。”蓝宝音意识到自己成了刘远风的累赘,大声喊道。 “别扯没用的,咱俩谁都死不了。” 刘远风一拉蓝宝音,跳进了身旁一个低洼的小土坑中,冲着蓝宝音大喊着让他双手抱膝,身体团成球状,尽可能减少受力的面积。 刘远风自己则用早些年从皇宫宝库中偷出的马鞭将两人的腰带绑在了一起,这马鞭可是用十余根百年鳄鱼筋编成的,随后他也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 两人刚刚做好准备工作,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一阵巨大的呼啸声就充斥了他们的耳朵,同时他们真的感觉自己就如同两个皮球般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抛上了高空。 紧接着,两人就开始高速旋转运动着,各种杂物不停地撞击着两人。 在这样的速度里,一棵枯草撞在脸上都如同刀割一般痛苦,而至于冰块、石块之类的坚硬之物划过身上时,当即就是血肉横飞的下场。 好在不久之后,两人运动的速度就与风旋转的速度相同了,大部分杂物也与二人形成了相对静止的状态,碰撞的次数减少了许多。不然的话,他们的下场肯定与被凌迟处死的人差不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蓝宝音反而比刘远风强上一些,他本来主修的都是硬功夫,身体相对更结实,力量和耐力更是可以甩开刘远风两条街,在这样的极端环境里,蓝宝音仍能咬牙坚持着抱腿蜷缩的状态,护住了头部胸部等要害,而刘远风则渐渐难以保持这个姿势了。 高速旋转中,刘远风头晕目眩,恶心的要命,四周的巨大气压差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之前被割裂的伤口根本无法愈合,不断流逝的血液让他感觉自己原本就不算出众的体力正迅速的流失。 刘远风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风中待多久,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将成为一具随风飘荡的尸体。 炎黄文摘:与大多数人练武的目的不同,刘远风修练武功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好勇斗狠,甚至不是强身健体,至于修心养性什么的就更是不沾边,他练武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自己。因而一般情况下,就算别人指着鼻子侮辱挑衅他,他也不会出手动武。作为唯一与他有定期比武约定的人,我可能是天下对他真实实力最了解的人,在乾祐二十三年去古卑草原的那个时候,他的武学境界是地阶上段,但细化到具体战斗力的话,主修或者说只修轻功盗贼之术的他,借助轻功突袭刺杀敌人的实力可达地阶上段,但只要防备住了他的偷袭,那么他进攻时的攻击力只能勉强达到地阶初段,持久作战能力连地阶初段都达不到,可是逃跑自保的实力嘛,我相信绝对不低于天阶初段。——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八十七章 风神之怒(下)(十日万字挑战8日第3更) 狂风还在持续着,风中的蓝宝音依然在咬牙坚持,不过他也已经处在昏迷的边缘,只是古卑男儿千百年来从不屈服的信念在支撑着他,让他保持住灵台中的一点清醒。 而刘远风也是变得昏昏沉沉,他渐渐的丧失了对身体的感知和控制。 可以说刘远风和蓝宝音此时的状态都是接近昏迷了,但两人由此而产生的表现却大相径庭。 蓝宝音越是接近昏迷,身体就越是近乎僵硬,抱膝蜷缩的状态就越是顽强不变。 而刘远风从感觉四肢渐软到无法控制身体,渐渐地便松开了手。就在他松开抱着双膝的双手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就在风中被扯成了一个大字型。 不知在风中过了多久,蓝宝音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彻底昏迷了过去。 而刘远风则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他四肢大张,心中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渐渐的,他似乎也失去了对外物的一切感觉。 但是他知道自己还存在,因为他还在努力的去感知着什么,可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却什么也没有感知到,没有身体,没有风,没有生命,没有思想,他甚至无法想起自己是刘远风,无法想起自己是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是知道他在拼命的感知着一切一切。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只让他感到虚无,可是既然虚无又怎么会被感觉到呢,虚无不应该是完全没有任何存在的状态吗,不应该是最无法被感知的极端状态吗。 此刻的他却觉得那个正在感知一切的能力越来越强,但所能感知到的仍旧是虚无,而且对这虚无的感知还越来越清晰,这非常的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 此刻没有人能看到风中的刘远风,但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能够仔细地看看成大字型在旋风中旋转的刘远风,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此刻的刘远风明明就在那里,可是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无法再影响到他。 各种风中的杂物都无法触碰到刘远风的身体,他的身体似乎一动未动,可是又似乎在以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速度进行着各种细小地运动。 一切的一切再也无法伤害到他,明明一块冰块冲着他的胸膛直直的撞了过去,可眨眼间这块冰块就从刘远风的身后出现并远去,似乎刘远风是透明的一般。 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他就在那里,就在风中,不,他此刻给人的感觉是他就是风,风就是他! 风没有控制他的身体,他也没有对风造成任何影响,他和风已经完美融合了,或许还不仅如此,此刻的风也不再是风了,这里的一切一切都融合在了一起,风就是物,物就是风,风不再是风,物不再是物…… “世有皆无,只无常有,万物归一,一归虚无,这才是真正进入天阶的感受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躺在地面上的刘远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风是什么时候停的,但他知道自己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后,终于突破了已经困住他多年的天阶瓶颈,进入了天阶初段的境界。 大难不死,因祸得福,刘远风开心地微笑了一下,但这微小的脸部动作却让他感到脸部生疼。 他起初是以为自己受了伤,但仔细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他立刻发现,虽然风停了,自己也落地了,境界还突破天阶了,可是死神却仍然陪伴在他身边。 此刻的他不仅是在风中受了不少伤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身处冰和雪统治的世界了。可此刻的他穿的还是刚刚进入草原时换上的单薄衣服,而且这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仅仅只有几根布条还挂在身上了。 刘远风浑身的肌肉甚至血液似乎都已经冻僵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昏迷中直接被冻死,反而能够清醒过来。 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进入天阶后他能够以近似百分之百的效率调动身体的能量,从而延长了自己抵抗寒冷的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他身体储存的脂肪、蛋白质之类可以释放出热量的物质还没消耗光,他暂时就不会被冻死,但如果不马上采取对策,这无疑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况且还有一个不知道死活的蓝宝音呢。 刘远风挣扎着运功打通浑身的经脉,这时,进入天阶境界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他可以非常容易的调动起身体内的能量并精确的指挥这些能量去做该做的事。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刘远风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脸上也有了红润的血色。 勉强坐起身的刘远风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处是一道巨大的峭壁,自己由于离山壁较近,完全无法看到峭壁的顶端在哪,而且左右望去也同样看不到边际,这道峭壁就如同是被风神挥刀切开的巨大蛋糕,整个壁面又平又直。 随后,刘远风也就释然了,也只有如此巨大的峭壁才能挡住之前那巨大的旋风。 应该是风吹到这里时受到山壁的阻碍而渐渐消逝了,好在自己并没有处在旋风的边缘,不然在风停下来之前,肯定会带着他狠狠地与这峭壁碰撞一下,比比自己的肉体和峭壁谁更硬。 一阵后怕的刘远风低头看了看,那皇家宝库中的马鞭应该还是很结实的,可惜自己的腰带就没那么结实了,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但是情况还不算太坏,他已经看到大约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蓝黑色的球状物,应该就是蓝宝音。 他们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这道峭壁由于千百年来阻挡着远处刮来的旋风,因而在峭壁下堆积了不少被风刮来的杂物,其中最多的就是荒草,所以地面不算很硬,他们在风停后摔下地面时也才没被摔死。 刘远风颤颤巍巍地走到蓝宝音身旁,伸手探了探,放下心来,这小子还活着。 由于蓝宝音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不仅在旋风中受到的伤害要少于刘远风,而且掉下来之后也更有利于保暖,虽然也有冻僵的迹象,但胸口还是温热的…… 一个用干草燃起的火堆旁,刘远风正抱膝而坐,望着那不断跳跃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蓝黑色的肉球。事实上,此刻蓝宝音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他很无奈。 “我还是伸不直手脚,怎么办?” “慢慢来,你保持这个肉球姿态太久了,自然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不要用力过猛,一点点的伸展开,我刚才已经给你运功按摩过了,你四肢的血液循环已经畅通了,过一会儿就好了。不过,你这个样子,其实也挺好玩的。”刘远风幸灾乐祸地说道。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让我保持这个姿势,我怎么会这样!”蓝宝音气恼地说道。 “你别不识好歹啊,要不是我让你保持这个姿势,你早死了,不是被风扯成碎片,就是被冻死了。”刘远风随手敲了敲蓝宝音的脑袋。 “算了,那就算你功过相抵吧!”蓝宝音嘴强地说道。 刘远风闻言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他知道这个家伙心里知道被自己救了命,但又不好意思像个弱女子一样说出什么感谢的话,就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感激。也算是兄弟之间不言谢的另一种表达吧。 “阿福啊,咱们的麻烦可是还没有结束呢,看这地方不是冰就是雪的,就知道肯定是北部冰原的腹地,距离有人居住的地方不知道有多远。就凭咱们俩如今的状态,不仅没吃没喝,连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想活着走出去可是比登天还难啊。” “……对不起,要不是我逞能乱带路,你也不会被风吹到这儿来。”蓝宝音终究还是服软了。 “哈哈,知道错了就好,这次的事要记账的,嗯,具体要扣你多少零花钱、副教主的工资和旗将统制的俸禄呢,这个回去再算吧,到时候你别不认账就好!”刘远风掰着指头算道。 “切,果然是奸商皇帝的后代,当年我们古卑先祖帮你们世祖皇帝反隋复汉,流血流汗的,结果最后还是啥都没得到,一千多年了还被挡在这北部冰原上,根本不能南下。”蓝宝音知道刘远风是要调节一下气氛,便也跟着说道。 “话不能那么说啊,世祖他老人家可也派了整整一个精锐军团帮你们对付敌人,可是最后你们竟然自己撤兵了,眼看着我大汉的十万精锐将士孤军奋战,一个都没回来,还让人怎么相信你们啊。” “那是你们的军队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我们当然不能跟你们一起去送死。” 两人不知不觉中又捡起了大汉与古卑千年来都没有争出个结论的悬案。 “算了,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等一会儿你缓过来了咱们就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刘远风思考了一下,在可以生火的荒草足够多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凭着两人的身子骨还不至于被冻死,但是吃饭问题是一定要解决的。 这个时节,北部冰原的白昼时间非常的长,当蓝宝音恢复了行走能力时,天仍然没有黑,两人以燃烧的火堆为中心四处查看着,每过一会儿就要回来取暖加柴。 虽然蓝宝音随身带在怀中的引火物没有丢,但在如此寒冷的环境里引燃这些枯草可还是费了刘远风不少事儿,如今就要尽可能不让火焰熄灭了。 “这里不是冰就是雪,看这些草也都是别处吹来的,这里恐怕是不会有吃的了。” 来回试探了几个方向后,再次回到火堆旁的蓝宝音有些失望。 “不要泄气,风既然能把枯草都吹过来,那应该也会吹一些动物什么的过来,我就不信只有咱们两个活物被卷进来。暖和一下,咱们再去那边看看。”刘远风还是乐观的。 两人再次出发后不久,蓝宝音似乎发现了什么,拉着刘远风跑到了一个雪坡下,挖了几下后,一柄单手短战斧露了出来。 第八十八章 锋刃军团(上)(十日万字挑战9日第1更) 看着那古朴的样式,蓝宝音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后运功击出一拳打碎了战斧周围的冰,将战斧取了出来。 “这好像是你们古卑人的战斧?”刘远风看了看问道。 “肯定是古卑的战斧,你们大汉的军队是不装备战斧的,只是这样式与我们现在用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的样式。”蓝宝音也不太肯定。 “不管了,可能是很久以前你们古卑的先人被卷进风中带进来的,在这地方,冻上几百年也跟新的一样。没准更锋利了呢,反正多一把兵刃总不是坏事。”刘远风说道。 “咱们到雪坡上看看吧,那里视野好,说不定能看到哪有吃的。”蓝宝音提议道。 或许这把战斧的出现勾起了他的兴趣,仿佛这雪坡后面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在吸引着他。 两人爬到雪坡上并不怎么费力,这里雪的坚硬程度丝毫不弱于冰。雪坡另一边是一片面积不小的洼地,当两人用手遮着阳光仔细看清了洼地里的景象时顿时呆滞了。 震撼、壮观、悲惨…… 刘远风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看到的场面,在他的面前展现的竟然像是一个巨大的古战场,在可见的冰层下,到处是散落的兵器、战鼓、战旗以及躺倒的战马和军人的尸体。 眼前的场面让两人暂时忘记了寒冷,他们又揉了揉眼睛,情不自禁的走下雪坡。 眼前正是一个穿着白色羊皮袄的士兵,和所有的尸体一样,他的血肉早已枯萎,但完全没有腐烂,只是泛黄发黑,生前的相貌还依稀可见,看得出是一个帅气的年轻人,他胸口和大腿上一共插着三支利箭。 再往前走,是一匹早已失去生命的战马,从那健壮的四肢可以想象它当年驰骋草原的雄姿。 接着是一具身着黑色战甲的士兵尸体,刘远风走到近前看了看后,惊讶的发现,这个士兵无论是外面的战甲样式还是内衬的红色军服都非常接近大汉重骑兵的样式。 两人带着满腹的疑问继续向前查看,出现的尸体也越来越多,而且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这些露在外面的尸体很可能只是一小部分,这冰雪地面下显然还有着更多的军人尸体。 “你看,那冰块里面好像有面旗帜?”蓝宝音指着前方半露出雪面的一块晶莹剔透的冰说道。 “嗯,我去看看,你也再转转,看看有什么收获。”刘远风点了点头,冲着那冰块走了过去。 冰块中隐隐可见一面旗帜,从那面残破旗帜上露出的黑底烈焰样式来看,是大汉的旗帜无疑。 刘远风蹲下身,弹出手上戒指的利刃,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削去旗帜周围的冰雪,最终取出了一面完整的战旗。 看着眼前这黑底烈焰赤龙旗上似乎闪烁着寒光的锋刃图案,刘远风甚至都不需要看一旁写着详细番号的文字,就对不远处站定的蓝宝音说道:“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我也知道了。”蓝宝音怔怔地答道。 在他面前是一个身着华丽的白色皮裘的中年男子的尸体,而与大多数两手空空的尸体不同,这个中年男子的手中死死地攥着一把长柄双手战斧。 刘远风抬眼看过去,只见那柄战斧又粗又长,不知是什么金属材质打造的,巨大的斧身不时闪过乌黑的光泽,给人一种神秘的厚重感,甚至会让人有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特,就类似仰望皇宫大殿中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时的感觉。 而仔细看去,那与斧身完全一体打造的乌黑斧柄上,确实雕刻着精美的盘龙花纹,而这条盘龙的龙头就是斧身上段突出的斧尖。 这种造型的战斧刘远风从未见过,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出这柄战斧的来历,同时也猜到这柄战斧主人的身份。 千年之前,西汉帝国末代皇帝刘思先的嫡长曾孙,也就是大隋帝国所册封的第三代忠勇侯刘伯武,继承了刘宗宗主之位。 同时还拥有大齐帝国公爵爵位的刘伯武,从入主刘宗那一刻开始,就与大隋皇帝渐成水火之势。而刘宗原本是被大隋朝廷派驻在雪原郡防备北方强大的古卑族的。 面对前有大隋中央压迫,后有古卑威胁的局面,刘伯武转而与古卑三大族中处于弱势地位的蓝氏部落和黄氏部落结盟,而大隋皇室也秘密与古卑最强大的白氏部落结盟。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争斗,刘伯武终于在蓝、黄两家古卑骑兵的支持下攻进裕京,灭隋复汉。 而后,刘伯武又派出精锐的整编第六锋刃军团支援蓝、黄两家,对白氏作战。 然而就在白氏渐渐不支,全族退向北方之时,蓝、黄两家却停止了追击,只有锋刃军团孤军穷追不舍。 最终的结果是,世间从此再也没有锋刃军团了。 对于这件事,大汉和古卑互相指责,也就结束了蜜月期,重新开始互相防备和对立,直到今天。 事实上,那一次的大战后,曾是古卑最大部族的白氏也彻底消失了,古卑族由三大部落轮流执政变成了蓝、黄两家轮流坐庄。 但千年来,这两大家族无论是谁成为古卑之主,都有一件尴尬的事,那就是他们谁都没有古卑最高权力的象征之物——风神权杖。 按照古卑的传统,在古卑族的族长过世后,近百个大小部落的掌权者会聚集在一起,从白氏、蓝氏、黄氏三大王者部落中推选出新的族长,而风神大祭司会代表风神将“风神权杖”赐予新族长。 当新族长接过“风神权杖”后,他才真的具有了号令整个古卑族的权力。 可是,当年与锋刃军团一同失踪的白氏部落首领正是那一代的古卑族长,这“风神权杖”也就随着白氏部落的消失而一同消失了。 千年来,蓝、黄两大氏族由于没有“风神权杖”,无论谁当族长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无法得到古卑众部落的完全认同,对各部落的掌控力度也就较弱,这也是如今的古卑族远不及千年前那么强大的原因之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早已熟读炎黄史料的刘远风也多少猜了出来。 “没错,这就是‘风神权杖’!”蓝宝音用异常坚定的口吻说道。 随后,蓝宝音单膝跪地,双手向天空张开,目视着眼前的白衣古尸和他手中的战斧,行了个古卑族人拜见族长的礼节,口中虔诚地说道: “古卑族蓝氏子孙宝音,谨以至诚之心敬告古卑先祖,自当日三部内战起,已逾千年,仇恨早已散去,裕河水依旧清澈,风神的血脉依旧是古卑草原的主人。 所有的古卑后人都为当年的骨肉相残而深深悔悟,祈望古卑历代先祖、白氏先族长英灵永伴风神,护佑古卑昌盛,护佑各部不再内乱,护佑风神的子孙不再挨饿、不再受苦!” 随后,蓝宝音缓缓将两手交叉收回到胸前,俯首拜了下去。 就在蓝宝音拜下去的那一刻,已经进入天阶的刘远风敏锐的感觉到,面前的白衣古尸似乎突然发生了一种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也说不清,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感觉这具古尸似乎轻了,不是重量轻了,而是一种之前散发出的某种玄妙的强大气场消散了。 这种感觉只有已经将轻功修炼到天阶的刘远风才能模糊的体会到,以至于他自己也怀疑这感觉是否是真实的,会不会是刚才自己的感知能力出现了短暂的问题。 不过,当刘远风看到缓缓起身的蓝宝音伸手从白衣古尸那里轻松地拿过了“风神权杖”后,他知道刚才的感觉是真实的。 当年这位白氏族长即便在那风神之怒的暴风中都没有放弃手中的权杖,他死后更是死死攥着这权杖在冰天雪地里过了近千年,他的手应该早已与这权杖冻在一起,甚至是融为一体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蓝宝音从他手中拿过来。 按照刘远风之前的预想,恐怕要用锋利的匕首将那攥着权杖的手切碎才能让这权杖摆脱那白衣古尸的手,他甚至想了一下,假如蓝宝音要借用自己手上那戒指怎么办,要是这戒指切过死人肉,以后还怎么再用来切水果啊。 所以刚才这具古尸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变化,蓝宝音才能如此轻易地拿过这权杖,或者应该说,是眼前这具古尸主动将这权杖传给了蓝宝音。 炎黄文摘:大汉帝国的国旗为黑底,上绣烈焰赤龙纹图案,其中点缀在旗帜四周的火焰图案为实心赤色,中央的团龙图案是在黑色底布上用赤色锦线勾勒而成,鳞片清晰可见。在赤龙图案上是赤色实心的“汉”字国号;大汉各大军团军旗的主体图案仍是黑底烈焰赤龙图案,一般无国号,但在靠近旗杆一侧有一块竖条白色部分,上书军团详细番号,拥有荣誉称号的军旗上会特别勾画出象征荣誉称号的图案;旗将军衔以上的将军旗帜一般是白色或蓝色底,旗帜四周为赤色火焰,中心为黑色字的将军姓氏;象征皇帝的旗帜会有金色飘穗,红底并以金线绣出火焰和龙纹图案,中央为黑色的“刘”字;而拥有皇室血脉的将军会在普通将旗基础上根据其在皇室地位的不同而加上金色飘穗、金色龙纹等变化。——摘自《大陆百科全书·旗帜常识篇》 第八十九章 锋刃军团(下)(十日万字挑战9日第2更) 刘远风此刻已经想明白了眼前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当年在汉、蓝、黄三家联军的打击下,白氏部落连战连败,在即将彻底败亡的时候,白氏部落的末代族长心中最恨的不是蓝、黄两大部落,也不怪那些作壁上观的中小部落,他最恨的是大汉帝国这个外族力量。 于是他在最后一刻做出了一个悲壮而又阴险的决定,带着全氏族的残存力量退入古卑禁地“风神领域”。 果然,就像他预料的那样,深知“风神之怒”厉害的蓝、黄两家军队放弃了追击。 而与白氏部落有着杀父之仇的大汉锋刃军团都统制韩威,完全将蓝、黄两大部落的忠告看做胆怯和无知,他根本不相信这世间有能够摧毁一切的风暴,更不相信这种风暴会落到他的头上。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军队独自追了过去,结果就在他和白氏军队进行最后的决战时,“风神之怒”爆发了。 那是一场更加强悍的风暴,风力远超刘远风和蓝宝音之前遇到的那场。完全看不到边际的风暴将双方还在厮杀着的十多万人马全部卷了进去,并最终带到了这里。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每具死尸手中都没有兵刃的原因,在那样的暴风中,普通军人的手是不可能抓住兵器的,只有这位意志力和武功都极其强悍的白氏族长例外,他至死也没有放弃手中的“风神权杖”,至死也没有放弃身为古卑族长的骄傲。 千年来,这些双方的将士大部分被风雪掩盖在厚厚的冰雪覆盖的冰雪后,短暂的露出身影。 所以将刘远风和宝音吹来的那阵暴风也恰好让这些千年前的勇士们再次露出了地面,古卑族在千年之后也终于再次完成了一次“风神权杖”的交接。 看着蓝宝音还沉浸在那种特殊的情感中不能自拔,刘远风一把拉过已经浑身冰冷的蓝宝音,拖着他回到了火堆边取暖。 看着渐渐缓过神儿来的蓝宝音,刘远风将自己的分析讲了一遍,蓝宝音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刘远风的猜测。 “阿福,假如我的分析是对的,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刘远风略带兴奋的问道。 “意味着什么?你是说,意味着大汉和古卑纠结了千年的这个悬案有了结论,古卑和大汉其实都没错,一切都是误会?”蓝宝音说道。 “咳咳,你说的虽然没错,不过这对目前的咱们来说是不重要的,我是想说,这意味着在那冰雪晒的尸体那样已经干枯风化了,而是还好好的冻着,很可能跟千年前区别不大!”刘远风说道。 “那又怎么样?” 蓝宝音没明白,这算什么重要的消息。 “无论是白氏部落还是大汉的锋刃军团,他们都是骑兵啊!那就是说,有数以万计的战马啊,这个……你也知道……咱们现在需要食物,不然肯定会死在这里!” 说到最后,刘远风怕蓝宝音一时接受不了,于是略有些犹豫地把话委婉地说完了。 “什么,你是说……” 蓝宝音睁大了眼睛,虽然他明白了刘远风的意思,但他显然不敢相信刘远风真的是这个意思…… 在天上挂了很久的太阳终于落山了,夜幕降临,气温变的更低了,但这让刘远风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还有夜晚,就说明他们所处的地方可能还没到会发生极昼、极夜的极北之地,他们就不算太过深入北部冰原。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想走出风神领域需要的时间不至于太长,他们还有活着回到南面草原的可能。 火堆旁,刘远风正兴奋地烤着肉。 “哈哈,阿福,你说你得到了古卑族最神圣的‘风神权杖’后,用来干的第一件事儿竟然是破冰挖肉,那个白氏老祖宗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的活过来把这斧子抢回去?不过这斧子不愧是古卑圣物,真不赖,那么厚的千年冰层,几下就能劈开!” “别说风凉话了,我这还不是被你逼迫的,祖先们要是生气了也会去找你,他们会原谅年幼无知的我的!”蓝宝音回道。 之后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这冰冻了千年的马肉还能吃吗?吃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知道!”刘远风答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敢吃?”蓝宝音略有些抓狂。 “就因为不知道才必须吃,不知道的意思就是可能能吃,也可能不能吃。但不能吃的话,咱们就一定会被冻死饿死,那么被毒死还是被饿死无非就是死法不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这肉是能吃呢,那咱们就有可能活着走出去了!所以既然不知道能不能吃,那吃了还有可能活,不吃就肯定死,你说咱们吃不吃?”刘远风又展示了一次他绕来绕去的逻辑思维。 “好吧,就听你的,可是这毕竟是千年前的前辈们的战马,咱们就这么吃了是不是不敬啊?”蓝宝音又有了新的忧虑。 “所以我让你找出来了两匹装饰不一样的马啊,你吃大汉的战马,我吃古卑的战马,这样咱们就都没有冒犯自己的祖先!”刘远风早有准备。 “但我还是眼看着你在吃古卑的战马啊!”蓝宝音较真道。 “嘿嘿,咱们是好兄弟对不对,假如咱们到了古卑族里,我饿的快死了,需要你牺牲一匹古卑的马救活我,你干不干?”刘远风笑着问道。 “这个当然没问题啊,古卑人并没有不能吃马肉的习俗!”蓝宝音立即答道。 “那不就结了,你我都快饿死了,所以你送我一点古卑的马肉吃,我送你一点大汉的马肉吃,这都是天经地义的,而且咱们还都没有冒犯自己的祖先。这不是皆大欢喜嘛!”刘远风做出了总结陈词。 “有道理!” 蓝宝音说着也不再犹豫,开始切割身旁的马肉放到火堆上烤了起来。 这冰冻了千年的马肉到底有没有毒不好说,但味道显然不会很好,甚至可以用极其难吃来形容。不过对于在极寒状态饿了好久的两人来说,这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了。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满眼热泪地感谢着两匹老祖宗战马,顺便祈祷着两位战马祖宗千万别生气,千万别毒死自己。 吃饱之后,两人蜷缩在火堆旁打盹,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刘远风突然感觉天好像亮了,这让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要是这里的夜晚这么短,那就说明纬度也非常高,距离温暖的草原就非常远。 睁开眼睛,他先是放心了,太阳并没有出来,紧接着他又再一次被震撼了。 天际上出现了好几道明亮而鲜艳的巨大光柱,更不可思议的是,每条光柱都酷似一个龙型。 只见一道白色的龙型光柱在天空中犹如一条腾空而起的白龙向着天空更高处飞翔而去,渐行渐远,而正当中一条蓝色的光龙和一条黄色的光龙互相缠绕、来回舞动,好似在欢快的游戏着,另外还有一条红色的光龙在一圈圈地盘旋着。 “这是什么?”不知何时,蓝宝音也坐了起来,望着天上奇妙的景象诧异地问道。 “嗯,假如我告诉你这叫极光,是由地磁场、大气层和太阳风中的带电粒子流综合作用形成的,你懂吗?”刘远风随口问道。 “不懂。”蓝宝音回答的非常干脆。 “好吧,那我要是告诉你,这是预示着白氏祖先已经放心离去,未来的草原将是蓝氏、黄氏和大汉和平、融合、繁荣共存的时代,你信吗?”刘远风眨眨眼睛说道。 “我信,这一定是风神给我们古卑的启示!”蓝宝音虔诚地回答。 “如果我要是再告诉你,这四条龙象征着火、水、土、风四大神明,他们正是自然之神幻化出的四大分身,这一刻是在向咱们两个自然神教的正副教主展示神迹,号召咱们将自然之神的荣光带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你信吗?”刘远风想了想又说道。 “这个……似乎也有道理……假如你信我就信!”蓝宝音挠了挠头。 “呃……” 日出东方,辽阔而安静的北部冰原深处,两个渺小的身影正艰难地向南跋涉着。 两人都裹着好几层破烂不堪的棉衣皮袄,其中一人还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拐杖上面的突出部还挂着一大块冰冻着的马肉。 当然,假如你能近距离观察并且你又恰好知道很多历史资料的话,你会发现这根拐杖很可能是传说中古卑族的圣物“风神权杖”。 “穿着这些从死去千年的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总是感觉怪怪的,浑身都发痒。”拄着“风神权杖”的蓝宝音抱怨着。 “他们已经不需要这些衣服了,咱们却只有穿着他们的衣服才能活。放心吧,咱们这是借的,咱们在‘借’衣服的时候不是问了半天吗,他们没说不同意就是默许了。至于你浑身发痒,那是因为你这么多天都没洗澡了,自然会痒。”刘远风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可是穿一件也就算了,咱们还弄了这么多件……” “我也不想啊,可是这些衣服没一件是完好的,套上四五件才能勉强包住全身。没事,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无论是我们大汉的前辈还是你们古卑的前辈,当年之所以不惜生命的浴血奋战,不都是为了让咱们这些后代过上好日子吗! 如今他们看到在千年之后还能帮咱们一把,都会非常欣慰的,而且咱们走出去之后就会把借的衣服烧还给他们的! 快走吧,尽量找一个有东西能生火的地方休息。不然咱们又要啃冻马肉了。说起来还幸亏我这个刮铁如泥的戒指,那冻马肉没有火烤化的时候就只有我这戒指能把马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吃。” 刘远风用这些话开导着蓝宝音,其实也开导着自己,毕竟他自己也是头一次经历这些事,穿着这些从千年古尸身上扒下来的衣物,身上虽然暖和了一点,心里反而冷飕飕的。 “下次找到生火的地方,说什么也要把这些马肉都烤熟,这几天吃千年冻肉就算了,吃的还是冻了千年的生肉,我真是奇怪,天天啃这冻的比冰还硬的千年生马肉,我居然还活着……” 蓝宝音的体质确实不错,本就从小修炼硬功夫的他,面对这几天的困境,不仅没有倒下,反而终于突破了地阶上段的瓶颈,身体素质和力量都有了巨大的提升。 第九十章 重返草原(十日万字挑战9日第3更) 两人又闷头走了半天,刘远风突然停住了脚步,蓝宝音见状,也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听,随后立即起身挥舞起大斧就开始砸地。 刘远风也没闲着,两人默契地配合着使用各自的利刃和武力迅速地挖出了一个垂直的地洞,随后在洞底又横向挖了两个藏身的小洞,接着就抱着马肉躲了进去。 他们刚完成这些动作,巨大的风暴就出现在了他们头顶的地面上,许久才过去。 虽然有了藏身之所,两人仍能感受到“风神之怒”那可以摧毁一切的强大力量。 这两个无论身份还是武力都堪称人类顶尖人物的汉子,在天地之威面前,就如同两只小田鼠般躲在地底下瑟瑟发抖。 两人在谋划逃离风神领域之时,解决了食物和衣物问题后,最大的困难便是这“风神之怒”了。 被卷进来一次就让两人差点没命,再来一次谁也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况且就算活下来也很难说会再被卷到什么地方。 最后,刘远风结合前世看过的躲避龙卷风的常识,想出了挖地洞的对策,因为躲避龙卷风的最好地点就是地下室。 而蓝宝音的“风神权杖”之前在刨冰取肉时展示的强悍能力使其成了挖洞的利器,也使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有了可行性。 就这样,两人一路行来渐渐形成了默契,由刘远风借助天阶的强大感知力提前发现暴风,蓝宝音负责挖大洞,刘远风同时利用快捷的身法清理冰块并挖掘藏身小洞。 每次虽然都是惊险万分,但他们也都勉强在暴风到来之前完成了施工,及时躲了过去…… 细封氏是古卑族众多小部落之一,驻地在古卑草原的东北角,一直靠着黄氏部落的保护才得以生存。 此刻,在细封氏的领地里面,一队人马正在草原上纵马狩猎,而为首的竟是两个美丽的少女,其中一个还稚气未脱的样子。 “小玉快看,前面那群黄羊已经被咱们冲散了!” “嗯嗯,静姐姐你真厉害,它们乱了,咱们就有机会射到一只了!” “快,咱们追上去,看准了就射箭!”年纪略大的绿袍少女说着话,毫不犹豫地带着众人冲了上去。 另一个黄衣少女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好时机射出了一箭,古卑人的骑射能力几乎是天生的,这个明显还未成年的少女在快速奔跑中射出的这一箭竟正中一只黄羊。 可惜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力度略显不够,箭入不深,羊带伤还能继续奔跑,黄衣少女自然不肯放弃,双腿一夹马身加速追了过去。很快,她就又看好了时机再次射出一箭。 就在她射出箭的那一刻,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衣衫褴褛、拄着长拐杖的人,一下扑倒了那只黄羊,嘴里还喊着:“这回有鲜羊肉吃了!” 可是随后他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因为黄衣少女的这一箭正中了扑在黄羊身上的他。 “啊,不好!”黄衣少女见自己竟然射中了人,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打马过去看看情况。 周围的护卫们也已经发现了这个情况,立即追了过去,在不确定这突然出现的人的身份时,护卫们决不能让他接近两个尊贵的少女。 就在黄衣少女还没赶到被射中男子的身前时,又一个衣着同样破烂的男子蹦了出来,上前查看着受伤男子的情况,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我说阿福啊,你大小也是个少族长,就不能矜持一点吗,虽然这只母羊长的还不错,但你也没必要这么急切的扑上去啊! 连后面有人在打猎都没发现吗,真是太给我丢人了,居然还替它挡了一箭,你说你犯得着对一只母羊这么痴情吗,虽说你想找个妹子喜欢你确实很难,但是天下母羊有的是啊,没必要为这一只把命搭上吧…… 嗯,还好没伤到要害,这箭力度不大,射入的也不深,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你没事吧,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射伤你的……” 刚刚跑过来的黄衣少女看着眼前这个正挣扎着拄着那像战斧一样的拐杖想要站起来的人,非常不好意思地道着歉。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邋遢少年坚毅的目光深深的刺入了她的心,让她既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又忍不住望向那两道清澈的目光。 “哈哈,这位美丽尊贵的小姐,您放心吧,我这兄弟皮粗肉厚,能得到您这么高贵美丽善良聪明可爱的小姐赐与一只充满爱心的箭,是他的荣幸! 不过这一箭射的真是不错,再向左一点就正中心脏了,再向右一点又射不到他,啧啧!正所谓美女箭下死,英雄了无憾啊!何况您还不是一般的美女,他却不算什么英雄呢,哈哈……” 一旁暂时疼的说不出话的蓝宝音,此刻被刘远风的毒舌造成的内伤远远大于中箭的外伤。 不过蓝宝音心里也纳闷,两人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起码一个月才出来,带的马肉也早吃没了,自己饿的连投掷战斧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然刚才也不至于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抓羊,连后面有猎人都没发现。可是这刘远风同样也已经是皮包骨头了,怎么还这么能说。 事实上,由于蓝宝音一直坚信刘远风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所以他这一路走来虽然见到刘远风展现的实力强于自己,却也并未想到刘远风已经突破了天阶的瓶颈。 “你们是什么人!把兵器放下!” 黄衣少女的护卫骑兵们终于在绿袍少女的带领下赶了过来,为首的骑兵挡在黄衣少女身前警惕地盘问着。 “我……我是……” 蓝宝音终于见到了日思夜念的古卑族人,激动的挣扎着想说话,却被刘远风直接抢了话头。 “哈哈,勇猛的骑士们,那个……这个……假如我跟你们说,我们俩一个是大汉帝国的皇子,一个是古卑族的少族长,你们会信吗?”刘远风带着讨好的微笑,小心翼翼地问着。 “哈哈,他说他们是皇子!” “他还敢在咱们小姐面前说自己是少族长!胆子倒是不小啊,哈哈!” “哈哈哈,这草原上真是什么事儿都有啊……” 骑兵们闻言都笑的前仰后合。 两个少女看着眼前这两个浑身裹着几块破布烂皮子,瘦的皮包骨头,拄着“长棍”,披头散发,胡须又长又乱,满脸满手都是污泥的人,也只是认为刘远风在说笑话给她们听,不过她们倒是开始同情这两个人了。 结合刘远风口若悬河的表现,她们把眼前的两人当成了因为混的不好而流落成乞丐的草原吟游诗人。 为首的骑兵笑了半天后,反问道:“假如有两个乞丐跟你们说自己是皇子和少族长,你会信吗?” “哈哈,是啊是啊,当然不会信,已经是乞丐了,自然也就不会是别的身份了。所以既然您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那再问我们是谁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又不想骗你们。 您看我们都好久没吃东西了,我这兄弟又受了伤,尊贵的小姐,正直的勇士们,能不能帮帮我们!”刘远风以自己最友善的笑容说着。 “这个……” 骑兵队长闻言也挺同情面前这两个“幽默的乞丐”,但是作为一名侍卫,这里还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他回头看向两个少女。 黄衣少女闻言跳下了马,走到蓝宝音身边仔细看了看蓝宝音受伤的地方,只见自己的箭射中了蓝宝音的左肋,确实再向左上一些就可能正中心脏。 于是她再次说道:“真的对不起,好在伤的不是要害,我一会儿带你回去治伤,你放心吧,一定会好的!我这儿有点吃的,你先吃一点。” 随后,她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包东西,用自己白玉般的小手打开,拿出了几块奶酪喂给蓝宝音吃。 蓝宝音见状乖乖地张开嘴吃了下去,虽然他很久没吃饭了,虽然这奶酪很不错,但双眼正直直地看着黄衣少女的蓝宝音,此刻完全不知道嘴里的奶酪是什么味道,只知道机械地张嘴、咀嚼。 一旁的刘远风见到这一幕不禁暗笑,蓝宝音那被污垢覆盖的小脸已经红的像猴屁股了。 蓝宝音毕竟已经离开古卑十年,这十年受到的都是炎族的教育,对于炎族人来说,青年男女之间作出如此亲昵的动作自然只有非同一般的关系才可能。 但古卑人却没有这么多男女之防,这样的接触是很正常的举动,周围的卫兵们虽然觉得此举不妥,但也主要从地位尊卑和安全角度考虑的,并非是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 于是周围的卫兵们立即上前将蓝宝音搀扶起来,准备带这两个“乞丐”回去治伤,这样也就不动声色地分开了黄衣少女和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乞丐。 “你们轻一点,先把他扶上马,慢慢走回去,别动了伤口!”黄衣少女在一旁吩咐着。 可是蓝宝音刚刚被扶上战马就又一头栽了下去,彻底晕过去了,这把黄衣少女吓了一跳,又急忙过去查看。 蓝宝音体质再强也毕竟没有达到天阶,这些日子完全凭借一口气硬坚持着,今天终于回到草原见到族人就松了这口气,又受了箭伤,自然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刘远风手快,急忙飞身将他接住,随后不动声色地拿过了“风神权杖”。他可不想让这里任何一个陌生的古卑人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这个东西。 炎黄文摘:这一生我走南闯北,不仅见识了各种奇观美景,也算是尝遍了天下美味,可惜最让我难忘且回味无穷的一种食物恐怕我再也吃不到了,当然,虽然那是我感觉最美味的东西,但我再也不想尝尝那个味道了。——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九十一章 细封氏(十日万字挑战10日第1更) “他是太虚弱了,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吃过饱饭了。”刘远风向两个少女解释了一下。 “做个担架把他抬回去,快!” 绿衣少女毕竟年纪大一点,而且她才是这块地方的真正主人,见黄衣少女有些手足无措,便立即吩咐着。 就这样,刘远风和蓝宝音终于结束了自己拜访风神领域的行程。 晚上,在一个古卑特色的毡房中,蓝宝音终于醒了过来,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刘远风,虚弱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咦,阿福你醒了,你可是睡了一天一夜啊,来,再喝点肉汤,终于不用我再捏着你的嘴给你灌了!这里是你们古卑族细封部落的营地,那天是细封部落首领的女儿细封静和她的结拜姐妹黄小玉救了咱们。”刘远风一边喂给蓝宝音肉汤,一边解释着情况。 “细封部落,没什么印象,估计不是什么大部落,黄小玉就是那个射伤我的姑娘吗?” 蓝宝音的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黄衣少女的关注。 “哈哈,就是她,看你那天的眼神就知道你看上她了,啧啧,这一箭没要了你的命,却要了你的心啊!不过她好像还没成年呢吧,想不到你也好这一口,啧啧,确实是个不错的小萝莉!哈哈,这回咱们可是有共同语言了!” 刘远风见到蓝宝音终于醒了过来,顿时心情大好,开始继续调笑起来。 “切,我说过我们古卑十四岁就成年了!她应该到了!就算没到也差不了多少……不对,谁说我看上她了……” 蓝宝音发现自己上当了,脸当即就红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找老婆了,原本还想在圣都给你找个炎族妹子,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刘远风接着调笑。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在想她这个名字,她可能是黄氏部落的人。”蓝宝音转移了话题。 “那不是正好吗,蓝黄两家联姻,有利于古卑团结嘛!那个小萝莉今天来看了你三四次呢,人真的不错哦,你可不要错过机会啊!”刘远风很容易就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你越扯越远了……”蓝宝音无奈的投降了。 在细封营地中央一处更大的毡房中,细封静和黄小玉正坐在精美的地毯上喝着奶茶,说着悄悄话。 门外突然有人禀报:“主人,昨天救回来的那个受伤的乞丐醒过来了,他们两个来了,要当面致谢!” “啊,快让他们进来吧!”黄小玉听说被自己射伤的人醒来了,终于放心了,她这一天一直怕自己不小心射死了人。 “两位美丽而尊贵的小姐,希望没有打扰你们休息,我的兄弟刚一醒来就急于来表达他的感激,我只好带着他冒昧打扰了!” 刘远风和蓝宝音一进来就施了一礼,刘远风则抢先开口拍起马屁。 “你们快请坐,不用这么客气,是我不小心伤了人,应该是我道歉的,小哥哥,你身体怎么样了?” 黄小玉和细封静这时发现,面前的两人在洗净了污渍,整理了须发,换上了新衣服后,竟然这么年轻,而且形象不差,一个气质儒雅,一个英气逼人。尤其蓝宝音,其实还是个很帅气的小伙。 “啊,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昨天是我没注意那只羊是你的猎物,不怪你,谢谢你救我们回来,还给我治伤。”蓝宝音一边盯着黄小玉看个不停,一边随口回话。 “没事就好,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养伤,我已经吩咐他们好好照顾你们了。对了,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儿已经是草原边缘了?” 细封静见黄小玉被蓝宝音那火热的目光盯的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便自己接过了话。 “啊,我叫文刀远风,是南面一个小家族的人,我这位兄弟叫阿福,我们是赞美神的人,为了各族的和睦而奔走于各地。 前段时间,我们在草原上遇到了恶劣天气又迷了路,所以才弄的那么狼狈,实在是惭愧。幸亏两位善良的小姐相助,不然我们可能就直接回归神的怀抱了!” 刘远风这么解释也不算说谎,作为自然神教的正副教主和出使古卑的大汉亲王,他自然既是赞美神的人又是为各族和睦而奔走的人,但听在两个少女耳中无疑做实了他们是吟游诗人的身份。 “哦,原来如此,也请两位原谅昨日的冒犯!就请两位多休养几天。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们细封部落永远欢迎两位!”细封静说道。 “我们恐怕不能在这里久留,我们要尽快赶到蓝氏部落去!希望您能给予我们一些帮助,借我们两匹马和一些食物,我这个兄弟就是蓝氏部落的人,我们回去后会让亲人好好感谢你们的。” 刘远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打算久留,此次出来已经很久了,又失踪了好久,大汉和古卑都长时间得不到他们二人的消息可不是好事。 他们俩再不出现,恐怕会闹出什么政治甚至军事上的风波,毕竟自从锋刃军团失踪后,双方已经互不信任了千年。 “你们也要去蓝氏部落?那正好啊,我们也正要去那儿参加今年的狂战大会呢,你们也是要去狂战大会玩儿吧?”黄小玉听说他们要去蓝氏部落,顿时来了兴趣。 “啊?没错,没错!”刘远风也没想到竟然赶上了狂战大会。 “嗯,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走!”黄小玉似乎对于多了这两个旅伴很开心。 “可是这位阿福兄弟的伤还没好,咱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他这样的话,没办法骑马啊!”细封静皱眉说道。 她可不认为带着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出发是好事,尤其这个阿福明显对黄小玉有意思,而自己这个结义姐妹似乎也不讨厌他,这就更不是好事了。 “没关系啊,可以让他们坐我的马车,我的马车很宽敞,能让他躺着休息的!”黄小玉欢快地提出了解决方案。 “那怎么能行,他们坐你的马车,你怎么办?”细封静可不认为这是好主意。 “我跟姐姐骑马就行了啊!就算累了,进车里歇歇也能坐得下四个人!就这么定了!咱们明天一起出发!”黄小玉欢快地说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给两位小姐添麻烦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的刘远风生怕她们反悔,立即接过话应承了下来。 “这……好吧。” 细封静见黄小玉做了决定也只能同意,她虽然是姐姐,但整个细封部落只是黄氏部落的附庸,而这个黄小玉可是黄氏部落首领的掌上明珠,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能违背黄小玉的意愿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蓝宝音就被扶进了黄小玉的马车,刘远风也以照顾他的名义沾光钻了进去。 这马车与当年送蓝宝音去大汉的马车基本一样大,也是由三匹马拉着的,里面装饰的秀气典雅,一看就是少女的香车。 蓝宝音躺在软软的毯子上,还能闻到少女留下的幽香,随后便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刘远风则带着那已经用布包的严严实实的“风神权杖”坐在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不久,马车便缓缓启动了,几十名黄氏和细封氏的卫兵在前后护卫,最后还跟着几辆拉着帐篷食物等等物资的大车。 黄小玉和细封静则骑马走在刘远风和蓝宝音的马车边。 路上无聊,两个少女也就渐渐忘记了身旁车里还有外人,说起了悄悄话。 而车里的这两位又恰好都是高手,即便两个女孩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也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玉儿,我看你对这个叫阿福的小子好像特别的关照啊,不会是动心了吧,那确实是个挺俊的小伙呦!” “静姐姐,你又取笑我,我这不是射伤了他嘛,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是吗?仅仅是这样吗,要仅仅是心怀愧疚,也不用把自己的车都让出来了吧,这可是有点过头了哦!” “唉呀,静姐姐,你太坏了,不理你了!” “哈哈,还不承认,看你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 车里,听着少女的对话,刘远风也在对蓝宝音挤眉弄眼的嘲笑着,因为蓝宝音听着她们的话也已经羞红了脸。 “玉儿,说笑归说笑,你要是真的动心了,可还是一件麻烦事儿啊,你毕竟已经有婚约了!而且以对方的身份,也不可能允许你退婚。” 细封静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听到这话,蓝宝音立即脸色变白,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 “唉,静姐姐,这我知道,我的婚事牵扯太广,我不可能退婚的。当年蓝族长送自己儿子去大汉做人质,换来了大汉的粮食支援我们古卑人,阿爸被蓝族长的行为感动,宣布黄氏放弃下次族长的竞选,支持这位去做人质的蓝少族长成为下一代族长。 而蓝族长为了对阿爸表示感谢,便亲自来黄氏部落提亲,与阿爸定下了我和蓝少族长的婚事。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他又已经去大汉十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不知道他人好不好,会不会在炎族学坏了,听说炎族人都很狡诈的……” 黄小玉说起自己这身不由己的婚事,也是充满苦涩。 “唉,我苦命的妹妹!” 作为一个小部落的女孩,细封静自己更加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对于黄小玉也只能是简单的安慰一下了。 “我其实还是很佩服蓝家小哥哥的,他当年还那么小,就一个人离开草原去大汉做人质,换取古卑人的生存。他当时得多难受啊,他才是真的不容易,所以我其实也不反对这门婚事……” “哈哈,那这个阿福怎么办?难道你想把他们两个都收了?”细封静调笑起来。 “唉呀,静姐姐你怎么又取笑我啊,我……我也不知道,别总是取笑我了,说说你吧,静姐姐,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哥哥吗?” 第九十二章 婚约(十日万字挑战10日第2更) 车里面,两人听到这个黄小玉竟然是蓝宝音的未婚妻,也都是非常惊讶。 刘远风看向蓝宝音的眼神简直已经猥琐到了极点,而蓝宝音则显得非常兴奋,在发现黄小玉的纠结和苦涩时,当时就想坐起来出去承认自己的身份,却被刘远风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去,你我现在势单力孤,你又受了伤,更重要的是你我在这里的事谁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和这个权杖在你们古卑族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这里的部落都是黄氏的势力范围,要是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很难说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好人没有成为坏人,很多时候是因为诱惑不够大,而你的身份和这权杖对黄氏来说就是最大的诱惑。 在到蓝氏部落之前,你必须忍住,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和这根权杖的来历。我们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不要创造让好人变成坏人的机会,你懂吗?”刘远风小声地说道。 他和蓝宝音都不了解古卑族如今内部的具体形势,一旦这个黄氏部落有什么不好的野心,那么蓝宝音和风神权杖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大礼。 只要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蓝宝音和刘远风,夺过风神权杖,就可以让蓝氏失去已经内定的下一代族长接班人,同时让黄氏成为再次拥有风神权杖的神选部落而获得无上荣誉。 接下来,黄氏只需再把暗害蓝宝音的罪名推到大汉头上,就说蓝宝音在大汉做人质期间被害死了,便可以成功挑起古卑和大汉的对峙,让所有古卑人团结在拥有风神权杖的黄氏部落周围。 到时候别说下一代族长了,现在的蓝铁宏族长都得知趣地主动把族长宝座打扫干净送到黄氏部落来。 想想这完美的计划,刘远风都开始佩服自己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当阴谋家的潜力呢。 “想不想又有什么区别呢,既然你哥哥看上了我,那就是我的荣幸,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都不可能反对的。” 车外再次传来了细封静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中的苦涩却要比黄小玉更浓。 “对不起,要不是我让你去家里玩,也不会被我哥哥看到你,我也觉得他太霸道了,看了你一眼就一定要娶到你……” “算了,这怎么能怪你呢,我也没说嫁给你哥哥不好。我总是要嫁人的,在这大草原上,还能有几个比你哥哥更高贵的人可以嫁呢,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荣幸吧!” “可是静姐姐,我看得出,你不喜欢哥哥!” “唉,其实你哥哥哪都挺好,长的也还行,武艺也不错,身份更是没得挑,只是他有点太霸道,太傲气了,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只是一个小部落的普通女子,现在他热乎劲儿没过的时候对我很上心,真嫁过去之后,恐怕不会被他珍惜的。” “他敢!静姐姐你放心,要是我哥他敢欺负你,我不会饶了他的,而且我哥哥其实本性不坏的,他只是从小被阿爸惯坏了。 据说当年他和蓝宝音是下一代族长的两个候选人,那时候他就处处要与蓝宝音争个高低,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小孩子嘛。可是后来蓝宝音去了大汉,阿爸又代表黄氏部落主动放弃了下一代族长的争夺,哥哥就感觉很不服气,但又没了对手。 阿爸也觉得亏欠他,就对他更溺爱一些,他也就更目中无人,处处争强好胜,有点霸道傲慢了,不过他内心里是个很善良的好人。每次他带我出去打猎,对于那些小鹿和带着小羊的母羊都不忍心猎杀的,他还亲手给我做烤肉,给我买漂亮的东西…… 他人真的挺好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在古卑同龄人中没有对手,唯一看得上眼的对手又远在大汉,而且还没正式比就先输了,才变成这样的。” 黄小玉在结义姐姐和哥哥的选择上,显然还是倾向于帮自己的哥哥说好话。 “嗯,姐姐相信你,像你哥哥这样的人,年少轻狂一点是正常的,以后真的见到比他强的人,受一点打击或许就能成熟起来了。这样我倒是真的希望你家那位少族长早点回来了!” 事实上,细封静此刻心里想的是,日后自己就算被欺负了,你这个傻妹妹也早嫁到蓝氏了,还能帮我什么忙。 “唉呀,静姐姐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听着车外两个少女的私密话,刘远风和蓝宝音都暗笑不止,在这样惬意轻松的氛围中,精神高度紧张了很久的刘远风也渐渐的睡着了…… “两个大懒虫,快醒醒,快醒醒,到我家了,下车休息一下再走。”少女清脆的声音将刘远风和蓝宝音从梦乡里叫了回来。 两人迷迷糊糊地钻出了马车,面前出现的是一个不小的部落营地。 一个年轻而爽朗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 “哈哈,静妹子你们终于到了,我等你们半天了,累坏了吧,快到里面休息休息。阿爸已经先出发去蓝氏部落参加狂战大会的准备工作了,让我留下来专门等你们到了再一起出发。” “有劳易萧哥了,我们只是短暂休息一下就走。”这是细封静的声音。 “哥哥,静姐姐一来,你眼中就只有未来嫂子,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见到对细封静大献殷勤的黄易萧,黄小玉撅起了嘴,佯装生气。 “哈哈,乖妹妹,哥哥怎么会没看到你呢,这不是连礼物都给你准备好了吗!” 黄易萧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带鞘匕首送给了黄小玉。 “哈哈,这还差不多,那你给静姐姐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黄小玉看了看匕首的做工,表示满意。 “静,这是给你的!” 黄易萧说着拿出了一个红珊瑚做成的蝴蝶型头饰,送给了细封静。 “啊,哥哥你太偏心了,这蝴蝶好漂亮啊!” 在古卑草原是没有珊瑚的,古卑人却又十分喜欢珊瑚制品,便只能从大汉购买,而大汉其实也不产珊瑚。 这些东西多数都是产自陈国,再经由魏国、楚国那边一路卖过来的,一步步转手到古卑后价格自然不菲,这便成了少数大贵族才能拥有的奢侈品了。 而眼前这珊瑚头饰看上去还是绝对的精品,也就只有黄氏这样的大部落才能搞到了。难怪黄小玉责怪自己的哥哥偏心,古卑的冶铁技术高超,在炎黄大陆首屈一指,这精美的匕首在黄氏自家就能锻造,反而不算值钱。 不过她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气,嘟着嘴转过头去与刘远风一起扶着蓝宝音小心地下了马车。 “这……谢谢易萧哥了。” 细封静犹豫了一下,对于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本能的不想收下,但思考之后又觉得不该当众拂了黄易萧的面子。 “哈哈,谢什么,你喜欢就好,都是一家人,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里面说话。咦,这两个是什么人,怎么在玉儿的马车里?” 黄易萧终于发现了从马车里出来的刘远风和蓝宝音。 “他们俩是我的客人,因为身体虚弱又受了伤,不方便骑马,我就让他们坐我的马车了。”黄小玉介绍了一下情况。 “客人?什么客人,都是大男人,怎么就不能骑马,自己钻到车里休息,让女孩子骑马,算什么汉子!”黄易萧很是不屑。 “哈哈,黄少头领见笑了,我们……” 刘远风知道眼前这个黄易萧从小就是蓝宝音的死对头,如今碰到也算是冤家路窄,他怕蓝宝音沉不住气,便先上前准备打个圆场,可是刚开口就被蓝宝音挤到了一旁。 “我算不算汉子还轮不到你管,总比见到漂亮姑娘就仗势欺人硬要娶到手的人像男人。”蓝宝音冷冷地说道。 而刘远风见到事已至此,也只能站在一旁手握风神权杖静观其变了。 “你说谁呢,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原本只是习惯性的嘲笑一下别人的黄易萧,被蓝宝音的话刺激的顿时来了火气,径直走到蓝宝音身前就准备动手。 “哥,你要干什么,他们可是我的客人!” 黄小玉也没想到一向敦厚寡言的阿福小哥哥,竟然会这么与自己哥哥说话。 “哼,玉儿,我可以给你面子,不过这是咱们黄氏部落的地盘,一个外人敢这么跟我说话,这算是什么客人!如果就这么放过他,咱们家在草原上的尊严何在!”黄易萧是越说越来气。 “阿福哥,你刚才说话确实太过头了,快给我哥哥道个歉!”黄小玉急忙拉着蓝宝音的袖子小声说道。 她知道自己哥哥的意思是让阿福道个歉,不然的话自己也拦不住这个一向骄狂的哥哥,到时候阿福肯定会吃亏。 炎黄文摘:古卑族实行军政统一的管理模式,各部各家的首领家长同时就是自己下辖部落军人的首领。在古卑族长下令集结军队发动战争时,各部落会根据战争大小的需要,派出不同数量的军人参战,这些军人由首领本人或者其指派的贵族统率到达指定的集结地点,与各部落军队汇合后接受古卑族长的统一指挥。这些部落各自的军队也就是战时军中的基层作战单位,在战争结束后,会由族长根据功劳大小给各部落的军队分配战利品,随后各部落派出的军队就会自行返回自己的部落等待族长的下一次征召。——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九十三章 我要娶你(十日万字挑战10日第3更) “我为什么要道歉,难道我说错了吗,狂妄自大,仗势欺人的东西,别人让着你,我可不会惯着你!” 蓝宝音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更加不能丢了面子,更何况面前的人还是自己天生的对手。 不过这黄易萧自然也是一样,蓝宝音的话已经戳中了他的痛处,而细封静可还在一旁看着呢。 “玉儿,你闪开,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等黄小玉再说话,黄易萧拉开黄小玉便挥起右拳向蓝宝音打了过去。 蓝宝音见状迅速一偏头,闪过了冲着自己面门的一拳,而黄易萧本也没指望一拳就能打中对手,落空的一拳迅速向下抓向蓝宝音的左肩。 蓝宝音本能一闪,却正好扯动了左肋的伤口,一阵刺痛传来让他慢了一拍,虽然躲过了抓向肩膀的攻击,却没能躲过黄易萧紧随而至的左拳,这一拳正中蓝宝音的左肋伤口。 不过闪躲本就不是蓝宝音喜欢的作战方式,在黄易萧打中自己的时候,蓝宝音的右手也已经迅速果断地一拳击中了黄易萧的左肋。 两人这短暂的交手之后,蓝宝音捂住左肋的伤口后退了一步,疼的满头大汗的他咬牙忍住没有叫出声。 而黄易萧则一口气后退了五六步才站稳,左手也捂住被击中的地方疼的咬牙切齿,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子竟能有这么强的力量和如此快的反应速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黄易萧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子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而自己前几天已经突破了地阶中段,在古卑同龄人中绝对没听说过还有这样水准的高手。 “哥哥你干什么,他左肋前两天刚被我不小心射伤了,根本不能动手,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呢!啊,伤口出血了,快到里面包扎一下。” 黄小玉刚才没来得及制止两人,现在急忙上前查看蓝宝音的伤势,眼见蓝宝音用手捂着的左肋处隐隐渗出了红色,显然是伤口被撕裂了。 “什么,他有伤?” 黄易萧见自己的妹妹扶着一个外人,完全不理睬自己的走进了营地,只得皱着眉摇了摇头。心道这人既然有伤还能与自己打个平手,那不就意味着武功还要在自己之上吗,而且自己也被打了一拳,怎么这个亲妹妹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呢。 “易萧哥,你没事吧?” 还是细封静见状上前表示了一下关心,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都是自己的未婚夫,而且对自己还算是真心的。 “哈哈,当然没事儿,就凭那个小子能让我有什么事儿,这次看他有伤,给玉儿一个面子!等他伤好了,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咱们进去吧,对了,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 黄易萧见到细封静过来,自然马上强忍住疼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直起腰引着细封静向里走去,顺便打听这两个陌生人的来历。 “他们两个是……” 细封静一边给黄易萧介绍着刘远风和蓝宝音的来历,一边与黄易萧一起走进了营地。 “你那么逞能干什么,自己身上有伤不知道吗!不过看起来你武功不错啊,刚才跟我哥居然打成了平手。已经好多年没有同龄人能与他打成平手了!” 在一个宽敞的毡房中,黄小玉正在给蓝宝音重新包扎着伤口。虽然嘴上埋怨着蓝宝音,但是刚才蓝宝音硬气的表现还是打动了这位古卑少女的心。 古卑人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族人天生崇敬强者,黄小玉这样的古卑贵族女孩自然也不例外。 “哈哈,小玉妹妹你就别怪他了,他刚才必须逞能啊,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就算丢了命也不能掉了面子啊!”刘远风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唉呀,你说什么呢!” 黄小玉没想到刘远风竟然这么直接的调笑自己,略有些不知所措。 “他说的没错,小玉,我喜欢你,我要娶你!”蓝宝音一把抓起了黄小玉的小手,盯着她的眼睛霸气地说道。 “噗……” 这一幕倒是大大出乎刘远风的意料,嘴里的一口奶茶当即就喷了出来。 他没想到蓝宝音居然这么直接,他一时忽略了蓝宝音毕竟是直来直去的古卑汉子,况且眼前的姑娘事实上又与他有了婚约,蓝宝音自然就胆子更大了起来。 “你……你们都是坏人!” 黄小玉羞红了脸,小心脏狂跳不止,慌忙抽回了手,扔下刚包扎一半的蓝宝音,低着头逃了出去,头上那一条条乌黑整齐的小辫子蹦蹦跳跳的煞是可爱。 “玉儿,怎么了,不会是那个小混蛋欺负你了吧?”门外传来了黄易萧的声音。 “没,没有,我只是太热了,出来透透气。”黄小玉还有些慌乱的答道。 “玉儿,我看你对这个小子不一般啊,虽然哥哥我不认为你嫁给蓝宝音那个家伙是个好主意,但更不能让你嫁给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小混蛋!”黄易萧竟也看出了自己妹妹的小心思。 “唉呀,你们都说什么呢啊,我累了,我回毡房休息了。”说着黄小玉就又回到了刘远风和蓝宝音所在的毡房,原来这就是黄小玉的闺房。 结果她一进来就看到直直望向自己的蓝宝音,又急忙跑出去了,嘴里喊着:“我去看看静姐姐……” “哈哈,阿福,这个小萝莉实在是太可爱了,跟你真是绝配啊!”刘远风看着慌不择路的黄小玉逃走的背影,笑着说道。 “哼,想不到这个家伙的武功进展的这么快,要不是这次风神保佑我突破了地阶上段,还真不容易打败他!”蓝宝音没有接刘远风的话茬,而是转移了话题。 这也是蓝宝音十年来被刘远风折磨出的一点经验,想要少被刘远风折磨,就千万别接他的话茬。 “风神保佑?那叫保佑吗?要不是我保佑你,你早就被风神叫过去侍寝了!” …… 接下来的行程里,蓝宝音与黄易萧依旧互相敌视,但在黄小玉的努力下,两人虽然口角不断但总算没有再次动手。 而刘远风则一直抱着看戏的心态笑眯眯地旁观着围着细封静转悠的黄易萧和日渐升温的宝玉恋。 走了几天后,这一行人终于进了蓝氏部落的势力范围,距离今年狂战大会的举办地也越来越近了。 蓝宝音难免有些近乡情怯,渐渐有些沉默寡言起来,而这倒是让误以为他生病了的黄小玉白白担心了半天。 又走了两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蓝宝音虽然伤势还没有好,但这几天已经勉强可以骑马,在他强烈的要求下,刘远风不得不从那舒适的香车中爬出来一起骑马。 “这就是古卑族长的营地吗?” 刘远风远远望去,眼前出现的是他进入草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部落营地。 营地周围是用一根根削尖的木头圈起来的寨墙,墙上装饰着木车轮、盾牌、牛角等物。 营门口矗立着一对高高的瞭望楼,从营门向内是一条宽阔的甬道直通正中的帅帐,在甬道旁边竖立着一面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两队挎着马刀,身着铠甲的武士威武的排列在两旁。 营地中心的帅帐洁白而高大,刘远风目测那里面足可以容纳上百人开会而不拥挤。 以帅帐为中心,数以千计的大小营帐向四周发散,错落有致。营地中人声鼎沸,炊烟淼淼。 营门口不时可见一队队骑兵和车马出入,而众多不同服饰和旗帜的队伍的出现,意味着来参加狂战大会的部落已经到了不少。 “这里是举办狂战大会的固定草场,每次狂战大会之前,各个部落的首领们都会带着准备参会的族人来这里设下临时营地。 我们面前这个正是蓝族长的主营地,你们恐怕进不去,就在门口等我们吧,我与哥哥、细封姐姐进去拜见一下族长就出来,然后咱们一起去我们黄氏部落的宿营地休息吧。” 黄小玉对刘远风和蓝宝音说完,就准备与黄易萧、细封静进去。 “哼哼,这地方可是古卑族的核心,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都能进去的!”黄易萧挑衅的看了蓝宝音一眼就向里走去。 “哥,你就不能少说几句!”黄小玉埋怨着。 “哈哈,我没问题啊,我就在这儿等着,没准蓝族长感觉到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前途的好少年在外面,会主动出来迎接我呢。” 刘远风笑嘻嘻地双手抱胸,站在地上做好了等在门外的准备。 “哼,也不知道谁是小猫小狗。” 蓝宝音完全没有在意黄氏兄妹的话,自顾自地向门口走去。 “唉,阿福哥,你别在这儿置气啊,没有通行令牌,就算你出身蓝氏部落也闯不进去的。这里不是我们黄氏部落,出了问题我也不好办的!唉,阿福哥,你等等我!哥,都怪你!” 黄小玉又埋怨了一下黄易萧,然后忙追了上去。 “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他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他自己找死能怪到我头上吗!”话虽这么说,黄易萧还是追了上去。 蓝宝音刚刚来到营门口,就有两个守门的中年头目拦住了他,问道:“站住,你是什么人,来自哪个部落,有通行令牌吗?” 这时黄小玉也跑到了蓝宝音身后喊道:“我们是黄氏部落的,我是黄小玉,他是我们的朋友,跟我们一起来的。” “啊,原来是玉小姐和易萧少爷啊,失敬失敬,黄首领就在帐中与族长议事呢,你们来了正好去见见他老人家,刚才族长也说挺想看看你们兄妹呢,哈哈…… 不过……这位小兄弟要是没有通行令牌的话……您二位也知道现在是狂战大会的特殊时期,主营地加强了戒备……” 两个守门的头目委婉地表达出为难的意思,虽然黄氏部落的面子很大,但他们两个也不能坏了规矩。 “阿福哥,你……” 黄小玉刚想开口再劝劝蓝宝音的时候,只见蓝宝音望着守门的两个头目竟然流出了眼泪。 “鲁越叔叔、海山叔叔,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宝音啊,我回来了!” 说着话,蓝宝音从衣服里掏出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风纹银饰,这是他出生后由风神大祭司送给他的礼物,精致异常,独一无二。 “宝音?你是少族长?” 被称呼为鲁越的中年人仔细看了看蓝宝音的脸,依稀可见他小时候的模样,又看了看那个银饰,当即激动的颤抖起来。 第九十四章 北疆都护 “少族长!是少族长!少族长回来了!少族长回来了!族长,族长,少族长回来了……” 一旁的中年人海山也确认了这就是蓝宝音,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并一边喊着一边向帅帐跑去。 门口这两个中年人是蓝铁宏的心腹,当初护送蓝宝音去大汉也是这二人带队的,可谓是对蓝宝音感情深厚。 “少族长回来了!少族长回来了!” 随着两个中年人的喊叫,整个蓝氏大营都迅速沸腾了起来。 蓝宝音当年孤身到大汉为人质的事迹早就传遍了整个草原,在蓝氏部落更是得到了族人的一致爱戴。 族人们对他怀有的除了感激就是愧疚,此刻闻听蓝宝音回来了,当即纷纷跑了过来把蓝宝音围在了中央。倒是把傻站在一边的黄氏兄妹挤到了一旁。而蓝宝音则在众人的欢呼与簇拥下缓缓向帅帐走去。 很快,帅帐的门帘一掀,一个身着蓝色古卑锦袍,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不少古卑的上层人物。 为首的中年人也略有些激动,不似往日那般沉稳严肃,走出几步后就看到了在众人簇拥下向自己走来的青年,顿时他停住了脚步,带着慈祥而激动的笑容望着蓝宝音。 “阿爸!” 蓝宝音见到来人,立即飞奔了过去抱住了中年人。 “好儿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蓝铁宏抱着自己的儿子,一时千言万语就只剩下了这一句话。周围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也无不动容。 “哈哈,宝音回来了是喜事,孩子这一路一定吃了不少苦,咱们还是到里面说话吧,让孩子也坐下来歇歇。” 这时候还能有资格说这个话的也就只剩下黄氏部落的首领黄恒卓了。 在古卑的制度里,每代族长由黄、蓝两个部落中选出,而落选的部落族长自动就成为古卑族的大长老。 在古卑族,虽然由各部落首领组成的长老会比较松散,权力也不算很大,但这个大长老无疑还是古卑族当之无愧的二号实权人物。 “对对,走,孩子,咱们进去说!” 蓝铁宏也感觉刚才略有失态,便拉着蓝宝音,带着众人回到帅帐之中。 外面的众人虽然依旧难掩心中的激动,但还是很快的各回各位,重新尽好自己的职责。 “阿福哥就是蓝少族长?”黄小玉直到眼看着蓝宝音走进了帅帐,才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喃喃自语。 “哼,居然是这个小子回来了,我说草原上什么时候冒出来阿福这号人物!之前就觉得怪怪的,现在才反应过来,‘阿福’这明显更像炎族人的名字!” 黄易萧的惊讶程度一点也不比自己妹妹小,尤其是他明白自己在武功上终究还是差了蓝宝音一点后,更是深受打击。 “骗子,大骗子!”黄小玉恢复过来之后立即撅起了嘴,想了想又跑回到了刘远风身旁叫道。 “哈哈,小玉妹妹,你可不能冤枉我,我从来没骗过你啊!再说了,阿福就是你的未婚夫,你不开心吗,你就不用纠结娶哪个了,哦,咳咳,我说的是嫁给哪个……” 刘远风见到可爱的小萝莉,总会不由自主的想逗逗。 “谁要嫁给那个大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坏蛋,害的人家闹心了这么多天,你们却不告诉我你们是谁,还装成落魄的吟游诗人骗我们!”黄小玉越说越委屈,眼睛都湿润了。 “啧啧,小玉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我可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了他是古卑少族长啊,但是你们都不信,非要说我们是吟游诗人!现在又怪我们骗你,这实在是太冤了啊!”刘远风笑着喊起了冤。 “你们……反正就是你们骗了我,你们就是骗子!” 虽然小萝莉不可能在讲道理上胜过刘远风,但貌似不管是多大年纪的女人,在不开心的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 “可是你们怎么会落魄成那个样子,而且还跑到了最北面的细封部落?”黄易萧这时也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死对头十年回一次草原,竟然不先回家,而是隐姓埋名的去他们黄氏部落的势力范围里走一圈,实在是难以理解。 “这个嘛,易萧兄弟,这事儿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简单的说就是我们迷路了,然后跑过了头,进入了没吃没喝的无人地带。不过我们绝对不会冒着忍饥挨饿差点死掉的危险,去你们黄氏领地搞什么阴谋,这点你可以放心!”刘远风看出了黄易萧的顾虑,解释了几句。 “呃,那个……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想说以那小子的身份,不管遇到哪个部落,都不至于沦落到乞丐的样子……”黄易萧见被人点破了自己的心思,略有些尴尬。 “我也不想啊,可是蓝宝音那个臭小子硬是说不用问路,自己就可以找到家,我也是受害者啊,怎么就被他给骗了呢!” 黄易萧的话无意中点中了刘远风的痛处。想当初,刘远风决定什么都不带的进入草原,打的主意就是借着蓝宝音的身份一路混吃混喝,被各个部落伺候着去找蓝铁宏。 他甚至还想过,万一那些小部落非要送给自己几个古卑妹子的话,自己要还是不要,哪想到蓝宝音那个小混球……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啊!不对!” 黄小玉在一旁突然叫了一声。把刘远风和黄易萧等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玉儿?”黄易萧关切地问道。 黄小玉没有搭理黄易萧,而是围着刘远风转了两圈,把刘远风盯的浑身发毛,这才看着刘远风问道:“你那天见面的时候如果说的都是真话,那么阿福哥是古卑少族长,你岂不就是……” “啊,对,难道你是……”细封静也反应了过来。 “咳咳,这个吧,我……” 刘远风见到两个少女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也正思考怎么来个绅士一点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被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打断了。 只见营地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古卑士兵,集体吹响了迎宾的号角。 紧接着,蓝铁宏在前,黄恒卓和蓝宝音在后,引着一众古卑高层们快步向营门走了过来。 刘远风和黄氏兄妹停下了谈话,看向这一行人。 而蓝铁宏走到营门口看了看,便朝着刘远风走了过来。 最后他在刘远风身前站住,没有理睬向自己施礼的黄氏兄妹,而是向着刘远风深揖一礼说道:“大汉帝国北疆都护府都护、古卑族族长蓝铁宏见过武德亲王殿下。” 随着他的施礼,后面的一众古卑高层也都象征性的施了一礼。倒是让蓝宝音略有些尴尬,不知道是否应该也随着父亲向刘远风这家伙见礼。 “啊,蓝伯父您太客气了,我是晚辈,又是宝音的结义兄弟,您是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怎么好受您的礼呢!”刘远风连忙也深揖还礼。 于情于理他都要给足蓝铁宏面子,尤其人家先给足了他面子,还承认了自己是大汉的臣属,那刘远风也就要见好就收,绝对不能摆什么钦差王爷的谱,要让大家都有面子才好。 北疆都护府都护是古卑向大汉称臣后,大汉皇帝给古卑历代族长的封号。 这个称号其实也只有象征性的意义,在古卑草原是不可能有谁称呼自己的族长为都护大人的,而大汉也没给这位名义上的封疆大吏发过一文钱的俸禄,也只有在与大汉交往的时候,这个称号才会被用到。 刚才蓝铁宏在向刘远风见礼时将这个称号放在前面,显然表达了对大汉的臣服之意,算是在一众古卑高层面前给足了刘远风面子。 为了避免蓝铁宏因此而在族里被别人视为对大汉奴颜屈膝,影响到他的地位,刘远风就必须在接下来的交往中执子侄之礼,给蓝铁宏以足够的尊重。 “哈哈,刚刚实在是失礼了,宝音这孩子进去半天才想起来殿下还在门外,早知道殿下要来,我族一定要出营十里恭迎的。”蓝铁宏笑着向刘远风赔罪。 “蓝伯父言重了,小侄怎敢当如此礼遇,此来主要是作为宝音的结义兄弟陪他回家探亲,顺便来草原游览一下,不算是什么钦差使者,您就把我当做自家晚辈即可。”刘远风也笑着回应。 “既然殿下如此说,那蓝某也就不弄那么多虚礼了,殿下请到里面叙话!” 蓝铁宏说着将刘远风引了进去,黄氏兄妹和代表细封部落参加狂战大会的细封静也跟在最后进了大营。 炎黄文摘:狂战大会是古卑族最隆重的盛会,一般每两年一次,在初秋举办,是全族人为庆祝收获而狂欢的节日,也是各大部落的首领们借机聚会商量大事、化解矛盾、沟通感情的时候,更是年轻贵族展示自己、寻找伴侣的好机会。在狂战大会上,古卑人会隆重地祭祀风神,感谢风神的护佑,之后会举行比武、赛马和射箭比赛,表现好的优胜者会被授予“狂战”的称号,这在古卑族是给最优秀的勇士们的称号。——《大陆百科全书·民俗常识篇》 第九十五章 狂战大会 进入中心大帐后,经过一番谦让,蓝铁宏还是坐在了上首主位,刘远风在次席就坐,蓝宝音则站在了蓝铁宏的身后。 “殿下是第一次来草原,我先给您引荐一下,这位是我们古卑族大长老,黄氏部落的黄恒卓首领。” 众人落座后,蓝铁宏开始为刘远风介绍一众古卑高层。 “您就是黄伯父,久仰久仰,说来惭愧,我们迷路之后,幸亏是您的爱女和细封小姐搭救,不然我和宝音恐怕就饿死了。就连到这里来还是坐了黄氏部落的马车。”刘远风向黄恒卓见了一礼,笑着说道。 “哈哈,殿下客气了,能为殿下和少族长效劳,是我黄氏部落的荣幸。”黄恒卓还了一礼,笑着说道。 “切,大骗子,假冒落魄诗人骗人家同情!”黄恒卓身后的黄小玉撇了下嘴,插话道。 “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快给殿下道歉!” 黄恒卓闻言一皱眉,自己的女儿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无疑是非常失礼的。 “哈哈,小玉妹妹快人快语,很是有趣,况且这次也确实是帮了我们大忙。待他日宝音与小玉成亲的时候,我一定要送上一份厚礼的!”刘远风冲着黄小玉挤了挤眼睛。 “哈哈,那老夫先谢过殿下了。” 黄恒卓闻言直接就应承了下来,蓝铁宏也在一旁捋着胡子笑了起来。 一边的蓝宝音则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黄小玉,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帐中众人自然也随即附和调笑起来,纷纷夸奖起蓝宝音和黄小玉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蓝宝音的此次强势回归,无疑进一步稳固了蓝氏部落在古卑族中的地位。而与黄氏部落的联姻,又让蓝宝音坐实了下一代族长的身份。这些小部落的头领们在拍马屁的时候,自然是毫不吝啬地说出自己最华美的辞藻。 “你们都欺负我一个人,你们都是坏人!” 黄小玉今年才刚满十四岁,哪见过这个阵势,干脆捂着脸跑了出去,这行为又引来了众人的哄堂大笑。 随后蓝铁宏按照地位高低一一向刘远风介绍着帐中之人,刘远风也与其一一见礼,丝毫没有帝国亲王的架子,此举倒是赢得了古卑高层的好感。 “殿下,刚刚宝音已经跟我说了,从他到圣都开始这么多年,就一直是住在您的府中,都是您在照顾他,一定给您填了不少麻烦,老夫在此谢过了!”蓝铁宏又接着说起客套话。 “他真是这么说的?啊……哈哈,我是想说,伯父您太客气了,我与宝音一见如故,这才成了结义兄弟!而且宝音聪明、勤奋,非常优秀,这些年也幸亏他帮了我不少忙。 对了,他如今还是帝国新编第九十三军的统制,统率着两万精锐的铁甲骑兵,是老头……咳咳,是我父皇亲自册封的二等旗将,在碾山山脉剿匪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刘远风知道人越多的场合越不可能研究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也跟着说着客套话,互相吹捧起来。 不过刘远风这话一说出来也是让在座的古卑高层们吃了一惊,大汉与古卑相互封闭的很厉害,谁都没想到身为人质的蓝宝音在大汉居然还闯出来这么大的名头。 即便是在草原,他这个少族长也很难在如此年纪成为几万军队的统帅。更重要的是,大汉皇帝居然放心的让这么一个外族人质掌握兵权,这实在不可思议。 “哈哈,这都是陛下和您的关照,不然就凭他那两下子怎么能胜任如此要职。”蓝铁宏之前也并不知道这事儿,蓝宝音先前进来时间短,只说了最重要的信息,况且他也不会去自我夸耀。 而蓝宝音在担任军职时使用的是化名,只有少数帝国高层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凭借古卑在大汉那并不强大的情报网自然也打探不到这个消息。 不过古卑在人口又多又杂的大汉还能勉强有个情报网,大汉却一直都没能在基于血缘关系而构成的古卑社会中建起情报网。 古卑人跑到圣都冒充炎族人很难被发现,但一个炎族人跑到草原想冒充古卑人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伯父不必谦虚,宝音真的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争取到这个位置的,他如今已经是地阶上段的高手了!” 刘远风今天心情不错,干脆再吹捧吹捧起蓝宝音,以显示自己这些年“照顾有加”的好成果。 “什么?” “这么年轻的地阶上段?” …… 相讨论了起来。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如此年轻的蓝宝音竟然已经是地阶上段了,这在古卑的记录中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黄易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如遭雷劈,自己多年来的骄傲顷刻间变的一文不值,他这次是彻底输了。 “哈哈,无论如何,都要感谢殿下对宝音的照顾,这次殿下来的正是时候,我们的狂战大会就要开始了,您就请多留几天,也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蓝铁宏此刻也非常开心,他也没想到蓝宝音出去十年后竟然有如此成就。至于挽留刘远风倒不如说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多留几天。 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心里都知道这次蓝宝音只是回来看看,之后还要跟着刘远风回大汉的。 “那是自然,小侄虽是第一次来草原,但也已经被大草原的美丽深深震撼,无论如何都是要多游览些日子再走的!”刘远风自然也明白蓝铁宏的意思。 “那就好,来人,准备酒宴,今晚要为亲王殿下接风!” 在蓝铁宏吩咐下去之后,众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就散去了。 而借着这个机会,刘远风、蓝宝音与蓝铁宏进行了简短的密谈,交代了一些刚刚不便当众说出的事情,蓝铁宏听着二人的话,时而惊诧,时而震撼,时而哀伤,时而激动…… 两日后,狂战大会在一场隆重的祭祀风神大典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主营地不远处的一片平整的草场上出现了一座由土石堆砌起来的六角星形高大祭坛,在祭坛的六个角上各有一串好像风马旗一样的系在长绳上的小彩旗辐射到地面,在祭坛顶上,竖立着象征风神的神幡,神幡前是由蓝铁宏亲自主持的主祭台。 以祭坛为中心,古卑各部落按照部落地位的高低由近及远的围绕祭坛摆开了上百个分祭台。刘远风则站在祭坛下观礼。 随着一阵风将神幡吹动,蓝铁宏正式宣布风神驾临,祭祀开始。 一众风神祭司们在古卑风神大祭司的带领下唱起了风神赞歌,战鼓和号角声也踩着特有的旋律响了起来。 蓝铁宏亲自在主祭台前的铜鼎里点起熊熊火焰。的火焰。 在古卑人看来,这熊熊的火焰能够驱走邪恶,带来好运,因而燃烧的越旺越好。紧接着,人们开始在蓝铁宏的带领下纷纷将自己的贡品摆上了各自的祭台,主要是刚刚宰杀的牛、羊等牲畜。 随后,蓝铁宏跪在祭台前,古卑众人则面向神幡跪倒在地,虔诚膜拜。 蓝铁宏则在繁琐的膜拜之后高声颂出祭词,内容主要是感谢风神的护佑,祈求古卑的昌盛。 在冗长的祭词颂读结束后,蓝铁宏再次带领古卑族人叩拜风神。 最后,蓝铁宏和各分祭台的主祭人起身将奶酒和鲜奶等饮品一滴滴洒在祭品上,恭请风神享用。 至此,祭祀风神的典礼结束,蓝铁宏走到祭台边向 “风神的子孙们,草原的儿女们,你们是忠诚、勇敢、正直的化身,今天我们再次聚集在这里,感谢风神的护佑,祈求古卑的繁荣,这是我们古卑人千年的传承!但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今年的祭祀大典是特殊的,注定将会被后世传唱,因为伟大的风神给我们古卑人传来了神谕!” 蓝铁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果然也引起了 “我的族人们,大家都知道,我的儿子蓝宝音十年前为了全族的利益而在风神的指引下前往大汉完成神的任务,前两天他终于回到了草原。不过在他刚刚踏入草原的时候,就被草原的守护神——草原狼群引领着进入了风神领域,并经受了风神之怒的考验,他们成功通过了风神的考验,进入了风神领域的核心!” 说到这里,有人在被卷进风神之怒后,能够活着从风神领域中走出来。 “这是真的吗!” “居然能活着回来!” “风神真的接见了古卑人!” “伟大的风神!” …… 面对是风神选中的人,风神还将我们古卑族丢失千年的圣物交给了他!” 蓝铁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蓝宝音深吸一口气,一步步的登上了祭坛,面向众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风神权杖”。 第九十六章 风神使者 眼前这一幕让古卑人非常吃惊,离得最近的黄氏部落祭坛前,黄恒卓也顾不得其他,与风神大祭司一起来到蓝宝音近前,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下他手中的权杖,最终都怀着极度震惊的神情喊出了“风神权杖”,随后跪倒在地膜拜。 “风神护佑!” 古卑众人见状也都确定了蓝宝音手上的正是已经失落千年的“风神权杖”,于是都激动的跪地膜拜起来,感谢风神的护佑。 这时蓝宝音虽有些紧张,但仍然大声的按照事先定好的剧本开始讲话:“各位族人,我与大汉帝国的武德亲王一同进入风神领域,接受了风神之怒的考验。最终,我们见到了千年前带着‘风神权杖’一同消失的白氏族长,他亲手将‘风神权杖’交到了我的手上,然后便回归了风神的怀抱。 伟大的风神还现出神迹,告诫我们,所有的古卑各部都是兄弟手足,我们要团结,再也不要有内斗,只有这样,我们古卑才能强大,才能永远昌盛!” 闻听此言,古卑族人们无不热泪盈眶,纷纷赞美着风神的伟大。 蓝铁宏则适时走到蓝宝音身边接着说道:“我的族人们,就像宝音说的那样,我们古卑人因为兄弟间的争斗,已经沉寂了千年,再不团结起来早晚会走向灭亡。伟大的风神此刻降下神谕,接受我们的忏悔,为迷途的我们指引了光明的方向。 另外,被风神召见的还有一位伟大的英雄,正是他促成了宝音回到草原并与宝音一起接受了风神的考验。他是为我们带来风神福音的使者,得到风神眷顾的人,请尊贵的大汉帝国武德亲王殿下!” 刘远风以极其庄重虔诚的表情缓步走上了祭坛,面向众人缓缓张开双臂。这当然也是事先已经商量好的流程。 一身白袍的他一切都给人非常神圣的感觉,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种表演对于刘远风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谁让他是自然神教的教主呢。 “各位高贵的古卑族人们,我是来自大汉帝国的刘远风,是火神血裔的刘宗族人,但也同样是风神的使者,得到风神眷顾的人! 或许你们无法理解伟大的风神为什么要眷顾一个火神的后裔,那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在神面前都太过渺小,我们对神的世界一无所知,神的胸怀比我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宽广! 在这次风神降下的神谕中,不仅要求古卑人自己要团结,还明确要求我们大汉同样要与古卑民众互为兄弟,团结一心! 因为在风神领域中,我们不仅见到了白氏部落的先人,也同样见到了我们大汉千年前失踪的锋刃军团,他们同样在风神那宽广的胸怀中实现了永生!” “假如你们还是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那我就来告诉大家,风神与火神本就是一体的!” 说到这里,刘远风见目光,便迅速的接着说了下去。 “风是最无形的,既存在于天地之间,又不可测量,风无边无际,无所不包,这正与我们古卑人崇尚自由的天性和勇敢、豁达、睿智的特点以及宽广的胸怀一一对应! 但自由无形的风,不会成为燃烧一切的火,也不会凝结成厚重而有形的土,而这一切同样是孕育每一个生命所必不可少的。 风神正因其伟大而不完美,因为那将使风神丧失最伟大的自由,事实上,一切生命最终的本源都来自自然,这也是我和宝音得到的最重要的神的启示。 我们整个世界是由自然之神所幻化创造的,而自然之神在创造这世界时将自己幻化出了四个分身,分别是风神、火神、水神和大地土神,四大神明本是一体却又各司其职,而我们古卑人虽是风神的子孙,但也同样是自然之神的子孙。 千万年来,各族的百姓不知道这一点而互相攻伐,如今神已经醒来,并降下了神谕,让所有神的子民重新团结起来。 我们大汉和古卑同是被神选中的民族,我们将担负起神的使命,将神的光辉传给依旧愚昧的人民!让古卑人回到南方的土地,让古卑与大汉不再有战争!愿风神护佑,愿自然之神护佑!” 刘远风在最后用回归南部来利诱古卑民众,然后再次用最虔诚的礼仪向天地祷告。 接着,蓝氏父子带头呼应刘远风。于是整个古卑族人也随之集体祷告起来:“愿风神护佑,愿自然之神护佑!” 就这样,刘远风完成了自然神教与古卑风神教的尝试性融合,效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 当然,这与刘远风用南方土地的利诱和蓝氏父子的配合是密不可分的,毕竟此时得到风神权杖和风神神谕的蓝氏父子已经是古卑世俗和宗教的双重领袖了。 事实上,在之前三人商定的计划中,并没有让刘远风宣讲自然神教教义的计划,只是让刘远风以风神使者的身份露个脸而已。 只不过当惯了神棍的刘远风一上祭坛就情不自禁的来了个即兴发挥,好在蓝铁宏给予了积极配合,一切还算成功。 在庄重严肃的风神祭祀大典结束后,狂战大会立即开启了狂欢模式,年轻的古卑汉子们纷纷报名参加自己擅长的竞技项目,无论是擂台比武、赛马还是箭术的报名点前都挤满了人。 他们都期待着能够大展拳脚赢得“狂战”称号,顺便也能博得美丽少女的芳心。 而刚刚走下祭坛的刘远风、蓝宝音与蓝铁宏等几个古卑高层一起围坐在一个棚子下,边喝奶茶边看着周围的热闹。 就在这时,黄易萧走了过来,向蓝铁宏见礼之后,转头对着蓝宝音说道:“蓝宝音,你虽然成年两年多了,但一直在大汉,还从没参加过咱们古卑的狂战大会吧,这次恰好赶上了,怎么也该下场露一手,让大家看看少族长的本事吧?” “哼,怕你不成!” 在刘远风的磨练下,蓝宝音已经成熟老练了不少,可惜面对自己的这位老对头就不行了,可谓是一点就着,说着就站了起来。 “哥,宝音哥的箭伤刚刚愈合,现在绝对不能再动武了!”黄小玉见状连忙说道。 随后她又转头一掐腰,对蓝宝音提高嗓门喝道:“你给我坐下,再逞能,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清脆的声音和可爱的神情,将蓝铁宏、黄恒卓和刘远风等人都逗的笑个不停,不过这话还是很有效果的,蓝宝音果真乖乖地坐了回去。 “啧啧,妻管严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优点。”刘远风一边笑一边摇着头。 “易萧,宝音有伤,你就不要胡闹了,而且宝音既然已经是地阶上段的高手,也自然没必要参加这种比武了。”黄恒卓也发话了。 地阶上段不管在哪都算是宗师级的高手了,毕竟天下能突破天阶的人极其少见,在人口基数不大的古卑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哼,那好吧,这次就便宜你了,不过亲王殿下既然是蓝少族长的结义兄弟,那就也不算是外人,不如替他下场与兄弟们玩玩怎么样?也让我们见识一下传说中博大精深的大汉武学。” 黄易萧似乎早就料到蓝宝音不会下场,借机找刘远风的晦气才像是他真实的目的。 黄易萧知道蓝宝音真的有地阶上段的实力,但这个刘远风给他的感觉却是没什么本事,而且也没见过他出手,显然是个草包。只要刘远风丢了人那就等于蓝宝音丢了人,顺便灭灭刘远风的威风。 这两天,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蓝铁宏族长都要对刘远风毕恭毕敬的样子,早就让他对这个外族人非常看不顺眼了。 “啊,这个狂战大会是古卑的节日,我一个炎族人还是不参与了,再说我武功低微,实在不好意思在古卑勇士们面前丢人。” 刘远风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焦点,忙不迭的推辞起来。顺便还给蓝宝音、黄小玉打着眼色,希望这对小情侣能帮自己脱身。 “哈哈,哥哥你终于办了件正经事,刘远风哥哥,我会给你加油的哦!” 黄小玉完全无视刘远风那求救的眼神,蹦蹦跳跳地支持着自己的哥哥。 在她看来,这个总是取笑自己的大骗子刘远风无疑是最可恶的人,自己的宝音哥哥都是被他带坏了,黄易萧的提议正中她的下怀,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刘远风出丑的样子了。 “阿福,你是知道我……” 刘远风立即准备去抓蓝宝音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过刚一开口他就闭嘴了,人家眼里现在只有黄小玉,看都没看自己。 他是头一次如此痛彻地领悟了什么叫“重色轻友”。 炎黄文摘:神棍之所以是神棍,就在于他能随时随地让任何事变成神迹,明明就是在草原上被狼追的迷了路后被卷进暴风中,侥幸逃出的时候顺便偷了几件死人的东西,这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居然被随便包装一下就成了被伟大的风神引领、考验和接见了,并且还成了世代传唱的神圣故事,让无数人顶礼膜拜,实在是不能不让人佩服神棍皇帝的本事啊。——摘自后世禁书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九十七章 迎面而来的马屁 “怎么,难道亲王殿下自视身份高贵,不屑与我们古卑人同场竞技?” 黄易萧虽然看起来狂傲,但一点也不傻,这上纲上线的本事并不比刘远风差。 “咳咳,怎么会呢,易萧兄言重了,我真的是自知不是古卑勇士的对手啊。” 刘远风虽然口才不错,但此刻面对同仇敌忾的古卑人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了。 “哈哈,殿下,这些项目无非是年轻人之间的游戏而已,输赢都无所谓的,您不如就去与孩子们一起乐一乐,让这些孩子们看到您是真心要跟他们做朋友的,这也是好事。”一直没有出声的蓝铁宏竟然也发了话。 上午的祭祀大典上,蓝铁宏虽然配合了刘远风宣传自然之神,但他心中对刘远风的自作主张还是略有不满的,此刻借这个机会让刘远风吃点小亏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总不能真的让大汉皇室小瞧了古卑。尤其他见自己的儿子似乎也没有帮刘远风的意思,也就更放心了。 不过蓝宝音没有帮刘远风说话的原因,除了不想得罪黄小玉外,最重要的其实还是他太了解刘远风的实力了。 在蓝宝音看来,如果他亲自出手教训黄易萧不仅有失身份,而且还会惹的黄小玉不开心,而让刘远风替自己教训一下黄易萧则正合适,这样自己还不会惹黄小玉不开心,简直是一举多得。 “那……好吧,我就献丑了,还请易萧兄多多关照啊。” 刘远风苦笑了一下,起身下场。 “哈哈,殿下放心,您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大家都会手下留情的,绝不会让您受伤。” 黄易萧见自己阴谋得逞,立刻便又得意忘形了起来。 “哈哈,那就多谢易萧兄了!”刘远风见状还用很感激的表情表示了感谢。 不过这些表现都被蓝铁宏和黄恒卓一丝不漏的看在了眼里,这些老狐狸们心中已经开始对这几个年轻人打着分了…… “什么?三项都报了?” 得知黄易萧帮自己在赛马、擂台比武和箭术上都报了名,刘远风大呼失策,他就不该图省事答应让黄易萧替自己报名。 作为一个少见的天阶高手,刘远风深知自己除了打不赢就跑的本事很强外,别的都不怎么样,而这三个比赛似乎都与逃跑没什么关系,尤其是射箭,自己长这么大几乎都没拉过弓。 “当然啊,既然要让殿下展现风采,就要多多露面才行啊!对了殿下,一会儿就是赛马了,您要尽快准备一下。” 黄易萧见到刘远风那惊讶的表情,心中非常满意。 “赛马?我哪有马啊!要不这个赛马还是算了!”刘远风想到了一个很烂的借口。 “那怎么行,您没有坐骑不是问题啊,我们古卑最不缺的就是好马了!我想蓝少族长会很乐意帮您挑一匹好马的!”黄易萧冲着蓝宝音说道。 “没错,找匹马还不容易!” 蓝宝音果然冒了出来,接过了黄易萧的话。接着就带着刘远风去了蓝氏部落的马厩。 “阿福你这个忘恩负义、重色轻友的,你明知道我一直只敢骑最温顺的马,你还让我参加赛马!”到了没人的地方,刘远风怒道。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更知道你会有办法的!说吧,你到底想要一匹什么样的马?”蓝宝音完全不在意刘远风的指责。 “我的马术那么烂,骑什么样的马也没戏啊!” “哦哦,马术不行就是不会驾驭马,这个好办,我让人给你挑一匹速度最快的马,不需要你驾驭,它自己就能跑第一,你只需要确保自己别中途掉下来就行!来人啊,把咱们性子最烈,最不服输,速度最快的马挑出来……” “……” 好不容易把蓝宝音给自己挑的马拽到了比赛场地,古卑赛马的独特规矩就又给了刘远风重重一击。 “什么,赛马时不能配鞍辔还不能穿马靴?” 望着那光秃秃的马背,刘远风实在不知道这没有马鞍、马镫和马辔的马还怎么骑。 在刘远风还欲哭无泪的站在马下时,其余的参赛者已经纷纷飞身上马。 这时就见鲁越站在一旁的小土坡上摇起了一根巨大的长鞭,随后他狠命一甩,一声巨大的鞭响就传了出来。 这一声响起后,所有的参赛者同时一拍自己的坐骑飞奔而去。当然,这不包括刘远风,他还没上马呢。 “喂喂,我还没上马呢,你们等等我啊!” 刘远风这才下定决心施展轻功,准备先坐上马背再说,就算拿不到什么名次也比连马都没上去要好看一些。 可是蓝宝音给刘远风选的这个搭档可不这么想,它是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有别的马跑在自己前面的,眼见所有的小弟居然都跑到了自己的前头,它生气了,长鸣一声后,根本不管刘远风,便自己冲了出去。 而这恰好也是刘远风飞身上马的那一刻,于是悲剧就此发生了。 空中的刘远风眼看着自己可爱的马儿离开了自己屁股所能及的范围,而他却仍在直直的落了下去。 慌乱之中,他甚至忘了自己天阶轻功高手的身份,本能的伸手去抓自己的马,可抓到手的正好是马尾巴。 跑的正起劲的马儿突然被拽了一下马尾巴,也是一惊。这一惊不要紧,一个马屁就放了出来,并且完全没有浪费的全部喷在了刘远风身上。 这一幕自然被一直关注着刘远风的蓝宝音等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感知力极其强大的刘远风甚至能听到他们远远传来的笑声。 不过此时刘远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幸运的是黄易萧作为参赛选手早就跑在了最前面,刘远风的糗状没有被这个家伙看到。 已经被马屁喷的清醒过来的刘远风,终于施展起自己绝顶的轻功在空中突然转向,纵身飞上了快速奔跑中的马背,不过他的姿势是两手抱住马脖子趴在马背上的。 没有马镫,脚就没有地方放,没有马辔,手就几乎没什么地方抓,而没有马鞍则让他的屁股非常难受,几乎坐不住。 最严重的是,他非常担心自己的某个重要部位会受到剧烈的撞击,从而影响自己传宗接代的能力。 但这些都不会在马儿的考虑范围内,虽然背上突然多了个累赘,但它依旧奋力追赶着那些敢于挑战自己的小弟们,速度越来越快。 这剧烈的颠簸又进一步增加了刘远风的痛苦,最后,刘远风实在无法忍受了,终于使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在这光秃秃的马背上,既然坐不住,趴着也难受,那就只能——站着了。 借助天阶的轻功,刘远风轻轻一拍马背就立在了马背上,而为了让自己少一些颠簸之苦,他甚至基本是虚浮在马背上的,只有在马儿加速时偶尔用脚点一下马背,确保自己的速度与马儿保持一致。 施展出天阶状态的刘远风就如同浮在马背上的一片树叶,与风和马浑然一体、若有若无。 当然,在围观的古卑众人们看来,刘远风是依靠精湛的马术在如此快速的奔跑中还表演出了立于马背的技巧,实在是非常的拉风。 一时间叫好声如潮水般响起,想必就算刘远风没取得什么名次,就凭这个表演也会赢得淳朴的古卑民众的钦佩了。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由于刘远风几乎是完全凭借自己的武功虚浮在马背上,所以他的马就几乎没有了负重,本就速度极快的它在面对那些背着百多斤的骑手奔跑的对手时,无疑优势更加明显了,眼看着一个个对手就被刘远风超过了。 黄易萧从比赛开始就是一马当先,这赛马项目在狂战大会三个项目中实际上是他唯一不能确保取胜的,因而他非常认真。 眼见自己就将第一个跑到折返点了,他非常开心,折返点那里一字排开的一面面天蓝色旗帜正迎风招展。 只要拿到一面旗帜再返回出发点,黄易萧就赢了,那么他就可以实现同时拿到全部三个项目第一名的目标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匹栗红色的马突然从后面超过了黄易萧,而飞奔的马背上竟然是站着一个白衣男子,这也让黄易萧极其惊讶。 对于古卑人来说,站在奔跑中的马背上虽然略有难度,但很多人都可以做到,可是在这完全发挥马儿最快速度的赛马场上,还能如此轻松的站在马背上的人,那可就是闻所未闻了,尤其他居然还超过黄易萧跑到了第一位。 很快,白衣男子就到达了折返点,抄起了一面蓝色旗帜转向出发点跑去,这就与黄易萧打了个照面,当黄易萧看清这个白衣男子竟然是刘远风时,整个人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黄易萧之前见到有人超过自己,甚至还是以站在马背上的潇洒姿势超过自己,他都还可以接受,毕竟马术是自己较弱的一个项目,以往也很少拿到第一,但这个人竟然是那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炎族人,这就大大伤了他的自尊心。 第九十八章 逼上擂台 事实上,此时的刘远风也在暗暗叫苦,他并不想一定拿第一,尤其不想用这么拉风的方式。这肯定会让整个古卑族都很没面子,对他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 可问题是,与其他正在驾驭自己的坐骑奔跑的选手相比,刘远风实际上是在被马儿驾驭着,怎么跑、跑多快完全是人家说了算…… 当一袭白衣的刘远风手持咧咧生风的旗帜,以压倒性的优势潇洒的站在马背上冲过终点时,围观的古卑人沸腾了,不过短暂的欢呼过后是更混乱的惊讶声,因为他们得知这个最出色的骑手竟然是炎族的王爷。 此刻就连蓝铁宏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这件事传出去后,古卑人还有什么脸面称自己是马背民族。 他心中真的有点后悔了,没想到这个情报里不学无术的纨绔王爷竟然有如此天才的骑术,早知道会如此狠的被打脸,他就不该让刘远风上场参赛,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蓝宝音虽然对刘远风有信心,但也没想到刘远风会以如此的方式赢得胜利,他是最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的,因为他是这里唯一了解刘远风真实骑术水平的人。 而一旁黄小玉望向刘远风的崇拜目光,更是让蓝宝音好似掉进了醋缸…… 夜色下,古卑人点起了一个个火堆,大家围着火堆唱歌、跳舞、吃肉、喝酒,茫茫草原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在白天的赛马中大出风头的刘远风得到了极大的礼遇。 虽然古卑人对于一个炎族人拿到第一这件事都感觉很没面子,但淳朴的他们仍旧毫不掩饰地向刘远风表达了钦佩。 一个个陌生而热情的汉子来到刘远风身边敬上一碗碗酒,这些汉子们一边对他竖起大拇指称赞他的骑术,同时还会告诉刘远风,自己会在剩下的两个项目上击败他,为古卑挽回荣誉。 刘远风也被这些光明磊落的汉子感动了,借着酒劲“谦虚地”告诉他们,自己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狂战大会的第二天是最让人热血沸腾的擂台比武,当刘远风迷迷糊糊地被叫出营帐吃早饭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个用土石堆砌起来的大小基本一致的平台出现在了草原上。 这时他的酒才真的醒了,意识到自己一会儿还要上台比武后,他真的开始头疼了。 “古卑人宁可被人击败也不能忍受对手故意输给自己,那是对古卑人最大的侮辱!” 蓝宝音趁着早餐的时间悄悄地提醒了一下刘远风,十分了解刘远风的他非常担心这个家伙为了省事儿会故意防水。 “放心吧,哈哈,我怎么会故意输给对手呢,又不是跟美女比武!” 蓝宝音的提醒其实是非常及时的,刚刚刘远风心中真的在认真思考,是否应该在上台之后应付一下就认输。 “那就好,我就等着晚上给你庆功了!” 蓝宝音见刘远风如此回答,总算是放心了。虽然刘远风做事的思路往往让人摸不到头脑,但他说出口的话是绝不会食言的。 古卑人在这种狂欢性的比武中并没有炎族那么多的严谨规则,在古卑人看来,一切规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可以省略的。 因而这一天的擂台比武既没有繁琐的抽签、分组,也没有什么连续打几场就要休息的说法。 草原上被临时搭起了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台子,大小也只是看起来差不多一样大,谁想上去就跳上去挑战,不想打了就自己跳下擂台。而胜负标准也很简单,被打出擂台就是输了,留在上面的就是赢家。 大家完全赤手空拳,谁也不能使用任何武器,输了的人要把报名时得到的刻着自己名字的号牌交给胜利者,失去自己号牌的人也就失去了继续参赛的资格。 赢得的号牌越多就越证明自己的强大,最后再也无人挑战的留在擂台上的人,就是赢家。 问清了这个规则后,刘远风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规则不错,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充满漏洞的规则在最后时刻上去打两场意思一下就好。到时候他虽然号牌赢得的少,但是只要自己没输就不算丢人。 于是他悠闲自在地游荡在已经开始比武的各个擂台之间。而黄易萧也同样不在乎手中号牌的多少,他也随意地游走着,边走边在各个擂台上寻找自己能勉强看得上的对手。 他们两人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哈哈,还有谁上来与我一战!” 一个擂台上,刚刚将对手扔出擂台的壮汉正兴奋地向周围挑战。刘远风此刻也恰好走到了这处擂台边,正饶有兴趣的看着热闹,而不巧的是黄易萧也刚好来到这里。 “巴图,不错,有进步,不过咱们尊贵的客人、来自大汉的武德亲王殿下好像看不上你这几下功夫啊!”黄易萧站在台下说道。 在这嘈杂的草原上,黄易萧看似没有用多大的声音说话,但他的话却清晰的传进了这个擂台附近所有人的耳朵。 “啊,是易萧少头领啊,俺巴图就是力气大一点,亲王殿下看不上也正常,不过还是希望亲王殿下上来指教一下!” 巴图虽是个粗人,但也不傻,黄易萧的话他是明白的,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逼这个昨天在赛马场大出风头的炎族人上台来。就算自己真不是对手,还有易萧少头领在,绝不能让这个炎族人躲在 “哈哈,巴图兄太客气了,巴图兄天生神力,我望尘莫及,就不上台自取其辱了!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刘远风可不是脸皮薄的人,要是被人一说就冲上台的话,他就不是刘远风了。 “难道亲王殿下真的看不起我巴图吗!” “殿下是不是昨天赢了赛马就不屑与我们古卑人比试了?”黄易萧见状立即煽风点火。 在黄易萧看来,这个感觉上肯定没有进地阶的年轻王爷应该是害怕了,那么让他在一个古卑莽汉手中吃亏落败,当然要比自己亲手击败他更能打击他和他背后的蓝宝音。 刘远风假装没听见他们的话,想硬着头皮离开这里。 可惜这毕竟是古卑人的地盘,黄易萧说的话,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刚刚都听的明明白白,这些古卑人见到仍要离开的刘远风,心中都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但他们没有出声,而是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刘远风停下了逃离的脚步,不是他被说动了想要上台,而是前面没有一个古卑人给他让路,他根本挤不出去,不仅如此,古卑人还一个个瞪着眼睛,默默排成了一堵堵人墙向刘远风一点点挤压过去。 “哈哈,易萧兄说的太严重了!既然巴图兄弟这么想与我比试一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还望巴图兄手下留情啊!” 刘远风知道在这样的人墙面前,除非自己施展绝顶轻功,否则是不能离开了。可要是施展轻功在众目睽睽下甩掉这些古卑汉子离开,就做实了他刘远风瞧不起古卑人,那麻烦显然更大,所以眼下只能是上台一战了。 刘远风刚一跳上擂台,还没来得及再啰嗦几句,巴图就一拳打了过来,两只脚在快速移动时甚至踩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刘远风看得出这个巴图并没有突破地阶,但天生神力,起码在力量上堪称打遍人阶无敌手。 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便已经是天阶的刘远风仍然不会去硬碰硬,但既然上了台,他也决心借助今晚的机会给古卑人一点教训,免得总是没完没了的烦自己,他可不想未来这个把月的“畅游草原行”天天被各种古卑人挑战。 于是刘远风施展轻功,一闪便出现在了擂台边缘。 巴图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就消失了,自己重重的一拳打在了空气上,顿时非常不爽。 重新找到刘远风后,他毫不停顿地“蹬蹬蹬”冲了过去,临近刘远风时,扫腿加两个铁拳同时打出,完全锁定了刘远风的各处要害,也放弃了自身的防守,可谓志在必得。 在巴图看来,这个炎族小王爷既然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那就不能再退了,面对自己的攻击,只能是自动退到台下或者被自己打到台下了。 就在巴图信心满满地发出攻击,甚至已经准备庆祝胜利时,却感觉自己又打到了空气上,而由于发力太猛,整个人产生了巨大的惯性,让巴图直接冲到了台下。 炎黄文摘:在与一群人斗嘴的时候,永远不落下风的诀窍绝不是让自己能够以一敌百。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所以要让自己永远成为人数多的那一派,让自己的对手永远成为人数少的那一派。如果开始时自己是人少的那一派,那就一定要拆散对方的联盟,挑逗他们内斗,然后再让自己成为立于不败之地的仲裁者。假如你做不到,那就闭嘴吧,这在打群架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道理。——摘自《大汉帝国成祖皇帝告子训》 第九十九章 纵横擂台(上) 狂战大会上这些临时搭建的简易擂台并不高,巴图摔了个跟头后并未受伤,他很快就站了起来,寻找着应该先于自己跳下来的刘远风。 可是放眼望去,却只见到周围冲着自己皱眉摇头的古卑兄弟们,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喝彩声。 巴图怀着侥幸回头看向台上,却见刘远风依旧好端端站在擂台边,还微笑着向他伸出了一支手。 犹如被一盆凉水浇在头上,巴图悻悻地将名牌从手上摘下,扔到了刘远风伸出的手里,随后便躲到了人群中。 刘远风笑嘻嘻地收回巴图的名牌就准备跳下擂台,他可不打算一直在这儿打下去,这擂台比武才刚刚开始,离结束还早着呢。 可是古卑人的速度更快,不等刘远风说上几句客套话好下台,就又有一个汉子“蹭”的跳上擂台。 “我大哥刚才是不小心自己摔下擂台的,不能说明我们部落的功夫差。我巴特再来请殿下赐教!”说着便攻了上去。 刘远风故技重施再次退到擂台边,而有了上次的经验,巴特在继续攻击时没有用尽全力,虽然冲到了边缘但却不至于被自己打空的力量带下台。 可是刘远风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巴特身后,同时伸出食指轻轻地推了一把…… 看着一个又一个因为不服气而上台,却一个又一个不出三招就被“弄”下擂台的人,黄易萧眉头紧缩,到目前为止,上去的这些人还没一个能与刘远风真正做一次硬碰硬的交手。 他也看出来这个炎族王爷功力貌似不怎么样,但是轻功是一流的,难怪昨天他可以轻轻松松站在马背上跑完全程。 此时,刘远风的这个擂台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大部分人都集中到了这里,以至于很多擂台已经早早空场了。 古卑年轻一代的几个高手也聚在了黄易萧身边观察着场中的形势。 “拉布丹,看来咱们小瞧他了,人阶的恐怕都不行了,你去试试,要小心!” 黄易萧眼见这个炎族王爷越来越猖狂,皱着眉派出了一个地阶初段的高手。 “索伦部落拉布丹请殿下赐教!” 作为草原西部最大的索伦部落少头领,拉布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地阶高手,而且与蓝宝音、黄易萧和阿尔景并称为古卑四少。 不过蓝宝音主要是凭借自己的出身和内定的下任族长身份上榜的,毕竟他常年在大汉,到底什么实力没人知道。 剩下的三人则是都在十八岁前进入了地阶,在整个古卑一族,限于功法的落后和人口基数较少,如今二十岁左右的青少年中达到地阶的也并不多。 高手一上场果然就不一样了,拉布丹一出手就旋风般攻击了十多招,拳拳带风,满场残影,毫无破绽。 刘远风虽然凭借轻功全部躲过,但却没能找到偷袭的机会。 拉布丹气息沉稳,虽然同样被引诱到了擂台边缘,但却将自己的身体保护的非常周密,丝毫没有落到擂台下的危险。 刘远风也已经看出对手虽然只是地阶初段,但内力强悍,于是也加倍的小心了起来。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刘远风虽然境界很高,但力量实在有限,真的在这擂台边缘与对手来一次硬碰硬,还真不好说谁会掉下去。 两人在擂台边缘你来我往的又斗了十余招,刘远风着急了,消耗战是他最不喜欢的,原因嘛也很简单,太累。 于是刘远风装作不敢抵挡拉布丹的拳锋,一个跟头跳回了场地中央。 这样就让拉布丹多了不少自信,也暂时放松了对掉下擂台的担心。 他完全不给刘远风喘息的机会,欺身上前放开手脚全力施展开了自己的拳术,在古卑年轻人中,单论拳法的造诣,拉布丹绝对称得上第一了。 在场面上看,刘远风显的逐渐不敌,最后不得不腾空而起才能躲过拉布丹一浪接一浪的拳影。 拉布丹见到刘远风的轻功竟然如此之强也很是吃惊,这种长时间滞空的本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更何况刘远风还在不断对他出招打斗,只是刘远风的拳头总会在碰到拉布丹迎敌的拳头之前突然改向,避免二人发生真正的硬碰硬。 刘远风的这一手终于引来了台下古卑人的叫好。不管是谁,绝对的实力都能得到古卑人的尊重。 台下的叫好声自然不会让拉布丹开心,刚刚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就突然又被对手抢了风头,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好。 他咬紧牙关抬头紧紧盯住刘远风的一举一动,同时连续不断的出手,空中的刘远风则一点点的被压制后退,拉布丹则一点点的前进着。 拉布丹相信眼前这个家伙不管轻功多好,毕竟还不是长了翅膀的鸟,滞空的时间肯定是有限的,只要自己死死咬住刘远风,等刘远风不得不落地的时候,就是自己将对手打下擂台之时。 事实也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空中的刘远风一边要全力施展轻功保持滞空,一边还要出招与拉布丹缠斗,气息已经越来越乱,拉布丹取胜的时机似乎就要出现了。 就在拉布丹觉得自己三招之内就能取胜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台下众人的一声惊呼,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发现刘远风即将坚持不住落地,还是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拉布丹感觉自己在出拳时顺势向前迈出的一脚有了踏空的感觉,刹那间他出了一身冷汗。他终于想起了之前那些失败者的结局,想起了要时刻注意擂台边缘在哪的问题。 可是已经晚了,此时此刻,拉布丹的眼睛还是向上紧盯着刘远风的,脚下的具体情况他根本没注意,而脚下踏空带来的是整个气息的突然混乱以及招式的破绽。 就在这一瞬间,他眼看着上方的刘远风不可思议地在空中完成了一个筋斗,落在了自己身后的擂台上。 不仅如此,刘远风在下落的过程中还抓住拉布丹的破绽,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虽然这一下很轻,但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拉布丹怀着极大的不甘“走”下了擂台。 没错,拉布丹下擂台的方式在围观的众人看来,的确是自己走了下来,他们眼见拉布丹在擂台中央一边与空中的刘远风缠斗,一边一步步地走到了擂台边缘,并且没有任何停顿地继续“走”下了擂台…… 回头望向站在擂台边笑嘻嘻的刘远风,拉布丹将已经到嘴边的“卑鄙”两字咽了回去,默默地将自己的名牌扔给刘远风,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明白,自己确实是被刘远风变相骗到了擂台下,但对手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凭借的还是实打实的本事。虽然很憋气,但自己并没有骂对方卑鄙的资格。 “阿尔景,你上吧,你的下盘是最稳的,应该能克制他!一定要小心擂台边缘!”黄易萧对身边的青年说道。 “放心吧,易萧兄!” 这个阿尔景是古卑年轻人中最快达到地阶初段的人,出身也是一个较大部落的少头领。 他跳上擂台后冲刘远风一抱拳道:“郭氏部落阿尔景请殿下赐教!” 刘远风看着新上来的青年,从气势上就不是之前那些人可比,也多少认真了一点。 果然,刚一动手,刘远风就发现这个叫阿尔景的家伙竟然主修的是腿法,这与大多数古卑人不同。为了更适于在马上作战,大多数古卑人都更侧重修习上半身的功夫。 而且阿尔景的腿法精妙强大,之前刘远风在面对拉布丹时,尚能跟着比划些虚虚实实的招式,做出与敌对攻的假象,可在阿尔景面前,刘远风就只剩下不断的躲闪了。 而且这阿尔景的下盘功夫很稳,刘远风不用试探也知道即便在擂台边缘,他也很难做到让对方失足落地。 面对被动的情况,刘远风故技重施,再次起身腾空。 这样一来,虽然有效地避过了那双强悍的腿,但刘远风很快就郁闷地发现,这个阿尔景在见到自己腾空之后,竟然不再有任何腿上的移动,完全采取原地防御的战术来对付刘远风。 这就让刘远风欲哭无泪了,按这样的打法,是个人就知道天上的肯定坚持不到最后,地上的则会以逸待劳,完全不是刘远风喜欢的风格。 很快,刘远风就放弃了滞空,落在了地上。 阿尔景见状毫不犹豫地来了一串连环腿,双腿凌空一口气踢出了七八下,当然这几腿都与预料中的一样落空了。 不过预料之外的是,阿尔景站稳后扫视了一下,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刘远风的踪迹,难道这个家伙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主动下台了?这可能性太小了啊,他再仔细一看,终于找到了刘远风。 让阿尔景气极的是,这个炎族的亲王殿下此刻竟然正躺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合着对方刚才竟然是用这种方式躲过了自己的凌空连环脚。 第一百章 纵横擂台(中) 不过更让阿尔景不知所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作为一个高贵的古卑武士,对手又是堂堂的亲王殿下,既然在打斗中对手倒在了地上,那自然应该礼貌性的等对手站起来再接着出手。 可是阿尔景等了半天,惊讶地发现这位完全没有受伤也没怎么疲惫的亲王殿下,竟然没有丝毫站起来的打算。以至于阿尔景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就这样上去给他两脚。 刘远风此刻则是非常庆幸,庆幸厚道的古卑人没有那么多严谨的规则,要是像另一个世界的某种拳赛那样,倒地后如果不能在十个数内站起来就算输,那他还真就没招了。 虽然现在周围已经传来了不少嘘声,但这对刘远风来说与喝彩没什么区别。 终于,犹豫了半天的阿尔景还是决心出手了,一个扫堂腿向刘远风攻去。 面对躺在地上的对手,可以使用的招数还真的非常有限。阿尔景觉得这几招攻过去后,起码能让对手站起来躲开吧,难道这人还能满地打滚的躲避不成。 事实证明,任何小瞧刘远风脸皮厚度的想法都是错误的。 这个炎族的亲王真的就是以满地打滚的方式,“巧妙地”避开了阿尔景的所有攻击。 而且趁着阿尔景不断出腿攻击的时候,刘远风还总能找到空隙,从地上踢阿尔景的小腿几下,毕竟阿尔景现在这样的打法是很难做到护住整个下盘没有破绽的。 幸亏阿尔景下盘很稳,虽然被刘远风踢了几脚,但还不至于受伤落败,刘远风也没有真的太用力,不是留情,仅仅是不喜欢以力取胜而已。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台上不停的扫腿或者狠踩,另一个滚来滚去不时偷袭一下对方的脚腕。 一百几十招后,阿尔景开始越来越乱了,他面对比泥鳅还滑溜的对手,实在找不到制胜的办法,但不断的被偷袭还是让他下盘有了内伤,不那么稳了。体力的消耗也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而满身泥土的对手的表情却依旧那么惬意。 终于,在擂台边的一次对决中,脚腕再次受到突然攻击的阿尔景没能站稳,摔下了擂台。 不过与拉布丹不同,阿尔景摔下擂台时,心中的感觉只有两个字——解脱。 看着阿尔景扔出自己的名牌,接着立即跑到人群后面,然后就坐在地上揉着脚腕,黄易萧终于如临大敌了。两个地阶初段的高手已经败了,下一个上场的只能是他自己,可是看了一天,除了知道这个炎族王爷轻功绝顶外,唯一的收获就是对方脸皮够厚够无耻了。 至于刘远风真正的武学境界、力量、招式路数等等,黄易萧都是一无所知。 最让他害怕的就是这个对手取胜的方式,几乎每个人都无法预测自己会以何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离开擂台。 但无论如何,黄易萧都不能退缩,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与叫嚣中,一步步走上了擂台。 “亲王殿下果然是深藏不露啊,不管一会儿结果如何,我黄易萧都要为之前对殿下的轻视向您道歉,虽然王爷连战多人已经非常疲惫,但在下还是要说,请殿下赐教!” “哈哈,易萧兄弟客气了,你可是古卑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咱们就不比了吧?” 刘远风见到黄易萧也上了台,知道终于到了最后一战,而他此刻最想教训的就是这个一直在后面算计自己的黄易萧,示弱只是习惯使然。 不过,刘远风此刻心里还大骂着蓝宝音,明明是蓝宝音惹下的冤家对头,凭什么自己劳心劳力啊。 不过他又想到这么多年一直在压榨蓝宝音给自己做免费劳动力,如今被迫替他当回打手也算是还债了吧,果真是“欠的总是要还的”。 “王爷此言是在故意羞辱我吗,有地阶上段的蓝少族长在,我古卑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怎么会轮到在下!” 黄易萧这几天很不爽,而给自己添堵的就是突然回到草原的蓝宝音和这个炎族王爷,尤其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满腹心机的炎族王爷,黄易萧早已忍耐到极限了,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给刘远风继续扯皮的机会,直接脚一蹬地向刘远风双拳横扫过去。 刘远风多年来经常与蓝宝音比武,对古卑这种以快、准、狠为要义的打法已经十分熟悉,对付刚刚进入地阶中段的黄易萧自然非常轻松。 当然这里的轻松指的是躲闪,要是硬碰硬就很难说什么结果了。不过为了更好地戏耍黄易萧,刘远风故意放慢速度,假装躲闪的非常吃力,让黄易萧产生了一种自己只要再快一点点就能够取胜的错觉。 两人在台上一个快攻一个快闪,犹如一白一黄两个旋风般飘忽不定,煞是好看。台下观战的众人不时的拍手叫好,而蓝宝音和黄小玉等人也早已来到了台下观战。 黄小玉小心地搀扶着蓝宝音,而蓝宝音则以在骑马来营地时伤口加重的由头,装作非常虚弱的样子紧紧贴着黄小玉。 细封静则皱着眉看着台上的打斗,心里很是复杂。 “静姐姐,你放心吧,我哥哥一定会赢的!”黄小玉看着满脸担心的细封静,开口安慰道。 “嗯嗯,是啊,放心吧,刘远风这个家伙在出手的时候,向来能多轻就多轻,黄易萧那家伙不会受伤的!”这是蓝宝音的声音。 “怎么说话呢,我哥哥一定会打败这个大坏蛋!”黄小玉闻言立即掐了蓝宝音一下。 “疼!疼!唉呀,抻到伤口了!”蓝宝音的声音和表情都很夸张。 “啊?不会吧,宝音哥你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黄小玉立即关心地查看起蓝宝音的伤口,还给他轻轻地揉着。 看着面前这一对大秀恩爱的小情侣,细封静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看向擂台。 作为黄易萧的未婚妻,她自然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力压群雄得胜而归,可是她同样也希望能有人锉一锉黄易萧的傲气,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改掉那目中无人的性格,真正成熟起来,成为可以让自己放心依靠的对象。这两种情绪夹杂起来让她十分纠结。 “啊!好!” 台下众人又突然大声叫起了好,让蓝宝音和黄小玉再次转头关注起擂台上的比试。他们惊讶地发现,黄易萧已经改了策略。刚刚他竟然一脚震塌了擂台的一角。 原来在互相追逐了几十招后,黄易萧发现自己仍然没能碰到刘远风一下,虽然每每感觉就差一点,但他还是意识到刘远风的轻功远在自己之上。 在这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的擂台上,刘远风有足够的空间闪展腾挪,拖下去他恐怕早晚还要步之前那些人的后尘。 不过黄易萧自信只要能逼迫刘远风与自己正面硬碰硬的打,就一定能轻松击败这个炎族王爷。他判断这个炎族王爷很可能只会轻功,硬功夫肯定很一般。 这个判断大体是没错的,只是他对刘远风的轻功与硬功实力都大大低估了而已。 于是,被刘远风在擂台上戏耍的恼羞成怒的黄易萧想出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减小擂台的面积。 这些擂台都是用土、石和木材临时搭建的,并不算非常坚固,主修硬功且已经达到地阶中段的黄易萧想要一脚震塌擂台的边角并不算很难。 在两人的每次错身而过后,黄易萧都会顺便将刘远风之前所站立的地方用力震塌,整个擂台随着二人的打斗也一圈圈、一块块地塌陷缩小着,刘远风可以用于闪躲的空间也就一点点缩小着。 台下的人们渐渐也都看明白了黄易萧的意图,纷纷叫好起来,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刘远风就只能被迫与黄易萧正面硬捍了。 刘远风自然也早就看穿了黄易萧打的算盘,他心中也是非常惊讶。不过惊讶的不是黄易萧的聪明,而是他非常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用这么费时费力的笨办法与人比武。 炎黄文摘:古卑族的狂战大会传承千年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乾祐二十三年的狂战大会后,一向对炎族人的繁杂规矩非常讨厌的古卑人,突然在大会的竞技赛事上增加了许多规则,而且很多规则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诸如赛马时不能站着,擂台比武不能躺着打等。这些规则如果还能勉强理解的话,射箭比赛所增加的规则就实在让人目瞪口呆了。不过自此之后,狂战大会的规则日益严谨,并将影响力扩展到各个民族,项目也越来越多,如今已经成为了大陆最大的体育赛事。如今的大会每四年一次,一般在八月开幕,各个民族都会派出自己的代表队参赛,各民族间的战争也会在大会期间暂停,而每一届大会的举办地也被各族各地疯狂争抢,这就是如今的“诸陆百族狂战运动会”。——摘自《大陆百科全书·体育常识篇》 第一百零一章 纵横擂台(下) 刘远风再次闪过黄易萧的进攻,跳到了擂台的一个角,而此时的擂台已经只有原来的一半大了。 黄易萧对刘远风的成功闪躲没有任何意外,再次一脚震塌了一块擂台,然后照例追上去挥臂向刘远风横扫,顺便也一脚抬起蓄势,做好了等刘远风离开后震塌这里的准备。 可是意外出现了,刘远风这次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闪身离开这个角落,而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腰,躲过了黄易萧横扫过来的手臂,紧接着就直起身子顺水推舟地一拳击出,正打在黄易萧刚刚打空的小臂曲泽穴上。 这一拳是用上了内力的,黄易萧顿时手臂发麻,上身不稳,而早已蓄势的右脚也来不及停下,只能按计划一脚震塌了擂台一角,身体顿时整个右倾了。 刘远风则侧身腾空而起,躲过黄易萧临时攻来的左拳,然后顺势用内力狠狠一脚踢在了黄易萧的后腰上方。 黄易萧顿时犹如出膛的炮弹般飞了出去,擂台下方的人们躲闪不及,整整一片人被砸翻在地后,才止住黄易萧飞出的势头。 全场顿时哗然,没想到看似就要取胜的黄易萧竟然会突然之间败下阵来,而且还败的这么惨。 黄易萧摔下来的地点离黄小玉和细封静不远,她们立即穿过人群上前查看,被黄小玉裹挟的蓝宝音自然也被动的赶了过去。 细封静最先挤到前面扶起黄易萧问道:“易萧哥,你没事吧?” “没……事……静……我没事……” 黄易萧在细封静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脸色难看之极。他显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没事,不过他心里知道刘远风是留情了,那一脚如果向下一点就正好踢在自己后腰要害上,那样自己恐怕想站起来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而这一脚的力度也让黄易萧知道,这个炎族王爷的内力明显在地阶以上。论综合实力,他根本不是刘远风的对手,之前刘远风的种种示弱都是在戏耍他。 这让黄易萧感到非常愤怒和屈辱,可是作为崇尚实力的古卑人,面对绝对实力强过自己的对手,他只能选择咬紧钢牙接受失败,默默转身在细封静的搀扶下离去。 不过刚刚走了两步,他又转身挣扎着走了回来。 众人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却见黄易萧摘下了手腕上的名牌,抛给了刘远风,然后再次恨恨地看了一眼刘远风后转身离开了。 这是黄易萧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狂战大会上输掉名牌,是他一生中最落寞的时刻,尤其他还是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面前一败涂地,这本应该让他感到巨大的耻辱。 可是当他发现搀扶着自己的细封静那美丽的双眸中,流露出的只有关心,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失望和蔑视,那自然流露的温柔甚至远超平时。 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轻松了、解脱了,什么功名利禄的争夺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虽然输了比武,但却赢得了爱人的心,尽管他此刻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也不需要明白了,他只想永远这样与细封静互相搀扶着走下去,走遍草原、走遍大陆…… 看着擂台上的刘远风接过了黄易萧的名牌,屹立在残缺的擂台上,围观的古卑人再也没人想上去挑战了,他们知道自己虽然还有名牌,但却没有上去的资格了。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是对擂台赛最后胜利者的赞美与祝贺。 台上的刘远风见状,立即换上最灿烂的微笑,向台下的古卑民众们施了一个刚刚学会的古卑族鞠躬礼。 不过在刘远风弯下腰的时候,眼中没有看任何一个欢呼的古卑人,而是默默望向了那个在细封静搀扶下,于这喧嚣的欢呼声中渐渐远去的落寞背影。同样在看着这个背影的,还有蓝宝音和搀扶着他的黄小玉。 “哥哥好可怜!”黄小玉抿了抿小嘴。 “希望这个家伙这次能够真的成熟起来!”蓝宝音摸摸黄小玉的小脑袋,嘴里喃喃说道。 “哈哈,阿福,这次我可是替你打的擂台,你要记住,你欠我个大人情啊!”刘远风跳下擂台,来到蓝宝音和黄小玉面前笑着说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出风头的是你,又不是我!”蓝宝音并不买账。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你得罪了人,我怎么会被逼迫上台比武,你知道这多累吗!咦,你怎么了,不是没动手吗,怎么伤势又重了,昨天不是都能跑了吗?怎么今天变的需要小玉扶着,才能勉强站稳啊?”刘远风装出一副傻宝宝的样子问道。 “好啊,蓝!宝!音!你居然敢骗我!” “啊,小玉饶命啊,疼啊!” “蓝宝音,你给我站住,敢占我便宜!别跑!” “刘远风,你肯定是故意的……” …… 夜幕下的草原依旧是欢乐的海洋,年轻的古卑汉子与美丽的古卑少女们穿着最美丽的衣裳,在一个个跳跃的火堆旁唱着、舞着,一些小情侣则一对对的躲在暗处说着悄悄话。 刘远风在傍晚时,与蓝宝音和黄小玉看望了一下在帐篷中养伤的黄易萧,随后就来到一堆篝火旁啃起了烤羊腿。 古卑草原上的羊肉已经成了刘远风的最爱,无论是烤着吃、煮着吃还是涮着吃,刘远风每顿都会吃到不能动为止。 “黄易萧这个家伙刚才接待咱们的态度大大出乎意料啊!”蓝宝音凑过来对刘远风说道。 “是啊,他竟然叫你‘宝音兄弟’了,这说明他有意跟你握手言和啊,你下次也别那么阴阳怪气的了,叫他一声‘易萧哥’又不会少块肉。” 刘远风一边说着一边躲过蓝宝音伸过来抢羊腿的手。 “好吧,看在小玉的面子上就认了这个大舅哥。啧啧,我要是早生一年就比他大了,现在居然要管他叫哥!” “行了,人家亲妹妹都被你拐到手了,叫声哥好像吃了多大亏似的。”刘远风鄙视地说道。 不一会儿,黄小玉也从黄易萧的帐篷中钻了出来,调皮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后,跑到了蓝宝音身旁,摇着可爱的小辫子开心地说道:“静姐姐跟哥哥现在简直是如胶似漆了,我都待不下去了,在那儿显得我太多余。所以我来解决咱们俩之间的事了,今天白天骗我的账怎么算……别跑……看我抓住你之后怎么收拾你!” 看着蓝宝音和黄小玉打闹远去的背影,刘远风擦了擦嘴,心中那种难言的孤独感再次生了出来。 周围越热闹,他就感觉越孤独,这里的环境如梦似幻,却又感觉与自己那么的格格不入,这里的一张张认识的、不认识的面孔似乎都那么陌生。 刘远风向后躺倒在草地上,静静地望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星空,闻着泥土的特殊气味,似乎只有这泥土的气味才是与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一样的,贪婪地吸了几口这泥土的气息后,他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伴随着太阳的再次升起,草原上飘起了薄薄的细雨,远处的景色看起来若隐若现,不过狂战大会将要进行的箭术比赛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雨而有什么变化。 吃过早饭,众人便聚集在了靶场上,刘远风也同样郁闷地出现在了赛场上,在前后两世的记忆里,他都没有丝毫关于射箭的经历。 “蓝族长,我真的不会射箭,您就让我退出吧!”刘远风仍不死心地跟蓝铁宏求救着。 “贤侄此言差矣,在我们古卑,男人可以战败但不能退缩!何况你之前报了名,又已经赢得了马术和擂台比武的第一名,这时候放弃比赛,只会让人们觉得你不屑再参与狂战大会,那可不是好事。再说了,贤侄你出身大陆最尊贵的刘宗皇族,说不懂箭术也实在是太谦虚了。”蓝铁宏则笑嘻嘻地打起了太极。 这几天整个古卑草原的风头都被这个炎族王爷抢走了,今天的箭术比赛是古卑人最后争回脸面的机会了,刘远风要是会射箭自然不该让他放弃,要是他真不会射箭——那就更要让他上场了。 “阿福,你……”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刘远风还是再次怀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了蓝宝音,这个家伙应该是能证明自己真不会射箭的。 可是刚一开口,刘远风就闭嘴了。蓝宝音正拿着一张硕大的弓,笑嘻嘻地递给自己。 射箭对于尚武的炎黄大陆而言,是世家子弟的必修课,可是刘远风这种巧妙规避了一切正规系统教育的人,自然是真的没学过射箭,但这话现在说不说都已经没意义了。 “这是小玉让我给你找的古卑最好的弓,怎么样,我够意思吧!”蓝宝音笑嘻嘻地说道。 欲哭无泪的刘远风接过了这张比一般弓更重的强弓,心里大骂着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第一百零二章 不会射箭的神箭手 “风神的孩子们,今天是狂战大会的箭术比赛,出场比赛的顺序按照以往的惯例是大家自愿的。 但今天,我们的参赛者中有一位古卑族最尊贵的客人,那就是连续取得赛马和擂台比武第一名的大汉帝国武德亲王刘远风殿下。 所以我想,今天的比赛理应让他第一个出场,为大家展示他的高超箭术,大家有没有意见!” 箭术比赛主持人鲁越骑在马上大声对众人说着开场词,顺便狠狠地坑了刘远风一把。 而他的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远风的,都不会反对这个提议,当然刘远风本人除外。 “啊,不好不好,怎么能为我一个人破了规矩呢,何况我还不知道比赛的规则呢,正好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我学习一下规则。”刘远风试着找了个自认为说得过去的理由。 “哈哈,王爷不必谦虚了,规则我给您讲讲就是了,至于传统的惯例也没什么,而且这其实也不算是破坏规矩,就算按照规矩来,恐怕也没人敢在您前面下场献丑啊。对不对?” 主持人鲁越说到最后,大声问着周围的人们,自然得到了众人的一片赞同声。 “好吧……那就劳烦您介绍一下规则吧。”刘远风就算在风神领域里时都没有过这么无力的感觉。 “殿下,您看,那边的靶场上一共有七个箭靶,您骑马按照画好的跑道跑过去,速度不能太慢,要在这个沙漏里面的沙子漏完之前跑完一圈,而您要在马上分别向这七个箭靶射三支箭,一共二十一箭,射完就算结束了,最后看射中的总环数定排名。”鲁越饶有兴致地给刘远风耐心讲解着箭术比赛的规则。 刘远风听完这规则立即有一种要晕倒的感觉,合着这箭术比赛不是站在那儿射就行,还要骑在马上射,而且在那马跑过去的一瞬间,每个箭靶都要射三支箭。 看那跑道跟箭靶的距离可是不算近,想都不用想了,按照刘远风的能力,骑马跑过去的同时能把二十一支箭都射出去就算不错了,至于能不能射中,那也不用怀疑了,肯定全部脱靶。 当看到蓝宝音牵着那匹帮助自己在赛马比赛中“脱颖而出”的战马等在起跑线上时,刘远风已经彻底无语了。 箭术比赛又不是赛马,只要在一个沙漏时间里跑完一圈就行,用得着找一匹跑的最快的马出场吗,尤其自己还不会驾驭这匹马,只能是由着马的性子去跑。 可想而知,一会儿跑起来的速度肯定不会比赛马那天慢多少了,那么自己可以用来射箭的时间无疑就又比对手少了许多。 迈着悲壮的步伐,刘远风走向起跑线,他并不介意输掉比赛,甚至并不介意丢点人,可是让他在众目睽睽下来个二十一箭全脱靶,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的。何况这周围全是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外族人。 想到最后,刘远风咬了咬牙决定冒险用出自己最后的绝技了。 下定了决心后,刘远风便不再犹豫,不再在乎什么低调藏拙了,直接一跃轻轻站在了马背上。 牵马的蓝宝音一愣之后,立即松开缰绳,还替刘远风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便自己沿着跑道跑了出去。 其实在选马的问题上,刘远风还是多少冤枉了蓝宝音。 之所以给刘远风还选这匹马,是因为蓝宝音考虑到了刘远风不太有机会一边射箭一边驾驭战马。而这匹马是参加狂战大会次数最多的战马之一,平日里还做过不少针对性的训练,只要把它放在起跑线上,就完全不需要刘远风的驾驭,它可以自行按照规则在跑道上跑下去。要是换了别的马,跑着跑着出了跑道,就尴尬了。 随着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刘远风也迅速调整呼吸、调动内力,彻底激发出了天阶轻功的境界。 此时从远处看去,刘远风在濛濛细雨中变的更加若隐若现、模模糊糊了,这也正是刘远风想要达到的效果之一,周围关注自己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所有动作细节了。 就这样,在临近第一个箭靶的射击位置时,刘远风举起了弓,从后面箭篓里拔出了三支箭,随后他将天阶气场全面放开,以众人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松开强弓,身体则拿着箭一闪来到箭靶前,将三支箭一把插在了红心十环的位置上,再立即回到马上。 而这时,之前松开的弓因为惯性的原因刚刚开始要向下掉,正好重新被刘远风抓在手里。 于是出现在后面围观古卑人眼中的情景,便是远远看见雨雾中的刘远风站在马上举弓拔箭后一个身影模糊,就发现有三支箭已经插在了箭靶上。 那么在古卑人淳朴的思维中,刚刚刘远风的身影之所以模糊,显然是因为他高速射出了三支箭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没有听到弓弦响呢,那就只能怪自己耳朵不好了。 就这样,刘远风一连完成了七次“射箭”动作,而战马正好跑到终点,结束了自己的比赛。 当刘远风跑回到出发点时,包括蓝宝音在内的众人都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简直就像是看妖怪一样,这让刘远风心中一颤,难道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怎么了,阿福,这么看着我干嘛!”这话问的就透着心虚。 “你……竟然一次射三支箭!”蓝宝音以一种震惊的口吻说道。 “规则不就是说要射三支箭吗?” 蓝宝音的问题倒是把刘远风问愣了,不过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又犯了个小错误。 “规则说每个箭靶射三支箭,指的是每一圈射一支,来回跑三圈……” “那那个沙漏……”刘远风喃喃问道。 “每一圈一个沙漏时间,每个人有三次沙漏的时间,可你只用了一次……” 蓝宝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他对刘远风的了解,自然知道刘远风是肯定不会故意出这种风头的,只能怪那个主持人鲁越叔叔没能把规则说清楚。 刘远风听到蓝宝音的解释后也不想再说什么了,自从进了古卑草原,自己就没顺心过。 这狂战大会本来就是被迫参与的,只想着悄悄混混就行,谁成想三个比赛都出了大风头,都可以说狠狠扇了古卑人的耳光,没留丝毫面子,可是每一次自己都是在古卑人的逼迫或者“陷害”下上场的。 很快,去统计箭靶环数的人骑马回来了,在还有很远距离的时候,他就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腔调颤抖着高喊道:“十环,全部十环,七个箭靶,每靶三箭,二十一箭,箭箭十环……” 对于这个结果,刘远风自然比谁都清楚,可是对于周围的古卑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箭神下凡了。 站在狂奔的战马上只跑了一圈就射中全部七个箭靶,且每次射三箭,箭箭十环! 这样的表现或许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历史上的传奇神射手也有过类似的成绩,但今日现场的这些人自问是没谁能做到的,这次射箭比赛的头筹无疑又被这个炎族王爷提前锁定了。 刘远风此刻则是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刚刚那一圈“射箭”虽然时间很短,可也消耗了他的大量体力,全力施展天阶最高境界的武学,所消耗的能量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刘远风看着周围射向自己的包含着各种各样信息的复杂目光,无奈之余他也已经麻木了。 就像蓝宝音猜测的那样,他本不想出这么大的风头,可是刚刚在“射箭”时,他已经是把轻功施展到了如今他所能达到的极限,当他拿着箭向箭靶冲去时,红色靶心是最醒目的目标,他的眼中也就只剩下这个目标了,冲到箭靶前时,也只有第一时间把所有的箭插在红心上才行,他根本来不及去将三支箭分别插在不同的环数上。 幸好这箭靶是固定不动的,前面也没有任何障碍物,不然他根本无法完成这高难度的“射箭”。 如果要是把三支箭一起插在别的地方,只能更会引人怀疑,可以说三支箭必须要在一个箭靶上紧紧贴在一起的前提下,唯一不会引起别人更多怀疑的位置就是红心。 这也是刘远风对那个主持人气恼的原因,要是早知道一次只需要射一支箭,那他就完全可以尝试将这三支箭分三次插在不同的环数上,避免出这个大风头了,只是那样对体力的考验就更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刘远风想这么多也多少有点做贼心虚、欲盖弥彰的成分在内。 炎黄文摘:在乾祐二十三年之后,一个新的歇后语逐渐从古卑族向整个大陆流传,内容是“刘远风报名狂战会——别人没戏”,经考证这是因为成祖陛下在那一届的狂战大会上好戏连连,抢了所有人的风头。而在如今的诸陆百族狂战运动会各项规则中,被认为最搞笑的“射箭比赛的箭必须是被射出去的”这一条,据说也起源于此次大会。而现代诸陆百族狂战运动会的会旗“四环旗”,也是成祖陛下亲自根据自然之神的火、土、风、水四大化身神设计的。——摘自帝国青年出版社《炎黄大陆成语、谚语、歇后语大全》 第一百零三章 天阶老者 身为一族之长的蓝铁宏此刻突然感觉自己真的老了,这天下真的应该是年轻人的了,眼前这位传闻中大汉最不堪的三皇子尚且如此强悍,那么大汉的另外两位皇子又会如何呢,整个大汉帝国又会是如何的强大! 古卑一族恐怕在他有生之年是没有打回南部领土,再创旧日辉煌的可能了,自己被迫送子为质的耻辱也别想洗刷了。 而摆在他眼前的还有一个难题,按照传统,如果有人以远超常人的绝对优势一口气拿下三个比赛的全部第一名,是要在“狂战”这个荣誉称号的基础上再授予“狂战德天”的更神圣称号的。 在古卑传统中,“狂战”是古卑族对勇士的荣誉称号,而“狂战德天”则是对族中最勇武、睿智、正直、善良的伟大勇士的尊称。这个称号千年来只有六个人得到过,并且都是名垂历史的最强大的古卑勇士。 蓝铁宏心中非常纠结,难道自己今天要破天荒的将第七个“狂战德天”称号授予一个炎族人吗。 就在所有人都处在或震惊、或呆滞、或犹豫、或癫狂、或火热的状态时,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是哪位朋友到访我古卑草原,蓝某迎客来迟,还望多多担待啊!” 这个声音出现的很突兀,一时看不出是谁说的,而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很迷茫,只有蓝铁宏等少数高层露出了震惊和喜悦参杂的表情。 刘远风虽然不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但却知道这来的竟是一位天阶高手,而且恐怕是内力雄厚的接近天阶中段的高手。 刘远风只能默默祈祷这个老头子可千万别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此时此地貌似只有他一个可以被称作客人的人。 很快,一个身着已经有些褪色的淡蓝色古卑长袍,身材伟岸,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走了过来。 说是缓步,那是因为他看上去走的不紧不慢,可是这个人来的实际上很快,就像是练成了传说中的缩地大法那样,每一步都离众人近了许多。 “大伯,您怎么来了!” 蓝铁宏快步迎到老者面前,规规矩矩的深施一礼。 “大伯公,宝音好久没见过您了,您还是那么厉害,哈哈!” 蓝宝音也跑了过去,扑在了老者怀里。 “哈哈,原来这是宝音啊,回来了也不说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都长这么高了,咦,都地阶上段了啊,不错不错,这速度比你阿爸强多了,哈哈!” 这位老者正是蓝宝音爷爷的大哥蓝桂清,刘远风之前也听蓝宝音提过,这是古卑族当今的第一高手,二十年前就进入了天阶。 不过在那之后,他就四处游逛,族人很难见他一面,蓝宝音这样的至亲离开草原之前也只见过他两次。此刻这蓝桂清对蓝铁宏没怎么理睬,倒是对蓝宝音表现出了非常疼爱的感情。 “大伯公,我当然想去看您啊,可是根本找不到你嘛。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吗?”蓝宝音笑嘻嘻地问道。 “哈哈,我前几天正好路过这附近,看着狂战大会挺热闹就没走,刚才在睡觉的时候感觉这边可能出事了,就过来看看!” 蓝桂清比蓝宝音还要高出不少,说话间宠溺地摸了摸蓝宝音的大耳朵。 “啊,大伯,您说这儿出事了?” 蓝铁宏闻言一愣,要是真出了什么需要天阶高手出面的事,自己作为族长却什么都不知道,那可不妙。 “嗯,铁宏啊,你们这里刚刚是在干什么?”蓝桂清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大伯,刚才我们正在举行狂战大会的箭术比赛,这位自圣都来草原做客的大汉帝国武德亲王殿下第一个出场就射出了二十一箭全部十环的好成绩,而且他还只用了一个沙漏的时间,所以大家在为他欢呼,您老人家是为这事儿来的?” 蓝铁宏很不理解,这个成绩虽然少见,但似乎还不足以引来这位隐世的老祖宗。 “是吗,这样的神箭手可是有百余年没出过了,就是这位年轻人吗?”蓝桂清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刘远风。 “啊,晚辈刘远风见过蓝大伯公,晚辈是宝音的结义兄弟,这次特意陪宝音回草原探亲,刚刚的成绩纯属凑巧,晚辈其实真不怎么会射箭的。” 本想往后躲的刘远风硬着头皮上前见了礼,在解释情况的同时还强调了自己与蓝宝音的关系。他看的出这个老爷子对蓝宝音很好,万一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也最好能看在蓝宝音的面子上别跟自己计较。 “哈哈,亲王殿下谦虚了,这么好的成绩怎么可能是一个不会射箭的人得到的呢。蓝伯父,这位武德亲王殿下可是得到了本届狂战大会的全部三项第一啊。” 黄恒卓算是在场少数认得蓝桂清的人之一,适时出来说了几句话,顺便向蓝桂清见了礼。 当年这蓝桂清已经得到了大部分长老的支持,马上就要被确定为族长继承人,可是他却一心扑在武学上,主动放弃了族长继承权,让黄恒卓的父亲成了上一代族长。 虽然后来黄恒卓在与蓝铁宏竞争当代族长时败下阵来,但他对这位蓝桂清还是非常尊重的。 蓝桂清闻言点了点头,又盯着刘远风看了一会儿。 在把刘远风看的浑身不自在时,他才微微一笑说道:“哦?哈哈,三项第一确实很难得啊,不过要说你不怎么会射箭,我还是真的可以相信的,但是要说你是碰巧射中的,那可就是忽悠我老头子了,你要真是碰巧,那我老头子就不会出现了。哈哈!” 刘远风心中一个激灵。 而蓝铁宏闻言也很是不解,为什么说刘远风不会射箭也能射出这么好的成绩呢,难道有什么猫腻?正在犯愁是否应该授予刘远风“狂战德天”称号的他急忙问道:“大伯,小侄怎么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啊?” “哈哈,不明白?不应该吧,你们既然都敢让一个天阶高手参加这小小的狂战大会,那么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啊!”蓝桂清笑着抛出了这颗重磅炸弹。 “什么?大伯你说什么?” “天阶?大伯公,您不是开玩笑吧?” “蓝伯父,您是说亲王殿下是……” …… 在场众人瞬间便被这颗重磅炸弹引爆了,天阶虽然只比地阶上段高一级,但整个大陆能突破这一级的可是比凤毛麟角还稀少。 全民习武的古卑族两百年来也就只出了蓝桂清这一位天阶高手,可以说任何一位天阶高手出现在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那都是会被供起来的。 刘远风自己虽然之前有所猜测,可真的被人家说破时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哈哈,不会错的,老夫原本随便找了一个帐篷在睡觉,突然感受到这里产生了只有天阶武者才能释放出的气场。 而这几年并没有听说古卑族出现新的天阶武者,我又知道你们正在这儿办狂战大会,便担心是有外族高手来捣乱,就赶过来看看,没想到倒是让老夫见识了什么是英雄出少年啊。如此年轻的天阶武者,真是让老夫惭愧啊。” 蓝桂清捋了捋胡子,向众人解释了自己出现的原因。 “哈哈,蓝大伯公,您说笑了,晚辈也就是这逃跑保命的轻功有了点突破而已,论真本事的话,离您这样真正的天阶高手还差的远着呢。 晚辈是投机取巧,根基不牢,您是稳扎稳打,厚积薄发啊!而且我毕竟是宝音的兄弟,也是您的孙辈呢。” 刘远风赶忙拍了拍马屁,他可是生怕这老头子气不过外族人竟然有这么年轻的天阶高手而产生什么杀之而绝后患的想法,前世看的玄幻小说里可到处都是这种桥段。 不过刘远风这番话不管说的多么谦卑,也无疑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天阶身份。一旁的古卑众人无论男女老少,也无论之前怎么想,现在都开始以仰望的目光来看刘远风了。 而蓝宝音则是受到刺激最大的,“什么!你竟然真的突破天阶了,我还想着这次终于突破了地阶上段,等伤好了再挑战一下你呢,你居然就天阶了,我的不平等条约啊……” “哈哈,年轻人竟然能做到如此谦虚低调,不容易啊!难怪小小年纪就取得如此成绩,原本我对你的境界也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不过听他们说你是刘宗的王爷,老夫就释然了。 炎族四大宗族之首的底蕴那是谁都比不了的,你的祖先中,天阶高手可是出了一大把,二十岁左右进天阶的也有不止一个。尤其你们刘宗的轻功正是传说中越到高层境界,气息越像普通人的一门功法。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练成了这号称天下第一的刘宗轻功,了不起啊,上一个把刘宗轻功练到这个境界的还是你们的世祖刘伯武吧。哈哈,你要不是刚刚进阶不久,气息控制还不算很稳定,恐怕老夫就完全看不出你的境界了。 你也不必担心老夫难为你,老夫确实是个武痴,要是见到别的天阶武者自是要较量切磋一番,可是你就免了。跟一个主修轻功的天阶武者切磋,除了能看到你快速消失的背影外,啥也看不到,哈哈。” 第一百零四章 狂战德天 蓝桂清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站在那里侃侃而谈,而刘远风看这老爷子没什么恶意也就放心了,顺便跟着又拍了几句马屁,逗得老爷子大笑不止。 而人群中与细封静一起默默围观了半天的黄易萧看到这里时,嘴里默默念叨了几句“不到二十岁的天阶高手”后,终于忍不住带头振臂高呼了起来:“狂战德天”,“狂战德天”…… 这一声高喊瞬间得到了场上众人的热烈响应,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天阶高手深深震撼了。 想想这几天他们竟然一直想着要击败一位天阶高手,而人家还耐着性子与他们赛马打擂,丝毫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要知道这位天阶高手同时还是大陆最强帝国的亲王,是统帅十万大军的将军! 这些淳朴的古卑汉子们想到这些,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于是整个草原上渐渐响起了震彻云霄的欢呼声:“狂战德天!”“狂战德天!”“狂战德天!” 刘远风没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了这些古卑人的如此拥护,虽然这几天的事情与古卑人的理解并不那么一致,但是他自然不会去解释,而是满脸微笑地挥手与四周的人们友善的打着招呼,完全没有脸红的感觉,这极具亲和力的表现立即让周围的欢呼声更大更持久了。 一旁的蓝铁宏见到这一切,又望了望满脸笑容的大伯,只得转过头,以充满无奈地语气通知身边的风神大祭司去准备“狂战德天”的称号授予仪式了…… 在风风光光地接受了由蓝铁宏和风神大祭司亲自主持授予的“狂战德天”称号后,刘远风又兴高采烈地参加了狂战大会最后的一些狂欢娱乐活动。 之后,刘远风就与蓝宝音一起接受了几天蓝桂清的特别指点,虚心向老爷子请教了关于如何巩固天阶境界的各种问题。 而蓝铁宏等各部落高层也进入了无聊且漫长的古卑各部首领大会阶段,一众首领们开始坐在一起就这两年来的各种大小事情扯皮。 在蓝桂清离开之后,刘远风也与蓝宝音离开了举办狂战大会的临时营地,回到了蓝氏部落真正长期居住的营地,看望了留守在那里的族长夫人,也就是蓝宝音的母亲。 母子相见自是充满了喜悦的泪水,蓝母也是大部落出身,自幼弓马娴熟,如今身子骨仍然很好,只不过受到草原恶劣环境的影响,仍是比圣都那些同龄的贵妇人们显得更苍老一些。 为了让蓝宝音多陪陪母亲,刘远风便与蓝宝音、黄小玉、黄易萧、细封静这两对小情侣以这个营地为中心,在草原上畅游了月余,没有走远。 在这期间,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是唯一的单身者而黯然神伤的刘远风,充分发挥了一个超级照明工具的功用,随时随地的出现在任何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这让原本已经对刘远风有些崇拜的黄氏兄妹再次开始“仇视”刘远风,就连脾气极好的细封静也逐渐在刘远风面前拉着脸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北部冰原的冬天越来越近了,原本黄绿相间的草原也已彻底被黄色统治,据说北部的细封部落都已经下雪了。 刘远风一行人也再次回到了蓝氏部落在狂战大会的临时营地,各部落首领们的扯皮大会也正好刚刚结束。 在蓝铁宏的私人毡房中,刘远风、蓝宝音正与蓝铁宏、黄恒卓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牛肉干、手把肉和奶茶,顺便聊着家常。 “蓝伯父、黄伯父,小侄非常感谢古卑族对我这段时间的招待,古卑草原的风光真是太美了,尤其这里的美食实在是让小侄吃不够啊,那羊肉又香又嫩、鲜而不腻……啧啧……” 刘远风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流下了唾液。 “哈哈,古卑各方面都比较贫瘠,比不了圣都,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殿下多多见谅啊。” 蓝铁宏也是老滑头了,对今晚的主要话题也多少有所预见。 “伯父说这话就见外了,说实话,小侄这段日子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开心轻松的时光了,真想就一直留在这里。” 刘远风这句话倒大部分是真心的,不过周围的人恐怕没人能真正理解他。 “殿下既然喜欢,大可再多留些日子,上次殿下和宝音到我黄氏部落时,老夫恰好不在,易萧又不懂礼数,都没好好接待。正好我明日就要回去,你们不如随我一起回去玩几天,给我们一个补救的机会。”黄恒卓笑呵呵地说着。 “黄伯父哪里的话,您女儿都被宝音拐跑了,还说接待不周的话,那什么才算是接待周到啊,哈哈!” 刘远风见到一旁的蓝宝音在自己的老爹和准岳父面前非常拘谨,便借机调笑了几句,引得两位老爷子都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刘远风喝了一口奶茶,然后开口说道:“虽然小侄非常喜欢草原,也知道蓝伯父和小玉妹子都舍不得宝音,不过我们这次出来毕竟已经很久了,算上进入风神领域的时间,离开圣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虽然老……咳,我父皇对我和宝音都是很放心的,对古卑一族也是非常信任的,但在这里时间太长的话,多少还是会有多事的小人无中生有的搬弄出一些是非来,对我们都会有所不利。 而且自然神教和新十九军团也不好离开我们俩太久,所以我们考虑了一下,要是两位伯父同意的话,这两天就准备回圣都了。” 刘远风委婉的提出了告辞的意思。 事实上,在座的几人都非常清楚,大汉和古卑的互不信任已经持续了千年,这次刘远风以亲王之尊孤身送蓝宝音回来探亲,已经是顶住了朝廷内外巨大的压力,不知多少人都觉得这不仅是放虎归山,更是肉包子打狗的行为。 要是两人待的时间太久,难免会有人怀疑是不是古卑悄悄扣留了刘远风。 而且刘远风刚刚的话语其实也多少有试探的意思,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被扣留的可能虽然极小,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刘远风还没有讲的是,就在他们两人离开圣都的那一刻,二皇子威德亲王刘远达已经带着无畏禁卫军的三个军汇合了驻守裕京郡的整编第三铁卫军团,然后秘密向北移动,与驻守雪原郡的整编第七雪镰军团组成了一个拥有二十六万铁甲骑兵的强大的临时军群,随时准备应对古卑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动。 当然,蓝宝音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至于蓝铁宏和黄恒卓是否知道就不好说了。 “殿下的意思老夫明白,您考虑的确实很周到,我们自然没有异议,明日我便叫人为你们准备回圣都路上所需之物。”蓝铁宏与黄恒卓做了一个眼神交流后,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们所想到的东西比这两个年轻人只多不少,恐怕就算刘远风想再多待些日子,蓝铁宏也会下逐客令的。 “那就多谢蓝伯父了,就是可怜了小玉妹子,要不是这次太仓促了,其实应该给他们俩完婚的,哈哈。” 刘远风见蓝铁宏的态度明确,便也放下了心。 “哈哈,此事不急,小玉也还小,我还舍不得这么早把她嫁出去,那可是我的心头肉啊。”黄恒卓一笑回道。 “是啊,他们的婚事可是咱们古卑和大汉的大事,到时候我们刘宗要与蓝氏和黄氏部落一道,把他们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刘远风拍了拍蓝宝音的肩膀。 “两位伯父,小侄这些日子在草原上涨了不少见识,也有了一点想法,临走之前想与两位伯父商量一下,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见谅。”刘远风难得的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襟危坐地说道。 “殿下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蓝铁宏一听,知道正戏终于来了,刘询志把自己的儿子派到北部冰原来,绝不会仅仅是吃喝玩乐的。 “两位伯父,我大汉与古卑千年前就已经是对抗大隋和白氏部落的亲密盟友了,我宗世祖陛下和古卑还有着书面的协议。 只是后来因为锋刃军团的事情让两家失去了信任,以至于互相提防了上千年,两家都白白消耗了大量资源。 此次以我和宝音在风神领域的所见,已经可以说明当初的事情仅仅是一个误会,这个千年的扣应该解开了,那么我们两家的关系完全可以重新恢复到当日的亲密状态。” “殿下说的有道理,那么不知殿下有什么具体的提议吗?”蓝铁宏点了点头问道。 千年来双方的对抗可以说大大妨害了各自的发展,他们这些高层体悟是最深的。 “小侄有了一个可能还不太成熟的想法,毕竟两个民族的结盟合作不可能是一句话或者一张纸就能实现的,还需要一些真正有力的措施,通过这些措施把我们两家的利益真正捆绑在一起,不再像现在这样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刘远风继续说道。 “哦?殿下能说的再具体一点吗?”黄恒卓也来了兴趣。 炎黄文摘:人与人在进行语言沟通时,总会有一些内容被错误理解,这可以称为翻译的不确定性。并且传达人对这件事越熟悉就往往越容易忽略很多小细节,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这些细节已经是天经地义的存在了,可是对于被传达者来说却根本不是这样。比如一个比赛的裁判在向一位第一次参与比赛的选手讲解规则时,总会将一些他认为不再需要讲的细节自动省略而造成选手对规则的误解。所以身为军官者必须明白,多少句嘴上的讲解都不如一次亲身的示范。——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一百零五章 汉古十条(上) 刘远风微微一笑道:“我们古卑一族的汉子各个都英勇善战,只是缺乏充足的粮草等物资补给,而我大汉是可以提供这些东西的。 以往大汉把古卑看做潜在的敌人,自然会将各种战略物资管控起来,那么要是古卑成立一支军团为大汉服役,接受大汉的指挥来保卫帝国的话,自然就不同了。 帝国一定会为这支军团提供最充足的补给,让古卑勇士的战斗力得以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而派出十万人到大汉后,古卑族也减少了很大的供给负担。” “这十万人派到大汉去,岂不是都成了你们的人质,任由你们宰割了吗?”黄恒卓皱着眉问道。 “黄伯父这话也不是不对,不过这样一来古卑才能真的得到帝国上下的真正信任,我们彼此才能真的放下戒心,团结起来。 况且十万全副武装整编制的军团放在大汉腹地,所有的军官也全都是古卑自己人,这支军团既可以看做古卑在大汉的人质,也可以反过来看做悬在帝国高层头上的一把刀,到时候就真的是只有互相合作才能共赢了,要是互相猜忌,谁都占不到便宜。 到时候大汉得到了一支强大的军团,又消除了对古卑的敌意,就可以将常年驻防雪原郡的雪镰军团解放出来,大汉就又多出了一支强大的机动军团,自然就有足够的实力向西或向南扩张了。 那么原本由雪镰军团在雪原郡屯垦出来的农田就可以交给古卑族,古卑族就不必再一直被限制在贫瘠的北部冰原了。 我想,只要双方都拿出足够的诚意,帝国将整个雪原郡都交给古卑族生活,这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到时候古卑族可以一边在北部冰原放牧,一边在雪原郡的农田尝试农耕生产,想必粮食问题就可以彻底从根本上解决了。” 刘远风这思路简单地说,就是大汉用土地和粮食将原本的心腹大患变成为自己卖命的雇佣军。 “什么,殿下是说,可以将雪原郡交给我们古卑族管理?”蓝铁宏听到这里真的开始动心了。 古卑人自从千年之前被大隋杨氏帝国击败后,就一直在北部冰原这片苦寒之地挣扎生存,能够再次走出冰原得到一块立足的领地,一直是历代族长的不懈追求。 只是强大的大汉帝国是古卑无法战胜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古卑与大汉的实力差距正越来越大,这个希望也就变得越来越渺茫。 可就在蓝铁宏已经死心的时候,刘远风提出了这个建议,无疑让蓝铁宏心中的小火苗再次燃烧了起来。 而且古卑草原的土地不适合种植粮食,所能放养的牲畜总量也有限,只有得到北部冰原南面可以种植的土地,让一部分族人去开垦,才能彻底解决古卑的粮食危机,让族人总数不再受限制。 而雪原郡那些已经被雪镰军团开垦好用于屯田的土地,对于古卑人来说简直就是块大馅饼。 “当然,只要这个方案得以实施,大汉所能得到的好处远远多于一个区区的雪原郡!谁都能算清这个账的,同样,到时候两族之间的所有贸易封锁都可以解除了,大汉与古卑可以互市一切物品。 帝国将从古卑买到最好的战马、锋利的刀剑,而古卑也可以得到大汉的粮食、布匹、盐等各种生活用品,同时古卑孩子也可以与炎族孩子一样得到更好的教育。 这无论从任何方面看都是绝对的双赢,宝音今天的成长就是最好的例证。” 对于雪原郡,刘远风心里想的也明白,这些年来因为担心古卑入侵,真正敢在那里安家的普通百姓很少,郡里除了雪镰军团的军人就是他们的家属和商人。 到时候雪镰军团撤出,这郡里也就不剩多少炎族人了,而且那地方虽然比北部冰原好得多,但在大汉仍然算是比较贫瘠寒冷的土地,还不如大方的用来收买古卑人。 “那么大汉能够保证古卑自主的地位以及派出军团的权益吗?”黄恒卓问出了他们最担心的问题。 “古卑族的族长本就是帝国册封的北疆大都护,只不过这些年多少有点有名无实而已,我们只需要让这个官职名副其实就行了。 古卑族族内事务全由古卑自决,而古卑族长就自动被册封为帝国的北疆大都护,自主管理包括雪原郡在内的全部领地。 至于派出服役的军团,兵刃、盔甲和战马还是需要自带,这些东西本来也是咱们古卑自己的更好。 但是军装、粮草等,帝国会保证其享受最好的军需补给,这支军团将被授予整编军团的番号,荣誉称号我都想好了,就叫‘狂战军团’,蓝宝音就可以当第一任都统制,自他以下的全部军官都由古卑自行委派。 当然了,对于整个军团的调动与征战还是要服从帝国中央的指挥的,帝国也会对军团官兵一视同仁授予军衔,发放相应军饷和伤残与阵亡抚恤。”刘远风答道。 “蓝某还是想冒昧的问一下,这些是殿下个人的意思还是皇帝陛下的意思?”蓝铁宏问道。 “蓝伯父放心,虽然这些细节是小侄最近才想成熟的,但在出发之前我已经得到了父皇的授权,可以全权处理古卑的相关事务,只要我答应的事情,父皇不会反对的。 不过父皇虽然是皇帝,但也不能完全不顾及一起说服这些大臣,但这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至于我们的诚意,在这里说多少都没用,能不能实现这个方案,最终还是要看我们两族能不能真的拿出勇气相信对方,用行动说话!”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事实上,老头子临走前确实给了他全权,但是恐怕刘询志也不会想到刘远风提出的方案是如此的惊世骇俗。 不过蓝铁宏和黄恒卓就不会知道这么多了,在他们看来,这应该主要还是刘询志的意思,只是借着刘远风的口说出来而已。 于是他们郑重其事的接受了刘远风的方案,表示愿意重新履行千年前古卑与大汉世祖刘伯武的结盟协议了。 “这么大的事不仅殿下需要回去说服帝国的大臣们,我们也需要时间来说服各部落的首领长老们,不过相信只要我们双方都拿出足够诚意去努力,就一定能够成功,时辰不早了,蓝某就不多留殿下了,殿下回账早些休息吧。” 送走了刘远风和蓝宝音,蓝铁宏又与黄恒卓密谈了许久,更加细致的分析了各种利弊和细节。 最后黄恒卓提议,到时候让黄易萧也去狂战军团服役,锻炼锻炼。蓝铁宏却立即否决了,他知道黄恒卓这是表示黄氏部落愿与蓝氏部落共担风险,同进退。 于是蓝铁宏诚恳地说道:“这个合作最终会怎么样,咱们谁也不好预测,咱们这是一次豪赌。只是我们古卑的形势不容我们不赌,错过这次机会,再过一千年,恐怕我们古卑真的就要消逝在风中了。 但是我们还是多少要留些筹码,你我两人都只有一个儿子,下一代族长就只有宝音和易萧这两个候选人,一个在外,另一个就一定要在内。 老弟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在派出十万人之后,我们还要再组成一支常备军团以应对可能的危机,到时候易萧就是咱们自己族内常备军的统帅!” 黄恒卓听到蓝铁宏这番言论,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最后喃喃说道:“论视野、心胸和大局观,我都不如你。当年父亲不支持我继承族长,我一直对他有怨言,直到今天我才真的知道,他是对的! 老哥哥,你放心吧,我黄氏部落也砸下血本与你们一同完成这次豪赌,从今以后,我黄氏部族一切唯你命是从!” 随后这两位都年近半百的古卑领导者跪拜风神,结成了异性兄弟,两支大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两日之后,刘远风与蓝宝音正式踏上了返回圣都的路途,骨肉亲人再次分离自是一番伤感,黄小玉怕受不了离别时的痛苦,都没敢出来送行。 不过蓝宝音仍然不忘找到黄易萧提醒了几句:“易萧哥,我走之后照顾好小玉,等我回来娶她,千万别让别人把她抢走了……” 由于蓝铁宏派出了大队护卫大张旗鼓地一路送行,刘远风终于实现了来时未能实现的愿望,一路被沿途部落盛情款待、吃喝玩乐着走回家。 …… 大汉帝国皇城建章宫中,刘询志正在自己的书房里与几位重臣商谈要事,刚刚自北部冰原返回的刘远风正详细介绍着此行的经过与收获,当然重头戏还是自己与古卑族长蓝铁宏商定的协议。 “我与古卑蓝铁宏族长和黄恒卓大长老商定的协议具体内容如下: 第一,古卑宣誓永远臣服于大汉帝国,不再对帝国采取任何敌对行动,接受大汉帝国册封,举大汉帝国旗号; 第二,古卑族内部维持原有传统与制度,族长及长老会对内的自治权不受帝国干涉; 第三,长老会正常选举出的族长等人选,帝国必须承认,并及时下旨册封,族长封号应为北疆大都护,长老会大长老应册封为副都护; 第四,古卑族挑选十万精锐族人组成古卑军团进入帝国服役,军团应拥有整编军团封号,同时享受帝国整编军团对应之一切待遇,自都统制以下所有军官应由古卑任命,都统制人选需由得到帝国与古卑族共同认可的古卑人担任; 第五,古卑军团战马、盔甲及兵器由古卑族提供,其余一切军需由帝国中央发放,军团的调动、驻扎及作战指挥服从帝国中央命令; 第六,帝国撤出驻扎雪原郡的整编第七雪镰军团,并将雪原郡交与古卑族居住生活,雪原郡列入北疆都护府辖区,郡内原居住炎族百姓财产、土地及日常生活应不受影响并由北疆都护府选拔炎族人担任地方官员治理,炎族百姓所纳税收应按原定比例上交帝国中央; 第七,古卑族人暂不向帝国纳税,但应定期向帝国朝贡以示臣服; 第八,原雪镰军团所开垦之军田应交给古卑族,并由帝国派人指导古卑族种植粮食; 第九,帝国与古卑放开一切物资的互市限制,各自所产一切商品可自由流通,帝国与古卑皆不可新做任何限制; 第十,古卑族在北部冰原的原居住地即古卑草原,正式命名为大汉帝国古卑郡,划入大汉版图。 以上就是协议的主要内容。” 第一百零六章 汉古十条(下) 刘询志不动声色地听完了刘远风的汇报,然后扫视了一圈,文德亲王刘远磊皱眉深思,威德亲王刘远达揉着脑门,而几位大臣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最后,刘询志把目光停在了丞相崔坚的脸上。 见到皇帝看向自己,崔坚知道这种事自己不说话,别人也不会说话,便上前一步施礼奏道:“陛下,三殿下,恕老臣直言,这个与古卑的协议万万行不得,原因有五: 古卑一族本就是上古百族大战中残留的边野小族,与我炎族不仅血脉无缘,更是信仰不同,千年来与我大汉互相敌视,时刻妄想重新占据我大汉土地,这样的外族绝不可能与我等一心,此其一; 古卑族千年来盘踞寒冷贫瘠的北部冰原,各个茹毛饮血、好勇斗狠、奸诈残暴、不知礼教,将其族人编成军队放在我大汉腹地必然难以管束、滋扰百姓,徒增祸端,此其二; 古卑人皆善骑射,战力强悍,十万大军再被我大汉装备配给精良军需、粮草,并以精妙战阵教之,必令其更加难以对付,放在我大汉腹地随时可能生变,若与古卑本族里应外合反戈一击,届时轻则动摇国本,重则亡国灭种,此其三; 十万整编军团所需粮饷器械耗银巨大,我大汉国库无力负担,此其四; 将雪原郡拱手送与外族,必会被炎族民众视为屈辱误国,大损我国声威,遭列国耻笑,此其五! 凡此五项可知,此举万万行不得。” 刘远风虽然料到自己的提议不会那么容易得到一致认可,但也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德高望重的百官之首批驳的体无完肤,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终究还是年轻气盛的刘远风忍不住上前争辩起来:“崔相,我大汉与古卑早在世祖复国时就定下了盟约,况且没有古卑骑兵的帮助,世祖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消灭杨隋帝国,这是有功于大汉的,后来变的互相提防也仅仅是因为锋刃军团的失踪而已。 如今这个误会已经解除了,那么重新执行世祖与古卑的盟约有何不可? 而且千年来,古卑虽然与我们互相提防,可是名义上依旧是臣服于大汉的,历代族长不是都被我们册封了北疆都护吗。 按照协议,古卑依旧是被我们大汉收服的,派出军队接受帝国统率去为我们开疆拓土,更是这种臣服的表现! 到时候他们就是大汉的正规军,自然要遵守大汉的军规军纪,如有违犯按照军法处理就是,说他们会滋扰百姓、难以管束,实在是过度担心了。他们要完全接受我们的军令调度,驻扎在哪也是咱们说了算,在彻底信任他们前,我们自然不会把他们放在不太妥当的地方。 事实上,蓝铁宏族长和黄恒卓大长老也已经默认将这支军团部署在大汉边疆抵御西、南几个帝国的第一线了,何来放在大汉腹地威胁帝国统治的可能。 而且按照我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古卑百姓淳朴善良,好客热情,纪律性也很好。要是真的像崔相所说的那样,各个茹毛饮血、好勇斗狠、奸诈残暴、不知礼教,早就四分五裂互相残杀走向灭亡了,又怎么可能在那被视为人类禁区的北部冰原上生存千年呢。 我们大汉如今养着近八十万军队,可真正战斗力强的军队也就那么几支。而古卑军团是自带战马、铠甲和兵器,我们需要承担的也就是一些粮饷和衣物,并不是很大的包袱,就算力有不逮,稍微裁减一些战力较弱的军团也就是了。 在我看来,有了这支古卑军团,那两个暂编军团就毫无存在的意义了,算上倒出手来的雪镰军团,节省下来的开支恐怕还要多于古卑军团的需要。 最重要的,这个协议核心内涵其实是古卑一族彻底臣服大汉,我们不仅可以让他们为我们作战,更可以在通商、教育等等方面逐渐将他们完全融入大汉,大汉不仅没有割让雪原郡,反而多了个古卑郡,这是大涨我炎族威望和大汉士气的事,又何来屈辱一说呢?” 崔坚待刘远风说完后,向刘远风又施了一礼,缓缓说道:“三殿下年纪尚轻,被古卑人以假象谎言欺骗也是情有可原,为国之心可嘉。然雪原郡乃是大汉先祖再次龙兴之处,雪原城中还有当年刘宗宗主被前隋册封为忠勇侯时的侯爵府遗存,堪称圣地,岂能拱手让给外族!此事决不可为。” 随后,剩下的几位重臣也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崔坚,不在乎刘远风面子的人就直接上来说一句“崔相所言甚是”。 而还想给刘远风留点面子的则委婉地提出“此事关系重大,应当多多研究再定”,意思还是想要拖黄此事。 没有支持崔相的少数人也纷纷保持沉默不表态,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支持刘远风。 刘远磊和刘远达见自己的父皇一直没看自己,便也知道刘询志不想让他们俩在这时候表态,于是也成了哑巴。 “可是那个雪原城若是真的被当成圣地,忠勇侯府邸如今又怎么会只剩下遗存……”刘远风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被刘询志打断了。 “好了,朕已经听明白众卿的意思了,都不必再争论了。风儿的提议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各位爱卿的担心也非常正确,此事暂且放一放,待朕思考思考再议,今日就这样,你们都退下吧。” 刘询志适时地结束了这场讨论,给双方都留了面子,但实际上算是变相支持了崔坚,暂时搁置了刘远风的意见。 待众人散去,只有刘远风留了下来,他见别人都走了,便开口说道:“老头子,你……” 但是他刚开口,就被刘询志用手势打断了。 “风儿,刚才你看到了,崔相坚决反对,他是百官之首,朕必须尊重他的意见,不过朕是不会不信自己的儿子的。 昨日你跟朕说了这个事儿后,朕想了许久,这里已经写好了一道密旨,你先收好,里面已经授权你全权负责古卑军团的筹建,编制十万人,蓝宝音任都统制。 不过此事暂时还只能秘密进行,你明白吧?” 刘询志将一道密旨交到了刘远风手里。 “哈哈,老头子,真有你的,不愧是老狐狸啊!不过筹建军团可不是光有一道密旨就行吧?”刘远风见到密旨,顿时眉开眼笑。 “放心吧,朕会通过刘宗秘密筹措一批装备器具,再加上一些粮食银两秘密运到古卑,用于军团的前期组建。” “可是这样的行动能瞒过崔相吗?”刘远风有些担心。 “哈哈,朕毕竟是一国之君,刘宗宗主,这点事情还是有办法的。你就办好你该做的事儿就行了。”刘询志自信的笑了笑。 “好吧,老头子,这次算你办了件正经事儿!” “咳咳,朕做的事儿哪件不是为了你好?不当父母不会懂朕的苦心啊!你这次古卑之行虽然有点波折,但总体上做的很好。 当日让你照顾蓝宝音,就是希望能通过先用炎族文化同化他,再让他回去掌权的方式,来逐步同化整个古卑族,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做的很好!” 刘询志难得当着刘远风的面夸奖他。 “好啊,老头子,你好阴险啊,还利用我干坏事!不行,蓝宝音是我兄弟,我不能做你的帮凶害他,除非……我最近手头比较紧啊,你懂的……” 就在建章宫中的父子二人猥琐的互相讨价还价时,刚刚在宫门口各自散去离开的重臣中,有几位换上便服后重新聚集在了内城一座府邸中。 坐在首位的人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眯着眼睛说道:“今天这个刘远风又一次让我颇感意外啊,他这个建议一旦执行,对我们的计划可是大为不利,必然会平添许多变数,千年前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弄不好会让我们这么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 “是啊,不过好在没有让他得逞。”另一个人附和道。 “哼,这个小子今天的话几乎句句都直刺我心,虽然今天没有让这个计划实施,但这个刘远风必须重视起来了,根据最新的情报,他不仅不是白痴,反而已经秘密掌控了不小的力量了。 刘询志这步扮猪吃老虎的棋,下的高明啊,咱们稍一疏忽,就在这小子身上一连吃了这么多苦头。” 为首之人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着。 “那怎么办,不如先把他……” 一个武将模样的人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炎黄文摘:大汉乾祐二十三年,成祖陛下亲自到草原与古卑族蓝铁宏族长及黄恒卓大长老商定了被后世简称为“汉古十条”的协议。“汉古十条”的签订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不仅极大地促进了民族交流与融合,更是让大汉帝国彻底解决了背后的掣肘,放心大胆的去开启扩张模式,自大齐帝国称霸大陆后的又一次大陆势力格局大变动,也就由此拉开了序幕。而古卑军团虽然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被成祖之后的历代皇帝怀有戒心地远远放在边疆,但古卑骑兵多次解救大汉于亡国危机且从未有过兵变,这样的事实是不容置疑的。——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历史常识篇》 第一百零七章 炎黄秘史 “还不是时候,咱们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决不能打草惊蛇,节外生枝会让刘询志有所察觉。 而且从最新的情报看,这个小子的武功恐怕也不弱,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想要不声不响的除掉他恐怕也并不会容易。”坐在首位的人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那也不能就让这个小子继续给咱们捣乱吧?” “你们还是一切按计划准备吧,这个小子就由我来想办法。” 为首之人说完后,挥手示意这些人散去了,他又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 刘远风回到圣都后的日子,依旧是训练军团外加发展自然神教,玩的开心又安逸,时间很快就到了乾祐二十四年。 五月的一天,刚从新十九军团营地回到王府的刘远风就被叫到了宫里与刘询志一起吃饭。 打了一个饱嗝后,刘远风拍了拍肚子,开口道:“老头子,今天这么大方请我吃饭肯定有事儿,现在本殿下吃饱了,有什么事儿就说吧,趁着我心情好,说不定能答应你一点呢。” “风儿何出此言啊,难道朕没事就不能叫你来陪父皇吃顿饭吗?”刘询志笑道。 “当然可以,不过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刘远风二话不说,起身就要走。 “咳咳,等一下,风儿,虽说今天主要是父皇想你了,找你来陪朕吃顿饭,不过另外还是有点小事儿要顺便与你说的。”刘询志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笑呵呵地说道。 “我就说有事吧,说吧,本王洗耳恭听,不过别太长啊,睡着了可不怪我。”刘远风回到了座位上。 刘询志在屏退了周围闲杂人等后才终于开口道:“风儿,你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虽然你自己博览群书,但在外人看来你毕竟是没有正经跟着老师学习过的,身为大汉皇子这会被人耻笑的。” “打住,我早就被人笑话好多年了,可是我不在乎,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又想起跟我聊这个了,难道又想给我找老师?要是这事儿,我可真走了!”刘远风打断了刘询志的话说道。 “那倒不是,不过你虽然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可是毕竟对整个大汉帝国的名声不好啊。前些日子,崔相跟朕提议,推荐你去风扬书院学习两年,朕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刘询志立即说道。 “风扬书院?大齐帝国西平郡的那个?我去那儿干什么,不去。” 刘远风第一反应就是摇脑袋,自己在大汉是王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到了别人的地盘可就没这么随便了。 “风儿,这风扬书院可是大陆最负盛名的书院,凡是从那里毕业的都是大陆公认的人才。你去那里玩两年出来后,就再没人会说你不学无术了,对你对大汉都是好事。 况且风扬书院虽然是在大齐境内,但其开山院长风不为乃是当初称霸大陆的大齐太宗皇帝齐易龙的军师,与咱们世祖陛下交情很深千年来,我刘宗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推荐宗内子弟去风扬书院学习锻炼的。 在西平郡,风扬书院几乎是独立王国,大齐官府是管不了他们的,风儿大可放心前往,绝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从出生以来还没有离开过这大陆北疆,南面的世界可是更好玩儿的,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去见识见识吗?”刘询志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嗯,出去玩玩貌似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啊,可是去那么远,要花不少钱吧?” 刘远风终于被老头子的最后一句说动心了,出去见见大汉以外的世界,游山玩水一番,这件事对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这个嘛,风儿不必担心,你外出求学所需一应开支自有父皇负责。” 这次刘询志倒是非常大方,主要是他明白这是必然的结果,还不如自己先痛快的说出来。 “嗯,这句话说的还像是个当皇帝的,那我回去后会叫宋云海列一份费用开支详单,你到时候按照详单给钱就行了。”刘远风算是答应了下来。 “风儿,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还有一件绝密的事情需要你去那边顺便看看情况。” 说着,刘询志拿出了一个卷轴,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只有残缺的一条啊?” 刘远风看着这个卷轴上那一条形状很不规则的旧羊皮,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张地图的一部分,不过要说它的来历,可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了。你可知道两千多年前,我大汉太祖皇帝是如何建立起一统整个大陆的大汉帝国的?”刘询志看着刘远风问道。 “这个连街上的小孩都知道,太祖他老人家出身卑微,但武艺高强,带领刘宗族人在上古百族大战中逐渐强大,后来联合刘、齐、燕、梁四大宗族建立炎族。 最后又打败了最强大的魔族,将他们放逐到了传说中的海外蛮荒岛上,其实说白了就是把他们赶到大海里自生自灭去了。 太祖由此统一整个炎黄大陆,建立了大汉帝国。至于说他是什么火神血裔的话,自然是糊弄老百姓的,小混混出身倒是真的。” 刘远风虽然对刘询志居然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问题而略有不满,但因为他对那张残破地图有了好奇心,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一遍这段人尽皆知的历史,只不过其中加了几句自己的注解。 “说的没错,不过这只是现在流传的版本,真实的情况很多被掩盖了。你想想看,如今整个大陆的主体民族是我们炎族,但为什么大陆却要叫炎黄大陆而不是炎大陆呢?”刘询志再次发问。 “咦,这确实是个问题啊,嗯……老头子,你不会想告诉我,其实还应该有个黄族吧?” 刘远风根据刘询志的话,迅速推理出了一个答案。 “哈哈,风儿果然聪明,没错,那个现在史料里面所谓的魔族其实真实的称呼就是黄族。他们原本也是上古百族大战时的一个普通民族,信仰的是大地土神。 在百族大战中,我们炎族和黄族原本都不算最强大的民族,但我们太祖和当时的黄族掌权者建立了两族同盟,联合两族之力最终在百族大战中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双方按照约定平分大陆领土,同时以两族的名字命名了整个大陆。” 刘询志说到这里喝了口茶,顺便也让刘远风消化一下刚才的内容。 “那后来呢,炎黄两族分赃不均大打出手?结果我们炎族背信弃义,刺杀黄族领袖,然后把盟友黄族灭族了?”刘远风追问了起来。 “咦,风儿你果然很有设计阴谋诡计的天赋啊,基本就是你说的这样。”刘询志貌似惊讶地赞叹道。 “那当然,要是这点本事都没学到,岂不是白跟你混了这么多年。”刘远风咧咧嘴回道。 “咳咳,你刚才的猜测虽然不好听,但也大体正确。”刘询志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开始讲述一个长长的故事。 “当日在共同的敌人灭亡后,炎黄两族逐渐开始貌合神离,暗中较劲,争夺整个大陆的控制权。但我们炎族本就总体上实力弱于黄族,内部四大宗族还并不完全齐心,各自为政,自然就在实力上更加不如高度集权的黄族了。 于是黄族渐渐占了绝对上风,开始以盟主自居,对炎族就像对附属臣下一般大肆欺压,我们太祖当时身为炎族共主,带领炎族暂时隐忍了下来,表面上处处以臣下之礼侍奉黄族,暗中则悄悄积聚力量等待时机。 结果黄族果然放松了警惕,太祖趁着一次派人去黄族进贡的机会,派勇士装扮成使臣刺杀了黄族首领,这个勇士就是如今被供奉起来的武神聂离,他在刺杀成功后也当场被愤怒的黄族人砍成了肉泥。 不过黄族首领突然被刺,这还是让黄族一时间陷入了混乱,我们炎族却早就做好了准备,迅速出击,大败黄族。可是胜利后的炎族再一次不那么齐心了,四大宗族和各个中小家族趁机大肆扩张劫掠。 压抑许久的百姓也将愤怒发泄在战败的黄族百姓头上,一场席卷半个大陆的劫掠屠杀上演了,太祖那时候也无力掌控全局,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是保住了一小部分黄族人。并且还迫于压力把他们放逐到了东面的大海上,让他们去那传说中的蛮荒岛自谋生路。 而黄族因为信仰的是大地土神,所以到处是土的西南大漠就被视为土神圣地,在黄族最强大的时候,他们在大陆西南临近大漠的地方秘密兴建了一座宏伟的圣城。里面有富丽堂皇的宫殿、装满财宝的宝库、宏伟的土神祭坛、神庙以及历代黄族统治者的坟墓。 可惜黄族在兴建这座圣城时几乎砍光了沙漠边缘仅有的树木。就在我们炎族打败黄族并大肆屠戮的时候,西南大漠突然刮了一场大风,漫漫黄沙将这座城市湮没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能找到这座城市。” 第一百零八章 新的征程 “然后呢?”刘远风听的正来劲,见刘询志又停下来喝茶,立即催他继续讲下去。 “因为这座城市肯定有着无数宝藏,炎族各大势力都不肯死心。而他们在消灭黄族的战争中得到了一张黄族人绘制的地图,上面标明了这座秘密圣城具体地点。 那时候,虽然圣城所在地区都已经被黄沙覆盖了,但是人们都认为只要有这张地图,以后就还会有机会找到这座秘密圣城。 于是四大宗族都想得到这张地图,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将这张地图分成了四份。四大宗族各自保留一份,约定日后若有机会找到圣城则四宗联手,宝藏也由四宗平分。 当日在分这地图时,为了保证任何一宗的地图都只包含部分重要信息,不能独自找到秘密圣城,所以每一份地图都切割的很不规则。你眼前看到的这一份就是我们刘宗得到的那四分之一地图。” 说到这里,刘询志又抿了一口茶。 “历史果然只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不过这跟我此次去风扬书院又有什么关系?” 刘远风看着那张旧羊皮上的残缺地图,皱着眉问道。 “那个秘密圣城的大概方位,应该就在风扬书院所在的西平郡外西南方的大漠里。那片土地因为是后来才变成沙漠的,所以是凸进人类生存区的一块沙漠,它向西北是夜兰王国,向东北是大燕帝国,正东是大齐帝国,东南是大陈帝国。 最近有情报说那一带的沙漠近些年在逐渐退缩,旧日的土地在逐渐显露出来,甚至还有传言说,有误入沙漠的人见到了秘密圣城的遗迹。所以朕把这张残图交给你,你去风扬书院之后,要是有机会可以拿着这地图去那边实地查看一下。 朕知道找到秘密圣城的可能性很小,并且沙漠里面还很危险,所以不要求你一定完成,只要尽力就好。毕竟这些消息要是真的,其余各大帝国和势力也会有所行动,我们大汉虽然距离那里最远,但也不能眼看着宝藏落到别人手里,多少也要做些什么。” 说完这些话,刘询志将地图重新卷起,交到了刘远风的手中。 “好吧,我尽力而为。” 这次刘远风没有过多的推脱便答应接手了这个任务。不仅是知道这件事儿关系重大,更主要的是他觉得这个寻宝游戏应该会很好玩。 而且他感觉这次老头子叫自己去风扬书院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秘密圣城,开始说的那些都是幌子而已。 这个圣城遗迹最吸引人的就是传说中埋藏的无数珍宝,这世间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都没有嫌自己钱多的,而大汉帝国几乎是公认最缺钱的帝国。 这宝藏对大汉的吸引力也就自然不会小,老头子之所以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仅仅是不想自己的儿子过于逞能遇到危险而已。 就在刘远风出宫不久,刘远磊和刘远达也来到了建章宫,威德亲王见到刘询志就急忙问道:“父皇,三弟答应去风扬书院了?” “是啊,朕可是磨破了嘴皮子啊,哈哈!” “可是老三长这么大,还没真正离开过大汉的势力范围,这次出去,以他的性格会不会惹什么麻烦,出什么事儿啊?”文德亲王作为大哥,这时候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小弟的。 “惹麻烦是一定的,不过出什么事儿倒不至于,有谁能让他吃亏啊,要是真吃点亏也是好事,玉不琢不成器嘛,哈哈!”刘询志此刻心情很好。 “嗯嗯,那就好,不过这样一来就要好久见不到三弟了!” “这回终于可以……清净清净了!” “是啊,去年风儿去古卑那几个月,几乎是这十多年来咱们父子过的最舒服清净的日子啊!” “唉,虽然舍不得老三离开……不过我都等不及要给老三践行了!” “哈哈……” 父子三人猥琐的笑声传到外面,让在皇帝书房外值守的小太监打了个寒颤。 而在圣都外城自然神教位于聂王庙的留守总部中,刘远风手下的一众高层心腹也正在议事。 “属下认为教主此次南下不是坏事。这一路途经的楚、魏、齐三国都有我教的分坛,可以接应保护教主,而教主到西南后也可以就近指导当地神教的发展。 西南地区的分坛虽然成立较晚,但最近发展很快,原本我还想着那边距离总坛太远,现在有教主亲自去坐镇指导两年,真是恰逢其时啊。” 唐永起从自然神教的角度分析了刘远风此行的好处。 “是啊,教主,如今我们已经按您的指示训练了不少信鸽,凡是有我教分坛的地方都建立了秘密的传信驿站。教主虽然离开总坛,但只要去的地方有咱们神教的分坛,不管多远都可以及时处理教务的。”布教堂堂主许军也补充了几句。 “那好吧,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想了一下,这次南下,冰冰和阿福与我一同去,神教这边就一切拜托永起了。 我们不在期间,神教总坛各堂全部由你掌管,本教主授你全权。新十九军团就由孙迪多多照应了,遇到想不明白的棘手问题就请示永起。 另外,云海你回头弄一份此次南下旅游,哦,是求学所需的费用详单,回头拿着去找老头子要钱。” 刘远风布置了一下自己走后的人事安排。 “教主,这样不太合适吧,神教、战旗军团的管理和古卑军团的筹建都离不开两位副教主啊?” 唐永起见刘远风竟然将硕大一个摊子都推给自己,当即急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神教和战旗军团都已经步入正轨,没什么大事,古卑军团那边咱们该做的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蓝伯父那边的事儿了。 这次去南边玩的机会难得,咳咳,我是说去开阔视野、学习知识的机会难得,要不是这边实在离不开你,连你我都想一起带着了。好好干吧,我对你有信心。” 刘远风说着拍了拍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唐永起的肩膀,就宣布散会了。 又过了几天,刘询志再次把刘远风叫到了宫中,笑眯眯地对他说:“风儿啊,新十九军团已经训练休整的很不错了,朕最近也了解了一下,军团如今是士气高昂,战力强盛啊,所以也不该再让新十九军团这么闲着了,崔相跟朕提议好几次了,准备把新十九军团派到咱们与代、楚的三国边境战备驻扎。 之前朕一直舍不得你离开,就暂且压下了。前天崔相又进言此事,朕觉得不能再压了,正好你也要去风扬书院报到。要知道书院是八月末开学,而从大汉走到那儿最快也要一个月,现在都快要到六月了。 朕虽然舍不得你,但只能让你马上出发了,你正好带兵到边境安顿好,就直接从那里进楚国,再出发去齐国报到吧。” “唔,这时间真的是很‘紧张’啊,不过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和两个哥哥啊!” 刘远风见老头子这么着急把自己轰走,自然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他自己也确实打算早点出发,一路上好好玩玩。 “朕也舍不得你啊,嗯,你让宋云海送来的费用详单,朕也已经批准了,银两明天就可以拨下去了。” “哦,这样的话,只要天气好,明天领了钱,我后天就带兵出发了,不能因为私情耽误了国事嘛。” “风儿能如此想,朕心甚慰啊!” …… 两天后,刘远风与刘询志、刘远磊、刘远达“依依不舍”地告辞之后,就带着新十九军团的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出了旧营地奔赴边境。 当这十万官兵依依不舍地告别这座承载着无数回忆的营地时,根本无法想到前面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何等惊心动魄的经历,又会有多少人再也没能回来看看这座大陆格局最独特的军营。 大汉乾祐二十四年六月,刘远风带领新十九军团到达了位于汉、代、楚三国边境的新营地。 安顿之后,他就将兵权暂交给了参军孙迪,随后便带着张冰、蓝宝音换上便装,越过边界进入了楚王国的领土,开启了自己的新征程。 更加精彩的世界正在前面等着他们去书写更加传奇的历史。 炎黄文摘:九国鼎立时期,大陆各国具体的财税收入都被视为机密,很少有史料直接记载,但经过对大量史料的对比分析,我们还是能够通过各国的政府支出来间接掌握一些线索,借此推算出当年各国财税收入的差距。本文以大汉乾祐二十年为节点,通过横向对比,可以估算出,当年大陆军力第一的大汉帝国财税收入约为领土面积第一的大燕帝国的三分之二,是人口第一的大齐帝国的三分之一,而最富裕的大陈帝国的财税收入则约为大汉帝国的五倍到七倍之间。——摘自帝国政治学院某学生毕业论文《论九国鼎立时期财税收入的差距对国家政策的影响》 第一卷《大汉三皇子》卷后语 本书共六卷,目前终于完成了第一卷。 我的开头应该算是种田流吧,不是无敌流,也不是系统流或者别的什么时下流行的类型,所以签约较难吧。 我要讲的是自己心中的故事,我要写的就是一个追求自由自在生活的有点小聪明的懒蛋,写他被历史一步步推到台前的故事。 他大半是被动或随心情的去承担责任,而不是从小就立下多牛的志向然后主动去走一条牛人道路。 在这个过程中,我希望能让这个故事从大陆势力的设定到细节情节的推进都能逻辑性更强。 根据我多年看玄幻小说的经验,逻辑性是这类小说最难解决的问题,很多作品为了情节而情节,一切人和事都是为了主角而存在,就好像主角不出现,那些高手、那些坏蛋、那些英明神武的帝王将相就都在睡觉一样。 而一旦主角出现了,所有人又都立即变成了白痴醒了过来,蹦出来莫名其妙的拦路挑衅,或者不知所谓的帮助他。 而我在努力追求情节发展逻辑性的时候,可能也会造成小说有时候略显节奏慢一点,尤其在第一卷这个打基础的部分,在此真诚感谢能够一直看到这里的书友。 或许有人觉得主角武功进展的太快,但其实个体武功在本书中所能起到的作用不大,绝不会有那种一个高手通过刺杀或者两国老大单挑决定战争胜败、国家兴亡、民族荣辱的事情,所以在武学修炼上我实在懒得浪费太多笔墨。 不然我也不会只设计这么少的武学等级,完全可以学习一些前辈来个百、八十的武功等级一点点升。 小说中的时间设定是参照中国古代的历法,也就是提到的月份都参照农历而不是公历来理解,提到人物年龄时也统一使用周岁,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一刻钟就是约十五分钟。 第一卷没什么惊心动魄的虐心情节,是以比较轻松的气氛通篇的。其实在刘远风第一次离开圣都游历的部分,原本想写他遇见了出宫嫁人的三个小宫女过的并不好,甚至还会很凄惨(具体可以脑补一下程大少这类人的恶行),然后刘远风为她们报仇。 但临到下笔的时候,又实在不忍心这么毁了那三个虽然出场不多,但我其实非常喜欢的少女形象,便放弃了那段故事。所以那一段情节就变得比较空洞,估计很多读者也都看出来这点了。不知道你们会更喜欢哪种写法,但我的故事我说了算!哈哈! 下一卷将围绕书院生活、探险与征战的背景展开一段新的故事,将会为大家展现炎黄大陆西南地区的国家和民族的风土人情。主角遇到的危机和困难会比第一卷多,但好玩的事儿也就更多。而且本书另外几个核心人物也将登场露脸,总体气氛仍然是比较轻松的。 这也是我对所有读者的祝福,不管长大后的人生有多少坎坷,但我们都应该有一个愉快的童年和学生时代!假如你跟我一样已经是离开校门,开始工作的老家伙,那么起码我们对于这段时光的回忆也应该是轻松愉快的,难道不是吗? 按照计划,要到第三卷才会出现真正致命的危机和主角与对手的剧烈碰撞,那时候主角和他的伙伴们也将真正成熟起来,勇敢去面对一个个挑战。支持我的书友们可以拭目以待。 远风每天都会一个个的去看给我投票的书友和每一条书评,真心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尤其感谢那些坚持每天都投票给我的书友,你们的昵称我都已经印象深刻,哪怕有的昵称只是一串数字!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当然,要是再多一些本章说和段评就更好了! 求本章说、求段评! 求本章说、求段评! 求本章说、求段评! 哈哈! 再次衷心的感谢每一个看到这段文字的人! 第一卷《大汉三皇子》完! 第一百零九章 楚都小酌(上) 由大汉帝国的上安郡向南就是河阳郡,在河阳郡中央腹地矗立着一座不小的城池,这就是楚王国的国都河阳城。 此城周长四十二里,东西十二里,南北八里有余,内分东、中、西三城,共设城门二十四座,有河流自北向南穿过中城并设水门两座。 经过大楚王国历代君王千年的修葺扩建,可谓城高池深、固若金汤。城内百业兴旺,南来北往的行商众多。 因为此城扼守着连通东西南北四方的要道,故而人气极旺,虽然只是大陆九国中被视为最弱小的楚国国都,但河阳城的面积、人口等都不比大汉帝国的圣都差多少。 楚国王宫在河阳城的西北,而河阳城最繁华的地段则在此城的中央,十余座宽阔的石桥跨过流经城中的小河,小河两岸也堪称整个大陆东北地区各国的商贸中心和四方货物交易的集散地。 在最大的一座石桥边,有一家河阳城中最有名气的酒楼,名为飞阁。 此刻,三个衣着光鲜的青年迈步走了进来,为首的青年咽着唾沫,双眼放光,一步三晃脑地在小二的引领下坐在了一个雅间里面,随后便急不可耐地开始点菜了:“来个定襄蒸肉、三个兔头,再来个过油肉,还要一个熏牛肉,主食要一份疤饼,三碗猫耳朵。快点上吧,本公子饿了!” 小二记好后立即下去传菜了。 坐在一旁的蓝衣青年忍不住说道:“咱们这两天走的并不快,三顿饭也都照常吃了,怎么你每次还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啊。” “哈哈,阿福啊,正所谓‘食色性也’,品尝美食乃是人间最享受的事情,你这样的俗人怎么能懂得这其中的美妙呢!”刘远风看着蓝宝音,带着怜悯的神色摇头说道。似乎在为蓝宝音这样的俗人深感惋惜。 “好吧,我的殿下,您的境界永远是高的!不过像您这样,一路所有的名胜古迹都要逛逛,吃饭只去最好的酒楼,住宿只住最贵的客栈,就凭你家老头子给你那点钱可是不够,别忘了宋铁公鸡可是没给你一文钱。”蓝宝音习惯性地也摇了摇头。 “我境界高是必然的,你还太嫩!看看人家冰冰,从来不会像你一样问这些低级问题,这才是成熟有境界的表现!至于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不要太在意,没了再想办法就是了。” 刘远风说着还拍了拍张冰的肩膀。 张冰对于刘远风的话没有任何表示,但却在刘远风的手拍过来时不动声色地运内力在肩膀,准备振开刘远风。 不过刘远风早有准备,在最后一刻突然变换方向拍到了张冰的脑袋上,这个动作就像大人拍小孩一样滑稽。 成功偷袭后的刘远风很有成就感,像这样欺负欺负周围的高手,也是他进阶天阶后最喜欢的小游戏。 看着窗外繁华的市井风貌以及偶尔穿街而过的大楚士兵,刘远风又感慨了起来:“嗯,这楚国离大汉虽近,但仍然别有一番感觉啊,而且这里就是比大汉繁华,不错不错,比大汉好玩多了。老头子这么多年总算给我派了个好差事,哈哈,你们看那些穿着白裤绿袍的士兵,多有趣。” “这不是楚国的制式军装吗,有什么有趣的?”蓝宝音不解。 “不懂了吧,你们知道为什么大陆都说代、楚两国是穿一条裤子的吗?”刘远风笑嘻嘻地问道。 “当然知道啊,代、楚两国虽然与韩、魏两王国一样都是大汉的盟国,但四王国都还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代、楚因为夹在齐、汉两大帝国之间,又都是小国,为了生存便结成了钢铁同盟。 这河阳郡不仅是大楚国都所在的郡,也是大陆上唯一一个由两个国家各占一半的郡,楚占河阳郡东,代占河阳郡西。 但即便这样,两国也没有为了抢地盘而交恶,千年来一直共同进退,所以人们就说他们好的穿一条裤子。” 蓝宝音将自己学到的知识认真地说了一遍,比教科书还细致。 “哈哈,阿福啊,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他们两国穿一条裤子,不仅仅是说他们关系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其实是因为他们两国的军装都是白色裤子,楚国是白裤绿袍,代国是白裤红袍,所以他们真的是穿一条裤子的。 事实上,根据本才子的考证,大陆上形容两个人关系好,往往喜欢用‘好的穿一条裤子’来形容,其实出处就是因为代、楚两国的军装裤子是一样的。明白了吧!” 刘远风说着又拍了拍蓝宝音的肩膀,而蓝宝音不同于张冰,对于这个总喜欢秀武技的刘远风已经放弃抵抗了。 “既然已经离开大汉了,咱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儿了,再也不用在乎名声什么的了。不过为了避免太多麻烦,咱们要彻底隐藏身份,每一个细节都要注意,嗯,首先是名字要改……” 刘远风向前探着头与张冰和蓝宝音小声嘱咐着日后各种隐藏身份的细节。 只不过他似乎忘了,即便是在大汉的时候,他貌似也从没在乎过自己的名声。 不久,刘远风三人的密谋刚结束,之前点的菜也正好送了上来,三人一边大吃一边闲聊,这时旁边一桌人的谈话引起了刘远风的注意。 “郑兄,这几天怎么总是愁眉哭脸的啊,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嘛,不要那么小气啊,哈哈!” “别闹,我这都愁死了!” “到底愁什么啊,说出来,大家说不定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是啊,郑兄,说说看。” “唉,咱们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干的无非就是走南闯北,在各国间倒腾点东西再到别处去卖的小生意。别人不知道,你们最清楚赚这么点钱有多难。 平常风吹日晒、被各处关卡盘剥还是好的,一旦赶上局势紧张,还经常被当做敌国的探子关起来,是死是活就在人家一念之间,咱们哥几个谁没被关过几次?不光这个,这一路上的土匪和各路山门帮派,碰上哪个不是掉一层皮啊?” 这个姓郑的行商喝了一盅小酒便开始大吐苦水。 “唉,郑兄,好好的出来聚聚喝点酒,你说这些干什么?” “是啊,郑兄,咱们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祖祖辈辈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这几天突然变得愁眉苦脸了?”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这辈子这样也就算了,但我儿子绝对不能再这样过一辈子,必须要让他有个好前程!” “嗯,郑兄这话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辛苦几趟赚点钱,就回老家多置几亩地,留给我儿子,到时候让他躺在家里收租子就能活的不错!” 郑姓商人又饮了一杯酒接着说:“是啊,你这也是一条路,不过我还不想让我儿子就这么庸庸碌碌地守着几亩地过日子,我想让他真正出人头地,光耀我们郑家门楣。” “郑兄有想法啊,那你有什么计划?” “你们知道吧,再有几个月就到了风扬书院招生的日子了,我想把我儿子送过去!”郑姓商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风扬书院?大齐西平郡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的风扬书院?” “没错,就是那个!凡是从风扬书院出来的人,都能有个不错的前程,各国官府、各大商会、各大世家都会大力招揽的!” “话是没错,可是风扬书院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啊,风扬书院的元堂咱们是想都不用想了,亨堂恐怕咱们几个的身价加起来都不够。至于利堂嘛,恕我直言,郑兄您的公子虽然也算是人中龙凤了,但要通过风扬的考试恐怕希望不大,所以你打的是贞堂的主意吧?” “是啊,虽然这贞堂是风扬书院排名最末的一堂,但出来谋个一官半职也不难的。” “可是这贞堂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吧,不说那考核也不容易,就是那学费也不是个小数字啊!” “是啊,我儿子那点本事要通过贞堂的考核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只是这学费可不是个小数字。而且进去之后的生活费也贵的离谱,我最近就是在筹措这笔钱,你们看我愁眉苦脸,其实也是为这个。能不能考上是孩子的命,但能不能凑够学费可就是咱当父母的责任了!” 说到这里,郑姓商人长叹一声,又喝了一口酒。 另外几个人也是陪着一起叹气,这些小商人一辈子往来各地,每次出门离家都像是生离死别一样,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外人看起来他们倒腾的东西最后都是暴利,可真正赚到自己手里的钱只是小头,大头都交了一路上各国官府的关税、名目繁多的过路费、进门费以及土匪、帮派的买路钱、保护费了。 他们过日子虽然不愁吃喝,可要是想供自己的孩子去风扬书院这样的地方读书,那就很难了。 “哈哈,几位大哥好,小弟刚刚在那边无意中听到你们议论风扬书院的事儿,恰好我们兄弟三人也是要去风扬书院报名读书的,想跟几位大哥打听一下有关风扬书院的事情,几位大哥这顿饭就算小弟请了!” 刘远风突然端着酒杯满脸笑容地窜了过来,并且自来熟地找了个空座坐下了。 第一百一十章 楚都小酌(下) “哈哈,这位小兄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关于风扬书院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基本都是大陆上人尽皆知的事儿啊。” 这一桌饭原来的做东人见到有人主动替自己付账,自然非常开心。 “没关系,不瞒几位,我们兄弟都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只是听说风扬书院很有名,就打算去求学,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听几位大哥的话,难道那风扬书院很难进去吗?” 刘远风一旦扮演起乡野小土豪还是很像的。 “当然了,那可是天下第一书院,只要能从风扬书院毕业,不说各个出将入相,起码当个人上人是没问题的了,自然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你们竟然连这都不知道就想去上学,没有充足的准备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啊,这么难啊,我们本来是打算去风扬书院排名第一的元堂上学呢!现在看来好像有点难度啊!”刘远风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什么?元堂?你们还想进元堂?看来你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也罢,今天正好哥几个没什么事儿,就给你讲讲,不过说好了,这顿饭是你请了!” “几位大哥放心,小弟虽然来自穷乡僻壤,但家里还有几亩薄田,这顿饭包在我身上了!”刘远风立即把胸脯拍的当当响。 不远处的张冰和蓝宝音则很是疑惑,他们认识的刘远风可是永远与“大方”这两个字无缘的。至于刘远风感兴趣的这件事儿也很奇怪,去风扬求学再难也跟刘远风无关,毕竟是四大帝国的嫡皇子,走到哪都是有特权的。 “好吧,既然这位小兄弟这么感兴趣,我们哥几个就给你讲讲。话说这风扬书院已有千年历史,是公认的大陆第一书院,其创院院长风不为可是大陆一代传奇。 他年轻时正逢乱世,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六人结拜为兄弟,立志闯出一番事业,最后功德圆满。其中那另外五个人说出来吓死你,分别是大齐太宗皇帝齐易龙、大汉世祖皇帝刘伯武、魏国开国国王魏帅、代国开国国王赵起和楚国开国国王熊义。 几人中,只有风不为急流勇退,辞去一切官职回到自己的封地创办了风扬书院。凭借着他的威望,风扬书院在大齐帝国也便拥有了超然的地位,在书院那一亩三分地上,大齐官府是管不了的,一切由书院自己说了算。” 说到这里,商人看了看刘远风那充斥着惊讶、赞叹、景仰的表情,心中非常满意,得意地抿了一口酒。 “大哥,这风扬书院果然厉害,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您快讲讲这风扬书院到底怎么才能进去吧!” 刘远风以一副急切的表情催促着商人尽快说重点。刚才这些历史他比眼前这些人知道的还多,毕竟那是自己老祖宗的故事,他真正关心的是风扬书院到底是怎么招生的。 “这风扬书院每两年招一次新生,每次招生的时候,全大陆的年轻才子都会蜂拥而至,竞争那是非常激烈啊,自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具体来说,风扬书院一共有四堂:元、亨、利、贞,其中元堂排序第一,只招收大陆最高贵家族的子弟,要求是四大帝国侯爵以上家族嫡系子弟或者五大王国公爵以上家族嫡系子弟,凭借家族的推荐信入学。 除此以外,任你是富可敌国还是才高八斗都没用,根本别想进去,小兄弟懂了吧,就凭你的出身,这元堂是想都别想了。” “啊,这么说果然是没戏了,那排名第二的亨堂呢?” 刘远风也是才知道,原来自己要去的元堂竟然这么有来头。 “这亨堂嘛对身份就没那么多要求了,不管是谁只要能拿出足够的赞助费就能免试入学!” “这么简单?那我去这里好了,我多给他们几两银子!” 刘远风一听就明白,这亨堂主要是用来创收的,恐怕整个书院的运转都靠这亨堂学生的赞助费了。 “简单?要是那么简单,我还用在这里犯愁吗,这笔赞助费前年就已经涨到十三万两银子一个人了,还不算住宿费、书本费、伙食费、衣帽费……” 一旁的郑姓商人听到这里,忍不住接过了话头大吐苦水。 “十三万两!一个人!”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刘远风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 他修建那座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武德亲王府,也才花了十万多两白银,号称百万教众的自然神教在宋云海的打理下,在整个大陆一年的全部商业毛收入才一百万两左右,而大汉帝国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一千多万两…… “明白了吧,这亨堂也不是一般的小人物能进去的,只有各国那些不符合元堂标准的大官、贵族和各大商业世家的子弟才能付得起这赞助费。而且即便这些家族,也只会派最有潜质的子弟去风扬,人多了他们也拿不起钱的!” 刘远风听到这里不由的在心中大骂风扬书院实在狡猾,他们报出一个人十三万两的价码,不仅大赚了一笔,还间接促成了最终交钱进来的学生都是大陆各地非常有地位的家族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既然能够得到家族的重点培养,那么日后十有八九就是家族的家主继承人。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各大家族的家主都是风扬书院培养出来的,反过来让风扬的名气更大,价码自然就可以涨的更高,而各大家族的家主就更想把自己的继承人送进来。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这个亨堂的学生既然都是大陆各大家族未来的继承人,那么他们之间的同窗情谊无疑就是日后的丰富人脉,要是能有幸跟元堂的学生结识一下那就更好了。 对于很多家长来说,风扬亨堂这个人脉的重要性恐怕远远超过书院教授的知识了,所以即便是家里能够请到大陆最好的私塾先生,他们也一定要拿出十三万两银子把孩子送到风扬待几年。 “那利堂和贞堂呢?也要很多钱?这风扬难道就是给大贵族和富商的子弟办的?”刘远风接着问道。 “那倒不是,风扬书院既然能被公认为大陆第一书院,自然不会那么俗气。相反,风扬书院的利堂几乎是大陆各大书院中最早免费接收穷人家孩子的书院,而且学习期间的书本费、住宿费、衣帽费、伙食费等等一切费用,全免!” “免费?这个好!”刘远风听到有免费的就又来了兴致。 “当然好,可是想进这个利堂一点也不比元堂和亨堂简单,利堂招收的是普通百姓的子弟中极有才华和潜力的人,要经过文采、武技等层层的考核,最终综合成绩排名靠前的才能被招进利堂。你想想,整个大陆有多少普通百姓,最终能排在前面的无一不是天才级的!” “是啊,要我说,恐怕这利堂才是风扬书院最难进的!元堂和亨堂相比之下都算简单的了。”另一个商人也附和着感叹了一下。 “那贞堂呢,这排名最后的贞堂也那么难吗?” 刘远风心里又骂了风扬书院几句。这利堂本来招收的就是大陆最有潜力的天才少年,稍加培养自然各个都能出人头地,到时候人们还都会说是风扬书院教的好,这天下第一的名气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这贞堂相比另外三堂倒是要好一些,也是咱们这些小门小户唯一的希望了,其实贞堂招收的就是那些在考核中没能排在前面,虽然不能进入利堂,但是成绩也勉强达到了风扬书院设定的及格标准的人。 不过贞堂的学生就不是免费了,要交学费、书本费、伙食费、住宿费、衣帽费等等,而风扬书院各个项目的收费标准都不低,我们这样的人恐怕倾尽所有积蓄才有可能供一个孩子读完贞堂。” “是啊,不过书院里面最有名气的先生一般都不会去教贞堂的学生,而且这贞堂毕业出来的人前程也远不如利堂,但是据说毕业的标准也要低一点。 其实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把孩子送进去学两年,不等毕业就先肄业出来做事了,这样既让孩子长了见识,有了风扬学生的身份,又能省下不少钱。 但是我不这么想,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让我儿子真正从风扬毕业,只要他能考上贞堂!”郑姓商人最后攥紧拳头做了补充。 炎黄文摘:炎黄大陆最高大雄伟的几条山脉诸如天神岭、炎龙山脉、炎兴山脉等,都位于大陆西北地区,炎河、清扬江这两条大陆最主要的河流都发源于这几条山脉。而大陆东南方向则水网密布,地势较低,故大陆大部分河流都是自西北向东南方向流淌,于是河流的南岸被河水冲刷力度更大而显得更湿润,北岸则相对显得干燥,由此古人习惯将河流北岸称为阳,南岸称为阴,比如河阳郡就因其位于炎河北岸而得名。——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地理常识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丰泽见闻 “原来是这么回事,多谢几位大哥赐教,要不是几位大哥,小弟毫无准备,恐怕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风扬书院了,到时候不定吃多大的亏呢,这顿饭小弟请了!小二,再来两壶酒,我要好好谢谢几位大哥!” 刘远风听完这几个行商的介绍,心情大好,最后竟然真的兑现诺言,付了这一桌的饭钱。 这就让张冰和蓝宝音愈加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刘远风手里可是有盖着汉皇刘询志玉玺的最高级推荐信,到时候自然就能进元堂,打听这些消息有什么用? “哈哈,你们不懂了吧,相对于他们这些信息给本少爷送来的银子,这顿饭钱连根毛都不算了!再说了,本少爷一向说到做到,说请客就一定会请客,难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当三人离开酒楼,蓝宝音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时,刘远风如此作答。 不过这话要是被另一个世界的三个人听到,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也穿越过来当面对质。 当然,刘远风的话只能是让蓝宝音更糊涂了,刚刚几个行商说的信息能值什么钱,这恐怕都是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的事儿。 他们三个之所以不知道这些信息,无非是因为在刘询志、唐永起等人看来,这些小事是不需要说的,才没告诉他们而已。 这时的刘远风已经找到一个僻静处,拿出了刘询志给他的入学推荐信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笑容越灿烂。 “他笑什么呢?” 蓝宝音见到刘远风这一天的表现非常异常,忍不住怀疑他会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于是转头问张冰。 “没名。” 张冰看了看依旧捧着推荐信乐个不停的刘远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算是对蓝宝音的回答。 “没明?你也没明白?你一向都算是最知道他想什么的啊!”蓝宝音瞪着可爱的大眼睛说道。 不过张冰自然不会再解释什么。 而张冰这个回答显然也没有让蓝宝音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只不过看起来张冰并没有担心刘远风的意思,这就说明刘远风不是疯了,蓝宝音也就懒得再多管了。 “哈哈,还是冰冰了解我,老头子这推荐信上确实没提我的名字和身份,看来他还是很疼我的嘛!” 刘远风小心翼翼地收起推荐信,与张冰、蓝宝音在河阳城中四处游览起来。 “哦,原来说的是没名……可我还是不懂,推荐信没写名又能怎么样,他老人家应该是怕这信万一被坏人偷了会泄露你的身份,所以才没写你的名字。那仅仅是保护你的一种手段而已啊,为什么你这么开心?” 蓝宝音跟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唉,阿福啊,你说你算是跟我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了,怎么还不如冰冰跟我有默契。算了,这事儿到时候你就懂了,现在咱们就是好好游览一下这大楚国都吧,你看人家冰冰,连逛街都那么认真,多跟人家学学。”刘远风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不过张冰确实认真,甚至有些认真的过了头,他在这河阳城中的神态目光都不像是普通的休闲逛街。 只见张冰眉头紧缩,对河阳城大街小巷的各种城市布局都看的非常认真,连楚国城防军营的位置与贯穿城市中央河流的深浅都认真的查看。到了各处城门时,张冰看的就更仔细了,几乎恨不得把城砖都拆下来看看。 “冰哥,你研究这些东西干什么?怎么像搞侦查一样?”蓝宝音又忍不住好奇心了。 “看怎么攻破。” 张冰随口回了一句,眼睛却盯着前面的外城水门看个不停,甚至还蹲在岸边,认认真真去看水底的情况。 “咳咳,冰冰,你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要仔细观察一下这个地方的地形,虽然说这是一个优秀将领的好习惯,以备日后万一在这里作战时能够准备充分、知己知彼。 但这楚国毕竟是咱们大汉的友好盟国,还是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嘛。嗯,晚上到城里的神教分坛视察慰问一下,让这里的分坛给冰冰弄一份详细的城防图来,我也正好要打听点事儿,再传几封信出去。” 刘远风带着两人跳上了水门内的一条游船,随后坐在船上,顺着这条穿城而过的小河,观赏了一下城中风光。 第二天,三人在张冰的提议下,再次乘船从水门出城南下,离开了河阳城。 由河阳城一路南下走了两天就到了炎河北岸,此时已近黄昏,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在炎河岸边停泊着不少大船。 这些大木船既是客栈又是渡船,船的最上层是吃饭的地方,靠着护栏摆着桌椅,四周开放,支起竹篷子遮阳挡雨,亮则开船将旅人送到对岸。 刘远风三人选了一艘装饰比较素雅干净的客船登了上去,准备吃点晚饭然后睡一觉,明早渡河。 热情的船家招呼三人到船顶一处视野开阔的桌子旁坐下,接着便开始推荐起他们的饭菜。 “三位客官一看就是北面来的,应该还是第一次到我们炎河边吧,那一定要尝尝咱炎河的大鲤鱼!咱们的炎河鲤鱼黄磷赤尾、鱼肉又嫩又肥、入口满嘴鲜香。 而且三位今天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儿子白天出去打鱼刚回来,带回来一船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我一会儿下去挑几条让我婆姨给三位趁新鲜烧好,保证几位客官满意,我婆姨烧的炎河鲤鱼在这炎河岸边可是一绝啊,哈哈!” 已经饥肠辘辘的刘远风被这几句话勾起了食欲,立即决定今晚的晚饭就是全鱼宴了:“好,就听船家的,今晚就挑三条大鲤鱼给我们烧了,我们一人一条,嗯,主食吃什么好呢?” “哈哈,几位客官,要我说,不如就吃米饭吧,等明天到了炎河南面,那稻子出的米就不如咱北面的好吃了,要是几位客官同意,我做主给几位客官的米饭免费了!”船东继续热情的推荐起来。 “哈哈,就这么定了,有劳大哥了!” 刘远风一听“免费”二字,就不再有任何犹豫了。 “好嘞,几位就瞧好吧!” 不久,船家就将米饭和烧好的鲤鱼送了上来,三人品尝之后连声叫好,船家果然没有吹嘘,这炎河鲤鱼的味道确实不错。 刘远风坐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望着云间若隐若现的落日,顿感心情舒畅,向船家要来笔墨,就在船东记菜单的纸背面题诗一首:“细雨炎河畔,清风送鱼香。天地融一色,江山无限茫。” 这首名为“炎河品鱼吟”的五言小诗虽说不算什么佳句,但后面的署名“文源”在日后却使这张纸身价百倍。 这船家也是有心人,一直小心保存着这首诗,若干年后凭借这首小诗,他成了炎河第一船家。 到了炎河南岸就算进入了魏王国的地界,而此地与河北的河阳郡相对应,名为河阴郡。 河阴郡西部有一条南北走向的余岭山脉,虽说不算高大,但也成为了魏国抵挡齐国进攻的主要防线。 山脉核心处的余岭关与南部的阳溪关构成了余阳防线,千年来,在这条防线两侧不知道埋葬了多少齐魏的热血男儿。 而从余岭再向西到了靠近边境的地方,有一座名为丰泽的小城镇。 这丰泽城北靠炎河,东接余岭,西临齐国边境,算是齐、魏、楚三国交界之地,本应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位置。 但因为丰泽城四周地势平坦不利防御,且按照早些年楚、代、魏三国与大齐帝国订立的协议,四国边境的一定范围内为非军事区,这丰泽小镇又恰好处在不能驻军的范围内,故而魏王国基本在军事上放弃了这里。 甚至为了在战争中不成为敌人的基地,魏国人连丰泽城的城墙都拆了,平时只派了几个官差象征性的负责征税,对于治安则是只要没有大乱子就基本不管。 于是这座小城镇就成了一个实际上的三不管地带,大陆各地的奸商、罪犯等各色人等纷纷跑到这里落户,造成了这里的畸形繁荣。 可以说这里除了没有普通的老实人外,什么人都有。而丰泽也就成了大陆黑市的集中地,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刘远风一行三人来到丰泽城后,先是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接着刘远风便声称有事独自外出了。 虽然此地鱼龙混杂,但是以刘远风的智慧和武功,蓝宝音和张冰也并不担心他会遇到什么危险,倒也乐得耳根清净,都对刘远风的独自外出不管不问。 只是他们没想到,刘远风到丰泽城之后竟然就住了下来,一连多日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让无所事事的张冰和蓝宝音深感闲的难受。 这却是很有些反常了,虽然这丰泽城与众不同,值得游玩的地方也不少,但毕竟只是一座边境小镇,根本用不着逛这么多天。 当然,他们俩不知道,就在这几天里,有一条消息已经从丰泽黑市悄悄流传到了附近各国的富家豪门。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月夜莹霜 这条流传出去的消息内容,是丰泽城黑市拍卖场将会拍卖一张货真价实的由四大帝国中某国皇帝开具的盖着帝国玉玺的风扬书院元堂入学推荐信。 更重要的是,这封推荐信没有写明持有者的姓名身份,也就是说只要持有这封推荐信,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正大光明地直接入读风扬书院的元堂。 按照惯例,盖着帝国皇帝玉玺的推荐信就足可以证明持有人的身份地位,而没人敢质疑他进入元堂的资格。 这个消息无疑在那些豪门大族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风扬书院的元堂是什么地方,那是大陆各国最高统治者的子弟入学的地方,里面的学生日后当个侯爵、公爵几乎是最低的。不仅是出将入相,就算继位为帝、为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能够与一大群这样的人成为同窗,早早建立起深厚的友谊,这意味着什么,想必是个人就非常清楚。 况且能够让自己的子弟入学风扬元堂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无论是商业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会通过这件事对自己的背景和后台有所猜测乃至深深的忌惮。 一个亨堂的人脉就能让一个名额价值十三万两白银,那么元堂的价值呢? 就在这几天里,齐、陈、魏、代、楚诸国的很多豪门巨贾已经开始悄悄变卖产业凑钱了。 因为时间仓促,很多产业都是底价卖出的,而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时候,一个提前得到消息的商团在这些日子悄悄的低价吃进了大量这些被急于出售的优质产业,这个商团的后台老板据说姓宋…… 就在张冰和蓝宝音又被刘远风带着过了几天吃喝玩乐的日子后,终于在一天的傍晚,三人来到了丰泽城拍卖场。 看着拍卖场内外守护的众多高手,三人心中也是暗暗吃惊,蓝宝音则直接开口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丰泽城竟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啊,这么一个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拍卖场就有这么多高手看场子,连地阶的高手这一会儿都看到三四个了。” “丰泽就是一个魏国的弃城,根本没有人管治安,能够在这里生存的人都要凭自己的本事,而整个丰泽城就这么一家拍卖场站住了脚,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大势力在背后支持,说不定还是某个国家的官府悄悄开的场子。 这种地方不仅仅是赚钱了,也是收集情报消息的好地方,只不过咱们的暗影堂还太嫩,根本打听不出来这个场子的后台是谁,希望这后台老板别给咱们惹什么麻烦。” 刘远风四处打量着拍卖场内部奢华的装修,这与外面的破烂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人以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之感。 “为什么会给咱们惹麻烦,咱们不就是来看看热闹吗?”蓝宝音一脸天真地问道。 “啊哈,是啊是啊,就是来看看热闹,走吧,咱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 刘远风微笑着看了看手中的门票,便带头向后走去。 这拍卖场的坐票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有的,谁想来参加拍卖会,需要先向拍卖场缴纳两万两银子的押金才能得到一个叫价牌。 这样可以保证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都是有一定实力的,不会有看热闹的穷光蛋混进来。 同样,有了这押金,谁也不敢在拍卖场乱叫价了。 在拍卖结束后,没有买东西的人交回叫价牌可以一文不少的领回押金,而成功拍到东西的人则要在押金的基础上根据成交价多退少补。 假如一个人没有足够的银子却叫了高价拍下东西,那么这两万两银子的押金就会用来补偿卖家和拍卖场,乱叫价的人不但拿不到东西还白白损失了两万两银子的押金。 蓝宝音从刘远风的表情意识到今天到这里来恐怕没那么简单,回头看了看张冰,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但是马上就放弃了,从张冰的脸上你永远看不出任何东西。 拍卖场并不算大,一共只有九排座位,每排九个座,也就是最多只能坐下八十一人。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小镇的地下拍卖场来说,这些座位理论上已经足够了。 只不过今天是例外,整个会场基本上座无虚席,其中很多人都戴上了由拍卖场提供的可自愿佩戴的头套,想来是不愿被别人认出身份。 刘远风似乎对这个情况非常满意,不过在自然神教里常年带着面具的他是早就把那头套扔的远远的了。 “笨啊,既然这么多人都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大人物,非要戴个头套让有心人多关注关注,那咱们啥也不戴反而没人会注意了。” 这是刘远风对发出疑问的蓝宝音的解释。但实际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刘远风实在是太讨厌把自己藏在假面具后面的感觉了。 台上的拍卖主持人是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他走到台前冲我们丰泽拍卖场,我知道今天在座的各位很多是第一次来,但是拍卖的规矩应该都是懂的,在下也不多啰嗦了。 只不过照例强调一下,我们丰泽拍卖场会确保每位客户在场内的安全,对所有买卖双方的身份绝对保密,请各位贵客放心。 好了,今晚一共有三件拍品,现在就开始展示第一件拍品,我先卖个关子不说这是什么,看各位贵客有谁能认识这件宝物!” 这时一个穿着一袭白纱、身材曼妙的少女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到拍卖台中央站定。 主持人走到前面轻轻的揭起盖在上面的红布,露出了 只见这一套茶具无论茶壶还是茶碗,全部是无暇的白玉整体雕刻而成,做工非常细腻。其中玉壶阳雕着龙凤呈祥图案,壶嘴正好是龙头,倒茶时茶水会由龙口吐出,壶柄则是由弯曲的凤尾而成,所雕图案栩栩如生。 而四盏玉杯不仅各个莹润剔透,上面还隐隐刻着字,即便是外行人看了,也知道这套茶具无论是选料还是做工均为上乘。 “这玉壶确实是好东西,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在这里拿出来专门拍卖,没什么必要吧?”台下有人出声问了起来。 人们来这丰泽拍卖场都是冲着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甚至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来的,一套白玉茶具拿到这里拍卖显然有些奇怪。 “哈哈,各位贵客不要着急,好戏还没开始呢,来啊,熄灯,开窗!” 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室内所有的灯火全部灭掉。就在众人以为拍卖场要对众人不利而纷纷准备拔刀自卫的时候,令人震撼的景色出现了。 只见月光从打开的窗户照射进来,在朦胧的月光中,奇特的事情发生了,那一套刚才还普普通通的白玉茶具竟然好似能够吸收月光一般,慢慢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随着吸收的月光越来越多,这套白玉茶具也越来越亮,散发出动人心魄的莹莹白光,与天上的月光遥相呼应。 不久,更是在茶具四周形成了淡淡的朦胧光晕,好似笼罩了一层白霜。 茶壶上的一龙一凤像是飞腾而起,舞动在月下云端,四盏玉杯上刻着的字也变的闪亮而清晰可见,每盏玉杯上是七个字,四盏玉杯连起来竟是一首七言绝句:“冷茗独饮雾濛浓,往事依稀泪眼空。月下婵娟云掩梦,霜莹心玉四时冬。” 这些诗句在清冷的月光下让人似乎看到了一个忧郁的少女月夜独坐,品茗怀远,思念着远去的恋人。 整个拍卖场一时犹如仙境,众人无不屏住呼吸,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陶醉。 不知何时,拍卖场中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场中的众人也缓过神来重新坐好。 有些学识渊博的人已经猜到了这套茶壶的来历,比如我们的刘远风大才子就在不停的砸着嘴嘟囔着:“传说居然是真的,还真有这东西。” 主持人的声音也适时响了起来:“想必很多贵客已经猜到了,没错,这套白玉茶具就是传说中的大陈帝国国宝——月夜莹霜! 八百年前,大陈帝国英宗皇帝陈奉业还只是太子时,陈国爆发内乱,叛军攻入皇城弑杀陈帝,陈奉业一路逃到位于大陆最南端的南海郡,彼时卫士们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就在最危急的关头,一个王姓少女救了陈奉业。” 主持人变身说书人,开始为众人讲起了故事。 炎黄文摘:陛下的智谋神鬼莫测,行事自然常常出人意料,外人想要理解他的真正目的就更是难上加难。即便在他这些心腹兄弟中,能够真正了解他的也很少,蓝宝音虽然是跟随他时间最久的,但也算不上多了解陛下。而我很早就已经放弃了去揣测陛下心思的徒劳行为,其实我们这些人中最了解他的是张冰,这在大多数人看来完全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反而是最有默契的。——摘自《帝国尚书省总理大臣唐永起公爵回忆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拍卖(上) “这王姓少女乃是一个玉雕世家的大小姐,收留陈奉业在自家的玉器作坊隐姓埋名做工避难,结果两人渐渐互生爱慕之心,经常偷偷在月下幽会并私定终身。 不久,王小姐的家人发现自家大小姐竟然与一个普通勤杂工人有了恋情,便告诉了王家家主,王家老爷一怒之下将陈奉业赶出了家门。 陈奉业临走前向王小姐发誓,一定要夺回皇位,再回来风风光光的迎娶王家小姐进宫为皇后,让她母仪天下。 结果这陈奉业虽然在一些忠臣的支持下重新集结军队打败了叛军并登基为帝,但因为在平定叛军的过程中必须全力依靠拉拢几位手握重兵的将领,便不得不迎娶了这几位将军的女儿。 登基称帝后,真正的大权仍然掌握在这几位大将手里,陈英宗不得不接着立了这几个将军的女儿为皇后和皇妃,没能履行对王家小姐的诺言。 并且为了保护王家小姐不被后宫的皇后妃子们谋害,英宗一直没敢与王家小姐联系,对所有人都隐瞒了王家小姐的存在。直到离开王家十年后,他才将权力真正收回到自己手里。 于是他立即带着大队人马以最隆重的仪仗到南海郡,准备迎娶王家小姐。 其实陈奉业一直不知道,那王家小姐当日已然怀了他的孩子,在他离开后,王家小姐瞒着父兄们偷偷躲到外面把孩子生了下来。 未婚生子的王家小姐回家后,受尽了父兄的谩骂和乡民的白眼,之后她又得知英宗皇帝不但食言娶了别人,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从而伤心欲绝,不再出门。 不过她雕玉的手艺却是家中最好的,她说服父兄将一块一直没人敢下手雕琢的家传极品玉料交给她。 自那开始,她整整七年未出家门,将那块家传宝玉雕成了这一套‘月夜莹霜’茶具,以此来纪念当初与陈英宗月下相会的情景。” 主持人一口气讲了这么多也略感口渴,于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水。 不过音这样的急性子干脆问了出来:“后来呢?陈英宗接到王家小姐了吗?” “后来嘛,就在这套茶具雕成的当天,也是英宗陛下来王家迎亲的前一个月,耗尽心力的王家小姐终于带着无限的遗憾撒手人寰,没能等到再见爱人一面,只留下这一套‘月夜莹霜’和一个刚满十岁的儿子。 她恐怕至死也不知道英宗皇帝不仅没有忘记她,而且一直深爱着她。 当英宗皇帝见到自己的儿子时,那个男孩因为常年被人欺负而远比同龄人成熟。男孩手捧着这套茶具,哭着向英宗诉说这一切,而英宗当场泪如泉涌,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醒过来后,他立即下旨,追封王家小姐为皇后。回到皇宫后,英宗每夜都会独自坐在月下,用这套‘月夜莹霜’品茶吟诗,怀念王家小姐。他感觉的到,王家小姐将整个生命和灵魂都注入了这套茶具中。不久,英宗皇帝竟也郁郁而终。 弥留之际,他为了拟补对王家小姐的愧疚,便留遗诏将皇位传给了那位由王家小姐所生的儿子陈月泽,并遗命将自己与王家小姐合葬,‘月夜莹霜’也要一并陪葬。 结果这陈月泽因为入宫晚,出身卑微,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得不到大臣们的支持。还没等正式登基,就被自己弟弟们的支持者给谋杀了。 新即位的皇帝虽然也是英宗的儿子,但却对‘抢走父皇’的王家母子恨之入骨,根本没有按照英宗的意愿将他们两人合葬,也没有将这套‘月夜莹霜’给他们陪葬,而是想要亲手毁掉这套茶具。 只是在最后一刻,新皇帝也被这套茶具的美震撼了,即便是最残暴的君主也不忍心毁掉它。从此,这套茶具便一直被保存在了大陈帝国的皇家宝库中。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们在今天才能有幸一睹此物真容。 当然了,这‘月夜莹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各位无需知道,我们敢保证的就是这是真正的‘月夜莹霜’,想必各位既然愿意坐在这里,就是相信我们丰泽拍卖场的信誉的。两!” “八万一千两!” …… “九万三千两!” “十一万一千两!” …… 随着主持人话落,。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好东西,可是同样也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烫手的东西。 天下人都知道这是大陈帝国的国宝,而大陈又是四大帝国中最富裕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主动把皇室收藏的宝贝拿出来换钱。这“月夜莹霜”显然是被人偷出来的,不是出了内鬼就是进了外贼。 估计大陈官府此刻正满天下的找这大胆的贼人。不管是谁买了这个东西都要提心吊胆的藏着,一旦被大陈帝国知道,那就肯定会被视为冒犯帝国尊严的敌人,大陈必欲除之而后快。 在座的这些人不管背后的势力是何等强大,恐怕都得罪不起一个强大的帝国。 就算是另外三大帝国的皇室,只要不是有什么极特殊的用途,应该也犯不着为了一套玉器而得罪大陈,起码刘远风这个大汉亲王是这么想的。 最后这套“月夜莹霜”以十三万四千两银子成交。看主持人无奈的表情,似乎对这个价格并不十分满意。 但刘远风倒是觉得已经不低了,在他看来,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一套烫手的东西回去,这人恐怕要么是嗜玉如命的超级爱好者,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各位贵客,品不是什么实物,但却比一般的实物更有吸引力,那就是大齐帝国一个府尹的实缺,且保证任职时间不少于三年。 具体是哪郡哪府恕我不能说出来,这也是为了保护买家在上任后不被发现身份。 我只能保证这个府绝对不是什么穷苦的地方,买家在拍下后不得询问卖家的身份,需先付一半银两作为定金,卖家保证三个月内办成上任,上任后一个月内需缴清余款。 我们拍卖场作为担保人,如果买家支付定金三个月后没能上任,我们拍卖场赔偿两倍定金给买家。如果上任后在三年内因为非买家的原因被撤职,且卖家没能为买家调换同等职位,我们拍卖场同样担保退回全部银两。 所以各位可以放心,此事绝对安全。起拍价十万两银子,每次加价至少两千两。” 这个拍品可以说让刘远风更是吃惊,大齐帝国实行的是郡、府、县三级制,一个府尹就是这一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承上启下,作用重要。 不仅官职不算小,而且油水更是多,既不像高级官员那样远离基层没法直接刮地皮,又不像县令这种小官管的地小人少刮的油水有限。 并且这府尹还能有很多机会接触到高级官员,也就是有更大的上升空间。 没想到堂堂大齐帝国的官位竟然可以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拍卖场公开拍卖。 要说卖官鬻爵在各国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通过这种方式来卖就有意思了,这种卖法与寻常卖官的方式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隐秘。 连买官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卖给自己的,交易的拍卖场又在魏国境内,就算买官的人出了事,也没人能查到是谁卖的官。 更有趣的地方在于卖家必然是知道买家信息的,到时候如有必要,卖家还可以此为把柄要挟买家,迫使买官的人为自己办事。真可谓是进退自如的算计。 刘远风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卖家了,不知道这又是哪位大齐的高层偷偷通过这种方式在为自己圈钱的同时,又暗暗布下无人知道的棋子。想到这里,刘远风对于自己的齐国之行越来越期待了。 在座的这些人背后虽然都有着不菲的身价和不低的地位,但如果能这么简单的得到一个府尹实缺,对于大部分家族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越是大的家族越是子弟众多,不可能人人都得到好的安排,而又不会有人嫌自己家族里做官的人少,尤其是这样的实缺、肥缺,买到这个名额回去分配给合适的家族子弟无疑会加强自己家族的实力,何况上任后刮刮地皮这银子又回来了,绝对是稳赚不赔。 与“月夜莹霜”相比,这个拍品不仅更实用,而且起码看起来很安全,所以出价的人很多。 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价,最终这个府尹实缺被人以二十一万八千两银子拍下。刘远风啧啧嘴,心里想着这大齐作为四大帝国中人口最多的国家,各级地方官的油水可比大汉多多了,根据他掌握的情报,在大汉国内,与大齐的府尹地位相当的官职可绝对卖不上这个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拍卖(下) 在前两个拍品的拍卖都结束之后,在座的众人都知道,正戏要真正开场了,这些人几乎都是为了这件东西来的。 想必平时这个丰泽拍卖场卖的东西绝不会各个都这么难得,显然是考虑到今天来的人多,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扩大拍卖场的名气与客户群体,才拿出了这两样堪称不俗的东西做前戏。 “好了,想必就算在下不说,各位也知道今天这要拍卖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什么了!没错,这就是由四大帝国中某国皇帝出具的入读风扬书院元堂的推荐信!我们拍卖场进行了最严格的鉴定,可以肯定这封信绝对是真的,而且是加盖帝国国玺的最高级推荐信。 我们都知道,以往就算是有帝国皇室子弟去风扬书院读书,也大多是由亲王或者皇子、公爵的身份推荐的,他们的推荐信只能推荐他们皇家的直系子弟,不能推荐外人。 只有这种盖着帝国国玺的代表整个帝国的推荐信才有资格让非皇室子弟入学,而这封信恰好没有写明被推荐人的姓名身份。所以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个乞丐拿着这封推荐信,也能直接入读风扬书院的元堂。 至于入读元堂的好处,想来各位比我还要明白,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驾临我们这小小的丰泽城。 各位也都知道,风扬书院对所有学生的背景信息都是绝对保密的,所以入学之后只要你自己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如何进去的。 好了,各位贵客今晚已经等了很久了,在下多余的话也不说了,这封推荐信起拍价三十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少于一万两,现在正式开始拍卖!” “三十一万!” “三十三万!” “四十万!” …… “八十万!” …… 拍卖一开始,他们大多就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价格很快就超过了八十万,而且上升的速度完全没有变慢的意思。 谁都知道风扬亨堂的名额都值十三万两一个了,这元堂的名额可比亨堂值钱的多,况且只要你是元堂的学生,亨堂的学生都会主动来结交你,这亨堂学生的人脉也就成了附带赠送品。 想想连赠品价值都值十三万两,那其本身的价值又会是多少呢。 “八十七万!” “八十九万!” …… 刘远风看着这疯狂的局面,开心的几乎合不拢嘴,他也举起座位前放着的号码牌大喊:“九十一万”。 不过很快就有更高的价格跟了上来,他接着又跟着叫了几个高价才不再举牌。 看到现在,就算蓝宝音再傻也明白这第三件拍品是谁卖的了,从河阳城开始刘远风的一切莫名其妙的表现也都瞬间可以解释了。 看着刘远风那难掩的兴奋表情,蓝宝音忍不住小声问道:“你自己还叫什么价,为了抬价吗,看这形势似乎没必要吧?” “嘘,在这里别多话,小心别人听见!” 刘远风此刻处于极度兴奋中,根本没工夫跟蓝宝音解释。听着那一声接一声的叫价,他就像是在欣赏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一样。 蓝宝音讨了个没趣,不过他这么多年在刘远风的压迫下,几乎对金钱没有丝毫概念,对于场上那一串串数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也没感觉。 无聊中,他不得不回头又去问张冰,他知道张冰虽然很少说话,但绝对是唯一能猜到刘远风在想什么的人。 “避免被怀疑。” 这就是张冰给蓝宝音的答案,有些没头没尾的感觉,不过蓝宝音毕竟不傻,想了想也明白了。 来这拍卖场的人基本都是冲着这推荐信来的,现在几乎没有人没叫过价了,要是他们三个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被有心人看到肯定会产生怀疑,出现在这里却又不打算买东西的人那就很可能是卖家了。 而今晚这三个拍品不管哪个的卖家都见不得人,自己三人不管被人怀疑是哪件拍品的卖家都会是大麻烦。 当价格被叫到一百万两白银以上后,出价的人才渐渐少了起来,看来大多来此的中小家族的底价是一百万两左右,但仍有几个有实力的买家在叫价。而这时的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刘远风的预期。 “七十三号贵客出价一百一十万两……一百一十五万两,三十六号贵客出价一百一十五万两了……一百二十万两了,十五号贵客出价一百二十万两,还有没有更多的了,一百二十万两一次,一百二十万两两次,一百二十万两三次!恭喜十五号贵宾,这封推荐信是您的了!” 随着主持人拍卖锤的敲响,刘远风这封推荐信终于以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的价格成交了。 “感谢各位贵客的光临,今晚的拍卖就全部结束了,请各位拍得商品的贵客一会儿到后面检查拍品,如无异议就可以当场付款取货! 我们丰泽城拍卖场一向以最优质的拍品、最合理的价格、最完美的服务、最有保障的信誉,来为四面八方的朋友提供最让您满意的服务,期待各位贵客的再次光临!” 主持人孜孜不倦地借着最后的机会向正在离场的人们打着广告。 刘远风三人也跟在人群中换回押金,鱼贯而出。 不过在走到没人的僻静处后,刘远风让二人稍候,自己施展轻功悄悄离去。 蓝宝音这回不用问张冰也知道,这肯定是回去取钱了。 果然不大一会儿后,刘远风就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三人再次向所住的客栈走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刘远风的带领下,三人在大街上要先多绕几圈。 “你把推荐信卖了,咱们还去不去风扬书院了?”蓝宝音问道。 “哈哈,为什么不去,这一路走来听的都是风扬的传闻,不去见识一下怎么行,何况我既然答应了老头子,就得说到做到嘛!” “可是没了推荐信,咱们怎么进去啊?”蓝宝音问道。 “没了推荐信只不过进不了元堂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跟那群纨绔子弟在一起,不去元堂正好。以咱们的实力,通过考试进入利堂或者贞堂肯定没问题嘛。 万一不行,就算花三十九万两,让咱们三个进亨堂,也还能剩七十多万两呢。反正只要进了风扬,就算完成老头子的任务了,老头子又没说必须进元堂。” 刘远风显然早就想好了这些事情,只不过他似乎忘了,他自己才是大陆公认的纨绔子弟之首。 “怎么是剩七十多万两,一百二十万减去三十九万不是还有八十一万两吗?”蓝宝音的算术课是他成绩最好的一门。 “你傻啊,人家拍卖场会白白给你拍卖东西吗,人家要从成交价里抽成百分之五的,一百二十万两就要抽六万!嗯,这买卖不错,回头让宋云海也开几个拍卖场。”刘远风再次敲了敲蓝宝音的脑袋。 “六万!这么黑,刚才那套玉器和那个府尹最后才卖了多少钱啊,他们光你的手续费就白白拿到六万两!” 蓝宝音对于拍卖场的暴利很是吃惊。 “要不是暴利,他们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开拍卖场!不过这次能一次抽成六万还是很少见的,谁让咱的东西值钱呢。啧啧,怎么以前不知道老头子那块破石头这么值钱,要是早知道就多盖几张多好……” 刘远风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玉玺的用处这么大。 三人一边走一边继续扯着没什么营养的话,不过刘远风并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因为身怀巨款一直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走了一会儿后,他确认自己被人跟踪了,于是他继续带着张冰和蓝宝音绕着圈,准备看看跟踪自己的人是什么来路。 不过一段时间后,刘远风发现后面跟踪的人是个跟踪的高手,这么半天了没有任何破绽,与自己三人的距离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状态,似乎非常有耐性。 这样下去可不行,刘远风可没时间也没兴趣一直跟他耗下去。 炎黄文摘:被炎黄大陆公认为天下第一书院的“风扬书院”立院千年,除了学费不断涨价外,元、亨、利、贞四堂的招生规则几乎从未变过。但在神棍皇帝登基后第二年,元堂的招生规则就做了修改。原本盖有四大帝国国玺的推荐信被视为最顶级推荐信,代表着大陆的最高荣誉与信誉,可以将任何人送进元堂而不问出身,四大帝国也一向重视自己的荣誉,对这个推荐权用的非常苛刻,凡是得到这种推荐信的人无不是帝国着重培养的未来柱石。但在刘远风掌握了大汉帝国玉玺的第一年,便出现了元堂人满为患的情况,风扬书院不得不修改规则,规定每个帝国每四年只有一个推荐入元堂的名额。不过那时候神棍皇帝继位初的财政困难也已经顺利解决了。——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作《戏说汉皇》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东西掉到了我身上 想了一下后,刘远风便不再只走人少的小路,而是拐进了丰泽城里最热闹的主街。 这条街上到处是酒肆、赌场和妓院,即便已是夜里,仍然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想要在这条街上甩掉跟踪的人应该会比较容易,想来后面跟着的人要是并非专门针对他们,那应该会知难而退。 若是专门为他们而来,那就不得不靠近一些才不会跟丢,那么刘远风应该就能找机会见见这个人,并视情况把这个人解决。 此刻虽已入夜,但却并不算很晚,为生计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正是吃饭休息的时候。 主街上除了来去匆匆的行人外,最多的就是酒鬼和揽客的妓女,刘远风三人一走上街就被这些人重点关照了。 不得不说,在这个小镇里面,他们三人实在是太显眼了,年纪轻轻、衣着华丽、气质不凡。 没走多远,蓝宝音就已经出手打发了三波找他们“借钱”的酒鬼。 紧接着,揽客的妓女们就一个接一个的围了上来,帅的没边的张冰和英俊年轻的蓝宝音更是被重点照顾。 这倒是让刘远风略感不爽,这些女子就是俗气没品位,怎么就看不出谁是头儿呢! 不过很快刘远风就不再感觉不平衡了,这些姑娘们发现只要靠近张冰就会莫名其妙地冷的发抖,而蓝宝音更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敢于对他动手动脚的都吃了苦头。 唯独刘远风对这些姑娘们的态度最好,不仅会随手打赏一点碎银,还嘴甜的要命,“美女姐姐”、“漂亮妹妹”的叫个不停,而且仔细看看,刘远风虽然不如另外两个人帅气好看,但一身儒雅气质的他给人一种深邃、潇洒之感,也是挺有魅力的。 就在这三人被一路上各色人等纠缠的应接不暇时,一个相貌普通、身材中等、衣着也很普通的三十多岁男子急匆匆地从对面走来,看似非常焦急地在赶时间。 因为这条路并不宽,刘远风一群人几乎堵住了整个路,这男子不得不从这群人中挤过去,在挤的过程中不小心的撞了刘远风一下,不过很快便穿过人群离去了。 刘远风在与这些女子又调笑了一会儿后,便也摆脱了她们,带着张冰和蓝宝音拐进了一条小巷,看这方向终于是打算回客栈休息了。 张冰停下脚步看了看刘远风,刘远风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冰冰,看我干什么,见那些姑娘们更喜欢我,你吃醋了?” “丢东西了吧?”张冰难得地一口气说了五个字。 “是啊,刚才挤过去那个男的很可疑,你真没感觉丢什么吗?” 蓝宝音刚才也发现了异常。只不过在他看来,刘远风作为一个修炼轻功盗贼术到天阶的高手,应该不至于再被人偷而没发现了吧,所以便忍住没说话,现在见张冰问了出来,便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哈哈,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儿啊,大家都是干盗贼这一行的,人家在这么个小地方混日子多不容易,今天咱们刚大赚了一笔,就不要在意这点小钱了。 丢点东西就丢点东西吧,走吧,忙乎一天,也累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在这儿停了这么多天,明天就该赶路了。 说来也是时间紧,拍卖的消息传播范围有限,如果能提前两个月把消息放出去,来的有钱人会更多,价格可能还能涨不少。” 刘远风说完这些话便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接着就当先继续向客栈走去。 蓝宝音和张冰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今天这刘远风实在是反常。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从没见他这么大方过,尤其是一向自诩为天下第一盗贼的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别人偷东西,怎么今天会转性了呢。 虽然想不明白,但二人也没再说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只不过他们不久就又发现了问题,按刘远风的性格,既然已经困了,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去睡觉,甚至施展轻功把他们两个甩下也是常事,可是这一会儿,他居然依旧是在用逛街散步的速度行进着,这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又走了半条街,前面突然蹦出了一个人,挡住了刘远风三人的去路。 他们三个虽然都武功不俗,但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地盘,张冰和蓝宝音还是立即上前一步,自然地与刘远风形成了一个天地人的三才阵,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们反而对眼前的人没有太在意,因为他们看出了这个男子正是刚才撞了刘远风一下的那个刘远风的“同行”。 而在刚才他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张冰和蓝宝音就已经注意过他了,这人虽然境界不低,但应该也就是地阶中段的水平,三人中随便谁都能收拾他。 不过他竟然敢这时候单独出来拦路,必然是有所倚仗,最可能的是在周围埋伏着同伙,但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什么人,这说明此人要是有同伙的话,恐怕武功会在他们之上,这才是最值得警惕的。 刘远风倒是没有张冰和蓝宝音那么紧张,脸上的笑容也更亲切了,似乎在说着总算等到你了。 不过刘远风的行动也很有趣,他完全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反而带着张冰和蓝宝音向男子的右手边走去,像是要绕过男子接着赶路,完全没有觉得男子的出现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男子事先想过很多种拦路后的情景,唯独没想到刘远风会这样无视自己,反而显得自己站在这里非常突兀、非常尴尬。 眼见刘远风就要与自己擦肩而过了,男子不得不先开口了,只见他冲着刘远风一抱拳说道:“这位少侠请留步,在下是特地找您道歉来的!” “咦,这位兄台,您认错人了吧,咱们素不相识啊,您何来找我道歉一说呢?” 刘远风停下脚步,很是像那么回事儿地看了看左右,好像是确定这男子不是在跟别人说话后,才看向拦路的男子,用诧异的口吻问道。 “咳咳,实在是抱歉,都是我对不住少侠,刚刚在主街上的时候我因为有事急着赶路,不小心撞了少侠一下。”男子见刘远风竟然装傻,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哈哈,原来就这点事儿啊!人多路窄,兄台又急着赶路,撞一下就撞一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被撞出什么伤,兄台不必在意,您既然还有事就先去忙,我们这也要回去睡觉了,兄台再见!” 刘远风笑着打了个哈哈,同时作势要走。 “少侠留步!少侠留步,这个,刚才在撞少侠的时候,碰巧少侠身上有点东西掉到了我身上。我这也是刚刚发现,特来还给少侠,顺便向少侠赔罪。” 男子见刘远风还在装傻,直恨得牙根痒痒。 一旁的张冰和宝音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后,也都是一头雾水。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一向小气的刘远风竟然故意让人偷钱,而偷了钱的人竟然大老远送回来,还口口声声要道歉。 不过这家伙竟然瞪着眼睛把偷东西说成是别人的东西掉到了自己身上,不得不说这脸皮厚度跟刘远风还真有一拼。 就连刘远风都被这话逗乐了,满脸的路遇知音、相见恨晚的表情,不过嘴里的话仍然让蓝宝音难以理解。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儿?不过也没什么,大家都在江湖上混,风里来雨里去的,都不容易,江湖救济也是正常的,这点小钱就当是小弟送给兄台的! 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多个朋友多条路,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之,兄台不用客气,拿了什么东西收着就是,若是有缘,他日自然还有相见的时候。我们这就各自上路,后会有期吧!” 说完,刘远风就又作势要走。 这一来倒是让拦路的男子忍无可忍了,说起来他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今日这样低声下气的与一个年轻小子说话已经是很难得了,对方竟然一再装傻充愣,简直是气煞人也! 看来不出狠招是不行了,于是他——立即换上哭腔直接服软! “少侠,是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对您下手,小的这已经知道错了,道歉、赔罪、还东西,我这都做了,您要是还不满意,是打是骂都由着您。 只求少侠高抬贵手,把小人门派的至宝——掌门金戒还给小的就行。算鄙派欠少侠一个人情,日后要是少侠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鄙派上下一定全力以赴。” 刘远风闻听男子这话,立即摆手说道:“兄台此言差矣,小弟我从小老实听话,从不会拿别人的东西,更何况是什么宝贝金戒指,小弟更是从没有见过啊,您可不能看我年轻厚道,就随便诬陷欺负我!” 一旁的张冰和蓝宝音见刘远风竟然说出了这么无耻的话,便也相信了这家伙铁定是偷了人家的掌门金戒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圣手门 这男子见刘远风如此说,已经是气的快要咬碎满口钢牙了,终于愤怒地说道:“说来我们圣手门的门人弟子们干的就是鸡鸣狗盗的事儿,并不觉得无耻一点有什么不对的。 不过无论如何总要有个限度吧,此时此刻,我们圣手门的掌门金戒就戴在你的手上,你竟然一边摇着这只带着金戒的手,一边说你没看见我们的掌门金戒!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杀人不过头点地,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做人可以厚脸皮,做盗贼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你这个程度啊!” 这位圣手门的男子指着刘远风手上的戒指,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控诉着。 就连张冰和蓝宝音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他们怀着对男子无限的同情把脸转向了别处——不看了。 刘远风似乎也觉得再欺负人就有点过头了,也不再不承认自己拿了戒指,只见他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金戒,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哈哈,原来兄台说的是这个戒指啊,您早说嘛,您不说我怎么知道您说的是这个戒指呢,毕竟每天有太多别人的东西不小心掉到我身上,我也记不住哪个是从您身上掉下来的了。嘻嘻!” 说着话,他还把戒指放在嘴边用牙咬了一口,仿佛是要看看纯度。 不过对面的男子眼见自己门派的至宝竟然就这么被咬了一口,心里简直在滴血一般。 见刘远风承认了,男子感觉见到了一点希望,强忍怒气急切地说:“少侠说的没错,就是这个戒指,我这就把少侠的东西还给您,也请少侠将这金戒还给在下,我圣手门日后必有重谢!” “当然没问题啊,我要这戒指也没什么用。” 刘远风也突然就变得好说话了,“不过你可不能欺负我们老实人,之前掉在您身上的可是好多银票,您不能少给我哦。” “没问题,这些银票我还没来得及看,保证一张不少的还给少侠,都在这里了……” 看着从怀里掏出的用一张破油纸包着的一打“银票”,圣手门的男子顿时傻在了当场。 油纸里面包着的哪里是什么银票,分明是一打厕纸。 “咦,兄台您不愧是一派掌门,果然非常讲究。”刘远风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连厕纸都要用油纸包好再带在身上,想来您这样讲究的大人物,肯定不会赖小弟我的那点小钱吧。” 看着眼前那一脸无辜冲自己憨厚地眨着眼睛的刘远风,男子真真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要不是知道一旦翻脸动手,自己没有任何胜算,他早就冲上去暴打刘远风了。 这看上去就是个文弱书生的家伙竟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盗中高手,竟然能事先将银票换成厕纸包在油纸中诱骗自己上套,看来自己是早就被人家发现了。 一直到刚才,他还以为自己是与刘远风打成了平手,实在是可笑啊。 这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下他只能认栽了,“罢了,想我自三岁出道至今快三十年了,不知道将多少别人的心爱之宝据为己有,今日竟然被人在眼皮底下偷了掌门金戒,也是报应。在下圣手门第十六代掌门时金蝉,栽在少侠手下我心服口服,需要多少银两才能赎回金戒,就请少侠明示!” “哈哈,原来是时掌门,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在下文源,只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无名晚辈,怎敢为难时掌门,实在是只想要回自己遗失的银两,绝对没有想讹诈您的意思啊。” 刘远风当日在河阳郡酒楼中就与张冰、蓝宝音两人商定好各自的化名,而他自己的化名就是前世的真名文源。 时金蝉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就按少侠说的,您不是要讹诈我们圣手门,只是要回本属于少侠的钱而已,那么少侠到底丢了多少钱?”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管此刻刘远风怎么说,他都不能反驳,人家要吃自己的肉,自己还得把肉切下来洗干净做熟了送上去,最后还要问问人家味道如何。 “啊,不瞒时掌门,我们兄弟三人这次来丰泽城也是冲着那入读风扬书院元堂的推荐信来的,只是最后这推荐信的成交价比我们带的银子高了五万两,所以没能拍下来。结果才一出门,这些钱就都掉到时掌门那里了,嘻嘻!” 刘远风权衡了一下,给出了这么个答案,他自以为已经很仁慈了。 不过时大掌门显然不这么想,刘远风的话刚一说完,他就是如遭重击,血往上涌,重新站稳之后咬了咬牙说道:“那张推荐信最后的成交价是一百二十万两,减去五万两就是一百一十五万两。 少侠放心,我们圣手门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天下第一盗门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请少侠容我们一些时间筹措银两,一定尽快把银两凑出来交给少侠!” “哈哈,时掌门这话听着好像还是小弟在讹诈您一样,小弟可只是拿回自己的钱啊,我们几个涉世未深的毛孩子怎么敢与天下第一盗门为敌呢。”刘远风依旧是那标志性的微笑。 “好,少侠说的对,我们只是把少侠的银子还给少侠,不过这笔钱确实不是个小数目,时某的确需要些时间找找少侠的银子都掉在何处了,不知少侠家在何处,时某凑够银子后到哪去找少侠?” 时金蝉死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自称文源的人是个无名小辈,准备先试着打听清楚对方的家世背景再做打算。 “啊,这个还真的有些麻烦,我们兄弟几个初出江湖,正要四处游历,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家的。要不就算我在您那儿存一笔银子,待他日有缘相见时再取回来好了。” 刘远风知道着急的反正不是自己,而自己的行踪也不会随便透漏给面前的人。 时金蝉闻言也是犯了愁,刘远风不着急,他可不能不着急,丢了掌门金戒,自己这个掌门丢脸是小,恐怕能不能继续做这个掌门都不好说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拿回掌门金戒。 可是面对一个盗技超过自己,打又肯定打不过的对手,时金蝉完全没有办法,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眼前这三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哈哈,既然少侠是初出江湖,四处游历,那么出现在这里恐怕也不仅仅是参加个拍卖会那么简单吧,想来一定也是要去自由岛武林大会的吧?”时金蝉试探着问道。 “什么?自由岛在哪?武林大会又是什么?”刘远风果然来了兴趣,这几个词听起来就那么好玩儿。 “怎么,少侠难道不知道自由岛武林大会吗,这可是武林中最大的盛会,江湖中人谁要是没参加过武林大会,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武林中人。这一届的武林大会还有几天就要召开了,少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无论如何也应该去看看的。” 时金蝉见自己的话果然引起了对方的兴趣,忙继续引诱刘远风。 “好啊好啊,我们从穷乡僻壤出来历练,能有什么要紧事儿,正愁不知道去哪长世面呢,这武林大会一定要去见识见识。说来真是幸运啊,竟然刚一出来就碰上了武林的盛事,而且还正好碰到时掌门,更是天意啊,缘分啊,哈哈!” 刘远风非常兴奋,对于这个听起来就非常有趣的武林大会,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了。 “哈哈,是啊是啊,天意让时某在此时结识少侠,不过这自由岛虽然离这丰泽城不远,但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三位少侠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人生地不熟,若是走错了路,错过了武林大会那就可惜了。”时金蝉接着开始谆谆善诱。 “嗯嗯,时掌门所言极是,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刘远风故意装傻,绝对不先开口求时金蝉帮忙,那样的话就欠了人情,再讹诈钱就会弱了气势。 “哈哈,要不说是天意呢,时某正好也要带圣手门的几个年轻弟子去自由岛参加武林大会。既然三位少侠也要去,那不如就一同前往吧,时某也正好借这个时间凑够银子还给少侠。”时金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炎黄文摘:时金蝉,魏国河阴郡人,三岁时遇天降暴雨,炎河大水漫堤而过,河阴郡顿成一片泽国,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时家田地也被河水淹没,全家在逃难途中,粮食被乱民抢光,其父病饿而死,其母吞土而亡,时金蝉在即将被大水淹没时,被一路过的武林人士施展轻功所救,由此成为号称天下第一盗门的圣手门弟子。因其天生异禀,修炼轻功盗贼之术进境极快,深得掌门赏识,最终得传掌门之位。圣手门在其手中得到进一步发展,直到在大齐天保二十年遇大汉成祖陛下,当日时金蝉曾认为那是其一生中最倒霉的时刻,但事实证明,那恰恰是他人生最大机遇到来的时候,他的人生由此走向真正的光明。——摘自司马溟凌著《史记——时金蝉列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武林大会 “这样啊,那就给时掌门添麻烦了!” 刘远风由于心情极好,也没有再说更多废话去为难时金蝉,这件事就算敲定了下来。 三人与时金蝉预定,明日巳时七刻在丰泽城西街口见面出发。 不过临分手前,刘远风笑嘻嘻地叫住时金蝉说道:“这个吧,时掌门,小弟还有一点小事。” “少侠还有什么吩咐?” 时金蝉见状立刻提高了警惕,虽然是第一天认识,但刘远风的笑容就已经能让他产生莫名的恐惧了。 “嘿嘿,时掌门,是这样,小弟的厕纸正好用完了,刚才看时掌门随身带了一些,不知道……”刘远风害羞地搓了搓手。 时金蝉噙着眼泪将“自己的”厕纸“送”给了刘远风,心里不断向那些曾被自己骂作一毛不拔和吝啬鬼的人道歉。与今天见到的这位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冤枉了他们,他们简直就像是慷慨的大善人。 分开之后,刘远风三人返回客栈收拾行李。时金蝉则去汇合准备一同去自由岛参加武林大会的门中弟子,顺便将筹钱的任务布置给自己的心腹。 回到客栈后,刘远风三人先是在楼下大堂叫了一桌饭菜大快朵颐。顺便借着与小二闲聊的机会,将这自由岛武林大会的事情打听了一下,果然那时金蝉没有骗他们。 原来,自西汉帝国灭亡,炎黄大陆四分五裂开始,大陆诸国战乱频繁,人皆尚武,秩序难稳,法令难行。武林或者说所谓的江湖逐便渐兴盛了起来。 林林总总的门派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忽而行侠仗义为民请命,忽而打家劫舍与匪寇无异,忽而又为官府所用沦为鹰犬。 武林中的各种矛盾纠纷也随之越来越多,越来越乱,最后一些江湖上有名望的门派和高手便牵头组织召开武林大会,用以将武林中人聚在一起联络感情、解决纠纷。 最初这武林大会召开的时间和地点都是随机的,参加的人也很有限,但时间一长便渐渐成了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参与者众多的江湖盛会。 如今这武林大会是每三年召开一次,地点就在自由岛。 这自由岛乃是炎河中游一座不大不小的岛屿,但因其恰好位于代、楚、魏、齐四国交界之地而拥有了独特的地位。 按照代、楚、魏从大齐独立时与大齐帝国订立的协议,以此岛为中心画个十字,东北属于楚王国,西北属于代王国,西南是大齐帝国,东南则是魏王国,而此岛本身的归属则成了难题。 拥有此岛可掌控炎河航道,并可随时探查四国情报,极具战略价值。 四国的谈判大臣打了几个月口水仗后,最终决定,既然谁都不放心让别人掌控此岛,那就干脆谁都别要! 于是,这个小岛就成了大陆上极其少见的不隶属任何一国的土地。 而在四国多年后补充签署的军事协议中,此岛四周的各国领土又成了像丰泽城那样的非军事区。从此,这个岛就更彻底的成了四不管之地。 随后,各大江湖门派看上了这个可以彻底摆脱官府势力的小岛。同时,各国暗中支持的一些势力也纷纷开始登上这个岛屿,于是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岛就繁荣了起来。 原本的官方岛名渐渐也被遗忘,江湖中人所起的“自由岛”这个名字,反而成了如今被大众所熟知的名字。 像武林大会这样大规模的集会,无论在哪个国家的领土上召开都会招来官府的猜疑干涉,于是自由岛就成了武林大会召开的最佳场地,成功召开了几次后,自由岛便被正式确定为大会召开的固定场地了。 枕着上百万两银子的银票美美睡了一觉后,刘远风一行三人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逗留多日的丰泽城,在小城西郊一处供旅人休憩的小亭中与时金蝉带领的圣手门人汇合了。 时金蝉向刘远风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这些小弟。 “文少侠,这几位都是我圣手门年轻弟子中的精英,这次会一起去自由岛涨涨见识,还请您抽空多指点指点,这是阿翔、小何、阿俊、阿林、小张……” 看着眼前这几个一一向自己见礼的圣手门弟子,刘远风微笑着点了点头,顺便仔细观察了一下几个年轻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普通,非常普通。 相貌说帅不帅、说丑不丑,身高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身材说胖不胖、说瘦不瘦,肤色说白不白、说黑不黑,衣着说华丽不华丽、说寒酸又不算寒酸,气质好似邻家的憨厚男孩。 总之把这些人放在人群中你肯定是最难关注到他们的,他们看上去可以是任何职业的普通劳动者。 刘远风暗自点了点头,自己在创教初期培训那些小教众们盗贼之术时胡诌出的那些理论,早已在眼前这些圣手门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实践。 可见圣手门敢自称为天下第一盗门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自己的自然神教相比之下还是少了几分底蕴,暴发户在真正有传承的贵族面前总是显得欠些火候。 一路之上,时金蝉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拿回自己的掌门金戒,不过任他软磨硬泡、发誓许愿、以死威胁还是暗施盗术,都被刘远风轻松打发。直到他们走到炎河边时,才算让时金蝉彻底放弃。 河边的几处渡口都非常热闹,从大陆各地赶来的武林中人都是先聚集在这里,然后再一拨拨地登船上岛。 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人维持秩序,也没人检查来人的身份,不时有因为争夺优先上船的权利而爆发的小冲突,也会有一些早有矛盾的门派碰巧遇在一起便大打出手。 每当有冲突爆发,周围的武林人士都会兴奋地围观叫好,并对双方的武技不时品评一番。 这样有趣的场面更是让刘远风相信自己来这里的决定是极其正确的。还没上岛就这么好玩,真到了大会现场一定更加有趣。 圣手门一向秉承和气生财的理念,自然没什么大的敌对门派,在炎河边也并不与其他门派争夺渡船。 不过圣手门的钱袋要比大部分门派都鼓的多,所以也没有等待太久就找到了一艘渡船,将一行十余人送上了自由岛。 登岛之后,刘远风环视四周,顿时明白了自由岛形成的地理原因。 湍急的炎河水从西北一路流淌到这里后,河面突然变得宽阔,水流速度变慢,自上游带来的沙土石子就沉积下来,渐渐堆积成了一个岛,千百年来的沉积让自由岛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容纳个十几万人是不成问题的。 难怪周边四国谁都不放心让这个岛落到敌人手里,只要在这里驻扎上一个满编军团,那就相当于是将一把尖刀顶在了周边各国的腰眼上。 时金蝉也在一旁向刘远风详细介绍起自由岛的情况尤其是需要注意的事项,毕竟在这个群雄聚会的时候,他们小小的圣手门可是谁都惹不起的,万一这位文少侠得罪了什么大门派,人家再把账算到圣手门头上,他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文少侠,这自由岛早年只是一些船夫渔民临时休息的地方,并没有常驻民,成为无主地后才开始有人定居在这里。 这些人不光是武林中人,也有在本国犯了罪的人逃到这里,或者是为了躲债主和仇家而来的,甚至还有不堪忍受官府繁重的税赋而迁到岛上的普通百姓。 不过岛上既然没有官府收税,自然也就没人负责治安。常驻岛上的几大势力曾经想联合组建一个统一的能够掌控全岛的组织,但很快就被周边的四国官府联合破坏了,各国都怕这个岛有了统治者后,一旦暗中投靠某国会对自己不利。 所以这岛上不仅治安较乱,而且也不被允许建设任何城防设施,四国也只有在处理这些问题时非常齐心…… 至于这武林大会,则是由当初最早召集大会的几大门派组成的‘武林盟’派出弟子,事先根据江湖上的三教九流划分出各自参会的场地。 但这‘武林盟’仅仅只是一个组织者或者说服务者的角色,并不拥有任何实际的权力,更无权对外发号施令,组织内部也是十分松散,只有在要开武林大会时才会互相联系合作一下……” “三教九流?这儿也有三教九流?”刘远风听到这个熟悉的词汇惊讶地问道。 “当然啊,文少侠连这个都不知道?” 时金蝉很诧异,这个看起来应该是江湖中最基本的常识。 “啊,倒是听过三教九流的说法,但具体是什么内容就不清楚了,还请时掌门为我解惑!” 刘远风求教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看来文少侠真的是初入江湖啊,其实‘三教九流’这个说法也是近些年才正式确立起来的,但却得到了江湖上的普遍认可。具体来说嘛,这‘三教’指的是如今炎黄大陆江湖上实力最强的三个教派,分别是光复教、自然神教和长天教。”时金蝉解释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教九流 看刘远风那不似作伪的惊讶表情,时金蝉相信他确实没听说过三教九流,那么就说明这几个年轻人的家族要么不是江湖中的帮派,要么就是已经久不过问世事的隐秘世家。 不得不说,时金蝉这个猜测还是可以称得上准确的。 “自然神教也算一个?”刘远风眨眨眼睛,又摸摸鼻子,惊讶地问道。 “当然啊,自然神教虽说是三教中崛起最晚的,但却是近几年名头最盛的,教众数量和势力范围都是最大的。怎么,文少侠跟自然神教有交情?” 时金蝉其实真正想问的是这姓文的小子是不是得罪过自然神教,那样自己就要离他远点,免得引火上身。 “交情谈不上,就是这个自然神教比较耳熟,那另外两个呢,都是什么来头?” 刘远风听着另外两个教派的名字似乎也有些耳熟,但却实在想不起来相关的信息。 既然与他们的自然神教齐名,那他们这些教主和副教主们总不该连听都没听说过吧,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刘远风想到这儿,回头看了一眼张冰和蓝宝音,只见张冰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而蓝宝音则一脸听故事的好奇乖宝宝状。 刘远风只能放弃了,不过他又觉得即便自己和蓝宝音不知道,唐永起和负责情报的张冰这两个副教主肯定是知道的。 那么既然有两个副教主知道这些,就不算自然神教高层无知了,如此心中便释然了。 时金蝉自然不会猜到这么一会儿时间里,刘远风心中竟然已经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一本正经地介绍说:“这光复教是江湖中存在时间最久但也最神秘的教派,几乎没人说的清光复教大概是什么年代出现在大陆上的。 他们的行事作风都非常隐秘,外人完全不知道光复教的教主是谁,也不清楚他们的内部结构和真实实力,甚至没人知道光复教的宗旨是要做什么。 不过就凭那悠久的历史,就说明其有着深厚的底蕴,实力必然不可小觑。最近两年,光复教一改过去低调的作风,在江湖上露面越来越多,尤其是在齐、魏地区,前些日子连续将好几个原本不弱的门派打的几乎灭门。” “这么狠,他们为什么要灭人家啊?”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光复教被人讹钱了吧!”时金蝉借着这个机会又暗暗讽刺了一下刘远风。 不过刘远风自然不会吃这一套,他微微一笑说:“有可能,不过更可能是他们欠了光复教的钱不还吧!哈哈,这个光复教从名字上看,是不是要复兴某个已经消失的势力啊?” “估计是这个意思,可是大陆几千年来什么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在打仗。被灭掉的民族、国家、大宗族和世家什么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知道他们要复兴哪一个啊。” 时金蝉摇了摇头,也没有与刘远风过多纠缠讹诈钱的事情。 “是啊,光这几十年里出现又灭亡的小政权都好几个了,几千年来消失的势力简直数不过来,天知道这光复教到底要复兴啥。那长天教又是什么?” 刘远风也认可了时金蝉的话。大陆征战不休,百姓自然苦不堪言,而皇帝、国王又何尝不是最危险的职业之一呢。 “这长天教出现的时间也不算长,也就比自然神教早一点而已。他们的行事作风也很隐秘,活动的地区也基本只限于魏国周围,比光复教和自然神教都要小。 因为出现时间短,活动区域小,外人对他们的了解比另外两个教派更少。但他们也一直很低调,基本不参与江湖恩怨,像这武林大会,虽然组织者都会想方设法通知到长天教,但他们从来没派人参加过。” 时金蝉皱着眉想了半天,也就想起这么点有关长天教的资料。 “好吧,看起来这三教一个比一个神秘,相比之下倒是自然神教最透明了,啧啧。时掌门,你再说说什么是九流吧!”刘远风用怪异的语气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接着问道。 “九流说起来就没那么复杂了,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各门各派几乎数不胜数,但修炼的功夫总归就那么几种。这九流指的就是武功的九大流派,分别是剑道流、霸刀流、练气流、暗器流、拳脚流、杂门兵器流、奇门遁甲机关流、秘毒暗杀流、轻功盗贼流。 武林大会上各门各派的位置区域就主要是根据九流划分的。因为那三教基本都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所以也很少给他们留位置。” 时金蝉讲到九流就简单了许多,其实是因为这九流要说复杂那就太复杂了,每个流派都不知有多少支脉和数不过来的门派势力,只能这样简单介绍一下了。 “原来‘三教九流’是这个意思啊,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 刘远风再次以一种非常奇怪地口吻嘟囔了一句。 而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武林大会的主会场,有负责安排场地的武林盟年轻弟子迎了过来,礼貌地询问着时金蝉一行人的身份和所属门派。 “我们是圣手门的,我是时金蝉。” 时金蝉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有一派掌门的气势的。 “见过时掌门,圣手门的坐席在东南方,请各位跟我来。” 接待的年轻弟子并未说自己是哪门哪派的,但很有礼貌,向时金蝉见了一礼后,引着圣手门一行人向东南方走去。 刘远风一边跟着他们一边四处看着热闹,整个场地已经被清理的十分平整,场地中央是一块略高的空地,并未安放桌椅,环绕着中央空地一排排地摆放了很多木桌长凳。 刘远风还看得出整个会场的布局已经暗合八卦形状,各门各派按照自己所属的流派划分区域,场上每个桌椅都已经事先确定了所属的门派。 越是大的有影响力的门派,位置越靠前,分得的桌椅也越多。 中小门派则逐渐靠后,不过桌椅终究是有限的,很多几乎没什么名气的小门派就完全没有座位了,只能在自己所属的流派区域后面站着围观。 再后面则是众多来看热闹的岛上民众、江湖混混、独行武者以及很多小到只有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武林门派的完全不入流的小势力。 这些人就没什么区域的划分了,非常混乱地待在外围,只要他们不进入会场核心区,武林盟的弟子们也不会管他们。 圣手门由于其盗贼的属性而在江湖上并不算是多么让人敬畏的强势门派,但毕竟历史悠久,名气不小,而且在轻功盗贼流的各门派中被公认是第一大派。 因此,圣手门凭借着轻功盗贼流代表门派的身份,在东南方这一小片以轻功盗贼流门派为主的区域坐在了第一排,与其他流派中那些跺跺脚就能让大陆武林颤三颤的大门派坐在同排。 不过在分配到的桌椅数量上就远不可与大门派相比了,仅仅只有一张长条案几和最多坐两个人的长条凳子。 圣手门一行人刚一来到自己的桌案前,刘远风就当仁不让地坐了上去,而张冰和蓝宝音则自然地走到刘远风身后站定。 时金蝉见状只好走上前坐在了刘远风的右手边,倒也算是个主位。只不过看刘远风独霸长条凳子三分之二的样子,实在很难看出谁是主,谁才是客。 “哈哈,咱们这东南方正好是象征风的巽位,跟咱们伟大的盗贼流很搭配啊,不错不错,也算是组织者有心。” 刘远风刚一坐下就一边胡扯一边给各个门派的人相面。虽然自己是三教九流中的一教之主,但对这真正的江湖还从未接触过,平时都是唐永起在处理这些事情,他自己一向懒得过问,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玩。 “嗯,布置会场时会有这方面的考虑,武林盟中几乎九大流派都有门派参与,设计会场的就有奇门遁甲流的人。”时金蝉在一旁回复着。 “哦?那咱们轻功盗贼流也有参与吗,是你们圣手门吗,设计点防盗措施?”刘远风又来了兴致。 炎黄文摘:大陆四大帝国和五大王国立国时间最久,统治者的祖先们也都互相多少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各自都有着消灭其余诸国一统天下的野心,同时又互相承认是大陆最高贵的家族,是可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统治者,对其余的新兴政权则一致予以鄙夷甚至仇视。最后的结果便是大陆九国平日里互相厮杀的你死我活,但一旦有新兴势力想要趁机崛起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九国便会暂时放下彼此的矛盾,联手对新兴政权予以无情的打击和毁灭。免得本国内的有心人有样学样威胁自己的地位,以此来确保这些老牌君主家族的神圣地位和不容暴发户挑战的态度。——摘自帝国政治学院某学生毕业论文《论九国割据时期诸国君主间无形的利益共同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光复教 “咳咳,不是我们,是另一个也不小的盗贼门派。不过我们圣手门倒确实与他们一起发了武林贴,要求盗贼流的各家弟子在武林大会期间禁止在自由岛上干活。” 时金蝉回答这个问题时保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 由于刘远风一直瞪着眼睛好奇地到处看个不停,不时会有一些脾气火爆的人回瞪着他喝道:“你瞅啥?” 刘远风听着这熟悉的话语,他并没有凶狠地回答他们“瞅你咋地!”而是谦卑地还以微笑,顺便抱拳遥施一礼算是赔罪。因此也就没人真的过来找他麻烦。 只是苦了一旁的时金蝉,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这时一群坐在西南方向的人引起了刘远风的注意。 “西南那一大坨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是什么门派的,占了那么大一块地方,这么半天居然都没人说话,好像是雕塑一样!” “不要乱说,那坨……呃,咳咳,那些人可是‘三教九流’中排在第一位的光复教。 说来也奇怪,他们这么多年从不参与武林大会,甚至极少与武林中人接触,最近不仅活动频繁,还破天荒地派出这么多人参与武林大会。 武林盟开始都没有给他们预留地方,得知他们要来后,才临时按他们的要求在西南倒出一块地方给他们。” 时金蝉急忙解释了一下,生怕这位文少侠得罪这最不好惹的光复教,到时候圣手门可就跟着倒霉了。 好在不大一会儿后,这次的武林大会就正式开始了,时金蝉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暂时落了下来。 可惜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注定是不寻常的,那个自称为天龙门掌门的主持人走到中心空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并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后,立即就有几个人跳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这武林大会是解决武林纠纷的地方,那么我们今天就要在天下英雄面前向光复教讨个说法!” 说完,这几个人对着光复教的方向怒目而视。 “这几个是溪湖帮的人,这个帮派主要在魏国溪湖地区活动。据说前些日子,光复教突然袭击了溪湖帮的总部,溪湖帮损失惨重。”时金蝉悄声为刘远风解说着。 “不知几位兄弟是要向光复教讨什么说法?” 主持人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自己的话被打断很不高兴,但在这种场合为了显示自己的涵养,也只能暂时忍下。 “啧啧,这天龙门的山门在燕国天神岭,虽然远离魏国,但也是个大门派,不可能不知道溪湖帮的事儿,他这明显是在装傻,估计他们也不打算得罪光复教。” 时金蝉似乎对这个天龙门并不感冒。 “我溪湖帮立帮百年来只在溪湖上做着自家买卖,从未踏足别人的地盘,而且自问对江湖上的朋友们也绝无亏待之处。谁成想就在三个月前,光复教竟然派人来要求我们归顺,我们溪湖帮自然不会成为别人的走狗。 没想到,就在帮主拒绝他们的当天晚上,光复教竟然血洗了我帮!帮主和师兄弟们全都遭了毒手,要不是我们几个恰好临时外出办事不在帮里,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不过既然火神让我们几个活到今天,就是要让我们在天下英雄面前拆穿你们光复教虚伪的面具,为溪湖帮死去的兄弟们讨个公道!” 说话的这个溪湖帮弟子两拳紧握,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似乎是打算直接用眼神杀敌报仇。 “笑话,我们光复教从来没否认过灭了你们小小的溪湖帮,用得着你拆穿什么?”光复教居中端坐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 “太狂妄了,你们光复教实在是欺人太甚,今日天下英雄都在,怎能让你们如此嚣张,我们也要为师门讨个公道!” 不等溪湖帮的人说话,又有几个人跳到了空地上,指着光复教怒骂。 “乾坤朗朗,众目睽睽,你们光复教今天一定要给我们岭南剑派一个交代!” …… 就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先后有六、七个门派的弟子跳了出来找光复教要说法,而光复教的人则完全不为所动,除了带头的人开始说了一句话外,所有人连动都没动。 “这是魏国最东面魏郡的神鲨帮……这是魏国余岭地区的岭南剑派……这是齐国东部阳左郡的阳山派……这是齐国东部余西郡的炙凤门…… 啧啧,这几个齐魏地区的门派都是最近半年来被光复教灭门的。据说光复教都是先出面要求他们归顺自己,被拒绝后三天内就血洗山门。 场上这几个人应该是这些门派最后的幸存者了,可惜啊,这几个门派都是有些年头的门派,在江湖上都是有自己的名号的,竟然一夜之间就这么完了。” 时金蝉也是魏地人,虽然圣手门的足记遍布大陆,但核心还是在魏国立足的。这些帮派估计都与他或多或少的有些交情,而且时金蝉多少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光复教在齐魏地区大开杀戒让他的圣手门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尽量弄清楚光复教的目的以及会否威胁到圣手门,就是时金蝉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最重要目的。 “哈哈,几条漏网之鱼竟然敢跑到这儿叫嚣,既然你们想要个交代,那我就给你们一个交代,包你们满意!”光复教领头的人终于站了起来,冷笑着说道。 身为天龙门掌门的主持人见到这武林大会刚一开始就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尤其针对的还是光复教这个武林中堪称最不好惹的教派,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刻他见光复教竟然自己蹦出来要给个说法,便立即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咱们各门各派在江湖上行走,难免会有个磕磕绊绊,发生矛盾甚至闹出人命都是经常的事儿。这些想必各位也都清楚,所以有了矛盾不可怕,只要我们积极协商解决就好。 我们聚在这里召开武林大会,正是为了解决这些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这段日子光复教与魏、齐地区的几个门派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这几位兄弟要代表自己的师门在天下英雄面前讨个说法是人之常情,而正好光复教的左护法李剑翔李护法今天带着教里的兄弟来到了自由岛。 更难得的是,李护法刚刚主动说了,愿意给这些兄弟一个解释。这就很好嘛,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就让他们在天下英雄的见证下开诚布公地解决问题, 说罢,这位主持人就躲到了一边,心想着这次的武林大会火药味太浓,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绝不再上台去趟浑水了。 “哈哈,李某在来之前就猜到今天会有人来找我要说法,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齐!很好,也省的我们费事儿去一个个的找了,来啊,把我光复教准备用来补偿他们的东西送给他们!” 李剑翔离开座位,向前走几步,笑着挥了挥手。 场地中央空地上站着的人们见到李剑翔似乎是想拿些东西打发他们,便再次愤怒了,最先出来的溪湖帮的人大声喝道:“你们休想随便拿点什么东西打发我们!不管什么东西也换不回帮主和兄弟们的命了,你们光复教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随后,其余人也跟着一起怒骂起来。 李剑翔似乎很有涵养,面对“放心吧,我给你们准备的东西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随后他再次挥动了一下右手。 这一次,随着李剑翔的右手落下,光复教席位上的教众们突然齐刷刷地亮出了手弩,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这种手弩看似小巧,但技术精良,可以一口气连续发射多支弩箭,光复教这边几乎是瞬间便有上百支弩箭飞射而出。 四周围观的人们对这一幕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场地中央空地上的人们更是没有丝毫的准备。 当周围坐着的武林好汉们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并发出或惊讶、或愤怒、或恐惧的声音时,溪湖帮、神鲨帮、岭南剑派等那些向光复教讨说法的几个门派幸存弟子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刺猬,无声无息地倒在了血泊中,火神没有给他们第二次幸存的机会。 “哼,见血封喉,中箭之后连叫都没叫一声就死了,这弩箭恐怕都喂了剧毒啊。”时金蝉算是冷静下来的比较快的人,自言自语般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对于主修轻功盗贼之术的人来说,弩箭这种快速大面积杀伤武器可以说算是威胁最大的武器了,时金蝉自然不会对光复教的做法有什么好感。 刘远风虽然也算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人了,但在毫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看着原本应该充满“乐趣”的武林大会突然变成了杀戮场,也是错愕了一下,恢复冷静的速度比时金蝉还要慢一点。 而刘远风恢复冷静时,恰好听到了时金蝉的自语,他的眉头难得地皱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章 各怀鬼胎 以他的轻功虽然不至于被这几只普通的弩箭难倒,但职业思维也让他与时金蝉一样对光复教再无好感。而且如果这弩箭再密集一些,连他都很难全身而退。 原本刘远风对这个与自然神教齐名的光复教更多的是好奇,没什么好恶的感情色彩,反正光复教灭杀的门派与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不过此刻他看着那个一直略带微笑表情的李剑翔,感觉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刘远风身后的蓝宝音刚刚也怒骂了一声卑鄙,而张冰自然依旧没什么反应。 面对周围传来的质疑声、怒喝声,李剑翔再次开口轻松地吐出了几句话: “对于这些漏网之鱼来说,重新见到自己的师门兄弟就是最大的愿望,不过我们光复教毕竟本事有限,实在没办法让死了的人活过来,那么就只能送他们去陪自己师门的人了。这回好了,他们可以与自己的兄弟们相会了,这就是光复教能给他们的最好交代。” 李剑翔的这个解释自然不会让周围其他门派的人们满意,很多座位上都传来了指责声。 刘远风扫视了一下,这个时候本应该出来主持正义的大会主持人早已不知去向了,就连天龙门的席位上都找不到这位掌门,溜的可是够快。 要不是天龙门的席位是在霸刀流的前排,刘远风甚至会怀疑这天龙门应该也是主修轻功盗贼术的。 见到周围一浪高过一浪的指责声,李剑翔终于收起了笑脸,冷声说道:“哼,江湖上的恩怨,千百年来都是以武功论高低的。在座的各门各派,有几个不是靠着杀人越货起家的,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 真要想讲仁义道德,不如去当教书先生、开书院,还立什么武林门派!既然在武林上开宗立派,就要有技不如人之日丢掉性命的觉悟!” “放屁,江湖上要以武功论高下没错,但江湖上也要有江湖上的规矩!你们光复教恃强凌弱,无故灭人门派在前,武林大会天下英雄眼前公然以卑鄙手段残杀武林同道在后,你们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的当天下英雄都是瞎子吗! 还是你们觉得,凭借几支喂了毒药的弩箭就能吓住天下英雄!你们是妄想,我们这么多武林门派在这里,不会对你们光复教破坏江湖规矩的残忍行径视而不见的!” 剑道流区域里面一个比较靠前的席位上,貌似也应该是某派掌门的人在听了李剑翔的话后,终于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指着李剑翔骂了起来。 这个行为引起了全场的关注,毕竟之前虽然很多人都在指责怒喝李剑翔,但都是坐在座位上随着众人一起叫嚷的,这个人还是第一个站起来为那些死人鸣不平的。 “咦,公道自在人心啊,还是有人不惧强权,愿意主持正义的啊!” 刘远风看着那个站起来大义凛然怒斥李剑翔的人,不由赞叹了一下。 “哼哼,这是北江剑派的宋掌门,北江剑派在齐国东南部的北江郡,算是个中等门派吧。前段时间被灭门的几个门派里面,至少有两个是北江剑派的盟友。 他们在收到光复教最后通牒之后,都第一时间找了北江剑派求援,结果这位宋掌门没派一个人,眼看着自己的盟友被满门屠戮。 他这时候蹦出来,估计是收到光复教要对北江剑派出手的消息了,赶紧借着武林大会的机会拉全武林帮自己一把,震慑一下光复教,保住自己的命吧!” 堪称武林百事通的时金蝉,毫不犹豫地给他眼中初出茅庐的江湖小菜鸟泼了一盆冷水。 虽然时金蝉看着那枚戴在刘远风手上的掌门金戒恨得牙根痒痒,但内心深处,他还是非常欣赏这个能在如此年纪就把轻功修炼到如此程度的小子的。此刻见到年轻人被假象欺骗,便随口提点几句,让他们认清真实的江湖,免得以后吃亏。 北江剑派的宋掌门义愤填膺的说完后,扫视了一圈周围各门各派的人们。 只见原本那些指责光复教的人们,竟然在他这一番话说完后安静了,没人去接他的话茬。显然宋掌门想用自己的一番说辞激起天下英雄与自己同仇敌忾的愿望大大落空了。 李剑翔似乎非常满意这个效果,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重新看向了北江剑派的宋掌门。 而这宋掌门见到自己讲话之前众人还在议论纷纷,自己一番慷慨陈词后竟然反没了动静,也是非常尴尬。 原本他是希望自己这番话能够起到趁热打铁、一点就着的效果的,这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结果让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全场上万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和李剑翔,要是他就这么灰溜溜地坐下实在是太没面子了,可要是就这么硬撑下去,他心中又有些害怕。 就在北江剑派的宋掌门犹豫不决地希望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的时候,李剑翔说话了:“我没看错的话,这位英雄应该就是北江剑派的宋掌门吧,前几天还在给您写信,没想到今天就能荣幸的见到宋掌门,看您的意思,想必也不用等您回信了。不过宋掌门想一个人代表天下英雄,似乎是高估自己了,哈哈!” 干笑了两声后,李剑翔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着宋掌门抖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我……” 宋掌门气势上早已弱了,见到李剑翔话音不善,也顾不得面子了,想为自己解释几句,结果他刚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支短箭已经准确地插在了宋掌门的胸口上,可叹他也是一派掌门,竟然一招都没来得及施展便当场气绝。 李剑翔亲自出手,效果果然更不一般。 “掌门……” 北江剑派的弟子们还是过了一刹那,才发现自己的掌门已然永远离开了他们…… 光复教在武林大会上第二次公然杀人,杀的还是一个中等门派的掌门人,但这次会场上竟然变得非常安静,与第一次杀死几个小门派残存弟子时那种群情激愤的场面截然不同。 这些武林高手们都在暗暗思量,面对李剑翔刚刚那一击时,自己能有几分躲过去的可能,毕竟那北江剑派宋掌门也是地阶中段的高手了,而这大会上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高手屈指可数。 其实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不是没有地阶上段甚至天阶的高手,只是来参加这个主要内容为协商议事的武林大会的,多是负责打理日常事务的人,大门派中的镇派高手们很少会来参加这种没什么营养的活动的。 “刚刚这位宋掌门想要一个人代表天下英雄来审判李某,我就先跟他做了个了断,想来应该没有其他人还想代表天下英雄对李某说点什么了吧?” 李剑翔似乎非常得意,公然向在座的人们挑衅讽刺。 不过似乎门派的麻烦,场上的门派势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都犯不上去当出头鸟,再说当出头鸟的下场已经被宋掌门展示的淋漓尽致了。 李剑翔又扫视了一下全场,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霸刀流的席位上站起了一个中年汉子。 就在中年汉子站起来的那一刻,他身边的几个人连忙去拉他,口里喊着:“帮主,不要……”“父亲,不要!” “别拽我!这里坐着不下万人,但他们都怕死,我凌震天武功不怎么样,但骨头还不软!李剑翔,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说,你们光复教欺人太甚,不顾武林规矩,滥杀无辜,你们早晚会遭报应的……”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帮帮主的凌震天在这种时候还敢站起来痛骂李剑翔,显然是抱定了必死的准备了,这种硬汉子倒是不多见,刘远风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见到居然还有人敢站起来,李剑翔收起了笑容,也不打算再多废话,直接故技重施,向凌震天一抖手,一支短箭快速飞出直指凌震天的心门。 不过这支短箭刚一飞出,就被一只别处飞来的酒杯打落到了地上,凌震天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李剑翔见状一皱眉,迅速望向了圣手门这边,时金蝉脸上当即冒出了汗水,暗运内力做好了随时施展轻功闪人的准备。 不过刘远风倒是淡定的很,见李剑翔看向自己,立即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说道:“啊,尊敬的李护法,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见您大展神威‘发箭’的样子,小弟一时害怕,不小心碰飞了自己的酒杯,恰好坏了您的事儿,小弟真不是有意的。 您是大什么教的大护法,千万别跟我一个小人物一般见识,嘿嘿!您该干什么干什么,请继续,我想您如此大展神威,绝对不是仅仅为了杀几个看不顺眼的人这么简单,您肯定还有大事要做的!别因为小弟耽误了您办大事,嘻嘻!” 炎黄文摘: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读书人和官僚相比,江湖中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对于仁义道德,他们连说都懒得说太多。——摘自《大陆名人名言大全·时金蝉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武林盟主 刘远风一边说着一边还双手抱胸做害怕状,只不过他那张灿烂的笑脸上就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害怕的意思了。 李剑翔盯着刘远风看了看,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令人有些看不透,而他也确实还有大事要做,便没有理睬刘远风,也没有再对凌震天出手。 凌震天则冲着刘远风遥施了一礼,算是谢过救命之恩,接着就被周围自己的手下硬拉着坐了回去。 李剑翔也确实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向着场上的各门派环抱拳算是施了一礼,随后便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李某今日有一肺腑之言。如今天下大乱,我们武林之中各门各派自行其是,力量单薄,往往难有什么真正的影响。 大部分门派都只是在勉强维持自己的生存而已,还经常受制于官府,受官家奴役驱使,受尽屈辱,最后还一无所获,甚至被鸟尽弓藏,卸磨杀驴。 其实我们武林中各个都是豪杰,人人都有一身武艺,我们这么多门派要是能联合起来,那就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足可以让我们自己建功立业,不必再屈居于那些文人书生控制的官府之下。 我们光复教再次郑重建议,趁着本次武林大会之机,我们武林各门各派真正结成一个联盟,把分散的手指握成一个拳头!” 李剑翔这话一出口,还是让在场的人们都吃了一惊,武林门派这个群体已经存在了千年,但一直是四分五裂,互相之间内斗不断,还从没有人试图将整个武林统一起来。 不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武林中人往往是最桀骜不驯,不喜欢被人束缚的。 正所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乱禁,若是武林中人肯臣服他人,放弃自由,那么早就成了官府势力的一部分了,怎么还会轮的到光复教跳出来谈什么握成拳头建功立业。 不过不管在场的这些人对这个提议多么的不屑一顾,但还是在也算是松懈了下来。 就在这时,场地的东南方向传来了清脆的鼓掌声。 “哈哈,李护法不愧是高手,说话就是有水平,这提议太有道理了!只不过我想,既然要建立联盟就不能是一团散沙吧,古话说得好,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咱们这有了联盟,就应该再有个盟主才行吧?这盟主的活儿可是不好干啊,不知道谁能干?” 场上的人们再次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谁心里都明白,光复教今天到这里先是杀人立威接着抛出这么个提议,显然不会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光复教自己想成为号令整个江湖的武林盟主才是真实目的,只不过谁都不会把这个话说出来。 他们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自以为聪明的傻瓜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而时金蝉此时的脸已经气成了绿色,心道自己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竟然碰上了这个生怕自己死的晚的文少侠。 李剑翔也已经再次看向了刘远风,他猜不透这个年轻人这个时候说这样一番话是什么目的,不过这番话恰好算是配合了他一下,让他可以接着把话说下去。 “这位圣手门的少侠说的不错,这武林联盟自然要有个盟主来带头领导各门派齐心协力建功立业。这个盟主也确实不好干,不仅需要过人的胆识、智慧、武艺,更是要能承受各种压力与危险。 不过,我光复教作为武林联盟的提议者,自然不好再把这个重担随便推给别人。我们光复教当仁不让,愿意推举本教教主担任这盟主一职。想来各位不会反对吧!” 李剑翔借着刘远风的话茬正式抛出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不过他开始那一句“圣手门的少侠”一出口,就让时金蝉心里一个激灵,心想这回完了,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立马把山门迁走隐藏起来。 而李剑翔刻意强调刘远风是圣手门的人,也是要让在座的武林中人知道这个小子只是一个小盗贼,算是小小报复一下刘远风刚刚与他作对的行为。 “哈哈,可笑,你们那什么教的教主来都没有来,难道我们要让一个脸都不敢露的人当盟主吗!” 立志要做天下第一盗贼的刘远风自然不会觉得当盗贼是什么耻辱的事,在李剑翔说完话后第一个反驳了出来。 “是啊,这盟主不能草率啊!” “嗯嗯,还是应该从长计议!” “应该再重新召开一次大会专门讨论这件事,然后再选举盟主才行啊,今天太草率了。” “没错,这次我们的掌门和大长老都没来啊!” …… 李剑翔这一次的提议直接关系到所有门派的利益,这回就不再是没人反对的全场沉默了,而是群起响应刘远风的话。众人都或直接或间接的对盟主的人选表示了反对。 不过光复教对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是早有预料,并且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只见李剑翔回头向自己的一个手下悄悄示意了一下后,那个手下突然举起手弩向天空射出了一支响箭。 随着天空这一声清脆的呼哨声传进众人的耳中,令所有人都脸色大变的事情发生了。 不仅刚刚场上的光复教众人将一支支手弩对准了各门各派的人,原本一直在最外围围观武林大会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有许多人撕去了穿在最外面的衣服,露出了那一身黑色的光复教教众服饰,同时人手一把手弩对准了场内。 这些人足有千余,将会场包围了起来,那无数的箭头都在阳光下闪耀着蓝黑色的寒光。 虽然场上各门派的人足有数千,但一盘散沙且各怀鬼胎的他们,显然不是这些训练有素且早已抢占有利地形的光复教教众的对手。 一旦光复教大开杀戒,这里的武林中人恐怕能活着逃出的屈指可数。 就在人们惊慌失措的纷纷离开席位准备逃离时,李剑翔的话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场内场外所有人都不许乱动,再有随便走动者,格杀勿论!” 在场地边缘的几个急于施展轻功想要逃跑的人变成了挂满弩箭的尸体后,自由岛武林大会的会场再次安静了下来,人们带着各种复杂的目光看向李剑翔,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李剑翔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来回扫视了几圈之后,才开口继续说道:“我光复教立教千年,教众遍布天下,教中高手如云,今日李某奉教主令谕,整合天下武林门派共创伟业! 李某本不想与各位撕破脸,不过如若众位好汉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莫怪我不讲情面。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要么与我光复教合作,要么就别想活着下山!” 说完这句话,李剑翔的气势突然变的凌厉起来,以一双鹰一样的目光看向周围的人们。 “李护法所言有理,我们这些武林门派内斗了上千年,也该觉醒了,我们天青门支持光复教!” “没错,武林中人早该联手干大事了,我们墨山派唯光复教马首是瞻!” “说得好,早该如此了,我们沂水帮愿与光复教共进退!” …… 就在会场上大部分的人都不知所措,犹疑观望时,一些中小门派突然站了出来宣布投靠光复教。 这些人起到了一个带头示范的作用,那些自知绝不是光复教对手而又更加贪生怕死的小门派开始逐渐倒向了光复教。 在他们看来,这联盟成立之后到底会怎么样可以以后再说,自己起码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啧啧,光复教果然是好算计,这几个带头投靠的门派都是魏、齐地区的中小门派。我开始还奇怪,这几个门派的势力范围与那些被灭门的帮派相邻,怎么别人被满门屠戮,他们就完全没事儿,原来是早就投靠了光复教,成了人家的看门狗,我呸!” 时金蝉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 刘远风闻言也点了点头,看来这几个带头高调站出来投靠光复教的门派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这几个门派的数量虽然不算多,更都不是什么有影响力的大门派,但在这个时候蹦出来表态,却成了压倒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小门派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些本就以见风使舵作为生存之道的小门小派,心中的天平正迅速倒向光复教。 “等一下,我还要问一下李护法,具体怎么样才算是真的归附光复教了呢,不会只是说几句漂亮话就行了吧?” 刘远风抢在那些小门派大批归附光复教之前,冷冷地又抛出了一句话。 李剑翔闻言大笑两声,随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说道:“哈哈,没错,光说几句空话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光复教对于真心合作的朋友也不会没有任何表示。 我这手里拿的是本教教主亲自配制的神丹妙药,服用之后不仅可以增强功力,而且能够延年益寿,愿意与本教合作的就请服上一颗,只要吃了一颗丹药,就算是我们光复教的盟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黄雀在后 刘远风瞪着眼睛看了看那个精致的小瓷瓶,接着问道:“恐怕是毒药吧?” 李剑翔冷笑了一下,沉声回道:“毒药倒是不算,不过一旦服用此丹药后,就要每年都至少再服用一颗,如若不然,最长一年之后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场上的众人闻言,当即明白这光复教是要以此药控制众人的生死。一旦妥协服了药,此生就会成为光复教的奴隶,从此受其驱使,再无自由可言。 不过最早出来宣布支持光复教的几个人见到李剑翔手中的小瓶子后,竟然是两眼放光,连形象都不顾地小跑到李剑翔面前叫嚷着讨要丹药。 “我愿服用神丹!” “请李护法赐丹药!” “我们绝对忠于光复教,请赐神丹!” …… “唉,看来他们这些人是早已经吃过这个神丹妙药了,看这些人两眼放光的样子,这药吃过之后定会让人上瘾。光复教千年来一直非常神秘,没想到他们的教主竟然是个修习毒药炼制的高手!” 时金蝉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句,不知道他是在为这些人惋惜还是气愤。 然而李剑翔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将手里的丹药赐给那几个人,反而挥出一掌将几人打飞了出去。 随后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哼,我们光复教不会养废物,这教主亲自炼制的丹药数量也有限,可不是谁想要就能得到的!在场的人都要至少杀死一个其他门派之人作为投名状,才能来本人这里换取一枚丹药。” 光复教这一手更是毒辣,他们不仅要用药物控制别人,还要让那些人手上沾满武林同道的鲜血,从此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死死地与光复教绑在一起,再也没有背叛的可能了。 不过武林就是武林,虽然眼前的这个武林与刘远风想象中那种仁义大侠满天飞的武林不太一样,但是他们在出于自私自利的想法而漠视他人生死的同时,当自己的底线被触及时所展现出的无惧生死的胆识还是对得起‘习武之人’这个称呼的。 对于很多武林中人来说,他们的底线就是自由,他们可以为了保命而放弃公道正义,成为恶行的帮凶,但他们同样也可以为了自己的自由而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当光复教的阴谋彻底图穷匕见之后,一众真正有骨气的江湖中人终于站了出来。 “光复教真的是好算计啊,想要老子对你们俯首称臣,门儿都没有,想要老子的命是吗,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李剑翔,你们光复教好大的胃口,想吃掉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怕自己被撑死!” “哈哈,我今天真是听了太多的笑话,就凭你们一个几千年来都鬼鬼祟祟不敢见人的小小教派,就想让老子归顺,昨天被你老婆夹坏脑袋了吧!” “你们光复教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爷爷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们站到一起!” “呸,老孙头,我刚说自己是他老子,你就说你是他爷爷,你这是占我便宜啊!” “咱们有他这样的儿孙还真是嫌丢人!” “是啊,丢人!嗯?你他娘的还是在占我便宜!” …… 看着刚才还都一副贪生怕死模样的人们突然纷纷变成了视死如归的勇士,李剑翔的神情也有些意外,一时有些发愣。 而时金蝉则对刘远风说道:“这光复教千年来一直自行其是,几乎不与武林中人来往。可以说他们既算是武林中人又不算真正的武林中人,虽然历史悠久,但实际上,光复教对江湖中人的了解还是非常有限的,他们机关算尽,却还是算错了武林中人的性格。” 刘远风看着眼前的一幕,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这李剑翔有些恼羞成怒了,恐怕马上就要狗急跳墙、大开杀戒,一会儿必然是一场恶战。” “武林中人千年来最不会的就是联手,你看他们现在叫嚣的厉害,其实心里想的肯定都是要趁着一会儿混乱的时机,让别人冲在前面替自己挡弩箭,自己则找机会悄悄突围逃走。到时候咱们也不用逞强,找机会施展轻功离开就好。” 时金蝉语气凝重地嘱咐了几句,要是一会儿这些武林中人真的全力突围,他们这几个轻功高手还是很有希望趁乱突围出去的。 “哼,那些弩箭都是可以连续发射二十只箭的,而光复教每个人都带了至少两把已经上好箭的连弩,一个人就至少可以连续发射四十支箭。 场地周围至少围着一千多光复教众,那就是至少四万支喂了剧毒的箭将在瞬间覆盖这里,就凭这几千乌合之众,还妄想能浑水摸鱼跑出去?” 在这个时候泼上一盆冷水的,竟然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冰。 时金蝉自从与刘远风三人同行后还是第一次听到张冰说话,他惊讶地望着张冰,不过不是因为张冰所说话的内容,而是他一直以为张冰是个哑巴…… 刘远风也是惊讶地看着张冰,就算是刘远风也很少听张冰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不过他想了想便明白了,张冰这是怕自己轻敌吃亏才破天荒地说了这么多,作为负责情报和刑罚工作的副教主,张冰的观察能力和情报储备果然不是刘远风、蓝宝音可以比的。 李剑翔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见到有这么多人不怕死的与自己作对,他真的被激怒了,只见他大手一挥,喝道:“不服者格杀勿论,放箭!” 四周的光复教众迅速扣动手中连弩的扳机,第一波箭雨迅速飞了出来,外围的第一波武林中人随即倒下一片,果然没有一个人逃出去,甚至没人能靠近光复教弟子。 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面前,只会匹夫之勇的武林高手们果真就是一群可以被随意宰杀的乌合之众。 没错,此刻的光复教教众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就在光复教教众准备继续用箭雨覆盖那些不听话的武林中人时,突然出现了新的情况,让光复教众人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屠戮工作。 只见自由岛上空突然传来了四声烟花脆响,接着就在天空上出现了红、黄、蓝、紫四朵信号烟。 就在这四道信号烟出现在天空的同时,那些原本与撕去伪装前的光复教教众一起站在外围围观武林大会的普通人中,突然又有一批人不再做抱头蹲地的怕死状,而是迅速站起身来撕去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紧身劲装,并且同样人手一把手弩对准了身边的光复教教众。 这些人所穿的统一服装颜色分成四种,恰好对应了天上那红、黄、蓝、紫四色信号烟。 会场上的众人一时无法数清这些新出现的人有多少,但明显要比光复教的教众多出不少。 就在所有人都对这些新出现的人的身份和来意惊疑不定时,一个响彻全场的通报声揭开了谜底。 “自然神教到!” 虽然刚刚看到信号烟和新出现的人的服装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一声通报时,还是让刘远风三人非常吃惊,可以说他们几人吃惊的程度绝对比场上的其他人犹有过之。 毕竟别人只是吃惊自然神教也来了,但他们身为自然神教一正二副三大教主,却是谁都没听说自然神教的人会来。 尤其是蓝宝音更加郁闷,这出现的自然神教教众看上去很可能正是他护法四堂的属下,而他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不过如果这些人不是冒充的,那么此时此刻还能弄出这么大阵仗的也就只有…… 果然,很快,一众高手就簇拥着一个一身素雅儒袍的人走了过来。 场地上的武林中人很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让这新出现的一群人走到了中央,而这为首之人正是自然神教弘法副教主唐永起。 刘远风三人见真的是唐永起出现了,便也放下了心,刘远风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而时金蝉的话此时也传进了刘远风的耳中:“这带队的是自然神教副教主唐廷儒,身后是自然神教烈焰堂堂主田龙、飞沙堂堂主胡震、飓风堂堂主孙遥、海啸堂堂主张俊。 啧啧,竟然是自然神教总坛火、土、风、水护法四堂堂主齐至!这回是越来越好玩了,刚才还是光复教一教唱独角戏,这回可以看两大教狗咬狗的精彩大戏了。” 这最后一句话一说完,时金蝉突然发现,刘远风三人几乎同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当时他还无法理解这三个眼神的意义,不过直到很多年后,时金蝉还经常在梦里看见这三个各不相同的眼神,然后满脸冷汗地从梦中惊醒。 刘远风对时金蝉最后的那句话自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换成自己的话,恐怕想的会更加龌龊,不过他倒是对时金蝉搜集情报的能力更加刮目相看了。 炎黄文摘:当一个人的“自由”与另一个人的“自由”发生碰撞时,真正的“自由”才刚刚开始酝酿!——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一百二十三章 教主神威 自然神教的高层们虽然没有光复教高层隐藏的那么深,但也算是处处注意保密了,这时金蝉竟然能一口气叫出唐永起和护法四堂堂主所使用的化名,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幸好刘远风和张冰、蓝宝音由于种种原因几乎从不在外人前面露脸,否则估计也早就被揭穿身份了。 唐永起带着一众高手一直走到了最前面,早有附近门派的人让出了自己的席位,让唐永起一行坐了上去。 唐永起落座后展开一把折扇潇洒地一边扇风一边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们自然神教路途遥远,迟到了。在下是自然神教弘法副教主唐廷儒,唐某在这里向各位武林同道赔礼了,请各位见谅!” 说着话,唐永起收起折扇,站起身冲四周抱了抱拳,便又坐了回去展开了折扇,继续笑着嘲讽起光复教来。 “哈哈,光复教真是好霸气啊,不过武林可是有三教九流呢,就算是在三教之中好像也不是光复教一家独大吧。 刚才唐某远远地听说,这里好像要选什么武林盟主,这是好事啊,但是真要选的话,本教教主倒是也很有兴趣哦! 不过盟主毕竟只能有一个,咱们两教的教主却都想当,李护法,您说这可怎么办呢,要不让我们教主当盟主,不才唐某我当个副盟主,贵教教主委屈一下,当个左护法如何?” 唐永起最后的这句调侃直接逗乐了在场的人们,身为光复教左护法的李剑翔脸色愈加难看。 但是对于他们这种极少与外界交流的秘密教门高层来说,要论耍嘴皮子,可远不是自然神教这些街头混混起家之人的对手。 李剑翔见到自然神教也是有备而来,知道今天想要达成目的是很难了,便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想当盟主可不是靠着嘴上功夫就行的,既然自然神教也想插一脚,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谁赢了谁才有资格说话!” 随后也不再犹豫,一挥手,身边的一众高手直接向唐永起众人冲了过去。 唐永起见状也没有动,反而自在地品了口刚刚斟好的茶水,接着轻摇折扇,看着田虎、胡凯等四大堂主带着一众高手迎了上去,双方立即乱战成了一团。 打了一会儿后,李剑翔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自然神教这些年轻人,这些人的武艺丝毫不差,而且打法还十分难缠,更兼人多势众,恐怕一时是分不出胜负的。 而目前的情况,时间拖的越长对光复教就越不利,李剑翔决定亲自出手了。 只见李剑翔突然跃起,冲着唐永起杀了过去。 其速度之快让正在与光复教众人苦战的田虎等人都来不及救援,而他们都知道唐永起基本是不会什么武功的。 就在他们焦急万分、心叫不好之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带偏了李剑翔的攻击,随即与李剑翔战在一起。 两人以快打快的互相对攻,让周围众人完全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白一黑两个互相缠斗的影子,倒是像极了刘远风前世的太极图。 一口气攻出数百招后,李剑翔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对方的任何破绽,对于主修暗器流的他来说,找不到对手的任何破绽以至无法动用暗器的情况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李剑翔知道,一定是又有不弱于自己的高手出手,明白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于是纵身一跃退出了战团并大喝一声“住手!” 看着纷纷停手的双方之人,李剑翔眯着眼睛望着刚刚出手救了唐永起又与自己对打了数百招的刘远风,认出了这就是刚刚屡次坏自己事儿的圣手门少年。 李剑翔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处处与我光复教作对?我没去找你们圣手门的麻烦,你们倒主动找上我来了。” 他看得出这个坏了自己事儿的白衣少年主修的是轻功盗贼流,自然做实了刘远风属于圣手门。 李剑翔心里还想着,这圣手门号称天下第一盗门,果然是卧虎藏龙,一个如此年轻的弟子就能与自己打个平手。 只不过他完全没发现,圣手门的掌门此时那张脸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了。 时金蝉是强忍着才没有自己扇自己的嘴巴,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把这几个惹祸精带上自由岛呢,掌门金戒丢了就丢了,毕竟是个死物,总比被灭门好啊。 “废物,真是废物!” 刘远风面对李剑翔的喝问,居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李剑翔闻言大怒道:“你骂谁?” “当然是骂他们几个!” 刘远风指着田虎等一众自然神教之人,嘴里继续说道:“放心吧,李护法,我是绝对不会骂你的,因为骂人只能是针对人的,没谁会闲的无聊去骂狗玩!” 李剑翔当即大怒,冲着刘远风大吼:“给我杀了他!” 不过他却忽略了那些被骂为废物的自然神教高层们,他们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反而一个个带着吃惊的表情,略有惭愧地低下了头。 李剑翔身后的几个光复教教众在听到李剑翔的命令后,立即拿出了手弩对准了刘远风。 不过还没等他们几个扣动扳机,就在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 黑影一闪而逝,而那几个想要对刘远风出手的光复教教众已然倒在了血泊中,场内顿时又是一片哗然,今天这个武林大会可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李剑翔见到这一幕已经有些抓狂了,自从天上出现四道信号烟开始,自己的计划就总是会被意外打乱,他疯狂地大叫道:“是谁,是谁又在藏头露尾的暗算,给我出来!” 这时天上突然又出现了一朵黑色的烟花,随后张冰缓缓走到了刘远风身旁,冷冷地说道:“自然神教,暗影堂。” 这一下,整个会场上,所有人都被自然神教所展现出的实力深深震撼了。 不过此时此刻,场地上却正上演着另一幕同样让人们目瞪口呆的滑稽大戏。 只见刘远风走到田虎、孙迪、胡凯、张华俊等自然神教四堂高手们面前,一个个地敲打着他们的脑袋,嘴里毫无高手风范地批评着包括四大堂主在内的一众高手们。 “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看看你们怎么打仗的,敌人冲过来的时候,怎么能用土迷人家眼睛呢,不是告诉你们随身多备点石灰粉吗!” “还有你,敌人还没冲过来的时候,你就先躺地下给人下脚绊干什么,不是教你们躺地下之后直接踢他们的命根子吗!” “你看什么,还没说你呢,跟人抱到一起打滚的时候怎么能咬耳朵呢,那样敌人的嘴也能够到你的脸,不是要你们咬鼻子吗” …… 骂了一圈儿后,刘远风又回到张冰身旁对他佯怒道:“还有你也是,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你怎么又弄这么血腥恐怖的事儿!唉,太血腥了!啧啧!” 不过张冰自然毫无反应,只是在刘远风转过身之后微微耸了耸肩膀。而田虎、孙迪等一众高手则是傻傻地站在那里,任由刘远风小丑般上蹿下跳。 周围围观的武林中人刚才见到自然神教一众高手们那街头无赖的打法时就傻眼了一次,如今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又傻了第二次。 一时间,包括光复教众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安静地或者说傻傻地看着刘远风一个人的表演。 这一会儿,蓝宝音也已经走到了张冰身旁站定。 还是一旁坐着的唐永起最先反应了过来,他实在忍不了刘远风继续这样在众人面前丢人了,再这样下去,刚刚费劲心机打造的出场秀所营造的神教形象就彻底败光了。 想了一下,唐永起干脆站了起来,冲着刘远风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并尽可能地大声喊道:“属下自然神教弘法副教主唐廷儒参见教主!” 这样一来,傻站在场地中的田虎、孙迪等高层也反应了过来,立即有样学样地向刘远风和张冰、蓝宝音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自然神教的教礼,大声道:“属下等参见教主、参见执法副教主、参见护法副教主!” 随后,围绕在场地外围的两千自然神教四堂教众也齐刷刷地向场地中央施礼并高声喊道:“属下等参见教主、参见弘法副教主、参见执法副教主、参见护法副教主!愿至高之自然神护佑我教,神教万岁,教主洪福齐天!” 这一场面在这小小的自由岛上可谓恢弘之极,而全场武林中人也被这样的场面和刘远风几人的身份深深震慑了。 刘远风原本玩的正在兴头上,见到场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幕,也不得不收敛了一下,换上了一教之主应有的气质,双手张开庄重而缓缓地说道:“愿至高之自然神福佑世间,众位兄弟免礼!” 周围的自然神教教众山呼一声“谢教主”后,齐刷刷直起身恢复了与光复教对峙的状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开个玩笑(上) 不得不说自然神教的这一出表演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李剑翔竟然就这么看着自然神教完成了表演而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也或许是他对于是否应该在这里与自然神教拼个两败俱伤有些犹豫,便没有利用刚刚的机会发动突袭。 与自然神教正副教主齐至的场面不同,光复教只有他一个左护法在这里,真要是把这千余教中精锐折损在这里,回去之后他恐怕不好交代。 尤其他们光复教内也并非铁板一块,另一个派系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的。 就在李剑翔心中翻江倒海之时,刘远风已经和张冰、蓝宝音来到了唐永起身边,而自然神教的其余高手则在四位教主周围依四象阵法站定,严密地保护着。 刚刚李剑翔偷袭唐永起那一幕已经吓坏了几个堂主,幸好教主在这里及时解救,不过也正因为教主亲眼见到了这一幕,四位堂主就更觉惭愧了,这回则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决不能再发生类似的疏漏了。 “永起,你们怎么来了?” “教主,你们怎么在这里? 刘远风和唐永起几乎是同时问了出来。 四人见状相视一笑,还是唐永起先解释道:“教主,你们南下之后,属下得到情报,说光复教最近行动异常,还秘密集结了一只精锐悄悄赶往自由岛,很可能在此次武林大会上有什么大动作。 而近两年来,随着我教在齐、魏、陈地区迅速发展,与光复教的矛盾也越来越多,早已明争暗斗了很久,属下担心此次光复教如果在武林大会上玩什么花样,会对我教不利。 故而便紧急调动总坛护教四堂各五百精锐秘密来到自由岛观察情况,若是光复教不搞花样,咱们也没必要露面。 不过刚刚我得到报告,说光复教竟然想借此机会秘密掌控武林,这要是让他们得逞可是对我教威胁巨大的,便立即带人出来阻止。 没想到教主虽身在外地,却也早已亲自赶来,教主果然是神之使者,神机妙算,属下拜服!” 唐永起知道此时此地不易多说,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情况。 不过他知道刘远风近几年一直懒的管事,又要忙新十九军团的事情,对教中的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尤其是与江湖其他门派的小纠纷更是很少理会。所以他需要先把自然神教与光复教之间的关系解释一下,以免刘远风不明情况,一会儿作出什么错误的决策,最后还不忘小小地拍了个马屁。 在唐永起看来,刘远风自由岛之行应该是张冰的主意,毕竟张冰作为主管情报的副教主,掌握的情况应该远比自己多,何况暗影堂的一众影卫可不是他唐永起有权力调动的,能够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张冰的意思。 可惜唐永起还是想多了,张冰毕竟不是神仙,刘远风带着他们在丰泽小城拖沓了那么多天,接着就一路来了自由岛。自然神教在这一带还没有情报站,张冰自然无法得到任何最新情报。 只不过今日四大教主齐至自由岛,暗影堂负责秘密保护教中高层的影卫自然就悄悄跟来了不少,造成了自然神教五大堂口齐至的局面,但这只是个巧合。 “哈哈,没想到永起与本教主不谋而合啊,本教主行至魏国之后,就发觉此次武林大会不简单,自由岛上必有大事发生,这才与冰冰和阿福赶来看看!” 刘远风刚刚还在想该怎么解释他们出现在这里的问题,见唐永起送来了一个梯子,立马就接了过来。 刘远风总不能告诉这些为了神教利益跑到自由岛出生入死的教中兄弟,自己只是听说有热闹可看而纯粹来玩的吧,只是一旁蓝宝音那微微变红的白嫩小脸还是出卖了他。 问明情况后,刘远风立即回到了场地中央,他知道在此刻的自由岛上,上万的各路人马正等着他这个突然蹦出来的自然神教教主给个说法。 刘远风抱拳环施一礼道:“各位武林同道、江湖豪杰,刚刚让大家受惊了,我自然神教来晚了,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了! 不过请各位放心,我自然神教无意掌控江湖,也无意改变武林中千百年来的规矩,更不会妄想与整个武林为敌!我教绝不会对各位不利,今日我教来此只为阻止某些人,哦,不对,是某些狗的狼子野心。 希望各位武林同道、各门各派的豪杰好汉能够助我自然神教一臂之力,共抗强权,粉碎某些狗的痴心妄想,帮助他们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 刘远风此话一说完,周围那些原本打算与光复教拼个鱼死网破的武林中人立即纷纷响应,大声叫好、恣意笑骂。 而李剑翔则是大怒,喝问道:“混蛋,你敢骂我们是狗!” 刘远风闻言大笑,对李剑翔说道:“李护法这话说的有趣,本教主刚刚骂的是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是狗,您怎么直接就承认骂的是你们了,那就是说你承认你们是狼子野心了?这狼子狼子,狼的子孙不就是狗嘛,这可都是你自己承认的,可不是我说的哦!” 场上众人听到刘远风的解释都是爆笑起来,他们眼见自然神教今日在场的实力要强于光复教,并且一再向众人表示善意,自然都愿意与之结盟对抗欲置人于死地的光复教。 李剑翔虽然气的满脸通红,但也看明白了当前的形势,刚刚他在心中权衡了半天利弊得失,明白今日之事已不可为。 不要说他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精锐,一旦损失惨重会大大减弱他在光复教中的实力和地位,而且就算全面开打,光复教也基本没有胜算。 自然神教四大教主、四大堂主齐至,无论是总体人数还是高手数量都压过光复教,而且场中上万武林中人大部分也会支持自然神教。所以今日之事,光复教当尽快离开,保存实力才是上策。 只是眼下他们光复教也不能就这么离开,不光是面子问题,自然神教是否愿意放过这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还不好说。 两大秘密教派明争暗斗了许久,近些日子随着两教都在南方各地大肆扩张,矛盾更是日益尖锐,若是能够在这里一举消灭光复教千余精锐,对自然神教而言应该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而且自然神教今日如此兴师动众,明显是冲着光复教来的,李剑翔可不认为自然神教出动如此强大的阵容就仅仅是为了吓退自己。 “我承认今日自然神教确实棋高一着,但是我光复教也不是吃素的,还请贵教不要欺人太甚!” 李剑翔这一句话看似依旧强硬,但实际上已经暗暗软了下来。不仅承认了今日是自然神教赢了,同时还暗含着只要自然神教不欺人太甚,他们光复教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的意思,算是对自然神教态度的试探。 刘远风自然听明白了李剑翔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哈哈,李护法言重了,我们自然神教向来秉承和气生财、与人为善的原则,立教以来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今日若不是贵教欲对天下武林各门派不利,我自然神教也不会以刀剑对人,难道说光复教刚刚其实只是对各位武林同道开个玩笑?” 刘远风刚刚也在心中权衡了一下,他早就看着李剑翔很不顺眼了,不是不想回上一句“我就欺人太甚了,你能咋地”。 只不过今日场面上看上去确实是自然神教占优势,几乎高手齐至,在高手数量上绝对力压光复教。但是他也看得出来,虽然唐永起带来的护法四堂教众也算是教中精锐了,可与光复教来的千余精锐相比,还是在个体实力上差了一些,真要撕破脸,恐怕这两千弟子也要损失大半。 至于场上那近万武林中人,别看他们此刻叫嚷着要与自然神教联手消灭狂妄的光复教,但心中肯定都打着让两大教派两败俱伤,自己拣便宜的主意,真动起手来不会有几个肯出来帮忙的。 时金蝉那句“狗咬狗”,恐怕说出了大多数武林中人的心声。 按照刚刚唐永起的话来看,自然神教与光复教虽然近来矛盾很多,但还没到正式撕破脸必须互拼个你死我活的程度,因此今日他也不想与光复教真的血拼起来。 自然神教这样的新兴势力根基还是太浅,这两千精锐拼光了,教中可用的护教力量马上就会彻底空虚,那几十万普通教众其实都是乌合之众。 而光复教毕竟有千年底蕴,李剑翔这千余人马损失掉虽然也能让光复教伤筋动骨,不过估计也就是伤筋动骨而已,人家肯定还能派出更多精锐把自然神教打回到炎河北边去。 炎黄文摘:炎黄大陆的成语多数都源于文人典故或者官方历史,而歇后语多源于民间百姓的日常生活,只有少数源于武林中的江湖故事,而其中较为被大家常用的一个就是“光复教上自由岛——开个玩笑”。——摘自帝国青年出版社《炎黄大陆成语、谚语、歇后语大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开个玩笑(下) 刘远风这话中留有的余地很快便被李剑翔捕捉到了,虽然刘远风给的这个台阶不太好看,但他还是咬着牙下了。 只见李剑翔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哈哈,您说的没错,刚刚我们确实只是与各位武林同道开了个小玩笑而已,我们光复教怎么会想去控制整个武林呢,让各位武林同道误会了,是我们的不是,李某在这里给各位受惊的江湖好汉赔不是了! 光复教立教千年,一直与各门派的武林同道相安无事,以后也仍然会和平共处!我们光复教教中还有些事情,今日这武林大会便不久留了,这里告个罪提前离开,不知是否可以?” 看着带着疑问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李剑翔,刘远风微微一笑环视了一圈,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看来这李剑翔并不蠢。 一眼望去,周围很多门派的人眼中都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果然这些人是希望自然神教与光复教来个狗咬狗的,武林中人堪称是世上最不怕事儿大的群体。 两大教派全面开战并两败俱伤才是对这些中小门派最有利的,因为只有两大教派互相杀个不亦乐乎,才能没有精力和实力去对付这些小门派。只不过此时此刻没人敢直接出面挑唆两教开战。 虽然刚刚李剑翔似乎是在向在场的所有门派询问是否可以离场,但所有人都明白,有资格做决定的只有刘远风这位自然神教教主一人。 当然,他们没人知道这位年轻的教主到底姓甚名谁,不过这张面孔还是给他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刘远风眼中露出讥讽的神色,自己本就是来看戏的,这一会儿不得不跑到台上自己唱一段大戏给别人看,已经很不开心了,怎么可能再让这些人得逞的去表演一场两嘴毛的血腥戏。 刘远风刚要开口同意光复教离开,突然由这狗咬狗的典故想到了带他来这里的那位圣手门的时金蝉大掌门,便又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转过头微笑着看向了时金蝉。 此刻的时金蝉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了,从刘远风自然神教教主的身份被唐永起叫破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处在呆滞状。 时金蝉那一直引以为傲的头脑此刻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千万思绪在他的脑海里最终只汇成了不断重复的三个字——怎么办! 刘远风没有搭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李剑翔,而是几步来到了时金蝉的座位前,眨了眨眼睛低头问道:“时掌门,您看是否能让光复教就这么离开?” 时金蝉闻言又是一愣,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此时这位自然神教的大教主会跑到自己身前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这一幕同样让包括自然神教教众在内的所有人也都是一愣,他们也没有想到真正决定光复教众人生死的,原来是名不见经传的圣手门。 于是,全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时金蝉那张已经说不上是什么表情的脸上。 见到时金蝉傻愣在那里不说话,刘远风又是一笑,说道:“这么说,时掌门的意思是不让他们离开?” 这一句更是让时金蝉吃了一惊,他可不敢再发愣了。不管这位教主小祖宗为什么来问自己,但不让光复教离开这话绝对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他忙不迭地开口说道:“让走,让走,让他们离开……” 刘远风这才会心一笑,转过头来对李剑翔一抱拳说道:“虽然今日在下对李护法一见如故,非常想借此武林大会之机多多交流,但既然贵教还有事,那也确实不便多留李护法了,只能在这里祝各位光复教的兄弟们一路顺风了,咱们下次再会!” 李剑翔深深地看了时金蝉一眼后,也冲刘远风一抱拳说:“多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咱们走!” 随后,他便带着身边的一众高手率先离去。 不过就在光复教一众人刚转身走出几步时,刘远风突然又叫了一声:“等一下!” 这一句话在这个时候喊出来,又让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重新绷紧了起来。 光复教和自然神教的人都瞬间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李剑翔缓缓转过身看向刘远风,一字一顿地问道:“不知尊教主还有什么事?” 刘远风似乎完全没有发觉自己那三个字引起的效果,笑嘻嘻地说道:“刚才忘了说了,李护法,本教主很欣赏你,若是日后在光复教干的不开心,可以随时到自然神教来!” 谁也没想到刘远风会在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句话,李剑翔也是一愣,之后冷冷地回道:“多谢尊教主厚爱,可惜李某生是光复教的人,死是光复教的鬼,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告辞!我们走!” 李剑翔再次转身离去,只是他心中却不像表面上那么镇静,这个自然神教教主是怎么看出自己在光复教干的并不顺心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自然神教教主太可怕了,比本教的教主给自己的感觉要可怕的多,也更捉摸不透,如果有机会,一定不能让这个人继续活在世上。 场地四周手持弩箭的千余光复教教众则是训练有素地汇聚在一起,举着手中的弩箭警惕着自然神教的教众,同时互相交替掩护着徐徐退去。 而周围各门派的武林中人们也都怀着不同的心思带着不同的眼神,看着那千余黑衣人渐行渐远。 光复教说刚才是开玩笑的,这种鬼话恐怕也就骗骗三岁的小孩,地上数以百具尸体还在流着血,他们的门人弟子看向光复教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来,但包括他们在内,没人敢去质疑光复教的这个玩笑,更没人敢阻拦他们的离开。 因为这是两大强者达成的共识,他们这些弱者唯一的选择就是默默接受。 看着光复教的教众渐渐远去,刘远风示意自然神教一众人都回到唐永起身边坐好,自己则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刚刚算是虚惊了一场,我再次重申,我们自然神教确实没有什么一统江湖的痴心妄想! 既然光复教已经离开了,那么这武林大会就应该正常继续了,还请武林盟的主持人继续上来主持大会,我们自然神教就回自己的席位上就坐了,哈哈!” 言毕,刘远风离开了场中空地,不过他没有去唐永起那边,而是跑回了时金蝉身旁,张冰和蓝宝音见状便也跟了过去。 时金蝉见这三个小祖宗竟然跑回了自己这边,心中叫苦不迭,但他更加不能撵人,急忙站了起来。 时金蝉此刻已然知道,刚刚一直如同护卫般站在自己身后的,可是自然神教的两位副教主。 在整个武林中,敢让他们俩如同侍卫般站在自己座位后面的,除了刘远风这位教主,恐怕还没有第二个人。 时金蝉连忙让座,不过张冰和蓝宝音看都没看他,径直回到刚刚的位置站好,把时金蝉尴尬地晒在了那里。 后面几位原本与张冰、蓝宝音站在一起的圣手门弟子则是后退了几步,与自然神教的三位教主自然地拉开了一点距离。 “咦,时掌门,您还站着干什么,快坐啊!”刘远风发现时金蝉还站在那里,便似乎非常不理解地抬起头,好奇地询问着时金蝉。 时金蝉知道自己刚刚那句“狗咬狗”算是得罪了眼前这三位小爷,此刻只是对自己的一点小报复,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来自由岛的一路上可是充分体会了这三位小爷的不好惹。 时金蝉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张开嘴只是语无伦次地说着:“啊,文少侠,不是,文教主,额,也不是,教主少侠,我……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时掌门还是叫我文兄弟就好,快坐吧,看武林大会一会儿还有什么节目,小弟还想接着听您解说呢!” 刘远风一边随口说着一边将时金蝉硬拉着坐回了座位上。 而蓝宝音看着时金蝉那如坐针毡的样子,嘴角悄悄挂上了一丝笑容,就连张冰的嘴角都抽动了几下,可惜没有任何人看到张冰这前所未有的表情。 随着刘远风回到圣手门的席位上落座,会场中央的空地上终于空了出来,不过等了半天也没人上来主持大会。 直到四周的武林好汉们不断叫骂着武林盟和天龙门后,才有一些之前负责安排场地的武林盟弟子不知道奉了谁的命令跑上场,拖走了场地中央那些最早被光复教杀死的溪湖帮、岭南剑派等门人弟子的尸体。 接着,那位消失了许久的天龙门掌门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笑嘻嘻地回到了场地中央。 “各位武林同道,各位江湖豪杰,不管刚刚光复教是真的开了个玩笑还是确实有狼子野心,都算是结束了。 在自然神教的仗义出手下,炎黄武林避免了一场灾难,更难得的是,自然神教大仁大义,挽救武林于水火却又不居功。我想这些都是大家亲眼所见。 在这里,本人妄自对本次武林大会的议程增加一个提议,那就是请自然神教教主出任我炎黄大陆第一任武林盟主,不知各位是否赞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圣手掌门 或许是被刚刚的光复教吓坏了,也或许是见到自然神教的人虽然让出了核心场地,但四周那两千教众仅仅是收起了弩箭兵器,却并没有离开原来包围全场的位置。这位天龙门的掌门重新露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顶大帽子送给了自然神教。 这个提议一出,就很快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 “没错,自然神教教主仁义无双,当为武林盟主!” “说得好,支持!” “支持,武林盟主!” “自然神教教主成为武林盟主乃炎黄武林之大幸啊!” …… 自然神教却一个人都没走,自由岛瞬间变成了自然神教一家独大。 在他们看来,自然神教出了这么大的力,来了这么多的人,会一点好处都不拿就离开吗,不管刘远风信不信,反正这些人是不相信的。 既然现在所有人的小命都还攥在人家手上,那么把一个武林盟主的空帽子扣在自然神教头上,来换取场上所有人平安离开这个小岛,无疑是所有人都愿意做的买卖。 于是,刘远风竟然就这么众望所归的成为了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而且是不干都不行。 “这怎么能行,小弟还年轻,武功低微,在江湖上的资历也浅,怎么敢在这么多武林前辈面前当什么盟主!还请各位另选贤能,大家尽管放心,不管选的是谁,我们自然神教绝对支持!” 刘远风虽然事前没有想到自己会捞到这么一顶便宜大帽子,但转念一想便反应了过来,这些人对于自己带这么多人上自由岛的目的很是怀疑,他们还在担心自然神教可能是打着跟光复教类似的主意来的,随时会突然翻脸杀人。 想到这里,刘远风便本着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的原则,站起身象征性地推辞了一下。 “哈哈,教主不必谦虚,您如此年纪就已经打下了自然神教如此大的事业,更兼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必然前途无量,您当武林盟主是众望所归啊!”天龙门掌门笑着说道。 “没错,您武功盖世、义薄云天,您不当武林盟主还有谁能当?” “是啊,您不必推辞了!” “您不当武林盟主就是弃武林同道于不顾,再有宵小之辈作乱怎么办。” “就是啊,您不当武林盟主就是武林的罪人!” …… 就这样转眼间,这武林盟主就变成了刘远风必须当的神圣职责,虽然刘远风刚刚看似真诚地谦让了一下,但他们却劝的更来劲了。 这些江湖老油条谁都不傻,要是刘远风真的不想当武林盟主,就不会说什么选别人当盟主的话,直接说炎黄武林不需要武林盟主就是了,毕竟这炎黄大陆千年来从未有过什么武林盟主! 可是刘远风说的是应该选别人当盟主,潜台词就是他也觉得武林应该有个盟主,而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下,除了自然神教的教主,还有谁有资格当这个盟主呢,换句话说,还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当什么武林盟主? 刘远风远远地看了看唐永起,见他也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于是刘远风便不再推辞,纵身跃到场中空地,冲着四周连连施礼,最后说道:“既然各位武林同道如此厚爱,在下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日后还望各位英雄好汉多多支持在下,大家齐心协力维护江湖道义,共建和谐武林……” 见刘远风答应了下来,天龙门掌门带头躬身施礼,带着场中万余武林中人齐声高呼:“参见盟主!” 让周围两千余自然神教弟子无语的是,那些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竟然喊的比他们还来劲,就好像这些外人才是最开心的人…… 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堪称是史上最血腥、最惊心动魄也最精彩的武林大会,但同样也几乎是最短的武林大会。 以往的武林大会往往会被各门各派开成扯皮大会,江湖上的一点小纠纷都够他们互相吵个三五天的,而本届大会在将刘远风这位他们连真实名字都不知道的自然神教教主捧到武林盟主的宝座上后,各大门派的头头脑脑们就纷纷以门派里还有事为由告退了。 紧接着,主持人见没有任何门派还想在武林大会上解决点什么事,便在征得刚刚新鲜出炉的武林盟主大人的同意后,宣布本届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武林大会圆满成功、正式闭幕了。 各门各派的人们见自然神教确实满足于武林盟主这个虚号而没有继续为难大家,也是纷纷松了一口气,都想趁着盟主大人反悔之前尽早离开这块儿是非之地,都急不可耐地起身离开。 刘远风作为武林盟主也就成了这武林盟名义上的主人,自然要像个主人一样接受各门各派的告别并热情地送他们离开。 自然神教这个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的新兴势力,此刻也不得不扮演起东道主的角色,承担起了大会场地的疏导、保卫和秩序维护的工作。 因而自刘远风以下两千余自然神教教众惊讶地发现,只要还有一个武林门派没有离开,他们就不能走…… 日近西山,武林大会会场上大部分的门派都已经离开了,自由岛的常驻岛民们也重新回归了日常的生活。 刘远风挂着已经僵硬的笑容坐在那里,看着最后一批江湖门派稀稀拉拉地远去,总算松了一口气。 仅仅这小半天时间,他就已经当腻了这个听起来很威武霸气的武林盟主,假如他早知道当武林盟主最主要的工作竟然是站在那里陪着笑脸送客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光复教请回来,顺便把武林盟主那把椅子擦干净送给他们的教主。 望着那红彤彤的落日,刘远风拿起茶杯大口地灌着已经冰凉的茶水。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离开的圣手门掌门时金蝉带着门中弟子来到了刘远风身前。 刘远风还没有来得及咽下茶水起身与他们寒暄几句,就见时金蝉带着手下倒头便拜,口中高声叫道:“属下等见过掌门人!” 这一句话直接让刘远风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他腾地站起来问:“时掌门,你搞错了吧,我是自然神教的教主,你才是圣手门的掌门!” 在今天又多了一个头衔之后,刘远风已经充分认识到,头衔这东西还是越少越好。 时金蝉镇定地回道:“回掌门,属下已经是圣手门前任掌门了!如今您就是我圣手门的第十七代掌门人了!我圣手门上下数千门人弟子,从今往后惟您之命是从。” 刘远风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眨眨眼睛接着说:“时掌门莫开玩笑,我可从来没加入过圣手门,又怎么就成了你们的掌门呢?” 时金蝉依旧镇定地回答:“回掌门,古有盗圣前辈的遗训‘天下盗贼一家亲’,您是我轻功盗贼流的高手,自然就不是外人,更何况我圣手门掌门金戒就戴在您的手上,怎么能说您不是我们的掌门人呢!” “可是这掌门金戒是我偷来的啊!” 刘远风一着急,竟然把实话说了出来。 “这就对了,按照圣手门门规,能够完全凭借盗贼之术从现任掌门手上盗走掌门金戒而又不被发现的,自动成为圣手门新一代掌门!这正是我圣手门掌门之位传承的方式之一。所以您是正式依照门规通过了考验而成为了我圣手门当然的掌门人!” 时金蝉这话说的义正词严,只不过刘远风偷走这掌门金戒这么多天,他可从没说过还有这么条规矩。 刘远风见这时金蝉是玩真的,便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虽然这个结果与他的计划有不小的偏差,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他哈哈一笑,将还在地上单膝跪倒的时金蝉等人扶了起来,说道:“既然时掌门这么诚心,那小弟也就不客气了,不过你知道我可是自然神教的教主,这要是当了圣手门的掌门,那……” 按照刘远风的想法,他是要明白地告诉时金蝉,日后这区区几千弟子的圣手门可就算是被拥有百万教众的自然神教吞并了。 只不过时金蝉没等他说完,立即又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了一句让后面喝茶的唐永起和蓝宝音也喷出满口茶水,甚至张冰拿茶碗的手都抖了一下的话。 “属下等祝贺掌门人带领我派一举吞并天下第一大教自然神教!” 炎黄文摘:炎黄大陆的武林门派最初往往起源于大陆连年的战争中失势没落的贵族、战败逃亡的武士、失意归隐的将领,因而炎黄武林的武者们天然的就与各大官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以真正与政治无关。同样,一群失败者、逃避者、失意者的子孙后代或门人弟子们,也很难成为以黎民苍生为己任的侠士,他们从骨子里就缺少这样的胸怀和气魄,更多的是自私自利的本性。只有少数人算是例外,可以称为真正的侠士。——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游侠列传》 第一百二十七章 茶楼小聚(上) 刘远风虽然也被圣手门众人的这句话噎住了,但看刘远风的那个眼神,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是有种终于遇到知音了的感觉。 他身旁那三位年轻的副教主目睹这一切后,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这盗贼流的功法到底修练的是轻功还是脸皮…… 与此同时,在一艘刚刚驶离自由岛的小船上,时金蝉正望着河水中的倒影发呆。 一个他的心腹门人终于忍不住问道:“掌门,您为什么要带着我们投靠自然神教啊?” 时金蝉闻言转头看了看问话的小弟,平静地说:“不要再叫我掌门了,现在我已经不是圣手门的掌门了……今日的武林大会你们也看到了,自然神教高手如云,仁义无双,教众遍布天下,如今又得到天下武林的拥护成了盟主,咱们跟着他们前途无量啊!” “咳咳,掌门,我们跟着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可不是会为了这些东西而投靠别人,放弃咱们自由自在的日子去听别人管束的人!” 另一旁的弟子们对时金蝉的解释不屑一顾,完全不相信。 时金蝉这次没有立即回话,重新转过头看着河里的倒影,又发了一会呆,然后突然蹦了起来骂道:“你们几个懂什么,自然神教那几个混蛋教主扮猪吃老虎,装成初入江湖的毛小子骗我带他们上了自由岛。 现在,全大陆武林都看到他们是跟着我来的。尤其那个姓文的教主,最不是东西,让不让光复教离开这种事,他居然来问我!摆明了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和自然神教是一伙的! 他们自然神教家大业大实力强,背后还有大汉皇室罩着,如今又当了武林盟主,一呼百应!光复教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可咱们圣手门有什么! 光复教要想碾死咱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咱们现在不投靠自然神教,用不了一个月,就得步溪湖帮、岭南剑派的后尘,彻底从大陆消失!” 说到最后,时金蝉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回到了船上。 几个弟子听了时金蝉的话后,总算明白了掌门的无奈和一片苦心。 “唉,原来掌门这是能屈能伸、忍辱负重啊。这自然神教的教主也太欺负人了,这不是逼着咱们必须抱住他们这棵大树,才能保住圣手门嘛!” 时金蝉刚刚发泄了一下后又恢复了平静,老成地对弟子们说:“事已至此,也不必再纠结了,咱们投靠自然神教也未必就是坏事。他们确实不简单,那个教主不管是丰泽城拍卖会上后面两件拍品中哪一件的卖家,都算是手眼通天了,其背景绝不是一个自然神教教主那么简单。值得咱们投靠。” 听了时金蝉的话,一旁的几个弟子也点了点头,他们都还非常年轻,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想到加入自然神教后可能带来的光明前途,也多少有点跃跃欲试了。自然神教将给他们提供远比圣手门大的多的舞台去挥洒青春,建功立业。 其中一个弟子突然问时金蝉:“那我们还用不用再给自然神教那一百多万两银子了?” 时金蝉闻言也是一愣,这一天发生的大事太多,这一百多万两银子反倒成了小事,自己差点忘记了。 想了一下后,时金蝉咬了咬牙开口说道:“给,这点钱对咱们圣手门来说还不算多难,就算是见面礼投名状了!正好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实力,日后才不敢小觑我们…… 船快靠岸了,一会儿上岸后,你们立即分头行动,启用最紧急联络方式通知我们在各地的弟子,让他们立即放下手里所有的活儿,去大汉帝国圣都城外汇合。我亲自回山门带那里的弟兄们过去。 唉,魏国这经营了十代的山门必须立即放弃,一定要抢在光复教对咱们动手之前撤离,哼,咱们把山门直接搬到自然神教总坛里面去,吃他们的、喝他们的,不能白给他们干活……” 郑家渡是齐国北部余西郡一个以炎河岸边的码头为核心形成的小镇子,因为临近自由岛,这几日的小镇格外热闹。 太阳刚刚落山,河岸边的码头、茶楼、商船纷纷挂起灯笼,这些各式各样的灯笼一个个倒映在河水中,好似两个世界互相打着招呼。 就在这时,最后一批渡船也靠了岸,船客们稀稀拉拉地走下来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其中有十余个年轻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了码头边一个临河的茶楼。 在楼上分两个茶桌坐定后,为首一桌的一个蓝衣青年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白衣青年,问道:“你这是想什么呢,从下岛开始就没见你说话。” 这一行人正是刚刚离开自由岛的自然神教一众高层,为首的白衣青年正是刚刚多了两个头衔的刘远风。 只见他摸了摸鼻子说:“在想时金蝉那个老狐狸,我总感觉自己好像还是被他算计了,啧啧,咱们年轻人就是嫩啊,姜还是老的辣!” 蓝宝音闻言非常不解,皱着眉问道:“你这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人家堂堂天下第一盗门,就这么被你空手套白狼的骗到手里了,你还说他算计你! 在丰泽城那晚,你可是在故意等那个老狐狸来找你的,明显是你下了个套在套人家,而且事实证明你把人家套到手后,连骨头都没吐就直接吞了!” “咳咳,阿福,注意立场啊!立场!你这是什么立场!怎么就帮着别人说话! 唉,在丰泽城那天我确实是有意在等他露面,当时我发觉有人在跟踪我,后来知道那是来偷我的银票的。 你们还记得吧,咱们当时用了很多办法要甩掉他居然都没成功,这家伙费那么大劲儿跟踪我,显然是知道我手里有大把银票。这就说明,那家伙一定是在我去拍卖场的后台领取拍卖金的时候跟上我的! 不过那个后台我是观察了的,防御设施比老头子的金库还严密,就算是我想悄悄潜进去都不容易,那么时金蝉那个老狐狸能进去的最大可能,就是他也是一个来领钱的卖家!而不管他是前两个拍品中哪个拍品的卖家都不简单。 再说了,我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跟踪并且还没能及时甩掉他,也说明他是一个轻功高手,值得我见识一下他的真面目,所以才故意引他上钩露面。 现在看来时金蝉是那套月夜莹霜的卖家没错了,应该是圣手门从陈国皇宫的宝库偷了出来,拿到丰泽城卖的。” “所以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想要设计下套收拾圣手门的?”蓝宝音继续问道。 刘远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在武林大会上给他们下套,逼迫他们向我们靠拢是真的。你们也看到了,这圣手门看上去不起眼,但刺探情报的能力绝对不可小觑。不过我原来的打算是逼他们与咱们结盟,互相合作,我可从没想过把他们直接吞并了。” 蓝宝音还是没明白,接着问道:“难道这样不是更好吗?” 刘远风看着蓝宝音,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再去解释了,看得出那表达的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意思。一时让蓝宝音很是尴尬。 唐永起嘿嘿一笑,接过话头解释道:“其实无所谓好不好,直接吞并确实用起来更方便了。不过教主考虑的是,如果只是结盟,那么他们圣手门就要自己负责自己的生死存亡和吃喝拉撒,咱们只是需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拉他们一把就可以。 但是现在咱们和圣手门成了真正的一家人,那么他们的门人弟子就彻底成了咱们自然神教的自家兄弟,咱们要不惜代价的去维护他们,简单地说就是咱们承担的责任和付出的成本都高的多了。” 听唐永起这么解释,蓝宝音终于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时金蝉果然是个老滑头,他们的山门就在魏国,正好是光复教最近大肆扩张的地区。 这次在某人的险恶算计下,他们算是把光复教得罪惨了,现在李剑翔他们肯定恨不得把圣手门的人都砍成肉泥,这老狐狸明着说是投靠咱们,其实是拉咱们给他们看家护院做挡箭牌啊!” 刘远风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么回事儿,这个老狐狸算计的真清楚啊!倒也算是当机立断,做这么大的决策丝毫不拖泥带水,确实是一号人物! 算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咱们自己已经算是跟光复教结下梁子了,多一个小小的圣手门也不算什么! 冰冰,你回头就告诉张文,让暗影堂在江湖上放出风去,圣手门已经整体归入我自然神教,以后再有对圣手门不利者就是挑衅我自然神教,挑衅我自然神教就是挑衅整个炎黄武林。” 蓝宝音想了想又说道:“可是等到咱们放出风,也得好多天以后了,没准儿在这之前李剑翔就已经把圣手门灭门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茶楼小聚(下) “放心吧,时金蝉那个老狐狸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会把山门迁走的,而且十有八九会把所有门人弟子都带到咱们自然神教总坛躲起来。他才不会傻傻地在魏国等着光复教杀上门呢。 冰冰,你回头发个命令,等时金蝉到总坛报到后,就直接兼任暗影堂副堂主,配合张文负责对外情报的搜集,圣手门原来的门人弟子还都归他直接统领,咱们暂时不插手他们内部的管理。” 蓝宝音似乎还是有些担心的问:“可是万一时金蝉犯傻,没及时撤离怎么办?” 刘远风笑了笑道:“那我就把这掌门金戒拿到当铺当了,换成钱给他修个好一点的墓,连这点智商都没有的人也就没资格投靠自然神教了。正好张文还没来得及把消息放到江湖上,没人知道圣手门是我们自然神教的人,他们被灭门了也不算咱们丢人。” 唐永起看蓝宝音终于问完了,便收起笑容对刘远风说道:“今日之事,属下未经教主批准,擅自调动教中精锐来到自由岛,险些给神教造成重大伤亡,还请教主降罪!” 唐永起突然这么严肃的说起这个话题,其他人也是一愣。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今天的事很是微妙,被刘远风临走前授予全权的唐永起在理论上自然有权力在刘远风不在时做任何决策,然而事实上这个权力的使用还是要有个度的。 副教主什么时候都只是副教主,真的把自己当成教主去行使权力肯定是不行的,但这个度该如何把握,对谁来说都是个难题。 今天的事明摆着刘远风不会说什么,可难保不会在心里有些不快,而这种不快一旦积累下来就可能像一颗种子般逐渐发芽长大,最终演化为两人间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 刘远风看着满脸严肃的唐永起,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唐永起看了半天,又缓缓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 直到除了张冰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些受不了了,包括唐永起在内的几个人都已经冒了不少汗的时候,刘远风却突然噗地笑了出来。 “行了,看把你吓的,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次就饶了你,不过要是我再发现你不把我当兄弟,这么跟我见外,我就下令把你配给冰冰当男宠!” “噗……” 众人几乎是同时轰然大笑,引的楼上其余各桌的客人们纷纷侧目而视。 “唉呦,冰冰,你居然都敢打我了,我可是教主……” 众人笑了一会儿后,唐永起感动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带大队人马上自由岛强出头的决策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不说私自调动如此多的人,就说当时岛上的实力对比,若不是刘远风三人恰巧在场,让实力天平向己方大大倾斜的话,岛上自然神教的整体实力并不会比光复教强很多。 一旦真的打起来,包括一众堂主级高层在内的两千余精锐必然损失惨重,甚至能否打赢都不一定。他这个副教主白天也差点死在李剑翔手上,这就说明唐永起的决策还是过于急躁、冲动,有些轻敌自大了,还有很多欠考虑的地方。 可以说若不是刘远风三人在,自然神教很可能因为唐永起这个决策而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蒙受巨大的损失,到时候他虽死也难以赎罪。 这些自责与后怕这一天都压在唐永起的心上,好几次都让他有了以死谢罪的冲动。 刘远风见状又笑着打趣唐永起说:“永起啊,我还有个事儿一直好奇,今天在自由岛上,那个李剑翔突然出手偷袭你的时候,你这个武功才人阶中段的文弱书生,竟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身不动,你到底是真的大将风范、视死如归还是已经吓傻了?” 这句话一出,唐永起居然腾地脸红了,众人便也不用他回答便明白了,随即又是一阵大笑。 张冰也难得地开口说:“李的武功在保护永起的影卫之上,他出手后,影卫们来不及出手保护,全场只有我们三个有实力解救,不过我知道这种出风头卖人情的好活儿,一定会有人抢着出手的,就没动。” 蓝宝音闻言又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怪不得我当时要出手的时候,你会把我拉住呢!” 刘远风见张冰居然都会开自己的玩笑了,也是一乐,他发现经过这些年兄弟们的努力,张冰已经开始渐渐融化那心中的坚冰了。 “好你个冰冰,居然算计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众人又互相打趣了一会儿后,刘远风终于又提起了正事。 “永起,对于今天这个武林盟主,你是怎么想的,这个名号看起来风光,但这些人回去后没谁会真当回事儿的,咱们自己反倒会多不少麻烦!” 唐永起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个武林盟主就是虚号,没有任何实际权力,对各个门派也没有任何真正的管束力。 相反,有了这个名号后自然神教就会成为他们的挡箭牌、出头鸟,成为替各门派吸引光复教和其他有野心门派仇恨的工具,他们那么支持咱们当盟主,大多抱的都是这个心思。” “那你为什么还点头支持我当这个盟主?” “教主,就如您所说,不管当不当这个盟主,咱们经过今天的事儿,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了带头对抗光复教的出头鸟,就算不当这个盟主,我们自然神教也会成为光复教的头号敌人。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索性就名正言顺的当了这个盟主,这个盟主虽然只是个虚名,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的。 我们自然神教在炎黄大陆几大门派中算是起步最晚、根基最浅的,一直以来都多多少少会被那些老资格的江湖门派看成暴发户。 但我们今日成了武林盟主,就在名义上成了江湖第一大教、武林第一大势力!从今往后,再提起三教九流,咱们自然神教就不会再被放在光复教后面了,这样会极大的扩展我们的声威,吸引更多人投奔我们。 况且咱们的武林盟主这个名号对各门各派还是有一些威慑力的,考虑到武林盟主理论上的号召力,大部分门派都会在招惹我们之前再多权衡一二。 就算是光复教,也要考虑到一旦与我们撕破脸就是在名义上与整个武林为敌,轻易也不敢轻易动手的。从这个角度看,咱们在多了一些本就躲不过的大麻烦的同时,反而会减少很多小麻烦。 另外,作为武林盟主,只要不危害到各门派的切身利益,他们也会给咱们一些面子,在一定程度上给咱们一些顺水人情的帮助。比如帮咱们打探些消息、共享些情报,比如小范围调动一些门派的人手帮咱们做一些并不危险的事儿。 而且咱们的商队在各门派势力范围内也会能得到一些照顾,在运送货物的路上少交或者免交一些过路费。这些好处看似不大,但积累起来带给咱们的利益还是很可观的。 仅仅过路费这一项就可以让咱们的货物更具成本优势,可以打垮更多的竞争对手,占领更多的市场,我估计这个消息让宋云海知道后,他睡觉都会乐醒的。” 刘远风闻言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道:“不错,‘武林盟主’这块金字招牌带来的品牌效应只要利用的好,咱们无论是人才还是钱财都能大赚一笔。既然人已经得罪了,那就能拿点好处算点好处…… 永起,今日咱们在这小镇休息一晚后,我们仨就继续上路去风扬书院了,这开学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卖了老头子的推荐信,我们就不能再错过入学考试的时间了,你们也尽快回圣都吧。” “是的,教主,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了,估计教主您连日奔波,还需要多休息,明早就不跟您辞行了!” “哈哈,你们都知道我喜欢睡懒觉啊,不错不错,能想的这么周全,我很欣慰!” 唐永起见刘远风这么直接的说破了自己不找他辞行的原因,也是一顿,随后说道:“咳咳,教主,还有一事,今日我看那光复教教众所拿的手弩,都是大齐帝国皇家禁卫军才配备的制式手弩,而且一进一退都是精锐军队才有的配合与章法。 估计这光复教与齐国皇室及军方关系不浅,您今日得罪了光复教,未来一段时间却都要在齐国境内活动,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我知道了,你们也多加小心!”刘远风皱了皱眉,点头答道。 …… 炎黄文摘:唐永起确实是千年一遇的治世奇才,不过但凡是人,都要有个成长的过程,都需要经历很多的磨砺才能成熟。乾祐二十四年的唐永起,虽然已经是自然神教百万教众中排序第一的副教主,但归根结底还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冲动、大意、感情用事同样也会在他的身上有淋漓尽致的体现。——摘自彭慧神著《神棍皇帝的第一智囊——唐永起全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南下西平 余西郡、河中郡、齐郡、南中郡、望川郡、西平郡,刘远风三人自与唐永起率领的自然神教大部队分别后,在大齐帝国的国土上画出了一道极不规则的曲线,“仅仅”用了走正常路线三倍的时间就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西平郡。 而这时,距离风扬书院入学考核的日子仅剩两天。 西平郡位处炎黄大陆人类聚居区的西南,郡内山多林密,地势西高东低,一座雨幽山脉占据了西平郡一半的地盘。 山脉的东面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越向西翻越山脉则越荒凉,直到经过一片荒凉的戈壁后就是西南大漠的黄沙世界了。 风扬书院就坐落在雨幽山脉的南麓,也因此,西平郡西南地区完全由书院管理,大齐帝国官府连形式上的管理机构都没有派驻。 而雨幽山的北部景色尤其秀美,是炎黄大陆著名的游览胜地。刘远风自然不会错过这里,而且他们三人赶到这里的时候还正好碰上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除了山顶隐隐有些雾气外,到处都是阳光普照。 刚一进入雨幽山脉的地界,很多招揽生意的小贩就不断上来搭话,连一向脾气好的刘远风也有点受不了了,干脆让张冰走在了前面。 果然,凭借着张冰那生人勿近的气势与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三人的耳边顿时清净了,由于张冰稍稍外放了一些功力,不仅是小商贩,普通的行人游客也会在三人身前两米外就自动绕着走。 刘远风顿感惬意,他很早就发现,在夏天走在张冰身边可以起到避暑的效果,而他给张冰的众多“封号”之一便是“人形空调”,当然张冰不会明白什么是空调,但也不会去问。 一路走到雨幽山脚下,三人都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不过张冰的神话也在此时被第一次打破了。 一个眉清目秀、油光粉面的青年竟然毫不犹豫地闯进了张冰的“制冷范围”。 只见他左臂挂着一些竹筒制成的水壶,右手攥着油纸伞,大晴天又是大热天的竟然在身上还穿着一件蓑衣,顶着斗笠,满脸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这人走到跟在张冰身后的刘远风身边,一边跟着三人的步伐前行,一边口若悬河地说道:“三位少侠,是要登咱们雨幽山吧,咱们雨幽山峰高、林密,三位一定要带一些轻便食物才行啊,不然您想,您刚进去游览两个山峰就饿了,那多尴尬。 小弟这里有包好的本地离族特制熏肉,保证物美价廉,您三位到上面走累了休息的时候,顺便还能尝尝咱们本地的特色食物…… 再有,咱们雨幽山上面山风大、湿气重、别看在山下天气不错,山上那是说下雨就下雨的,登山时防雨的工具是一定要随身带着的。 虽然三位少侠一看就是武功盖世,不会怕被雨水淋出病,但被雨琳总归不会是很舒服的事情。 小弟这儿拿的是上好的油纸伞,只要十文钱就可以买一把,还有这蓑衣,二十文一套,不仅防雨,还能防风保暖,三位少侠要是买蓑衣的话,这斗笠小弟白送…… 对了,咱们这雨幽山上的灵泉是必去的地方,那泉水是自山石深处流出,带着山中仙人的仙气儿呢,喝上一口神清气爽,喝上两口强身健体,喝上三口百病全消,喝上一壶长命百岁啊。 小弟这里挎着的是用咱们雨幽山上最好的紫竹制成的水壶,三位少侠一定要一人带上一个,到了上面装几壶山泉水下山才算不虚此行啊……” 看着刘远风三人完全没有理睬他的意思,青年毫不气馁,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流淌不止的汗水,继续挂着那灿烂的笑容推销起来:“三位少侠对这些不感兴趣吗,小弟绝对不会说谎的,三位少侠一定要好好考虑考虑。 在这雨幽山下,小弟的东西绝对是最物美价廉的,要是想要这些东西了,可以随时叫我,小弟给几位打折。 对了,三位少侠是第一次来雨幽山吧,不知道找好向导了吗,进咱们雨幽山没有向导可是玩不转的,小弟可以帮忙介绍向导,保证价格最优惠,服务最到位……” 刘远风用余光扫了这个卖力推销的青年几眼,显然这是一个读书人,而且还是有些功夫的。张冰刚刚已经增大了气势的外放,却没对这个青年产生任何影响,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最有趣的,是这青年竟然一下便看出走在后面的刘远风才是这些人中真正拿主意的。这样的眼力可以说是天生的商人,让刘远风不自觉地拿宋云海与他做着对比。 至于他卖力推销的这些东西,除了那紫竹水壶应该算是货真价实外,其余的估计都是一次性使用后就会报废的残次品。 不过既然这紫竹就是这山上的,那上山之后让正愁有劲没处使的蓝宝音顺路砍个竹子做几个便是了,何必自己花钱买他的呢。于是刘远风自始至终没有搭理这个青年。 蓑衣青年又跟了一会儿后才终于知难而退,奔向了三人身后的一个新目标。 而刘远风三人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路边各式各样的水果摊上。 “阿福,你看这些水果,你在草原别说吃了,连见都没见过吧!” “切,就好像你见过一样,就前面那个黑色的,你能叫出名字就算你厉害!” “哼,这有什么,我可是堂堂的帝国亲王,这天底下还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水果,嗯,你说的是那个形状像马蹄子一样的水果?” 刘远风与蓝宝音几乎是一块儿长大的,蓝宝音没见过的水果刘远风自然也不可能吃过,但最近心情奇好的刘远风是不会允许自己在嘴上输给蓝宝音的。 “没错,就是那些马蹄子样的水果,你说说叫什么!” “哈哈,这个嘛,嗯,这个你都不知道,太给我丢人了,这东西就叫马蹄果,丢人啊,丢人,咱们还是快走吧,免得你一会儿被人家笑话。”刘远风给了蓝宝音一个答案后,就欲拉着他们离开。 “别急着走啊,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点小把戏,这东西既然我不知道叫什么,那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对吧,我可不会再上当了,咱们过去问问卖水果的!” 有句俗话叫久病成医,估计上当的次数多了就能变聪明一点,也是同样的道理吧。蓝宝音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刘远风就向水果摊走去。 “你还去问,多丢人啊,我不会骗你的!” 刘远风此刻的心其实是很郁闷的,他一个货真价实的天阶高手在力量上却完全不是蓝宝音这个地阶货的对手,用尽全力去拽蓝宝音的结果,仅仅是略微减慢了一点蓝宝音走向水果摊的速度。 “老板,这个水果怎么卖的?” 蓝宝音手指着两堆不同的水果的正中间位置问道。 “啊?你说的是马蹄果还是凤梨?”老板没看明白蓝宝音指的到底是哪一堆水果,只能先问一下。 不过蓝宝音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其实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自己连这些水果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于是便用了这样一个小计策引导着商贩自己报出水果名。 “哈哈,马蹄果,马蹄果,他问的是马蹄果!”刘远风蹭的一下窜到了前面,笑的几乎都合不拢嘴了,这居然都被自己猜中了,到底是自己太聪明了还是当初给这水果命名的人太没文化? 不管怎么样,此时的蓝宝音已经郁闷的说不出话了。 “哦,马蹄果已经剥好的这些五文钱一小碗。”老板指着自己身前一堆已经露出了白色果肉的马蹄果,热情地说道。 “咦,这东西里面居然是白色的,看起来不错啊,给我来三小碗!” 在食欲出现时,刘远风立即露出了自己根本没吃过马蹄果的真相。 商贩熟练的用三个苇条编成的简易小碗装满已经去皮的马蹄果,送到了刘远风三人手中。 刘远风用一根被称为“杨枝”的其实就是牙签的东西扎起一个果子尝了尝。 “不错不错,白白的,甜甜的,脆脆的,好吃。” 接着他顺手扔给商贩一把齐国铜钱,然后就开始了边吃边走的闲逛。 “那边是怎么回事,好多人围着看什么呢?” 刘远风听到蓝宝音的话,咽下嘴里的东西抬眼看过去。 果然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而人群中心隐隐有琴声传来。 刘远风立即带着三人硬生生挤到了最里面。只见一个一袭白衣的绝美少女正在旁若无人的抚琴。 见到是美女,刘远风立即瞪大了眼睛,这白衣少女五官秀美、肤白胜雪、一头乌黑长发轻挽在脑后,更难得的是整个人还散发出一种脱俗的气质。 这种气质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不真实感,而更像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孤傲气质。 刘远风看得出,这少女之所以能如此淡定的在人群中自顾自的弹琴,不是因为她心态好到可以不受周围嘈杂环境的影响,而是在她眼中,周围这些凡夫俗子根本就不存在。 第一百三十章 云氏兄弟 就在刘远风以“品鉴”的目光盯着前面那白衣美女看个不停时,周围众人议论的声音也传进了他的耳中。 “一千两,她也真敢要!” “谁说不是呢,这都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小姐,跑到这儿找乐子!” “啧啧,幸亏她这么要价,不然所有的向导都不用干了,生意肯定都归她一个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就算她再厉害,一天也就只能接一个生意而已!不至于让别的向导没饭吃。” “看到美女就动心了啊,这就帮人家说话了!” “唉,要是我能拿得出一千两银子,一定要感受一下那不同的体验是什么!” “行了行了,你口水都流出来了!丢不丢人,快擦擦!” …… 听着这些议论,刘远风才注意到,在白衣少女身前还立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一行工整娟秀但又不失豪气的字:“游山向导,一日佣金白银千两,保证让你有不同的体验!” 原来这少女是个游览向导,也就是另一个世界里所说的导游,正在这里招揽生意。 这雨幽山北部景点范围很广,山高、峰险、林密,外地人想要游览的话,多数都要雇佣本地向导带路讲解,不然就算侥幸没迷失在大山中,也必然会漏下很多景观没能看到。 这一路走来,刘远风三人已经见到了不少上前招揽生意的向导,男女老少都有。 不过一般来说,五人以下的小团队请个向导带着游览一日的佣金市价只是五两白银,而这少女可谓是狮子大开口,要价足足是市价的二百倍。 就算是一般的富商也很难轻易拿出这么多银子来请个向导,也就难怪这白衣少女虽然美若天仙,但众人却只是围观,三天都无一人上前雇佣她担任向导了。 就在刘远风算计着自己身上的银票,猥琐地考虑着要是自己出来雇佣这个美女,会不会有个什么艳遇,同时对她所说的不同体验的内容想入非非,甚至思考该怎么甩开张冰和蓝宝音这两个碍事的人的时候,人群中走出了两个年轻男子。 为首那个人平淡地说了一句:“我二人愿聘请姑娘为向导”。 刘远风与围观众人急忙看去,只见刚刚讲话的那人身着白色绸衫,面带微笑、温润如玉、风采翩翩、雍容自若、气质沉稳,一看就是一个面对山崩地裂也能淡然处之的人物。 而跟在他身旁的年轻人看似与蓝宝音年纪相仿,一身浅绿色劲装,从头到脚一尘不染,完全不像一个风尘仆仆的游客。虽与蓝宝音一样英武挺拔,但却要明显比蓝宝音多了一些成熟稳重的气息,眼神也要更显深邃。 白衣少女的一双纤纤玉手轻按琴弦止住了琴声,抬起头看了看两人,微微皱了皱秀眉说道:“两位公子可看清了我的佣金数额?要是也想无理取闹,请先看看他们几个!” 顺着白衣少女的目光,刘远风发现,距离少女三十米外的山脚下,数名各色衣着的男子正躺在地上呻吟,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估计都是之前想要上前轻薄调戏这白衣少女,而被少女出手打飞了。 刘远风这才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刚刚完全被她的美丽吸引,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少女散发的气息绝对是达到地阶以上的高手。 “姑娘多虑了,在下云飞,这是愚弟云翔,我兄弟二人绝非登徒浪子,乃是被姑娘的琴声与气质打动,相信姑娘所言的‘不同体验’肯定物有所值,真心来请姑娘做向导带。 我兄弟二人游赏一下这雨幽风光。这里是大齐韩氏票号的银票,正好白银千两,大陆三百余家韩氏商号通兑,请姑娘查收!” 自称云飞的白衣男子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礼貌地向前一递,那几张轻飘飘的银票竟然就直直地飘到了少女身前,竟是直接用内力远远送了过去。 少女接过银票仔细看了看,之后小心地叠好收了起来,抬头看了看云氏兄弟,白皙无暇的脸上换上了一副狡黠的微笑,开口说道:“不错,确实是韩氏银号的银票,今天本姑娘就是你们的向导了,不知二位公子之前来过这雨幽山脉吗,这游览路线和方式是你们定还是听我的?” 云飞闻言礼貌地回道:“不瞒姑娘,我兄弟二人还是第一次来这雨幽山脉,虽然久闻雨幽山脉峰林壮丽、山川奇峻,但对山中景观与道路一无所知,今天这游览路线和游览方式就全都有劳姑娘多费心了。” 白衣少女眨眨眼睛,笑着说:“既然二位公子这么说了,那小女子就不推脱了,今日说好了,一切都要听我的!” “正该如此,今日我兄弟二人都听姑娘的,只是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云飞一直是标准的谦谦君子形象。 “哦,你们叫我萍萍就好了,那现在就出发吧!” 话音刚落,这位萍萍姑娘便将琴背在身上,用力一踩脚下的地面,飞一般的窜了出去。 云氏兄弟显然没有想到这位美丽的向导竟然是个急性子,刚说了两句话就施展轻功直奔雨幽山的山门而去了。 云飞冲着迅速远去的少女背影喊道:“萍萍姑娘不必着急,还请等等我们!” 不过前面的少女完全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只是远远飘来了一句话:“既然说好了今天游览的路线和方式都听我的,那你们就要适应我的方式,都说了会给你们一个‘不同的体验’,要是跟都跟不上,可别怪我服务不周哦!” 这句话一传来,云氏兄弟和围观的众人都是一愣。 刘远风很快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少女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她先诱骗别人说出一切都听她的,而她的游览方式竟然是全力施展轻功去游览。 刘远风看的出,这位自称萍萍的少女不仅武功境界已经是地阶初段的高手,而且主修的武功就算不是轻功盗贼之术也必然是某种强调轻巧飘逸身法的武学,恐怕地阶中段以下能够追上她的人极少。 这样一来,雇佣她的人就只能眼看着她带着千两白银跑路却无可奈何,而那所谓“不同的体验”,指的恐怕就是被骗钱还有苦无处诉的体验吧。 云氏兄弟愣了一下后,自然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他们并没有因为被耍而愤怒,云飞反而笑了一笑对云翔说了句“有趣”。 接着他也纵身而起,全力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其速度比那少女有过之而无不及,云翔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也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这一幕再次让在场的众人震撼了一下,蓝宝音看着几人的背影说道:“这个云飞绝对也是地阶上段的高手,其内力之深应该还在我之上。那云翔的功力可能也不在我之下,不过应该主修的是类似轻功的功法,但是好像又与一般的轻功不太一样。” 刘远风没有说话,见热闹已经结束了,便走到刚刚少女坐着的石头上坐下,开始大吃自己一路买来的各种水果和零食。 张冰、蓝宝音二人略显无奈,也只得陪着坐在一边休息。 另外一边,那白衣少女一路没有停歇,一直跑到山门深处,翻过两座山头,又快速登上了一座一般人根本无法爬上的高峰才停下脚步。 她一边抹去额头上刚刚渗出的细小汗珠,一边笑着自言自语说:“还是本姑娘聪明,这么轻松就赚到一千两,别说优秀了,肯定能拿到第一名!” 不过她自言自语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没想到萍萍姑娘不仅琴弹得好,武学造诣也如此深厚,这一路行来果然景色壮丽,尤其立于这座山峰之上所见群峰环绕的感觉,果真是旁人无法体验的!啊,姑娘小心……” 少女刚刚过于得意忘形,她自信绝不会有人能跟上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身后跟来的二人。这突然传来的声音无疑吓了她一跳。 三人所处的这个山峰顶部本就狭窄,地面又非常湿滑,突然受到惊吓的萍萍一个不稳竟一脚踩空,幸亏云飞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拉住,才让少女躲过了香消玉殒的结局。 少女重新站稳后,将手臂从云飞那有力的手中抽了出来,脸色已经微红了,不知道是被刚刚的险情吓的还是骗钱之后被苦主追上害羞的。 不过此刻这位面色微红的少女却真的让云飞那颗强大的心为之颤动了一下,自小就见惯了各式美女、才女的他,从未想过世间竟然还有能让自己动心的女子。 炎黄文摘:大汉乾祐二十四年(大齐天保二十年、大陈祯明十七年、大燕元玺二十三年),这是一个值得在炎黄大陆历史上大书特书的年份,也是雨幽山人应该永远记住的一年。因为在这一年,影响整个炎黄大陆未来命运的几个人第一次聚齐在西平郡雨幽县一个普通的山脉脚下,虽然这个时候的他们还都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但从这一年开始,炎黄大陆的一条条命运之线开始在这个点逐渐交汇到一起,而雨幽山脉作为一个地理名词也第一次与大陆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摘自《西平郡雨幽县县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楚山凌宇 萍萍镇定下来后,只是微笑着冲云飞点了一下头,算是对他刚刚的出手相救表示感谢。 随后她那双充满狡黠的迷人双眸灵动的转了转,便一本正经地指着周围的群峰说道:“两位公子,要说高山险峰、奇林怪石,各处名山都有,没必要非跑到雨幽山来看。但你们眼前的景色却是我雨幽山脉独有的! 这一片叫仙阵谷,共有一百零八座独立于山谷中的圆柱形山峰,相传是鬼谷上师在成仙前与下界游玩的仙人斗法时所布下的阵势。 而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峰正是一百零八座山峰中最高的一座,因为站在这里看周围的山峰好似被群峰遥拜,故而此峰又名天子峰。 没有相当于地阶中段以上的轻功是很难登上这里的,普通游客只能在那边的山路上远远看看这些山峰,本姑娘说会让两位看到不同的景色,绝非故弄玄虚。” 少女见计策失败,不得不真正承担起一个向导的职责,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了。 “天子峰!” 云飞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随即负手站在峰顶俯瞰着周围的山峰。 群峰矗立在淡淡的雾气中,谷底和山谷四周是茂密的草木,而柱子般的山峰本身却完全是光秃秃的岩石,只在山顶有几颗小树坚韧地从岩石中钻了出来,摇曳在山风中,俯视着 云飞望着眼前的景色,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云翔则双手抱胸,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似乎能够明白自己兄长的思绪,而且他自己也渐渐沉醉在了眼前的景色中。 少女萍萍则看着云飞也没有再多说话,不知不觉,在她的眼中,云飞似乎成了这天子峰上的又一座山峰。 不知过了多久,云飞回过神来,对萍萍道歉说:“不好意思,刚刚被眼前的景色震撼,有些走神儿了,萍萍姑娘诚不欺我,这样的游览,所见所感果然与众不同,云飞在此谢过姑娘了。” “云公子不必客气,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前行了?” 少女对云飞的话非常满意,微笑着征求意见。她已经看出自己的武功不是眼前两人的对手,肯定甩不开两人,今日这向导是当定了,不过给这两个家伙当向导似乎也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当然,还请萍萍姑娘在前引路!” …… 还在山脚下的刘远风三人此刻也已经吃光了之前买的所有水果和零食,站起身拍拍屁股开始研究如何进山游览。 就在刘远风为是否应该请向导而犹豫时,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冲着刘远风一抱拳道:“三位兄台好,在下楚山,也是来雨幽山脉游览的,关于聘请向导一事,想与三位商量。” 刘远风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他应该与张冰年纪相仿,相貌不算非常帅气,但也算中上,身材高于自己,气息沉稳、面相忠厚,似乎是个可以信赖之人,应该也有着地阶以上的功力。 不过由于此人气息过于内敛,在没动手的情况下,刘远风也无法轻易看出其具体境界,而从衣着上看应该也算殷实之家。 刘远风心中感叹着今日竟然遇到这么多年轻高手,嘴上则说道:“楚兄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想必兄台也知道,想要游览这雨幽山脉最好请个向导,而请一个向导一天的市价是最低五两银子。我刚刚与一位介绍向导的掮客商量了一下,达成协议,可以以四两银子的价格帮我找到一位向导,而且还是一位漂亮可爱的离族小美女。 不过我们的人数不能超过四人,方便向导的引领。对了,介绍人还说了,要是成交,可以赠送我们每人一个紫竹水壶。而楚某此次是独身来此,正好你们是三人,咱们凑在一起就恰是四人,不知三位兄台可愿意与我一同雇佣一位向导游览此山?” 楚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不过这位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家伙在说到离族小美女的时候却露出了男人都懂的那种猥琐腔调。 刘远风听着这个建议还是有些动心的,实际上他这个亲王加教主加将军再加盟主和掌门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此去风扬说不定还要花大笔的钱,而老头子和宋云海一个比一个一毛不拔,想要再要到钱难比登天,但张冰和蓝宝音的全部花销却都要自己来出。 虽然介绍信卖了点钱,可这花钱的时候真的是一两一两的都要算计到才行,他一直都相信一句俗话叫“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辈子穷”。 可是眼前这个楚山明显不简单,与其一路同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呢,刘远风虽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但前提是别乱在自己身上。 见刘远风似乎有些动心又有些犹豫,楚山急忙趁热打铁地接着说道:“要是三位兄台同意,这四两银子咱们不必按人头均分,可以你们三人出一半,楚某出一半,咱们双方各出二两银子。” “既然楚兄这么有诚意,那我们三人也不好再违逆楚兄的好意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哈哈。” 刘远风终于被楚山的建议打动了,只需要花二两银子便可以请到一个离族小美女做向导的诱惑力,战胜了对楚山可能带来的麻烦的怀疑。 反正他们三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真要有什么意外说不定也只是给他们的旅途增添一点乐趣而已。 “好,楚某先行谢过三位兄台的信任,咱们这就去找那掮客吧,这边请……还不知道三位兄台如何称呼?” 楚山见到合作达成,也是非常开心,引着刘远风三人去找与自己达成介绍向导交易的中间人。 “噢噢,失礼失礼,忘了跟楚兄介绍了,在下文源,这位是我弟弟文褚,这是我们的好兄弟冷言。” 刘远风给楚山介绍了自己和蓝宝音、张冰的化名。 “文兄、冷兄,这位就是中间人了,等他带我们与向导见面后,要是大家没什么异议就算正式成交了。” 楚山很快便带着三人找到了中间人。 刘远风三人看了看这个掮客,居然就是刚刚那个唯一能无视张冰的气场而在他们身边聒噪了半天的蓑衣年轻人。 刘远风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哈哈,居然是兄弟你啊,咱们也算有缘了。” “是啊是啊,都是缘分啊,哈哈,四位少侠这边请,那位离族向导年纪尚轻,略有些害羞,在那边山脚下乘凉呢。不过四位少侠不必怀疑她的实力,她对这雨幽山了如指掌,绝对是个好向导。” 蓑衣年轻人依旧是那灿烂的笑容,带着众人向山脚的乘凉处走去。 “嗯,还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是这雨幽山脉本地人吗?” 刘远风刚刚就对这个蓑衣青年产生了一些兴趣,只不过为了省钱而忍住没有说话,如今既然再次见面便开始打听起他的身份来。 “啊,小弟姓……小弟叫凌宇,不是雨幽山脉本地人,不过也不算远,而且在西平郡这边做生意久了,也算半个本地人了……” 自称凌宇的蓑衣青年显然对于有人问自己的姓名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而且谁都看得出,他起码隐瞒了自己的姓氏。 虽然凌宇紧接着又发挥自己的特长,天南海北地胡侃了半天,妄图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但这么一个精明的商人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更加坐实了刘远风的怀疑,这个蓑衣青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哈哈,凌兄确实是健谈啊,不过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你介绍的向导要比市价的佣金少呢?” 见凌宇不愿多谈自己的出身,刘远风便也转移了话题。 “少侠放心,我介绍的向导虽然佣金略低,但服务绝对是一流的,这不是刚才楚少侠与小弟商量了半天,小弟觉得咱们确实有缘才答应帮忙讲价,少要一两银子的。 这可主要是从我做中间人的介绍费里面扣的,虽然小弟今天介绍这单生意自己赚不到钱了,但能认识四位少侠也算值得了,四位少侠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凌宇在谈到别的话题时都是口若悬河的。 “哦哦,凌兄过誉了,我们算什么少侠啊,我们当中也就楚兄一表人才,配得上少侠二字。” 应该说,刘远风生平最不怕的就是互相扯淡了。 “呃,文兄何出此言啊,楚某刚刚也是被三位兄台的英伟气质所吸引,才冒昧上前希望同行的,在三位兄台面前,楚某是自惭形秽啊……” 楚山似乎也是个中高手。而对于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蓝宝音是插不上嘴的,张冰则是听都懒得听。 “哈哈,其实四两银子还是五两银子也都差不多,不过刚才那个一千两的真是太吓人了。” 刘远风依然对刚刚的白衣少女很感兴趣,他估计凌宇这样的地头蛇应该能对那少女的底细略有了解,所以便问了出来,试着套套话。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龙神溪(上) “少侠说的是刚刚在那边弹琴的白衣美女吗?那根本不算是专业的向导,她和那边那几个年轻人一样,其实都是风扬书院的学生。”凌宇指着远处几个等待被雇佣为向导的年轻人说道。他果然对白衣少女是有所了解的。 “风扬书院的学生?还不是一个,他们跑到这里干什么,也都是要一千两银子的佣金做向导的吗?” 刘远风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哦,他们确实都是风扬的学生,不过敢要一千两银子的也就那一个。这些学生都是选修了风扬书院商学课程的,到雨幽山赚钱是他们商学课老师出的考核题目。 据说要在没有任何本钱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在五天内赚到三十两银子才算合格,而赚到一百两银子才能得到优秀。 这白衣美女坐在这里弹琴弹了三天,没有赚到一文钱,结果今天这一下就拿到一千两,铁定能拿到优秀了。”凌宇答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没有任何本钱,怪不得只能当向导呢,不过按照市价,就算五天都能接到生意,做向导也只能赚到二十五两银子啊,离及格都不够呢,这风扬的考核还真是不容易。” 刘远风感叹起来,看来在前面等着他们的并不简单啊。 “谁说不是呢,那三十两还是要减去他们这五天衣食住行的开销之后,纯盈利的数字。 想要及格的话,只能是先当一两天向导,赚到本钱,然后再干别的,刚刚卖给你们马蹄果的那个黑胖子就是这个套路。不过对于这些书生来说,想做到这些不容易啊…… 到了,各位少侠,这位姑娘就是你们今天的向导了。” 凌宇似乎对风扬书院内部的事情也非常了解。 刘远风、楚山等四人看向自己的向导,这是一位穿着用紫色与粉色相间的花布裁成的离族特色服饰的少女,戴着几个简单而精致的银制首饰,年纪应该与蓝宝音差不多,还显得有些青涩。 她身材小巧,五官清秀,皮肤白嫩而脸部略圆,是一个可爱娇小的离族美少女。 “四位少侠,这位是段荧屏姑娘,今天就由她带着几位游览我们的雨幽山脉了。荧屏,这四位都是武功盖世、学识渊博的少侠,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凌宇简单介绍了双方。 “段姑娘你好,在下楚山,这位是文源兄弟,这是文褚少侠,这是冷言公子,今天我们四人就有劳姑娘了。” 楚山貌似对这个略显羞涩的清纯少女非常满意,第一个上前打招呼并自告奋勇的介绍了他们一行四人。 只不过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这么满意就不好说了。估计在场的人也就只有少女本人没有看出楚山的猥琐本性了。 离族的小美女甜甜地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点了下头说:“四位少侠好,我是段荧屏,是离族段氏部落的,感谢你们愿意聘请我做向导,虽然我是第一次做向导,但我从小跟阿爸在雨幽山长大,对雨幽一草一木都非常了解,请你们相信我。” 这离族少女果然像她的外表一样单纯质朴,第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没有任何向导经验的事实,也难怪她的雇佣费用要低于市价了。 而段氏是离族最强大、人数最多的部落,也是当代离族大族长所属的部落。 凌宇冲着四人哂笑了一下,他之前并没有告诉楚山,自己给介绍的向导竟然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小菜鸟。 楚山也尴尬地向刘远风三人笑了笑,不过几人已经都被这个少女的单纯可爱打动了,没人去计较这个问题。而且这样一个向导显然更容易让刘远风三人不再怀疑楚山的突然出现有什么阴谋算计。 刘远风先行拿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了少女,少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钱,说了句谢谢,接着又收下了楚山递过来的二两银子。 随即少女便直接将楚山那二两银子递给了凌宇,这应该是两人事先说好的分成了。 只不过看起来凌宇也没想到这个段姑娘会这么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提成给他,算是重重地打了刚刚还大言不惭地说今天不赚钱的凌宇的脸。 他只得一边收好钱,一边尴尬地祝四人在雨幽山脉玩的开心。 看着楚山等人在段荧屏的带领下向雨幽山山门走去,回想着他们出发前看向自己的鄙夷目光,凌宇也知道自己连蒙带骗动动嘴皮就拿到了二两银子的分成,相对于人家小姑娘要在山里辛苦一整天才有的二两银子收入来说,是有些黑心,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不对,在商言商嘛,何况自己确实需要钱。 看着他们一行五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凌宇紧紧握住手里的银子,喃喃自语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多多赚钱,让你不再需要为了我去求那些家伙给钱,不再受那些人的气!” 段荧屏带着刘远风、楚山等四人游览之初,还有些害羞,经常不太好意思多说话,不过在楚山的不断恭维和渐次升级的言语调戏下,也渐渐打开了话头。 刘远风、蓝宝音也都是非常好说话的样子,经常用主动问问题的方式来让少女多说话、放轻松,尽快进入向导的状态。 而随着交流增加,刘远风三人与楚山的关系也显得更亲密了起来,毕竟都是同龄人,共同话题还是很多的,互相的戒心也少了许多。 “文兄,你们此次来雨幽山是专程旅游的吗,过两天就是风扬书院招新生的日子了,最近来西平郡的青年才俊多数都是来报考风扬书院的,实不相瞒,楚某也是来报名的。” 楚山试探着刘远风三人的目的地,为了表示诚意先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哈哈,真是缘分啊,其实我们三人也正是要去报考的,不过我们知道这风扬书院不好考,并没抱什么希望,所以说出来游览一下反而是主要目的。” 刘远风也没有刻意隐瞒,毕竟正像楚山说的那样,最近像他们这样的青年人出现在西平郡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去报考风扬书院的。 况且要是这时候说谎,日后真的在书院碰面也会非常尴尬,莫不如大方地承认,说不定日后还能在书院互相帮衬一下。 “文兄太谦虚了,要是连三位兄台这样的才子都考不上风扬书院,那这风扬书院也就不用招人了,没人能考上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楚山又开始与刘远风对着放一些毫无营养的话,而且二人还犹如相见恨晚般,十分陶醉在这些没完没了的互相吹捧中…… “四位公子,咱们现在身边的这条小溪叫神龙溪,前面的那座山是天龙山,你们再抬头看上面,山顶上那个洞是天龙洞。” 美女向导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刘远风和楚山的对捧,也将蓝宝音和张冰从无休止的噪音中解救了出来,或许被解救的还要包括少女本人。 四人闻言都抬头看去,只见身边的小溪是自前面一座很高的大山中间流淌而出,而在这小溪流出的山洞正上方山顶处,还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洞。 由于此山虽然高大,但山体并不厚,在山顶就更是如此,所以这个山洞是穿透整个山体的,从这边可以透过山洞看到那边的天空。 “传说中这个天龙洞是仙界通往人间的洞口,是一条为了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从天上逃出的真龙撞出来的,而真龙从这个洞出来后落在地上,就砸出了神龙溪。据说当年鬼谷上师修炼成仙后,就是从这个天龙洞进入仙界的。”段荧屏接着说道。 “不错不错,这洞不错,很少见啊,太壮观了,荧屏姑娘,咱们从哪能上去看看?”楚山一边赞叹着,一边几乎是贴在少女身旁问道。 “啊,这天龙山不仅高大,而且四周都是近乎垂直的峭壁,没有地方可以攀爬,一般人是根本上不去的,据阿爸说,只有武学宗师才能凭借无上的轻功上去。” 少女下意识的向前挪开一步,躲开楚山贴着自己的身体,带着些许遗憾和歉意解释着。 “原来如此啊,段姑娘,你想不想上去看看?”楚山闻言笑着问段荧屏。 “想啊,可是想有什么用。我又成不了武学宗师。” 少女自然地撅了撅嘴,随即似乎又想到自己身为向导,做这样的小孩动作不太符合形象,便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个小酒窝又显现出来,煞是可爱。 炎黄文摘:“青年才俊在西平——遍地都是”是炎黄大陆民众日常生活中比较常用的歇后语之一,因为大陆最著名的学府风扬书院坐落于西平郡,西平郡也就成了大陆各地的青年才俊云集的地方,在别处非常少见的青年才子在西平郡则几乎到处都是。也正因为如此,大陆各地的名门大族如果觉得家中子弟有些恃才自傲,便会将其送到西平郡历练,因为在那里会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很普通。——摘自帝国青年出版社《炎黄大陆成语、谚语、歇后语大全》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龙神溪(下) “这算什么,楚哥哥我虽然不是什么武学宗师,但上这么个山还是没问题的,怎么样,荧屏阿妹,只要你叫我一声好阿哥,我就带你上去近距离欣赏一下这天龙洞的景色,你从小在这里长大,要是都没能亲眼看看天龙洞到底什么样儿,实在是太遗憾了。” 楚山开始了赤裸裸的调戏和诱惑。 而刘远风几人自然知趣的没有说话,微笑着站在一边看热闹。 “吹牛皮,你才多大,就能有那么厉害的武功?我是见过武学宗师的,那都是长着长长的白胡子的老爷爷,连我阿爸都还上不去呢!” 离族美少女毫不掩饰自己对楚山的不相信。 “这怎么是吹牛呢,你叫一声好阿哥,马上就上去了!” 见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美女瞧不起,楚山顿感没面子。 “不信,除非你先带我上去看看,要是真的上去了,我就叫。”小姑娘虽然单纯,但显然一点也不傻。 “那就说好了,我带你上去,你就叫我好阿哥!” “骗人是小狗!” 刚刚成年的小导游根本不相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楚山能够上去,而且还是带着她这么个大活人一起上去,她虽然身材娇小,但毕竟也是个大活人嘛。 “好嘞,咱们走!” 说罢,楚山不等少女反应过来,突然上前用右手一把搂住段荧屏的腰就冲上了峭壁。 而刚刚觉得自己似乎被人占了便宜的少女还不等反抗,就看着脚下越来越远的地面惊恐地叫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楚山就抱着少女出现在了天龙洞的内部,洞里除了石头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东西,仅仅是略显潮湿。 不过站在洞口放眼望去,所见的景色确实非常好。透过薄薄的雾气,上蜿蜒而过。 “啊,好漂亮!” 重新在地上站稳的少女马上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连那并没有从自己腰上拿走的咸猪手都忘记了。 “漂亮吧,快叫好阿哥!不然阿哥我可不带你下去哦!” 楚山猥琐的声音马上响了起来。 少女闻言,这才想起了刚刚的约定,不过离族的妹子虽然害羞但并不扭捏,红着小脸低下头,小声叫了句:“好阿哥!”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山洞中却听的清清楚楚,可楚山绝不会就此作罢,“什么?声音太小了,阿哥没有听清啊!” 少女拿掉那一直放在自己腰部的咸猪手,推开楚山向后跑了两步,喊了一声“好阿哥”。不过紧接着他又大叫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楚山这才看到,就在段荧屏旁边的山洞口竟然坐着一个人,此人一条腿搭在洞外的峭壁上,另一条腿平放在洞口的地面,身体则双手抱胸地靠在侧壁上,满脸戏谑的看着楚山,从那熟悉的白色衣衫不难看出,这正是化名文源的刘远风。 楚山这才环顾洞内,发现文褚和冷言也就是蓝宝音和张冰也正靠在里面的洞壁上看着自己。 楚山不由的心中一凛,这三人竟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上到山洞里,显然他还是低估了刘远风三人,但他表面上却镇定如常地笑了笑。 “嘿嘿,这可真是郎情妾意啊,完全无视别人的存在,你们继续,就当我们不存在。” 这话是刘远风说的,而段荧屏此刻正试图用小手给自己的脸降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哈哈,三位兄台果然好功夫,上这么高的山洞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让几位见笑了。” 楚山的脸皮厚度目前看起来也不在刘远风之下,说完竟然又奔段荧屏过去了。 刘远风不再搭理那一对才子佳人,他看得出楚山骨子里确实有猥琐的成分,但此刻的样子却有一大半是装的。 或许是楚山真的有些被这个纯真少女打动而不得不用猥琐掩饰真情,也或许是要在他们三人面前演戏达到一些目前还不知道的目的,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刘远风暂时并不关心。 刘远风用手支着头,侧躺在天龙洞的洞口看着洞外的世界,也渐渐沉醉了。 包括张冰和蓝宝音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刘远风平时虽然经常像只聒噪的乌鸦,但像这样突然沉默的时候也不少,他们两人也早就习惯了,他们只需要闭目养神,等着那个活力无限的刘远风重新回来就好。 调戏完离族美少女的楚山见刘远风三人都没有动静,便走到刘远风身旁拍了拍刘远风,说道:“文兄,景色那么好吗,差不多咱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不过他说完才发现,刘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于是又说道:“文兄累了?要睡一会儿吗,这里可是有些潮湿啊。” 刘远风睁开眼看着楚山,笑了笑说:“我没睡觉,只是闭眼休息一下。嗯,你有没有一些非常熟悉、留恋,但却永远也回不去、见不到的地方,在这种安静的地方吹着风、闭上眼,你会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回去了,周围就是那个地方,有你熟悉的东西、熟悉的事情、熟悉的人。” 说到这里,刘远风看着楚山那疑惑的目光,便站了起来又笑了一下说:“哈哈,楚兄见笑了,可能天龙洞真的是连接着仙界,有仙气,刚刚被仙气一吹就出现幻觉了,咱们下去吧。” 随后,在刘远风的安排下,张冰和蓝宝音先行下山,楚山带着段荧屏随后。 刘远风最后一个出发,临下去之前他又看了看洞外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要是真有能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山洞就好了……” 自天龙洞里下来后,楚山就一直黏在段荧屏身旁,动不动就俯身在少女耳旁悄声说一些半荤半素的笑话。 实际上由于几人距离都不远,这些悄悄话对于刘远风三人来说,只要稍稍运功扩展听觉便能听的一清二楚。 楚山自然对此也清楚的很,但他仍旧要这么干,为的是让段荧屏以为这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悄悄话,免得她过于害羞。 刘远风三人对楚山的心思同样也心知肚明,为了配合他,刘远风和蓝宝音不得不强忍着不被那些笑话逗笑,可是好奇心极强的二人又做不到不去听,这倒使二人第一次羡慕张冰,羡慕他那无论何时都不会笑的本事。 不过这个离族小阿妹应该是只听懂了楚山那些笑话中偏素的部分,也因此而时常爆出银铃般的笑声,笑的很纯粹,笑的很没心没肺。 “好阿妹,据我所知,你们离族大部分人都住在陈国的西南几郡,段氏部落更是主要在最西南的离水郡啊,你怎么会从小在这雨幽山长大呢,难道是犯了错被赶出来的?” 楚山如此发问,明显是要套取小阿妹的家世背景。 不过在刘远风看来,对这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只需直接问,应该就能得到满意的回答,用出如此旁敲侧击的伎俩实在是浪费。可是楚山应该就是享受这种方式,因为这样才有成就感。 不管是什么东西,得到的太容易就没意思了。 “才不是呢,我阿爸年轻时是族里唯一考上风扬书院利堂的人,也是族里最有学问,见过市面最多的。族长就把阿爸派到齐国这边经营族里在外的产业,那时候我刚出生,族长怕阿爸想家分心,就特许阿妈带着我到这边与阿爸一起生活。” 单纯的小阿妹果然毫无保留地供出了自己的身世背景。 “段姑娘,既然你阿爸是这一带离族所有产业的负责人,那应该不缺钱啊,怎么会让你这么小的女孩子出来赚这点向导钱?” 刘远风实在忍不了继续看大灰狼和小白兔的爱情故事了,便好奇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无法想象那位离族在外产业的大总管怎么会放心让自己白纸般单纯的女儿独自出门赚钱。 “我哪里小了,我上个月就成年了,我们离族人成年之后不分男女,都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 而且阿爸说了,他的钱都是族里的,一文也不能独吞,他说族人们过的苦,有了这些钱才能勉强交上大陈朝廷的税贡,不然族人会饿死的。 我跟着阿妈回族里看过几次,跟族里的人比,我起码从来没有挨过饿,已经是好幸福的哦……” 小阿妹刚开始还激烈反驳刘远风对自己年龄小的形容,但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她对那些虽不熟悉但却亲近的族人们有着发自内心的怜悯。 只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当她刚说自己“哪里小”的时候,某两个家伙都很认真且猥琐地看了看她的某个部位,其中一个还微微摇了摇头。 “哼,大陆上的小民族能在炎族的欺压下生存到今天,简直就是奇迹。” 同为小民族出身的蓝宝音显然是对离族的遭遇感同身受,毕竟曾经独占东北地区的古卑一族,如今已经被炎族挤压到北部冰原苟延残喘近两千年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脚下定姻缘 “咳咳,听说离水郡的风光也很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刘远风见话题有走偏的趋势,赶忙扯到别的地方。 楚山对段荧屏和蓝宝音的话似乎有更多的感悟,竟然略有些走神。 而这时候恰好到了一个小景点,时刻牢记自己的向导职责的段荧屏便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准备讲解一下。 可是本就几乎贴在段荧屏身后的楚山由于走神,竟没及时停住脚,一不小心踩到了段荧屏的脚后跟。 这本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儿,起码在刘远风几人看来是这样,但是被踩到脚后跟的段荧屏却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般叫了一声,接着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把头转了过去,脸腾地一直红到耳根。 “不好意……啊,不是,我……” 意识到踩了小阿妹脚的楚山刚想要道个歉,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紧张了起来,有些惊慌失措的感觉。 刘远风三人对眼前二人的表现很不理解,不过没过多久,背对着四人的段荧屏就转过身,低着头狠狠地踩了楚山的脚尖一下,然后用手捂着脸向前跑了几步,坐在小溪边的一块岩石上低着头不说话了。 虽然完全没看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刘远风三人也猜出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且看楚山那被踩脚尖之后如丧考妣般傻楞在那里的样子,估计他自己还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 过了一会儿,刘远风听到了楚山嘴里的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就把这茬儿给忘了,该怎么办,怎么跟父亲解释,怎么办……” 自言自语了半天,楚山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走到段荧屏身旁想要说点什么,不过当他面对着少女时,张开的嘴又哑巴了…… “好阿妹,呃,荧屏……啊,段姑娘,我……我刚刚是不小心踩到……你知道我是炎族人……对这个,对你们离族这个,这个习俗……” 楚山吞吞吐吐地试图解释着什么,虽然极其混乱,但刘远风大概是听明白了,立即换上看好戏的表情,也悠哉地坐在溪边。 段荧屏也听明白了,她一改刚才那害羞的样子,脸色也由红变白,站起来说道:“什么,你是想说刚才就是个误会吗,你当我们离族女儿是什么,你当我是什么,而且既然你这么说,就说明你根本不是不知道我们离族的规矩,相反你知道的还很清楚! 对吧!既然你踩了离族女儿的脚跟就是,就是……我……我又踩了你的脚尖,你就是我的……我的……我的阿哥了,今生今世都不会变的,你这一路都是在骗我吗……我不管,你要是耍赖,我就杀了你,我知道你是武学高手,我打不过你,那你就杀了我!” 楚山脸上的汗越来越多了,刘远风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自幼生活在西南地区的楚山可是知道的。 在离族虽然是男人掌权管事,但在一个家庭里当家的却是女人,与炎族男尊女卑的习俗不同,离族几乎可以说是女尊男卑的。 刚刚楚山踩了女孩儿的脚后跟就算是求爱,而女孩一旦回踩了男子的脚尖便算是答应了要嫁给他,两人的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这个看似好笑的形式,在离族却是很神圣的,是得到水神祝福的,绝对不允许随便更改。 如果男孩变心逃走,女孩和女孩的家族要不惜代价去杀了他的,因为这对女孩和家族是莫大的羞辱,是对水神的不敬。 同样与炎族不同的是,在离族,男人是没有权力休妻的,不过女子却有权利在特定条件下休掉自己的男人。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阿妹背后是离族最强大的段氏部落,是整个离族。楚山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真的会被整个离族追杀的。 而且离族对楚山背后所属的势力而言又是有着特殊关系的,所以楚山惹的这个麻烦之大,是此刻的刘远风三人无法想象的。 “荧……段姑娘,你……你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是要骗你感情,你是好姑娘,是我从未见过的好姑娘,可是……可是我的婚事……我的婚事我自己是做不得主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答应不了你,就算……就算我答应了也是没用的……” 楚山低下了头,不敢看女孩,声音也毫无底气。 “做不得主?那你这一路上都在干什么,骗子,你是大骗子,你们炎族的男人都是大骗子,你别想就这么算了……呜呜……” 段氏小阿妹哭着跑开了,不过看起来这件事并没有完,没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刘远风已经开始期待着这个楚山能够成为自己在风扬书院的同学了,这样他就能接着把这出大戏看下去了。 楚山失魂落魄的站了一会儿后,终于缓过神来,对刘远风三人勉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让三位兄台看笑话了。” “哈哈,没事儿没事儿,都是兄弟嘛,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不过楚兄,你对这雨幽山可熟悉,可还记得进山的路,咱们该怎么走出去?这风扬书院入学考试可是不允许任何人迟到的。”刘远风笑嘻嘻地问道。 “啊,我也是第一次来,所以才要请向导,而且这一路你们也看到了,我……我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路上,根本不记得咱们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了……”楚山讪笑道。 “不错,不错,这真是个好消息,恰好我和文褚也都是天生的路痴!” 刘远风说罢,便与蓝宝音、楚山一起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张冰。 似乎感受到了这三双目光的热切,张冰看都没看三人,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张冰的带领下,刘远风与蓝宝音、楚山一行四人终于从雨幽山走了出来。 不过在某人给大家讲了一个“老马识途”的故事后,张冰从此又多了一个亲切的昵称——“老马”。 因为刘远风他们一路上经过仔细辨认,惊讶地发现张冰带的路竟然与当时段荧屏领进山时所走的路丝毫不差,连当初为了让他们多欣赏一些景点而刻意绕道过去看的地方,也都被张冰一一带着再绕了一遍,甚至天龙洞都又爬了一遍。 好在几人功夫都不错,在这大山中绕来绕去、上上下下地走了一整天也没有太过劳累。 一出山门,楚山便急匆匆地与刘远风三人告别,自称要找家人处理些事情,回头在风扬书院见面。 刘远风猜到他可能是要找家人商量一下段荧屏这个踩出来的媳妇的事情,便也在说了句祝他好运后离开了。 雨幽山脉之所以能够在遍布名山大川的炎黄大陆享有盛名,主要原因之一,就是雨幽山脉东西南北中各个地方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色,而在山脉南麓更是有着大陆最著名的风扬书院。 如果说位于龙兴平原的炎都城在西汉末年被付之一炬后,炎黄大陆从此失去了在政治上可以辐射全大陆的首都,那么也可以说在风扬书院于雨幽山脉开立后,炎黄大陆便重新拥有了一个全大陆公认的文化上的首都。 而这一天正是风扬书院开门招生的日子,山门前原本宽阔的道路早在三天前便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排在第一的人据说从一个月前就已经带着铺盖卷住在那里了。 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疯狂,就是为了在入门考核的第一道关卡上能占那么一点点先机。 每次风扬书院招生时会提前一个月封闭山下的大门,在一个月后的清晨,随着山上三声钟鸣,山下的大门会被打开,而山上也开始焚香计时。 以三炷香的时间为限,当三炷香燃尽时,未能抵达位于山上的书院大门者,直接淘汰。 在这三炷香的时间里,考生们要先走过九十九道弯的山路到达山腰的风扬迎宾亭,接着再爬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到达书院大门。 这对于考生的体力要求是极高的,事实上每年被这一关刷掉的考生人数远远超过正式的考核。 就在山上的钟鸣响彻整个雨幽山脉,山下那厚重古朴的山门缓缓打开,门外的人们争先恐后一拥而上时,刘远风三人正在距离山下大门数里外的一个客栈里悠闲地吃着早点。 “好像是什么地方在敲钟。” 蓝宝音擦了擦嘴又拿起一个馒头。 “嗯,这钟应该不小,动静挺大,要是拆下来应该能卖不少钱。阿福,不是我说你,一会儿还要上山呢,你吃那么多会给身体增加负担的。” 刘远风眼看着这顿早餐可能要超支了,便劝蓝宝音少吃一点。 “还说呢,当初在圣都的时候,就觉得你们那儿的牛奶不如草原的好喝,如今喝了这齐国的牛奶,才知道圣都的已经很不错了。”蓝宝音边吃边说道。 “既然那么不好喝,你还连喝三碗!这里的吃喝都比圣都贵五倍啊!咦,冰冰,你今天怎么也吃的这么多啊,阿福是在长身体,你可都已经长成了……” 最近几天,风扬书院附近的一切消费都翻了至少三番,这一顿早餐的消费足可以在圣都的大酒楼里吃顿大餐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风扬天下 吃过早餐,刘远风割肉一样地付了饭钱后,终于带着张冰、蓝宝音走向了风扬书院的山门。 由于他们三个之前并没有听说过“三钟三香见风扬”的规矩,依旧以散步的速度优哉游哉地前行。当他们到达山下大门时,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看着山门外各种破帐篷、雨具、食物残渣等遍地的狼藉,刘远风着实在心中批判了一番这些未来风扬学子们的素质,顺便也检查了一下,觉得自己身上确实没什么可扔掉的负重,便也走进了山门。 这一路走上去,正是九十九道弯的山路,刘远风刚走的时候还饶有兴致,悠然地徜徉在拐来拐去的山道上,甚至还不时起身抓住一两只飞过的小鸟戏耍一番,然后再放掉。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不等到山腰的迎宾亭,他们应该就过了三炷香的时限了。 好在走过第九道弯后,刘远风就出现了审美疲劳,觉得一直这样绕下去实在没劲。 于是,他抬头看了看那似乎可望而不可及的迎宾亭,终于一展轻功,抄近道向上冲了过去,在一道道平行的山道上画出了一条垂直的线。 张冰和蓝宝音看着刘远风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早该如此的表情,也纵身跟了上去。 一路上,那些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考生们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连三人的影子都几乎没有看到。 直到这时,刘远风三人才终于与历史上报考风扬书院的高手们采取了同样的登山方式,当然,这只是碰巧而已。 三人在迎宾亭附近一个无人的树荫中止住脚步,装作刚刚解手出来的样子汇入了人群中。接着便走进了亭子,而此刻,亭中已经东倒西歪的挤满了人。 “蜂蜜水,蜂蜜水,补水增能量嘞,二两银子一杯,包你马上恢复体力,一口气跑上山顶; 一流藤木拐杖,坚韧耐用,一两银子一根,助你走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刚接的清凉泉水,浸润着雨幽山的仙气儿,十文钱一碗,让你喝了之后神清气爽,焕发活力…… 各位考生、各位才子佳人,未来的大陆栋梁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你们已经战胜了九十九道弯的山路,胜利就在眼前! 难道你们要被眼前这几个台阶挡住你们进风扬的路吗,快来补充能量、完善装备吧,本人为你们提供最周到的补给,最好的登山装备,帮助你们实现梦想,成为光耀门楣的风扬学子! 来吧,风扬的大门正在向你们招手……” 刘远风三人刚一到达这座古朴高大的迎宾亭,就听见了熟悉的叫卖声,定睛一看,果然是奸商凌宇。 此时,亭子内外有着不少人,有的已经离开亭子,正在一步一步的奋力向上攀登,有的正坐在一边喘着粗气,还有的干脆已经趴在了地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像刘远风三人这样神轻气闲的,也就只有凌宇一人了。 不用说,凌宇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没过多久,他手里就基本没什么存货了。 一个全身近乎虚脱的青年趴在凌宇的摊子前面,恳求着对凌宇说道:“老板,您行行好,给杯蜂蜜水吧,这两天我身上所有的银两已经都被你拿走了,我真的没钱了,看在我已经在你这儿花了那么多钱的份儿上,就给杯蜂蜜水吧……” 凌宇略带怜悯地看了看地上的青年,说道:“唉,你说你,提前一个月就在山下排队,是排在山门外第一个的人,也是第一个进入山门向上来的,怎么现在才到迎宾亭啊,而且还变成了这幅德性。不过话还是要说明白,我可没拿你的钱,咱们都是公平买卖、自愿交易的。” 地上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接着恳求道:“我父亲是北方的一个行商,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攒了这么点钱,就是为了把我送进风扬,我一定不能对不起他啊,这次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排队,结果东西都没带够。除了学费,我所有的钱都被你赚走了! 一个馒头你就卖一两银子,一碗粥你都要五十文,外面一个馒头也就卖一文钱啊……我真的没钱了,求求你,给我一碗蜂蜜水,让我恢复一下体力好爬上去啊,要是我进不了风扬,怎么有脸回去见父亲啊,呜呜……” 看着失声痛哭的青年,凌宇倒上一碗清水,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蜂蜜水已经没了,这里还有点山泉水,你喝了休息休息就下山回去吧。这儿还剩下一根拐杖也给你了,拄着它下山吧。 以你的体力,再往上爬,会死的。每年都有累死或热死在这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上的人。回去锻炼锻炼身体,练练功夫,两年之后再来,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况且就算你能活着爬上去也晚了,现在就剩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了。 记住,你既然有一个疼爱你的好父亲,就要好好珍惜。相对于你进不进风扬,他更希望你健康的活着,要是我能有一个这么疼我的父亲……” 凌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算了,回去好好孝敬他吧。” 看了看一边哭泣一边大口大口喝着水的男子,凌宇摇了摇头站起身,他也已经看到了刚刚进来的刘远风三人,便逐个抱拳施了一礼,笑了笑说道:“哈哈,文兄,冷兄,文兄,真巧啊,又见面了,北雨幽山玩儿的可还好,以三位兄台的本事,怎么现在才走到这儿啊?” 刘远风略一抱拳算是回了礼,开口问道:“还好还好,多亏了凌兄介绍的导游啊,果然有趣之极啊,哈哈!对了凌兄,刚刚听你说什么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啊?文兄不知道?时间不多了,咱们先爬台阶吧,边走边说!” 凌宇显然没有想到刘远风他们竟然对这个闻名天下的规矩完全不知道。 看着凌宇那似乎是在看大山深处出来的土包子的眼神,刘远风知道自己应该又问了个很丢人的问题,不过好在他并不在意,一边与凌宇一起施展轻功快速攀登台阶,一边听着凌宇讲解。 “‘三钟三香见风扬’?竟然还有这么个说法,就剩下半柱香了?凌兄也是今年要报考风扬的考生?” 听完凌宇的解释,刘远风也是吃了一惊,脚下加快了速度。 “是啊,这规矩就算是有大贵族介绍信和拿十三万两银子的人都要遵守,据说只有拿着四大帝国皇帝亲笔推荐信的才能跳过这一步。 这个时候凡是有点本事的早就过了迎宾亭了,现在你们眼前这些还不愿放弃地爬着台阶的人,其实可以说已经被淘汰了。都是可怜人啊。 我是算好了,以自己的武功想爬过这九百九十九级台阶需要的最短时间是半柱香,所以才一直冒着错过入学考试的风险,在亭子那里给他们提供点饮水,直到这个时候再爬台阶。”凌宇解释道。 听着凌宇身上那在快速奔跑中响个不停的银子和铜钱的撞击声,傻子都知道这些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一旁的蓝宝音边跑边想着:这次出来可真是涨了见识了,这天下竟然有这么多脸皮跟刘远风一样厚的人。 不过他可没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但刘远风应该还是猜到了他此刻的想法,因为蓝宝音的后脑勺被跑动中的刘远风恶狠狠地拍了一下…… 山顶上是风扬书院用青石砌成的院墙,正门高大典雅,上面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据说是第一代院长风不为亲自撰写的四个大字“风扬天下”。 不过此时那两扇厚重的大门严严实实地关着,只有旁边的两个小侧门敞开,不时有风扬的学生们出出进进。左门出,右门进,秩序井然。 刘远风一行四人终于来到了这里,不知道是否已经超时的他们二话不说急忙向右边的侧门冲了过去。 “站住,请出示腰牌!” 佩剑值门的风扬学生拦住了四人。 “啊,这位师兄,我们四人是今年报考风扬的新生,还没有腰牌呢,您看是不是让我们先进去,时间要来不及了。”凌宇见状急忙说道。 “是啊,今天新生报到这么大的日子,怎么也不把中门打开啊?”刘远风也在旁边问了一句。 炎黄文摘:信仰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对有些民族来说,信仰只是自我求得安慰甚至利用其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但对另一些人来说,信仰可能是一种神圣到不容有任何玷污的存在,是能够焕发起令任何人都感到恐惧的力量的象征。这些人在自己的信仰没有被触及时可以被随意奴役、压迫,直到死亡也不会反抗,但一旦他们那看似虚无缥缈的信仰被触犯,他们将会用山洪爆发般的力量将你碾碎。所以在与炎族以外的民族接触时,尊重他们信仰的重要性甚至要高于尊重他们的生命。——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院门风云 “新生不走这个门,从这儿向东绕过去,那边的东大门才是新生报到的地方!” 值门学生今日似乎已经见多了这样的人,生硬地说了一遍已经重复了上百遍的话。 随后他看了刘远风一眼,又补充道:“中门只有在每届学生毕业和重大庆典活动时才会开。而东门则是专门在每次新生入学的时候开的。” 道过谢之后,四人向着那守门学生指示的方向跑了过去。绕着高高的青石院墙跑了一大圈,终于看到了他说的那个东门。 远远望去,门外已经聚集了三四百人,一座高大的钟楼矗立在门外,钟楼下,几个风扬的学生正负责给新到达的考生登记。 这个东门虽然不似正门那般高大华贵,但也显得古朴厚重,门上也悬着一块匾额,字体与正门一般,上书“风云际会”四字。 门前不远处,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黑袍老头儿坐在一个桌案后,正美滋滋地喝着茶水。 这时他看了看桌上的香案,打了个哈欠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考生登记结……束!” 就在他说到“结”字时,四个身影冲到钟楼下,并以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各自抢过一本登记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名字,而此刻正好是老头儿说完“束”字。 老头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四个人,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们,犹豫了一下后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四人的行为。 刘远风、张冰、蓝宝音和凌宇就这样惊险地成为了这一届考生中最后到达山顶的四个人。 风扬书院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入学考试也由此正式拉开了帷幕。 穿着宽松的薄绸黑袍的老头放下手里的茶碗,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好,本人是风扬书院主管学生日常事务的副院长邢文博,受院长大人之命,替他来欢迎各位选择了风扬的青年才俊,同时也由本人负责主持各位的入学考核。 希望各位都能够发挥出最好的水平,成为我们风扬的一员,我背后这扇专为新生入学而设的大门已经敞开,就等着你们走进去了! 我们风扬书院有着悠久的历史,其前身为雨幽书院,在大齐帝国开国国师风不为祖师退隐到此地之前就已经存在……” 这位邢副院长似乎特别享受这种在万众瞩目之下训话的感觉,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开场白竟然说了整整一刻钟还多,以至于向来最有耐心的刘远风都开始打呵欠了。 烈日下的考生们更是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发泄着不满了。 “这老头坐在凉棚里喝着凉茶倒是开心,咱们还在太阳 “就是,咱们一大早爬了这么高的山,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到呢。” “是啊,说的全是废话,到现在还没说入学考试到底什么规则呢!” …… 似乎是终于感受到进入正题了。 “对于风扬入学考核的规则,想必你们都已经很清楚了,不过按照程序我还是要再讲一遍。 一会儿在入学考核正式开始后,首先是持有四大帝国侯爵以上家族或者五大王国公爵以上家族推荐信的人先到我这里接受检查。 主要是检查推荐信的真伪,大陆上每个符合条件的家族都会有我院送去的一枚特制印信,推荐信上除了家族印章之外,还要有这枚特制印信才有效。 而由于我们书院给每个家族的印章都不同,都有不同的秘密标记,推荐信上的印章只有与我手中的存根相印证才能确认是真的。 经过确认的人可以直接去高级临时宿舍休息,元堂学生的临时宿舍是免费的,明天书院工作人员会安排你们正式入读元堂人班。 在所有持推荐信的考生都经过检查之后,就是已经准备好十三万两银子银票的考生到我这里来交钱登记。 在确认银票为真后,你们便也可以去临时宿舍休息了,至于是去高级宿舍还是中级宿舍,则由你们自己定。高级宿舍每晚费用十五两白银,中级宿舍每晚五两银子。 大概明后天,书院的工作人员会安排你们正式入读亨堂人班。想要直接上天班或者地班的人要在正式入学之后再单独提出申请,接受另外的考核。 最后就是对剩下的考生的入门考核了,你们要逐个到我这里展示才艺、武技、入读风扬的诚意等等,总之要让我满意,让你们进这个大门。 只要进了这个大门,就算是你们已经通过了第一道入门关,今天就也可以去休息了,至于是选择花钱住中级临时宿舍还是住免费的普通临时宿舍,也由你们自己定。 当然了,高级临时宿舍就算你们有钱也是没资格住的。 接下来几天会安排你们参加文试和武试,根据入门关、文试关和武试关这三关的综合成绩,最后来决定你们是否能够被风扬录取,以及录取之后是进入利堂还是贞堂。 都清楚了吧,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就请持有介绍信的……” 邢文博最后象征性地问了一下,他相信自己已经把这些大陆人尽皆知的规则说的够详细了,不会有人提问的,于是就想正式开始今天的入门考核,不过,他想错了。 “报告邢副院长,我有问题!”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毫无疑问,正是刘远风。 很多周围的考生都诧异地看向他,他们不明白,这么清楚的事情怎么还会有人提问,不过又仔细想了一下刘远风的话后,便也释然了,人家自己都说自己有问题嘛…… 邢文博皱了皱眉,看向那个高举着右手的青年,他认出这正是最后到达的四人之一。 刚才邢文博看他们几人的衣着气质应该都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子弟,才网开一面默许了他们可以参加入学考核,没想到他们不老老实实地眯着,居然还这么多话。 但为了树立一个良好的长者形象,邢文博还是微笑了一下,和蔼地对刘远风说道:“哦,这位考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尽管问,老夫知无不答。” “邢副院长您好,我记得古圣先贤曾经说过‘有教无类’,可是为什么号称大陆第一的风扬书院要设计如此不公平的入学考核呢,为什么没有钱的平民子弟就无法进入元堂和亨堂? 凭什么我们要通过严格的三关考核,而贵族和有钱人就什么考核都不用? 还有,为什么我们的入门考核怎么可以连个客观标准都没有,完全由您一个人随意决定呢?” 刘远风抑扬顿挫地接连问出了这三个问题,赢得了在场所有平民子弟的好感,同时也被所有人当成了傻子。 “这人果然有问题”成了所有人共同的心声,能不能进风扬明摆了全凭这姓邢的老头子一句话,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除了会得罪邢文博以外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显然是自掘坟墓。 邢文博也是有些发蒙,他也没想到敢有人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么几个问题。 风扬书院不管名头多大也就是个书院,不笼络各国权贵,不多积攒钱财怎么能顺顺当当的办好书院,怎么能得到如此大的名气,怎么能保证书院的运转。 风扬能够招收那些有潜力的贫贱子弟免费在利堂读书,甚至提供免费宿舍和饮食、服装,已经是大陆少有的开明书院了。 可若是没有亨堂收来的钱,哪有钱养利堂的学生,又哪有钱去聘请那些全大陆最知名的学者啊。要知道在整个书院中,元堂和贞堂都基本是收支平衡,利堂则是完全赔钱,只有亨堂是盈利的啊。 这些东西明眼人都懂,可他邢文博却并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这个让自己很不爽的傻小子已经被刷掉了,自己绝对不会让他进风扬的门。 邢文博笑了一下,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好,‘有教无类’正是本院的宗旨,不管你们出身如何,经过我院的培养都能够成为大陆的栋梁啊。 至于你的前两个问题,与你们执行本次入学考核的规则无关,也不是我这个副院长能够轻易回答的,假如你能进入风扬,自可以找院长去问。 最后一个问题嘛,那是因为你们每个人的特点与擅长的东西都不同,实在无法制定出太具体的标准,只能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判断,而院长比较信任老夫,所以便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本人。” “有教无类”这句话本就有两种解释,刘远风问的时候用的是第一种意思,而邢文博这个老狐狸则在回答的时候换成第二种解释,绕过了这个问题。 刘远风对此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院长虽然信任您,可是我们不了解您啊,我们怎么知道您会公平公正呢,而且您完全掌握生死大权,谁知道您不会凭心情做决定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劫持 “咳咳,院长大人在整个大陆都是德高望重的,既然他信任我,你们便也可以信任我。”邢文博心中已经很生气了。 “可是说来说去还是您就是规则,没有个具体标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进这个门啊,而且谁知道您会不会开始先同意让我们进门了,但接着心情不好又反悔了呢?”刘远风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 邢文博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一向被学生仰视的他从没有被人如此当面质疑过,被刘远风弄得有些气急败坏的他,完全不想再继续这个对话了。 他直接说道:“你说的没错,今天在这个门口,我就是规则,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我开口放你们进门,就算你们通过入门关了!而且只要我同意了,事后就绝不会反悔!好了,现在入学考核正式开始,有介绍信的先过来!” 看着邢文博收起了那副慈祥和蔼的长者形象,不再搭理刘远风,考生们一边纷纷替刘远风感到惋惜,一边开始准备自己的考核了。 大约二十来个人首先从队伍里面出来,掏出了怀中的推荐信,而且这些人之间似乎大多认识,互相还打着招呼。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恰好路过刘远风几人身旁,顺便斜眼看了刘远风一眼,嘴里扔下了一句:“也不知道哪个山沟里跳出来的土包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没钱没本事还跑到这儿丢人现眼。” 蓝宝音闻言挽了挽袖子就要上前教训一下那人,结果被刘远风一把拉住,蓝宝音不解地看了看刘远风,在他印象中,刘远风可是从来不吃亏的。 不过此时的刘远风似乎心情极好,对这点冒犯并不在意,笑着对蓝宝音说道:“以后日子长着呢,这笔账慢慢算。” 接着就见那个魁梧青年走到邢文博面前说道:“我是大齐帝国宁国公之子曹天虎,这是家父的亲笔推荐信。” “哼,这个曹家是大齐的武将世家,他那个公爵老子已经辞官回家养老了,倒是他大哥曹天龙是个人物,年纪轻轻就是禁卫军的一个统制了。” 凌宇凑过来跟刘远风介绍了一下,不知道是纯粹喜欢八卦还是间接提醒一下刘远风这个曹天虎的背景实力。 刘远风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凌宇见状很是纳闷,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的出,一上来就莫名其妙地主动得罪了邢文博的刘远风已经没戏了,为什么他自己反而满脸欣喜的样子呢,在他印象中的刘远风可不是傻子。 不过凌宇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在一旁准备自己的考核了,他并不打算像个小丑般展示什么本事去讨好那个老头儿,早就打听好了市价的他已经准备了两万两银子的银票,到时候直接贿赂邢文博。 又过了一会儿,见报考元堂和亨堂的四十多个人基本都进去了,平民子弟们开始上前展示自己的本事。 练武的会展示自己已经踏上地阶的内力,习文的则由邢文博出题当场题诗作赋,还有的居然上前给邢文博唱了段戏。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按照早就传遍大陆的潜规则,偷偷给邢文博塞上一大把银票的“赞助费”。 就在邢文博乐得嘴都合不拢地不停往袖子里塞“赞助费”时,一个蓝衣青年走到桌案前探过头悄声说道:“邢院长,小生没什么别的才艺,这里准备好了五万两‘赞助费’,请您一定笑纳。” 邢文博闻言看了看蓝衣青年那伸到怀里的手,知道对方是要悄悄把钱给自己,心里直夸这个孩子懂事,便也向前探了探身子,方便蓝衣青年悄无声息地把钱给自己。 结果就在两人的脑袋快要挨上的时候,蓝衣青年那伸在怀里的手突然拿了出来,不过手里拿的不是银票,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等邢文博反应过来的时候,蓝衣青年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邢文博的脖子上。 蓝衣青年一边用匕首比着邢文博的脖子让他缓缓站起来,一边跳到了邢文博的身后,用左臂抱住邢文博,如此便彻底将他劫持了,这蓝衣青年正是化名文褚的蓝宝音。 场上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 实际上,邢文博能够当上风扬书院的副院长,自然也不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也有着地阶中段的实力。 可惜多年来在书院养尊处优惯了,几乎从没经历过生死实战,面对突发情况毫无准备和应变能力,加上一把年纪的身体远不如年轻人反应快,而蓝宝音毕竟也是个地阶上段的高手,便轻易的得手了。 正在场上的众人不知所措时,两个人跳到了邢文博身前,拔剑指着蓝宝音怒喝道:“文褚,你干什么,你用花言巧语骗我们带你来风扬书院,难道不是为了求学吗!我告诉你,邢副院长德高望重,大陆上无人不知,你要是敢伤他一根毫毛,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这二人正是刘远风和张冰。 “退后!我才不管什么邢文博邢武博的,小爷我要的是风君清的脑袋,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派了这么个替死鬼出来,自己躲在里面!你们都给我退后,不然我现在就宰了这姓邢的老头儿。” 蓝宝音驾着瑟瑟发抖的邢文博缓慢向前移动,逼着刘远风和张冰一点点向后退,直到二人退到了书院门口前。 而在这期间,邢文博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既没有怒喝也没有求救或者求饶,也不知道他是镇静地想保持形象还是单纯的反应慢。 “文褚,你再不放开邢副院长,我们俩就要出手了!”刘远风声色俱厉的喝到。 “让他们俩继续后退,不然我杀了你!”蓝宝音对邢文博说道。 见邢文博还是没有反应,蓝宝音便一挥手割断了一绺邢文博的胡须,这一下才让邢文博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叫声,接着便大声让刘远风和张冰后退。 “快后退,后退,继续后退!” 刘远风和张冰闻言只得装作无奈地继续后退,而负责守门的两个风扬书院学生在此刻也慌了,一个不知所措地傻站在那里,另一个已经跑进去搬救兵了,根本没人在意刘远风和张冰这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在邢文博的指示下退进了大门里面。 看着刘远风和张冰终于在邢文博的命令下退进了门内,蓝宝音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现在就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只见他又把邢文博脖子上的匕首紧了一紧,让邢文博更加不敢乱动,接着便说道:“你听着,我此次来是找风君清报仇的,跟你没关系,你现在就带我进去找他,要是你敢耍花样,窝藏保护他,那就别怪我滥杀无辜,拿你的血喂我这把匕首了。” 不得不说古卑族的冶铁技术就是大陆一流,蓝宝音手中这把用万年冰原下的铁矿打造而成的匕首,竟然能在炎炎烈日下让邢文博感到刺骨的寒冷。 那风君清正是风扬书院的当代院长,邢文博不知道这个蓝衣青年与自己的院长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显然他不想成为风君清的替死鬼。 况且以风君清那自己早已看不透的武功境界,拿下这个蓝衣小子应该也很容易,就算一时找不到风君清,书院里面高手如云,只要进去之后拖延一会儿,自然有高手解救。 想到这里,邢文博打定了主意,仰着脖子向书院大门走去,生怕一不小心碰到那把一看就是见血封喉的利刃,嘴里还对蓝宝音念叨着:“少侠不要冲动,不管你跟风院长有什么矛盾,相信他都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夫这就带你进去找风院长,不要冲动啊,你不要冲动……” 蓝宝音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有大将风度的,面对唾手可得的成功,他没有任何急躁,反而放慢了步伐走向大门,完全没有表现出急于进门的样子,终于在邢文博都不耐烦的时候才走进了书院的大门。 而就在蓝宝音最后一只脚进入大门之后,他立即放开邢文博,纵身跳到刘远风和张冰身边。 炎黄文摘:风扬书院新生入学的入门考核官一直被认为是大陆最肥的差事之一,由于这个考核官可以完全凭个人主观印象来决定考生的成败,所以总会有大量考生不惜重金当场行贿,而这也渐渐成为了公开的秘密,甚至被书院的管理者当做变相的福利,轮流派给书院的中高层人员,不过这一切在大齐天保二十年的入学考核之后就彻底变样了。时任院长风君清被逼无奈,召集了全院的中高层人员花费了整整半年,经过五次修改,终于制定出了一套严密的入学考核详细规则与执行标准,因为若没有一个客观标准的话,再也没有人愿意担任这个考核官了。——摘自《风扬书院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戏连连 刘远风带着张冰和蓝宝音向彻底愣了神儿的邢文博深施一礼,诚恳且毫无嘲笑意味地说道:“感谢邢副院长让我三人进入书院大门,通过了入学考试的第一关!刚刚我们略有冒犯,还请您原谅。 虽然我们知道邢副院长一言九鼎,既然说过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让您开口允许我们进入大门,就算我们通过了入门关,您就不会反悔,而且您大人有大量,也不会跟我们几个小子一般见识,但我们确实冒犯了您,还请您恕罪。” 邢文博和周围的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这刘远风装傻充愣地提问惹的邢文博大为不爽,其实是有意诱导他说出不管考生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让他开口同意进门就算通过的气话。而接着便联手演了这么一出戏,顺利的进了门,通过了考核。 就在别人还在邢文博面前演小丑逗其高兴或者大把花钱的时候,这三个家伙居然把邢文博当成小丑耍了一把,然后一文钱都没花就进门了。 “你……你……你……” 邢文博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指着三人连说了三个“你”字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一时僵在那里,所有人都看着邢文博会如何处理,要是算刘远风三人过关,那他自己就是吃了大亏且颜面扫地了,但要是不算过关,就又变成了食言而肥,同样再无威信。 不过刚才并不是所有人都没看穿刘远风三人的小伎俩,就在化名文褚的蓝宝音刚劫持邢文博的时候,台下还有几个人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笑容并互相耳语起来…… “啊,快抓住他!” “小偷!” …… 在邢文博站在大门内撅着胡子思考对策时,外面再次传来了一片惊叫声。 邢文博赶忙转过头望去,原来在刚刚那混乱的时候,有一个人趁着邢文博所坐的桌案旁无人,竟然悄悄摸过去,将之前那些准备进入亨堂的考生们所缴纳的学费,足足有好几百万两银子的银票打包装进自己的怀里后就开溜了。 而且这盗贼的功夫还不错,一眨眼就跑过了钟楼,眼看就要跑到下山的台阶了。 邢文博见状大叫:“宵小之徒敢来风扬闹事!把他给我抓过来,把他抓过来,给我抓过来……” 看其愤怒之状,似乎还要远超刚刚被刘远风三人羞辱之时。 此地最不缺的就是高手,不过在这种时候,武功好不是最重要的,反应速度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很多人还没明白又发生了什么,或者还没想明白该不该冒着受伤的危险出头去帮这个可恶贪婪的老头的时候,两个青年高手迅速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左右包抄过去,很快便扑倒了偷钱之人。 两个青年一人抓住盗贼的一个胳膊,押向邢文博所在的地方。 那被抓之人似乎不甘心失败,不断挣扎叫骂,然而抓他的两人的武功看起来都远在他之上,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由于邢文博此刻还在书院大门里面,所以他刚刚所说的抓过来自然也就被理解成了抓到大门里面。 于是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了,三人刚一进门,便互相放开手脚向着邢文博躬身施礼,为首之人身着白色绸衫,泰然自若地说:“感谢邢副院长让我三人进入风扬院门,通过入门关,刚刚略有失礼,还望邢副院长见谅。” 那个偷钱的青年也陪着笑伸手递上银票,说道:“出此下策实属无奈,还望邢院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嘿嘿。” 此人在称呼邢文博时故意省略了那个“副”字,讨好之意很明显。 刘远风和张冰、蓝宝音在一旁看着这三个有样学样的人,居然都认识,那偷钱的就是奸商凌宇,而最先说话的白衣男子居然是花费千两白银聘请美女导游的云飞,他旁边的自然就是他弟弟云翔了。 不过云翔并没有像云飞那样郑重其事地躬身施礼,也没有像凌宇那样赔着笑脸看着邢文博,而是在略施一礼后便自顾自地皱着眉头,挥手弹着刚刚与凌宇纠缠时衣衫上沾染的灰尘,随后还从身上拿出一块白布擦拭起自己的鞋面来。 邢文博怔了片刻,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愤怒地一把接过凌宇手中的银票,也不搭理这六个人,怒冲冲地出了门,既不说他们六人过关,也不说他们没有过关。 不过就在他刚一出门的时候,又一个青年走了过来,冲着邢文博恭敬地施了一礼,接着便转过头痛斥门内的六人。 “你们六个人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大陆第一学府,是风扬书院,你们眼前站着的这是什么人,这是闻名大陆、德高望重的邢文博邢副院长! 你们竟然在如此神圣的地方对一位如此德高望重的先生使用如此卑劣下流的方式,骗取入门的资格。 你们难道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陆青年才俊的代表吗!你们还真有脸面在这神圣的学堂读书吗,你们对得起无数古圣先贤的教导吗……” 这一席话直骂的惊天地泣鬼神,邢文博乃至周围那些痛恨自己不如这六人聪明而错失良机的其他学子们更是大感痛快,就连门内的六人似乎也因为惭愧而无言以对。 邢文博看着眼前这个身着红色劲装、满脸忠厚之色的青年,是越看越满意,连连点头,不过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位红衣青年不管骂的多么难听,却都在言语间默认了六人取得了过关资格。 就在这时,红衣青年又拿出了一卷银票样的东西,说道:“邢副院长好,学生我是懂规矩守规矩的人,这里是家父让我特地给您准备的六万两银票,算是我的‘赞助费’,还请您笑纳。” 说着便递了过去,在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强调了“您”这个字,就等于是明白的说这钱是给邢文博一个人的,而不是给书院的。 邢文博终于露出了笑容,带着赏识的目光看着青年,顺便接过了那一卷银票。 而青年见状,紧接着问道:“不知道在下可否进入院门?” 邢文博连忙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这才是我风扬要招收的青年才俊啊!” 不过话音刚落,邢文博便发觉不对,他展开面前这一卷“银票”后,发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竟然是一卷废纸,弄不好还是准备用来出恭的厕纸。 由于红衣青年之前给他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所以邢文博第一时间并没有觉得自己是被耍了,而是觉得对方拿错了纸,于是他抬起头张开嘴,准备“好心地”提醒眼前正要迈步进门的青年把银票换一下。 可是就在这时,红衣青年突然伸出手,冲着邢文博就扇出了一个大嘴巴,那是真的用了力的,声音响彻整个门前平台,邢文博的左侧脸颊瞬间出现了五个指印。 邢文博顿时傻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打了,自己犯了什么错吗,眼前的青年是什么人,为什么敢打自己? 邢文博在想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愣神的一瞬间,红衣青年已经大步闪进了书院的大门,接着又是已经重复了两遍的向邢文博鞠躬和道歉的戏码。 之后他还与刘远风、凌宇等人互相抱拳施礼,原来这也是熟人,正是与刘远风三人结伴游览北雨幽山的楚山。 也正是因为这是熟人,几人在刚刚被楚山大骂之时才都没有反驳。因为他们都在等着看 邢文博也不是傻子,虽然今天连着几件事让他很像个傻子,但能够成为风扬副院长的人智商绝不会太低,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些人的把戏,只不过他此刻似乎做如何反应都不对,都与自己德高望重副院长的身份不符。 最让邢文博气恼的是,从自己脸上的火辣程度和那人出手的速度、残影以及带起的劲风判断,那个敢当众打他的红衣青年功力应该不在他之下。 若是他出手教训红衣青年也未必能赢,若是输了,那就彻底没脸在风扬书院再待下去了。 最终,邢文博狠狠地怒哼了一声,深深地看了门内的七人一眼,似乎是要永远记住他们的样子,之后便走进大门,一句话也不说的径直而去。 这一下,大门外的众多等待考核的学子们傻眼了,他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书院的大门,等待着风扬书院派新的人来继续考核,他们也知道这邢文博是不会出来了。 而门内的刘远风七人此刻完全没有闯了大祸的觉悟,竟然互相之间谈笑风生的交流着刚刚的战绩。 “不得不承认,楚兄刚刚的那一个巴掌打的那是地动山摇,神哭鬼泣啊,我们六个的那点小伎俩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巴掌来的精彩。” “文兄还是那么爱开玩笑,要不是你最先想出这么条计策引诱着邢副院长说出那不管什么办法都行的话,我们哪有机会用这些小伎俩过关啊,所以说论功劳还是文兄最大。况且若不是凌兄和两位云兄在前面‘借’走银票,让邢副院长把对银票的超级重视展现出来,我也想不到这一招啊。” “哈哈,这个计策都是云飞大哥想出来的,我只是去执行一下而已,确实是文兄和云兄神机妙算啊,凌某以后就指着两位兄长关照了。” “凌兄、楚兄把云某捧的太高了,云某不过是在文兄妙计的基础上顺水推舟而已,没有你们把邢副院长劫持走,我的计策也实施不了啊!”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螳螂捕蝉 在门口,还留有一个风扬的守门学生,不过这个风扬利堂地班的可怜孩子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今日又已经傻了这么多次,此刻站在那里似乎比门外的考生们还要无助,他隐隐地还记得自己的职责,那就是不让外面还没接受考核的人进来。 至于里面这七位嘛……这个值门生想了半天,最后他想明白了,这七个人应该与自己无关,那都是邢副院长放进来的。 风扬书院那高高的青石院墙深处,一座并不华丽但却非常雅致的小楼里,坐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衫、正捋着花白胡子喝茶看书的老者,他面色红润,貌似五十多岁的样子。 不过此刻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笑眯眯地看着对面那个满面怒色、跳脚骂人的老头。 直到那人骂累了,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后,白衫老者才和颜悦色地问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么以邢副院长之见,该如何处理呢?” “风扬不能要这样的学生,把他们七个全都扫地出门!”邢文博立即怒道。 “哦,也可以啊,现在考核还没结束,他们还不算风扬的学生,拒绝七个新生入学不过是小事一桩,只不过这七个人出去之后,就会到处宣扬我们风扬不仅食言而肥,而且公然索贿,尤其会说你邢副院长假公济私,心胸狭隘,公报私仇啊。” “这……可是,院长,难道我今天这气就白受了?咱们风扬书院就由着这样的人胡来?” “哈哈,文博啊,你还是没想明白!咱们把这几个小家伙赶出去,那才是由着他们胡来,到时候不管他们说什么咱们都管不了,可咱们要是收下他们呢? 不仅证明咱们风扬书院和你邢副院长言出必行,宽容大度,更是把他们放在风扬的管辖之下了!到时候,你一个堂堂的副院长想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几个学生,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哈哈。” 白衫老者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笑着把这一番话娓娓道来,那形象简直就是一个笑眯眯地等着吃人的老狐狸。 “啊,院长,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院长,那您先忙吧,我这就告退了。” 邢文博在茅塞顿开的同时,对这位院长大人的忌惮也更深了一分。 看着邢文博离去的背影,风扬书院的当代院长风君清又微微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七个小家伙,一个不少,还想隐姓埋名地进我风扬,老夫只派了个邢文博就让你们全都自己跳了出来,省去了我一个个查找的大把功夫啊,嗯,该是……” 书院大门口,刘远风七人终于结束了互相的吹捧,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捕蝉的螳螂,真正的黄雀还在书院深处等着吃人呢。 哦,实际上不能说是七人,因为就这样毫无营养的对话而言,蓝宝音虽然有心但却无力参与,而张冰和云翔则根本连参与的心思都没有。 张冰只是默默站在一边不动如山,云翔则继续擦着自己早已干净的鞋面,只有刘远风、云飞、楚山和凌宇四人沉浸在不亦乐乎的互相吹捧中。 刘远风看了看书院深处,一直没有人出来,便笑着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说道:“各位兄弟姐妹们,各位同学们,刚刚邢副院长说了,这入门关只要他同意咱们进门,就算过了。 而他在走之前并没有说大家不许进门,而且又不再考核你们了,如此把大门敞开着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明他老人家觉得各位都是人中龙凤,默认了大家都通过了入门关啊!对吧,这位师兄?” 刘远风说到最后,转过头问那位唯一的看门学生。 “啊……这……我觉得……” 这位本来就没什么主见的孩子此刻虽然感觉应该不是这么回事,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对啊!”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对对,一定是这个意思” …… 外面的人们自然也不是傻子,此刻也都反应了过来,立即便一拥而上,完全无视那守门的学生,迅速冲了进去。 那位有史以来最倒霉的风扬值门生只能从“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肯定是我理解错了”的角度,默默地自我检讨了一下。 于是当风君清派来的接替邢文博担任考核官的人出现时,整个大门口就只剩下了这一个最“尽忠职守”的值门生…… 傍晚,风扬书院门口一天的喧嚣已经散去,而即便是白天门口最热闹的时候,书院内部依旧是安静的。 在这青石院墙内,吵闹与喧哗似乎是永远不会发生的事,你在这里只能听到轻轻的风声和偶尔掠过的脚步声。 书香、木香、檀香混合在一起,让人不知不觉中洗礼着身体,净化着灵魂。 而作为全大陆最高等的学府,哪怕最低级的贞堂人班的学生放在外面也都算是饱读诗书之辈了,因而那种初级书院标志性的朗朗读书声在这里反而不会有。 风扬的学生们只有两种状态,要么在听先生讲解最深奥的学问,要么在油灯下独自苦读。 刘远风带着张冰和蓝宝音徜徉在书院的宿舍区,手里晃荡着刚刚领来的临时宿舍的钥匙。 “这个方向不对吧,那个漂亮姐姐不是说咱们的临时宿舍在左边吗,你怎么直接拐到右边了?” 蓝宝音以为刘远风的路痴病又犯了,好心地出言提醒。 “没错,就是右边,左边的那是普通临时宿舍。而像我们如此高贵的身份怎么能去住那种地方呢,据说那都是几十个人住在一起的大通铺,什么虱子跳蚤满身爬的。 我和冰冰就算能忍,你能忍吗,你可是堂堂的古卑少族长啊,要是我们家小玉知道了你曾经睡在那种地方,肯定会嫌弃你,没准就不要你了。”刘远风一本正经地回道。 至于堂堂风扬书院的宿舍是否真的如此不堪,那就不好说了。 “可是你申请的就是普通临时宿舍啊,我刚还想说呢,又不是没钱,干嘛不住中级临时宿舍,那起码是两人一间房啊。不过我的小玉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了?”蓝宝音回道。 “中级那是要花钱的,你们以后在这风扬书院还不定要花我多少银子,不省着点能行吗!”刘远风说道。 “唉,越来越像宋云海了!”蓝宝音摇头叹气道。 “噗,别跟我提那个铁公鸡……哈哈,咱们的宿舍到了!”刘远风突然笑着说道。 蓝宝音和张冰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宿舍,这是一栋带有独立小院的二层小楼,院中柳树的枝叶垂在墙外,遮住了一小块门板,而门上赫然挂着一把黄铜大锁。 “咳咳,你搞错了吧,这可是高级宿舍,要是你没把介绍信卖了,倒是有资格住这儿,但现在你就算花钱都没资格进去的!你要是想翻墙进去,恐怕会惊扰到书院中的护院高手。这可是风扬,高手如云的地方啊!” 蓝宝音看着满脸灿烂笑容的刘远风,不得不提醒他清醒一点。 “谁说我要翻墙了,咱可是本分人,要凭着钥匙正大光明的进去!” 说罢,刘远风走到门前,敲了敲那把大锁,仔细听了听声音,接着便弹出自己那个削铁如泥的戒指,简单切割了几下领来的钥匙,然后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几下,就听“啪”的一声,那把黄铜大锁就打开了。 刘远风得意的大笑几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张冰耸了耸肩膀,拍了拍蓝宝音便跟了进去。 而蓝宝音也叹了口气跟了进去,自己怎么就总是忘记刘远风主修功法的全称“轻功盗贼之术”中,除了轻功还有“盗贼”二字呢,让一个天阶盗贼去开这样一把普通的锁,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这回好了,就算有人发现他们住进了不该属于他们的房间,刘远风也只需要拿出钥匙,证明是那个师姐发错了钥匙,而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破院子”居然是高级宿舍就行了。 蓝宝音完全能够想象出刘远风届时的嘴脸,就像他相信现在刘远风手上那把钥匙绝对比原配钥匙还要更容易打开这道门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假作真时真亦假吧。 “哈哈,门是我打开的,功劳我最大,所以楼上的大卧室归我了,楼下两间小卧室你们自己选吧,一人一间!” 刚走进院中,蓝宝音就听到了小楼中传来的刘远风的声音。 炎黄文摘:大齐天保二十年(大汉乾祐二十四年)的入学考核之所以被大陆百姓津津乐道,主要是因为在这一次考核中,未来主导整个大陆命运的七个人第一次聚集在了一起,这是历史性的相遇,他们的相遇让大陆的历史出现了巨大的改变,当然,他们的这次相遇很可能正是历史的故意安排。——摘自《风扬书院志》 第一百四十章 虚心请教 这高级宿舍基本上都是专供元堂或者亨堂学生的,而按照规定,每个元堂学生是可以带两名伴读入学的,亨堂学生则在多交一些学费的前提下可以带一名伴读。 这些伴读算是风扬的编外学生,不需要参加入学考试,也没有毕业证书,但却可以与正式学生一样听课学习。 张冰和蓝宝音原本就应该是以刘远风伴读的身份入学的,这高级宿舍楼下的两间房间自然也就是给伴读准备的。 在饭堂吃过免费的晚饭,三人回到宿舍小院中乘凉。 刚坐下不久,就听院墙外由远而近的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句谈话也传进了三人的耳中。 “你听说了吗,今天这些新生的入门考核真是玩出花样了。” “怎么没听说,建平那小子生怕有人不知道邢副院长被打了,几乎见人就要讲一遍。” “啧啧,这小子运气真好,早知道能见到这么好玩儿的事儿,我就去申请做值门生了。” “谁说不是呢,好在明后两天还有文试和武试两关,文试咱们看不到,到了武试的时候一定要去看看热闹,说不定这些新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呢。” …… “哈哈,两位尊敬的师兄晚上好,小弟是今年报考风扬的新生,正有很多事情不太明白。 而两位师兄恰好在此时此刻路过小弟门口,乃是天大的缘分啊,不知两位师兄可愿赏光移步院内小坐,指点一下我们。 两位师兄一看便是见多识广、乐于助人的大才子,想来不会拒绝师弟们的求教吧?” 刘远风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出来,笑眯眯地挡住了这两个风扬学生的去路。 “啊,这位师弟太客气了,我们二人只是利堂地班的普通学生,进风扬也才两年,知道的东西也不多的。” 两个学生虽然被突然冒出来的刘远风吓了一跳,但还是礼貌地答着话。 “师兄不要谦虚嘛,谁不知道风扬书院真正最有本事有才华的学生就是利堂的师兄们! 而且在书院里,人班的学生都还太嫩,什么都不懂,天班的学生则忙着应对毕业考核和确定毕业后的去向,什么都不管。 地班的师兄们才正是书院承上启下的顶梁柱,因而利堂地班的师兄们正是书院最核心的存在了。小弟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来来,两位师兄快进来坐……” 刘远风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这两个学生就走进了“自己的”宿舍小院中。 “啊,这是高级宿舍啊,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这两个风扬学生见刘远风拉着他们一拐弯竟然进了高级宿舍,又是吃了一惊。 毕竟他们这些利堂的学生虽然堪称风扬最有本事有才华的人,但同样也普遍是书院里家境最穷、出身最普通的学生。见到刘远风竟然住的是高级宿舍,顿时有些拘谨起来,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小师弟肯定有着不凡的家世或身价。 好在刘远风表现的足够热情谦逊,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高贵皇族,他偶尔装装贵族风度还是蛮像那么回事儿的。 在刘远风的热情招呼下,两个学生渐渐也放松了下来,在小院柳树下的石桌旁坐好,品尝着蓝宝音端上来的茶水,这些书院给高级宿舍预备的茶叶还是不错的。 而简单交谈几句后,刘远风也知道了这两人正是两年前考进风扬利堂的学生,一个是魏国人杨宇焕,一个是齐国人池震。 两人也开心地打开了话闸,不过他们很知趣地没有打探刘远风的家世身份,甚至没有问他们的名字,刘远风为避免节外生枝也没有做自我介绍。 “……一般来说,今天的入门关是淘汰率最高的,明后天的文试和武试只要不是表现的都特别差,应该就不会被淘汰,毕竟在入门的时候很多人是那个什么,嘿嘿,你们都懂的……”池震笑着说道。 “哈哈,小弟懂的,那么两位师兄,这明天的文试一般是考哪方面的东西?” 刘远风明白,很多人在入门关都是送了银子的,怎么能把那些人轻易淘汰呢,毕竟拿人手短啊。 “啊,师弟你能住进这高级宿舍,应该是进元堂或者贞堂的啊,应该不需要参加明后天的考试了吧?”杨宇焕不解地问。 “咳咳,是这样,我这两位伴读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希望他们能够成为风扬正式的学生,拿到正式的风扬毕业证书,所以给他们报了名,明后天他们是要考试的。”刘远风指了指一旁坐着的张冰和蓝宝音解释道。 仔细想想,刘远风这回答的每句话竟然都一点没说谎,只不过别人理解的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哦哦,这文试考的东西比较杂,但其实不算很难,有些是类似智力测试的题,看你头脑的灵活度,还有些考察理解分析能力的,最后会有一篇文章要写,具体题目就不好说了。 不过只要你们中规中矩的答上,起码能得个地等的成绩,进入贞堂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要是想进利堂,就需要文试、武试都拿到天等才行。 按照规定,文试和武试中拿到人等算是基本合格,最低一个人等加一个地等的成绩就可以进贞堂,两个都是人等或者有任何一个考试不合格就只能被淘汰了。” 风扬书院千年的运作,各项制度都已经十分细致严谨,想要解释清楚还真需要说的详细一点。 “是啊,要说文试还比较容易拿到天等,那些老师在判文试的卷子时都会适当放水,以免被淘汰的学生太多,只要你答题内容让考官基本满意就行。 但武试想拿到天等就难了,武试的天等是有名额限制的,考生要分成几组在擂台上混战,每组最后留在台上的与最晚被打下擂台的两个人进入下一轮。 而第一轮被淘汰的人会被综合打分,但最多只能得到人等成绩,第二轮被淘汰的能拿到地等成绩,只有进入第三轮的人才能拿到天等的成绩。”一旁的池震补充道。 “哈哈,原来如此,这么说两位师兄能够进入利堂,都是当年坚持到第三轮的高手了,真是失敬失敬!”刘远风半真半假地拍着马屁。 “那是啊,池震可是前年新生考核武试的第一名呢,我们所有人都被他打到台下了!而我是靠着运气才进第三轮,但却是第三轮中第一个被打下擂台的,能够进利堂真的是运气啊!”杨宇焕笑着说道。 “师弟们不要听他瞎扯,那是大家让着我。前年到了第三轮之后,大家都没用全力,毕竟只要进了第三轮就都是天等的成绩,以后都是同窗了,没必要打的太激烈。再说这武试没有元堂和贞堂的学生参加,而真正的高手往往都是你们这些大家族的。”池震谦虚地说道。 刘远风也知道池震这话说的有一定道理,武功要想达到一定境界,天赋和努力固然重要,但良师的教导和上乘的功法更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后者都被大陆上的世家豪门垄断了。 所以元堂和亨堂中很可能会隐藏有远超利堂、贞堂学生的高手,本应进入元堂的刘远风自己就是一个例子。 “对了,二位师兄,不知在正式入学之后,这元、亨、利、贞四堂的学生在管理、待遇上有什么不同呢?” 这个问题才是刘远风当下最想知道的,毕竟现在只要他想,贞堂、利堂和亨堂都是没问题的。 “嗯,确实不一样。从管理上讲,利堂是管理最严格的,我们几乎没什么自由可言,每天都要完全按照书院制定的制度来学习、吃饭、睡觉,毕业的条件也最苛刻。 当然了,我们在书院的一切都是免费的,还能通过打扫卫生、看守院门等工作赚点零用钱。 而贞堂则是管理最松的,只要贞堂的学生别做出什么影响书院秩序和他人利益的出格事儿,书院对他们几乎是完全散养的。 据我一个贞堂地班的朋友说,他两年来只见过他们的训导员两次,一次是入学,一次是通知他们新年放假。而我们利堂的学生几乎是天天都要在训导员的管理下生活。 另外,贞堂学生毕业的条件也最简单,凭我们俩现在在利堂地班已经得到的成绩,要是换到贞堂,都已经符合从贞堂天班毕业的标准了。 当然了,贞堂的学费、食宿费也不是个小数目,我们是承受不起的。而元堂和亨堂各方面基本介于利堂和贞堂之间,不像我们利堂这么严,但也不像贞堂那么松……” 池震大体地解释了一下风扬四堂日常管理等方面的区别,刘远风听的非常认真,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又聊了一小会儿,池震和杨宇焕便要起身告辞,就像他们刚刚说的那样,他们利堂学生每天的时间被书院安排的非常紧凑,晚餐后的散步休息时间就这么一小会儿,现在就必须回去开始夜读了。 好在刘远风也已经基本把想知道的事情都问明白了,便也没有挽留。他带着张冰和蓝宝音一直把二人送到门外并目送他们离去后,才回到小院中重新坐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自由价更高 “你怎么想的,咱们去哪个堂?”蓝宝音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他看来,刘远风既不是个愿意被管的太严的人,也不是个会心甘情愿交高额学费和食宿费的人,这利堂和贞堂该怎么选会让他很纠结。 不过,这只能说明蓝宝音还是不了解刘远风。 “荣誉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咱们就去贞堂了,花点学费就花点学费嘛,钱这东西赚来就是为了在该花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花出去的。 阿福啊,你要记住,这就是我和宋铁公鸡的本质区别,他不管花什么钱都像割自己的肉一样,嗯,救他爹那次例外。” 刘远风没有丝毫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嘿嘿,这贞堂的学费也没什么,咱们无非是把他们的钱还给他们而已。”蓝宝音听到刘远风的决定后笑着说道。 一边说着话,蓝宝音还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打银票。 原来蓝宝音在白天劫持邢文博的时候,顺手把邢文博收到的贿赂悄悄“搬”到了自己怀里。 “哈哈,阿福,没白跟我这么长时间啊,已经深谙不走空的真谛了!” 刘远风也没想到一向老实厚道的蓝宝音居然都会顺手牵羊了,他一边把那一打银票接过来塞进自己怀里,一边对蓝宝音大加赞赏。 “嘿嘿,主要是今天看那个姓邢的太不是东西了,不想就那么便宜了他……” 受到表扬的蓝宝音憨笑着,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动机…… 在刘远风三人原本应该去的普通临时宿舍中,一众考生正抓住最后的时间在灯下苦读,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第二天的文试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很有压力的。 而且在刚刚晚饭时,已经有不少风扬的在读学生们悄悄跑到他们这里兜售历年真题,这些考生只要买得起的,都咬牙买了一份。 即便是买不起的人,也想尽各种办法讨好买到题的考友来信息共享一下,因而此刻他们用功的程度还真是有了风扬学子的样子。 不过,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例外,比如几个自视才高八斗的考生就在闭目养神以养精蓄锐,他们对那些所谓的真题是不屑一顾的。 事实上那些卖题的人也都是贞堂的学生,他们手中的东西真正的含金量自然可想而知。 利堂的学生是没有时间研究这个生意的,而元堂和亨堂的学生则是不屑于做这样的买卖。 不过人群中也有人觉得自己就算现在知道了明天要考的真题也没戏,当然,这种情况应该是极少数,但还真就有这么一个。 穆铁豹,大齐帝国武学世家嫡传子弟,从小在他祖父、父亲以及一众叔伯的言传身教下,习得一身好功夫,被视为有可能在二十五岁前达到地阶上段的少年习武奇才。 而且在穆铁豹小时候,曾经有个号称是鬼谷先师第一百五十代传人的术士给他算过命,说他一生的幸运数字就是二十五。 这一次,穆铁豹参加风扬书院入学考试的考号恰好就是二十五,可是他完全没有看到自己有什么幸运的地方。 在他这个年龄能够练就一身武艺,对于他这样一个并非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来说要付出的实在太多,结果就是他除了武功以外什么都不行。虽然勉强算是识字,但也就是能识字而已。 这么多年来,穆铁豹连一篇真正的文章都没有写过。他刚刚也买了一份“真题”,可是除了基本认识上面的字外,他完全不懂那都是什么意思。 连题目问的是什么,穆铁豹都不理解,更别说做出答案了。如此一来,明天的文试肯定是不能合格的,到时候不论武试成绩如何,他都只能是被风扬书院扫地出门的结局。 什么叫欲哭无泪,他现在的心情正好可以诠释这个词。 “兄弟,兄弟?” 就在穆铁豹陷入痛苦的沉思时,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叫着他。 “嗯?你在叫我?” 穆铁豹回头看了看,这人有些面熟,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认识他。 “对啊,就是在叫你,哈哈,兄弟你就是二十五号的穆铁豹穆兄弟吧?” “没错,我是二十五号,你是?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今天带头算计邢副院长的那个,那个……” 穆铁豹认出了眼前这个在白天大出风头的考生,不过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 “咳咳,不是算计,我们只是接受邢副院长的考核而已啦!哈哈,在下文源,是二十四号考生,明后天的文试和武试咱们应该是挨着的。 白天抽考号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穆兄一表人才、气息沉稳、双目炯炯有神,即便是站在这些全大陆顶尖的才子们中间,仍然显得那么鹤立鸡群。 能够有幸与穆兄考号相邻、并肩作战,实在是文某的荣幸,这才特来与穆兄认识一下,略显冒昧,还望见谅啊。” 标准的刘远风式马屁毫不吝啬地拍了过去。 “啊,不敢当,不敢当,文兄快请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穆铁豹对这个敢第一个挑战邢文博的同龄人还是非常敬佩的,既然人家主动来结交自己,那么无论如何都要给人家面子。 “哈哈,多谢穆兄了,恕在下冒昧,刚刚我过来时,看穆兄似乎有些愁眉不展啊,有什么麻烦吗,不妨说来听听,文某说不定能帮上一二呢。” 刘远风刚刚在来之前,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大体了解过穆铁豹这个人,因而也算是有备而来了。 “唉,既然文兄问了,那穆某也没必要隐瞒。我自幼习武,可是却不擅长舞文弄墨,明天这文试怕是没什么希望,估计我是通不过这入学考试了。 辜负了家父和长辈们的期望,我也没脸回去了,我刚刚想好了,等考核一结束,我就自己闯荡江湖去,不闯出个名堂绝不回家。”穆铁豹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般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以穆兄这般人才要是都无法进入风扬书院,那是风扬书院和整个炎族的损失啊,不过既然考核还没有结束,穆兄不必这么早就丧失信心嘛。”刘远风很“真诚”地劝道。 “唉,文兄有所不知,穆某长这么大连个文章都没写过,刚看了一眼历年真题,别说回答了,我连题目的意思都不明白,唉……”穆铁豹垂下头又叹了口气。 “这样啊,那确实有些麻烦,不过也不一定就没有希望啊。”刘远风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 “文兄不必安慰我了,穆某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这次进不了风扬,但我也一定能闯出自己的天下!” “哈哈,穆兄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安慰你,刚刚不是说了吗,穆兄的事就是我的事,穆兄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文某一定不会坐视穆兄被一个小小的文试挡住的,咱们的考号可是挨着的哦。”刘远风诡异地笑了笑说道。 “啊?文兄是说?” 穆铁豹也不是傻子,听出了刘远风的话中有话。 “明日的文试,穆兄只需要装装样子就好,文某会先答好题,再把咱们的卷子互换。到时候穆兄把我已经答好的卷子写上名字直接交上去就好。 想来穆兄应该不是那种宁可无颜见父母去孤身闯江湖,也不愿略施小伎过关的迂腐之辈吧?”刘远风把头探到穆铁豹的耳边悄声说道。 “当然不会,我从小到大在私塾里面交的所有文章都是逼别的同学替我……咳咳,我是说‘求’别的同学帮我写的。 嘿嘿,文兄能够仗义相助,穆某也就交了你这个兄弟了,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找我!” 显然这穆铁豹从小就是个校霸。 “好说好说,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好兄弟自然要讲义气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 刘远风见计划初步达成,也笑的很开心。 “不过明天的监考应该很严,咱们怎么换卷子?”穆铁豹问出了这个最难的技术问题。 “放心吧,我打听到今年的入学考核略改了一点规矩,那些以往不用参加文、武试的元堂和亨堂学生今年也要一起考一下,以便书院掌握他们的真实水平。 当然,他们不管考成什么样都不影响他们进元堂和亨堂上学。不过这样一来,明天考场上人就会多一些,监考就不那么容易注意到咱们了。 而且那个曹天虎明天考到一半会拉肚子请假上厕所,在那一刻,所有的监考的注意力都会被他吸引过去,我会在那一刻把卷子换了。”刘远风笑着详细解释道。 炎黄文摘: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无论任何人,只要有必要,刘远风都能毫不犹豫地上前用最虔诚的态度,最真诚的语气,最华丽的辞藻去拍马屁,完全不在意是否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是否符合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这恐怕正是他拥有一刻真正高贵的心灵的体现。——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十四号考生 “那如果你把卷子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你不想考上风扬了?”穆铁豹又问道。 “我当然要考上啊,穆兄放心吧,到时候我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重新答一份。穆兄只需谨记两点,一是在换卷子之前千万不要写名字,二是绝对不要用手或者其他东西把卷子压住,免得我换卷子的时候不方便!”刘远风笑着说道。 “哦,好,我记住了,大恩不言谢,此事若成,穆某日后必有回报,不过文兄怎么知道曹天虎会拉肚子?” 对于刘远风的话,穆铁豹可以说听明白了,但也似乎没明白。 “哈哈,他白天对我不敬,所以会遭到天谴的,明天一定拉肚子,我一向神机妙算的,穆兄就放心吧!” 刘远风笑了笑,拍了拍穆铁豹的肩膀便起身迅速离去了。 穆铁豹目送刘远风离开,挠了挠脑袋,他感觉这个文源简直就像一个靠用嘴忽悠人活着的神棍,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不过以他的情况已经别无选择,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曹天虎作为即将入读元堂的学生,住的自然也是高级宿舍,故而离刘远风住的地方不远。 在离开穆铁豹之后,刘远风顺路悄悄地去“拜访”了一下曹天虎的宿舍,之后才回到自己房间美美地睡去了…… 拜刘远风所赐,今年通过入门关的考生几乎是史上最多的,再加上元堂和亨堂的学生也要参加文试,文试考场的考生确实非常多,风扬书院不得不临时将一片小广场变成考场安放桌椅。 即便如此,也只能保证左右相邻的两个考生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前后桌的考生就基本是挨着的了。为了确保不出问题,风君清派出了足足十名老师的监考团队,堪称史上最强大的监考阵容了。 罗晓晨是风扬书院主管文、商、法、政等科目教育的副院长,也是这次新生选拔的文试主监考,随着他摇响手中的大铃铛,早已经按照考号坐好的考生们纷纷将事先已经倒扣在桌上的考卷翻过来,接着拿起笔沾上墨汁开始答题。 刘远风正好坐在穆铁豹的前面,不过让穆铁豹心里没底的是,从进考场开始,这个自称文源的家伙不仅没跟他说过话,甚至看都没看过他一眼,似乎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这让穆铁豹严重怀疑,昨天的作弊约定会不会只是自己夜里做的梦。 带着这样的忐忑心情,穆铁豹也装模作样地拿起笔看着卷子上那些文字。这些文字单个拿出来他都认识,但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实际上刘远风此刻也在计算着时间,根据他昨晚给曹天虎的茶水里下的泻药的剂量和药性,应该正好是在今天考试开始后发作。 他知道曹天虎也是武将世家、公爵之后,应该有着不错的意志力,遇到考试时请假出去拉肚子这种丢人事儿,必然会用最大的毅力去忍耐,那么应该是正好到刘远风答完一份卷子的时候达到他忍耐的极点。 其实这个下药的剂量是最难计算的。如果下的少了,曹天虎发作的晚,刘远风换完卷子之后就没有时间再给自己答一套卷子。如果下的大了,曹天虎发作的太早,那他就没办法确保给穆铁豹的卷子能答完。 所以刘远风计算的很仔细,只要曹天虎昨晚和今早都吃饭了,那么他要么会在考试中间请假去茅房,要么必然当场拉出来。 想来若是这小子真的极有毅力,就是咬牙忍着不请假,那么当他当场“爆发”出来的时候,所引起的轰动效果只会更好。 至于今天进入考场后完全不理睬穆铁豹,则是为了不被别人注意乃至产生怀疑,从而真正做到万无一失。 果然,主监考的铃声刚停,刘远风就看到曹天虎突然浑身一颤,紧接着便用左手捂住了肚子。 可惜曹天虎的座位在刘远风的前方,刘远风看不到他的表情,想来会十分精彩。 据说在这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曹天虎对这种铃铛声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条件反射。 刘远风则满意地翻过考卷仔细地审起题来。 事实上他也是第一次研究这风扬文试的考题,之前他完全不知道会是什么类型的题目,毕竟没人会不识趣地去高级宿舍卖历年真题。 刘远风把考题大概扫了一遍后,略感诧异,按照他之前的想法,这风扬书院的入学考试题目应该类似前世的高考或者研招考那样的升学考试的题目,然而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其实更加接近前世的公务员考试题目。 仔细想了想,刘远风随即又释然了,这风扬书院与其说是大陆的最高学府,还不如说是大陆精英的岗前培训学校,学生毕业后基本都是要去当官或者统兵的,这考试自然更加像是公务员招考了。 不过这对于在前世有着十二次公务员考试经历并且六次进入面试的哲学硕士刘远风来说,也不算什么。何况这一世的他又几乎是在大汉皇家书库里泡大的。 想明白这些之后,他便拿起笔沾了沾墨汁,开始了奋笔疾书。 这场文试自辰时三刻开始,午时三刻结束,总共要考两个时辰。 按照刘远风的计划,开考一个时辰后,曹天虎就应该达到忍耐的极限了。 可是他看着曹天虎虽然已经浑身颤抖的无法写字了,但仍然没有请假的意思,也不禁暗暗佩服,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还算没有辱没公爵府的尊严和武将家族的血统。 没过多久,刘远风已经答完卷子了,以他的功力和手法想要换个卷子,未必需要有人吸引监考的注意力。 但是他已经吸取了当初在古卑草原的教训,天知道这大陆第一书院有多少高手,有几个天阶的老怪物坐镇,要是一不留神再引来一个,那可就未必像蓝宝音的大伯公那么好说话了。 再说在古卑草原的时候,他不需要隐藏身份,这次可是要绝对低调谨慎的。 刘远风费这么大的事儿拉拢这个穆铁豹,其实就是为了在后面的武试中轻松一点,隐藏身份。因而他也不急,他就不信曹天虎能一直坚持到最后现场爆发。 不过刘远风有耐心,后面的穆铁豹却已经急的满头是汗了。 在这样重要严肃的考试中,想真正做到开考时间过半还一个字都不写,也挺不容易的,没准已经有监考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而且前面的刘远风从头到尾都那么淡定,让穆铁豹心里就更加没谱了。 好在穆铁豹也已经观察到了曹天虎的异常,算是心中一个小小的安慰,那希望的小火苗还能继续燃烧着。 又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曹天虎终于龇牙咧嘴地举起了手,汗水已经湿透衣衫的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报告……我肚子不舒服,请求出恭。” 这一声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主监考罗晓晨见是元堂的学生要出恭,便也没怎么在意,当即表示同意,反正这卷子他们答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曹天虎已经连站起来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全部体力都耗费在与腹痛做斗争的这一个半时辰中了。 罗晓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忙指派附近的两个监考将曹天虎搀扶起来奔向茅房。 这个场景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一些没什么贵族素养的贫民子弟甚至出声笑了起来,很多人甚至觉得能够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大贵族出糗场面,就算考不上也算不虚此行了。 在这短短的几步路上,曹天虎真的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而神经大条的穆铁豹虽然一直在等这个情况出现,可是当这个乐子真的发生时,他又一时忘记了正事,也全神贯注地看起笑话,嘴里还乐个不停。 直到曹天虎被架出门外,穆铁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做,赶忙回过头来准备配合刘远风换卷子,不过他也隐隐觉得,此时再做这事儿已经有些晚了。 让穆铁豹吃惊的一幕发生了,此时他面前那张原本空空如也的卷子上已经中规中矩地写满了字。 尽管这字迹不怎么样,连工整都谈不上,可倒是很符合他这种习武之人的气质。 而且那些文字的内容都很靠谱,虽然他看不懂,但他就是知道这些内容都很靠谱。 回过神来的穆铁豹再次抬起头看向前面那文源的背影,目光中除了感激、敬佩外,还有一丝忌惮。 作为一个自幼习武的高手,他神经再如何大条,也还有着武者最基本的警觉,可是刚刚那一小会儿,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前面的那人有任何动作,更别说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更换考卷了。 穆铁豹可以确定,刚刚自己身边的空气流动始终没有丝毫的改变,可这卷子就这么被换了。 换句话说,要是前面那人想要取走自己的性命,那么恐怕比换卷子更容易。 顿时,这个身体倍儿棒的地阶高手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擂台好戏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刘远风本来的想法真的只是单纯的找个人互相作弊,帮他自己隐藏身份,可结果却是通过一次简单的作弊让一个年轻高手彻底慑服。 在从风扬毕业之后,穆铁豹便一生追随刘远风,即便在刘远风最危急的时候也忠心耿耿,从未敢生二心。 而此刻的刘远风正奋笔疾书,根本没心思去管身后的穆铁豹在想什么,这个曹天虎的倔强打乱了他的计划,仅剩的半个时辰内,他起码要再答出一份合格的答案,而且还不能与穆铁豹手上那份卷子有雷同的嫌疑,这着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罗晓晨再次摇响了手中的大铃铛,刘远风吐出一口气,在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的卷子上写上自己的考号后放下了笔。 之后也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此刻他不禁怀念起张冰来,要是自己身前坐的是张冰,那么就算他再紧张也不至于出这么多汗。 可惜这考号是随机分配的,张冰和蓝宝音都与刘远风相隔甚远,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花这么大心思去拉拢穆铁豹。 而在他心里的不断念叨下,远处的张冰莫名地打了几个喷嚏,弄的张冰皱皱眉收敛了一下外放的气息,他以为自己被自己外放的冰冷气息弄着凉了…… 一直到监考将所有考生的卷子收走并清点无误,考生们才被允许离开座位退出考场。 而一直到在饭堂吃午饭时,刘远风都没有与穆铁豹有哪怕一个眼神的任何交流,可谓是把做戏做全套的精神贯彻到了极致。 晚饭之后,刘远风才按照约定再次与穆铁豹悄悄碰了个头,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武功不怎么样以及对第二天武试的担忧。 穆铁豹顿时把胸脯拍的震天响,保证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 不管穆铁豹心中是否真的相信刘远风武功不怎么样,反正刘远风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转过天来,便是风扬入学考核的武试关了,这也是最后一关。 在风扬书院正面主体建筑群的后山,是一片被视为大陆园林设计界经典案例的花园,风扬的师生们都很喜欢在这里散散步或者坐在湖边看看书,很多学生更是把这个花园视为邂逅风扬为数不多的女学生的最佳地点。 而从花园再向后山走,便是一大片被平整好的空地,这就是风扬书院的演武场。中间的花园正好隔开了文学堂和演武场,实现二者的互不干扰。 在这片不小的演武场上,有三座擂台,新生们按照学号被分成了若干组,每一组十人,前三组则已经分别站到了一个擂台上。 “每组的十个人要在擂台上按照事先画好的白点站好,围着擂台中心站成一个圈,互相保持一个相等的距离…… 很好,就是这样,一会儿我的哨声一响,你们就开始自由对战,以在擂台上坚持更长时间为目标。 每组坚持最久的三个人可以晋级下一轮,并拿到地等以上的成绩。被先打下擂台的七个人会由每个擂台的监考老师评定成绩,表现不好的评为不合格直接淘汰,表现尚可的可以得到人等的成绩。 如果一炷香的时间后,擂台上还有四个以上的人,则这一组十人都将被定为不合格,所以谁都不许故意放水,都清楚了吗?好,预备——” 随着武试主监考吹响口中的哨子,各个擂台上的人们都开始有了动作。 不过一般来说,考生们不会马上开打,他们会互相提防着一点点靠近擂台中央,毕竟按照规则,距离擂台边缘越远的地方越安全,而中间自然就是理论上最安全的地方。 于是,随着开始有人为了最中央的地方发生争斗,擂台比武才算真正拉开了序幕。风扬在安排考号的时候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所有被视为可能彼此熟识的考生都被隔开,最大程度地减少了互相串通的可能。 但从古至今,规则就是用来破坏的,事先联系好以便在擂台上守望相助的情况仍然经常发生。可书院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一直没有将考核规则做进一步的完善,对于这种串通行为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刘远风和穆铁豹的考号属于第三组,在哨声吹响后,刘远风既没有像别人那样小心翼翼地向中央前进,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性的动作,而是打了个哈欠后一屁股坐在了原地,双手抱膝,下巴枕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看戏的模样。 这个形象让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穆铁豹也没有想到这个文源会这么“相信”自己,不过穆铁豹虽然没有像刘远风那样坐在地上,但也没有马上动。 很快,最先蹭到擂台中央的几个考生开始动手了,两个武功较弱却不知道自己武功较弱的家伙最先被踢下了擂台,而穆铁豹也受到了攻击,只不过攻击他的人被穆铁豹一拳打下了擂台。 出人意料的是,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人去挑战刘远风,人们在内心深处总会对异常和反常的情况提高警惕甚至敬而远之,虽然刘远风看似人畜无害,但人们都会怀疑这可能是一位高手。 不一会儿,擂台上只剩下五个人了,互相之间也都算是了解了彼此的实力,靠近中央的三个人由于交手半天都分不出胜负,便通过眼神的交流达成了默契,即三人联手干掉刘远风和穆铁豹,这样三人就都能晋级了。 虽然穆铁豹是个高手,刘远风也让人捉摸不透,但他们毕竟是三人联手嘛。 于是三人突然怒喝一声,齐齐向刘远风冲了过去,穆铁豹的不好惹是有目共睹的,而刘远风仅仅是可能不好惹而已。他们选择先试试刘远风的实力。 到了这个时候,刘远风之前所做的种种努力才算是派上了用场。就在三人冲到刘远风身前不远处时,一个黑影突然挡在了刘远风前面,紧接着,黑影只出了五招便将这三个考生依次打下了擂台。 穆铁豹收招之后晃了晃脑袋,转过身看向刘远风,刘远风这才悻悻地站了起来,一副看戏还没看够的样子。 穆铁豹见状,立即认认真真地摆出了一个防守的架势,这还是他在这个擂台上第一次摆出像样地动手架势,瞬间给人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台下等候的其他组考生和来看热闹的风扬学生们见此都兴奋而紧张了起来,显然真正的高手对决就要开始了。他们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刘远风和穆铁豹即将发生的终极碰撞。 刘远风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后很有高手风范地笑了两声,然后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冲着穆铁豹平伸了出去。 这其实是他临时想到的前世电视剧中高手对决前的经典姿势,虽然他在这一世已经成为天阶高手,但他仍然不明白这个姿势在进入战斗时有什么好处,可这个帅和酷的感觉是绝对没错的。 但问题是穆铁豹并没见过这个经典造型,而是将那慢慢平伸过来的右手误以为是刘远风假装推出的一掌。 虽然穆铁豹觉得这一掌有些假,不过他还是按照计划大叫了一声“啊”,然后自己向后猛地“摔”了出去,并且直接从擂台的另一头摔了下去。 不知是为了让效果更逼真还是纯粹为了找几个肉垫,穆铁豹竟然没有让自己摔在地上,而是直接越过擂台四周的空地,砸到了人群中,引起了一片真正的叫疼声。 这一幕自然让无数双下巴掉在了地上,台上的刘远风也是难得的有了一点点尴尬的感觉。 这个穆铁豹做的确实有点太假了,就算要摔出去起码也让自己的手掌碰到他再摔啊。 台下的人虽然武功比他们二人高的不多,可多少也都会几下,刚刚刘远风那手上有没有带着足以把穆铁豹这样的高手打飞出去的掌风,几乎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不过事已至此,刘远风毕竟还是刘远风,他很快便在擂台上摆了一个承让的获胜手势,接着大摇大摆地走下了擂台,跟监考老师报了一下自己的考号。 期间,刘远风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似乎一切都是那么正常,那么自然而然,完全不理会周围那一双双饱含上当受骗意味的愤怒眼神。 接着,其余各组的考生也一个个走上擂台进行考核,按照计划,蓝宝音和张冰也都成功晋级,因为刘远风并不能保证这二人的文试都能拿到地等,因而这武试就必须拿到地等才能确保他们考进风扬贞堂。 炎黄文摘:在构思一个计划的时候要敢于大胆假设,越是常人想不到的主意越是好主意,越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计划越是好计划。而在执行计划的时候则一定要做到小心谨慎,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要绝对精确、严谨,甚至要算计到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呼吸。——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宿舍分配 这些比武进行的还算正常,并没出什么更特别的花样,只是在张冰那组比武时,由于有好几个人在张冰的气势下根本不敢出手,纷纷直接跳下了擂台,从而引起了一个小高潮。 此外,刘远风的另外几个熟人,云氏两兄弟、楚山、凌宇也都顺利晋级,而且都赢得很轻松。 实际上,这一次武试考核真正让围观的师生们崩溃的,是在下午举行的第二轮比试。 在上午的第一轮比试中,包括完全没出手的刘远风在内,当初在入门关中智斗邢文博的七人都是各自分组的第一名,而且都赢的非常轻松,除了刘远风外,这几人的武功都算是让围观的人们小小惊艳了一下。 由于一共只有三十多组,因而这七人也算占了所有小组第一之人的五分之一。在人们看来,除了刘远风外,其余的人在武试中都必然能拿到天等的成绩。 担任本次武试主监考的是风扬书院分管军事、武技教育的副院长孙靖国,他更是非常开心,这届学生的整体武技水平堪称近年来最强的一届。 在第二轮比赛的一开始便出现了一个小高潮,原来刘远风又是第一批上擂台参加考核的,这一次人们可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在主监考的刻意安排下,包括穆铁豹在内的所有已知的可能认识刘远风的人都被分到了别的组。 这次在哨声吹响后,擂台上的人们第一时间集体看向了刘远风。不过刘远风淡定如故,在其余几人向他靠近即将出手之时,他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众人一愣,暂时停住动作,看刘远风还有什么话说。 可是刘远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笑着与几个对手挥手致意,然后转过身潇洒地从身后的台阶走了下去,难怪这货之前非要站在最靠近台阶的位置…… 在众人看来,刘远风此举应该算是有自知之明的表现,因而这仅仅只能算是一个小高潮。 可是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张冰、蓝宝音、云飞、云翔、楚山、凌宇竟然也都如出一辙地在第一时间走下擂台,这就真的引起了场上的一次次尖叫了。 由于在第一轮比试中大家都了解了这几个人的实力,因而真正开打后几乎没人会先去挑战他们。他们只要站着不动,就有可能直接晋级,可是这几人似乎正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所以都在比试开始后不等有人被打下台,便自己先走了下去。 一连出现七次这种情况,别说围观的学生了,孙靖国这位已经突破天阶的老者都差点被气出心脏病来。 事实上,对于云氏兄弟和楚山、凌宇竟然做出了跟他一样的选择,刘远风也没想到,不过想想在入门关的时候,这几个家伙明显跟他是一路货色,那么在选择入读的堂口时与他作出同样的选择也就不足为奇了。 由此可见,这几人入读风扬的动机恐怕也跟刘远风一样没那么单纯。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刘远风入读风扬的动机自然也会被那几个人怀疑,但目前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 刘远风最终以文试成绩人等上,武试成绩地等下的综合结果成功考入风扬书院贞堂人班。而张冰、蓝宝音、云飞、云翔、楚山、凌宇也都“顺利地”成了他的同班同学。 穆铁豹则以文试天等下,武试天等中的成绩进入了利堂人班,这是一个他们全家都没想到的成绩。虽说穆铁豹看着那些利堂的规矩有些欲哭无泪,但却给家里省下了一大笔学费。 新的生活和传奇也就此正式开始了。 与刘远风前世的那些学校一样,风扬书院新生正式入学后先要进行的也是开学典礼。 一大清早,包括元堂和亨堂新生的伴读们在内,将近三百名新生聚集在书院大礼堂东北的鬼谷先师庙门口。 随着晨钟响起,新生们在副院长罗晓晨的带领下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拜谒了大陆文圣鬼谷先师的牌位。 接着他们又列队来到大礼堂西北的风不为祖师庙前,拜谒了风扬书院开院祖师风不为及历代院长的牌位与画像,如此才算是正式拜入了风扬门下。 在这之后,新生们才与一些老生代表一起进入了大礼堂的正堂内,按照各自的班级站好。 这座礼堂是风扬书院室内空间最大的建筑,最多可以容纳八百人,是风扬书院举办开学、毕业典礼以及院庆等大型活动的场所。 礼堂正中仍然挂着鬼谷上师与风不为祖师的巨幅画像,四周的墙上也挂了不少古圣先贤的画像或者历代大家送给风扬书院的字画。 而在大礼堂内的上方也挂有一块牌匾,上书“风起云涌”四个大字,字体与之前两座院门牌匾上的一样,估计都是开院祖师风不为的真迹。 不过这倒是让刘远风很有好感,从风扬的院名到每个牌匾开头的“风”字虽然似乎都在标榜这个书院是风家的,可刘远风的名字里也有个风字,而且他也很喜欢象征自由的风…… 在刘远风走神儿的功夫里,风扬书院当代院长风君清、教师代表贺舒俊、新生代表曹天虎都上前讲了话。 曹天虎似乎还没从之前的腹泻中恢复过来,整个人有些虚弱,讲话略显有气无力。 而刘远风从各种不着边际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恰好是曹天虎快要讲完的时候。 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曹天虎明明面色苍白、中气不足却还一板一眼讲话的样子,刘远风一时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 而周围的学生们自然也都是见过文试当日曹天虎的糗样的,之前也都是强忍着没笑,结果有了刘远风带头,这些学生们顿时也不再忍着,跟风般笑了出来,庄重肃穆的风扬大礼堂瞬间氛围大变。 这样一来,曹天虎也讲不下去了,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气愤反而恢复了些许红润。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那日出丑是被刘远风下药了,但这次他是看到了第一个笑出声的人就是之前曾被自己公开鄙视过的刘远风。 曹天虎看着刘远风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他把一切的愤恨都归到了刘远风一人身上,决心日后一定要给刘远风一点颜色看看。 不得不说这反倒是歪打正着,曹天虎算是找对了仇人了。 曹天虎也不再继续说了,转过身向书院师长们所在的方向鞠了一个躬,然后便回到了人群中。 邢文博接着阴沉着脸走了出来,看着邢文博那让人浑身发冷的表情,新生们也渐渐止住了笑声。 邢文博待礼堂安静后,拿出了一份名单,没多废话,直接开始用他那特有的腔调宣布各堂各班新生的正式宿舍安排。 在风扬书院,元堂和亨堂的学生们住的是刘远风这些日子偷偷住进去的那种带有独立小院的独栋小楼。 而元堂与亨堂学生的区别除了伴读数量的多少以外,更重要的是元堂学生是免费住宿的,而亨堂学生必须要缴纳一笔不菲的住宿费。 实际上,书院将这些学生安排在高级宿舍特殊照顾,不仅是体现这些学生身份的高贵或者赚点钱那么简单。 当日蓝宝音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在平静祥和的外表下,书院对这些高级宿舍暗中是布置了大量高手予以严密关注和保护的。 这两堂的学生都是被怀着各种心思的各方势力紧紧盯着的人,书院必须通过特殊安排来保证他们的安全。 一旦有元堂或者亨堂的学生在风扬书院出事,对风扬书院来讲肯定会是非常麻烦的,不仅会得罪学生所在的家族势力,影响风扬的声誉和以后的招生,甚至对书院的长远发展也将产生不利影响。 利堂的学生们虽然出身普通,也不向书院交纳任何费用,但作为书院的重点培养对象,给他们的待遇也还是很不错的。 利堂学生住的都是两人一间的宿舍,每间宿舍还都配有一个隔音效果很好的小书房,可谓给利堂的学生创造了最好的读书条件。 贞堂的学生作为最不受待见而人数却最多的一批人,不仅要交一些住宿费,而且分配到的宿舍也不如利堂的学生。 他们是四人一间的简陋小院,不仅没有书房,连茅房都是多个宿舍共用一个的。 但是这样的条件还是对大部分贞堂学生而言的,并不是所有贞堂的学生都能住上四人间,比如这一次就有特例出现了。 “最后,因为一些原因,本届新生的数量超过预期,造成了书院宿舍紧张。经书院研究,特将一座原本已经封存的院落重新开放为贞堂宿舍。 这个院子是书院早期宿舍中唯一保存下来的一个,有着非常重要的纪念意义和历史研究价值,可以让你们更直观的感受到我们风扬的先辈学子们是如何发奋苦读的。 有幸住进这所院子的学生有:云飞、冷言、楚山、文源、凌宇、云翔、文褚等七人。希望你们能够体会书院的良苦用心,珍惜这个特殊的待遇,努力学习。 好了,宿舍分配完毕,开学典礼到此结束,各位新生需在晚饭前交还临时宿舍钥匙,同时领取正式宿舍的钥匙。” 邢文博板着脸念完了手里的名单。 第一百四十五章 舍友聚义 端坐在上首的风扬书院院长风君清此刻心中已经笑开了花,拿出一个已经废弃的老旧宿舍给这七个明显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其实是他的主意。 这样安排,风君清可以更方便的监控他们七个,也有助于他们之间互相制约,免得这几个人给自己惹出什么大麻烦,把他们七个与普通学生放在一起是很不让人放心的。 而刚刚那段话也是风君清事先写好再交给邢文博念的,表面上似乎是帮邢文博出口气卖个人情,实际上这几个小家伙肯定会就此误以为一切都是邢文博故意安排来报复他们七个的,到时候风君清就可以坐看好戏了,这就是一石二鸟啊。 虽然这批新生刚刚进入风扬没几天,还都是在紧张的入学考核中度过的,但是化名文源、冷言、文褚的刘远风、张冰、蓝宝音和云氏兄弟、楚山、凌宇七人已经算是书院的名人了。 不仅这批新生,就连那些风扬老生中都有很多人通过入门关戏耍邢文博的故事和武试时的表现,认识了这几个人。 在邢文博宣布了宿舍安排后,一双双同情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七人。 或许新生们还不像老生们那么了解邢文博口中那极具历史研究价值的老宿舍是什么样的,但笨想也能知道,这独一无二的七人寝室会有多么“高级”了。 面对邢文博的公然报复,在入门关见识过七人嚣张表现的新生们看向他们的目光貌似是同情的,但心中其实是幸灾乐祸的,他们期待着这七人当场反抗邢文博的压迫,再给他们上演一场好戏。 不过他们还是小瞧了这七人的忍耐力,七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任何一点异常的反应,就那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邢文博的安排。 由于刘远风等七人分到的寝室与集中的宿舍区有一定距离,而且相对偏僻,不太好找,邢文博特地“贴心地”派了一名风扬老生带他们几个过去,而这个差事恰好落到了杨宇焕的头上。 “就是这里了,这一片是风扬的老院区,后来书院不断扩建,新的院区建设的越来越好,这片老院区的用处就越来越少,最后因为年久失修便渐渐彻底废弃了。 这间院子是最后被废弃封存的,据说邢副院长之前特意来看过一眼,确认这个院子还算结实,应该能住人,嘿嘿……” 厚道的杨宇焕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话多了,便哂笑了一下,止住了话头。 一路穿过杂草丛生、乱石遍地的小径终于来到这里的七人,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见到这所院子时还是被“震撼”了。 围成小院的木栅已经大部分腐朽倒地,院中茂密的杂草已经普遍有齐腰高。 仔细看去,这个房屋之所以没有倒塌,是因为这是老院区中唯一一所主体由砖石砌成的宿舍,周围那些已经倒塌或者接近倒塌的房子则都是土木结构的。 刘远风微微笑了笑说道:“谢谢杨师兄了,我们知道邢副院长为我们操碎了心啊,麻烦您转达给他,我们实在是太‘感谢’他了!” “住这里就住这里,也没什么,不过书院起码应该给收拾一下吧,这起码有三、四年没人住过了吧,到处都是又脏又乱的!”云翔皱皱眉对杨宇焕说道。 “这个……这个吧,邢副院长之前说……他说你们要么自己动手干活,要么自己花钱雇人……” 杨宇焕此刻不知道已经在心中画了多少个圈圈诅咒邢文博了,这么倒霉的差事怎么就派给自己了,他这几天对眼前这七位的“英雄”事迹已经是如雷贯耳了。 杨宇焕对于刘远风三人前两天为什么能住在高级宿舍里,虽然没问,但也基本猜到了。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风扬会因为这七人的到来而不再那么太平。 尽管杨宇焕乐见在书院枯燥的生活中,周围能有些乐子可看,但他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制造乐子的人之一。 “哈哈,没关系,就这么一个小院子,咱们七个人收拾收拾想来也不算什么难事,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云飞开口帮杨宇焕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而云翔见云飞发话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是啊是啊,这地方也挺好,清净,地方也大,呃……” 凌宇一边说着话一边当先推开院子的木门准备进去,可惜那两扇木门刚一碰便倒在了地上。 蓝宝音见状也彻底无奈了,直接拿出匕首走进院子开始切断挡在眼前的杂草,为后面的人们开路。 云翔也皱着眉抽出一把短剑,上前与蓝宝音一起砍起杂草。 随后,张冰、凌宇、楚山也都先后上前开始除草。 杨宇焕想了想便也动手帮忙了,云飞与刘远风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笑后,也挽了挽袖子开始动手除草。 几人的身手都不错,使用的武器也都非凡品,很快便从院门开出了一条通到宿舍门口的小路。 站在门口,这个宿舍连把锁都没有上,难怪杨宇焕之前没带他们去领钥匙,而是直接过来。 蓝宝音吸取了刚刚凌宇的教训,小心翼翼地推动眼前的门。 果然,门板径自砸在了地上,溅起一阵灰尘,而有了准备的众人都第一时间跳到了后面来闪过这阵灰尘。 待灰尘散尽,几人先后走进房间观瞧,眼前是一个长方形的小屋,墙面上刷过的白灰此刻只能看到一些“遗迹”了。 两侧的墙边各摆着三张木床,房门正对面是一扇窗户,窗纸已经破烂不堪。屋子正中间是一个长条桌子,从窗前一直延伸到门口不远处,几把残缺的木凳凌乱的摆在长桌旁边。 而在门口旁边这一侧的墙边,还摆着一张床,一共正好是七张木床。 “宿舍左手边是洗漱台,你们可以用水桶去咱们路过的那口水井打水回来洗漱和饮用,那水井虽然有些日子没人用了,但保存还算完好,打上来的水也很干净。 宿舍右手边应该是茅房,不过因为是草木结构的,我觉得你们需要修一下才能用,贸然进去怕有危险。 如果你们没有自带行李的话,需要到书院去领,贞堂的学生每套行李要交二两银子……” 杨宇焕深感此地不可久留,迅速交代了各项问题。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杨师兄,今天辛苦您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自己会收拾好的,你放心吧!” 刘远风毕竟与杨宇焕算是有点交情,看出了他的想法便开口送客了。 “是啊,今天多亏杨师兄了,改日我们再好好谢谢您,今天这里确实没法招待客人啊,哈哈。” 云飞也随即附和,给人家一个台阶,今天这事儿再窝火毕竟也怪不到杨宇焕头上。 “几位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分内之事,既然如此,杨某就不再多留了,日后几位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找我,我的宿舍就在利三宿舍区。哦对了,你们这个宿舍算一个单独的宿舍区,就叫老区宿舍区,在下告辞了。” 杨宇焕终于完成了这个任务,迅速离去了。 送走了杨宇焕,刘远风一边在嘴里回味着“老区”二字,一边走到门边那个单独的木床旁,用食指在床板厚厚的灰尘上写了“文源”二字,接着满意地说:“这个床是我的了,谁都别跟我抢,哈哈。” “怎么能让文兄睡在门口呢?” 云飞早就看出这文源是冷言和文褚的头头,真实身份应该也不一般,而这门口一般都是地位最低之人住的,故而有此一说。 在云飞看来,文源应该就是做一个姿态,就算自己不管,冷言和文褚也不会让自己的老大睡在门口的。 可惜云飞还是想错了,张冰和蓝宝音似乎都对刘远风这个决定早有预料,都没有什么表示。 听到刘远风的话后,他们俩分别走到左右两侧墙边最外面的床边写下了冷言和文褚。 云飞见状一愣后看了看这个布局,似乎这样一来冷言和文褚就把文源与其他人隔开了,算是能够更好地保护文源,便也释然了。 接着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己走到靠窗的一个床前写下了“云飞”二字,云翔随即占据了紧挨着云飞的那张木床。 凌宇和楚山见状互相谦让了半天,最终还是楚山住在了另一个靠窗的床位。 事实上,张冰和蓝宝音选择最外面的两张床确实是为了保护刘远风。可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刘远风选择最靠门床位的原因仅仅是这里出入宿舍最方便,可以少走几步路而已…… 炎黄文摘:现在想想,我们七人正是在那个最普通的下午,在那个最破烂的寝室,一起配合着做那些最平凡的事情时,真正开始逐渐放下对彼此的戒备,建立起互相的信任与友谊的,当然,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酒家偶遇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七个青年高手都忙碌在这个破烂偏僻的小院子里。购置工具、除草、擦灰、扫地、修理桌椅、加固茅房…… 后人们很难想象,这七个日后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是如何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起兴高采烈地做着这些普通人都懒得从事的最普通的工作。 不过七人事实上配合的都很默契,效率也极高。 到了晚饭前,这个小院子就已经有了点宿舍的样子,起码可以勉强住人了。 楚山、凌宇和云飞出门去购买行李,刘远风也带着张冰、蓝宝音去前两天他们住的那个高级宿舍把那里的行李“拿”了回来。 云翔则打了四桶水回来,彻底清洗了洗漱台,然后将自己这一天干活弄脏的衣服换下来清洗再晾晒起来。 …… 不管何时何地,学生的钱都是好赚的,有学校的地方就会有一群主要做学生生意的商家聚集。 由风扬书院正门向东走,下一个山坡就是一个建在半山腰的无名小镇。 而这个小镇的主要居民都是这些瞄准风扬学生兜里银子的商人。 渐渐的,由于风扬的学生们在提到这个小镇时都以“无名小镇”来代替,这个无名小镇的常住居民干脆就用“无名”来正式命名了自己的小镇,风扬书院也默认了这样一个小镇的存在。 燕尾酒家是无名小镇中的一家饭店,两层精致的小楼装修典雅整洁,加上菜肴可口,便成了风扬学生们外出消遣时最喜欢的地点之一。 忙碌了大半天的来自风扬“老区宿舍区”的七位新生此刻也来到了燕尾酒家,结果在门口就遇到了一点麻烦。 这燕尾酒家为了符合风扬书院才子佳人们的审美,规定了衣衫不整者不得入内。而这七人中只有云翔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另外六人在干了一天的脏活后,形象实在有点惨不忍睹,因而被小二拒绝入内。 好在这七个新生已经算是风扬书院的风云人物了,很多来此吃饭的风扬学生都认得这七人,纷纷帮他们作证,燕尾酒家的掌柜这才相信了这七人是风扬的新生。 从长远的角度考虑,这七个新生日后来此消费的时候会很多,现在把他们得罪了并不明智,掌柜才勉强把他们让了进来,安排到了二楼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 不过此刻已经被饥饿统治的七人也都不会为这点小事再计较什么,落座后很快点好了菜。 “我感觉我可能算是咱们几人中年纪略大的,我就先说两句,今后咱们七个人就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而且一路走来,咱们多次见面,入门关的时候更是合作默契,想来也是缘分。 我提议咱们都简单自我介绍一下,算是正式互相认识一下,我先来,我叫云飞,白云的云,飞翔的飞,元玺元年生人。”在等待上菜的时候,云飞开口说道。 “各位兄台好,我是云翔,元玺六年生人。” “哈哈,在下凌宇,凌空而起的凌,气宇轩昂的宇,天保二年生人,日后还请各位兄弟多多关照。” “云飞大哥说的对,以后在一个屋檐下就都是自家兄弟了,自该互相关照,哈哈,我叫文源,文武双全的文,为有源头活水来的源,天保元年生人,比凌兄大一岁,嘿嘿。” “冷言,太宁十二年。” “文褚,褚师的褚,天保三年生人,与云翔兄同岁,不过我是冬十二月出生的,应该比云翔兄略小。” “在下楚山,楚楚动人的楚,锦绣山河的山,天康十一年生人,嘿嘿,年纪只比云飞兄和冷言兄小一点。日后咱们兄弟七个在这风扬书院就要共进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嗯嗯,是啊,我排了一下顺序,咱们七人按照年纪算,云飞是大哥,冷言是二哥,楚山是三哥,我是老四,凌宇是老五,云翔兄是老六,文褚是小七。 既然以后就是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的兄弟了,我看咱们就按照这个顺序称呼彼此吧,大哥、二哥,三哥,四弟我有礼了!” 刘远风笑着抱了个拳,好像突然找回了前世大学宿舍的感觉,在那时候自己就是老四,也不知道那几个兄弟如今怎么样了,是否还记得自己。 “哈哈,不敢当啊,我也就是早生了几天,几位兄弟都是人中之龙,云某怎么敢以大哥自居呢。” 云飞虽然没想到刘远风会有这个提议,但也明白这是一种示好。 “文源兄,哦不,是四哥,四哥说的对,大哥你就不要推辞了。” 凌宇第一个对刘远风的提议表示了支持。 “是啊,既然文兄和凌兄都这么说了,我也觉得大哥你就不必谦虚了,不然就是瞧不起咱们兄弟了。” 楚山眨了眨眼睛,也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 这样一来,张冰心中虽然对自己这个“二哥”的称呼很不感冒,但既然是刘远风当众提议的,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蓝宝音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刘远风公开唱反调,虽然他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的小老弟。 云翔对于自己的大哥成了所有人的大哥也不会有异议。 于是,七人相互之间的称呼就算敲定了。对于这些用的都是化名的人来说,这样的称呼反而能让心里更放松一点。 虽然刚刚开始的时候,七人互相之间称呼起来还有些别扭,但是在刘远风、凌宇、楚山这三个厚脸皮的带动下,大家叫的也就渐渐顺口了。 云飞默默权衡了一番后,也觉得当这个大哥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便也开始三弟、四弟、老五、小七地叫上了。 七人间的谈话越来越放松,氛围也越来越和谐,每个人都隐隐发现,放下那些过去的身份和背负的责任,以一个新的名字和普通学生的身份在这陌生的地方胡侃,竟然是一件如此轻松、有趣而幸福的事情。 “二哥,有什么烦心事吗,从第一次见你就没见你笑过,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就跟兄弟们说说,既然已经是自家兄弟了,就该互相帮忙嘛。”楚山笑着说道。 “我不会笑,也不会哭。” 张冰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看都没有看楚山。 “哈哈,冷言就是这么个脾气,三哥切勿见怪。”刘远风帮张冰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二哥还真是人如其名啊。”楚山见状也不以为意地笑道。 七人聊了半天,气氛虽然越来越轻松,可是他们点的饭菜却迟迟没有上来。 刚开始,聊的起兴的他们还没注意这个问题,毕竟不同的饭馆做菜的速度有快有慢,可是他们渐渐发现,周围那几张之前闲着的桌子已经有了人并且开始吃上了,也就意识到,比他们后来的人要比他们先上菜。 被刘远风教育的从不吃亏的蓝宝音当即就要找店小二理论,刘远风赶忙拉住了他。 看着一脸怒气的蓝宝音,刘远风笑了笑说道:“算了,咱们今天确实衣衫不整,人家让咱们进来就算破例了,他们先招待那些熟客也是可以理解的。 咱们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暂时要低调一点,尤其在如今的风扬,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不要为这点小事儿再给邢文博那些人以把柄。” 刘远风这话其实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意思,他们七人确实应该暂时低调一点,但也不至于随便让人欺负。他主要考虑,在他们七人内部,自己和张冰、蓝宝音不应该过于高调,既然云氏兄弟和楚山、凌宇都忍了,他们三个也没必要为这点事出头。 看着闷闷不乐的蓝宝音,刘远风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看那个美女,面熟不?” 蓝宝音转过头,顺着刘远风眼神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美女正独自坐在不远的一个桌子旁,左手拄着头,眼神飘忽,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右手拿着一双筷子下意识地轻轻搅动着面前的一碗鸡丝面。 蓝宝音又看了刘远风一眼,似乎很是不情愿的样子,不过还是站了起来,拿着筷子走到美女面前,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白衣美女的碗中夹了两根面条放到了嘴里,然后走回来对刘远风说道:“她的面熟了……你们怎么了?” 以刘远风的口才,此刻看着蓝宝音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一旁的凌宇、楚山已经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刘远风刚刚是觉得这个白衣美女有些眼熟,很像是当日在雨幽山被云氏兄弟以千两银子雇佣的那个向导,便随口问问蓝宝音。要是蓝宝音也觉得像,他就准备以此取笑一下云氏兄弟。 因为云飞与云翔的座位正好是背对白衣美女所在的方向,互相应该还没有看到,结果这蓝宝音……只能说这孩子太单纯了。 白衣美女之前走神的太厉害,恍惚间感觉有人走到身旁也没有在意,身为一个武者,她感觉的到,对方没有敌意。 直到自己的面条被人莫名其妙的吃了一口,白衣美女才缓过神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宁族小阿妹 这白衣美女第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更没明白那人要干什么,毕竟这样的情况她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直到她眼见蓝宝音吃了自己的面条后,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接着功力不弱的她,也听清了蓝宝音对刘远风说的话,这才有一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随即,白衣美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刘远风那一桌人怒道:“哪里来的小混混,竟然到本姑娘面前来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不得不说,刘远风几人此刻的衣着形象还真的就像是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这一声怒吼声音很大,周边这些桌的人都看了过来,店小二也赶忙跑向这里,一直背对着美女的云飞和云翔也终于转过头看了过来。 结果云飞惊讶而略显激动地叫了一声:“萍萍姑娘?” 白衣少女见到云飞也是一愣,双眸顿时一亮,第一反应似乎有些兴奋,不过很快便意识到云飞与刚刚对自己无礼的两个混混是一起的。 她便立即沉下脸说道:“没想到再次见到云公子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既然这两个狂徒是云公子的朋友,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今天先不跟这两个混混计较了。 不过,奉劝云公子一句,交朋友要慎重,不要什么人都轻信,免得到最后被人害死了还帮人数钱!告辞了,小二,结账。” 说着话,这白衣美女将一小块碎银重重拍在桌子上,然后又看了云飞一眼,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完全没有给云飞说话的机会。 “萍萍姑娘,等一下……” 云飞赶忙起身走过去想追,可惜那白衣美女走的又快又决绝,云飞也只能站在已去的伊人桌前叹了口气。 不过他没有看到的是,白衣少女跑下楼后,也按着胸口深呼吸了几次,脸上早已没了愠色,反而有了一丝娇羞的红润…… “嘿嘿,大哥,都是兄弟们不好,惹你的美人不高兴了,这顿饭四弟我请了,就算给大哥赔罪。”刘远风笑了笑,对云飞说道。 “哈哈,四弟说笑了,我也只是第二次见到萍萍姑娘而已,不能乱说的。既然几位贤弟认了我做大哥,这顿饭怎么说也都该我请的,四弟不必争了。”云飞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神色。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刘远风其实要的就是他最后这句话,刘远风是发自肺腑的没有争着付钱的想法。 “啊,大哥,你要这么说,那就是这萍萍姑娘我们还有机会了?”楚山听了云飞的话,便立即猥琐地笑着说道。他那花花公子的嘴脸一旦见到美女就会暴露无遗。 “是啊,大哥,这萍萍姑娘可是极品啊,你要不预定,那兄弟们可就要出手了。” 凌宇也凑起了热闹,其实这二人也都看出了云飞对这位萍萍姑娘是动心了的,这么说主要是打趣。不过见到如此美女,要说完全不动心也是假的。 云飞对这两人的话的反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两声后没有回答,就想走回自己的座位。 刘远风赶忙对云飞说道:“大哥,那个萍萍姑娘的面还没吃,扔了多可惜,家父从小就教育我,浪费粮食就是犯罪啊,你要不就顺道带过来,咱们兄弟几个帮着解决一下?” 已经饿的不行的刘远风,此刻见到食物就两眼放光。 云飞显然没想到刘远风会提出这个要求,在他看来,这文源的出身必定不凡,应该也是个大贵族,对于别人剩下的一碗面条绝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他还是依言端起那碗面条走了回去。 结果他刚刚把那碗面条放到桌子上,手还没有拿开,就见眼前闪过一阵筷影,当筷影消失后,面前的碗里就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稀汤了。 云飞这次是真的愣了,看着那狼吞虎咽的刘远风、蓝宝音、张冰、楚山和凌宇,他与云翔只能是面面相觑了。 一向冷面对人的张冰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跟别人抢饭的人,可是跟刘远风、邹华、田虎那一群狐朋狗友一起长大的经历,早就把他逼成了一个抢饭高手。 这些人在一起时,不管有多少食物,只要不抢就得挨饿,而且对于一个当时只有几岁的小孩来说,既然周围的人都抢,你自然就会认为抢饭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刘远风起初倒是对楚山、凌宇竟然也积极参与了抢面条而有些惊讶。 不过随后他就听楚山咂咂嘴说道:“不错不错,美女的面条味道就是不一样!” 而一旁的凌宇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刘远风见此也就释然了,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已经无耻猥琐到如此程度了。 “几位客官久等了,这是你们的饭菜!” 店小二这时终于用一个大托盘端来了他们七人的饭菜。 “哈哈,有劳小二哥了。”云飞客气了一下。 “应该的,几位客官也算让小的涨了见识了!在咱风扬的地界上,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敢惹风姑娘,而且惹了之后居然还没事儿。 嘿嘿,想来几位应该也都不是普通人,刚刚小的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见谅,希望以后几位客官多来光顾小店啊。” 小二放下菜没有马上走,而是带着崇敬的目光说了这么几句。 不过这几句话倒是让在座的七人听着有些不对了,云飞更是急忙拉住小二问道:“小二哥,你刚刚说什么风姑娘?” 小二也是一愣,“您不是认识吗,就是刚刚那桌点了一碗裕兴鸡丝面却都被你们吃了的那位姑娘啊,你们不是还说话了吗,小的看您直接叫她萍萍姑娘,这么亲昵的称呼还很少有人敢这么叫呢,嘿嘿。”说着还向云飞比了个大拇指。 “啊,是她,我是认识,不是,我不认识,我只知道她叫萍萍,似乎是风扬的学生,你说她姓风?”云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咳咳,怪不得,怪不得你们敢招惹风姑娘,原来你们不知道她是谁啊!那你们今天可真是走运了。 这风姑娘是风扬的学生不假,但他可不是普通的学生,她就是当今风扬书院的风君清风院长最宠的小女儿!咱这四里八乡的可都认得她,那可是院长大人的掌上明珠啊。 风姑娘在这一带那就是小公主,不管走到哪,那都是被供起来的,谁敢招惹啊!啧啧,几位要真是风扬的新生,那日后还是自求多福吧,风姑娘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的,几位慢用,小的告退了。” 店小二见这几人原来并不认识风萍萍,便也没了多说的欲望,很快就离开了。也算是与他们划清界限,免得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 七人听了店小二的话也是心中一颤,这才刚进风扬,先是得罪了邢文博这个副院长和元堂的曹天虎,结果这又莫名其妙的得罪了风院长的女儿,看来以后的日子果真有的熬了。 好在几人都不是怕事的人,很快便又振奋了起来,楚山先是说道:“其实这是好事,刚刚还想着风扬这么大,不知道去哪找这萍萍美女呢,这回好了,姓名,身世一下都知道了,回去好好打听一下她的喜好,没事去来个偶遇,嘿嘿!” “是啊是啊,院长千金,书院里一定有很多她的信息,我回去就好好收集一下,到时候你们要是也想知道,我打折卖给你们……”这是凌宇的话。 刘远风则看了看满脸猥琐的楚山、凌宇,又看了看有些失神的云飞,微笑着没有说话,而是趁着这个机会与张冰、蓝宝音飞筷抢食。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宁族特色服饰的可爱少女走到酒家二楼,挨个桌子的推销野猪肉酱,很快便来到了刘远风七人所在的这一桌。 “几位大哥,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野猪肉酱,保证好吃,几位阿哥先尝尝,免费的。” 少女身材苗条,长相清秀,脸上总是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配上那两个甜甜的酒窝很是可爱,与那种职业性礼貌性的笑容有着本质区别,给人一种非常亲切舒服的感觉。 于是刘远风一边用筷子从少女放到桌上的野猪酱里夹了一大口,一边说着:“不错不错,确实好吃,既然免费的,那就多给我来点……” “好啊,既然阿哥爱吃,那就多给您一些,不够我这儿还有。” 炎黄文摘:邢公文博,时任风扬书院主管学生事务之副院长,也是众副院长中排名最末者,因为大齐天保二十年开始发生的那一系列众所周知的故事,邢公成了风扬书院历史上名声最臭的副院长,但也因此成了名声最大的副院长,其名气之大甚至盖过了风扬千年历史中的大部分院长。不过也正是他促成了风扬七杰真正走到一起,建立了世代被传诵的兄弟情谊。因而,邢文博也最终得到了难得的殊荣和包括风扬七杰在内所有历代风扬人的尊重,被后世帝王不断追封。——摘自《重塑九天玄览太师邢公文博石像碑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二子争储(上) 面对无耻的刘远风,宁族少女还真的愉快地多给他加了不少肉酱。似乎在她看来,即便不能卖到钱,能够得到别人对家乡特产的赞美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哈哈,谢谢小阿妹,我们几个都是刚到风扬上学的,早就听说宁族阿妹各个都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今天相见是缘,不如给咱们唱个歌儿吧。” 刘远风得寸进尺的接着提议,而这个提议自然也得到了楚山、凌宇等人的全力支持。 不过宁族小阿妹也不扭捏,大方地答应了下来,“那我就给大家唱个咱们宁族的迎宾歌吧,欢迎各位阿哥有机会到我们宁良郡做客。” 刘远风几人以及周围各桌的食客也没想到这位活泼的小阿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要知道她转了这么大一圈,野猪肉酱倒是被这些人免费吃了不少,但还没有一个人花钱买一罐呢。 不过大家还是热烈的鼓掌,不管这歌唱的怎么样,看着这么可爱清秀的小阿妹唱歌,本身就是很让人享受的一件事了。 宁族小阿妹见到大家这么热情的鼓掌,也开心地开唱了:“百鸟欢唱鲜花开,山山岭岭笑颜迎,鱼儿遨游,蜻蜓点水,江水浪花朵朵开,昨夜灯烛灿烂,谁知今日有朋远来,翻山越岭,淌河渡水……” 啪,啪,啪…… “唱得不错,小阿妹来陪本殿下喝一杯,你带了多少肉酱,本殿下都要了!” 几声刺耳的掌声以及紧接着响起的话语打断了小阿妹的歌声,众人开始都愤怒地看向说话的人。 结果在看清了这人的样子后,酒楼里的大部分人又都默默地转过头去吃自己的饭菜,顺便咽下了刚刚已经到嘴边的怒喝。 刘远风几人也很气愤地看过去,这说话的人不算多高,但却比较胖,一身的服饰都很华丽,身边还跟着五、六个跟班。 不过刘远风他们之前似乎没在酒楼里见过这人,应该是在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宁族小阿妹身上这一会儿刚刚上楼的。 但是几人也都不聋,刚刚那人既然敢自称“本殿下”,那应该是某位帝国的皇子或者王国的王子了,周围那些食客的反应也能佐证这一点。 在不确定这人的来路时,他们几个也不便主动得罪人,毕竟他们这几日似乎得罪的人也不少了。 这样一来,那位宁族小阿妹就变的十分尴尬,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我们家殿下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不快过来陪我们殿下喝两杯。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人的跟班们见宁族小阿妹没有动弹,立即狐假虎威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这野猪肉酱……” “哈哈,不会喝酒正好,本殿下最喜欢和不会喝酒的小阿妹喝酒了。别管什么酱了,只要本殿下高兴了,你要多少银子就给你多少银子,快过来。” “抱歉,我不喝酒,先走了。” 宁族小阿妹说着就要下楼。不过那位胖殿下的一个跟班一闪便挡在了小阿妹身前,看起来功夫还是不错的。 “别走啊,我们殿下说了要请你喝一杯,还没人敢不给我家殿 刘远风对眼前的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何况还是他让人家唱歌的。 其实这一桌的七人都有些跃跃欲试,只不过在没到紧要关头的时候,他们还都想尽可能先弄清楚这人的具体身份再出手,以便对可能的后果有所准备。 这时,张冰冷冷地说了句:“齐皇长子,可能。” 刘远风听明白了张冰的意思,张冰是说根据已有的资料分析,这人最有可能是当今大齐帝国的皇长子。 凌宇闻言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没错,这就是大皇子齐思嘉。” 刘远风微微点了点头,见那个跟班的咸猪手就要拉住宁族小阿妹了,便也不再犹豫,轻轻一弹,刚刚啃干净的一块骨头便击中了那个跟班的腋窝。 那跟班“啊呦”一声,一只胳膊就完全抬不起来了,同时迅速后退了几步四下观瞧,嘴里仍叫嚷道:“谁,谁打老子,有胆就站出来!” “哈哈,我刚还说是哪来的狗在乱叫呢,原来是条‘家’狗啊。”一个新的声音从楼梯处传了过来。 刘远风顿时好奇地看过去,竟然有人抢了自己的台词,这“家狗”的“家”字显然指的是齐思嘉的“嘉”,这说明来人明知道楼上的是大齐大皇子齐思嘉。 可这里毕竟还是齐国的地盘,敢如此嚣张的骂齐思嘉的人估计也不简单。 齐思嘉听到这话也收起了猥琐的笑脸,冷声道:“什么狗东西在里放吧。” 听这话,似乎齐思嘉也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很快,伴随着一阵马靴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一行五、六个人走上了楼。为首一人与齐思嘉长相竟然有几分相似,不过相对略瘦一些。 在见到齐思嘉后,这刚上楼的人脸上夸张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道:“唉呀,我刚刚还以为是碰到哪‘家’养的‘野’狗了呢,没想到竟然是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弟弟我刚刚看错了,大哥莫怪啊,哈哈。” 这番话说出来,立即让刘远风这一桌人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但又不得不忍住了。 这人是想骂齐思嘉,结果最后却叫了一声大哥,等于是骂了一圈把自己也绕了进去,毕竟管一条狗叫大哥的貌似也不会是人。 只不过看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应该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对他来说,“大哥”这个词早已经与血缘兄弟无关了。 但就凭这两句话,已经让刘远风对这人的智商有了较为中肯的评价。 “哼,我刚也以为是这酒楼随便放了几条见人就咬的疯狗进来呢,没想到原来是三弟。” 齐思嘉这话一出口,倒是让众人做实了这俩人肯定是亲兄弟无疑了,不然这智商不会都这么让人着急。 刘远风七人几乎是拼着最大的毅力才勉强做到不笑出声来,以便继续欣赏这对活宝兄弟的对话。 “哈哈,大哥你也别怪小弟认错人,我记得您一向只对各大妓院里的野鸡感兴趣啊,怎么这离开齐城之后口味也变了,对外族的小家雀也要抢一只了?” 这位大齐三殿下挥挥手,示意有点受到惊吓的宁族小阿妹自行下楼离开。 那位小阿妹见状点了点头便飞一般的跑了下去,那受惊的可爱模样倒是真有点小家雀的意思了,而齐思嘉这回也没有阻拦,毕竟此刻他也没有沾花惹草的兴致了。 “哈哈,三弟这话从何说起啊,你大哥我是什么人,用不着你说,不过三弟你的事迹才真的是人尽皆知,而且非常精彩呢。 为兄记得你十一岁那年就因为偷看父皇的妃子洗澡而被罚跪,十三岁就跟大你十岁的有夫之妇鬼混,结果被人家丈夫捉奸在床痛打了一顿,当时还是我去救的你呢,哈哈。” 齐思嘉当着整个酒楼人的面就揭了自己三弟的短,甚至连皇室丑闻都直接说了出来。这回终于让听众们忍不住出声笑了起来。 “混蛋,你别胡说!” 刚刚还神色从容的三皇子瞬间气红了脸。不过他这种反应反而证明了齐思嘉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是不是胡说,恐怕你身后这几条没用的狗更清楚。不过你要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我是皇长子,只要你还没当上皇帝,你都要乖乖地叫我‘大哥’,敢骂我是混蛋,我看你是真的混蛋了,连基本的皇家礼仪都不懂了吗?”齐思嘉冷笑着教训自己的弟弟。 “你……” 这位大齐三皇子顿时气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怎么,小瑾子,想动手吗,就凭你身后这几个废柴?啊哈哈哈哈……”齐思嘉笑的很嚣张。 “……” 这位三皇子明白,他虽说是唯一有机会与这位大哥竞争皇位的人,但从各方面来讲,他的实力都要弱一筹。就眼前来说,他和他身后带的人的实力真的不是齐思嘉那些手下的对手,于是处于下风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时凌宇悄声地对另外六人介绍起来:“这位大齐三皇子叫齐思瑾,是大齐众皇子中唯一有实力与齐思嘉争夺皇位的人。不过他有一个独特的嗜好,就是他喜欢与比自己年长的已婚妇人乱搞,他这个独特口味在齐国上层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很多想找他办事的人都会让自己老婆出面去找他,嘿嘿……” “噗,原来如此,啧啧,这么算起来,这四大帝国的三皇子们似乎都很有特色啊,看来这位大齐三皇子想赢他大哥当皇帝是没什么希望了。” 云飞听了凌宇的介绍后,突然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而刘远风闻言也先是笑了一笑,然后掰着指头开始算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二子争储(下) 这大燕帝国似乎只有一个皇长子和一个英年早逝的二皇子,没听说有三皇子,除非燕帝还有个私生子。而大陈帝国的三皇子陈奇松荒淫无耻,残暴嗜杀也是大陆闻名的。大齐帝国的三皇子就是这个癖好特殊的齐思瑾了。 然后还剩下的,咦……剩下的不就是自己这个大汉的三皇子了吗…… 刘远风算到最后才发现,刚刚云飞在说了这句话后,蓝宝音马上就笑的前仰后合了。他顿时深感丢人,这次他竟然反应速度还不如蓝宝音。于是乎,刘远风很生气,后果嘛,自然很严重…… “哈哈,这位就是传说中我大齐帝国的唯一希望,睿智仁厚、雄才大略、唯一能为民请命与邪恶霸权做斗争的三殿下吧! 小民多年来久仰三殿下的名望,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第一次见到三殿下,就亲眼看到了您是如何无惧强权,解救纯洁的宁族少女于邪恶魔爪的伟大事迹! 而且,您面对别人的恶意中伤,还能够顾及皇家颜面和手足之情,隐忍负重,不与其一般见识,更是展现了您的胸襟与气量,小民更加相信,唯有您才是我大齐的支柱和帝国未来兴盛的希望所在。 小民或许有些冒昧,但实在是难掩见到三殿下的激动,还请您原谅。” 刘远风竟然二话不说便跑到齐思瑾面前施了一礼,同时说了这么一番话,将齐思瑾从尴尬中彻底解救了出来。 一旁的云飞、楚山等人都是非常惊讶,谁也没想到刘远风竟会突然跳出来演这么一出戏。 蓝宝音和张冰倒是能大概猜到一点,刚刚云飞那句话明显让刘远风很不爽,但他又不能把云飞怎么样,于是他就要帮帮这个同为三皇子的齐思瑾,顺便也给自己出口气。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骂本殿下,你不想活了吗?” 齐思嘉立即怒喝起来,原本大占上风的他竟然因为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混混而转落下风,自然十分不爽。 他手下的那些人也蠢蠢欲动,只等齐思嘉一声令下就上前拿下这个胆大包天之人。 “咦,这是大殿下吧,小民刚刚说的是欺男霸女的邪恶势力,并没有骂您啊,难道说,您觉得我刚才说的这些事儿都是您干的? 三殿下,您可要给小的做主啊,我刚刚明明没有骂大殿下,您英明的双眼可是亲眼看到的,不能让小民被随便冤枉啊。”刘远风用特别无辜的眼神看着两位大齐的皇子说道。 “哼,你放心,本殿下自会给你做主!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正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人家一个普通百姓说几句心里话、公道话,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你什么,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以你的身份对一个百姓如此恐吓,不觉得有失皇家气度吗,今天有我在,就不能让你欺负百姓!” 不管怎么说,齐思瑾这一番话还是赢得了在场所有普通百姓的好感。 从头到尾,确实是这大皇子调戏少女、欺负百姓,而三皇子齐思瑾却在处处维护百姓,解救了宁族小阿妹。 事实上这也不是说齐思瑾心里多么爱民如子,仅仅是因为他习惯性的处处与齐思嘉唱反调而已。凡是齐思嘉说好的,他就要说不好,凡是齐思嘉要打压的,他就要帮忙。 “怎么,今天还真反了你了,真想动手不成。” 齐思嘉还很少如此当众没面子,当即真的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身边的跟班们也都跃跃欲试了。 见到这个情景,齐思瑾身边的护卫们都有些怯场,应该是之前有过跟对方动手却被暴打的惨痛经历。 毕竟要是真打起来,没人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大齐三皇子怎么样,但他们这些手下是死是活就不一定了。 齐思瑾此刻也是有些外强中干,不管多么嘴硬,心中却无底气,不过刘远风却毫无惧色的挡在了齐思瑾身前,并且大义凛然的说道:“三殿下是百姓的希望,只要今天我还在,就不容你们伤害三殿下。” 这时,张冰和蓝宝音也走到刘远风身边,冷冷地看着齐思嘉,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接着,楚山也走了过来,云飞、云翔、凌宇不管是否真心,但也跟着走到刘远风身边站好。 云翔还皱着眉对着齐思嘉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劝大殿下还是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齐思嘉看了看这一帮人的阵仗,脑上的青筋闪了几下,最终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这些人,当先走下了楼离开了,他的跟班们见状自然也随之离去。 这样一来,齐思瑾显得格外高兴,在以往与齐思嘉的对抗中,他其实是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角色,今天是少有的一次胜利,他也不是特别笨,知道今天能赢是多亏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刘远风。 尤其刚刚刘远风挡在他身前的时候,竟然让他感动的要哭,他平日里花重金养着的的那些跟班中,都没有一个人像刘远风那样挡在他的身前。 刘远风在齐思瑾眼中立即变成了一个有勇有谋的难得人才,形象也高大了起来。 见到齐思嘉一离开,齐思瑾就立即大声宣布,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由他请客,顿时赢得了一个满堂彩。 然后,齐思瑾便拉着刘远风坐下攀谈起来。 而刘远风的嘴皮子一旦全力开动,那是能让阎王爷都想辞职的,对付一个齐思瑾简直是小菜一碟了。 很快,齐思瑾就把刘远风视为平生第一知己了…… “文兄弟,你我以后就兄弟相称了,你也不要再自称什么小民小民的了,你要是想当官,我马上就给你安排,你要是缺钱,直接说个数。” 齐思瑾能够成为储位的有力竞争者,自然还是有着不俗的实力和一定的心智的,凡是有助于自己争夺皇位的人,他拉拢起来是非常大方的。 “啊,不敢不敢,文某何德何能,能得三殿下如此礼遇!殿下,文某如今只是风扬的一个新生,还是做好一个学生的本分就好,不过在这期间若是有什么能帮上殿下的地方,文某自然愿效犬马之劳!”刘远风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说道。 “这样啊,正好我和齐思嘉也都是风扬元堂的学生,他在天班,我在地班,文兄弟在哪一堂?是人班的?”齐思瑾问道。 “啊,我们七人都在贞堂人班。让殿下见笑了。”刘远风略带尴尬地一笑答道。 “怎么会这样,以文兄弟的才华怎么也能进利堂啊,要不来做我的伴读吧?” 齐思瑾这话揭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元堂伴读的地位也要远远高于贞堂的正式学生。 “啊,不必麻烦殿下了,其实贞堂很适合文某的,贞堂比较自在,嘿嘿,反正风扬书院也不大,殿下有什么事情,随时召唤我就是了。”刘远风立即说道。 “既然文兄弟坚持,那就好吧!你们记住,从今天开始,文兄弟就是本殿下的好兄弟了,你们以后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他。” 齐思瑾对自己身边的跟班们吩咐了一下,接着又拿出一块精致的令牌递给刘远风说道:“文兄弟,这是代表我的令牌,可以随便进出齐国的大部分地方,得到各地官府的配合,你拿着它,以后能方便一些。不过如果到了我大哥的势力范围里,还是少露这个为好。” “啊,多谢三殿下!” 刘远风拿着这个东西仔细掂了掂,分析了一下材质,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嗯,那今天就不多说了,我先回去了,回头我会派人送些银两到你住的地方,文兄弟千万不要推辞,本殿下的人不能过的太寒酸了。” 齐思瑾看了看刘远风这一身寒酸的装扮,生怕刘远风因为过于清高而拒绝自己的心意。不过他实在是太不了解刘远风了,这么多年了,刘远风就没推辞过一文钱。 送走了齐思瑾,刘远风七人也就径直回宿舍了。 而齐思瑾果真没有骗人,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来了足足五万两银子的银票,还特意传话说这次出门带的银两不多,让刘远风先对付着用,回头会再给。 七人吃过早饭后,云飞、云翔说有些事要办就先离开了,楚山和凌宇也说要转转风扬,看看哪里有漂亮女同学。 只剩下刘远风一边数着银票,一边感叹着同样是四大帝国的皇子,怎么自己穷的要命,人家就富得流油呢。 一边的蓝宝音实在看不下去了,对刘远风说道:“你其实也不穷了,只不过你的钱都被宋云海管着,你自己不能随便花而已。” 炎黄文摘:曾经有人说过,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最终可能会引发一场飓风,一个钉子没钉好可以导致一个国家的灭亡,而炎黄大陆的真实历史再一次告诉我们,一句无心的玩笑也可以改变一个帝国的命运乃至整个大陆的历史。——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一百五十章 训导员(上) “再说了,人家齐国的皇子是有自己的封地的,封地里的税收都归他,而你们大汉的皇子是没有封地的,就靠你们家老头子给的那点例银,怎么能比的上人家有钱。” “嗯,说的也是,阿福,你进步了啊,遇事越来越会动脑子了,哈哈,我要好好想想,怎么从这个齐思瑾那里赚更多的钱。” 刘远风其实也知道汉、齐两国的制度有着本质区别,齐国的齐宗自古以来传下来的规矩是放手让皇子们竞争储位,通过这样的竞争来磨炼皇子们。 虽然这样做会带来很多纷争与麻烦,甚至是手足相残的结果,但最后的胜出者往往就是各方面实力和头脑都很强的君主。 由这样的君主统治齐国,才能让处于四战之地的齐国兴盛千年不倒。而既然要让皇子们竞争,自然就要让他们有一定的基础资源,封地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至于统治着又穷又偏僻的大汉的刘宗,外敌的威胁并不大,便没有类似齐宗的想法,自然也就用不着给皇子们太多资源。 而此刻在风扬书院花园的一个僻静角落,云飞正在与云翔秘密交谈。 只见云飞皱着眉说道:“我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昨天酒楼上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咱们已经很谨慎了,但是还是犯错了。我那句嘲笑各帝国三皇子的笑话可能说的有问题,你观察了吗,文源和文褚他们几个听了那句话后的反应有些不对。” “你这么说的话,似乎还真有一点,文褚笑的有些过于夸张,而文源之后的反应更是有些不可思议。”云翔想了想回道。 “是啊,这就是我觉得不对的地方。昨天我提议报年龄的时候,楚山报的是陈国的年号,你我报的是大燕的年号,可是文源、文褚、冷言和凌宇报的都是齐国的年号。 大陆上,代、楚、魏三大王国都用的是齐国的年号,所以用齐国的年号最容易隐藏出身。凌宇是齐国人没错,可文源他们三个人应该都不像是齐国人。 你一定要尽快去查查他们的底细身份,重点去查大汉,四大帝国的年号只有大汉没有人用,这就反而是反常的,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云飞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吩咐下去,好好查查他们三人!”云翔点头应道。 “嗯,希望别是最坏的结果,别真因为我一个笑话影响了咱们的计划。这个齐思嘉昨天我观察了一下,实在不像是个能成大器的人啊!”云飞皱了皱眉,又接着说到。 “殿下,就是因为他不是个能成器的人,咱们才选择了他啊,不是吗?” 云翔露出了一个略显阴险的笑容。 “哈哈……” 而在老区宿舍区,刘远风也难得的在跟张冰正经地吩咐着:“冰冰,你回头好好查查咱们这几个室友的底细,这个楚山应该是陈国人,而且似乎与离族关系不错,所以重点方向是陈国西南的各族聚居区。 云飞和云翔昨天报的是燕国的年号,大陆上燕国和韩王国用的是燕国年号,不过韩国太小,又是咱们大汉的盟国,他们俩是韩国人的可能不大,重点看看燕国高层最近有什么年轻贵族失踪没有,既然他们跟咱们有这么多相像的地方,那就重点去查查燕国的皇子。 你们还记得昨天齐思嘉临走之前的眼神吗,我看得出,那是一个绝不轻易吃亏的人,昨天能那么容易认输离开,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感觉他当时眼中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都有所忌惮的人,所以才离开的。 而昨天最后恰恰是在云翔说话之后,齐思嘉就什么都没说,直接认输走了。很可能这个云翔跟他是认识的,而且还让他都要忌惮几分。啧啧,咱们这几个室友是越来越有趣了。 嗯,这个凌宇从表现看,应该是齐国本地人,那些曾经与他一起做生意的小商贩们可能会知道一点他的底细,找他们打听打听。看那天他介绍自己姓名的样子,很可能是隐去了自己的姓氏,直接把名字告诉了咱们,你按照这个思路去查,估计能好查一点。” 张冰则在一边默默地听着,回头他会联系自然神教暗影堂的人按照刘远风的思路去调查这几人。 蓝宝音在旁边听的是一头雾水,他完全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这些事的,为啥刘远风看出了这么多道道,而他就啥都没看出来呢…… 不久,这些新生们就都聚集在了属于贞堂人班的教室中。 贞堂人班堪称风扬人数最多的班,不仅有本届的新生,往届没能在两年里升到地班的学生也有不少。 此刻,大家都穿上了统一的风扬书院学生服装,今天他们将会见到自己的训导员。 所谓训导员就是管理一个班级各项日常事务的人,类似于刘远风前世的班主任的角色。因而大家都想了解一下这个将会在未来几年直接管束着他们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是什么性格,好不好说话。 不大一会儿,一个白衣美女走了进来,不过她似乎并不是非常情愿,眉头是紧锁的,也不知道她是迟到的学生还是传说中的新训导员。 白衣美女走进教室之后,都没怎么正眼看风萍萍,是你们贞堂人班的训导员。想必你们有些人听说过我,没错,我是风君清院长的女儿。 不过我来做训导员凭的是我自己的本事,虽然我非常非常非常的不想做你们这个最垃圾班级的训导员,但是资历最浅的我只能服从安排,来干这个没人愿意干的活,免得别人说我是靠我父亲的关系拈轻怕重、挑肥拣瘦。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对你们有多么严格的管理或者要求,因为我对你们这个垃圾班级根本就没有什么太高的期望值。 我只想告诉你们,我很忙,就算我不忙,也懒得管你们,所以我不要求你们学习多么用功刻苦,更不奢望你们有多好的成绩,我只要求你们少给我惹事儿。不对,是绝对不许给我惹事儿! 你们是爱玩也好,爱睡也罢,都跟我无关,但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事情,别给我找麻烦。要是你们惹出什么需要我来出面解决的麻烦,那就别怪我回头给你们找麻烦了,都听明白了吗…… 怎么,我说的话都没听见?我再问一遍,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还都有眼前一亮的兴奋感觉,可惜很快就被打击的毫无士气了。 虽然他们自己也知道他们是风扬书院最垃圾的班级,可是他们大多还都是血气方刚的男生。面对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大美女如此赤裸裸的蔑视,他们还是会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深深的刺伤。尤其这些人如果放到风扬以外的地方,其实也都算是有些能耐的读书人了。 当然,此刻已经连头都不敢抬的某七个人并不会去想这些,他们中有的从不知自卑为何物,剩下的人起码也不会为了这么几句话而自卑。 可是他们七个就是完全不敢抬头看美女,并且齐心祈祷她早点离开。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姑奶奶竟然是自己的训导员,这回是绝对不用担心找不到美女去邂逅了。 不过,此时的风萍萍还没有发现这七个家伙。她在来教室之前,连自己将要接收班级的学生名册都懒得看,谁会去关心一群垃圾叫什么呢。 她见学生们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便很满意的点点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风扬的一些基本规则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了,不过按照书院的要求,作为你们的训导员还是要在第一次见面时讲一下,所以你们都听仔细了,我只讲一次。 风扬书院共有四堂,每堂的学生又分天地人三班,刚进来的学生都是人班,每年有一次升班考试,通过考试来决定你们能否升入地班。 而最优秀的人经过自己申请和训导员特批,可以直接参加升入天班的考试,如果你们有人觉得自己有这个实力,可以在考试前一个月找我报名,不过我觉得这条规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多余的。 书院的考试成绩是天地人三等,天等意味着优秀,地等意味着及格,人等意味着较差。当然,要是你们考的极差,那就会没有成绩,必须重修课程才能再次参加考试。我想这条规则对你们应该会很常用。 书院设有治国政略、军略战术、武技格斗、诗词文赋、商学、书画、琴艺、火神教义、大陆历史、算术、炼丹术、奇门阵法、器械制造等等大的科目。 你们回头会拿到所有科目的课程表,由你们自己选择想要修习的课程。当然,少数几门基本课程是必修的,课程表上会有标注,我就不一一说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训导员(下) “元堂、亨堂的学生要有五门科目拿到地等以上的成绩,且其中至少两门得到天等成绩,才能从天班毕业。 利堂学生要有至少七门科目地等以上,其中至少三门科目天等,才能申请毕业。本姑娘就是刚刚拿到利堂天班的毕业资格才来做你们的训导员的,不过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晚点毕业呢。 而你们贞堂嘛,只要一门科目天等,外加有三门科目地等,就可以在天班毕业。不过毕业时,书院所颁发的证书上会详细写明你们毕业自何堂并有哪些科目合格与优秀。 有一点要说明的是,书院对你们贞堂学生毕业要求低是只体现在科目的数量上,但在任何一门科目在考核时,对元、亨、利、贞四堂学生的严格程度都是一样的,这也是为了确保风扬书院的牌子不会被你们这些贞堂的人砸了! 都听明白了吧,如果以后再有人问我这些,可别怪我不客气!” “听——明——白——了——” 力,只能说风萍萍的“功力”确实不凡。 不过这才是风萍萍真正想要达到的效果。刚刚结束学生生涯的她,太明白这些精力旺盛的男生在见到自己时的心理了,她就是要在第一时间把他们的自尊心踩在脚下,狠狠碾碎,免得这些人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很好,希望你们真的能记住我的话。下午你们就开始正式上课了,第一堂课都是必修课,还在这个教室。好了,上午的见面就到这里,你们自由活动吧。” 风萍萍说完这句话后,仍然没有拿正眼看这些学生,便径自离开了。 不过她的最后一只脚刚一离开教室,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学生们立刻就变得活力四射了。 学生们兴高采烈的互相打着招呼,而对风萍萍的身材、相貌、衣着品味进行严谨细致的品评打分,自然也是不可缺少的高端学术话题。 当然了,来自老区宿舍区的七大才子是没有这个闲心的。 “噗,太惊险了,早知道她是训导员,就不坐这么靠前了。”说这话的是蓝宝音。 “是啊,幸好她没看到咱们。”这是楚山。 “嗯嗯,不然咱们就惨了。”这是凌宇 “可是她早晚会知道的啊。”这还是蓝宝音。 “没事儿,别怕,过一天算一天,没准时间长了,她也消气了!”这是楚山。 “呸,那天去尝她面条的是我,不是你,你当然不怕了。”又是蓝宝音。 “哈哈,这能怪谁啊,谁都没想到你会去尝她的面条。”这是凌宇。 “看你们这点出息,昨天不是还吵吵着要去跟人家偶遇啊、邂逅啊什么的吗,今天怎么就怂了。”刘远风终于开口了。 “你说的轻巧,训导员对自己班级的学生可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没有她批准,你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顺利毕业了。”楚山此刻也变得非常理智了。 “这么严重,那我可怎么办啊。”蓝宝音垂头丧气的感叹道。 …… “咳咳,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我总觉得这里还是不安全,万一她又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云飞多年来的生活已经让他对“危险”有了一种特别的预感。 几人不管嘴里怕不怕,行动上还是都赞同了云飞的话,纷纷起身跟着云飞一起向门口快速走去。 结果刚一到门口,最前面的云飞就与一个从外面快速而至的人撞了个满怀。 而云飞听到对方一声娇喝后又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少女幽香,心里立即意识到了不妙。 两人都迅速后退一步定睛看去,又都同时惊叫了一声。 云飞是因为确认了被撞的确实是风萍萍这个此刻他最怕看到的人而惊讶,风萍萍则是完全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云飞。 “你没事吧?刚刚是我走的太快了,没撞疼你吧。”云飞关切地问道。 “啊,我没事,嗯,刚才我突然发现把点名册落在教室了,急着回来取……呃,你怎么会在这儿,你……”风萍萍略显激动。 “咳咳,我现在是你麾下的学生了。” 云飞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是一种什么心情,是无奈?苦涩?滑稽?他进入这个风扬最垃圾的班级仅仅是为了更易掩护他做一些事情,可是此刻却因此有了一种抬不起头见人的感觉。 这可是云飞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考进利堂,那样就能让眼前的佳人高看自己一眼了。 风萍萍闻言稍稍一愣,但不久便眼珠转了转,竟然露出了狡黠的表情,而且笑了出来。 这一笑真是让天地失色,云飞和他身后的狐朋狗友们几乎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而见到他们这个反应,风萍萍笑的更开心了。 据蓝宝音的回忆,当时凌宇和楚山甚至连唾液都流了下来,可是两位当事人都一口咬定那是诬陷。 “嗯,这么说,你们归我管了?那就都跟我进来。” 笑了一会儿后,风萍萍带着这几个人回到了教室。 她拿起落在桌子上的点名册,第一次认真地打开看了看,果真找到了云飞的名字。 拿着点名册,风萍萍用与之前明显不同的愉快语气对已经安静下来的学生们说道:“你们都听好了,我现在正式任命云飞同学担任风扬书院贞堂人班的班长,代替我管理班级的各项事务,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他!” 接着风萍萍又看向云飞,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云飞同学,希望你承担起这个艰巨的职责,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管理好我们班级。 贞堂人班的兴衰荣辱就看你的了,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代表我全权处理,不必跟我请示。嗯,每隔五天左右,你来向我汇报一下班里的情况就可以了。” 说完这些,风萍萍便把手里的名册扔给了云飞。 而一向精明沉稳的云飞此刻已经完全陷入呆滞状态,只知道傻傻地望着风萍萍。 最后,风萍萍冲着云飞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刘远风敏锐地感觉到,背对着他们的风萍萍是一路笑着离开的,而且笑的还很甜。 “……大哥,大哥,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 楚山用手在云飞的眼前晃了半天,才把云飞从呆愣的状态中唤醒。 “啊,没事,我知道走了,嗯?刚才她都说什么了,这名册怎么会在我手上?” ……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下午,是风扬一位年轻老师贺舒俊主讲的修身课。 照例,新生开学第一天的第一堂课都是出席率最高的,对于贞堂人班的学生来说,有些同学可能只有在这堂课上才能见一面。 日后的日子里,要么是别人逃课了,要么是自己逃课了,同学之间想再见一面是需要很大的机缘的。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 年纪轻轻且头脑灵活的贺舒俊其实非常不喜欢来上这种无趣的说教课程。可是作为资历最浅的老师,书院的领导还真不放心把更有难度的课程交给他,他也就无奈地蹭到教室,有气无力的照本宣科,勉强应付着差事。 “报告老师,我有问题!” 这么有问题的话,一般是只有刘远风才会乐此不疲地说的。 “咦,有问题的同学可以问问题了。” 贺舒俊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点乐趣。 “谢谢老师,我很好奇,老师您死过吗,您死时是什么感觉?” 刘远风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非常严肃正经。不过周围的学生们可就没这么淡定了,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满堂爆笑。 “肃静,我们寝室老四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水平,都老老实实地听着。” 虽然云飞至今还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当上班长的,但他已经开始履行起一个班长的职责了。 而贞堂人班的学生们对于这个入学考试时就大显身手,又明显与美女训导员有一腿的云大班长,还是要给足面子的,在云飞敲了几下桌子后,课堂渐渐安静了下来。 “哈哈,班长同学说的对,对于别人问的问题,不管什么内容都要尊重,不要嘲笑。何况你们之所以笑,很可能只是因为你们无知而已。”贺舒俊笑着开口,准备解答刘远风的问题了。 炎黄文摘:在风扬书院,管理学生最多的训导员很可能是最悠闲的,反过来说,管理学生越少的人却可能是越忙的。元堂的一个班级一般只有二三十人,但训导员却要配备两个以上,而一个上百人的贞堂班级却至多只有一个训导员。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之所以让你管的人多,是因为这些人其实不需要你管什么,而让你只管少数几个人,就意味着每个人都需要你花费很多心血。其实这种情况不只是风扬书院,各行各业类似的情况都是很普遍的。——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还没死过 “这位同学,很遗憾,我还没有死过,所以暂时还无法告诉你那是什么感觉。不过我们学习知识的过程其实就是练习死亡的过程,我保证,在我死后,会第一个找你并告诉你那是什么感觉。”贺舒俊笑眯眯地说道。 “啊,那就太谢谢老师了,不过既然您还活的好好的,之前也没死过,那您凭什么说‘人固有一死’呢?” 刘远风见这个贺老师也是个有趣的人,便也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接着问道。 “嗯……从这句话的出处来理解,作者之所以有这个结论,应该是因为自古以来人们活到一定年纪都去世了吧。” 每个人都知道人早晚会死,似乎还真没见哪个大学者严谨的写文章论证过,贺舒俊在仓促间也没想好怎么解释更合适。 “所以这个结论是通过枚举法论证的了,可是既然是用枚举法论证一个结论,那就应该在所有的个体都全部被证实符合结论的基础上,才能说这个结论是对的。 换言之,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没有死,那就不能说人固有一死,就像只要还有一个女人没生过孩子,你就不能说女人都会生孩子一样,既不严谨,又不客观。 况且我记得这句话是西汉帝国时期一个史官说的,那么几千年来,大陆一直传说西汉开国军师鬼谷上师是成仙飞升得永生了,那么只要不能证明这个传说是假的,那咱们就不能说到了一定年纪的古人都去世了。对吧,贺老师?” 刘远风似乎是抓到了什么把柄,立即绕来绕去地说了一大堆。 “哈哈,刚刚笑了的那些同学们,不知道谁能解答这位同学的问题?要是有人能解答,我就直接给他天等的成绩。” 贺舒俊听了刘远风的话后,没有任何愠色,反而笑着对班里的学生们如此说道。 且不说这些学生完全无法按照刘远风的思路去解答他这个问题,单是想想刘远风这一路走来的表现,就足以让这些学生们都闭嘴了。而一旁的云飞、楚山等人也是若有所悟的表情。 “没人能回答吗,那么我承认我暂时也无法回答,既然没人能回答,就是说大家都默认这位同学说的是对的了。 很好,能够在贞堂人班听到这样的问题我很欣慰,作为炎黄大陆未来的栋梁,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像这位有问题的同学一样,善于独立思考,敢于质疑权威。 这就是我今天这堂修身课想要教给你们的内容,也是你们今天的思考题,老师祝你们都能成为有问题的人,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下课。” 贺舒俊也算是雷厉风行,见势不妙就立即提前下课了,而对于这样皆大欢喜的决定,班上自然没人反对。 不过,像贺舒俊这样放得下架子又善于随机应变的老师还是凤毛麟角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风扬的各科老师们都一个接一个地领教到了刘远风的问题,从而让本就不受待见的贞堂人班成了彻底没老师愿意来上课的地方。 刘远风甚至私下里得到了几个老师的“秘传”口信,只要他以后不来上自己的课,就保证刘远风能拿到地等甚至天等的成绩。 掐指一算,刘远风只需要不去上课,就足以混到毕业资格了,不得不说,刘远风一直追求的自由自在的生活竟来的如此容易。 而与此同时,贞堂人班学生们的自由活动时间也就越来越充裕了。 几天后的清晨,云飞悠闲地在花园中散步,最后看似随意地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假山后面,而云翔已经等在这里了。 “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到这儿说?”云飞问道。 “文源、冷言和文褚三人的身份查到了,您的感觉是对的。这是我刚刚收到的信息。”云翔递上了情报,眉宇间有着忧虑之色。 云飞接过云翔手中那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锦帛看了起来,“大汉三皇子、新十九军团上将都统制……这位武德亲王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有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想必你也明白传说中气走八任老师是怎么回事儿了吧,谁真要误听传言把他当白痴那就真的白痴了。 唉,我此次入齐已经处处小心了,没想到还是因为一句玩笑惹上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殿下是说他与齐思瑾接近的事儿?”云翔问道。 “是啊,大汉和大齐的两位三皇子要是真的联手,对咱们的计划可是非常不利的。而这个刘远风可不是齐思瑾那种草包,没准一个帝国甚至整个大陆的命运就会因此改变的。”云飞皱紧了眉头。 “殿下所虑甚是,大汉那边的情报还说,这个刘远风很可能是被当做大汉秘密情报组织日后的负责人来培养的,他虽然继承皇位的概率不大,但手中掌控的实力也绝不仅仅是一个新十九军团那么简单。”云翔点头赞同了云飞的话。 “没错,这个文褚咱们也接触不少了,他对文源可是忠心耿耿的。而既然他是古卑族少族长,那就意味着这个刘远风日后很可能还会得到古卑铁骑的支持,到那个时候,大汉与古卑不再互相牵制,而是合力对外,我们就会有麻烦了。”云飞继续说道。 “是啊,古卑不止有二十万骑兵,他们还有大陆最好的铁矿,他们的冶铁技术也是大陆第一的,这对我们更是不小的威胁。所以我们的计划就必须尽快推动,只有我们的计划成功,才能有足以与大汉相抗衡的实力。”云翔点了点头说道。 “嗯,你说的没错,看来要加大对齐思嘉的扶持力度了,既然齐思瑾有了新的外援,我们就必须增加力度来抵消这个外援的效果,确保天平向我们倾斜。 另外,这个冷言的信息太少了,情报中只说他叫张冰,介绍了一些他出任新十九军团副都统制之后的一点内容,可这个人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相信我的感觉不会错,一定要加大对有关他的情报搜集力度,任何一点疏忽都会给我们带来大患。”云飞吩咐道。 “是,我明白了,一会儿我就吩咐下去,加大对这个张冰的情报搜集力度。”云翔点头应是。 “楚山的身份还没有查清吗?”云飞又问道。 “楚山身上可以用来追查身份的信息太少了,陈国各方势力又太过复杂,我们的人无法做到全部有效渗透,想捋清他的身份还需要一定时间。”云翔无奈地说道。 …… 而另一边,很巧的是刘远风也在与张冰、蓝宝音探讨着类似的话题。 “……这么说,这个云飞真的是大燕帝国的皇太子了?” “这情报上说,当今的燕国皇帝只有两个皇子,其中二皇子在两年前乘船游湖时,游船突然意外漏水沉没,包括二皇子在内的整船人都一起淹死了。所以这个燕凌云也就成了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当然的大燕皇太子。”蓝宝音拿着张冰刚刚收到的情报,对躺在床上的刘远风说道。 而本应负责汇报情报的张冰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这种组合几乎也成了三人的惯例。 “有趣啊,这风扬书院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呢,一个帝国的储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该轻易跑到别的国家常驻的啊,尤其这齐国与燕国可不算多么友好。这两国的上一次蜜月,还要追溯到千年前联合瓜分梁国的时候。”刘远风懒洋洋地说道。 实际上此刻刘远风还没有起床,更没有洗漱。 “一个堂堂的帝国太子隐姓埋名跑到邻国,肯定不会是为了什么正大光明的好事儿,没准也是为了黄族宝藏吧。”蓝宝音挠了挠头说道。 “既然大汉得到了消息,大燕自然也能。不过就为了这点东西,还不值得一个帝国储君轻涉险境。 燕凌云跟我这个绝对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老头子可以没有我这个儿子,但燕国皇帝可不能丢了燕凌云这个儿子。 肯定是另有关系到大燕兴衰存亡的大事,才值得他冒险跑到这儿来。既然云飞是燕帝仅存的儿子,那个云翔显然不会是他亲弟弟了,他是什么人?”刘远风说道。 “这个云翔非常神秘,只知道他是燕凌云自小的伴读与心腹。可是即便在燕国高层,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和身份,一般都只称呼他‘季先生’。”蓝宝音又看了看情报回答道。 “啧啧,‘季先生’,听着好霸气,神秘有品味,不错!越是这样的越是高人啊,就像咱们家冰冰一样。你知道吗,军团里的人都叫他‘冰帅’,哈哈,‘冰帅’!咱们家冰冰长的确实帅嘛……” 刘远风莫名其妙地就一个普通称呼发了一大堆感慨,并且还让张冰莫名躺枪。 蓝宝音无奈地看了看一旁仍旧闭目养神的张冰,他对刘远风的打趣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接刘远风的话茬。 他们对刘远风间歇性的不正常都习惯了…… “那楚山和凌宇的身份查清了吗?”刘远风自娱自乐笑了一会儿后,又问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辛苦费 “楚山还没有查出来,目前的线索只是指向陈国,可能是西南地区的人,但还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至于凌宇,按照你的思路查起来倒是不难,他全名叫韩凌宇,是大齐帝国首富韩家的人。”蓝宝音答道。 “韩家?咱们在这边用的银票大部分都是韩家银号的,自然神教的商团与他们也有不少往来,啧啧,确实有钱。这小奸商凌宇是韩家的少爷?还真是不像啊,难道是没什么财产继承权的庶出?” 刘远风对凌宇的身份还真有点没想到。他原本猜测凌宇应该是某个没落贵族的后代,是因为不愿辱没祖先威名才隐瞒姓氏的。 “这个吧,算是但也不是。” 蓝宝音似乎没有想好怎么措辞。 “什么意思?” 刘远风听出了这里面还不那么简单。 “韩凌宇虽然姓韩,但却不是韩家的少爷,充其量算是个表少爷。他是当代韩家家主韩显臣的妹妹韩妍的儿子,也就是韩显臣的外甥。但韩妍终身未嫁,没人知道韩凌宇的父亲是谁,或者说没人知道他到底应该姓什么。”蓝宝音解释了一下。 “私生子?” 刘远风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错,他是私生子,从小在韩家长大,他们母子在韩家是受尽了白眼,他母亲韩妍有当家主的哥哥保护,还算好,一般人不会去招惹她,她自己也基本足不出户。 可韩凌宇就不行了,他可以说是在韩家众人的白眼和韩家少爷们的欺辱中长大的。也因此,他从懂事就开始尝试自己赚钱,尽可能让他们母子少向韩家要钱。 据说他从小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你也配姓韩?’估计这也是他不愿意告诉咱们他的姓氏的原因。哼,就好像谁愿意姓韩一样。” 蓝宝音说到最后已经非常同情自己的这位室友了,相比之下,他虽然自幼远离亲人,但他起码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而且由于亲人的强大,他在大汉受到的待遇也是很不错的,在大汉境内还没人敢欺负他,当然这是在不算刘远风的情况下。 “原来如此……” 刘远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趴在桌子上又睡了一整天后,刘远风活动着脖子离开教室,与同寝室的几人一同向饭堂走去。 “怎么感觉这两天咱们班的人来吃晚饭的越来越少呢?”楚山看着身边稀稀拉拉的几个同学,皱着眉说道。 “是不是大家都想减肥?”这是刘远风的话。 “‘减肥’是什么意思?”蓝宝音代表众人问出了这句话。 在这个分裂千年,战乱不断的大陆,大部分人的追求就是能够吃饱饭,而胖也成了富贵的象征,是被人推崇的。 …… “冯云兄,这么快就吃完了?” 凌宇见到一个同班的同学从饭堂的方向低着头走过来,有些诧异地问道。 虽然这个冯云是下课时第一个跑出教室的,可是这个家伙既然能为了早一点吃饭而坐在没人愿意坐的第一排,就显然不会是一个能第一个吃饱离开饭堂的人。 “唉,不吃了,你们……算了,你们应该能吃上。”冯云抬头看了看七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吃了?你跑到老师眼皮子底下坐一下午,都没能好好睡觉,不就是为了早吃一口饭吗,这怎么就不吃了?还有,为什么你吃不上,而我们反而应该能吃上?”刘远风见到异常情况也来了兴致。 “你们真不知道?”冯云忍不住问道。 “知道什么?对啊,这两天咱们班的同学来吃晚饭的越来越少了,确实很奇怪,以往这是咱们班最有活力的时候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身为班长的云飞也觉得自己有必要过问一下了。 “好吧,不让老子吃饭,老子宁可挨打也要说出来!咱们班的同学最近几天只要来吃晚饭,就会被一群亨堂的学生堵在饭堂外面抢走饭钱,说是为炎黄大陆节省粮食,减少浪费!”冯云愤怒地说道。 “岂有此理,就算咱们是吃干饭的,也轮不到他们来管啊,不过,他们要钱你们就给?” 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的人,自然是逻辑能力、理解能力与脸皮厚度三高的刘远风。 “我们当然不想给,只是我们打不过他们……”冯云说到这里,声音又弱了下去。 刘远风几人也明白,亨堂的学生都出身于大富之家,从小都会接受正规的武术训练,像韩凌宇这样不受待见的私生子都能在韩家练就一身武艺,那亨堂的学生们自然就不是贞堂这些小户人家的学生能比的。 而且面对亨堂这些在外面都能呼风唤雨的家族的核心子弟,他们贞堂的学生恐怕连动手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不对啊,亨堂那帮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他们会费这么大心思来抢你们这几个钱?”云翔开口问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刘远风发现这化名云翔的“季先生”并不是像张冰那种高冷的话都不说的人,他只是有些洁癖,而且在云飞面前说话比较谨慎而已。 云翔与众人熟悉后,也渐渐开始参与大家的交流了,不过也不排除他是为了更好的与几人套话,借机了解打探他们几人底细的可能。 “谁说不是呢,咱们班同学那点饭钱,加起来还不够他们到外面酒楼点一道菜呢。”冯云也很不理解。 “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过去看看。不对啊,怎么这么多天了,却没人抢咱们呢?”刘远风突然发现了问题。 “谁敢抢你们啊,入学的时候谁没看到你们的厉害啊,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跑到贞堂来……”冯云边嘟囔边走远了。 “咳咳,咱们悄悄过去看看,别让他们发现咱们。” 楚山当先走了过去。 七人靠着墙角悄悄来到了饭堂门口前,果然,七八个亨堂的学生正看似漫无目的地在门口转来转去。 见到这个情况,刘远风先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之所以让刘远风过去,是因为从入学考试开始,只有刘远风没有在众人面前真正展露过武学,只有他在武试的时候没有动手便拿了地等的成绩。因而在外人眼里,刘远风很可能是不会武功的。 “站住……嗨,嗨,那个贞堂的小子,说你呢,别看别人,就是你。” 这几个亨堂的学生看到刘远风,果然上前叫住了他。 “咦,你们在叫我吗,可是我不认识你们啊。”刘远风瞪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问道。 “别扯没用的,好像我们认识你一样!啊,是你,我还真认识你,你就是那个敢在武试场与人串通作弊的文……文什么来着?” 一个亨堂的学生认出了刘远风。 “文源,哼哼,每天你都是跟着那几个高手一起来,我们没法下手,今天竟然敢自己出现,简直是找死!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先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再跟我们去见我们老大,他特意吩咐要抓的人就是你。”另一个亨堂学生阴笑着说道。 “为什么要把钱都给你们,还有我也不认识你们老大啊,我可不想去见他。几位大哥行行好,我们贞堂的学生身上能有几个钱,就放我一马吧。” 刘远风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就如同他每次要打人之前那样。 “少废话,老子们还差你们这些穷鬼那几个钱,是元堂的老大们不想跟你们这些垃圾坐在一个饭堂里吃饭,特意关照我们兄弟几个来把你们贞堂的轰走。可是咱们哥儿几个也不能白干活啊,收你们一点辛苦费不应该吗?”又一个亨堂的学生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你们也太霸道了,这里可是风扬书院,我们也是风扬书院的正式学生,我们有在饭堂吃饭的权力,你们这么干就不怕书院知道后,处罚你们吗!”刘远风义正辞严地说道。 “哈哈,笑话,我们在这儿光明正大的收辛苦费这么多天了,你看有书院的人来管了吗,我们老大的能量岂是你们这些垃圾能知道的。快把钱交出来,然后跟我们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亨堂的学生们也要没有耐心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去拉刘远风。 结果他的手刚伸出去,还没有碰到刘远风的衣服,刘远风便就势自己躺到了地上开始打滚。 “打人了……杀人了……救命啊……亨堂的学生要杀光贞堂学生了,快来人啊,再不来人就出人命了……” 炎黄文摘:风扬书院一直以“海纳百川”作为自己的文化,在整个大陆上,像风扬书院这样招生时不限种族、不限性别、不限国别、不限出身、不限年龄的书院,可谓是凤毛麟角。整个大陆,我们也只能在风扬书院中看到不同出身、不同种族、不同国家、不同年龄的男生和女生们穿着同样的服饰,坐在同一间教室中上课,结伴在同一个花园里散步,这是一个可以让你忘却院墙外的身份、责任甚至整个世界的世外桃源。——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众不敌寡 刘远风这么一出表演让几个亨堂的学生也是一愣,他们设想了刘远风的几种可能反应,但唯独没有想到眼前的一幕。 本来也是嘛,这几个亨堂学生在外面也是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弟,如今客串收保护费的街头混混,根本没什么经验。 而他们眼前满地打滚的这位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靠这个起家的,那经验丰富的可以编十本教材了。 就在这几个亨堂的学生愣神儿的功夫,六个人影突然跳了出来,并且没有任何犹豫地动了手。 其实云飞他们也没想到刘远风这戏演的这么逼真,尤其是云飞和云翔,他们已经知道刘远风大汉亲王和帝国上将的身份,他们刚看到刘远风满地打滚的时候差点崩溃,心中甚至开始怀疑情报的准确性了。 好在几人都是很有定力的,在收到刘远风发出的之前约定的攻击信号时,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可怜这几个亨堂的学生不仅是猝不及防,而且人数和武功都不占优势,只一个照面就全都像刘远风一样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喊救命了。 这个时候仍然能看出菜鸟和老手的区别,这五个亨堂学生无论是打滚的姿势还是叫疼的声调都远不如刘远风优美、凄惨,以至于远处的人都误以为是这五个世家子弟在装假,而贞堂的刘远风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住手,你们几个居然敢在风扬书院行凶伤人!” 饭堂门口的热闹终于将饭堂内的人们吸引了出来。为首的一人见楚山、蓝宝音等人仍旧在对躺在地上打滚的亨堂学生们拳脚相加,便立即大声喝止。 “大哥,你要给兄弟们做主啊,他们偷袭我们……” 地上几个亨堂的学生见到来人,立即躺在地上呼救。 见到正主终于出现了,刘远风也不再打滚哭喊了,在凌宇和楚山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对于配合刘远风演戏这种事,张冰和蓝宝音都是能躲就躲,好在还有凌宇和楚山这两个非常欣赏刘远风演技的人愿意积极配合。 “呦,这阵势,我还以为是哪位院长来了呢,原来是那个叫什么虎子的来着?” 刘远风见领头喊话的是元堂人班的曹天虎,便假装忘记了名字,戏谑地说道。 “四哥,是曹天虎,元堂人班的。人家可是公爵的儿子,禁卫军将军的弟弟。” 凌宇立即配合着刘远风,假装提醒他。 “哦哦,对对,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入学文试的时候被老师架出去拉屎的那个虎子嘛。”刘远风毫不犹豫地撕裂了对方的伤口。 “你敢羞辱我,你一个最垃圾的贱民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我忍你很久了,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曹天虎已经气红了脸,这要是在外面,他早就一脚踢死这个贱民了,大不了赔点钱而已。 “唉,可怜的孩子,其实也不能怪你,怪也要怪你这名字起得不好,天虎天虎,这老虎都是在地上跑的,到了天上还能干什么,注定要一败涂地啊,难怪连个考试都不能好好考完,唉,可怜,可怜。”刘远风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火力大开了。 “贱民!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了!把这个文源留给我,其余的交给你们,打残打死都算我的。”曹天虎怒吼一句便当先出手了。 “哼,一口一个贱民,这样的贵族也该好好管教一下了,上!”云飞也下了动手的指示。 曹天虎身边的也都是元堂和亨堂的学生,有今年新来的人班学生,也有地班的老生,大部分都有着不错的武学功底。 这些人要么希望与曹天虎建立友谊,要么同样看这些胆大包天的平民学生不顺眼,基本都跟着曹天虎一同出了手。 在他们看来,要不是武试没有让他们元堂和亨堂的学生参加,怎么也轮不到这几个平民出风头,现在正是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武学、什么叫贵族、什么叫高手的好机会。 见到这二十多个元堂与亨堂的学生冲了过来,围观的那些利堂和贞堂的学生们纷纷后退避让,用行动与云飞、刘远风七人划清了界限。 不过云飞、楚山等七人见到这些人送上门来,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跟着云飞迎了上去。 他们虽然都是自幼习武,但像这样可以不顾身份和后果的去痛痛快快打一架的机会,还是很少很少的。 毕竟都是年轻人嘛,成熟老练那都是装出来的,就连七人中相对来说最不喜欢惹事的凌宇也毫不犹豫地迎上去,对着一个亨堂天班的学生大打出手。 刘远风见这些对手都算有点本事,而自己的室友们都要以一敌三甚至敌四,便也不好完全偷懒,施展轻功挑逗性地缠住了曹天虎等几个对手,为自己寝室的兄弟们分担一点压力。 而一身武艺的曹天虎在刘远风身边一招接一招地打了半天,却没一下能打中刘远风,不由得更加愤怒。 刚刚开始的时候,双方都多少还顾及身份和后果,不仅出手都是中规中矩的正统武技,力道也大都是有所保留。 周围的观众们也难得的欣赏了一场群体性高级武技实战展示,这些围观的人群中甚至还包括了几个书院的老师。 他们都在一旁指指点点,品评着众人的武技高低,而贞堂七人以少敌多还能略占上风,显然实力更胜一筹。 不过元堂亨堂这些人既然能被家族送到风扬历练,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对敌三人的楚山和抵挡四人的云翔都只能和对手们勉强打个平手,而七人中武功略差的凌宇在同时对付三个人后,便开始渐渐落了下风,不时挨上几下拳脚。 云飞和蓝宝音见凌宇吃亏,立即不再留手,几下便击飞了几个自己的对手,各自帮凌宇分担了一个对手。 这样凌宇便只剩下那一个亨堂天班的对手了,他一边感激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们,一边也对面前这个刚刚对自己出手最狠的家伙下了重手。 在真正开始有人受伤倒地后,这场群架才真正的进入了白热化,也终于从高手比武变成了街头斗殴。招式不再那么有章法,力道也越来越大。 在火力全开的情况下,高手立即脱颖而出,张冰率先解决了自己的四个对手,而这正在不断抽搐的四人虽然都不至于留下终生残疾,但两个月内是不能站起来了。 紧接着,云飞也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地上又多了五个连打滚都做不到的人,明显都受了内伤。 随后,蓝宝音也顺利胜出,他的对手们未来几个月都要带着夹板过日子了。 在张冰解决对手后,刘远风便纵身一跳离开了战团,由张冰接手对付曹天虎几人,他自己则专职负责看热闹加说风凉话。 “唉,我说那个什么虎子,你说你还是个贵族呢,带着那么多人打我一个!看我多仗义,见到冷言过来了,我就不打了,如果跟他联手对付你们,那都算我欺负你。” “啧啧,那个什么虎子啊,不行就认输吧,你看你气都喘不匀了……步伐,注意步伐,乱了可不好,我们家冷言可是高手……你看你看,我都说了你步伐乱了,也不知道调整,怎么样,不听我的话被踢屁股了吧!” “唉呀,那个什么虎子啊,倒地上了就别起来了,你挣扎着站起来只能是再挨一顿揍啊……” “哈哈,怎么样,我说对了吧,又被踢倒了吧……嗯,那个什么虎子,这回你总算学聪明了,知道不起来了,这样多好,我们冷言对地上躺着的东西是没兴趣的…… 咦,你别往文褚那儿爬啊,他可是喜欢痛打落水虎的,咦,不对,原话好像是痛打落水狗吧……看看,我又说对了吧,挨打了吧……” …… 就这样,云飞帮云翔解决了战斗,蓝宝音帮楚山摆平了对手,而张冰则将曹天虎等几个原本刘远风的对手放倒在了地上。 在另一边,凌宇也在不依不饶的对已经倒在地上的对手拳打脚踢,只是那个亨堂天班的学生仍然是边骂凌宇边满地打滚。 不过,云飞和刘远风几人都没有上前帮忙或制止,就那么看着凌宇打人。 因为他们几个基本都知道了凌宇的身份,而地上这人的身份从他骂的话中也很容易的猜了出来,几人自然也明白凌宇为什么会出手这么狠。 “凌宇,你这个野种,垃圾,你竟然敢对我动手,看我回去告诉父亲,狠狠治你的罪……唉呦,混蛋,野种你再敢打我,我就让父亲把你们母子赶出韩家……啊,啊,凌宇,你现在停手,我就放你一码……凌宇表弟,咱们可是亲戚,你不能再打我了,唉呀……弟弟,啊,好弟弟,看在姑姑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啊……” “都给我住手!” 一个洪亮而苍老的声音终于让这场风扬书院历史上最著名的群架画上了句号。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扬七害(上) 邢文博出现了,那已经气歪的胡子,说明他对眼前的场景非常不满意。 “太不像话了,你们这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还是风扬书院吗,这简直就是街头帮派抢地盘!云飞,你还是贞堂人班的班长,竟然带头带人殴打同学,你们七个看来是不想在风扬待了!” 见到邢文博把矛头对准了云飞、刘远风这七人,别人还没说什么,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总是又摔回去的曹天虎咬着牙说道:“邢副院长,这次是我技不如人,打输了就打输了,下次我会自己再找他们算账,您不必为我出头。” “闭嘴,还没说你呢,好歹也是公爵子弟!还有你们,不是大贵族就是商业世家,竟然跟一群野孩子大打出手,也不怕掉了身份!我是负责学生日常管理的副院长,这次的事情我怎么处理还用不着你们插嘴。” 邢文博见曹天虎似乎要打乱自己的计划,甚至暴露自己是背后主使人的秘密,立即怒喝,让其闭嘴。 而曹天虎不知道是真的听了他的话,还是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反正是真的没再出声。 “邢副院长,今日事情的是非曲直都在众人眼中看着,我们七人之前确实对您有不敬之处,我们心中也一直对您心怀愧疚,但您可不能公报私仇,借这次的事情对我们打击报复!”云飞此时说了话。 “哼,笑话,我邢文博是什么人,会跟你们几个小毛孩儿一般见识吗,你们几个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自会公正处理这次的事件。 不过老夫也不会因为怕被人说闲话而不敢制裁你们,你们竟敢在书院里公然行凶,殴打同学,到现在还毫无悔过之心。就算日后有人在背后诬陷老夫公报私仇,老夫也要制裁你们,你们七个若是继续留在风扬,一定会成为风扬七害!” 邢文博毫不掩饰地把一切责任都加在刘远风七人身上,并且要从重处理,至于说要真想开除他们,还不是他自己能说了算的,估计风君清那个老狐狸也不会同意。 但邢文博就是要拿开除来威胁他们,这样才能在讨价还价后,重重处罚七人,还反倒像是网开一面。其实若不是这七人当日在入门考核的时候对他做的事太过分,以邢文博的年纪和身份,还真不至于如此算计七个学生。 “邢副院长还说不是公报私仇,你到这里之后完全没有询问事件缘由,也不容任何人解释,直接就定性是我们殴打同学,这不是明摆着要借机报复我们吗?” 云飞见邢文博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自己,自然也不会服软。 “笑话,明摆着你们七个都好好的站在这里,而这些同学都被你们打成了重伤,到现在还没一个能站起来,没准以后会有人留下后遗症,这不是你们殴打同学是什么,还需要我问什么?”邢文博冷笑着说道。 “刚刚曹天虎已经说了,是他技不如人,我们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侥幸武功略高一筹。但是我们只有七个人,而他们足有二十多人,现在你居然说是我们七个殴打他们二十多个? 而且您身为副院长,眼看着这些学生受伤在地,不想着及时送他们去医治,而是一心急着要先治我们的罪,这不是存心报复我们几个又是什么? 这些同学在您眼中到底是学生,还是报复我们的工具?要是他们真有人因为伤势太重却没得到及时医治,而留下什么不好的后果,到时候您敢说你自己没有责任吗?” 云飞虽然没有刘远风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才,但正经论述点什么的时候还是很有力度的,这三个反问可谓针针见血,掷地有声。 “哼哼,大哥你跟他废什么话,摆明了他就是要对付咱们几个,没准儿今天这事儿就是他背后挑唆的,不然就凭他们几个新生怎么敢一进书院就惹这么大的事儿。 而且他们公然抢钱这么多天了,都没有任何书院的老师出面管管,但咱们一出手,他就立即跳了出来。”楚山在一旁帮腔道。 “就是,大哥,你还是心地善良,我看邢副院长不是忘了要给他们治伤,而是巴不得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这样就可以给咱们定更大的罪过了,说不定他还希望借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势力来追杀咱们呢。”凌宇也不忘插嘴。 “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哥,兄弟们,都别说了,邢副院长既然为了报复咱们七个,不惜牺牲这么多无辜的元堂和亨堂的同学们,那他还有什么事儿是做不出来的!指望他秉公处理,还不如指望公猪下崽。”说话如此“文雅”的,自然是两世大才子刘远风。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对话,刚刚还对刘远风七人怒目而视的那些被打的元堂和亨堂学生,现在再看向邢文博的眼神果然有些变化了。 “这……医治,当然是给他们治伤重要,来人,送他们去医馆……” 邢文博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急躁了,这些元堂和亨堂的学生要真是因为医治不及时有个什么好歹,他自己还真脱不了干系。 “住手,都别动他们!” 看着在邢文博的命令下,上前七手八脚的要帮忙抬走这些伤员的学生们,云飞立即喝止了。 “云飞,你是什么意思,你还不许别人给他们治伤吗,你想把他们置于死地吗,你是何居心?”邢文博见状,立即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跳了起来喝道。 “我是何居心?我倒想问问邢副院长是何居心,他们受的伤都是筋骨伤,一旦就这么挪动抬走,只会让他们的伤势加重,甚至让错位的筋骨难以复原,落下终身残疾。 难道你真想牺牲他们几个来治我们一个打人致残的罪名吗?哼,你们几个,快去医馆叫大夫,把他们现在的情况说明白,让大夫们带着夹板和跌打药来!还有你们几个,去弄担架来,地上躺着的同学一人一副。” 云飞一边吩咐着周围的学生,一边亲自上前逐个查看地上众人的伤势,对骨折的人固定其折断的骨头,对脱臼的则帮忙复位。 而刘远风几人见状也立即上前帮忙。刘远风更是最先跑到曹天虎身旁,帮着曹天虎复位脱臼的骨头,清理伤口,虽然曹天虎挣扎着想躲开,但此刻的他已经很难动弹了…… 这样一来,虽然地上这些躺着哼哼的人依旧是对刘远风七人怒目而视,但大部分人眼中的恶意却少了不少,而对邢文博则纷纷抱以怀疑的眼神了,就连曹天虎也是如此。 四周围观的学生们自然是以利堂和贞堂的学生为主,他们原本对于这样涉及到很多贵族学生和书院高层的事情并不敢靠的太近,甚至不敢多说话,但在这些平民学生心中,对邢文博口中的“风扬七害”则是纷纷由衷地钦佩起来。 他们眼中的七人不仅不惧强权、坚持正义,而且武艺高强、心胸宽广、以德报怨,因而他们对云飞的指示要远比对邢文博的命令执行的迅速,其中有些学过急救知识的也主动上前帮忙救治那些伤员。 其实邢文博自然也明白对于这些伤员该如何处理,只不过他之前的心思确实没在这上面。而这些年他身居高位,在这大陆圣地一般的风扬书院里几乎很久没遇到类似的情况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邢文博自然明白云飞的处理方式是最合理的,可是他总不能反过来表扬他吧。 为了摆脱眼前这尴尬的处境,邢文博沉着脸继续说道:“不要以为你们现在积极补救,就能挽回自己的错误。你们这次光天化日之下目无院纪,殴打同学,导致二十余名同学重伤,这是风扬多少年来都没发生过的恶劣事件,我一定不会姑息纵容,我……” 就在他还要继续喋喋不休的给自己挽回颜面、威吓刘远风七人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唉,不就是同学们之间闹点小矛盾嘛,我看邢副院长就不必小题大做了。” 在风扬书院敢这么跟邢文博说话的人也不算多,一般来讲也就是风君清和另外那几个副院长了,但听这声音又很年轻,这就让人们比较诧异了。 仔细看过去,刘远风乐了,来人正是他最新的大金主——大齐帝国三皇子齐思瑾。 邢文博看清了来人后皱了皱眉,说道:“原来是三殿下,您怎么也对这点小事感兴趣了。不过风扬书院是千年前得到大齐太宗皇帝特批,有权自主管理学院的,老夫觉得您就不必为这件小事劳神了,老夫来处理就好。” 炎黄文摘:风扬书院历史上知名度最高,同样也是争议最大的副院长邢公文博一生习文练武,身体健硕,却在大齐武平元年十月的一天突然暴毙,据说是在接受一名新生家长的宴请时饮酒过量,返回家中时不慎跌入山路旁的沟壑中伤重而亡,享年五十六岁。——摘自《风扬书院志》 第一百五十六章 风扬七害(下) “哈哈,邢副院长说的没错,本殿下确实没有权力管这件事,思瑾也不敢违背先祖的旨意,妄图插手风扬书院的内部管理事务。不过这件事儿的苦主们似乎都是大齐的贵族子弟,本殿下身为皇子,来慰问关怀一下总没有错吧?难道邢副院长连这也要管吗?” 齐思瑾见邢文博没有太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没有在意,虽然心中不快,但却并没太当回事,毕竟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不敢,不敢,殿下关心臣属子弟,仁爱之心,天地可鉴!老夫正要严肃处理这几个胆敢殴打贵族学生的狂妄之徒,正好请殿下见证。” 最基本的面子,邢文博还是要给齐思瑾的,毕竟这风扬书院还是在大齐的地界上。 齐思瑾蹲下身看了看曹天虎的伤势,嘴里说道:“各位都是我大齐的贵族和世家子弟,今日我们在风扬书院成为同学也是缘分,思瑾对各位关心不够,还请各位同学多多原谅啊。” “不敢,不敢,殿下礼贤下士,反倒是我等没能经常去给殿下请安,是我等失礼啊。” 地上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齐国人,别国的贵族学生都没参与这次的事情。实际上,如若不是齐国人,自然也不会给曹天虎那么大的面子来当打手。此刻他们见到齐思瑾这位帝国皇子出面,自然要尽到礼数。 齐思瑾微微一笑,他对这些人心里想的东西心知肚明,这些人嘴里说的好听,心里却想的是巴不得离他远一点。 世人都知道齐思瑾如今的实力不如大皇子齐思嘉,却又处处与齐思嘉争权夺利。一旦日后齐思嘉即位,那他和他的心腹们就是首先被清洗的对象,而地上躺着的这些人自然不敢与他走的太近,免的被齐思嘉误认为是他的人。 “今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觉得就是同学之间的一点小矛盾,正常的切磋而已。你们虽然没打过人家几个平民,但你们仍然还是贵族,贵族的荣誉还是要坚持的,说什么殴打同学之类的话来诬陷几个平民,是不是太给大齐贵族世家丢人了?” 齐思瑾看了看这些被打的如此凄惨的贵族子弟,心中还真是在大骂他们废物、丢人。 “啊,殿下说的是,我们就是正常切磋,一点小矛盾,完全不是殴打什么的……” “是啊,是啊……” 曹天虎等人在齐思瑾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了。 地上的这些人虽说不敢跟齐思瑾走的太近,但更不敢轻易得罪他,毕竟人家还是个很有实力的皇子,并且还不能排除齐思瑾有朝一日继承皇位的可能。 而且今天这事儿确实是他们这些人理亏。这些人基本都生在充满勾心斗角之事的贵族世家,自然也已经意识到他们是被邢文博当枪使了,心中也都非常不满,正好借这个台阶把自己摘出来,免得被邢文博进一步利用。 “邢副院长,您看,这些苦主都说了,那七人不是殴打同学,我看您也不必太过小题大做了!”齐思瑾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对邢文博说道。 “这个嘛,恕老夫直言,这些学生被殴打的如此之惨,自然对打人者心怀恐惧!现在当着这七个打人者的面,这些受伤的学生受到恐吓,不敢说实话也是正常的。还是老夫继续调查一番再定也不迟啊。” 邢文博虽然略作让步,不马上定性了,但也小小将了个军,明着是说云飞七人,其实是暗讽齐思瑾当面恐吓这些被打之人不许说实话。 “哈哈,没有必要吧,我也觉得这件事儿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较真儿了,邢副院长觉得呢?” 就在齐思瑾暗暗生气,不知 而众人循声望去都是一愣,包括齐思瑾也是一样,因为来人正是他的大哥齐思嘉。 可以说,自从这两兄弟成年之后,还从没有对某件事有过如此相同的看法。 “啊,是大殿下,您也对这件小事儿感兴趣?” 邢文博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几个新生打架,怎么把两大皇子都惊动了。而且这两个死对头竟然都似乎倾向于帮那几个平民而不是这些大齐贵族子弟,难道这几个贞堂的新生竟然比二十多个大齐贵族世家子弟还重要? 邢文博就算再傻也明白有些不对了,这两个大齐皇子虽然一个是元堂天班的学生,一个是元堂地班的学生,但平日里就算他这个副院长想见一面也不容易,今天怎么会这么“巧”的都跑到这儿来? 邢文博又想到了新生入学那日风君清的表现,再想想之前他们打的那么激烈也没有风扬的高手护院出来制止,而这么半天也没有别的书院高层露面,显然是风君清那老狐狸在背后有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特别交代,看来是自己小瞧了那几个贞堂的新生。 于是,邢文博也准备尽快结束这件事,回头打听明白之后再去想如何报复。 “哈哈,感兴趣也谈不上,也是刚好路过,顺便表达一下看法。”齐思嘉笑笑说道。 “嗯,其实老夫也没想真的把这件事处理的多严重,只不过是让这几个新生长长记性,不要总是无法无天的。既然受伤的人都不告状,那老夫也没必要多过问了。 留下几个人照顾伤员等待担架和大夫,其余的人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把贞堂人班的训导员叫来好好管教一下这些学生也就是了。”邢文博也开始大事化小了。 不过他这么处理却无意中却得罪了齐思瑾。毕竟在齐思瑾看来,这邢文博刚刚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但齐思嘉一出现就立即不再追究了,这就不对了。 凡事就怕比较,单纯不给齐思瑾面子没什么,但给齐思嘉面子却不给齐思瑾面子就不行了,要是这么一个风扬书院的高层都成了齐思嘉的人,那对齐思瑾可就不利了。 “本姑娘早就来了,这么大的热闹要是错过了,会遗憾终生的。” 风萍萍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哈哈,萍萍来了,我差点忘了,你就是贞堂人班的训导员,唉,让你管这么一群顽劣之徒,也真难为你一个姑娘家了。” 邢文博见风萍萍出现,立马笑呵呵地说道。他可以不把大齐皇子放在眼里,但这位院长的掌上明珠可是不能开罪的。 “邢叔叔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姑娘家怎么了,当一个贞堂人班的小小训导员,我都不行吗,怎么这就算难为我了?” 风萍萍可是不怎么给邢文博面子。 “咳咳,邢叔叔不是那个意思,哈哈,正好你来了,这几个学生你好好教育教育就是了!” 早就知道风萍萍性格的邢文博明白最好跟她少说话,不然话说的越多,自己鼻子上碰的灰也就越多。 “好啊,不就是批评教育吗,你们几个给本姑娘过来!”风萍萍冲着七人恶狠狠的叫道。 “咳咳,萍……嗯,风训导,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云飞走到风萍萍面前,想到之前风萍萍一再警告学生们别给自己惹麻烦的告诫,心中就有些不好意思。 “噗……咳咳,嗯,你们几个打人了?”风萍萍刚见云飞那囧囧的模样时,一个没忍住竟然差点笑出来,好在她又及时憋了回去,只有离她最近的云飞几人看到了,不然这一笑恐怕又要轰动整个风扬,引无数男生竞折腰了。 “这个……其实……” 七人面对风萍萍,顿时都没了脾气。 “不是我非要批评你们,你们几个自己看看自己的样子,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你,你,还有你,身上竟然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收拾这么几个纨绔子弟,居然都打的这么费劲,打了那么半天才打赢,太给我这个训导丢人了! 最让我生气的是,居然还有人受了点小伤,哪里像我的学生该有的实力,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你们还好意思说是我的学生吗!要是下次再这么没用,小心我收拾你们。好了,都吃饭去吧,你们三个先跟我去上点药。” 风萍萍的“批评”果然是与众不同,这个批评可以说是被七人发自内心的“接受”了,顿时对风萍萍这个少女的好感又上了一个台阶。 风萍萍批评完之后,带着云翔、楚山和凌宇三人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看都没再看邢文博一眼。 而凌宇临走前还不忘扔给那个被自己狠揍了一顿的表哥一句话:“韩德凯,你要是想报仇就来找我,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去找我娘亲的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你。” 邢文博忍住气,看了看刘远风七人,也转身离开了。 齐思嘉和齐思瑾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各自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齐思瑾临走前给了刘远风一个眼神,暗示刘远风晚上去找他。而刘远风同样注意到,齐思嘉临走前也给了云翔一个特别的眼神。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夺储之道(上) 此刻,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是心里最苦的,明明是他们挨了打、受了伤,却又要他们自己证明打人的没错,是他们自己太没用,最后还被大美女风萍萍一顿冷嘲热讽,却只能老实听着不能反驳。 更重要的是,他们发现大齐的两大皇子竟然都帮着那七个贱民,这就意味着以后他们这些人绝对不能去招惹他们了,明摆着人家的后台比他们硬的多。 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什么叫打掉牙往肚里咽,他们现在就是。 终于吃过了晚饭,日落西山,刘远风悄悄来到了风扬书院一处高级宿舍。 这座被特别保护的小院中住着的正是风扬书院元堂地班的学生、大齐帝国三皇子齐思瑾。 凭借着令牌,刘远风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齐思瑾的书房。落座上茶后,齐思瑾便屏退了左右,单独对刘远风说道:“文兄弟这几日可还好?” “多谢殿下惦记,有了殿下的资助,文某过的宽裕多了,嘿嘿,另外今天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感谢殿下!”刘远风面对自己的大金主,还是很有礼貌的。 “小事一桩,不过今天你也看到了,连那个邢文博竟然都只给我大哥面子,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可见如今齐国上下都知道我处在劣势。一旦父皇驾崩,我大哥坐上皇位,我的末日也就来了。 这么多年,我一想到这一天的到来就如坐针毡,梦里都经常惊醒。可是我身边的谋臣没一个靠谱的,文兄弟,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只求你给我指点迷津啊。” 齐思瑾明显有些焦躁不安,当今的大齐皇帝齐明贤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齐思瑾的末日也就越来越近了。 “殿下言重了,殿下您宅心仁厚,深得百姓爱戴,未来的大齐皇位必然是您的,邢文博这种目光短浅之辈又能知道什么,不过文某才疏学浅,这个……” 刘远风上来就是这些不疼不痒的套话。 “文兄弟不必谦虚,我已经打发人去准备了,回头会给文兄弟送去白银三万两作为下一阶段的酬劳,文兄弟放心,只要我能继承皇位,这大齐江山就有你一份。” 齐思瑾能被刘远风看中的最大原因是同样排行老三,其次就是够大方了。 “啊,哈哈,殿下太客气了,不过既然殿下不嫌弃,那么文某就说一点粗浅之见,殿下姑且一听吧。” 对刘远风来说,既然对方肯花钱,那自然就什么都好办了。 “文兄弟但讲无妨,无论想说什么都不必有所顾忌。” 齐思瑾见刘远风终于肯开口了,也是期待异常。 实际上,以平民身份出现的刘远风对齐思瑾而言就是一根稻草,但这几乎是夺储之路上越来越显颓势的齐思瑾所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了,至于抓到后是不是真的能救命,那就只有火神才知道了。 “殿下,其实争夺储位无非是在争三样,人心、实力和老皇帝的看重。 其中,人心是基础性因素,没人支持的储君就算当上了皇帝也坐不稳那个位置;而实力则是保障性因素,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争夺皇位就是找死;老皇帝的看重就是决定性因素了,争来争去无非是争老皇帝那一张立储诏书。 这三者互相促进,相辅相成,想要成功缺一不可。”刘远风在一边掰着指头如此开头。 “对对,文兄弟你真是一语中的啊,就是这么回事儿,可是说来惭愧,父皇的儿子也不少,可只有我傻傻的被人忽悠着去跟大哥争什么皇位,但我的实力却远比不上我大哥,真的就是在找死啊。 可如今想回头也不可能了,就算我宣布服输放弃,大哥也一定不会放过我,而那些还支持我的人们也会立即离我而去,那样我的死期就真的到了。” 齐思瑾被刘远风的话打动,说出了心中的苦涩。 “哈哈,殿下不必悲观,如今您父皇身体还算健硕,近期内不会急着立储。放眼整个大齐皇室,您也仍然是大殿下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成败尚未可知,您切不可自己先打退堂鼓啊。”刘远风笑着劝道。 而装惯了神棍的刘远风已经能够随时随地自然而然的散发出让人信仰的神棍气质了,对他来说,让齐思瑾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无疑更有助于自己的捞金大业。 “没错,没错,我必须坚持斗下去,而且一定要赢。不过父皇的身体虽然还没什么大问题,但也不像外界以为的那么好了。文兄弟,你就说该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齐思瑾在争储和丢命二选一的残酷抉择面前,终于鼓起了战斗到底的勇气。 “殿下,这争夺储位的三大因素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还是不容易的,要有足够的耐心,一点一滴的积累,一步一步的前进。 目前,您和大殿下在争夺储位上都有些急功近利了,你们俩都急着去拉拢大臣们,尤其是掌握军政大权的大臣,你们向他们许以高官厚禄,逼着他们表态效忠,可是效果如何呢? 您想想,这么多年了,这满朝大臣中是支持他的多、支持您的多,还是与你们两位殿下都保持距离,不表态的多?” “这个嘛,当然是不肯表态保持中立的多,虽然我拉拢的人不多,但大哥也没强多少,我们争了这么多年,真正核心的班底其实还是各自母妃的家族势力。”齐思瑾想了想说道。 “这就对了,大臣们要是选了边站了队,那么一旦选错了人就是抄家灭族的祸患。可要是保持中立呢,不管你们谁即位,到时候都还要依靠这些人来治理国家的。 所以只要不是天生的赌徒,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选边站队的。你们两人的母妃家族之所以全力支持你们,是因为他们属于先天被贴上标签的,想不支持你都不行。 另外,这大齐的天下毕竟现在还是你们父皇的,要是大臣们都效忠你们了,他能同意吗,只有把大部分实力抓在自己手里,他才能坐稳皇位,当你们两人竞争的裁判。所以那些重臣们恐怕背后早就被老皇帝警告过了。”刘远风继续说道。 “啊,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回过头想想,我们俩要是真的在朝中拉拢到什么重要的大臣,往往没过多久,这个大臣就会被父皇调走、撤职甚至查办。可是文兄弟刚刚不是也说,人心是最基础的吗,我们不去拉拢大臣又怎么能得到人心呢?”齐思瑾皱着眉说道。 “殿下,这人心的含义您不妨看得更广一点,您要争的是未来统治大齐帝国十一郡上千万百姓的最高皇权,您要有能够真正容下这片土地和百姓的心胸。 所以这人心绝不仅仅只是几个朝中大臣的心,而应该先从大齐千万百姓的心入手,让大齐百姓都支持您、说您好,形成强大的民间舆论,到时候朝中那些中立的大臣们心中的那杆秤,自然就会逐渐向您偏了。 要知道这些大臣们的亲人、朋友大部分可都还是生活在百姓中的,他们平时对这些大臣们说的话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而且这些百姓中人才众多,每年帝国新招考的官员们都是要从他们当中选,这对您来说可是未来不容忽视的潜在力量。”刘远风说道。 “有道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那么依文兄所见,对目前朝中大臣们的拉拢就可以暂缓了?”齐思瑾有些开窍了。 “当然不是,百姓民心固然重要,但朝中重臣的支持也更不可缺。只不过拉拢的方式要变一变,您不能总是高高在上的以未来皇帝的身份去逼他们效忠,毕竟您能许诺的那些高官厚禄,大皇子也同样能许,空头许诺没有任何用,你们高傲的态度和急切的逼迫只会让他们左右为难、心生反感。 您要做的是在平日里潜移默化的点点滴滴中表达您对他们的尊重、景仰和发自内心的推崇。嘴上什么都不说,而是让他们从您的态度和行动上感觉到您很看重这些大臣。 让他们相信,一旦您登上皇位,肯定会重用他们。而且您千万不要有任何逼迫他们表态选边站队的意思,让他们在跟您交往时能尽量放松一点,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的对您心生好感。 没错,您现在要的不是他们向你宣誓效忠,而仅仅是他们的一丝好感。反过来与此同时,大殿下却还在逼迫他们表态引起他们的反感,那么您说,他们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会支持谁? 而且你们的一切言行其实都逃不过老皇帝的眼睛,让他老人家看到您没有想要架空他的想法,这对殿下也更有利,要是大殿下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只会是自讨苦吃。”刘远风笑着说道。 炎黄文摘:在对敌作战时必须做到“兵不厌诈”,不仅要时刻提防上敌人的当,更要不断想办法让敌人上自己的当,那么想要骗过对方自然不容易,所以必须记住,最成功的欺骗那就是要让自己都相信那是真的,也就是“要骗别人,先骗自己。”——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夺储之道(下) “啊,文兄弟果然是高人,这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啊,不就是多对大臣们礼敬有加,平时多嘘寒问暖、请教谈心嘛,这个没问题。不逼他们表态,我也能轻松点,不过我具体该如何争取民心呢,这老百姓离我太远了。”齐思瑾又问道。 “殿下,您都说了,您离百姓太远了,这就是问题!所以您要多到民间走一走啊,多微服而出体察百姓疾苦,再适时的‘暴露’身份帮助百姓排忧解难、赈济穷苦、惩治罪恶!然后您再带头厉行节俭,上书诉说百姓疾苦,呼吁朝廷轻徭役,减赋税。 当然了,这些建议被采纳的概率不大,但您爱民如子的名声却可以传播开来,与朝廷中的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百姓们就会相信,只有您当了皇帝,他们才能生活的更好。”刘远风继续指导着说道。 “没错,只要是我上书轻徭役减赋税,大哥就一定会反对,而且朝廷确实同意的概率不大,但这样只会让我更得民心,让大哥他们失民心!嗯,我还要在自己的封地里率先减税,这样更有说服力。”齐思瑾的心思活了,似乎也看到希望了。 不过刘远风心中可不希望齐思瑾真的在封地减免赋税,那样可能直接影响到他自己骗钱的收益,不过他也不好出言反对。 好在齐思瑾接着便说道:“反正我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我和我母妃家族的封地都是大齐最富庶的地方之一,这些年我们的商队也攒了不少钱,就算十年之内不收税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殿下英明,说完了人心,咱们再说实力。通过这段时间与您的交流,我的结论是,目前您和大殿下相比,您唯一的优势是资金更多,而大皇子掌握的大臣和军队都比您要多。”刘远风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不错,他比我年长,在我成年前那几年,几乎没人能与他争夺皇位,所以很多大臣都觉得他就是储君了,便投靠了他。最要命的是,他还有一个叫何剑的心腹!这何剑现在是一个满编军团的都统制,麾下整整十万大军啊。” 到什么时候都一样,掌握更多军权的人腰杆就会更硬。 “这个是最严重的问题,不过殿下也不要急躁,改变实力对比无非两方面,一是提升自己的实力,二是削弱对方的实力。 您拉拢人心本身就是提升实力的基础,而既然您更有钱,那就不妨多撒撒钱,主动帮助那些有困难的大臣和将领。 不仅是要拉拢有实权的,那些官位不高的同样要拉拢,这些人说不定哪天就被提升到重要位置了呢,而且很多看起来不重要的官职其实在特定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对于大殿下手下那些人,一旦有缺钱的,您也不妨悄悄接济,要不带任何条件的接济,还要为他们保密。就算他们在大殿下的指使下与您作对,您也不要说破,一点一滴的动摇他们对大殿下的忠诚。 至于削弱大殿下的实力,尤其是兵权,就要等机会,切记不能急躁。而一旦机会出现时,您要及时抓住,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需要殿下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啊。”刘远风苦口婆心地说道。 “好,我都记住了。”齐思瑾点点头。 “最后,其实当您开始知道关心百姓疾苦,处处从帝国大局考虑问题,得到民心的时候,就也是在逐渐得到老皇帝看重的时候。不过除此之外,您还要注意这么两点,首先就是不要再处处与大殿下作对,反而要尽可能表现出您对兄弟之情的重视。 必要时还要忍辱负重,宁肯受辱丢面子,也不要与大殿下公开冲突。同时对其他的皇子们也是如此,一定要团结关怀,展现出一颗仁义孝悌之心。 其次,您在老皇帝面前还要多说包括大殿下在内的其他皇子的好话,让老皇帝相信,如果您当了皇帝,一定会善待他的其他儿子们,从而更愿意把皇位交给您。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刚一死,自己的接班人就把自己的其他儿子们杀个片甲不留,这种事在大齐历史上可没少发生。 大皇子身为大哥,在这方面做的就太不到位了,太过锋芒毕露,毫无容人之量,必然让老皇帝心存疑虑,如若不是他太蠢,恐怕您是完全没机会与他争的。”刘远风又提醒道。 “好,说的好,可是我几乎从快要成年时就开始与他对着干,帝国上下也都知道了,现在让我改,有些太难了,别说让父皇相信,我自己也很难装的像啊。” 齐思瑾想了想,觉得这两条做起来比上面的那些更难。 “嗯,这个确实是不容易,假的就是假的,怎么装都很难瞒过别人,尤其老皇帝那也是看透世事风云的高手。 况且大齐帝国祖制立贤不立长,历代都会上演皇子争储的戏码,他也是这么一路争上皇位的,想骗他就更难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假戏真做’。”刘远风笑着说道。 “‘假戏真做’是什么意思?”齐思瑾听着有些迷糊了。 “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殿下如今还很年轻,成年也不久,嘴上说是与大殿下斗了很多年了,但其实也没几年。您这辈子更多的时候还只是他的一个小弟弟,您平日里多让自己想想他当年与您都还年幼时的兄弟之情,想想你们一起玩耍的往事。 总之要让您自己的内心被感动,相信您是真的还把大殿下当大哥,真的还重视兄弟之情!只有这样,您才能在外面流露出真情实感,也才能让老皇帝相信您会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皇帝。 您要每天都对着铜镜,自己告诉自己‘我是一个重亲情的人,我要珍视与大哥的兄弟情,我要做一个仁爱孝悌的皇子’,如此坚持下去,您自己就能相信自己了,做起来也就显的自然了。” 刘远风连粗浅的自我心理暗示都教给齐思瑾了,也算是为钱真用了心了。 “这样会有用?好,我相信文兄弟,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我就按照文兄弟的话去做。” 齐思瑾下定了决心,不管刘远风出的是好主意还是馊主意,起码也给自己指出了一条可以试试的路。 “殿下英明,相信只要殿下坚持做到这些,就一定能成功的!时辰不早了,殿下早点休息,文某就先告退了,您有什么事情就随时派人来叫我。”刘远风起身说道。 “好,我送送文兄弟。” “多谢殿下,殿下留步……” 踏着月光,揣着刚刚到手的厚厚一沓银票,刘远风走回了自己那位于老区宿舍区的宿舍中。 此时的室友们也都还没有休息,不过人是很全的,晚饭后同样出去办事的云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回来了。算上刘远风,这老区宿舍区的七人就都全了。 刘远风一进屋,就见另外六人都围坐在桌子旁,看起来正在商量什么事情。 “老四回来了,都等了你半天了,你是咱们兄弟中最聪明的,快给大家出出主意。”云飞见到刘远风进门,立即笑着招呼道。 “嗯?大哥,出什么主意,又出什么事儿了吗?”刘远风略显疑惑。 “也没什么,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也肯定看明白了,这个邢文博明摆着是故意针对咱们的。刚刚我们也分析了一下,从种种迹象来看,曹天虎他们这些人莫名其妙的突然找咱们贞堂人班的麻烦,应该就是邢文博背后指使的。 曹天虎虽然也一直想对付咱们,但他那个迂腐脑袋还想不出这么下三滥的套路,也只有在书院管了几十年学生的邢文博才能想出这种办法。 而且这些学生不管背后家族势力多强,心中也都明白这些在风扬书院是没用的,他们还敢这么猖狂,只能是在书院内有后台。 事实也证明他们抢了钱,打了人后,这么多天都完全没事,而这些正好是邢文博分管的事情。所以明摆着曹天虎只是台上的木偶,邢文博才是幕后对付咱们的黑手。” 刘远风点头道:“是啊,想来他背后怂恿曹天虎他们对付咱们也是一步好棋,如果曹天虎打赢了咱们,自然是帮他出了气,一旦曹天虎输了,他还可以跳出来以违反院规的名义来制裁咱们。” “没错,咱们入学以来一直忍着他,但他心眼太小,一直不断的通过各种方式报复咱们,刚刚兄弟们都觉得不能再这么忍着了,应该主动出击,狠狠打击他的嚣张气焰,不然好像咱们兄弟怕他一样。 只不过我们研究了半天,还没有想出特别合适的办法,都等着你回来出出主意呢。” 云飞把之前众人的谈话内容介绍了一下,最后把最大的难题抛给了刘远风。 “这样啊,我想想……” 刘远风开始摸着鼻子思考了起来,其余六人都静静地看着他,期待他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出口恶气。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密谋反击 “各位兄弟,我想了一下,这邢文博毕竟是风扬书院的副院长,而且还是专门负责学生日常管理的。咱们只要还在风扬一天,就免不了要经常与他打交道,入学考试的时候咱们得罪了他,已经有些不明智了,当然那时候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如果咱们弄出一些小伎俩来报复他并不难,但除了更加得罪他,让他继续处处给咱们制造麻烦外,并没有什么好处。 我们不应该为了一时的小痛快而给自己带来永久的大麻烦。而且弄不好一旦给他抓住什么把柄,添油加醋的治咱们个大罪过,可就真的会被开除了。” 刘远风想了半天后,竟然说了这么一番话。无疑让其他人非常失望。 “四哥的意思是咱们就这么忍了?任由他欺负咱们?”凌宇忍不住问道。他觉得这可不像刘远风的性格。 “当然不是,咱们兄弟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只不过对付邢文博的话,咱们要么就不出手,一旦出手就要把他彻底制伏。 而且还不能给别人留下违反院规的口实,让他抓不住把柄却再也不敢找咱们麻烦才行。我刚刚已经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但现在咱们在风扬书院的势力单薄,影响力太小,还做不到一举打的他爬不起来。 所以目前咱们应该故意示弱,让他对咱们兄弟放松警惕,觉得咱们已经服软了,从而麻痹大意。而咱们则悄悄在书院扩展咱们的势力,等待时机成熟时再突然出手,一雪前耻。” 刘远风这番话说的室友们不住点头,毕竟这些人也都是狠角色,智商和眼光都不差,思考这种问题都是一点就透。 接着七人就凑到一起,开始详细计划如何在风扬书院扩展自己的势力了…… 第二天一早,老区宿舍区的七兄弟便各自分头行动,奔走于书院各处,与贞堂和利堂的学生们打成一片。 刘远风也去找自己的老朋友利堂人班的穆铁豹,约他出去到燕尾酒家大吃了一顿,如今的刘远风可是真的不缺钱了。 “文兄,你是我穆某的贵人,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管说,我穆铁豹绝没有二话。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只恨我当时在演武场,知道的太晚了。 要是我在现场,肯定帮你们狠狠揍那些贵族!老子早就看不惯他们了,一个个仗着家里有点权有点钱,成天跑到利堂这边来拉拢人,施一点小恩小惠就想让我们一辈子效忠他们家族,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昨天你们打的真是太爽了,大家心里都对你们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就顺便跟同窗们介绍了一下文兄的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他们都想让我帮忙引荐一下,认识认识你们呢,哈哈。” 穆铁豹刚一坐下,就边说边对刘远风竖大拇指,悔恨着昨晚竟然错过了一场好戏。 “哈哈,穆兄弟过誉了,文某其实就是个武功不行,文才一般的普通人嘛,跟穆兄弟这样的高手可比不了。”刘远风难得的谦虚几句。 “文兄这话就是不信任穆某了,穆某文化不行,但自幼习武,自认还是有些眼力的,但我却完全看不出文兄的深浅。要说你真的像表面上给人的感觉那样不会武功,又绝不可能。 不说那天换卷的手法,就说昨天吧,我可是听说了,你一个人对付曹天虎他们四、五个人,都丝毫不落下风。这就说明文兄武功绝对是深藏不露,远在我之上。 不过文兄放心,我穆铁豹虽然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但就是嘴严,既然文兄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武功的深浅,那穆某就绝对不会跟别人说。” 对于穆铁豹这样的人来说,只要有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发现一个人到底武功如何。刘远风想瞒也只能瞒瞒普通人和那些与自己接触少的人而已,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想装作不会武功是根本不可能的。 想想昨天,在开始动手的时候,云飞他们为什么那么放心让刘远风单挑包括曹天虎在内的四、五个高手? “咳咳,这个就先不说了,我这儿确实有点事儿想与穆兄弟商量一下。我们宿舍的七个兄弟这段日子发现书院里面这些贵族世家子弟太过猖狂,完全不把咱们这些平民子弟放在眼里,动辄欺压咱们。而书院管理者也与他们沆瀣一气,不为咱们平民学生出头。 咱们平民子弟到风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被欺负的,咱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起对抗压迫!之前书院里没人敢挑头,但我们七人决定就算被报复也要带头为大家做主,让风扬书院重回一片属于大陆读书人的净土。”刘远风见四周没人,便慷慨激昂地说道。 “好,说的好,我穆某什么也不怕,就认准你文兄弟了,我跟着你干,出什么事儿咱们一起担着,你就说要我做什么吧!” 穆铁豹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入伙。 “嗯,多谢穆兄支持,我们准备……需要穆兄弟回去之后……” 刘远风探头过去,悄声对穆铁豹交代了起来,而类似的场景正在好几个地方同时上演着…… 三天后的清晨,风扬书院原本人迹罕至的老区宿舍区突然热闹了起来,伴随着初升的朝阳,刘远风他们七人的小院内外陆陆续续聚集了上百名书院学生。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云飞带着宿舍里的七人走了出来。 他们刚一露面就赢得了在场学生们的欢呼,这些人都是他们这几天通过各种关系拉拢的铁杆支持者,主要是利堂和贞堂的学生,天、地、人各个班级的都有。 云飞站到院内一块儿较高的石头上,用上内力大声说道:“各位同学们,我是贞堂人班的班长云飞,我相信你们当初能够来到风扬书院,都跟我一样付出了无数汗水,经历了无数困难。 我同样也相信,你们之所以能坚持到最后,也跟我一样是因为相信风扬书院是读书人的圣地,是炎黄大陆上最后一块儿没有压迫、没有歧视、自由平等的净土。 可是现在的事实是什么样的呢,有钱有权的贵族世家子弟从入门关开始,就处处享受着高我们一等的待遇。好吧,这个我们可以当做看不见,毕竟那并没有影响我们考进风扬。 可紧接着呢,这些元堂、亨堂的学生们竟然像在书院外一样肆意欺压我们!就在前几天,他们甚至以不愿与我们这些平民学生坐在一起吃饭为借口,公然抢夺我们那一点点微薄的生活费。 这些在他们眼中少得可怜的钱,可都是我们的父母辛苦一生攒下的血汗钱啊! 我们的父母在外面给那些贵族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地给咱们攒下那么一点生活费,供咱们到风扬书院学习,可是却被这些贵族子弟肆无忌惮地抢走挥霍,咱们自己却还要接着在这风扬书院里给他们当牛做马……” 云飞的口才一向颇具感染力,此刻将众兄弟昨晚联合创作的讲稿声情并茂地讲出来,简直就成了一场让人声泪俱下的控诉。 听众中开始有人一边大声呼应云飞的话,一边流下了泪水。 而在他们的带动下,整个现场的气氛都彻底变的悲愤,落泪者越来越多。不过没人会想到,那几个最早呼应并落泪的人其实是七兄弟事先安排好的“托”。 “同学们,现在这个任由贵族子弟霸道横行的风扬书院,还是我们心中那曾经无比向往的圣地吗? 这个平民子弟只能忍气吞声,被欺辱无视的风扬书院,还是我们心中那片没有歧视、自由平等的净土吗? 这个连我们吃饭的权力都要剥夺的风扬书院,还是我们可以安心学习的地方吗?”云飞振臂反问。 “不,不是!” 学生们攥紧拳头高声呼喊。 “对,不是,这不是真正的风扬书院,这不是风扬书院该有的样子。那么我们平民学生就应该继续忍气吞声,咽下所有的苦果吗?”云飞再次发问。 “不!”又是齐声高呼。 “没错,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不能再忍!他们那些贵族无非是觉得,我们会因为惧怕他们在外面的家族势力的报复,而没人敢出头反抗! 今天我云飞,还有我们整个寝室的被书院某位高层污蔑为‘风扬七害’的兄弟七人就站在这里,站在这风扬书院最早的院区,站在这风扬前辈们为真正的风扬精神奠定基石的地方,站在这炎炎红日之下宣布: 我们兄弟七人不怕他们的任何报复,我们将成为第一批站出来为维护平民学生的利益而说话的人,我们将成为第一批反抗剥削与压迫的人,我们将用我们的热血让风扬书院变回其应该是的那个样子!” 一直到这里,云飞都在将自己七人打造成慷慨赴死的孤胆英雄形象,而这样煽动性的语言,这样无所畏惧的英雄形象,无疑是最能让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热血沸腾、头脑发热的。 第一百六十章 风扬七杰 在云飞慷慨激昂的话语结束后,云翔和蓝宝音将一大块长条形的白布展开,铺在事先摆好的长桌上。 云飞拿起一支粗大的毛笔潇洒的写下了“重塑正义,再造净土”八个大字,并且庄重地签下了“云飞”这个名字。 而后,张冰等人依次上前签下了“冷言”、“楚山”、“文源”、“凌宇”、“云翔”、“文褚”几个名字。 这一幕签名宣誓再次把现场的气氛带上了一个高潮,在几个人的带头高喊下,全体学生们都一起高叫着:“风扬七杰!风扬七杰!风扬七杰!风扬七杰……” 这一将邢文博那句“风扬七害”转化过来的称呼,自然也是七人早就策划构思好的,此刻只是让那些“托”们带头喊出来。 “平民学生不是只有七个有骨头的,算我穆铁豹一个!” 穆铁豹在周围这些学生中第一个跳了出来,走上前拿起笔,也在白布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他的作用自然是给周围那些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人做一个示范…… “没错,咱们平民吃不起肉,但骨头还有一副,算我一个!” “还有我!” “也算我一个!” “这种事儿不能少了我!” …… 就这样,到场的学生们绝大部分最终都在白布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宣誓团结在“风扬七杰”周围,坚决与“邪恶势力”作斗争。 而在他们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白布上面后,就算留下了铁证,用凌宇的话说就是上了贼船。就算他们回头冷静下来想要反悔也晚了,只能跟着七人一条道走到黑了。 于是,在“风扬七杰”紧锣密鼓的筹划了三天后,风扬书院一个全新的学生社团“七杰门”正式宣告成立了,而结社自由恰好也是风扬书院的优良传统之一。 没过几天,风扬书院的校园中,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在胸前佩戴一种材质普通但制作还算精美的徽章。 这种徽章整体呈圆形,象征团结,主体背景为红色,象征热血,中央则是七个小三角形排列成一个大三角形的形状,七个三角形代表着“风扬七杰”,而之所以选择三角形,则是用三角形的稳定性象征坚固与牢不可破。 这些徽章是由刘远风拍着脑袋设计的,具体负责制作的则是凌宇,经费由七人平摊,然后免费发放给所有“七杰门”的学生。 在“七杰门”成立的初期,并没有引起书院高层和元、亨二堂学生们的多大注意。 毕竟在风扬书院里,经常会出现一些新的学生社团,但往往都坚持不了多久便自生自灭了。 因为院方虽然坚持结社自由,可也同样不会给予这些学生社团任何扶持。只有少数自身极具吸引力,同时负责人又有足够资金和影响力的社团才能坚持办下去。 而一般符合这种条件的都是由元、亨二堂学生创办的社团。结社自由对于平民学生来说,就是个仅仅在理论上存在的镜花水月而已。 很快,随着七杰门开始帮助一些利堂、贞堂的学生反击贵族学生的欺辱,七杰门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人员越来越多。 而元、亨两堂的学生们也开始正视这个崭新的社团了,他们对于平民学生终于开始行使他们本就一直拥有的权力而深感不安,他们隐隐的意识到,游戏规则恐怕要重建了。 …… “你们要干什么,竟敢挡住我的路。” 在风扬书院的一个小巷中,元堂地班的学生周思海带着两个伴读看着将前后道路全部堵死的众多学生们,怒而问道。 周思海也注意到了这些学生胸前都带着一块圆形的小徽章,但他并不在意,因为眼前这些人从制服上看,全都是利、贞两堂的穷学生。 “不干什么,我们就是在这里休息休息,谁挡你的路了?你爱干嘛干嘛。” 这个说话的是具体负责此次行动的“七杰门”七门主文褚,也就是蓝宝音。 “混蛋,你们把路都堵上了,我怎么出去。” 周思海有些火了,这些贞堂的垃圾竟然敢堵自己的路,以前还从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快把路给我们少爵爷让开!” 两个伴读见主子生气了,立即上前去推拉挡路的学生。 不过他们刚刚一推眼前的人,竟然发现被推的人就势躺倒在了地上,并且大喊大叫起来:“啊,打人了,疼死我了,你们骂人就算了,竟然无缘无故打人,还下手这么重,没有王法了啊!救命啊!平民学生的命不值钱啊!有没有人做主啊……” “谁打你们了,快滚开……” 伴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然还想仗势欺人。 结果他们惊讶地发现,前后二三十名“七杰门”的学生们一个个满眼怒火地一步步朝着他们三人挤压过来,这气势就逼得他们立马哑了火,并且一点点后退。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要乱来,我父亲可是大齐帝国一等侯爵……” 周思海看着这些完全不认识但明显来意不善的学生,心中有些胆怯了。 “周思海,元堂地班,没错吧。前天下午,你因为一个利堂的同学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就指使手下对他连骂带打,有这事吧? 今天你竟然还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儿,无缘无故怂恿手下打人,并且辱骂我们。你也太不把我们‘七杰门’放在眼里了。”蓝宝音几乎贴着周思海,恶狠狠地说道。 “啊,我,我昨天只是随手打了他两下,我怎么会在那种垃圾身上浪费功夫呢!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骂你们,我只是,我只是说我没……” 周思海也多少有些武功根底,他强烈地感受到了蓝宝音身上释放出的强大气息。他清晰地认识到,不需要面前这个人出手,只要这个强大的气息继续这么压着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让自己受到严重的内伤。 “混账,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甚至还狂妄的继续侮辱我们?好大的胆子啊,看来今天我们要继续在这里好好谈谈了。” 蓝宝音从小跟着刘远风长大,耳濡目染下早已不再是那个纯洁朴实的草原男孩儿了。 “没有,没有,我认错,我认错,我道歉,我不该让手下打人,我回去就处罚他们,重重地处罚他们!咱们,咱们都是风扬的学生,高抬贵手,都是同窗,高抬贵手啊……” 像曹天虎那样已经被深入骨髓的高傲重塑了一副硬骨头的贵族子弟,其实还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像周思海这样深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聪明人。 “哼,笑话,当我们是小孩子吗,假惺惺道个歉就完了?你打伤了这么多人,医药费呢?赔偿金呢?我们这些人浪费这么长时间教你做人的道理,辛苦费呢?”蓝宝音伸出了手。 “医药费?不是,就那两拳根本没用力,前天那人不可能受伤啊,今天更是就推了他一下……”周思海似乎还想讲讲价。 “怎么,你是在质疑我们吗,只有你的眼睛好使,我们都是瞎子吗,你是在说我们想讹诈你吗?” 蓝宝音又加大了外放的气势。 “啊,不敢不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赔钱,赔钱!几位同学没有讹诈我,是我自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我主动,我自愿要赔偿的。你们一定要收下这赔偿金。” 周思海虽然从没被打劫过,不过对聪明人来说,很多事是不需要教就能领悟的。 “嗯,这个态度还算端正!”蓝宝音收敛了一丝气息。 “这个,我应该赔偿多少钱合适?”周思海小心翼翼地问道。 “又不是我们在跟你要钱,你自己的错误应该赔多少钱才合适,你自己不知道吗?” 蓝宝音又把那丝刚刚收敛回去的气息重新放了出来。 炎黄文摘:各位游客,请看面前橱窗中的这块巨大的白布,这就是我们风扬书院历史上最著名的学生社团“七杰门”最初成立时,签名宣誓的白布。据考证,上面共有一百一十七个签名,这些名字很多后来都成了历史上有名的帝王将相。当然了,由于时间太久,我们眼前看到的这块儿并不是原件,而是由大陆十余位大师历时三年时间,完全按照原件以一比一比例复制的,包括白布的质地和上面每一个线头都做到了一模一样。而真正的原件已经用特殊方式进行了处理以便长期保护,目前作为风扬书院镇院三宝之一,供奉在书院藏书楼最顶层。我们知道,当初的“风扬七杰”都是用的化名,因此很多人并不是很熟悉这些名字,据说如果谁能只扫一眼便找齐七个名字的位置,就能得到七位伟人的赐福……好,大家是否想把自己的名字也写在这张白布上呢,我们风扬书院纪念品店为大家准备了一比一比例仿制件,只要三两银子您就可以带一件回家,然后把您自己和您孩子的名字也添加在上面,喜欢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哦。——摘自《风扬书院导游讲解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拦路打劫 “啊,明白,明白!” 周思海将一张银票试探性地放到了蓝宝音的手里,不过他发现,蓝宝音看过银票上的数字后,只是收敛了一点点气息,却并没有其他反应。 于是周思海又拿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了蓝宝音手中,而蓝宝音仍是看了看银票的面额后,又收敛了一丝气息。 就这样,周思海一张接一张,一锭接一锭的把银票和身上的现银交到蓝宝音手上,蓝宝音也一丝一丝的收回自己外放的气息。 直到最后周思海已经将自己和两个伴读身上最后一文铜钱都放在了蓝宝音的手里后,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道:“没了,真的没了……” 蓝宝音这才彻底收回了外放的气息,点点头说道:“其实用不着给这么多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诚心,一定要赔偿这么多银两,那我们也不好不给你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以后可不能再犯错了!” “您放心,以后我一定绕着贵门的人走路,绝对不敢再碰撞到他们了。”周思海几乎带着哭腔。 “不光是我们‘七杰门’的人,所有的平民学生都不许欺负!”蓝宝音补充道。 “是,是,不欺负,我哪还敢欺负人啊……” 类似的剧目在风扬书院的各个角落开始不断上演。 而在行动前,“七杰门”的七大门主对每一个行动目标都会进行详细的谋划。 他们会对每一个行动目标的武功实力、家庭背景、性格、胆识等等信息进行分析,然后制定针对性的计划,再派出最适合对付他们的人带队去“讲道理”。 比如对付周思海这种武功一般,胆子也不大的人,就由蓝宝音这种胆大手狠气势强的人带队。 假如是曹天虎那种宁折不弯的类型,则由刘远风这种擅长以柔克刚,以智取胜的门主带队。 而刘远风出马的结果,往往是被“教育”的学生痛哭流涕,深感自己上对不起祖国、中对不起祖先、下对不起百姓,然后怎么赎罪呢,掏钱自然是第一步,而且仅仅只是第一步…… 假如是那种智商不高的,则由楚山、凌宇出马,他们俩往往会把行动对象忽悠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而这些行动目标的详细信息则由七人分别负责搜集,七人都非常默契的不去关心其他人是通过什么渠道拿到的信息。 短短一个月之后,整个风扬书院里,几乎每个利堂和贞堂的班级中都建立起了“七杰门”的分支机构,甚至连分支机构都再扩展建立了再下一级的分支机构。 而“风扬七杰”的威名,也迅速传遍了整个书院。 当然这“风扬七杰”是在利堂和贞堂学生中的叫法。在元、亨二堂中,被广泛传唱的则是当初邢文博首提的“风扬七害”这个绰号。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在风扬书院的管理层和普通老师们中间,被普遍认可的同样也是“风扬七害”这个名号,至于原因嘛,就只能见仁见智了。 在风扬书院老区宿舍区一片刚刚经过平整的空地上,近三百名学生聚集在一起,召开了“七杰门”成立满一个月的庆祝大会。 大门主云飞做了激情洋溢的讲话,而大会的最核心内容就是分赃,哦,不对,应该叫分发“门内贫困同学助学金”。 不过贫困同学的标准是什么呢,很简单,只要不是元、亨二堂的学生,一律都算贫困学生,那么“七杰门”有元、亨二堂的学生吗,起码目前还没有。 至于每个人该分配多少助学金呢,那就要按照这一个月来为“七杰门”出力多少来算了。 因而分得助学金大头的,自然是对“七杰门”的成立、发展起到核心领导作用的“风扬七杰”了。 不过即便是没有为社团出任何力,仅仅只是填写了入门申请表、领了免费徽章的普通会员,也能分到一点“助学金”。 这个事实在传出去之后,无疑让那些还在犹疑观望而没有加入“七杰门”的利、贞两堂学生们后悔的顿足捶胸。 在大会结束之后,“风扬七杰”中除了径自转身回屋的二门主张冰以外,云飞等其他六位门主都分别走下主席台,各自与一些门中同学们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拉近偶像与粉丝间的距离,为他们排忧解惑、提气加油,顺便进一步提升威望、凝聚人心。 而刘远风这一组人是气氛最热烈,人数也最多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大门主云飞。 只能说云飞平日里总是太过沉稳,处处散发出一种贵族气质,以至于让这些平民学生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而刘远风却永远那么幽默风趣,毫无架子,让这些平民子弟更愿意亲近。 “……哈哈,四门主,您说的太对了,那些贵族学生平日里看着人模人样、高人一等的,结果只要咱们不怕他们,就都立马变成‘纸老虎’了。”一个利堂的学生挥舞着小拳头兴高采烈地说道。 另一个刘远风贞堂人班的同学也接着说道:“就是啊,四门主,咱们就该狠狠打击他们的气焰,现在的大陆太不公平了,凭什么那些贵族和富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就高咱们一等!咱们玩命努力才能拼到的东西,他们啥都不用干,躺在那里都比咱们得到的更好。” “就是啊,咱们从小住着草房、喝着野菜汤苦读苦练,他们则在那么大的府邸里锦衣玉食!咱们只在书上听说过的东西,他们天天都能见到,咱们苦苦揣摩的武学秘籍,他们却能直接享受武学秘籍作者的亲自教导。最后咱们努力的结果,就是被他们挑三拣四的招到手下效力,凭什么嘛!”又一个贞堂的与刘远风比较熟的学生抱怨道。 “得了吧,就你那德行,还想被他们招到手下?下辈子吧。”互相拆台永远是关系亲近的男生间最常玩的游戏。 “哈哈哈……” 刘远风随着众人笑了一会儿,看了看眼前这些出身于大陆最普通家庭的同学们,咳嗽一声后开口说道:“在我们眼中,这个大陆确实有着种种不公,不过我们心胸应该更开阔一点,眼光应该更长远一些。 现在这些贵族和富豪子弟确实不需要像我们那么辛苦,就能得到很多我们就算累死也得不到的东西,但那是因为他们家族的先人抓住了更多的机遇、付出了更多的汗水、承担了更大的风险,这才用智慧、胆识、热血、健康甚至生命换来了他们家族如今的地位。 就比如说曹天虎吧,千年前,他的祖先曹仲就只是一个被强征到军队的普通农民,连名字都不会写。但他作战时永远冲在最前面,悍不畏死,凭借着战功一步步提升,最后当上了统率一个主力营的游击。 三宗叛汉时,燕、齐、梁三宗联军围着炎都打了一年多都没有攻下来,联军伤亡惨重,几乎没人敢再去攻城。 但曹仲硬是接了这个差事,并亲自冲在全营的最前面,最后身上插着八支箭,顶着迎头浇下的火油,第一个爬上城墙,带着联军攻下炎都。结果他伤势太重,没几天就死了。凭借着这个战功,曹仲才在齐王称帝后被追封了一个三等子爵,有了贵族身份。 他儿子曹庄继承爵位之后,跟着还是太子的齐易龙一路北伐,结果齐易龙遇到敌人的埋伏而战败。危急时刻,曹庄挺身而出,带着自己的士兵为齐易龙断后,结果全军覆没,曹庄自己也被敌军的战马踩成了肉泥。齐易龙即位成为称霸大陆的大齐太宗皇帝后,下旨把曹家升成了三等伯爵。 齐易龙死后,诸子争位,帝国内乱,韩王国趁机东出血谷,魏、代、楚三大公爵背叛大齐,裂土建国。南方的陈帝国也趁机出兵五万,想要收复早年被齐易龙攻占的定南郡。 曹庄之子曹挺组织定南各地散兵乡勇力抗陈军数月,直到齐国内乱结束,援军赶到,未丢寸土,如此,曹挺才被新皇帝晋封为世袭罔替的一等侯爵。 四十年前,燕、陈、魏三国联合进攻齐国,曹天虎的爷爷曹弘光那时候才刚刚成年,就带着一营轻骑兵偷袭陈国大营,一夜之间在陈国三十万大军中杀了个五进五出,硬是把陈军大营变成一片火海,逼着陈军后撤五十里。 然后一直到最后魏国战败、燕国退兵,陈军都不敢再主动进攻。而曹弘光身受刀剑伤三十六处,一只眼睛也被射瞎,这才换来曹家如今的公爵爵位。 想想这些,你们还觉得曹天虎一出生就比你们条件优越、得到的东西多,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儿吗。而且你们很努力,曹天虎就不努力吗,文采武功,你们有几个敢说比曹天虎强?” 刘远风居然会帮着那些贵族子弟说话,很是让这些平民学生意外,不过刘远风的话同样让这些平民子弟沉默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真话假说 “我们每个人都在追求更高的地位、更多的金钱,而我们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封妻荫子,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得到自己的荫蔽,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不必再像咱们一样吃这么多苦。 再看曹天虎这些人有今天的待遇和享受,对我们这些平民子弟看似不公平。但如果站在更高的角度,看看一个家族几代人的努力与付出就会发现,他们其实是应得的,是公平的。 但是同样因为公平,他们这些后代要是就此不再努力,要不了几代,甚至更短的时间后,他们的家族就会衰败,他们也就无法让自己的后代再享受这样的待遇了。 现在,我们不要去埋怨什么,做到自己的最好,让我们自己一代强过一代,让我们的后代因我们而骄傲,让我们的后代子孙不埋怨咱们不努力,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远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反常态的讲出了这么一番大道理。 “哈哈,四门主,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可是你自己怎么不努力去利堂,反而跑到我们贞堂混日子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看着自己的同班同学给自己讲大道理,总归不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所以不管对方说的对不对,都要反驳一下。 “哈哈,这个吧,其实是最高机密,不过我可以悄悄告诉你们,你们要替我保密啊!”刘远风微微一笑,神秘地说道。 “你还能有什么机密啊,快说吧,我们给你保密还不行吗。”众人被勾起了兴趣。 “一定要给我保密哦,其实吧,我是皇帝的儿子,到这里是体察民情的。”刘远风带着一种莫名的猥琐笑容如此说道。 “噗……” “哈哈……” “哈哈哈,笑死我了……” “不行了,逗死我了,我说四门主啊,文兄啊,你怎么大白天的还说梦话呢,就你还想当皇子,不会是疯了吧,啊哈哈……” “文门主啊,这么说吧,我们要是相信你是皇子,那我们自己就是火神化身了,哈哈……不行了,我肚子都笑疼了……” 不得不说,刘远风平日里贪财、猥琐、不思进取的嘴脸实在是塑造的太成功了,当他真的说了实话的时候,反而没有任何人相信了。 当然了,在这种场合对这么多人说出这种话,要是有人相信那才是见鬼了。 而刘远风也自然是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完全不在意众人的嘲讽,还与众人一起大笑一番,然后又转而去兴高采烈地聊别的话题了。 庆祝大会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去,穆铁豹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没人之后走到刘远风身边说道:“我相信你。” “信我什么?”刘远风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莫名其妙。 “我相信你是皇子,不管你是哪国的皇子,我穆铁豹这辈子都跟定你了!” “什么,什么?你连这都能信?咳,咳……” 正在喝茶的刘远风被这句话弄的呛到了,他这回有些懵了,面前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聪明? “你说你是皇子的时候确实很像在讲笑话,但你笑的样子和那天你告诉我曹天虎会在文试考场拉肚子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穆铁豹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刘远风在风中凌乱…… 此次“分赃”大会结束没几天,“七杰门”的门人就与利、贞两堂学生基本上完全重合了。 要说有一些不重合的地方,那就是一些非齐国本土的元、亨两堂学生出于种种考虑,也以反抗齐国本土贵族学生欺压的名义,投入了“七杰门”的怀抱。当然他们是不会有资格分到“助学金”的,甚至为了表达诚意,还要缴纳一些“入门费”。 没几天,风扬书院院长风君清那宽敞明亮的书房迎来了一个满脸怒气的人。 风君清见到来人后,和气的将他迎了进来,笑着说道:“邢副院长啊,快来坐,看你脸色不太好啊,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是不是书院的工作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两天?” “院长,我身体没事,我就是来问问您,云飞、文源他们几个在书院肆意胡闹,您到底管不管,他们到底有什么背景,为什么我们书院就由着他们胡闹?”邢文博直截了当地问道。 “哦?他们几个不就是贞堂人班的普通学生吗,他们能有什么背景啊,不过我没听说他们闹什么事儿了啊。”老狐狸风君清回答的滴水不漏。 “院长,他们七个人这些天在书院成立了个什么‘七杰门’,到处怂恿蛊惑那些贞堂、利堂的学生围攻元堂、亨堂的学生,还变相抢钱,简直是无法无天,把书院弄得乌烟瘴气。” 邢文博为了表达自己的气愤,用手把自己身下那张紫檀靠椅的扶手拍的啪啪响,这倒是让风君清暗暗心疼了好一会儿。 “还有这种事儿?成立社团没什么,发展成员也没什么,这都是书院允许的,不过围攻别的学生还抢钱就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天也没见有受害学生举报?”风君清捋了捋胡子问道。 “这个嘛……一定是云飞、文源他们太嚣张,威胁这些学生不敢报案!” 邢文博自然不肯说那些学生是因为各种原因根本不愿承认,甚至不认为自己被打劫了。 “哼,我风扬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种事情,邢副院长,你是主管学生事务的,这件事你就去处理好了,一旦查实定要严惩。” 风君清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却实际上还是把皮球踢回给了邢文博。 “我……好,既然有院长大人的授权,那邢某就有底气放手去做了!” 邢文博本是希望劝说风君清亲自出面整治云飞、文源他们,最不济也套出他们的背景,但却都没有实现。好在他起码得到了风君清的授权,这对他来说就可以当做尚方宝剑了,他可以打着风君清的名义去整治那七人。 见邢文博兴冲冲地离开了,风君清抿了一口清茶,自言自语道:“虽说整治整治那些贵族学生是好事,不过也不能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正好让这家伙去收拾收拾这几个小东西,免得他们玩的太过分,可是到底谁能占便宜还真不好说,又有好戏看了,吼吼……” 第二天一早,老区宿舍区的七位门主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随着一阵砸门声,一个不速之客到访了。 “这么一大早就来砸门……谁啊,进来吧。”睡在门口的刘远风很不开心地嘟囔道。 因为距离门口最近,自然便需要更多的承担为客人开门的任务,尤其是其他人都不愿下床的情况下。 不过前世经验丰富的刘远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在搬进这个宿舍后不久,他就用铁钩、木质齿轮和麻绳制作了一个简易开门装置。 一旦有人叫门,他只需要躺在床上轻轻拉动枕边的绳头,另一端的门栓就会自动打开。 “昨天……啊……” 随着刘远风拉开门栓,一阵香风飘了进来,不过来人刚要说话,就被眼前的景色弄的惊叫一声,然后迅速转身跑了出去。 屋内原本都还在半睡半醒间的七人,也都被这一声惊叫刺激的彻底清醒了过来,这个香味和声音他们都很熟悉,正是他们的美女训导员风萍萍。 风扬书院地处大陆西南,这里气候湿热,四季常青,虽然此时北方已然是秋高气爽,但这里却还是比较闷热的。 而这间小小的寝室里被迫挤下七个大男生,可以想象他们的睡姿和衣着会是什么样,也就难怪堪称女中豪杰的风萍萍会被吓出去了。 刘远风对此还不算太在乎,云飞、楚山、凌宇等几个人可不行,他们慌忙的从床上跳起来,开始穿衣服准备迎出去。 但还是云飞最快,他当先出门,有些尴尬地对风萍萍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来的会是你,我们这儿平日里来的都是男生,所以……实在不好意思啊。” 炎黄文摘:风扬书院在九国割据时代,虽然面向整个大陆招生,但一般在校生总数都只有八百到一千人,是真正的精英教育。其中贞堂三个班级要占总数的一半,利堂占四分之一,而元堂和亨堂加起来占四分之一。在同一堂中,人班的学生往往是最少的,因为大部分人在一到两年的时间里都能把自己最擅长的学科考出一个不错的成绩,达到进入地班的标准。可是之后再想升入天班就不容易了,而要想从天班毕业就更不容易了,因此天班往往是各堂中人数最多的。甚至还有很多一心钻研学问的天班学生,利用书院没有学习年限上限的制度漏洞,故意不让自己毕业,得以长期在风扬精研学术。整体来看,风扬四堂中,人班学生总数基本维持在两百名左右,地班在三百名左右,天班则有四百名左右。——摘自《风扬书院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密谋反击 “咳咳,算了算了,也是我太着急,欠考虑了,不该就这么冲进男生寝室。不过你们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都没起床。” 女孩子大多比男生生活规律,相对更能做到早睡早起,尤其是风萍萍这种自幼家教很好的女孩。 不过实际上这屋里的七人中,有六个原本也都是生活规律、早起早睡的,可惜那唯一的例外实在是感染力太强,只要跟他在一起一段时间,很难不在各个方面都向他靠拢。 “嘿嘿,昨晚大家聊的比较开心,睡的就晚了一点,让你见笑了。”云飞微笑着解释了一下。 “嗯,也不至于,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这么晚睡了,对身体不好。”风萍萍微笑了一下,温柔的说道。 “好的,我听你的……” 云飞点点头,他火热的目光已经让风萍萍有些不敢抬头了。 “啊,对了,你这么早过来,有什么急事儿吗,今天正好是要去找你汇报班级情况的日子,我正想去约你晚上一起到无名小镇吃饭呢。” 云飞突然反应过来,风萍萍这么早跑过来应该是有正事的,但他还是先把自己想说的事说出来,免得一会儿风萍萍说出什么事情会让他不方便开口邀约。 “啊,对,有事,不过也不算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儿,就是来提醒你们一下,昨晚邢文博找我们这些训导员开了会。说是得到了我父亲的指示,要对你们这段时间的行为展开调查,严肃处理你们‘七杰门’扰乱书院秩序,欺压、打劫同学的行为。 不过当时我气不过,当场表示了反对,为你们争辩了几句,这次会议就不了了之了。但我回去想了想,我这么公然袒护你们,只会让他以后再想对付你们的时候,不再提前告诉我,我怕你们被他暗算吃亏,就特意过来提醒你们一下。” 风萍萍见云飞发问,才想起自己原本的来意,立即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这样啊,谢谢你,萍萍,你放心吧,我们也不是可以被随便捏的软柿子,就凭一个邢文博想对付我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云飞看着眼前的少女,略带感激又自信地说道。 “嗯,我相信你,那我就先回去了。” 风萍萍被云飞那火热的目光看的有些害羞,想要在脸彻底变红之前逃走。 “好的,我送送你,那今晚无名小镇?”云飞试探的问道。其实他还是第一次约风萍萍吃饭。 “嗯,我想吃燕尾酒家的菠萝咕咾肉……”风萍萍脸颊微红。 “好好,那咱们今晚就无名小镇见!”云飞的话中也难掩兴奋。 …… 送走了风萍萍,云飞回到宿舍,除了刘远风外的几人也都已经穿戴整齐,纷纷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云飞。 “刚刚萍萍姑娘就是来提醒咱们小心,邢文博似乎要对咱们动手了。”云飞简单的说明了风萍萍的来意。 “咱们还没说要动手呢,他倒先要动手了。”蓝宝音气呼呼地说道。 “看来咱们是要有些准备才行啊,免得中了他的圈套。”云翔点头附和。 “哼,现在咱们‘七杰门’也算羽翼丰满了,干脆新账旧账一起算,他要动手,咱们还想动手呢。看谁拳头更硬。”这是楚山。 “我同意,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知道邢文博打算对付咱们了,那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云飞定下了整体方针。 “好啊,要不我带几个人今晚去偷袭他,让他一个月都别想下床!”凌宇自告奋勇的提议道。 凌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坚持和气生财原则的他,自从与这几个人在一起后,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了。 “这样一旦被查出来就不好了,我看既然咱们已经掌握了书院三分之一以上的学生,不如利用这个影响力,在书院乃至整个大陆传播他的坏话,让他名声彻底变臭,看他还怎么好意思坐在那个副院长的位置上。”这是楚山的提议。 “嗯,可以考虑,老四,你怎么看?” 云飞转过头征求刘远风的意见,在他心中,还是最看重刘远风的头脑。 刘远风此刻也已经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说道:“这个要我看嘛,咱们确实已经可以对邢文博出手了,不过直接打人肯定不合适,容易暴露,风扬书院高手很多,还是不要轻易动武。 利用‘七杰门’的力量是个好思路,但说坏话太低级了,说的轻了没效果,说的重了又不可信,被追查出来之后还会让人安一个造谣诽谤的罪名,得不偿失。 真要较起真儿来,邢文博这个副院长可以调动的资源还是不少的,咱们要谨慎小心,不能授人以柄。 其实吧,虽说舆论号称无冕之王,但很多时候,说人坏话未必能真的能杀人,而说好话却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是这么想的……” 七人把头凑到了一起,刘远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七人的表情却越来越精彩,云飞、楚山等六人则在边听边不住点头,一场针对邢文博的绝地大反击即将在风扬书院精彩上演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七杰门”偃旗息鼓,似乎突然间停止了一切对外活动。 而“风扬七杰”在这三天里都没有去上课,甚至没有在饭堂露面,他们和几个“七杰门”的核心成员一直在宿舍和书院内外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让一心要找机会下手的邢文博没能抓住任何把柄,只能暂时忍耐。 毕竟逃课在风扬书院并不算违纪,只有任课老师会在最后考核打分时参考一下平日的出勤情况。 三天之后,“七杰门”自上而下先后召开了一系列会议,分别是由七大门主亲自主持的风扬四堂分门负责人会议、由各堂分门负责人主持的各堂所属班级组织负责人会议、由各班级的“七杰门”负责人主持的全班门员大会。 一系列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发书。“七杰门”的所有成员全部免费得到了一本名为《尊师邢公语录》的书,并且所有成员都被要求尽可能熟读甚至背诵这本说薄不薄,说厚也不算很厚的语录。 同时各级负责人还强调,“七杰门”会在日后定期举办“邢语大赛”,获胜者将会得到五十两到二百五十两银子不等的奖金。 据说第一名会得到二百五十两白银这个数字,是四门主文源定的,至于为什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数字则无人明白。 显然,在之前的三天里,躲在宿舍里的“风扬七杰”没日没夜的只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绞尽脑汁的编书。 在这第一批《尊师邢公语录》连夜赶印出来之后,“七杰”反击邢文博的第一步——“造势”开始了。 在这本语录中,除了没有邢文博说过的话以外,从上古先贤的名言到传世的警句全都被列了进去。 而由云飞亲笔撰写的前言部分更是将邢文博吹嘘成了几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古今第一圣贤。 自此开始,风扬书院中经常可以见到学生们拿着一本邢文博语录出入各个地方,并且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的去背诵。 很快,学生们便发现这语录其实并不难记,因为其中大部分话他们都是早就耳熟能详的,只不过要把出处变成邢文博而已。 对于这个现象,邢文博虽然略有察觉,但也并未在意,起初看到那篇大肆夸耀自己的前言时,他还十分得意。 要知道作为大陆第一学府,风扬书院的院长、副院长和比较有名气的老师们大多是出版过自己的学术著作的,而他这个凭借着管了几十年学生的日常事务而熬到副院长位置上的人,几乎从没在学术上有过任何成就,更别说出版自己的书了。 而且在这个还没有“捧杀”概念的炎黄大陆,也从未发生过通过夸人来整人的著名案例,邢文博第一时间也只是把这当成了某些崇拜自己的学生的杰作,目的仅仅是表达对他的景仰或者想拍他的马屁而已。 十日之后,声势浩大的风扬书院首届“邢语大赛”如期开幕,之前拿到语录的“七杰门”成员们几乎悉数报名参赛。 由于报名人数远超预期,具体负责竞赛设计的五门主凌宇不得不临时改变赛程,由原本的只有一轮决赛,变成了由包括四个小组赛的初赛、两个分组的半决赛和最终的决赛在内的整整三轮比赛。 这比赛因此就持续了三个晚上,到最后一晚的决赛时,整个书院都被调动了起来,风扬书院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大型的学生业余活动了。 往日门可罗雀的风扬书院老区宿舍区旁的废弃小广场上,乌压压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 这个小广场早些年也曾经辉煌过,今日又再一次见证了一场盛况。 经过两轮比赛终于晋级决赛的十名选手也已经信心十足的站在了比赛台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邢语大赛 “七杰门”大门主云飞代表大赛组委会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因此,我们举办了这届‘邢语大赛’,目的是表达我们对平日里含辛茹苦,默默为书院的发展、为学生们的成长操碎了心的邢文博邢副院长的感激与崇敬! 我们就是要告诉邢副院长,您的辛劳与付出在大陆文化圣地的风扬书院看似普通,看似默默无闻,但您的伟大与博学早已深入我们每一个学生的心中!风扬书院不会忘记您的贡献,所有的学生们不会忘记您的付出,历史不会忘记您的成就! 这第一届大赛就吸引了整整两百名同学报名参加,这个数字本身就更加说明邢副院长在书院全体学生心中的地位。这样的大赛我们还要一届届的继续举办下去,让邢副院长的伟大事迹走出风扬,被整个大陆传颂。 最后,我谨代表大赛组委会预祝进入决赛的十名同学取得好成绩,祝愿我们敬爱的邢副院长健康长寿!我宣布,风扬书院第一届‘邢语大赛’决赛正式开始!” 比赛的主持人是一男一女,男主持是凌宇,而女主持则是被这个“非常有趣”的活动吸引来客串的书院第一美女风萍萍! 风萍萍的加盟,也让少数最先对这些反常事件感觉不对劲的书院老师们选择了闭嘴。甚至有些人还因为风萍萍的加盟而误会这一切是风君清在幕后操纵,进而觉得邢文博将要得到重用,便提前去向邢文博送礼拍马。 一时间更是让邢文博春风得意,在得知“七杰门”是这些活动的主持者后,他还觉得这是那七人在风萍萍的授意下向自己服软求饶。他也确实暂时搁置了对付七人的计划。 “……必答题第三题,请三号选手听题,《邢语》劝学篇中第四句是什么?” 这是凌宇的声音,能够与风萍萍搭档,他明显的兴奋异常。 “细线常锯木必断,檐水久滴石必穿。回答完毕。” “好,三号选手回答正确,六句是什么?”风萍萍笑着问道。 在她眼中,这书、这比赛和这题目都实在是太搞笑了…… “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回答完毕。” …… 就这样,一场超级闹剧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非常严肃认真的方式进行着。 经过必答题、抢答题、加赛题等等一轮轮的竞赛,决赛的前三名终于产生了。 当着全院学生们的面,“七杰门”大门主云飞、三门主楚山、四门主文源向前三名分别颁发了白银二百五十两、白银二百两和白银五十两的奖金。 这三个数字确实都是文源确定的,而云飞虽然不解但也不会在这种小问题上发表什么不同意见。 为了让现场效果更好,这总共两个二百五十两的白银全部以现银而不是银票发放。 那些获奖选手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无不激动万分。 剩下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感谢风扬书院,感谢‘七杰门’,感谢邢副院长……” 这总数两个二百五十两的真金白银无疑让风扬书院的学生们被彻底调动了起来,邢文博的风头一时无两。 最初对这本《尊师邢公语录》不屑一顾的学生们纷纷变得手不释卷,“七杰门”已经放出风来,下一届“邢语大赛”的奖金数额与获奖人数很可能都会翻倍。 于是,风扬书院完全换了一幅风景,行走在小巷中的学生边走边在背诵《邢语》,不时停下脚步翻开书对照一下刚刚背的对不对。饭堂中即便坐的满满登登也没人说话,大家都在一边吃饭,一边翻看《邢语》。 课堂上,来听课的人越来越少,而那几个出勤的学生也会在面前摆上一本《邢语》,嘴里则念念有词,还不时翻看一眼。就连在茅房中,蹲在那里的学生们也没有浪费时间…… 顺理成章的,“风扬七杰”的第二步计划——“造神”也开始了。 由于云飞在第一届“邢语大赛”结束时宣布,下一届大赛将不再仅限“七杰门”成员参加,因而那些之前没能领到免费《尊师邢公语录》的学生们,也纷纷开始需要这本书了。 第二批印刷的更加精美的《尊师邢公语录(精装本)》也已经到货,只不过这次可就不是免费了。 在“七杰门”的暗中操纵下,整个贞堂各班学生中,目前还没有《邢语》的,被要求必须以成本价买进至少一本。利堂学生则被人手赠送一本。 而元堂和亨堂的学生更是被强制要求高价买进,并且伴读也必须至少有一本。 那些负责卖书的学生在高额提成的诱惑下,最终卖给元、亨二堂学生的《邢语》数量几乎是这两堂学生总数的两倍多。 可是此时面对这种强买强卖,这些学生完全无处诉苦,难道去找负责管理此类事务的邢文博,告诉他,我们因为不喜欢买你的语录而被欺负了? 要知道,连大齐帝国的两位皇子殿下都公开声明各自买了十本…… 整个风扬书院的学生都被告知,日后出门时会有人随时检查,如果胆敢有人不随身携带《邢语》出门,会受到严厉批评,然后强制现场再买一本。 到了具体执行中,严厉批评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现场殴打,而且打人者还义正辞严。 “你当自己是什么人,连英明伟大的邢副院长都敢不支持,连邢副院长的语录都不随身携带,你怎么能做到随时得到圣人指点,你迷失了人生方向怎么办! 你对得起书院吗,对得起生你养你供你读书的父母吗,对得起培养你的祖国吗,对得起邢副院长吗,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走了邪路怎么办,你成为人民的罪人怎么办…… 什么?就补买一本,不多买几本备用的话,你弄丢了怎么办,不会丢?既然你记性那么好,今天怎么没带?看来还是打得太轻……” 紧接着,风扬书院的学生们开始言必称“邢公曰”。 不仅在撰写文章时必须要每段都至少引用一句《邢语》中的话,就连日常讲话时也必须先背诵《邢语》中的话才能说自己想说的东西。 而风扬书院作为整个大陆的文化首都,文人墨客心中的圣地,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自然也都会对整个大陆文人产生连锁影响。 在风扬书院的“邢语大赛”成功举办三届之后,《尊师邢公语录(典藏版)》已经开始大批量在风扬书院以外的整个大陆发售,并很快登上了大陆最畅销书目榜。市面上甚至开始出现了盗版。 负责印刷销售此书的凌宇原本以为这肯定是一件只赔钱不赚钱的买卖,纯粹为了报复邢文博才咬牙自掏腰包印了前两批。 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大赚特赚,短短一个月的盈利不仅补上了之前白送的书的成本亏空,甚至在填上三届“邢语大赛”包括奖金在内的全部花销的窟窿后,还有净赚。 更重要的是,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各地的订单源源不断,甚至还有很多地方送来大把银票,要求联合在各地甚至整个大陆举办更大规模的“邢语大赛”…… 就在“风扬七杰”玩的不亦乐乎,凌宇赚的钵满盆满时,已经扬名天下的邢文博也终于开始遇到麻烦了。 随着《尊师邢公语录(典藏版)》在整个大陆的发售,越来越多的文人学者开始撰写文章声讨邢文博厚颜无耻的行为,大骂他竟敢将上古先贤的名言据为己有。 一时间,讨伐邢文博的文章在大陆满天飞,甚至在大陆文化界形成了“开口不批邢文博,说尽诗书也枉然”的时尚。 进而还有真正闲着没事儿的老学究,把《邢语》中的每一句话的原始出处都一一找到,加以考证然后批判邢文博剽窃。 最后这些批判邢文博的文章又被有心人编撰在一起,印了本名叫《邢公语录伪证考》的书。而这本书后来竟然也成了畅销书,销量只在《尊师邢公语录(典藏版)》之下。 炎黄文摘:各位游客,相信熟悉“风扬七杰”和风扬书院历史的人都一定会记得那本传说中的《尊师邢公语录》。在古玩市场上,当年由“七杰”亲自编撰、设计、印刷的珍本已经炒到了天价,其中七杰最初编书时的草稿也已经成为风扬书院的镇院三宝之一,供奉在书院藏书楼最顶层,我们常人是难以看到的。好在我们风扬书院纪念品店邀请专家完全按照当年的珍本用纸、用墨和装帧,按照一比一的比例仿制印刷了一批《尊师邢公语录》,只要二两银子一本,感兴趣的朋友一定要带一本回去。今天还正好赶上我院庆祝建院一千八百年优惠促销,凡是购买一本《尊师邢公语录》的游客,都可以免费获赠一张印有“七杰门”徽章图案的书签,数量有限,先买先得啊。——摘自《风扬书院导游讲解词》 第一百六十五章 捧杀(上) 这些一浪高过一浪的批判,又都进一步提高了《尊师邢公语录》的知名度,自然也进一步提高了这本书的销量。 “邢副院长,这是今天收到的给您的信,足有一百五十封,比昨天还多了三十封……” 风扬书院负责收发信件的承启处工作人员抱着厚厚一摞信,走进了邢文博的办公室。 “我知道了,知道了,都给我直接送柴房!” 邢文博这几天已经被这些雪花般飞来声讨自己的信件弄的焦躁异常。 “啊,这么多信,很多还是当代文化大家写的,您都不看吗?” 承启处的工作人员似乎觉得这么烧了很可惜。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统统都给我送到柴房烧了!烧了!”邢文博大怒。 “是,是,您别生气,我这就送过去。啊,对了,刚才风院长派了人来,让您到他书房去一趟。” 说完,这个承启处的工作人员就跑了。不过幸好他还是个识货的人,那些知名学者的信件他都悄悄留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日后都是能卖个好价钱的,尤其是在这些写信人过世之后。这样这些信件日后也都成了大陆历史学家、文学家、文物收藏家追捧的热门藏品。 “院长大人,您找我?” 虽然知道此刻被院长叫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但是邢文博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风君清的书房。 “哦,其实也不是我要找你,找你的是这几位。几位先生,敝院邢副院长已经来了,有什么话,你们就直接跟他说吧,风某还有事,就不陪几位贵客了。” 风君清面沉似水,见到邢文博来了,扔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自己的书房。 “几位是?” 邢文博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估计来者不善。 “你就是邢文博,哼,好大的胆子啊!我是大齐帝国礼部郎官严青,受皇上旨意前来找你。你的这本《尊师邢公语录》中,总共有一十六句本是我大齐太宗皇帝陛下和历代先皇的话,你如今安到自己身上是何居心?真当这风扬书院是帝国管不到的地方吗?” “邢副院长,我是大陈帝国学部行走邢焦,你这本《尊师邢公语录》励志篇和修身篇中,有一十三句话本是出自我大陈太祖皇帝陛下和历代先皇,我大陈皇帝陛下派我来跟您要一个解释。哼,我们姓邢的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 “你,你……” 被人如此当众指着鼻子骂,邢文博气的胡子都直了。 “邢文博,我是魏王陛下派来的,你这书中有五句话是我国历代先王说的,他们都已经驾崩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不让他们在天之灵安生,你是什么意思?” “邢公,哼,就你都敢称公了,真是天下大乱,礼崩乐坏啊!我是受楚王国安国公大人之托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在你的书中把已故老公爵的话说成是你自己的?” “我是代王国国立书院的代表,你的《尊师邢公语录》中有四处涉嫌抄袭我们院长的著作。之前我们已经给你写了七封信交涉,结果你一封都没回复,院长不得不派我来找你当面问问,风扬书院号称天下第一,结果连我们这样地处偏远的小书院的成果都要抄袭吗?这是不是也欺人太甚了!” “邢文博,我是韩王国鬼谷上师研究会的代表,你连文圣鬼谷上师的著作都敢剽窃,你就不怕给风扬书院抹黑,让全天下耻笑吗?” …… 而就在邢文博被人当面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蓝宝音正在与躲在宿舍里坐镇指挥各项工作的刘远风闲聊着。 “我听说为了这本语录,整个大陆几乎都派人来找邢文博的麻烦了,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这不是预料中的嘛,这算什么啊,当时我就说过,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不能让邢文博有喘过气再报复咱们的机会。只要他还有一丝反抗能力,计划就不能停。不过也不是整个大陆都来了嘛,大汉和大燕就没人来。”刘远风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 “当然没人来,你们编书的时候把自家的名言都避开了……可是,要是书院出面查封这本书怎么办?” 蓝宝音见事情真的闹大了,还是有些担心。 “怕什么,风扬书院立院的根本是什么,还是这上千的学生,而这些学生现在都在帮咱们,要是书院出面禁书,咱们就发动全体学生罢课、罢餐、静坐、游行,抗议书院打压真理,剥削学生。口号就是捍卫言论自由。”刘远风胸有成竹地答道。 “可要是书院不出面,而是邢文博出来禁书并且处罚咱们呢?”蓝宝音又问。 “那咱们就说书院压迫邢副院长,逼他自己出面镇压支持爱戴自己的学生,然后还是发动全体学生罢课、罢餐、静坐、游行抗议,口号就是保卫邢副院长,捍卫民主与人权。”刘远风打了个哈欠。 ……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来自各个国家、各个世家、各个书院、各个学会前来声讨自己的代表,邢文博简直要疯了。 他刚刚连发誓带赌咒,就差给这些人跪下磕头来证明这本《尊师邢公语录》确实不是他自己编写的,而且跟他一文钱关系都没有。最后他还答应一定追查出幕后黑手,给这些人一个交代,这才勉强让这些半信半疑的人暂时离开。 可是邢文博刚准备离开风君清的书房,想着回自己的屋子休息休息,就见依旧板着脸的风君清又带着一大堆人走了进来,这些人都是风扬书院的其他副院长、老师们。 “文博啊,先不要急着走。那些外人走了,我们也有些事要问问你。你这《尊师邢公语录》刚出来的时候,我并未在意,直到越来越多的人来信向我讨说法,质疑你抄袭时,我才特地买了一本看了看。 结果我发现这其中有至少三十句都是我的历代先祖、风扬书院的历代院长的话,其中甚至还有不少开院祖师的名言,你作何解释?”风君清开口了。 “啊,院长大人,冤枉,冤枉啊,真是冤死我了,这本书真的不是我写的,而且从头到尾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邢文博已经充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一个解释不好,他的饭碗可就没了,而一旦他被赶出风扬书院,就意味着他将失去风扬书院的保护,那么以今天来的那些人背后的势力,恐怕他连一个时辰都活不下去。 “跟你没关系?这本书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跟你没关系,反而看你每天都很得意的样子!”一个平时就看邢文博很不顺眼的老先生冷冷地问道。 “啊,我,我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自己都没怎么看这书里写的是什么,我就以为是有人崇拜我……”邢文博对这个问题还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崇拜你,哼哼,还真是崇拜你,现在整个书院的学生都是你的崇拜者了,你抄我们的文章,把我们的话说成是你自己的,我们看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也就忍了。 可眼看着你把整个风扬书院的学生都毒害了,我们就不能再忍了,这些可都是大陆未来的栋梁,也是我风扬书院千年传承的根本。”一个岁数也不小的副院长气愤地说道。 “毒害学生,我没有啊……” 邢文博还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你还敢说没有,哼哼,我让学生们论述如何追求真理,结果全班学生交上来的文章竟然都是统一一个论点——邢副院长的话就是真理!最典型的是我手里这篇文章,旁征博引,文采飞扬,结果你看是怎么引用的。” 邢文博战战兢兢地拿过那篇文章,只见上面写道:“伟大的邢公说过‘向真理弯腰的人,一旦挺起胸来,将顶天立地’,可见追求真理的人都是谦卑的,而也只有追求真理的人才是谦卑的。 在邢公之下的先贤名人们也在他的指引下,对追求真理的艰辛有着清晰的认识,比如鬼谷上师说过‘执形而论相,管中窥豹也。不离形,不拘法,视于无形,听于无声,其相之善者也。’ 大齐太宗皇帝曾说过‘真理是很沉重的,所以只有很少人背负它。’风扬书院的风君清院长也曾教导过我们‘真理通常是刺耳的,就象针灸无不打在穴位上’……” “邢副院长,看完了吧,看看这引用的顺序,您邢公排在第一,文圣鬼谷上师排在第二,上古帝王第三,咱们院长大人只能排第四,而且特意要强调,后面这些人都是在您指导之下领悟的。 啧啧,我就不明白了,就算您能指导风院长,那已经升仙两千多年的鬼谷上师和龙驭归天一千多年的太宗皇帝,您是怎么指导的?老夫还真不知道您没事儿就要去天上玩几天呢。” 这位主管教学的副院长罗晓晨气的胡子乱颤。 第一百六十六章 捧杀(下) “是啊,风某以后还得多请您指导一二啊。”风君清在一旁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啊,不敢,不敢……” 邢文博感觉自己满肚子委屈却说不出来。 “怎么,邢副院长是不愿意指导风某?”风君清冷笑一声说道。 “不是,不是……” 邢文博满头是汗,嘴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他也真的愤怒极了,他一把翻过手中这篇文章,直接看最后的署名,“文源!果然是他!我就知道这是他们故意整我,我饶不了他们,等我去找他们算账!” 邢文博竟一转身气冲冲地走了,百口莫辩的他也不再跟风君清他们解释了。 说来也巧,这邢文博刚走出去没多远,竟然就碰到了刚刚吃过午饭准备回去睡午觉的刘远风,他当即喊住了刘远风。 “文源,你跟我来一趟!” “啊,是邢副院长啊,能得到您的召见是我的荣幸,今早有只小喜鹊跑到我寝室窗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就知道今天要有好事儿,不过那鸟吵得我都睡不好觉了,只能爬起来。 结果一看时间,正好还能赶上吃午饭,我心想,既然能赶上就来吃一顿吧,万一能碰到好事儿呢,结果还真就碰到您了,您可能还不知道,我最近为了省点饭钱,都是一觉睡到晚饭前的……” 刘远风见到满脸怒气的邢文博,心中非常开心,屁颠屁颠地跟到了邢文博的办公室,不过任凭刘远风东拉西扯地说个没完,邢文博却没有出一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想把老夫怎么样?” 焦头烂额一上午的邢文博刚一坐到自己的椅子上面,马上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啊?我们能干什么啊,我们全院学生都一直在表达对您的景仰啊,怎么会想把您怎么样呢?”刘远风很无辜的回答。 “那个什么什么语录就是你们编的吧,你们想用这么一本书来把我毁了吗?”邢文博拍着桌子质问。 “什么语录,啊,您说的是《尊师邢公语录》吧,那本书真的好棒,不过我只是参与筹办了几次‘邢语大赛’,这书绝对不是我印的,您可不能冤枉我,我也是花钱买的。难道这本书不是您自己编写的?” 刘远风的表情看上去很像是在说实话。 “你放屁!你还不承认,好,这书的事儿等我查清楚之后再说,到时候谁也别想跑。这个总是你写的吧?” 邢文博重重的将刘远风那篇文章拍在了桌子上。 刘远风拿过那篇文章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后答道:“虽然我一向不认识哪些字是自己写的,不过确实都这么难看。嗯,看内容的话就好确定了,这不是别人冒充的,确实是我自己写的,院长您觉得写的不好?其实我也觉得力度不够,没能很好的烘托您的伟大。” “你……” 面对这样一个滚刀肉,邢文博一张嘴竟然不知道该骂点什么,“好,很好,你承认了就好,哼,还说什么‘不是别人冒充的’,你自己看看你那德性,谁会去冒充你,你当你是老夫我吗!你这确实写的不好,写的不对,我能去指导已经死了一千多年的齐太宗吗?” “啊,这个啊,院长大人,您看这写文章就是艺术创作,艺术嘛,总是要略有夸张的嘛,我这里稍稍有一点点升华夸张,也很正常吧?”刘远风笑嘻嘻地回答。 “夸张个屁,这叫夸张吗,既然别的老师教不明白你,那就我来教育你!我罚你抄写,抄写,嗯,抄写这个《大陆通史》,十日内给我抄完!” 已经爆出脏话的邢文博从自己的书架上找到了自己最厚的一套书,足足十五册的《大陆通史》。 “好啊,没问题,谢谢邢副院长的教导。那您要是没有别的教诲,我就回去抄书去了。” 刘远风不仅没有发愁,反而非常开心的样子。 “滚吧,记住,十日之内必须抄完!” 见到刘远风那开心的样子,邢文博生怕对方是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不过他明显是小瞧了刘远风的听力。 从第二天开始,风扬书院的老师们再次发现了一个无法接受的情况,不管是什么课堂,不管是谁在上课,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在给你们上课,你们头都不抬的在抄什么?把书给我,都别抄了!” 罗晓晨无法忍受这个自己从教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一把夺过了面前一个学生正在奋力抄写的《大陆通史》。 “邢公曰:‘百学须先立志’。罗副院长,你干什么,把书还给我。” 这个贞堂地班的普通学生立即起身要书。 “干什么,你们还问我要干什么,你们在我的课堂上全都抄这什么《大陆通史》,你们是要干什么?”罗晓晨气的浑身发抖。 “邢公曰:‘懒惰等于将一个人活埋’。罗副院长,是邢副院长认为书院的老师们教导学生很不到位,他认为我们这些学生需要他的亲自指导来加强学习,从而下令让学生抄这《大陆通史》的。 我们全院学生为了不让邢副院长失望,已经下决心每人在五日之内抄两遍《大陆通史》。 罗副院长,我们虽然也很尊敬您,可是您敢说您比邢副院长更德高望重吗,您敢说您比邢副院长更一言九鼎吗,您敢说您比邢副院长更知道该如何教导学生吗?” 这个学生的口才还真不像他自己的水平,很可能事先得到过高人指点。 “我……” 面对这样的质问,罗晓晨竟一时语塞,那个在风扬书院一众副院长中排名最后的邢文博之前从来没进过他的法眼,可是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邢公曰:‘人的愿望没有止境,人的力量用之不尽’。您既然不敢说大话,说明您还知道您与邢副院长的差距,那就请您把《大陆通史》还给我。其实您也该自己好好反思反思,要是你们都能把课教好,邢副院长怎么会操这么多心。” 这学生的话几乎让罗晓晨吐血。 罗晓晨知道这课是没法上了,他把手里那册《大陆通史》狠狠丢在面前这学生的桌子上,然后便径直去找邢文博理论了。 而就在此刻,刘远风设计的第三步计划——“捧杀”也正式开始实施了。 邢文博再次连诅咒发誓带鞠躬作揖的送走了罗晓晨,气的完全不能再忍的他,直接冲出门去找刘远风。他想着这回一定要跟他们理论个明白。 而且他也已经追查到了,那些所谓的《尊师邢公语录》就是凌宇负责印刷的。可是他刚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没几步,就见到一群学生围了过来。 “邢副院长,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邢副院长,我想找您谈谈心。” “邢副院长,我最近很郁闷,想得到您的帮助。” …… “都一边儿去,老夫忙着呢。” 此刻的邢文博哪有时间搭理这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的学生们。 “可是,邢副院长,您不是经常说您随时愿意为我们解答一切问题吗?” “是啊,邢副院长,您不是一直说愿意随时与每一个学生谈心吗?” “对啊,邢副院长,您平日里总说欢迎所有学生随时找您,难道都是在欺骗我们吗?” …… 邢文博看着眼前这些紧紧围着自己,根本不打算放自己离开的学生们,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平日里总装什么知心老师。 不过几乎所有的书院领导和老师都说过这些话,但从来也没有哪个说这话的老师或者听这话的学生真的把这些客套话当回事儿。 “怎么会呢……我只是现在有急事,回头等我忙完,你们再来找我吧!”邢文博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邢副院长,您这是搪塞我们,您不是常说学生的事最大,什么都不如教育学生重要吗?” “对啊,邢副院长,您不是总说书院要一切以学生为本吗?” “是啊,邢副院长,您不是说一切为了学生,为了学生的一切吗?” …… “……好吧,你们到我办公室来吧,我先解答你们的问题。” 邢文博在这样的攻势下无奈地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然而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些学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从这一天开始,邢文博的门前从晨钟响起便开始有学生排队问问题,一直到暮鼓擂响方才会逐渐散去。 为了让他更充分的利用时间解答学生问题,中午和晚上排队的学生还会主动帮邢文博打好饭,直接送到他的办公室,让邢副院长边吃饭边解答问题。 想来能够享受到如此待遇,邢副院长应该真的成了“幸福院长”了吧。 炎黄文摘:曾经化名凌宇在风扬书院求学的“七杰门”五门主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有这么一段话:“我从五岁开始尝试自己赚钱,到如今已经拥有万贯家财,但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让我第一次赚到二十倍以上的利润,从而真正攒下第一桶金的项目,那就是印销《尊师邢公语录》,在这里我要真心的说一句,感谢邢副院长……”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众口铄金 “邢副院长,我最近正在练习的这套烈焰霸王枪总是练不出烈焰来,希望您能指教一下。” …… “什么,您说这枪法本就没有烈焰?那怎么可能呢,既然叫烈焰霸王枪就一定会有烈焰出现才对,您是不肯教我吗?您可是从不会敷衍学生的啊!” …… “邢副院长,我最近总是特别想家,一睡着就会梦见家中早已去世的祖父,您说我该怎么办?会不会是祖父在那边想我了,要把我带走?” …… “邢副院长,昨日的商学课,有两个地方没太听明白,我觉得老师讲的有问题,想找您请教一下……” …… “邢副院长,我在风扬书院刻苦求学,可是我老家的女朋友却觉得总也见不到我,写信要跟我分开,我觉得她肯定是被隔壁王财主家的小白脸儿少爷拐走了,您说我该怎么办,您得给我做主啊……” …… “邢副院长,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体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今早在两腿之间发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觉得很恐慌……” …… 这样的日子仅仅过了两天,邢文博就彻底熬不住了,他那原本只是半白的头发如今已经看不到几根黑的了,甚至还出现了大把大把掉头发的情况。 晚上,邢文博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学生,腰都直不起来的他还是挣扎着换上了一身黑色长衫,低头猫腰的出了门。 因为生怕被学生认出来,他只敢挑那些没人走的偏僻小巷绕来绕去,最终敲响了风君清的门。 明显已经知道他最近几天遭遇的风君清在开门看清人后,面露怜悯之色的把他让进了屋中。 “院长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吧。” 邢文博见到风君清就像见到了最后的救星,当即就要给他跪下。 “文博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先坐下歇息一会儿,我给你倒杯茶,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风君清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让到了座位上。看着邢文博那通红的双眼,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精神世界已经基本崩溃了。 “院长,还有什么好说的,您是风扬书院的院长,别说书院里这些事儿,就算整个大陆上能瞒过您的事情也不多。 我相信我这些日子遇到的这些事,您比我还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求您为我做主,只求您给我指条生路,再这样下去,我的老命可就搭进去了。” 邢文博虽然已经精神崩溃了,但被折磨多日之后,似乎智商不降反升,可见人只有在磨砺中才能成长啊。 “唉,事情到了这一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假如不是你这些年平日里对学生太过分,又怎么会闹的几乎全院学生都响应那几个人的号召来联手对付你呢。” 风君清叹了口气,也不再避重就轻了。 “是,我知道,是我咎由自取,可是院长,看在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书院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您得拉我一把啊。”邢文博几乎带了哭腔。 “唉,想来你也知道这源头在哪,我也不瞒你,那几个学生确实多少有一点小背景,不是普通的平民子弟,当然了,我们风扬书院也不会害怕这几个小鬼。 可是他们毕竟没做出什么明显违犯院规的事情,除了你也没什么人来找我告他们的状。而且他们如今在全院学生当中的威望几乎都超过我了。 他们的所作所为又都是在捧你、夸你、抬你,连一句你不好的话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书院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都没办法也不应该出面去严格处罚他们。 要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还是只有你自己去找他们才能真正解决,你……还是认栽吧。” 风君清几乎是字斟句酌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虽然话说的很多也很委婉,但其实意思也很简单,风扬书院是不怕这几个有背景的小家伙,却没必要为了你邢文博去得罪他们。 邢文博从风君清的住所出来后,落寞的在月光下的石椅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向老区宿舍区走去。 此刻在老区宿舍区唯一的寝室内,几盏昏黄的油灯吐着细细的黑烟,“风扬七杰”都刚刚洗漱完毕,刘远风已经躺在了床上,不过并没有脱衣服。 凌宇有些诧异地问:“四哥,你往常这个时候不是早都应该脱光睡觉了吗,怎么今天打算和衣而卧了?” “哈哈,四哥这是连衣服都懒得脱了吧。”云翔打趣道。 “唉,老四这是又上了一个新境界啊!想起来也很有道理,这衣服今天睡觉前脱了,明天早上,哦,是明天下午起床还要再穿上,多费事儿啊。”楚山也在一旁补刀。 “咳咳,你们懂什么,我这是保持一点礼貌嘛,哈哈,有一句诗你们应该没听过,我念给您们听啊,‘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刘远风没有搭理几个室友的打趣,而是莫名其妙地念了句诗。 室内的另外几个人听到刘远风莫名其妙的念了句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问的时候,就听他们那扇木门响起了敲门声…… “唉呀,邢副院长,都这么晚了,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您要来也不提前派人通知一声,让我们好好收拾收拾,再用黄土重新铺铺路啊!看我们这儿乱的,让您见笑了,您快坐,哥几个快列队欢迎邢副院长大驾光临。” 开门的云飞代表寝室中的七人热情的将邢文博请了进来。 “都不必假惺惺的了,咱们都心知肚明,最近这些针对我的事情都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吧。”邢文博坐到凌宇的床上,然后便开口问道。 “针对您的事情?您具体是指什么?我们好像没太听明白您的意思,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做的让您不满意吗,不管是什么,您尽管指出来,我们立即改正。”云飞假装疑惑地说道。 “没错,没错,只要您提出来,我们立马改,保证让您满意。” “是啊,是啊。” 其余几个人立即附和,这些日子以来,七人间的配合是越来越默契了。 “哼,别装什么糊涂了,我已经查清楚了,那本狗屁语录就是你们弄的,而且是凌宇亲自负责印刷出售的。”邢文博冷哼一声说道。 “啊,什么狗屁语录?哦哦,您说的是您的语录吧?”云翔在一旁立即装作恍然大悟般说道。 而这一句几乎让几人当场爆笑,好在七人都是内力高手,总算是勉强憋了回去,好让这出戏能继续唱下去。 “您要是说这本《尊师邢公语录》的话,那我们承认,确实是我们编印的。”云飞微微一笑直接承认了。 “承认了就好,不过那根本不是我的语录,你们弄这些东西来败坏老夫的名声,到底是何居心,就不怕追查出来重重治你们的罪吗。” 邢文博没想到这几人这么容易就承认了,手里那些好不容易搜集的证据似乎也白准备了。 “咦,邢副院长,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印了书不假,可是我们那是为了表达对您的崇敬啊,怎么就成了败坏您的名声呢,您这罪治的也太冤枉人了吧。”刘远风终于开口了。 “崇敬,那里面没有一句话是我说的,你们却非要说那是我的语录,还把那些上古先贤、历代帝王和当代名人的话都安到我身上,不是在故意败坏我的名声,让老夫无故树敌又是什么?” 邢文博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七人的把柄。 “哈哈,邢副院长,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们印了书不假,可是我们印的内容就是您说过的话,起码是您自己说过那是您的话。 所以我们假如印了别人的话,那也是我们上了您的当,在您的误导下把别人的话当成您的话了,真要追查下来,我们也是受害者。要说剽窃,那还是您自己的事儿,跟我们可没关系。” 刘远风这一番无耻的话可是大大出乎邢文博的预料。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都是我说的?” 邢文博脑门上开始出汗了,他平日里确实喜欢当着学生们的面吹吹牛,显示一下自己的博学多才,可是也不至于把鬼谷上师的话都吹成自己的啊。这件事要是坐实了,那各大势力来找他算账可就真的是没找错了。 “唉,邢副院长,亏您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在大陆第一书院当了这么多年的高层管理者,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您说您没剽窃那些话,谁能证明? 而我们却可以让整个风扬书院的学生都出来作证,证明您说过那些话都是您的,也就是您剽窃了那些话。 风扬书院的学生们在大陆上代表了多少势力,意味着多少话语权,我想就不用我再告诉您了吧,邢副院长?” 刘远风此刻也算是图穷匕见了。 “你们混蛋……你们……” 第一百六十八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邢文博闻言又急又气的站了起来,不过很快他便又瘫坐了回去。 正像刘远风说的那样,身为风扬书院的副院长,他太知道这些书院的学生们一旦众口一词,那在大陆上会有多大的影响力了。 别说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排名最后的副院长,就算换做是风君清,也照样身败名裂。就像俗话说的那样,“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啊。 邢文博此刻是真的明白了,为什么风君清那只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把他推到前面,而风君清以及那些风家的心腹们从来没有出面得罪过面前这几个家伙。甚至他开始怀疑,风君清把自己的女儿派到贞堂人班做训导员都是别有用心的。 轻叹了一口气,邢文博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变得十分平和。 “好吧,老夫认栽了,你们赢了,你们说吧,想怎么样才能放过老夫。” “唉呀,看您说的,您还是我们的院长,我们能把您怎么样呢。”楚山接了一句。 “不用多说了,我还算什么院长,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吧,我都答应。如果让我辞职,我明天就交辞职信。” 邢文博已经想开了,什么都不如自己这条老命重要啊。这短短的几个月真的是让他身心俱疲,老了起码二十岁,再这样下去就算没被人暗杀也会累死。 “哈哈,您多虑了,我们怎么会那么想呢,其实很简单,只要您日后不再干涉我们七人以及‘七杰门’的一切活动就行了。”云飞笑了笑说道。 “就这么简单?” 邢文博没想到这些人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这么个条件。 “本来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毕竟都是师生,互相开开玩笑也就算了,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啊。” 云飞见目的达成,便也好言安慰了几句。 “好,一言为定,以后就算你们把风扬书院拆了,也跟老夫无关,只要风君清不管你们,我肯定不管。不对,应该是就算他要管你们,我也离你们远远的。” 邢文博此刻确实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从此以后离这几个小瘟神越远越好。 “看您说的,我们没事儿去拆书院干什么,我们可都是纯洁厚道好青年,那就一言为定了。您还是回去踏踏实实做您的副院长,我们还是您听话守纪的好学生。” 云飞带着几个室友一起站起来行了个见师礼。 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让风扬书院不要干扰他们各自的事情,而且他们也都知道做人不能太过分,不要把人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得饶人处且饶人。 “免礼吧,老夫告辞了。” 邢文博像一个最普通的老人般颤颤巍巍地出了门,走入了月色中。而云飞则带着整个寝室的人一直送到了小院门口。 “大哥,四哥,那以后这语录就不卖了?这书现在卖的正火,那都是银子啊,我这还有好多收了定金没发货的订单呢。”凌宇回到宿舍后忍不住问道。 “既然和解了,自然就不该再卖了。”云飞想了想回答道。 “哈哈,正版语录肯定从此是不能卖了,不过咱们可管不了盗版啊,嘿嘿。” 刘远风笑了笑提醒了一句,而凌宇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就这样,在风扬书院历史上堪称浓墨重彩的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击运动画上了句号,“风扬七杰”大获全胜。 这场甚至波及了整个大陆的“捧杀战”不仅被很多后世著作列为经典,即便对风扬书院本身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书院高层盘剥学生的风气在此之后大大收敛,贵族学生对平民学生的歧视与欺辱现象几乎彻底消失,平民学生的自卑心理也得到极大缓解,整个书院面貌焕然一新。 而邢文博从此深居简出,处处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准则,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邢语风波”结束后,“风扬七杰”在风扬书院中几乎得到了绝对的自由,上至院长,下至普通学生,再也没人有招惹他们七人的意愿或者说胆量。 七人也乐得自在,除了偶尔来了兴致组织“七杰门”搞点小活动娱乐一下外,就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当然,对于刘远风来说,最主要的事儿就是吃饭睡觉和游山玩水了,遥控自然神教和军团事务的工作主要都由张冰和蓝宝音来完成。 冬去春来,刘远风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圣都以外的春节,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二十岁,大陆的纪元也翻开了新的一页,汉元进入了乾祐二十五年,风扬书院所用的齐元则是天保二十一年。 风扬书院的惯例是两年一次长假,也就是有新生入学那一年的冬天只放个几天的短假。而下一年则会放一个三到四个月的长假,以便那些路途遥远的学生们能回家与亲人团聚。 因而这个刚刚过去的春节短假里,只有家在齐城的凌宇回去陪母亲待了两天,其余几人都是在书院度过的。 枕着双手躺在小院中的躺椅上,刘远风望着四周郁郁葱葱的草木,心中不禁感概,这时节要是在大汉的话,冰雪还未完全消融。 不过在他看来,这西南地区的常绿阔叶林相比北方的树木,最大的好处还不是好看,而是秋天的时候不必经常扫落叶,实在是省了不少事儿…… 就在刘远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享受春光的温柔时,楚山从外面推开木质的院门走了进来。四周环顾了一下,问道:“老四,就你一个人在啊?” “哦,三哥回来了。” 刘远风此刻正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遨游,是他难得的懒得多说话的时候,便随便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回答楚山的问题。 不过在楚山看来,刘远风的回答等于是默认了别人都没在,于是他搬过一把椅子坐到刘远风身边,笑了笑说道:“老四,我跟你说点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楚山的这句话总算把刘远风彻底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他眨眨眼,心想着另外那哥几个此刻其实都在屋内床上躺着睡午觉呢,虽然他们没发出什么声音,但只要没有睡的特别沉,对屋外的声音肯定都是听的清清楚楚。眼前这楚山估计是要说点什么秘密,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呢。 不过很快,刘远风就想明白了,此刻屋里那几个“好兄弟”肯定都已经竖起了耳朵等着听楚山的糗事,要是自己提醒了楚山,就肯定会得罪那五个人,而要是不提醒他呢,就只会得罪楚山一个,这个选择题貌似并不难做。 “保密?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却可以告诉我?估计没好事儿,没准还是要我帮忙,我不听,你也别说。” 这算是刘远风给楚山的最后一次机会。 “嘿嘿,老四,四哥,四爷,兄弟我确实有点事儿需要你帮忙出出主意,就是出个主意而已,不用你费什么事儿的,就帮帮忙嘛,咱们兄弟几个就属你最聪明了。”楚山陪着笑央求。 “唉,这可是你自己非要告诉我的,不是我逼你说的,那你说吧。不过我能不能帮你想出主意可就不一定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刘远风这是在告诉楚山,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是那是,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是这样,你看,自从第一次见到风姑娘开始,我就被她吸引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她征服了……” 楚山一开口竟然是要说感情问题,对象还是风萍萍。 “打住,我说亲爱的三哥,你没搞错吧,咱们寝室七兄弟里面要论追女孩的本事,你绝对是排第一的,你现在居然找我这个纯情小处男帮忙出主意?而且风姑娘似乎也不是你一个人喜欢吧,大哥和老五他们几个都有点意思,你们可不能自相残杀啊。” 刘远风也没想到楚山找他谈的竟然是这么敏感的问题,这哥几个对风萍萍都有好感,尤其是身为燕国太子的大哥云飞,那已经不能用“好感”这个词来形容了,他可不想去趟这浑水。 “唉,我明白,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虽然用尽了办法,可是还是没能打动风姑娘的心,我也不想因为感情的事儿影响兄弟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才来找你给我出个主意啊。”楚山露出了苦相。 炎黄文摘:风扬书院院长风君清的幼女风萍萍,不仅是风扬的院花,更是整个大陆贵族男子与才子书生们的追求对象,抢手程度绝不低于四大帝国的公主们。除了她自身出众的才华、相貌与气质外,风氏家族的背景更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千年传承的大陆文化圣地,其无形与有形的影响力,明处与暗处的势力都是决不可小觑的。人们毫不怀疑,如果风家决心参与大陆事务,其影响力绝不在五大王国的国王之下。娶到了风萍萍就很可能会得到风家的支持,这个诱惑力无疑是非常大的。——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表白(上) “你都解决不了,你还想让我出什么主意?” 刘远风对于自己追女孩子的本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要是楚山在这方面算大学生,那他自己也就是刚上小学。 “是这样,我知道自己的机会很小,可是要是就这么直接放弃又实在不甘心,不过继续拖下去的话不仅会让自己更痛苦,也会与兄弟们产生隔阂。 所以我想让你给我出个主意,我去找风姑娘摊牌,问明白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机会,要是被正式拒绝了,我也就彻底死心了。”楚山略显低落的说道。 “这样啊,那你直接去表白不就行了吗,这应该是你的强项啊,还找我干嘛?” 刘远风还是没有想明白楚山到底想让自己出什么主意。 “以现在的情况,直接去表白的话力度不够,而且铁定会被拒绝,总要有点更有力度的、更特殊的、更让她意想不到的表白形式才好,这样或许还能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打动她呢!”楚山瞪着眼睛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啊,我想想。” 刘远风终于明白了楚山的意思,他是想给自己的这段单相思来个了结,可是又不甘心以必败无疑的常规方式去了结,他心中还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小希望,期待能够通过最后一搏俘获美人的芳心。 而要是论常规方法,刘远风肯定不如楚山点子多,但要说别具一格的馊主意,还确实是他刘远风的强项。 看着眼前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楚山,刘远风笑了,他知道屋里那五个家伙肯定也是在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而且他还确定那五个本应在睡午觉的人必然都已经醒了。 因为要不是他们刻意运功隐藏气息,以楚山的武功是不可能这么久都察觉不到附近的屋中有人的。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就只能出个主意然后等着看好戏了。 “唉,三哥啊,既然你也已经看得这么明白了,自然也知道这次摊牌不能用常规办法,兄弟我就给你出个馊主意吧,不过说好了,我只负责出主意,用还是不用,用了之后好使不好使都跟我无关。” 刘远风照例要先把自己的责任撇清。 “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的,你就快说吧。”楚山已经等不及了。 “这样,你出去买一把刀子,直接去找她,底气要足、气势要强,要拿出视死如归的男子气概。见到她之后什么铺垫都不要做,直截了当的跟她说你喜欢她,但是你知道她不会答应你,可是你又不能没有她,因为没有她你活着就没有意义,所以你决定为她殉情。 然后你就假装举起刀要自杀,要是她不拦着你,你就举着刀深情的望着她,对她说祝她幸福,然后闭上眼睛做要自杀前的最后准备。 她要是还不拦着,你就接着更加深情的祝福她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爱她的好男人,要是她一直都不拦着你,那就证明你彻底没戏了,立马收起刀子,拍拍屁股走人吧!” 刘远风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这……能行吗,要是她拦着我,也不能说明她喜欢我啊,普通朋友也不会看着我自杀的啊。” 楚山似乎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靠谱。 “要是你都觉得不靠谱,那就说明这个方法是最靠谱的了。正常来讲,以她的智慧和对你的了解,不会猜不到你绝不会就这么自杀了,所以应该不会拦着你。 一旦她拦着你,就说明她在你面前智商下降了,那就说明你还有戏。因为聪明的女孩子只有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面前才会智商下降的,明白了吗?” 把最不靠谱的事情逻辑的解释成最靠谱的事儿,这正是刘远风的长项,不过谁要是真信了他的鬼话,那他就真的成了不靠谱的人了。 “这……不对,你这方法听着太玄乎了,我觉得你给我出这个主意肯定是在故意耍我,我才不上你的当,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我走了。” 楚山摇了摇头好像很失望,并且以一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样子离开了。 见楚山走远了,刘远风懒懒地喊了一声:“都出来吧,三哥已经走远了。” 他话音刚落,云飞、张冰、凌宇、云翔、蓝宝音全都走了出来,除了张冰以外,人们还都带着他们各自标志性的猥琐笑容。 很神奇的一件事是,“风扬七杰”彼此之间笑起来的样子是越来越像了,而这个笑容完美地融合了各人的特色。既有云飞的大气、楚山的猥琐、刘远风的诡秘、凌宇的狡黠,又有云翔的高傲和蓝宝音的豪爽。 甚至连张冰这个整日自称“既不会哭也不会笑”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孤冷气质被众人汲取了。 “老四,你刚刚把我带上干什么,我与萍儿姑娘可是纯洁的。”云飞说道。 “没错,大哥你和风姑娘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啧啧,‘萍儿姑娘’,我们几个可是都不敢叫的这么亲昵哦。”蓝宝音打趣着说道。 “咳咳,四哥,大哥对风姑娘的心思那是路人皆知,可是你还把我带上干什么。”凌宇略显尴尬。 “不要乱说啊,我什么心思,怎么就成了路人皆知了?”云飞似乎还觉得自己隐藏的很深呢。 “嘿嘿,你们猜三哥这急匆匆地是出去干什么?”云翔这时候突然变换话题地问道。 “买刀!” 众兄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风萍萍虽然是院长的女儿,但从正式入读风扬书院那一天开始,她就搬进了普通的利堂女生宿舍,如今也是像其他年轻教职工一样住在普通的教工宿舍。 这宿舍是由一个并不高的青砖院墙简单围起的小院,院中一左一右有两间卧房,由风萍萍与另一个年轻女教工各自住一间。小院中,两人共用一间厨房和一个居中的小会客厅。 楚山已经打听到与风萍萍同住的女老师今日正好不在,整个小院就只有风萍萍一个人,于是在午饭之后便来到了风萍萍的小院。 院门并没有关,从门口望去,可以看到风萍萍正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一袭白裙坐在院中最大的一棵柳杉树下的石桌旁,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书。 楚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风萍萍抬起头看到了楚山,“是楚山啊,进来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山走进院门后看似无意地随手拨动了一下门板,让院子大门轻轻关上了。 接着他按照刘远风的设计,挺胸抬头大步走了进去,在距离风萍萍大约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以尽可能坚定而洪亮的语气说道:“风姑娘,我喜欢你!” 风萍萍被这一句话吓了一跳,有些惊讶地看着楚山,她虽然早就习惯了被男孩子追求,但今天确实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从这个角度来说,刘远风信口胡诌的计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取之处的。 就在风萍萍还没来得及想出该说什么时,楚山继续按照刘远风的剧本开口了,完全不给风萍萍说话的机会。 “你的双眸犹如深深的大海,在看到你的第一刻,我的心就被你化成了一滴水,流进了你的眼中。从此,我的心为你而跳,我的双眼只为欣赏你的美丽而生…… 萍萍,你不必开口,我知道你在想怎么拒绝我,在来这里之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拒绝我!所以我今天来,并不奢望你的垂青。 可是得不到你的爱,我的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我今天来这里别无他求,只是要在向你倾诉我的爱后,为你殉情!” 楚山说到这里,猛地抽出了一把短刀,刀尖对着自己的胸口,眼睛则盯着风萍萍。 风萍萍看着楚山,眨眨眼睛,没有任何动作。 楚山见状长叹一声,将短刀举过了头顶做好了随时刺向自己的准备,然后微微闭上眼睛说道:“祝你幸福!” 接着他手上用力,似乎就要正式刺下去了。楚山用微眯的眼睛余光发现风萍萍仍然没有任何动作,脸上的表情反而不似之前那么严肃了,而是略显放松了。 于是自知已然失败的楚山只得按照刘远风的方案实施了最后一步,只见他睁开眼,深情地望着风萍萍说道:“你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爱你的好男人。” 接着猛地挥刀向下,而就在短刀“刺入”楚山左侧腋窝下时,风萍萍的话也终于飘了过来,只有三个字,“我会的”。 楚山尴尬地将短刀从腋下拿了出来,哂笑了一下说道:“嘿嘿,刚刚太紧张,这手一抖就刺空了,我决定回去重新练练刀法,练好了再来找你点评一下。” 风萍萍则是微笑着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没有搭理楚山。 楚山知道风萍萍这是在送客,便准备告辞离开,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门外脚步声渐近,然后就响起了敲门声。 风萍萍放下茶碗问道:“谁?” “风姑娘,是我啊,凌宇。”门外的凌宇答道。 第一百七十章 表白(下) 楚山本就已经十分尴尬,此刻自然不想让凌宇看到自己,于是便迅速躲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屋。 风萍萍见状想制止却也来不及了,只得微微摇头后对门外喊道:“门没锁,进来吧。” 凌宇推开门走进来后,又转身将院门认认真真地关好,这才向风萍萍走了过去,正好也是在刚刚楚山站立的位置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风萍萍微笑着问道。 “我喜欢你!”凌宇中气十足地说道。 风萍萍又是一愣,不过好在她之前刚刚看过楚山的表演,从而心理有了更强的承受能力,便很快舒缓了表情,继续看着凌宇表演下去。 果然,凌宇接着说道:“风姑娘,虽然你是我的训导员,但我向人打听过,咱们俩正好同岁。我觉得这样的巧合也是一种缘分。 在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我之前的人生原来是那么灰暗,我也才知道,有了色彩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不必说话,我知道你会拒绝我,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可是我已经习惯于生活在彩色的世界,我实在无法再忍受过去那灰色的生活,我的生命中已经无法再失去你,所以我决定,在你正式拒绝我之前离开这个世界,让自己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在你身边的这幸福一刻。” 说到这里,凌宇抽出了一把短刀对准了自己的胸口。而风萍萍发现这把刀竟然与刚刚楚山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凌宇见风萍萍没有任何举动,脸上似乎还有一点点笑意,便凄凉地叹了口气说道:“祝你幸福”。 然后他将短刀举过头顶,接着微微闭上眼似乎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想我一生将金钱视作最珍贵之物,把情爱当成最可笑之事,但今日看来自己才是最可笑的。” 接着又睁开眼,看着似乎笑意更浓的风萍萍,只得继续硬着头皮说:“以后你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爱你的好男人。” 然后凌宇挥刀向下,不过就在半途便听到风萍萍清脆的声音:“我会的”。 于是这短刀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凌宇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巧笑嫣然的风萍萍,很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风萍萍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面对要自杀的自己还笑的如此开心吧。 好在凌宇的尴尬也没有持续多久,刚刚被他关严的院门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萍儿姑娘在吗,我是云飞啊。” 要是让凌宇从全天下所有人中选一个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一定是云飞。于是他也不再多想,迅速地朝着最近的小屋躲了进去,而风萍萍见状,又是略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凌宇刚一冲进小屋就与楚山撞了个满怀,惊吓之中差点叫出声,好在楚山反应快,迅速捂住了凌宇的嘴。 而凌宇在看清面前的人后,也镇定了下来。虽然他在发现自己的室友偷听了自己刚刚的表白时有些尴尬,但他很快便猜到了楚山会躲在这里的原因,想到两人应该是彼此彼此的难兄难弟,便也不那么尴尬了。 而且凌宇隐隐也明白了风萍萍刚刚为什么会在见到他假装殉情时,表现出那么开心的样子。 可惜很快凌宇就又尴尬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和楚山躲着的这个小屋竟然是茅房,而这个小院是两个女教工的宿舍,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大才子此刻正在女主人的注视下,躲在女茅房里面偷听…… 此时,风萍萍已经起身打开了大门,将云飞迎了进来,只听风萍萍说道:“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今天可不是汇报班级情况的日子,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吧?” 说到最后,她还笑了出来。 茅房中的两人听到这笑声,脸都是一红。他们自然明白风萍萍那所谓“特别的事儿”指的是什么,就连他们俩也猜到云飞是来干什么的了。 “萍儿,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娶你做我的女人。” 云飞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而坚定。 “你……” 风萍萍虽然对云飞的目的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云飞这更加直接的话还是让她有些慌乱。 不过云飞同样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知道你的相貌、才情、智慧、家世,都堪称大陆少有,是整个炎黄大陆的男人都渴望迎娶的女子。 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雨幽山上独自抚琴的少女,是那个天子峰上白衣舞动的仙子,是那个一颦一笑都让我心动的女孩儿,是世上我唯一想永远保护的人。 我知道,只要你想要,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金山银海,都会有人立即送上,所以我今天不想提那些俗物,只想给你一颗真心!” 说到这里,云飞抽出了一把短刀,继续说道:“萍儿,我不知该如何让你相信我,更不知该如何打动你,就只能把这颗心挖出来了。” 当云飞将手中的短刀举过头顶作出要刺的姿势时,原本还满脸通红、略显害羞的风萍萍竟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是让云飞一愣,而紧接着就听一旁的小屋中也传出了笑声,随后凌宇拉着楚山走了出来,嘴里还说道:“哈哈,大哥,不行了,我实在憋不住了,难怪风姑娘笑,你买的这把刀竟然跟我和三哥的一模一样,呃,就连你站的地方都跟我俩一样。” 凌宇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楚山腰间拔出了那把短刀,连同他自己的那把一起扔在了地上。 楚山在一边也是满脸堆笑。而云飞已经感觉自己满头黑线了。 可是这还没完,就在那两把短刀扔在地上的时候,风萍萍背后的正屋房顶上竟然滚下来一个人,这人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便双脚稳稳地着地了。 刚一落地,这人便捂着肚子弯腰笑个不停,看样子不仅是笑的肚子疼,而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估计刚才在房顶上也是因为笑的脱力而掉下来的。 院中的几人赶忙瞧了瞧,掉下来的竟然是蓝宝音。 楚山便说:“文褚,跑到女孩儿屋顶上偷听不是你的性格,这主意绝不是你想出来的,应该还有别人吧,就都下来吧。” 楚山话音刚落,刘远风就跳了下来,并且也捂着肚子笑道:“哈哈,哈哈,不行了,你们就算不叫我,我也忍不住了,太好笑了,你们三个事先真的没商量过?” 这话说的好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而理论上他才应该算是这出表白大戏的总导演或者说罪魁祸首。 也就只有跟随刘远风一起跳下来的张冰的面部表情还算镇定,除了向楚山、凌宇和云飞三人比了比大拇指外,张冰并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反应。 当然了,只要是稍微熟悉张冰的人就会知道,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绝对的异常了。 云飞从小到大还从没有这么出糗过,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安慰就是还好云翔没有看到自己这么糗的样子。 就在他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小院院墙的拐角外传来了一个女子声音,“干什么的,在这儿趴着墙头鬼鬼祟祟地偷看什么呢,还想跑,你是哪个班级的,给我进来……”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那个与风萍萍一同住在这个小院的女老师拽着一个男人的耳朵走了进来。 而那个因为被拽住耳朵疼的龇牙咧嘴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风扬七杰”的最后一位——云翔。 那位女老师看到自己院中竟然来了这么多人,也是一愣,估计是觉得自己的动作不雅,便顺手松开了云翔。 云翔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这些人笑了笑,不过这是无法掩盖他那戏谑的表情的,可见他刚才在墙后面笑的恐怕比蓝宝音还开心。 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云翔干脆低下头拍打起刚刚在墙头弄脏的衣服。 见到最坏的结果也发生了,云飞彻底豁出去了,收起了刚刚的那些尴尬,转过头严肃而坚定地对风萍萍说道:“萍儿,又让你见笑了,不过他们是玩虚的,我却是真的。” 接着,他竟然二话不说,在别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挥刀刺入了自己的左胸。 “啊,云……” “大哥……” …… 看着那喷涌而出的鲜红血液,刚刚还都在捧腹大笑的院中众人一时都慌了神,赶忙冲了过去。 离云飞最近的风萍萍一把抱住了正在躺倒的云飞,蹲到地上,泪水夺眶而出,“云,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傻……” 那个与风萍萍同住的女老师见状说了句“我去叫大夫”,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剩下的六个寝室兄弟则围在风萍萍与云飞周围,焦急地查看着云飞的伤势,想要尝试帮他疗伤。 躺在风萍萍怀里的云飞挣扎着用手擦拭着少女脸上的眼泪,微笑着但又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傻,我很聪明,所以我才知道为了让你相信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傻,你是天下最傻的人,值得这样吗,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我又没有拒绝你……” 风萍萍一边查看云飞的伤口,与云翔等人一起为云飞止血,一边气恼地说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院长召见 “萍儿,那,那你是,你是答应我了吗?” 云飞面色苍白,却难掩喜悦之色。 “你还说自己聪明,我,我这还不算答应你啊……” 风萍萍越说越害羞,声音也小了。不过在场的人都是内力高手,大家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风萍萍的话。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萍儿答应了,哈哈,太好了,我是天下最幸运的人、最幸福的人,我会永远保护你,一生一世……” 确认自己表白成功的云飞兴奋地语无伦次,不过这样的过度激动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算好事。 因为过于激动而加速的心跳也加速了血液的流失,于是原本真实伤势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重的云飞,竟然真的陷入了昏迷的边缘,最终在喃喃自语中真的带着微笑晕了过去。 风萍萍见状愈加担心紧张,紧紧抱住云飞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云飞晕过去之前,他还用环抱在风萍萍背后的右手,冲着自己寝室的六个兄弟摆出了一个代表胜利的手势…… 云飞其实说的并不是假话,他是真的很聪明,作为一个主修剑道流的高手,他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那一刀造成的伤势并不重,更是精准地远离了所有要害,而晕过去则纯属意外。 没过几天,云飞的伤就基本好了。不过他与风萍萍的关系也算是正式确立了,这一对儿小情侣虽不至于到处秀恩爱,但也很快便传的人尽皆知。 风扬书院最美丽的小公主竟然落到了一个贞堂人班的男生手中,这个事情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 利堂、贞堂的平民学生们都深感扬眉吐气从而更加崇拜云飞,“七杰门”的声望在“邢语事件”之后再次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但那些原本都对风萍萍有所企图的元堂、亨堂学生们,则是彻底将云飞看成了公敌,就连齐思嘉与齐思瑾两位大齐皇子也不甚高兴。 好在两人都觉得这风萍萍落到外人手里总比被自己的兄弟得到要好,便也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过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干预云飞与风萍萍交往的风君清突然将两人叫到了自己的书房。这让二人都心生忐忑。 “院长好。” “爹,您叫我们来是什么事儿?” 风君清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们,然后才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风扬书院的院长,也是你的父亲,难道你们真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院长大人,我……” 云飞明白了风君清的意思,急忙开口想要表表决心,让风君清相信自己对风萍萍是真心的,但刚一开口就被风君清挥手打断了。 “我暂时不想听你说话,萍儿,你说。” 风君清严肃起来还是非常有威严的,这种威压感对于云飞来说很熟悉,正是他面对自己父皇时候的感觉,于是他乖乖地闭上了嘴。 “唉呀,爹,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说过不干涉我的婚姻吗,我喜欢云哥,云哥也是真心对我的,我们……” 看着风君清严肃的目光,风萍萍还是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直白。让她亲口告诉自己的父亲自己与云飞已经私定终身,她还是有些难以开口的。 不过风君清看出了自己的女儿是真的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了,便也没有再让自己的女儿难堪,只是长叹一声说道:“唉,萍儿,你一直被我留在身边,是为父最宠爱的孩子。我始终舍不得让你像你的哥哥们那样出去历练,所以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儿,你是不知道的。 当然,你不用着急解释什么,我不是说云飞不好。我是你的父亲,是风扬书院的院长,要是云飞真的居心叵测,我早就出面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吓不到风某。 云飞是个好孩子,各个方面都让老夫找不到拒绝你们在一起的理由,况且我也确实答应过不干涉你的婚姻,因此我不会作出什么强行拆散你们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我仍然要说一句,我并不希望看到你们俩在一起。” 风萍萍听到自己父亲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后,被风君清话语间蕴含的深深父爱感动的泪流满面,便拉着云飞跪在了风君清面前说道:“爹,女儿不孝,让爹爹伤心了,可是女儿与云飞是真心相爱的。虽然不知道爹爹为什么不喜欢云哥,但爹爹既然也承认云哥是个好人,就请爹爹成全女儿吧。” 云飞跟着跪倒后,也恳切的说道:“院长,请您相信我,我用我历代祖先的荣誉发誓,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爱萍儿,保护萍儿。不论到什么时候,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辜负萍儿,我今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云飞的这个誓言还真的是打动了风君清,他远比自己的女儿更知道云飞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因为云飞出于种种顾虑,还没有告诉风萍萍他的真实身份,可是风君清无疑是非常清楚的。几千年来,整个大陆的帝王之中还没听说过有谁成年之后只有一个女人的。 而云飞作为大燕帝国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几乎是铁定要坐上那把龙椅的。一旦他成了帝王,子嗣就成了天大的事,云飞刚刚的话中内涵就是向风君清保证,就算日后与风萍萍没有皇子,他也不会再找别的女人为自己传宗接代。 云飞都如此表态了,风君清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又长叹了一声说道:“唉,你们俩都起来吧,云飞,你先在这儿等一下,萍儿,你跟我来,我单独给你看些东西,看过之后由你自己作出选择,不管你如何决定,我都绝不再干涉你们的事儿。” 接着,风君清便向后面的内室走了进去,风萍萍给了云飞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便松开拉着云飞的手,跟着风君清一起走了进去。 …… 就在云飞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而与未来的岳父大人艰难交涉时,风扬书院的大门外却来了一大群情绪激动的人。 他们男女老少都有,衣着与炎族人明显不同,男子都穿着琵琶襟上衣,头缠青丝帕,女子则大多穿着左襟大褂和八幅罗裙。围观的人群中有见识的一眼便认出,这些都是南边的离族人。 只听这些离族人愤怒地高喊着: “把人交出来!” “风扬书院也不能包庇学生!” “侮辱我族,触怒水神,罪大恶极!” “天涯海角,追杀到底,不死不休!” …… 风扬书院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很多学生甚至是老师们都跑到了门口围观。 不过风扬书院的这些人也算是有恃无恐,一众护院高手已经守在了大门口。 作为文武兼修、传承千年的大陆第一书院,别说这百八十个离族人,就算是来两万正规军,想要攻进山门也绝非易事。 而那些离族人显然也都有自知之明,别看他们一个个喊的欢,但却没人敢真的硬闯,连武器都没人亮出来。 不过因为风扬书院的老区宿舍区距离山门太远,“风扬七杰”中的六个小弟还都不知道山门外的热闹,此刻正无聊地聚集在宿舍的小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猜测云飞能否得到风君清的认可。 “我估计大哥没问题,论相貌论武功,这风扬书院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大哥的。风院长不选他当女婿还能选谁?” 蓝宝音对云飞很有信心。 “话虽没错,可是风姑娘也样样都不差啊,她要选夫婿那也是整个大陆随便挑。相貌出众、武艺高强、出身好、有教养的才子多的是,谁知道风院长真正看重的是什么。”这是楚山的发言。 “我说三哥,你说的是你自己吧,还没死心啊,哈哈……” 蓝宝音笑着说道。而他的话无疑勾起了大家对那日三人轮流表白场景的回忆,纷纷大笑起来。 炎黄文摘:皇后问:“既然刘远风当初出的主意是假装自杀,你为什么真的刺了自己?”帝答:“因为我更了解你,以你的智慧,即便真的面对喜欢的人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只有真的见血了才有可能流露出真情。如果我不是你心中喜欢的人,即便刺下去了,你也能轻易判断出,我那一刀无论力道还是刺中的位置都不算什么,从而识破那只是一个苦肉计。但你在看到鲜血从我的身体里喷出时,完全丧失了应有的智慧,这就说明你的心中非常在意我,你是爱我的。”皇后语:“好啊,说来说去我还是被你骗到手的……不过你怎么那么傻,我对你的感情还不够明显吗,干嘛非要刺自己一刀。”帝云:“我也是想尽快断了其他兄弟们的念想,那天听了老四给老三出的馊主意,也是一冲动,就病急乱投医了……咦,史官,你什么时候来的,朕与皇后的私密话不是不许记录吗……”——摘自《大燕昭宗皇帝起居注》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找上门来 “你们还好意思笑,都是不是兄弟啊,合着伙玩儿我!尤其是老四,你明知道他们都在屋里偷听,还不告诉我。我没跟你们算账就不错了。” 楚山虽然脸皮厚,但被这些损友们集体欺负也还是有些气恼的。 “哈哈,这能怪我吗,要是咱俩掉个个儿,换成你是我,你会告诉我?我起码还暗中点了你几句,最后还帮你出了主意,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你自己硬要往坑里跳,跟我有什么关系。”刘远风毫不示弱地说道。 “三哥,那天你也亲眼看到风姑娘对大哥的感情有多深了,她这辈子铁定是大哥的人了,你就认了吧。”云翔开口了。 “是啊,我觉得这个事儿嘛,风院长不管怎么想,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风姑娘自己心中到底喜欢谁,她和大哥是两情相悦,天生一对儿,我真心祝福他们。”凌宇充满感情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七杰门”的学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各位……各位门主果然都在这里,出……出事了,书院大门口来……来了一大群离族人,喊着叫着让书院把三门主交出去!” 楚山闻言一怔说道:“我?他们点名要找我?没说为什么?” 另一边,凌宇拿过一杯水递给那个学生,让他缓口气。 喝下水又喘了几口气后,报信的学生接着说道:“没错,他们就是点名要书院把一个叫‘楚山’的学生交出去。整个书院好像就三门主叫这个名字,至于为什么,我也没听明白,好像是冒犯水神啊、侮辱家族啊什么的,反正听着挺严重的。” 几人听到这话,刘远风、张冰、蓝宝音和楚山自己都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看来当日那位离族的可爱小向导段荧屏临走前说的不是气话,真的是回去告诉家人了。而这些离族人今日就果然找上门来了。 几人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日楚山在与那离族小阿妹套近乎的时候,确实说过他要去风扬书院读书的话。 这些离族人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找到风扬书院来,估计是他们也对风扬书院有所顾忌,需要先确定楚山是否成功考进风扬,然后再来有理有据的要人。 而以段荧屏父亲的身份和人脉,想要打听出风扬书院有没有一个叫楚山的学生,应该也不难。 更何况入学以来,作为“风扬七杰”的老三,楚山的名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事实再一次证明,名气大了未必是好事儿。 刘远风在前段时间也已经抽空对大陆西南地区生活的离、宁这两大民族的习俗恶补了一番,知道楚山这件事儿既然被找上门来了,恐怕就不那么容易解决了。 刘远风看了看报信的学生,开口问道:“书院目前是怎么应对的?那些管事儿的怎么说,是谁在代表书院出面解决此事?” “除了几个护院的高手堵在门口与那些离族人对峙之外,现在就只有看热闹的人在那边,书院根本就没人出来管这事儿。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是归邢副院长负责,可是他一听报信的人提到‘楚山’的名字,就马上说跟‘七杰门’有关的事儿他不管,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别的副院长干脆就都说这事儿不是他们的分管范围,也都不管。普通的老师们看热闹的倒是不少,但没一个出来说话的,逼的承启处只能派人直接去找风院长,结果到了风院长门口也被人拦住了,说什么风院长正在处理重要事务,没处理完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扰……” 报信的学生带着满脸的苦笑,解释了书院高层们是如何把皮球踢来踢去的。 “这样看来,咱们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事儿,要不等大哥回来,咱们去找风院长把事情解释清楚,让他老人家出面帮忙协调一下。 估计他还是会帮你的,毕竟咱们都是风扬书院的学生,保护学生是他这个院长的责任。而且以他的身份,想必就算是离族族长来了也要给些面子。只要书院不交人,炎黄大陆上还没谁敢硬闯风扬抓人。”刘远风对楚山说道。 此刻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帮楚山,这种既涉及到感情纠葛,又牵扯民族对立的事情,谁碰上都会是一团乱麻。 “是啊,三哥本就不是离族人,而且还不是故意的,没必要一定去遵守离族的习俗。让风院长去说说,三哥给他们郑重的道个歉也就是了。” 蓝宝音也觉得楚山遇到的这事儿有些被小题大做了。 楚山听完刘远风等人的话,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坐在那里沉思了许久,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跑的了祭司跑不了庙,风院长就算出面,也只能是保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 何况他们这么一闹,估计我的家人也马上就会知道了,到时候我就更被动了。唉,身不由己啊!与其被动逃避还不如主动应对,我出去见他们。嗯,这事儿应该不是一时半刻能谈明白的,我可能要离开几天,烦劳几位兄弟帮我跟书院请个假,各位回见。” 楚山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冲几个兄弟一拱手,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离开小院,直奔书院大门而去…… 而在风君清的书房中,云飞独自等了许久之后,风家父女终于走了出来。 风君清看了看一直等在书房的云飞,只见云飞手摇折扇端坐在客位上欣赏着墙上的字画,整个人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紧张不安之状,这让风君清暗暗点了点头。 而风萍萍则双眼微红,似乎刚刚又哭过。 云飞有些心疼的站起身收起折扇,温柔地摸了摸风萍萍的脸。 风萍萍冲着他微笑了一下,接着又紧紧地抓住了云飞的手。她已经比他的父亲更了解云飞的性格,她感觉的到云飞镇定的外表下那忐忑的内心,于是用这个动作让他放心。 果然,云飞也回了她一个会心的微笑。 当然,二人的小动作都被风君清看在了眼里,他又长叹了一声说道:“唉,罢了,罢了,人老了就注定要退出舞台,这世界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云飞,记住你刚刚的话,好好对萍儿。 还有,不管什么时候,风扬书院都是你们的家,要是有一天你们在外面不如意,就放下那些世俗的烦扰,回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头子我也累了,该睡个午觉了。” 云飞没有答话,而是再次跪倒,在风君清面前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与风萍萍手挽着手离开了。屋中只剩下了突然苍老了许多的风君清。 两人离开风君清后,手拉着手在书院中默默走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风萍萍开口了,“云哥,你就不想问问,爹爹刚刚给我看了什么,说了什么吗?” 云飞看着风萍萍,笑了笑说:“院长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该问,也不需要知道,不过想来他已经把我的家世背景告诉你了吧,萍儿,其实我……” 云飞想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一直隐瞒着身份,但却被风萍萍伸出手指挡住了云飞的嘴。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此生此世选择了你,就永不后悔。不论你以后是九霄龙腾还是街头流乞,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雨幽山下的白衫青年,永远是那个天子峰上的谦谦君子,永远是可以让我信赖和依靠的男人,是我愿意托付终身的人,只要君不负我,哪怕是地狱黄泉,我都生死相随。” 云飞闻言紧紧抱住了风萍萍,在她耳边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燕某此生纵是背天叛地,也绝不负卿,九霄黄泉,生死不弃……” 日子继续一天天的过着,云飞与风萍萍这一对儿小情侣在得到了风君清的首肯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在风扬书院各个地方展示着什么叫恩爱,为全院学生们现场演示什么叫才子佳人、什么叫神仙眷侣。 而楚山自那日离开书院后,便再无任何消息传来,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蹊跷的是,书院管理层对于楚山这种私自长期外出,且去向不明的明显违反校规的行为,竟然选择了默不作声,就像楚山依然在书院照常读书一般。 炎黄文摘:风扬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副院长贺舒俊在“风扬七杰”大型铜雕揭幕仪式上,曾如此说道:“风扬书院从创立之初便一直以独特的理念治院、治学,因而风扬书院也很快成了大陆最有活力的书院。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陆第一书院’的帽子把风扬书院压的越来越沉闷,就连学生的生活也彻底成了枯燥单一的苦读。所有的学生社团要么难以生存,要么成了个别贵族子弟捞取名气和资历的工具,偌大的书院让人感到老气横秋甚至是压抑。而这一切终于在‘风扬七杰’出现后改变了,风扬开始重新散发出新的活力与魅力,各种各样久所未见甚至闻所未闻的新鲜事儿接连发生……” 第一百七十三章 韩母大寿(上) “冰冰,我突然想到了,楚山的身份虽然难查,但离族族长派驻到齐国打理产业的亲弟弟,却是在明面上的。既然楚山是去解决与段荧屏的事情,我们就可以顺着段荧屏父女这条线,去寻找楚山的身份线索啊!哈哈,我真是太睿智了!”刘远风躺在书院后山一块巨石上,对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张冰说道。 不过张冰连眼皮都没动的回了三个字:“已去查。” 这短短三个字包含的意思是张冰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并且早就派人去探查了,要是等到刘远风想到这点再派人去,恐怕黄瓜菜都凉了。 “哈哈,不错不错,冰冰你在我的培养之下,进步的越来越快了。这样下去,估计过几年就能赶上我的智商了。嗯,不过到时候我应该也会更聪明了,那样你就还是离我有一段差距啊……” 刘远风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而是大言不惭地以他特有的方式表扬着张冰。 这时候,一边的蓝宝音插嘴问:“既然你都想到了,那大哥他们应该也能想到,不知道他们和咱们谁会先查到三哥的身份。” “这谁能知道,他们查到了也不会告诉咱们……嗯?什么叫‘我都想到了’!你们可都是我培养出来的……” 刘远风对蓝宝音这种竟敢公然蔑视自己智商的行为,表达了极大的愤慨。 就在这时,穆铁豹远远跑了过来,嘴里喊道:“文兄,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刚听一个兄弟说,三门主回来了,似乎还带了一个女的。” 刘远风闻言蹭地跳了起来,“楚山回来了?带了个女的?难道他真把段荧屏带回来了,走,咱们看看去,这个热闹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前!”说着便当先而去。 张冰、蓝宝音和穆铁豹只能在后面跟了上去。 刘远风一行人很快回到了老区宿舍区,果不出他所料,一心想低调处理此次事件的楚山,回到书院后没有在外面耽搁,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不过几乎就在刘远风几人走进宿舍小院的同时,云飞、云翔兄弟二人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此时小院内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看望楚山或者纯粹来看热闹的学生,其中大部分是“七杰门”的核心门人。 “哈哈,三哥,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刘远风一进门就笑着喊道。 “哈哈,老三回来了啊,快让我看看身上少没少块肉。”云飞在这个寝室待的时间越长,那些贵族素养剩下的就越少。 “哈哈,听说三哥带回来了一个小美女,是不是三嫂啊,快让我……” 凌宇也在刘远风和云飞等人之后赶回了宿舍,不过他在看到楚山身边的姑娘时,便立即止住了嘴里的话。 愣了一下后,凌宇才诧异地叫到:“玲儿?你怎么来了!” 而这时,紧跟在楚山身边的女孩儿也看到了门口的凌宇,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眼圈当即红了,几步跑过去抱住凌宇大哭起来,嘴里说道:“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玲儿不哭,玲儿不哭,出什么事儿了,我娘还好吗,你怎么跑到书院来找我了?”凌宇一边安慰着怀里大哭不止的女孩儿,一边略显焦急地问道。 楚山也走了过来对凌宇解释道:“刚才我回书院的时候见到这姑娘被值门生拦在门外不让进,本来我也没打算管。后来听这姑娘说她要找‘韩凌宇’,可值门生说书院里没有这个人,我就猜她可能是来找你的,就跟值门生打了个招呼,把她带进来了。” “谢谢,这是从小就跟随家母的侍女,几乎跟我一起长大的,呃,你们……你们已经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凌宇刚解释了几句,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似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便看了看楚山,又看了看周围站着的刘远风、云飞等人。 楚山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凌宇的肩膀,而刘远风和云飞几人也都随后逐个拍了拍凌宇的肩膀。 云飞对凌宇怀中的少女说道:“这位玲儿姑娘,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们这些人都是你家少爷的好兄弟,会为你做主的,韩伯母可安好?” “是啊,玲儿,别哭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都急死我了,我娘到底怎么样了,难道我娘病了?” 凌宇见韩玲儿的样子早就急的团团转了。 哭了一会儿后,韩家的这位玲儿姑娘终于勉强缓了过来,从凌宇的怀中直起身说道:“少爷别急,夫人没病,她身体还好。” 凌宇闻言舒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问道:“母亲没病就好,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难道是韩德凯那个混蛋?” 韩玲儿一边抽泣一边气冲冲的答话道:“就是那个混蛋,不过他要只是欺负欺负我,我也就忍了,谁让人家是大少爷,我就是个小丫鬟。 可是这次他居然对夫人不敬,把她都气哭了,夫人毕竟是他亲姑姑啊,我这才忍不住跑来找少爷。可是书院门口那些人竟然不让我进来,还凶我,呜呜……” 这小姑娘口齿伶俐,可就是爱哭,说到最后竟又哭了起来。 “什么?那厮竟敢对母亲不敬!玲儿,你进来喝口水,细细说,韩德凯到底都干了什么。” 凌宇说着把韩玲儿带进了寝室里面坐下,蓝宝音递上了一杯水。 猛灌了几口水后,韩玲儿开口道:“少爷,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夫人的五十大寿了。夫人在家里一向低调,很少庆祝自己的生日,可是我想这次不一样,毕竟是五十大寿啊,就去找了家主,家主听我说完,也答应给夫人办个热闹点的寿宴,好好庆祝一下。 可没想到,韩德凯这个时候正好从风扬书院回家来了,听说了家主要给夫人办寿宴,就主动要求主持操办,家主便也就顺口同意了。我起初还以为韩德凯在外面上了两年学,转了性变好了,结果这个混蛋根本没安好心。 第二天,韩德凯就带人给夫人送来了两个箱子,说是夫人要过五十大寿,应该换点新衣物和摆设,不能太寒酸,那两个箱子里是他给夫人准备的布料和新用具。 夫人开始还挺高兴,热情地招呼着韩德凯,一边对他说了谢谢,一边埋怨玲儿不该出去乱讲,给家里添麻烦。可没想到,我上前打开箱子一看,那个混蛋韩德凯送来的竟然是给死人做寿衣的布料和祭祀才用的冥器!” “什么,那个混蛋怎么敢!”凌宇听到这里拍案而起,脑门青筋暴起,两个拳头攥的嘎嘎作响。 韩玲儿见凌宇如此生气便也止住了话头,想先让他冷静一下。 凌宇见她不说了,便道:“玲儿你别管我,不要害怕,我没事,你继续说,把那个混蛋欺辱我母亲的每一个细节,说的每句话都告诉我,我倒要看看,这个王八蛋到底都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韩玲儿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少爷,你先别急着生气,那韩德凯说的话更气人。他见我打开箱子发现东西不对,就说‘姑姑不是说要过五十大寿嘛,小侄第一次操办这么隆重的寿宴,没什么经验,想来您既然是过寿辰,自然是应该穿寿衣嘛,哈哈,这才特地给您送来两匹上好的寿衣布料,您老人家穿上一定好看。还有这些器具,那都是小侄仿照给爷爷祭奠冥寿的用具购置的,绝对的精品啊。怎么样,姑姑,这些搭配您喜欢吗,小侄觉得简直是太完美了。小侄还特地给您订做了一副上好的寿材,只不过暂时还没做好,准备在您寿宴当天送给您做寿礼,啊哈哈……’ 我见韩德凯竟敢如此侮辱夫人,自然气不过,随手抓起东西砸那个混蛋,可我怎是他的对手,他抓住我之后又接着骂夫人,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知廉耻,在外面偷野男人,生了个只会使下三滥功夫的野种,在书院里跟一群贱民不务正业偷鸡摸狗,就连身边的下人都这么没规矩,竟敢对主子动手,今天就让我替父亲好好教育教育这个贱婢,让她知道知道我韩家的规矩……’ 说着那韩德凯就要动手打我,结果这时候夫人冲过来抓住了韩德凯的手,硬是没让那个混蛋打到我身上。那个混蛋见夫人的内力竟然比他强,这才被夫人盯的有些害怕,说了句‘寿宴见,小侄告辞’,就带着人走了。” 韩玲儿为了清晰的展示韩母受到的侮辱,竟是惟妙惟肖地把韩德凯当日的原话和腔调都学了一遍。 “混蛋!” 这次不仅是凌宇,连一向沉稳的云飞都跟着凌宇一起骂起了人,这倒是让刘远风等人微微一愣。 不过所有人此刻都被气的不行了,蓝宝音和穆铁豹直接就起身准备跟着凌宇一起去齐城暴打韩德凯。 第一百七十四章 韩母大寿(下) “都先冷静一点,就这么冲到韩家去可不行。”楚山这个时候还算冷静,挡在门口说道。 “三哥你让开,欺负五哥的母亲就是欺负咱们的母亲,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小子。”蓝宝音气哼哼地说道。 “老三说的对,这么直冲过去可不行,那毕竟是韩伯母的家,咱们冲到韩家打人,不仅违法,更会让韩伯母为难。”云飞作为大哥终于说话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穆铁豹怒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韩德凯既然敢作出这样的事儿,就要做好承担代价的准备。不过打他一顿太轻了,也不会让他真正长记性。”云飞冷冷地说道。 “没错,敢欺负到咱们兄弟头上,就要让他知道‘风扬七杰’的厉害。” 刘远风也终于开口了,他把已经气的说不出话的凌宇拉回到桌旁坐下,转过头问韩玲儿:“玲儿姑娘,韩伯母后来怎么样,没被气坏身子吧?” “对,我娘怎么样?”凌宇闻言立即追问道。 “夫人她什么也没说,就让我不要再提五十大寿的事情,而且绝对不能把这些事告诉少爷。可是我看她悄悄的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那样子可伤心了。 我实在是气不过了,也怕夫人会出事,但是在整个韩家谁都不会帮我们,我就跟夫人告假说不舒服出来散散心,然后就连夜坐马车来风扬书院找少爷了。”韩玲儿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嗯,韩伯母没事儿就好。玲儿姑娘,你出来的时间也有两天了,韩伯母肯定会担心你,依我看,你在这边休息一晚就快些回去,守在韩伯母身边好好照顾她。 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让那些混蛋付出代价,还要给韩伯母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寿诞,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你放心吧!”云飞对韩玲儿说道。 “大哥,各位兄弟,凌宇让你们看笑话了,不过我的事我会处理的,你们不必担心,麻烦大哥替我跟书院告个假,我离开两天。”凌宇站起来对众人说道。 “老五,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把不把我们当兄弟!你要是觉得我们就是一群酒肉朋友,真有难题的时候都会躲起来,你就走!你要是还把我们当兄弟,还当我是你大哥,就给我坐下,一切听我的!”云飞怒道。 “我……大哥,我凌宇今生今世都把你们当成我最好的兄弟,可是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家事给你们添麻烦……”凌宇是第一次见云飞发怒的样子。 “既然你还当我们是兄弟,就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兄弟是什么,就是在你有麻烦的时候站在你身边为你两肋插刀的!听话,坐下,咱们一起商量一下!”云飞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就是嘛,都坐下,对付邢文博只能算是咱们小试牛刀,这回咱们该来点真格的了,不然还都以为咱们兄弟好欺负呢!”刘远风也说道。 “那……好吧,我听兄弟们的,谢了!” 凌宇眼睛通红,感激地抱了抱拳。接着便安排穆铁豹带韩玲儿到无名小镇找客栈休息,明早送她尽快赶回齐城照顾韩母。 然后七兄弟便关起门,围在桌前筹划了起来。 “各位兄弟,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不管以前如何,既然你们现在认了我做这个大哥,那这件事儿我就做个主。凌宇是咱们兄弟,他母亲就是咱们的母亲,他受到的羞辱就是咱们受到的羞辱,他的事儿就是咱们的事儿。 但是这次不比对付邢文博,这次的对手在齐城,是大齐帝国第一商业世家的继承人,像对付邢文博那种小打小闹是没用的,恐怕需要动用一些外面的资源了。我不勉强大家,如果哪位兄弟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参与这次的行动。” 云飞这一番话其实说的很直白,要对付齐城的韩家,需要这哥几个动用自己背后的资源和影响力,但这又有可能暴露身份甚至影响他们来风扬的计划,所以是否参与行动就自愿了。 刘远风知道既然他已经查清了云飞的身份,那么他的身份对云飞而言恐怕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云飞刚刚这话大半是针对他的。 于是他笑道:“哈哈,大哥说的好,凌宇这次的麻烦是跟咱们有关的,要不是他跟咱们一起动手教训韩德凯,就不会让韩伯母受这么大的欺辱。因为咱们的原因而让长辈亲人受辱,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刚刚大哥说的委婉,我这个当弟弟就说的更明白点,咱们七兄弟在书院外的名字和身份恐怕都跟书院里面报的不太一样,咱们来书院的目的可能也都各不一样。所以要是就这么把身份公开,恐怕多有不便。 但现在,咱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为自己兄弟出头,教训韩家。我想好了一个计划,咱们各自都充分调动自己的资源放手去做,但各干各的,不必让别人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更不必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刘远风渐渐把声音压低,其余六人听着都是眼前一亮,不住点头,凌宇更是感激的热泪盈眶…… “好了,既然老四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我这个当大哥的也表个态,我和云翔这次绝不藏私,一定按老四的计划把所有能调动的资源都调动起来!”云飞表态了。 “我和冷言、文褚也是一样,兄弟们放心吧,一定给他们准备一桌大餐,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哈哈!”刘远风眯着眼睛笑道。 “五弟你放心,我楚山也绝不会落在各位兄弟后面,一定竭尽全力!” “谢谢,谢谢兄弟们!我凌宇今生今世不论走到哪里,都绝不忘各位兄弟的这份情谊!” “谢什么,自家兄弟不要见外,好兄弟一辈子嘛!”刘远风笑道。 “对,好兄弟一辈子!”七双手紧紧握到了一起…… 在七人达成一致意见后,便立即各自散去,分别出去布置了,这七兄弟都是执行力很强的人。 在风扬书院外的一处密林里,刘远风、张冰、蓝宝音三人正在商量他们要做的事情。 “这次既然都说了谁也不留手,那么咱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估计云飞他们对我的皇子身份必然已经清楚,但我自然神教教主的身份他们未必知道。这次真要是全力以赴,恐怕这两个身份都要用到。”刘远风皱着眉说道。 “怎么,你害怕会暴露你的教主身份?”蓝宝音问道。 “那倒不是,我刘远风向来说话算数,只不过嘛……”刘远风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蓝宝音开始好奇了。 “只不过我大汉亲王的身份不好用啊,没有信物证明我的身份,就没办法调动大汉和刘宗在外面的力量啊。”刘远风解释道。 “怎么会呢,你不是有亲王令牌吗?只要亮出来就能调动大汉和刘宗在各地的资源了啊。临出发之前,你父皇不是还特意告诉过你联系各地隐藏人员的具体办法了吗!”蓝宝音不懂了。 “这个嘛,嘿嘿,你们要知道,咱们从大汉南下后一路花了多少钱啊,而我在丰泽城筹划拍卖入学介绍信的时候又花了不少钱,咱们进拍卖场还需要预交一大笔保证金,我那时候哪还有那么多钱啊!”刘远风愁眉苦脸地说道。 “可是这和你的亲王令牌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能把那令牌换钱啊!”蓝宝音随口说道。 “咦,阿福,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刘远风笑着表扬蓝宝音。 “我聪明……什么?你,你真把亲王令牌拿去换钱了?你疯了吗?那可是亲王的令牌啊!” 蓝宝音万万没想到,刘远风竟然真的敢这么干。 “我也是没有办法嘛,当时我身上就剩下那么一个值钱的东西了。唉,你们一天天吃喝拉撒都是钱啊,这些钱都得我出,我容易嘛!不过那个令牌居然是纯金的,而且意义特殊,当了不少钱呢! 要是没有那个令牌,我可能就没办法完成那个拍卖,要是没有那个拍卖,也没有现在这么多银子嘛,这叫投资,简直是太值了!” 刘远风竟然越说越得意。 “你……可是你拍卖之后,有了那么多银子,起码应该再去当铺把那令牌赎回来啊!” 蓝宝音开始发自内心地可怜起大汉皇帝刘询志了,把这么个儿子养大可真是不容易。 “去了,拍卖会结束的第二天我就去了,可是老板说那金牌早就被人买走了。再说了,我赎那东西的钱足够回去再用纯金做十块金牌了,不划算。”刘远风掰着指头说道。 炎黄文摘:不管你是否能意识到,也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其实你做的所有的事都不是自己决定的,区别只是有些决定是被有形的力量推动的,有些决定则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的。假如有一天你能把这些有形的和无形的力量从你身上拿开,那么你会发现你自己也就不存在了。——摘自《大汉成祖皇帝起居注——语录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冤大头 “不对啊,当铺收的东西不是不能马上卖吗,都是要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被主人赎回去的才能卖吧?” “咦,阿福,你居然连当铺的规矩都知道,不容易啊,不过那是正常地方的规矩,丰泽城的当铺能算是正常地方吗,规矩自然是不一样的! 在丰泽城的当铺当掉的东西,只要有人愿意出高价,店主是可以随时卖掉东西的。所以现在咱们已经没有亲王令牌了。”刘远风两手一摊说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咦,这不是……” 就在蓝宝音发问之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随手扔给了刘远风。 “哈哈,还真是我的亲王令牌,冰冰,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是你去当铺买回来的?不过你哪来的钱啊?”刘远风看着张冰扔给自己的这块金牌,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后问道。 “你父皇派人跟着你,赎回来给我,他的唯一任务。” 张冰开口解释了几句,虽然解释的很简单,但刘远风和蓝宝音都听明白了。 原来这大汉皇帝刘询志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了,他早就猜到刘远风可能会打那块金牌的主意,便在刘远风走后派了个高手一路尾随。 而这位高手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刘远风忍不住卖掉亲王令牌之后,尽快把令牌赎回来,然后再悄悄交给张冰保管。真的是知子莫若父啊。 “嘿嘿,这老头子还是很了解我的嘛,不过既然知道我要卖这金牌,为什么不干脆多给我点钱,啧啧……” 刘远风丝毫没有觉得脸红,反而振振有词地埋怨着。 而见到这一幕的张冰和蓝宝音都强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把头转向了别处,假装自己不认识他。 …… “不对啊,阿福,你从实招来,你是怎么知道当铺的规矩的,你肯定是背着我去过当铺!” 在通过大汉帝国和自然神教设在无名小镇的秘密联络站发出了一系列指令后,刘远风三人便准备返回风扬书院了,在路上,刘远风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嘿嘿,我离开圣都之前想托人给我娘和小玉带点礼物,易萧哥和细封姐姐也要正式成婚了,我虽然不能回去参加,但总要送点东西啊。可是我身上没钱买,就把我房间里的几件摆设拿去当了,没想到那几个东西还挺值钱。”蓝宝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这就开始想媳妇了啊,我说的嘛,原来是当了你房间里的几件摆设……你房间的几件摆设……你房间……你的房间不是在我的王府里吗……好你个阿福,你居然把我家里的东西当了,然后去给你媳妇买礼物……” 刘远风开始还想嘲笑蓝宝音几句,可是越说越觉得不对,终于发现自己竟然又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任人宰割的冤大头…… 月色朦胧,繁星闪闪,风扬书院老区宿舍区的七大才子终于各自忙完,陆续回到了宿舍里。 七人都知道大家是出去布置了一些事,看神情,所有人都要比白天分开时轻松了许多,应该是都安排的很顺利。 但七人却非常默契地谁也没提任何相关的话题,而且大家连韩母的事情也都完全没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过,七人都知道很多人已经开始在书院外面行动,很多事将会按照计划发生。而众人也都在等待着这些事的发生,尤其是想看看别人调动了哪些势力,做了什么事,并由此去猜测别人的真实身份与背后隐藏的实力。 七人像往常一样,点着油灯,在宿舍里吹牛笑骂,不过由于楚山白天才刚刚回来,在凌宇母亲的事情暂时不提后,话题的中心便很快转向了楚山。 “我说三哥,你这次离开学院后到底什么情况,那些离族人怎么解决的,到底娶没娶那个可爱的离族小阿妹啊?” 凌宇为了让自己尽可能显得自然一点,主动挑起话题问楚山。 楚山闻言,神情顿时变得苦涩,略显无奈地开口道:“段荧屏已经是你三嫂了。” “什么,你真的娶了她?办婚礼了吗,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请哥几个参加啊,我可还算半个媒人呢!” 凌宇很吃惊,不过在他看来,当初是他把段荧屏介绍给楚山做向导的,既然他们成婚了,那自己不正是媒人嘛。 “三哥笑的如此无奈,是不喜欢段姑娘吗?那为什么还要娶她,不会真的是怕离族人的追杀吧?” 刘远风略感不解,虽然他还没查到楚山的真实身份,但楚山明显不是普通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害怕离族人。况且楚山毕竟不是离族人,不受离族族规的制约,离族人也不至于真的不依不饶非要杀了他才行。 “唉,我并不是不喜欢荧屏,可是就像当初我不敢答应娶她,是因为我的婚事不由我做主一样,这次我娶了她,也是因为我的婚事不由我做主。”楚山叹了口气解释道。 “唉,段姑娘是个好女孩,三哥别想太多了,我们哥几个祝福你们。虽然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但大家也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嗯,大哥,你不介意明天请个客吧?” 刘远风听的明白,这楚山一定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婚事必然是由家族做主的。 刘远风已经通过张冰的自然神教暗影堂打听到,那看似普通的段荧屏,确实就是离族当代族长的亲侄女,这楚山很可能是被家族用来作为与离族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了。 “哈哈,没问题,老三,无名小镇的酒馆随你挑!” 云飞自然也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因果,便也配合着刘远风,希望能转换话题,让楚山开心起来。 …… 大汉帝国圣都的南城有着一片被称为“南市”的街区,是圣都外城商贾云集的贸易区。 在南市街口最好的地段,开着一家规模不小的绸缎庄,门口悬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小叶紫檀牌匾,上书着“韩记锦缎庄”五个金色大字。 店里雇佣了十余个伙计和账房先生,店面有三层,一楼卖的是针对平民百姓需求的普通布匹,二楼是为达官贵人服务的高档锦缎,三楼则是掌柜居住之所。 “万大人您慢走,十天之内,小的一定把您定的锦缎送到府上,您放心,保证全圣都独此一份,夫人做成衣服之后一定惊艳全城!” 马林华身着一身崭新的衣袍从二楼一直跟到大门外,送一位客人离开。 直到那位万大人的马车在路口拐了弯,马林华才收起笑脸结束目送,转身回了店里。 捶了捶自己的老腰,马林华看了看依旧有着不少顾客在讨价还价的一楼店面,满意地点点头,抬脚向楼上走去。已经到了他该吃午饭的时候了,按惯例,他雇佣的厨子这时候应该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身为韩记锦缎庄圣都分店的大掌柜,马林华的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这韩记锦缎庄只是大齐韩氏商团众多产业中的一家,而马林华所在的圣都分店又距离那齐城的家族总部万里之遥,也就只有每年年底向家族汇报收支情况并上缴利润的时候,他才会被家族总部的那些老爷们想起来。剩下的时候,他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真正的当家人。 况且这圣都城位处大陆东北苦寒之地,虽说是个帝国首都,可那些从未到过这边的南方老爷们仍然觉得这里说不定穷成什么样儿呢,对这家小店的要求也就不高,只要不赔钱就行。 而马林华头脑精明,很会做生意,每年的进项都不少,给家族上缴了不菲的利润,已经连续多年得到了家族总部的慰问和嘉奖。 可实际上,马林华真正上缴的利润也就是实际利润的三到四成而已,剩下的那些自然就都进了他马家的腰包。要不是他的一家老小都被强制留在齐城“照顾”,他都想脱离韩家单干了。 “你们掌柜的在哪,把他给我们叫出来!” 一阵很不友善的声音打断了马林华的脚步,他在楼梯上转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进来了一队官差,正对着门口的伙计大呼小叫,似乎来者不善。 “哈哈,几位官爷不要动怒,在下马林华,正是这小店的掌柜,不知几位官爷有什么吩咐?” 马林华估计眼前的场面,就凭楼下的几个小伙计肯定应付不来,赶忙亲自迎了上去。 “你就是这家韩记锦缎庄的掌柜?”为首的一个官差看了看马林华,皱皱眉问道。 “正是马某,几位官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上个月小人还请各位官爷喝过茶呢,哈哈。” 马林华在这里开店久了,早就把能管得到自己的黑白两道都打点好了,这每个季度都是要给这街面的官差送点“茶钱”的。 “少废话,老子什么时候跟你喝过茶,今天来找你就是告诉你,你这店因为违反圣都南城治安条例,罚银一千两,限期三日内交齐,逾期不缴就关停你的店铺,抄没店内财物,这是处罚告示,你收好!” 为首的官差拿出一张盖着衙门大印的处罚告示,递给了马林华。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得罪人了 “误会,官爷,这一定是误会,小店向来本分经营,从未有过违法违规之事啊,怎么会……咦,官爷,这告示上的处罚原因怎么是空白的?” 马林华自从当上这圣都的店铺掌柜,还从未被真正处罚过,何况是一千两这种大汉帝国治安处罚的最高标准。所以他拿到处罚告示后马上去看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儿,结果发现那上面应该填写处罚原因和依据的地方竟然是空白的。 “嗯?我看看……还真是空白的,看来是大人也一时没想出来……”为首的官差拿过告示看了看,自言自语道。 不过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口误了,便立即接着说道:“嗯,出来的时候太急,忘记写全了,我现在给你补上。” 说着便走到一楼账房先生那里取过毛笔沾了沾墨水,可是他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写什么。 只见他皱着眉,拿着纸笔在店里转了两圈,最后他一咬牙,刷刷刷地在告示的空白上填了一行字,然后把告示塞给马林华,便转身向外走去。 马林华此时还完全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急忙接过告示看了起来,这一看差点把他气晕,只见上面在处罚原因与依据一栏写着:“布料颜色难看,影响圣都市容……” “官爷,官爷留步!” 马林华急忙追到门口拉住了为首的官差,恳切地问道:“官爷,小的这些年来自认该孝敬的都孝敬了,实在不知到底犯了什么错。您看在往日的情谊上,就告诉小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我到底去找哪位大人才能解决此事?” 马林华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但肯定不会是刚刚告示上写的那个原因。 只要问明白事情的真实原因,凭他在圣都这么多年的经营,应该还是能找到合适的官员来出面帮忙解决的,大不了就多花点银子。不然的话,就算交了这一千两银子的罚银,恐怕也不会真的就没事儿了。 “唉,马掌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知道您平日里也没少结交达官贵人,但这次的事儿,您找谁也没用。这次你们是得罪了谁都惹不起的人啊,听我一句劝,老老实实按时来交银子吧。” 为首的官差暗暗掂了掂马林华刚刚悄悄塞进手里的一锭银子,语气诚恳地说道。 “得罪了人?小的最近连要饭的乞丐都没得罪,又怎么可能得罪天大的人物呢?还望官爷说的再明白一点。” 马林华听的一头雾水,只是明白了这次的麻烦确实不小,赶忙又塞过去一锭银子。 “不是您,而是……” 为首的官差收好银子,用手向斜上方指了一指后,便带人离开了。马林华顺着刚刚官差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是自己店铺牌匾上正闪着金光的“韩”字…… 在距离圣都万里之遥的大燕帝国国都燕京城中,韩记当铺的王掌柜也正追着一个官差急切地解释着。 “官爷,官爷留步啊,小的这开的是当铺啊!这几千年来,凡是开当铺的,都是要低价收进高价卖出,要是高价收低价卖,还不早都赔死饿死了! 您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们是欺压百姓啊,我们提高的价格没有超过规定,而且从未以假乱真、以次充好,再说您这罚的也太狠了,整整五千两银子啊,我这小店十年也赚不到这么多啊……” “什么意思,王掌柜这是要抗拒执法吗?”官差转过身,语气不善地说道。 “不敢不敢,小的当然不敢,只是小的真的是不明白啊!”王掌柜满头是汗,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谅你也不敢,回齐城问问你们韩家的老爷吧,你们啊,得罪人了!” 扔下这句话后,官差转身就走,任凭后面的王掌柜喊破喉咙也不再搭理他了。 相对于大汉和大燕的官差来说,大齐帝国的官差就要更有创意了。 在河中郡中南府的府城大街上,韩记粮店的戴掌柜正对着眼前的处罚告示欲哭无泪,只见上面写着:因在店中发现苍蝇若干只,以饲养害虫,为祸民众之责,特罚韩记粮店白银三千两,限期三日缴齐…… 见到店里的心腹伙计走到了跟前,戴掌柜把手里的告示递给伙计,说道:“你赶快到齐城韩府去,一定要见到家主,把这个处罚告示给家主,再把今天店里的事情跟家主讲清楚。还要跟家主说,戴某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打听出来,好像是大少爷得罪人了,但具体是得罪了谁,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只知道是能通天的大人物。快去……” 魏王国江平郡的一片小山脉中,一支不小的商队正在自北向南行进。 他们刚刚从楚王国的国都河阳城购进了一批北方的货物,准备运送到魏国国都宿安城,商队的每辆马车上都飘扬着一面写着“韩”字的小旗。 在过去,这面小旗就是他们的护身符,作为韩家经营百余年的商道,这一路上的官府、山寨和武林门派都要给足韩家面子。 可是这一次就很不寻常,一路上的各个山头和武林门派都把早已约定好的过路费涨了数倍,据说这还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不然就直接把货劫走了。 好不容易,商队走到了一个山间小镇,在镇上一家新开不久的客栈打尖吃饭,准备休息一夜。 “各位兄弟,我知道大家已经很累了,但是各位兄弟也看到了,咱们这一路走来可谓是极为反常,明显是有大势力在针对咱们,所以今晚一定要提高警惕,多加小心。 今天每班值夜的岗哨人数增加一倍,这顿饭也都不许喝酒,免得误事。只要过了今夜,明天晚上咱们就能进宿安城了。 苏某以水代酒敬各位兄弟一碗,等这批货平安送到,苏某一定请各位兄弟吃顿好的,让各位兄弟喝个够,拜托各位了!”这支韩家商队的领队苏碧端着一碗水,起身对各桌的商队伙计们说道。 “苏大哥放心,我们自当小心!” 众人答应一声后,也将碗中的水喝净,随后便各自吃起饭菜。提心吊胆的在大山里走了一天,这些人早就是又饥又累了。 “苏大哥,虽然这次咱们走的不顺利,多花了不少钱,但好在还算平安,明天就到宿安了,你怎么还是眉头紧缩,难道还有什么担心的吗?”与苏碧同坐一桌的一个伙计见苏碧还是愁眉苦脸的没怎么吃菜,便关心地问道。 “唉,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咱们韩家商队这次遇到的麻烦恐怕不一般,只要还没真正到地方,我就难以真正放心。而且我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恐怕还会有什么事发生。”苏碧苦笑着说道。 “不会吧,这条道咱们已经来回走了不下二十次了,明天的一段路已经接近魏国都城,人烟越来越密,也没什么山寨和武林门派,是最安全的一段啊。”伙计宽慰了几句。 “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苏碧摇摇头,又喝了一碗水。 “苏大哥,这次怎么这么邪门,那些武林门派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这次就翻脸不认人了呢。我看您今天跟坪山剑派的那个大师兄聊了很久,你以往跟他私交不错,但这次还是被他多收了一倍的过路费,他有没有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伙计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小心地问道。 “兄弟,你是上边内定的我这领队的接班人,既然你问了,我也不想瞒你,不过这事儿暂时绝不可让别的兄弟知道。 其实坪山剑派这些人也都很为难,他们前几日收到了武林贴,说是武林盟主给全大陆各大武林门派下达了命令,禁止我们韩家的商队经过各门派的地盘。 好在这些门派往日跟咱们关系不错,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但也多收了几倍过路费,算是对武林盟主那边多少有个交代。”苏碧小声说道。 “武林盟主?那是什么东西,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咱们韩家怎么得罪他了?”伙计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啊,咱们除了每次走货的时候跟这些武林门派打打交道,平日里也没关心过武林中的事儿啊,天晓得这武林盟主是从哪蹦出来的。 不过他既然能让全大陆的武林门派都听命,可见来头不小,咱们韩家得罪了他,恐怕以后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了。”苏碧拍了拍伙计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 炎黄文摘:在我们还年轻的时候,只要一件事并非出自自己的意愿,而是根据父母或者别人的决定而被要求去做的,那么不管这事是好是坏,对我们是否有利,我们都会非常不高兴,也不愿意去做。可是当我们真的到了中年,拥有了自由选择的权力时,我们又会陷入无限循环的迷茫之中,心中开始希望能有个让自己信赖的人来帮助自己做出选择和决定。——摘自《大汉成祖皇帝起居注——语录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头雾水(上) “苏大哥也别太悲观,咱们韩家也不是吃素的,想必家主那边会有应对之策的。再说了,那武林盟主要是真的那么厉害,这一路的武林门派怎么会放咱们一路走过来。 依我看,这些门派恐怕也没怎么把那个武林盟主太放在眼里,只不过打着他的幌子多敲咱们一笔银子而已。这样他们既得了实惠又给了武林盟主面子,咱们还怪不到他们头上,哼,一群喂不熟的小丑而已。” 这伙计心思果然缜密,看问题很透彻,难怪已经被内定为领队接班人了。 “兄弟说的是啊,不过今天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明明没喝酒,可是头却越来越晕了……” 苏碧说着说着竟然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苏大哥,苏大哥,你怎么了,啊,不对,我的头怎么也晕了,水,这水有问题……” 这伙计虽然发现了问题,但也为时已晚,他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没劲,就想一闭眼睡过去,只是他仗着自己练过一些武功,身体不错,硬撑着没有睡着。 只见不大一会儿,这酒店的掌柜和伙计就与一群黑衣人一起出现,把他们所有人身上的钱财都搜罗一空,随后便出去赶着所有韩氏商队的马车离开了。 听着马车渐渐远去的声音,这韩氏商队的伙计心中暗想:“这伙人身手都不错,但又不像是附近哪家武林门派中人,行事作风都很陌生,可是这么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韩家商队的打劫,绝不是小门小派能做的了的,在这魏国东北地区能有这等实力的……难道竟是……” 想着想着,他也再无法坚持,脑袋一沉,倒在桌上睡着了。 在这几天里,身在齐城的大齐帝国韩家当代家主韩显臣可谓是焦头烂额。 仿佛是在一夜之间,曾经风光无限的大齐第一商业世家就成了整个炎黄大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历代韩家先祖几百年积累的人脉、声望和关系网近乎荡然无存。 可是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这个家主压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禀家主,这些是刚刚传来的最新消息,由代国兴平城南下齐城的商队在炎河上被船帮打劫,价值万两白银的毛皮被劫走,商队无人伤亡,领队来信询问家族最近出了何事; 由大陈帝国陈州北上魏国宿安的商队在魏郡被蒙面匪徒劫走二十担海盐,商队无人伤亡; 由韩国西庆城前往大燕帝国燕京运送草药的商队,在燕国炎兴郡被官府扣押全部货物,理由是过关时没能说清每包药品中有具体多少棵药材,据领队多方打探,得知可能是家族招惹了燕国高层……” 韩家已经五十多岁的老管家韩宝贵一直在尽量让自己汇报的语调平缓一点,不过他这边还没有念完手上的信息,一个个家丁就接二连三地进来报上了更多坏消息。 “报,家主,刚刚得到急报,家族在陈国西南宁良郡的银号失窃,五万两白银被盗,尚未查出是何方势力所为。” “报,家主,刚刚得到消息,家族在大汉帝国吉章郡的粮店、酒楼被无端罚银千两,两店掌柜联名来信询问,家族最近与大汉高层有何过节。” “报,家主,我们在大齐帝国北江郡的三处码头所雇佣的苦力们突然罢工,要求家族增加工钱、改善伙食,十余艘货船的货物滞留江边,无法搬运,码头掌柜请示家主如何处置。” “报,家主,家族前几日派出的前往代、楚、魏、陈、燕等国的共八支商队因武林人士拦截,无法顺利通行,不得不返回齐城,八位领队前来请示家主如何处置货物,正在外面候着。” “报,家主,家族在大陈帝国西南离族购进的五十担茶叶刚一走出离族寨子,便被山贼所抢……” …… “一个个都跑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唉……宝贵,汇总的结果出来了吗?” 韩显臣又急又怒地发了两句牢骚,转头无力地问老管家。 “老爷,太具体的统计结果还没出来,而且偏远各地的消息还在陆续传来。 根据目前已经收到的消息,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咱们韩家在炎黄大陆九国四十九郡中,一共有四十三家店铺被各地的官府以各种理由罚银共三十三万一千两; 有两家银号和十五处各地库房被盗,损失近二十万两; 六支商队的货物被官府扣押,货物价值约十万两; 九支商队货物被匪徒或武林帮派打劫,损失约八万两; 十七支商队被路上的山寨和武林门派加收了过路费,损失约三万两; 五处水岸码头和两个矿山的苦力罢工,损失暂时无法统计; 另有二十六支商队因为路上受到阻碍而返回出发地,无法按时送货……” 韩宝贵念完长长的一串损失清单,抬头看了看憔悴了许多的韩显臣。 “老爷,虽然出了这么多事儿,不过好在还没有人员伤亡,。 您要早点拿个主意啊,我们韩家虽然号称大齐第一商业世家,可这种程度的损失也是承担不起的,民间已经开始有了各种对我韩家不利的谣言,我们韩家在各地的银号也已经出现被百姓挤兑的苗头了。”韩宝贵充满担忧地接着说道。 “唉,一旦银号被挤兑,咱们韩家也就彻底倒了。这才短短半个月,我韩家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就算要韩某的老命,起码也让我死个明白啊!” 韩显臣此刻的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老爷,依我看,这次咱们韩家遇到的危机不是一般的蹊跷,就算是咱们得罪了哪个帝国的皇帝,他也没办法让整个大陆的官府、绿林山寨、盗贼和武林门派都对咱们韩家出手吧! 我想了这么多天,也没想出这大陆上有哪家势力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可是要是多家势力联手对付咱们,那就更奇怪了,这些势力之间,很多原本关系并不好,怎么会突然这么齐心地对付我们韩家。 况且咱们韩家要是无意中得罪了某个势力还可以理解,但是要说咱们一夜之间得罪了整个大陆的各大势力,那是想做都很难做到的,更何况咱们自己还完全不知情。” 韩宝贵这个老管家对眼下的局面也是一头雾水,越想越不理解,越分析越乱。 “是啊,要说有人要把韩家置于死地,可调动了这么多势力竟没有伤我韩家一人,显然是留有余地了,不像是深仇大恨。 可要是没深仇大恨,又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一夜之间让我韩家在整个大陆都寸步难行呢。” 韩显臣执掌韩家近二十年,也算是老谋深算,可如今也只剩下手足无措,欲哭无泪了。 “大哥,我回来了!” 正在韩显臣和韩宝贵愁眉不展之时,韩显臣的三弟韩乃臣走了进来。 “乃臣,你终于回来了,快说说,打听出什么没有,那些大人物有没有透漏什么消息,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对我韩家下黑手?” 这韩乃臣是韩家负责对外联络和打探各种情报消息的人,眼下也就成了韩显臣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哥,你先别着急,整个韩家还都指望你撑着,你可千万不能倒下。我确实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但还是不太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次咱们的麻烦确实不小,大哥你要有心里准备啊。” 韩乃臣见自己的大哥状态不是很好,有些乱了方寸,便先出言提醒了几句。 “我没事,乃臣,你就直接说吧,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对付我韩家?”韩显臣攥紧拳头问道。 “大哥,我先是调查了那些直接出手对付咱们的势力是何背景,详细询问了被劫的各商队领队,又跟那些与韩家关系不错的各国官员们了解了一下他们掌握的情况。 其实那些对付咱们的黑手根本没打算隐藏什么身份,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强大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势力有大汉帝国皇室、大燕帝国皇室、梁氏宗族、自然神教…… 另外,自然神教的教主如今还是天下武林人士推举出的武林盟主,据说对付咱们韩家的武林贴还是这位武林盟主上任后的第一个针对全武林的命令…… 还有几个非常神秘的势力也出手了,他们的身份还不敢确定,不过根据我们的探查分析,有可能是最神秘的光复教和长天教也出手了……” 一边说着话,韩乃臣把一份名单递了过去,这名单很长。 因为很多出手的势力实在太神秘,只能是根据蛛丝马迹进行猜测,故而有些真正出手的未必被列在名单上,而有些名单上提到的势力却未必真的出手了。 韩显臣用颤抖的双手把那份名单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虽然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这份名单的震撼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头雾水(下) 在风扬书院老区宿舍区附近有一片早已荒废的小花园,花园四周是由一圈灌木丛围成的,因为多年无人修剪,如今也只能勉强看出当年应该是个规则的正方形。 再向里面是一小片松树林,林间那碎石板铺砌的小道上已经被杂草和苔藓覆盖,松树林中间围着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小水池,不过如今水池里面早已干涸。 此刻,张冰和蓝宝音正坐在池壁上晒太阳,而刘远风则枕着双手躺在水池中心那座小的可怜的假山上。 这个破败的小花园即便在废弃前也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致,但刘远风却莫名其妙地非常喜欢这里。 与双手抱胸不知在想什么的张冰不同,蓝宝音正在向刘远风念着一份名单,名单的内容与韩宝贵给韩显臣念的那份基本一样,只不过略去了大汉帝国皇室与自然神教的相关内容而已。 “啧啧,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冰冰,没想到这几家最神秘的势力都出手了,之前还是小瞧咱们宿舍的这些兄弟们了。对了,这名单里提到了梁氏宗族,这倒是佐证了我的一个小怀疑啊。”刘远风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 “没错,根据冰哥给我的这份情报,已经证实,日前,梁氏宗族当代宗主梁旻的嫡长子梁立业,已经与离族段氏族长的侄女段荧屏喜结连理!原来三哥的真实身份竟是四大宗族中梁氏宗族的继承人。”蓝宝音又拿起另外一份情报对刘远风说道。 “自从大梁亡国之后,梁宗在大陈帝国的庇护下隐居于大陆西南已经一千多年了,如今既然高调与当地民族联姻,看来是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嗯,既然咱们都这么容易地查到了楚山的身份,估计老大和老六他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可是与我自然神教齐名的这两个神秘教派是不是真的出手了呢,如果真的出手了,又是谁调动的呢…… 过段时间应该好好去西南地区玩几天,那些宁族和离族人不愧是崇尚水神的,小阿妹们都长的好水灵啊,嘿嘿……” 随着一阵猥琐的笑声出现,张冰和蓝宝音明白,今天的正经事儿算是已经谈完了,要想耳根清净一点,就应该尽快想办法脱身离开了…… 在齐城韩府,韩显臣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名单,抬起头问韩乃臣:“我韩家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些势力,就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吗?” “大哥,根据各方汇总的消息,很多势力在对我韩家出手的时候,都指出是……咱们韩家的大少爷得罪了人。”韩乃臣犹豫着说道。 “韩德凯?这个逆子,宝贵,你去把这个逆子给我带来。”韩显臣怒喝道。 “大哥,你先别生气,一会儿德凯来了,你好好问,别吓着孩子,这消息是真是假还不清楚,德凯是怎么得罪这些势力的也不知道。” 韩乃臣忙为自己的大侄子说了几句话,虽说他心里也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个整日在外面惹是生非的败家子儿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儿,可究竟干了什么事儿,能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一下得罪了这么多大势力,他还是想不明白。 “你不用替他说话,这么多大势力不会无缘无故对付我们韩家,肯定是我韩家的核心人物得罪了人!可如果不是我自己,那除了他这个家主继承人,还能有谁可以代表整个韩家去得罪人!” 韩显臣也明白,如果只是自己的庶子或者韩家的某个旁系子弟得罪了人,那些大势力还不至于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整个韩家出手。 而且各地传回来的消息也早就说明,是韩家家族总部得罪了人。韩显臣这些天一直在想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甚至连小时候跑到竞争对手的店里撒尿的事儿都想了一遍。就是忘了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也是可以在外面代表整个韩家的。 “爹,你叫我?” 韩德凯在韩宝贵的陪伴下走了进来,他这几天也知道韩家最近遇到了大麻烦,又见自己的父亲脸色非常难看,便也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呼。 “你这个逆子,给我滚过来!你说,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得罪了谁,给我韩家招来这灭顶之灾?” 韩显臣的脾气一向很好,尤其是对这个宝贝儿子,但今天他实在是气的不行,也就没了往日的好脾气。 “爹,您怎么了?我在风扬书院读书的时候,知道那里藏龙卧虎,一直是听您的话,夹着尾巴做人,绝没得罪什么元堂或者亨堂的人,反而还交了不少朋友。回家这些日子,也就是跟一些朋友出去吃吃饭,根本没得罪什么人啊!” 父亲暴怒的样子把韩德凯也吓坏了,赶忙撇清自己的嫌疑。 “韩家就你这么一个大少爷,不是你还能有谁,快说,再不说,我打断你的腿!” 韩显臣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老爷您消消气,别吓着少爷。”韩宝贵忙上前搀住气的浑身发抖的韩显臣,嘴里也劝道。 “是啊,大哥,你先别急着生气,你这么问孩子,更问不出什么了。 德凯,你要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可千万别再隐瞒了,现在那些势力都已经出手对付韩家了,还明确说是你得罪了人。 你别怕,只要你说清楚,我们这些长辈自会护着你,我们也好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麻烦。”韩乃臣怕韩德凯因为恐惧不敢说实话,尽量缓和着语气劝道。 “爹,三叔,我最近真的没得罪什么大人物。你们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在书院受了伤,回家之后先是在家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也没怎么出门,真的没得罪什么人啊。爹,三叔,你们相信我啊。”韩德凯跪在地上辩解道。 他也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他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嗯,这样的话……德凯,那你再好好想想,最近一段时间,发生过什么让你觉得不正常或者比较奇怪的事儿吗?有没有可能是无意中你卷进了什么麻烦或者得罪了什么人,而你自己却没意识到?” 韩乃臣见韩德凯不像在说谎,于是转而怀疑会不会是他无意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卷进了什么麻烦……没有啊,我最近一次遇到麻烦还是在风扬书院被人打伤那次。可是那次是我们元堂、亨堂的人集体跟贞堂的几个穷小子打架,而且我又不是带头的,还被打伤了,就算有人要报复,也不会针对韩家啊。”韩德凯真是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好吧,你再回去好好想想,要是想到什么就及时来告诉我们。”韩乃臣皱着眉说道。 “哼,你这段时间不许外出,老老实实给我在家里想清楚,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儿。” 韩显臣见自己的儿子确实不像说谎,便也不再追问,不过考虑到如今的情况,还是不敢让韩德凯独自外出,免得遇到什么危险。 “啊,爹,你别关着我啊,对了,我最近还有正事儿呢,姑姑的五十大寿还有两天就到了,您不是让我负责筹备寿宴呢嘛。” 韩德凯生怕自己未来一段时间不能出去鬼混,立即想了个比较正当的理由。 “哼,还想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现在这么多的大势力在对付你,待在家里都不一定安全,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出去…… 唉,小妍都五十岁了啊,时间过的真快,我们都老了…… 如今韩家这个样子,也办不了什么大席面了,宝贵,到时候就让后厨准备几桌酒菜,咱们家里人给小妍简单庆祝一下吧。” 韩显臣之前已经忘了自己妹妹过寿的事情,经韩德凯提醒才想了起来,可如今的韩家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给韩妍过这五十大寿啊…… “报,家主,外面有自称是帝国大殿下派来的人求见。” 韩德凯刚一出门,就有家丁进来禀报。 “啊,快请!” 听闻是齐思嘉派来的人,韩显臣不敢怠慢,尤其是当前这个多事之秋,他想了一下,干脆亲自迎了出去。 “在下韩家家主韩显臣,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快请屋里坐,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韩显臣见到来人并不认识,因为猜不出身份,就干脆把礼数都尽到。 “韩家主客气了,我不是什么大人,就是殿下身边的一个跟班,无名小卒而已,今天来韩家,就是为了转达殿下的一个口信,也不必进屋了。”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我有着一个世人都无法想象的梦幻般的童年,在那里我也有自己的父母,他们工作的地方有个小而精致的花园,那曾是我最喜欢玩耍的地方,留下了我最美好而稚嫩的笑声,我曾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去寻找一处类似的花园,可惜一直没有找到,直到我发现了风扬书院老区宿舍区附近一处早已荒废的小花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寿宴(上) 这齐思嘉派来的人虽然口称自己是个小人物,但说话的语气却是非常傲慢,想来是在齐思嘉身边狐假虎威惯了。 “哦哦,好,不知道大殿下有什么吩咐?” 韩显臣身为大齐第一商业世家的家主,心中对于这个小人物的无礼自然很是气愤,可眼下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人家代表着未来的皇帝。 “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别什么人都得罪。” 说完这么一句,齐思嘉派来的人便不再说话了,但也并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 “啊,大殿下要吩咐韩某的就这一句吗?” 韩显臣闻言心里又是一颤。 “就这一句,我家殿下何等身份,能有这一句话传下来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宠了,韩家主难道觉得不够吗?”这位齐思嘉的跟班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 “不敢不敢,韩某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确认一下而已。”韩显臣陪着笑解释着。 “小的把话也传到了,多余的也轮不到小的说,这就回去向殿下复命了。” 来人虽然这么说着,但却仍然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 “哈哈,这位兄弟辛苦了,这点心意还请笑纳,就算是给您的一点茶水钱。还请大人回去之后回报殿下,我韩家一定谨遵殿下教诲。” 韩宝贵见韩显臣没明白来人的意思,便上前送了块银子。 “哈哈,好说好说,小的这就回去了,不打扰了,告辞。” 这齐思嘉的跟班掂了掂手中银子的分量,似乎很满意,这才真正告辞离开了,韩宝贵则代表韩显臣一路送了出去。 “唉,没想到连大齐帝国的大皇子都派人来警告了。” 韩显臣一边看着齐思嘉的手下离开,一边苦涩地说道,相对于大汉和大燕来说,这大齐帝国可是韩家的根基所在啊。 “大哥,这大皇子和三皇子为了争夺储位是水火不容,既然大皇子派了人来警告,会不会是大少爷无意中与三殿下走的近了?”韩乃臣在一旁分析道。 在韩乃臣看来,这种可能还是很大的,毕竟这两位大齐皇子也都是风扬书院的学生,要是韩德凯在书院与他们有了什么交集,无意中卷进了储位之争也是很有可能的。 就在韩显臣与韩乃臣交谈之时,门口传来了韩宝贵的声音。 “老爷,老爷,这位是帝国三皇子派来的贴身随从,受三殿下之命来见老爷。” 韩宝贵刚刚把齐思嘉的手下送出去,回来的时候竟然又带进来一个齐思瑾的手下。 “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在下就是韩家家主韩显臣,大人快进屋里坐。” 韩显臣立即上前迎接,不管是谁,他现在都不敢怠慢。 “不必进屋了,韩老爷,在下奉三殿下的令来转达一句口谕:请韩家主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什么人都得罪。” 齐思瑾竟然与齐思嘉转达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啊!” 韩显臣闻言简直是天旋地转。 “这位兄弟辛苦了,不知道三殿下传这话到底有什么深意,还望大人您多多指教啊。” 韩乃臣上前送了块儿更大的银子,想要打听点内幕。 “谢老爷赏,不过我们这些给殿下当差的,该说的一句不能少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能多说,不然那就是要掉脑袋的,还望各位老爷见谅!话已带到,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 这齐思瑾的手下态度要更好一点,但也是拿了银子就走,没有多透露一个字。 “奇怪啊,这大皇子和三皇子一向水火不容,自从两人成年,双方的意见从没有一致过,怎么今天会派人传来一样的话呢。”韩乃臣目送齐思瑾的手下离开后,皱着眉对韩显臣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意见一致,我只知道我韩家真的是要完了,刘、齐、梁、燕,四大宗族都齐了……”韩显臣冷冷地叹道。 既然韩家连齐国最有权势的两位皇子都一起得罪了,那韩家恐怕在齐国也就待不下去了,可是想想那张名单上的一个个势力名字,他韩家恐怕在整个炎黄大陆都找不到一块儿立足之地了…… 接下来的两天,坏消息依旧源源不断地传到韩家,在满天愁云笼罩下的韩家大院对这些消息则渐渐麻木了。 从上到下,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韩家彻底倒下的那一刻,而韩凌宇的母亲韩妍的五十寿诞就这样到来了。 作为大齐帝国的第一商业世家,韩家历代家主耗费重金,不断扩建,在齐城最繁华的地段修建了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府邸。 整座韩府主体是三进的大院落,两侧又簇拥着二十余个偏院、侧院等小院落。 外面的院墙都由青石砖瓦砌成,内部的各个院落间则以各式不同的典雅院门相通,其中仅月亮门就有十七个,最令人称奇的是,任何一座院门的造型与雕饰都绝无仅有,互相之间绝不重复。 韩家大院内,主要的屋舍厅堂之间都建有长廊相通,假山、怪石、盆景点缀各处,雕梁画栋,一步一景。 最大的第三进院落干脆就是一个后花园,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生长着成片的莲藕,一座九曲石桥贯穿湖心亭,连接着门口的假山和里面的水榭、戏楼。 不过这一切对于韩妍与韩凌宇母子来说,都可谓是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了。 由于韩妍在韩家特殊又尴尬的身份,他们母子俩和唯一的侍女韩玲儿一直住在韩家大院西北角的一个半独立的小院中。 这个小院的西面有着单独通向外面街道的小门,平日里,他们三人都是直接从这个小门进出。 在小院东面还有一个月亮门是通向韩家大院主院落的,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三人是不会走进这个月亮门的。 虽然先是有韩德凯信誓旦旦的要为韩妍操办寿宴,后又有韩显臣发话要准备几桌酒宴给韩妍庆祝生日,但事实上,当韩妍的寿诞之日真正来临之时,并没有哪个韩家人真的来给韩妍贺寿,更别提准备酒宴了。 要是放在往年,韩显臣或许还会念在兄妹之情来送点礼物,再准备一桌好酒好菜为韩妍简单庆祝一下。可是今年这个时候,整个韩家都快完了,他早就把韩妍的这点小事忘到了脑后。 身为亲哥哥的家主尚且如此,别人就更别指望了。 不过,今天这韩家的西北小院里却一点也不冷清。 刚过正午,韩凌宇就带着一些伙计打扮的人从外面回来了,并且一进门就指挥这些人在小院里面支起了五个大圆桌,每个圆桌都配上了十余个座椅。 五个桌子不算多,但已经把这个本就不大的小院挤满了。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这是干什么呢?” 韩玲儿见韩凌宇过了正午才回来给韩妍祝寿,原本略有些不满,不过在见到这些大桌子后,心中更是好奇。 “哈哈,玲儿啊,母亲还好吗,我这不是在筹备母亲的寿宴嘛,要准备的事情太多,这才耽搁了。”韩凌宇笑了笑答道。 “宇儿回来了,还什么寿宴不寿宴的,只要你平安回来了,娘就开心。” 韩妍也早就想自己的儿子了,听到韩凌宇的声音,便也走了出来。 虽然是自己的寿诞之日,韩妍也仍然只是穿着平日里常穿的那身蓝色绣花长锦衣。 她见到院子里的这些大桌子也是一愣,便也问道:“你弄这么多桌椅干什么,不要乱花钱,晚上咱们三个简单吃点东西庆祝一下就好,韩家如今遭难,不会有人过来的。” “娘,你还好吗,儿子不孝,不能在你身边好好照顾您,让您受韩德凯那厮的气……” 韩凌宇见到憔悴了许多的母亲,两眼一红走上前跪在韩妍面前,抱住韩妍哭了起来。 “我儿快起来,娘没事儿,娘在家一切都好,你别听玲儿这丫头乱说。你能凭自己的本事到风扬书院读书,还没管家里要一文钱,娘为你骄傲。” 韩妍强忍泪水,扶起了韩凌宇。 “咦,这是怎么回事,吵闹什么呢,不知道如今韩家有难,父亲下令一切要低调从简吗?” 小院通向韩家主院落的东月亮门突然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声音。 韩凌宇转头看过去,竟是韩德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便怒道:“你居然还敢来这里,今天是我母亲的寿辰,我要在这里为母亲做寿,不宜与人动手,就暂时放你一马,立即在我眼前消失,晚了小心我忍不住揍你。” “韩凌宇,这里是我韩家,不是在风扬书院,你别嚣张!”韩德凯闻言也是怒喝。 不过当他看到韩凌宇那双似乎在喷火的眼睛时,顿时想起了自己身上才刚好没几天的伤,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扔下了一句“别妄想会有人来给你捧场,这几桌酒菜就等着喂狗吧”便转身躲了出去。 “哼,用不着他们韩家的人来假慈悲,娘,你放心,今年儿子一定给您过个热闹的生日,这五个大桌儿还未必够呢,恐怕门外还要再支几个桌子,不过让谁坐在外面似乎都不太好啊……” 韩凌宇说着说着便皱着眉自言自语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寿宴(下) 一向随和的韩妍见自己的儿子既然已经有了安排,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她是富家千金出身,又怎么会对一个热闹的生日宴会毫不期待呢。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韩凌宇也终于指挥着那些临时雇来的伙计们把院里的五桌酒席置办的差不多了,小院里面也都点起了一排排喜庆的红灯笼。 “少爷,真的会有这么多人来给夫人祝寿吗?”韩玲儿一边跟着忙乎,一边有些忐忑地问道。 “放心吧,少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韩凌宇说的很肯定,不过他才是此刻心中最忐忑的人。 宿舍里那些损友兄弟们只是嘱咐他多准备几桌酒菜招待客人,可具体应该准备多少桌,会有多少人来,谁都没有告诉他,这种事儿居然还要瞒着他,这也让他很不爽。 作为风扬七杰这次活动中最重要的参与者,韩凌宇其实也是知道内情最少的参与者。 不过他也有些错怪另外六人了,因为那六个家伙其实谁也不知道别人都请了多少人,自然没办法告诉他总数。 与此同时,韩家的主院落中仍旧是愁云压顶,韩显臣看着手中的账本不停地揉着脑袋。 “禀报家主,外面来了一队人,为首的自称是风扬书院院长风君清的女儿风萍萍,受风院长之命前来的。”一个门房下人急匆匆跑到韩显臣面前禀报道。 “什么?风院长的千金?快,打开中门,叫上乃臣随我一起去迎接。” 韩显臣放下手中的账本,立即起身整理好衣冠迎了出去。 风家在大齐帝国也是世袭罔替的公爵,只不过人们已经很少称呼他们的爵位了,但在这个多事之秋,韩家向这样一位千金大小姐大开中门还是绝对有必要的。 “不知风姑娘驾到,韩某有失远迎啊!” 韩显臣刚一出大门就见到了门外那一袭白衣、脚蹬素履,犹如月下仙子的少女,自然也无需介绍了,直接上前寒暄了起来。 “您就是韩家主吧,您这么说就折煞晚辈了,小女今夜来的冒昧,无奈是家父催促的紧,如有打扰,还请韩家主谅解。” 风萍萍非常得体地缓缓施了一礼,尽显名门闺秀的风范,与平日里古灵精怪的模样判若两人。 “哪里哪里,风姑娘能驾临韩府,是韩家的荣幸,快快请进。” 韩显臣说着便侧身引着风萍萍向内堂走去。 “谢过韩家主。只是不知韩妍韩姑姑所居何处?”风萍萍一边带着自己的随从们向内走去,一边随口问道。明显是根本不打算去韩家迎宾的客厅。 “小妍?不知风姑娘找舍妹何事?” 韩显臣闻言一愣,虽然他一直在猜测这风萍萍的来意,但也绝对没想到会与韩妍有关。 “哦,忘了跟韩家主说了,小女此次前来,正是奉了家父之命,特来为韩妍姑姑贺寿。” 风萍萍故意把话说的很平淡,似乎她说的话很普通很平常一般。 “贺寿?小妍?风院长特意派您来给小妍贺寿?” 韩显臣和刚刚赶过来的韩乃臣听到风萍萍这句平淡无奇的话后,都是呆立当场。 别说韩妍这个基本不出家门的未婚妈妈,就是韩显臣这个大齐第一商业世家的家主,平日里也配不上天下第一书院的公爵院长亲自派女儿来贺寿。 “怎么,韩家主觉得小女此来有什么不妥吗?”风萍萍故作诧异地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舍妹的住处在西北别院,韩某这就带风姑娘过去。今日是舍妹的五十寿诞,我也早就安排家人准备晚上一起为舍妹庆祝一下,不过天色尚早,可能还没有准备好吧。” 韩显臣也是才想起今天是韩妍的五十寿辰,赶忙给管家打眼色,暗示他们快去准备几桌酒菜,好歹应付一下。不然这风君清的女儿来贺寿居然都没有寿宴吃,传出去的话,他韩家就丢大人了。 “有劳韩家主了。” 看着眼前这些韩家高层一个个尴尬和迷糊的样子,风萍萍心中早就笑得不行,但表面上依然如同月下仙子般云淡风轻。 待得韩显臣引着风萍萍一行走到韩妍小院门外时,早已得到韩宝贵通报的韩妍和韩凌宇也已经迎了出来。 不过还没等韩妍说话,风萍萍就连忙上前一步施礼说道:“晚辈风萍萍奉家父之命特来给韩姑姑贺寿,祝韩姑姑福寿康泰。来啊,抬上来。” 随着风萍萍的吩咐,她身后的随从们立即抬过来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大件。 风萍萍亲自上前揭开红布,说道:“韩姑姑,这是家父亲自准备的寿礼,一扇紫檀描金寿字雕花屏风,上面的寿字乃是家父亲笔手书。” “啊,韩妍何德何能,请风姑娘务必代我谢过风院长。” 韩妍同样惊讶异常,但好在已经在见到韩凌宇的种种异常行为后,心中有所准备了,再加上她本身的性格,故而还能沉稳应对。 可是韩显臣一众人则已经在见到这扇屏风后目瞪口呆。 这屏风木料上乘,雕花精湛,尤其那寿字写的苍劲有力,而且并非是用金色颜料描金,乃是用真正的金粉镀上的。这么一大扇屏风,再配上风君清的名头,那绝对是价值连城了。 况且这扇屏风不管摆在哪里,都等于是在向世人宣布着其拥有者与风家亲近的关系,让人们明白风家就是这屏风主人的后台。 可以说,谁家要是摆上这么一扇屏风,恐怕整个大陆就没几个人敢招惹他们了。 就在韩家众人看着屏风愣神的时候,韩凌宇和风萍萍则互相使了个彼此都懂的坏笑眼神,今晚的好戏这才刚刚开场而已。 “凌宇见过风训导,酒宴已经备好,请您入席吧。” 韩凌宇向风萍萍见了礼,然后引着风萍萍进入小院之中坐上了主席。 风君清送的那扇屏风就直接被摆在了酒宴主位的韩妍座位后面。风萍萍的随从们则被安排在其他桌上就坐。 不过韩凌宇却对韩显臣等一众人完全没有理睬,这让韩显臣等人很是尴尬,进也不是,走也不好。 还是韩妍看不过去,邀请了自己的两位兄长入座,这才让韩显臣与韩乃臣有了台阶,跟着一起进了小院。 不料他们刚进院子,风萍萍就假装诧异地对韩显臣说道:“刚刚韩家主还说寿宴尚未备好,没想到这么几步路的时间就已经摆上了如此丰盛的酒菜,韩家不愧是我大齐第一商业世家,做事效率之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风姑娘说笑了,说笑了……”韩显臣满脸尴尬的回道。 不过他的屁股刚一粘凳子,就又有门房下人跑进来禀报道:“老爷,大皇子的那个手下又来了。” 韩显臣闻言一愣,赶忙站起身向风萍萍告了歉,然后便带着韩乃臣一起去门口迎接了。 果然还是之前代表齐思嘉传话的那人,只是这次他的穿着打扮要正式的多。 “大人,您这次来是大殿下又有什么谕旨要给韩某吗?”韩显臣一面将其请进院内,一面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的是受殿下之命来办点事,你府上可有一位韩妍韩夫人?”来人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一边随口问道。 “啊,那是舍妹,不过她一直住在家里,很少外出与人来往,不知大人您打听她是何事?” 韩显臣见这人态度非常傲慢,生怕是韩妍得罪了什么人,大皇子派人来兴师问罪。 “哦,原来是你妹妹,她老人家今日可在家?”这人并没有回答韩显臣的话。 “啊,在家,可是……” 韩显臣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来人似乎并不想听,直接打断了他,“在家就好,快带我去见她。” 韩显臣对这个傲慢无礼的家伙心里憋着气,便也不再说话,快步引着来人一路走到了韩妍小院的门口,这才开口道:“大人,舍妹就在里面,今日……” 韩显臣正想解释一下今天是韩妍的寿诞之日,希望他不管干什么都留点面子,结果再次被打断了。 只见这人站在小院门口整理了一下衣冠,大声地喊道:“大齐帝国礼亲王府书办安松,奉大殿下之命,特来恭贺韩夫人五十大寿,奉上贺银五百两!” 礼亲王正是大皇子齐思嘉的封号,只不过除了在极其正式的场合外,很少被提起,毕竟亲王很多,但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大殿下却只有一个。并且齐思嘉自己也对这个亲王封号不屑一顾,他的眼睛只盯着太子之位。 炎黄文摘:纵观整个九国鼎立时期的大陆历史,在风扬七害联手对付韩家时所联合起来的势力之多,阵容之强大,恐怕是前所未有,甚至是绝无仅有的。这也是日后影响整个大陆局势的各大势力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大联手,小小的韩家要是能够抵挡的住,那才真是奇怪了。不过这次联手不仅让风扬七害对彼此的背景实力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让七人的感情更深了一层。——摘自后世禁书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客似云来(上) 这素来嚣张跋扈的安松此刻竟然如此规矩地自报家门,可见是在来之前受到了主子的特别关照。 院中的众人见到安松的表现,虽然惊讶但也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韩家毕竟是大齐帝国的第一商业世家,面子大一点也正常。 只有韩显臣几个人心里在打着鼓,他们可是知道这安松早前是完全没把韩家放在眼里的。不过不管心里打什么鼓,表面上他们还是要热情亲切地把客人请到主席上坐好的,这可是亲王特使。 这边韩家人正跟安松介绍着风萍萍等桌上的其他人,便又有家丁过来禀报道:“老爷,三皇子的那个手下来了!” 韩显臣与韩乃臣闻言都是一阵眩晕,之前这两位皇子的手下虽然也都来过,但那是分着来的,现在可是要碰头了。如今这两位大齐最强势的皇子可是水火不容的,这要是在已经风雨飘摇的韩家再闹出点什么乱子,恐怕韩家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韩显臣一边跟桌上众人告罪出去迎接,一边暗暗祈祷着这三皇子的手下可别也是冲着韩妍来的。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这位三皇子的手下见韩显臣从门内迎了出来,不等韩显臣说话,便先笑着说道:“韩家主,又来叨扰了,在下这次还是奉殿下之命前来,不过这次是好事,不知韩妍夫人可在家?” “啊,舍妹在,今日是舍妹的五十寿辰,府内来了不少客人正在给她庆祝呢,大人既然找舍妹有事,我这就去把她叫出来。” 韩显臣想着要是能把韩妍叫出来与这三皇子的人见一面,顺便把他打发了,就能让这人避免与安松见面了。韩显臣甚至都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人找韩妍是什么事儿了。 “使不得使不得,韩家主千万不要惊动了韩夫人大驾,在下此来正是代表我家殿下给韩夫人贺寿的,还请韩家主引荐一下!”这人笑嘻嘻地说道。 事实上,作为一个终身未嫁的女人,韩妍本是没资格被称为夫人的,但她又已经有了儿子,也不好叫小姐,只是平日里除了韩府自己家人,是没人会与韩妍有什么交集的,这称呼上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但今日这些外人来祝寿却要有个称呼,风萍萍叫韩妍姑姑是从韩凌宇那边论的辈分,而这大齐两位皇子的手下则都选择了称韩妍为韩夫人,其实也暗含了从韩凌宇那里论辈分的意思。 他们都默认自己是韩凌宇的同辈,那么对同辈的母亲的称呼,如果关系近的应该叫伯母,关系疏远的自然就可以叫夫人了。 只不过韩显臣此刻还无法理解到这层意思,或者说他们也根本不会相信,这些尊贵的客人竟会是冲着韩凌宇这个韩府内的耻辱私生子的面子来的。 韩显臣咬咬牙,硬着头皮引着来人走到了韩妍的小院,这人竟也跟安松一样,正正衣冠站在门口喊道:“大齐帝国庆亲王府主簿董琦,奉三殿下之命,特来恭贺韩夫人五十大寿,奉上贺银一千两!” 庆亲王是三皇子齐思瑾的封号,只不过也是不太常用,原因与齐思嘉的差不多。 话音刚落,韩妍与韩凌宇便迎了出来,韩妍一边得体地表达着感谢,一边带着疑问看了韩凌宇几眼。 她以为是韩凌宇安排的这些人,可是既然已经叫了大皇子的人,怎么又叫了三皇子的人呢。 只不过看韩凌宇那一脸疑惑的样子,似乎又不是他安排的。 果然,众人刚引着董琦走进小院,安松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啧啧,刚才就听见‘汪汪汪’的叫声,这一回头果然见到一条狗!” 董琦闻言先是一愣,待看清了整个院里唯一坐着没动的人竟是老对头安松后,便回道:“哈哈,还真是,韩家主,刚才那边桌子传来的狗叫声您听见了吗,我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狗叫声,这条狗是你们韩家养的吗,这狗是什么品种啊?” 这董琦倒是也会取巧,不管安松刚是怎么骂自己的,但这几声狗叫却是实打实的学了。 董琦这话一出,众人便有些憋不住乐了,而安松自觉落了下风便也怒了。他跟董琦是老对头,一直以来都是他骂不过董琦,但同样,董琦也打不过安松,俩人每次见面都是安松先被骂个狗血喷头,董琦再被打成狗头。 这次貌似也要按照老套路继续下去了,安松已经跳了起来准备动手了。 韩凌宇见状马上上前喝道:“二位大人且听我一言,今日是家母的五十寿辰,二位大人来此也是为家母祝寿,那就都是我们母子的客人,不管二位平日有何恩怨,还望都能看在家母的面上暂且搁置一下。” 韩凌宇这时候强出头也是迫不得已,这是自己母亲的寿宴,若真被这俩人砸了场子,丢人的还是他自己。 不过他既然敢这么呵斥二人,还是心里有一些底气的,他知道今晚来这里的人都是自己宿舍那些兄弟们请来的,那么就得给他一些面子。 而且智商超高的韩凌宇甚至已经猜到,他的那些损友们各自请人的时候应该是互相没有商量过,不然是不会出现眼前这尴尬场面的。 韩显臣见到韩凌宇竟然敢出头,一边佩服他胆子够大,另一边也暗骂他不自量力。 结果却再一次大大出乎他的预料,那两个完全不把他韩显臣放在眼里的人竟然真的给了韩凌宇面子,已经马上就要动手的两位特使听了韩凌宇的话之后,竟然真的都停住了。 安松先坐了回去冷冷地说了句:“今天就给韩夫人一个面子,放你多活几天。” 董琦自然也不甘示弱地说道:“韩夫人,今天董某就看在您的面上,不与匹夫一般见识。” 韩妍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面子,便亲自上前请董琦坐在了远离安松但又与主位距离相等的座位上。众人见打不起来了,也都松了口气纷纷回去落座。 不过今晚的韩显臣是注定无法安心坐下吃顿饭了,一个家丁再次跑了过来禀报道:“老爷,外面来了一队人,说是大汉帝国武德亲王府的,要求见老爷!” “什么?带我去看看!” 韩显臣又是头大了,以如今韩家的境况,正是应该越低调越好的时候,结果这才刚安抚了大齐两位皇子的人,怎么就又来了个大汉皇子的手下,万一安松和董琦回头儿再跟两位殿下说韩家里通外国…… 韩显臣满是心事地走到大门口,见门外这队人中为首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生。 这小生身着淡青色的儒衫锦服,脸上自然地堆着笑,正背着手打量着韩府门前的石狮子,他似乎对那母狮爪下幼狮的雕刻手法很欣赏。 韩显臣也让自己脸上挤出笑容,走过去拱手说道:“在下韩显臣,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韩显臣心中对于今晚这些只让门房口头通报,却不写名帖的人十分不爽,却也只能忍着。 “哦哦,刚刚看这小狮子实在雕的可爱,竟没注意韩家主亲自迎了出来,实在是失礼!在下是大汉帝国武德亲王府长史邹华,奉我家殿下之命,特来祝贺韩妍韩夫人的五十大寿!” 这来人正是邹华,武德亲王府长史是他对外的身份。在自然神教的十大堂主中,弘法四堂与护法四堂堂主的身份已经不再严格保密,但执法两堂主的身份还是绝对的机密。 “哦?邹大人千里迢迢来齐城,竟是为了舍妹的寿辰?” 现在再有齐国内的什么人来给韩妍贺寿的话,韩显臣都能有心理准备了,不过这一个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大汉亲王竟然也派人来给韩妍贺寿,还是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在今晚的意外已经太多了,韩显臣也麻木了,很快便收起惊讶的表情,寒暄着欢迎、感谢一类的客套话,引着邹华一行人向韩妍的小院走去。 而一直等着欣赏韩显臣吃惊表情的邹华,只得略显失望地跟着韩显臣走了进去。 邹华并没有像之前的安松和董琦一样在小院门外自报家门,而是一路进了小院里面。 扫视了一圈院内坐着的人后,邹华才笑着对迎过来的韩妍说道:“在下是大汉帝国武德亲王府长史邹华,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来恭贺韩夫人五十大寿,这是三万三千二百两的贺银,祝韩夫人永远光彩照人,健康长寿,笑口常开,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 这邹华平日里只怕刘远风,刚才进门后找了一圈儿,见刘远风还没来,便不那么有正形了。好在他还知道适可而止,过了过嘴瘾之后便不再多说,带着随从们各自坐到了韩凌宇安排的席位上,等着看接下来的戏码,顺便对桌上的酒菜大快朵颐。 邹华和他随从们的吃相立即引得周围这些人频频侧目,要不是那三万多两白花花的银子绝对不假,恐怕都没人会相信这些人是堂堂的帝国王府中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客似云来(下) 韩显臣刚被邹华送上的巨额贺礼吓了一跳,又被邹华的雷人贺词弄得晕头转向,刚一坐下,韩乃臣凑到他身边说了一句话,韩显臣听后瞬间又清醒了,并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原来,韩乃臣悄悄地告诉他,邹华送上的这贺银数目与韩家各店铺在大汉境内被官府无端罚没的银两总数目相比,竟然是分毫不差。 韩显臣看了看眼前谈笑风生的众人,又看了看韩妍母子,转过头对韩宝贵吩咐道:“你现在马上去通知全府的人都行动起来,按照老夫人生前过六十整寿的排场,尽可能布置一下整个韩府。 把灯笼全部点亮,所有大门全部打开,安排家丁换上礼服迎宾,该报门的报门,该登记贺礼的登记贺礼。 总之,今天整个韩府要按照最高规格给韩妍过寿,做好迎接更多贵客的准备,决不能怠慢任何客人,快去安排!” 一边的韩乃臣见韩宝贵还有些不解,便亲自起身带着他去安排布置了,今晚的很多事情是只能意会,难以言传的。 商业世家的高效很快便展现了出来,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整个韩府便焕然一新,到处张灯结彩,丫鬟家丁们全都行动了起来,更多的餐桌被摆了出来。 韩妍的小院既然只能装下五桌,韩家就在小院的外面摆下了几十桌,每桌至少安排一个丫鬟照顾。 厨房也全力开动,一份份鸡鸭鱼肉开始上灶,从大门口到韩妍小院的门口,每隔十多米就安排了一个导引宾客的家丁。 韩宝贵一开始还对这样的安排不能理解,但很快他就发现主子们这么安排是对的了。 “大陈帝国义国公府齐地总管梁超梁总管到!”大门口负责迎宾报门的家丁大声喊道。 “大陈义国公?啊,是梁氏宗族派驻在齐国管理所有商铺的大总管来了!” 韩宝贵立即跑过去代替家主迎接。 一千多年前,梁氏宗族所建立的梁国被齐、燕两国联军所灭,梁氏宗族举族逃亡到当时的陈王国,并以四大宗族的身份上表劝进,愿尊陈王为帝,给了陈王称帝的法理基础,这才让陈国成为了如今的四大帝国之一。 炎黄大陆几千年来形成了一个潜规则,只有炎族四大宗族或者四大宗族愿奉为主者才有资格称帝,否则即便自称为帝也得不到世人认可,曾经得到刘宗称臣的大隋帝国也是如此才被大陆各国所承认。 而陈国自然也投桃报李,将西南地区的一块儿虽然荒凉但还算广袤的土地封给梁宗,并给了义国公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可是四大宗族的名号实在是太响了,大陈帝国义国公这称呼平日里很少有人叫,所以刚刚韩宝贵还得反应一下才想明白来的是谁。 好在这梁超管理梁宗在大齐的商业事务已经两年多,与韩家有很多贸易往来,也算是老相识了,韩宝贵还能应付自如。 “哈哈,梁总管好久不见啊,快请进!” “哈哈,韩总管莫怪,最近确实太忙,不然早就该来看看韩总管了!” 这梁超算是梁宗里的少壮派,不摆架子,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梁大总管说笑了,我可当不起您特意来看啊,您今晚来是?”韩宝贵试探着问道。 韩家最近还有几笔款子欠着梁宗没给,他生怕这梁超是来要债的,要是让里面那些贵客见到韩家欠债不还的样子,那就不好了。 “哈哈,韩总管不必担心,梁某此来不为讨债,你们韩府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今天来是特意给韩妍韩夫人贺寿的,还请韩总管带路啊!”梁超笑着点破了韩宝贵的心思。 “哈哈,梁总管又拿我取笑,我怎么会以为您是要债的呢,我这就带您过去,这边请!” 韩宝贵脸皮还算够厚,也多少有了心理准备,听说来人也是给韩妍贺寿的,便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进了韩妍的小院,韩宝贵向众人通报了客人身份后,梁超向韩妍施了一礼,说道:“梁超代表梁氏宗族特奉上贺银五万两,祝韩夫人吉祥如意!” 这银两的数额一出,再次让众人哗然。 不提韩妍在一边道谢并请梁超就坐,只说这韩乃臣又悄悄对韩显臣说道:“这五万两恰好是我们在陈国西南宁良郡的银号失窃银两的数额,那宁良郡正好就是梁氏宗族的势力范围……” “大燕帝国太子府詹事沈忠沈大人到!” 韩显臣还没给梁超介绍完桌上的宾客身份,报门的家丁就又高声喊了起来。 韩显臣等人忙起身迎客,韩妍闻言也是怔了一下,然后忙起身看向门口。 只见这沈忠一身礼服,三十多岁,举止稳重,与迎过来的韩显臣略一见礼,接着便径自走到韩妍面前三米处站定,规规矩矩地深施一礼,躬身低头道:“大燕帝国太子府詹事沈忠见过夫人,受主上之命,特来恭贺夫人寿诞,祝夫人千秋康泰,玉体永安!” “沈大人辛苦了!”韩妍微微点头答道。 “夫人,沈忠奉主上之命,特备贺礼黄金五百两、白银六万六千两、锦缎二百匹、上等药材二十担、精美玉器一套……” 沈忠继续躬身向韩妍报着长长的一串礼单,硬是让在场的众人全都听的傻眼了,谁都不知道这平时连家门都很少出的韩妍,怎么会跟万里之外的大燕太子有这么深的交情。 韩凌宇也很是傻眼,他知道云飞、云翔兄弟是燕国人,但也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能弄出这么一长串礼单,给他这么大面子,顿时更觉这人情欠大了。 韩显臣悄悄扭头问韩乃臣:“咱们在大燕损失的有这么多吗?” 韩乃臣则悄声答道:“大哥,那六万六千两银子是我们在大燕各处的店铺被官府罚没的银两总额,那二十担药材也是咱们被扣押的。不过剩下的黄金、锦缎和玉器等物,应该不是我们韩家的,只是最近咱们损失太多,我也不能全都记清楚,回头儿还要再去确认一下。” “这些东西妾身收下了,有劳沈大人代我回谢你家主人,有心了。”韩妍的反应倒是非常淡然,微笑了一下说道。 随着沈忠带来的随从将一箱箱的贺礼搬进院中摆放好,本就不大的院子更加拥挤了。 不过韩凌宇似是有意要在韩家众人面前展示这些,并未安排人先行收拾起来。 韩显臣等人心中自知在这个小院里并无权力发号施令,便也不敢让下人们收拾。 沈忠刚坐下不久,门口报门的家丁就又喊道:“炎黄大陆武林盟主、自然神教教主座下总坛商财堂堂主宋云海宋堂主到!” 听到自然神教的名字,韩显臣与韩乃臣都是浑身一颤,对视了一眼。 在这次韩家所遭遇的危机之中,各大帝国和宗族势力的出手都还多少找了点冠冕堂皇的借口,没有光明正大地宣布要对付韩家,但这自然神教则是赤裸裸地以武林盟主身份下了武林贴对付韩家,算是唯一正面撕破脸的大势力。 韩显臣与韩乃臣都盯着门口,如若这自然神教的人也是把从韩家劫走的财物作为贺礼送给韩妍,那就可以坐实韩家这段时间所遭遇的危机与韩妍的这场寿宴或者说是与韩妍母子有着莫大的关系了。 宋云海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绸衫,头上系着天青色的巾帻,拿着一把已经收起来的折扇,笑嘻嘻地走进了小院,他与邹华一样扫视了一圈院中的客人,并悄悄给了邹华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懂的眼神。 不过作为自然神教各堂中唯一不怕刘远风的堂主,宋云海见刘远风还没来,竟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 随后他向韩妍施了一礼,说道:“在下宋云海,奉教主令谕,特来恭贺韩夫人五十寿诞,略备薄礼,还望笑纳,嘿嘿!” 说着话,宋云海将礼单递给了刚起身迎过来的韩显臣。 宋云海是自然神教总坛各堂主中唯一没有使用化名的,主要是他这个宋家大公子早就名声在外了,用了化名也会被轻松识破。 韩显臣刚刚并未在第一时间起身迎接,毕竟这自然神教既然已经发了武林贴公开对付韩家,就算是公开的敌人。 但这宋云海是来给韩妍贺寿的,那就是客人,再加上他特别关心宋云海的礼单上都有什么,便上前假借迎接的机会,不动声色地将礼单接到了自己手里,随后又装作随意地递给了韩乃臣。 他自己则与宋云海寒暄了起来,而韩妍母子自然没有在意韩显臣的这点小动作。 炎黄文摘:邹华,自然神教创始人之一,刑罚堂堂主,神棍皇帝刘远风的心腹之一,也是最喜欢模仿刘远风的自然神教高层,与暗影堂堂主张文同为执法副教主张冰的左膀右臂。虽然一生执掌刑罚大权,却总是一副奸滑的小商人相,嘴上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会是弹指间定人生死的人,但他却深得张冰信任和欣赏,而熟悉他的人则有“宁得罪冷脸的冰,不招惹笑面的华”之语。——摘自后世禁书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七杰贺寿(上) “哈哈,这位一定是韩家家主显臣伯伯吧,您可是大陆商界的传奇人物,云海自幼就经常听家父谈起您的事迹。当年您还未及冠,便执掌韩家在河北四国的产业,五年时间让韩家店铺遍布汉、代、楚、韩,资产增加了五百万两。 韩家银号更是在您的手中真正实现汇通天下。云海从小便视您为榜样,发自内心地崇拜您,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有幸亲眼见到显臣伯伯,云海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宋云海并未像邹华那样对韩妍喋喋不休,反而是对韩显臣热情非常。 “啊,宋堂主说笑了,大汉宋家在大陆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商业世家,宋堂主弱冠之年便接掌家族产业,如今又执掌天下第一教的商业事务,足可谓年少有为,后生可畏。 宋贤侄的未来不可限量,老夫惭愧,近些年已经毫无建树,已经是过气的人了。” 韩显臣万没想到这宋云海竟然对自己这么热情,这唯一公开与韩家撕破脸的自然神教的代表,居然是今晚各方贵客中对自己态度最好的…… “韩伯伯谦虚了,您可是大陆商界的风云人物,小侄经商时日尚短,日日如履薄冰,生怕出错。今日一定要好好向韩伯伯讨教一二……” 这宋云海干脆拉着韩显臣到一边畅谈了起来,聊的那叫一个亲热,韩显臣又不好不陪着,只能硬着头皮与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大陆商界新贵交流起经商心得…… “离族齐郡大总管段智兴段大总管到!” 报门家丁的这一嗓子,总算是把韩显臣从宋云海那里解救了出来。 韩显臣借着要迎宾的理由摆脱了说的正起劲儿的宋云海,一边擦汗一边走向了院门迎接段智兴。 不出所料,这段智兴也是来给韩妍贺寿的,而寿礼是五十担上好茶叶。 安排段智兴落座后,韩显臣找个机会悄悄问韩乃臣:“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韩乃臣小声答道:“大哥,这段智兴送的五十担茶叶是我们之前在离族刚刚购进就又被劫走的那五十担。 不过宋云海的这份礼单跟旁人的比起来有些不同,别家送的寿礼都是与我们损失的财物数量相等,但这宋云海的礼单上,各项财物种类是我们之前被自然神教劫走的那些不假,但数量上却都要少了一点,可是又少得不多……” “是吗,我看看……哼,这少了的部分折算一下,正好是他们把那些被劫财物运到齐城所需的路费。这宋云海摆明了是想告诉韩家,他们自然神教不占咱们的便宜,但也不会吃一文钱的亏。 这与他刚才与我交谈时给我的印象差不多,这绝对是一个不管多大的买卖都会算计到每一个铜板的得失,绝对不吃一点亏的主儿。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咱们真的是老了,这天下是年轻人的了……”韩显臣在看了那份宋云海的礼单后,冷笑了一下感叹道。 “大汉帝国北疆都护府大都护、古卑族族长特使,古卑族黄氏部落大公子黄易萧黄公子到!”门口家丁的报门声再次传了过来。 与早已彻底臣服于炎族的西南离族、宁族不同,北方的古卑族虽然也接受着大汉的封号,但实质上却一直与炎族是互相敌视的。 号称大陆军力第一强国的大汉帝国,一千多年来从未真正征服古卑族。 故而古卑人一直被大汉严密封锁在北部边境,像齐国这样的大陆腹地是很难见到古卑人的踪迹的,尤其是黄易萧这样的古卑上层人士。 所以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门口,想见见这古卑人是个什么模样,来意又是什么。 于是,在这万众瞩目之下,黄易萧与细封静手挽着手走进了小院。 黄易萧一身淡黄色的炎族样式绸衫,步伐沉稳,英姿勃勃,面带微笑。而细封静则是一身粉色与白色相间的古卑族传统服饰,匀称得体,肤色白皙,表情柔和,乍一看去倒像是童话中的一对王子公主。 “黄大公子好,在下韩家家主韩显臣,能迎来您这样远方到来的尊贵客人,韩家蓬荜生辉啊,哈哈!” 韩显臣琢磨了一下,与刚刚那些仅仅由手下充当特使的客人们不同,这黄易萧与最早到来的风萍萍都算是真正身份高贵之人了,迎接的自然更要热情些。 “韩家主说笑了,易萧只是边野寡陋的小族之人,因仰慕炎族繁华,特带新婚妻子一同来炎族游历学习,近日则是奉我族族长之命,特来为韩妍韩夫人祝寿。”黄易萧很是谦逊的答道。 如果蓝宝音在这里,一定会赞叹细封静御夫有术,竟是让黄易萧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哈哈,原来如此,黄公子,这位便是舍妹韩妍,今日确是她的五十寿辰。” 韩显臣笑着将已经来到身旁的韩妍介绍给他。 “见过韩夫人,您虽未曾到过北部冰原,但风神的子民却也知道您高贵而善良的名字,祝您永远美丽健康。这是用我古卑草原上最好的驼羊羔绒编织成的毛毯,希望您能喜欢。” 古卑族区域内并无韩家的产业,自然也没有参与对韩家的巧取豪夺,不过在蓝宝音借助自然神教的飞鸽传书传达了要求后,蓝铁宏还是让黄易萧和细封静快马加鞭地来参加了韩妍的寿宴,这贺礼自然也是古卑族自掏腰包了。不得不说,还是古卑人实在。 “韩妍多谢贤伉俪,我们对古卑族的习惯了解不多,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谅解,各位快请入座吧!” 韩妍笑着接过那件在齐城叫价五百两黄金还未必能买得到的毛毯,招呼着黄易萧夫妇入座了。 “炎河船帮蔡少帮主到,贺礼上等毛皮五百张!” “魏郡东海盐帮孟副帮主到,贺礼海盐二十担!” “下江郡岳山剑派果少侠到,贺礼上等丝绸一百匹!” “代郡巍山派程少侠到,贺礼上等草药二十担!” “清西郡天龙门林大侠到,贺礼上等雪参一百斤!” “邺郡蓝鲸帮柳刚柳少侠到,贺礼上等青瓷二十箱!” …… “江平郡无名门派送上贺礼上等烟草五十担!” …… “北江郡无名门派送上贺礼上等黑茶五十担!” …… 一切就像是经过精心安排的,在各大官方势力的代表到场完毕后,来自各大江湖门派的代表们开始陆续来到韩府为韩妍贺寿。 只不过这些江湖中人便不再像刚刚那些官方势力的代表那么讲究礼数,基本都是行个礼,报上自己的来历和所带的贺礼后,便坐在主人安排的席位上大吃大喝。 后来江湖中人来的多了,这些互相之前认识或不认识的绿林好汉们干脆划拳拼酒,倒是让寿宴的氛围更加热闹了。不过也有几个不愿意透露来历的门派中人在送了贺礼之后,连饭都不吃就立即转身离去了。 “大哥,这五百张毛皮果然是被炎河船帮劫去的!” …… “这二十担海盐竟是被东海盐帮劫走的,这不是监守自盗嘛,咱这盐就是托他们押运的!” …… “还真没想到那一百斤雪参是被天龙门这样的名门大派劫走的!” …… 负责报门的家丁每喊出一个名字和所带的贺礼,韩乃臣就会悄声与韩显臣交流两句。 “这些烟草和黑茶当初被劫走的时候就做的很隐秘,咱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只是考虑当地比较活跃的江湖势力,才推测可能是长天教和光复教干的,没想到今日就算把货物给咱们送回来也是不肯透露姓名来历,不过这倒是反而更像这几个神秘教派的行事风格了……” 韩家两兄弟看着这些被劫走的东西大部分又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回到了韩家,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 他们知道,虽然这些东西回来了,但韩家的危机未必就算是结束了,今日这场盛大的寿宴与其说是归还东西,还不如说是背后策划者在更加赤裸裸的向韩家示威。 “风扬书院贞堂人班云飞云公子到,贺礼时令水果一篮!” “风扬书院贞堂人班冷言冷公子到,贺礼糕点两包!” “风扬书院贞堂人班楚山楚公子到,贺礼烧酒一坛!” “风扬书院贞堂人班文源文公子到,贺礼牛肉干二两!” “风扬书院贞堂人班云翔云公子到,贺礼坚果半斤!” “风扬书院贞堂人班文褚文公子到,贺礼蜜饯一包!” 风扬书院老区宿舍区的这几个大才子一直躲在韩家对面,直到互相确认了各自邀请的客人基本都到了之后,这才各自拿着堪称本晚最低廉的贺礼压轴出场。 不得不佩服这六个人,他们各自到街上随便买的东西,在没有事先商量的情况下,居然能完全没重样。 “母亲,我在书院里同宿舍的好兄弟们来了,孩儿平日里多亏他们照顾了。” 韩凌宇听到几人的名字后很是激动,今晚可以说是他自出生以来,在韩家最扬眉吐气的一次,而这一切都是这几个好兄弟帮的忙。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七杰贺寿(中) 韩凌宇在听到几人的贺礼时也是忍不住好笑,这种纯粹凑数的东西照例是不会念出来的,但这门房却一个不少的大声报了出来,明显是这几个损友特意要求的。 “哦,既然是宇儿的好友,那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韩妍见韩凌宇如此重视这几个同学,便也亲自起身迎接。 “伯母,在下云飞,这是冷言、楚山、文源、云翔、文褚,我们是凌宇的好兄弟,今天特地代表书院的同学们来为您祝寿!不过我们几人家中贫寒,囊中羞涩,买不起太好的贺礼,让伯母见笑了。” 云飞当先向韩妍深施一礼,介绍了六人的名字。 “说的哪里话,宇儿经常跟我提起你们,只要来了就好!” 韩妍自是不会对这几个晚辈的贺礼挑剔什么。只不过云飞竟然能一本正经的说出几人家境贫寒的话,脸皮厚度实在是越来越接近刘远风了。 “楚山见过伯母,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伯母,我是文源,这要不是凌宇介绍,我是真想不到您是他的母亲,您长的实在是太年轻了,看上去跟他就像是姐弟啊,我就祝您永远这么年轻,永远这么漂亮,嘿嘿!” “伯母,我是云翔,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伯母,文褚祝您健康长寿!” “母亲,冷言一向不喜欢说话,我之前跟您提过。”韩凌宇在一旁替张冰解释了一句。 除了张冰仅仅施礼未说话外,另外几人都笑呵呵地说了几句吉祥话,把韩妍逗的眉笑颜开。 “不碍的,不碍的,各位贤侄不必多礼,你们都是宇儿的好兄弟,宇儿每次回家都对你们赞不绝口,多谢你们平日里对宇儿的照顾了,今晚来伯母这里,就一定要玩的开心。” “嘿嘿,凌宇真的会夸我们?恐怕不说坏话就不错了。”楚山笑道。 “哈哈,贤侄说笑了,快入座吧,别一直站着。” 韩妍笑着准备安排这几人就坐,可是望了望院子里的桌子却有些尴尬。 她自己就坐的主桌早已经被韩家的主人和各大势力的贵客坐满了,而小院中的其余四桌虽然还有几个空位,却都是每桌只有一两个空位,找不到能让六人挨着坐的。 院外的那些桌虽然还有一些空位,可那都是给客人的随从们准备的。这六个少年虽不算身份多高,但作为韩凌宇的同窗好友,也不适合去跟那些随从下人们坐在一起。 韩凌宇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一时也是略感为难。 “哈哈,欢迎几位公子啊,想来几位公子应该是不想分开坐的,可是小院内已经坐满,我看就给六位公子在那边单独摆一桌怎么样,方便几位公子畅谈,再让凌宇少爷好好陪陪你们。” 韩宝贵上前帮助韩妍母子解围,这是他临时想出的最好办法,既把他们请到院外,又不必与随从们共坐一桌。 不过,还未等云飞、文源几人答话,主桌上就开始传出了声音。 “哈哈,凌宇贤弟的同窗好友怎么能坐到院外去呢,还是坐在我这里吧,沈某坐到旁边桌上就好。” 原来是沈忠起身让座了,他可是不敢自己占着主桌上的座位却让太子殿下坐到外面去。 “啊,沈大人,使不得啊……” 韩显臣没想到沈忠竟会这时候出来让座,急忙出言制止,不过他话音还没落,身旁的更多人便站了起来。 “沈大人说的有理,凌宇兄弟的同窗自该在主桌上与大家好好聊聊,邹某换个桌子也一样。” 邹华见到刘远风和张冰进来,自然也不敢坐着不动。 “是啊是啊,我们夫妻到那边坐了。” 黄易萧拉着细封静也站了起来。 “有道理,梁某也给年轻人倒个地方。” 梁超起身笑了笑,同时还悄悄冲化名楚山的梁立业眨了眨眼,可见这梁超应该是梁立业的族中好友。 “既是如此,云海也换个地方。”宋云海收起折扇,站起来笑呵呵地说道。 这沈忠、邹华、黄易萧、细封静、梁超、宋云海正好空出了六个位置,云飞、文源等六人也没有丝毫推辞,只是象征性地向六人拱拱手,便一个个坐到了空出的座位上。 这一幕再次让韩家众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尤其是话刚说了半句的韩显臣,下巴都快掉到桌子上了。 不过他自然也不傻,这些让座的人背后都代表着一方大势力,若是这六个风扬的学生真的只是风扬书院排名最后的学堂里最低年级的家境贫寒的普通书生,别说让座了,估计他们连正眼看上一眼都难。 韩显臣执掌韩家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起初他并未认真观察这六个书生,如今仔细观瞧,只见这六人虽然都只穿了普通的布衣,却各个气质不凡,内力深厚,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上位者气息根本无法掩盖。 再想想刚刚那六个让座的贵客离席时下意识流露出的恭敬神色,这六个书生的大致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韩显臣眯了眯眼睛,与韩乃臣对视了一下,心中已经明了,这些日子韩家所遇种种事情的幕后主使,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几个年纪轻轻的书生了。 韩显臣与韩乃臣坐在那里脸上陪着笑,心里则在翻江倒海。 不过这风扬七杰既然聚齐便也就无视旁人,你言我语聊的热火朝天,连韩妍都成了看客。 不过韩妍眼见自己的儿子在与这几个同窗畅谈时,竟是他从小到大少有的发自内心的开心,便也非常欣慰地看着几个少年谈天论地了。 席间,云飞、云翔、楚山等人尽显贵族风范,但刘远风和蓝宝音则是充分利用说话的间隙对桌上的大鱼大肉来了个秋风扫落叶,果酒佳酿也喝了不少。 结果刘远风突生便意,就让韩凌宇带着自己去找厕所,蓝宝音见状也跟着去如厕。 三人行至小院墙边,那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贺礼,刘远风随便看了看,突然被一套白玉瓷器吸引了目光,连酒劲都消了大半。 他借着院里灯烛的光,近前仔细看了看,随口问韩凌宇道:“这套瓷器很精美啊,是谁送的?” “嗯?哪个,我看看,哦,这个啊,这是大燕帝国太子府詹事沈大人带来的,看上去是不错。”韩凌宇看了两眼后答道。 “什么好东西,我看看……咦,这好像是月……” 蓝宝音凑到前面想看个热闹,结果也发现这套白玉茶具看着眼熟,刚要说出来,便被刘远风拉着继续向厕所走了。 刘远风和蓝宝音都看出了这套茶具与当日在丰泽城拍卖场见到的那套“月夜莹霜”非常像。 但那毕竟是大陈帝国的国宝,不管云飞这位大燕太子出于什么目的把这套茶具买下后又送到韩凌宇家里,一旦传出去都一定会给韩家招来不小的麻烦。而今晚这里人多嘴杂,绝对不能让蓝宝音说出那个名字来。 韩妍的寿宴一直进行到子时才结束,众人都喝的晕晕乎乎的,纷纷拜别而去。 云飞、文源等六人也都回到了他们在齐城的客栈,说来这些人在齐城都有自己的产业或据点,可没一个去自己的地盘住的。 韩显臣与韩乃臣虽然心中有事,但也不得不喝了不少酒,不过这韩氏兄弟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韩德凯的房间外使劲敲门。 “昨晚就闹了半宿,今天又是谁这么早来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韩德凯昨晚并未参加韩妍的寿宴,出于种种考虑,韩显臣也没有强行叫他参加,便也没人知道他昨晚又干了什么,而他此刻还没起床。 韩德凯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了房门,“父亲,三伯,你们怎么来了,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吗?” “哼,进去再说。” 韩显臣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哼了一声,走进了房间,四处扫了几眼,确定了屋内没有别人。 而韩乃臣也在最后进门的时候把房门关严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不会还是要问我得罪什么大人物了吧,我都说了,我真没得罪什么人啊,最近家里遇到的事肯定跟我无关。” 韩德凯见自己的父亲和三叔如此严肃,便也心里发慌,但他确实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炎黄文摘:在炎黄大陆漫长的历史上,商人都是一个既尴尬又特殊的群体,一方面他们拥有远超一般百姓甚至不输王侯的财富,但另一方面却并没有多高的社会地位。官吏与贵族们多数都瞧不起商人,极少屈尊与之来往,在官方宣传中也将商人定为“士农工商”四类百姓中排位最后的一类。也正因此,我们才可以理解在“风扬七杰”为韩母庆祝五十大寿的时候,各方贵族势力仅仅派出几个地位不高的手下作为特使,就能让身为大齐第一商业世家的韩家受宠若惊了。——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七杰贺寿(下) “确实是为了最近家里遇到的麻烦来的,不过今天不问你得罪没得罪什么大人物,我就问你,前些日子可曾做了什么对你姑姑不敬的事儿,是不是得罪了韩凌宇。 对了,当日你主动要求给你韩妍姑姑筹办寿宴,后来你到底又干了什么?”韩显臣严肃而略显急切地问道。 “韩凌宇?怎么,最近家里遇到的麻烦是他们母子在背后捣鬼?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韩德凯一听韩妍母子的名字便来了劲儿,转身就要出去找韩妍母子。 “给我回来!这么说确实是你招惹了韩妍母子?” 韩显臣见韩德凯的反应,应该算是坐实了这事儿。 “是我又怎么样,这对不知廉耻的母子坏了我韩家的名誉不说,如今又吃里扒外!先是在风扬书院帮着那群贱民打我,如今又串通外面的人给家族捣乱,我教训教训他们有什么不对吗?”韩德凯振振有词。 “混账东西!” 韩显臣盛怒之下,狠狠给了韩德凯一个嘴巴。 “爹,你居然为了那对母子打我!” 韩德凯竟是一脸不敢相信,他从小到大一直被父母溺爱,这还是第一次挨打。 “打你?我要打死你这个逆子!” 韩显臣气的还要动手,不过韩乃臣及时上前拉住了韩显臣,嘴里劝道:“大哥,你先消消气,既然事已至此,你就算打死德凯也没用,况且德凯毕竟还年轻,做事没个轻重也正常。既然事情基本弄清楚了,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吧。 德凯,你别气你父亲了,你是真不知道啊,你这次给韩家惹下大麻烦了。” “唉,子不教父之过,子不教父之过啊,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太过放纵这个逆子了,我的错啊……” 韩显臣无力地坐下感叹起来。 “爹,到底怎么回事,就凭他们母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咱们堂堂韩家,还能被他们母子败了?” 韩德凯实在不理解自己的父亲和三叔怎么会突然这么忌惮韩妍母子,以前可从没见韩家有谁把那对母子当回事。不然的话,他韩德凯虽然纨绔,但也不傻,从不会去招惹解决不了的麻烦。 “德凯啊,你看看这两份名单吧,前一张是这些日子对韩家出手的势力和韩家的损失,后一张是昨晚来给你韩妍姑姑贺寿的势力和送的贺礼,你虽然顽劣,但一向聪明,看了这两份名单,想来也能明白这风浪有多大了。” 韩乃臣将自己这些日子的统计成果递给了韩德凯。 韩德凯虽然已经有了点心里准备,但是在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这两份名单后,脸上的汗渐渐冒了出来,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四大宗族,三大暗教,二十四家武林门派……这怎么可能,就凭他们母子,这怎么可能……” “逆子,看到你闯了多大的祸了吧!哼哼,我炎族的四大宗族上一次这么齐心地联合起来做一件事,恐怕还要追溯到三千年前诛灭魔族的时候,没想到三千年后再次联手,竟是为了对付你!你韩德凯的面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韩显臣说到后面,已经怒极而笑了。 “他们联合对付我?对付我?” 韩德凯听了韩显臣的话后,一下清醒了过来,急忙从凳子上滚落到地上跪着说:“爹救我,救我啊,这些大势力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爹你不能不管我啊,对,咱们家有钱,咱们家那么有钱,您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韩德凯意识到这么多的大势力要对付自己的话,就算那些上层权贵开始没打算杀了自己,但那些手下人可什么样的恶汉都有,难保一时手重就要了自己的命。 而且对于这些势力而言,就算杀了他韩德凯,也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儿,没人会有多大的顾忌的。只有让这些大势力彻底取消对付他的命令才能让他真正安全。 “唉,在强大的权力与武力面前,再有钱也只是任人宰割的蝼蚁而已!罢了,罢了,事到如今,钱与命你也确实只能保一样了。 这韩家要是真的交给你,早晚也得败光,你起来吧,爹以前对你太过纵容,今日我们都要为此付出代价,日后你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好自为之吧。” 说完,韩显臣便与韩乃臣走了出去,只留下韩德凯仍然坐在地上发呆。 就像韩乃臣说的那样,韩德凯虽然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但其实非常聪明,此刻他已经猜到自己的父亲要如何救自己,更加明白自己将要失去什么了。 韩乃臣跟在韩显臣身边,忍不住问道:“大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韩显臣叹了口气道:“还有什么想好没想好的,昨日那些各大势力派来的人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要告诉我们,在他们眼中,这韩家大院的主人已经不是我了。” 韩显臣在离开韩德凯的住处后,带着韩乃臣去了韩妍的小院,兄妹三人关起门谈了很久,连中午饭都没让下人送进去。 外面的家丁们谁也不知道三人谈了些什么,只是听到一向沉静低调的韩妍一度对韩显臣大喊大叫,似乎是在言辞激烈地拒绝什么,而韩显臣最后好像是跪在地上求韩妍答应什么事儿…… 到了晚上,韩显臣带着韩凌宇离开了韩妍的小院,来到韩家正厅,召集了所有的宗亲家眷与家丁侍女,但韩妍并没有出现。 在众人到齐后,韩显臣正式向全体韩家人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韩凌宇正式取代韩德凯成为了韩家家主继承人,而且从今日起便与韩显臣一同处理并将逐渐接掌韩家事务。 与此同时,云飞、楚山和刘远风等六人则正各自与自己的人见面。 刘远风和张冰听着邹华和宋云海对自然神教与新十九军团最新情况的汇报,而蓝宝音则陪着黄易萧夫妇在齐城闲逛。 “易萧哥,真没想到竟然是你和细封嫂嫂亲自来了。我当时传信给家里只是说随便派个人意思一下就行。对了,恭喜你们,我托人带给你们的礼物都收到了吧!”蓝宝音笑着祝贺二人新婚。 “谢谢了,那些东西收到了,不过好像给小玉的东西远远比给我们俩的礼物多吧。 哈哈,我们接到你的信那是相当重视啊,别人来都不放心,生怕坏了你的事儿,干脆就我们俩亲自跑一趟了,怎么,不欢迎?”黄易萧打趣蓝宝音道。 “不是,不是,当然欢迎,就是实在不好意思,为了这么点小事儿,还让你们大老远跑一趟。”蓝宝音急忙解释。 “哈哈,少族长你别听他的,我们俩成亲的时候,易萧哥就念叨着你没参加是最大的遗憾,正巧我们也计划婚后到大陆各地游历一下,涨涨见识。 易萧哥还说,要是一直待在偏僻的古卑草原,会被你落的越来越远的,但又没想好怎么跟族长和阿爸他们说,这时候你的信就来了。我们只是借你这封信的借口出来游历一下大陆而已。”细封静笑着跟蓝宝音解释。 “原来如此,不过这炎族人都很狡诈,你们俩一定要小心,遇到什么麻烦就拿着我这个令牌找当地的自然神教分坛帮忙。” 蓝宝音听说黄易萧和细封静二人要游历大陆,不着急回古卑,便将自己的副教主令牌拿了出来。 “我们就是游历一下,又不惹什么事儿,难道这还得靠你帮忙吗,放心吧,我黄易萧没那么笨。”黄易萧没有去接那令牌。 “少族长,你就放心吧,现在易萧哥知道低调谨慎了,而且还有我呢,不会出事儿的。” 细封静明白要是接了蓝宝音的令牌,会大大伤害黄易萧的自尊心。 “那好吧,有细封嫂子管着你,应该没事儿,不过万一有什么困难,一定不要逞能,该忍让的时候就忍让一下……”蓝宝音满脸都写着不放心。 “唉呀,离家的时候就被阿爸他们啰嗦了一大堆,没想到跑到这儿还得听你啰嗦,静,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黄易萧拉着细封静就要甩开蓝宝音。 “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小玉怎么样了呢,小玉知道你们来找我,都说什么了,她想不想我,给没给我带什么东西,唉,你们别跑啊……” …… 风扬书院老区宿舍区里,云飞正愁眉苦脸地替风萍萍撰写贞堂人班的训导工作汇报。云翔则正擦拭着自己那身早就干干净净的行头。 楚山缠着张冰想要比试一下,那死皮赖脸的样子让张冰顿感自己遇到了第二个刘远风,可刘远风是从不主动找人比武的。 而刘远风自然是在睡午觉。 至于蓝宝音,他自从齐城回来后,每天都是捧着一块淡黄色的鱼形小玉佩坐着傻笑。 “我回来了!” 凌宇在这个时候从院门口走了进来,满脸洋溢着笑容。 只不过兴致勃勃快步走进来的凌宇马上就尴尬了,这院里的六个人中就只有云飞头也不抬地“哦”了一声,云翔和楚山则“嗯”了一声。 第一百八十六章 茫茫大漠 六人仍旧各自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竟然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一眼。更别说像他想象的那样聚到一起热烈欢迎他了。 这一下就把凌宇那一肚子感激的话憋住了没法说出来。尴尬地站在那里一会儿,凌宇眼眶渐渐湿润了,他明白了这六个兄弟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们是兄弟,什么多余的话都不需要说,他们也不想听。 “嘿嘿,大舅已经正式宣布,让我做韩家的家主继承人了,并且现在就让我跟他一起主持家族事务,既然兄弟们都这么有能量,那以后可要多关照我的生意啊。” 凌宇收起那些肉麻的感谢话,用他们兄弟间日常的交流风格通报了这个情况。 “哈哈,不错不错,恭喜五弟,这有了大齐第一商业世家,你可就有钱把哥几个都送进亨堂享福了!”楚山笑着对凌宇说道。 “是啊,不过还是算了,亨堂那些人我看着连饭都吃不进去,五哥你就把钱直接给我好了。”云翔接道。 “哼,这韩显臣还算识趣,韩家的事情可以先告一段落了,不过五弟你也还是要小心提防。”云飞放下笔,起身对凌宇说道。 “是啊,这样结束最好,不然再发展下去,我们怕是也控制不了局面了,不过我刚才梦中听说好像有钱拿?”刘远风从躺椅上拿开盖在头上的蒲扇笑道。 …… 由风扬书院西行,翻越“一步一气候”的雨幽山脉,穿过寸草不生的戈壁,西南大漠那无尽的黄色尽入眼中。 这里本应是人类的禁区,但却仍然有着一些人出于种种目的,冒着生命危险往来穿梭于大漠之中。此刻,在即将进入沙漠的戈壁边缘,三个熟悉的身影正负手而立,欣赏着眼前别样的壮丽景色。 “冰冰,阿福,你们看这片沙漠。三千年前,这里还是沙漠边缘最大的一片绿洲,而我们身后这片戈壁还是一片草场。 这片曾经肥沃的土地,北临夜兰王国和大燕帝国的梁郡,东接大齐帝国的望川郡、西平郡和定南郡,如果不是变成了沙漠,一定会是战略要地,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了这片土地的归属洒尽热血。” 已经换上一身白色紧身劲装的刘远风虽然两世为人,但这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真正的大沙漠,心中不免感概万千。 “照你这么说,这块儿地变成沙漠反而少了很多战争,少死了很多人,倒成了好事儿了?”蓝宝音反问道。 “哈哈,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少了这块土地,战争也没少啊,况且就算只剩一块土地了,人类也会为之拼个你死我活的,但是人类就是在这不断的战争中越来越强大了。 这一大片土地如果还是绿洲,固然会让很多人为了争夺它而战死,但同样,这块土地还能够养育更多的人。所以对于人类来说,土地还是越多越好啊。”刘远风笑着答道。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咱们到风扬书院都一年多了,你怎么现在才要进去找黄族宝藏,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找了呢。” 蓝宝音对于刘远风这个时候突然决定到沙漠寻找黄族遗迹,很是不解。 “我既然答应了老头子,就一定会过来找找,况且这寻宝的游戏多好玩儿啊。 但是沙漠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我总要提前做些准备,对于西平郡以西的沙漠戈壁而言,夏季酷热,冬季极寒,雨少风大,十月才是探索的最佳季节。 去年十月的时候,咱们才刚到风扬书院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贸然进入沙漠会有大麻烦,现在就不一样了嘛,书院那边不会有谁找咱们的麻烦,进入沙漠的准备也充分的多了。” 刘远风解释了一下,然后便当先牵着马,走向了黄沙的世界。张冰与蓝宝音随后也牵马跟了上去。 三人走过一个个大大小小连绵不绝的沙丘,虽然为了节省体能和照顾马匹行李,不能一直用轻功前进,但毕竟都是武功高手,行进速度也非常快。 半日后,他们便已经无法看见进入沙漠时的那片戈壁了,放眼望去,四周除了沙丘就是沙丘,天上烈日灼灼,连一朵可以勉强遮蔽太阳的薄云都见不到。 沙漠的可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三人虽然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在大陆东北的冰天雪地里也都算是经历过饥寒之苦的,但眼下这般烈日似火、风沙如刀的经历还是第一回。 张冰算是三人中状态最好的,也已经不时皱皱眉毛了。 刘远风虽有天阶功力,但却是最吃不得苦的,忍不住经常地拿出水囊猛灌。 蓝宝音则开始抱怨了起来,“这太阳也太毒了,我们古卑草原的太阳永远也到不了这样。” “你们古卑草原的太阳和这沙漠里的太阳都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太阳他老人家不喜欢你们古卑,把更多的光和热都给了这里。”刘远风笑道。 “要是太阳他老人家喜欢谁就要把谁烤熟,那还是永远别喜欢我们的好。不行了,你这带着走的路都太热了,还是我走前面吧,起码能尽量在背阴的地方绕着走。”蓝宝音说道。 “你想走背阴面?哈哈,不懂了吧,在沙漠里面必须走迎风面,因为迎风面常年被风吹日晒,沙子压的很坚实,背风面虽然能阴凉点,但是沙质很软,不仅走路费劲,而且容易陷进去。来之前,本教主可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刘远风得意地说道。 “得了,你这也叫做功课了,不说你找的这身破衣服到处往里进沙子,就说水吧,来的时候你还说带的水足够咱们喝十几天呢,现在算上在戈壁里走的五天,也才不到六天,已经喝了一半了,如果再没有什么发现,咱们明天就得往回走了。” 蓝宝音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三人此刻的窘境,虽然已经换了紧身的服装,但是还是低估了沙漠里风沙的威力。只要有一点点缝隙,这沙子就能钻进去,他们三人身上和鞋子里都已经灌的满是沙子,连张嘴说话都是一嘴沙子。虽有一身功夫,却也渐渐举步维艰。 “嗯,不要着急嘛,你难道以为那些单独在沙漠里探险的人都是提前把自己一路要喝的水提前带上吗,那根本就不用背别的东西了。 在沙漠里也还是有水源的,只不过要耐心寻找,我已经打听过了,咱们进来的这个方向应该是有水源的。只不过这沙漠里到处都长得一样,我还要找找。” 刘远风望着眼前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沙丘,心中也是越来越没底了。 此次出来之前,他确实做了一些准备,不过明显还是低估了沙漠的可怕,高估了他们的武功在沙漠中的作用。 当初跟蓝宝音在风神领域中,他可以用功力调动自身能量变成保护自己的热量来抵御寒冷,可是在这沙漠中需要的却是降温。 而武功除了能让身心平静,减少自身热量的产生外,对于那伟大的太阳源源不断带来的热量却是无能为力,而且就像蓝宝音抱怨的那样,他们的水带的有些少了。 此刻是回去重新准备好再来,还是继续深入探索一下,刘远风也正在权衡。 按照目前的情况,这次出来肯定是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可是起码应该多探索一些地方,积累些经验,以便下次再来时能有更充分的准备和收获。 就这样,三人又硬着头皮,尽可能节约着用水,又在沙漠中坚持走了四天,而这四天里,除了一如既往单调的沙丘,就只见到了几具早已干枯风化的人、畜尸体,别的仍然是一无所获。 可三人身上剩下的水最多可以坚持五天,就算现在往回走,最多走到沙漠与戈壁的交界处就要断水了,剩下的戈壁里的几天路程就要凭借几人的身体素质硬挺了。 “有林。” 就在刘远风权衡是否应该早些退出沙漠之时,张冰突然发现了前方有一片小树林。 “过去看看,有树林的地方说不定就有水。” 炎黄文摘:人平时能调动的身体能量不到百分之十,剩下的九成多能量都作为潜能被搁置着,人只有在极少数偶然情况下,才能无意中调动起这些能量,这也是为什么有人在极其危险的紧急情况下能调动起远超平时的力量的原因。因此,最高深的武学非常重视修心,只有通过修心才能去尝试一点点控制潜意识,只要能取得一点点效果,所能调动起来的能量都有可能成倍增加,这种修心之术起码要在进入地阶之后才能修炼,当进入天阶之后,其效果就已经是让普通人恐惧的了,那么当一个人达到百分之百控制自己的潜意识,能够随心所欲的调动自己的每一丝潜能时,就触碰到了传说中的道阶,也就距离他摆脱普通肉体凡胎的束缚飞升成仙不远了。——摘自《自然神教创教教主布道录(高层绝密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约而会 刘远风见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要是能找到水源补充一下,再休整一夜,就可以继续深入大漠了。不然的话,恐怕他们明天就要先回去,日后再作打算。 既然已经明确了目标,三人的腿脚都很快,很快便到达了张冰发现的那片小树林。 不过三人仔细查看了一圈,这里只有一些红柳和胡杨树,并没有期待中的水源。 刘远风想了想说:“这里既然有活着的树,就说明地下应该有水可以被树根吸收,我看咱们不如就试着往下挖挖,要是能挖到水,明天就继续出发,要是挖不到,明天就先回书院。” 张冰和蓝宝音自然没有异议。因为这次出来就是要找到黄族遗迹挖宝的,铲子等工具都带的比较全。三人便趁着天还没有黑,选了一块地势较低且树木比较密集的地方向下开挖。 这次刘远风虽然没有特别卖力,但也没有好意思偷懒,可是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大坑已经挖了有五六米深,仍旧没有挖到水,就连湿润一点的沙土也没有看到。 这一天,三人先是在沙漠里跋涉,接着又玩命挖坑,即便三人都有一身功夫,也已经十分疲惫。 刘远风考虑到,在这陌生的沙漠中随时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要尽量保持体力,便结束了挖坑,决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回去。他还不想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宝藏而活活渴死在这沙漠里。 于是三人也懒得搭建帐篷,各自选了一棵较为粗壮的树,飞身到树上睡了。 刘远风躺在一棵胡杨树上,又犯了只要仰望星空就失眠的老毛病,这种对那个回不去的故乡的思念是无法对外人说的。 张冰和蓝宝音知道刘远风的这个毛病,不过这俩个家伙干脆借此默认让刘远风守夜,很快就都睡着了。 刘远风听着张冰入睡后依然似有若无的呼吸,知道他的武功也已经达到了地阶上段的最顶点,只等合适的机缘来突破天阶了。而蓝宝音那虽然沉稳但还略显粗重的气息则说明他在地阶上段还有不少的路要走呢。 对于已经进入天阶初段的刘远风来说,即便是睡着了也能时刻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强大的感知,所以他也没有刻意控制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渐渐合眼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刘远风突然感觉到蓝宝音的气息越来越乱,便猛地清醒了过来。 此刻天已经亮了,再看向蓝宝音的方向,正赶上蓝宝音竟然从树上掉了下来,可附近并没有什么敌人或者异状。 刘远风急忙施展轻功飞身过去托住蓝宝音,将其平稳地放到地上,张冰此刻也已经来到了蓝宝音的身边。 “病了?”张冰皱着眉问道。语气中难掩关切。 “有可能,不过以阿福的身体不该突然病成这样啊,气息与脉象都很乱,你来看看,把脉看病不是我的强项。” 刘远风一边查看蓝宝音的状况,一边让张冰为蓝宝音把脉。 这时的蓝宝音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浑身发热,不时打着寒战,情况非常不妙。 张冰为蓝宝音把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放下蓝宝音的手后,张冰运功为蓝宝音暂时稳定体内的气息。刘远风则将水囊打开,在张冰收功后立即给蓝宝音灌水。 只见昏迷中的蓝宝音贪婪地大口大口喝水,应该是非常渴,直到把整整一水囊的水都喝掉后,突然又一扭头大口地呕吐起来。 刘远风一边拍着蓝宝音的后背一边不停地叫道:“阿福,你现在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蓝宝音吐了一会儿后清醒了过来,脸上是病态的潮红,张开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现在……全身都疼,尤其是头疼,口渴……” 刘远风急忙又拿过一个水囊,给蓝宝音灌了进去。 张冰则在一边开口道:“像是中毒,我已经封闭了他几处穴道,运功稳住他的气息,但只是延缓,必须尽快回去。” 刘远风听说可能是中毒也是眉头紧锁,若是生病还好,可是中毒就不是他们俩能解决的,必须尽快找到解毒高手或者名医来查明毒源及时用药化解。 他看张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就更说明蓝宝音情况非常危险,于是点点头道:“那好,咱们马上回去,你把剩下的水都带上,马和别的东西都不要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刘远风说着话,就要背起蓝宝音施展轻功离开。 张冰伸手制止了刘远风,说道:“你腿脚快体力差,去探路,我背。” 刘远风闻言点了点头,知道张冰说的有道理,便背起剩下的水囊,借助太阳,大体判断了一下方向,然后施展轻功到前面探路。 他的轻功可以让他把周围的大概情况都转一遍,找到之前进来的路,再回来引导张冰走,这样可以少走冤枉路,用最快的速度原路离开沙漠。 而张冰的耐力要比刘远风好的多,正好背着不轻的蓝宝音迅速前行。 刘远风此刻是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保存体力了,将自己的天阶轻功全力施展起来,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范围也大大增加了。 结果刚出发有一刻钟,刘远风便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活动,便立即赶了过去。 这个时候要是能找到人帮忙指一下最近的出路,那就事半功倍了,最好再能买点水,就算是花费重金也值得,蓝宝音的状态明显是需要大量的水,可是他们此刻已经没有多少水了。 “大哥?” “老四?” 刘远风飞一般赶到了那之前发现的人们身前,临近一看竟然是云飞和云翔两人。 这两人此刻也都换上了一身白色劲装,牵着两匹背满行李的马。 而云飞、云翔也已经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刘远风,互相之间都是一愣。 “真巧啊,咱们兄弟居然在沙漠里还能碰见。” 云飞笑着打招呼,略显尴尬。 “大哥,云翔,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文褚好像中毒了,现在状态非常不好,我和冷言正要背他出去医治。” 刘远风此刻没时间跟云飞胡扯了,两人既然都已经互相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那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沙漠里,想必都是为同一个目的来的,暂时无需点破而已。 而医治蓝宝音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儿,想必这云氏兄弟也会全力相助的。 “什么?文褚怎么会中毒,快带我们过去看看!”云翔闻言,还不等云飞说话便急忙说道。 “把你们带的水背上,跟我来,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天前我们进的沙漠……” 刘远风一边带着两人施展轻功向张冰和蓝宝音的方向赶过去,一边向云飞和云翔介绍情况。 不过他的这个举动着实让云氏兄弟心中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要知道此刻三人已经是功力全开,刘远风在前引路,而云飞和云翔已经是把各自的轻功施展到极限,才勉强跟上刘远风的速度。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云氏兄弟为了保证气息的吐纳不乱,已经无法随意开口讲话了。 但刘远风竟然还能非常轻松地开口向二人介绍情况,这说明刘远风的轻功施展还远未到极限,眼下的速度只是为了照顾云氏兄弟而已,其真正实力远远在云飞和云翔之上。 很快,刘远风便带着云氏兄弟与张冰汇合了,张冰见到云氏兄弟也没有说话,只是停下了飞奔的脚步。 云翔急忙上前摸了摸蓝宝音的脑门,慢慢把蓝宝音从张冰的背上放到地面躺下,给蓝宝音号了号脉。 随后,云翔又扒开蓝宝音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只见他想了一下后,解开了蓝宝音的外衣,露出了前胸。 刘远风和张冰这才发现,蓝宝音此刻前胸也满是潮红,上端和腋下还都有血点和血斑,心中更加着急。 不过看起来云翔似乎看出了什么,医术应该比他们俩要强得多,刘远风便问道:“老六,文褚这是怎么回事儿,真是中毒吗?” 云翔点了点头,给蓝宝音喂了两颗药丸,随后说道:“不错,他这应该是中了木鳖子虫的虫毒,不过以他的身体素质和功力,不该发病这么快,也不该这么重啊。我这两颗药丸可以暂时抑制住毒性的扩散,但必须尽快彻底解毒,不然等药性一过,毒素会蔓延的更快。” “虫毒?可能是他的体质对这些毒物抵抗力差吧,现在该怎么办,他不会有事吧?” 刘远风听到云翔的话,结合前世的知识,大概猜出蓝宝音应该是被某种自己没听说过的虫子叮咬,感染了虫子身上携带的致命病毒。 而蓝宝音虽然身体素质很好,但古卑人世代生活在细菌病毒很不活跃的北部冰原,相比大陆南方温暖地带的人,自然天生就对这些东西的免疫力更弱一些。 “我随身带的药物倒是可以配药医治,可是现在有个大麻烦。”云翔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水(上) “什么麻烦?”刘远风急问。 “我要先配制解药给他服下,为他解毒,再施金针助他排毒。但在这个解毒的过程中,文褚会大量出汗并且呕吐,因此必须同时给他大量饮水来补充。不然就算毒解了,他也会脱水而亡。 可是眼下,你们已经没有多少水了,我和大哥带的水也不多,就算都给文褚用,也未必够。现在咱们是在沙漠腹地,走出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如果现在解毒,恐怕最后不仅文褚会因为缺水而挺不过去,咱们几个也……” 云翔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大家也都听明白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要想走出沙漠和戈壁至少要八、九天的时间,要是把手里剩下的水都消耗在文褚身上,那么他们要想活着回到雨幽山脉就难了。 他们不知道以自己的功力在这沙漠中断水之后能坚持几天,但恐怕没人会为了想知道自己的生命极限而特意去试试的。 “我明白了,云翔,文褚是我弟弟,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他,还请你为他配制解药,但我们不会连累你们……” 刘远风想让云氏兄弟给蓝宝音配制解药后就带着水离开,不过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都是兄弟,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就不信咱们兄弟几个会被困死在这沙漠里,先集中所有的水给文褚解毒,咱们几个喝水的事儿到时候再说。”云飞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配制解药,还请大哥去把咱们的行礼取回来,我需要一个遮阳挡风的帐篷。” 云翔不等刘远风再说话,便赞成了云飞的想法,着手就要配制解药了。 “谢了!” 张冰破天荒地对云翔说了句并非必须说的话,引得周围众人集体侧目。 云翔则冲着张冰微微一笑,转身掸掸身上的灰尘,便开始从随身的包袱里掏配制解药需要的东西。 不过就在这四人决心冒着集体渴死的风险,准备在沙漠里救治蓝宝音的时候,蓝宝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 他突然挣扎着大声说道:“不要救我了,救我一个人,大家都活不了,咱们这就出去吧,我身体好,一定能坚持到外面,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别逞能了,我已经看过了,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就算我全力封闭压制毒素,你也最多坚持五天,而且越晚解毒,成功的概率越小,就算成功解毒,也会留下后遗症。” 云翔知道蓝宝音是怕连累众人而决心牺牲自己才这么说,便直接拆穿了他。 “是啊,阿福,我们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儿插什么嘴,来,喝点水,少说话,保持体力。”刘远风笑着对蓝宝音说道。他顺便拿起一个水囊,拧开后俯下身准备喂蓝宝音喝下。 “你们别管我了,要是不听我的,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喝水,也不吃你们的药。” 这蓝宝音说完后,竟然把自己干裂的嘴唇闭的死死的。 “嘿,你还越说越来劲了,真是毛长齐了,不听话了,乖,快喝水,你的小玉可还等着你回去娶她呢。” 刘远风直接捏开了蓝宝音的嘴往里灌水,可是蓝宝音硬是不咽下,这倔强的古卑汉子,一双眼睛依旧明亮清澈,但望向兄弟们的目光中却闪着泪光。 刘远风和云飞、云翔几人见到蓝宝音这个样子,眼睛也都红了。 刘远风无奈地放下水囊,猛地站起身说道:“大哥说的对,咱们兄弟几个不会被这区区沙漠困死的!这样,云翔,麻烦你在这里照顾文褚,准备配制解药。 大哥,麻烦您去取帐篷,帮云翔配制解药。冷言,咱们俩分开到周围寻找水源,这里并不算多么深入沙漠,一定能找到水的!” “好,老四,你放心去吧,文褚就交给我们俩。”云飞当即答应了下来。 刘远风和张冰则冲云氏兄弟一拱手,各自施展轻功出去找水了。临走前,几人约定无论如何,太阳落山前要再回这里汇合。 刘远风一路向东南方向找了下去,足足两个时辰都没有任何停顿,但却没有任何收获。 因为一直保持在全力施展轻功的状态中,滴水未进,刘远风的体力消耗极大,这几天又一直非常疲惫,竟在翻越一座沙丘时因为体力不支,脚下一乱从沙丘顶滚落了下去。 刚到沙丘底下,就碰到一阵大风吹过来,将沙丘上的大量黄沙吹落下来,眼看就要将已经无力躲闪的刘远风埋在沙丘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把拉起刘远风冲到了另一座沙丘之上。 经过这一会儿快速的调息,刘远风也恢复了一些体力,起身一看救自己的人,竟然是楚山。 “三哥?怎么是你。” “我还想问你呢,刚才我正走的好好的,突然感觉前面远远过来一个高手,那速度可是相当惊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冲着我来的,就急忙隐藏起气息躲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是你从沙丘上面滚了下来,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这么不要命的施展轻功,要知道,这可是西南大漠啊,保存体力比什么都重要。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楚山见刘远风这反常的样子,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况且自从认识他以来,张冰和蓝宝音就时刻跟在刘远风左右,此刻只剩刘远风一个人在沙漠中疯了一般的奔跑,那么其他两人就很可能是出了大麻烦。 “文褚中毒了,很严重,急需大量的水,我和冷言分头出来找水,大哥和云翔在照顾文褚。”刘远风简单的向楚山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样啊,原来你们都在,你先别着急,以你现在的状态,要是再这么跑下去,文褚还没什么事儿呢,你自己就先完了。 我还有一些水,你先带我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对这西南大漠的生存之道要比你们了解的多一些。”楚山对刘远风说道。 事实上,梁氏宗族作为四大宗族中唯一失去国家、寄人篱下的一宗,一直是最急于得到这沙漠中的黄族宝藏来借以复国的。 而梁宗所在的陈国西南地区又距离大漠很近,故而曾多次派人深入沙漠探险,对于沙漠的了解自然也就更丰富一些,不然这楚山也不会敢于一个人进入沙漠。 “也好,时候也不早了,先回去看看文褚怎么样了,不行就再换个方向去找找,我们也是刚刚才遇到大哥他们俩的。” 刘远风打坐调理了一下气息后,带着楚山向蓝宝音那里赶了过去,顺便解释了一下他们为什么与云氏兄弟在一起,免得楚山误以为他们五人是联手进入的沙漠。 两人路上又绕道寻找了一下水源,但仍然没有什么发现,回到蓝宝音和云氏兄弟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此时云飞和云翔早已经搭起了一座帐篷,蓝宝音正躺在里面,云飞则在帐篷外守护。 “大哥,文褚怎么样了?”楚山当先问道。 “老三,你怎么来了,文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情况很不乐观,云翔已经把解药配制出来了,现在正在里面照顾他,可是文褚仍然拒绝吃药,连水都不喝,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啊。” 云飞见到楚山跟刘远风一起回来,虽然略感惊讶,但还是立即向两人说了下情况。 刘远风和楚山闻言,急忙进到帐篷里面看望蓝宝音,只见云翔正在给蓝宝音擦汗。 蓝宝音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仍然把小嘴闭的紧紧的。 就在这时,张冰也满身尘土地赶了回来,进帐篷看了蓝宝音后,与刘远风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失望地摇了摇头,意思是谁都没有找到水。 “老六,刚才老四说文褚是中了虫毒,不过他没记住是什么虫子,你跟我说说,那是什么虫毒?”楚山问云翔。 “三哥,文褚中的是木鳖子虫的毒,我是能解此毒的,可是现在水不够啊。” 云翔此刻身上脏乱异常,想必不少是蓝宝音的呕吐物,这个一向有洁癖的人在沙漠行走多日都几乎一尘不染,这还是第一次弄的这么狼狈。 “木鳖子虫,嗯,我知道这个虫子,对了,这种虫子据说在这西南大漠中一般只有红柳或胡杨树上才有。在靠近这些树的时候务必小心,切记不可在树下过夜,老四,你们是怎么招惹上这虫子的?”楚山想了想问道。 炎黄文摘:在草原的时候,阿爸就经常说“没有不需要翅膀的鸟,没有不需要朋友的人”,来到炎族后,又经常听人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过一直到了风扬书院后,这些话才真正触动我的心,当日在沙漠中,要是那几个兄弟中少了任何一人,或者有任何一人决定放弃我而自保,我都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写这些文字了。——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水(下) “啊,你要这么说就对了,昨天晚上,我们确实发现了一片小树林。不过,我们不是在树下过夜的,而是干脆在树上过的夜!那片林子基本都是红柳和胡杨树。”刘远风苦笑着答道。 他也是听楚山这么说,才弄明白这蓝宝音是怎么中的毒。 “这么说,你和二哥也都在那树上过夜了,也有被虫子咬的可能啊!”楚山皱着眉担心地说道。 “不会吧,我俩到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啊。”刘远风犹疑地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这木鳖子虫的毒并不一定会马上发作,这发作时间是根据中毒的多少和人的体质有关的,这虫毒在人体内潜伏两三日才发作都很正常,像文褚这么快就发作的反而少见。”楚山担忧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无所谓了,要是真的也中毒了,那就带着冷言和文褚再去地府转转。”刘远风无奈却又霸气地说道。 不过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个“再”字是什么意思。 “对了,现在咱们的主要问题就是缺水吧,只要找到水就有救?”楚山又问道。 “没错,只要有足够的水,我敢保证,咱们兄弟谁都不会有事儿。”看起来云翔对自己的解毒之术非常自信。 “三哥知道哪里有水?” 刘远风听楚山的语气,似乎知道哪里有水源。 “我不知道哪有水源,不过既然你们昨夜是在红柳和胡杨树林过的夜,那就应该还能找到那片林子。而这树上既然有虫子,就说明那树林并未枯死,一般来说,这林子 “这我也想到了,可是我们昨天已经挖了,没有找到水。”刘远风略显失望地回道。 “你们挖了多深?”楚山追问。 “嗯,大概六七米?后来天黑了,我们就休息了。”刘远风回忆了一下。 “那就对了,这红柳和胡杨树的根须都很深,一般要挖到八米以上才有希望找到水,就算是挖十几米也是正常的。”楚山说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有树就该有水嘛,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过去接着挖!” 刘远风终于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正准备招呼张冰去找昨晚的小树林,转过身去却发现,张冰在听到楚山的话后就已经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还算顺利,在“老马”张冰的带领下,并没有费什么周折便找到了那片小树林。 蓝宝音也被云翔和刘远风一路轮流背了过来。 之前刘远风他们挖的大坑还在,虽然已经被这一天的大风所吹来的沙子填埋了不少,但依然还有三四米深。 此刻天已经黑了,好在几人随身带着不少引火之物,楚山砍下一些树枝后点燃了篝火。 借着火光,几人继续在之前挖的大坑的基础上向下深挖,云翔负责照顾蓝宝音。 云飞与楚山这两个内力最强的负责挖土,刘远风和张冰负责施展轻功迅速清理四周挖出的土,免得再被沙漠里的大风刮进坑中。 在几人的默契配合下,挖坑的效率非常高。 终于,在挖到十米左右深的时候,楚山在坑下兴奋地大喊:“挖到了,挖到水了,我就说一定会有水嘛,哈哈。” “真挖到水了?哈哈,哥几个放心吧,只要有水就好办了,你们把水尽可能多的弄上来准备好,剩下的看我的!”云翔高兴地说道。 而蓝宝音在亲眼见到确实挖到水后,也终于愿意喝水,并配合云翔的解毒。 就这样,云翔喂蓝宝音服下他配制好的解药,几人又点起几堆篝火组成一个圈,将云翔和蓝宝音围在中间。 云翔借着四周的火光,开始为蓝宝音在各个穴位上施金针排毒。蓝宝音很快就浑身发热,大汗淋漓。 刘远风和张冰则不停地给蓝宝音身上浇水降温,并在他大量呕吐后喂他喝水。 云飞和楚山负责将那些用完的水囊迅速带到坑底灌满,再带上来备用。 众人忙乎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时,云翔才一边用袖子擦着汗,一边说:“妥了,毒已经解了,文褚没事了。不过他现在非常虚弱。 好在他身体底子好,这么折腾都没什么大事儿,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复原了。我已经给他服了安神的药,助他好好睡一觉,免得这倔小子再闹什么幺蛾子。嘿嘿。” 另外四人听到云翔的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也就是这几人都是高手,这么没日没夜地折腾都还能坚持,要是换了普通人,恐怕蓝宝音的毒还没解完,别人都先累死了。 刘远风看着云翔,真诚地说道:“老六,辛苦了,谢谢。” “兄弟间不必言谢,不过我这身衣服回去可要给我洗了。”云翔一边从行囊中拿出一身新衣服更换,一边笑道。 “哈哈,没问题,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让文褚给你洗干净。”刘远风笑着答道。 “剩下的这些解药,咱们都一人吃一颗。三哥说的没错,这木鳖子虫的毒很可能要两三天后才发作,况且这毒是可以通过中毒者的血液传染的。这几天,咱们都或多或少接触了文褚出的血,还是谨慎一点好,趁着没有发作,服下这解药就应该没事儿了。” 云翔换好一身新的干净衣服,将解药给每人都发了一颗,他自己也服下了一颗,这才坐下休息。 几人不敢再靠近树木睡觉,便在树林外边支起两个帐篷轮流休息。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蓝宝音的状态已经比较稳定,其余几人的体力也基本恢复了,这才将所有水囊都灌满后,放弃无用的负重,出发离开沙漠。 一路上,蓝宝音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的状态,由几人轮流背着。 几人用了七天的时间走出了沙漠和戈壁,回到了雨幽山脉。他们又雇了两辆马车,毫不停留地一路赶回了风扬书院。 回到七人在老区宿舍区的宿舍后,他们将蓝宝音放在床上安置好,随后便纷纷躺倒在床上,呼呼地穿着粗气。 云飞躺在床上,以似乎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道:“几位兄弟,这次咱们兄弟六人分成三队前往沙漠,想来都是奔着那里面的东西去的,但都是无功而返。 这与我们都不了解路线有关,不过要是咱们凑到一起,我估计就至少有四块儿地图中的三块儿了,成功找到的概率就大的多了。” 刘远风明白云飞的意思,便接着说道:“大哥说的没错,咱们要是能把地图拼到一起,找到那东西的概率就要大的多了。” 楚山也附和道:“没错,咱们兄弟们还是应该联手,之前我虽然没少听家里人说沙漠的事情,但这真正进去一次才知道沙漠有多可怕。 咱们既然能同时进入风扬书院,又分到同一个宿舍成为兄弟,就是天意,在沙漠中不期而遇同样也是天意。我觉得这是火神在告诉我们,面对那茫茫沙海,咱们兄弟要联手才能成功。” “是啊,不过既然咱们是七兄弟,那就不应该漏下任何一个。”蓝宝音也在一旁说道。 “没错,既然是‘风扬七杰’,就不该落下凌宇。等他回来,咱们就跟他说说,只要他不怕冒险,就带上他。”刘远风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要是真能找到那东西,咱们七兄弟按人头平分收获。”云飞作为大哥,拍了板。 “哈哈,有什么可怕的,既然是兄弟,那就应该生死与共,更何况要是成功了似乎还有不少好处可以分!倒是你们六个,这么多天一个也见不到,把我一个人留在书院,也太不够意思了。” 韩凌宇的声音非常巧地传了过来,随后他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刘远风与云飞互相笑着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然早就发现韩凌宇已经回来了,刚刚的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不然要是等韩凌宇主动问六人这几天瞒着他去干什么了,就尴尬了。 而且他们回头还要商量再次进入沙漠的计划,到时候六个人一起商量却只瞒着韩凌宇一人,既不方便,也非常不好。 刘远风心中对云飞刚刚敲定的宝物分配方案略感钦佩,这寝室七人中,他和张冰、蓝宝音一方占了三人,而云氏兄弟只有两人,楚山和韩凌宇都属于单独一方,如此,他们三人到时候就会拿到最大的一份了,云飞能作出这样的分配方案是很有胸襟的。 当然了,他们三人既然人多,出的力和冒的风险自然也是最大的,多劳多得也算公平合理。 “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现在就把各自手里的地图拿出来拼在一起,研究一下,毕竟最适合进沙漠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咱们必须尽快再次出发,不然面临的危险就更大了,我想谁都不愿意再等一年了。” 楚山一边提议,一边带头拿出了自己的那部分地图,刘远风和云飞也都拿出了各自的那一部分地图。 第一百九十章 地图 三块地图在寝室中间的桌子上拼了起来。果然是拼成了整幅地图的四分之三。 七人都围在桌子前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张地图。这地图描绘的是三千年前黄族最强盛时所兴建的新都城以及附近地区的地形地貌。 据说当时的黄族统治者已经计划好在新都城正式建成后,就登基称帝,连新帝国的国号都内定好了,而炎族也正是抓住了这个黄族专心内部建设却忽视了对外防御的机会,突然动手,一击必杀。 由于这新都城附近的地形地貌关系到防卫守备工作,也算是黄族的机密,当年只有极少数高层持有地图。 在炎黄两族开战之初,炎族对这地图并不关注,只要一路打进那都城,自然什么都能得到,就算缴获不到地图,派人重新勘察绘制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么一大片土地竟然会在炎族大军即将打进去的时候,被无边的狂风与黄沙吞噬。 等到四大宗族的首领们反应过来,再去找地图的时候,翻遍所有缴获物资,就只得到了这么一张。 当然了,七人眼下所看到的地图并不是三千年前缴获的那张黄族原稿。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当年的那张地图不管是用毛皮做的还是绢布做的,早都该风化了。 眼前的地图都是四大宗族自己请专业人士按照原图完全一比一复制的,故而这拼在一起的三块地图无论是颜色还是材质都不太一样,看着还挺滑稽的。 “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楚山眉头紧锁着问道。 “从这三张地图能大概判断出方向,这里应该是雨幽山脉,这里这个黄族文字是‘梁堡’,也就是现在夜兰王国的国都水月城。”云翔指了指地图边缘的两个地方说道。 “你还认识这早就失传了的上古黄族文字?”刘远风诧异地问云翔。 “为了这黄族遗迹,我们也准备了很久了,我特意查阅过一些古籍,研究过黄族古文字,但也只能认出一些常用的字词。”云翔解释道。 几千年来,炎族的四大宗族中,刘宗和梁宗都经历过亡国与狼狈的大迁徙,齐宗也经历过几次大的内乱,只有燕宗是最风平浪静的。要说燕宗各种古籍文献保存的最多最完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的话,地图中心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目标了。”刘远风指着地图中心明显是个城市的地方说道。 “没错,不过我们也就只能得到这大致的方向,还有很多关键信息是在我们缺失的那块地图上。本来三千年前的地图就很难绘制的多么精确,如今变成沙漠后,地形地貌大为改变,如果我们就这么贸然再进沙漠,恐怕还是会迷路。”云飞说道。 “是啊,要是能把整个地图都拼好,就有可能得到沿途的一些重要参照物,我们根据参照物来一段段修正路线,找到目标的可能还会大一些。 唉,当年这四大宗族的老祖宗们分这地图分的真是太有水平了,硬是保证了每块地图上都有不少关键信息,缺了任何一块儿都很难找到目标。”楚山说道。 “是啊,不过齐宗的那块儿地图想要得到太难了,这四块儿地图都是由各宗宗主亲自保存的,我们要想从大齐皇帝那里弄到地图可不容易。”刘远风说道。 他想的明白,就算让他去偷,也得先知道那地图被保存在什么地方才行啊。 “没错,就算咱们想出什么办法,再去弄到地图,也肯定过了适合进入沙漠的时间了。” 云飞也是愁眉不展,这个寻找黄族宝藏的任务对于四大宗族来说都是最高机密,必须是他们这些最核心的子弟才能有资格去执行。可是他们又都时间有限,不可能为了这个宝藏一年年地在齐国浪费时间。 “你们这个地图每一块的形状都很独特啊,世间是不是不会再有一模一样的形状的地图了?”韩凌宇突然问道。 “那是肯定啊,这每一块地图的形状都是当初随机切割的,不会再有什么地图弄成这么不规则的样子了。” 楚山虽然觉得韩凌宇问的多余,但还是随口回复了一句。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们还缺的那一块儿地图,我或许能搞到。”韩凌宇略显犹豫地说道。 “嗯?你怎么会有齐宗的那块地图?” 云飞听到韩凌宇的话非常惊讶,其余几人也都齐刷刷地看向韩凌宇。 “你们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敢保证。是这么回事儿,自从舅舅决定让我成为韩家的家主继承人之后,便带我查看过韩家收藏的所有珍宝。 那天我在秘密库房里也看花了眼,金银美玉都看的审美疲劳了,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里面一张很不起眼的残缺地图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当时就问舅舅那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韩家的祖上也曾是官员贵族,最厉害的一位韩家先祖做官做到了当时的大齐太常,位列九卿之首,深得皇帝信任。 那位先祖有一天被皇帝叫进宫里,帮皇帝研究一张残缺的藏宝图,但皇帝却并没有说那张图的来历,只是说大概位置在齐国西南的沙漠里。 皇帝知道我韩家有很多商队往来于各地,便希望那位韩家先祖能看出些什么,如果能看出什么线索,他希望韩家可以秘密派人去寻找。因为那时候大齐帝国正好是财政非常困难之际,急需找到大量金钱来填补窟窿。 但是那张地图过于残缺,信息量太少,皇帝和韩家先祖研究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头绪,便就此放弃,但皇帝嘱咐韩家先祖不可对外说出地图的事儿。 可是皇帝却不知道,我们那位韩家先祖天赋异禀,有着一项外人都不知道的技能,那就是他的记忆力很特殊,凡是他认真看过的东西,不管是人脸还是什么复杂图案,他都能事后凭借记忆几乎丝毫不差地重新画出来。 于是当晚,那位韩家先祖就根据白天的记忆,悄悄画了一份地图保存了下来,他是希望韩家日后若是发现了相关的蛛丝马迹,可以根据地图去寻找宝藏。 不过这件事一旦泄露肯定会招来灭族之祸,韩家也只有家主和家主继承人才有权知道,至于寻找宝藏更是无从谈起了。 那天我听了舅舅的话后很好奇,就打开地图多看了两眼,具体画了什么肯定是没记住,但是这不规则的形状却是印象深刻,跟现在你们缺失的那块形状非常像。 我可以马上回去想办法把图取回来,但到底是不是你们缺的这块儿图,我也不敢保证。”韩凌宇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韩家的这块儿地图十有八九就是齐宗手里的那块儿地图,凌宇,事不宜迟,就麻烦你尽快回去跑一趟了。只是不知道你舅舅会不会同意让你把图带出来。”云飞说道。 “哈哈,放心吧,韩家一直留着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偷偷寻宝嘛。再说了,拜几位兄弟所赐,我现在在韩家想办点什么事儿那是相当容易的,这点小事儿就交给我吧。 正好这几天你们休息休息,我回去顺便再采购一些行走沙漠用得着的装备,等我回来后,咱们兄弟就一起去沙漠寻宝。” 韩凌宇说完也不耽搁,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了。 另外六人这些日子在沙漠中也确实是身心俱疲,在韩凌宇离开的几天里,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书院休养。 蓝宝音的身体素质确实是好,本来在沙漠的时候已经在生死边缘了,结果就休养这么几天,几乎完全复原了。 韩凌宇知道时间紧迫,没有任何耽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回到了风扬书院,一进屋就拿出了自己的地图。 “你们来看看,是不是这张地图。” 云飞、刘远风和楚山当即拿出各自的地图与韩凌宇带回的地图在桌子上拼在了一起。 云飞仔细查看后说道:“看这形状和图案,应该就是齐宗的那张没错了,只不过凌宇的这张尺寸略大了一点。” “没错,韩家那位先祖可以根据记忆画出地图的形状和图案,但这大小不可能也记的清清楚楚。不过有这个就可以了,我在家里专门研习过绘图,给我一点儿时间,我来根据这四块地图重新绘制一张更加清楚完整的新图。”楚山微笑着说道。 炎黄文摘:古卑人世代生活的北部冰原堪称整个炎黄大陆有人类定居的地区中条件最艰苦的,生活在这里,古卑人会经常受到伤病的威胁。但你受伤生病后,必须迅速恢复过来,不然族中是不会有更多的食物来养活一个失去劳动能力的人的。这样的环境就像一个孔隙很大的滤网,身体稍弱的个体都会被淘汰掉,最终留在滤网上生存下来的都是最强壮的人。因此,古卑人在被驱赶到北部冰原后一千多年的历史中,总人口并未增加多少,但古卑人的体魄却明显一代比一代强壮。——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入大漠 “那好,就拜托三弟了,咱们别在屋里打扰他,去院里看看凌宇带回来的装备。”云飞见楚山还有这种本事,也是非常高兴。 楚山自己在屋里用一张经过处理的羊皮绘制新地图,另外几人则跟着韩凌宇来到了宿舍小院中。只见韩凌宇竟然弄了一大堆的东西,用三匹马才驮进来。 “你们看,这是专门为沙漠探险制作的硬底鞋和防沙套,有了这些,咱们在沙漠里行走就会跟在平地上一样轻松,那些讨厌的沙子也很难再灌进去了,嗯,这个是防沙头巾。 还有,这是罗盘,沙漠里四面八方都是沙子,有太阳的时候还能根据太阳大致判断方向,一旦到了风沙太大遮蔽太阳的时候,就很难判断方向了,有了这个罗盘,咱们随时都能掌握方向,不至于走冤枉路。 还有这个,这是最适合沙漠里使用的大容量水囊,这个是最结实耐磨的绳索,对了,还有这些铁铲、火折子、火把,咱们要是真的找到目标,估计会用得上这些…… 另外,我还准备了不少肉干果脯奶酪之类的,这些东西轻便好带,还不怕坏,适合做沙漠里的食物。 我还托雨幽山那边的朋友弄了十五匹骆驼,到时候靠它们来帮咱们驮东西,可比用马强得多了……” 韩凌宇一样样地展示着自己准备的装备,那眉飞色舞、如数家珍的样子看起来不仅没有害怕,心里还非常兴奋。 “啧啧,我说小五啊,你这也太专业了吧,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进过沙漠?” 刘远风看着韩凌宇拿出的一件件专业用具,这可都是外行人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便笑着问道。 “什么啊,我没事儿去那破地方干什么,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虽然都隐姓埋名假装穷小子,但一看就都是从小高高在上的富贵子弟,又仗着都有一身功夫,在这些小东西的了解准备上并不用心。 而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商人,对这些你们瞧不上眼的小玩应儿更愿意费些心思而已。”韩凌宇笑着解释道。 “真的吗,你的眼神可是告诉我,没这么简单哦。”云翔也笑着插话。 “……好吧,好吧,你们厉害,我承认,我确实进过沙漠。前几年,我曾经跟几个商队穿行过几次沙漠。 西平郡外的这一块沙漠与陈、齐、燕、夜兰四国接壤,这四国的领土分布从大陆东南到西北,各自物产都不一样。比如要是把陈国的茶叶运到燕国就能大赚一笔,再从燕国买进药材运到陈国又是一大笔钱。 但是这一路上各国的关隘太多,占山为王的盗匪和收过路费的武林门派也不少,赚的钱被这些官府、武林豪强和盗匪一层层盘剥下来,就不剩什么了。 尤其是夜兰王国,被燕国包围的死死的,正常渠道根本无法通商,但夜兰人非常喜欢齐国的稻米,而夜兰的战马要是能弄到齐国去出手,利润五十倍都不止。 算来算去,各国也就在沙漠边缘没有什么关隘,可以自由出入。所以很多商队就冒险从沙漠里穿行,避过那些关卡,说白了,就是走私,干这一行的在商界黑话里叫‘淘金沙’。 早些年愿意‘淘金沙’的人还不算很多,毕竟沙漠里风险太大,一旦进去,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但是这几年干‘淘金沙’这行的人越来越多了。 近几年大陆各国之间虽然没有爆发大的战事,但都纷纷扩军,增加军备。不仅局势紧张了,财政自然也都吃紧的厉害,于是都不约而同地增加了税赋。 各国对自己农民的增税还都算留有余地,他们不敢把老百姓逼到造反的程度,但对往来各国间的商人就毫无顾忌的大肆盘剥了。关税普遍成了各国上涨最高的税种,我们这些商人堪称是最弱势的群体啊,很多人走一趟货不仅没赚到钱,反而破产了。 所以这几年冒险通过沙漠走私货物的商队就越来越多了,自然需要的人手也就越来越多,我有几次正好缺钱,看这帮‘淘金沙’的给的钱确实多,就跟着走了几次,算是见识过他们穿越沙漠的装备,嘿嘿。” 韩凌宇尽量详细地解释着,让眼前这几个明显是名门贵胄的兄弟们明白那些小商人的不易。 刘远风听完韩凌宇的话后,感叹道:“各国军队所占总人口的比例太高,百姓苦不堪言,而也正是冒险穿越茫茫大漠的商队多了,这才有了黄族遗迹的被发现。想来这黄族遗迹被发现的消息就是某只‘淘金沙’的商队传出来的。” 云飞则对韩凌宇说道:“这么危险的事儿,以后不要做了,有什么麻烦就跟我们说。” “嘿嘿,放心吧,就算为了母亲,我也会保证自己的小命不丢的。”韩凌宇笑道。 “那就这样,时间不等人,正好小七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大家今天好好准备一下,云翔把沙漠中可能用到的解毒之物和药品备齐,等老三把地图绘制完,咱们明早就出发。”云飞下定了决心后说道。 第二天一早,风扬七杰带足东西,骑马出了风扬书院。 翻过雨幽山脉,将马匹更换成韩凌宇准备好的骆驼后,七人再次穿过戈壁,进入了沙漠。 “从地图来看,黄族古城应该在我们所处位置的西偏北方向。不过因为距离太远,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向正西方向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地图上画着的几处地标。” 刚刚进入沙漠,楚山就拿着地图判断了一下方向,带着众人前进。 鉴于楚山对沙漠探险的知识储备最丰富,对地图也最了解,这次沙漠之行就由他跟着云飞在前领路了。刘远风和张冰、蓝宝音居中,云翔和韩凌宇走在最后,负责照顾驼队和物资。 “耽搁了这几天,沙漠里的天气明显比上次差了,尤其是风更大了,好在这次咱们的装备准备的充分,行走间确实轻松多了。”刘远风笑着对韩凌宇说道。 “虽然准备的齐全,但咱们手里的地图是三千年前的地貌,如今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大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提高警惕,安全第一。”云飞嘱咐道。 七人就这样在沙漠中走了整整半个月,眼见每日的温差越来越大,风沙也越来越强,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与地图上的各种标记相关的信息。 “咱们进入沙漠已经十五天了,已经非常深入了,如果咱们的方向没有错,这附近应该所有发现才对。按照我对地图方位比例的推算,咱们理论上应该在黄族遗迹的近郊了,大家细心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楚山说道。 七人虽然带着骆驼,但行进的速度依然要比普通商队快的多,这十五天走的距离起码相当于普通商队一个月走过的距离。一般的商队是不会在这个方向往沙漠腹地里走这么远的。 “这风太大了,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云翔喊道。 “是啊,而且这沙子怎么突然这么软,我这每走一步都特别费劲。”蓝宝音也大声说道。 “这里的沙子好像有问题啊,骆驼都不跟着走了,我以前进沙漠的时候,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淘金沙’的商队一般都是在沙漠边缘行进,从不靠近沙漠腹地的原因吗。”跟在最后的韩凌宇疑惑地说道。 “不对,这好像是传说中的流沙,我竟然已经动不了了,大家小心,尽快退到安全地带。”走在最前面的云飞突然高声喊道。 楚山这时候也大喊道:“确实是流沙,大家小心,不要着急!流沙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千万不能挣扎,那只能加速土的沉积,增强流沙的黏性,胡乱挣扎的话,人只会越陷越深。 只要不挣扎,下沉的应该不快,据说很多流沙只能困住人的下半身,大家要轻柔地移动两脚,让沙子尽量渗入挤出来的真空区域,这样就能缓解咱们身体所受的压力,同时让沙子慢慢变得松散,或许能自己脱困,不过我这也是从书上看的,要是行不通可别怪我啊。” “要是你这招不好使,大家就都去沙子底下见土神了,哪还有时间怪你,不过你这办法,我好像做不来啊。” 蓝宝音向来只会以硬力攻敌,这种需要轻力巧劲儿的事情是他最不擅长的,故而明显越陷越深,下陷的速度很快,情况十分危急。 “要是不行就先一点也别动,减缓下陷的速度,四肢尽量分开,让身体接触沙子的面积尽可能大一些,这样得到的浮力就会更大。” 刘远风知道蓝宝音此刻恐怕不妙,急忙发话稳住蓝宝音。 此刻七人都已经陷入了流沙之中,而刘远风的轻功最好,一开始陷的也并不算很深,便平心静气地调动全身肌肉进行细微的轻巧颤动,一点点借助流沙那点可怜的浮力慢慢让自己摆脱困境。 第一百九十二章 流沙 不一会儿,刘远风就斜躺着将自己的膝盖以上都运动到了流沙上面,然后才突然发力,施展轻功将两腿都彻底抽了出来,跃身于流沙之上。 这时候,刘远风才有精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只见楚山、张冰虽然陷的不浅,但好在二人轻功不错,正在逐渐脱困。走在最后的韩凌宇和云翔陷的本就不深,轻功也都还不差,此刻也快要脱困了。 情况最危急的其实是云飞和蓝宝音,云飞走在最前面,最开始又没意识到是流沙,用错误的方式挣扎了一会儿,此刻陷的最深。 而且云飞的内力是七人中最雄厚的,但轻功一般。好在云飞心境控制的好,此刻虽然陷得很深,但他能控制自己的状态,虽无法脱困,暂时还无生命危险。 蓝宝音这个七人中最年轻的家伙也是心境最差的,加之轻功也最差,原本陷的不算很深的他,此刻已经非常危险,不但没有脱困的迹象,下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见已经快要陷到胸口了。 要说蓝宝音心里也确实窝火,想他堂堂古卑族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就算是让他在千军万马之中杀个七进七出也不会皱皱眉头,可是这沙漠就像是他的克星,完全是有力使不上。 上一次进沙漠,他就因为被小虫子咬了一口,差点把命丢掉,靠着众兄弟舍命相救才活过来。这次进沙漠,更是眼看就要被区区黄沙要了命,他自己的一身硬功不仅没用,此刻反而害了自己。 刘远风见到情况危急,也顾不上其他,全力施展轻功,克服大风带来的麻烦,双脚轻点沙面,飞身来到蓝宝音身边,拉住蓝宝音肩部的衣服,就想要把他拉出来。 没想到这流沙对人的黏力非常大,蓝宝音的衣服竟然被一把撕破,人却依旧在继续下陷。 刘远风有些着急,直接抓住蓝宝音的肩膀使劲向外拉,结果由于刘远风此刻是依靠轻功飞身在流沙上,并无坚实可借力的地方,这一拉,蓝宝音没有被拉动,刘远风反而被拉了下来。幸亏他及时调整,才没有让自己再次陷入流沙之中。 这时,张冰也已经脱困并赶了过来,张冰见到刘远风解救蓝宝音失败,立即不顾自己的安危,用力将蓝宝音向上拉拽,稳住了蓝宝音下陷的速度,代价却是张冰自己再次陷入沙中。 刘远风眉头一皱,就要再次发力帮忙,张冰非常冷静地说道:“不必管我,去拿绳子。” 刘远风会意,立即飞身离开流沙范围,来到背行李的骆驼旁边,快速从驼背上抽出一捆绳索,然后再次施展轻功来到蓝宝音身旁。他将绳子的一头穿过蓝宝音的两个腋窝,系了一圈,然后拿着绳子的另一端回到安全地带站定,再用力向外拉蓝宝音。 但不得不说这沙子的黏力确实比想象中大的多,而刘远风又不以内力见长,虽然有效果,但也只是保证了蓝宝音不再下陷,想要帮其脱困还需要很长时间。 好在这个时候,云翔和韩凌宇已经先后施展轻功脱困,纷纷飞身离开流沙,回到安全地带,见到刘远风正吃力地解救蓝宝音,便也急忙上前帮忙,这才一点点将蓝宝音解救出来。 张冰也很快再次脱困。 这时楚山也刚好脱困而出,来到几人身边。 云翔急问:“大哥怎么还没出来?我看你刚才在帮大哥脱困。” 楚山忙道:“大哥陷的太深,我自己没能拽动他,快来帮忙。” 云翔急忙拿着手中的绳索飞身来到云飞身边,只见云飞此刻凝神闭气,整个人一动不动,虽然陷得很深,但下陷的速度非常缓慢。 云翔仿照刘远风解救蓝宝音的方法,将绳子给云飞系好,再回到另外几人身边,而这绳子的另一端此刻仍然还系在蓝宝音身上没有解下。 蓝宝音这时小脸苍白,显然在这吃人的黄沙面前,再勇敢的人也会心生畏惧。 不过蓝宝音见绳子已经系在云飞身上,也不说二话,起身用尽全力拉绳索,云翔和刘远风等人也一起拉住绳索用力拉拽云飞。 可是由于被陷的时间太长,云飞此刻已经被沙子埋到胸口,比之前的蓝宝音陷的要深,沙子的黏力也就更大。 好在此刻拉拽的人也更多,六人都是高手,一起用力下,果然将云飞拉出了一点,六人心中刚一高兴,再用力拉拽,结果突然感到手中一松,齐齐向后倒去。 六人定住身形后,一看大惊,绳子竟然被拉断了,而且这一拉一松反而打破了云飞与沙子之间脆弱的平衡,云飞下陷的速度变快了。 云翔大急,又抽出两根绳子就要再次过去,刘远风一把拉住云翔,夺过绳子说道:“我轻功好,我去!” 楚山急道:“大哥陷的太深,沙子的黏力已经大到一定程度,就算咱们同时用几根绳子绑住大哥,再用力拉拽,恐怕绳子不折的话,大哥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么大的拉力,轻则重伤,重则……” 刘远风明白楚山的意思,脚下不停,迅速来到云飞身边,再次将两根绳索系在云飞腋下,不过沙子眼看已经没过了胸口。 云飞每呼吸一次,胸口与沙子的空隙就被填满一次,呼吸也就越来越困难,压力越来越大,陷得也越来越深,向来镇定自若的云飞此刻也已经开始因为气闷而憋得脸色通红。 刘远风见状向另外五人喊道:“你们拉住绳子,但不要太用力,保证大哥不继续下陷即可,等我一会儿让你们用力的时候,再用全力拉。” 随后,刘远风再次双手一拍沙面,全力施展轻功,整个人以头下脚上的倒立姿势,像一阵旋风般围着云飞开始打转。 另一边的五人中,除了张冰和蓝宝音外,都是第一次见到刘远风全力施展轻功的样子。 此刻在他们眼中,刘远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淡淡白影,甚至渐渐连影子都看不出来,只觉得在云飞周围刮起了一圈旋风,几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几人都是真正有眼力的高手,要不是此刻形势危急,恐怕都会忍不住拍手叫好的。 刘远风此刻自然无心去管自己给别人带来的震撼,他正全力用手将云飞周围的沙子一层层挖开。 只不过他一边将沙子挖出,另一边就会有沙子迅速地重新填上去,这也正是此处流沙的可怕之处。 刘远风见状,只得不顾体力,将天阶轻功毫无保留地施展到最快的状态,他挖走沙子的速度终于要比沙子重新填上的速度快上一点了。 就这样,凭借这一点点的速度差,随着刘远风坚持不断地将沙子挖出,云飞的身体越来越多地露出来,云飞的气息也逐渐平稳,而这也是刘远风轻功大成后第一次如此高负荷地施展轻功。 他的双手由于长时间快速挖沙,也已经被沙子磨破,挖到最后,刘远风双手甩出的沙子已经渗着红色的血。 近距离看着这一切,却一动也不能动的云飞,此刻也双目通红,那双被埋在沙子里紧紧攥着拳头的手上,指甲由于攥的太紧而抠破了手心,流出了男儿的热血。 终于,刘远风见云飞周围的沙子已经被他挖的露出了小腹,确定应该没有问题了,便喊了一声“拉”。 随后,刘远风竟然两眼一花,浑身发软,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早就等的焦急万分的五人,听到刘远风的指令,毫不迟疑地第一时间施展内力全力拉拽,竟然一下就将云飞拉出了沙子。 冲出流沙的云飞第一时间接住了因体力耗尽,正要晕倒在流沙之上的刘远风,随后施展轻功回到了另外五人身边。 众人这才纷纷坐在地上松了口气。 “大哥,你没事儿吧。” 云翔见云飞气色不好,忙问刚刚脱困的云飞。 云飞将刘远风放倒在沙子上,说道:“我没事儿,这回多亏了老四,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蓝宝音和张冰等人也急忙围拢到刘远风身边,查看他的情况,张冰扶着刘远风的头,给他灌了整整一囊水,刘远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有这样一段话:“年轻的时候,我觉得只要能够确保自己的性命无虞,习武的目的就达到了,所以我把轻功练到了天阶后,就自以为足够用了。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我才发现,还有更多的人和事值得我放弃逃避自保,而是去正面迎战,于是我又开始苦修内力、精研剑术。再后来,承担的责任越来越重了,我终于明白,个人的武力就算是到了天阶上段的极致,也仍然是那么渺小,由此我领悟了鬼谷上师为何要先辅佐太祖陛下平定天下、开太平盛世,而后才能得大道、升仙界。那些心无天下之重而妄想窥大道之机的人是多么的可笑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沙漠与鱼 “四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用功过度,虚脱了,需要休息调养一下,我这里有两颗补充体力的丹药,服下后调息一天应该就可以复原了。” 云翔此刻也刚好给刘远风号完脉,拿出两颗丹药给刘远风服下了。 “这沙漠还真是不能小觑啊,我本以为咱们已经准备的够充分了,结果这还没找到黄族古城的任何蛛丝马迹,就先被沙漠来了个下马威。” 楚山身为引路之人,没有及时发现流沙,给众人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险些还让几人丢了性命,此刻有些自责。 “不是你的错,毕竟你虽然懂的不少,但真正实践也是第一次,不亲身体会一下,谁也不知道踩上流沙是什么感觉,咱们还是轻敌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凌宇,你轻功也不错,趁这功夫,去探探这流沙的分布和面积,小心一点儿。”云飞吩咐道。 “我也一起去吧。” 楚山还是有些自责,便自告奋勇与韩凌宇一起去探路了。 刘远风则在默默调息。自从突破了天阶的武功瓶颈后,功力便一直没有什么进步,甚至于他此后练功的主要目的都是全力稳定自己的状态,免得再倒退回去。这种倒退的情况虽然不多见,但历史上也确实有人发生过,而刘远风就深感自己的危险不小。 毕竟自古以来,凡是能突破天阶瓶颈的,莫不是潜心武学,刻苦修炼,毕生以追求武道极致为目标的人。 可是刘远风却是一个单纯为了习得逃跑保命之术而练功的人,进入天阶后,他自忖在这大陆上所能遇到的敌人就算打不过,逃跑应该是没问题的,自然也就志得意满,在练功上花费的心思和精力就越来越少了。 直到今日,他为救云飞而长时间将天阶轻功施展到极限而力竭,此刻全身如同瘫痪,他反而隐隐觉得自己的境界愈加巩固了,他甚至相信,等到功力完全恢复后,那久未增长的功力将会有所精进。 就在刘远风刚刚调理好内息,勉强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时,出去探路的楚山与韩凌宇回来了。 “大哥、二哥,我和老五去查看了半天,这流沙带的形状像是一条长河,从西北向东南延伸过去,两边都探不到头,咱们想绕过去恐怕要耽误很长时间,而且太冒险了。 不过和老五试了一下,这流沙带虽然长,但是却并不算很宽,我们只要小心一点,可以凭借轻功从上面穿过去。”楚山对云飞和张冰说道。 “是啊,我刚才跟三哥一起施展轻功横跨了过去,虽然感觉有些吃力,但问题不大,而且我是咱们兄弟中功力最差的,既然我都能过去,你们就更没问题了。” 面对一群普遍在地阶上段的“非人”兄弟们,“只有”地阶中段的韩凌宇略显自嘲地说道。 “嗯,好的,不过凌宇都略感吃力的话,说明咱们就算能过去也带不了太多的负重,起码这些骆驼就没法再带着了。大家再休息一会儿,然后把骆驼身上的食物、水和重要的东西卸下来,每人都背一些,我来背老四跨越这流沙河。”云飞说道。 “大哥,还是我背他吧。”蓝宝音见云飞要背刘远风,便出声说道。 “别争了,不说老四是为了救我才虚脱的,就比内力,你们谁能比得过我。一会儿跨越流沙的时候,你们背的东西如果沉了,可能会影响你们安全到达流沙对岸。紧急情况下你们可以抛下物资,但老四能抛下吗,如果到了半途你内力不够了怎么办?安全起见,还是我来背吧。” 云飞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蓝宝音等人便也无话可说了。 众人在各自把从骆驼们身上卸下的行李背好后,韩凌宇走到骆驼群身边,给他们喂了一些水,拍了拍它们的背,说道:“骆驼兄弟们,谢谢你们陪我们走这么远,现在你们不用再背东西了,快走吧。 往有水有草的地方走吧,希望你们能活着走出沙漠,希望你们从此恢复自由,找到你们真正的同伴,不再被人类欺负。” 而这些骆驼竟然像是听懂了韩凌宇的话,看了看韩凌宇,然后便轻摇着尾巴转身离开了。 流沙带果然不算很宽,云飞背着刘远风,其余几人背着行李施展轻功,都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对岸的安全地带。 越接近沙漠腹地,风沙就越来越大,昼夜的温差也越来越大,而失去了骆驼的风扬七杰所承受的负担和危险也就越来越大了。时间紧迫,七人也没怎么休息。 由于刘远风算是此刻最重的“行李”,便由其余六人轮流背着继续前进,由此又向西北方向走了两天,刘远风才算是基本恢复了自由行动和再次调动内力的能力。 不过别人不知道的是,刘远风其实第一天就复原了,第二天只是在静心调息,巩固新增加的内力。也是直到此时,刘远风才相信自己在天阶初段算是真正站稳脚了。 “咱们带的水不是很充裕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补充水的地方,大家要节省一点。” 走在前面的楚山回过头提醒众人。 “你们看前面,我怎么看着像是有条河啊。”蓝宝音突然说道。 可能是因为古卑人世代生活在一望无际的草场和冰原上,古卑人的视力都特别好,蓝宝音也就成了七人中对远处的东西看的最清楚的人。 “真的假的,你不会看错吧。” 韩凌宇跑到前面,急着去看个究竟。 “都过去看看,要是能有水就好了。”云飞也加快了脚步。 “呃,似乎曾经是条河。”在众人都走到这里后,看着眼前这非常像是河床,却没有一滴水的地方,蓝宝音无奈地说道。 “你没看错,这里确实是一条河,只不过这是一条季节性河流,眼下恰好是干涸的时期。”楚山蹲下去用手拔下几棵河床边的枯草说道。 “可惜还是没法补充水啊。”韩凌宇有些失望地说道。 “不一定,我看这草还没有彻底干枯,说明这里的河水干涸的时间不长,大家下去四处挖挖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楚山笑着说完,便拿出铁铲,当先走下了河床,寻找一些低洼的地方挖掘。 其余的几人便也跟着下去挖掘,希望能挖到水。 不过刘远风此刻还比较慵懒,身体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并没有特别卖力。 过了一会儿,另一边的云飞喊道:“我这里已经挖到了比较湿的泥土,看来有希望。” 另外几人闻言便也走了过去,与云飞一起挖了一会儿后,就听楚山说道:“这河床土里的水逐渐渗过来,应该就能得到一些水了,我看咱们今天就在河岸上宿营吧,这样能多储备一些水。” “三哥,咱们既然都已经下来了,取水的地方也是这河床中央,为什么不干脆在这河床上宿营呢?”云翔觉得再回到河岸上有些费事。 “哈哈,这河水现在是干涸的,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再来水。这种沙漠里的季节性河流,随时可能会因为上游突降暴雨而恢复流淌的,万一咱们晚上睡着了之后发大水,那就麻烦了。”楚山笑着解释道。 “老三说的有理。云翔,你和凌宇回河岸上支帐篷,顺便照顾老四,我和冷言、楚山在这里弄水。”云飞吩咐道。 “哈哈,兄弟们,你们猜我挖到了什么?” 刘远风的声音突然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怎么,挖到水了?”蓝宝音远远地问道。 这个古卑小伙儿因为来了童心,突然发觉挖沙子很有趣,又怕兄长们笑话,就跑到远处一个人挖沙子,还用挖出来的沙子堆了个又胖又圆的大狗熊…… “挖到水不算什么稀奇的,我现在挖到的东西是你们打死也猜不到的。哈哈,这回有口福了!”刘远风笑道。 “口福?不会是挖到鱼了吧?”云飞笑着问道。 “咦,大哥,这你都能猜到?你也太神了。”刘远风惊讶地说道。 “什么,你还真挖到鱼了?” 云飞也诧异了,原来他刚刚其实是顺口说着玩儿的。 “当然是真的,好像还是活的,我就是感受到了它的气息才找到的,挺大一条鱼呢,回头咱们可以烤着吃了。” 刘远风说着说着已经开始流口水了,上一次他借助武功对附近的感知来寻找猎物,还是在古卑草原的时候。 “这沙漠里怎么可能有鱼呢,让我看看!” 蓝宝音第一个冲了过去,“哈哈,还真是一条大鱼啊!” 很快,这几人就都围拢到了刘远风身边,眼见刘远风果真挖出了一条大鱼。 这鱼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形,估计伸展开起码有两米多长,看起来还挺肥的,虽然现在似乎一动不动,但这几大武功高手都察觉到,这鱼是有着微弱的呼吸的,明显还活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寻踪探迹 “这可能是传说中的沙漠肺鱼,我之前也只是听说过,这是头一次见。这种鱼生活在沙漠季节性河流里,好像体内有肺,既能在水里呼吸,也能在陆地上呼吸。 而且据说这种鱼的肺里还能储存大量的水,在河道有水的时候就大吃大喝,把能量和水储存起来,到了河流干涸的季节,就躲藏在河床的泥土里夏眠,等到再次有水的时候才出来活动。 我以前一直以为这种鱼只是个故事,没想到真的有这么神奇的生物。”楚山非常惊奇地解释道。 “哦哦,其实我最关心的是这东西有没有毒,能不能吃?”刘远风满怀期待地问道。 “哈哈,咱们确实有口福了,传说中这种鱼不仅能吃,而且很好吃!” 楚山竟然也开始流口水了。毕竟这些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的人们,这些日子在沙漠里吃的实在是很单调。 很快,这七兄弟一边赞叹着沙漠肺鱼的神奇和顽强,一边同情着这条即将被吃掉的大鱼,一边留着口水,一边把这条可怜的沙漠肺鱼开膛破肚。 几人果真在它的肺里挤出了不少的水,算上云飞在沙坑里收集到的水,七人暂时勉强缓解了缺水的困境。 晚上,七人在河岸边用枯草生火,用铁铲和佩剑搭起架子,由云翔主厨,做了一顿日后让七人终生怀念的烤鱼大餐。 蓝宝音还带着几人一起跳起了古卑人在篝火边庆祝丰收的舞蹈,楚山也用那非常难听的嗓音,狼嚎了几首离族小阿妹经常哼唱的山歌,结果被其余几人摁在地上,用烤鱼肉堵住了嘴…… 这条大鱼很快就被七人吃了个精光,吃饱闹够了的七兄弟纷纷躺在篝火旁的帐篷里呼呼大睡。 刘远风也头一次没有在星空下失眠,可能他的那颗与众不同的心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并不孤独了。 第二天一早,七人刚刚睡醒就被楚山叫了过去。 “你们看,我刚才仔细对比了一下地图,按照咱们进入沙漠后行进的方向和距离来分析,咱们现在应该在这一带。 但是这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与地图上的重要信息能对的上的地标,不过这次我发现,如果我对方向和距离的计算没有错误的话,地图上的这条河很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条河。” “嗯,我看着也像,应该就是这条河,这地图上的其他标志多数都很难在被沙漠吞噬后继续存在,但是这条大河倒是有可能一直存在到今天,只不过当年可能是常年有水的,如今变成了季节性河流而已。”云飞赞同地说道。 “没错,黄族因为把沙漠视为土神圣地,所以这新建的都城当年是建在距离沙漠很近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这黄族遗迹在当年就已经在沙漠边缘了,周围的重要地标本就是在沙漠里能够存在的。 所以在周围都变成沙漠之后,很可能越是在遗迹附近,地图上的变化就越小,这条在地图上流经城市附近的河流,可能就是几千年来一直保存下来的地标之一。”刘远风也分析道。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根据河流的走向与地图进行对比,找到我们的大体位置,然后就能根据地图找到黄族遗迹的方向了。”楚山用手在地图上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没错,你们看,地图上的这条大河是从北边燕国的梁郡一路向南流淌的。我们现在处于河的东岸,眼前这条河也确实是南北走向。 按照地图的标记,这条河在黄族都城的东南方向有个大的拐弯,我们现在的位置可能处于黄族都城的南方,那么我们就应该顺着这河道向北走,如果能找到地图上这个河道拐弯的地方,就离那黄族都城很近了。”云飞对照着地图分析道。 “大哥说的没错,我们这就向北出发吧,沿着河岸走,说不定还能挖到鱼吃呢,哈哈。”刘远风也笑着说道。 付出了这么多的辛苦,几次面对生死的考验,七人终于实实在在地看到了成功的曙光,都非常兴奋,整理好行囊后迅速出发了。 七人沿着河道向北又走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明显感觉沙漠里白天的风沙越来越大,夜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但已经走到了这里,他们就不能放弃。 终于在这天黄昏,七人发现了那处一直在寻找的河道拐弯。 “看这里河道的拐角,先向西拐了个很直的弯,又向东南拐过去,与地图上画的基本一模一样了,我想应该不会错了,那么黄族的都城就应该在我们的西北方向。” 楚山认真地比对着眼前的地貌和地图。 “那好,咱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好好烤烤火,明天开始向西北走。就要远离河道了,这枯枝野草就不好找了,以后晚上都未必能生火了。” 云飞安排七人在这里休息了一夜,他们都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那黄族的古城里会发生什么,是否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谁也不好说。 此后,七人从河道的拐角处顶着风沙向西北方向走了三天,可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按照地图上显示的距离,我们不应该还没有看到古城啊,那城市距离河道并不太远。”楚山有些焦躁地说道。 “是啊,不过这几天风沙太大,我们几乎都睁不开眼睛,对周围的观察距离很近,没准是错过了什么。”云飞说道。 “你们看,前面有块儿大石头。”蓝宝音再次展现了自己的好视力。 “过去看看。” 云飞按照蓝宝音所指的方向带着众人赶了过去,果然发现了一块巨石。 “你们看,这地图上,黄族都城的西面画着一座小石山,我估计就是眼前这块巨石,那当年的小石山被沙漠覆盖之后,很可能就只剩下这么一部分山头还露在沙漠上面。”楚山对照地图指着眼前的巨石说道。 “这么说的话,我们这几天很可能是沿着黄族都城的南面向西绕了一圈,早就应该看到黄族城市了。”刘远风说道。 “是啊,不会是这黄族都城已经完全被埋在沙子 “既然有人最近看到了这座城市,并且把消息传了出来,就说明这座城市不管是否曾经被沙漠覆盖,起码最近是露出来了。咱们应该是因为风沙太大,影响了视线,错过了。现在咱们向东继续搜索,一定会有发现的。” 云飞说完又带着众人拿着罗盘,向东前进。 七人又向东翻越了几个沙丘之后,楚山说道:“看前面那座沙山,我觉得翻过去就应该是黄族都城了,不然的话,距离上就说不过去了,除非咱们没找对地方。” “好吧,此行成败就看沙山后面了,要是这里不是黄族都城,咱们就只能先离开了,再走下去,不仅方向不好判断,水和食物也不够了,而且气候也过于恶劣了。”云飞望着前面这座远高于一般沙丘的沙山说道。 七人怀着复杂的心情,一口气登上了沙山的山顶,不过七人还没来得及去看沙山 暴风卷起漫天黄沙,直直向七人所在的方向猛扑了过来。 “各位兄弟,咱们必须在这个山顶的迎风面就地抗住这阵风暴,千万不要躲到沙丘后面去,那样很可能会被沙子埋上的,这暴风要刮多久,谁也不知道,被埋起来很危险。”楚山在风中声嘶力竭地喊道。 “大家互相拉住蹲下,用后背对着风。”云飞伸手拉住左右的云翔和韩凌宇,大声喊道。 随后七人互相拉住,背对着暴风蹲下,蜷缩成一团,咬牙硬抗这暴风。 这一阵的风暴堪称七人此次进入沙漠后遇到的最大的风暴,持续的时间也非常长,幸好七人功夫都不错,下盘也都很稳。 等到大风结束时,七人都已经被黄沙埋了起来,好在七人是站在山顶的迎风面,沙子埋的不深,云飞当先站起身,将头部伸出了沙子外面,见暴风确实已经结束了,这才手足并用地爬了出来。 炎黄文摘:黄族营建的大地圣城与炎族兴建的大汉炎都在上古百族大战之后先后建成,并先后成为整个炎黄大陆的政治、文化中心,两族的最高统治者先后在这两座城市里建起奢华壮丽的宫殿、庄严高大的庙宇、典雅秀丽的园林,进而对整个大陆各个民族的百姓发布诏令,统御天下。然而在上古百族大战结束两千多年后,这两座巨大的城市一个被埋葬在西南大漠的漫漫沙海之中,一个被废弃在龙兴平原的浩瀚戈壁之上,一样的死寂落寞,一样的破败凄凉。两座都城里曾经生活过的所有人、发生过的所有事,那无数帝王的宏图伟业、无数将相的济世权谋、无数英雄的热血传奇,都与这两座都城一起化作尘埃,默默诉说着历史的沧桑。——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地圣城 不久,另外几人也都纷纷从沙子里钻了出来,样子一个比一个好笑。 “呸,这阵风吹的真邪乎。” 韩凌宇吐出嘴里的沙子后,又开始扣耳朵里的沙子。 另外的几人情况也都非常狼狈,不仅满身满头都是沙子,而且几人背后的衣服都已经被刮的支离破碎。 像刘远风、韩凌宇、云翔这些不以硬功见长的人,后背上更已经干裂出好几个大口子,此刻是鲜血淋漓。 “有几个包袱被风刮走了,主要是食物,别的包袱相对沉一些,还都在身上。”韩凌宇清点了一下各人的行李说道。 “是啊,好在水都还在,没了吃的,咱们还能活些日子,要是没了水就麻烦了。”楚山一边与头发里的沙子奋战,一边说道。 云翔给几个受伤的人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从自己刚刚压在身下的包袱里又掏出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不紧不慢地换上了。 “哈哈,老六,还真有你的,放弃骆驼的时候,咱们是尽可能轻装,你居然不忘带一身新衣服!”楚山笑道。 这次出来,像刘远风和蓝宝音这种本就不太在意形象的人,根本就没带多余的衣裳。而在放弃骆驼的时候,其余几个人最先放弃的行李也是备用衣物。宁可少带食物也要带身新衣服的就只有云翔了。 “反正我是忍不了把一套又脏又破的衣服穿在身上的。”云翔淡淡地回道。 “你们快看,我不是眼花了吧。”蓝宝音突然站起身指着山丘 “这是……” 另外几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向下看去,纷纷呆立当场。 刚刚的暴风卷起了满天的沙尘,连阳光都被遮蔽了大半,此刻随着暴风的结束,满天的沙尘也渐渐飘落回了地面,七人的视野也才逐渐开阔起来。 于是,一座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的古城也终于透过四散飞扬的沙尘,穿过三千年历史的尘埃,再次展现在这七个年轻人的面前。 从这高高的沙山顶上看过去,整个古城大体呈比较规则的正方形,如同一张硕大的棋盘摆在大地之上。 在这山顶俯瞰,近处的西城墙依旧高大坚挺,可以看到这面城墙有着三座城门,虽然门楼早已塌陷,但仍能感受的到它们往日的雄伟。 城内一座座楼殿房舍排列密集,四通八达的街道密如蛛网,远方的屋舍和另一面的城墙则已经无法看清。以蓝宝音的视力也只能模糊的看出一个轮廓,如同是天地之间的界限。 “天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想不到,三千年前的黄族人竟然能在这沙漠里修建一座这么大的城池,这绝对不比现在的齐城小啊。”韩凌宇不由得发出了惊叹。 “当然要比齐城大了,三千年前的黄族是整个炎黄大陆的霸主,所能调动起来的资源可比只统治十一个郡的齐国多的多了。 而且三千年前,这里还不是沙漠呢,只是靠近沙漠而已。黄族当年在最强盛之时兴建这座都城,不知累死了多少被征服民族的奴隶。 他们之所以要在这里兴建都城,是因为他们觉得沙漠是人类的禁区,土神的圣地,而在沙漠的边缘建城就能离土神更近一点。 黄族人又比大陆上的其他民族更擅长土工作业,修建起城市来可谓得心应手。就算是过了三千年,如今的炎族人,在跟土石打交道的时候,还是远不如当年的黄族的。”楚山望着远处的古城随口回道。 “不管怎么说,这座城池确实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刘远风也感叹道。 他不知道眼前这座城池与齐城哪个更大,但刘远风敢肯定,眼前这座城市要比圣都城大。就像楚山说的,如今只统治大陆东北那九个又穷又冷的郡的大汉帝国,是绝对无法与当年让整个大陆臣服的黄族相比的。 不过这所谓神的圣地就是人类无法生存的禁区的思维,倒是与古卑族的风神领域相差不多,果真是“越是我无法理解的,就越是我所信仰的”。 “嗯,其实我们看到的这黄族都城还没有真正建完呢。按照黄族最初设计都城时的规划,这座城市要建多层,并且是由内向外建设。 可惜刚刚建设完皇室居住的宫城和供黄族中上层人士居住的内城,黄族就被炎族偷袭击败并大肆屠杀。 这座城市也因为在建设中过量砍伐周围的森林,破坏了四周风沙的平衡,导致风沙入侵,河流干涸,最终在一场巨大的沙暴中被沙漠吞噬。 因此我们眼前的这座城池还没有来得及建外城。我们所看到的最外面的城墙其实只是设计中的内城的边缘而已。”云翔也在一边介绍道。 “走吧,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找到这里,咱们就进去好好转转,看看能有什么收获。刚刚这场大风看来吹的正好,把覆盖在城市里的沙尘都吹了出来,不然我们要想深入探索这城市,还真的会很麻烦。” 云飞说完,便带着众人向 “这上面的字就是古黄族文字吧,笔画真多,设计这文字的人也不嫌写着累,不知道这写的是什么。” 众人来到城门口,看到城门洞顶端的石牌上面,虽然略显残缺但仍旧苍劲有力的刻着几个文字,蓝宝音便随口感叹了起来。 “不懂了吧,上古时候的人类高层都喜欢把文字设计的很复杂,这样就只有少数高层贵族和宗教祭祀才能掌握文字。 于是就更能体现他们相对于一般百姓的特殊、高贵和伟大,也更容易让无知的百姓们臣服,有利于统治。 最初的炎族古文字也很复杂的,现在的大陆通用文字是经过多次简化后的了。”刘远风笑着解释道。 “老四说的对啊,复杂的文字虽然有利于愚民和统治,但也不利于文化的传播与传承,更不利于人才的培养和国家的繁荣强盛,现在的炎族通用文字虽然已经经过多次简化,但还是过于复杂了。 不过我听说大汉帝国已经在崔坚丞相的主持下再次简化了文字,而且简化的力度很大,已经开始在整个大汉九郡推广了,这可真是大手笔啊。”云飞也微笑着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大汉帝国的崔丞相正在针对青少年大力普及文化教育,也是大陆历史上的头一次大规模普及平民教育。 对了,老六不是研究过黄族古文字吗,可认得这几个字写的是什么?”刘远风看似随意地回复后,立即转移了话题。 “这上面那行字写的是‘大地圣城’四个字, ‘大地圣城’是这座黄族都城的名字,‘祈神门’是‘大地圣城’九座城门中,位于正西的城门,因为这是黄族帝王到西面祭祀西南大漠的土神圣地时所要走的城门,所以命名为‘祈神门’。” 云翔也站在城门下,望着上面那仿佛诉说着无尽沧桑的文字解释道。 “黄族人不愧是玩土的行家,这整个城墙都是用最好的三合土夯筑而成的,现在还非常结实啊。”楚山用力敲了两下城墙感叹道。 “根据资料记载,黄族修建这些城墙的时候,征发了大陆各族的十万奴隶,因为沙漠边缘的土质不好,我们眼前这些城墙的用土都是从遥远的大陆东南地区运过来的。 城墙每夯筑完一段,就要用铁针刺城墙,如果能刺进去的深度超标准,就立即将夯筑这一段城墙的奴隶砍头,埋在城墙 再算上其他的各种死因,仅仅这道内城城墙,在修建过程中就死了六万多奴隶,大部分尸骨都成了这城墙的基座。”云飞说道。 “是啊,正是这种极度的暴虐,才让黄族最终成了全大陆各民族的公敌。黄族的主力军团刚一被炎族偷袭击败,整个黄族就遭到了全大陆民众的追杀屠戮。”云翔也感叹道。 “走吧,进去看看。” 刘远风听说自己的脚底下可能埋着不少当年筑城时死去的奴隶,就感觉两脚不自在,便当先从空荡荡的城门洞走了进去。 七人走进城门之后,行进在街巷之中,周边都是一个个规制不同的府邸大院,确实没有寻常百姓居住的小宅小院。黄族败亡之时,供平民居住的外城还没来得及建设。 与黄族一贯的建筑风格相同,这些府邸院落中的房屋多是土石结构,造型古朴厚重。不像炎族建筑多喜欢用的木石结构,更没有炎族建筑中那么多的雕梁画栋。 而土石结构的建筑也确实比炎族的建筑更加耐用坚固,经过三千年的风吹日晒,大部分的墙壁还都稳稳地矗立着,只是屋顶坍塌的较多。 七人起初还进入了几个保存尚好的府邸中查看,里面多是一些残破风化的日常器皿用具,没什么可用之物。仔细查找还能有些金银饰物和兵器,但对于七人来说意义不大。 第一百九十六章 街巷迷踪 七人此行已经没有了骆驼,离开沙漠时也要尽可能轻装,不然肯定走不出沙漠。而且七人也都不是缺那些小钱的人,便对那些小府邸不再感兴趣了。 “这街道不像想象中那么宽阔,我之前还以为,这么大的一座城市,主街道一定能并排走十辆马车呢。现在看,还不如齐城的街道宽阔。” 韩凌宇似乎非常喜欢用自己最熟悉的齐城来与这里相比较。 “是啊,这街道相对于这座城市来说,确实显得有些狭窄,而且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楚山也皱着眉说道。 “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蓝宝音奇怪地问道。 “不好说,似乎与习惯中进入城市主街后见到的景象不一样。或者说这条街就不像是主街。兄弟们还是提高警惕一些。 虽说这大地圣城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敌人,但黄族既然能称霸整个大陆,又被炎族先人们称为魔族,总会有其过人之处,别一时大意,着了什么道,那可就丢人了。”云飞也说道。 七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后,韩凌宇诧异地说道:“怎么会没路了?” 几人眼前竟然是一个死胡同。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一般我们炎族的城市,从城门进入后都是城市的主街道,大多是笔直的指向城中心的,如果是国家都城,一般都能直接通到皇城或者王宫。 可是刚才我们进来之后,走的这条街道不仅狭窄,而且每走一段就会转个弯。走到这里已经转了四个弯了,面前竟然还是死胡同。这样的布局很不合情理。”楚山说道。 “是啊,我刚才对照罗盘看了半天,我们明明是从正西的城门进来的,可是街道的走向却并不正,一直是稍稍有些偏斜。 只不过周围这些大大小小的府邸排列巧妙,把这种偏斜遮掩住了,我们如果不拿罗盘一定不会发现。再加上转了几次弯,对方向肯定会判断错误。”韩凌宇拿着罗盘说道。 “凌宇说的对,如果人们进入城里后,及时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那还并不算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明明已经走错了方向,却还坚信自己走的没错。”云翔说道。 “我们回到上一个十字路口,换个方向走走看。凌宇,你这次看好罗盘。我们要想靠近城中心,就要尽可能向东前进。” 云飞说完,便带领众人后退到了之前路过的十字路口,随后换了一个岔道继续前进。 巨大的古城里,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有七人的脚步声。透过遮蔽视线的沙尘,时不时会有一具人或牲畜的白骨出现在眼前。 想起当年被沙漠直接封死在城中的无数生灵与修建古城时枉死的数万奴隶,七人虽无惧意,却也心口发凉。 这次七人走过的街道跟之前的大同小异,无论是街道的宽度还是两边的建筑形制都非常相似,而且也是每走一段就必须要拐一个弯,每拐两个弯就会遇到一个十字路口。 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七人每一个转弯都要让韩凌宇重新确认一下方向。 这么一路转了足足一个时辰,天色已近午后,七人先后又遇到了三个死胡同,最后终于来到了一条他们觉得应该已经接近城市中心的道路上。 可是走了一段后,蓝宝音惊讶地喊道:“你们看,前面那个院子不就是咱们上午进城之后搜索过的院子嘛。” “什么,不会吧,咱们进来的是西门啊,这里……” 韩凌宇刚说了一半,便不再说话了,他们所有人都已经确认,蓝宝音说的是对的,这个院子确实是他们进去过的,那些脚印还没有完全被风沙掩埋。 “怎么会走回原地呢。”楚山有些无奈地说道。 见到大家都有些泄气,云飞忙道:“大家不要着急,看起来黄族的这座大地圣城不简单,设计者一定是按照某种上古阵法设计的城市布局,为的是困住外来的入侵者。 咱们再多注意一下,这毕竟是座供普通人生活居住的城市,就算用了阵法也不该太复杂,咱们一定能找到城中心的。” “大哥说的对,咱们再走,我就不信拿着罗盘还会被绕晕。” 韩凌宇怒喝一声,再次找到向东的方向,带着众人出发了。 这一次,七人的运气似乎不错,竟然没遇到几次死胡同,可是仍然是在一个个长相雷同的街道间转来转去。 早前那股看哪里都感觉新鲜与好奇的劲头,已经完全被单调与乏味代替。也就是这七人都是心智非凡之辈,换做心境较差之人,恐怕都会变得抓狂发疯了。 眼见日近夕阳,七人又拐进一条街道后,竟然发现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城门。 “不是要找城中心嘛,怎么会又走到城门了,这不会又回到西门了吧。” 韩凌宇再次见到一座城门出现在眼前,也是丧失信心了。 “不像啊,这座城门跟咱们进来的西门比,似乎城头的残破形状不一样,过去看看,难道我们一路只顾着向东走,竟然转到东门了?” 云飞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带着众人走到了城门 果然,城门上面的石牌所刻的文字与之前西门的不一样,云飞便问道:“云翔,你看看,这写的是什么门。” 云翔凑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说道:“这写的是‘大地圣城威远门’,奇怪,‘威远门’按照记载应该是大地圣城北城墙居中的大门,也就是北门啊。咱们一路向东走,怎么会跑到北门来呢。” “你确定没记错?” 云飞此刻心中也非常郁闷了,七人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找到黄族古城,也进来走了一天了,结果竟然都是莫名其妙地在城市边缘的几个城门之间打转。再这么转下去,不是累死就是渴死饿死。 “不会错的,上古百族大战之后,大陆上除了黄族,最强大的民族就是炎族,而炎族的四大宗族都在这大地圣城的北面,所以黄族将北门命名为‘威远’,意思是威震远方的炎族四宗。”云翔同样无奈地解释道。 “罗盘有问题。”一直没说话的张冰此刻正站在韩凌宇身边,他仔细看了一会儿韩凌宇手中的罗盘后,突然说道。 “罗盘怎么会有问题?我长这么大从没买过一样假货。”韩凌宇诧异却又略带自豪地问道。 “有可能是罗盘的问题,不过不是说你这罗盘是假的。罗盘是通过大地的磁极来判断南北方向的,假如这大地圣城附近有更强的磁场,就会让罗盘失灵,比如我们要是拿一块磁石放在罗盘旁边,就会让罗盘无法再正确的指示方向了。”刘远风借助自己的知识解释了一下。 张冰虽然很少说话,但以刘远风对张冰的了解,只要是张冰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不会错,况且七人这一天所遭遇的诡异情况,也只能用罗盘出问题来解释了。 “可是这罗盘一直都在指引方向,不像是失灵的样子啊。” 韩凌宇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罗盘失灵的事实。 “要是按照老四的说法,那么我怀疑我们之前在城外见到的那座石山很可能就是一座磁石山。 这城市的地下就可能有磁石矿,这罗盘没准一直都只是在各种磁场的互相作用下,指示每个地点特殊的磁场方向而已。 不过我们的时间有限,无法再去详细验证这点,不管这罗盘的指向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在这城中都不能再依赖罗盘确定方向了。”楚山冷静地分析道。 “这些黄族人真是太疯狂了,竟然把城市建在磁山旁边!”韩凌宇说道。 “所有的史书上都说,黄族称霸大陆后对炎族放松了警惕。如今看来,未必啊!起码从这座大地圣城来看,明显是针对炎族设计的。 当年,罗盘本就是炎族发明的,而黄族人另有别的方法判断方向,黄族在这个克制罗盘的地方建设都城,又把城内布局建成极易迷路的阵法,一旦有炎族军队打进来,恐怕就会活活被困死在这些街道上。”楚山摇着头说道。 炎黄文摘:上古黄族于百族大战后期,在其领土最靠近沙漠的地域兴建了一座名为大地圣城的国都,整座城市内部街道与房屋的布局据说是由当时的土神大祭司亲自设计的,借助了上古握机阵法,再结合城内的地势地形而设计。“风扬七杰”探寻古城之时曾经因为不熟悉握机古阵而迷失方向,吃了不少苦头。实际上,在上古百族大战前后,握机阵是黄族军队使用最普遍的阵法,也是黄族的贵族子弟研习兵法时的基础入门阵法。当年的炎族将帅们在与黄族的战争中曾找到了十数种破解此阵的方法。可惜随着黄族的失败消亡,握机阵与对应的破阵之法也都随着曾经辉煌的黄族文明一起消失在炎黄大陆的历史长河中。以至于三千后,炎黄大陆年轻一代最杰出的“风扬七杰”也会在这曾经最普通的阵法里吃了不小的亏。——摘自《炎黄兵法心要·古代阵法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古城夜雨 “是啊,黄族人可以凭借对城市布局的熟悉和对方向的掌握,自由的打击屠戮炎族军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么精巧的设计还完全没有派上用场,整个大地圣城就被沙漠吞噬了。”云飞望着这座灰蒙蒙的城市感叹道。 “啧啧,就算当年的炎族军队掌握破解这阵法的方法,估计也需要借助罗盘来判断方向,那样只会死的更惨。可是历史没有如果,黄族人费尽心思设计的城市,没能用到当时的炎族军队身上,却把咱们七个坑了。 我看咱们是没时间在这些街道之间再耗下去了,干脆,直接用轻功在房屋和墙壁顶上走吧,不仅视野开阔,也不用怕那些转弯和死胡同了。”刘远风提议道。 “也只有如此了,在这些残垣断壁上走,虽然过于耗费体力,但在这街道上绕圈只能更费体力。不过要说轻功,我们可就都不如老四了,这回就由老四负责探路领路如何?”云飞笑着问刘远风。 “呃,那好吧,我负责探路,我先上去看看。你们跟着我走。” 刘远风摸摸鼻子,脑子里转了几圈,觉得实在没什么可以偷懒的理由,只得飞身上墙,借助轻功快速找到可以踩踏的地方,在前引路。 这么走了又一个时辰之后,刘远风停了下来。 待另外六人都跟上之后,他说道:“大哥,我看还是在这里先休息一晚吧,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本来这里就风沙太大,视线非常不好,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四周范围内,都是这些布局雷同的街道和样式差不多的房屋,连太阳落山的方位都不好判断。 还是等明天日出之后再去找城中心吧,到时候说不定天气能好一些,视野更广一点,咱们就能根据太阳的位置来判断大体的方向了。” “好吧,今天兄弟们也都累坏了,正好这处府邸保存的还算完整,就在可以生火的东西,晚上烧起来御寒。”云飞对众人说道。 被古人的智慧折腾了一整天,七人不仅非常疲惫,而且兴致都不高,加上本就不多的食物又在城外被风吹走了一些,现在七人的食物都要减量配给了。所以七人在房子里生起篝火后,很快就都没精打采地睡着了。 刘远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觉得有凉凉的液体落在自己的脸上,便立即警觉地醒了过来。 只见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篝火还在燃烧着,其余六人都还睡着。 刘远风诧异地想着怎么会没人守夜,睡觉之前不是说好轮流守夜的吗,万一碰到什么突发情况不就麻烦了嘛,于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他意识到了,此刻应该负责守夜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之前守夜的楚山把刘远风叫醒后,刘远风给火堆添了些木头,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对一个天阶高手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只能说这些日子他真是太过疲惫了。 刘远风耸耸肩膀,暗道一声侥幸,突然又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醒过来,于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湿润。 既然不是做梦,他便立即抬头向上看去,就这一抬头的功夫,又有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脸上。 刘远风也看清了,这液体应该是自己头上的屋顶裂缝里漏下来的。他小心感知了一下,附近没什么敌人的气息,便没有惊动熟睡的其余六人,自己起身走向屋外准备查看一下。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水滴砸到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直到这时,刘远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下雨了。 进入沙漠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赶上沙漠里下雨,但是这已经算是很幸运了,毕竟沙漠里的雨水少得可怜,很多经常出入沙漠的人都没见过沙漠下雨。 可惜此刻外面没有任何一点光亮,不知是有云还是沙尘太多,别说月亮,就连一颗星星也完全看不到。 “老四在守夜啊,出什么事了,什么声音?” 云飞此刻也醒了过来,听到外面的动静,与刘远风之前一样,他也没有想到沙漠里会下雨,便走过来问刘远风。 “大哥被吵醒了啊,这是下雨了,看样子还不小,咱们正好剩下的水不多了,可以接点雨水。”刘远风说道。 很快,由于雨滴落地的声音越来越多,其余五人也都先后醒了过来。 七人都默默地听了一会儿雨声,沙漠里的雨声与别处的一样,但却让人感觉珍贵的多。 过了一会儿,七人才在云飞的招呼下,各自找到适合接水的容器,走到外面的夜色里开始接水,接满后再进入屋内倒进水囊中储存起来。 韩凌宇用的是一个地上捡的破陶碗,接满一碗雨水后回到了屋内。 突然,他发现七人放在地面的包袱上竟然爬着许多大虫子,这大虫子外形像大号蚯蚓,却又有着一节节的硬壳包裹,而那些包袱里面装着七人仅存的肉干,这些虫子明显是在吃他们的食物。 韩凌宇作为本次探险的后勤负责人,最清楚七人此刻所剩的食物已经少的可怜,便顾不得其他,立即怒喝一声,冲上去用手里的陶碗将虫子打落到地上,然后踩死。 外面的六人听到韩凌宇的怒喝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也都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只见韩凌宇在用陶碗打虫子的时候,那虫子竟然冲着韩凌宇吐出了一口粘液。 韩凌宇虽然不知道这粘液是什么,但起码非常恶心是错不了的,于是他急忙闪身。 好在韩凌宇的武功境界虽然比不上另外六人,但躲避一只虫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没想到就在他躲过粘液的时候,那虫子貌似是眼睛的部位竟然又放出了好像是电光的攻击。 这攻击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躲避,直接打在韩凌宇的手上,让韩凌宇浑身都麻了一下。 而他踩死虫子的行为似乎激怒了其余的虫子们,这些虫子齐齐探出头,张开嘴同时向韩凌宇喷出粘液,一下子让刚刚恢复行动力的韩凌宇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中招。 幸亏刘远风手疾眼快,电光火石间出手将韩凌宇拽了回来。 但仍然有少部分粘液粘在了韩凌宇的衣服上,结果他的衣服很快就被腐蚀出了几个大窟窿。 “快把衣服脱掉,这粘液腐蚀性太强,明显有剧毒。”云翔见状急忙说道。 “这是什么虫子,太恶心了,长的就恶心,吐出来的东西更恶心。”韩凌宇一边快速将外套脱下扔掉,一边咒骂道。 “管它们是什么虫子,看得我都想吐了,怎么能把他们弄死?”蓝宝音问道。 “用火试试,烧死他们。”楚山说道。 七人随即各自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木头,冲上去将包袱上爬着的虫子一个个烧死。 很快,屋里就充满了烧焦的气味,以七人的实力联手对付这么几十只虫子还真是大材小用了,绝大多数虫子都没有再次喷毒或者放电的机会,就化作了一团小火苗。 几人消灭虫子后,检查了一下,情况很不妙,那些装肉干的包袱因为被粘液腐蚀,肯定没人敢再吃里面的东西了,七人仅剩的食物就这么没了。 不过还没等七人缓过气来,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又开始传出细小的声音。 七人忙低头看过去,发现声音是从那些石板之间的缝隙中传出的。眨眼间,一只只与刚才一模一样的虫子就爬了出来。 从这个角度观察,七人发现这虫子并不是像蚯蚓那样靠着蠕动爬行的,它们的腹部长着两排细小的腿,爬动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快的多。 最重要的是,这次冒出来的虫子可远远比他们之前杀死的多的多,而且虫子还在源源不断地爬出来。 “大家背上没被腐蚀的行李包袱,赶快离开这里,别跟这些虫子纠缠。”云飞当机立断地说道。 其余几人也都意识到形势的不妙,立即随手将行李包袱背上,施展轻功躲过地上的虫子,迅速跑了出去。 七人跑到外面的院子时,雨正好处于最大的阶段,冰凉的雨水几乎瞬间就彻底打湿了七人的衣服。七人也没办法点燃火把,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出现一道闪电,借着闪电的光亮,七人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同时也毛骨悚然的发现,这院子的地面上竟然也冒出了数不尽的虫子。 “咱们被虫子包围了!” 韩凌宇刚才领教过这些虫子的威力,故而更加紧张。 “别慌,尽量躲开虫子。” 云翔从身上掏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向七人所在的地面四散扬过去。 只见那些虫子一旦接触到这些粉末,就疼的满地打滚,周围的虫子也似乎非常害怕,纷纷躲开。 云翔趁机喊道:“快,趁这机会赶紧跑。” 第一百九十八章 死亡沙虫 “啊,我这边的虫子追过来了,再多洒点啊。”韩凌宇喊道。 “没了,你以为这包药粉很容易配制吗,抓住我的手,跟住快跑!”云翔急道。 “快,上墙跑!我探路,你们跟着我的脚步声走,我在哪落脚你们就在哪落脚。” 刘远风此刻也不敢再偷懒了,立即喊了一声,带头冲上了院墙,凭借着他的天阶轻功在黑暗中探路,然后再故意让脚步声大一点,指引另外六人跟着他。 几人就这么从一个个残破的院墙和坍塌的屋舍上跑过。这么跑不仅非常耗费体力,而且精神也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绝对不能有一步踏空,尤其要躲开那些看起来坚实,实际上已经不能承重的地方。 没过多久,刘远风那难以长时间施展天阶轻功的毛病就又出现了。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了大约半个时辰,感觉应该把那些虫子甩开了,这才停了下来调息内力,顺便也等等那六个略微被落在后面的兄弟。 刘远风从小就比较害怕这类小虫子,刚刚见到满地都钻出虫子的恶心场面时,简直让他浑身发麻,这才玩命的逃跑。 “累死我了,这些虫子太吓人了。” 追上刘远风的蓝宝音喘着粗气说道。 “是啊,跑了这么远,应该把那些恶心玩意儿甩掉了吧。”韩凌宇也心神未定。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逃得这么狼狈,追我的竟然是一群虫子,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楚山无奈地说道。 “三哥知道这是什么虫子吗?刚才我去打虫子的时候,那虫子眼睛竟然放光,让我浑身都麻了一下。”韩凌宇问道。 “这种虫子我也不认识,完全没听说过沙漠里还有这么厉害的虫子。”楚山说道。 “这虫子不仅能口吐剧毒粘液,竟然还能用眼睛放电,太吓人了,早知道会碰到这玩意儿,打死我也不会进这什么破古城。”刘远风抱怨道。 “放电?四哥说的放电就是让我浑身麻一下的那道光吗?”韩凌宇问道。 “啊,对,就是那个,那道光与打雷时的闪电其实是一样的东西,只是威力大小不一样而已,所以也叫放电。” 刘远风反应过来,这个世界还没有开始利用电,人们所能见到的电就只有自然界中的闪电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了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虫子,叫死亡沙虫。”楚山突然说道。 “那是什么虫子?”韩凌宇问道。 “这是在离族上古传下来的故事里面提到的虫子,说沙漠深处生活着一种叫死亡沙虫的虫子,它们嘴里能喷吐毒物,人只要沾着即死,还说这虫子的眼睛能释放雷电。 在离族的传说中,这种虫子的出现象征着死亡和毁灭,所以在传说中,这虫子在黄族被屠灭之前出现过。不过我一直以为这就是个吓唬小孩的传奇故事呢。”楚山说道。 “听着还挺像,没准还真是这虫子,就是不知道这虫子这次出现预示着什么。”刘远风说道。 一直没有出声的云翔这时也开口说道:“应该就是了,死亡沙虫并不只是离族的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我在上古黄族的秘密典籍里面见到过相关记载。 这死亡沙虫最早据说是黄族的巫师们在研究毒虫毒物时,不知道用了哪些东西杂交弄出来的异种,因为过于可怕,才被称为‘死亡沙虫’。 其实它们在黄族还有一个称号,叫‘土神的惩罚’,那些弄出这虫子的黄族巫师会大量驯养这些虫子,用以偷袭敌人和惩罚罪人。凡是犯了渎神之罪的人,都会被扔进饲养这些虫子的地方喂虫子。这里既然是黄族最后的都城,那么有这虫子就并不奇怪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当年这大地圣城被沙漠吞噬后,城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巫师们也都死了。这些虫子没人管了,就自行觅食繁衍,竟然一直生存到现在,还变出了这么大一群。”云飞点头说道。 “嗯,这虫子的生命力也太强了,平时应该也是躲在地下睡觉,减少消耗,保存体力,今夜的大雨让它们又醒了过来。 沙漠里难得下雨,一到这时候,沙漠里生存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动物都会出来觅食。这些虫子也就出来找那些动物当食物,正巧被咱们撞上了。”刘远风分析道。 “四哥说的没错,这虫子本就是那些黄族巫师们将无数种毒物养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撕咬和杂交后的产物。它们生命力极强,动物、虫子、植物等等都可以成为它们的食物。 而且一旦当外界的食物不足以养活那么多的虫子时,它们还会吃掉一部分族群内衰老或者体弱的同类,既减少了虫群对食物的需求,又增加了食物的供给,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云翔接着刘远风的话补充道。 七人休息聊天这一会儿,雨渐渐停了,天也终于逐渐亮了起来。 他们之前摸着黑跑了半天,现在看着周围一成不变的街道模样,更加无法判断方位了。 昨天那时候,他们就算不能找到城市中心,起码还能记得出城的路,如今恐怕想出去都难了。 就在七人又累又饿又困又失望的时候,一阵密集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这是什么声音?”韩凌宇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那些死亡沙虫追过来了。” 云飞说出了这个大家都不想听到的答案。 “怎么会呢,咱们已经落下它们那么远了,它们靠什么追过来的。”韩凌宇不解地说道。 “这些虫子虽然有眼睛,但明显并不依靠视力寻找食物。它们寻找食物以及与同伴联系应该都是通过气味。 虫群的主体虽然被咱们甩开了,但是它们很可能在这大地圣城的各处都有一些零散的负责寻找食物的‘侦查虫’,它们发现食物后会根据食物的大小强弱来发出不同的气味,通知其它的虫子。 这些虫子一个个地将信息传递给大部队,然后大部队再派出相应的虫群来解决食物。很不幸,咱们应该就是它们发现的食物,并且它们似乎很瞧得起咱们,派出了绝对的主力部队来收拾咱们这七个食物。”楚山自嘲着分析道。 “那咱们怎么办?跟它们拼了?”蓝宝音攥着拳头起身说道。 “这虫群只要一个集体喷吐,就能把咱们全化了。”楚山说道。 “我估计它们舍不得把咱们化了,化了咱们,它们就没得吃了,咱们这七个大老远送上门儿的美味儿,人家肯定要集体把咱们电麻了,然后再一块儿块儿吃肉嘛,不然多浪费。”刘远风拍了拍蓝宝音的脑袋说道。 “哈哈,四哥说的也不全对,这死亡沙虫在沙漠里找食物并不容易,所以一定是很珍惜食物,绝不浪费的。我估计咱们的肉他们不会化了,但骨头是会化了的,因为它们要把里面的骨髓吃干净。”云翔也跟着补充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接着逃了,还是我打头,你们跟着我跑。路上如果见到那些‘侦查虫’,就第一时间干掉。” 刘远风一想到那些虫子,又是浑身发麻,说完便飞身上墙,继续跑路了。 这次的逃跑就不像夜里那么狼狈了,毕竟能够看清周围的落脚点。 刘远风在前,张冰和蓝宝音一左一右跟在刘远风身边,云飞云翔断后。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七人发现今天的风沙要小的多,视野比昨日好,能够看见远处的建筑。这也是刘远风把蓝宝音带在身边的原因,他们急需尽快找到城市的中心,摆脱迷路的困境,而在罗盘失灵的情况下,蓝宝音超强的视力就是最好的助力。 一路上,七人都将自己的功力外放,密切感知周围的情况,重点寻找那些隐蔽在四处搜索情报的死亡沙虫,一旦发现就立即灭杀。 不过七人最初还为如何灭杀这些虫子发了愁。原来这七个人都堪称炎黄大陆的另类,在尚武的炎黄大陆,别说男人了,甚至很多女子都会随身佩剑,可是这“风扬七杰”竟没有一个随身带剑的。 没有长兵器,想要对付这些虫子就只能近距离攻击,可靠近这种会放电又能喷吐剧毒粘液的虫子,无疑危险了许多。 好在一直默默无闻的张冰这时候挺身而出,一旦有人发现死亡沙虫的躲藏位置,张冰就会瞬间挥手打出一颗石子,数十米外的虫子也就立即粉身碎骨了。 一路上,张冰共出手二十余次,无一次打偏。 张冰这一手不仅让云飞、楚山等人大开眼界,就连刘远风和蓝宝音也是目瞪口呆,他们对张冰的武学套路一直了解不多,这也是第一次见张冰展示出高超狠辣的暗器流武功。 或许是张冰对于死亡沙虫“侦察兵”的灭杀起了作用,七人在日近正午时,暂时摆脱了虫群的威胁,饥肠辘辘地在一个不小的府邸里休息。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金木做柴 “周围这些房子都找遍了,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而且咱们的饮水也要减量供给了。最好能在城内找到水源。”韩凌宇苦涩地说道。 在沙漠里,最大的危险永远是断水,只有真的到了沙漠,才能真切地体会到夜兰王国那些沙漠戎族部落为什么会是水神的坚定信仰者。 “我就奇怪了,这么大的一座城,咱们进来转了两天,竟然连一口井都没见到,哪怕是口枯井呢,那些黄族人当年难道都靠到城外的河流里取水生活吗?”蓝宝音问道。 “是很奇怪,根据历史记载,炎族人的打井技术最早还是在上古百族大战时期跟黄族人学的。 那时候炎黄两族是盟友,炎族人因为不会打井,一旦被敌人包围在城里,就会因为无法到城外河流里取水而断水,从而战败或者投降。 黄族人见此就专门派人到炎族四大宗族传授了打井的技术,大大提升了炎族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云翔说道。 “或许是我们恰好没有遇到水井吧,毕竟我们一直在街巷和院墙行走,黄族人的水井要是建在房子里面,恐怕就都被倒塌的墙壁屋顶埋上了,看不到也正常,不过我们现在开始要留心寻找,最好能发现没有干涸的水井。 另外,老七,麻烦你一会儿到附近侦查一下,看看远处各个方向有没有什么特别一点的建筑,我们要找个参照物,不能再继续在这些小街小巷里转圈了。”云飞一如既往沉稳地说道。 “对,尤其注意远处有没有格外高大的建筑,城中心应该是宫殿,一定会比周围这些小府小院高大的多。”刘远风也补充道。 “好的,我这就去。” 蓝宝音闻言,立即起身出去了。 由于昨夜七人都没有休息好,趁着蓝宝音出去侦查地形的时间,断粮少水的几人不知不觉都打起了瞌睡。直到被蓝宝音返回的脚步声惊醒。 “文褚回来啦,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云飞首先问道。 蓝宝音喝了口水,说道:“周围还都是这样的街道,我怕迷路找不到你们,也没敢走太远,不过我看到远处似乎有一座高高的建筑,比城里任何建筑都要高,像是一座小楼或者塔,我觉得可以过去看看。” “哈哈,干得不错,我估计那高楼一定是城市中心了,这些迷惑人的街道里绝不会建那么显眼的东西。”刘远风笑道。 “好,让老七休息一会儿,然后咱们就出发。”云飞也很高兴地说道。 这一次出发后,自然就是蓝宝音领路。 刘远风和张冰依旧跟着蓝宝音走在前面,随时随地互相配合着为大地圣城义务灭虫。 不过一直走了很远,其余六人都没有看到蓝宝音说的那特殊的高建筑。要不是蓝宝音坚持,他们都开始怀疑那会不会是蓝宝音饿晕了看到的海市蜃楼。 又过了许久,其余六人才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蓝宝音说的那个高层建筑,于是纷纷开始称赞蓝宝音的好视力。 那个建筑仔细看确实要高一些,但并不算很大,远远看过去并没有那种特别明显的鹤立鸡群的感觉,很容易被忽视,也就只有古卑勇士这种天生的猎人才能准确的捕捉到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而在这残破古城中,即便已经看到了目的地,要想从一道道残破的墙壁和一座座坍塌的房屋之中到达那座高楼,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还要时刻注意周围的各种废墟角落里有没有隐藏的死亡沙虫。 日近西山,巨大的红日透过沙尘,将沙漠里这座死寂的千年古城蒙上了一层特殊的光泽,风扬七杰终于来到了一片广场上。 那座高楼依然在前面,但他们已经走出了那片吃人的街道,来到了大地圣城的核心地带。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广场对面的建筑明显就是黄族的宫殿了。 就在七人所在的这片由石板铺就的广场对面,一座巍峨的城门呈凹字形矗立着。门楼和垛楼已经坍塌,但仍能看出大体形制,大门两侧各有一座石砌的三出阙近乎完好地站在那里,仿佛两个神武的卫士鄙夷地看着对面刚刚出现的七个小不点。 “双向三出阙,天子之门的规制啊。”楚山叹道。 “是啊,这应该是黄族的皇宫大门了。”云飞也赞同地说道。 “文褚发现的那高楼果然是在皇宫里面的。”刘远风说道。 “不知道这皇宫里面还能不能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和水。”韩凌宇说道。 “估计吃的就别想了,当年沙漠突然将这一大片土地占据,这大地圣城里面那些人多半应该是饿死的,一座全城被饿死的城市里,你觉得还能找到吃的吗?”云翔给韩凌宇泼了一盆冷水。 “就算有吃的,过了三千年了,怎么可能还能吃。” 蓝宝音说完这句之后,突然想到了自己和刘远风在风神领域生吃千年冻马肉的经历,便又补充了一句,“沙漠里又不可能把食物冰冻保存起来。” “走吧,好不容易来了,不管里面有什么,都要进去看看。” 云飞说完,便当先向三个城门洞中居中的那个走了过去。 “云翔,这写的是什么?” 七人来到城门下后,云飞见正门上方雕刻着一头威武的猛虎正在向天咆哮,而猛虎 “大地之门。这确实是皇宫的正门,也是南门。”云翔回答的很简练。 “有意思,咱们是从东面进的沙漠,昨天是从西门进的城,又在北门迷了路,被虫子折腾了一天一夜后,竟然来到了皇宫的南门!”楚山无奈又苦涩地说道。不过这句话也算是道尽了七人一路的心酸与不易。 刚一走进大地之门,迎接七人的竟然又是一片巨大的广场。 这片广场中间是三条笔直的甬道,想必当年在甬道两旁一定站立着不少威风凛凛的黄族武士。 在甬道的尽头是一座高度至少有三十米的高大台基,向上望去,衰败的回廊,残破的殿宇隐隐可见。真正的宫殿应该就在这台基之上。 七人这次都没有说话,他们像三千年前的黄族君臣一样走过长达千米的甬道,登上二百四十级台阶,却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又无奈又赞叹。 原来在登上这高台之后,出现在七人眼前的竟然还是一个硕大的广场。 “这黄族人对大广场还真是情有独钟啊!”面对连续出现的第三个大广场,蓝宝音忍不住说道。 “大地之门外面的广场是黄族举办重大庆典活动时,平民百姓聚集的地方。大地之门内的广场是黄族军人和武士接受黄族君主检阅的地方。而眼前这片高台上的广场,是黄族举办大型庆典和仪式时,文武官员朝拜君主的地方。”云翔解释道。 “老六对黄族的研究还真是很深入啊。”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四哥过奖了,我其实主要是对这座古城相关的东西研究的比较多,为的就是这次的探索,别的方面懂得就不多了。”云翔也微笑了一下解释道。 在广场的正面,是一座大气威严的宫殿。 最令人惊叹的是,眼前这座巨大的宫殿在经历了三千年的风沙摧残与烈日暴晒后,竟仍然屹立不倒,连殿顶都没有坍塌。 再放眼广场两侧的一众偏殿、回廊,固然残破,但都没有大面积的坍塌。 “黄族不愧是玩土石的行家,凭这建筑的坚固程度,就算再过三千年,炎族人还是比不了。”楚山又发出了感叹。 七人走过雕刻着各种不知象征何意的图案的甬道,路过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神秘雕塑,来到了正面大殿的门口。 云翔望着大殿门口上那块纯白色的石质牌匾说道:“这块匾额上写的是‘圣光殿’,这是黄族宫殿中,地位最高的宫殿,只有最重要的大典才会在这里举行。” “这门板真是不错啊,咱们进城后一路走来,见到的木质门板基本都破的不成样了,只有这座宫殿不一样,这些木头板子虽然倒了,但是都还很结实。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木头。”楚山说道。 “啧啧,啧啧,奢侈啊奢侈,这门板竟然用的是最上等的金丝铁梨木,这种带金丝纹理的铁梨木如今在大陆上已经几乎绝种了,而且这门板用的这么大块的金丝铁梨木,至少要千年的树龄才能长成啊!”韩凌宇费力地抱起地上的门板,恨不得上去亲两口。 “不错不错,这木头够实诚,晚上用这个点火,肯定禁烧!”刘远风敲了敲这门板说道。 炎黄文摘:在炎黄大陆的语言中,有一组成语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比如清泉濯足、花下晒裈、焚琴煮鹤,而还有一个成语的出处据说与英明神武的大汉成祖皇帝陛下有关,叫“金木做柴”,至于这个成语的具体典故内容则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流传下来,实在是大陆文化历史的一大憾事。——摘自帝国青年出版社《炎黄大陆成语、谚语、歇后语大全》 第二百章 万岁楼 “你说什么呢!你知道这种木头拿到外面值多少钱吗,这种木头在外面是论两卖的,一两金丝铁梨木就值二两黄金啊! 而且这价格是针对普通的百年树龄的小块儿木头,咱们眼前这个可是千年树龄的金丝铁梨木,这,这是无价之宝啊!” 韩凌宇听说刘远风竟然想把这木头门板生火用,立即急了。 “阿宇啊,这里面的东西,哪样拿到外面都值不少钱吧,问题是,咱们带的出去吗? 你抱着它能变出吃的吗,能变出喝的吗,不能吧!而现在对咱们来说,这比黄金还贵的木头,它最大的价值就是烧了取暖啊。” 刘远风见韩凌宇那心疼的样子,便更加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不行,总之就是不行,我宁可抱着这木头冻死,也不会让你烧了它们!” 韩凌宇说着话,还真的紧紧抱住了那硕大的门板,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远风。 “黄族人既然喜欢土,为啥还要堆个高台再把宫殿高高的建在上面呢,往地底下挖个深洞住进去,不是更亲近大地吗?”蓝宝音似乎很正经的问道。 实际上,蓝宝音是看韩凌宇太可怜了,这才转移了话题为韩凌宇解围。 韩凌宇跟刘远风在一起的时间还是短,还不完全熟悉刘远风那套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捉弄人的把戏,只是蓝宝音挑选的这个话题实在不算高明。 云飞和楚山等人对于蓝宝音的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侧目,并没有出声,只有刘远风猥琐地笑了。 他似乎看穿了蓝宝音的目的,便顺势将火力转移到了蓝宝音身上,只见他说道:“嗯嗯,你这个提议非常非常有道理,回头就号召一下,让离族、宁族、沙漠戎族这些信奉水神的民族都住到水里的船上去。 再让那个信奉风神的民族把毡房都撤了,日日夜夜都直接沐浴在凛凛天风里面!嘿嘿,想象一下,在这样的环境里玩‘造人游戏’,多刺激!” “滚!” 蓝宝音冲着刘远风惊天地泣鬼神地怒喝了一声。 而另外那几个损友们无不爆笑,他们基本都已经查到了蓝宝音的真实身份。几人一边笑,一边大步向宫殿的里面走去,把不断抖动的背影留给蓝宝音。 就只有不明所以的韩凌宇还在那里抱着木头,一脸警惕地看向刘远风的方向。不得不说,在只有男人的场合,永远不会缺少这类玩笑。 刘远风几人这时候才算正式打量起这座圣光殿。 整座大殿呈正方形,站在门口向最里面的帝王宝座看去,纵深足有四百米,左右两侧各有五十个巨大的石柱支撑起殿顶。 大殿地面所铺的,都是用特殊工艺烧制而成的边长近半米的青金色大方砖。这些方砖表面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拭去上面的灰尘,甚至能隐隐照出人影。几人的硬底鞋走在上面,还能发出类似敲击金属才有的清脆声音。 转了一圈儿后,大殿内侧正中的宽大龙椅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他们都被深深的震惊了。 这竟然是用一整块巨大的田黄石精雕细琢而成,在见到这龙椅之前,刘远风一直坚信田黄石也就只能用来刻个印章什么的。 不过这黄族的龙椅并不是雕刻的龙的图案,而是一头啸天的猛虎。因为炎族人习惯将皇帝的椅子称为龙椅,刘远风也就将其叫龙椅了,不然的话,其实叫“虎椅”才更加贴切。 韩凌宇更是早就把那门板扔在一边,趴到龙椅上一点点擦拭上面的灰尘,认认真真地寻找是否有拼接的痕迹。 “无价之宝,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啊!黄族人不愧是跟土石打交道的行家,他们是从哪弄到这么大的田黄原石的啊,这绝对比用纯金打造龙椅还要奢侈的多了。” 韩凌宇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口水都流到了龙椅上。 不过云飞和刘远风等人深知这龙椅就算能买下整个大陆,他们七人也没办法带出去,故而很快就看向别处。 这时,刘远风才注意到,在一人多高的龙椅靠背后面,竟然还矗立着一个高大的玉质剑架,而一把造型独特的双手大剑正静静地躺在剑架上。 最令人惊叹的是,尘封在这里三千年的双手大剑上面,竟然看不到一丝灰尘。剑身上寒光闪闪,甚至可以当做镜子用。 刘远风近前几步后,突然在剑身上看到了映照过来的一个人影,并且可以很清晰地看出那是云翔。 “老六啊,你什么时候跑到这儿的,从进了这圣光殿,我就没注意到你。”刘远风绕到龙椅后面,看着云翔问道。 这云翔之前站在剑架与龙椅之间,因为龙椅的靠背太高,故而挡住了云翔的身影。看云翔的姿势,似乎是已经盯着这双手大剑看了许久。 虽然这把剑无论是铸造工艺、造型还是摆放的位置,都说明它很不普通,但也不过就是一把剑,没必要看的这么入迷吧,刘远风心中略感不解。 “哦,是四哥啊,我就是看这把剑实在是太漂亮了,有些看的入神,让四哥笑话了。”云翔笑着说道。 “哈哈,这把剑又不是那带不出去的门板和龙椅,六哥要是这么喜欢,就背上带走嘛。”蓝宝音突然窜了出来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进沙漠之前,大家已经说好了,此次有什么收获要兄弟们平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带走的好东西,我岂能独吞。”云翔对蓝宝音微微一笑说道。 刘远风闻言回头看了蓝宝音一眼,他早就看出云翔是想要这把剑,但是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这把剑不仅是一把神兵利器,而且很可能还对当年的黄族有着特殊的重要意义,岂能轻易就让给云氏兄弟,毕竟他们的背后是与大汉并不算友好的大燕帝国。 但是蓝宝音既然先开了口,刘远风便不好说自己也想要了。 蓝宝音见刘远风看向自己的眼神,便也明白了自己有些话多了,于是便笑了笑,但没有再说话。 想了一下后,刘远风明白蓝宝音是感念云翔之前的救命之恩,便也豁然了。之前云翔救了蓝宝音一命,他自己又救了云飞一命,此刻再把此剑让给云翔,不仅算是给了蓝宝音一个面子,替他还了人情,也会让他在未来的宝物分配中占据了主动。 反正这把剑虽说锋利但终究略显沉重,不适合刘远风和张冰的武学风格,而蓝宝音又已经表示了愿意让给云翔。 至于说这把剑特殊的象征意义,那都是对于黄族人来说的,如今黄族早已成了历史,炎族是没人会对这把剑顶礼膜拜的,就算拿到了,应该也没什么实际用处,不如就让给云翔了。 于是,刘远风便说道:“哈哈,文褚说的没错,一把剑而已,老六喜欢就收着好了。我估计楚山和凌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只是这把剑确实很特殊的样子,你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吗?” “谢谢四哥,那我就先不客气了。” 云翔似乎早就在等待刘远风的话,见刘远风无意争夺这把剑后,心中非常高兴。 他一边伸出双手将剑慢慢拿了下来,一边说道:“太具体的来历我也说不上,不过这应该是黄族君主的佩剑,似乎叫什么‘大地之剑’吧。” 这时也已经走到近前的云飞、楚山和韩凌宇果然都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云翔得到这把剑的事实。 云翔又仔细地欣赏了一下这把剑,然后将其绑住,倒背在了自己的背后,看的出非常兴奋。 刘远风这时发现,这把“大地之剑”如果正常放置,看着就是一把造型独特的双手大剑,而一旦倒置,剑柄部分朝上时,竟然又像是一把威严的权杖,与古卑族的“风神权杖”有那么几分神似。 想必这把剑绝不仅是君主佩剑那么简单,是整个黄族的君权象征也说不定。不过既然已经让给了云翔,刘远风也不会再过多地去纠结于这把剑了。 几人各自转了两圈,这座圣光殿虽然高大宏伟,但除了已经背在云翔身上的那把剑外,就没什么用得上的东西了,更别说食物或者饮水了。 于是,七人从大殿的后门走了出去,继续探索这座黄族的古老宫殿。 圣光殿后面有着连廊通向周围的建筑,但这些连廊多是木石结构,如今基本都风化倒塌了。 七人穿过这些废墟,看到了一座三层的建筑,从占地面积上要比圣光殿小一些,但也绝对算得上宏伟高大了。 “这黄族的建筑风格一向喜欢在平面上展开,很少见到高楼啊,看这位置,这座三层的楼应该还是一座正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楚山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云翔。 “这门上挂着的石匾上的字是‘万岁楼’的意思。至于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了,流传下来的典籍里,没提过这个地方。”云翔解释道。 第二百零一章 壁画迷雾 这座“万岁楼”的大门材质与圣光殿的一样,只是略小一些,而且并没有倒在地上,此刻仍然紧紧关闭着。 蓝宝音走上前推了一下大门,竟然没有推动。重新用了内力再次使劲撞了一下后,这已经关闭了三千年的大门终于向内倒在了地上,随着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大量的灰尘四散飞舞。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变黑,西边的天际只剩下最后一点霞光,殿内更是漆黑一片。韩凌宇将火把拿了出来,每人都点亮了一只。 借着火把的光亮,七人走进了这座万岁楼中。 刘远风抬头想看看这第一层的屋顶,结果惊讶地发现,这万岁楼内部竟然修成了天井的模样,上面的两层都只是围绕天井的平台。 “看这座楼的布置,应该是黄族君主举办大型宴会的地方,人们根据级别和身份的不同,分别在一层、二层和三层饮宴,而黄族的君主在三层的天井边可以直接同各层的臣属讲话。”云飞分析道。 “是啊,古籍上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记载,这座楼建成三层,名字叫‘万岁楼’,似乎就是取的三生万物的象征意义。”云翔也补充道。 听了云飞的猜测,刘远风也才注意到,四周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残破的石质小方桌面。可以想象当年黄族全盛时期,黄族的君王在这里大宴群臣时的盛况。 七人顺着石阶直接走上了三层,果然见到了一处应该是君主所坐的地方。 龙椅对面正是天井,站在天井边向下望去,一种高高在上,俯视群臣,睥睨天下的感觉油然而生,难怪黄族人要把宴会厅修成这个样子。 在龙椅与天井之间则是一片空地,原本应该铺着早已经风化成灰的厚厚地毯,是当年舞姬表演歌舞为酒宴助兴之处。 七人走到大殿边缘处,果然见到一些编钟、石磬等乐器散落在地上。 蓝宝音借着火把的光芒四处打量,突然说道:“壁画,这里有壁画。” 刘远风等人抬头一看,果然见到四处的墙壁上有着一幅幅大型壁画。或许是底下的大门一直关闭着的原因,这些壁画的色彩还保存的很好。 众人的兴趣迅速被调动了起来,这一路走来,因为不认识黄族文字,什么都看不懂,只能依靠云翔,而这回既然是壁画,总应该能看的明白了吧。 “这第一幅画上,大地上冒出一个个小泥偶,这些泥偶又变成一个个小人,一个个小动物,这应该说的是黄族传说中的大地之神以泥土创造生命的故事吧。”楚山一边用火把照着墙上的壁画,一边说道。 “黄族的这个传说中,把人类与百兽都平等的视为由大地之神创造出来的生命,还是挺不容易的。多数民族和宗教的创世传说中,总是把人类看做高于万物的特殊存在来设计。” 刘远风感慨了一句,似乎对黄族有了些好感。 “你们看,这个最先被创造的人,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好像有点眼熟。”韩凌宇突然说道。 另外几人仔细看过去,发现壁画中的那个最先被创造的人类,跪在地面上,头颅虔诚的下垂,而手里握着一根类似权杖模样的东西。 看到这里,刘远风回头看了一眼云翔的方向,果然,那权杖的形状与云翔后背上的双手大剑非常像。 “这,这似乎像是我背上的剑啊。”云翔这时也说道。 “还真是啊,看来这把剑在黄族的地位非常特殊,很可能是大地之神将统治众生的权力交给黄族君主的象征之物啊。”云飞说道。 “哈哈,老六还真有眼光,没准这把剑还真是大地之神亲自铸造的神器呢。”刘远风笑道。 “四哥又说笑了,这壁画明显是黄族人为了恭维黄族君主而画的,也是为了宣传黄族君主的地位是大地之神所册封的。忽悠黄族百姓效忠的把戏而已。”云翔也笑着说道。 随后,云翔又用火把照着后面的几幅画研究了起来。 “嗯……这第二幅画到第五幅画都是战争场面,中心的人物都拿着这把双手大剑在战斗,不过他们的对手们都被画成了各种妖魔鬼怪的样子,应该都是在讲黄族崛起过程中的重大战役吧。” “有可能,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百族大战的几场大决战,这几幅画的对手都不一样,可能是黄族分别与几个敌对大族的决战。”云飞说道。 “哈哈,黄族把这些被他们打败的民族画成了妖魔鬼怪,我们炎族也在灭了黄族之后把他们叫魔族,还真是成者英雄败者魔啊。”刘远风再次嘲讽了起来。 “这第六幅画是持有双手大剑的人坐在高台上,正在接受四面八方的人和百兽的朝拜。应该就是说黄族赢得了百族大战,成为了大陆霸主的意思吧。”韩凌宇说道。 “没错,这第六幅画上还有两行字,写的是‘受百族朝觐,名四海黄炎’,说的正是黄族称霸大陆,各族来朝,并将四海之内的领土命名为‘黄炎’的意思。”云翔说道。 “咦,这就是‘炎黄大陆’这个称呼的来历吧,不过这画上说的是‘黄炎大陆’?啧啧,看来炎族的先人们报复心理很强啊。”刘远风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蓝宝音没有听懂刘远风的意思。 “哈哈,老四说的对,上古百族大战之中,黄族与炎族的联盟取得最后的胜利,但完全中央集权的黄族整体实力明显强于松散的炎族四宗联盟,所以给大陆命名时肯定是黄族的‘黄’字在前,炎族的‘炎’字在后,以显示黄族压炎族一头。 而炎族的先人们对此自然是耿耿于怀,于是在打败黄族后,明明可以把‘黄’字去掉,将大陆改叫‘炎之大陆’,可是就为了出这口气,炎族四宗的先人们一致决定,保留了黄族的‘黄’字,但却把黄炎的顺序反过来叫‘炎黄大陆’,让‘炎’字永远压‘黄’字一头。” 云飞笑着给蓝宝音解释了一下这段早已被遗忘的历史。 “呃,炎族人的心眼果然比针鼻还小!” 蓝宝音以一个外人的眼光如此评价,不过也无形中坐实了他自己不是炎族人的身份。 “你们看后面这两幅画,我完全不敢相信,太不可思议了。”楚山突然很严肃又略带惊讶地说道。 韩凌宇闻言来了兴致,说道:“是吗?我看看……挺好理解啊,这第七幅画中心的还是这个拿着‘大地之剑’的黄族领袖,只不过胸口喷出一团红色,周围的人围绕着他非常混乱,这不就是在讲黄族君主被我们炎族的勇士聂离刺杀的事儿嘛。 第八幅画,大地上到处都是火焰,不就是大地土神的子民被火神的子民屠戮殆尽的象征嘛。我觉得这两幅画都很好理解啊。” “这两件事很好理解,可这两件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壁画上,这才是我无法理解的地方。”楚山说道。 “是啊,这大地圣城兴建之时正是黄族最强盛之时,这些万岁楼上的壁画也都是为黄族君主歌功颂德的,应该是画于聂离刺杀之前的,聂离刺杀黄族君主和炎族屠灭黄族应该发生在这些壁画绘制之后。”云飞说道。 “那可就是怪事了,难道黄族人未卜先知,这万岁楼其实是预测未来的地方?”蓝宝音疑惑地说道。 “不会吧,要是黄族人提前预测到自己的君主会被刺杀,怎么会不防备?”韩凌宇说道。 “如果能防备,那预测的岂不就不准了,人就算能够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其实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就像这黄族人,他们就算占卜到自己的君主会被刺杀,可是也不知道被刺杀的是哪一代君主。 更不知道他们的君主会在什么样的时间、什么地方、被什么人刺杀。总不能为了防止被刺杀,而让世世代代的君主永远不见人吧。”刘远风又发挥特长,晕晕绕绕地说了一大串。 炎黄文摘:大地圣城万岁楼内,有着两幅堪称预言的壁画,为什么黄族人能够在这两幅壁画中描绘出当时尚未发生的事件,一直是千古之谜,无数学者曾对此研究过,但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权威的结论。比较流行的有三种解释:一是这两幅壁画描绘的其实是别的事件,只是由于史料的缺失而暂时无法考证是什么事件;二是聂离刺杀黄族君主之时,这壁画才只画完六幅,在城市被沙漠吞噬后,里面的工匠与画匠还生存了一段时间,因为无法逃出沙漠,便在死前画了这两幅画来记载黄族的衰亡;三是说这是鬼谷仙师成仙前神游到此,感念自己在辅佐炎族征服大陆的过程中对黄族杀孽太重,便将黄族的命运画在了当年尚未画完的两幅壁画上。除去上面这几种主流观点外,还另有野史记载大汉成祖皇帝陛下认为,这两幅画应该是当年黄族人对未来大事的预测,但这种说法的依据却语焉不详,一般不被采信。——摘自《大陆历史十大未解之谜·末日壁画之谜》 第二百零二章 夜宿建安殿 “咱们还是别在这些壁画上浪费时间了,或许是有别的解释吧。你们看,这八幅画正好在四周墙壁上围成了一圈,并没有标注哪个是头,哪个是尾,到底哪副画才是第一幅还不一定呢。 咱们只是想当然的把大地造人算成第一幅了,万一这被刺杀的才是第一幅,记载的是黄族传说中的什么更遥远的故事,也说不定呢。所以还是别瞎猜了,咱们去别处转转吧。”云翔突然说道。 另外六人都赞同了云翔的意见,一起走下楼,继续向后面的大殿探索。 此刻天已经全黑了,七人走在万岁楼后面宽阔荒凉的石板路上。 几千年的风吹日晒,让很多石板都已经开裂甚至破碎了,但七人的硬底鞋走在上面还是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没有虫鸣鸟叫的沙漠深处显得格外清晰。 七支火把的光亮显得非常渺小,火焰在越来越大的风中被拉的细长,随着风,妖异地舞动着。 或许是被周围的气氛影响,也或许是又渴又累又饿的原因,七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对两旁那些不太显眼且大半坍塌的小建筑也失去了探索的兴趣,径直走到了后面的又一座正殿之前。 “光线太暗,石匾也有些模糊,我看不太清楚,不过这里应该是‘建安殿’了,黄族的君主日常处理朝政、召见官员和休息睡觉的地方。”云翔说道。 “在这儿睡觉?这就算后宫了?”蓝宝音问道。 “当然不算,这里应该还是属于前朝部分,黄族的君主也没有天天入洞房的本事,处理政务累了或者晚上不去后宫宠幸某个妃子的时候,就会睡在这里,总要让身体休息休息嘛,嘿嘿。”楚山笑着说道。 “三哥说的没错,不过偶尔也会有妃子被召到这里来服侍,但毕竟这座皇宫建起来后,只住过一位君主,流传下来的故事不算很多。”云翔也微笑着说道。 “这建安殿中,前面是早朝的大殿,后面是书房,最里面是寝房,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大家四处查看一下,要是没什么危险,就在这儿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明早再继续向后探索吧。” 云飞举着火把,打量了一番建安殿内的情况,对这里的条件还比较满意。 “好的,我在四周撒一些驱虫的药物,应该可以隐藏咱们的气味,免得再被那些虫子偷袭。”云翔说着,便开始从包裹里翻找药物。 “虽然如此,大家也要小心,通过死亡沙虫可以看出,这沙漠里的危险无处不在,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轮到守夜的兄弟一定警惕一些,千万别再睡着了,要是困了就换下一个。”楚山也补充提醒道。 “放心吧,我就算睡着了,也会时刻关注周围的动静的。”刘远风笑着说道。 “哈哈,有四哥这话,我就能安心睡觉了,不然一闭眼就能看到那些该死的虫子朝我放电。”韩凌宇拍拍胸脯,略显夸张地说道。 此时众人都已经基本看出了刘远风天阶轻功的实力,便也并不觉得他在说大话。 “嗯,凌宇啊,我敢肯定,朝你放电的虫子一定是母的。”刘远风突然严肃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吗,四哥连这个都能看出来?”韩凌宇惊讶地赞叹道。 “当然啊,母的才会朝你放电,公的见到你,肯定第一时间吐酸水把你化了。”刘远风解释道。 “为什么?”韩凌宇傻傻地问道。 “因为公虫子看到自己老婆朝你放电,肯定会吃醋啊,吃醋了自然是吐酸水嘛。” 刘远风终于露出了他那猥琐的标志性笑容,其余几人也都随之一阵爆笑。 “你……太恶心了……” 韩凌宇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一夜,在建安殿当年黄族君主的寝房中,七人都睡了一个好觉,算是进入沙漠以来就寝环境最好的一觉。 直到天光大亮,七人才纷纷伸着懒腰爬起来。 “这几块奶酪和肉干是咱们最后的食物了,吃完这顿,咱们就彻底断粮了。水也就只够一天的量了,还得省着喝才行。”韩凌宇一边给大家分发早饭,一边担忧地提醒道。 “今明两天,咱们能在这座皇宫里找到什么,直接决定了咱们兄弟七人能否活着走出沙漠。希望能有好运吧。” 云飞作为大哥,虽然心中深知七人走到今日,在位于大漠腹地的地方粮尽水绝,又面临着死亡沙虫等未知的危险,可以说已经身陷绝境,活着离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但依然表现的非常镇定。 “放心吧,大哥,火神一定会眷顾我们的。”楚山说道。 “那些死亡沙虫既然能存活到现在,说明地下肯定有水,所以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想办法摸到那些虫子的老巢里去找水,倒是食物比较麻烦,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云翔说道。 “是啊,不过就算万一走不出去,能够跟兄弟们死在一起,我也无憾了。”韩凌宇突然充满感情地说道。 对他来说,自从出生以来,兄弟情就几乎是最奢侈的东西,直到进入风扬书院。 “凌宇,不要这么悲观,咱们肯定死不了,实在不行,就去抓些虫子来,连汁带肉的一吃,吃喝都解决了。”刘远风笑道。 其余六人听了刘远风的话后,想到把那么恶心的虫子吞进嘴里的场景,无不恶心反酸,倒是瞬间变的既不饿又不渴了…… “我的火神啊……咱们出不去了……” 走到门口的韩凌宇突然惊叫了一声。 “这是……” 蓝宝音好奇地跑到了门口,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余几人也已经来到了大门口,对着外面的情景目瞪口呆。 只见无数的死亡沙虫将建安殿密密麻麻地包围着,并且如同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般头尾相随,井然有序地绕着建安殿转圈。 这一道血红色的虫流,如同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向自己的猎物展示实力。 “看来是这些虫子跟着咱们的味道找到了这里,但是因为云翔昨晚洒的药物隔绝了咱们的气味,让这些虫子在殿门外失去了猎物,这才聚集在这里转圈寻找猎物。”楚山分析道。 “应该是这样,可是这虫子太多了,咱们贸然冲出去恐怕有危险。”云飞说道。 “太阳已经升上来了,很快这外面的地砖就能把这些肉肉的小虫子烤熟了。再说了,这些虫子这么绕下去,早晚会自己把自己累死的。我看干脆等一会儿再走。” 作为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刘远风强忍着眼前的虫群给他带来的不适感,依旧强笑着说道。 “恐怕不行,这虫子虽然早晚会累死,但是咱们只怕也离饿死渴死不远了。”韩凌宇提醒道。 “不会等那么久,这虫子会不会被太阳烤死我不知道,但在高温下,我昨晚洒的药很快就会失效了……” 云翔的话,让所有人的神经骤然绷紧了。 “看起来不是很快会失效,而是,已经失效了……”刘远风说道。 沙漠里面的温度变化果然非常快,就这么眨眼间的功夫,那些死亡沙虫已经不再傻傻地绕圈,而是从几个地方向着大殿爬了过来,这回方向就非常准确了,正是七人所站立的地方。 “应该是那几个地方的药物先失效了,相当于防御圈破了几个口子。”云翔皱着眉说道。 “虫子太多,咱们的轻功没办法冲过去,先退到大殿里面。” 云飞说着话,便带着众人向建安殿里面撤了进去。 不过这座建安殿并不算多大,几人很快便退到了书房后面,那些死亡沙虫蠕动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蓝宝音对于当前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局面非常气愤,随手抓过一盏铜质的宫灯向着虫群砸了过去。 这盏宫灯一米左右高,是跪坐宫女的造型,只见它刚一到达虫群上方,这些感受到危险的虫子们就一起向着宫灯喷出了粘液。这盏原本非常精美的宫灯,一瞬间就被腐蚀了个四分五裂。 由于这宫灯的造型太过逼真,七人就像是真的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宫女瞬间变得千疮百孔,最终化作一堆小碎片落在了地上,顿时无不心有戚戚焉。 如若刚才七人想要冒险用轻功从这些虫子的头上飞过去逃跑,那下场恐怕绝不会比这铜质的宫灯更好。 “铜已经算是很难被腐蚀的金属了,没想到在这些死亡沙虫的粘液攻击面前,仍然是如此不堪一击。”刘远风略显震惊地说道。 “可是如今我们已经身处死地了,马上就无路可退了。没想到咱们兄弟最后居然喂了虫子,还不如被渴死在沙漠里呢。”韩凌宇说道。 “大家不要放弃希望,这里是黄族的皇宫,黄族自称是大地土神的子民,一向喜欢往地底下做文章,说不定这书房里也有会什么隐秘的地道,大家找找看。”眼看着虫子们越逼越近,云翔急道。 第二百零三章 密道惊魂 “云翔说的对,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能白白喂虫子!楚山、凌宇、文褚你们想办法迟滞这些该死的虫子,剩下的人找密道,我觉得,这黄族皇帝的书房里有密道的可能性不小。”云飞当机立断地说道。 按照云飞的部署,楚山、韩凌宇和蓝宝音就将身边一切能够抓的着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向虫群砸了过去,宫灯、香炉、砚台、笔筒,甚至那把髹金雕虎大木椅子和椅子 而这木质的椅子对抗这些虫子的粘液的能力似乎要比金属制品好一些,真的砸死了不少虫子。 蓝宝音见状,抽出随身的战斧狠狠劈了几下,将那硕大的雕着虎头的御案劈成了两半,然后与楚山各自奋力举起一半御案,冲着爬到最前面的虫群砸了过去。 韩凌宇在一边看着那破碎的龙椅和御案,心疼地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不过这御案砸过去的效果还不错,爬在最前面的虫子被硬生生砸死一片,地面上粘液流淌的到处都是,短时间内给虫群造成了混乱,延缓了它们前进的速度。 当然了,这种延缓的时间是非常有限的,而在蓝宝音将原本立于桌案后的大书架也劈碎砸过去之后,他们身边已经没什么可以扔的东西了。 蓝宝音只能瞪着眼睛盯住越来越近的虫群,双手握紧了战斧,准备在最后时刻像一个真正的古卑勇士那样战死。 另外那负责找密道的四人也是急的团团转,可是寻找密道的开启机关又是一个非常需要细心和耐心的活儿,以几人此刻焦急的心态,想要找到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密道,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这些人中,还真就有那么一个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绝对冷静的人。 与一上来就像无头苍蝇般围着墙壁和四周的地面敲个不停的几人不同,张冰先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其余六人的举动,审视着整个大殿的格局与装饰。 等到蓝宝音和楚山他们已经把周围摆放的器物都扔的差不多之后,张冰才开始有了动作。他绕着距离龙椅不远的一根浮雕着金虎的大柱转了两圈。 而此时,虫群已经在短暂的混乱后,再次向七人冲了过来。 再无可扔之物的韩凌宇转过头喊道:“你们找到密道没有,我这已经没什么可扔的了,再找不到密道,兄弟我可就只能把我自己扔给虫子拖延时间了。 咦,二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欣赏这雕虎金柱,虽说这雕虎金柱都是用的万年楠木再贴金雕刻,工艺精湛,价值连城,可是……” 就在韩凌宇喋喋不休地给自己壮胆的时候,张冰突然出手,在雕虎金柱那虎嘴前面的门牙上用力按了一下。 随即,地面就传来了石头摩擦的声音,即将进入虫群粘液射程的蓝宝音和他旁边口若悬河的韩凌宇突然感觉脚下一空,直接掉进了地面突然出现的一个大洞里面。 “原来密道在这里。”云翔惊喜地说道。 “事不宜迟,大家快撤进去。” 虽然不知道密道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密道通向哪里,里面是否存在更可怕的危险,但此刻几人已经别无选择,云飞立即招呼众人迅速地撤了进去。 这密道由入口到底部有着向下的台阶,而最先掉进去的蓝宝音和韩凌宇因为是毫无准备的掉进去,都是顺着台阶一路滚到了最 “唉呦,这些黄族人太缺德了,非要把密道建在我脚底下。摔死我了。” 韩凌宇一边揉着快要断了的肋骨,一边迅速地站起身观察四周的情形,心中对身旁同样一路滚下来却没出一声、依旧紧握战斧的蓝宝音佩服不已。 “这个密道不算太深,咱们刚才一路走来的这三座大殿都是建在用土石堆砌起来的高台上的。我估算了一下,这密道可能就建在高台底部,与真正的地面差不多高,很可能是建高台的时候就直接留好了密道。”刚刚撤下来的楚山说道。 七人很快就都撤到了密道低头才能通过,宽度也就最多可以两人并排前进。 韩凌宇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点燃了一根自己背包中的火把,但密道中氧气含量不高,火苗燃烧的不旺,照不了多远。 密道口此时也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虫群追进来了。 七人来不及多说,立即由打着火把的韩凌宇领头向着漆黑的密道深处逃了进去。 由于七人看不到太远,也就无法判断这密道到底有多长。 他们只是主观的觉得,这密道如果是黄族的君主用来在紧要关头逃命用的,应该会很长,没准会一直通到城外。再加上后面虫群追的紧,七人跑的很快,顾不上去担心如果密道到头又该怎么办了。 不过刚刚跑过百余米的距离,刘远风一直外放的天阶感知突然察觉到了危险,大喊了一声“都趴下”。 同时,他猛地跃起,一下就将前面的蓝宝音和韩凌宇都扑倒在地上。 可是谁也没想到,七人此刻已经又跑到了一个向下的台阶处,七人在惯性的作用下,都是带着向前的速度卧倒的,结果都先后滚下了台阶。 最惨的就是韩凌宇了,刘远风在向前扑的时候,先压在了蓝宝音身上,蓝宝音则压在了韩凌宇身上,而韩凌宇就成了另外两人的肉垫,带着刘远风和蓝宝音从十多级台阶上滚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头晕眼花,骨头都差点摔断,火把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韩凌宇龇牙咧嘴地想要抱怨几句,却突然感觉到一个东西带着一阵腥气扑鼻的风从自己的头上飞了过去,打在了七人之前所在的台阶上方,在扑空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另外几人也都暗道一声好险,若不是刘远风及时发现危险,七人此刻肯定会有人重伤。 好在他们都是高手,在已经发现危险后,都反应很快,纷纷就地一滚,躲到了相对安全的角落。 此刻虽然仍然只有那一根掉在地上的火把照明,但他们都看得出,这里已经是一间密室,不过并不算很大,除了在中间有套已经破碎的石桌石椅外,就别无他物了。 趁着黑暗中的敌人将武器收回去的瞬间,刘远风迅速来到那根掉落在地的火把旁边,将火把捡起,朝着敌人的方向扔了过去。 刘远风此刻也是惊讶万分,刚刚他已经将天阶的感知释放到最强,但一直到敌人发动攻击时,他才通过气流的变化发现了敌人,之前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前方有敌人在隐藏。 如果这隐藏的对手是个人,那么武功境界绝对也是天阶以上。 刘远风将火把扔过去,就是希望能够观察敌人,顺便也让己方七人远离火把的照射,隐藏在黑暗里。 他的这一番行动迅疾如风,硬是没给敌人攻击的机会。 由于这密室不大,黑暗中的对手也没什么可隐藏的地方,火把刚一飞过去,七人就大致看清了敌人的轮廓。 那应该是一个动物,体型非常大,尤其是那肥大的脑袋,圆鼓鼓的一对大眼睛,宽大的嘴上两个大鼻孔,看得人头皮发麻。 “好大的蛤蟆啊!”韩凌宇望着那足有饭桌大的蟾蜍脑袋说道。 “都别出声,屏住呼吸,别让这大蛤蟆发现。” 云飞估计,这大蟾蜍在黑暗中主要应该是靠着气息和声音寻找猎物的。 果然,七人屏住呼吸后,那大蟾蜍转了转脑袋,真的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刘远风看到了这大蟾蜍后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它,这东西应该是冷血动物,刚刚在等待猎物的时候也收敛了呼吸,没有热度和气息,他自然没办法提前发现。 七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再次听见了那些死亡沙虫爬动的声音,这些小东西也追到密室口的台阶上了。 七人暗暗叫苦,前有大蟾蜍拦路,后有虫群追兵,起来跑就会被大蟾蜍攻击,不跑就会喂了虫子,可谓是又陷入了绝境。 就在几人准备孤注一掷从大蟾蜍的方向突围时,只见大蟾蜍的脑袋突然一张口,一条又长又大的舌头飞了出去,再次砸到了密室口的台阶上,随后往回一收,就见一大群虫子被黏在大蟾蜍的舌头上进了蟾蜍的肚子里。 原来之前攻击七人的东西就是这根大舌头,七人暗叫一声好险,差点喂了大蟾蜍。 炎黄文摘:对于绝大部分生物而言,还是更喜欢与那些智商低于自己的生物打交道,低智商的生物能提供更多乐趣,必要时也能提供更多食物。老鼠之于猫是这样,虫子之于蜥蜴是这样,当然,猫和蜥蜴之于人也是如此。而在同一物种内部,同样如此,比如人之于人。——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处世训》 第二百零四章 乾坤神宫(上) 后面的虫群继续涌了过来,不过七人此刻已经抱着看戏的想法,等着这两大敌人互相斗个你死我活了。 之前把七人追的丢盔弃甲的虫群这次算是遇上了克星,在这条比风还快的舌头面前,虫群根本来不及释放电击就都被黏在舌头上进了大蟾蜍的肚子。 至于那些腐蚀性极强的毒液则似乎只能成为大蟾蜍的补品,毫无杀伤力可言。 “你们看,我就说过吧,对付这些虫子的最好办法是吃了它们,高蛋白纯天然无污染啊!”刘远风忍不住说道。 其他六人自知没有刘远风那么厉害的轻功,一旦出声招来大蟾蜍的舌头,恐怕难以躲过去,便谁都没敢回答刘远风的话。 而这在刘远风看来,就算是大家都默认他说的是对的了…… 对于这只“大蟾蜍”来说,后来的这些小虫子似乎要比先到的那七只“大虫子”更有吸引力,也更加美味,所以它并没有去攻击出声的刘远风,而是乐此不疲地一次次卷起那些死亡沙虫送进自己的肚子里。 对于生长在沙漠中的“大蟾蜍”来说,像这样畅快地进食的机会也不算多,此刻它是格外的享受和珍惜。 当这根大舌头第三十次卷起满满的死亡沙虫送进嘴里后,已经损失了近千的虫群终于害怕了,残余的虫子们从来的方向退了出去。 而“大蟾蜍”在发觉已经没有食物后,也打了个响嗝,似乎吃饱了,而且很满足。 以“大蟾蜍”的智商,在吃饱之后也很难再想起来这屋里可能还藏着七个大虫子,况且就算能想起来,面对屏住呼吸的七个人类高手,它也很难发现他们的位置。 于是这个大家伙转了个身,从墙角一个破碎的不规则大洞钻了进去,甩着尾巴惬意地离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七人确定那个大家伙已经走远了,这才敢试探着慢慢恢复到正常的呼吸状态。 “噗,憋死我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那些死亡沙虫之前看着很厉害,碰到这么个大蛤蟆,立马就服了。”韩凌宇说道。 “那不是蛤蟆,它刚才转身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家伙后面拖着起码三米多长的身子和尾巴,应该是一种从没听说过的沙漠蟾头蜥蜴。 只不过沙漠蜥蜴一般都不会很大,常见的也就是手掌那么大,能长到这么大个儿的,实在是头一次听说。”楚山站起身,掸着衣服上的灰尘说道。 “不知道这个密室是什么地方,黄族在皇帝的书房里面修这么个密室干什么?”好奇宝宝蓝宝音再次问道。 刘远风微微一笑,在大体看明白这个密道和密室的格局之后,恐怕云飞和他一样都明白了,因为在炎族的各国皇宫里一般也都会有这么个类似的构造。 不过还没等刘远风开口解释,正把衣服脱下来使劲抖着灰尘的云翔先说出了答案。 “这个密室其实是给被皇帝召见的大臣准备的。皇帝在书房召见大臣,经常是比较隐秘的,嗯,打个比方吧,假如皇帝正在和大臣甲密谈的时候,大臣乙也来到门口求见了,怎么办? 皇帝不好把大臣乙轰走,可又不想让大臣乙看到自己正在和大臣甲密谈。这个时候,这密室就有用了,皇帝可以打开密道,让大臣甲进到这里面躲起来,既不会被大臣乙撞见,又不会让大臣甲听到自己和大臣乙的谈话。” “皇家的事情真是太复杂了。”蓝宝音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感叹道。 “那这个密室就没有别的出口了吗?大臣甲要在皇帝和大臣乙密谈结束后再原路出去?”韩凌宇问道。 此刻七人自然不敢从大蜥蜴挖的那个洞离开,可是原路返回去又可能再次遇到虫群。 “应该会有别的出路,皇帝跟大臣乙密谈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多长时间,总不能让大臣甲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估计这密室应该还有别的出口,可以让躲进来的大臣从容地离开。”云翔说道。 就在这时,密室中传来了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与他们相对的那一面墙开了个门,后面又是一条漆黑的密道,而张冰正站在门口。 在别人还在聊天的时候,张冰已经默默地把密室的另一个出口找到了。作为一个安排大臣临时撤出的密道,这个暗门的机关必然不会很隐蔽,张冰很容易找到也不让人意外。 不过令刘远风感到困惑的是,张冰在打开了密道门之后,并没有进去,而是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向自己。 对于别人来说,想要从永远不哭也不笑的张冰脸上看出什么内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刘远风不一样,他算是唯一能看出张冰的表情内涵的人,而此刻张冰的眼神分明写着四个字:幸灾乐祸。 刘远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冰为什么要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便下意识地回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几个损友,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在用跟张冰类似的眼神看着自己。 刘远风这才恍然大悟,在经历了刚才九死一生的危机后,刘远风成了众望所归的“探路尖兵”唯一人选! 无奈地叹了口气,刘远风从韩凌宇背后拿过一个水囊,灌了两口。然后打起精神,将天阶感知外放,从密道口走了进去。 韩凌宇举着火把紧随其后,张冰、蓝宝音、楚山跟进,云氏兄弟断后。 这一段路走的比较从容,也确实风平浪静,密道一路都是略微向上的平直道路,几乎都没什么拐弯。 大概走了三四百米之后,密道就又到了尽头,刘远风让韩凌宇熄灭了火把。 在密道里变的一片黑暗之后,墙壁上果然显现出了细微的光亮,这应该就是出口了。 不过这种关闭千年的石门想要推开,需要的力气绝不会小,刘远风不适合也更不想做这个,于是他微微侧了侧身。 蓝宝音见状,知趣地上前用力一推,石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缓缓推开了一个勉强可以让人通过的小口。 七人一个个从密道里钻了出来,再次来到了阳光下,热浪顿时迎面扑来,虽然陷入黑暗的时间并不长,但此刻的阳光仍然让人倍感珍惜。 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环顾周围的建筑,七人此刻果然如同之前预料的一样,来到了圣光殿、万岁楼和建安殿所处的高台 他们最初从这个高台的南面登上去,参观了前朝的三大殿后,从高台北侧,又一座更胜之前的高台矗立在七人眼前。 “这黄族人不愧是玩土的,堆完一个台子又堆一个台子。不过这上面又是什么?” 韩凌宇虽然武功也不算弱,但在并没有吃饱的情况下,一路折腾到现在,终究还是疲惫不堪。此刻他望着那更多的台阶,忍不住揉着大腿抱怨了起来。 “‘前朝堂,后寝宫,中神殿’,看来传说是真的!能建在比圣光大殿还雄伟的高台上的,就只能是神殿了。 这上面可能就是黄族祭祀大地土神的最高殿堂了。眼前这片广场应该是祭祀土神的专用广场,在祭祀大地土神时,黄族的普通民众会围绕着中央的高台跪拜在这座广场上。” 云翔一边感叹着眼前的景致,一边向韩凌宇解释着。 “走吧,既然到了这儿,就肯定要上去,再在这石板上歇下去,咱们就可以让那些虫子或者大蜥蜴尝尝人肉石板烧烤的味道了。” 刘远风继续说着风凉话,甚至说的时候还砸了砸嘴。 “四哥你说的轻松,这些行李和吃喝又不是你们一路背到现在。”韩凌宇愁眉苦脸地说道。 “老四说的有理,就算要歇也应该到上面的殿堂里面找个阴凉的地方歇,行李我先帮你背着,坚持一下吧。” 云飞上前,准备接过韩凌宇身上的包袱。 “算了算了,还是我背吧,你们还是留着体力对付那些恶心的虫子和蜥蜴吧。” 韩凌宇说着便直起身向着台阶走了过去。 云飞便也没有坚持,带着众人继续向北前进,而刘远风这回主动走在了最前面。 穿过广场后,就是继续爬高台。在攀登的时候,刘远风也顺便数了数这次高台的台阶,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三十三阶。 来到高台之上,七人只见眼前耸立着一座庞然大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巍峨的殿堂。 坐落在高台之上的这座神殿高近百米,分三层,底层为正方形,目测每边长足有三百余米。第二层是正十二边形,第三层是正二十四边形,最上面则是一个高高隆起的圆顶。 七人不由地感叹着眼前建筑的宏大精美,就算是三千年后的今天,炎黄大陆之上也没有如此规模的单体建筑。 七人没有急于进入大殿,而是绕着这座高楼转了一圈。 第二百零五章 乾坤神宫(下) 这一转,他们又发现,整个底座高台成正六边形,其上再没有别的建筑。 在这六边形的高台上,算上之前七人上来的那台阶,共有三条一模一样的台阶通道,台阶的数量也是一模一样,加起来正好是九百九十九级。 七人再次回到了正南面的神殿正门前,都等着云翔翻译殿门前石匾上的字。 “乾坤神宫,这果然是乾坤神宫。”云翔略显激动地说道。 “乾坤神宫!这名字起的就是那么霸气。”韩凌宇赞叹道。 看韩凌宇的双眼,几乎都冒出了金光。想必是估计里面肯定有着更多更值钱的宝贝。 “乾坤神宫,黄族祭祀土神的最高殿堂,我一直以为这座神殿只是传说中的存在,没想到竟是真实矗立在天地之间的! 按照记载,整座神殿高九十九米,每层正好是三十三米。咱们爬上来的这高台的六边代表天地六合,这第一层楼的四边代表四季,第二层的十二条边代表十二个月,而第三层的二十四条边代表二十四个节气,圆顶方座象征天圆地方。 时间与空间这两个最高规则全部完美融合在这里,太伟大了,太伟大了!” 云翔没有理会韩凌宇那庸俗的眼神,带着近乎虔诚的兴奋语气赞不绝口。 七人在这座由三千年前的敌对民族修建的旷古烁今的神庙前,呆呆地站了半天之后,才在韩凌宇的提议下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巨大的殿门。 七人沉默着走进了这让人瞬间感悟到自己的渺小的神殿中。 而神殿里面的格局又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座在外面看上去整整三层的神殿,其实里面并没有分为三层楼。 在一根根巨大的金黄色圆柱支撑下,大殿的殿顶一层层向内凹去,一通到顶,而整座神殿四周的众多门窗完全是镂空的,外面的光线与空气得以自如地进出神殿。 一个个精美的雕塑与已经斑驳的壁画顺着四周的墙壁向上延伸,至于那百米高的大殿圆顶上究竟刻画了些什么,站在地面已经很难看清了。 “这里的雕刻与壁画全都是黄族神话传说中的事件,大多数已经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云翔发出了一声叹息。 “人类的历史就是不断把过去的灿烂文明丢进尘埃里,然后再去创造新的更璀璨文明的过程,看开些吧。”云飞见云翔似乎有些伤感,便说道。 “啧啧,就凭这座大地土神殿,就足以在建筑施工能力上碾压我们炎族三千年了。”韩凌宇插嘴道。 “炎族确实从没有建造出这么宏伟的建筑。但也恰恰是我们一路走来所见到的这些奇迹般的建筑,耗尽了曾经不可一世的黄族的财富,也耗尽了黄族的人力、民心,导致这座三千年不朽的神迹建成后,黄族却几乎瞬间崩溃了。 炎族吸取了教训,虽然没能建起这么宏伟的建筑,但却建立了对炎黄大陆稳固的统治,让我们的族民三千年来在大陆上繁衍生息,长兴不衰。”云飞拍了拍韩凌宇的头说道。 “不过这大地圣城不是黄族达到鼎盛时期才开始营建的吗,但黄族的鼎盛时期并不长,怎么来得及修造这么大一个神殿?” 楚山一直有着学者的性格,对于各种问题都喜欢思考,探究原因。 “这大地圣城确实是黄族称雄大陆时期营建的,但之所以在这里营建新都城,就是因为这里有着这座黄族最神圣的大地土神祭坛。 整座皇宫乃至整个大地圣城都是以这座神殿为中心营建的,而这座祭坛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修建的,如今已经找不到历史记载了。 总之这祭坛要比大地圣城建造的早的多,在几代黄族族长不断的扩建改建后,这祭坛才有了今日的规模。”云翔解释道。 就在这时,殿门方向突然传来了两声巨大的撞击声,把七人吓了一跳,忙转身过去做出防备姿势。 结果几人一看,原来是他们进殿时推开的那两扇大门先后倒在了地上。应该是那门枢无力再承受两扇门的重量而彻底断裂了。 这两扇又厚又大的门板扑倒在地上,又掀起了漫天的尘土,七人纷纷眯着眼睛挥着袖子倒着向内退去,以躲避灰尘。 “这里不是神庙嘛,我怎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刘远风一边倒退,一边抬眼看着四周那些让人很难不生出顶礼膜拜之感的威严雕画。 “是啊,既然是神庙,总要有个祭坛之类的地方吧,这神殿里面怎么没看出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核心地方。”楚山也说道。 “有道理啊,我们祭祀……啊呦……” 蓝宝音也跟其他人一样面对着大门倒退着走向殿内,不过他是七人中最深入大殿的一个,就在他抬头看着四周,一时忘了隐藏身份,想要说几句古卑族祭祀风神的场景时,突然感觉自己脚下一空。 而由于毫无准备,蓝宝音又偏偏是七人中轻功最差的,所以这位堂堂地阶上段的高手竟然就这么摔了下去。 而在摔下去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文褚?” …… 另外六人听到蓝宝音的喊声,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尘封三千年的大地圣城中,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太平。而七人刚刚确实被这神殿吸引,一时放松了对神殿内部的警惕,此刻心中都生怕蓝宝音出什么事。 “我还好,就是摔了一下,不用太担心。” 就在另外六人赶到蓝宝音刚刚掉下去的地方时,蓝宝音的声音也从 几人见蓝宝音没事,这才放心地观察了起来。 这大殿中的光线本就比较昏暗,而之前他们七人进入神殿之后,先是被四周和殿顶的雕塑与壁画吸引,后又因为两扇大门脱落而纷纷面向进来的方向,竟然谁都没有发现,整座大殿的中央地面是整体凹陷下去的。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黄族既然是以土为神,那么祭祀大地土神的祭坛自然就应该建在地底下。”楚山恍然大悟地说道。 几人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看过去,发现神殿大厅其实只是一圈平台,中央更大的面积是一个向下凹陷的正方形大坑。 而向下望去,可以隐隐看到,这样的平台并不是只有一层,整个神殿的中央,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正方形天井,一层层环环相套着向下凹陷。 刘远风询问了一下蓝宝音的情况后,告诉他先不要动,随后几人沿着平台边缘找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一个向下的台阶。 顺着台阶向下走了五六米深,便来到了第二层的平台上,找到了正揉屁股的蓝宝音。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刘远风问道。 “还好,掉下来的时候本想去抓墙壁,结果抓到一根直上直下的木柱。可惜这里柱子的材质不如外面见过的那些,一抓就断了,但也算借了力,加上这距离不算很高,摔的也不算太狠,就是地上还有根棍子,硌的我屁股疼。”蓝宝音很有些不爽地答道。 “没受伤就好,别光揉屁股了,你的视力好,过来看看这地底下什么情况。” 刘远风他们现在急于知道这地下祭坛的结构,起码要先看清有几层深。 “点根火把给我看看……嗯,过越向下平台越小,最底下好像就是个祭坛。不过太模糊了,实在看不清了。” 蓝宝音走到第二层平台边,举着火把趴在地上,向着 “七层,算上地面那层和咱们站的这层,一共就是九层,这黄族的祭坛竟然是九个同心正方形平台组成的。”云飞说道。 刘远风站在这第二层平台边缘,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下去,感觉就像是前世见过的一层层的大礼堂。那种大礼堂一般是一层层的座位呈半圆形对准主席台,不过这里是一圈圈的正方形包围着最底下核心处的祭坛。 这里有整整九层平台,估计全部站满能装下至少五万黄族人举行祭祀大典。再算上外面那高台周围的大广场,看来这神殿的建造者是打算让整个黄族的人都能够参与祭祀大典。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有这样一段话:“炎黄大陆有着火、土、水、风等众多的信仰,但是这里的人们不管信仰什么神明,都有个很一致的特点,那就是绝对不会给神明塑造神像,这一点与另外的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在炎黄大陆的人看来,神明的伟大是绝对不会让凡人去妄自揣测神明的样子的,更没有哪个民族敢认为神明会与卑微的人类有着相同的形貌,即便是临时化身为类似人类的相貌也不可能。所以,在整个炎黄大陆,只有祭祀人类圣贤的庙宇里才会塑有神像,而其余的神庙里面往往只有祭坛。” 第二百零六章 百族坊 “九为数之极,这是在象征大地的极深之处,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大地土神所在之地。”楚山说道。 “哈哈,大地极深处?你们见过火山吧,那些火山喷发出的岩浆就是从大地极深处出来的,所以那里面住的没准是火神呢。”刘远风笑道。 “哈哈,四哥说的有趣,不过这岩浆喷出来冷却后,还是变成了土石啊。所以那大地深处也可以说是以岩浆形态存在的土吧。” 云翔笑着接过了话头,跟刘远风抬起杠来。 “这么说的话,其实什么大地土神啊,炎之火神啊,可能都是一回事儿,一个神呢。”刘远风则随口回道。 “是啊,不过,四哥,你这个说法可不能算是你的原创,最近江湖上风头正劲的自然神教的教义可就是这么说的,所有的神明其实都是一个,叫自然之神。”云翔似有深意地看着刘远风说道。 云飞他们虽然查到了刘远风大汉皇子的身份,但对他自然神教教主的身份还只是怀疑,并不确定。 “是吗,居然有这样的事儿,那等咱们出去了,我去找自然神教的人好好聊聊。能有这等见识,看来这什么神教的建立者绝非凡人啊,我们这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嘛。” 刘远风竟然在这种时候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也算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了。在一边趴着的蓝宝音都觉得自己的小脸开始发烧了。 “监狱!” 张冰的声音这时突然在几人身后传了过来,打断了刘远风和云翔的对话。 众人纷纷循着张冰的声音走到了平台的最里面。 七人原本以为这祭坛的每层平台就只是个平台而已,平台内侧应该就是墙壁,最多会有点给大地土神歌功颂德的雕塑壁画什么的。谁也没想到,在平台的最内侧竟然还是有空间的。 “我说掉下来的时候抓到个木头柱子呢,原来是监狱的栅栏。唉呀,刚才硌我屁股的不是木棍,怎么像是根骨头?” 已经爬起来的蓝宝音拿着火把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惊叫了起来。 “什么人?” 韩凌宇突然猛地一个转身,做好防御动作,前面有着一个人形的黑影。 另外几人小心地靠了过去,借着火把的光芒,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真人大小的青铜人像。 这人像是威武的武士造型,有着一身盔甲,脸部则是阴森的鬼面具,有着突出的一双纵目和咧到耳根的大嘴。青铜武士的左手握剑,右手则举着一支火把。 “这四周有不少这样的青铜武士,手里都有已经燃尽的火把。看来黄族人当年在这地底祭坛里点了大量的火把来照明。 大家分头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能用的火把,不然我们就靠凌宇剩下的那几根,很难把这地下九层都走完。” 楚山从靠在土墙边的青铜武士手中,拿起了一根燃尽的火把。 果然,七人很快又点燃了几根插在青铜武士手中的火把,这黑暗的地底顿时亮堂了一些。三千年过去了,这些火把竟仍然可用,谁都没弄明白这火把是用什么做的。 这时再看过去,令几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这第二层平台的四周,除了一个个青铜武士,竟然都是窑洞式的监狱,这些监狱面向平台的一侧用一根根粗壮的木柱组成栅栏,关住了里面的人,而且监狱里面都躺满了一具具形态各异的白骨。 七人默然看了一会儿后,楚山说道:“这些应该都是奴隶,是黄族在百族大战中征服的那些小部落的人。他们被关在这里,应该都是留着做祭祀用的祭品。 在大地圣城被黄沙封闭后,可能是没人管他们了,他们就被活活饿死在了这里。 刚才硌到文褚的这根骨头就是人手臂的骨头,看这个姿势应该是临死前还在把手臂伸到栅栏外,想向外面爬,可能还喊着‘让我出去’吧。” “祭品?这一圈的监狱里堆着的尸骨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千啊!这么多人被关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窟里,就是为了像牛羊一样被变着法杀了祭祀的?”蓝宝音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哼,当年黄族被我们炎族击败后,为什么立刻遭到整个大陆各族民众的疯狂屠杀,就连四大宗族的宗主都制止不了!看看眼前这些白骨,你就理解那些百姓为什么那么恨黄族人了。”刘远风摸了摸蓝宝音的小脑袋说道。 “唉,不仅如此啊!要知道,有资格给大地土神做祭品的,还都必须是无病无残的壮年男女,而且女子都必须是完璧之身。 那时候,那些被黄族征服的小民族在输了战争后,本就没多少人口了,还要被黄族逼迫着把这些族里仅存的壮年男女都送过来当祭品,那是何等的悲愤和无助! 而送来这些人后,那些小民族内还能剩下什么了,还凭借什么在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如今大陆上的民族这么少吗? 当年黄族被屠灭之后,炎族四大宗族虽然联名下令炎族子民不得再对任何民族实施灭绝屠杀,可惜大陆上剩下的小民族多数都难以独立繁衍了。”楚山也叹息了一声,补充着说道。 “哼,如果是我,宁可全族战死,也绝不亲手把自己的兄弟姐妹送来做祭品!”蓝宝音有些激动地说道。 刘远风看了蓝宝音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古卑男孩还是太单纯啊,真的到了全族的存亡抉择时,哪还真能只凭着一腔热血做决策,不然蓝宝音也就不会被送到大汉了。 “唉,黄族当年确实太过血腥霸道,自己给自己种下了劫数。咱们继续向下看看吧,不知道第三层还会有什么东西。”云翔叹息着说道。 “是啊,刚才文褚说这洞窟里阴暗潮湿,倒是提醒了我,既然这里潮湿,那说明地下可能会有水,如果能补充到水,咱们就有活着走出沙漠的希望了。”韩凌宇也说道。 以七人的功力,如果没有食物仍然可以坚持很久,但没有水的话,不会比普通人强多少。 在这座旷古烁今的地下祭坛中,层与层之间的通道都只有一条,就是在每层的西南角修建的台阶。 七人顺着第二层西南角的台阶小心地下到第三层平台后,发现在台阶旁边立着一块儿不小的石碑。 石碑的顶部雕刻着一辆古朴的战车,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出这战车雕刻的技艺非常高超,每一个细节都活灵活现,连驾车人的发丝都可以一根根数出来。 “这战车上站着的是什么人,看起来很威武的样子。”韩凌宇问道。 “看这盔甲的样式,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穿的,很可能是黄族的君主,或许就是姚望本人也说不定。”云飞猜测道。 “应该是黄族君主没错,看他手中那把大剑,样子很像是云翔找到的这把。”楚山也说道。 从这话中也可以看出,楚山也早就发现云翔拿到的这把剑很不寻常,必定是黄族皇权的象征。 “这石碑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刘远风转头问云翔。 这石碑连着上面的战车雕塑大约一人多高,除了那辆战车外,石碑本身的造型并不算多么华丽,花纹也不算多,上面也只有很少的几个大字。 “上面只有三个大字,百族坊。”云翔简单地说道。 “百族坊?这会是什么意思。”蓝宝音随口问道。 “转一圈看看就知道了,走吧。”云飞说完,当先出发了。 没走几步,七人就见平台内侧出现了一个类似第二层的监狱样的监牢。只是这个监牢有很多小隔间,每间都要比上面那种关着众多奴隶的监牢要小的多。 每个隔间里面有着一个应该是床的石台,看石床的大小,似乎是只能关押一两个人,不然就睡不下了。 “咦,门口这个石盆是干什么的?”蓝宝音发现靠近监牢门口的地方有着一个石质的盆,便好奇地问道。 楚山蹲下身子,伸出手,通过栅栏的缝隙推了推这个石盆,嘴里说道:“奇怪,这个石盆竟然是与地面一体的,根本无法移动。” “我看这石盆应该是个食盆。”刘远风说道。 “废话,石盆当然是石盆,我是问这石盆是干什么的。”由于两个词的发音相同,蓝宝音并没有听明白刘远风的意思。 “食槽。”张冰突然说了两个字。 “食槽?哦,你是说猪圈马圈里那些喂牲口用的食槽啊。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韩凌宇开始也没明白刘远风的意思,不过在张冰用更接地气的词语解释之后,便明白了。 “那这里是关牲口的地方?”蓝宝音又问道。 “恐怕未必!或者对于黄族人来说,这里确实是关牲口的地方。”刘远风冷冷地说道。接着便转头看向了云翔。 这小监牢旁边的墙上也有着一块儿小石牌,云翔一直在看上面的字,想必他已经知道这儿关着的是什么了。 第二百零七章 梁府 “这石牌上写的是:阿德海易,日之族族长,王擒之于南巢。”云翔简单地说道。说罢便向下一个监牢走了过去。 “这里关的竟然是被俘的其他民族的族长。太欺负人了!” 蓝宝音作为一个小民族的少族长,对眼前这种像养牲口一样圈养被俘族长的行为最难接受。 “黄族人把食盆固定在栅栏边,方便送饭的人直接把食物扔进去,同时里面关着的人因为拿不起这个食盆,想要吃饭就只能像牲口一样趴在门口的地上,在外面黄族人的嘲弄下直接用手抓着吃饭。 如果是稀饭,就只能像牲口一样把头埋在食槽里面吃,这真是莫大的侮辱。”楚山叹道。 “这百族坊修建的目的就是展示黄族的战功,羞辱曾经的敌人,这一层就是一个像观赏动物一样观赏高级战俘的地方。”刘远风说道。 跟着云翔的脚步,几人来到了下一个监牢门前,里面的大小格局跟之前的一模一样,门口同样挂着一块儿石牌。 这次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云翔,等着他解读上面刻着的文字。 “艾米尼,金族公主,王得之于崇。” 云翔皱了皱眉,原以为这里关的都是高级战俘,理应都是在战场上俘获的各族男性贵族,没想到连一族公主也被如此毫无隐私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一群畜生!”蓝宝音骂道。 “哼,在黄族人眼中,这些被关着的人确实跟牲畜没什么区别。”刘远风冷哼道。 接下来,七人绕着第三层平台继续转下去,云翔则一个个地解读着每个监牢门口的小石牌。 “阿齐哈儿,邛族族长子,擒之于越嶲。” “法德乙·朵仕拉,劳兰族族长弟,擒之于楪榆。” “俄松图娜,丽马族族长妹,王擒之于漏卧。” “司马德容,白竹族族长弟,擒之于沈黎。” “叱干显名,冉月族族长侄,王擒之于牂柯。” …… 这样一圈转下来,其中很多的监牢中还静静地躺着一具白骨。 开始的时候,韩凌宇、蓝宝音还会对黄族人咒骂几句,后来便渐渐沉默了。 这一个个简陋到极点的小监牢,见证的是上古时代一个个民族的兴衰荣辱,诉说着一个个民族最后的悲愤与哀伤。 整整七十二座监牢,七十二块儿冷冰冰的小石牌,记载着七十二个曾经高贵的名字,记载着早已消失的七十二个民族和决定他们命运的七十二场战争。 这些人名、族名、地名多数都已经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中,除了这座深埋大漠地底的监牢,整个炎黄大陆都再没有只言片语记载他们,流传下来的只是一个传说中的时代——上古百族大战。 七人都是从小听着上古百族大战神话中的各种英雄故事长大的,曾经都梦想着回到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年代,去追随那些伟大的先祖们金戈铁马,纵横沙场。 可是当上古百族大战的历史以这种最直观也最残酷的方式展现在七人面前时,他们都沉默了,金戈铁马不仅意味着荣誉和辉煌,也意味着耻辱与死亡。 再次转回到“百族坊”的石碑前,七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复杂和沉重的心情,沉默着走下了通往第四层平台的台阶。 来到第四层平台后,明显可以感到平台周长和面积已经比最上面的平台小了不少。在台阶口,并没有再见到类似上一层的大石碑,七人沿着顺时针的方向探索平台,果然很快又见到了一个栅栏门。 “咦,这第四层的监狱门似乎跟上面不太一样。”韩凌宇看着破旧的木栅说道。 “是不太一样,似乎大了一点,四周还多了一些花纹修饰。” 在昏暗的光线下,眼神最好的蓝宝音也能看得见四周石壁上那些几乎被岁月磨平的花纹雕刻。 “这石牌上写的什么,为什么这个黄族文字我看着似乎有点眼熟?”楚山皱着眉问云翔。 这座监狱的门旁边也有一个石牌,但上面似乎只有两个字,而楚山觉得眼熟的就是石牌上的第一个字。 “这两个字,写的是‘梁府’。”云翔愣了一下后,用沉重的语气简单地说道。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在这里冒出一个梁府?”楚山有些激动地说道。 “这里面的布局似乎与上面不一样,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云飞提议道。 见众人没有异议,蓝宝音施展内力狠狠一脚,向看起来已经朽烂的木栅踹去。 只听“嘭”地一声,蓝宝音很尴尬地发现,这木栅竟然没事。 “黄族在这一层的监狱当年关押的可能都不是普通人,高手也不少,用的木头看起来很普通,但质地其实都非常坚硬,虽然经历了几千年,但也不是你这么简单就能踢碎的。要用脑子,看到这木门的合页了吧,这地方是最脆弱的,踢这里!” 刘远风指点着蓝宝音又来了一脚,这次果然有效,木栅虽然没事,但已经朽烂的合页在蓝宝音的全力一击下,断裂了,木栅门倒在了地上。 走进去之后,七人发现跟上一层的小监牢相比,这里面还算宽敞,竟然还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而且在本应是间隔另一座监牢的墙壁上,竟然有一个门洞。 楚山当先从门洞穿了过去,发现这里对着木栅的方向竟然摆着一套木质的桌椅,古朴的花纹说明这桌椅在当年应该也算是高档货。 而且继续通向下一个监房的墙壁上仍然有一个门洞,楚山看清后便又快步走了进去,另外六人也急忙跟了过去。 这第三个房间同样一面是面向平台的栅栏,但内侧则是一个木床,床上此刻笔挺地躺着一具白骨。 从白骨上残留的几缕布片可以看出,此人生前的衣衫应当比较高档。而这个姿势也可看出,他当年独自等待死亡的到来时非常的坦然和从容。 楚山见到这具白骨后先是一愣,随后缓缓地走到床边,仔细地看了看这具白骨,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从白骨右手的指间捡起了一块儿精致的玉佩。 另外几人也仔细看过去,见这玉佩其实是一方玉质的小印章,印章的上方雕刻着一条独角神龙。印章四周刻有火焰纹理,翻看印章的底部,竟然是三个炎族古字。 虽然这种上古时代的炎族文字如今已经很少使用了,但身为受过最好教育的炎族贵族,他们还都认得这种字,这印章上面刻着“梁昭印”。 看到这三个字,楚山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将印章放回原处后,向着白骨默默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就那么跪在地上凝望着床上的白骨。 过了一会儿,刘远风和云飞上前将楚山搀扶了起来,示意他应该走了。 同样身为炎族四大宗族的子弟,他们俩都知道眼前的白骨是什么人,也都知道楚山为什么会如此表现,但并不是其他人也都能明白。 “看起来这里像是一个套房,第一个房间是会客厅,第二个房间是书房,这里是卧室,应该是给很有身份的人住的。可是每个房间又都处在栅栏外面的人的监视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是我们炎族的祖先吗?”韩凌宇疑惑地问道。 “百族大战后期,信奉火神的四大宗族联合建立了炎族,为了对抗更强大的敌人,不得不与信奉土神的黄族结盟。 但当时的黄族要比炎族强大的多,炎族与其说是与黄族结盟,倒不如说是依附投靠于黄族。 因此,炎族就必须派出各宗的核心子弟到黄族做人质,以换取黄族的信任,眼前这位梁昭前辈应该就是当年梁宗派到黄族的人质。”云飞解释道。 楚山什么也没有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因为炎族并没有被黄族征服,仅仅是结盟关系,还拥有着不弱的实力,黄族自然不能像对待上一层那些人那样对待炎族四宗的人质。 但实质上,在黄族人眼中,这些炎族先祖又并没有比上面那些战俘强太多,所以他们给四宗做人质的前辈们提供了略大的空间,但仍旧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时时受到黄族人的监视。”刘远风补充了几句。 炎黄文摘:黄族大地圣城中的乾坤神宫不仅是炎黄大陆几千年来祭祀大地土神的最高祭坛,同样也是有据可考的大陆几千年来建筑规模最大,布局最复杂的祭祀类建筑。包括地底祭坛在内的整座乾坤神宫有着巨大的历史学、美学、神学、建筑学研究价值,而且建筑里面几乎每个具体的数字都有着神圣的象征意义,比如地底祭坛第三层的“百族坊”就是由七十二座关押各族高级战俘的监牢组成,正合七十二地煞之数。但目前学术界尚缺乏对这些数字象征意义的系统整理与整体分析,本文将借助现代数学与考古学最新研究成果,从历史学与神学相结合的角度,通过对乾坤神宫各种数字及其寓意的系统梳理与分析,探讨黄族的文化信仰以及当时的数学与建筑学发展水平。——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历史学院某学生毕业论文《从乾坤神宫建筑的数字寓意看黄族的信仰与文化》 第二百零八章 千年遗言 “门口那石牌的大小和位置都跟第三层那些人一模一样,假惺惺地换上‘梁府’两个字,就像一块儿遮羞布,黄族人就是这么对待盟友的,哼。”楚山冷冷地说道。 “好了,都过去几千年了,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云飞说着话便一掌劈断了这个房间通往平台的木栅,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就这一掌便足以说明云飞的内力在所有人之上,蓝宝音已经算是专修硬功的了,之前也没能一下踢断木栅,而已经是天阶高手的刘远风更是自知绝无这等功力。 重新回到平台上,七人发觉这关押梁昭的所谓梁府占据了这正方形平台的一整条边,很自然的,他们就猜测到这第四层平台的四边可能各关押着炎族四大宗族的一个人质。 果然,转过拐角,一块同样大小的石牌上同样写着两个黄族文字。云翔很干脆地说道:“齐府。” 听到云翔的话,云飞没有出声,加快脚步走到了下一座监牢门前。 看到石牌上那个好似一只正在飞翔的燕子的象形文字,云飞也不等云翔辨识,直接一掌打断了粗壮的栅栏门木柱,闪身走了进去。 牢房里面的大小、格局、摆设都与之前的“梁府”一模一样。不过与梁昭那具淡然躺在床上的尸骨不同,“燕府”的这位先祖是以打坐的姿势,死在了应当为会客厅的房间中。 云飞刚一跨进牢房,就在昏暗的火光下看到了这具打坐于监牢中央地面上的白骨,他小心地走近几步,见到白骨合抱于丹田位置的手掌上捧着一块儿不大的玉牌。玉牌冲上的一面,刻着一条肋生双翅的巨龙,正浴火而飞。云飞当即跪倒在白骨前。 与独角火龙是梁宗的图腾一样,浴火翼龙正是燕宗的图腾。 这时,其余六人也都已经陆续走了进来,云翔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云飞跪倒拜了下去。 “咦,地上好像刻着字。” 云翔低头下拜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石板地面上大半被尘土覆盖的刻划,便立即用手和袖子将尘土扫开,此刻的他也不再注意会不会弄脏衣服了。 云飞闻言,也趴在地上清理地面上的尘土,其余几兄弟立即纷纷帮忙。 很快,地面上刻划的字迹就都显露了出来,几人将火把放低照看地面。 只见这些文字也都是古炎族文字,上面写着:“地底七载,无见天日,时时念故乡,今知竟诀别,惟愿炎兴燕盛,双亲安康。若有客来,盼将命牌送回燕宗,必有厚谢。告吾爱妻,勿再挂念,韶华犹在,另觅佳偶。吾魂归兮,北望燕京。” 这段文字越到最后刻的越浅,笔迹也越乱,当知这位燕宗前辈当时已经油尽灯枯,即将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了。 云飞看完地上所刻的文字,泪水当即夺眶而出。 另外几人也无不伤感,这位燕宗前辈为了宗族独身来此,忍辱负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监牢整整七年。临死之时,还不忘恳请看到这段文字的人到燕京,告诉他的爱人趁着年轻尽快改嫁。 可惜他绝对想不到,这段文字一直到三千年后才被后人看到,他当年牵挂的父母妻子,如今都早已作古,只是不知他的爱人当年是改嫁他人还是苦等一生。 云飞将尸骨手上捧着的玉牌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看了看背面的名字,然后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接着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带着七人离开。 回到平台上又转了一个弯后,第四座监牢出现了,刘远风知道这回应该轮到刘宗的老祖宗了。不过他还没太想好,是否也要像楚山和云飞那样给刘宗的老祖宗磕头。 “四哥,这石牌上写的是‘刘府’。”云翔看着有些发愣的刘远风,半提醒地说道。 虽然七人都没有公开身份,但七人各自的出身对大家来说早都不是什么秘密,这第四座监牢自然应该让刘远风带头进入。 张冰和蓝宝音也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刘远风,他们知道刘远风可没有云飞那么好的内力,如果刘远风示意要进去,他们俩就会帮助破坏牢门。 愣了愣神儿之后,刘远风很快恢复了正常,冲着张冰和蓝宝音点了点头。 就见张冰与蓝宝音合力一击,打断了木栅,随后各自一侧身,让刘远风当先走了进去。 刘远风刚刚迈步跨入监牢内,突然感觉脚下的石板向下一沉,似是有陷阱,这是任谁也没法预料到的。 好在刘远风身为天阶的轻功高手,虽然毫无准备,但反应极为迅速,绝不会被这么简单的小机关绊倒。只见他还在门外的另一只脚猛一点地,整个人顺势向前飞身而出,准备平稳地落在更里面的地面。 结果机关的设计者好像算准了闯入者的反应,时间正好卡在刘远风将要平稳落地,却又短时无处借力的时候,在他原本想要落脚地面对应的头顶上,一块不小的石块儿突然掉落砸了下来。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刘远风施展刘宗轻功特有的一招绝技,整个人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在空中转了个身。随即又在落下的大石块儿将要砸到人的时候,一掌拍在石块侧面,借助这一点力道迅速平移,冲向通往书房的门洞。 可是就这一刻,门洞上方的石梁又像一道闸门般直直地向下滑落,以其下落的速度来看,刘远风到达门洞的时候,应该是石梁正好下落到门洞正中间的时候。 由于距离太近,刘远风之前又把轻功施展的太快,已经无法瞬间让身体停在石梁前面。那么理论上而言,刘远风若是不想撞在石梁上,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从石梁上方越过去,要么从石梁下方钻过去。 可是实际上,就算刘远风是天阶初段的轻功,也没有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借力点向上跃起,他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从石梁能是以屈着腿向后弯腰的姿势,脑门几乎擦着下落的石梁钻了过去。 就这样,石梁砸到地面的时候,刘远风屈膝的双腿也同时落在了门洞另一侧的书房地面上。 这一套动作下来,说起来非常复杂又惊险,但实际上从刘远风迈步进入客厅,到落在里间的书房地面,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所以直到刘远风平稳落地,后面那些人惊呼和关心的声音才传过来。 “不用担心,我没事,刘宗的老祖宗跟我开了个小玩笑而已。” 刘远风这句话本来是想及时安慰一下外面的六人。但他说完之后,立即变得哭笑不得,他发现这一切还真是刘宗的老祖宗跟他开了个玩笑。 只见此刻刘远风的姿势正好是双膝跪在了地面上,而在他正对面,早已化为一具白骨的刘宗老祖宗端坐在书案前,似乎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让刘远风一阵恍惚,仿佛是看到了圣都皇宫中那位有些日子没见的老头子。 那位大汉皇帝每次想要让刘远风在外人面前这么跪拜一次,都要各种威逼利诱。没想到眼前这位三千年前的老祖宗竟然用这种独特的方式,让刘远风“自觉地”跪在了自己面前。 而为了享受这三千年后的一跪,刘宗这位老祖宗还特意把书案的摆放换了个位置,从原本的侧面对着门洞变成了正面对着门洞。 想到这里,刘远风苦笑了一下,这种剑走偏锋,临死也不忘幽默一把的行为,还真的是刘宗中人的特色。 既然已经如此,刘远风所幸就势向着眼前的老祖宗心甘情愿地磕了三个响头。 一来是他对这位老祖宗机关术的真心佩服;二来是对这位老祖宗当年孤身为质的行为由衷景仰;三来嘛,也是避免将要进来的那几个损友发现他被古人算计着下跪的尴尬,自觉地磕几个头,就可以让他们误以为他是主动跪拜的了。 就在他刚刚磕完三个响头的时候,位于刘宗老祖宗身前桌案下的一块儿石板突然向下掉落,露出了一个凹洞。 这时,另外几人也已经迅速冲了进来。 已经吃过亏的刘远风谨慎地缓缓起身,一步一小心地来到地面的凹洞前,弯腰到桌案底伸手探入凹洞,竟然拿出了一张古老的羊皮卷轴。 刘远风见状非常惊讶,这明显是刘宗祖先故意留下的,很可能只有先触发外间的机关,并且在特定的地点跪倒磕满三个响头,才能漏出卷轴来。 可是想要同时满足这些条件,概率是相当低的。 事实上,当年这位刘宗先祖设计这些机关时,考虑的非常仔细,如果真有人能以他所预料的方式躲过机关,又落在他预定好的地点,那十有八九施展的是他平日曾多次见兄长施展过的刘宗轻功。 而在被算计的灰头土脸之后,还愿意向一个死人磕三个响头的,那就一定是刘宗的后代子弟了,自然就可以把羊皮卷轴交给他。 第二百零九章 故土印记 在设计“刘府”内的机关时,那位老祖宗也明白,最大的可能是外人先进来破坏了机关,那么就算日后真的有刘宗子弟进来,也无法再次触发机关并得到卷轴了。 对此,刘宗老祖宗考虑的也很简单,这卷轴能否到刘宗的手里,只能是随缘了。 而“随缘”恰好又是刘宗武功心法的核心思想。况且他活着的时候,刘宗族人对他研究的这些东西也并不怎么感兴趣,就算得不到他留下的东西,也不会视作多大损失。 “这位刘宗先祖简直是机关术的天才啊!整整三千年了,这些机关不但没有损坏,而且竟然运转的丝毫不差!以前只听说刘宗轻功独步天下,没想到刘宗的机关术也这么鬼神莫测啊!” 楚山走进监牢之后,对这位刘宗先祖是赞不绝口,而且还带着些许幸灾乐祸,毕竟被弄得灰头土脸的是他们刘宗自己的子弟。 “这么谨慎保存的卷轴会是什么内容?难道是上古刘宗宝藏?”韩凌宇对于一切可能与钱有关的事情都特别感兴趣。 虽然其他人也都对卷轴的内容好奇,但这毕竟是刘宗先祖留下的东西,如今又握在刘宗后代手中,是否愿意让大家看看其中的内容,只能是刘远风自己决定,所以都忍住没有问出来。 “哈哈,有可能哦,我看看。” 刘远风明白,此刻要是把卷轴的内容对另外几人保密,虽然他们不会说什么,但肯定会影响互相的信任和情谊,反正这三千年前的东西就算有什么大秘密,也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儿了,现在一起看看应该也无妨。 于是刘远风便用袖子掸了掸桌案上的灰尘,将卷轴外面的防水套拿下,缓缓平铺在桌子上。 其余六人立即不再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举着火把都围到了桌子前。 当年这炎族四宗的人质,身份毕竟不同于囚犯和战俘,只要不试图逃跑,黄族人对于他们的一些小需求还是尽可能予以满足的,比如提供些空白的羊皮卷轴。 “咦,这真的是张图啊,不过怎么这么乱,看着不像藏宝图啊。”韩凌宇瞪着眼睛瞧了半天,皱着眉嘟囔道。 “这明显不是地图,倒好像是张器械设计图纸。”楚山分析道。 “四哥,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设计图?刘宗那闻名大陆的乾坤楼的藏书里可有类似的东西?” 云翔发觉刘远风在看到图之后,眉间只是紧缩了一下,然后便立即舒展开了,并且难掩喜色,便猜到刘远风一定是知道这图是什么了,而且似乎还很有用。 “具体是什么我还不敢太确定,这图纸内容太复杂,只能以后拿回去试着造出来看看,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但这好像也只是一张零部件的图纸,就算造出来了,也得配合别的部分的设计图才能真正有用。”刘远风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但云翔知道,刘远风绝对没有把他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出来。 云翔明白既然刘远风不愿意说太多,他们便不该多问,可是他还是特别想再多问几句,毕竟眼前这东西莫名让他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样一位机关术高手如此郑重地留下的东西岂会那么简单。 但就在这个时候,好奇宝宝蓝宝音又闯祸了。 蓝宝音越是看不懂这张图,就越是好奇,只顾着向前凑身子,竟然没注意自己的屁股已经离那位刘宗老祖宗的椅子很近了。 于是就在云翔刚想好说辞,想要开口再向刘远风探听点有关这张图的秘密的时候,蓝宝音又向前一扭身子,竟将刘宗老祖宗端坐的椅子碰倒了,理论上这可是对死者很不尊重的行为。 已经吃过这位老祖宗苦头的刘远风见状,心知不妙,急忙大呼:“不要!”但可惜为时已晚。 就在那椅子倒地的一刹那,以这桌椅为中心,整个书房的地面猛地沉了下去。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如此突然又如此大面积的下沉,七人都没有本事及时逃出去,只能顺势下落。 而身为天阶轻功高手的刘远风,此刻所能做的,也只是以自己高超的盗贼手法将桌上的羊皮卷轴重新放入防水套中,收进自己的怀里小心保存起来…… “大家都还好吗?” 云飞的声音在满地的碎石乱砖中传了出来。 “还好,掉的不算高。” 蓝宝音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里应该是第五层平台的牢房,所以咱们掉落的不高,只是不知道这里又关的是什么,大家还是小心一点。唉,衣服更脏了。” 已经没有新衣服可换的云翔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满脸的无奈之色。 “刘宗那位老祖宗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在自己的牢里挖这么大个机关,我的屁股啊!”韩凌宇龇牙咧嘴地抱怨道。 “他们动您一下,您就把我们摔到下一层,这也太狠了!早说您老人家喜欢宅在上面,不想被人动啊,我肯定让他们离您远远的! 唉,您老人家实在是太宅了,难怪身子骨自小就弱。不过既然您身子骨弱,怎么还能挖掉这么大一块儿地,难道您想挖地道吗,您可是被关在地底四层啊,上面有三层, 喋喋不休的刘远风正将掉落下来的刘宗前辈的尸骨一块块儿地重新整理到一起,摆放在一个相对平整的地方。 “这机关需要对土石的重量,建筑的承重等等都有强大的计算,一旦计算清楚,真正需要动土挖掘的可能只是很少的地方,毕竟 但在脑子里需要计算的东西就非常多了,这些知识可不是一点末流的机关术就能行的。不知四弟是否知道这位前辈的名讳?” 同样有学者风范的楚山,对刘宗这位老祖宗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刘远风闻言,将一方小印章扔到了楚山的手中。 楚山捡起一把仍然亮着的火把仔细一看,印章四周阴刻着一条无翅双角五爪浴火神龙,印章底部是四个古炎族文字“刘知巽印”。 张冰此刻已经将火把都捡了起来,算上楚山手里的,一共还剩下五把燃烧着的,分别交给了蓝宝音、云翔和韩凌宇。 随后,众人帮着刘远风一起将刘宗祖先的尸骨按照位置摆放好。 “这印章的材质很少见啊,似玉非玉,似石又非石。” 楚山将印章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尸骨旁边,随口问刘远风。 “刘宗最早的发源地是一个叫汉邑的小镇,汉邑旁边的山上有一种特别的土,这印章就是用这种土经过秘法烧制而成的。 用这种土做成刘宗族人随身的印章,代表着无论刘宗子弟走到哪里,都不忘家乡的故土,哪怕是客死异乡,也能有家乡的土一起埋葬。” 刘远风难得感情深沉地解释了一下,这“故土”二字再次引起了他心中最深的印记与怀念。 “想不到刘宗还有这样的传统,居然一直没听说过。” 楚山见眼前这位刘宗先祖就是带着家乡的故土而客死异乡,不由感叹着说了一句。 在古代炎族的习俗里,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要有一个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或佩饰随身携带,甚至很多地方的习俗是死后也要随身一起埋葬,作为亡灵在阴间的身份证明。 “你们没听说也不奇怪,自从新宝九年炎都城破,大汉亡国,刘宗东迁,那个小小的汉邑就被彻底从大地上抹掉了,烧制的秘法也失传了,这种印章和这个习俗自然就再也没有了。”刘远风冷冷地解释道。 听了这个解释,楚山和一旁的云飞都略感尴尬。 “新宝”是大汉哀宗孝怀皇帝刘思先的年号,也是由太祖刘知夏开创的建都于炎都城的西汉帝国最后一个年号。 在新宝九年,燕、齐、梁三宗联军攻破了炎都城并付之一炬,三宗联军还在追击东逃刘宗残余部队的路上逼死了汉怀帝。之后,他们派兵将刘宗的发源地汉邑夷为平地,连一片破瓦都没有留下。以至于后人已经无法找到当年的汉邑小镇具体在哪了。 而最先倡议叛汉并穷追猛打直接逼死汉怀帝的,正是梁宗,派人将汉邑夷为平地的则是燕宗。 炎黄文摘:刘知巽,大汉太祖皇帝族弟,自幼体弱,不谙武学,习武进境极慢,多为族人耻笑,然其对奇门遁甲之法与机关器械设计之道极有天赋,整日沉浸其中。然刘宗武者对旁门左道之法向来轻视,对其设计多束之高阁,甚至随意损毁。当黄族迫刘宗以核心子弟为质时,巽挺身而出,愿以无用之身为宗族行有用之事,得允,殁于地底祭坛,其名不显,其术不传。至成祖远风陛下还原其唯一传世之器,感叹刘宗错失一可堪与轻功武学比肩之绝学,巽之位始得入宗庙享祀。——摘自司马溟凌著《史记——汉成祖本纪》 第二百一十章 大战上古蜥蜴 这段历史距此刻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千五百年,众人都不想继续纠缠四宗的历史恩怨,于是纷纷沉默着用地上的土石将刘宗这位名为刘知巽的先祖埋葬了。 七人借着火把的光亮环顾了一下四周,与上面四层不同,这第五层平台似乎遭到过很大的破坏,地面到处是破洞碎石。 仔细分辨,这里原本也是被分割成很多的小隔间,更像第三层百族坊的结构,但每个隔间的宽度更小,而深度则更大。不过眼下这些隔间多已经被非常暴力的打通了。 但看这毫无规则的破坏样子,似乎又不像是有人刻意打通的。那些原本封锁牢房的木栅也已经多数倒塌在地上。 穿过破砖碎石,一具奇特的骨架出现在他们眼前。 虽然上面四层都见了不少白骨,也都预见到这第五层很可能还会有尸骨,但眼前这具骨架还是让七人吃了一惊。 因为上面四层遇到的都是人的骨架,而眼前这具骨架明显是某种大型动物的遗骸。 “这是什么东西?”蓝宝音看着这足有四米多高,七米多长的骨架问道。 “这好像是巨象的骨架,看前面这两根长骨头,应该是象牙。大陆西南的几个小民族有饲养象的传统,我见过一些。 不过现在大陆上已经很少见到这么大的象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么大的动物弄进这地下祭坛的。”楚山猜测着赞叹道。 “没准是从小就养在这里的呢……咦,前面那个是什么,似乎也不小。”韩凌宇又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具大骨架。 “过去看看。”云飞说着便带领众人走了过去。 七人走上前,举着火把围着骨架仔细看了看,楚山又说道:“这动物头前有个大角,应该是山犀,现在大陆上已经没有了。我家里有一个标本,还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不然我也认不出来。但是那个标本跟这个比,简直小了一倍。” “这么难得?这些东西拿出去是不是也很值钱啊,啊,前面还有!”韩凌宇摸着那山犀的大角,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大地圣城里面,哪样东西拿出去都值钱,问题是怎么拿出去。还是继续向前看看吧。” 楚山一边给韩凌宇泼了盆冷水,一边也兴奋地急于探索一圈,这简直就是个史前动物骨骼陈列馆,而楚山对各种珍禽异兽是很有研究的。 “哈哈,这个我认识,这是鹿!”蓝宝音发现了一具麋鹿的骨架。 “这个是马,不对,这马怎么长的是爪子而不是蹄子?”韩凌宇对着又一具动物骨架疑惑了起来。 “这……这好像是传说中的石爪兽,这是只在西南民族的传说中才有的动物啊,竟然真的存在。”楚山激动地说道。 “这个是大蜥蜴吧。” 另一边,刘远风与云翔也对着一具动物尸骨研究了起来。 “不对,我看着像是河马。三哥,你过来看看这又是什么。” “天啊,这个既不是蜥蜴也不是河马,难道是水龙兽吗,不可能啊,这动物在最古老的文献中都是作为传说中的动物来记载的,黄族人居然能抓到……这个是什么,难道是书上记载的袋狮……啊,这竟然还有裂肉兽……这个是……竟然是草原狼……” 楚山感觉自己这次出去后,一定要把很多文献记录重新完善一下了。 “这个应该是野猪……这个是老虎……前面那几个像人骨架的,我猜是猴子,我过去看看……什么,三哥,你说草原狼?” 蓝宝音听楚山提到草原狼,就立即向前面快步跑了过去。 “小心,趴下!”刘远风突然感知到了危险临近,立即喊道。 不过刘远风的提醒已经有些晚了,一股腥风已经迅速来到了蓝宝音身前。 好在蓝宝音的实力也并不差,这种硬碰硬的对攻更是他所喜欢的,只见他奋力用手上的火把正面迎上攻击,自己则一侧身想要避过锋芒。 但是对方的攻击力道实在太大,蓝宝音这一下硬碰的结果竟然是被反震了出去,直接砸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大蜥蜴,这是之前那只大蜥蜴!”蓝宝音在墙边喊道。 其余几人见蓝宝音这一声喊叫内力充沛,知道他并未因刚才这一击而受太重的内伤,这才放心下来。 没想到走来走去,几人竟然走到了之前那只沙漠蟾头大蜥蜴的老巢。 大蜥蜴的舌头很快就再次攻向蓝宝音,好在已经有了准备的蓝宝音及时躲了过去,不过躲得非常狼狈,可谓险象环生。 “这蜥蜴太厉害了,咱们熄灭火把,躲在黑暗中跑吧。”韩凌宇在后面说道。 “咱们对这地下祭坛完全不熟悉,没了光亮很可能掉进平台下的深渊,而这蜥蜴一直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咱们怎么跑得过它!”楚山焦急地说道。 “大家把火把都扔到蜥蜴周围,然后尽量躲在暗处,屏住呼吸,找些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伺机偷袭它。” 云飞一边喊着,一边将一个不小的石块砸向蜥蜴。可这石块相对于大蜥蜴来说,就小的可怜了,虽然砸中了它,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但云飞的内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忽视的,这蜥蜴明显感觉到了疼痛,它被激怒了,立即转向攻击云飞。 不过这正是云飞的本意,把攻击吸引到自己身上后,之前岌岌可危的蓝宝音便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这时,另外几支火把已经都扔到了大蜥蜴周围,七人尽可能躲在了黑暗的角落里。好在这地方到处是碎石乱砖,想要找个比较隐蔽的死角并不难。 云飞也跟蓝宝音一样,从侧面硬抗了一下大蜥蜴的攻击,然后借力躲到了一个攻击死角,平复自己翻腾的气血。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大蜥蜴的实力,就像楚山刚才说的那样,这大蜥蜴在地下祭坛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就对自己老巢附近的一砖一瓦了如指掌。只见它挺着长尾巴一跃而起,冲着云飞躲藏的方向就跳了过去。 云飞见不能再躲,立即抽起一根地上的木柱狠狠地迎了上去,再次硬接了大蜥蜴的一次攻击。 由于这次完全是正面的硬碰硬,双方都用了全力,云飞再次被打飞了出去,落地之后一时竟站不起来,若是再来这么一下定然就要受不轻的内伤了。 不过云飞是七人中内力最强者,他的全力一击也让大蜥蜴吃了些苦头。收回大舌头后,大蜥蜴疼的摇头晃脑,那布满坚硬麟片的大脑袋将周围的土墙磕的尘土乱飞。 就在这时,蓝宝音抄起两块硕大的石头,猛地冲到蜥蜴身侧狠狠地砸在了大蜥蜴较为脆弱的脖颈处。 蓝宝音的全力攻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大蜥蜴应该也受了内伤,吃疼之下竟不敢再用头部反击。但它的身体反应速度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笨拙,还没等蓝宝音按照计划一击即退,那条硕大的蜥蜴尾巴就扫在了蓝宝音身上,将蓝宝音打飞了出去。 一直密切关注战况的刘远风立即飞身迎上,接住了蓝宝音,并且全力施展刘宗轻功的卸力之法化解那巨大的力道。 虽然二人仍重重掉落在地,但在刘远风的努力之下,两人并没有大碍。 就在这时,大蜥蜴再次受到了攻击。 张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潜到了大蜥蜴的侧面,趁着蜥蜴甩尾攻击蓝宝音,恰好将头转向张冰方向的时候,两块儿尖锐的石头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大蜥蜴的两只眼睛。 楚山也不知从哪蹦出来,将一根尖锐的骨刺扎进了大蜥蜴的腮部。 吃疼之下,大蜥蜴立即紧闭双眼,向后退缩过去,而云翔则趁机将两枚毒针射进了大蜥蜴的鼻孔。 不过相对于这么大的蜥蜴来说,两枚毒针所含的毒素明显太少,并不致命,但毒素的麻痹作用还是让蜥蜴的敏捷速度明显下降了。 不甘示弱的韩凌宇也抱着趁人病要人命的念头,抓着一根尖角,跳到蜥蜴身边狠狠扎了下去。 原来这个财迷猜到这些上古动物的骨骸一定值钱,但又确实没法带走,便退而求其次,悄悄把那山犀的尖角弄了下来带在身上,没想到此刻就派上了用场。 这韩凌宇下手也很准,找准鳞片的间隙,一击之下竟然真的刺破了皮肉,疼的蜥蜴就地打了一个滚。 但原本已有所退缩的蜥蜴又因此暴怒了,狠狠一爪抓向韩凌宇,韩凌宇就地一躺,勉强躲过了这要命的一爪。 眼见七人中武力最弱的韩凌宇很难再躲过蜥蜴暴怒下的再一次攻击,云飞和楚山再次冲了过来,这次两人合力挥舞着木柱,帮韩凌宇挡下了大蜥蜴的又一爪。 云翔则就近再次射出两枚毒针,不过没能射中鼻孔,但也射进了蜥蜴的嘴里。 蜥蜴愤怒之下,冲着云飞猛扑了过去。 这时,张冰再次冒了出来,用一根巨大的象牙猛地刺向蜥蜴暴露出来的腹部。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万牲园 这蜥蜴的腹部并不像背部那样有坚硬的鳞片覆盖,而是相对比较柔软,这一跃之下竟然被划出了一个不小的口子,腥臭的血液顿时冒了出来。不过它的右爪还是与云飞和楚山挥舞的木柱又硬碰了一下。 趁着蜥蜴落地后因受伤而抽搐的机会,云翔立即将有了内伤的云飞和楚山带到了一边。 这时,蓝宝音和刘远风已经缓过劲儿来,接过云飞和云翔的位置,蓝宝音也挥舞起云飞和楚山丢下的木柱,怒吼一声硬捍大蜥蜴。 而刘远风自知内力不如云飞和蓝宝音,暗器也不如张冰和云翔,干脆施展唯一拿的出手的轻功,直接跳到了大蜥蜴的背上,拔出韩凌宇刺在大蜥蜴身上的那根尖角,然后再不断地刺向大蜥蜴。 张冰则不时变换位置偷袭大蜥蜴的要害,策应着正面的蓝宝音,不让大蜥蜴有机会全力攻击蓝宝音。 学乖了的韩凌宇也不敢再上前硬捍大蜥蜴,而是与张冰一样,从另一侧策应蓝宝音,不时用一些攻击分散大蜥蜴的注意力。 大蜥蜴在这地底下称王称霸惯了,从没有遇到过能够在正面硬捍自己的对手,因而搏斗技能并不怎么样。它此刻最害怕的还是来自背上的攻击,急的上蹿下跳。 但全力施展轻功的刘远风就像一只咬住大怪兽的蚊子,死死黏在大蜥蜴身上,连续不断地给它放血,却怎么也甩不掉。 而蓝宝音和张冰、韩凌宇虽然抵挡的非常狼狈,也都在大蜥蜴的利爪下受了些伤,但都还算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仍然能够继续坚持。 不大一会儿,云翔之前那几根毒针的威力开始显现,再加上不断失血,大蜥蜴的体力迅速消耗,反应明显越来越迟钝,力量也越来越小了。 而云飞、楚山和云翔略作恢复后也重新加入了战团。 终于,大蜥蜴趴在了地上,不再攻击了。 刘远风见状也终于跳了下来,喊道:“大家先停手,它可能认输了。” 另外几人也都已经筋疲力尽,听了刘远风的话后,便也纷纷住手了。 他们紧紧盯着眼前这只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大蜥蜴,保持着戒备,以防它突然暴起伤人。 “四哥,我看它应该是不行了,干脆宰了它吃肉吧。”韩凌宇说道。 “这蜥蜴能在这么严酷的环境里生存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多少也有了些灵气,你看它这眼神和动作,明显是在求饶服软,我实在不忍心再下杀手了。 况且这里的生物平衡非常脆弱,我们不应该打破这平衡,它的存在很可能是这里生物链的重要一环。”刘远风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这蜥蜴虽然打不过咱们,但咱们也打不过那些死亡沙虫,而它却恰好可以克制死亡沙虫,或许正是有它的存在,死亡沙虫的数量才有所控制,无法在这地底世界肆无忌惮。”楚山也赞同刘远风的想法。 “听老三和老四的,放这家伙一条生路。既然这家伙和死亡沙虫都能生存,那这地方肯定有水有食物,咱们再找找就是了。”云飞做出了决定。 “那好吧,可惜了,蜥蜴干据说很好吃的。”韩凌宇恋恋不舍地说道。 “蜥蜴兄,之前你帮我们赶走那些恶心的虫子,救了我们一回,现在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咱们算是扯平了,你走吧。”刘远风笑眯眯地冲着大蜥蜴说道。 而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这大蜥蜴竟然真的像是听懂了刘远风的话,缓缓地站起来,一边警惕地看着七人,一边慢慢向后退去。 终于,在它觉得退到了安全地带后,马上转身一窜,迅速地钻进了一个洞中逃跑了。 看它逃跑的速度,明显并不像之前表现的那么虚弱,看来刚才应该是故意示弱求饶或者麻痹对手,如果七人放松了警惕又真要下死手,那这大蜥蜴拼死反击之下,肯定会给七人带来不小的麻烦。 眼见大蜥蜴真的逃的无影无踪之后,七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刚一场大战其实也让他们都筋疲力尽了,只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而已。 “大哥,文褚,你们都还好吧?”楚山问道。 之前的大战中,云飞和蓝宝音作为七人中力量最强的人,一直承担着正面硬抗大蜥蜴的角色,此刻多少都有了些内伤。 “还好,受点内伤,不重。”云飞答道。 “我也没事儿,就是有点累。”蓝宝音擦着汗说道。 “在这地底祭坛,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咱们已经断粮断水了,再带着内伤走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楚山担忧地说道。 几人都明白,云飞和蓝宝音都是铮铮铁骨的硬汉,他们既然肯承认受了点内伤,那真实情况一定更严重。一会儿要是再遇到大蜥蜴这种级别的危险,以他们此刻的状态,无疑非常危险。 “我这里有调理气血的疗伤药,你们服一颗会有助于恢复,可是这药需要就着清水送服才能发挥效用。”云翔也焦虑地说道。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水,看空气的湿润程度,继续向下应该会有水,可是这才第五层就如此危险,越向下接近水源,就越有可能遇到借助水源生存的强大生物。”楚山分析道。 “咱们兄弟走到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要么尽快走下去找到水源,要么就只能永远留在这大漠之中了。”云飞调理了一下内息后说道。 刘远风也点了点头说道:“这附近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咱们休息一下,等大哥和文褚的内息调理一下后,我打头,咱们继续向下探索,争取早点补充到水。不管” 七人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在云飞的提议下再次出发了,他们虽然还有内伤在身,但抓紧时间找到水源无疑更为重要。 前行了不久,他们来到了第五层的台阶处,只见这里也立着一块儿大石碑,同样是造型古朴厚重,一人多高,石碑中央是三个大字,四周则阴刻着不少动物图案,但多数动物都无人认识是什么。 “这三个字写的是‘万牲园’。”云翔说道。 “‘万牲园’,怪不得第五层有这么多动物骨骸,这应该是黄族圈养各种珍禽异兽以敬献土神的地方。 如今大陆各国的皇室贵族也有不少修建类似的坊、园、苑,在其中圈养动物供人观赏的,只是还没有谁把这建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的。”楚山说道。 “那大蜥蜴没准就是当年这第五层的动物或者它们的后代,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蓝宝音说道。 “我觉得这蜥蜴是外面进来的可能更大,这种不见阳光的地方不适合蜥蜴生活。”楚山说道。 既然确认了这第五层平台就是当年黄族君主的皇家动物园,七人便不再多做停留,走向了第六层平台。毕竟这第五层的动物不管有多么稀少,对此刻的七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万一再遇到个把活着的怪兽,那就真的会让他们玩完了。 刚一下到第六层平台,打头的刘远风就发现了这一层的与众不同。 上面几层的外部平台都是夯实的黄土地,只有第四层炎族四位先祖居住的“府邸”里面铺着薄石板。但这第六层平台的地面竟然全都铺着坚固的厚石板,而且并没有石碑或者石牌之类的能让他们知道这一层用处的东西。 “不光地面是石板,墙壁也都是用巨石垒砌而成的。把这么多的大石头弄进这么深的地下,工程量是非常大的,黄族人这么干肯定有特殊的理由。”楚山研究了一下周围的墙壁后说道。 “还能是什么理由,要么里面关着的东西太厉害,一般的土墙根本关不住,要么就是里面存放的东西太重要,要防着外面的人偷偷挖洞进去偷。哈哈,凌宇,没准这层就是你一直最期待的地方呢!” 刘远风看着这第六层的设计,想到了传说中防卫等级最高的金库。 “真的吗,这层真的是黄族的金库?我跟四哥一起探路。” 韩凌宇原本是躲在云飞和蓝宝音等几个战力强悍的兄弟后面的,听了刘远风的话后,立即跑到了最前面,紧随刘远风的脚步,并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的墙壁与地面,寻找金库密室的蛛丝马迹。 炎黄文摘: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真正不死不休的矛盾还是很少的,只要达到了预定目标,就没必要赶尽杀绝。兵法上说的围三阙一也是这个道理,把对手逼到绝死之境的结果往往是让自己付出更大的代价,而这些代价是没必要付出的。请记住,我们的目的永远不是杀人,而是达成战略目标,如何结最少的仇恨、费最少的代价、杀最少的人以达成最大的目标,就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需要考虑的。——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寻宝天赋(上) 韩凌宇这要钱不要命的样子,让云飞几人不禁莞尔。 过了一会儿,韩凌宇突然出声喊住众人,说道:“你们快来看,这里像是一个石门。” 另外几人汇集到韩凌宇身旁,举着火把仔细观瞧。这里的墙壁看上去与周围的石壁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像刘远风这种天阶盗贼之前都没有发现问题,倒是韩凌宇指出了墙壁上那细不可见的缝隙正好构成了一个门的形状。 “这似乎确实是一个门,可是该怎么打开呢,应该不会是靠蛮力吧。”楚山试着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我觉得老四说的对,这里面要么是强大的野兽,要么是黄族保管贵重物品的地方。而如果这里面关着的是什么力大无穷的怪物,那么在没有黄族人提供食物和水之后,还能活到现在的可能微乎其微。 所以我觉得这里面就算没有珍宝,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既然费尽千辛万苦走到了这儿,最好想想办法进去看看。”云飞想了想说道。 “四哥可有什么好办法?”云翔笑着问刘远风。 他们都看得出,刘远风主修的正是轻功盗贼术,这撬门开锁的功夫应该是他的特长。 “嘿嘿,说来惭愧,兄弟虽说练过几天盗贼术,但主要精力用在了轻功与手法上,这开锁撬门的功夫是我的弱项。 要是现在市面上常见的锁,哪怕结构复杂一点,我都能试着做个钥匙打开,但对眼前这几千年前的密室石门,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刘远风难得谦虚地承认了自己不行。 就在其余几人对着石门商量来商量去的时候,韩凌宇却一直没有闲着,他在不停地敲击着石门与周边的墙壁。 终于,在石门右手边的墙壁处,韩凌宇敲到了一块儿里面可能空着的石砖。然后他使劲一推,这块儿砖向内翻转,露出了里面的空洞。 七人借着火光看向空洞里面,只见那里有着一把绿色大锁,这锁足有成年男人的两个手掌大。 “这应该是一把铜锁,不过已经彻底锈死了,别说咱们没钥匙,恐怕就是有钥匙,也未必打得开了。”楚山研究了一下说道。 这时,六双眼睛再次看向了刘远风,意思很明显,这回的锁虽然大一点,但也就是一把锁,几千年前的过时东西,作为一个天阶盗贼,应该不难打开吧。虽然锁都锈死了,但你刘远风是天阶的,肯定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好吧,我试试,你们都让开。” 刘远风硬着头皮上前研究了起来。他之前并没有说谎,原本他选择学习轻功盗贼之术,就主要是为了学逃命的技巧,所以轻功才是主业,盗贼术纯粹是业余爱好。 而这盗贼术中最不好玩的开锁术,他真的只是心情好的时候才偶尔研究一下。况且眼前这把大锁正如楚山所言,已经彻底锈死了。 但是眼下又必须打开这把大锁,毕竟七人为了寻宝,一路上九九八十一难都闯过来了,总不能最后看到宝藏被一把大锁锁着,就退回去吧。 好在刘远风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手指上带着的那个利器正是他平日里可以忽视开锁术的重要帮手。 看准了大锁的关键节点后,刘远风悄悄开启那神奇戒指的机关,将那薄如蝉翼只有寸许长却无坚不摧的锋刃弹了出来,对准大锁的关键节点几个切割,就听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那大锁掉了下来。 清除了大锁的障碍,里面露出了一个穿在石头里面的大铜环。这明显就是打开石门的机关了,可是任凭刘远风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拉、推、拧,这铜环都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刘远风只得退到一边,示意力气大的人上。 “我来试试!” 蓝宝音走上前拽住铜环,想了想后,他用脚顶住墙面使劲儿向外拽,这铜环穿着的那块石头竟然真的被拽出了一点,而旁边的石门也相应地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移动了一点点。 见到方向没错,蓝宝音立即运足全身的内力,向外猛拉。可是满头大汗的他也仅仅是又向外拽出了一点,便有了虚脱的迹象,毕竟他之前受的内伤还没好。 “看来这机关设计的时候,就是要求必须要有足够强的内力才能打开。而如今又过了三千年,石头之间的磨合处多少有了些变化,使开门所需要的力量又大了不少。文褚之前受了内伤,能拉到这样就不错了。你休息一下,我试试。” 云飞虽然也是内伤未复,但他仍然是七人中内力最强者。只见他替下蓝宝音之后,运了运气,拉住铜环使劲一拽,那石门再次缓缓而动,而云飞额头上也是青筋暴起,明显已是用了全力。 “好了好了,这石门打开的缝隙够钻进去了。”云翔喊道。 云飞听到云翔喊的这一声,也松了口气,停止了拉拽,转头微笑着看向刘远风。 “唉,交友不慎啊,早晚被你们害死,好吧,我先进去探路。你们也小心点。”刘远风无奈地说道。 举着火把来到那个刚刚打开到只容一个人钻进去的门缝旁,刘远风先小心翼翼地把火把伸进去,接着再把头探进去观察里面的情况,那样子活脱脱一个上门偷窃的小贼相。 这都是之前那位刘宗老祖宗的“府邸”给刘远风留下的心理阴影,他深怕再冒冒失失地一脚踩进去会触发什么机关,或者遇到什么麻烦。 过了一会儿,刘远风没有进去,反而把脑袋退了出来,对几人说道:“这里面不简单,看来还有机关,里面是个空空的石室,但是地面上铺着的石板明显是不规则的图案,很可能必须要以某种顺序去踩,才能打开下一个机关。” “四哥能否把地面的图案画出来?”云翔问道。 “没问题,图案并不算复杂,我画给你看。”刘远风说罢,蹲在地上,用一块儿石子在地面的石板上横横竖竖地画了一个说复杂也不复杂,但又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图案。 七人都蹲在地上,盯着刘远风画的这个图案看了半天,谁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一会儿,还是云翔开口说道:“黄族的皇族姚氏是以虎为图腾象征的,而在黄族古文字中,‘虎’这个字有两种写法,一种是日常使用的写法,另外一种写法则是专指姚氏族徽中的啸天猛虎的。这第二种写法几乎就是姚氏皇族的专用字。 我看眼前这个图案中的一些点连起来后,很像是这个姚氏皇族专用的‘虎’字。如果按照这个字的专用笔画顺序依次踩踏这几个点,写出这个‘虎’字,应该就能破解机关了。你们看,顺序是这样的,首先要踩中右上角这个点,然后斜向下…… 这顺序比较复杂,而且我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我的猜测是对的,所以一会儿我先进去试试,兄弟们从旁策应我。” “还是我来吧,这顺序我记住了,并没有那么复杂,但是要在短时间里按照顺序先后踩下这些石板,又不多碰任何一块儿,需要很高的轻功才行,云翔虽然轻功也不错,但还是我去最保险。”刘远风开口说道。 “四哥,我这只是猜测,而且这个字的笔画顺序也很复杂,万一我记忆的顺序错了一步,你会很危险的,谁也不知道黄族人在这里预设了什么机关。还是我去吧。不然咱们就都别进去了。”云翔有些焦虑地说道。 “那就更应该我来了,真要出了什么麻烦,以我的轻功还有跑出来的可能。而且,咱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能不进去看看,别想那么多了,我相信你。”刘远风带着那特有的微笑说道。 七人这次冒着巨大危险进黄族遗迹探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黄族的宝藏,而这门里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地了,怎么能放弃呢。 云翔看着刘远风的笑容,听着那句“我相信你”,突然怔了一下,不知怎么竟然就眼圈泛红了,这就是兄弟之间的性命相托吗? 作为连燕国的达官显贵都不太了解底细的神秘“季先生”,云翔见过了太多对他的敬而远之,有多久没有被人如此信任了? “云翔,你再把顺序跟老四确认一遍,绝不能出错。文褚,咱们俩一起运功,把这石门彻底拉开,万一一会儿出现什么意外,既方便咱们施救,也方便老四撤离。”云飞说道。 随后,云飞便与蓝宝音一起,卯足劲儿将石门一点点地彻底拉到最大。 而另一边,云翔也谨慎地再指了两遍顺序,又让刘远风自己指了两遍,直到云翔确认刘远风是真的把那些点的先后顺序记的清清楚楚为止。 看着一旁大喘气的云飞和蓝宝音,刘远风又微笑了一下,走到石门门口,左手举着火把认真核对了一下那些石板,然后便从那已经大开的石门冲了进去,向那已经看准的落脚点自信地飞身而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寻宝天赋(下) 在众兄弟一眨不眨地注视下,刘远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先后按照云翔之前的指点踩踏一块块儿地砖。 随着最后一块儿砖踩完,刘远风一个转身跳回到了门外的兄弟们身边,笑着说了一句:“踩完收工!”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石头摩擦声再次传来,七人一边做好防御的姿势,一边借着火把的光芒仔细看过去。 只见那石室左侧的石壁开始缓缓转动,自动打开了一扇门。由于是地下,门虽然开了,但里面的空间黑洞洞的,不知道会有些什么东西。 “机关已破四哥破了,现在走过去应该不会再触发机关了,咱们进去看看吧。”云翔待那扇石门停止转动后说道。 云翔一边说着,一边还敬佩地看了一眼刘远风,而刘远风则回了云翔一个得意的手势。 “看来这第六层的石门在当初设计时就需要有一个掌握钥匙的人、一个内力高手和一个轻功高手联手才能打开。 而一般来说,主修硬功内力的人,轻功往往一般,而主修轻功的高手,内力又很难多深厚。所以这石门就杜绝了被一个高手悄悄打开的可能,黄族这设计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啊。”楚山说道。 “光有功夫和钥匙可不行,还得有文化!哈哈,这黄族的文字可是复杂的很,尤其是刚刚这个‘虎’字,想要连下笔顺序都清楚地记下来,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刘远风笑道。 几人谈笑间,张冰率先举着火把走进了左侧的石门,不过张冰进去之后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其余六人都走进去之后,他们才纷纷惊叹出来。 “我的火神啊,这,这就是天堂啊!” 韩凌宇的表现无疑是最夸张的。因为这里简直就是他梦里才能见到的地方。 只见石室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小道,而小道两侧满满都是一层层的石质架格。从脚边的最底层石格到头顶的最上层石格里,都密密麻麻摆放着一摞摞的金砖、金锭、金板。 这些金子虽然已经静静地落了三千年的灰尘,但在七人火把光芒的照射下,依旧反射出令人目眩的金光。 除了韩凌宇这种心甘情愿被金子晃瞎眼的人外,另外六人都要眯着眼甚至闭着眼睛适应一会儿,才敢去欣赏那诱人的金光。 虽然云飞、刘远风、楚山都是当今大陆最高贵的宗族子弟,但无奈汉、燕都是穷国,梁宗更已经是寄人篱下的亡国贵族,他们也都没有一次性地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韩凌宇忍不住上前抓起一块儿印着特殊花纹的金板,就想要揣起来,一边拿一边还说道:“你们别看那金砖规规矩矩的好看,实际上这种印着花纹的金板才是更值钱的东西。 这种带花纹的金板叫‘金爰’,是最古老的纯金法定钱币,如今只有书上还有记载,市面上根本找不到了。这东西拿出去,可比本身含的金子价值高多了。” “哈哈,凌宇确实识货,不愧是在大齐第一商业世家长大的,这上面的花纹其实是黄族古文‘圣土爰’。是当年黄族的大贵族们之间流通的纯金货币。 黄族人以金黄色为最尊贵之色,所以黄金就成了黄族人最喜欢的金属,而且也是身份财富的最直接象征,有‘上金士银百姓铜’的说法。意思是上层贵族用黄金为钱币,低级贵族用白银钱币,平民百姓用铜钱。”云翔笑着说道。 云飞则走上前笑着拍了拍韩凌宇的肩膀说道:“最好别拿了,要是实在舍不得,拿一小块儿就行了。这东西太沉,后面咱们还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呢,要尽可能减轻负重,只要能活着出去,就什么都有了。这些金子在这地底下又跑不了,回头还是咱们的。” “大哥说的对,咱们这次要是能出去,根据这一路走来的经验,只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是完全可以再组织一支大部队来把这些东西取走的。”楚山出声说道。 “没错,到时候还是按照来之前定好的,咱们七人平分,一人一份。”云飞回道。 “好了,分赃的事儿还是等咱们活着出去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到前面看看吧,免得过一会儿渴死了。” 刘远风这一段路一直负责在前面探路,神经时刻保持高度紧张,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消耗极大,尤其是口渴的厉害。 韩凌宇咬咬牙,听了云飞的话,只拿了一块儿小一点的金板,就跟着众兄弟继续前进了。 七人举着火把在一片金光闪耀下转了整整一圈,来到了石室的尽头。 “对面这堵墙应该就是咱们之前进来的那个有机关的石室右侧的墙,看来这是到头了,咱们只能原路退回去了。”楚山说道。 “不一定,你们看,前面靠墙的地方并没有石头架子,而是一块儿空地,这不正常,我怀疑那里没准有什么机关通向另一个密室。”韩凌宇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那就过去看看。”云飞说道。 “哈哈,果然,这里的石板 韩凌宇很快就凭借自己在寻宝方面特有的天赋,掀开了一块儿石板。 “这是什么意思,很奇怪的凹槽。”蓝宝音探头过去,照亮石板下的空间后说道。 原来这石板掀开后,凹槽。 “我看这个凹槽的形状怎么有点眼熟呢。”韩凌宇疑惑地说道。 “老六,你那把剑呢,放上试试。”刘远风看出了一点门道。 云翔闻言也不废话,从背上摘下那把大地之剑,比对了一下后,将这柄造型复杂的双手大剑平放在了凹槽上。整把剑只有一小段手柄在圆石外侧,其余部分则与圆石上的凹槽完美契合。 众人一见,知道这剑正是开启下一个密室的钥匙。 云翔试着动了动大剑,之后抓着突出的那部分剑柄,向下用力按着的同时再顺时针转动。 果然,那圆石也随之转动起来,紧接着,墙角那块韩凌宇觉得不正常的空地真的渐渐移开了一个地洞。 在圆石转了正好一圈之后,那地洞也彻底打开,韩凌宇第一个举着火把过去观瞧。 云飞怕韩凌宇遇到危险,便也跟了上去,只见那露出的地洞下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台阶。 “哈哈,这金库中居然还有密室,一定是更值钱的宝贝,咱们快下去看看。” 韩凌宇兴奋地打头走下去,云飞和刘远风紧跟其后,七人陆续走下了台阶。 不过刚走到拿的火把就明显火苗越来越小,几乎要灭掉,而后面几人的火把也纷纷摇摇欲坠。 “不好!”韩凌宇惊呼。 “快退回去!”刘远风也立即喊道。 后面几人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也都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此刻听到前面的喊声,立即施展轻功第一时间撤回了地道外面。 最后面的刘远风和韩凌宇也很快冲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儿,里面有什么危险?”楚山问道。 “好像是传说中的鬼吹灯,刚一进去,火把就要灭,里面可能有些不干净的东西。”韩凌宇有些紧张地说道。 “鬼吹灯?凌宇,你不会还跟盗墓贼混过吧?难怪你准备探险寻宝用的东西的时候,那么熟门熟路。”刘远风笑着问道。 即使是在这个世界,也只有盗墓贼才会用到“鬼吹灯”这个“术语”。 “嘿嘿,我怎么会干那种事儿呢,我是那种见钱眼开到发死人财的人吗。我只不过是跟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聊过相关的事儿,听过一些而已,四哥看起来不也挺懂的嘛。”韩凌宇哂笑着解释道。 不过看另外几人的眼神,明显觉得他似乎正是那种见钱眼开到发死人财的人。 “挖坟掘墓这种缺德事儿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云飞说了这么一句,似乎他也不怎么相信韩凌宇,不过倒是很相信刘远风,毕竟身为大陆最高贵的刘宗嫡皇子,就算平时表现的再怎么不堪,应该也不至于会去做挖坟盗墓的事儿。 可惜云飞还是不够了解刘远风,刘远风确实没干过这种事,但主要原因并不是他自恃身份多么高贵,而是因为炎族人习惯薄葬,就算是王侯将相的墓中也不会埋太多贵重物品,起码还不值得刘远风亲自出手。 “咳咳,放心吧,我不会的,四哥可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韩凌宇见大家都不相信自己,便也不再解释,转而去问刘远风。 炎黄文摘: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的那一幕幕往事,很可能是那一句“我相信你”打动了六哥,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兄弟情义,让这份兄弟情义在他心中占据了一个神圣的位置,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中,谁也没想到这一句话、这一份兄弟情义竟然会对未来的历史产生那么大的影响。——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二百一十四章 第八层洞府 “没什么,只是养生之气是我们呼吸和火焰燃烧都需要的气,本来到处都有,但这种长期密闭还不见天日的地方就很少了。”刘远风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该怎么办,这 “也不是,如果硬要下去,我们都是地阶中段以上的武者,短时间的闭气都能做得到,只要在忍受不了之前上来就行。 但问题是火把无法燃烧,没了火把,咱们下去只能摸黑走,什么也看不到,万一有危险就麻烦了,所以我才让大家先都上来。 只要咱们等一段时间,让养生之气从这个洞口多进去一些,应该就没问题了。说起来,这三千年前的黄族竟然能把这个地下密室修筑的完全密封不透气,还真是厉害。”刘远风答道。 “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有内伤的调理内息,困倦的可以睡一会儿,待 七人自从在建安殿睡了一夜后,一路走到现在还没有真正休息过,虽然在这地下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但此刻都已经困倦不堪。 听了云飞的话后,除了云飞和蓝宝音打坐调理内息,韩凌宇因为守着这么多已知的和未知的宝藏而激动的难以睡着外,其余几人都就地而卧,很快便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休息了多少时间,几人先后被韩凌宇叫醒了。 “都快醒醒,我刚才扔下去一个火把,掉在 另外几人见韩凌宇这么着急下去寻宝,也都很是无奈,但在这里确实应该抓紧时间,便纷纷爬了起来。 几人仍旧由韩凌宇、云飞和刘远风打头,再次走下了台阶。 “看这向下的台阶高度,咱们似乎已经下到了第七层平台,或许这就是第七层平台密室的入口。”楚山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最最伟大的火神啊,这里是天堂中的天堂啊!”韩凌宇的惊叹声不出意外地再次响了起来。 不过这里的东西也确实值得几人赞叹了。 这间密室也如同上面的几层平台一样,是一个环形的空间,只不过到了第七层已经小了许多。 而这一密室里并不像上面那样用石质架格装金子,而是沿着环形的石室摆放了一圈石台,在石台之上,一件件精美绝伦,华贵异常的珍宝被摆放在上面。 “这是红珊瑚!能做出这样的造型,实在是太难得了!” 刚见到第一件宝贝,楚山也不淡定了。 这放在台阶口的第一件东西,是一件用整块极品红珊瑚雕琢而成的足有半人高的啸天猛虎。 能够作出这样的造型,不仅需要珊瑚足够好、足够大,而且最重要的是,珊瑚原本的形状就要非常接近啸天猛虎的形状才行。真不知道当年生活在内陆的黄族人,是从哪弄到这么高品质且可遇不可求的红珊瑚原料的。 不过,或许是信仰大地土神的黄族人更喜欢黄金的原因,这里的珍宝中七成以上都是纯金制品。 “啧啧,黄族人也都是吃货啊!” 饥渴难耐的刘远风在一个纯金雕虎的大火锅旁边驻足不前,几乎流下了口水。他正在想象,要是用这个精美的纯金火锅涮上两斤古卑大草原的野生羊肉,那该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 “这副全身重甲穿在身上还能动得了吗?” 蓝宝音看着眼前这副纯金打造的全身铠甲,心里估算着这副铠甲的抗打击能力有多强,又该有多重,以他的身板能否承受的了。而对上面那威武的虎头造型和精美的纹路,蓝宝音则是完全视而不见。 “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品啊!” 韩凌宇在一整套用纯金打造的编钟面前来回踱步,不时敲击两下,心中深深地为不能把这么伟大的艺术品带出去而自责。 这大大小小的六、七十个编钟挂了整整三层,上面的瑞兽图案与铭文精美厚重,连那钟架和挂钩都是金光闪闪。 另一边,云翔站在一辆金质的威武战车前默默无语,谁也不知道他是在感叹这黄族战车的华美,还是在想着别的什么。 不过看这战车的造型,似乎与之前在百族坊石碑上雕刻的战车非常相似,虽然比真正的战车要小一些,但也足有半人高。 云飞则右手举着火把,左手背在身后,驻足于一套共九个金质的大鼎前。在这九鼎的衬托下,云飞那本就极具威严的气质更加突显出来。 在这里,唯一还能淡定的随意扫视一眼身旁的珍宝便径直向前探索的,也就只有张冰了。他竟是丝毫不为眼前这些东西而心动。 而在转了一圈之后,张冰站在之前下来的台阶口便不动了。 刘远风见状,明白张冰的意思是这里只有这一个出口,他们看完珍宝后,还要原路离开。 果不其然,另外几人在这宝库里转了一圈儿之后,谁也没有发现别的出口,最后只能依依不舍地原路走了上去。 犹豫了一下后,云翔并没有用那把大地之剑操纵机关将这个入口关闭,看来是考虑到万一能够出去,再派人进来取宝的时候能方便一些吧。 七人一路走到外面的平台,又由那里的台阶下到第七层平台。转了一圈儿之后,他们确认这第七层平台确实没有任何暗门,四周墙壁都是由厚重密实的巨石垒砌而成,巨石的缝隙间还都用特制的黏土填充烧硬,怪不得里面竟然完全不透气呢。 而这一路上,几人仍然沉浸在之前见到的那些珍宝中,都显得比较沉默。只有楚山对于刘远风提到的那“养生之气”非常感兴趣,紧跟在刘远风身边想问个究竟。 而刘远风则本着说的越玄乎,就越显得自己有本事的神棍原则,从元素到原子、从原子到分子、从单质到化合物再到空气的组成等等,一顿神侃,说的楚山一愣一愣的,看刘远风的眼神顿时变成了高山仰止。 就这样,七人一直走到了通向第八层平台的台阶前。 既然已经找到了金库,几人此行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水和食物,这也是他们继续向下探索而没有立即原路返回的原因。 第八层平台又恢复了黄土地面,不过这已经并不算多大的平台了。平台四周既不再是严密封闭的监狱,也不是几乎找不到门的密室,反而像是普通的窑洞式住宅。 由于这一层平台并不算很大,七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已经可以照亮相当大一片地方。 只见一个个拱形的门户分布在环形平台四周,每个门户都不小,从那残破的木石架构可以看出,这拱形门户原本都是既有窗户又有门的,只不过木质的门已经过于残破,此刻都是门户大开的状态。 “这第八层会是什么地方?”韩凌宇疑惑地问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我们一层层走下来,大体上是身份越卑微低贱的越在上层,越高贵重要的越在下层。而近神的高贵存在。”楚山冷静地分析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四大宗族的前辈们比那些动物还要低贱?” 从小听着四大宗族的传奇故事长大的韩凌宇,似乎比云飞、楚山和刘远风这些真正的四宗子弟更加难以接受楚山的这种说法。 “对于黄族人来说,恐怕正是这样。”云飞在一旁冷冷地答道。 “那么按照三哥的猜测,如果说这第八层是黄族里最高贵最接近神的人,那就只能是姚氏皇族或者土神祭司了。不过,这么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地方,那些执掌大权、喜欢享受的皇子王孙们是不会喜欢的。”刘远风说道。 “没错,况且这里本就是宗教祭祀场所,所以住在这第八层的人会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云飞也接着说道。 “是啊,这第八层应该就是黄族最高级的土神祭司们居住的地方,这里虽然不见天日,但却是距离大地土神最近的地方,对于最虔诚的土神祭司来说,这里就是最好的修行之地。 没有了外部世界的种种诱惑与干扰,在这儿能够更好地倾听大地的声音,感受神的气息。不过黄族的高级祭司中,实际上是有着不少的姚氏皇族子弟的。”云翔也略带感叹地说道。顺便还纠正了一下刘远风对姚氏皇族子弟的“偏见”。 “走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云飞当即朝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拱门洞口走了过去。 七人走进的这个洞府并不算很大,但挖掘的却很深。与上面那种挖的很浅以方便外面监视的监狱完全不同,这个洞府通过向内侧的深入挖掘,扩展了不少居住空间,甚至由外向内分隔出了会客室、书房、卧室、储藏室、练功房等等分工明确的格局。 第二百一十五章 红黑大战 七人清理掉那厚厚的灰尘,发现这洞府内遗留了众多造型神秘的宗教用品,还有很多刻写着各种赞美土神话语的器物。由此判断,这第八层确实是黄族土神祭司们居住的地方。 想必对于当年的黄族人来讲,能够有资格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还是一件非常高贵的特权。 “一般来说,住在台阶附近的都是级别相对较低的人,咱们去里面看看,那里应该有最高级的大祭司的住处。” 刚走出第一个土神祭祀的住处,楚山就与云飞一起打头向远离台阶的平台深处走去。他那探究未知文明的学者劲头又上来了。 楚山猜测的应该没错,此刻他们走进的这处住宅连入口的门脸都要更大一些,想必里面的空间也更大。 云翔站在门外,仰望着匾额上刻画的黄族古文字和那啸天猛虎的石雕,没有说话。 楚山正要兴奋的迈步进去,却被张冰突然上前一把拉了回来。 刘远风焦急的声音也在后面传了过来,“小心,危险!” 可是还没等几人作出什么反应,那久违又熟悉的沙沙声就再次从附近的几个祭司洞府内迅速传了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死亡沙虫的第一波毒液攻击也铺天盖地的袭来了。 位于最前面的云飞、云翔、楚山和张冰面对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毒液,都是躲无可躲,只能尽可能多的躲闪一些而已。毒液腐蚀肉体的滋滋声很快就传进了后面几人的耳中。 楚山当即疼的大叫,连云飞都咬牙用变了调的声音大喊:“快跳到 转瞬之间,死亡沙虫已经把七人的正面和左右两侧平台都封死了,向后跳到第九层平台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 危急关头,再没有任何犹豫,七人都第一时间纵身一跃,连滚带爬的掉到了第九层平台,也是最底部的一层。 好在这两层平台间的高度差不算太大,以七人的武功虽然摔得都有些疼,但还不至于受什么重伤。 “太大意了,之前既然猜到这些恶心虫子是那些黄族祭司们弄出来的,就该想到这些祭司的住处就是死亡沙虫的老巢。 二哥你救了我一命啊,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恐怕直接就被那些虫子给化成水了,唉呦,疼死我了。”楚山一边叫疼,一边恨恨地说道。 而同样被不少毒液攻击到的张冰硬是没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 “都谁被毒液伤到了,千万不要用手揉伤处,快先把这药涂在伤口上。”同样忍受着剧痛的云翔来到云飞身前为他处理伤口,同时焦急地喊道。 “这药倒是挺好使,涂上就舒服一点了。”在涂上云翔扔来的药膏之后,楚山说道。 “这药膏只是暂时缓解毒液的伤害,很多毒素已经深入血肉之中了,要想彻底除掉毒素,需要用大量的清水冲洗,可是……” 一向还算沉稳的云翔此刻也真的是急了,这死亡沙虫的毒液可不能小瞧,但要疗毒就需要大量清水,可此刻他们最缺的就是水。 他们之所以会被死亡沙虫攻击,也正是为了下来找水,没想到水没找到,却变的更急需水了。 “虫子追下来了,快跑!” 刘远风发现那些死亡沙虫已经开始顺着墙壁一片片地爬下,急忙拉起正在涂药的张冰向后退去。 云翔也扶起云飞,韩凌宇扶着楚山,一起向着第九层中央退去。 “唉呦,后面也有,我被攻击了。”蓝宝音突然喊了起来。 几人急忙用火把向后面照去,只见一群黑色的大虫子正涌过来。 这黑色虫子至少有成年男性两节手指长,数量上也很多,但明显跟死亡沙虫不是一种虫子。而最前面的黑色虫子已经爬上了蓝宝音的腿开始叮咬。 蓝宝音不断将爬上身的虫子弹飞或者拍死,但后面密密麻麻的虫子正在不断涌来,恐怕很快就会将七人啃成骨架。 “箭蚁,这是箭蚁,大陆上最大的蚂蚁,它们嘴里有毒刺,被叮一口就像被箭射中一样疼,所以叫箭蚁。不过它们不是只吃虫子和小动物吗,怎么也改吃人了……”楚山惊慌地说道。 面对这种危局,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 “可能在它们看来,人就是一种可爱又美味的小动物。” 刘远风看着那些黑色的大蚂蚁,同样已经是密集恐惧症发作,整个头皮都在发麻,但仍旧不忘调侃一句,同时急忙扫视四周,寻找脱困的办法。 “快上祭坛顶上去,那里暂时安全。”刘远风指着位于第九层平台正中央的金字塔形祭坛喊道。 这祭坛高耸在那里,最顶部的平台应该与第七层平台差不多高,这两种虫子就算爬也要爬一会儿。 至于上去之后怎么办,此刻已经没时间想了,只能祈祷那祭坛顶上另有逃生通道吧。不然他们七人可能就要被这两种虫子啃成祭坛上活祭的牺牲了。 另外六人闻言也不再答话,云翔帮着云飞、韩凌宇帮着楚山,刘远风和张冰拉着轻功最差的蓝宝音纷纷把轻功施展到极限,也不管身后死亡沙虫是否有毒液喷来,不管那些已经爬上身体的箭蚁是不是在叮咬,就像七只壁虎般向那祭坛顶上拼命蹿爬。 “快上来,那些蚂蚁没有追上来。” 最先爬到祭坛上面的云翔在把云飞拽上去之后,又回过手接着把其余几人纷纷拽了上去。 七人都上来之后,纷纷一屁股坐在祭坛上大口喘着气,蓝宝音则一个个地将咬在身上的箭蚁弹到祭坛 “你们看,这祭坛上真的有一个洞。”蓝宝音指着祭坛中央的一个大洞说道。 另外几人此刻也都看清了这祭坛顶部的样子,这个正方形的祭坛顶上是很平整的,只在正中央有着一个不小的洞。 他们向祭坛冲着那些爬下来的死亡沙虫爬了过去。 既然这里暂时安全,他们的好奇心就又被调动了起来,纷纷来到祭坛中央的洞口边向下张望,可是这洞似乎很深,什么也看不见。 韩凌宇看了看七人,在经过刚才狼狈的逃命之后,就只有张冰、云翔、蓝宝音和他自己四人手中还拿着火把。 咬了咬牙,韩凌宇将自己手中的那根火把从洞口扔了下去,嘴里说道:“我们必须知道这洞有多深,了。” 在七双充满渴望的眼睛死死的盯视下,那根火把由大到小,由亮到暗,直到在视力最好的蓝宝音眼中也只剩下一个小火星般的亮光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那充满黑暗的大洞在他们眼中,立即变成了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恶魔深渊。 “这个洞很可能是个无底洞。从这个位置判断,黄族当年在举行祭祀活动时,会把所有的祭品和牺牲都从这里扔进去,献给大地土神。只有无底洞才是最接近大地土神的,也才能吞下无数的祭品后仍然深不可测。 我甚至怀疑,之所以黄族人要在这个地方修建祭坛,又围绕着祭坛修建皇宫和大地圣城,都是因为这里有个在他们眼中可以直达地心的无底洞。”楚山分析道。 另外几人听楚山这么一说,顿时深感绝望,因为他们都觉得楚山说的很可能就是事实,那么从这里跳下去逃生的希望,恐怕也就完全没有了。 “你们快看,那些恶心的虫子和该死的蚂蚁之间打起来了!”蓝宝音望着祭坛 几人闻言立即回到祭坛边向下看去。 由于之前刘远风、云飞和楚山的火把都丢在了这些火光勉强可以让他们看清 那些从第八层平台冲下来的死亡沙虫像一片血红色的瀑布直直地冲下,而本就占据第九层地面的箭蚁则像一道黑色的铁流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红黑两支大军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红色的死亡沙虫纷纷射出闪电将最前面的箭蚁麻痹,然后喷出毒液将箭蚁腐蚀,而箭蚁则越过同伴的尸体,冲上前玩命地撕咬死亡沙虫那略显肥硕的身体。 死亡沙虫虽然远程打击能力很强,但箭蚁明显在力量与近身搏斗上更占优势,它们能够将体型更大的死亡沙虫举起来,然后旁边的几只箭蚁就会默契地同时用毒刺将死亡沙虫刺穿。 炎黄文摘:作为现代生物化学的开创者,梁王立业殿下在大陆上第一次系统地提出了空气中含有一种支持生物生存的气体理论,而据说,最早对立业殿下解释这种气体的存在的,还是大汉成祖陛下,陛下将之称为“养生之气”,立业殿下在将该气体正式命名时,便将“养”与“气”两字合并而造出了“氧”字作为这种气体的名称,如今,氧气已经对现代化学、生物学、医学等领域的研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现代生物化学概论》 第二百一十六章 命悬一线(上) “看起来这第九层应该是箭蚁的地盘,而第八层是死亡沙虫的势力范围。或许是咱们这七个‘食物’太诱人了,那些死亡沙虫为了吃到咱们,便侵入了箭蚁的地盘,而对箭蚁来说,守护自己的地盘明显更重要,何况咱们七个又跑不了,所以才暂时放过了咱们。” 楚山无奈地看了一眼祭坛四周密密麻麻的箭蚁,对眼前的局面进行了一下分析。 “死亡沙虫没有充分利用自己远程攻击的优势,而是急于冲进箭蚁群中近身作战,这是战术上的失策。 而箭蚁是主场作战、以逸待劳,还在数量上超过入侵的死亡沙虫,看来这死亡沙虫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回去。” 云飞则如同正在观战的将军般,淡然点评着暗暗钦佩。 就像云飞预测的那样,死亡沙虫的伤亡越来越大,战线正在向死亡沙虫方向移动,黑色大军在不断夺回第九层的地盘。 看这架势,损失惨重的死亡沙虫很可能会被箭蚁大军尾随其后,丢掉第八层的老巢。 可是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死亡沙虫就像有人在指挥一般,迅速分成了两部分,最前面的那部分死亡沙虫悍不畏死地密密麻麻地挤到前面,与冲上来的箭蚁缠斗在一起,用身体阻挡住箭蚁的进攻,减缓了它们的速度。 而后面的死亡沙虫大部队则迅速向后退却,与前面的战线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时,黑红两色互相撕咬的战线由于死尸太多,堆出了一道明显的“尸山”。而拉开距离的死亡沙虫大部队并没有逃走,很快便停止撤退,冲着前面仍然混战中的战线不分敌我的发出闪电,然后又集体喷出大量的腐蚀粘液。 这样的无差别攻击,顿时让“尸山”上鏖战的双方虫族大军都死伤惨重,本就所剩不多的红色沙虫更是在敌人和自己人的同时打击下基本全灭。 不过这些死亡沙虫的牺牲换来的是战局的逆转。 有了这一段缓冲空间,箭蚁大军在一波接着一波的腐蚀粘液攻击下,竟然无法再次冲到死亡沙虫近前进行肉搏。战场就这么进入了僵持阶段。 “这些虫子都成精了啊!就像有人在指挥一样。”蓝宝音说道。 “毫不犹豫地牺牲一部分自己人来挽救危局,立即扭转战局达到预定目标,镇定,果断,这指挥作战的虫子真是大将之才!”云飞竟然对死亡沙虫赞叹了起来。 “是啊,可是这么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人,还是太残忍了。”刘远风接了这么一句。 “文褚,你快看看这祭坛四周还有没有什么出路,这些虫子不管最后谁打赢了,都会紧接着来分享咱们这七个‘美食’的。”楚山提醒道。 “真是憋气,两堆虫子为了争夺咱们大打出手,咱们可是威震炎黄大陆的‘风扬七杰’啊,如今竟然只能干瞧着,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韩凌宇感叹道。 “咦,那边好像有水……没错,还有个大水车呢。”蓝宝音惊喜地说道。 在这深陷死地之时,他们竟然找到了一直在苦苦寻觅的水源。 在七人跳下来的那一侧平台正对面,就有一条自上而下的地下河。在第八层平台与第九层平台之间的墙壁上,有着一个洞,河水就是从这个洞中流下来的。 而黄族人在第九层平台的地面用土石垒砌了一个蓄水池。地下河的水在注满蓄水池之后,溢出的水会从蓄水池外侧的洞穴继续向更深的地下流淌。 在蓄水池中,还有一架不小的水车,不过早已经朽坏了。 之前七人刚跳到第九层平台的时候,这水池因为有着高高的祭坛挡在中间,他们并没有看到。而冲上祭坛之后,七人又先后被祭坛中央的无底洞和虫子大战吸引了注意力,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那个水池。 “终于找到水源了,可是离祭坛有点远啊,咱们要是想到那里取水,必然要通过 云飞估算了一下水池与祭坛的距离,知道以七人此刻所能发挥出来的轻功水平,是无法不经过地面而直接冲过去的。即便是刘远风也不行,他毕竟只是天阶初段而已,距离传说中可以如同仙人般远距离飞翔的天阶上段还差得远呢。 “死亡沙虫退兵了。”云翔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再回过头看去,果然,在相持了一会儿后,死亡沙虫自知无力歼灭眼前这成千上万的箭蚁,而它们短时间内所能喷吐的毒液量又是有限的,长时间的消耗战对死亡沙虫明显不利,它们便缓缓地向第八层平台退了回去。 而箭蚁在眼见第九层的地盘重新回到自己手里后,也没有继续追击,一场惊心动魄的虫族大战就这么宣告结束了。 想必这几千年里,两大虫族曾经这么互相厮杀过无数次,最终都是谁也无法奈何谁,这才各自守着一层地盘相安无事了。况且死亡沙虫想要喝水的话,也完全可以从水源那一侧的墙壁爬下来喝源头洞口的水,不必涉足第九层平台。 而黑色的箭蚁大军在目送红色的死亡沙虫们彻底离开后,就像楚山预测的那样,立即调转箭头,冲着祭坛杀了过来。 这些黑蚂蚁还惦记着上面的七块肥肉呢,想来这七块大肥肉可足够箭蚁们好好饱餐一顿了,剩下的肉还能撕成一个个的小块儿,分给刚才战斗中立功的蚂蚁们,让它们搬回洞中慢慢回味着吃。 “这些箭蚁并没有从四面围攻,只有刚刚击败死亡沙虫的那些箭蚁从这一侧爬上来了。”负责观测的蓝宝音说道。 “看来箭蚁分工明确,负责进攻的专职进攻,其余负责防守的就只负责防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楚山问道。 在这种时候,学者思维的楚山自知远不如云飞和刘远风有办法。 “放火,点一道火墙,把箭蚁挡在外面。”云飞当机立断地说道。 随后,云飞便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另外六人见状也明白云飞的意思,此刻他们虽然有火把作为火源,但能用来烧的也就只剩下身上的衣服了。 很快,一圈火墙就在箭蚁即将冲上祭坛顶的时候燃烧起来了。箭蚁的攻势顿时一滞。七位才子此刻都只剩下贴身的中衣,但也只是得到了一个短暂的喘息机会而已。 而且,这个喘息的时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短。 原来这些箭蚁只是在火焰前停滞了那么一刻后,就立即堆积出了几个蚁团,然后这几个大蚁团就冲进了火墙。 蚁团最外侧的箭蚁虽然被火烧死,但它们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蚁团内侧的箭蚁们。 只见那几个冲过火墙的箭蚁团立即散开,活着的箭蚁们再次向七人冲了过来。 不得不说,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来的生物,肯定都有过人之处。为了得到食物让族群得以延续,无论是死亡沙虫还是箭蚁,都能够随时准备牺牲自己以保全族群。这让七人心中大叹轻敌了的同时,又都非常敬佩这些小小的虫子,自私的人类永远不会这么团结。 “要不咱们就跳这个洞吧,说不定还能有一线活着的希望。”云翔这时候建议道。 这个无底洞已经是眼下他们七人唯一的出路了,而且留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只能以息来计算了。 “好,就算跳下去摔死,也比被这些蚂蚁啃成骨架子要强。”蓝宝音喊道。整个人一副宁死不喂虫子的样子。 “唉,咱们竟然落得个给大地土神做祭品的结局。” 身为炎族四大宗族子弟的楚山,显然对于像祭品一样从这个无底洞跳下去非常不甘。 但此时此刻,即便是云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作为大哥,他第一个走到了无底洞口,坚毅的脸庞好似写着“视死如归”四个大字。 不过就在云飞走到洞口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流露出了一丝柔情,应该是想到了风萍萍吧,这次他们出来做的事可是瞒着她的。 “都别着急,凌宇,我刚才见你脱衣服点火的时候,扔在地上的包袱里还有一捆绳子,没有一起烧了吧?”刘远风突然急道。 “没有,这绳子防火,轻易点不着,四哥你要?” 韩凌宇急忙将脚边的绳子扔给了刘远风。虽然他不知道刘远风要干什么,但此时此刻刘远风要做的一定是能够救七人性命的事。 “太好了!” 只见刘远风接过绳子后,一边在自己身上快速绑了一圈,打了个结,一边说道:“大哥,文褚,你们拿好绳子的另一头,一会儿我喊‘打’,你们就一起全力给我一击,我试试借力冲到对面池子里。” 云飞几人也都是聪明人,立即明白了刘远风的意思。 从祭坛到蓄水池的距离太远,谁都无法独自冲过去,但是轻功最好的刘远风如果能得到云飞和蓝宝音这两个内力最强的人的全力推送,就有可能冲到池子里。到时候,刘远风可以再借助绳子接应剩余的六人过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命悬一线(下) 事态紧急,楚山、张冰、韩凌宇和云翔四人已经开始挥舞火把和脱下来的中衣,疯狂地灭杀和驱赶冲过来的箭蚁了,但这明显无法支持多久。 刘远风猛吸了一口气,双脚再猛一蹬地,大喊一声“打”,同时运功冲了出去,而云飞和蓝宝音也在这时给刚刚起步的刘远风的重重一掌,两人分别打在了刘远风的背部和臀部。 借着两人的掌力,刘远风像一只老鹰一样,硬是远远飞到了蓄水池的边缘池壁处。 刘远风正好再一猛蹬蓄水池的池壁,完全没给地上的箭蚁们反应的时间,就一举冲上了池中那个废弃的大水车。 随即,刘远风死死抓住水车,一拉身上绑着的绳子喊道:“一个个过来。” 云飞六人已经都开始与蚁群的先头部队交战了,他们见刘远风真的成功了,顿时兴奋起来。 云飞立即喊道:“楚山、文褚,你们俩先过去。” “大哥,你先过去吧。”楚山立即喊道。 “少废话,内伤重轻功差的先过去,快,箭蚁的主力马上就冲过来了。”云飞怒道。 此刻确实不是谦让的时候,一息的迟疑都可能会有人送命,由于冲过火墙的箭蚁不算太多,他们几人勉强还能支持,但火墙马上就要灭了。 楚山也明白这点,不再犹豫,借着云飞和刘远风这两个高手用人力架起来的索道,施展轻功从绳子上滑了过去,顺利到达水车与刘远风汇合。 这时,楚山才发现,刘远风的嘴角已经流血,明显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他抱着水车拉着绳子已经是拼尽全力在咬牙坚持。 楚山来不及多说,立即与刘远风一起全力拉绳子,减轻刘远风的压力。 随即,蓝宝音也滑了过来,他一到,这边拉绳子的力量才算是真正够用了,刘远风勉强松了一口气。 很快,韩凌宇、云翔也先后滑了过来,不过这二人来时,身上都已经带着蚂蚁了。 但他们都来不及处理身上带过来的箭蚁,便急忙一起拉紧绳子。他们知道,祭坛上光秃秃的,没有固定绳子的地方,此刻是云飞在咬牙拉着绳子,那么最后一个人将会是最难过来的。 “冷言,过去。”祭坛上的云飞向着张冰喊道。作为大哥,他准备最后一个过去。 “你先去,你没劲儿了,轻功还差。”张冰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同时伸手抢过云飞手中的绳子。 云飞看了一眼张冰那坚定的眼神,也知道张冰说的有道理,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轻功确实比自己好,而且他总也看不透张冰的武功底细,由张冰收尾确实要比云飞有更大的机会活着到达水池。 “一定活着过来。” 云飞一边飞身顺着绳子划过去,一边对着张冰喊道。 刘远风这边见是张冰断后,也是心急如焚。 云飞刚一到达水车,便立即抓住绳子,望向祭坛上的张冰。 到了这个时候,祭坛上的火光已经熄灭了,张冰能否在被蚁群吞噬前撤离祭坛,又能否安然到达这里,谁也不敢保证。六人紧握绳子的手都已经出了不少汗。 这时,就听祭坛上的张冰喊了一声:“拉。” 六人立即一起毫不保留的奋力拉拽绳子。而祭坛上,张冰也全力猛蹬祭坛边缘,紧紧抓住绳子,施展轻功腾身而起。 在另一边六人全力拉拽绳子的借力下,张冰与刘远风一样先是落在蓄水池边缘,再一跃向水车冲过来,但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了,中途掉在了水池里。 刘远风和云飞几人见状,忙不迭地收绳子,将张冰拉了上来。 几人一看,张冰的身上到处都在流血,还有很多箭蚁仍然叮在他身上。 好在此刻已经不缺水了,几人帮助已经无力动弹的张冰清除掉身上的箭蚁,云翔则用大量清水帮他清洗伤口,然后拿出他特意留着没扔的解毒药,涂在张冰伤口上,张冰的伤情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不过因为失血过多,本就肤色白皙的张冰,此刻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另外几人也随后该疗伤的疗伤,该解毒的解毒,该喝水的喝水。总算是又活着渡过了一劫。 楚山还抽空研究了一下这大水车的材质和防腐涂层,想要弄明白黄族人当年是怎么做到让这水车一直没有彻底腐烂的。 “凌宇,你这绳子又轻又细,但却够长够结实,这是什么材质啊,刚才我还真怕这绳子承受不住呢,之前在流沙那里,你怎么没拿出来用?”刘远风笑着问道。 刘远风还注意到,云翔竟然连那把大地之剑都背了过来,可见其对这把剑的重视,心中更加好奇,但又不好问什么。 “嘿嘿,这绳子是我从韩家宝库里悄悄带出来的,当时计划要进沙漠寻宝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绳子。 我知道这是个宝贝,不仅又细又轻,而且不怕火烧,之前被大蚂蚁追的往祭坛上跑的时候,那块儿‘金爰’我都扔了,就这绳子我一直带着。 但至于这绳子到底是什么材质,我就也不知道了。这绳子韧性极好,又太细,流沙那会儿要是用这绳子,恐怕能把大哥直接拉成两半。”韩凌宇解释道。 “哈哈,还真有你的。不过你居然知道命比钱重要了,有进步,真是长大了啊。”云飞也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此刻,劫后余生的七人都难得的得到喘息,放松了一下。虽然对于他们来说,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这水池的废旧水车虽然暂时安全,但同样也是个无处可退的死地。 现在的七人可谓是狼狈之极,每人都只穿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贴身中衣中裤,而且还都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再也没有了身为“风扬七杰”的风流潇洒。 云翔借着池中的清水,给众人身上那些被死亡沙虫和箭蚁攻击造成的伤口涂抹解毒药,又给被大蜥蜴打出内伤的云飞和蓝宝音服下疗伤丹药。七人还都狠狠地灌了一肚子水,靠在水车上喘着气。 “这里幸亏还有个大水车,不然的话,咱们现在就只能在水里泡着了。这池子还挺深呢。”韩凌宇见众兄弟又打趣自己,便转移话题地说道。 楚山闻言接过了话茬说道:“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水车可不简单啊,这水车非常大,当年应该有不少奴隶来劳作,把这池中的水用水车送到上面。 而我们之前一层层走下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上面每一层的平台都有一个已经破损坍塌的木质滑轮结构,那应该就是把这里的水一层层运上去的器械。 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当时是怎么找到这黄族皇宫的,是文褚发现了皇宫中那座最高但外观却很普通的建筑,那建筑离乾坤神宫很近,但咱们还没进去看那是干什么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地底的水被一层层运上去之后,一定有个什么通道能够把这些水从乾坤神宫输送到旁边那座最高的建筑里,然后再继续用这种水车加滑轮的方式把水运到那建筑最高的地方。 那建筑就是一个水塔,它会借助水压把储存的水通过输水管槽送到各个宫殿和贵族府邸。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进入大地圣城后,一口水井也没有找到的原因,黄族当年已经淘汰了水井这种低端的取水系统。” “你是说三千年前的黄族人,已经建立起了一个覆盖整个城市的自来水系统?如今的炎黄大陆可还没有任何一座城池有这么先进的系统啊。”刘远风惊叹道。 “自来水系统?老四用的这个词很形象啊,就是这个意思!想来黄族人虽然信仰大地土神,但在这沙漠边缘修建城池也不能不考虑缺水的问题。 这城市恐怕大部分地方是打不出水井的,通过建立这自来水系统,既能保证全城的用水,又避免了对当时地上仅存水源的过度消耗,还能防止外敌围城时,因为被切断城外水源而断水。”楚山又分析道。 “是啊,这么先进的供水系统其实也是被逼无奈的产物,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黄族人当年的厉害,先祖们能够战胜黄族真的是很不容易啊。”云飞也感叹了一句。 “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云翔这时问道。 炎黄文摘:黄族大地圣城中的供水系统是目前已知的大陆最早的城市自来水系统。帝国博物院日前组织了一支由考古学家、力学专家与建筑学家共同组成的课题组,通过详细的实地勘测与研究,终于完整复原了这一最古老的大型城市自来水系统。该系统需要几百名奴隶在各个层面同时推动齿轮转动,通过一系列复杂的齿轮、滑轮机械系统,将地下深处的水运送到乾坤神宫的储水池中,而储水池底的一条输水石槽则直接将水输送到水塔底层,再由另一套齿轮、滑轮的机械系统将水抬升到水塔顶层的供水池,这个供水池底部有着密密麻麻的输水管槽,这些石质或木质的输水管槽可以将水直接输送到各个宫室与府邸之中,同时,水塔还可以通过关闭部分输水管槽的方式来有选择的供水或断水。其复杂程度和精密程度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摘自《帝国博物院通讯稿汇编》 第二百一十八章 濮水遗骸 七人如今被困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水池中,水池四周有着密密麻麻的箭蚁,唯一靠墙的那侧又是非常高的光滑直角峭壁,没有任何可以借力攀爬的地方,恐怕也就完全状态时的刘远风能试着爬上去。 但爬上去也没用,因为那上面还有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死亡沙虫大军,它们正好整以暇地期待着这七个肥美的食物主动送上门呢。 此刻,远处的祭坛上,那被七人点燃的火墙早已经彻底熄灭了,只有几支被丢弃的火把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张冰。即便是在最危急的关头,他都能那么冷静,因为七人手中现在仅存的一支火把,就是最后一刻逃生的张冰带过来的。 在刚才那么危急的时刻,他们为了减轻负重,都扔掉了包括火把在内的大部分随身物品。就只有张冰带过来了一支火把。 当然,还有一个例外,云翔不仅带了一点药品,还硬是冒着死的危险将那把“大地之剑”背了出来。 在这危机重重的地下深渊里,七人要是没有了可以照明的工具,肯定是寸步难行了。但在当时,能够想到这一点的,竟只有张冰。 “老四,你有什么主意?”云飞问刘远风。 目前这种情况下,恐怕也就只有刘远风还能想出什么奇招来摆脱困境了。 “现在第九层平台是箭蚁的地盘,第八层平台是死亡沙虫的老窝,咱们既不能向池外突围,又不能向上面逃,唯一有可能是生路的地方,就是向池子 “ 此刻七人可以说已经完成了探寻黄族遗迹的任务,想办法离开地底返回地面才是正常思维,没想到刘远风竟然想继续向地底走。 “这不仅是咱们唯一可以走的方向,也是唯一有可能让咱们活着离开沙漠的方法! 咱们现在虽然守着一座大水池,可是咱们都已经没有储水的工具了。也就是说,咱们就算能回到上面,也根本没办法从这池子里带走一滴水! 没有水,咱们根本离不开大漠。而这池水明显是一条地下河的一部分,咱们顺着那个地洞下去,沿着地下河走,起码不会缺水。 要是咱们在被困死之前,找到地下河通往地面的通道,说不定就已经离开大漠或者是到了大漠边缘了。当然了,这都是碰运气的事儿了。”刘远风无奈地解释道。 刘远风说的这条路,活着出去的概率其实也不大,但却是目前唯一还能走的路了。 “老四说的对,咱们现在如果既不想在这里等死,又不想冲出去喂箭蚁或者死亡沙虫的话,跳进那个地洞就是唯一的选择。至于跳下去之后是生是死,就看天命了。”云飞点点头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相信,咱们兄弟不会死在这里的。咱们一定能活着离开大漠!”楚山也下定了决心。 “没错,能跟兄弟们有这一路的见识,就算死了也不亏了。”韩凌宇也咬牙说道。 “哈哈,古语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对于咱们凌宇来说,应该是‘朝见宝,夕死可矣’。”刘远风笑着打趣韩凌宇。 “四哥,你又笑话我,我明明不是那么肤浅的人……”韩凌宇很无奈地说道。 可惜他这句话一说完,就立即引来了其余几人的齐声大笑。 “好了,大家如果都休息的差不多了,那就出发吧!咱们虽然暂时解决了水的问题,但断粮的问题还没解决,拖的时间越长,体力就越差。”云飞说道。 虽然七人都对那地洞皮跳了。 这个地洞位于储水池的边缘,是一个长方形的洞口,池水的高度一旦超过这一侧的池壁,就会漫过池壁,从这个石洞流到 而此刻上游下来的水量不大,所以这个石洞只有少量的水缓缓流下。不过既然是地下河的一部分,这石洞害怕摔死的原因。 “我们七兄弟今天就同生共死了。”云飞站在池壁上,看着 而一边的刘远风则从中衣上撕下一条布,将怀里那本从刘宗前辈牢房中带出的书紧紧绑在了身上,心里则默默祈祷那本书外面的防水套真的能够防住 “风扬七杰,同生共死!”几人齐声喊道。 “跳!” 随着云飞的一声大喊,七人便一起向着地洞跳了下去…… 不过现实又跟七人开了一个玩笑,原本按照他们的预计,这一跳就算没有百米千米的高度,起码也得几十米的深度,而 可是随着七声或大或小的“噗噗”声,七人很快便掉到了一个很浅的小河里,而这高度虽然不低,但绝对在十米以内。结果就是七人猝不及防下,都被摔得七荤八素,满眼都冒金星。 “怎么会这样,这就是传说中的地下河?” 蓝宝音比较抗摔,第一个爬上了岸,那传说中“深不可测”的地下河也就刚刚没过他的腰部而已。 “大家都还好吗?” 云飞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另外几人也都出声表示没有大碍。 而张冰手中的火把没有在掉落中完全熄灭,缓了缓后竟然又亮了起来。 他拿的这支火把是韩凌宇出发前准备的特制火把,并不是那些随手捡拾的黄族火把,不仅燃烧的时间更长,而且出现意外情况时也不易熄灭。 此刻,借着火把的光线,七人聚拢到一起,小心地探索了一圈,模模糊糊地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跟上面的第九层祭坛差不多大的地方,那条地下河的河水流下来后,会汇聚到七人不远处的一个地洞处,然后再从那个地洞继续向下流淌,犹如一条小瀑布一般。而那个地洞正好对应着上面祭坛中央的无底洞。 不过这些都还能够理解,七人无法理解的是,这里竟然密密麻麻的铺着满地的白骨,而且基本都是人类的骨骸。 这一层空间与上面的第九层平台之间,竟然是用众多的巨木支撑起来的。如果不是跳到这里,任谁在上面的时候也无法想象,脚下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地狱般的空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尸骨都是什么人?”刘远风忍不住说道。 在漆黑的地下,踩着满地的尸骨,举着一个小火把走来走去,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好。刘远风是去过传说中的地狱的,那景色可也比这里强多了。 “我刚才在一具尸骨上找到了这么一块儿木片。二哥帮忙照一下,我看看上面刻着什么图案。”楚山拿出了一块手臂大小的木片。 “这上面都是什么东西,不是字啊?”韩凌宇也凑了过去,看着楚山手里那块儿木片说道。 “这是几个图案,第一个象征燃烧的火炭,第二个画的是辣椒,后面的我也看不太明白,好像是什么植物的叶子,不过大概意思我是明白了,我想我猜到这些人是谁了。”楚山说道。 “三哥知道了?”韩凌宇好奇地问道。 “这木片上刻着的其实是一封信。在上古时代,没有创造出文字的民族会用一些东西代表一些涵义,再把这些东西连在一起就可以表达一串意思。 这燃烧的木炭代表的是战争,辣椒代表武器。我想,这封信其实是说‘战争爆发了,快带武器来参战’。至于后面的图案嘛,我想应该是一些具体的要求什么的。”楚山指着木片上的图案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云飞问道。 “上古百族大战初期,在大陆西南曾经有一个比较强大的民族,叫濮水族,是以水神为信仰的。为了争夺咱们头顶这片土地,他们与信仰土神的黄族爆发了长时间的冲突,并曾经一度占据上风,是黄族最主要的对手。 但后来,濮水族在几场决定性的战争中失败了,最终被黄族灭族。如今大陆西南的离族和宁族据说就是濮水族残存的分支后裔。因为这种用刻画实物的木板作为书信的方式,离族现在还在使用,所以我才能猜到这木片的意思,也才推测这些白骨就是濮水族人。 结合离族流传下来的传说,我想当年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黄族向已经岌岌可危的濮水族发动了最后的总攻,濮水族自知难以抵挡,便发出书信,召集各地分散的族人回来一同战斗,这木片的主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应招而来,为自己的民族而战,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战败了。最后关头,残余的濮水族人退守到他们祭祀水神的水潭边,结果被全部杀死在水潭边。但是这些濮水族人临死前向黄族人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诅咒黄族用不了多久也将被人屠戮杀光。” “所以这些濮水族人的诅咒最后还是灵验了啊!黄族人最后真的几乎被炎族人杀光了!”蓝宝音插嘴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跳再跳 “是啊,可黄族人开始并不在意这些诅咒,因为被他们灭掉的民族那么多,临死前的诅咒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他们将那些濮水族人的尸体就地扔进了那水潭里。因为以前濮水族打败黄族的时候,也会把俘虏到的黄族人扔进水潭里祭祀水神,此刻正是黄族人报复他们的时候。 可是就在所有濮水族人的尸体都被扔进水潭没多久,这原本水量充沛的水潭竟然干涸了,变成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坑底满是濮水族人的尸骨。坑中央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 黄族人被这异象吓到了,他们想起了濮水族人死前那恶毒的诅咒。于是,在黄族土神大祭司的主持下,黄族人将土坑底部覆盖起来,围绕中央的无底洞修建起一座祭祀土神的祭坛,以此来镇压 黄族人还将无底洞视为通向大地土神的通道,将这里变成了黄族祭祀大地土神的最高级祭坛。后来,黄族人在几代雄才大略的君主领导下日益强大,便不断修缮祭坛,又围绕祭坛修建宫殿和城市,最后便有了我们一路看到的这一切。 想来上面那个土石结构的蓄水池除了储水的功能外,也有着以土克水的象征寓意。”楚山尽可能简单地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所以这些尸骨就是被屠杀后扔进水潭,又被黄族祭坛永世镇压在地底的濮水族人?”蓝宝音又问道。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吧。”楚山答道。 七人默默地看着满地的白骨,这些屈死的亡灵被镇压在地底几千年了。 七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不甘、他们的呐喊,看到了他们仇恨的目光和不屈的身躯。他们的敌人曾经在这些亡灵的头上举行过无数次祭祀土神的仪式。 不过他们临死前的诅咒竟然也最终应验了,他们的仇人被敌族屠戮殆尽,他们头顶这片见证了无数兴衰血泪的土地,也终被埋进漫漫黄沙中彻底沉寂了。 不知道这是否足以告慰他们的亡灵,是否足以让他们安息。七人的心中各自都有着不同的感概,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什么声音?”刘远风突然省过神来说道。 “唉呦,箭蚁,我被箭蚁咬了。” 这一次首先被箭蚁攻击的又是蓝宝音。 “不好,这是箭蚁大军爬行的声音,快撤。”云翔喊道。 “怎么忘了蚂蚁会打洞了,这地方离上面那祭坛就隔层土,箭蚁肯定早就把这里占领了。”楚山后知后觉地说道。 由于七人在这里只有一支火把,所能发出的光线非常有限,而箭蚁又是通体黑色的,七人根本无法通过肉眼观察到箭蚁的数量和来的方向,只能通过那无数箭蚁爬行时产生的细微声音才能勉强感知到它们。 但七人一旦跑起来,就很难再听到这本就很小的声音。蓝宝音、楚山、云飞和韩凌宇都先后被零散的箭蚁攻击了,想来大队的箭蚁很快就能围捕到他们了。 “这么跑下去,咱们很快就都喂蚂蚁了,怎么办?”连楚山都慌了。 “没办法了,只能跳无底洞了。”云飞急道。 “既然地下河最终是流到无底洞中,那无底洞 “即便是水,但如果高度太高,人跳下去还是要玩儿完的。”楚山说道。 “没办法了,跳下去有可能摔死,不跳一定会被蚂蚁咬死。”刘远风也下定了决心。 这一次,七人冲到无底洞边上时,无数箭蚁爬行的声音已经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并且距离他们很近了。 所以七人也没有时间像上次那样从容地互相喊个口号壮个胆,假装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什么的,而是想都没有时间想,就如同七只被驱赶的鸭子般,噼里啪啦地跳了下去…… 这种自由落体的感觉其实一点也不好,刘远风觉得那些跳楼自杀的人在半空中一定会后悔的。 就在这胡思乱想中,刘远风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空中下落了多久,突然感到四周一阵冰凉传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击到全身各个地方,让他全身都气血翻滚的同时,也渐渐止住了他下落的速度。 刘远风知道,自己已经活着掉进了无底洞下的水潭。 顾不上浑身的疼痛,他急忙全力施展起自己的轻功,调整内息,卸去外力,保护内脏。总之他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拼尽一切保住自己的小命。 相对而言,刘远风的状态还是最好的,面对长时间失重下坠对身体的影响,天阶轻功高手起码能保证他的身体与精神状态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去应对。 而另外几人就不行了,还没等掉到地下河里,他们在空中就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五脏六腑都像是要从身体里挤出来似的感觉,进而开始意识模糊。 这种状态下突然掉进水里后,另外几人当即便是摔了个七荤八素,浑身疼痛,头晕眼花,以至于在这完全没有任何光亮的地方,几人却似乎看到了满天的繁星在闪烁…… 这地下河的水流非常湍急,好在流速稳定,没什么大起大落。 七人此刻的状态不管是晕过去的,还是被冰冷刺骨的水泡清醒过来的,都只能是随波逐流地向下漂去。 像蓝宝音这种不断在水里进行徒劳地挣扎的,反而不如韩凌宇这种虽然没沉底但实际已经半昏过去的舒服。 至于天阶的刘远风,因为能够将自身与周围的水流完美融合,让自己如同就是河水的一部分,从而状态算是最好的。 清醒着的云飞、张冰、刘远风、云翔和蓝宝音都很担心其他人,但此刻,他们连把脑袋伸出水面喊一声都非常困难。 他们早就断粮多日且体力透支严重,内伤未愈,外伤满身,此刻都只能勉强顾好自己别沉下去而已。 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里,也不知道漂了多久,刘远风感到自己突然狠狠地撞上了一块儿坚硬的石头,随后被惯性冲上了这块岩石。 尚能保持清醒的刘远风,勉强动了动已经失去知觉的手脚,确认自己身体的零部件还算完整,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一股血腥味就钻进了自己的嘴里,刘远风明白,这是刚才的撞击让自己流鼻血了,而且他整个半边脸都不敢动了,感觉应该肿的很厉害。 头脑渐渐恢复智力的刘远风突然意识到不妙,挣扎着想要爬远一点。可惜已经晚了,一个重物突然撞到了他的身上,给他来了个二次伤害。 而因为有刘远风这个肉垫做缓冲,那个刚被水抛出来的家伙受到的撞击就要轻多了。 “这是……什么地方?” 砸在刘远风身上的那个“重物”喃喃地说道。 “阿福,你……快从我身上下去,压死我了。” 刘远风听得出这是蓝宝音的声音,他一边庆幸蓝宝音还活着,一边拼命蠕动,想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蓝宝音弄下去。 似乎是听到了刘远风的声音,蓝宝音也清醒了一些,但是他此时的身体状态绝对比刘远风要弱的多。即便他全力配合,想要从刘远风身上下去,但也费了好大的劲儿,折腾了半天才勉强滚了一下,从刘远风身上滚了下去。 刘远风勉强松了一口气,想要换个地方躺着,可惜这地下河似乎特意要跟他开个玩笑,又一个“重物”非常“及时”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这回的刘远风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勉强哼哼了一声:“谁啊?” “是老四吗?” 这是云飞的声音。 “是我……大哥。” 刘远风被压的几乎说不出话了。 云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妥,大喘了两口气后,猛一翻身,从刘远风身上下去了。不得不说,云飞不愧是七人中的内力第一高手。 不过此刻的刘远风是真的动不了了,他全身大大小小的骨架感觉都已经彻底散了。只能在那里重新调整内息,争取恢复一点内力,顺便抵御可能到来的下一次“攻击”。 地下河并没有让刘远风等的太久,不大一会儿,两个“重物”就一先一后的连着撞了上来,刘远风问了两声,不过却没有任何回应。 一边躺着的云飞也凑了过来,在黑暗中摸到了后上来两人的鼻息,然后才放心地说道:“晕过去了,还都有气。感觉像是凌宇和老三。” 不过这样一来,刘远风可就苦了,因为这俩人既然晕着,自然不会自己下去,而刘远风又没有力气把他们推下去。一旁的云飞和蓝宝音暂时也没力气把他们拉开,只能暂时让这俩人就这么压在刘远风的身上。 又过了一小会儿,附近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有人吗?” 炎黄文摘:只有真正身处黑暗之中,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光明的可贵,只有真正被蚂蚁咬过,才知道蚂蚁的恶心!我讨厌蚂蚁,尤其是黑色的蚂蚁!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些该死的黑虫子了,为什么它们每次都先咬我!——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二百二十章 黑暗中的行军 “是云翔吗,没事吧?”云飞马上回应道。 几人听得出刚才出声的是云翔,看起来应该是被河水推到了旁边的地方,没有再增加刘远风的负担。 “我没事儿,就是暂时没力气动了,大哥,你还好吗?”云翔听到云飞的声音,忙回道。 “我也没事儿,你那边还有人吗,看到冷言了吗?别人都在我这边呢。”云飞说道。 “我在这儿。” 张冰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他被冲上岸的地点与云翔也有一点距离。 刘远风听到张冰的声音,算是把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回去。 “好,大家都没事就好,咱们算是又活着闯过一劫,先不要说话了,节省体力,赶快运功恢复内力。” 云飞见七人都已经被冲上了岸,便也放心地专注调理内息了。 就这样,过了许久,云飞和蓝宝音先后恢复了行动能力,这才帮刘远风把依旧昏迷着的楚山和韩凌宇弄到了一旁躺着。 云翔不大一会儿也赶了过来。几人互相查看了一下身体状态,这才发现刘远风的左手和左脚都已经脱臼了,难怪他一直没能动弹。 而刘远风想了想,自己刚被冲上岸的时候四肢还能动,应该是被云飞几人给撞的脱臼的,真可谓是欲哭无泪。好在因为有他这个肉垫,其余几人并没有撞出什么太大的外伤。 “这里正好是地下河的一个急转弯处,咱们因为惯性,不能随着河水一起转弯,这才被冲上了岸边。要是没有这个几乎直角的急转弯,恐怕用不了多久,咱们就都死在河水里了。不过四哥不愧是天阶高手,竟然第一个到达岸边!”云翔笑道。 云翔在过来与几人汇合的过程中,已经简单摸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了地下河的这个大转弯。 “是啊,要不是老四凭借天阶轻功先一步到达岸边,我们几个可就要吃大亏了!老四怕我们受伤,竟然用身体作为缓冲,真是让我太感动了。 我们几个没有你这么好的轻功,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要是直接撞在石头上,恐怕不死也得彻底残废!”云飞也一边给刘远风接骨,一边笑着说道。 “嘿嘿,客气啥,好兄弟,讲义气嘛,咱们既然是兄弟,我自当舍己救人,为大家两肋插刀,唉呦,唉呦……”刘远风龇牙咧嘴地说道。 “我这边好像摸到了几具白骨。”蓝宝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不得不说几人这一路走来,见的白骨太多了,以至于都麻木了,蓝宝音摸着骷髅的时候感觉跟摸块儿石头已经没啥区别了。 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刘远风闻言,与另外几人一起摸索着来到蓝宝音身边,小心地摸索了一会儿后说道:“确实是人骨。” “可能是早年间被黄族在祭祀时扔进祭坛无底洞的奴隶吧。” 楚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清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动,但听到几人的对话,便也插话了。 “感觉不像啊,这些尸骨身上好像还有一些贵重金属饰品。那些奴隶们的身上可不会有这些高级配饰。”蓝宝音说道。 “是啊,我刚才还摸到一个好像是玉片的东西。”刘远风也赞同地说道。 “还有这个。” 张冰这时也循声走了过来,还拄着一根“拐杖”。 云飞接过张冰找到的那根“拐杖”,上上下下摸索着分析是什么。 云翔则走过来帮助张冰处理腿上的伤势。张冰之前被冲上岸的时候,右腿伤的不轻,好在还没有骨折。 “这似乎……像是一根法杖。”云飞说道。 “法杖,什么法杖,值钱吗?”韩凌宇也终于醒了过来,而这是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二哥,你这腿伤的不轻,我看你还是暂时先拄着这‘法杖’走路吧,我这儿已经没有任何药可用了。”云翔这时无奈地说道。 而一边的云飞闻言,则将那根初步判断为法杖的东西递回给张冰,让他继续当拐杖用。 “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这里完全没有光线,咱们又连一根火把也没有了。”楚山问道。 “有火把也没用了,咱们已经没有火折子了。根本没办法点火。”韩凌宇也无奈地说道。 七人此刻怎一个“惨”字了得。 刘远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顺便摸了摸怀里绑着的那本书,确认那书还在后,他松了口气,说道:“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等大家都恢复了行动能力,咱们就沿着地下河慢慢摸索着走。寻找回到地面的通道。” “可是该怎么找呢,咱们什么也看不见,顺流而下吗?”云飞问道。 “就摸着河边走,但不能往下游走,要往上游走,这地下河的水是由高处向低处流的,越接近上游自然就越高,也就越接近地面,咱们找到回地面的通道的可能也就越大。”刘远风说道。 “老四说的对,这些地下河一般都是高山上的融雪和雨水从山石缝隙间流到地面下,渐渐汇聚成河流的,只要一直沿着河岸逆流而上,肯定能走到地面。”楚山也说道。 不过他没说的话大家也都明白,以七人此刻的状态,能不能都坚持到活着走到上游就不好说了,但事已至此,别无他途。 七人又在原地休整了较长的一段时间,勉强让身体都恢复到了可以继续赶路的程度后,他们排成一列纵队,缓慢前行,真正开始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黑暗世界的征程。 “报数!”这是走了一段路后,云飞突然喊出的声音。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探路的换岗!” 由于无法通过眼睛观察到任何东西,他们每走一步都要用手去摸清前面的情况才能前行,这样在最前面探路的人就非常辛苦,体力消耗也非常大。 而且七人的队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七人疲弱的身体状态,要是有人突然晕倒掉队也很难被发现。 于是,在刘远风的提议下,七人就形成了一个每走一段路就报一次数的制度。每报几次数,就更换一次走在最前面探路的人,一旦有人觉得身体需要休息就立即提出来集体休息,不能勉强坚持。 就这样,七人在完全不分昼夜的地下互相扶持着走了很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早就对具体的时间没有概念了,他们或许刚刚走了一天,也或许是三天、五天、一个月。 反正七人没有人掉队,除了都在黑暗中多了一些磕磕碰碰的小伤口,七双手都磨出了大片的血泡外,并没有再出什么意外情况。相对于之前时刻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惊险,这段路程要“安逸”的多了。 并且由于完全沿着河边走,七人也不再缺水了,唯一可能最终要了七人命的,只能是饥饿和劳累。 可对于这些意志力强悍且最差也有地阶中段实力的年轻人来说,只要身体里还有一丝储存的能量可以调动,就不会成为饿殍。 “三哥,四哥,你们说,那么多的死亡沙虫和箭蚁是靠什么在那祭坛里活下来的?”韩凌宇没话找话地问道。 在这样的环境里,唯一能驱散一些对黑暗的恐惧的,就是聊天了。只要还有人说话,大家的感觉就能好一些,一旦没有任何声音,他们甚至会无法分辨自己是死是活,是睡是醒,是虚幻还是真实。 “那祭坛底部没有烈日暴晒,又并不像外面的沙漠那么酷热难耐,再加上充足的水源,就具备了生物生存的最基础条件。”楚山说道。 “是啊,咱们虽然没看到那里还有什么可以给那些虫子做食物的东西,但并不代表没有。就说这地下河吧,里面肯定是有不少浮游生物和鱼类的,要不是咱们什么也看不到,完全可以试着去抓点鱼吃的。”刘远风也说道。 “既然能在这么严酷的环境里生存繁衍下来,自然有它们的生存之道。”云飞总结道。 “这种什么也看不到的日子,我真是快受不了了。”蓝宝音抱怨道。 “坚持住,其实在这种环境里,就算咱们有火把也轻易不要点。只有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咱们才能更容易地感受到细微的光线,也才能更容易找到通往地面的洞口。”云翔说道。 “是啊,我也听过不少这样的故事,两拨人都在黑暗的洞穴中迷了路,有火把的那拨人一直找不到出路,最终全都死在了洞穴里。而没有火把的那波人却感受到了遥远的洞口透进来的细微光线,最终活着走了出去。”韩凌宇也说道。 “好吧,你们说的有道理……咦,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我怎么觉得前面有亮光?”蓝宝音突然说道。 “不管是不是眼花,咱们都要去看看,文褚眼神最好,换文褚走前面,别着急,小心点。”云飞急忙说道。 又走了一段路后,另外几人也都发现了前面传来的微弱光亮,顿时兴奋了起来。 “真的是亮光,不是眼花!” 蓝宝音感觉自己从没这么喜欢光明,现在如果让他抛弃风神而改信光明神,没准都有可能。 第二百二十一章 地底见闻(上) “老四,你替文褚探路,小心点,越是这时候越要小心。另外,有光的地方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大家要谨慎一点靠近,收敛气息,不要发出声响。” 云飞见蓝宝音过于兴奋,便让更为镇定稳妥的刘远风接替了在前探路的任务。毕竟此刻那光亮还极其微弱,脚下的路仍旧是什么也看不见,仍然需要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前进。 …… “这不是出口,这都是什么?”蓝宝音略显失望又疑惑地问道。 七人已经靠近了之前远远看到的光源,但是这光并不是由洞口射进来的太阳光。 这里仍然是地下河流经的一段地底洞穴,只不过洞穴上方的洞壁上有着许多闪闪发光的小点。这些蓝绿色的光点好似闪烁的繁星一般,将整个洞穴映照的如同梦幻般的通话世界。 “如此美丽的景色,我竟然是跟六个男人在一起欣赏。”楚山发出了感叹。而刘远风其实也正想说同样的话,只不过是被楚山抢了先。 “是啊,要是小玉在这儿该多好。” 连蓝宝音都赞同地附和起来,这与当初回草原的时候相比,果然是长大了。 “咳咳,咱们都还在地底,危险无处不在,大家不要光顾着欣赏景色,还是要提高警惕。”云飞提醒道。 “是啊,大哥说得对,越是美丽的外表下往往越危险,谁知道这些发光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会不会把咱们引诱过去之后,再突然飞过来吃了咱们,或者喷出无明业火把人瞬间烧成灰。” 既然原本的台词被楚山抢了,刘远风就干脆改为帮云飞说话了。 “也是,这些发光的是什么,萤火虫吗?” 生在北方冰原的蓝宝音并没有见过萤火虫,但却对这种神奇的虫子如雷贯耳。 楚山这时终于开口介绍了,“不是的,这确实也是一种飞虫,但不是萤火虫。我在西南的一些地底溶洞中也见过这种景色,这些发光的虫子比较接近蚊子。 不过咱们看到的这些还都是幼年的虫蛹,靠着发光来吸引一些小猎物过去吃掉,确实算是越美丽的外表下越危险。但对咱们来说就没什么了。 它们也就只能抓一些小飞虫什么的,在变为成虫之前只能待在上面,并不能飞下来。只不过我之前见到的发光蕈蚊都是在水草茂密的地方,沙漠地下的这些还是不是同一个品种,我就也不敢保证了,大家还是小心点就好。” “不管怎么样,有光了就是好事,咱们慢慢靠过去,万一被飞虫攻击就跳进地下河里潜水逃走。” 云飞说完,便带着众人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在试探了一会儿后,发现楚山说的应该是对的,这些虫子并没有搭理他们。 “看来没什么危险,大家休息一下吧。”云飞说道。 云飞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这密闭空旷的地下洞穴中显得很突兀。那些虫子的亮光竟然还突然变的更亮了,让七人又紧张了一会儿,见那些虫子并没有什么别的变化,才再次放心下来坐地休息。 “哈哈,这些虫子听到大哥的声音,以为有大队的猎物闯进来了,都增加光芒想要诱惑更多的食物过去,真是可爱的小东西啊。”楚山对于各种奇怪的生物总会有莫名的好感。 “既然有了光,咱们就有救了!”刘远风突然说道。 “有救了?这又不是洞口的光,怎么就有救了?”韩凌宇诧异地问道。 另外几人也纷纷不解地看向刘远风,这里的景色虽然很美,但是在确定不是出口后,他们还是都深感失望的。 “嘿嘿,有了光,我们就可以在河里抓鱼了,咱们有了水又有了吃的,岂不是就能活下来了。”刘远风笑道。 在逃离箭蚁的势力范围后,七人暂时没了外在的危险,守着地下河又不再缺水了,最大的危机就是没有食物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楚山也恍然大悟,他其实也是知道地下河里也有鱼类生存的。 “我去抓!” 蓝宝音自告奋勇地冲了过去,这下河抓鱼算是蓝宝音的特长了。 这一段地下河的水流仍然很快,但却并不是那么深了,蓝宝音走进河水三分之一处也不过才被水没过膝盖。 “抓到了!我抓到了!” 虽然这里的鱼并不像地上的河流里那么多,但在耐心地等待一会儿后,蓝宝音猛地弯腰一抓,还真的抓上来了一条肥硕的大鱼。 在见到这条可怜的鱼的第一时间,七人全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液,韩凌宇的肚子甚至还“咕噜”的响了一声。 “哈哈,还真有鱼,文褚好样的。”云飞笑道。 “抓条鱼不算什么,只要这里有鱼游过来,就别想从我身边逃过去。这条你们先吃了,我再接着抓。”蓝宝音得意地说道。 “这条鱼先给冷言和凌宇吧,冷言的伤最重,凌宇的身子骨最弱。反正一会儿就能再抓到鱼,大家都有的吃,你们也不必谦让。”云飞说道。 张冰并没有推辞,伸手接过了蓝宝音抛来的鱼。 韩凌宇略一犹豫,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跑到张冰身边。两人将鱼去掉鳞片,开膛破肚,撕下一块块儿鱼肉就吃了起来,此刻七人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只能生吃。 不过对于早已经饥饿难耐的他们来说,这新鲜的生鱼肉简直就是最美味的东西了。 “咱们也下去帮忙吧。” 楚山坐在岸上眼巴巴地看着张冰和韩凌宇吃鱼,实在是受不了,干脆下去一起抓鱼了。 云飞、云翔随后也跟着楚山下去了,只有刘远风还悠哉地躺在岸边休息。刘远风一向是只要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让自己挨累的。 虽然云氏兄弟与楚山并没有蓝宝音那么多的抓鱼经验,但好在他们也都是地阶上段的高手,经过蓝宝音的简单指点就很快掌握了抓鱼的技巧。 过了一会儿后,河里的四人都纷纷有了斩获。于是七人就都坐在岸边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由于这里有光,能够得到食物的补充,又相对没什么危险,七人便暂时不再着急前进,而是停留在这里休整了起来。 自从进入沙漠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不用考虑节省食物的问题,只是惨了过往的鱼类。 按照楚山的估算,七人在这里停留了起码有三天的时间才再次出发,继续向上游前进。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基本恢复了体力,养好了外伤,调理好了内伤。 他们发现这段有发光飞虫的洞穴还不短,再次出发后,七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都仍然还在虫光的照射下,可以说是进入沙漠以来最舒服的一段路了。不过就在他们享受这难得的时光时,危险再次降临了。 “大家小心,前面好像有危险。” 刘远风首先感受到了前方突然出现的危险气息。 很快,一条近十米长的大蛇就瞪着一双大眼,吐着长长的蛇信出现了。它保持着缓慢而均匀的速度向七人靠近,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威压感。 “大家小心,一会儿老四从正面吸引它,其余人从侧面偷袭它,找准它的七寸,下手要狠!以咱们七人的实力,对付这么一条蛇不成问题。” 云飞做出了安排,云翔还将背后那把双手大剑拿到了手中,随时准备伺机冲上去将大蛇砍成两段。 七人之前一直被小虫子追着打,心中都憋着气呢,这条蛇来的其实正是时候,可以让七人好好发泄一下心中郁闷。 “为什么最危险的事儿总是我的!” 刘远风一边抱怨着,一边做好了进攻准备。 可惜没人搭理刘远风,对于一个天阶轻功高手来说,就算没有任何人帮忙,对付这么一条蛇都应该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起码躲开它的攻击肯定是非常轻松的。 不过就在一切准备就绪,七人就要开始行动的时候,刘远风突然叫住了众人,说道:“都先别动,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摸过来了,大家小心,先观察一下。” 另外几人闻言停止了行动。 很快,一旁的角落里果然窜出了一只黄色的动物,它的身形非常敏健,无视周围的七人,径直冲到大蛇身旁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大蛇的反应速度虽然没有新出现的动物快,但也在受到攻击后立即扭动身体,头和尾同时向黄色动物攻击。 大蛇明显非常生气,这一招前后夹击来势凶猛。可是黄色动物竟然灵巧地闪了过去。 但它却并没有跑远,而是就在大蛇身边跳来跳去,不断袭扰挑逗大蛇。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从体型上看,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终于,大蛇张着血盆大口就要一口吞下来不及躲闪的黄色动物。 但就在这时,那黄色动物竟然一撅屁股,猛地喷出了一股臭气,这股臭气难闻之极,别说正当其冲的大蛇了,远处围观的七人都被熏的一阵眩晕,纷纷捏住了鼻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 地底见闻(下) “这也太臭了,它难道是传说中的黄鼠狼?”蓝宝音捏着鼻子皱着眉说道。 “没错,看起来这确实是黄鼬,可是这只也太大了,我看这只黄鼬起码有一米长啊,我之前见过的最大的,也还不到它一半大。”楚山说道。 “看起来,这黄鼠狼好像对咱们不感兴趣,咱们还是先看戏好了。”云飞说道。 “都说黄鼠狼是黄大仙,以前一直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它竟然能看得出咱们七个要比这条大蛇更加不好惹,所以放着咱们七个小个子不招惹,反而去欺负这大个子,果然是有灵性啊。”刘远风笑着说道。 对于这个代替了自己去吸引大蛇的可爱小家伙,刘远风是顿生好感。 “哈哈,都说黄鼠狼视力一般,没准是咱们七个目标太小,他看不到吧。三哥,你说呢?”韩凌宇也笑着说道。 “嗯,要我说的话,这小家伙可能是觉得咱们比较像它的同类吧。”楚山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另外几人闻言,互相看了看。曾经的风扬七大才子,如今各个都是衣不蔽体,须发又乱又长,浑身遍布伤痕,而且还脏兮兮的,连原本有洁癖的云翔也没强多少。 这形象放在视力不好的黄鼠狼眼中,恐怕除了体型略大以外,还真的很像它的同类,只不过没有它长的那么苗条帅气、活泼可爱而已。 就在七人闲扯的时候,场上缠斗的二兽战局又发生了变化,大蛇可能是被那一个臭屁吓住了,误以为黄鼠狼可能有毒,所以不敢再轻易上嘴,而是主要用自己的身体抓捕缠绕黄鼠狼。 对此,黄鼠狼似乎还很配合,只见它一改苗条灵活不易缠绕的形象,竟然吸气将自己的肚子鼓了起来。很快那肚子就又圆又大,如同怀了孕一般。大蛇则趁机迅速用那粗的吓人的蛇身将黄鼠狼缠绕了起来。 就在大蛇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对手,准备收紧蛇身将黄鼠狼缠死的时候,那黄鼠狼突然将肚子里的气吐了出来,迅速缩小后的身体重新变的灵活起来,一下子就从大蛇的缠绕中消失了。 随后,趁着大蛇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黄鼠狼对准大蛇的七寸要害处狠狠地咬了一口,当然这一下还不够致命。大蛇立即反扑,可就在大蛇再次缠绕过来的时候,黄鼠狼再次鼓起了肚子让大蛇缠住。 …… “唉,这大蛇真是太笨了,这都已经被黄鼠狼用同样的招数骗了七次了。”观战的蓝宝音忍不住说道。 “是啊,再被黄鼠狼咬上几口,这大蛇恐怕就不行了。”云飞也说道。 果然,又经过了几轮缠斗,被黄鼠狼咬的遍体鳞伤的大蛇终于因为失血过多,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不动了。 黄鼠狼又跳到大蛇身上用爪子挠挠这里,用嘴咬咬那里,看大蛇都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算确认了大蛇确实已经被自己耗死了。 随后,它再次跳到大蛇头顶上,直立起身体欢快地叫了几声。 紧接着,四周便又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黄鼠狼窜了出来,应该是被那叫声召唤出来的。 这些黄鼠狼围在大蛇身边,勤劳地工作起来,很快就将那条大蛇细心地分成了大小都差不多的很多小份。 这时,有几只黄鼠狼各叼着一大块儿蛇肉跑到了云飞和刘远风七人所在的地方,在七人诧异地目光中,给七人身前各留下一块儿蛇肉,然后用那机灵的大眼睛得意地看了看七人便转身返回去,又各自叼起了一块儿蛇肉飞快地离开了。 七人这才注意到,不算七人脚下的这七块儿蛇肉,剩下的蛇肉正好是每只黄鼠狼都分得了一块儿,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太神奇了,还是四哥说的对,这黄鼠狼真是有灵性啊,我都没查出来刚才一共有多少黄鼠狼,它们自己居然能把大蛇分的一块儿不差,而且还带出了咱们的份儿。”韩凌宇拿起脚下的蛇肉说道。 “嗯,不过三哥说的似乎也对啊,要不是把咱们当成同类了,怎么会也算咱们七个一份儿!” 刘远风也把那蛇肉拿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上面的牙印和爪痕。 “这七份肉应该是它们对于咱们刚才乖乖观战,没有打扰它们捕食的奖励吧。”楚山苦笑道。 “这蛇肉还能吃吗?”蓝宝音相对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其实是可以吃的,黄鼠狼本身也是可以吃的。所以这肉虽然被黄鼠狼咬过,但应该没有毒。”楚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好了,大家先把蛇肉在河水里洗干净,然后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一会儿咱们离开了这片有光的地方,就不好再抓鱼了,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呢。”云飞说道。 “对了,三哥,你说这条大蛇能一直在地底生活吗?”刘远风突然问道。 “嗯?对啊,蛇虽然不像蜥蜴那么需要经常晒太阳,但是一直生活在这阴冷的地下也是不行的,一定也要定期出去晒晒太阳才行啊!”楚山醒悟道。 “所以这附近很可能会有大蛇去地面晒太阳的通道?”云飞也听明白了。 “没错,以这条大蛇的体型,它爬进爬出的洞不会太小,咱们很有希望也能爬出去!”韩凌宇兴奋地说道。 “是啊,况且最近咱们都瘦了不少啊,连人家黄鼠狼都嫌弃咱们肉少,可怜咱们呢!”刘远风笑道。 七人再次出发后,每一步都要仔细搜寻,确保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生怕错过了蛇洞。 不过拐了一个弯之后,他们便彻底离开了那段有虫光的地段,再次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中。想要在眼睛完全不能起到作用的环境里寻找到那应该不会很大的蛇洞,无疑更加困难。 好在此刻七人的伤势和体力都得到了一定的恢复,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只敢以一列纵队前进。七人可以分散开,各自负责搜寻一块儿地方,提高了一些效率。 “我这里摸到一个洞,但是洞里一点光也看不到,不知道是不是。”韩凌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哈哈,我刚才还在想,只要凌宇能把寻找藏宝密室的本事发挥出来一半,咱们就肯定能找到出去的路,没想到这果然就应验了。”刘远风笑道。 “四哥,你确定你不是在讽刺我吗?”韩凌宇回了一句。 “哈哈,老四这明显是在夸你有本事,不然他都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云飞也摸了过来查看那个洞。 “我觉得像是这个洞,这里的土我闻到了蛇的味道。”云翔抓起一把洞口的土,仔细闻了闻说道。 “好吧,看来这探路的活又是我的了。” 刘远风听出了云飞话里的意思,也没有推脱,到洞口仔细摸索了一下。这个洞口里面一点光也感受不到,不过大小倒是勉强够一个人钻进去。 刘远风将自己身上仅剩的几件衣物和那本书重新紧了紧,便从那个洞口爬了进去。 这个洞很深,而且应该是完全天然形成的,里面的空间时而大的可以直起身用双腿走路,时而又只能完全趴在地上才勉强可以前进。四周的石壁也是时而光滑,时而又遍布碎石和尖锐的凸起。 因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刘远风并不敢前进的太快,天知道会不会再有一条大蛇或者别的什么冒出来。 而在洞外等着的几人也非常担心刘远风,所以他每走几步就要回应一声兄弟们关切的询问,而这也多少冲淡了一些身处狭小黑暗空间的压抑感。 这洞比他想象的要长的多,爬了很久之后,以刘远风的武功都不得不休息一下。而且即便已经很小心了,他的身上还是被尖锐的石头划出了不少口子,膝盖和手掌更是已经鲜血淋漓,几乎都磨烂了。 此刻的刘远风真的非常羡慕蝙蝠,可以既不用眼睛看,又不用肢体触摸,就知道前面哪里有石块。 又扯着嗓子跟洞外的六人通报了一下情况后,刘远风再次爬行,不过这次爬了不久后,转过一个近似直角的弯,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非常细微的亮光。 为了确认这不是幻觉,他又爬了半天,确认了光线是真实的,而且这光线虽然很微弱,但应该是真正的阳光了。 炎黄文摘:地下河似乎就是人们说的黄泉之地了吧,古时郑庄伯爵黄泉见母的故事就是挖到地下河作为黄泉的。不过真正到地下河走了一圈之后,我最大的感受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物种,人类太过自大了,那些看起来渺小的生灵其实同样是神的宠儿,是睿智而强大的,是不可欺辱的。当然了,我最怀念的还是地下河里的鱼,那味道实在是太好了,地面的鱼是怎么也比不上的,嗯,那条大蛇的肉口感也不错。不过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馋了呢,哦,似乎是认识远风哥之后!——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新的谜团 此时由于距离太远,拐弯又太多,刘远风喊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洞外六人的声音,不得不又倒退着往后爬。因为这一段实在太窄,他想转个身都不可能。 终于与洞外等着的六人取得了联系,那六人也开始爬了进来。 刘远风则用鲜血淋漓的手臂擦掉头上的汗水,再次向前爬去。 由于光线在逐渐变强,洞内的情况也逐渐可以模糊看清,刘远风行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不大一会儿,他掉进了一个较大的地下空间,而阳光正是从这地下空间上面的破洞射进来的。 “那些当盗墓贼的也不容易啊,干活的时候光是爬盗洞都能把人折磨死,咦,这是什么?” 刘远风一低头,在脚下竟然发现了一具大蛇的骨架,看起来应该与地底被黄鼠狼杀死的那条大蛇是同一个品种,但体型要更大一些,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看来这里确实就是大蛇的老窝。 刘远风生怕还有别的大蛇,小心地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别的生物,但却又发现了三具人类的骨架。 这三具骨架整齐的排列在中央大石台的前面,旁边还有着一些金玉饰物,应该是这三人生前佩戴的一些东西。 刘远风打量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器物,又看着这三具骨架,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这是什么地方,咱们又回到地底祭坛了?” 此刻,另外六人也已经爬过了那个蛇洞,来到了这个新的空间。而借助顶部破洞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几人看清四周的大致格局后,蓝宝音忍不住问出了这样的话。 “这格局确实很像地下祭坛那层层向下的同心正方形布局,但这里明显要小的多了,而且好像也没有九层那么多。”楚山答道。 “哦,吓我一跳,三哥说的对,似乎只有七层。”蓝宝音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后,确认道。 “老六,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地方吗?”刘远风转过头问云翔。 “这里的格局确实很像地下祭坛,不过地下祭坛最底层中央是土神祭坛,而这里嘛,你们看那个像什么?”云翔指着中央的一个长方形石头平台问道。 “这是什么,小祭坛?”韩凌宇也没见过类似的东西。 刘远风看了一会儿,似乎看明白了什么,说道:“这是石椁?这是黄族的墓穴?” 云翔诧异地看了刘远风一眼后,回答道:“四哥说的没错,这里应该是墓穴,而且看形制,还是黄族的君主墓,也就是皇陵。” 实际上,炎族尚火,所以炎族人死后一定要火葬。炎族人认为只有让身躯接受火神的洗礼,死者的灵魂才能回归火神的怀抱,而剩下的骨灰只是灵魂遗留在尘世中的污浊之物,埋葬起来只是方便后人祭奠。 因而炎族人并没有“侍死如侍生”的想法,陵墓修建的都很简单。就算是皇陵里也很少放什么贵重的陪葬,最多放几件生前喜欢的小物件。陵墓的形制上也没有太多讲究,就算修建的大一点,也只是为了方便后人找到,所以炎黄大陆上的盗墓贼并不算什么暴利行业。 但黄族就不一样了,黄族人尚土,死后一定要以全尸入土为安,如此才算回归土神的怀抱。同时,活着的人自然也会将大量的珍贵器物埋在土中陪葬,故而黄族崇尚厚葬,有着等级森严的丧葬制度。 而黄族最高级的皇陵按规制,要设置七层平台,同时还会有七层棺椁,所以知道这些的人一看眼前的格局,就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但不知道的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刘远风也是借助另一个世界的知识才猜测出眼前的应该是石椁,而云飞、楚山等人就根本没见过这么大的棺材,毕竟炎族人的骨灰是用不着这么大的棺材来装殓的。 “原来如此,早就听闻黄族有厚葬的习俗,看这周围摆放的贵重器具,原来都是陪葬品。”楚山说道。 “是啊,这几样东西都是纯金的,虽然不如在地底密室里的那些东西好,但拿出去也都是价值连城啊。” 韩凌宇早就在一边研究那些反射着金光的陪葬品了。 “老六,这应该是墓志铭吧,上面写的什么?云翔?你怎么了?” 刘远风见云翔正研究那巨大棺椁前面的墓志铭,便上前去问。但因为云翔过于投入,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刘远风在跟他说话。 由于这墓志铭是倒在地上的,光线又暗,云翔不得不以类似半跪着的方式俯身近距离研读着碑文。 “哦,四哥啊,这些字太古老,我一时没太认清,有些走神儿了。这上面很多字我也叫不准,不过这墓主人的身份可以确定,应该是黄族最伟大的君主,也是姚氏的第一代君主,第一个统一黄族各部的始祖皇帝姚重君陛下。”云翔站起身说道。 “原来如此,那这大蛇的骨架应该是地底那条大蛇的祖先吧,这几具人的尸骨是陪葬的?”楚山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好说了。”云翔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觉得不像,一般来说,陪葬的人只有两种,要么是低贱的奴隶,要么是宠爱的妃嫔或者亲近的臣子。 这三具尸骨身边的金玉配饰虽然不多,但都很高级,生前身份都不会太低,肯定不是奴隶。 但如果是妃子或者大臣,不会就这么简陋地摆在地上,连副棺材都没有。”刘远风分析道。 “老四说的有道理,那你是怎么看的。”云飞说道。 “我也只是猜测,黄族既然有厚葬的习俗,那么这陵墓就必然要做好防盗工作。而大蛇很可能是被故意放在墓中作为守墓兽存在的,而且还会有很多机关暗箭。 可是我刚才进来之后,发现很多机关并没有被触发就已经被人为破坏了,明显是非常熟悉这些机关的人破坏的。当然,这不算奇怪,专业的盗墓贼也可以做到。 真正让我奇怪的是,这里的陪葬品无论大小都没有被盗,反而仍然摆放的井井有条,棺椁更是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这就说明进来的人并不是盗墓贼。 我又研究了一下大蛇和这三具尸骨,发现骨头上都有着明显的伤痕,可以推测这条大蛇是被入侵者杀死的,而这三具尸骨则是被大蛇咬死的。” 刘远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 “分析的很有道理,确实很奇怪,那你具体是怎么看的,有什么推断?”云飞接着问道。 云飞也跟刘远风一样,非常关心这其中的问题,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我是这么想的,还记得咱们在地下河转弯处发现的那些尸骨吗,他们身上的配饰形状与这三具很像,我猜测事情可能是这样的: 三千年前,武神聂离刺杀姚望成功,黄族顷刻崩溃,狂风与黄沙也恰好在此时吞噬了大地圣城。留守圣城的黄族人大部分在绝望中陆续死去。 但以土神祭司为核心的一部分精锐族人不打算像低贱的奴隶那样毫无价值的等死,而是决心跳下祭坛的无底洞,以身献祭土神,祈祷土神保佑黄族再起。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在大地圣城中见到了众多的平民骨骸、奴隶骨骸,却没有发现一具祭祀与大贵族的骨骸。 但就像咱们一路所经历的那样,那无底洞虽然很高,但来的。所以一部分人死在了地下河里,被河水冲到拐弯处,就是咱们发现的那些尸骨。 还有一部分活下来的人则走了跟咱们一模一样的路线,也最终来到了这里。不过他们遇到了守墓的大蛇和机关,在激战中,有三人被蛇杀死,他们也最终杀死了大蛇。 好在他们都是黄族的高层,对这些黄族君主墓中的机关很熟悉,除了这大蛇以外,其余的守墓机关都被他们一一破解。但这毕竟是黄族最伟大先祖的陵墓,他们到这里算是打扰了先祖的安宁。 背负亡族灭种之罪的他们,更加无颜面对先祖的灵柩,所以他们很愧疚,重新整理了陪葬品,自然更不敢取走陪葬品。 战死的三人也被直接摆放在这里。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比陪葬在先祖身边更光荣呢,况且当时活下来的人恐怕也没有能力去好好安葬他们了。” 刘远风把自己推测的故事讲完了。 “虽然都是推测,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冷言找到的那根法杖虽然没带进洞,但我还记得,那造型跟这些陪葬器物上的图案很接近。”云飞沉吟道。 “是啊,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所有的事儿,而且所有的行为非常符合逻辑。”楚山也赞同地说道。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那些活下来的人是什么时候逃离这里的,有多少人逃离了,这些人离开这里之后,又去了哪,干了什么?”刘远风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第二百二十四章 重见天日 刘远风继续说道:“根据合理的推算,大地圣城被沙漠封锁之后,城里的食物应该还可以供应一段时间,那毕竟是黄族的都城,储藏的食物不会太少。而且地下祭坛里面还有源源不断的水源供给,这些人能坚持很久,并不会像我们最初猜测的那样很快的渴死。 那么等到大部分平民已经饿死,黄族的上层人士彻底放弃求生的希望,决心跳下祭坛,最后又从地底跑出来的时候,大陆各族对黄族人的屠杀应该已经接近尾声,甚至都有可能是残存的黄族人被放逐到大海上之后的事儿了。” “嗯,黄族灭亡之后,我们炎族很快就建立起了对大陆的统治,也随即有了详细完善的文献资料记载。可是如今没有任何史料提及过,在那之后有黄族贵族或者祭司从沙漠中跑出来。”楚山说道。 云飞闻言也陷入了沉思,但却没有说话。 而云翔想了想说道:“这些人跑出来的时候应该跟咱们一样,什么都带不出来。这陵墓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盗,说明这外面可能还是大漠深处。那么史籍上没有记载有黄族人逃出大漠,最大的可能是,这些人最终因为断水断粮死在了大漠中。 就算有极少数侥幸活着离开大漠的人,面对当时的大陆局面,也只能隐姓埋名,混迹在炎族人中,想来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了!反正都是三千年前的事儿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出去吧。” 云翔说的也很有道理,几人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别的有价值的线索,这墓中的陪葬品也不方便携带,他们更不敢动那棺椁,天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机关。 于是七人再次爬上七层平台,从那墓顶的破洞冲了出去,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地面。 “重见天日了!”蓝宝音感概道。 “这里居然是个不小的绿洲,难怪 这陵墓外的地面是一处不算小的绿洲,一个由地下水形成的小湖矗立在绿洲中央,但在绿洲外面,仍旧是无边的沙漠。 “刚才云翔说的有道理,这绿洲似乎从没有被人发现过,所以这陵墓也才没有被盗过。可是,这绝对是个坏消息。”云飞说道。 “是啊,这说明这绿洲一定在大漠很深的地方,人类很难来到这里。”刘远风也无奈地说道。 “如今咱们什么都没有,要是这里真的在大漠深处,咱们该怎么出去啊!”韩凌宇愁道。 七人之前在地底,虽然暗无天日,但起码不缺水,没有太阳的暴晒,后来还能抓抓鱼吃,如今在失去了所有装备的情况下,要想赤手空拳穿越这茫茫沙漠,无疑是送死。 “咱们连这是什么方位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啊?”蓝宝音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不管咱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要想走出去,就只能向东或者向北。”楚山说道。 “是啊,向东是咱们进入沙漠的方向,向北应该也行,关键是哪个方向能更容易走出去。大哥,你决定吧。”韩凌宇也说道。 “这里既然是黄族开国君主的陵墓,那么应该也是属于黄族遗迹地区,只是这遗迹面积看来要比咱们想象中大的多。不过,整体上这片遗迹是在大陆西南,向东是雨幽山脉那边的齐国,向北是夜兰王国。 咱们进入大漠的时候是一路向西,如今肯定很远了,原路向东回去恐怕很难。我觉得咱们不如一路向北吧,大漠北边能进入夜兰王国,应该比向东走能更快离开沙漠,回到人类生存区。 不知道咱们进入沙漠多久了,但天气肯定不会好,咱们出发后只能晚上前进,白天休息。相对来说,晚上除了冷一些,要比白天更适合赶路。而且向北走的话,在晚上借助星星判断方向也更容易一些。”云飞想了想说道。 在这个世界的夜空中,同样也有类似北极星的存在,可以指引方向。 另外六人都同意了云飞的想法,他们进入沙漠一路向西,走了几个月,现在向北离开沙漠的距离反而能短一点。 七人在这个小小的绿洲又休息了两天,用能找到的大树叶,掏空的树干和墓中还算完好的陶罐等东西,做成随身携带的储水工具,灌满了湖中的水。 而有着在雨幽山制作紫竹水壶经验的韩凌宇又成了大功臣。不得不承认,他用掏空的树干制作的水壶不仅轻巧,而且盖上盖子后即便放倒也不漏水,果真是好手艺。 几人又把从地下带出来的鱼肉和蛇肉晒成肉干,带在身上作为食物,算是把他们此刻还能做到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 就这样,两天后的晚上,趁着风小月明,七人再次踏上了漫漫黄沙,借助星辰指引方向,向北方出发了。 虽然他们的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但在这无衣、无药也没有食物的小绿洲里,同样不能久留。 再次行走在滚滚黄沙之上,七人都有了更多的经验,也更加习惯了这枯寂的环境。然而沙漠终究还是沙漠,沙漠的可怕程度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厉害了。 七人耽误的太久了,此刻已经过了沙漠探险的最佳季节。与进入沙漠时相比,昼夜温差明显要更大,狂风也更暴烈,然而七人却失去了初入沙漠时所有的装备,包括鞋和外衣。 他们都只是用绿洲中的草和树叶编成的草鞋勉强保护一下自己的脚。然而这在沙漠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但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前进。这是一场生命与死神的博弈,看最后是这些年轻的生命先被耗尽在沙漠里,还是黄沙的边界先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即便他们已经尽一切可能节省使用,但仍然断水好几天了。至于那少的可怜的鱼肉干和蛇肉干,自然也早就没了,他们已经在挑战生命的极限。 又在刺骨的冷风里走了一夜后,看着正冉冉升起的太阳,云飞添了一下严重干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找个背阴的地方休息吧,晚上再走。” “前面那个沙丘背面应该可以,咱们过去吧。”同样有气无力的蓝宝音说道。 早已疲惫不堪的七人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动,刚一到达宿营地,便纷纷倒在了地上。七人勉强用沙子将身体覆盖之后就睡着了,谁也不知道这一觉睡过去之后,晚上还能不能醒过来。 …… “都快醒醒,太阳要落山了。” 云飞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云飞的催促下,躲在沙子里睡觉的几人陆续爬了起来,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但他们的体力却明显一天不如一天了。 之前进入沙漠的时候,他们因为事前做了不少准备,能够大致设计一条可以找到水源的路线。可是如今对这离开沙漠的路途就完全是毫无所知了。 命运之神似乎也不再眷顾他们,自从离开皇陵所在的那片绿洲,他们就没有找到任何一处哪怕能补充到一滴水的地方,如今连尿都没的喝了。 “凌宇,快醒醒,要出发了,凌宇!” 楚山推着旁边的韩凌宇,想要把他叫醒,但韩凌宇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云飞闻声赶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还有呼吸,是晕过去了,必须补充水。” 云飞的话说完,几人都沉默了,他们哪还有水啊。这些在外面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如今却是被一滴水难倒英雄汉。 云飞看着眼前的韩凌宇,眉头深锁,作为大哥,他此时必须有所决断,该怎么办。 “我来背他走吧。”蓝宝音说道。 “没有水,他根本挺不了多久。你的身体也快到极限了,背着他,不仅救不了他,只会把你自己搭进去。”云飞说道。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放弃自己的兄弟啊!”蓝宝音吼道。 “谁说我要放弃自己兄弟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 云飞说完,一咬牙,将自己的手腕咬破,贴到了韩凌宇干裂的唇边。 昏迷中的韩凌宇突然感觉到唇边的湿润,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般,狠命吸了起来。 另外几人见云飞竟然在用自己的血救韩凌宇,无不心如刀绞,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炎黄文摘:人世间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是一个穷小子见到富可敌国的财富却不能带走的时候;人世间最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是一个穷小子见到富可敌国的财富,而且这财富还是无主的,是唾手可得的,但你却必须放弃的时候;人世间最最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是一个穷小子刚刚忍痛放弃了一批无主的唾手可得的富可敌国的财富后,很快又见到了一大批无主的唾手可得的富可敌国的财富,然而你却必须再次放弃的时候!——摘自风扬书院七杰门为纪念建门三百周年编纂的《“风扬七杰”经典语录摘编》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生死兄弟(上) 不一会儿,似是感觉到了自己喝的“水”中那浓浓的血腥味,韩凌宇停止吸吮,醒了过来。 看到云飞那已经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腕,韩凌宇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叫了一声“大哥”,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居然还流眼泪了,本来就缺水,别再浪费水了。”云飞见韩凌宇缓了过来,脸色苍白地笑骂了一句。 “云翔,帮大哥处理一下……云翔呢?” 楚山想叫云翔过来处理一下云飞手腕上的伤口,结果却发现云翔并没有在这里。 “云翔!” 蓝宝音之前是挨着云翔睡的,见云翔此刻没起来,急忙回去找。结果发现云翔竟然也跟韩凌宇一样,晕了过去,还没有醒来。 几人再次围拢到云翔身边,心情非常沉重。 七人中,韩凌宇的武功境界最低,而刘远风与云翔则因为主修功法与别人不同的原因,身体素质也不像其他人那么强悍。 实际上,刘远风体力最差,但刘远风毕竟是唯一的天阶高手,对身体能量的调动远比别人强得多。并且依靠轻功技巧,在这沙漠上行走所消耗的体力也少一些。 所以这一路走到现在,以内力最强的云飞状态最佳,张冰、蓝宝音略好,刘远风和楚山可以勉强支持,韩凌宇和云翔的身体状态则最差。 云飞见云翔也晕了过去,便走上前准备再次以血救人,张冰伸出手拦住了他,说道:“我来。” 楚山也制止了云飞,说道:“大哥,你刚才已经失血不少,不能再继续了。” 张冰则在这时毫不犹豫地以自己的指甲划破了手腕血管,送到了云翔的嘴边,云翔也如同之前的韩凌宇一般,自然地吸吮起来…… 经过狂风不断的撕扯,七人身上的布条都没多少了,临时编织的草鞋也早就不在了。 刚刚恢复过来的云翔,想要找点布给云飞和张冰简单包扎一下手腕的伤口,却没有合适的布料,最后还是蓝宝音从自己的中衣上贡献了几块破布。 张冰的性格是冷,而云翔的性格也偏阴沉。所以刚刚云翔在被救醒后,只是简单地向张冰道了谢,而张冰则干脆什么都没说。 但二人的这种反应,在另外五人眼中毫不意外。 再次踏上征程后,他们心中知道,今晚将是决定生死的最后一晚。如果再没有任何收获,明天恐怕无法爬起来的就绝不止两个人了,而且,他们也没有更多的血可以救人了。 云飞和张冰失血后的虚弱显而易见,其他人则绝不可能承受这样的失血了。七人在夜里的跋涉都很沉默,既是无力说话,也是在心中默默祈祷奇迹的出现。 然而,随着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他们心中知道要再一次失望了。而这一次的失望,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失望了,因为失去生命的人也将不再有失望的机会了。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沙丘,按照以往的惯例,翻过那个沙丘就应该宿营了。可是云飞却没有出声,其他人也没有出声。 一个普通的宿营指令此刻显得那么残忍,那意味着剥夺了一些人最后的希望,意味着为一些人选择了生命终止的地方。 蓝宝音第一个爬到了沙丘的最顶上,拼命向远处眺望。 后面的六人发现,蓝宝音在沙丘上面看了半天,然后突然挺起了身板,揉了揉眼睛,接着就听他喊道:“树,前面有树!” 蓝宝音的声音让已经绝望的六人立即燃起希望,互相搀扶着加快速度爬了上去。 果然,前面沙丘下方不远处,有几棵大树,这些大树造型奇特,就像是一个个大瓶子插在地里。 “瓶子树,这是瓶子树,咱们终于有水了,咱们得救了!”楚山兴奋地喊道。 接着,七人便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向着那几棵瓶子树冲了过去。 “有树的地下一定会有水,可是咱们现在哪还有力气挖土啊!”来到树下后,韩凌宇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是瓶子树,咱们不用挖土!这是火神对咱们的眷顾啊!老六,借你的剑用一下。” 楚山一只手兴奋地摸着那犹如大瓶子般的可爱树身,另一只手接过了云翔递来的大地之剑。 云翔即便快要渴死的时候,也没有扔掉这把剑,而这多余的负重或许也是他跟韩凌宇一样最先晕倒的重要原因。 楚山用剑尖狠狠地刺了树干几下,挖出了一个小孔。紧接着,就见一股甘泉从小孔流了出来,七人在断水多日之后,终于再次喝到了水。 “咱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云飞在另外六人都喝了水后,也猛灌了一肚子,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做出了宿营的决定。一向沉稳的云飞,此刻甚至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三哥,这树就叫瓶子树?”喝的饱饱的韩凌宇躺在地上问道。 “是啊,这就叫瓶子树,是一种很神奇的树,被称为沙海中的饮料。雨季的时候,它会把水都搜集到自己的大肚子树干中储藏起来。 咱们今天在这儿休息一下,明天晚上出发。我估计再有一天,最多两天就能走出去了! 因为在常年无雨的沙漠腹地是很难生长出这么大的瓶子树的,这里既然有这么多棵高大的瓶子树,那一定是到了沙漠边缘了,再往前走,应该就会有草原了。”楚山兴致勃勃地解释道。 “是啊,咱们走了这么久了,也该走出沙漠了。”云飞也说道。 “都先别说话,好像有什么声音。”蓝宝音突然说道。说完便立即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起来。 “好像有马队,而且速度很快。”蓝宝音说道。 “果然是沙漠边缘了,不然不会有马队。”楚山说道。 “咱们过去找他们吧,他们一定有食物,而且也能知道怎么走出去。”蓝宝音抬头说道。 云飞犹豫了一下,心中略感不妥,但看看眼前这几个兄弟的状态,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七人又爬了起来,向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前进。 没走多大一会儿,就见一个马队从前面的沙丘边转了出来。 只见这马队有不下百人,纵马在沙漠中驰骋,速度很快。 蓝宝音在前面向着马队招手示意。 但韩凌宇在后面看到马队之后却急道:“不好,这不是商队,这是沙漠马贼,对于在沙漠中穿行的商队来说,除了沙漠本身,最危险的就是沙漠马贼!他们打劫商队很少留活口,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啊!” 而另一边,马贼首领们也已经发现了这七个衣衫褴褛的人。 “前面的是什么人,不像是商队啊。”一个首领模样的马贼皱着眉问道。 “大哥,似乎是落难的行商,看样子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别的绺子干活干的不利索,留了活口。”另一个马贼说道。 “大哥,这地方离咱们的营寨不远,可别让这几个人把咱们的位置泄露出去。”又一个马贼提醒头领道。 “老二,你带人从左面上去,老三,你带人从右面包抄,我在正面,速战速决,必须保证一个不留。”马贼头领吩咐道。 另一边的“风扬七杰”眼见前面的马队突然间纷纷大吼一声,抽出了马刀,并且分兵左右包抄着向他们七人杀了过来,便知大事不妙了。 要是七人在完全状态,别说一百马贼,就是面对一千马贼也不难脱身逃走。但是此刻,他们别说体力全无了,除了云翔之外的六人连武器都没有。 好在他们刚喝了水,算是恢复了一点精神头,可接近油尽灯枯的七人面对这么多精锐凶悍的马贼,无疑是凶多吉少。 “兄弟们,咱们一会儿尽量抢夺他们的武器和马匹,然后迅速逃跑,逃出去几个算几个。只要有一个人逃出去,日后一定要回来把沙漠里的马贼杀的一个不剩!” 云飞也没想到,一路上那么多死地都闯过来了,最后却要被一群小小的马贼要了性命,但事到如今,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拖住他们,你们先走。”蓝宝音喊道。 “对,我和老七,拖住他们。”韩凌宇也说道。 一边的云翔则拔出了大地之剑,也作势要留下断后,张冰冷冷地看着冲过来的马贼,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别说傻话了,就凭你们几个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拖住这么多骑兵。现在这阵势,咱们谁也跑不了,一会儿我尽量施展轻功刺杀他们的头领,要是失败了,咱们兄弟们就死在一起。”刘远风喊道。 “好,听老四的,一会儿互相掩护,咱们兄弟同生共死。” 看着飞一般接近的马贼,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云飞第一次有了弱者的觉悟,感受到了骑兵对步兵那天然的威压,而这是身为大燕太子的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 七人在刘远风的指挥下,在马贼临近的时候,都假装慌不择路地转身逃跑,让这些马贼相信这七个人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普通人,放松了警惕。 第二百二十六章 生死兄弟(下) 就在最前面的马贼追上他们的那一刻,七人突然各自飞身而起,一把夺过马刀,然后将马贼踹到马下,同时翻身骑到马上,拼命挥刀砍杀,一时间打了马贼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些马贼也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徒,并没有被七人高超的武艺吓到,反而被激起了狠劲儿,更要杀死七人。 “点子挺硬,分割包抄,别让他们跑了!” 马贼首领们吆喝着手下,重新调整战斗队形围攻七人。 大战开始后,七人也发现这些马贼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么好对付。那几个首领指挥的很有章法,马贼们互相配合也算默契,虽不如精锐军队,但也能进退有据。 反倒是七人之间缺少群战配合的经验,很快便被马贼分割包围,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 几人都只能勉强借助自己高强的武技自保,在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光中左支右挡,疲于应付。 俗话说好虎还架不住群狼,更何况是七头累、饿、困到极点的伤病虎!以七人的这种状态,被马贼砍下马只是早晚的问题。 刘远风心中对眼前的不利局面万分焦急,他抬头看准头领的方向后,提起一口气,猛地一踩马镫,飞身而起,挥刀直向马贼头领刺去。 但那马贼头领也有地阶的实力,而且非常狡猾,见刘远风这一击来的迅猛,竟然没有硬接,而是突然俯身,施展精湛的骑术把身体躲到了马腹 刘远风一个扑空之后,周围的马贼急忙赶来救援,五把马刀几乎封住了刘远风可能闪躲的各个方向。 刘远风心知要是一击不中,让首领有了防备,再想刺杀就更难了,便一咬牙,用自己的后背硬接了马贼的两刀,自己则趁机借力向躲在马腹处的首领继续刺了过去。 马贼首领没想到刘远风竟然会这么玩命,来不及躲开,只能回刀格挡。 但是刘远风还是高估了自己此刻的体力,本就已经是拼出最后一点力气的他,在后背被砍两刀造成的失血与剧痛下,手中刺向马贼首领的刀不免一颤。 就这轻微的一颤之间,刀便刺偏了方向,仅仅伤了马贼首领的左臂,而马贼首领的刀则在击飞刘远风的刀后,顺势又给了刘远风前胸一刀。 幸好刘远风及时躲闪,没有被砍中要害。 这时,张冰和蓝宝音也拼着受伤冲到了刘远风身边,暂时替他抵挡住了马贼的攻击。 刘远风趁势抢过一匹马,暂时稳住了身形,再次陷入了混战之中,但马贼首领在见识了这些人的武功后,更加小心,急忙躲到了后面指挥,让刘远风再也没有刺杀的机会了。 …… 西南大漠的滚滚沙海到了北部的边缘地带后,逐渐变成了草原与戈壁,而从戈壁开始便属于梁郡的地界了。 梁郡是大陆四十九郡中土地面积最大的几郡之一,作为炎族四大宗族中梁宗的开基立业之地,也曾经人丁兴旺,百业繁荣。 然而,随着梁国的覆灭和沙漠戎族的崛起,战争成了梁郡的主题,一次次的战乱让这片土地伤痕累累。 荒草占据着农田,黄土半掩的白骨和只剩下破砖断瓦的村庄成了随处可见的景色。 如今的梁郡,北部和东部的小部分土地是大燕帝国的领土,而其余的大部分土地则属于大陆九国中唯一的非炎族人国家——夜兰王国。 大燕帝国为了困死这个酣睡于自己卧榻旁的异族政权,常年在夜兰周边驻扎着至少三十万精锐大军。 而夜兰王国内,算上全部的老弱妇孺也不过只有七十多万人口,其中可被征召作战的全部青壮年男性也绝不会超过三十万。 但事实却是,大燕的三十万铁骑在两国边境上多数时候只能处于守势。在燕与夜兰千余年的战争中,除非有三倍以上的兵力,否则燕军极少能打赢夜兰骑兵。 此刻,梁郡与西南大漠的交界处,一队夜兰王国的骑兵正在慢悠悠地行进着。 这些骑兵都身着统一的制式铠甲,腰间挎着统一的马刀,背上则是统一的强力角弓和箭囊。队伍中,两面黑边大旗迎风飘扬,一面画着引颈嚎天的狼王,另一面则写着“拓跋”二字。 这竟然是夜兰王国本就为数不多的常备军中,最精锐的王室卫队。而队伍最前方是一男一女两个骑在马上的年轻人。 “雪妹,咱们这次出来打猎已经走的很远了,都到了沙漠边缘了,还是早点回去吧,父王还在水月城等着设宴招待你呢。”男青年宠溺地说道。话语间还透着一丝“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 马上的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高挺的鼻梁与蓝宝石般清澈的大眼睛证明着她夜兰人的血统。 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简单的绾在少女脑后,飘散在一袭绿色的丝衫外面,清新脱俗,灵动活泼。 她旁边的男青年在一身蓝白相间的华贵紧身武士服衬托下,显得尤为英俊挺拔。他那带着温和笑容的白皙脸庞中,又透出贵族的绅士与儒雅气息,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则一直停留在少女的身上。 “唉呀,卓浩哥,今天出发到现在,这话你都说了五遍了!咱们出来这么多天,说是打猎,可我连一只野鸡都没打到,怎么好意思回去啊。”少女噘着嘴说道。 “这没关系啊,我打到的这些猎物都送给你,就说是你打的。”男青年继续劝道。 “那怎么行,我们慕容家的人才不占你们拓跋家的便宜。卓浩哥,好哥哥,父亲好不容易放我出来玩几天,你就别催我了好不好!我答应你,只要我能亲手打到一只猎物,我就跟你回水月城拜见陛下,好不好嘛!”少女拉着旁边男青年的衣袖,撒着娇说道。 “雪妹,不是我不让你玩儿,就是因为慕容叔叔难得放你出来玩几天,我才不敢让你在外面待太久,要是慕容叔叔担心了,生气了,下次就更难让你出来了。听话,乖,等以后你嫁给了我,我天天带你出来玩儿!”男青年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孩,有些头疼地说道。 其实以这少女的箭法,想要射中一头猎物绝非难事,可每每都差一点,明显就是故意放跑猎物,并以此为借口不回家的。 “哼,就不听话,谁说要嫁给你了,别说你还只是王子,就是继承了王位,也别想管着我!你要是不陪我玩儿,就算你当了国王,我也不嫁给你!” 女孩又开始不讲理地撒娇了,但她对男青年的爱意却也显露的非常明显。 “雪妹,我还只是拓跋家的世子,并没有被长老会正式任命为王储,以后能不能当国王还不一定呢。不过就算我不当国王,我也一定要娶你,一生一世跟你在一起。”男青年深情地说道。 “哼,我说你能继承王位就能继承王位,现在各家那些废物世子,哪个能比得上卓浩哥,谁要是敢跟你争,我就去把他灭了!”少女挥舞着小拳头,样子煞是可爱。 “雪妹,说实话,我真的不在意那些,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别说是继承王位,就算是拓跋家的继承权,我也不在乎。”男孩停住马,拉过了少女的小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讨厌,好像我是丧门星似的,有了我,你就什么都没了啊!再说了,你要真的什么都没了,就凭我那个又吝啬又势力的爹,肯定不会同意把我嫁给你的。”少女低着头,略显害羞地说道。 “哈哈,瞧你说的,慕容叔叔怎么说也是我夜兰第三大部落的族长,怎么被你说的那么不堪。”男青年拍了拍女孩的脑袋笑道。 “本来就是嘛,你看同样是王国三大部落的族长,拓跋陛下光明磊落,胸襟宽广!赫连叔叔虽然脾气暴躁,比较好色,但也是个说一不二的真汉子。只有我父亲,总喜欢私下里算计来算计去的。”少女略带愁容地说道。似乎对自己的父亲颇有微词。 “好了,别想那些了……咦,雪妹,你看那是什么!”应该名为拓跋卓浩的男青年突然指着前面说道。 名为慕容雪的少女抬头一看,只见前面草丛与黄沙交界的边缘,一只金黄色的小狐狸正探头探脑地看向他们,模样非常可爱。 少女见状立即喊道:“太可爱了,我要抓住它,你们别伤害它。”随即便打马追了过去。 炎黄文摘:夜兰王国,是梁国灭亡之后,由西南大漠绿洲中迁徙到梁郡、漠东郡等地的各游牧部落所联合建立的政权。这些部落各有族名,后统一自称夜兰人,炎族人则称之为沙漠戎族。夜兰王国建都梁堡,并将其更名为水月城,以水神为信仰,以狼为祖先,王国内实行部落联盟制度,由各部落族长组成的长老会推举国王。国王无权干涉各部落内部事务,除最大的几个部落拥有一定数量的族长卫队外,王国常备军极少,战时可由国王征召各部落全部壮年男子出征。——摘自《大陆百科全书·民族常识篇》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金狐引援 那金黄色的小狐狸见人们发现了自己,急忙转过身逃跑。 这小狐狸应该不算大,四肢还很短,但跑的却不慢,而且还很聪明,一下就扎进了沙漠中,似乎是想借助沙漠的颜色隐藏自己。 可惜它那一身金黄毛发在阳光下的偶尔反光,还是出卖了它的位置,可见长的太漂亮也不见得是好事。 “左右包抄,不许放箭,一定要抓活的。”拓跋卓浩对身后的骑兵们吩咐完,便也一拍马背追了上去。 身后的百余名骑兵则在答应一声后,训练有素地迅速分成两队,急速包抄而上。 面对这么多武技高超的骑士,那年纪还不大的小金狐可谓是在劫难逃了。在众多骑兵的左右驱赶下,慌不择路的小金狐最终被从马上飞身跃下的少女逮了个正着。 “小家伙,你跑什么啊,你妈妈呢,走散了吗,不要怕,姐姐带你回去玩,给你好多好吃的,好不好,你既然不说话,姐姐就当你同意了哦。”慕容雪抱着小金狐,笑着说道。 而那可怜的小狐狸不停地转着小脑袋看向周围的人,身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刚才跑的太累,呼哧呼哧地喘的很厉害。最后,它斜着小眼睛盯着慕容雪看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同意了。 “哈哈,这种金狐可是很少见的,雪妹这回算是收获不小了,咱们该回水月城了吧……嗯,那边是什么声音?” 拓跋卓浩下马走到慕容雪身边,刚笑着说了几句话后,突然听到了什么,便立即收敛了笑容,趴在地上仔细地听了起来。 “不好,那边好像有厮杀声,这一片虽然是沙漠边缘,但也是我拓跋家的领地,不容外人撒野,我得去看看。雪妹,你留在这里,别乱跑。”拓跋卓浩说着话,便飞身上了战马。 “我也去看看。” 慕容雪可不是有热闹会忍着不看的人,也抱着小狐狸跳上了战马。 “你……好吧,不过你不许靠前!你们几个,保护好慕容姑娘,少了根毫毛,我拿你们是问!” 拓跋卓浩知道自己管不住慕容雪,只得安排武艺最好的几个骑兵保护慕容雪,接着便带队向那厮杀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而这些骑兵不愧是夜兰王国的王室卫队,一个个都训练有素,奔跑中很自然地形成了战斗冲锋队形。 “这是马贼!敢在我拓跋家行凶,找死!左右包抄,随我杀光马贼。” 拓跋卓浩率先冲到战场边的沙丘上,看清了情况后,便立即指挥骑兵杀了下去。 另一边,马贼首领早已是骑虎难下,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上百的悍匪,想要杀死七个快要饿死的人,不过是一走一过顺带的事儿。没想到这竟然是七个超级难啃的大刺猬。 围攻了这么久,他们死伤了近二十个兄弟,甚至首领自己也受了伤,而那七个家伙即便也都受了不少伤,但还一个都没杀死。 而且这被围的七人虽然明显体力不济,越来越难坚持,但相互间的配合却越来越默契。从一开始的各自为战,到如今自然地排成阵型互相支援,明显还能继续坚持一段时间,直到他们身上的血流光为止。 要说这些马贼过的本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打劫时技不如人被杀了也怪不到别人,可是这七个连衣服都不全的人明显是一点油水都没有的,他们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却连件能穿的衣服都得不到,就实在不值得了。 但是如今双方都杀红了眼,马贼首领觉得要是就这么收队离开,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也没法跟手下这些兄弟们交代。那些手下都想要为死伤的兄弟报仇呢。 “大哥,不好了,夜兰骑兵杀过来了!” 正在马贼首领心中纠结的时候,一个手下急急忙忙地来到他身边禀报。 马贼首领闻言一惊,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精锐的夜兰骑兵居高临下,来势汹汹,已经对他们形成了半包围,要是再耽误时间,恐怕就要被彻底围歼了。 这首领终于不再犹豫,立即拍马逃开,嘴里则高喊道:“风紧扯呼!风紧扯呼……” 其余的马贼们听到首领的声音,也发现了杀来的夜兰骑兵,急忙各自调转马头,向夜兰骑兵尚未合拢的缺口方向逃去。 “别让他们跑了,放箭封锁!”拓跋卓浩发现马贼要跑,便急忙下令道。 飞驰中的夜兰骑兵们听到命令,迅速将背上的角弓握在手中,然后熟练地弯弓搭箭,在骑兵队长的统一口令下,同时向马贼们逃跑的缺口处射出了自己的羽箭。 这第一轮箭雨,就将跑在最前面的十余个马贼全部射下了马。 “准备,放!” “准备,放!” 骑兵队长很快又指挥骑兵们连续放了两轮箭雨,又将二十多个马贼射落。 马贼首领见跑在自己前面的手下几乎都被射落马下,而马贼们瞬间士气不振,一片混乱。 他知道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自己更是无法逃脱,便立即拨转马头,冲着马贼们喊道:“弟兄们,夜兰人不给咱们生路,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跟他们拼了,跟我上!” 在马贼首领的指挥下,剩余的五六十名马贼重新鼓起勇气,挥舞着马刀,向着夜兰骑兵们正面冲了过去。 拓跋卓浩见状,冷笑了一声,立即放下弓箭,拔出了马刀,喊道:“杀!” 夜兰骑兵们也都迅速地放回弓箭,拔出了寒光闪闪的马刀,与马贼们迎面撞在一起。 刹那间,刀光飞舞,鲜血四溅。 马贼们虽然凶悍,但在夜兰最精锐的骑兵面前仍然不堪一击。尤其是他们的首领趁着混战的时候,已经悄悄带着几个亲信手下找准一个空隙突围跑了,导致剩下的马贼们群龙无首,越打越乱。 而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风扬七杰也没有闲着,在发现来援的夜兰骑兵后,便在云飞的指挥下积极策应,与夜兰骑兵来了个里应外合、中间开花,让马贼们一直没能组成有效的战斗阵型。 这群作恶已久的马贼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末日,他们的临死反扑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没有给夜兰骑兵们造成什么大的伤亡,便全都成了马蹄下的尸体。 “殿下,贼首向那个方向逃跑了,跟着他的手下都被我们射下来了,但他自己已经跑出了我们的射程,是否需要继续追击。”骑兵队长向拓跋卓浩报告道。 “哼,想跑,把长弓拿来。” 拓跋卓浩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贼首领,冷哼了一声。 他身后的一名贴身护卫立即递上了一张弓,这是一张远比骑兵制式角弓要大的多的强弓。 拓跋卓浩接过弓,搭上一支长箭,瞄准那正在远去的马贼首领,沉稳地拉开了弓。 就在拓跋卓浩拉满了弓,在周围骑兵们那期待而崇拜的目光中,准备射出自己的箭时,令他气的吐血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正在纵马飞奔的马贼首领突然被一箭穿心,应声落马,而拓跋卓浩的箭却还尴尬地待在他那已经形如满月的弓弦上,周围的骑兵们也张着嘴傻在那里,不知道是否应该叫好…… 拓跋卓浩无奈地缓缓松开弓弦,将弓箭交还给身后的侍卫骑兵,转过头看向刚刚那支箭射出的方向。 果不出他所料,原本应该在后面观战的慕容雪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弓,冲他吐着舌头,做着鬼脸。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正在炫耀自己本事的绿色小精灵。 “尊敬的将军阁下,感谢您仗义出手,救了我们兄弟。” 云飞带着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风扬七杰,来到了拓跋卓浩的马前,施了一礼后说道。 “你们客气了,能够在这么多的马贼围攻下坚持这么久,你们都是真正让我们钦佩的勇士,只是不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拓跋卓浩也感觉到了面前这七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且疲惫不堪的人很不简单。 他原本以为这七人应该是遭遇马贼打劫的商队,可是现在战斗结束了,地上并没有任何可以视为货物的东西。而这七个衣不蔽体的人也显然是身无分文的。 那么在拓跋卓浩看来,这七个炎族人不是商人却都武艺高强,他们出现在这夜兰王国的南部边境的目的就很值得怀疑了。 “将军阁下……” 云飞开口想要解释一下,却被旁边的骑兵队长打断了。 “这是我们夜兰王国的王子殿下。” “啊,这里已经是夜兰王国了?原来是王子殿下,难怪如此勇武,实在是失敬!我们七个都是西平郡风扬书院的学生,本是因为好奇才组队进入沙漠探险。 没想到遇到了沙暴,迷失了原定的路线,已经没吃没喝好几天了,结果又遇到了马贼,幸亏我们运气好,遇到了尊敬的王子殿下,不然我们就算不被马贼杀死,也早晚会渴死在沙漠里了。” 虽然云飞之前已经通过旗帜判断出了来人的大致身份,但当他真的面对拓跋卓浩时,还是心中一动。 第二百二十八章 拓跋师兄 大燕帝国一直视夜兰王国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要除之而后快,两国在大陆西部一南一北对峙了一千多年。 而云飞身为大燕的太子,与当代夜兰国王拓跋宝璋的唯一王子拓跋卓浩可谓是“神交已久”了。万没想到,两人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而且是一上来云飞就欠了对方一个救命之情。 “哈哈,你们也是风扬书院的学生啊,卓浩哥,这可都是你的小师弟哦,难怪都这么厉害。” 慕容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骑着马跑了过来。 “哦?您就是卓浩殿下吧,我们在书院读书的时候,都听说过您的事迹呢!当年在书院的元堂天班,您独斗六大炎族王子而不败,已经成了风扬的传奇啊! 只可惜我们到书院读书的时候,您已经毕业了,无缘目睹您的风采,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见到您,还跟您并肩作战,消灭了马贼,真是太荣幸了。” 韩凌宇在听到慕容雪的话后,立即跑到了前面,一脸崇拜地拍起了马屁。 韩凌宇这马屁拍的很到位,当即将拓跋卓浩对七人的怀疑打消了大半。 在拓跋卓浩看来,知道自己在风扬书院读书时事迹的人不会太多,那些丢了面子的炎族皇子和王子们肯定会在大陆封锁消息,也就只有风扬书院内部的人还能听说一点了。 拓跋卓浩猜的很正确,其实他当年的事迹即便在风扬书院内,如今知道的学生也很少了。元堂那些炎族的贵族学生是不会允许这种消息广泛传播的。 韩凌宇之所以能知道这些事迹,是因为他从小就跟风扬书院的学生做生意赚零花钱,对风扬书院这十年来发生的故事都了如指掌。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我都不知道,你快给我讲讲,卓浩哥哥是怎么收拾那些炎族王子的?” 慕容雪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抓着韩凌宇就要听故事。 “这位美丽的公主殿下,卓浩师兄应该是太谦虚低调了,居然没有告诉您这些事迹!不过也是,那些满脑袋浆糊、满肚子草包的炎族皇子王孙们,怎么能跟卓浩师兄相比呢! 别说一个打六个,就是打六十个,对卓浩师兄来说,那都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我听说当年是这样的…… 嗯,美丽善良的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您看,是不是能先赏赐给我们一点吃的,然后我再跟您好好讲讲卓浩师兄当年在风扬书院的光辉事迹,那可是一个比一个精彩啊。”韩凌宇笑嘻嘻地说道。 为了凑近乎,韩凌宇还不漏痕迹地把对拓跋卓浩的称呼由殿下改成了师兄。只不过,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在装傻,他在拍拓跋卓浩马屁的同时,可是把后面的云飞和刘远风这两个货真价实的炎族皇子给骂成了猪头草包。 好在刘远风早就被骂习惯了,甚至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而云飞则只是在心中笑了笑,完全没在意。 “来人,给这七位兄弟拿些吃的和水,再给他们上点药,包扎一下伤口。小师弟,你们是风扬书院亨堂的?” 拓跋卓浩见韩凌宇那一脸奸商的模样,不觉好笑,也彻底放下了戒心,心中相信了他们确实是风扬书院的学生。于是便一边令人给他们准备吃喝并包扎伤口,一边问起他们属于风扬的哪个堂,而韩凌宇的奸商样子又恰好让他想到了那些亨堂的学生们。 “嘿嘿,说来惭愧,我们七人都是风扬书院排名最末的贞堂人班的。”韩凌宇答道。同时还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什么,贞堂人班?现在贞堂的学生都这么厉害了吗,看来这几年风扬书院发展的更快了。” 拓跋卓浩毕竟是货真价实的风扬毕业生,他对各堂学生的实力水平还是非常了解的。虽然眼前这七人因为过于虚弱,中气不足,一时难以看出具体的实力境界,但既然能徒步走出沙漠,又与那些马贼鏖战这么长时间,显然都是真正的高手。 “哦,殿下,我们七人武试成绩还好,但是文试成绩就不行了,家里又没钱没势的,最后就只考上了贞堂。要是光看武技水平,我们在整个书院的学生里都是排的上号的。” 楚山怕拓跋卓浩怀疑,便及时出面解释了一下。 不大一会儿,夜兰骑兵们已经打扫完了战场,刘远风七人也都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堆乳酪和肉干,身上的伤口也都接受了简单的包扎。 拓跋卓浩还给他们每人弄了一套外衣,算是结束了他们衣不蔽体的日子。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我代表夜兰王国欢迎七位师弟来做客。”拓跋卓浩笑着对七人说道。 “那就叨扰了,我们现在确实没别的地方可去,就不跟殿下客气了。” 云飞代表七人接受了拓跋卓浩的邀请,而此刻七人可谓是比乞丐还不如,本就只能赖上拓跋卓浩一行人。人家能主动邀请,显然是在给他们面子。 “师弟不必客气,这伙马贼为祸已久,我们一直想要剿灭却一直没有成功,这次幸亏有你们拖住他们,助我们将其一网打尽,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再说了,让你们在我夜兰境内受到马贼的攻击,也是我们的失职嘛,于情于理都要好好款待各位,给师弟们压压惊,洗洗尘,哈哈。”拓跋卓浩笑着说道。 “哈哈,殿下说笑了,太感谢您了。” 双方又接着互相恭维了几句,便纷纷骑马上路了。 …… “慕容公主,我跟你说啊,当年卓浩师兄在书院里……” 出发之后,韩凌宇便开始给慕容雪讲故事,故事里的拓跋卓浩英明睿智、勇武果敢、正直善良、技压群雄、声名远播…… 而云飞、云翔和楚山则跟在拓跋卓浩身边,与他聊些夜兰的风土人情。 刘远风三人则默默跟在最后面,蓝宝音在期待着看看西南大漠北部的夜兰草原与北部冰原南部的古卑草原有什么区别。刘远风则是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打起了瞌睡。至于张冰在想什么,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殿下,要下雨了。” 刚要走出沙漠,骑兵队长突然跑过来对拓跋卓浩汇报。 “这里地势还算平坦,那就先在这里扎营吧,师弟们也都累坏了,吃点东西,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拓跋卓浩观察了一下天色,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趴在马背上呼呼大睡的刘远风后,笑着下令。 刚刚扎营没多久,一场沙漠中少见的大雨如约而至,夜兰骑兵们都躲进了营帐中。 刘远风七人趁着外面人少,悄悄脱了衣服,跑到营帐外面洗了个“天然淋浴”,然后跑回营帐吃饱喝足后,听着雨声在营帐中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第二天一早,稍稍恢复了元气,洗掉了尘土臭汗,又终于修剪了一下头发胡子的七人,衣着整齐地走出了营帐。 他们焕发出的神采让拓跋卓浩心中一赞,莫名地感到这七人散发出的气场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啊,这沙漠变的好美啊!” 慕容雪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雨后的沙漠一改单调的色彩和死气沉沉的样子,竟然在一夜间遍地开满了鲜花。 “昨天的大雨激发了沙漠中的种子,这种美景即便是生活在沙漠边的夜兰人也很少见到。”拓跋卓浩笑着说道。 “是啊,这些种子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平时躲在沙土里默默忍受干燥与酷热,一旦大雨降临就立即生根开花,繁衍后代。”楚山也随口感叹道。 另一边,夜兰的骑兵们并不懂那么多道理,只是将眼前的美景看做是水神在展示神迹。在侍卫队长的带领下,夜兰骑兵们一遍遍地向着那片花海拜倒,口中颂念着水神的伟大。 “感谢伟大水神的赐予!” “感谢伟大水神的赐予!” “感谢伟大水神的赐予!” …… 而刘远风七人则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美景,或许这是大漠在以特殊的方式向他们告别吧。 看着那一片片的花海,刘远风仿佛看到了那无数的深埋于大漠之下几千年的生命在笑着向他们挥手。 炎黄文摘:你想摆脱俗世的条条框框,骑上战马去自由的驰骋吗,你想享受“路见美女一声吼,拖上马背跟我走”的快活人生吗,你想过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称分金银的逍遥日子吗,快来加入我们吧!你担心加入我们后被蔑称为马贼,无法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吗?不用担心,我们的前辈曾经在大漠边缘以区区百人之数差一点全歼不可一世的“风扬七害”,差一点就给全人类的历史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他们最后在“风扬七害”和夜兰刽子手的联合绞杀下失败了,但他们仍然用自己的生命推动了历史的车轮!如今的任何一部史书上,都要给这些前辈们提上一笔,这才是真正的名留炎黄,万古长存!你还在犹豫什么,快来加入我们,成为一名光荣的自卫队员吧!——摘自“红太阳马上自卫队”招募告示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古都水月 在经历了众多的生死危机,见证了一系列的自然奇迹,瞻仰了无数的历史遗痕后,风扬七杰终于离开了这浩瀚的沙海,他们也终将踏上新的征程,去谱写各自的传奇。 水月城坐落在梁郡东偏北的一片平原上,虽然夏季略显炎热,冬季又较为干燥,但就大陆西部地区来说,这也算是难得的一片沃土。 不过由于夜兰人不习惯耕种,加之这里距离燕国重兵驻扎的梁北大营和梁东大营都很近,随时可能被燕国轻骑袭扰破坏,便也无法继续耕种。这片肥沃的土地就成了拓跋家的牧场。 水月城南门外,一队精锐骑兵正簇拥着几个年轻人缓缓向城内走去,城门口的守卫恭敬地站列两旁,向着他们的王子行军礼。 周围的夜兰百姓们在欢呼,只不过那些男性们大多不是在向他们的王子欢呼,而是在向有着“夜兰明珠”之称的慕容雪欢呼。 慕容雪则带着灿烂的笑容,挥舞着那白玉般的右臂向周围的人致意,她的左手还抱着那只可爱的小金狐。 这小狐狸原本在慕容雪的怀里睡的正香,突然被人群的欢呼声吵醒,似乎很不开心地直起脑袋眯着眼睛看来看去,发现没什么危险后,便又缩回到少女香喷喷的怀抱中幸福地闭上了那对小眼睛。 拓跋卓浩对于这种被自己子民无视的画面略感无奈,不过好在他也习惯了。只要是跟慕容雪在一起,那么无论是谁都只能是配角。 拓跋卓浩在城门前拉住马,转过头对云飞、刘远风七人说道:“几位师弟,这便是水月城了。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等到一会儿进城之后,我会安排几位暂住驿馆,并派最好的医官为几位师弟诊疗伤势。” “多谢殿下,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飞拱手答道。 拓跋卓浩冲七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回身继续向城内走去。 刘远风七人则骑在马上看了看面前这座水月城。 夜兰人并不是很善于营建城池,或者说他们并不喜欢依靠城墙的高大坚固来抵御敌人,他们更喜欢奔驰的战马和手中的马刀。 所以这座水月城的城墙相对于一国之都的身份而言,略显破败,城墙的缝隙间竟然还长出不少野草。护城河也不算很宽,甚至于城门都有了不少破损之处。 但这毕竟是一座拥有三千多年建都史的古城,仍旧高大挺拔的城墙和深深的城门洞依旧散发着历史的厚重与沧桑。 “水月城!” 楚山望着城门上那块刻着“水月城”三字的青石匾额喃喃自语,不禁有些失神。 “三哥,潮起潮落,盛衰轮回,天道如此,不要过于感伤了。” 刘远风看到楚山的样子,明白他这个当代的梁宗世子面对这座梁宗先祖亲手修建的城池,心中难免感伤。 曾经,眼前这座城名为“梁堡”,是堂堂大梁国的都城。 “谢谢,我没事,咱们进城吧。” 楚山听到刘远风的话后,很快回过神来,知道这时候不宜表现的太异常,免得被夜兰人怀疑。 水月城中的街道还算繁华,也有着众多沿街叫卖的商贩。若不是看到他们身上的异族服饰和相貌,很难感觉到这里已经不是炎族的城市了。 不过这城中还有一点明显与炎族城市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城中到处都是马,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同等数量的马匹陪在身旁。 “来人啊,给我这七个朋友准备七间上房。”在驿馆的门口,拓跋卓浩对迎出来的驿馆管事吩咐道。 “殿下,实在是对不起,这两天赫连族长和慕容族长来水月城拜见陛下,顺便参加今年的春分祈雨水神大祭。有很多附近的小部落的人也趁机来水月城拜会陛下和两大族长。 这些小部落的族长和随从们都住进了驿馆,现在馆内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空房了,请殿下恕罪啊。”那位驿馆的管事诚惶诚恐地说道。 “什么,赫连叔叔和慕容叔叔都来了?雪妹,一会儿咱们去见过我父王后,我就陪你去拜见慕容叔叔。”拓跋卓浩对身旁的慕容雪说道。 这水月城如今虽然是拓跋家的领地,但作为夜兰王国的都城,赫连、慕容等大部落的族长们也都会在城中有自己的府邸。 每当来都城议事的时候,赫连与慕容等大部族的族长就会住在自己的府邸中,但那些小部落就没有财力在城中购置府邸了,只能住在官方的驿馆里。 “唉,父亲竟然也来了,看来这回跑不了了,肯定会被他抓回去了,真奇怪,之前他明明没说要参加春祭大典啊。” 慕容雪闻听自己的父亲来到了水月城,脸上立即晴转多云,可爱的小嘴也噘起来了。 “那驿馆中还能有几间空房?”拓跋卓浩又回过头向那管事问道。 “回殿下,小的最多还能空出三间房。”管事小心翼翼地答道。 “只有三间?”拓跋卓浩眉毛皱了起来。 他虽然真诚好客,但毕竟是王国世子,在彻底搞清楚这七个年轻高手的真实身份与来夜兰的目的前,拓跋卓浩并不放心让这七人住进王宫里,万一这些人做出什么对他父王或者王国不利的事情,他就百身莫赎了。 可是驿馆竟然住不下,他这个堂堂的王子难道要把自己的客人安排在小客栈里住吗。 “殿下,我们七人在风扬书院就是住在同一间宿舍的,这里有三间房,已经足够我们七人住了。”云飞看出了拓跋卓浩的为难之意,便上前说道。 “这恐怕不合适吧,七位师弟都是我的贵客,这么安排太过怠慢了。”拓跋卓浩说道。 “师兄殿下,您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而我们也只是普通的风扬学生,并不算什么贵客。您对我们的接待已经非常周到了,我们心中都已经非常过意不去了,实在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韩凌宇也上前说道。 “那好吧,就暂时委屈七位师弟了。这驿馆距离王宫已经很近了,但因为明天是春分祈雨祭祀水神大典,今天王宫中所有人都要斋戒沐浴,我今晚就不能亲自招待师弟们了。 不过要是几位师弟不嫌疲累,明早可以来水神庙参加祭祀大典,大典结束后,父王晚上必会设宴款待两位族长和各部贵族,我会派人来请七位师弟也一同参加,到时候再与各位师弟一醉方休。”拓跋卓浩笑着拱手说道。 “那就多谢殿下了。”云飞等人也立即施礼说道。 拓跋卓浩又回头吩咐了两句,让驿馆管事好生招待七人,然后便带着慕容雪告辞而去。 刘远风七人则跟着管事进了驿馆。刘远风与张冰、蓝宝音三人一组,住进一间大一点的房间。云飞、云翔两人一组,楚山、韩凌宇两人一组,各住进一间略小的房间。 管事招待的很是殷勤,七人几个月来第一次洗上了热水澡。 不久,拓跋卓浩派的医官也到了,给七人进行了彻底的包扎,开具了进补的药方。 在各自换上一身拓跋卓浩托管事帮他们买来的新衣服后,七人又叫来一桌夜兰特色美食大吃了一顿,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远风非常不情愿地被蓝宝音从床上拽了起来,去参加夜兰人的春分祈雨祭祀水神大典。 在蓝宝音等多数人看来,既然有幸赶上了这样一场隆重的祭祀大典,不去看看热闹实在是太可惜了。况且如果不去,对于待七人如上宾的拓跋卓浩也是很不礼貌的。 但是在刘远风看来,这些确实都很重要,可是难道还能比睡觉还重要吗?况且拓跋卓浩昨天邀请的时候,说的是“要是几位师弟不嫌疲累,明早可以来水神庙参加祭祀大典”,而刘远风现在就是很嫌疲累啊! 可惜,这些话对于另外几人来说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统统无效。 水月城中的水神庙位于夜兰王宫的正西方向,至于具体距离多远,刘远风就不知道了,他从上了马后就趴在马背上睡着了。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刚刚梦见慕容雪跑来非要缠着自己玩,就被蓝宝音叫醒了。而刘远风抬眼一看,那蓝顶黑墙的水神庙和那扇造型独特的大门已经在眼前不远的地方了。 下马之后,刘远风看到这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不过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普通的夜兰人就没有资格进入水神庙里面了,只能在庙外祈福。 而那些贵族们无论男女老少都穿着最庄重的礼服,以最虔诚的姿态,最严肃的神情尊卑有序地走进了庙中。 同样穿着一身夜兰贵族礼服的云飞、刘远风等七人则是走在最后面的。 走近神庙大门,前面是一片青石铺就的广场,广场上百余名夜兰武士挥舞着单手剑正跳着威武的剑舞。 这种剑舞起源于夜兰人在战斗前跳的舞蹈,本意是提升士气,威慑敌人,后来渐渐变为庆典与迎接客人的舞蹈。不过这剑舞虽然看起来确实威武雄壮,但刘远风细看之下发现动作并不难。 于是,无聊中的刘远风竟然一改往常对于男人艺术表演的不感兴趣,有模有样地也学着跳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王宫夜宴 由于武功境界的原因,这剑舞在他跳起来,即便手中无剑,也远比那些普通兵士更有气势与英武威严,竟然引得周围的夜兰百姓与兵士大声叫好。 没多久,那些夜兰兵士干脆边舞边把刘远风围在中央,队形变成了以刘远风为核心的群舞。 如此烘托之下,刘远风竟俨然一位武神下凡,原本并不算外貌出众的他,头一次得到了无数少女的媚眼和飞吻。 不过这毕竟是庄重严肃的祭祀大典,第一时间发现这一幕的拓跋卓浩在欣赏了一小会儿后,便亲自上前拉着刘远风向神庙大门走去,招来广场上夜兰民众的一片失望之声。 七人跟着大队人马穿过了水神庙的大门,高高的水神祭坛就出现在了正前方。这座祭坛全部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远远看去给人以神秘厚重之感。 水神祭司们身着白色的法袍,已经站立在了各自的位置。 不过环绕着水神祭坛的还有一圈水池,水池并不深,池水非常清澈。 刘远风七人因为身份原因,站立的位置比较偏后,加上中间又隔着那么多人,并不太能看清最前面的人长相。 在最前面应该是国王的中年人的带领下,那些将要登上祭坛的夜兰贵族们纷纷脱下鞋袜,赤着脚走下了水池,池水刚好没过脚腕。 穿过水池后,这些人便一步步地赤着脚登上了水神祭坛,准备正式开始祭祀水神。 能够有资格在这个庆典中登上祭坛的人,至少是王国长老会的长老。刘远风也就免去了赤脚趟水的麻烦。 但这种祭祀活动对于刘远风来说,就实在是没意思了,除了又臭又长的祷告就是一遍又一遍的祭拜。 之前在神庙外跳剑舞时,好不容易有的那点精神头很快就又没了,如果不是有蓝宝音时刻盯着刘远风,他可能会站着睡着的。 那样的话,没准就会被夜兰人扣上一顶亵渎水神的大帽子,吃不了兜着走了。 昏昏沉沉中,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太阳都已经越过头顶跑到了西边,这祭祀大典才宣告结束。 刘远风暗想,幸亏这水月城距离西南大漠不算很远,天气炎热。要是换成大陆北方,就这么赤着脚在石头上站一天,恐怕那些身子骨弱一点的夜兰贵族们就得去换肾了。 好在祭祀大典既然结束了,众人期盼已久的王宫夜宴狂欢夜也就要到了。 夜兰王国的王宫虽然是在原大梁国的王宫基础上修建的,但历经千年的风雨后,炎族风格的建筑已经消失殆尽,如今也就只有基座和一些高台、石坊仍是梁国王宫的留存,大多数的地面建筑早已变成了充满异族风情的圆顶大厅和花边拱门。 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已经换上一身更为宽松的夜兰贵族服饰的风扬七杰,走进了这座古老的王宫。 七人在进入王宫大门后,便在侍从的引导下,经由王宫广场旁边的回廊向正中的宫殿走去。这此,楚山的表现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见到这座本属于梁宗先祖的王宫而流露出什么特殊的神情。 此刻的王宫广场上已经点起了熊熊的篝火,各部族的年轻贵族们开始陆续来到广场上,他们晚上将在这里饮宴狂欢。 而刘远风七人竟然能有幸进入正殿中落座,与王国的最高层共同饮宴,看来是得到了拓跋卓浩的特殊照顾。不过他们七人在宫殿中的位置就只能是后排末位了。 待众人陆续坐定后,刘远风观察到,能够有资格坐于殿中的基本都是各中小部落的族长,不知道拓拔卓浩是不是对七人的身份有所怀疑了,不然是不该让他们七人入殿就坐的。 毕竟刘远风还好说,但云飞举手投足之间所无形中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实在是无法隐藏的。 “兀卒到!” 随着侍者的一声通报,殿中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全都正襟危坐以示恭敬。 一个面带微笑的魁梧男子身着一身华贵的夜兰礼服,头戴王冠,当先走进了大殿,直接坐到了正中的王座上。这就应该是当代的夜兰国王拓拔宝璋了。 在拓拔宝璋身后,并排跟着两个同样衣着华贵的男子。 其中一个身材比拓拔宝璋还要高大壮硕,只是看起来在三人中相对要年轻一点。这人从进殿之后就没拿正眼看过任何人,直接坐到了王座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 因为夜兰人是以左为尊,所以这应该是夜兰第二大部落赫连家的族长赫连格穆。 而另一个人身材要显得消瘦一些,面相也最为老成,进殿后频频向两旁已经坐定的众人挥手致意,态度要谦恭友善的多。 最后,他坐到了王座的右手第一个座位,应是夜兰第三大部落慕容家的族长慕容岩。 拓拔卓浩与慕容雪也跟在这三个人后面走了进来,两人互相挨着对方坐在了前排末位的两个位置,正好在刘远风七人桌案的前面。 拓拔卓浩落座后,扭头向刘远风七人微笑致意,而慕容雪则转头向七人做了个鬼脸,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哈哈,今年的春分大祭来的人很全啊,好几年没这么热闹了。”拓拔宝璋坐定后笑着说道。 这位正当壮年的国王陛下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殿外广场上的人们也都能听清他说的话。 “参见兀卒!” 殿内殿外的夜兰众人齐刷刷起身向拓拔宝璋施礼参拜,刘远风七人也都站起来躬身行礼。 “免礼,今晚是水神的子民欢聚之日,都不必多礼,坐吧。”拓拔宝璋挥手说道。 “谢兀卒!” 众人再次施礼后方才落座。 韩凌宇在后面悄声问道:“‘我祖’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祖’,是‘兀卒’,这是夜兰人对国王的正式称呼,意思类似于‘天子’。”云翔悄声解释道。 “今年入春以来,雨水要比往年丰沛的多,可见水神眷顾,预兆我夜兰将迎盛世,本王敬各位,感谢大家对王国的忠诚,请诸位满饮此杯。”拓跋宝璋提了第一杯酒。 众人在拓跋宝璋话毕后,纷纷躬身喝酒。 按照惯例,在国王致辞敬酒之后,这第二杯酒应该由第二大族的族长赫连格穆代表各部的族长敬国王拓跋宝璋。之后再由第三大族的族长慕容岩敬酒,把酒宴气氛引向轻松活跃。然后就是自由饮酒敬酒的热闹宴会了。 可是众人看向赫连格穆,却发现这位赫连族长在喝下杯中酒后,便自顾自地大块朵颐起来,连头都没有抬,任由侍者给他再次斟满酒,他却丝毫没有起身敬酒的意思,这就让场面很尴尬了。 慕容岩盯着赫连格穆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拓跋宝璋,只见国王陛下也正悄悄地给自己打眼色。 慕容岩立即心领神会,端起酒杯笑着说道:“兀卒,各位长老,今年的春分大祭,不仅是水神频降祥瑞,还有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 我们的卓浩殿下前几天亲率卫队在大漠边缘一举歼灭了沙漠地区为祸多年的最大一股马贼,并斩杀其首领! 卓浩殿下真可谓是少年英才,我夜兰王国后继有人啊,我提议,让我们为夜兰的未来满饮此杯。” 拓跋卓浩听到慕容岩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当众表扬自己,并暗表支持自己成为王储之意,急忙起身向其施礼。 殿内的其余众人也立即附和,一起夸耀拓跋卓浩的年轻有为,纷纷陪着笑敬酒、喝酒。 拓跋宝璋也是龙颜大悦,笑着说道:“慕容兄弟这话有些夸张了,剿灭几个马贼算不了什么大事儿,况且那马贼头领据说还是被你慕容岩的宝贝女儿,我们的‘夜兰明珠’一箭射下马的,哈哈……” “能死在咱们‘夜兰明珠’的箭下,那马贼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啊哈哈。” “明珠箭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哈哈!” “有‘夜兰明珠’压阵,咱们卓浩殿下自然更加神勇了,哈哈!” …… 周围的中小部落头领眼见拓跋家与慕容家这么公开地互相吹捧、展示友谊,自然更加识趣地半开玩笑半拍起两大家族的马屁,而堂堂第二大族的赫连家竟然完全被冷落了。这无疑让一旁的赫连格穆非常不快。 炎黄文摘:夜兰王国自建立之时便时刻处于大燕帝国强大的军事压力下,故而危机意识非常强烈。由各族族长组成的长老会经常会很早便召开会议提前选定王储人选,以期在国王突发意外时能够立即有人继承王位,即便现任国王年富力强也仍要如此。故而只要出现国王身体抱恙、边境形势紧张或者已经出现合适王储人选等诸多情形之一,长老会便会开会选出王储,而王储并不一定由现任国王的世子担任,如若现任国王无子或长老会认为现任国王世子的年纪、才能不适合成为王储,便会从其余实力较强部族的族长与世子中选择合适人选。——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历史常识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三大部族 “哼,陛下说的对啊,这区区几个马贼算的了什么!当年您像卓浩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已经继承王位,并且亲率大军一举攻破燕国的梁北大营,一刀将那燕国的前军统制季元斩于马下! 卓浩殿下跟您比起来,可还差的远呢。我提议,咱们各部首领为陛下当年的英武神勇干一杯。”赫连格穆突然起身说道。 在慕容岩已经跳过赫连格穆敬酒的程序,直接把酒宴气氛带轻松之后,赫连格穆又突然站起来补上了自己的敬酒。 而他说的这几句话明褒暗贬,明显是在说拓跋卓浩还没资格成为王储,一时让全场的人都僵在那里,不知是否该喝这一杯。毕竟对这些中小部族来说,拓跋家和赫连家可是谁都不好惹啊。 “哈哈,赫连老弟说的对,卓浩还需要大家多多提携啊。” 拓跋宝璋大笑一声后喝了酒,其余众人见状,方才也跟着喝了酒。 夜兰三大部落之间的矛盾虽然一时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来,但也已经显露了很多问题,门口那七位外族人自然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赫连格穆提到拓跋宝璋大破燕国大军之事的时候,刘远风还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氏兄弟。 只见那身为大燕太子的云飞倒是十分淡然,没有丝毫波动,反而是云翔的脸上有些变色,拿酒杯的手上爆出了不少青筋。之后云飞还悄悄地拍了一下云翔,似乎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不过云翔也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这之后,殿内殿外便正式响起了欢快的奏乐声,真正的夜宴狂欢开始了,人们立即把烦恼统统抛在脑后,自由地吃喝,大声的谈笑。 “哈哈,几年没见,小雪如今出落的是越来越漂亮了,难怪都说你是‘夜兰明珠’呢,不知道你还记得我赫连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赫连格穆竟然来到了慕容雪的桌案前。 “啊,赫连叔叔,我怎么会忘记您呢,记得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您正好来慕容家做客,知道那天是我生日,您还当场送了我一条玉腰带呢。” 正与拓跋卓浩耳语的慕容雪见到赫连格穆,急忙起身施礼。 “诶,叫什么叔叔啊,我也没比你大那么多嘛,叫赫连大哥就好,叫叔叔太生分了。”赫连格穆先皱皱眉,然后又笑着说道。 “啊,那怎么行呢,您是我夜兰长老会的左长老,又跟我父亲平辈论交,我要是叫您大哥,岂不是乱了礼数,侄女敬您一杯酒,感谢您这么多年来对侄女的关心。” 慕容雪笑着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们尝尝这个神秘果,我们平时都很少能吃到呢。” 慕容雪喝完酒后,竟然不再搭理赫连格穆,转身将一碟红褐色的小果分给云飞和刘远风七人。 结果七人吃下那果子后,都感酸涩而皱眉。 看着七人的模样,慕容雪开怀笑道:“这神秘果吃着虽然酸涩,但你们再吃别的东西,不管多酸,你们都会觉得甜了。” 被晒在那里的赫连格穆略感尴尬,斜眼见一旁的拓跋卓浩正在起身,似是要敬自己酒,便立即转身离开了。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的慕容岩看的清清楚楚。只见慕容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脸上的森寒之气一闪而逝,立即又和善地笑着与来敬酒的小部落族长攀谈起来。 “咦,好像真的是再吃什么都是甜的了。”蓝宝音惊讶地说道。 “哈哈,雪妹又调皮了,走吧,这大殿还是留给那些长辈族长们吧,咱们去外面看跳舞吧,外面都是年轻人,更有意思些。”拓跋卓浩放下酒杯,转身笑着对七人说道。 之后,拓跋卓浩便趁机牵着慕容雪的手当先走了出去。 刘远风瞥了一眼那被拓跋卓浩紧紧握在手心的白嫩小手,实在难以相信,就是这只手将那曾将七人逼入绝境的马贼首领送进了地府。 殿外的王宫广场上,一堆堆篝火已经在夜色中燃烧了起来,那跳动的火苗与天上的一轮弯月相映成辉。 一群群衣着鲜艳华丽的夜兰年轻贵族们围着篝火,或者嬉戏打闹,或者载歌载舞,或者吃肉喝酒,或者情意绵绵,无不快活异常。 “啊,那里怎么会有骷髅?”蓝宝音突然惊讶地问道。 自从进入沙漠以来,他们可谓是见惯了骷髅,而且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 “哦,几位师弟莫怪,这是我们夜兰的习俗。我们夜兰人在狂欢的时候会把一具骷髅放在场中,意思是告诉人们,该快乐的时候就要尽情狂欢,因为我们死后就会变成这个模样!”拓跋卓浩解释道。 “哈哈,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拘谨了,融入到欢乐的海洋中吧。”云飞笑着说道。 随后七人便各自走向自己感兴趣的人群,尽情的狂欢去了。 在这欢乐的人群中,在这跳动的火焰旁,在这寓意人生终点的骷髅边,七人恣意的吃喝,尽情的嚎歌跳舞,发泄着一路走来的压抑…… 午夜过后,王宫广场上的篝火渐渐熄灭,人们渐渐散去,这场夜宴狂欢并没有持续到黎明。毕竟白天的祭祀大典让人们都很疲惫,今夜都需要好好休息。 夜兰人由于千年来时刻处于强敌压境的危机中,无论何时都不会让自己的体力过于透支,以便随时应对紧急情况。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安心睡去。 在距离夜兰王宫不远的街区上,有着一座规模不小的豪华府邸,府邸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儿巨大的金字匾额,上书“赫连府”三个大字。 此刻,一个蒙着黑色面纱的人悄悄地走到赫连府的角门旁,轻轻地敲了敲门。 随后,门开了一个小缝,一个赫连家的仆人探出头,与这位深夜到访的客人说了两句话,然后便侧身让来客走了进去。之后,那仆人小心地看了看门外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将门重新关上。 “你到我这府里,至于还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赫连格穆竟然亲自出来迎接神秘客人了。 “还是小心点好,这里毕竟是拓跋家的地方,咱们进城之后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要是被他们发现咱们俩私下见面,必然会让拓跋宝璋猜疑,要是对咱们有了防范,咱们以后就更被动了。” 来人摘掉面纱,竟然是堂堂慕容家的族长慕容岩。 “哼,拓跋家的地方!这水月城归他拓跋家管,也不过才十几年而已,早晚我要拿回来!你怕他拓跋家,我可不怕他。” 赫连格穆冷哼了一声,只不过这话说的明显不是很有底气。 “赫连老弟不要生气嘛,如今拓跋家仗着自己是国王,几乎把最好的草场都占了,这些年是越来越强。而我们两家却没什么变化,相比之下便显得越来越弱。如今要是再不好好谋划,恐怕就算咱们两家联合,都不是拓跋家的对手了。” 慕容岩轻车熟路地走到屋内,找到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我赫连家当年才是真正的夜兰第一大族,若不是父王死得早,我那时候还太小,长老会那些人怎么会选了拓跋宝璋做王储,怎么会让他拓跋家得到这水月城,发展的这么快。”赫连格穆恨恨地说道。 “唉,当初赫连老国王突然驾崩,燕国人在边境增兵,想要乘人之危对我夜兰不利。那时候,长老会把拓跋宝璋推到前面,其实是想让他拓跋家挡灾的。 毕竟那时候大家心中还是向着你们赫连家的,而面对燕国大军,这水月城是首当其冲,正好就以谁当国王谁得水月城的老规矩,把这水月城临时给了拓跋家。 但谁也没想到,这拓跋宝璋竟然真就敢带着人突袭梁北大营,将燕国那个刚刚增援过去,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的统制季元给杀了,据说那季元可是地阶上段的高手,曾经是燕国最年轻的旗将。 这一下,燕国放弃了进攻计划,反而让拓跋宝璋变成众望所归,地位一下就稳固了。” 慕容岩眯着眼睛回忆着过去的事情,不时感叹几句。那时候他也刚刚成为慕容部的族长不久,长老会的种种算计,他也是关键参与者。 “这王位本就该是我的,他仗着战功坐了这么多年就算了,可是这拓跋宝璋如今明显是想让拓跋卓浩那个黄口小儿当王储,真想把这夜兰王国变成他拓跋一家的吗。 这次可是你特意传信给我,说拓跋宝璋有意近期召开长老会商定王储人选,让我先过来探探情况,跟你商量一下对策。 你在信里可是说支持我的,结果今天你就明目张胆的帮那拓跋卓浩说话,让我颜面尽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赫连格穆怒道。 “赫连老弟不要着急嘛!我对你的承诺绝没有改变!只是这水月城,我比你要早来了几天,已经探听到了不少消息。”慕容岩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你探听到了什么对我们不利的消息吗?”赫连格穆问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 “这些日子,我已经探知,那些小部落的人如今基本都被拓跋家拉了过去。昨天拓跋宝璋还亲自找我,想要拉拢我。我若是当面跟他唱反调,恐怕会过早暴露咱们之间的关系,对日后不利啊。 所以,我还是暂时躲在暗处,让拓跋家不做防范,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再突然出手助你赫连家一臂之力,如此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慕容岩压低声音说道。 “那你说,如今该怎么办?”赫连格穆听了慕容岩的话后,想了想问道。 “如今形势对我们不利,拓跋宝璋正值实力鼎盛的时候,要是在这时召开长老会选王储,恐怕大部分人都不敢得罪拓跋家。所以我们不能硬抗,只能以拖待变。 只要拓跋宝璋想要召开长老会,不管打的是什么名目,咱们都要想办法拖延,不让他如愿召开。只要咱们两大部族不参加,那长老会就开不起来! 咱们再趁这个时间悄悄活动,拉拢那些小部落的人,等到拓跋家内部有变,或者别的更合适时机出现,再一举发难,把王位夺回来。”慕容岩说道。 “所以,你是让我先忍着了?”赫连格穆冷冷地问道。 “没错,如今赫连老弟必须要隐忍!明日的朝会上,你千万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当面与拓跋宝璋对着干了!表面上一定要顺从一些,让他找不到借口对你下手才行。 咱们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有翻盘的机会。另外,为防夜长梦多,咱们在这水月城还是不要久留。明日朝会之后,就跟拓跋宝璋辞行吧。”慕容岩劝道。 “好吧,就听你的!” …… 慕容岩从赫连府邸出来,又回到自己的慕容府时,已经非常晚了,城中的绝大多数人早已入睡,他也很有些疲惫了。 不过在他悄悄从后门进府的时候,门房却告诉他有两位客人来访,已经在会客厅等了半天了。 “是什么人这么晚来找我?” 慕容岩本欲不见,但又想到,这么晚由后门悄悄来访的肯定是有要事,便一边走向客厅一边问了一句。 “哈哈,慕容族长不愧是夜兰王国的支柱顶梁,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操劳国务,会商国事,只是不知赫连族长心情可好些了?夜宴上,他可不太开心啊。 久闻慕容族长处事谨慎小心,没想到连回自己家都要走后门。不过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查探过了,拓跋家并没有派人监视贵府与赫连府,起码现在没有。”客厅中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笑着说道。 “二位是什么人,对我慕容岩很关心啊。” 慕容岩听完白衣男子的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眯了眯眼睛,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哈哈,慕容族长不必紧张,在下云飞,这是我兄弟云翔。我们兄弟不是夜兰人,到这里来只是听说慕容族长是位有大智慧和大志向的英雄,便特来拜会。顺便想跟慕容族长谈一笔您一定感兴趣的生意。” 云飞丝毫没有在意慕容岩那握住刀柄的手,从容镇定地继续笑着说话。 “我想起来了,晚宴上见过你们,你们是拓跋卓浩带回来的人!哼哼,大志向!我堂堂慕容部的族长,王国长老会的右长老,自然有辅佐国君振兴王国的大志向,不过你们很有胆子啊,深夜跑来试探我!是拓跋卓浩派你们来的?” 慕容岩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认出了面前这两个年轻人,正是之前夜宴上跟拓跋卓浩和自己女儿在一起的年轻人中的两个。 “慕容族长不必误会,我们与拓跋殿下和慕容小姐只是偶然相遇,不信您可以回头问问慕容小姐。而我们二人事实上是代表北面来跟您谈生意的!如今我们二人孤身在慕容府,您要杀要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嘛! 慕容族长何不先坐下来,听听我们想要与您谈的生意内容,再决定是把我们杀了送给拓跋家表忠心,还是接受我们二人的诚意,与我们合作呢?慕容家做这左长老已经做了几百年了,您真的甘心这么一直看别人的脸色活着?”云翔笑着说道。 “北面?” 慕容岩闻言愣了愣,随后便真的坐了下来。 …… 夜兰的异域风情虽然很值得多游玩几天,但七人离开书院时间太久了。进入沙漠时还是大齐天保二十二年的初冬,如今已经是大齐天保二十三年也就是大汉乾祐二十六年的春分了。 当初进入沙漠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走这么长时间,很多事情都没有提前布置,想必这几个月里,外面的人已经急疯了。 因此,七人并没有在水月城停留太久,很快就向拓跋卓浩辞行了。 而一直没有弄清七人身份的拓跋卓浩也没有太过挽留,询问了他们离去的路线后,便派出了自己的卫队,沿途护送他们向夜兰与燕国的东部边界而去。 这其实也是为了监视这七个神秘的年轻人是否真的离开夜兰了。 由于夜兰与燕国剑拔弩张的关系,燕国对于夜兰边境是采取绝对的封锁政策,这一队夜兰骑兵把七人送过夜兰的边境后就驻足不前了。 七人进入燕国控制区后,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燕国梁东大营的巡逻骑兵,这些骑兵要求他们出示大燕官府的批文才能继续前进。 批文他们自然是没有的,但有堂堂的大燕太子燕凌云在这里,刘远风自然不会担心。 果然,云翔上前与骑兵队长私下交流了几句,又出示了不知道什么信物后,骑兵队长便放行了。 只不过那骑兵队长放行时说的话,却让刘远风感觉自己又被云氏兄弟给耍了。 那带着一等剑尉军衔的大燕骑兵队长说:“既然是得到我大燕官府特批的大汉武德亲王殿下使节团,那我自当放行,几位请便吧。” …… 走过梁东大营的防区一路向东,穿过燕齐两国的边境进入望川郡,再改道向南进入西平郡,七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日的风扬书院。 再次见到那位于风扬老区宿舍区的宿舍和一众前来迎接的“七杰门”成员时,历经九死一生的他们,千言万语就只剩下了一个字——累。 刘远风回到宿舍之后,过了足足半个月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才算是恢复到正常状态。 之后,他才开始着手处理这段日子积压下来的事情,接待那些来自各个方面的属下,听他们请示汇报各种事情,这其中就包括自然神教负责情报工作的暗影堂堂主张文。 “教主,你们失去联系的这几个月,别说咱们神教了,整个帝国甚至整个大陆都是暗流涌动。大汉、大燕还有嗅到不寻常气味的大齐帝国,都秘密派出了大量人员深入大漠搜寻。 三教九流的各路高手也纷纷出动。只不过由于一切都是私下秘密进行的,所以表面上整个大陆还是一片祥和。其实咱们大汉和大燕都已经开始向齐国附近调动军队,以防万一了。”张文笑着汇报道。 “调动军队了?这么说老头子还真着急了。”刘远风笑道。 “是啊,您进入大漠的前两个月,皇上还坐得住。过了两个月还没有消息,据说陛下就已经是寝食难安,一拨拨地派人到这边来了。”张文回道。 “哦……咱们神教派了多少人来?暂时让他们先不要走。过些日子,我们七人会派出手下组成联合寻宝队,去黄族遗迹寻宝。楚山、韩凌宇和云翔在具体负责规划路线、筹备物资与药品。 根据我们这一路考察的经验,在路线明确的前提下,只要做好充足的后勤准备,带够防虫药物,不贪心,不深入最危险的地方,还是能够避开危险,满载而归的。 但是沙漠毕竟还是很危险,让兄弟们做好准备,不愿意去的不要强求,我们已经说好了,得到的东西七人平分。到时候,咱们自然神教可以分得三份战利品。” 从刘远风的话中可以看出,对于地下的宝藏,他丝毫没有给他家老头子分一份的打算。 “是,属下会安排好人手等候教主安排,并将教主的提醒告诉他们的。教主,这段日子,咱们不光派了神教自己的人,还向附近的各大武林门派都发了悬赏。 商财堂宋堂主说了,只要救出了人,就可以按照被救人的体重换取两倍重量的黄金呢。所以很多门派都派了人,虽然没真正帮上忙,但唐副教主说还是应该派人上门感谢一下,送些礼物。”张文又说道。 炎黄文摘:夜兰王国是大燕帝国千年来最大的心腹之患,有关夜兰王国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会牵动大燕帝国高层的神经,而“风扬七杰”借道燕国梁东大营返回齐国的风扬书院时,燕凌云授意手下在交涉时不以自己大燕太子的身份通报,却偏要报出大汉武德亲王的名号,恐怕也不仅仅是要跟远风陛下开个玩笑那么简单。他是在借那骑兵队长的口,及时提醒大燕帝国的高层,有个大汉帝国的亲王去了夜兰王国,不管这个大汉亲王做没做什么对大燕不利的事儿,都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二百三十三章 视察教务(上) “哦,这些就让唐永起直接安排好了!这回宋铁公鸡倒是还算大方嘛……不过他这个悬赏我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呢……他这是论斤买肉啊,当我们是猪吗?”刘远风终于反应了过来,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 而张文闻言,居然只是笑了笑,没有丝毫解释。那意思很明显,宋云海就是这个意思。 …… 又过了几天,已经处理好各种琐事的刘远风又感觉无聊了,他把张冰和蓝宝音叫了过来,商量道: “冰冰,阿福,我知道你们俩这几天一定很无聊!楚山、凌宇和云翔都在忙着组织寻宝队的事儿。云飞又天天围着风训导赔不是,他这次瞒着那小姑奶奶进沙漠,可是让人家很生气啊,后果想必很严重。 眼下就剩咱们三个闲着无聊了,这可是在浪费生命啊!为你们俩着想,我决定,咱们去南面那些西南边族聚居区玩几天怎么样,据说那里山清水秀,离族和宁族的妹子更是又水灵又热情哦。” “去陈国?咱们就这么过去的话,太仓促了吧。那些西南边族的情况非常混乱,咱们一点都不了解,就这么去闲游,好像不太好吧?是不是跟你父皇请示一下,或者跟唐永起商量商量?”蓝宝音说道。 “跟老头子请示什么,在圣都的时候他都管不到我,何况现在离他那么远。唐永起就更不用了,我才是教主嘛! 只要你们两个想去,我就带你们过去,反正冰冰的暗影堂影卫会保护咱们的,肯定没事儿,对吧,冰冰?” 刘远风做着蓝宝音的思想工作。而那些由张冰亲手训练出的影卫,连刘远风都看不出武功路数。 “视察教务。” 张冰突然说了这么四个字。 “哈哈,对对,咱们是去西南视察教务,不是去游玩的!嗯,就由冰冰出面,去安排一下当地的分坛,做好接待工作。顺便知会唐永起那边一声,咱们这是去工作,费用应该让宋云海给报销。 哈哈,冰冰,你果然聪明,不愧是我一手培养的人才啊。水灵灵的小阿妹们,我来了!” 在刘远风那迷之自信的猥琐笑声中,这次前往西南边族的视察教务之行,就算是正式敲定了。 …… 由西平郡南下,是大齐帝国最南部的领土定南郡。而定南郡最南面的定南关正好位于两山之间,地势险要,扼守着齐、陈两大帝国在西南地区最主要的一条通道。 刘远风和张冰、蓝宝音此刻就已经来到了定南关外。 “这定南关盘查的也太严了,身上带的每样东西都要翻一遍。”蓝宝音看着前面那长长的等待通关的队伍,忍不住抱怨道。 “这定南郡历史上曾经是陈国的领土,后来被齐国用武力硬抢过来的。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陈国一天也没放弃过再夺回去的想法,齐国人自然要严加防备。 况且,这定南关南北两侧都是平原,再没什么天险可守,它在齐国手里,就可以时刻威胁南面陈国的宁良郡、离水郡、南江郡等西南各郡。而要是被陈国夺回去,那雨幽山以南的这片土地也就等于丢了。” 刘远风给蓝宝音解释着定南关的重要性,他其实一直有意在培养蓝宝音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 “那好吧,你给我钱,我到那边买几个包子去,先把午饭解决了。” 蓝宝音向刘远风熟练的伸出手,用大拇指搓着食指和中指。这个动作他还是跟刘远风学的。 “急什么,这午饭嘛,还是等过了关,到陈国去吃。冰冰不是说西南分坛的人已经在关外等着了嘛,到时候咱们三大教主驾到,他们肯定会好好招待的,咱们干嘛要现在花自己的钱吃饭。” 刘远风毫不客气地把蓝宝音伸出的手打了回去,说到后面还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畅想着西南分坛为自己准备的美味。 “过关再吃?你看看前面排了有多长的队,再看看那些守关的齐军查的多慢!咱们想过关,起码等到太阳落山,你看看那边的一排小客栈,都是为那些太阳落山前过不了关的人准备的。再说了,西南分坛也不富裕,咱们去大吃大喝也不好。”蓝宝音气哼哼地说道。 “咦,你居然会通过观察客栈的数量来判断过关的速度了!不错不错,有进步,不过排队的都是普通百姓,咱们是什么人啊,还用得着排队?”刘远风笑道。 “你不会想从两边的大山上过去吧,就算你轻功好,摔不死,但你也不像是那么勤劳的人啊。”蓝宝音撇撇嘴说道。 “废话,我当然不是那么勤快的人!爬山多累啊,走吧,咱们直接去关口,看我一亮身份,准保齐兵恭恭敬敬地放我过去。” 刘远风说完就施展起高超步法,在人群中快速向前窜去。张冰和蓝宝音见状也只能跟过去。 三人前后脚到了城门口,刘远风便大摇大摆地推开前面的人,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向城门洞走去,完全不拿正眼看两边的那些大齐兵士。 三人的行为自然引来那些被插队的百姓不满。不过这些常年在外行走的人也都不是傻子,看这三人的举止和气场就猜到他们应该不好惹,便纷纷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骂人话又都咽了回去。 但是那些大齐的士兵们不能就这么让三人过去啊,一个伍长带着两个士兵迅速挡到了三人身前。 “三位是什么人,怎么不排队接受检查,想要闯关吗?” 为首的伍长也是个老油条,这话说的既有威吓之意,显得尽职尽责,却又不像跟普通百姓那样满嘴脏字,给自己留下了充分的回旋余地,避免得罪这几个可能身份高贵的人。 “哼,排队检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可是帝国亲王殿下……的特使。” 刘远风来了个大喘气,让身后的蓝宝音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暴露自己大汉亲王的身份呢。 而刘远风一边说着的时候,另一边的张冰则上前一步,亮出了当日齐思瑾送给刘远风的金色令牌。 这令牌可是能直接代表大齐庆亲王齐思瑾的。而自从刘远风有了典当亲王令牌的劣迹后,所有重要一点的金质物品就都由张冰保管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是三殿下的特使,小的有眼无珠,不认得三位大人,刚刚也只是例行公事,还请三位大人见谅。” 伍长对三人的非凡身份早就有心里准备,这后面的说辞其实也早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没什么,你们为帝国尽忠职守,也不容易,忙你们的吧!我们三人还有要事,就不耽搁了。不过我们出关之事是帝国机密,你们几个要是敢传出去……” 刘远风说到最后,拉了个长音,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小的明白,小的们还想多活几年,绝不会乱说的,今天没有任何特殊人物进出定南关。”那伍长也很懂事,立即陪着笑说道。 刘远风闻言点了点头,依旧不拿正眼看周围的人,大摇大摆地走过了关。而这回自然就没人敢再阻拦了。 “我怎么就忘了这块儿令牌!冰哥,你怎么就知道他是要用这块儿令牌呢。” 蓝宝音一边挠着脑袋,一边问张冰。不过他也没指望张冰会回答,只能说刘远风与张冰之间的默契确实让谁都无法理解。 …… “哈哈,这几位兄台不知从何而来啊,似乎路上非常辛苦,都是满面尘灰烟火色啊。” “唉,可不是嘛,这一路走的太长了,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确实不容易,怪不得几位兄台都是汗滴禾下土了。” “没办法,俗事太多,就算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呐。” 在定南关外一个供路人休憩喝茶的小亭子里,刘远风三人与前来接他们的自然神教西南分坛的人接上了头。 而自然神教的秘密接头暗号是刘远风亲自敲定的,暗号一般要双方各说两句古人诗句,每句诗句的内容中各自要包含自然之神的四大化身神,即火、水、土、风四字,而具体使用哪句诗则由接头人自由发挥。 火、水、土、风四字出现的顺序则每次都不固定,事前由接头人随机确定好。这顺序便算是接头暗号的第二重保险,即便有人了解了自然神教接头暗号的规则,但也不能知道每一次具体接头时的四字顺序。 只不过,对于大部分文化水平不高的各地教众来说,这种接头暗号可就是苦了他们了,也闹出了不少的笑话,让每次自然神教的秘密接头都显得比较滑稽。 但刘远风却乐在其中,甚至自鸣得意,他觉得这样既提升了神教工作的趣味性,又让教众不得不努力学习文化。而且比起事先背一大段绝不能出错的接头密语,这样的暗号反而要更简单一点。 刘远风三人在接头人的引领下,上了一辆大马车出发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视察教务(下) 在马车里,接头人跪倒,向刘远风三人行自然神教最高参拜礼,嘴里说道:“自然神教西南地区分坛坛主莫梓星参见教主、参见执法副教主、参见护法副教主,愿至高之自然神护佑我教,神教万岁,教主洪福齐天!” “哦,原来是莫坛主亲自来接我们,辛苦了,马车内空间狭窄,莫坛主不必多礼,快坐下吧。”刘远风伸手扶莫梓星坐到了马车上。 “多谢教主,教主与两位副教主一同来西南分坛视察教务,西南教众深感万分荣耀!只是时间仓促,属下怕有接待不周之处,不知教主对此行有什么具体的吩咐? 属下已经通知了南齐与西陈两地的大主教、西南各郡的主教以及附近州府的主祭前来分坛,当面向教主与两位副教主汇报各地教务。”莫梓星面向刘远风斜坐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 “啊,叫了这么多人来,不妥不妥啊!最近西南地区也不太平,据本教主所知,如今在西南地区,我教与光复教时有摩擦。你把整个西南地区的各级神教负责人都叫过来,这很不安全。 万一被光复教察觉而行不轨之事,我教岂不是损失惨重!你马上告诉各地各级神教负责人,不要过来,安心主持教务。如果本教主想了解何地的教务,会亲自去实地考察的。 至于听汇报嘛,就由莫坛主总体汇报一下好了,我们此行主要是为了实地考察一下西南地区的风土人情,尽可能少给各地教众添麻烦。” 刘远风一听这莫梓星居然叫了这么多人过来,马上就头大了。要是真去听这么多人挨个汇报教务,那岂不是比在风扬书院上课还无聊,真成了视察教务了。 最重要的是,他对基层教务一窍不通,可要是听了汇报,就必须要做些指导才说得过去,那不仅很难为人,而且也变成了外行对内行指手画脚,并不利于基层开展工作。 于是,刘远风一方面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莫梓星告诉那些人不要来了,一方面委婉地提点莫梓星,自己这次仅仅是来游山玩水的。 “教主说的是,属下疏忽了!既然如此,那属下就趁着这路上的时间,向教主和两位副教主汇报一下西南地区的神教发展情况与风土民情,等到了分坛驻地就直接用膳休息。明日一早,属下会陪同教主与两位副教主外出考察,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莫梓星年纪不大,但也是个聪明人,一瞬间就听明白了刘远风话中的内涵。 “哈哈,如此甚好,莫坛主不愧是神教的骨肱栋梁啊,如此安排甚合我意。”刘远风微笑着说道。他对于眼前这个聪明的小伙子很满意。 在自然神教的体系内,分坛坛主是地位仅次于总坛十堂堂主的人。莫梓星执掌的西南分坛,则是齐国南部与陈国西部两大教区总共十个郡的教务,而分坛驻地则设置在宁良郡。 “教主,出了定南关就算是进了陈国宁良郡的地盘了,这宁良郡与南面的离水郡是整个大陆最靠近西南的两个郡。原本只是宁、离两族的聚居区,炎族政权并不怎么重视。 不过,自从这里被齐、陈两大帝国反复争夺之后,陈国便逐步加强了对这里的管控,炎族移民也越来越多。陈英宗时期,下旨改土归流,正式由陈国中央委派的炎族官员接管了地方行政,宁、离等边族的土司头人们就只能管管自己族中的事务了。 如今这两郡内生活的炎族人数量已经超过了信仰水神的各边族。但是因为这西南地区一直贫苦,而陈国官府又对炎族百姓和各小民族横征暴敛,所以不论是炎族百姓,还是各小民族的百姓,日子都过的很苦。”莫梓星首先汇报道。 “哦,这么说,陈国对这西南地区的管控能力还是很强的了?”刘远风问道。 “在陈英宗改土归流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确实很强,但随着陈国国力的逐渐衰弱,如今也算不上很强了。陈国的统治核心区在东南沿海,这西南地区距离陈国中央太远,大大小小的民族众多,离水郡内还住着四大宗族之一的梁宗。 所以这西南的各方势力太过复杂,陈国中央不得不派驻了一个西南镇抚使,来统一管理西南三郡的军政事务。但采取这种特殊的管理模式来管理西南,也恰恰是陈国中央对西南管控力已经下降的表现。”莫梓星答道。 “西南各族自身实力如何,比古卑、夜兰呢?”蓝宝音突然问道。 他似乎很想通过对比,来了解一下自己古卑族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回副教主,西南地区生活的小民族不下二三十个,但真正有点实力的也就是宁、离二族,这两族的人口大约都是三十万左右。 而且与全民皆兵的古卑、夜兰等游牧民族不同,这宁、离二族并不是非常好战,族人性情都比较温和,对于陈国的统治也都比较顺从,所以战斗力也不是很强。 可以说,跟古卑、夜兰相比,无论是人数还是战斗力,西南边族都是没法比的。” 莫梓星虽然不知道蓝宝音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但还是详细地回答了。 “说说最新的情况吧。” 刘远风看了看蓝宝音那自得的样子,继续笑着发问。 “是,教主,正如您刚才说的,最近这西南地区很不平静!光复教是个有千年历史的教派,但是一直非常隐秘低调,近两年却突然活跃起来,在西南地区频繁活动,大肆提升影响力。 而我自然神教也恰好这几年开始在西南地区传教扩张,不可避免地与光复教发生了冲突。不过光复教似乎还不想与我们正式开战,神教总坛的弘法副教主也传谕我们,尽量不要扩大事态,所以我们两教之间还没有爆发大的冲突。 如今光复教主要在吞并西南地区的武林门派和各种帮会山寨,甚至土匪他们也在招纳。而我们自然神教则主要在普通炎族百姓中间发展教众,暂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另外,最近梁宗也一改千年来的低调谨慎,突然与离族联姻,正式与离族达成同盟关系,引起了陈国朝廷的警觉,已经派了一个叫范立臣的新任西南镇抚使过来,据说是个强硬派。 宁族相比离族而言,一直对陈国朝廷更加恭顺。宁族的历代掌权者都会派继承人到陈州去做人质。不过这两年,宁族与我们自然神教已经秘密建立了非常亲密的关系。 教主此次来西南视察风土民情,属下建议就去宁族看看吧,这样最为安全稳妥。而且这几天正好是宁族的沐水节,到时候会有很多庆祝活动,各措家的头人都会到一起聚会,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莫梓星虽然说的很平淡,但也把如今陈国西南各郡的山雨欲来点明了。这宁族多年来都与世无争,力图做陈国的顺民,如今却突然与自然神教秘密联合,自然也是被这暗流涌动的形势吓到了,想要给自己找个紧急时刻的臂助。 “好啊,就听莫坛主的,咱们去看看这沐水节,会一会宁族的头人们。啧啧,梁宗突然高调与离族联姻结盟,光复教开始高调扩张实力,宁族与自然神教秘密联合,陈国朝廷也嗅到味道不对,派了个强硬派的镇抚使过来弹压! 这小小的西南三郡,七方势力都有动作,之前的均势已经被打破,目前的相安无事不会持续太久了,看来好戏不远了。”刘远风笑着总结道。 “七方势力?陈国朝廷、梁宗、离族、宁族、光复教和我们自然神教一共是六方势力,教主的意思是齐国也有动作?” 莫梓星听出了刘远风话中的隐含意思,除去明面上的六方势力,在这西南地区还能插上一脚的,也就剩下北边时刻想要吞并整个西南的大齐帝国了。 只有得到了西南,齐国四面受敌的环境才能有所改变。 “哈哈,看来你还不清楚吧,这光复教背后就有着齐国的影子!”刘远风笑着说道。 “什么,难道光复教是大齐朝廷在背后支持的?”莫梓星惊讶地问道。 炎黄文摘:宁族、离族等西南地区的小民族多数信奉水神,都属于上古百族大战时期幸存下来的小民族后裔。族中男子负责打猎、捕鱼以及打造金银器物和制作生产工具,女子负责饲养禽畜、耕种梯田、纺织衣物与养育子女。因为族中女子承担着重要的家庭责任和更重的劳作任务,因而普遍有着高于男子的地位和话语权,不过族中各措家的头人仍多数是男性担任。“措家”为宁、离等民族内部的组成单位,相当于古卑、夜兰族中的各小部落,各措家头人中最德高望重者,会被推举为宁族或者离族的“大德古”,负责仲裁各措家纠纷,组织全族头人聚会,相当于族长。——摘自《大陆百科全书·民族常识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捕鸭小能手 “那倒未必,齐国内部派系林立,光复教背后应该只是其中的一派势力。只不过我这段时间虽然有所推断,但还没有完全确定到底是齐国的哪派势力站在光复教背后。 不过你一定要有所警觉,这光复教可不简单,一旦他们在西南地区想搞什么事情,我们自然神教恐怕会首当其冲。”刘远风说道。 “啊,多谢教主提点,属下一定多加关注,一定会小心应对。” 莫梓星听了刘远风的话后,心中一动。最早得知三位正副教主要来时,他忐忑了半天,猜测这种高规格的视察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到底为了什么,他又实在猜不透。 后来见面聊了几句,他又觉得面前这几位年轻的教主们似乎只是来游山玩水的。 直到刘远风这番话说出来,才让莫梓星真正明白,游玩只是表象,这位看起来犹如邻家男孩的教主心中有着万千沟壑,他是感觉西南要出大事,才来实地查看并当面提点自己啊。 莫梓星心中不禁感叹,眼前的教主能在小小年纪建立起如此大的基业,果非易与之辈。 “唉,只是这么小心关注着,还是太被动了,光复教秘密发展了千年,比我们有底蕴的多,如今突然发力,所图绝对不小!我们要是坐等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就肯定要吃亏。 可是咱们又不能主动宣战,要是能做点什么事儿,打乱他们的准备就好了。光复教、齐宗、燕宗,陈国、齐国、黄族遗迹、夜兰王国、燕国,这到底是一条互相关联的线,还是我想多了呢……” 刘远风摸着鼻子,再次陷入了沉思。 而这时,另一边的蓝宝音也才反应过来。原来刘远风突然要来这里并非简单为了游玩散心,而是有着更深层的目的。 蓝宝音又看向对面的张冰,那冷冰冰的表情后,似乎也在跟刘远风思索同样的问题!可是,为啥自己就没觉得这里有啥值得想的呢…… 宁族当代的大德古是罗洪措家的头人罗洪鲁提。刘远风三人在莫梓星的引领下,自然也就直接来到了罗洪措家。 这是一座依山傍水的美丽山寨,一条小河流淌在两座大山之间,而在河流两边的山谷之中,有着一大片平坦的土地,这就是罗洪措家的族人们世代生活的地方。 罗洪鲁提的府邸就建在半山腰上,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寨子。 在河水流进与流出山寨的山谷隘口处,就是山寨的两座寨门。每座寨门有三个出口,中间的是水门,两侧的是陆门,百姓们平日里不论是由陆路出山,还是撑着竹排往来运送物资都十分方便。 “看来这宁族人果然是和平已久,很少与人冲突啊。”刘远风看了看这山寨的格局说道。 “是啊,这座防御山寨最重要的寨门居然是单薄的纯木质结构,防御小股的山贼土匪还勉强可以,在正规军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山寨里面除了头人的府邸还勉强可以防守外,就再也没有任何险要关卡可做防守之用了。”蓝宝音赞同地点评道。 “教主说的是,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陈国官府才对宁族人非常放心啊。”莫梓星笑着说道。 “哈哈,莫坛主大驾光临,鲁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一个中年宁族人笑呵呵地迎了出来,从他的话语中可以知道,这就是宁族大德古罗洪鲁提了。 “大德古太客气了,这三位是从我们自然神教总坛的特使,专门来视察西南教务的,听说这几天正好是宁族的沐水节,就特意来看看。给大德古添麻烦了啊。”莫梓星介绍道。 “哪的话啊,几位贵客能驾临我这小小山寨,那是我们罗洪措家的荣幸啊!几位来的正好,府内的午宴刚刚备好,请几位尊贵的客人一起先喝几杯。 下午就是这次沐水节的捕鸭大赛了,孩子们都跃跃欲试呢,到时候几位贵客也正好一起看看热闹。请!” 罗洪鲁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几人上山进府。 “那就多谢大德古了。” 刘远风带着张冰和蓝宝音施了一礼,然后便跟着罗洪鲁提上山了。 宁族虽然不算是多么强盛的民族,但也是自上古百族大战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古老民族,其文化与习俗也是自成一体,有着鲜明的特色。 出于对水神的信仰,在头人的府邸内摆放的陶瓷都是独特的黑釉,这与喜欢红釉的炎族人是完全不同的。 宁族人的服饰也多以黑色与蓝色为主,辅以白色花纹。虽然色调比较单一,但宁族女子各个都是纺绣高手,而且宁族人的布料印染技术也非常高超,无论是绞缬、蜡缬、夹缬还是灰缬等印染术,都有着深厚的造诣,故而宁族人的服饰无论男女,其实都是非常漂亮的。 午宴之后,刘远风一行四人跟着罗洪鲁提来到了河边。只见河中已经停着间隔相等的五条大船,而众多的宁族年轻男子们则在岸边两三人一组,撑着一个个小竹排等待着。 “几位贵客,一会儿就是我们沐水节的捕鸭大赛。河中间的五条大船上各有二百只鸭子。等我宣布比赛开始后,就会一起把这一千只鸭子放到河里。 到时候,孩子们就会下水去抓,要求不能使用任何工具,必须徒手抓,这可是每年沐水节最有趣的节目了。”罗洪鲁提笑着介绍道。 “抓鸭子?这游戏有趣啊,那这鸭子抓的多的话,能有什么奖励?”刘远风笑眯眯地问道。 他似乎想到了鸭子所代表的另一种职业,不过在这个世界也就只有他能这么想了。 “哈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物质奖励,不过这比赛其实是考验孩子们的水性与武技,谁抓的多自然就证明谁的水性更好,武技也更高,会得到众人尤其是女孩子的赞扬和欣赏的。”罗洪鲁提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啊。”听到没什么实际好处,刘远风略显失望地说道。 “当然了,这鸭子谁抓到就归谁,对于并不富裕的族人们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物质奖励了。” 罗洪鲁提又随口补充了一句。而就这一句话,可算是让他从此记住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什么?谁抓到就归谁?” 刚刚已经没什么兴致的刘远风,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又来了劲头。 “呃,是啊。” 罗洪鲁提似乎不明白,这位尊贵的客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反应。 “那尊贵的大德古,您看这比赛我们能参加吗?”刘远风两眼闪着光问道。 “啊,这个,当然欢迎……” 罗洪鲁提有了不好的预感。而另外一边,蓝宝音已经开始默默为那一千只可怜的鸭子祈祷了…… 随着罗洪鲁提的一声号令,抓鸭子大赛正式开始了。 近百条竹筏冲进了河流中央,而那五条大船也同时将一千只鸭子放到了水上。 一时间,鸭声震天,人声鼎沸,鸭毛飞舞…… “冰冰、阿福、梓星,你们三个带够绳子,一会儿专门负责绑我抓住的鸭子,剩下的就不用你们管了。嘿嘿,看那边,那边鸭子多,快划过去,可爱的小鸭子们,我来了。” 刘远风站在竹筏上,对着另外三人一边吩咐,一边观察着哪里鸭子多。而莫梓星还在想:伟大的教主这是要干什么呢?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他们堂堂的教主大人真心是冲着那几只鸭子去的。 蓝宝音与张冰的武功境界就不用说了,莫梓星既然能坐上西南分坛的头把交椅,自然也是有着不俗的武功境界的。 让这三人去撑一条小木筏可谓是绝对的大材小用、牛刀杀鸡了。 按照刘远风指引的方向,这艘竹筏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还没来得及散开的鸭群飞驰而去。 不过相对于让一位天阶轻功高手去水面上抓鸭子来说,让三个地阶高手合力撑船似乎又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 只见刘远风踏水飞出,只留一道残影在众人眼前。随后,就见一只只肥硕的鸭子一边无助地扑楞着翅膀,一边嘎嘎嚎叫着被扔上了竹筏。 而堂堂的三位地阶高手,立马沦为绑鸭子的小贩。但更让他们郁闷的是,他们三人联手绑鸭子的速度,竟然还比不上刘远风抓鸭子的速度。 以至于有些鸭子在被扔上竹筏之后,竟然因为来不及捆绑,在竹筏上迷迷糊糊地蹦跶几下,然后又逃回了水中。 好在正沉浸于抓鸭子乐趣中的刘远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算是保住了三人的一点面子。 而蓝宝音感觉,自从刘远风离开大漠后,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起码是变的更愿意运动了。要是放在以往,刘远风是绝对不会干出主动参与夜兰人的剑舞和参加宁族捕鸭大赛这种事儿的。 但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他就说不好了,或许是在大漠的黄族祭坛里太过压抑,出来后需要释放一下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水神眷顾者 刘远风四人这条竹筏所取得的神一般的战果,自然很快就引起了整个宁族百姓的注意。岸边的罗洪鲁提看着那竹筏后面被绳子绑着的长长三串鸭子,真是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没过多久,这场原本计划要到太阳落山才结束的捕鸭大赛,因为已经无鸭可抓,不得不提前宣布结束了。 在宁族几千年的历史上,这也是持续时间最短的一次沐水节捕鸭大赛…… 随着参加捕鸭大赛的年轻人纷纷回到岸边,刘远风这条竹筏便成了众人聚集围观之处。 刘远风兴高采烈的看着裁判去计算竹筏后面绑着的鸭子,而莫梓星则一脸无辜地冲着罗洪鲁提尴尬地笑了笑。 罗洪鲁提也用那已经僵硬的脸,回了莫梓星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千只鸭子对于宁族来说,真的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如果此刻能给莫梓星一个地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禀大德古,这几位自然神教的贵客一共抓了……一共抓了五百二十四只鸭子,已经超过了总数的一半,是绝对的冠军。”裁判也非常尴尬地向罗洪鲁提汇报道。 “哦,这样啊,几位贵客果然是武技超群,少年英才啊!嗯……据我所知,这样的成绩在我族历史上还从未有过,嗯……既然如此,那就请几位贵客给我的族人们讲几句吧,大家欢迎!” 按照惯例,罗洪鲁提要在比赛结束之后发表一次讲话,对捕鸭成绩优异者进行表扬和勉励。 可是面对如今这样的结果,罗洪鲁提真的不知道该讲点什么。几个身份高贵的外族人跑到这里,随随便便就拿了个超级大头彩,可谓是狠狠地打了宁族人的脸。 可是这又都是他的贵客,代表着天下第一大教的贵客!宁族绝对不能为了几只鸭子跟这些贵客翻脸,于是罗洪鲁提干脆就把这次讲话甩锅给了刘远风。 “啊?让我讲话……那好吧,小弟就讲几句。” 刘远风听到罗洪鲁提让自己讲话,先是一愣。不过作为大陆第一神棍,他对于这种讲话自然是来者不惧了。 很快,刘远风便带着满脸的喜悦走上了讲台。 “尊敬的宁族的兄弟姐妹们,可能大家都不太认识我们,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自然之神的使者,特来这里与水神的子民们建立友谊的! 水是自然界中最重要的存在!大陆之上,不管是什么民族,不管信奉什么神明,我们都是因水而生、因水而聚!水是生命的起点,水是智慧的源泉。 而我们宁族的水神子民们,自然也有着与水一样伟大的品行和智慧,德、仁、勇、智、明、正、善!水利万物而不争,包容天地、净化心灵,百折不挠、能屈能伸、柔以克刚…… 正因如此,我们宁族才能在上古百族大战中屹立不倒,生生不息,传承几千年。我们几个人虽然是炎族人,但作为自然之神的使徒,我们同样信奉伟大的水神,同样视水神的子民为自己的兄弟姐妹! 水神与火神、土神、风神都是至高之自然神的伟大化身,天地之间每一个生灵都是同一个神的子民!我知道,大家不一定相信我的话,但你们已经看到了刚才大赛中我们创造的成绩! 我想告诉大家,并不是我们比勤劳勇敢的宁族兄弟更厉害,那是伟大的水神降下了神迹!不然那些水中的鸭子怎么会自动向我们飞过来呢,伟大的水神用这种办法让你们看到:我是水神眷顾的人!让你们相信:我说的话是能够代表水神的神谕的! 大慈大善的水神想要通过我来告诉她最虔诚的子民们,我们要团结起来,我们要互相帮助,共同沐浴在神恩里,去创造更美好的生活!兄弟姐妹们,让我们再次感谢神的伟大……” 刘远风是越讲越来劲儿,不仅把自然神教的那一套用了过来,一点点地模糊水神和自然之神的区别,还把刚刚那滑稽的捕鸭大赛与神圣的水神神迹联系了起来。 这就等于是给宁族人出了一个选择题,要么承认整个宁族加起来都不是眼前这个炎族年轻人的对手,要么就承认他确实是水神眷顾的人!而目前来说,罗洪鲁提只能咽下满嘴的黄连,选择后者。 只有这样,才能既保住宁族人的脸面,又进一步稳固宁族与自然神教建立不久的秘密联盟。 只不过这样做的后果也是很清楚的,眼前这个还不知具体身份的年轻人和他身后的自然神教,将会对宁族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罗洪鲁提在刘远风讲完后,不得不硬着头皮也向那些正一头雾水,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刘远风的族民们讲几句。 他说道:“我的孩子们,感谢我们尊贵的客人带来了水神最新的神谕,感谢水神的眷顾者让水神再次降下神迹,感谢水神没有忘记她的子民们,感谢水神的赐福!” 罗洪鲁提的话就算是正式表了态,承认了刘远风的话。 于是,众多的宁族百姓们立即向刘远风和罗洪鲁提所在的方向弯下腰,并作出祈祷的手势,嘴里祈祷道:“感谢水神眷顾者带来神谕,感谢水神再次降下神迹,感谢水神的赐福……” 不得不说,对于从未出过天阶武者且生活环境相对闭塞的宁族人来说,刘远风刚刚的表现,真的是除了神迹外别无解释。 就这样,刘远风在从古卑族拿到一个“风神使者”的称号后,又在宁族得到了一个“水神眷顾者”的身份。 看着那些依旧在河里嘎嘎叫着的鸭子们,蓝宝音无语地摇了摇头。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应该还不知道,它们刚刚用自己的“肉体”,给某个无耻的家伙换来了一个神之眷顾者的尊荣! …… 太阳落山后,山寨里再次热闹了起来,随着一堆堆篝火燃起,欢快的夜宴开始了。 刘远风这位“水神眷顾者”与大德古罗洪鲁提一同坐在中央的桌案后饮酒吃肉,宁族的少男少女们则围着篝火吃着、跳着、唱着。 有了白天的风采,刘远风自然也就要迎来一个个前来敬酒的宁族百姓。 这一次,刘远风没有偷奸耍滑,对于敬自己酒的人都热情以待,赢得了宁族人更多好感的同时,也喝的脑袋晕乎乎的。 “尊敬的客人,您还认得我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刘远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清丽可人的宁族少女正站在自己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嗯,这位美丽的姑娘,我看你似乎有些眼熟,但是……” 刘远风是真的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但是对着这样的美女,自然不好说出完全没印象之类的话。 “啊,你是当年在燕尾酒家卖野猪肉酱的那个女孩?” 蓝宝音看着眼前的少女,竟然认了出来。 “嗯嗯,还是这位小阿哥记性好!就是我,我叫心雅,那次还多亏几位阿哥悄悄帮忙呢。当日我走的急,没来得及当面感谢,没想到今天有缘,能在寨子里再见到几位恩人。” 这位当初被齐思嘉调戏的小阿妹一边说着,一边还向刘远风几人行了礼表示感谢。在宁族中,除了头人家的男性以外,人们都是没有姓,只有名的,所以心雅就是这少女的全名了。 “哈哈,恩人什么的不敢当,那是小事一桩!不过当日我们都是悄悄出手收拾那几个流氓的,没想到你居然看出来是我们出的手。” 刘远风也想起了当日的事情,齐思嘉手下那几个打手还是有些武功根基的,但那几个搭售挨了打都没发现是谁出的手,倒是这个明显没什么武功的少女发现了出手的人。 “心雅虽然不会武功,但眼睛耳朵还是好使的。”少女得意地说道。 “哈哈,都说宁族人耳聪目明,非常有灵气,能与百兽沟通,今日才知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啊!我们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心雅姑娘,我还记得你当日唱的山歌呢,非常好听。”刘远风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你当时还白吃了心雅姑娘一大盘野猪肉酱呢!”蓝宝音也点头说道。 “你才白痴呢!” 刘远风立即狠狠地敲了蓝宝音的脑袋一下。 “哈哈,没想到几位贵客还与心雅认识。心雅姑娘是我族祭司的女儿,也是我即将过门的儿媳妇,等我的长子赛因从陈州回来,他们就该完婚了。既然几位帮过心雅,那就等于是帮了我罗洪家,这碗酒,我敬几位贵客。” 罗洪鲁提似乎是怕这几个优秀的年轻人抢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急忙插话说明了这层关系。 炎黄文摘:我古卑族的狂战大会直接用擂台比武来测试青年武技,而夜兰人即便在祭祀大典的迎宾舞上都要用剑舞来宣示武力,可宁族在沐水节上唯一考验武技的项目,竟然还要以抓鸭子这种毫无对抗性与血性的方式来进行,也就可见这个民族的战斗意志与战斗力了。——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宁族抉择(上) “哦哦,原来是大德古的儿媳,令公子可是好福气啊,等到赛因公子与心雅姑娘大婚的时候,我们自然神教也一定要送上一份大礼啊,哈哈。”刘远风随即说道。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失落之意,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心里自然还是希望能够在大显身手之后得到美丽少女的青睐的。 “哈哈,那就多谢了!”罗洪鲁提见刘远风已经不再用那种只有男人才懂的眼神看心雅了,这才放心地说道。 就在宁族众人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时,月光下,一个满脸焦急之色的人骑着马冲进了山寨大门。 接着,他又一路跑向罗洪鲁提的府邸。从那一身狼狈的衣衫和疲惫不堪的神色可以看出,这人应该是连着赶了很远的路了。 来人跑到府邸山脚下的广场上时,见到全族人正在举行欢快的篝火晚会,先是一愣,紧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向着人群的中央,也就是罗洪鲁提和刘远风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路上,不断有人认出了来人并略显惊讶地向他打招呼,但他对所有人的招呼都视若无睹,直接跑到了罗洪鲁提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阿爸,出事了!” 这人说完就哭了起来。 “恩和?你怎么回来了,你大哥呢?出什么事儿了,你先起来,别着急,慢慢说。” 这突然跑过来的人竟然是罗洪鲁提的二儿子罗洪恩和。罗洪鲁提见到他,心中立即一惊,再看他如此模样,更是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而出现了这么一幕,周围原本热闹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情况,他们都认得这位大德古家的二公子,也知道他此刻本该与大公子罗洪赛因一起在陈州给陈国皇室做人质。如今如此狼狈的一个人回来,那肯定是发生了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 “阿爸,大哥……大哥死了,被陈奇松那个畜生害死了。”罗洪恩和边哭边说道。 而这话一说完,罗洪鲁提只觉一阵眩晕,另一边的少女心雅则是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距离最近的莫梓星急忙起身,扶着心雅坐到地上,用手指掐她的人中穴,才让她缓醒了过来。 “恩和,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洪鲁提毕竟是一族之长,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咬着牙问道。 “阿爸,当日我和大哥一起到陈州做人质,那太子陈奇松听说咱们宁族人擅长饲养驱使飞禽走兽,就派我们俩给他大陈皇家饲养宠物。 后来有一天,我们陪着那陈奇松出去打猎,他发现大哥饲养的猎犬只听大哥一个人的话,不怎么听他的话,就非常生气。我们给他赔了半天罪,磕了不少的头,他当时就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成想,那陈奇松一直记着呢。 前几天,他突然派人叫大哥带着猎犬过去。可是,大哥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担心大哥出事,悄悄托人打听,托了好几个人,打听了好几天,花光了我们全部的财物,这才知道,那个畜生…… 阿爸,陈奇松那个畜生,为了测试咱们宁族人和饲养的动物之间是否真的有灵性,竟然……竟然杀了大哥,然后还……然后还把大哥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给大哥饲养的猎犬,他想看那猎犬是否会吃大哥的肉……阿爸,大哥死的惨啊!” “畜生,天下怎么会有这种畜生啊!” 罗洪鲁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长子竟然就这么死了,死的如此之惨,如此卑贱,死的还不如一条狗,立时心如刀绞。 又冷静了一下后,他才又问道:“你接着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告诉我消息的那个人跟我说,陈奇松那个畜生觉得,如果猎犬吃了大哥的肉,就说明我们宁族人和动物之间并没有特殊的灵性。可是就在我得知消息的那天,那条猎犬已经因为绝食而饿死了。 我知道如此一来就会让陈奇松更加愤怒,势必也不会放过我。于是我便打晕了监视我的陈国人,偷出两匹我负责饲养的战马,日夜兼程,跑了回来。阿爸,大哥不能就这么死了,要给大哥报仇啊。” 说完这些,罗洪恩和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大德古,赛因阿哥不能就这么死了,您要给他报仇啊。”心雅也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听了罗洪恩和的话后,周围的宁族人也彻底愤怒了,一时群情激愤。 “大德古,陈奇松欺人太甚,咱们不能再忍气吞声了,给赛因兄弟报仇啊!” “是啊,大德古,血债血偿啊!” “此仇不报,我们宁族人永世抬不起头啊!” “大德古,就等你一声令下,咱们直接杀到陈州,把那陈奇松剁成肉泥。” …… 面对着这些群情激愤的众人,罗洪鲁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罗洪赛因是他的长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更是他全力培养的接班人,竟然就这么惨死他乡,他的心在滴血,他比谁都想报仇,想把那陈奇松碎尸万段。 可是,他是罗洪措家的头人,是整个宁族的大德古,他必须为整个宁族的生死存亡考虑。 整个宁族男女老少加起来,还不如陈国一半的军队多!大陈,那是屹立千年的四大帝国之一啊,就凭宁族的这点力量,真要造反,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可是面对如今的形势,他就算想要忍辱屈服,陈奇松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吗,罗洪恩和私自逃了回来,就等于是背叛了陈国啊。 刘远风看出了罗洪鲁提的想法,便起身大声说道:“各位说的对,赛因公子的仇一定要报,但陈国毕竟是强国,我们想要报仇必须好好谋划才行。 今晚,大德古突遭丧子之痛,恩和少爷也一路劳累,都需要先休息一下,再好好思考如何将那陈奇松碎尸万段,给赛因公子报仇。所以请各位先回去吧,大德古明天会跟大家商议如何报仇。” 刘远风虽然是外族人,但如今也是“水神眷顾者”,得到了宁族众人的认可,加上他说的话也确实很有道理,众人便听了他的话,渐渐散去了。 心雅也被几个女孩子搀扶着回去休息了。 看着原本那么轻快可爱的少女变成如今伤心欲绝的模样,刘远风心中也非常难过。看得出,她与罗洪赛因的感情很深,大家刚刚还在高兴的商谈婚事,转眼便得到如此噩耗,天人永隔。 刘远风扶着罗洪鲁提向府邸内走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罗洪鲁提的书房后,罗洪鲁提才开口说道:“我罗洪家突遭劫难,不知贵客可有什么想法?” “大德古,还请您节哀,现在西南地区危机四伏,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我宁族本就不算强大,如今又成了第一个与陈国官府撕破脸的,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一步走错,就会是亡族灭种之祸啊!整个宁族还需要您坐镇,您一定要冷静。”刘远风劝慰道。 “唉,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可是我如今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我既不能引颈受戮,又不能带着族人去送死。”罗洪鲁提叹了口气说道。 “大德古,您一定要振作起来,也不要太悲观,要说现在带着族人杀到陈州找陈奇松报仇,确实是不现实的。但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了,陈奇松又是一个出名的残忍嗜杀之人,指望他发善心在这个时候放宁族一马也是妄想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团结一切力量,依靠地利人和,先保住我们自己,然后再坐等更合适的时机将那陈奇松碎尸万段,报仇雪恨。”刘远风说道。 “多谢指点,您点醒了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天正好是沐水节各族头人聚会的日子,我宁族各措家的头人都会来我这里聚会,到时候我会联合整个宁族的力量,驱逐附近的陈国官员和军队,脱离陈国的统治。”罗洪鲁提坚定地说道。 “正该如此,我们这山寨的防御力太弱,应该尽快加固,在寨子周围的险要处建设防御关卡。”刘远风又提醒道。 “嗯,你放心,我宁族能够生存几千年,自然也不会真的是那么脆弱。这个寨子只是我们日常生活的地方,为了防止意外情况,我们早就在山中险要处建设了秘密的堡垒。 一旦情况不利,我会带着族人撤到那里去,凭借险峻的山势足以守上一段时间,只不过这个秘密堡垒已经很久没被启用了,唉……”罗洪鲁提向刘远风透露了宁族人的后手。 “这样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们自然神教也会全力相助的。”刘远风说道。随后他看了莫梓星一眼。 莫梓星当即明白了刘远风的意思,于是也上前说道:“大德古,刚才一直没向您说明,这位水神眷顾者其实就是我们自然神教的教主!既然教主亲口答应会全力相助,那我们自然神教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您放心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宁族抉择(下) “啊,竟然是教主大驾光临,之前接待不周,还请见谅啊,我代表宁族三十万族民谢过教主了。” 罗洪鲁提是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会为了几只鸭子大动干戈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大陆第一大教的教主! 为了表示感谢,他当即起身,就要跪倒在地。 “不可如此,大德古快快请起!您放心吧,如今的西南就像是一堆干柴,咱们宁族的起义,就相当于扔在干柴堆上的火苗!只要我们守住陈国人的第一波进攻,整个西南地区就会彻底大乱。 到时候,陈国人能不能在西南站稳脚都不一定了,更别说跑到大山里面来剿灭宁族了。您今天太疲惫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们就先告退了。” 刘远风说完,就带着几人退了出来,罗洪鲁提则一直送到大门口才回去。 “莫坛主,明日宁族头人聚会之后,我们就立即离开。你回分坛之后要立即布置,这次的事件很可能会成为整个西南大乱的导火索,我们在必要时,要助宁族一臂之力,同时把这把火烧旺,把那些居心叵测的势力都烧出来。” 刘远风回到住处后,立即对莫梓星吩咐了起来。 “是,教主,属下明白了。嗯……还有个小事,教主,不知道那五百多只鸭子……您打算怎么处理?” 莫梓星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些鸭子自然不可能指望刘远风亲自背走,肯定还是要他们西南分坛来处理。可是这毕竟是教主亲自抓的鸭子,他要是不请示清楚,还真不敢随便处理。 “啧啧,可惜了,本想把这些鸭子吃一部分,剩下的再低价卖回给他们宁族的。如今宁族危在旦夕,再卖他们的鸭子换钱实在不合适。这样吧,你把这些鸭子替我送还给宁族人吧,就算是本教主私人对宁族抗陈大业的一笔捐赠。”刘远风摇着脑袋,惋惜地说道。 “啊,好的,属下会处理好的,那属下就不打扰教主休息了,属下告退。” 莫梓星退出去之后,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鸭子本就是人家宁族人的,白天的时候,刘远风以堂堂自然神教教主之尊去抓鸭子,说的好听是去参赛,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去打劫人家本就不富裕的宁族人。 如今要把鸭子还给人家是应该的,可是却还要打着捐赠的名义,实在是……脸皮够厚的…… 第二天,刘远风难得的起了个早,带着张冰、蓝宝音和莫梓星一同去问候罗洪鲁提。 只见罗洪鲁提起的也非常早,而且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除了不再是时刻笑眯眯的模样以外,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刚刚遭受丧子之痛的人。 “看来大德古已经都准备好了。”刘远风施了一礼说道。 “让教主担心了,今天是各家头人来聚会的日子,我自然要早点准备好。刚刚我已经吩咐下去,赛因的事情先不要跟各家的头人们说,我先看看各家头人对陈国官府的态度。”罗洪鲁提也回了刘远风一礼,同时说道。 宁族有着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措家,而且与古卑、夜兰不同,宁族各措家之间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强弱区别,各家的实力都相差不大,或者说都比较弱小。 比如最强大的罗洪措家也不过三万多人,其余各家则基本都在几千人到一两万人左右。 故而罗洪鲁提这个宁族大德古,更多是凭借自己个人的名望与德行得到了各家头人的诚心拜服,而不是凭借武力的强大。 日近正午,在罗洪鲁提府邸的议事堂中,二十多个宁族各措家的头人已经陆续到齐。 由于还不知道罗洪赛因之死,这些难得相聚一次的头人们都非常开心,一个个喝着茶水,大声谈笑着互相问候。 而罗洪鲁提则坐在主位,看着这些头人们互相谈笑,偶尔与前来问候自己的人闲聊几句。虽然并不像往年那么热情,但也没有让人怀疑什么。 刘远风几人则在角落里闲坐,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正式开会吧,请大德古讲话。” 一个较为年长的头人见罗洪鲁提闷坐着,一直不说话,便替他出面组织了一下。 一众头人们听到之后,这才安静了下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向罗洪鲁提。 “我罗洪鲁提代表罗洪措家,欢迎各位尊贵的头人!得水神庇佑,今年我们宁良郡雨水充沛,也没什么灾害,各家应该都过的不错吧?”罗洪鲁提一上来先问道。 “唉,大德古,今年确实没什么天灾,可是有人祸啊,这日子跟往年比,更不好过了啊。”一个身材瘦高的头人叹气说道。 角落里的刘远风则暗暗点了点头,这罗洪鲁提不愧是能够得到整个宁族拥戴的大德古,仅仅一句话,就把整个议事堂的气氛从轻松热烈变成了一片唉声叹气的沉重无奈。 “人祸?我宁族一向与人为善,上对大陈朝廷忠心耿耿,下与周边各族民众和平相处,宁可自己吃亏也从不与人结怨,更不会树敌,吉拉头人何出此言啊?”罗洪鲁提问道。 “大德古,您不会不知道吧,陈国新派来的那个西南镇抚使范立臣,一到任就把每年的贡税加了一倍!我们往年的贡税都是勉强凑够的,今年是无论如何也凑不出那么多贡税啊!这次来,其实就想求大德古帮我们一把。” “就是啊,如果我们凑出那些贡税交上去,肯定会把不少族人饿死的。” “大德古,您可要帮我们说句话啊,那范立臣实在是太过贪得无厌了。” “那个范立臣就是个恶棍,上次到我的寨子里视察,晚上竟然要我们把寨子里最美的少女送过去侍寝,还必须是处女,不然就要把我们寨子的贡税再加一倍!畜生啊,可怜那姑娘,第二天就跳湖了……” “前几天他看到我们寨子里一个进城卖鱼的姑娘长的漂亮,就直接派人抢回去,等我们得到消息去把那姑娘接回来的时候,那姑娘全身是伤,人已经疯了,唉……” “大德古,我们宁族这么多年对陈国朝廷忠心耿耿,要什么就贡什么,可他们却越来越过分了。” “是啊,大德古,您要代表我们宁族直接给皇帝上书,把范立臣的罪状都写上,让皇帝还咱们一个公道啊。” …… 说着范立臣的种种恶行。 而罗洪鲁提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些人的话,直到堂中的气氛已经差不多的时候,他才站起身,示意众人安静。 “各位头人,你们刚刚说的这些事,虽然我不是全都知道,但多数还是听说过的。 千百年来,我们宁族人委曲求全,对陈国朝廷予取予求,只为保一方平安,得以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可是陈国官府却越来越过分,已经渐渐把我们逼到了绝路上。 大家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这个范立臣贪得无厌,荒淫暴虐,大家希望我能上书皇帝,把他撤换。可是你们恐怕还不知道,跟你们各家相比,我罗洪措家才是真的就要大祸临头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陈国皇帝就会派人来把我们山寨夷为平地,将我罗洪全家赶尽杀绝了。”罗洪鲁提声色凄厉地说道。 “大德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解决范立臣的问题,突然听闻罗洪鲁提的话,无不吃惊。 “各位叔叔、伯伯,我是罗洪恩和……” 一直站在罗洪鲁提后面的罗洪恩和走上前,搀扶着情绪有些失控的父亲坐回到椅子上。然后声泪俱下地将罗洪赛因如何被大陈太子陈奇松所害,自己又是如何得知消息逃回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而一旁椅子上的罗洪鲁提已经是老泪横流了。 “陈国官府都是一群畜生啊,他们完全没把咱们宁族人当成人看。” “原本还想求大陈皇帝为我们做主,现在看,这大陈太子比范立臣更加无道啊,我们宁族就没有生路了吗。” “大德古,我们宁族已经不能再忍让了,再忍就是亡族灭种了啊。” “大德古,赛因的仇我们要报啊,你带着我们一起反了吧!” “对,反了吧,反了是死,不反也是死,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让他们知道,我们宁族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 罗洪恩和的讲述终于将宁族头人们的情绪彻底激化了。年纪大的头人们言语悲观到了极点,而年轻的头人们则是干脆热血上涌,喊出了造反的口号。 “报,大德古,西南镇抚使派人来了,说是要面见大德古。”一个侍卫突然进来禀报道。 炎黄文摘:在习惯了跪着生活的人群中,敢于站起来的人是真正的勇士,而在习惯了站着的人群中,那个敢于跪下去的人也是真正的强者。——摘自《大汉成祖皇帝起居注——语录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宁水不宁(上) “让他们进来。”罗洪鲁提冷冷地说道。 堂上的其余众人也纷纷停止了说话,静静地看向门口。 不久,一个身着陈国官服的人就带着两个卫兵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三人见到堂中竟然有这么多宁族各家的头人,却毫无惊讶的表情,看来是早就知道今日是沐水节的宁族头人聚会之日。 他们甚至有可能是故意选在这一天来,以便当着所有宁族头人的面来治罗洪鲁提的罪,起到杀鸡骇猴的效果。 “罗洪鲁提,你可知罪!” 那官员一走进来,就对着堂上坐着的罗洪鲁提冷冷地怒喝。 “何罪?”罗洪鲁提也冷冷地问道。 “哼,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官竟然不下来迎接。” 这官员的青色官服在陈国官制中只是低等官员的服色,面对堂堂的宁族大德古竟然也如此嚣张,可见平日之骄横。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没见我们忙着呢吗。”罗洪鲁提依旧冷冷地说道。 那官员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便也不再多废话,直接说道:“我们镇抚使范大人昨日接到太子殿下手谕!你的两个儿子罗洪赛因与罗洪恩和得蒙圣上恩点,在陈州为皇室效力,竟然不知感恩,反而心怀叵测,冒犯皇家威严。 罗洪赛因已经伏法,罗洪恩和竟敢畏罪潜逃,范大人特派我来捉拿罗洪恩和归案,并传太子殿下令谕:罗洪鲁提教子不严,责令立即前往陈州谢罪,罗洪措家上下人等即日起在山寨内反省,严禁外出,等候发落。” “哈哈,好一个得蒙圣恩,好一个心怀叵测!” 罗洪鲁提听完官员的话后,竟然怒急而笑,起身走下来,向着那官员逼近。 那官员被罗洪鲁提的骇人气势所震慑,步步后退,嘴里则色厉内荏的说道:“罗洪鲁提,你想干什么,我是帝国官员,你想造反吗……”。 “造反?哈哈,没错,既然你大老远跑来帮我下了决心,那就干脆帮人帮到底,把脑袋也送给我祭旗吧!” 说着,罗洪鲁提突然拔出腰间的短剑,狠狠刺进了那官员的心脏中。 那官员当即一命呜呼,一个字也没来得及再说。 而他身后的两个官兵见势不妙,刚要拔剑,就被周围的头人们挥剑斩杀。 随后,罗洪鲁提从尸体上拔出短剑,冲着周围的头人们大声说道:“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罗洪鲁提决心已定,从此与陈国官府势不两立!但我不强迫大家,愿意跟着我造反的,就留下一同商议起兵事宜,不愿意的就马上回去,保护好自己的山寨。” “大德古,我跟你一起反了!” “对,大德古,我支持你!” “大德古,我们听你的!” …… 就这样,除了两个年老的头人向罗洪鲁提告辞离开外,绝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决心跟随罗洪鲁提起兵造反。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这么支持我!我们并不想反,但是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不反就没有活路,不过,我们造反并不一定就是死路。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少年才俊就是大陆第一大教派,自然神教的风教主,风教主已经亲自答应,会全力助我宁族反抗陈国暴政。” 罗洪鲁提抓住时机将刘远风推了出来,准备借助自然神教的声威,来让头人们更有信心和决心跟随自己造反。 刘远风自然非常配合地起身鼓舞士气,他说道:“各位头人好,罗洪大德古说的没错,我自然神教的宗旨就是要解百姓于倒悬,救苍生于水火。 如今在西南地区,陈国官府早已失去民心,梁宗、离族、光复教以及我们宁族和自然神教,各方势力早就想要脱离陈国的残暴统治了! 只要宁族各位头人登高一呼,必然应者云集,西南各族民众都会拿起武器,共同反抗陈国暴政。到时候,陈国官府自顾不暇,必败无疑,我们宁族只要团结一心,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 自然神教西南分坛位于宁良郡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中,经过两年多的经营,这个小城镇的方方面面已经都是自然神教的人在控制,莫梓星还跟总坛商财堂申请经费,在小镇四周修建了一圈城墙。 刘远风见到这城墙和小镇内上千名盔明甲亮、兵器装备齐整的护教兵士后,对蓝宝音说道:“这宋云海在正事儿上还不算小气,没让我失望。” 在分坛传道堂里,刘远风亲自召集西南高层负责人,宣布了自然神教将帮助宁族反抗暴陈奴役压迫的决定。要求他们立即组织动员教众与百姓组建武装力量,随时准备起兵响应宁族义军。 同时,刘远风也不忘提醒这些自然神教的主教和主祭们,在与宁族合作抗敌时,要恰到好处地把宁族的水神信仰与自然之神信仰相融合…… 大陈帝国在西南三郡常年派驻着一个满编的军团,共辖五个军十万余人。 其中有一个军驻扎在离水郡梁宗附近,两个军驻扎在宁良郡北部的陈齐边境。 还有两个军作为总预备队,驻扎在梧沙郡的郡城梧沙城,时刻监视着西面的宁良郡和离水郡。梧沙城同时也是西南镇抚使的驻地。 另外在这三郡的主要城镇中还有一些地方守备部队,这些力量自然都是由西南镇抚使范立臣统一指挥调度。 这个范立臣虽然人品很不怎么样,但既然能得到陈国皇帝的信任委以重任,自然也不会是完全的草包。 他在收到太子陈奇松传来的消息,得知罗洪鲁提的长子死在陈州而次子逃回后,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他派出了属下官员去传达陈奇松的谕旨,另一方面,他命令驻扎于梧沙城中的一个军悄悄开进了宁良郡。 于是,当罗洪鲁提杀死大陈官员,驱逐税官,联合宁族各措家造反的消息传出后,仅仅过了三天,陈国的大军就杀到了罗洪措家的山寨口,这还是因为最近两日连降大雨,耽误了行军速度。 而当罗洪鲁提得到自然神教传来的情报时,距离陈国大军到达山寨就只有两天了。 那时,罗洪鲁提刚刚与各家头人商定了初步策略,让他们回到各自山寨组织武装力量。 同时,罗洪恩和与心雅动员编组罗洪山寨里的青壮年,发放武器,刚刚勉强组织起了一支五千人的民兵部队,还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训练。至于山寨防御工事的修建与寨门的加固等等,都还刚刚开始。 所以当大陈帝国的两万精锐之师来到罗洪山寨大门前的时候,他们所面对的,仅仅是只能依托两座木质寨门防守的五千菜鸟民兵。 也就难怪陈军的统制秦月刚看着对面那些拿着长矛、砍刀和猎弓的敌人时,只是轻蔑地说了句“一群乌合之众”了。 “他们来的怎么这么快,咱们完全没准备好,最后一批族民们还没有撤出去,各家的援军也都没有到呢。”站在寨门上的罗洪恩和有些焦虑地对罗洪鲁提说道。 “你怕了吗,孩子。”罗洪鲁提淡淡地问道。 “不怕,阿爸,我要杀光陈军,为大哥报仇!”罗洪恩和握紧手中的大刀说道。 “大德古,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守着就行了,您还是回去组织族众撤离吧。”心雅上前说道。 如今换上一身戎装的心雅英气逼人,反而显得更加美丽,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双眼还是让人心疼不已。 罗洪鲁提看了看心雅,说道:“刚才恩和说的没错,今日之战,我们完全没有准备好,面对强敌几乎没什么胜算。所以这里的战斗只是在为族众争取撤离的时间而已。 我作为大德古,只有与他们一同站在这里,才能让这些刚刚拿起武器的孩子们鼓起勇气与敌人作战。 心雅,你回去带着族人一起撤离,你父亲是我们罗洪措家的水神祭司和驱兽师,但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如今他的那些野兽们就只有你还能驱使。 我现在就正式任命你为罗洪措家新一代驱兽师,你到我们的秘密堡垒,带领族人布置防御,准备好兽群,保护族众安全撤进去。 一旦我们这里守不住,我会带着大家向秘密堡垒撤退,到时候,只有你的那些野兽们才能击退陈军,接应我们撤进堡垒。” “不,我要在这里跟你们一起杀光这些陈兵,给赛因阿哥报仇。”心雅倔强地说道。 “听话,孩子,这里撑不了多久,秘密堡垒才是最后的关键,我们山寨的几万族众能不能挺过这关,就靠你了,快去吧。”罗洪鲁提又劝道。 “那……好吧,大德古,你们要保重啊,宁族现在离不开您的坐镇。” 心雅也是懂事的姑娘,知道罗洪鲁提的话确实有理,便含着眼泪转身离开了。 “放心吧,我这么大岁数,什么阵仗没见过,不用担心我,照顾好你们自己。”罗洪鲁提则镇定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章 宁水不宁(下) 在陈军一侧,秦月刚也已经指挥部队摆开了阵势。 这寨门前地形狭窄,中间还有一条宁水河,并不利于陈国的大部队展开,但好在他们面对的敌人更弱。 秦月刚骑马立于阵前,对着手下兵将说道:“众将士,罗洪鲁提悖逆大陈,纵子欺君,弑我官员,屠我袍泽,煽动部属,兴兵造反,罪不可赦! 今日我军奉旨讨贼平叛,必得火神护佑!太子殿下与镇抚大人已经传令我部,攻下罗洪山寨后,寨中男子不论老幼全部处死,女眷全部为奴,其余财物尽赏我军将士!火神佑我,战必凯旋!” “火神佑我,战必凯旋!” “火神佑我,战必凯旋!” “火神佑我,战必凯旋!” 这两万陈军得知攻破这个明显很弱的山寨后,就可以随意抢掠妇女财物,那连日顶着大雨在山中行军的疲惫之色立即一扫而光,变的非常兴奋。 秦月刚对于士兵们的反应很满意,这正是他的战前动员想要达到的效果。 “阿爸,他们要进攻了。”罗洪恩和对罗洪鲁提说道。 “这个木头门楼根本挡不住陈兵,只是为了拖延一点时间。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你现在立即带人回寨里,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滞留未走的族民,然后就去水坝那里等我的信号。”罗洪鲁提说道。 “不,阿爸,我要在这里保护你。”罗洪恩和闻言急道。 “我是在以大德古的身份命令你,快去!记住我告诉过你的计划,接到信号后,不要有任何犹豫,那是决定我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拿着这个,我们罗洪家的男人必须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罗洪鲁提的语气非常严厉,随后还把自己的手杖交给了罗洪恩和,那也是罗洪家头人的权杖。 “阿爸!我在那边等你!” 罗洪恩和接过权杖,眼含热泪地说完这话,又看了一眼一脸坚定之色的罗洪鲁提,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至此,按照罗洪鲁提的布置,最后留在寨门防御的只有三百余人。 秦月刚见一切就绪,便准备正式开始进攻了,只见他对传令兵说道:“命令巨盾掩护弓箭手前出!” 随后,传令兵立即跑到传令台上,向 陈军阵中,举着一人高长方形包铁木盾的士兵在前,一个营的弓箭手在后,在这条宁水河两旁缓缓向前挺进,逐渐接近山寨的木质门楼,这条以“宁水”为名的小河注定无法再安宁下去了。 罗洪鲁提见状,也立即下令道:“举盾,弓箭手准备射击!” 门楼上的宁族士兵们也举起了圆形的木盾,做好防御架势,弓箭手则弯弓搭箭瞄准了越来越近的陈兵。 “放箭!” “放箭!” 几乎是在同时,罗洪鲁提与陈军弓箭营的游击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于是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顿时箭如雨下,虽然双方都有盾兵防御,但红色的血花还是四处绽放开来,受伤士兵的哀嚎声不时响起。 随着陈军弓箭营逐渐靠近寨门,陈军弓箭手的数量优势就越来越明显了。 虽然宁族民兵中的弓箭手都是优秀的猎人出身,但无奈数量太少,又没有实战经验,毕竟山林中的猎物再怎么狡猾也不会同样用弓箭反击的。 虽然陈军士兵的战斗力与战斗意志在四大帝国中都排在末位,但作为四大帝国中最富裕的一个,陈军的装备都是最好的。这制式弓箭也是如此。 于是很快,在这场弓箭大战中,宁族守军就渐渐被压制的越来越无力反击了。 就在宁族人只能躲在掩体和盾牌后面的时候,陈军又推出了十余个大型床弩。 这些床弩射出了特制的巨大弩箭,弩箭的特制箭头死死地咬进了寨门的木质架梁中,而弩箭的箭尾有着长长的粗麻绳连接在后面。 随后,陈军士兵几人一组全力推动绞盘,在复杂的齿轮系统运转中,弩箭后面的绳索逐渐绷紧,向后猛拽那弩箭。 很快,那弩箭便被硬生生拔了出来,一根根构成寨门的木梁木架被拉断,上面的宁族人有的站立不稳便掉了下去,成了陈军箭雨下的牺牲品。 寨门下的河面随之泛起朵朵红色的水花。 陈军的这种特制床弩是专门为攻城战设计的,但是由于弩箭前后的特殊改造,使弩箭的射程和精准度都下降了不少,所以需要尽可能的抵近射击。 之前的大规模箭雨压制,其实就是为了给这些攻城器械的抵近创造条件。 “不好,这寨门年久失修,坚持不了几轮这种攻击,大家立即放弃寨门,按照原计划向寨子里面撤,快!”罗洪鲁提急忙喊道。 虽然早就有了放弃寨门的计划,但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宁族民兵们立即顺着两侧的木质楼梯向下跑去,可是他们又缺乏在跑动中保护好自己的训练,又有不少人中箭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陈军的第二轮弩箭又再次射了过来,绞盘又再次被推动,随着几声巨大的木头断裂声,寨门整个倒塌了下去。 几十个还没有来得及撤下去的宁族民兵摔了下去,接着又被掉落的木头狠狠砸中,寨门 “哈哈,弟兄们,抓到罗洪鲁提与罗洪恩和者赏百金,冲啊!” 秦月刚见寨门已倒塌,立即命令手下的步兵们一拥而上,向罗洪山寨冲了进去。 在这些陈军士兵眼中,那里已经不再是要命的敌人,而是装满黄金美女的宝库。 不过他们还是高兴的早了一点,陈军刚刚冲进倒塌的寨门,两侧的山坡上就冲下来了上千的宁族民兵。 罗洪鲁提带着刚刚从寨门撤下来的人会同预先埋伏好的一千人,挥舞着刀枪与陈兵们展开了混战。 借着自高处俯冲的气势与保卫家园的决心,这些宁族人在混战初时略占上风。但陈军很快就稳定了战线,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一个个战斗小组有效的互相配合,开始杀戮宁族人。 这些战斗小组一般是一个伍为一个单位,包含远距离攻击的长枪兵、专职防御的盾牌手、近距离刺杀的大剑兵。有的小组还配备了远程支援的弓箭兵。 这些身着铠甲,武器先进又配合默契的陈国士兵们就像一个个杀戮机器,让没有什么配合和章法的宁族民兵们一个个不甘地倒下,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 不久,攻过来的陈军越来越多,宁族的防御线向寨子内逐渐退却。最终,随着大部分宁族人战死,整个防线彻底崩溃。 罗洪鲁提在一批精锐护卫的保护下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而在这里向下望去,数不清的陈兵正在逐个房屋的清剿残余的宁族人,顺便搜寻各种财物。不过他们基本都大失所望,本就贫穷的宁族人已经在撤离时带走了大部分东西。 于是,恼怒的陈军们纷纷瞄上了那半山腰的罗洪鲁提府邸,那里也是唯一还在进行有组织抵抗的地方。 “点火吧。”罗洪鲁提说道。 他身边最后的几个侍卫默默地点燃了早就铺满府内的柴草,这些柴草上事前也已经浇上了火油和烈酒。 很快,这座有着数百年历史,曾经被刘远风评价为“美轮美奂”的宁族大德古府邸,彻底成了一片火海。 那些怀着贪婪的心冲进来的陈国兵将们,瞬间变成了一个个火人,而残存的宁族民兵们则冲上去,抱住想要逃走的陈兵一起滚进了熊熊烈火中…… “世人恐怕忘了,我宁族虽然信仰水神,却也同样崇拜那代表太阳的熊熊火焰,燃烧吧,净化这世间的罪恶。” 罗洪鲁提坐在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那把椅子上,看着已经将自己包围的烈火,听着四周陈兵的惨叫声,双手交叉在双肩,作出祈祷的手势,在浓烟中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少头人,大德古已经发出信号了。”看到前面寨子里升起的浓烟,一个侍卫向罗洪恩和说道。 “掘开水坝。”罗洪恩和看着自己家里升起的浓烟,流着眼泪说道。 他心里在默默祈祷,祈祷他的父亲能够及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同样明白,他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自己的山寨。 炎黄文摘:大汉乾祐二十六年、大齐天保二十二年、大陈祯明十九年、大燕元玺二十五年,宁族大德古罗洪鲁提于沐水节期间聚集各家头人斩杀陈国官员兵士,驱除税官,宣布起事。陈国内乱就这样在各方势力毫无预料的一个时间和地点正式爆发了。而神棍刘远风在这次事件中所起到的作用着实耐人寻味,是他给一向软弱的宁族人增加了信心和勇气,更直接帮助罗洪鲁提下定了决心,而他这么做是顺水推舟还是有意鼓动,是帮扶弱小还是别有用心呢。——摘自后世禁书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堡垒鏖战(上) 在接到自然神教传信之后,罗洪鲁提利用仅有的两天准备时间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立即组织全部族人收拾东西,分批向秘密堡垒撤退。第二件,是在宁水河上游临时筑起一道拦水坝。 这几天,附近一直在下大雨,宁水河的水位也在迅速上涨,罗洪鲁提发现陈军为了追求进军的速度,是就近由河水下游的方向攻打山寨的,便意识到这是唯一的机会。 利用这道临时筑起的水坝,宁族人将大部分河水阻拦在上游,而求功心切的秦月刚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连日大雨之后,他身旁的宁水河却没怎么涨水。 直到罗洪恩和见到罗洪鲁提点燃了自己的府邸,便遵照约定掘开了那道本就脆弱的临时水坝,因为那滚滚的浓烟正是事先约定的信号。 而被阻拦两日的洪水瞬间犹如脱困的猛兽,向着 “水!大水来了!” “快跑啊!” …… 山寨中的陈军自以为已经取得了战斗的胜利,就连叛乱的头领罗洪鲁提也已经“畏罪自焚”,便开始按照秦月刚战前的许诺,四处在山寨中搜寻财物。 甚至有胆大的人还冲进了罗洪鲁提那仍然在燃烧的府邸中,想要找些值钱的东西,整个陈军已经完全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和建制。 这种状态下的陈军在见到铺天盖地的洪水时,结局只能是迅速崩溃了。一时间,众人争相逃窜,自相践踏,死伤者甚至超过了之前与宁族作战的伤亡。 “不许乱,快向两边的山坡高地撤退。” 秦月刚带着自己的卫队和部分中高层军官,一边大喊着指挥已经乱作一团的军队,一边迅速骑着战马跑到了地势较高的山坡上。 很快,整个山寨变成了一片泽国。 可以说,罗洪鲁提一直到死也没有让陈兵得到自己山寨的一砖片瓦。 秦月刚手下的两万大军狼狈不堪,一片混乱,虽然大部分的陈兵都是会水的,但由于身着沉重的盔甲,加上一开始的水势太急,还是有大量的士兵被淹死。 不过由于水坝筑起的时间太短,被拦住的水量并不算很大,宁族人又无力趁势追杀陈国溃兵以扩大战果,所以这场大水对陈军并没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在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收拢乱军、恢复建制、清点人数后,秦月刚得到的报告是,自己的两万大军在这一战中总共伤亡近四千人,但其中只有三百多人是在与宁族人的正面作战中损失的。 虽然还有四分之三的军队,但秦月刚看着跑的宁族人了,而这正是罗洪鲁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所要达到的目的。 罗洪恩和站在一座小山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山寨,泪流满面,默默无语。 他的阿爸果然没有回来,不仅他的阿爸没有回来,那留守山寨的一千三百名壮士也都没有回来。 周围的宁族士兵们同样沉浸在悲伤之中,他们并不傻,自然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最尊敬的大德古与那一千三百名留守山寨的兄弟们,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那片生养他们的土地上。 “大德古他……” 心雅的声音在罗洪恩和身后传了过来,她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本应握在罗洪鲁提手中的那根权杖。 罗洪恩和回头看了心雅一眼,又转回头,继续看着山寨的方向,说道:“你怎么回来了,族人们都安置好了?” “放心吧,族人们都已经安全撤到秘密堡垒里了,我不放心你们,就带着人过来接应你们。”心雅说道。 “阿爸……走了。”罗洪恩和低沉地说道。 “恩和,大德古既然把权杖交给了你,你就是罗洪家的头人了。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痛苦,但是身为罗洪家的头人,你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 几万族人还在等着你带领他们活下去,大德古和赛因阿哥的仇还等着你振作起来给他们报。大德古和这些兄弟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宝贵时间,不是让你用来在这里伤心的。” 心雅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人不仅将承担起罗洪措家头人的重任,而且按照宁族的习俗,他也将接替他的哥哥成为自己未来的丈夫。眼下,她需要做的,就是提醒他振作起来。 “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是我……我现在很茫然,这十八年来,我从未想过我会接过这根权杖。 我现在也知道,如果我回到堡垒,所有的族人们都会期待我告诉他们该做什么,而我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其实很茫然…… 心雅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现在我只敢问你了,你是在山外的书院上过学,见过世面的。” 罗洪恩和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大哥一直在陈州做人质,心雅应该早就与大哥结婚生子了。 而如今,他的大哥与父亲相继惨死,眼前这个同样苦命的少女将成为唯一与自己相互扶持,一起带领族人去与命运相抗争的人。 “你要马上到堡垒,去告诉族人们这里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知道大德古为了他们而作出的牺牲,得到他们的信任与拥护! 让他们相信,你将带领他们与宁族各部落一起打败敌人,给大德古和死去的族人报仇! 然后,派人去联络各部落的头人互相支援。最重要的,你要亲自去自然神教,求他们派兵支援。”心雅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去求自然神教?”罗洪恩和疑惑地问道。 在他看来,相对于自然神教那些外人,宁族各部的头人们才应该是自己亲自去联络的对象。 “宁族已经和平了千年,各部头人早已没了与陈军血战的胆识。如今大德古战死,整个宁族群龙无首,各部头人根本不会听你的,他们能够收拢族人自保拒敌就不错了,有胆小的私自投降陈国都有可能。 相反,自然神教是大陆第一大教,拥有百万教众,他们才是真正有可能也有实力反抗陈国的人。而且他们的教主有勇有谋,又有着神秘的强大背景。 如果他愿意支持你,不仅眼前的困境可解,你还能依靠自然神教的力量去慑服其余各部的人服从你,成为新的大德古,这样你才能真正整合宁族的力量,有实力为大德古和赛因阿哥报仇。”心雅冷静地分析着。 “好,我听你的,我去求自然神教帮忙。”罗洪恩和转过身说道。 “唉,想要求他们直接出手帮忙,肯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 心雅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她在炎族人的书院里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她知道什么是政治权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你。 如今失去了大德古的罗洪家,已经不再是可以代表整个宁族的第一大部落,而仅仅是几万危在旦夕的乌合之众,其价值与之前已经大不一样了。 当日的自然神教教主答应全力相助的,是那个奇货可居的罗洪措家,而不是现在这个即将灭族的罗洪措家。 “我明白,我会跪在自然神教的教主面前,直到他答应帮我为止。”罗洪恩和说完,便带着众人向秘密堡垒的方向走去。 梧沙郡梧沙城,大陈帝国西南镇抚使府。 范立臣挺着肥硕的肚子,正背着手与一群僚属研究着西南地区的地图。 只听他得意地说道:“西南三郡近几年越来越不安稳,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很忧心。本官的前任们天天喊着怀柔啊、优抚啊,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因为办事不利被撤职了! 范某奉皇命来此稳定西南局势,可怎么才能稳定呢?就要来个一劳永逸,把这些信仰异神的蛮夷们彻底剿灭征服! 本官不过略施小计,试探了一下这些蛮夷对帝国的忠心,果然,这些蛮夷贱民的反心就暴露出来了吧! 哈哈,等我大军一到,剿灭了这些蛮夷,再震慑住那个梁宗,彻底让西南三郡再无化外之地,那才真正是大功一件。” “是啊是啊,大人高瞻远瞩,一上任就宣布西南各族贡税加倍,那些蛮夷要是没有反心,乖乖交了税,大人就是增加了帝国的税收,稳固了帝国对西南的统治。 而那些蛮夷要是有反心,自然就会铤而走险!到时候,我大军一出,平定西南,大人更是居功至伟啊!所以无论那些蛮族作何反应,大人都是首功,实在是妙计,妙计啊!” 范立臣周围的僚属们立即抓住机会拍起了马屁,同时也把范立臣的险恶用心说的明明白白。 “大人立下如此大功,封侯拜相都不在话下啊!” “大人文韬武略,腹有乾坤,我等望尘莫及啊!” “能够在大人麾下效力,我等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 “报,大人,宁良郡战报!” 就在这时,一个信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将秦月刚的战报呈给了范立臣。 第二百四十二章 堡垒鏖战(中) “哈哈,来看看秦将军给本官送来了什么好消息,肯定是大捷……混蛋,这个秦月刚就是饭桶!你立即回去,传我的令,让秦月刚立即带人找到并歼灭叛逆罗洪鲁提的残部,务必立即将太子殿下钦点的要犯罗洪恩和捉拿归案。” 范立臣看了秦月刚的战报后,愤怒地向那信使下令。而他话中连用三个“立即”,更彰显了其心中对这场“大捷”急切的期待。 “是!” 信使不敢怠慢,立即又跑了出去,赶往秦月刚的军营中传令。 而范立臣想了想后,又对侍立一旁的文书幕僚说道:“你帮本官拟一道报捷奏折! 就说本官得知宁族罗洪鲁提蓄意谋反后,立即派兵日夜兼程前往平叛。昨日一战,大破逆贼巢穴,斩杀贼众两万余,贼首罗洪鲁提已经伏法。 贼子罗洪恩和等残部已逃入深山藏匿,因遭遇山洪,大军行进暂时受阻,但我军正在全力追剿逆贼残部,必将罗洪叛逆全族诛灭……” 在范立臣的严令催促下,仅仅用了五天,秦月刚就侦查到了罗洪措家最后的堡垒,并带兵杀了过去。 而此时的堡垒中,只有心雅在带领族人组织防御。罗洪恩和前往自然神教西南分坛求援,还没有回来。 “快,不要害怕,用石头狠狠地砸,把这些陈狗砸下去…… 弓箭手不要盲目放箭,我们剩下的羽箭不多了,要瞄准他们的军官,射他们的军官!那些有盔樱的就是军官,手不要抖,就跟你们平时射野猪一样…… 现在前面防御的人手还够,第二梯队的人暂时不用增援,帮着运输队多运送一些石块上来……” 心雅虽然年轻,但是沉着稳重,胆大心细,非常聪明,对于指挥防御是无师自通。原本一群普通的山民,竟是被她指挥的井然有序。 依靠滚木、石块和弓箭,他们硬是打退了秦月刚的多次进攻,让来势汹汹的陈军锐气大挫。 罗洪措家选择的这处堡垒确实易守难攻。堡垒所在的整座山三面都是绝壁,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径。 他们又早就在这条唯一的路径上垒砌了两道高大的石墙,挖掘了护城壕。 最重要的是,这山上还有自己的水源。这样,依靠带上山来的粮食,罗洪措家的人们可以在被陈兵围困的情况下,支撑很长时间。 “将军,这些宁族人太难缠了,这里的地形既狭窄又陡峭,咱们的部队完全无法展开,而重型的攻城器械又根本无法运上来。 弓箭手必须离的很近才能给他们造成杀伤,可一旦离得近了,他们只要扔下一堆木头和石块,就能给我们造成很大伤害。 而且他们的弓箭手居高临下,专门射击我们的军官,已经有十多个哨长、队长负伤了。” 秦月刚的参军正在跟他汇报着不利的战况,在这种陡峭的山坡上向上仰攻,一块滚落的石头就可以给陈军造成一大串的伤亡。 疲惫的陈军士兵在伤亡惨重的同时,士气也非常低落。 “报,将军,弓箭营游击陈成栋中流矢,已经阵亡。”一个传令兵跑过来对秦月刚汇报道。 “什么,唉,伤亡太大了,让部队先撤下来休整吧。”秦月刚叹了口气,不得不下令暂时收兵。 死几个哨长他还不在乎,但游击已经是中层军官了,他一个军也只有二十多个营,这些中层军官都是他的心腹,也是他在军中保住地位的根本。 而且那个陈成栋还是个远支宗室,他的阵亡必然会极大的影响士气。 “陈狗撤了,第一梯队的人下去休整吃饭,第二梯队的人立即换上来防守!要睁大眼睛,防备陈狗随时再攻上来。我去看看受伤的兄弟们,有什么情况立即叫我。” 心雅在研究这堡垒如何防御时,发现防御面非常狭窄,不仅敌人每次进攻都无法施展太多兵力,防御方每次能在前面摆下的人手也不多。 于是她就把整个山寨的人进行了重新编组,四千名青壮男子被分成四个梯队,一队作战,一队备战。另外两队休息,等待轮换。 年老但仍有力气的男子则编成三个运输队,轮番向第一线运送石块、滚木和箭支。寨中的妇女也分成几队,分别负责照顾失去行动力的老人孩子、治疗伤兵、做饭和制作箭支等等。 如此一来,整个堡垒里面的三万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就在陈军在前面大举攻山的时候,后两个梯队的防御部队竟然可以在心雅的安排下安心地去睡觉,以保证在晚上的时候,这两千人可以精神饱满地到前面作战。 心雅明白,陈军的最大优势还是人数多,秦月刚那一万多军队完全可以被分成多个波次,对山寨发动昼夜不间断的进攻。 因此,让山上的防御部队尽可能保存体力以便及时顶替轮换,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果不出心雅所料,在发觉罗洪家的堡垒并不容易攻下来之后,秦月刚立即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逼着自己的士兵不惜代价地强攻,而是将部队按照盾、箭、刀等兵种搭配,编组成多个梯队,交替对堡垒发动不间断的进攻,他要用这种方式耗尽山上这些宁族人的体能与物资储备。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秦月刚连续发动了六十多轮攻击,都是前一梯队的攻击队伍撤下去的同时,下一个梯队就立即冲上去继续进攻。 这些进攻的强度多数都不算很大,但为了不让宁族人有喘息的机会,秦月刚会突然将某一次常规佯攻变为大力度的强攻。只要宁族人放松了警惕,这种突然变强的攻势就有可能真的突破宁族人的防线。 好在有心雅的指挥调度,秦月刚的谋划没有得逞,但是宁族人在这三天里确实被拖得疲惫不堪。 尤其是防御一线人员的损失也很大,为了保证每个梯队都能有至少一千人,心雅已经把原本的四个防御梯队重新编成了三个,已经有上千人阵亡或负伤了。 但这就更加增大了民兵们的战斗频率和体力消耗速度。 在连续三天高强度的战斗中,山上可用的那些大小现成的石块和可供砍伐的树木已经越来越少,运输队的人们不得不开始开采那些大块的岩石再敲碎使用,但这样的开采速度是无法跟上前线的消耗的。 “兄弟姐妹们,我们这三天打的很艰难,但是陈狗们也不轻松。他们比我们消耗更大,伤亡更多!现在,我们比拼的就是谁更有耐力,谁更有毅力。 罗洪家的族人们,水神就在天上保佑着我们,大德古的英魂就在天上看着我们!只要我们咬紧牙关,坚持下去,陈狗们就一定会撤退的!” 心雅见族人们由于过度的疲惫而士气有所低落,便在一个陈军更换进攻梯队的间隙里,用那已经嘶哑的声音大声鼓舞着士气。 “心雅,你放心吧,我们就算全都战死在这里,也不会让陈狗上来的,你已经三天没休息了,你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呢。” 正在防御一线的第三梯队队长看着眼前这个原本娇弱的少女,心疼地劝说。 “我不累,我会在这里与大家一起战斗,一直等到恩和少头人带着援军过来。”心雅笑笑说道。 “真的会有援军吗?”一个小伙子怯怯地问道。 “放心吧,一定会有的,而且我相信,援军已经快到了!”心雅自信地说道。 而她的自信也感染了所有的族人,原本低落的士气再次高涨了起来,开始迎接陈军的新一轮攻击。 到了第四天,护城壕已经被填平,一线的防御部队也已经开始将体力好的青壮年妇女补充进来直接作战,但陈军仍然冲上了第一道防线。 心雅指挥族人迅速撤退到第二道防线,并在这里再次挡住了陈军。 但这第二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了,一旦这里再被突破,陈军将可以直接冲到全族的老弱妇孺面前。那时候也就是整个罗洪措家的末日了。 于是,心雅决定夺回第一道防线。 就在秦月刚将前线指挥部前推到刚刚攻占的宁族第一道防线后,心雅便趁着陈军两个梯队更换位置的混乱时机,用出了自己雪藏多日的杀手锏。 炎黄文摘:宁水河一战,宁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大德古罗洪鲁提带领一千三百名勇士死守山寨,他们用自己的生命确保了寨中百姓全部安全撤离,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引诱两万陈军进入了即将被大水吞噬的山寨,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唤醒了数十万宁族百姓的血性与斗志!他们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宁族的生!他们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宁族与大陆各族平起平坐的尊严!生于水神的怀抱,死于烈火的咆哮,罗洪鲁提大德古雄魂长存!为民族的生存和尊严而牺牲的宁族将士们永垂不朽!——摘自“宁水河战役宁族阵亡将士纪念碑”碑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堡垒鏖战(下) 只见看上去非常娇弱的心雅竟然骑上了一头猛虎,还驱使着几十头虎、豹等猛兽为前锋,带着族人向着陈军杀了过去。 眼见那些从山上冲下来的猛兽张牙舞爪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些在东南水乡长大的陈兵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此时又正是陈军前一个进攻梯队开始后撤,下一个进攻梯队向前开进的混乱时刻,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迎战,生物的先天本能让这些陈兵丢盔弃甲的向山下落荒而逃。 “不许跑,都不许跑,那只是二十多头野兽,你们有上千人,用箭射就能把它们都射成刺猬,不许跑,都给我回去顶住……” 秦月刚声嘶力竭地喊了半天,无奈根本没人听他的,只能在卫兵的保护下,随着乱兵一起撤了下去。 而由于山路狭窄陡峭,溃逃中的陈兵互相拥挤踩踏,死伤狼藉。 心雅的猛兽部队和紧随其后的宁族民兵们一路追杀陈兵,不仅夺回了第一道防线,还继续向下冲杀了一阵。 直到秦月刚的后方部队赶上来接应,宁族民兵才停止追杀,撤回到第一道防线继续布防。 连续四天的不间断进攻,让宁族人筋疲力尽的同时,陈军的情况其实也非常糟糕。兵士疲乏,粮草运输困难,伤亡更是超过了三千人,秦月刚也是强顶着 秦月刚自然也明白,这场攻防战拼的就是双方的耐力和毅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获胜。 可是刚刚这一场惨败又让部队损失了近千人,算上疫病等非战斗减员,此次对罗洪山寨的进攻已经让他这个两万人的满编军损失近半了。 看着眼前这些垂头丧气、毫无斗志的军官们,回到大营的秦月刚只得下令暂停进攻,休整一天。 不过,他对最后的胜利仍然充满信心,因为他的杀手锏也马上就要准备好了。 堡垒攻防战的第五天一早,刚消停一天的陈军就再次冒了出来。 而在众人的劝说下终于睡了一觉的心雅揉揉眼睛,远远观察了一下缓缓接近的陈国大军。 她很快就发现了今日这些陈军与往日的不同,便立即下令道:“快,把后方休息的防御梯队的人都叫过来,陈狗今天怕是要发动总攻了。” 陈军这次排出了一个严整的攻击方阵,最前面的巨盾掩护着大量的弓箭手缓缓前进,弓箭手后面是长枪兵,这种布阵明显是针对那些猛兽的。 心雅早就明白,自己那些猛兽必须要用在最合适的时机,而且只能有效地使用一次,所以她对陈军的部署并不意外。 不过最让心雅心下一沉的,是长枪兵后面出现的两个大家伙。 面对易守难攻的堡垒,在连续多日发动不间断的骚扰性进攻的同时,秦月刚还干了一件事,他命令士兵们将那些巨大笨重的大型攻城器械在山下拆成零部件,然后一点点运送到山上的大营,接着再重新组装起来。 今天,两架大型投石机已经组装好了,虽然只有两架,但秦月刚觉得,对付那个小小的堡垒,两架投石机已经足够了。 况且他也等不了了,就算他能等,梧沙城的范镇抚也等不了,总攻必须开始了…… 在重盾的保护和弓箭营的箭雨压制下,投石机终于被陈兵推到了距离堡垒城墙一百米的地方,这也是陈军大型投石车的有效射程。 “准备……放!” 随着军官的一声号令,两块各自重达五百斤的巨石就向城墙飞了过去。 “快撤,撤到第二防线。” 心雅虽然没见过这种投石车的巨大威力,但是那飞出来的巨石的大小,她还是看的清楚的。第一道城墙经过多日的鏖战争夺,已经比较脆弱,面对这样的巨石轰击,恐怕很快就会坍塌。 如今她只能撤到第二道防线,以空间争取更多的时间了。 果然,随着两声巨响,第一道城墙马上就出现了两大片坍塌,陈军顿时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 而很多宁族人因为撤退速度较慢,直接被巨石砸成了肉泥。 站在第二道防线上,心雅看着再次逐渐靠近的陈军,她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便对着族人们淡然地说道:“派人回去告诉族中的长者们,最后的时刻快要到了,让大家早做准备。还能作战的,一会儿都听我的命令,我们一起杀出去,与陈狗决一死战。” 心雅在战前与族中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者有过计划,一旦战事不利,心雅会带着青壮年族人战至最后一人,而这些长者们会带着后方老弱病伤的族人做最后的了断。 他们绝不让任何一个罗洪家的人成为陈兵的俘虏,去任人欺辱虐杀。 而在真正见识到陈军投石车的威力后,心雅和民兵们都看的清楚,虽然冲出去面对陈军的钢铁方阵只能是送死。但即便是送死,也好过躲在这狭窄且脆弱的城墙上活活被巨石砸成肉泥。 陈军越来越近了,那两架投石车也即将进入射程,心雅已经发出了最后准备的命令。 就在这紧要关头,陈军后方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陈军的后方营地也远远冒出了一股股黑烟。 原本还稳步推进的陈军方阵出现了动摇,渐渐停止了前进。在很可能被人抄了后路的情况下,士兵们自然无心进攻了。 “援兵到了!我们的援兵到了!”心雅激动地喊道。 没错,在宁水河战役后的第十天,在堡垒攻防战的第五天,在心雅即将带着族人发动最后的自杀式进攻的时候,援兵终于到了。 刘远风一直都是想要联合宁族的力量,去提前搅动西南的局势的。不过他也没有想到,陈军会那么快就开始攻打罗洪鲁提,也没有想到罗洪鲁提会选择战死在山寨之中。 所以当罗洪恩和跪在自己面前,诉说罗洪鲁提的死并恳求自然神教支援的时候,刘远风心中更多的是感伤和愧疚。 不过他并不是不愿意及时出兵增援,而是自然神教需要发动教众和百姓起兵造反,这需要的时间更长。 在刘远风来到西南视察教务之前,莫梓星并没有预料到西南的危机会这么快爆发,应急的准备工作自然也不是很充分。 当自然神教以西南分坛护教兵士为骨干,组织起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后,刘远风就亲自带队赶去支援罗洪措家的堡垒防御战了。 而刘远风知道,仅仅凭借这些多数还没有受过训练的士兵,如果正面作战,也是不足以击败陈军的。 所以当他们于罗洪堡垒攻防战的第四天赶到战场附近时,刘远风并没有马上发起进攻,而是亲自施展轻功探查了一下前线的军情和陈军营地的布防。 回来后,他告诉众人,当日陈军已经暂时结束了对堡垒的攻击,所以罗洪措家的堡垒暂时无忧,而陈军的营地防御布置的非常严谨,并且相对于自然神教军队的位置而言是居高临下,不适合发动对营地的夜袭。 最后,刘远风定下的策略就是先隐藏起来,待第二日陈军主力出击罗洪措家堡垒之后,自然神教的部队再从后面突袭陈军营地。 这样可以让秦月刚的军心大乱,把陈军主力夹在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再与罗洪措家的民兵一起两面夹击,彻底消灭秦月刚的这个军,为罗洪鲁提报仇。 事情的进展非常顺利,疲惫不堪的陈军在当日晚间虽然因为害怕那些宁族人的猛兽突袭,而把大营守护的非常严密。 但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根本没人敢跑到营地外面去侦查,也自然就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支五千人的大军已经埋伏在他们的附近了。 等到第二天,秦月刚亲自带领主力对罗洪措家的堡垒发动总攻时,自然神教的军队轻而易举地攻占了空虚的陈军大营,并在营中一边高声叫嚷,一边大肆放火。 刚刚占领罗洪措家第一道防线的陈军官兵们,完全无法判断有多少敌人攻占了自己的营寨,进而产生了巨大的恐慌。 也正是这个时候,心雅也判断出援军终于到了。 …… 刘远风站在刚刚占领的陈军大营中,下达着下一步的作战命令。 “阿福,你亲自带着那些有制式盔甲和武器的护教兵士冲在前面,这些人本来就算是你护教四堂的人,去给我狠狠地踢陈军的屁股,让陈军以为是装备齐整的正规军攻来了。 莫梓星,你指挥那些装备还较差的新兵跟在后面造声势,喊的声音越大越好,把火点的大一点,让烟多一点,陈军营地里能烧的全烧,一定要让陈军觉得我们是来了几万大军。 冰冰,你自由活动。恩和兄弟,你跟着我,咱们冲过去,与心雅他们汇合。” 虽然别人都不明白,刘远风为什么给张冰下的是一个“自由活动”的命令,但自然也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去问。 第二百四十四章 西南大乱 很快,蓝宝音挥舞着一对寒铁大斧,带着一千多西南分坛的护卫教兵,向着山上的陈军冲了过去。 这些自然神教的护教兵士可不是宁族那些民兵能比的,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接受过护法四堂武技培训的精锐,武器装备也绝不亚于陈军,战斗意志和训练水平甚至还在陈军之上。 当这些人犹如神兵天降,从后面杀进毫无防备又已经军心涣散的陈军阵中时,陈军顿时大乱。而蓝宝音更是如同战神降世,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另一边,心雅见到陈军已经出现混乱,也抓住机会立即带着堡垒中的民兵们杀了下来,与蓝宝音前后夹击陈军。 陈军的阵型只支撑了一瞬间,然后便崩溃了。 “不要乱,敌人这是虚张声势……以营为单位,各游击带领自己的部队向山下突围……前军不许后退,给我杀光那些宁族叛逆,后退者斩,督战队,督战队……” 秦月刚徒劳地试图稳住自己的军阵,无奈他的这个军虽然在陈国陆军中还算精锐,但大陈帝国军队中真正的精锐是那二十多万水师,况且整个大陈帝国的军队在大陆上都不算多么有战斗意志的。 所谓“胜时如虎,败时如鼠”,就是大陆军界对陈国军队的精准评价。 秦月刚暴怒之下,亲自带领自己的卫队和督战队上去斩杀了几个逃兵,但这举动却起到了反效果。 原本陈军还只是前后两端被人砍杀,如今军阵中间都在杀人了,于是,那些原本还犹豫是否应该逃或者还没想明白该往哪边逃的陈军士兵们彻底乱了,完全变成了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秦月刚身边最后的这点卫队和督战队,也立马被乱兵冲的四分五裂。 就在这个混乱的时候,一个普通陈军士兵装扮的人接近了秦月刚,并在他的卫兵们忙着应付冲过来的乱兵之时,突然上前,以谁都没有察觉的速度割断了秦月刚的脖子,接着便迅速融入陈军溃兵之中,再也无法找到了。 “不好了,将军大人死了!” “秦将军死了,快跑啊!” …… 从秦月刚倒下的那一刻开始,陈军便彻底结束了有组织的抵抗。 刘远风带着罗洪恩和冲过乱军,与心雅的宁族民兵汇合了。 没过多久,蓝宝音也冲破陈军混乱的阵型,与罗洪措家的民兵们胜利会师了。 “风教主,秦月刚那个混蛋呢,我要亲手杀了他!”心雅冲着刘远风问道。 “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张冰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冷冷地回答了一声。 虽然张冰身上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但是蓝宝音还是明白了,这家伙竟然是去刺杀秦月刚了,难怪刘远风给他下的命令是“自由活动”,这个“自由活动”原来就是寻机刺杀秦月刚的意思啊。 其实他们谁都不知道,刘远风刚才的命令也仅仅是一种试探,他虽然之前早有猜测,但也是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他才真正确认了张冰主修的功法确实是刺客之术。 “既然大局已定,后面的战斗就要以减少我方伤亡为主。阿福,你让部队放开下山的口子,让陈军能逃,防止他们因为无路可退而拼死反击。然后让所有的人都从后面追击陈军,从后面砍人要比从正面砍安全的多……” 刘远风微笑着下达了下一步的作战命令,接着便强行拉着罗洪恩和与心雅陪着自己进入堡垒中,去慰问宁族百姓了。 他可不希望这两个心中充满仇恨的年轻人去无休止地追杀陈军,万一这俩人再阵亡了,那就更麻烦了。 就这样,到了太阳落山,刘远风正式下令收兵为止,陈国的两万平叛大军除少部分人逃脱外,自旗将统制秦月刚以下,大部分人或死、或被俘。 这一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堡垒攻防战,史称“罗洪堡垒攻防战”。 “罗洪堡垒攻防战”的规模算不上多大,战果也称不上多么辉煌,但是这场战役的影响却很大。 当日,罗洪鲁提正式宣布起兵抗陈的时候,西南三郡那些大大小小的势力甚至宁族其余各家的头人们都在观望,他们想看看陈国对西南的统治力到底有多大。 而当自然神教首先起兵响应罗洪鲁提,并且帮助罗洪措家几乎成建制地全歼了前来围剿的两万陈国大军后,他们便不再观望了。 既然陈军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脆弱无能,那么各方势力要是谁再观望下去,这西南三郡可就被别的势力瓜分了,他们就连口汤都喝不到了。 “罗洪堡垒攻防战”大捷的消息传出之后,仅仅三天时间,宁良郡、离水郡、梧沙郡的炎族百姓就纷纷响应自然神教的号召,在各地自然神教负责人的带领下起兵反陈。 而各州县的地方守备队要么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消灭,要么干脆就集体倒戈支持起义军。 部分城镇的起义军甚至就是原来的地方守备队,士兵们把城头飘扬的象征大陈帝国的紫底黑鹰展翅旗扔下去,换成自然神教起义军的旗帜,就算是起义成功了。 范立臣在得到秦月刚兵败身死的消息之后,非常震惊。可因为他之前已经向朝廷报告了大捷,所以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决定暂时隐瞒秦月刚军的覆灭。 他决心先利用手头的兵力彻底平定西南叛乱,然后再一起向朝中汇报情况,反正这西南三郡天高皇帝远,只要他想隐瞒消息,都城陈州那边一时半会儿就无法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范立臣急令驻守于陈齐边境的两个军各留一个旅防备齐国,其余的八个旅三万多人急速向宁族起义军进发。 但是范立臣完全低估了西南的危局,这三万多军队正赶上各地纷纷起兵响应起义的时候,大军刚一开拔就陷入了巨大的泥潭。 离开驻地之后,几乎到处都是起义军,这些起义军虽然人数都不多,战斗力也不算强,但胜在熟悉地形且灵活机动。 按照刘远风的命令,这些起义军就像蚊子一样,看准时机就向陈国大军咬上一口,然后立即撤离。让陈军苦不堪言,进展缓慢。 最重要的是,陈军的后勤粮道也被经常袭扰,军粮都渐渐难以为继了。 而就在陈齐边境的这支陈国大军离开不久,光复教也正式起兵了,他们组织起一支万余人的精悍武装,一夜之间就击溃了那两个旅的陈军留守部队,在陈齐边境占据了一块儿地盘。 但光复教起兵之后仍然非常神秘低调,他们既没有与任何一支起义军联络,也暂时没有去触碰这些起义军的地盘。 一直非常留心光复教动态的刘远风对此心中暗暗得意,光复教的反应说明,他们确实是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不得不仓促起事,目标还不明确,只能暂时先站稳一块儿地盘再说。 “罗洪堡垒攻防战”的五日之后,宁族各措家的头人们齐聚罗洪堡垒,正式宣布与罗洪措家合兵一处,共抗暴陈。 在这次宁族头人的大会上,罗洪恩和出人意料地拒绝了担任新任大德古,而是强烈推荐自己的未婚妻心雅出任大德古。他还向所有人细说了心雅在这场大捷中的卓越表现,随后刘远风也对心雅大加赞叹。 于是其余的头人们便也都同意了,罗洪恩和更是将强烈反对和奋力挣扎的心雅抱起来,直接放到了主位上。 接着,罗洪恩和带着一众头人立即向她参拜行礼,可怜的少女就这么被逼着成为了新一代的宁族大德古。 不过对于女性地位一向很高的宁族人来说,让一个女人成为大德古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儿,历史上宁族已经出过好几任女性大德古。 刘远风在一旁看的也很清楚,那些头人们此刻之所以这么支持心雅,并不是真的心悦诚服,而是谁都不愿意去抢这位置。 在当前这个时候,大德古这位置其实是个烫手山芋,谁家坐上那个位置,谁就会成为陈国大军的首要打击对象。所以只要罗洪家的人能继续坐那个位置就行,至于是罗洪家的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那就都无所谓了。 大德古继任仪式之后,刘远风立即代表自然神教向心雅表示了祝贺。 第二天,刘远风便与已经可以代表整个宁族的心雅大德古来到了宁水边,在这里歃血为盟,约定双方组建联军反抗陈国,史称“宁水之盟”。 炎黄文摘:罗洪心雅,宁族罗洪措家水神祭司之女,大德古罗洪鲁提儿媳。自幼耳聪目明,能驱百兽,及笄后出山求学,见识过人,温婉贤良,聪慧沉稳。西南大乱初,坚守堡垒,一战成名,得众头人推为宁族大德古,主政宁族二十余年,筑路设驿,融通炎宁,稳固边疆,深得成祖陛下器重,为大汉帝国历史上第一位女侯爵。——摘自司马溟凌著《史记——西南夷列传》 第二百四十五章 梁宗起兵 “宁水之盟”后,宁族各措家的民兵与自然神教各地的起义军源源不断向这里集结。 当那陷入游击战泥潭的三万多陈军距离罗洪堡垒还远的时候,自然神教与宁族的联军主力就已经突破了六万人。算上分散在各地的武装力量,他们已经有了不下十万人的起义军。 面对这三万人的陈国讨伐军,刘远风决定主动迎击,他已经看中了这些人身上的装备,而这些装备才是如今的起义军最缺乏的。 由于四周的小股袭扰部队太多,陈军的斥候根本不敢离开营地太远,自然就更加无法探知起义军的准确调动情况。 这一个夜晚,陈军正驻扎在一个名为小定镇的地方,当营地四周突然杀声四起时,陈军上下根本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蓝宝音带着一队骑兵,犹如一阵旋风般冲进营地中,见人就砍。尤其是见到有成建制的陈军,就立即上去冲散。 心雅与罗洪恩和带着宁族起义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冲进陈军大营。而张冰则亲自带着暗影堂的影卫趁乱潜入陈军营地的核心,准备寻机刺杀高级军官。 不过那两个陈军的统制都是比较狡猾的,他们在发觉敌人发动夜袭并且兵力远超己方的第一时间,就不约而同地带着亲卫队向着北面突围逃跑了,那里是刘远风故意留下的缺口。 至于大营中的其余军队,这两个统制已经管不了而且也不想管了,所以他们俩幸运地逃过了张冰为他们准备的死神之吻。 刘远风为了防止被围的陈军狗急跳墙,有意地在部署时“围三阙一”,但他也不是真的在北面毫无安排,莫梓星早就带着万余人马等在那边。 不过,这一万多自然神教的军队可就不像宁族起义军那么勤劳了。 与那些在陈军营地中疯狂收割头颅的宁族义军不同,这一万多自然神教的部队眼见溃逃的陈军进入了自己的伏击圈,便立即点亮火把,拉满弓弦,把溃军吓唬的哭爹喊娘。 然后,这一万多人大声叫喊,友善地提醒陈军官兵们,只要脱掉沉重的铠甲,扔掉已经没用的兵器,就能跑的更快。最重要的是,这样做就不会被追杀了。 于是,在一片“扔掉兵器铠甲,放尔等离开”的吼声中,包括两位旗将统制在内,万余陈兵纷纷只穿着贴身中衣“成功突围”了。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这是一场于午夜时分发起的突袭战,所以起义军的最高统帅刘远风在事先做好相关部署后便回去睡觉了。 睡前,他还将两个棉花团塞进耳朵里,并且吩咐众人:除非打了败仗需要通知他逃跑,否则在他睡到自然醒之前,谁也不要打扰他的美梦。 就这样,刘远风这个最高统帅一直到了战斗结束整整四个时辰之后,才在晌午明媚的阳光下,听到了大捷的战报…… 进犯宁族的陈军已经被消灭,淹没罗洪措家山寨的河水也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在宁族各家头人的陪伴下,心雅与罗洪恩和带着数万宁族大军以及罗洪措家的百姓们,一起回到了已成废墟的山寨。 这里还有着罗洪鲁提以及一千三百名宁族战士的尸体,等待着被亲人收敛安葬…… 在连续三场大战中,罗洪措家共有近三千人战死,三千余人负伤。 数日后,在宁水河上游,罗洪措家的墓地边,两千多具木棺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中间最前方的正是罗洪鲁提的棺椁。 罗洪恩和与心雅带着所有阵亡者的家属全身孝服跪于祭台前,献上祭品,烧去纸钱。 随着一阵鼓声响起,来自宁族各措家的三万名宁族男子头系白布,赤裸上身,围着这些棺木跳起了宁族传统的安魂丧舞。 随后,领舞的一位老者带着这三万名舞者一起唱了起来:“日东升兮西边没,宁水涨兮今又落,君生翅兮已乘风,君生根兮化青松,水绕山兮山成峰,我思君兮君永生……” 刘远风带着张冰、蓝宝音、莫梓星以及一众自然神教西南分坛负责人上前行礼祭奠后,看着周围边唱边舞的宁族人们,感慨道:“生而喜酒死而歌,宁族人有着对生与死最朴实自然的信仰。” 莫梓星则说道:“我参加过多次宁族的葬礼,多数的丧舞的气氛都是比较欢快的。眼前这种专门为战殁者跳的歌舞还是第一次见,或许宁族已经很久不需要跳这种特殊的丧舞了吧。” 刘远风又站在那里默默地看了看罗洪鲁提的棺椁,然后说道:“梓星,这里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之前的仗虽然赢了,但陈国不会善罢甘休。 一直观望的梁宗、离族、齐国和光复教这些势力,也都会有所动作,我们先回风扬书院了,这时候,在那里说不定消息要更灵通一些。” “教主放心吧,属下会遵照教主的吩咐,小心应对的。” 莫梓星向刘远风三人施礼,接着便送他们离开了。 而在这时,梧沙城中的范立臣正暴跳如雷,大骂了逃回来的两个统制一顿,那两个统制则跪在那里一声不吭,任打任骂。 反正对于旗将级别的军官来说,范立臣虽有权指挥调度,却无权任免,更无权直接执行军法。 名义上,真正有权处置两个统制的,是他们所属大陈西南军团的都统制。但那位传说中的都统制栾明海上将军,一直都常驻于那个负责监督梁氏宗族的第五军中,一向对其余的四个军不闻不问,任由西南镇抚使调度指挥,而这也一直是西南军团的潜规则。 “行了,都起来吧,你们俩回去后,要立即全力去收拢那些突围回来的官兵,把你们两个军的建制重新搭起来,武器装备我来想办法。 西南的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局面,上面如果怪罪下来,我人头落地,你们也不会好过。所以这些事绝对不能让陈州那边知道,明白吗?”范立臣骂累了之后,对着面前跪着的两个统制说道。 “大人放心,我们自然不会找死,不过纸毕竟包不住火,还请大人尽快有所决断。我们先告退了。” 这两个败军之将说罢,便退了出去。在他们看来,打了败仗的是他们,但真正有罪的却是胡乱指挥的范立臣。 “传令下去,全面封锁消息,谁要是让陈州那边知道西南的事情,我就要了谁的命。” 范立臣又回过头声色俱厉地吩咐自己的下属们。 此刻,范立臣心中其实已经六神无主。西南的局势发展到如今的状态,他自知已经完全无力收拾,按理必须及时上报朝廷尽快派大军前来剿灭叛军。 可是,西南今日的局面又与他的胡作非为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朝廷派大军前来征剿,他的那些事儿自然也就会被上面知道。到时候,再连着办事不利和连战连败的罪名一起算,他轻则被斩首,重的话甚至会有灭族之祸。 所以,他如今只能先瞒着上面,保住性命,至于别的,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这也无疑让陈国朝廷彻底错过了平定西南乱局的最佳时机。 陈国在西南三郡驻防的五个军,眨眼间已经被原本无人看好的贫民起义军消灭了三个,西南地区真正最有实力的势力也终于坐不住了。 在离水郡,梁氏宗族联合离族正式宣布起兵脱离陈国! 当然了,他们还有个漂亮的口号,那就是:为西南饱受压迫的各族百姓主持公道,讨伐暴陈,匡扶正义。 要是梁宗在宁族被陈军压着打的时候,就喊出这个口号并反陈起兵的话,或许大家真的会相信这个美丽的口号呢。 梁宗起兵这件事的性质可就与之前宁族、自然神教以及光复教的起兵完全不同了。 梁宗是炎族古老且尊贵的四大宗族之一,虽然千年来隐忍低调,但其对普通百姓的影响力与号召力仍然是不可小觑的,至于其隐藏的实力到底有多强,看看另外三宗就知道了。 而且当年陈国国王之所以敢称帝,就是因为得到了四大宗族之一的梁氏宗族的臣服效忠。如今失去了梁宗的臣服,陈国位列四大帝国之一的法理基础在理论上就不复存在了。 自然而然的,梁宗起兵也就是一件足以轰动整个大陆的事情,区区一个范立臣想要隐瞒西南局势,也就再无可能了。 而将一切报告给陈州方面的,正是西南地区唯一可与范立臣平起平坐却又经常被他忽略的大陈帝国西南军团都统制栾明海上将。 大陈帝国西南军团第五军驻扎在梁宗附近已数百年,全大陆都知道这个军几百年来唯一的任务就是监视梁宗。因此,梁氏宗族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就不足为怪了。 而这个第五军的统制也历来都是由西南军团都统制亲自兼任的,也就是栾明海此刻的职务。 当梁氏宗族联合离族正式举兵的时候,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大军去攻打这个第五军。 第二百四十六章 神秘的第五军(上) 沉寂千年后,为了确保复出的首战能够赢的漂亮,梁氏宗族一点也没有小瞧这个理论上满编也只有两万人的西南军团第五军。 梁宗派出了整整十万精锐大军,由宗族二长老梁曦亲自率领。 而且为了确保攻击的突然性,梁宗是在宣布起兵的同时,就让早已准备好的大军出发了。 那个同样也被梁宗监视了几百年的第五军大营,距离他们梁宗大军的驻地只有一天的路程。 西南军团第五军又被称为大陈帝国最神秘的军队。 这个军驻扎在梁宗封地外东北方向的一大片山地中,而这片地域也被彻底划作军事禁区,千年来,外人都根本无法进入。 梁宗背靠西南大漠,与外界联通的两条大路分别是梁北大路与梁东大路,第五军驻地的位置正好是在这两条大路中间,也就是刚好能够监控并在必要时封锁这两条大路。 但这个第五军又十分低调,中高级军官们都没什么名气,却又都是大陈皇帝绝对信任的人。 梁宗对于这根刺更是非常上心,几百年来,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获取第五军的内部消息,但除了能够得到一些旅以上军官的名字外,就再无所获了。 于是,梁宗干脆派人想办法打入第五军内部。他们随后却又发现,陈国从来不会以第五军的名义招募官兵。所有在第五军服役的士兵,都是莫名其妙的从其他部队突然调动到第五军服役的。 当梁宗费了很大的劲儿,好不容易有人成功进入第五军当了兵之后,梁宗反而彻底绝望了。 第五军的军营就像一个个相互独立的监狱,士兵一旦进入,在整个服役期间都不能离开自己所在的营区。除了自己的一营人外,士兵们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而且,陈国为了防止有些人服役时间太长而了解到一些机密,所有的士兵与基层军官在第五军服役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两年。 所以,梁氏宗族虽然明知道这个第五军不简单,但一直没能摸清其具体情况。 如今,梁曦终于有机会率领着梁宗大军,堂堂正正地去这个第五军驻地好好看看了。 梁氏宗族的当代宗主梁旻还任命自己的世子梁立业为军团参军,随同梁曦参加此次战斗,目的是增加梁立业的资历与阅历,为以后接任宗主铺路。 而这个梁立业正是“风扬七杰”中的老三楚山。 当梁旻传信叫梁立业回家的时候,他刚刚完成了沙漠寻宝队的组建工作,这是由七杰分别派出手下精英组成的。临走前,梁立业千叮咛万嘱咐的将这支队伍交给韩凌宇,让韩凌宇对他们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 “天色不早了,立业啊,传令下去,就在这里安营下寨,埋锅造饭。”梁曦看了看西边那血色的夕阳后说道。 “二叔,我们现在距离第五军的营地也就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我觉得咱们应该抓紧时间行军,趁陈军还没有得到咱们梁宗起兵的确切消息时,连夜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歼灭第五军。”梁立业劝道。 “急行军然后再连夜突袭?哈哈,想法不错,可我们的将士已经走了整整一天的路了,你还想让他们继续饿着肚子行军,然后再接着打仗吗?”梁曦笑道。 在梁曦的眼中,梁立业还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毛头小子。 “我们不是带了不少干粮吗,就让士兵们边走边吃干粮,等到达第五军附近的时候应该已经天黑了,到时候正好趁着夜色发动突袭。”梁立业继续说道。 “哈哈,第五军监视咱们梁宗几百年了,这次咱们整整十万大军出来,这么大的阵仗,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了,哪还能有什么突袭的效果。 再说了,我们梁宗蛰伏千年后,第一次出兵作战,若是还要玩夜里偷袭这种见不得人的小把戏,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梁氏宗族把胆子都蛰伏没了。 所以要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夜,待明早饱餐战饭后,我再堂堂正正地率领大梁将士与敌开战。”梁曦又笑着说道。 “二叔,第五军肯定会提前得到消息,但是他们未必想得到我们会这么快就发起进攻,应该还来不及做好足够的准备。 毕竟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显示,第五军的驻防面积很大,部队驻扎很分散,想要集中起来肯定不容易。 可要是等到明早,恐怕他们早就做好一切迎战的准备了。到时候再打,咱们的伤亡会很大。”梁立业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我的贤侄啊,咱们这次可是带着整整十万精锐大军,来进攻栾明海区区两万孤立无援的军队,到时候陈军不逃跑就不错了,咱们哪来的那么大的伤亡。 再说了,我正想让他们都集中到一起,再将之一网打尽,省的费力气去一条条的抓小鱼了。年轻人,不要总是纸上谈兵嘛。” 梁曦继续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居高临下地教育着梁立业。 “侄儿知道二叔曾经隐姓埋名,在齐国军中服役多年,有过不少实战经验。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掌握过第五军的确切情报,万一他们隐藏了军队人数,实际上不是两万,而是五万、六万甚至更多,该怎么办?”梁立业又说道。 “哈哈,立业,你太多虑了,我们虽然没有直接得到第五军兵力的情报,但是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秘密观察陈军的补给运输。 最近两年,运进第五军的粮草充其量也就只够一万多人的,所以那里面恐怕都不到两万人。 咱们梁宗已经蛰伏上千年了,陈国朝廷早就放松警惕了,这第五军恐怕只剩个空架子,只是吓唬咱们梁宗而已。” 梁曦拍了拍梁立业的肩膀,耐着性子向他解释。 “那……好吧,我去传令。” 梁立业明白自己要是再多说,不仅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会让自己这个叔叔厌烦自己,于是只能放弃了。 夜幕降临,大陈帝国西南军团第五军的中军大帐里灯火通明,一个个传令兵进进出出,一群将领们围在营帐中央的沙盘周围,研究着对敌之策。 在中央沙盘上,那些原本分散的小旗正不断的被一个个调整,逐渐向一起聚拢着。 “各营的集结还是太慢,再催促一下,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全部到达预定位置。”栾明海吩咐道。 “督帅,探马来报,梁军在安营扎寨之后已经开始埋锅造饭,并没有继续前进突袭我军的意思。看来他们是想休息一夜,明早再与我军决战。”一个佩戴着副将肩章的军官走过来,向栾明海汇报道。 “那就好,我就怕他们在我军还没有完成集结的时候发起进攻!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小心他们偷偷夜袭。今晚各部必须保持高度防范。”栾明海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是,督帅。” “嗯,既然这个梁曦一路大摇大摆,处处显摆他们梁氏宗族的高贵,完全没有把咱们第五军放在眼里,那咱们就再给他来个君子约战。 你派个胆大的军官去梁军那边质问梁曦,他梁宗身为大陈帝国的臣子,世受皇恩,今日却私自起兵逼近我部,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梁曦承认他们梁宗造反了,那就正式下战书,跟他约定于明日辰时在山前决战。”栾明海笑着说道。 “哈哈,督帅这招妙啊,这个梁曦处处以四大宗族的贵族自居,要是咱们当面下书约战,那么他就一定不会不接受。而一旦接受了,堂堂的四大宗族又怎么会食言而肥、提前偷袭呢!这件事我亲自去办。”这位第五军的参军笑着说道。 “你去自是最好,不过万事小心为上。”栾明海提醒道。 “放心吧,督帅,堂堂的四大宗族怎么会违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呢。”随后,这位参军敬了个军礼便退了出去。 一切都跟栾明海预料的一样,梁曦听闻陈军使者求见,立即身着一身挂满勋章的将军礼服端坐在中军大帐,然后才传令接见使者。 在见到那第五军的参军后,梁曦非常痛快地接受了栾明海的约战,然后将其礼送出营。 这一切让梁立业大感不妙,面对十万梁宗大军的突然逼近,对面的陈军明显是完全没有任何慌张的感觉。 “二叔,这陈军派使者前来约定明日决战,明显是暴露了他们今晚还没有准备好迎战。咱们应该趁机夜袭陈军,必能大获全胜。” 梁立业在使者出去之后,立即向梁曦进言。 “胡闹!我刚刚是代表梁氏宗族与敌军达成的约战协议,墨迹还未干,你就想让我撕毁协议,行那小人之事!这让我堂堂梁宗颜面何存! 立业,你可是梁宗的世子,是未来的宗主!如果总是想这些投机取巧的事情,以后怎么能带领梁宗成就大业!记住二叔的话,真想站在大陆的巅峰,就要有包囊整个大陆的胸襟气度!” 梁曦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说完这话便拂袖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神秘的第五军(下) 第二天一早,梁曦按部就班地安排部队饱餐战饭,然后拔寨起营,向北进军,准时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大陈西南军团第五军的驻地说是一片山地,其实就是一大片丘陵地带。而两军约好的决战之地,就在丘陵前面的一片平坦荒原上。 当梁军浩浩荡荡的到达时,陈军已经在北面列阵完毕。 梁曦的斥候远远探查一圈后,回来汇报:对面的陈军正好是两万人左右,摆出的是一个防御阵型。 “哈哈,立业,我就说你多虑了吧,看我怎么把他们全部消灭。” 梁曦随后指挥部队布下了一个攻击阵型。 而在十万梁军排兵布阵期间,对面的陈军就那么安静地等待着,根本没有任何趁机进攻的意图。 这还让梁曦连连称赞栾明海懂规矩,有古之贵族风范,甚至他还起了惜才之心,下令要尽量活捉栾明海。 而梁立业从头到尾观察着对面的陈军,一直眉头紧锁,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梁立业已经隐隐感觉到,他越建议什么,他这个二叔就越反对什么。这其中似乎暗含着要给他这个未来宗主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梁曦立马阵前,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他是自大梁亡国之后的一千多年来,第一个率领梁宗大军出征的人,这等荣耀必将永载史册。 梁曦本能地想按照古之礼节,在战前于两军阵前说点什么,但突然又意识到,陈国当初在梁宗最困难时收留了梁宗,千年来又一向对梁宗并无侵害,如今是梁宗公然背叛了陈国,明显是梁宗理亏。 他如果真要上前说点什么,以他的口才,没准真不是栾明海的对手,那样他可就丢人了,甚至还会影响士气,便放弃了说两句漂亮话的想法。 看时间刚好到了辰时,梁曦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立即下令士兵开始进攻。 梁立业心中暗道:本次出征,梁曦还是头一次这么有效率。 “这个梁曦居然没上前面来说几句,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白白浪费了我准备的那些骂阵之言了。辰时即陈时,希望火神护佑,我大陈能够击败叛军,平定西南。” 栾明海看着对面已经准备进攻了,便自言自语了几句。原来他定下的辰时决战竟然是取了“陈时”的谐音,也是希望图个吉利。 “立业,陈军基本都是步兵,你负责指挥我军两翼的骑兵去骚扰敌军两翼,我亲自指挥中军的步兵正面进攻敌阵。”梁曦作出了安排。 “是,二叔,你小心,我去了。” 得到军令的梁立业立即打马离开,奔向两翼的骑兵部队。 看着梁军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方阵向己方压了过来,栾明海也立即下令道:“全军准备迎敌,弓箭营准备射击。” “报,督帅,梁军两翼轻骑兵正快速接近我军两翼。”斥候飞马来报。 “命令两翼部队,以方阵防御,谨守阵型,无令不得出击。两翼再各增派一个重盾营和长枪营支援。” 栾明海沉着作出应对部署,他似乎是铁了心,一定要把自己的部队变为团成一团的刺猬,打一场单纯的防御战。 “报,督帅,梁军骑兵以弓箭攻击我两翼,我军出现伤亡。” “那只是骚扰,严令两翼谨慎防御,不得出击。” 栾明海对两翼并不关心,他正盯着对面那越来越近的梁军主力,盘算着对方是否进入了己方弓箭的射程。 正面梁军的最前方是举着盾牌和长枪的重甲步兵,每前进一步都给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人数上的优势让这种压力更加明显的作用于所有士兵的心里。 “放箭!”栾明海大声喊道。 “举盾!”梁军前线指挥官几乎同时喊道。 随后,一阵箭雨自陈军中发射出来,落进梁军密密麻麻的方阵中,但对于密密麻麻的重盾和全身重甲的梁军来说,这种距离下,普通的箭雨显然还无法造成足够的威胁。 而这种徒劳的箭雨攻击反而让梁军士气更加高涨,前进速度也逐渐加快。 “脚弩准备……发射!” 随着栾明海一声令下,陈军弩兵冲到前排,躺在地上以脚蹬弓背,借助全身的力气拉开强弩,把箭抛射了出去。 这一次的力道自然就大的多了,梁军虽然装备先进,但士兵们基本没有实战经验。 之前这些梁军士兵见弓箭攻击基本无法伤到自己,便有些轻敌,很多士兵只顾着前进,并没有及时举盾。结果,随着脚弩发射的这轮箭雨落下,立时响起一片哀嚎声,梁军开始出现伤亡了。 面对这杀伤力强悍的脚弩,梁军的前线指挥官立即命令方阵后面的弓箭营进行压制抛射,同时让前面的步兵加快了冲击的速度。 连续射出几轮箭雨之后,栾明海见敌方的弓箭手已经对陈军的弩兵造成了不少伤亡,而正面的梁军也距离陈军的方阵越来越近了,便下令将弩兵撤到了后面。 在此期间,梁立业几次率领两翼的轻骑兵近距离袭扰陈军,都因为无法找到可以攻击的破绽而无功折返,只是用骑兵的弓箭给陈军造成了少量的伤亡。 很快,梁军冲到了陈军阵前,双方的短兵相接正式开始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双方将士盾对盾,矛对矛,血花四溅,金属撞击的声音与受伤士兵的哀嚎声成为了大地上的主旋律。 不得不说,第五军的战斗意志在陈国西南军团中绝对是最强悍的。面对五倍的敌人,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后退,一排士兵倒下,立即就有一排士兵补上去,战场上一时呈现出胶着的态势。 不过这种胶着并没有持续多久,栾明海很快就接到了斥候的急报:“督帅,我军两翼侧后出现大量梁军。” 原来,梁曦一边利用正面的主力部队缓缓压向陈军,吸引住陈军主力的目光,一边让梁立业用骑兵不断骚扰陈军两翼,其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另外两支梁军的行踪。 这两支梁军部队已经悄悄迂回到陈军方阵的两翼侧后,并突然发起了进攻。一旦这个计划成功,区区两万陈军将被梁军三面围攻,逃都没地方逃,全军覆没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好,梁军要包围我们!命令后军向两翼运动,阻击迂回过来的梁军,中军立即向后撤退。” 栾明海当机立断,做出了撤退的决定。但在这样的时候作出撤退的决定,那就绝不是单纯的撤退那么简单了,而只能是一场败退。 “二长老,陈军要逃跑。”梁军的斥候向梁曦禀报道。 “哈哈,现在才想跑,晚了!命令梁立业,趁着陈军自乱阵型的机会,带领骑兵全力冲击,务必彻底打乱敌军阵型,争取分割敌军。命令中军主力跟我追击!” 说完,梁曦便亲自带领梁宗大军向着陈军追了过去。 果然,在梁军的多重攻击下,两万陈军的撤退顷刻间变成了一场溃败,陈兵们丢盔弃甲,武器也丢的到处都是,一路向着丘陵内部逃去。 “二叔,我觉得陈军败的有点太快了,看他们之前的表现,战斗意志很顽强,并不像会这么快败逃的样子!而且那丘陵里面的地形我们不熟悉,小心有诈啊。”梁立业快马来到梁曦马前说道。 “诈什么诈,你没看陈军是在我三路大军的围攻之下才败逃的吗!而且他们两万人都在这儿,还能有什么诈,难道他们还能凭空变出一支伏兵不成? 我给你的命令是带领骑兵去追击分割敌人,你居然扔下部队跑到我这里来了,你以为你是世子,就可以不把我的军令放在眼里吗?”梁曦怒道。 “侄儿不敢!” 梁立业无奈,只能立即拨转马头回去执行军令了。 这陈军逃进复杂的丘陵地带之后,就要比梁军更加熟悉地形,因此逃的就比较快。 梁军为了加快追击的速度,自身的阵型也跟着乱了。而且由于丘陵间的地形地貌过于复杂,往往通道都很狭窄,梁军追兵就逐渐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阵线。 终于,在整个梁军都深入到丘陵地带之后,在梁军追兵的两侧丘陵后面,突然冒出了多股陈军,而本应在前面逃跑的栾明海,赫然出现在这些伏兵里面。 炎黄文摘:大陈帝国一直知道梁宗不是久居池中之物,为了能够在梁氏宗族反叛之时打赢他们,大陈秘密筹谋了几百年,西南军团第五军更是在梁宗的眼皮子底下伪装了几百年。陈国人几乎考虑到了每一个可能暴露实力的环节,还在很多方面故意制造假象,让梁宗对第五军的真实实力造成误判,其中后勤粮草的运送就是一例。陈国人为了让梁宗相信第五军的营地中只有两万人,便一直按照两万人的标准向营地内运送粮草,而实际上,第五军中有着整整两个旅的士兵专职负责在营地核心地区秘密屯田,所以第五军的粮草大部分都是在营区内自行解决的。——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离水郡梁陈之战》 第二百四十八章 千年藏兵 “给我杀,杀光这些叛逆!” 栾明海大喝一声,便带着伏兵冲杀了下去。 这埋伏的陈军足有数万之众,一举就把梁军分割成了数段。随后便对毫无准备的梁军大砍大杀。这次轮到梁军顷刻崩溃了。 梁曦此刻自然也明白中计了,不过他完全不理解,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陈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一支陈军骑兵自上而下冲了过来,迅速突破了梁曦前面的梁军步兵,直接向梁曦冲了过来。 “快撤,命令全军撤退!” 这已经是梁曦此刻唯一能下达的命令了,不过这个命令能传到多少士兵的耳中就不一定了。 梁曦下达完这本次大战中给全军的最后一条命令后,便调转马头,在亲卫队的保护下向外突围。 但陈军实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在伤亡了众多亲卫之后突破了一道陈军的防线,前面就又出现了一队陈兵。而周围那些普通梁军兵士已经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接受他的指挥了。 “二长老,后面又出现一队陈兵。” 一个卫兵急匆匆地向梁曦禀报。 他们又被包围了,而且陈军指挥官似乎已经发现了梁曦这伙人的行踪,正在调动更多的士兵向他们围过来,并且那些冲过来的陈兵们已经喊出了“活捉梁曦,赏百金”的口号。 “不要慌,快,随我冲过前面那个山丘。” 梁曦扫视一圈,决定绕到前方的山丘后面,那里应该是一个视觉死角,只要绕过去,栾明海一时半会儿就无法发现他们的行踪。 梁曦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身为四大宗族的核心子弟,又有着多年的从军经历,身手还是不错的,也有着地阶中段的实力,他亲自挥刀砍杀了数名陈兵,带着亲卫们一顿猛冲,真的冲到了那个山丘后面。 不过这里竟然也有着一队陈兵,而且人数不少,可梁曦的亲卫到此时却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一次,梁曦虽然奋力苦战,但却并没有能够再次突围,他身边的卫兵一个个被砍下马,直接围攻他的陈兵则越来越多。 就在梁曦以为自己就要丧命于此的时候,陈军后面突然出现了混乱。 很快,一个年轻的将领带着一队骑兵冲了过来,击溃了这队陈兵,救了梁曦,来人正是梁立业。 “二叔,你没事吧。”浑身都是血迹的梁立业急切地问道。 “还好,幸亏你来的及时,你的部队怎么样了?”梁曦急忙问道。 此时如果能有一支足够强大的成建制骑兵部队,或许梁军还能有扭转战局的机会。 “就剩我身边这些人了,大部队都被冲散了!二叔,事已至此,已经难以挽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尽快撤到战场外面,再想办法收拢部队吧。”梁立业劝道。 “好吧,咱们快撤。”梁曦说着就要向南面走。 “二叔,栾明海料定咱们会向南面宗族封地的方向突围,所以现在南面都是堵截的陈军,咱们这么点人根本不可能冲出去。”梁立业一把拉住梁曦,急切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梁曦问道。 “向北撤,再转道出去。”梁立业答道。 “向北?北面是陈军的营区腹地啊。” 梁曦被梁立业的话吓了一跳。 “陈军都在这里攻打我们,后面的营区腹地反而空虚!而且他们也肯定猜不到,咱们不向梁宗的方向撤退,反而向他们营地的腹地走。我们只要小心点,避开有人驻守的营地,就能躲过陈军的追杀,成功撤出去。”梁立业解释道。 “好吧,从现在开始,都听你的。” 至此,梁曦算是彻底交出了指挥权。 随后,这一队人在梁立业的带领下,向北面的丘陵深处逃去。果然,一路上的陈兵越来越少。 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梁立业带着众人下马躲避休息。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借助星星判断方向,绕了一个大圈,悄悄逃出了丘陵地带。 一路上,虽然碰到了几支陈军巡逻队,但他们都小心地躲了过去。 逃出丘陵地带后,梁曦与梁立业一路收拢一些成功逃脱的残兵败将,灰头土脸地撤回了梁宗。 而当初带出去的十万大军,最后陆陆续续回来的只有三万多人,剩下的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要么就彻底成了逃兵。 这一场大战,陈国西南军团第五军大获全胜,斩杀梁军两万余人,俘虏三万余,自身仅伤亡两万多人。 而根据事后的估计,所谓的大陈西南军团第五军,其实际兵力不下十万人! 难怪第五军的统制一直都要由西南军团的都统制亲自兼任,这第五军实际上就是一个满编军团。 至于为什么西南军团的都统制很少直接管理其余的几个军,反而任由西南镇抚使去指挥,也就可以理解了。 要是整个西南地区的近二十万大军都被一个都统制管理,那么一向重文轻武,对手握兵权的武将习惯性忌惮的陈国皇帝怎能放心。毕竟大陈的先祖就是一个西汉帝国的东南大都护,凭借手握重兵而脱离中央,自立为王的。 刘远风得知梁宗与陈国的这场大战的情况时,已经回到了风扬书院。因为事关重大,莫梓星与罗洪恩和亲自赶了过来,向刘远风汇报情况并听取刘远风的指示。 “看来梁军这次败的很惨啊,后来怎么样,陈军是否继续追击了?”刘远风好奇地问道。 “开始栾明海并不打算追,率领军队返回了丘陵地带固守,但是陈国皇帝下旨让他趁胜追击,迫降梁宗。”莫梓星说道。 “哦,这陈国皇帝手伸的很长啊,就凭栾明海那一支孤军,自保还行,要是追击,恐怕要吃亏。 但是陈国是没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种规矩的,陈国的将领一般不敢违背皇帝的意志,栾明海听话了?”刘远风又问道。 “确实,栾明海不敢不听,他集结了五万多兵马追了过去,但是在梁宗外围受到了梁宗与离族军队的夹击,五万人折损大半,败退了回去。 现在,栾明海困守在丘陵地带。梁宗和离族的联军十多万人包围着那里,但吃过亏的他们一时也不敢再次贸然强攻,双方现在就在那里相持着。”莫梓星说道。 “嗯,可惜了,陈国在西南的最后一支有生力量也不行了。看来陈国需要尽快派兵支援才行啊。你们现在怎么样?”刘远风摸了摸鼻子问道。 “禀教主,我们现在已经编练出了一支十万人的军团,正在加紧训练。不过我们还要分散防御多个城镇与宁族山寨,真正能够集中的部队就只有五万多人。 另外我们的装备还是太差,手里只有之前那些缴获的陈军装备,勉强只够武装四万多人。”莫梓星立即抓住机会向自己的教主哭穷。 “嗯,这个我知道,正在想办法。对了,梁宗那边有联络过你们吗?”刘远风想了想,突然问道。 “没有,教主,要是梁宗那边联络我们,属下定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莫梓星急忙说道。 背着教主私下与梁宗联络,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要紧张,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好奇,梁宗理应联系你们啊!如今的西南,反陈的各股力量中,最大的是梁宗与离族的联盟,其次就是自然神教与宁族的联盟。 他们梁宗此刻吃了亏,兵力也不足,应该努力整合所有反陈势力啊。奇怪了,难道……不应该啊……”刘远风自言自语了起来。 在他看来,梁宗于情于理都应该马上联络自然神教与宁族这支力量联合作战,可是为什么梁宗没这么干呢。除非是梁宗知道自然神教和宁族背后的老大是刘远风,而梁立业以楚山的身份直接来找刘远风,要比派别人去联络莫梓星有效的多。 但是梁宗就算能够查到他大汉亲王的身份,也不应该知道他是自然神教的教主啊…… 与此同时,大陈帝国梧沙郡梧沙城东门外,范立臣正带着一众文武官员站在那里,迎接陈国朝廷新派来增援西南的中部军团都统制牛慕月。 这位牛慕月上将,是典型的陈国皇帝最喜欢的武将类型,基本上胸无点墨,为人狭隘小气,却又贪婪好色,但这样的武将永远不会有叛乱的野心,也不会有造反的能力。 像栾明海那种能文能武、军纪严明的上将都统制,在陈国反而是少见的,毕竟这样的武将容易得到军民的拥护,也就具备了造反的能力,从而被皇室忌惮。 炎黄文摘:如今回过头看梁宗与陈国的那场大战,如果陈国西南军团第五军真的只有两万人的话,梁曦的部署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起码取胜还是很容易的。可惜梁氏宗族却因为习惯性的自大,轻视了陈国的谋划,而从梁宗仅仅通过一些假象便断定陈军只有两万人的时候开始,梁曦就已经输了。其实,我们可以这么说,大部分战役的结果,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二百四十九章 梁宗秘史 “帝国西南镇抚使范立臣,见过钦差大人!” 范立臣见到骑着战马来到城门前的牛慕月,立即上前拜见。 “哦,这不是范大人嘛,好久不见啊。”牛慕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连马都没有下。 “正是范某,下官已经恭候钦差大人多时了,府内已经备下酒席,就等着给钦差大人接风洗尘了。” 范立臣此刻心中大骂着栾明海,千算万算,他没想到那个家伙会直接给皇帝上书汇报西南之事,恐怕绝对不会说他什么好话。如今皇帝派了这么个人来当钦差大臣,肯定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哈哈,不急,吃饭不急,本钦差此次奉皇命,率领十万大军前来平定西南叛乱。如今先要做一件大事,还希望范大人配合啊。”牛慕月冷笑着说道。 “不知钦差大人有何吩咐,范某一定遵照执行。” 范立臣本能的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事,但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这牛慕月不仅是奉了皇命的钦差大臣,身后还带着十万大军,他一个戴罪之身,无论如何都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哈哈,那就好,范立臣跪下听旨!”牛慕月拿起了一道圣旨说道。 “下官接旨!”范立臣以及一众官员立即跪下喊道。 “火神眷命皇帝诏曰:范立臣有负皇恩,鱼肉百姓,致使西南各族反叛朝廷,其罪一;谎报大捷,欺君罔上,其罪二;私发边境之兵,调度无方,连战连败,损兵折将,其罪三;隐瞒匪患,欺上瞒下,坐失良机,其罪四;贪赃枉法,卖官鬻爵,其罪五。 凡此五项,罪大恶极,实不容恕!念及往日功劳,免去灭族之罪,着将范立臣于西南百姓之前五马分尸,弃市示众,以平民愤,抄没全部家产,家眷没为官奴!西南三郡军政事宜着由牛慕月全权处理,钦此。” “不,不,我要面见皇上,我要亲自向皇上解释,范某对皇上忠心耿耿,虽然有罪但也有功啊,功过相抵,罪不至死啊……” 范立臣本是皇帝的近臣,万没想到会被处罚的如此之重。 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大陈朝堂上,已经是由大陈的太子,也就是皇三子陈奇松主持朝政了。老皇帝身体不好,基本都在后宫养病了。 而这道圣旨正是陈奇松所下,牛慕月则是陈奇松的心腹将领,范立臣和栾明海这一批老皇帝的人都已经失势了。 “范大人刚才不是还说会遵照执行吗,怎么这就要抗旨不遵了?同僚一场,范大人就不要为难本将了。来人,立即将范立臣脱去官服,押赴集市执行!”牛慕月收起笑容,厉声说道。 牛慕月此刻对于这个将死之人是懒得再废话了,他正急着去接收范立臣在西南府邸中的那些金银珠宝呢。 “不,不能这么对我,牛将军救我,牛将军让我回陈州见皇上一面吧,牛将军……唔……” 曾经在西南一手遮天的范立臣,如今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无人理睬的阶下囚,那几个捉拿他的士兵嫌他太吵,干脆随手捡起一块儿马粪,把范立臣的嘴给堵上了。 当日中午,范立臣便在梧沙城百姓们的叫好声中,被当街五马分尸,紧接着尸身被弃市示众。 痛恨范立臣横征暴敛的百姓们趁机废物利用,将他的尸体变成了油灯,那一身脂肪足足让集市上这盏“长明灯”亮了三天三夜…… 风扬书院这边,刘远风离开莫梓星他们住的无名小镇客栈后,一边想着西南的乱局,一边大摇大摆地向书院的老区宿舍区走去,一路上,他还不时向那些恭恭敬敬地向自己问好的“七杰门”成员们挥手致意。 刚刚走到老区宿舍区前面那片荒废的假山时,一个人突然蹦了出来,挡住了去路。 “咦,三哥,你怎么在这儿,找我有事?”刘远风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楚山,略显惊讶地说道。 没想到这个楚山二话不说,突然就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古老的低级贵族参拜高级贵族的礼。 这种行礼的方式,流行于炎族四大宗族还没有分裂的西汉帝国初期,如今已经很少见了。没有两千年以上历史的贵族家族,恐怕都不知道这个行礼方式。 “三哥,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快起来。”刘远风急忙上前说道。 “梁氏宗族世子梁立业,见过大汉帝国武德亲王殿下。”楚山一板一眼地说道。 “哈哈,三哥,你今天这是唱哪一出啊,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在书院里面就是兄弟相称,谁也不提外面的身份嘛!再说了,你是梁宗的世子,我却并不是刘宗的世子,这身份还没有你高呢。”刘远风笑着说道。 他隐隐觉得梁立业如此做,很可能是为了求自己帮忙解决梁宗如今在西南岌岌可危的局面。 可是刘远风还是不明白,仅凭东北的大汉帝国是帮不上西南的忙的,而他自然神教教主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啊。 “梁氏宗族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奉刘宗为主!刘宗为帝,梁宗为王!刘宗为君,梁宗为臣!梁立业如今拜见殿下也是正常的。”梁立业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 “行了,不管是什么,在书院就都是兄弟,找我什么事儿,说吧。”刘远风直接把梁立业拽了起来,略显无奈地说道。 “那……好吧。” 梁立业想了想,便也不再坚持行礼了。 “这就对了嘛,一千多年前,三宗叛汉,梁宗可是最积极的!最后带兵一路追杀到血谷,逼死我大汉哀宗孝怀皇帝的,好像就是梁宗的先祖吧! 刘、梁两宗的君臣缘分早就断了,三哥今天来这么一出,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啊。”刘远风笑眯眯地说道。 刘远风虽然不会把那么久远的事情太当回事儿,但毕竟身为刘宗子弟,既然梁立业决心以四大宗族子弟的身份说话,那一个刘宗子弟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唉,先祖当年确实办了错事!其实先祖当日在血谷见到了孝怀陛下最后自尽的一幕,但不知为什么,先祖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先祖不仅没有按照事前的约定与齐宗和燕宗一起称帝,反而依旧使用大汉年号和大汉所封的梁王爵位。 也正是这些行为,让齐宗和燕宗对梁宗产生了猜疑,最终以此为借口,两宗联合出兵攻灭了梁国。迫使我梁宗远走陈国,并向陈王称臣,又拥戴陈王称帝。 可以说,我梁宗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毕竟刘宗仅仅用了三代人的时间便重建了帝国,而梁宗至今仍然寄人篱下。” 梁立业向刘远风介绍着当年的事情,其中的大部分,刘远风都是知道的,但一些关键的小细节,梁宗却从未对外面透露过。 “你的意思是,在血谷里面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儿,刺激梁宗先祖改变了初衷?”刘远风好奇地问道。 “是的,当日在血谷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常特别的事情。但是不仅先祖什么也不说,那些参战的兵士们也都被严令封口。所以我们梁宗后代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们只知道,先祖在临死前依旧在为自己背叛大汉的行为而忏悔,甚至还留下了遗命,如果日后大汉重新崛起,梁宗后代必须寻找合适的机会重新效忠大汉皇室。”梁立业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 这话听的刘远风都很诧异,但看起来又不像是骗人的话。梁宗当日没有跟随齐、燕两宗一起称帝,甚至在梁堡依旧悬挂大汉的烈焰赤龙旗,这些确实都是事实。 “是啊,所以这千年来,我梁宗一直希望能够再次效忠大汉,希望你能相信我。西南三郡的最新局势想必你也已经清楚了,刘宗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帮梁宗一把,梁宗定不负誓言,效忠大汉。” 梁立业说的很真诚,但是这内容嘛,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真的完全相信。要不是梁宗如今遇到了大麻烦,怎么可能来找大汉,大汉在东北复国都一千多年了,也没见梁宗来过人称臣纳贡啊。 “说实话,梁宗是不值得刘宗信任的,但是三哥你是值得我信任的!还是那话,咱们兄弟是一起在沙漠里出生入死走过来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三哥就直说吧。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都会全力以赴,梁宗总不会想让大汉从东北调兵来西南帮忙吧?”刘远风试探性地问道。 事实上,从东北调兵来西南看起来很不靠谱,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操作性。 陈国北面依次是魏国、楚国和大汉,但魏国和楚国都是大汉的附属盟国。如果大汉真的决心联合梁宗出兵攻打陈国,那么只要集结汉、代、楚、魏四国的兵力南下攻陈,西南梁宗的危机自然也就解了。 只不过这么大的事儿,别说刘远风了,老头子刘询志也未必说了算。 第二百五十章 梁宗求援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次来,一是代表梁宗表达效忠大汉的诚意,二是来向你求援,但并不是向大汉帝国求援!”梁立业说道。 “向我?我一个人?你们梁宗需要我帮忙偷什么东西吗?”刘远风装作很诧异地问道。 “在如今的西南三郡,我梁宗和离族的联盟经过两场大战之后,剩余兵力十余万,但陈国不仅还有西南军团残余的数万军队,如今又从中部军团调集了十余万军队。 我们梁宗还打听到,陈国朝廷还在谋求齐国帮忙出兵的可能。这样一来,我们梁宗与离族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都远远不如陈国,几乎没什么胜算。 如今整个西南地区,只有自然神教与宁族的联盟拥有不下十万的军队,所以我是来请自然神教教主,炎黄大陆武林盟主帮忙的。” 梁立业说到最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呃,你们梁宗怎么知道自然神教的教主是我?”刘远风见梁宗真的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为隐藏的很好的身份,只得无奈地问道。 “哈哈,文大教主,你还记得丰泽城那个小拍卖场吗?”梁立业笑道。 “那个拍卖场是梁宗的产业?怪不得那小小的拍卖场能在那样的地方立足。”刘远风一拍脑袋,顿时明白了过来。 “没错,那是我们梁宗的一个产业。当时接到你那个史无前例的拍品后,宗族里就开始严密关注了,看到那封介绍信后,自然就查到了你是大汉的三殿下。 拍卖会后,宗族又悄悄派了一些高手跟着你,结果就见识了教主在自由岛武林大会上大显神威的一幕!”梁立业微笑着解释道。 “‘一些’高手,这么看得起我……”刘远风郁闷地说道。 “当然啊,对一个轻功高手来说,如果有一个人一直跟着自己,不管这个人的跟踪技巧多高,也肯定会被发现,那个时金蝉就是个例子。所以我们只能多派点人,不时的换换班嘛!” 梁立业满脸笑容,看来他知道的还真挺多。 “好吧……” 千算万算,刘远风还是不可能堵上所有的漏洞,白白自以为是了这么久。 “教主大人,西南的事情还是恳请你帮梁宗一把。只要渡过这次难关,梁宗以后惟命是从,效忠大汉,决不再叛。”梁立业又恳切地说道。 “三哥还是叫我老四吧,既然你来找我了,我自然不会不管。放心吧,于公于私,咱们两支反陈义军都应该联手。 不过,就算加上自然神教和宁族的人马,咱们的力量还是略显单薄,毕竟这些人都是没怎么经过训练的新兵,武器装备也非常匮乏。”刘远风皱着眉说道。 “武器装备,我们梁宗可以解决一些,但是最近我们的损耗也很大,目前最多也就能解决三万套。”梁立业立即说道。 “哈哈,是缴获陈国的吧。”刘远风笑道。 “梁宗这些年被陈国盯得太紧,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打造武器铠甲,而且之前两仗损耗太大…… 陈国人太卑鄙了,一直监视梁宗也就算了,竟然还悄悄派了十万大军伪装成两万人,在我们家门口驻扎了这么多年。”梁立业恨恨地说道。 “当初梁宗先是跟齐、燕两宗一起背叛刘宗,并追杀千里。后在穷途末路之时投靠陈国,陈国念及旧情收留梁宗。结果这千年来,梁宗竟然时刻想着要夺取陈国的江山。 如今要说陈国卑鄙的话,恐怕不如拿个镜子照照自己。陈国虽不是四大宗族之一,但却以四大帝国之一的身份屹立千年,自然不是白痴,能够容留梁宗首先发难,然后才出兵攻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刘远风这话可谓是丝毫没有顾忌梁立业的面子,不过千年前的三宗叛汉一直是刘宗心中最大的痛,每一个刘宗子弟都不会轻易放下。 “唉,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梁宗这么多年的准备其实更多是出于自保,并没有明确的想要夺取陈国江山的意图。只是西南突然大乱,让我们也措手不及。我们要是不做点什么,错过了时机,恐怕就会任人宰割了。 其实我们也很无奈啊,要是我们真的处心积虑,早有预谋,也不至于弄到像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总之,感谢你愿意帮我们,也希望你相信我,相信梁宗。”梁立业说道。 看来刘远风提前把水搅浑的策略,不仅打乱了光复教的谋划,也让梁宗步伐大乱。 “走吧,正好我的人就住在无名小镇,咱们一起去商量商量。” 刘远风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梁立业向无名小镇走去。 莫梓星见教主大人刚刚离开就又返了回来,而且还把梁氏宗族的少宗主给带来了,两人竟然还非常亲密的样子,他心中不由得非常惊讶。 不过梁立业却非常淡定,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位自然神教西南分坛的坛主已经来风扬书院了。这两位都是西南地区的大人物,互相都闻名已久,今日一见不由得互相观瞧了许久。 “好了,既然都认识了,就都坐吧,现在咱们双方必须同心聚力,才有可能打退陈军,也才能保住自己。三哥,西南地区各势力的具体情报,你们梁宗最了解,你先说说吧。” 刘远风坐下之后,又叫罗洪恩和把张冰、蓝宝音都叫了过来。 梁立业闻言点点头,说道:“好的,如今我们梁宗、离族与自然神教、宁族联手,满打满算可以凑出二十多万人马。但是大部分部队的战斗力都很差,装备也不全。 陈国方面,西南军团第五军栾明海那里应该还有四万人左右。西南军团的其余几个军中,第三军在罗洪堡垒基本被全歼了,可以忽略不算,第一军和第四军的主力在小定镇被打败了,但是有一万多人逃了回去。 在陈齐边境的那两个旅被光复教消灭了大部分,残余不多,但是在梧沙城的第二军还完全没动过,两万多人的军队完好无损。 这样算起来,陈国西南军团总兵力还能有七、八万人,再加上牛慕月中部军团的十万大军,总兵力并不比我们少多少。 而且陈军作为四大帝国的正规军,战斗力与装备水平还是很可观的。就算我们联合对敌,胜算也不大,万一齐国真的被陈国收买而出兵帮忙,那我们几乎就没有胜算了。” “少宗主说的很对,以我们的装备和战斗力,不可能与陈军进行大兵团的正面决战,只能先用游击战的方式袭扰陈军,然后再寻找机会,打类似小定镇那样的奇袭战消灭他们。”莫梓星接着说道。 刘远风点点头,随后说道:“嗯,我们对地形地貌更加熟悉,也有西南地区各族百姓的支持,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了。陈军要是一路向宁良郡腹地进攻,就会拉长后勤补给线,到时候咱们就专门打他的后勤补给。 但这还不能保证就有绝对的胜算,而且见效太慢了,只是咱们暂时还没有更好的办法。西南地区形势混乱,咱们要随机应变,而且齐国确实是个重要变量。 不过也不用太悲观,陈国军队的战斗力并没有那么夸张,之前咱们都已经跟他们交过手了。” 说到这里,刘远风笑了笑,又接着说道:“陈军安逸太久了。大陈帝国是四大帝国中最富的,商业之繁华冠绝整个大陆,整个国家的风气过于奢靡,人们都追求浮华之美,重文轻武,重利轻义。 朝中官宦集团已经成了那些大商人的利益代理人,陈国历代皇帝多次想兴兵北伐,收复江北失地,可惜因为遭到国内那些大商人家族的集体反对,多数都没能实行。 如今,陈国军队的士兵普遍体力较差,而陈军干脆把盔甲雕出镂空的花纹,即让盔甲更好看,又降低了盔甲的重量,真是让人钦佩的思路啊! 至于这么做增加了多少制作难度和成本,同时又减少了多少防护力,陈国人就不在乎了,反正陈国有的是钱却又很少发生战争。 而陈国被公认大陆第一的水军也与另外四大帝国的强力兵种不一样。大汉的重骑兵,大燕的轻骑兵与大齐的重步兵都是因为强于其他帝国的相同兵种而成为天下第一。但陈国的水军却是因为大陆各主要帝国根本就没有水军,才成为天下第一。”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陛下曾在分析陈军战力时,调侃了陈军为了减轻盔甲负重而将盔甲雕刻出镂空花纹,此事后来广为流传,让陈军成了后世笑柄。但陛下当时实际上是故意忽略了陈国主力兵种是水军,而盔甲减轻重量后,反而让战船承载的装备与兵力增加,进而又增强了水军战船借助东南水网快速运输军队的能力,所以并不是陈军真的那么浮夸无能。当然,这对完全没有庞大水系,只能进行陆战的西南战争来说就不重要了。——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家贼难防(上) 梁立业也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整个炎黄大陆只有汉、楚、魏、陈四国有国土临海,而大汉因为国土太过靠北,每年有小半年的时间近海都会结冰,所以只需地方郡州组织一些小规模的水勇,在夏秋之季保护渔民防御海盗侵袭就足够用了。 楚国由于国力太弱,连这些官方水勇都没有,完全由当地渔民自行组织自卫。而魏国是除了陈国以外,唯一有正规水军的国家,不过魏国毕竟只是一个王国,注定不能与堂堂的大陈帝国抗衡。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王国的水军,在与陈国的多年征战中仍能保证守住近海,没让陈国水军占到太大的便宜。 当然了,陈国国内水网纵横,骑兵与重步兵都不适合在这样的地形作战,活动轻便的轻装步兵与水军舰船配合,可以轻易转移,然后及时出现在任何地点。 因此陈国的东南几郡靠着水军防御确实易守难攻,这也是陈国军队虽然战力一般,却能稳稳立足四大帝国之一且千年不衰的重要原因。” 刘远风点点头说道:“三哥说的没错,不过此次是西南三郡造反,远离陈国的东南水网,陈国的水军优势完全无法发挥,我们只要好好筹划,击败陈军应该不难,大家要有信心。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回头有了什么情况,咱们要及时互通有无。” …… 总算是回到风扬书院的老区宿舍区了,刘远风一下子躺倒在自己的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好好睡一觉。 就在这时,韩凌宇走了进来,对他说道:“四哥,三殿下派人来找你了,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想找你好好聊聊,让你回来了之后就过去找他,他在他自己的宿舍等你。” “齐思瑾找我干什么,不去不去,我好不容易能睡一觉……唉,算了,人不能跟钱过不去啊,我还是去一趟吧,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啊……” 刘远风突然想到,有可能通过齐思瑾打探一下齐国对陈国西南大乱的看法,尤其是齐国最终是否会出兵,这才一边跟韩凌宇抱怨着,一边起了床。 整理整理衣服,刘远风立即走了出去,那些元堂学生的独栋宿舍可是离他们这个老区宿舍区不近。 “文公子好!” 齐思瑾门口的侍卫见到刘远风来了,急忙笑着打招呼。 “殿下在吧?”刘远风冲着侍卫笑着点点头,随口问道。 “在,正好没别的客人,您请进吧。”侍卫立即答道。 刘远风在这里是不需通报,可以随意出入的。 “殿下,听说您找我?” 刘远风走进宿舍小楼后,看到齐思瑾正在楼下的小客厅坐着喝茶呢。 “唉呀,文兄弟,可算是见到你了,我可是好几个月都没见到你了,也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儿,快坐!来人,上茶!” 齐思瑾见到刘远风走进来,急忙热情地起身迎接。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前段时间确实有点事儿,没在书院,让殿下担心了。怎么,殿下这边出什么事儿了吗?”刘远风笑着说道。 “倒是没什么急事儿,不过现在要是没有文兄弟帮我分析局势,出谋划策,我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齐思瑾这话说的倒是挺真诚的。 “殿下过誉了。” 刘远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端起茶就开始喝。 他虽然对茶不算很懂,但毕竟见的多了。眼前这齐思瑾日常待客的茶,无论是色泽还是香气,都要比他家老头子喝的那些更好。 “文兄弟,这段时间,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我感觉留给我的时间不会太多了,但是大哥如今手中掌握的兵权要比我多的多,父皇也很信任他。 我手头可用的力量实在是太少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他成为储君继承皇位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到时候我必死无疑啊,我该怎么办啊?”齐思瑾急切地问道。 “殿下不要着急,让我想想……如今您跟大殿下相比,差距最明显的,就是掌握的军队太少是吗?”刘远风问道。 “没错,他的心腹何剑如今已经是帝国第三军团的都统制了,第三军团可是帝国的精锐,整整十万大军啊!而且驻地就在齐郡南面的南中郡,是帝国主要的机动力量,一旦有事可以快速开进齐城。 而我手中却一个军团都没有,那些有兵权的人我都拉拢过,可是没人愿意投靠,唉。”齐思瑾解释道。 “嗯,既然我们暂时无法增加自己手中的兵权,那么就只能想办法削弱对方的力量来达到平衡的效果了。嗯……殿下,最近朝中可有什么有关军事之事?”刘远风借机问道。 “有关军事之事?我想想……有,确实有,眼下这还是最高机密,文兄弟也听说陈国的西南三郡发生叛乱了吧?”齐思瑾说道。 “是啊,梁氏宗族都起兵了,这可是如今大陆上最大的新闻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正愁不知道该怎么问呢,这齐思瑾就自己送上门了。 “没错,要是普通的乱民造反,陈国肯定能轻松应对,毕竟这么多年了,哪个国家没发生过几次乱民生事。但是梁宗一参与进来就不一样了。 梁宗的实力谁也不敢小瞧,陈国已经吃了不少亏,据说整个西南军团都快打光了。所以陈国的监国太子悄悄派了使臣来到齐城,希望我们齐国能够派兵帮助他们平定西南叛乱。”齐思瑾说道。 “哦?如果答应出兵的话,陈国会给齐国什么好处?”刘远风好奇地问道。 陈齐两国之间的关系可并不算多好,虽然近些年还算和平,但早些年可是没少打仗。 而且如今魏王国的大部分土地最早都是陈国的领土,是被齐国用武力抢走后,又脱离齐国独立,这才成了如今的魏国。 到现在,陈齐两国都想拿回魏国的这些领土,双方互不相让,反而让魏国得以在夹缝中生存。所以这次陈国开出的价码直接关系到齐国对于出兵与否的倾向性。 “陈国那边主要是答应给一大笔金银作为佣金,数目很可观!另外就是,陈国愿意彻底放弃对江北三郡以及定南郡领土的争夺,公开承认那是齐国的领土,并全力支持我们收复魏国领土。”齐思瑾说道。 “哦,原来如此。” 刘远风闻言,心中略感诧异,他没想到陈国居然提出了这么一个条件。 当年魏、楚、代三国趁着齐国内乱而独立,韩王国又占领了雪东郡,直接让齐国的领土少了整整九个郡,并从此一蹶不振,彻底失去了大陆霸主的荣光,这一直是齐国心中永远的痛。 如果没了陈国的掣肘,齐国要想收回魏地四郡就要更有希望了,而且陈国送上的大笔金银更是可以直接充作攻伐魏国的军费。 至于帮助陈国平叛,站在齐国的角度看,并不算多么难。西南三郡的起义军无论是人数还是战斗力都很一般,理论上,陈国自己的部队就有能力平叛,让齐国出兵无非是确保胜算而已。 而且,拉上齐国这个同样身为四大宗族之一的盟友对付梁宗,也能在舆论上和心理上抵消陈军攻打梁氏宗族所产生的各种压力。 综合这些分析,齐国很可能会倾向于出兵帮忙。 陈国的这一计谋可是很高明的,一旦齐国真的出兵,那么平定西南可以说是十拿九稳。而之后再怂恿齐国与魏国开战,魏国背后的大汉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那么最后无论谁胜谁败,陈国北面这些国家肯定都会大伤元气。 这样一来,陈国因为内乱而消耗的国力,相比之下也就不算什么了,起码不会被北方各国趁虚而入了。 万一齐与魏、汉之间打的两败俱伤,那陈国来个黄雀在后,收个渔翁之利也不是不可能。今天承诺不要那些领土了,明天也可以说那只是放了个屁而已。 刘远风暗忖,这陈奇松还真是不能小瞧,很有些算计啊。 “那么陛下怎么决定的,是否出兵助陈?大殿下那边什么态度?殿下您又是怎么说的?”刘远风问道。这才是他如今最关心的问题。 “这件事,父皇与几位重臣议论过几次了,还没有最终定下来。齐思嘉也还没有表态,可能还没跟他那些谋士们商量好吧。 所以我就也没有表态,反正这种事儿要是他支持,我就反对,要是他反对,我就支持。”齐思瑾答道。 “殿下,我想了一下,这很可能是个好机会,一个削弱大殿下军事实力的好机会。”刘远风突然说道。 “哦?怎么讲?”齐思瑾闻言,立即来了兴致。 “殿下,要是下次陛下再召集你们商议此事,我觉得大殿下很可能会赞同出兵,并且会主动请缨出征!因为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建功立业的机会。 到时候,您就全力支持大殿下亲自出兵,越真诚越好,越积极越好,嘿嘿。”刘远风笑着说道。 “支持他?这不是帮他吗?”齐思瑾不解地问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家贼难防(中) “殿下,这件事儿对咱们大齐来说,本小利大!就算您出面反对,恐怕也没用! 而如今的形势下,皇上也越来越明显的倾向于让大殿下继位,那么让大殿下主持这样一场几乎必然获胜的对外战争,然后立个不大不小的军功,肯定有助于他增长声望,为以后成为储君铺平道路。所以,皇上十有八九也会赞同大殿下出征。 如果殿下您全力反对,不仅不会成功,还会进一步恶化您与大殿下之间的关系,甚至让皇上也对您不满,觉得您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国家大计于不顾,得不偿失啊。 相反,您要是全力支持大殿下出征,那么皇上会觉得你识大体,顺便也卖了大殿下一个人情,让他对你少一点恨意。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率军出征了,那么是胜是败就不好说了。 我们要是想点办法,暗中帮助西南那些起义军,把大殿下的军队打败了,那他的军事实力不就大大受损了嘛!万一要是能让大殿下一不小心阵亡在西南……嘿嘿,殿下,那您不就一劳永逸了嘛!”刘远风笑着解释道。 刘远风自己都觉得这招有点损,但为了西南那些起义军,也只能如此了。 “文兄弟果然是想了一条妙计啊,不过这件事操作起来恐怕不容易。我跟西南那边几乎没什么联系,可要是想办这件事儿,就必须跟西南那些乱军有所联系,把大哥出兵的一些情报透漏给他们。 让他们借助这些情报去伏击偷袭,消灭大哥的军队。可是这么大的事儿,必须要派最亲信的人去联络。而我真正信得过的亲信本就不多,仅有的那几个还算得力的人,都被齐思嘉盯得死死的!这种事儿要是被人抓住把柄,那我可是要掉脑袋的啊。”齐思瑾皱着眉犹豫道。 “殿下,自从为您效力以来,文某得蒙殿下厚爱,多有赏赐,而文某却并未为殿下实际做些什么,文某一直心中愧疚。 这次正是文某报殿下知遇之恩的时候,如蒙不弃,这件事儿,殿下就交给文某去做吧。”刘远风当即站起身说道。还一脸为君分忧的坚定神情。 “文兄弟,这件事儿可是非常危险啊,我怎么好让你为了我而以身涉险呢!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这件事儿就全权拜托给文兄弟了,如有什么需要,就随时来找我,不要怕花钱。” 齐思瑾刚说着不好让刘远风去冒险,紧接着就又全权拜托了,似乎是生怕刘远风反悔。 “殿下尽管放心,文某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就算万一有什么失误,文某无论如何也绝不会牵连到殿下您。”刘远风又是一脸认真地说道。 “唉,文兄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齐思瑾感动地说道。 “殿下客气了!” …… 就在刘远风与齐思瑾密谈的时候,齐思瑾的那位大哥齐思嘉也正在与人密谈,而且巧得很,与他密谈的人正是刘远风的那位宿舍大哥云飞以及云翔。 “云兄弟,你们的意思是,本王不仅要赞同出兵助陈平叛,而且还要请缨亲自带兵出征?”齐思嘉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 “没错,大殿下,这次出征得胜之后,您不仅可以得到你父皇的赏识,而且还可以借此机会扩大您在军方的势力,拉拢到更多的兵部重臣,得到更多的兵权,顺便还跟陈国建立了关系,多了个强力外援。 可以说,拿到这次军功,您成为储君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而你父皇的身体如今一天不如一天,这皇位用不了多久就该轮到您坐了。”云翔笑着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前提都是我要打赢了才行,万一要是打输了怎么办,梁氏宗族毕竟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啊。”齐思嘉有些担心地问道。 “殿下尽可放心,这次出兵,你是客军,陈军才是主,着急平叛的是陈国人,你不用什么都听陈国人的。 到时候,你只需要打打那些在宁良郡作乱的宁族乱民就行了,离水郡那些难啃的硬骨头自然还是让陈国人自己去啃。 再说了,西南乱党虽然声势浩大,但各个势力的武装散布各地,内部四分五裂,互不统属,就算都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多万人。 陈国已经集结了将近二十万大军,你手里也有十万精锐,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在西南已经提前有所安排,你出兵之后,我们会向您及时提供叛军的详细情报,必要时还可以武力协助,一定助你打赢叛军。”云飞亲自开口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放心了,明日本王就去找父皇请命出征!”齐思嘉攥紧拳头说道。 两日之后,大齐皇帝齐明贤在早朝之上,正式向满朝文武抛出了陈国请求齐国出兵协助平叛的事情,让众臣朝议。 这样就不再是局限于小范围的讨论了,而一般这么做的时候,就意味着皇帝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需要看看文武百官们的反应再最后下决定了。 齐思嘉则迫不及待地上前说道:“父皇,儿臣认为应当答应陈国的请求,出兵助其平叛! 我大齐南有陈,东有魏,西有燕,北面是得到大汉支持的韩、代、楚,其中燕国一直视我大齐为障碍,让其无法向东拓展,时刻虎视眈眈; 陈国、韩国则一直与我大齐有领土纠纷,陈国还一直为了魏地三郡和西南的定南郡而对我大齐耿耿于怀,韩国则一直霸占着原属于我大齐的雪东郡; 剩下的代、楚、魏干脆都是自我大齐分裂出去的!可以说千年来,我大齐一直是处于四面皆是敌人的境地!枉我大齐拥有大陆最多的十一郡领土和最多的人口,千年来却只能处于守势,勉强自保。 如今,如果帮助陈国平定叛乱,陈国就会放弃千年来与我大齐全部的领土争端,并与我大齐结盟,并以其大陆第一的财力支持我国夺回失地。 这样一来,我们就没了南方的隐患,可以全力对付其他方向的敌人。到那时,重现我太宗陛下的霸业便指日可待啊。” “陛下,臣认为礼亲王殿下所言不妥!正如殿下刚刚所言,我大齐一直处于四战之地,四周皆是强敌,其中陈国更是没少阻碍我国收复失地。 如今,既然陈国内部乱了起来,我们正好可以让他们自己消耗自己的实力,何必亲自派大齐将士去替陈国人打仗呢?只要陈国自己消耗到国力空虚,那么我大齐南方的威胁自然就没了。 况且,如今在西南起兵的是四大宗族的梁氏宗族,其隐匿千年突然出手,绝不可小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我们贸然参与进去,岂不是平白树敌,还会消耗自身实力,万一再把战火引到我大齐境内,就更是引火烧身了。臣以为,按兵不动,待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再坐收渔利才是上策啊。”已经升任礼部侍郎的严青出班奏道。 当日“邢语风波”之时,严青去风扬书院质问邢文博,期间结识了齐思瑾,之后便渐渐成为了齐思瑾的心腹之一。今日他见主子的对头选择了支持出兵,他便立即按照惯例出面反对了。 “严大人此言差矣,西南乱军总数不过二十多万,且四分五裂,都是乌合之众。就算我大齐不出兵,陈国想要剿灭也并不难。我们出兵只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但所得好处却不小,何乐而不为呢? 别忘了,梁国当年可是被我们大齐和燕国一起灭掉的,要是梁宗真的复国了,我大齐可就又多了个大敌。” 齐思嘉手下的大臣中,立即有人出来替自己的主子说话了。 “哼,要是陈国真的那么容易平定叛乱,又何必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求我们呢?”齐思瑾这边的大臣也立即又跳出来了一个。 齐思嘉看着话题有可能又要像往常一样被搅成一锅稀粥,便又大声说道:“父皇,儿臣认为,陈国仅仅是忌惮梁氏宗族的身份,毕竟四大宗族在炎族百姓心中地位尊贵,而梁宗又是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起兵的,陈国君臣怕与之开战会失去炎族民心。 而我大齐同样是四大宗族之国,若得我大齐支持,便可以消除这样的隐患。所以我们出兵只是送给陈国一个虚名,但送一个虚名却可以换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是火神赐予我大齐的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当然了,与梁宗一战也确实不能轻敌,所以儿臣愿意亲自领兵出征,为父皇分忧,为我大齐扬威,彻底消除南方隐患,请父皇恩准!” “陛下,臣认为不妥,陈国要是真的那么在意四大宗族的声望,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大齐为敌呢……” 又有齐思瑾的人出来说话了。 齐思瑾眼见齐思嘉已经按照刘远风的预料,亲口说出了要带兵出征的话,便不想再让自己那些手下出头反对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家贼难防(下) 这次的事情紧急又特殊,齐思瑾事前并没有与手下的大臣们通气,因而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影响他的计划,甚至不好收场。 于是齐思瑾不等手下说完,便上前一步,咳嗽了一声,说道:“咳,父皇,大哥,各位大人,我刚刚听了半天,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我们总要有个决断才行啊。 陈国来求我们出兵,自然有他们的考虑,甚至很可能就是为了把我们拖入泥潭。但我大齐又不是傻子,有这么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到西南分一杯羹,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出兵,但我们的兵又不是归他们陈国指挥的,只要我们在陈梁两家分出胜负前,不贸然深入,只在宁良郡从那些普通乱民手中夺取一些地盘,那就不会吃亏。 到时候要是陈国胜了,我们就能得到陈国许给我们的好处!若是梁宗胜了,我们就可以转而与梁宗谈判,同样可以拿到利益!想来梁宗就算得胜,损失也不会小,绝对愿意付出一些代价来换取我们的退兵! 万一机会合适,我们干脆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西南三郡变为我大齐领土也不是不可以。所以儿臣支持出兵。 但这次出兵需要恰到好处的拿捏分寸,并及时果断作出决策,这又需要一位英明果敢同时又能够全权代表我大齐利益的人来做统帅,大哥正是最好的人选! 父皇,儿臣也愿意全力支持大哥率兵出征西南,儿臣还愿意亲自为大哥筹措一应粮草军需,保障后勤,请父皇恩准。” “哦?瑾儿也赞同你大哥带兵出征?” 齐明贤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不仅是他,满朝文武都大为惊异,尤其是那些齐思瑾的手下,更是难以理解,不知道今天齐思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没错,父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此次军情紧急,不宜久拖,定南关距离儿臣的封地不远,儿臣愿意捐出自己封地的粮草,以保障我大军能够迅速出征。 大哥,请你放心,如果你出兵西南期间,粮草军需保障方面出现任何问题,思瑾甘受军法处置!” 齐思瑾可谓又加了一把火,捐粮草这招可不是刘远风这个小气鬼教的,完全是齐思瑾的临场发挥。要说齐思瑾这人最大的优点,或者说唯一的优点,那就是大方了。 “好,好啊,我儿如此,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哈哈……” 齐明贤终日被自己这两个宝贝儿子的明争暗斗烦的不行,今日眼见这齐思瑾竟然开始知道以大局为重,不再处处与自己的兄长为敌了,他自然非常开心。 而一旁的齐思嘉心中也是小算盘打个不停,他才不会相信齐思瑾是转性识大体了。他觉得齐思瑾一反常态地支持自己,肯定是有别的算计,可是到底要算计什么,他又看不出来。 如果齐思瑾想要在粮草上做手脚,那可就是痴心妄想了。齐思嘉很自信,就算没有齐思瑾的支持,他也出得起这些粮草,毕竟他也不穷。 何况有云氏兄弟在西南当地的势力支持,粮草也应该能够有办法就地解决一部分,而且回头这件事还可以成为齐思嘉打击齐思瑾的把柄。 想来想去,齐思嘉觉得不应该瞻前顾后,先把这个差事接下来,之后再回去与云氏兄弟商议就好。 于是他上前说道:“多谢三弟支持,为兄能得三弟在后方保障军需粮草运输,自是如虎添翼!火神眷顾,我军必胜,父皇,请下旨吧。” “哈哈,好,你们兄弟能够携手同心,何愁我大齐不复兴啊,好,好啊,朕准奏了,就由礼亲王齐思嘉为主帅,何剑上将军为副,率领第三军团择日出兵,庆亲王齐思瑾总督一应后勤军需粮草运输……” 齐明贤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其内心之喜悦。不管之前他是怎么想的,但此刻这出兵的决定就算是正式板上钉钉了。 只不过,这次的朝议无形中让齐思瑾出了个大风头,他所展现出的豁达识大体以及对手足亲情的重视,都得到了上上下下的一致赞誉,理论上的主角齐思嘉反而成了陪衬。 朝议结束之后,齐思瑾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西平郡风扬书院,秘密召见了刘远风,向他讲解了朝堂上自己大大得分的一幕,并且赏赐了一大笔钱给刘远风,作为他这个妙计的酬谢。 之后,齐思瑾便让刘远风按照原本的计划去运作了,并且表示,他会利用运输粮草的便利条件,为刘远风搜集齐思嘉第三军团的各种情报。 刘远风则笑纳了所有的赏赐,高高兴兴地前往西南替齐思瑾“深入虎狼之穴”联络乱民叛军去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刘远风还跟齐思瑾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准备好一批齐军的服装铠甲悄悄运到西南去,他有大用。 而这对齐思瑾来说并不算什么特别难的事儿,尤其是他如今还掌握着后勤运输大权,做这件事就更简单了。至于刘远风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没问也不关心,他要的只是结果。 三日之后,宁良郡自然神教西南分坛之中,刘远风刚刚带着张冰和蓝宝音赶到,就立即召集梁立业、莫梓星、罗洪恩和与离族等各方势力负责人开会,研究部署西南战事。 “想必我之前传回来的消息,大家已经都收到了,齐国已经决定由齐思嘉亲自统率齐国的第三军团十万大军南下支援陈国!我估计,在得到齐国的支持后,陈国会很快出兵对付我们的。”刘远风说道。 “没错,我们已经打探到消息,梧沙城中的牛慕月已经准备出兵了。他让西南军团第一军和第四军的那一万多残余部队留守梧沙城,让第二军负责保障军需粮草的运输。 他自己则带着中部军团的十万大军向宁良郡北部进发,准备与齐国的第三军团汇合后,再正式南下进攻我们。”梁立业介绍道。 “嗯,那你们能掌握牛慕月行军的具体时间和路线吧?”刘远风问道。 “这个没问题,现在西南地区到处都是我们的眼线,他们军团内部也有我们的人。”梁立业回道。 “那就好。如今陈、齐两国的联军是整整二十万精锐,而我们战力最强的梁宗军队如今还被栾明海的第五军牵制着,剩下的部队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处于绝对劣势,如果与他们正面作战,绝对没有胜算。”刘远风说道。 “是啊,但是西南军团的第二军战斗力也不弱,牛慕月让这整整两万大军押运粮草,我们想要断他们的粮道也不容易了。”梁立业皱着眉说道。 这几日,梁立业日夜苦思退敌之策,头发白了不少,却毫无所获。 “说的没错,如今有了齐国的支持,就算断了陈军的粮道,意义也不大,粮草照样可以由北面的齐国运过来。所以正面对敌和断其粮道这些常规战术都是不行的。”刘远风也补充道。 “那怎么办,还打偷袭战?”蓝宝音问道。 “陈国的中部军团和齐国的第三军团都是十万人的满编军团,行军和扎营都是训练有素的,想要偷袭他们的大营谈何容易。 而且这招之前已经用过,这次再用的话,弄不好反而会落进敌人的陷阱。”梁立业说道。 “嗯,三哥说的对,这些能够想的到的招数,现在都不行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那你有什么主意,就赶紧说吧!” 蓝宝音见到刘远风那熟悉的笑容,知道他肯定已经有了什么馊主意。 “嘿嘿,既然所有的正规打法都不行了,那咱们就只能用点邪门歪道了。”刘远风猥琐地笑道。 “邪门歪道?怎么个邪门歪道?” 梁立业也来了兴趣,在风扬书院的时候,他就已经领教过刘远风的那些整死人不偿命的招数了。 “其实之前在风扬书院的时候,我也一直没想到该怎么办,直到齐思瑾找我问计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西南这是个乱局,如果齐国不出兵,那我们跟陈军之间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战和消耗战。虽说我们不一定输,但就算赢了,这西南也打的不剩什么了。 西南三郡本来就穷,人口也不算多,真这么打上几年,也就彻底把这些家底儿拼光了。到时候要是陈国再派一个军团过来,或者齐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咱们就都再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 与其那样,倒不如把齐国人早点引进来,把这潭水搅的更浑。我想,陈奇松向齐国求援或许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刘远风说道。 炎黄文摘:在无耻神棍刘远风的怂恿下,仅仅为了一己私利,大齐皇室的权贵们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与敌人勾结,出卖本国的军事情报,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只是可惜了那些为了大齐而血洒疆场的普通士兵们了,他们同样是父母的儿子,是妻子的丈夫,是儿女的父亲,他们死的是如此的不值得,如此的不明不白,只能祈祷他们的灵魂能够安息吧。——摘自后世禁书,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二百五十四章 破敌妙计 “有道理,家父也是担心我们后继无力!那我们把齐国人引进来之后呢,离间齐国和陈国?”梁立业点点头,然后又问道。 “哈哈,齐国和陈国这一千多年来,什么时候关系好过,他们之间还需要咱们离间吗!我的计划是,咱们干脆直接替他们跟对方宣战。”刘远风摸着鼻子笑道。 “还是没太明白。”蓝宝音摇摇头说道。 “好主意,具体该怎么做,你就吩咐吧,我们梁宗与离族的军队全部听从你的指挥。”梁立业闻言眼前一亮,立即说道。 “嗯,三哥,我已经跟齐思瑾要了一批齐国军队的军服和铠甲,回头我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们。 你们要严密监视陈军的动向,等到陈军就快与齐军汇合的时候,你带领梁宗的军队换上齐军的装束,打上齐军的旗号,沿途袭击陈军。 要让陈国人觉得,齐国人是来西南抢地盘的,根本不是来帮陈军平叛的。”刘远风对梁立业说道。 “好的,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做好这件事儿!我二叔梁曦在齐国军中服役多年,有他帮我,我肯定能让我的部队从阵型到战术细节,都跟真正的齐军一模一样。”梁立业笑道。 “好,只要不被识破就行。梓星,你与恩和兄弟回去之后,从咱们缴获的那些陈国装备里面挑选出一些完好无损的,一定要擦洗干净再穿上。 到时候,你们冒充陈军,去偷袭齐思嘉的第三军团。齐思瑾会事先向我提供他们的行军路线与集结地点等情报。 你们一定要记住,陈军虽然战斗力不怎么样,但在军容方面是大陆闻名的好。所以在冒充陈军的时候,一定要盔明甲亮,衣着整洁,不然就会露出破绽,被人怀疑。”刘远风又转过头吩咐莫梓星等人。 “教主放心,算上梁少宗主送来的装备,我们已经有将近七万套陈军的铠甲装备,从中挑出一些完好无损的并不难。 回头我再让那些俘虏过来的陈军军官做教官,完全按照陈军的常用阵型、口号和基本战术,来训练一下兄弟们。”莫梓星点头答道。 “嗯,如此甚好。你们双方都要记住,冒充别人的时候,尽量让咱们的人少说话,不要在口音上漏出什么马脚。 总之,骗人的时候一定要比真的还真,要注意到所有的细节。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都回去准备,从现在开始,我就坐镇在这里,等西南这仗打完了,我再回书院。”刘远风最后说道。 又过了五日,齐思嘉已经带着他的第三军团集结在了定南关,即将开拔进入陈国境内。 就在齐思嘉与手下众将围着地图,正在确认最后的行军路线之时,云翔装扮成一个普通小军官的样子,拿着齐思嘉的令牌,急匆匆地走进了齐思嘉的中军大帐之中。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新情况吗?”齐思嘉见到云翔,立即惊讶地问道。 在出发之前,他已经与云氏兄弟将各种问题都商量好了,如果没有急事,云翔绝对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突然赶过来见他。 随即,齐思嘉挥了挥手,示意何剑以外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大殿下,光复教那边刚送来的紧急情报,他们的人昨天在侦查中发现,自然神教的一批军队最近悄悄换上了陈国的军装,并模仿陈军的战阵战术在进行训练。”云翔说道。 “那又怎么了?”齐思嘉不解地问道。 一旁的何剑倒是听明白了,上前说道:“殿下,这说明自然神教的乱党们妄图假扮陈军,他们可能会趁我们对盟友不加防备之时,突袭我们。” “原来如此,立即把这个消息传谕全军。进入陈境之后,如果遇到陈军装束的部队,务必严加警戒,一旦发觉不对,就立即进攻!哼,本王绝不会中他们的圈套。”齐思嘉说道。 “是,殿下!”何剑恭敬地答道。 “还有,大殿下,我们想了一下,你原定的进军路线不够机密,齐思瑾那边也都清楚。咱们既然一直没想明白齐思瑾为什么这么反常地支持您,就更要防备着他一点。 等到进入陈国之后,您的军队不要按照原定路线行军,你们悄悄借道光复教的控制区前往与陈军约定的汇合点,这样就可以确保路上不被人预先埋伏偷袭了。 具体的路线我已经在这份地图上标注好了,到时候光复教会派向导沿途接应你们。” 云翔说完,送上一份地图,然后便立即离开了。 云翔到这里来自然也是有风险的,毕竟他们与齐思嘉的合作是绝密,一旦被人发觉会非常麻烦。而且他和云飞一样,心里其实都不愿意与这个比草包强不了多少却又极其自大的齐思嘉多说话。 宁良郡北部的一片丘陵里,万余名身着陈国军服铠甲的士兵们正悄悄埋伏着。他们埋伏地域的中间有着一条大路,这正是齐思嘉第三军团原定行军路线的必经之地。 在距离大路较远的一个丘陵后面,身着一身陈国将官军服的刘远风正躺在地上,用一片大叶子盖着脸睡觉。 因为不太放心这次行动,他还是亲自来到了前线。 “教主,教主?” 莫梓星不知道刘远风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叫着。 “什么事儿,齐军来了?” 叶子 “还没有。”莫梓星答道。 “那你叫我干什么!我这次原本是打算在分坛坐镇的,后来觉得你们这几个人脸皮都不够厚,冒充别人这种事儿恐怕会露馅,这才亲自过来现场指导。 所以除非是齐军来了,否则就别打扰我休息。唉,你们要是能有人家梁立业那么厚的脸皮,我也就省心了。”刘远风嘟嘟囔囔地说道。 “教主,这时辰已经过了好久了,齐军还是没有动静,我派出侦查的斥候也回报说,完全没有看到齐军的影子。咱们是不是情报有误啊,他们会不会走别的路或者不是这个时间过来?”莫梓星硬着头皮说道。 “情报是齐思瑾提供的,而且从定南关出来之后,要想到达他们与陈军的汇合地点,除了这条路,别的路线就都要穿行光复教的地盘……” 刘远风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接着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那片大叶子也从脸上掉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那叶子掉色,刘远风此刻的脸色很有些发绿的感觉。 “教主,您怎么了?”莫梓星看着刘远风那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道。 “糟糕了,百密一疏啊!我最初之所以要搅乱西南局势,就是为了防备光复教,结果到了这最关键的时候,我竟然把光复教给忽视了。”刘远风拍着脑袋,懊恼地说道。 “光复教占的地盘不大,而且都在边境地带,军队也只有一两万人,本来也不值得太过关注啊。”莫梓星不解地说道。 “光复教的地盘是不大,但是他们的地盘却正好处在一个最关键的位置,掌控着齐陈边境的几条大路。 如果光复教真的跟齐国有勾结,那么齐思嘉就很可能从光复教的地盘里走,绕过咱们的设伏区。怪不得光复教先前偏偏只抢占了这么几个地方呢。”刘远风眯着眼睛说道。 “啊,我这就派斥候去打探。” 莫梓星闻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转身去安排斥候向光复教控制地区的几条大路去侦查了。 “我一直没看明白光复教到底是跟齐国的什么势力有联系,如果这次齐思嘉真的从光复教的地盘走,而齐思瑾又完全不知道的话,那这个问题也就有答案了。”刘远风自言自语地说道。 过了一个时辰,莫梓星派出的斥候终于回来了,带回来的正是最坏的消息。齐思嘉的大齐第三军团已经秘密通过光复教的控制区,进入了宁良郡北部,正在向预定汇合点行进。 “教主,我们立即调头追上去攻击他们。”莫梓星建议道。 “晚了,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他们的预定汇合点要比齐思嘉远的多,等我们追上他们的时候,恐怕齐思嘉都已经开始跟牛慕月把酒言欢了。”刘远风叹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次的行动就这么失败了?”莫梓星急道。 若是真的让齐陈两国正式组成联军,西南的各势力真的就危险了,而主力在宁良郡活动的自然神教与宁族起义军更是首当其冲。 “还不一定,你立即派人去打探一下梁立业那边的情况,咱们这边把部队集结起来,直接去陈齐两军的汇合地点,看看情况再说。 还有,派人联系咱们后面那五万部队,让他们也向陈齐两军的汇合地点开进,日落之前务必与咱们汇合。 如果原定计划真的失败了,咱们就只能冒险发动夜袭。到时候,夜袭齐军的人都穿着陈军服装,即便那几万兄弟的服装铠甲有污损,齐国人在夜里也看不清楚。 这样也能让齐、陈两军互不信任,甚至自相残杀,那就是咱们唯一的胜算了。”刘远风皱着眉说道。 “好的,教主,我这就去安排。”莫梓星立即答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弄巧成拙 宁良郡北部,齐思嘉正带着自己的大军行进在大路上。 第三军团不愧是大齐帝国的精锐军团,在这个以重步兵为核心战力的军团中,士兵们普遍魁梧高大,士气高昂。 十万大军在行进间除了盔甲的碰撞声以外,没有任何声音,队形严整,步伐整齐,远远望去,那气势就足以震慑住大部分敌人。 “何将军,咱们已经离开光复教的控制区了吧?”齐思嘉问道。 “是的,殿下,这里已经是自然神教那些乱民比较活跃的地区了。”第三军团都统制何剑答道。 “既然情报说自然神教的乱民想要冒充陈军偷袭我们,那咱们就小心一些。 传令下去,全军改为战斗队形行进,减缓行进速度,加强对周边的侦查。一旦遇到穿着陈国军装铠甲的部队,要立即加强戒备,随时做好战斗准备。”齐思嘉下令道。 “是!”何剑立即下去传令了。 就在齐军行进的这条大路上,还有一支大军正在与他们相向而行,正是牛慕月统率的大陈帝国中部军团。 刘远风战前的计划因为光复教的搅局而出现了巨大的漏洞,但并不是完全失败了,自然神教的军团虽然没能冒充陈军偷袭齐军,但是梁立业那边却成功了! 梁宗的军队穿着齐军的服装,沿途向陈军发动了多次攻击,而且每一次的声势都并不小,最后都是在牛慕月“英明果断”的指挥主力进行反击后,才被“击退”。 “督帅,齐国人这是什么意思,拿了咱们大陈的银子却反过来攻击咱们。”一个副将愤愤地对牛慕月说道。 “哼,本将早就说过,齐国人是靠不住的,他们就会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我的大伯就是在四十年前的战争中,被夜里偷袭的齐军杀死在营帐里的。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非要向齐国求援,没有齐国人,本将照样能平定西南这些乱党,现在好了,引狼入室,尾大不掉。”牛慕月也不满地说道。 “那咱们该怎么办,还按照原计划行进的话,会不会中齐国人的埋伏?”这副将可不敢接牛慕月的话茬去埋怨太子。 “不怕,这一带的地形平坦,最多就是有点丘陵,只要多派斥候小心查探,不会有什么问题。刚才那些袭击咱们的齐军不是都已经被本将击退了嘛。 哼,齐军也不过如此,也不必管什么汇合点了,按原路线一直前进,直到看见齐国大部队为止,本将就是要去会会齐国人的统帅。 本将要当面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他们说个明白!咱们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去向太子殿下报告。 要是齐军真的趁火打劫,本将的军团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先把这些齐兵打回老家,再去平定乱党。”牛慕月信心爆棚地说道。 中部军团在陈军当中并不算战力很强的部队,排名还在原来的西南军团后面,平时担负的主要是地方守备任务,所以几乎很少有机会参加大规模的战事。 但也正因如此,靠着讨好陈奇松而一步步爬上都统制位置的牛慕月,并不知道自己以及自己的军团到底有几斤几两。刚刚连续几次轻松地打退了“齐军”的突袭,就让他误以为自己真的很强了。 “报,督帅,道路前方出现齐国大部队,旗号是第三军团。他们摆出的是战斗队形,正在接近我军。”斥候骑兵跑到牛慕月前面说道。 “哼,还真是战斗队形,看来这些齐国人真的不是来与本将会盟的!传令下去,全军保持战斗队形,加强戒备,随时准备战斗。”牛慕月眉毛一竖,冷冷地说道。 另一边,齐国的斥候也正在向齐思嘉汇报情况。 “殿下,前方发现身着陈国军装铠甲的部队,所打旗号是陈国中部军团,但他们摆出的是战斗队形,并无欢迎我军之意。” “哦?难道那些自然神教的乱党还真的来了?走,咱们到前面去看看。”齐思嘉打马向队伍前面而去。 “殿下小心!都快跟上,命令前军加强戒备,重盾在前列阵,务必保护好殿下。”何剑一边吩咐,一边紧跟在齐思嘉后面打马跟了过去。 很快,按照何剑的部署,齐国军队在阵前竖起一排排的重盾,弓箭手也弯弓搭箭做好了战斗准备。后面的各个部队更是有条不紊地跑到了指定位置,十万大军很快就在陈军前面摆下了阵势。 这个阵势从正面看上去,只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杀气腾腾。 而面对这些一见面就摆出如此杀气腾腾的阵势,明显是做好了开打准备的齐军,陈国人会作何反应也就不难猜测了。 双方就这样,在大路上一段比较空旷平坦的地域互相摆开了阵势。 “这些齐国人果然背信弃义,拿了咱们大陈的银子还来抢咱们的土地!弟兄们,列阵,做好战斗准备。”牛慕月立即下令。 而在这一刻,陈军上上下下的官兵们纷纷义愤填膺,身份也瞬间发生了转变,从原本前来讨伐国内乱党的官军,变成了一支准备抗击敌国侵略的保家卫国之师,士气大为高涨。 …… 何剑看着前面的陈军,皱着眉对齐思嘉分析道:“殿下,确实不像是陈国正规军!陈国军队重视军容是大陆出了名的,军界戏称陈军是‘要漂亮不要命’。 可是眼前这支军队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军容不整,军装脏乱,盔甲还有很多破损,军旗上甚至还有破洞,这完全不像是刚刚从陈国中部开过来的生力军。 西南暴乱之后,自然神教那些叛军打了两次胜仗,缴获了不少陈国的军装铠甲,不过这种在战争中缴获的军装铠甲大多会有些污损。 如果前面的这支部队是那些叛军穿上缴获的军装铠甲冒充的,那就说得通了。” 他对陈军军容的了解其实没错,但刚刚与梁军几番大战的陈军,怎么可能还是那么一尘不染、盔甲整齐的样子呢。 “哼,你看那些人的表情,看咱们完全就是在看仇人!真正的陈军应该把咱们看做来帮助自己的恩人救星的。他们的眼神明显就是那些乱民对征讨大军的仇恨目光! 本王在镇压封地里的暴民时,那些暴民被杀前就是这种表情,本王早就见的多了,哼,就眼前这些乌合之众还想骗本王,简直是笑话!”齐思嘉也冷笑着说道。 …… 牛慕月这时在阵前喊道:“对面的齐军听着,我是大陈帝国中部军团都统制牛慕月。我们大陈帝国花了那么多银子,是雇佣你们过来替我们剿灭乱党的! 你们这些齐国人收了银子,不好好卖力干活,竟然背信弃义攻击我军,难道还想觊觎我大陈国土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今日有本将军在此,你们就休想得逞,若是你们现在知难而退,本将军便放尔等一马,若是执意送死,那就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让你们统统留在这里做肥料。” 对面的齐思嘉闻言,怒道:“混账,你们这些乱党,竟然敢冒充陈军欺骗本王!就凭你们这几句挑拨离间之言,就能让本王上当,与盟友开战吗! 真是自不量力,看本王先把你们擒下,作为送给陈奇松的见面礼。传令,擂鼓,进攻!” 就在这个时候,刘远风也已经带着张冰、蓝宝音先行赶了上来,莫梓星则在后面带着大部队前进。 潜伏在附近一个小山包上的刘远风,正好听到了牛慕月的那几句话,不由得感叹道:“啧啧,人才,人才啊,这姓牛的真是个人才!他这几句话跟我之前拟好的草稿几乎一字不差! 没想到啊,我没能有机会用这些话激怒齐国人,这个牛什么月的倒是自己替我把这活儿给干了。而且就算我亲自去干,都不会干的这么漂亮,想不到陈国军队中还有我的知音啊。 哈哈,要是这一战他没死,回头一定要找机会跟他好好聊聊,当面敬他一杯酒,说不定喝的高兴了,我还会当场写首诗来赞扬他。 对了,冰冰,这姓牛的不会是咱们暗影堂在陈国的卧底吧?本教主回头要重重地赏赐他,嗯,赏什么呢,请他吃个鲜肉大包子怎么样? 唉,出来半天了,本殿下都饿了,现在要是能有个热乎乎白嫩嫩的肉馅大包子该多好!对了,阿福,你想吃什么陷的包子,我回头让莫梓星给你弄点。 不过要是能吃到你们古卑草原的羊肉,我宁可不吃包子了,上次去草原吃的那个羊肉,真叫一个香啊,啧啧……” 而对于刘远风的这些风凉话,张冰完全就当做没听见了,看都没看刘远风。只是苦了蓝宝音,不得不继续承受刘远风那越扯越远的废话的折磨。 炎黄文摘:在陈齐宁北战役中,如果光复教仅仅向齐思嘉提供了自然神教将要伪装成陈军突袭的消息,而没有安排齐军借道自己的地盘行军的话,齐思嘉就会先遇上自然神教伪装的陈军,并很可能会识破他们挑拨离间的计谋进而打败他们;如果光复教仅仅让齐军借道自己的地盘行军,而没有提供自然神教将要伪装成陈军突袭的情报,齐思嘉见到牛慕月的陈军时就不会怀疑那是假的,就很可能会与之组成联军共同剿灭西南起义军。但事情就是这么诡异,光复教提供了最大限度的支持,反而让齐思嘉的军团与错误的对手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帮了神棍刘远风一个大忙,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啊。——摘自后世禁书,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草包之战(上) 正如刘远风所说的,牛慕月阵前的那一番话,怎么听都像是要故意激怒齐军主帅,再借以挑拨陈齐两军的关系,进而破坏双方的联盟。 这就彻底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齐思嘉已经彻底确定,眼前的这些陈军绝对是自然神教起义军假扮的了。 于是,被称为炎黄大陆史上最大规模“糊涂战役”的陈齐宁北会战,就此正式打响了。 “狂妄,太狂妄了,这是在我大陈的国土上,岂容你们齐国人颠倒黑白,恣意妄为。传令,擂鼓,进攻!” 牛慕月见齐思嘉居然还敢“污蔑”自己的堂堂大军是伪装的,暴怒之下,也愤然下令进攻。 于是这场两大帝国之间军团级别的大会战,竟然在一开始便是双方的全面对攻,没有任何试探性或者小规模交战的前奏,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大战。 “啧啧,这仗居然还能这么打,今儿个我算是开了眼了。”远处观战的刘远风调侃道。 “他们就这么开打了?” 蓝宝音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果然像刘远风战前分析时所说的那样,这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需要挑拨。 “两个草包。” 一向惜字如金的张冰也难得地出声,给了战争双方多达四个字的评语。 陈、齐两国的军队都是以步兵为主,双方开始的战术也很接近,都是以重盾在前,长矛兵或者长枪兵在重盾之后,向前列阵进逼,这些在最前面的士兵都是身着重甲的。 但齐国的重步兵独步天下,何剑第三军团的五个军都各配备了一个重甲步兵旅。这种重甲步兵仅一身铁叶甲就重达三十多公斤,再加上重十公斤左右、长达五米以上的长矛,一身负重达到四十公斤以上。 相对而言,陈国重甲步兵就差了一些,那雕有镂空花纹的板甲加上白蜡杆材质的长枪,加起来只有二十公斤左右的负重,在这种正面对攻的情况下是要吃亏的。 至于其余的士兵,双方装备的差距就更大了,齐国轻步兵普遍装备着简易锁子甲,最差也是皮甲。而陈国的轻步兵则是一半皮甲一半纸甲。 当然了,这纸甲并非糊弄人的纸片,而是用柔韧性极好的纸做成的厚达两寸的铠甲。这种纸甲有着一定的防御力,更重要的是轻便不生锈,非常适合体型瘦弱又经常需要乘船水战的陈军使用。 在这场战争中,齐军开始并不知道眼前的敌军是大陈帝国的正规军,因此比较轻视。 陈军则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大齐帝国正规军,虽然一开始牛慕月有些狂躁,但眼看着双方前锋碰撞在一起后,己方的战线明显在向后退缩,便也立即清醒了过来。 整个大陆都知道,单就步兵的战斗力而言,四大帝国中以齐国第一,陈国最末。如今双方兵力相等,战法相似,陈国士兵目前能做到只是略占下风,并没有一击即溃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但这是因为牛慕月在战前无意中调动起了陈军上下守土卫国的高昂士气,可要是一直这么处于下风的被敌人压着打,他可不敢保证这种罕见的旺盛士气还能持续多久。 “齐军重步兵虽然强悍,但是机动性差!命令左右两军从两侧迅速迂回,直接攻击齐军两翼侧后。 传令下去,凡是能擒获齐军的中军统帅者,赏千金,本将还为他奏请封爵。只要敌人的中军被击溃,其余部队也就会不战自溃了。”牛慕月下令道。 另一边,齐思嘉也在与何剑商量对策,他说道:“何将军,我们以最精锐的重甲旅冲击敌军,竟然没能迅速击溃这些乱军,看来之前是小瞧了自然神教这些乱党。” “殿下,自然神教号称天下第一大教,其中自然还是有些精锐的,不然也不会连续两次打败陈国的西南军团。 但是这些精锐毕竟只是少数,依末将看来,只要我们集中力量,迅速击溃敌军前面的这少部分精锐,剩余的敌军将随之崩溃。”何剑说道。 “有道理!传令下去,将我中军的重甲步兵旅也调上去支援前军。何将军你亲自到前面指挥,加大进攻力度,务必迅速击溃正面之敌。”齐思嘉下令道。 “殿下,这样的话,您的中军就略显空虚,您的安全……”何剑进言道。 “何将军不必多虑,就凭那些乱党,还能打到本王的中军来不成。本王就是要速战速决,等牛慕月那些陈国人来了,让他们也见识见识我大齐军队的厉害!”齐思嘉不以为意地说道。 “是,殿下。” 何剑闻言也不再多说,按照命令,带领中军的重甲步兵旅向前增援去了。 其实他也觉得中军这里应该不会有敌人攻过来,毕竟那些“自然神教叛军”的少数精锐都在前面与自己的重甲步兵鏖战着呢,其余的敌军应该都是被叛军裹挟的老百姓,根本就是一群毫无战斗力的乌合之众。 “有意思了,这两个草包还都不是完全没有脑袋,似乎都找到了对方的软肋。”远处观战的刘远风看清了双方的最新调动,笑着点评道。 不久,战场上的情况果然出现了变化,在何剑的亲自督促指挥下,集结了两个重甲步兵旅的齐军前锋迅速猛冲猛打。 本就因为一直被压着打而士气开始下滑的陈军前锋,很快就崩溃了,陈军前锋重步旅的统领也被何剑亲手斩杀。 “不许后退,都给我稳住,稳住,后退者斩!弓箭营在阵后列队督战,包括本将在内,凡有后退者就地射杀,其余所有人,跟着本将上。” 陈军的前军统制陆炳知道牛慕月的脾气,自己如果就这么败退回去,很可能立即就会被军法处置。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亲自率领直属卫队冲了上去。 这么一来还真的取得了一定效果,在将领的身先士卒与后方弓箭营明晃晃箭尖的双重刺激下,陈军前锋暂时稳住了战线,虽然依旧是处于下风,但齐军想要迅速击溃陈军却也不能了。 就在这时,牛慕月从中军派来增援的两个旅也到达了前军,陆炳得到这两个旅的生力军,立即发起了一拨有力的反扑,让战线再次陷入胶着之中。 “真是饭桶,这个何剑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没有取得明显战果!传令左右两翼的十三军和十四军,各派一个旅增援前军,务必迅速击溃当面之敌。告诉何剑,再不能击溃敌军前锋,军法从事。”齐思嘉怒而下令道。 接到齐思嘉军令的何剑不敢怠慢,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前方错综复杂的战线,敏锐地捕捉到了右前方的陈军相对比较虚弱,便立即集中了新上来的两个旅,亲自带领这支生力军如同一支利箭般,向着右前方直插了过去。 何剑身为军团都统制,是有着一营骑兵的亲随卫队的,而现在他和自己的这支骑兵卫队就充当了箭尖,另外两旅步兵则是箭身,这一击之下可谓稳、准、狠。 这一侧的陈军阵型最为混乱,重甲的步兵已经消耗殆尽,重盾与长枪兵都所剩无几,根本无法抵挡何剑这支骑兵的冲击。 何剑带着这几百名骑兵一口气杀穿了陈军前军的阵型,并且趁其不备,直接杀进了后面督战的弓箭营之中,给这一营弓箭兵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这个负责督战的弓箭营,竟然成了最先成建制崩溃的陈军部队。 紧跟在何剑后面的两旅步兵也迅速扩大战果,彻底撕裂了陈军的阵型。 之前刚刚勉强稳住局势的陈军士兵眼见右翼崩溃,后面的督战队也垮了,士气和勇气瞬间跌落到谷底。 而何剑在击溃陈军的弓箭营后,立即又反身带领骑兵向着仍在勉强支撑的陈军左翼杀了过去。 正在此处指挥的陈军前军统制陆炳,不得已也亲自带着卫队冲上去拦截何剑。可惜陆炳技不如人,仅仅两个回合便被何剑斩于马下。 而陆炳的战死,也宣布了陈军前军的彻底崩溃。 何剑见自己完成了齐思嘉的军令,也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便指挥冲过来的齐军各部追杀溃散的陈军,兵锋直指牛慕月的中军。 而此时的牛慕月处境尴尬,左右两军都已经被他派去迂回攻击齐军两翼了,如今还没有任何消息,想要叫回来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亲率的中军先前已经派了两个旅到前面支援,如今身边的军队所剩无几。 眼见齐军气势汹汹、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牛慕月根本不敢抵抗,只得拨转马头带着部队向后溃逃,那个方向还有着作为总预备队的中部军团第五军以及全部的粮草辎重。 “大齐的勇士们,跟本将冲啊,消灭这些乱党,凡斩敌人首级一个,赏千钱。” 何剑看到牛慕月的中军不敢接战而直接向后败退,知道一切正在按照自己最初的计划进行,便立即下令追击。按照之前的预计,剩下的战斗应该就是对溃败之敌的追击战了。 可惜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就在何剑兴致勃勃地准备给残敌来个秋风扫落叶之时,一骑快马突然来报道:“督帅,我们的中军突然遭到大量敌军攻击,殿下危在旦夕,急令您迅速回援解救。” 第二百五十七章 草包之战(下) “什么,怎么可能,哪来的敌人?” 何剑闻言大惊失色,这一战不管歼灭多少敌人,也不管取得多大的胜利,只要齐思嘉有什么不测,那他何剑都是性命难保。 虽然何剑还有着满脑子的疑问,但是根本来不及听传令兵解释,便立即带领身边能召集起来的部队,调转马头向中军回援了。 在齐思嘉一支支地抽调部队向前支援,想要迅速击溃正面的“自然神教乱军”时,陈国中部军团左右两军已经绕了个大圈,来到了齐军两翼。 这两个军按照牛慕月之前的指示,只以少量部队牵制齐军的左右两翼军队,然后以主力寻找齐军阵型之间的空隙,直接杀向了齐思嘉的中军。 而陈军步兵装备轻便,机动性确实明显强于齐军。不仅齐国的左右两军没有来得及支援中军,就连齐思嘉的中军也完全没有来得及布置好防御,陈军的大部队就已经从两侧斜着杀进了齐思嘉所在的中军之中。 突然遭到两倍于己的敌军猛攻,齐思嘉顿时慌了,他从生下来开始,就没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 在从齐国出发之前,不论是云氏兄弟还是齐思嘉手下的谋臣武将,都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此战就是带领大军到陈国威风八面地走个形式,别说遇到生命危险了,连战败的可能都绝不存在。 可眼下,齐思嘉深切地领悟到,自己的生命正被一群根本没被他看上眼的“自然神教乱党”威胁着。 “殿下,情况不妙,属下保护您先行撤退吧。”留在齐思嘉身边的中军统制立即说道。 他跟何剑一样清楚,与指挥中军抵抗陈军的突袭相比,保护齐思嘉的小命才是此刻的头等大事。只要齐思嘉不死,就算中军剩下的这一万多士兵都被杀了,他照样可以接着享受荣华富贵,可要是反过来,那他就得跟着陪葬了。 所以面临此等危局,这几个中军的将领丝毫没有顾及手下的士兵,而是纷纷带着亲卫前来保护齐思嘉。 “好,好,保护本王快走!还有,快派人传令何剑速速回援!” 齐思嘉自然更加不会顾及面前这些中军兵士们的生死,看着已经开始混乱的阵型,他心中只剩尽快逃离的念头,便立即在众人的保护下打马后撤。 就这样,在牛慕月被何剑打的带领中军向后撤退的时候,齐思嘉也被陈国左右两军杀的狼狈向后撤退。 而且齐思嘉更惨,牛慕月好歹是带着部队有序后撤,而齐思嘉的中军则在失去统一指挥的情况下,完全被留在了原地,由各旅的统领自行指挥断后。 “督帅,督帅,齐军已经停止追击了,好像他们后面乱了。” 一个陈军的骑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追上了撤退中的牛慕月,向他汇报最新的战况。 “嗯?你确定?不会有诈吧?”牛慕月拉住马问道。 “督帅,齐军原本还在全力追赶我军,结果突然就止住了。他们的后方还传来喊杀声,原本跟在我们后面的追兵已经慌忙回援了,看起来真的是很着急的样子。” 这个骑校是从负责断后的后卫部队赶来的,对当时的情况比较清楚。 “很好,本将明白了,是我们的第二军和第三军成功袭击了他们的中军。立即传令全军停止撤退,收拢溃兵! 咱们先返回去拖住齐军,不能让他们回援。让后面的第五军立即抽调三个旅前来支援我,留两个旅看守辎重。” 牛慕月的思路还算清醒,自己派出了四万大军突袭齐国人的中军,如今想必已经成功。 但要是放任这些追他的齐军回援,那么被两面夹击的左右两军恐怕凶多吉少。相反,要是他率部奋力一搏,拖住这股齐军,那陈军就还有胜算。 此时,在远处观战的刘远风身边也来了不少人,穿着陈国军装的莫梓星和穿着齐国军装的梁立业都已经赶到这里与他汇合了。 “教主,之前设伏的一万人马已经赶到了,正在后面休整,五万大部队也已经加速向这里前进,预计天黑前可以赶到。”莫梓星禀报道。 “很好!莫坛主辛苦了。三哥,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刘远风转头问梁立业。 “我的军队也都带来了,现在也在后面休整呢。之前我带着一万多人冒充齐军,沿途袭击了陈国中部军团三次。虽然有些伤亡,但看那边现在既然打的这么热闹,那么应该说明我们幸不辱命吧。”梁立业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三哥,这些人打的那叫一个精彩啊,哈哈。你看,这个牛慕月刚才还在玩命逃跑,现在居然敢只带着三个旅杀回去,想要拖住何剑。”刘远风笑着介绍现在的战况。 “还真是,恐怕齐国人留一个重甲步兵旅就能挡住这些人吧。”梁立业一边眺望着远处的战场,一边说道。 “没错,齐国的两个重甲步兵旅都留下了,他们行动速度慢,来不及回援,就被何剑留下断后了。 不过看起来,这两个断后的旅似乎还是占上风啊。要是一直这么打下去,恐怕只凭这两个断后的旅,就能再次击溃牛慕月的陈军主力。”蓝宝音插嘴说道。 “现在齐军主要是士气不振,不然这两个重甲步兵旅对付牛慕月的三个轻步旅是很轻松的。”刘远风也点头说道。 “教主,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莫梓星问道。 “先让弟兄们休整一下,咱们继续看戏,对了,你有吃的吗?”刘远风笑着问道。 “哦,有,我让后面送点吃的过来。那咱们就这么看着,不打吗?”莫梓星一愣,然后问道。他还真忘了自己的教主大人一直饿着肚子呢。 “打啊,当然要打,不过不是现在,要等到他们快分出胜负的时候再打。”刘远风笑道。 在齐国中军的战场,来势汹汹的陈军一开始凭借着袭击的突然性,以两倍的优势兵力将仅剩四个轻步旅的齐思嘉中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紧接着,又因为齐思嘉等高级将领的临阵脱逃,陈军更是大占上风。 但是齐国军队不愧是大陆上号称最善于防守的军队,而且担任齐思嘉中军的第三军团第十一军更是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只是混乱了一小会儿,这四个旅就都在自己统领的指挥下,逐渐稳定了阵脚。 四个旅各自收拢防线,进行拼死抵抗,并没有崩溃的迹象。 而齐思嘉也趁机逃远了,他们连附近的左右两翼军队都没敢去,径直跑向了最后面负责押运辎重粮草的第十五军。 这时,缓过劲儿来的齐国左翼第十三军、右翼第十四军已经迅速向中军靠拢支援,陈国军队派出的那些牵制部队很快就被打垮了。 不久,何剑率领的前军主力也已经回援,各部队有了何剑这个军团都统制的统一指挥,之前的混乱状态立即得到缓解,齐军开始从四面八方向陈军攻击,大有围歼这四万陈军的架势。 这可就与之前牛慕月的预计完全不一样了,而且自陈国这两个军出发以来,他们就再也没能得到牛慕月的进一步指示。 危急关头,陈国中部军团第二军和第三军的统制凑到一起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趁着各路齐军还没有完成合围的时候迅速突围。 为了增大成功突围的概率,这两个军依旧分两个方向各自突围。 可是齐军已经有了统一的指挥,而且还没有得到齐思嘉确切消息的何剑此刻心急如焚,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指挥各路部队不惜代价地猛攻。 所以齐军的合围速度也要比陈国人预计的快得多,这两个军的突围行动都被挡住了,眼见就要被齐军全歼,变故却又突然发生了。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又有一支陈军猛地从齐国右翼第十四军的后面杀了出来。 这支部队出现的非常突然,再次给了齐军一个措手不及,顿时混乱起来,被围的陈军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迅速向齐军右翼猛攻。 齐国第十四军在几倍陈军的两面夹攻下终于崩溃,连这个军的统制都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突然死在了乱军之中。 被围的陈军迅速从这个突破口涌了出来。 但就在被围陈军的将领想要找到救援自己的这支友军指挥官,询问一下具体情况时,却发现根本找不到援军的将领。 炎黄文摘:齐陈宁北会战,双方的最高统帅都能够看到对手的弱点,却对己方的问题毫无意识。齐思嘉能够看到陈军的正面战斗力不如自己,却看不到自己的部队机动性差,而且他所布设的阵型中,各军距离过远,不利于互相支援;牛慕月能够看到齐军的机动能力不如自己,阵型有空隙可钻,却忽视了己方的战力远弱于敌方。所以,如果不想成为草包的话,必须要记住,打仗跟做人一样,眼睛不要总盯着别人的缺点,一定要先看清自己的问题。——摘自《钦定帝国军官学校基础教材》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别想吃晚饭(上) 这支突然出现的陈国援军见到齐国右军崩溃后,便立即撤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其速度甚至还超过突围逃命的陈军,让这些陈军将领们深感失望,他们原本还指望着援军能负责断后呢。 于是,先逃出的陈国中部军团第二军就默认后面还没逃出的第三军算是断后了,丝毫没打算留下接应友军,不顾一切地向牛慕月的方向逃跑。 这就苦了原定从另一个方向突围的第三军了,他们孤军奋战,根本无力突围。 最终,被围的陈国中部军团两个军中,距离缺口近的第二军成功突围,第三军则几乎被齐军全歼,自第三军旗将统制卜杰以下近万人成了俘虏。 不过,也是在审问了卜杰这个身为大陈帝国中部军团第三军统制的旗将后,齐国人才知道,他们打的竟然是真的陈军…… 事实上,此刻的牛慕月肯定是没有部队再派出去支援被围的部队了,而那支从天而降的援军正是自然神教的军队。 刘远风见齐国人就要取胜了,便派莫梓星出兵挽救了一下陈军,他还不想让战斗这么快分出胜负,他希望双方的力量能够进一步被消耗。而张冰也混在普通士兵中,趁乱刺杀了齐国右翼军的统制。 在齐军这方面,何剑消灭了陈国被围的部队后,整顿了一下兵马,也得知了齐思嘉的去向,可是他却一时不知所措了。 这仗打到现在,第三军团的前军第十二军和中军第十一军损失惨重,右军第十四军几乎彻底崩溃,而对手竟然是错的。 他到底是应该将错就错,战斗到底,还是立即停战,找陈国人说明情况,恢复联盟呢。这似乎又不是何剑敢自己做主的事情,但是齐思嘉竟然还不在。 就在何剑焦急地等待齐思嘉的时候,他又接到了一个让他震惊却又火冒三丈的情报,他留在前面阻挡陈军的两个重甲步兵旅,竟然被歼灭了。 原本,两个齐国重甲步兵旅对付牛慕月那三个轻步旅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在牛慕月的催促下,陈国后军的三个旅及时赶到了战场,这可都是生力军,而齐国的这两个旅却是从开战就一直战斗在第一线的,打到现在不仅伤亡很大,更是疲惫不堪。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中部军团第二军被自然神教解救出来之后,拼命向牛慕月靠拢,恰好从这两个齐国重步旅的后面杀了过来,这就成了压倒齐国重步旅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齐国重步旅看来,后面突然出现大批陈军,自然说明己方后面的大部队败了。 于是这两个旅军心动摇,谁也不想死在这异国他乡,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阵型彻底崩溃,齐军开始争相逃命。 可是身披着三十公斤的重甲,他们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穿着轻便纸甲的陈军呢,结局就是全军覆没,死伤惨重。一个统领战死,一个统领成了俘虏。 陈、齐两军杀的难解难分,远处观战的那伙人却是完全不嫌事儿大。 “嗯,这才对嘛,陈国的前军崩溃,齐国的右军崩溃,陈国的右军被围歼,齐国的两个重步旅就也被围歼,这样才平衡,很好很好,本教主很满意,给双方都打八十分。”刘远风摇头晃脑地说道。 而站在刘远风身后的梁立业心中则是五味杂陈,在他眼中,这个四弟实在是太可怕了,今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梁宗与其为敌。 陈齐两大帝国的二十万大军本应是盟友,此刻却在刘远风的算计下正殊死搏斗,而且整个搏斗的过程还都在刘远风的掌握之中。 刘远风才是这场战争的真正指挥者,而且是同时指挥着陈、齐与西南起义军三方的几十万大军。 大齐帝国第三军团是何剑的根基,更是他的心血,如今竟然被陈国人打的这么惨,何剑也是热血上涌,顾不得多想了。他立即下令,全军再次向前杀向了陈国军队。 在那么多手下兄弟愤怒的目光里,何剑必须带着他们去给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而这时,刚刚取得小胜的牛慕月也在犹豫,是继续打下去,还是先行撤军。 要说继续打吧,没什么胜算,撤吧,又心有不甘。 就这么犹豫的时候,何剑已经带着齐军冲了上来,此时再撤就等同于溃败了,牛慕月也只得硬着头皮率军顶了上去。 双方再次鏖战在一起,不过此刻不论是陈军还是齐军都已经疲惫不堪,所以这场大战就渐渐成了一锅浆糊,谁也没有再取得明显的优势,一直是处于胶着状态。而这恰是刘远风最乐于看到的状态。 一直到夕阳西下,那位惊魂刚定,确信已经安全了的齐思嘉才带着后面的第十五军赶了过来。 而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齐军才取得了明显的优势。 牛慕月自知再打下去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可能,这才鸣金撤兵了。 而同样已经无力再战的齐军也并没有全力追击,毕竟他们已经知道了对手是真的陈军,打起来已经是不应该,就更没有必要斩尽杀绝了。 虽然陈、齐两军不想打了,但是有人还想打。 远处观战的刘远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说道:“他们打完了,该咱们出场了,三哥,你带着你的部队继续冒充齐军,沿途追击陈军。不用赶尽杀绝,但要紧追不舍,作出咄咄逼人的姿态,让陈军对齐国人恨之入骨,顺便尽量多的抢夺粮草辎重。” “好,交给我吧!”梁立业立即转身出发了。 “梓星,咱们的军队都到齐了吧?”刘远风又转身问莫梓星。 “前后两支部队都已经到齐,总兵力六万余人,都是穿着陈国的服装铠甲。教主,您吩咐吧。”莫梓星躬身答道。 “很好,命令兄弟们一定隐藏好。现在已经日落,齐军打了一天,死伤惨重,疲惫不堪,兵力上恐怕已经不比咱们强了。 等到一会儿他们扎下营寨,埋锅造饭的时候,一定是精神状态最放松的时候。 咱们就抓住饭香刚刚飘出来的那个时间点,全军突袭齐营,全歼这个第三军团!没有本教主同意,齐国人就别想吃晚饭。”刘远风笑着吩咐道。 “是,教主,我这就去准备!”莫梓星也转身离去了。 “为什么要全歼齐军,却不全歼陈军?”蓝宝音问道。 “这是陈国的领土,齐军原本是打着帮陈国人的口号来占便宜的,如今却被陈国人全歼了,代价远超预期,收获却一点没有。 那么短期内,齐国自然就不敢再轻易派兵进入西南对付咱们。相反,为了对付陈国,齐国人很可能会转而去扶持西南起义军。 而陈国人嘛,就凭梁立业那点人,还不足以全歼陈军,再说了,我只需要陈国人仇视齐国人就行了,不全歼也没什么。 但如果我不全歼齐思嘉的军团,他就可能回过头吃了我们,再拿着咱们的头回去请功。 而且我还要把全歼齐国的第三军团作为送给齐思瑾的礼物呢,啧啧,到时候他会给我多少银子来谢我呢……” 刘远风说到最后时露出的那猥琐贪财的表情,让蓝宝音都忍不住想提醒他注意一下,他可是堂堂的大汉亲王和一教之主,多少要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吧。 不过蓝宝音知道,自己就算提醒了,也不会有任何效果。于是他转而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说,如果我们不全歼齐思嘉的军团,他就会回过头吃了我们?” “嗯,这个原因嘛,比较复杂,已经超过了你现阶段的理解能力,以后等你长大了,差不多应该大概有可能……就懂了!” …… 整整一天的行军与鏖战,让大齐第三军团彻底成了一支疲惫之师。 之前战斗还没结束的时候,凭借着那一口气支撑着,整个军团上上下下还能像个精锐的样子。 可是当战斗结束,夜幕降临,营寨就地扎下,一口口大锅中开始散发出食物的香味儿时,这些大齐帝国的军士们那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了下来。 这时候,他们发现,那一身的盔甲竟已经是无法承受的沉重,那一支支长矛也已经根本不是那双已经极度酸软的手臂所能挥舞的了。 齐军大营之中,到处都是脱掉盔甲、扔掉兵器,躺在地上等着饭熟的士兵。 对此,那些军官们也没有去管,因为基层军官们也都同样累的坐在那里,根本不想动弹。 整个大营里只有烧火的木头不时发出一些噼啪声,和着伤兵们有气无力的呻吟声,除此以外,几乎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更没人有胜利的喜悦,虽然他们似乎确实是赢得了白天的战争。 “殿下,已经统计出来了,今日一战,我军战死一万两千六百五十七人,重伤一万一千二百四十六人,轻伤一万三千多人,失踪七百六十二人。这些失踪的人中有多少是被俘,多少是跑散了,暂时还不知道。” 何剑在中军大帐中向齐思嘉汇报着战损数字,每说出一个数字,他的心都在流血,这可都是他的家底。 “损失这么大?已经接近四成的兵力了。”齐思嘉皱着眉问道。 “是啊,殿下,今日一战,第十一军、第十二军和第十四军的损失都太大了,尤其是那两个重装步兵旅几乎全军覆没。”何剑叹着气说道。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打仗死人是正常的,可是今日一战完全是错误的,一直到仗快打完了才知道对手错了,任谁也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何将军,你觉得以咱们剩下的兵力,还有没有可能消灭宁良郡那些自然神教的乱党?”齐思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别想吃晚饭(下) 何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殿下,我们此次出兵本是支援陈军平叛,可经过今日一战,我们与陈国的联盟已经算是彻底决裂了,我们应该尽快撤回国,免得受到陈军与西南乱军的双重攻击啊。” “废话,本王还不知道这些吗,可要是就这么回去,你让本王如何向父皇和满朝文武交代! 难道跟他们说,本王刚一进入陈国,就因为认错了人而与原本的盟友大打了一仗,导致联盟破裂,死伤近半,不得不撤回国吗?” 齐思嘉一拍桌案站了起来,一边背着手在桌案后来回踱步,一边怒气冲冲地大嚷。 “可是,殿下……” 何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理解齐思嘉现在的想法,但身为第三军团的都统制,他更知道自己的军队不应该再留在这片危险的土地上了。 “在储位之争中,本王本来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就连齐思瑾这次都已经向本王认输示好了。只要再在西南立下军功,储君之位就是本王的了。 可是如今却闹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就这么回去,本王就成了天下的笑柄,父皇会怎么看我,文武百官会怎么看我,大齐的百姓会怎么看我!齐思瑾那个家伙一定会借题发挥,狠狠地踩本王一脚。 所以本王绝不能就这么回去!既然陈军已经被本王打退了,那这西南三郡完全可以由本王来平定,让这里成为我大齐的土地。 何将军,我知道我们现在兵力薄弱,本王不求一下就吞并整个西南三郡。梧沙郡那里还有陈国的几万正规军驻守,离水郡有梁氏宗族,咱们可以暂时都不去招惹。 本王只求先平定宁良郡!难道对付自然神教那些乱党,你也做不到吗? 只要打下宁良郡,也算是为我大齐增加了一郡土地,到时候本王就算是为帝国开疆拓土,就可以带着这份功劳回朝承袭储君之位了。” 齐思嘉先是一边焦躁地踱步一边说话,说到最后干脆站在何剑面前,满怀期待地冲着何剑说话。 “殿下,属下明白您的意思,可是如今我军士气低落,可战之兵只有六万,还带着两万多伤兵。 宁良郡的乱党虽然不是正规军,可是也有近十万兵力,先后打败了陈国西南军团的三个满编军,要是就凭我们这点兵力去打,恐怕会把这点家底拼光啊。 殿下,第三军团可是唯一效忠您的军队,这可是您真正的本钱啊。”何剑急切地说道。 “何将军,本王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想想,若是本王不能成为储君,日后让齐思瑾继承了皇位,本王自然不会有好下场,而你和你的第三军团就能有好日子过吗? 反过来,要是本王承袭了大统,那现在损失一点兵力又算什么!本王承诺,到时候会让你掌管整个帝国的军队,另外,本王还会加倍抚恤为本王战死的这些军士们。怎么样?”齐思嘉继续劝说道。 “这……殿下,属下明白了,一切听从您的命令。”何剑无奈地施礼下拜道。 “好,何将军,本王定会与你共……” 齐思嘉转忧为喜,刚想接着说点什么,就听外面突然传来混乱的喊叫声。 一个执勤的哨长急匆匆地冲进了营帐,禀报道:“报,殿下,陈军夜袭。” “具体什么情况,从哪杀进来的,人数多吗?”何剑立即问道。 “督帅,敌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杀了进来,人数非常多,弟兄们措手不及,情况恐怕不妙,殿下和督帅要早作打算……” 这个哨长是何剑的亲信,怕他们不明白情况的严重性,不得不多说了几句。 齐思嘉与何剑闻言大惊,从营帐中急忙走了出来。 只见转眼之间,整个营地四周都已经是杀声震天,到处都是燃烧的军帐和丢盔弃甲四处乱窜的齐军兵士。 营地外面,刘远风正在指挥一支支军队如同饿狼般扑向齐军营地。 “兄弟们,齐国人都已经累的动不了了,现在就像一头头死猪等着你们去宰!你们只需要给我做到一个字,那就是‘快’! 不要去理会营地外面的斥候,不要与外面的岗哨缠斗,都给我一口气冲进营地里面!去杀人,去放火,不要给齐国人任何喘息的时间,直接向着他们的中军大帐冲…… 对,就这么冲,都喊起来,喊的声音越大越好,记住,最高的旗杆在哪,中军帐就在哪…… 对,就这么嗷嗷叫地冲,夜黑风高放火天,冲进去给我一边喊一边放火,吓也要吓死他们……” 整整六万大军,在刘远风的亲自指挥下,穿着陈国的军装,从四面八方同时冲进了齐军的大营。 这六万人可都是生力军,而且他们才真正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是真的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来痛击侵略者的。他们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紧握刀枪,士气高昂。 “殿下,第三军团已经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属下保护您尽快突围吧。” 何剑在营帐外面放眼看了一圈,心里便明白了,第三军团即将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了。 如今整个营地已经乱作一团,几乎没有任何一支成建制的军队了,何剑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士兵们,此刻已经成了敌人肆意捕杀的猎物,再无还手之力了。 “好,好,何将军,咱们快走,只要能够逃出去,本王一定重重酬谢!” 齐思嘉平时虽然傲慢自大,但在自己的小命受到威胁时,还是不傻的,也是懂得低头求人的。 很快,何剑便集结了中军帐附近的卫队,勉强凑够了半个营的兵力。然后亲自带着一队骑兵开路,保护着齐思嘉向着西北方向杀了出去。 这些自然神教的士兵们不愧是刘远风的属下,一个个都玩了命的向里面冲杀,对那些四散奔逃的齐兵毫不留情,见着营帐就点火。 但是,他们对于这一支明显不好惹的突围部队,则完全换了一个态度,基本上都是只要对方不主动招惹到自己头上,就绝对不管,甚至视而不见。 而何剑突围心切,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招惹周围那些没有前来围堵自己的敌军,就这么顺利地一直冲到了营地边缘。 “不好,那里有一股敌人要跑。” 站在刘远风身边观战的蓝宝音,第一时间发现了齐思嘉与何剑的突围部队。 “哈哈,等的就是他们,到现在竟然还能凑出一百多名骑兵开路,看来那就是齐思嘉与何剑的卫队了,他们俩一定就在那队人之中。”刘远风笑着说道。 “我带人去堵截他们。”蓝宝音立即说道。 “嗯,去追杀一下也好,让他们就这么突围了的话,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你去吧,不过不要真的杀了齐思嘉,要放他活着离开。”刘远风笑着说道。 “好的!” 蓝宝音虽然很想问问为啥不能杀齐思嘉,可是军情紧急,便也来不及多说了。 一催战马,蓝宝音带着那队最精锐的护教卫队冲了下去,路上正好赶上罗洪恩和也正带着一队人马从侧面冲向了何剑的部队。 两股人马直接将齐思嘉的突围部队冲成了三截,双方厮杀了起来。 “殿下,你先走,属下断后。”何剑眼见情况不妙,立即对齐思嘉喊道。 而齐思嘉也不多废话,看准一个空隙便打马跑了出去。 可何剑的这一声呼喊也在黑夜中彻底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蓝宝音循着声音,一马当先冲了过来,随即便挥起双手大斧向何剑砍了过去。 何剑也有着地阶中段的实力,硬接了蓝宝音一斧。 但何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算多么魁梧的青年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内力,他整个人被直接拍下了战马。 蓝宝音见状,也从马上跳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再次向何剑劈了下去。 何剑就地一滚,躲过了蓝宝音的一斧。 蓝宝音将砍进地里的战斧一扔,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刺向何剑。 何剑也觉得自己的大刀在马下不方便挥舞,就势向蓝宝音扔了过去。 蓝宝音一剑劈飞了大刀,继续向何剑刺去。 何剑则借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边侧身想要让过蓝宝音刺来的剑,一边也准备抽出自己的佩剑。 可就在这个时候,何剑的腰间突然被狠狠地踢中了。 原来蓝宝音的那一剑是虚招,他本就算好何剑的躲闪方式,这一脚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蓝宝音的拳脚硬功,那是连刘远风这种天阶高手都不敢正面承受的。何剑中招之后立即飞了出去,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便难以再爬起来了。 蓝宝音走过去看着何剑,问道:“你就是何剑?” 炎黄文摘:整个宁北会战,齐国、陈国、自然神教、梁宗、光复教以及离族、宁族等西南各方势力都参与了进去,而这场战争最终以西南民众联军大获全胜而告终。经此一战,本就互不信任的陈、齐两国直至各自亡国也再没有任何往来。虽然后世很多研究者都认为自然神教这一战赢的十分偶然,可是历史不就是无数的偶然所串联成的必然吗。——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陈齐宁北会战》 第二百六十章 早朝奏对(上) “正是本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何剑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陈军的中部军团经过白天一战,只会比自己的第三军团更惨,而除了中部军团之外,这附近根本不可能凑出这么多陈军,这些突袭自己的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所以他已经怀疑这些人可能不是陈军了。 “我是自然神教护法副教主!你败了,投降吧,我不杀你。”蓝宝音冷冷地说道。 “原来最后还是败在你们这些乱党手里了,哈哈,我何剑戎马一生,最后竟死在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手里,咳咳……” 也不知道是蓝宝音那一脚踢的太重,还是何剑白天就已经受了内伤,亦或是经此大败,眼见自己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而怒极攻心,反正堂堂大齐帝国第三军团的都统制何剑上将,躺在那里又喷出几口鲜血后,便瞪着双眼气绝身亡了。 蓝宝音小心地俯下身,试了试何剑的鼻息,见这人真的被自己一脚踢死了,只得无奈地挠了挠头。这可不是他原本的计划,生俘一个都统制要远比杀了一个上将军更有面子。 无奈之下,蓝宝音吩咐两个士兵将何剑的尸体抬到刘远风那里,自己则拿起那柄战斧再次上马,带着人向逃走的齐思嘉追去。 虽然刘远风有令要放过齐思嘉,但也不能就这么简单让他跑了嘛。 齐思嘉此刻身边已经只剩下三个骑兵还在跟随,眼见后面追兵越来越近,他的腿肚子都在颤抖。 就在蓝宝音即将追上来的时候,迎面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全都穿着黑色夜行衣,二话不说挡在了齐思嘉身后。接着每人都亮出了一支上满箭的手弩,对准了蓝宝音的追兵,但并没有立即发射,而是就这么看着追兵。 蓝宝音见状,想着刘远风本来也说要放齐思嘉一马,便也不打算与这股新冒出来的黑衣人死拼,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人撤走了。 …… “哦,这些把齐思嘉救走的黑衣人,应该是光复教的部队。西北那个方向也正好是光复教的地盘,齐思嘉向那个方向突围,应该就是冲着光复教去的。”刘远风在听了蓝宝音的汇报后说道。 “怪不得!对了,你为啥不让我杀了齐思嘉,刚才要是我硬冲上去,就凭那些黑衣人,未必救得了齐思嘉。”蓝宝音又问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要是齐思嘉死了,那齐思瑾岂不是就不再需要我了嘛!那我还上哪弄银子去啊……”刘远风带着猥琐的笑容说道。 “呃……” 蓝宝音又很想提醒一下眼前这个猥琐的家伙,他是大汉帝国的三皇子,不是大齐帝国三皇子的走狗,可是想到这么说了之后可能遭到的报复,便再次把话咽了回去。 宁北会战结束之后,梁立业率领部队一路追击牛慕月的残部,缴获大批辎重粮草。最终,牛慕月的中部军团几乎丢掉了全部的辎重和伤兵,更有大批士兵或逃或散,只有不到一万人逃进了梧沙城。 另一边,莫梓星与罗洪恩和在歼灭齐国第三军团之后,率兵前去攻击大陈西南军团第二军,这个军原本的任务是给牛慕月保障粮道的。 没想到这个第二军嗅觉非常灵敏,在得知宁北会战中牛慕月战败之后,就立即扔掉多余的辎重,直接向东北方向撤到了南江郡,离开了西南三郡的范围,进入了大陈西北军团的防区。 由此,西南军团第二军竟然成了整个西南战争期间,陈国参战部队中唯一齐装满员撤离战场的军级建制。 至此,陈国在整个西南三郡中,就只剩下梧沙郡的梧沙城与离水郡栾明海西南军团第五军防区这两个据点了。 而这两个孤立的据点就都被刘远风交给梁立业处理了,他在大战结束之后,就带着张冰和蓝宝音返回了西平郡的风扬书院。 在到达书院的当晚,刘远风就见到了同样急匆匆从定南关赶来的齐思瑾。 “殿下,文某幸不辱命,宁北一战,大殿下的第三军团自都统制何剑以下十万人全军覆没。”刘远风一见到齐思瑾就立即笑着说道。 “文兄弟,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怪不得文兄弟一直都不怎么在意我给你多少金银,更是不想当官。 现在我才明白,像文兄弟这样的大才,堪比上古的鬼谷仙师与风不为祖师,拿金银官爵这些俗物给文兄弟,简直是在侮辱你啊。”齐思瑾拉着刘远风的手,一脸激动地说道。 “啊?啊,殿下过誉了,文某何德何能,怎么能跟这二位先贤相比呢,金银什么的确实俗气,但没有也不行啊,哈哈。” 刘远风生怕齐思瑾真的不好意思给自己银子了,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一边又立即给他宽心,明着暗示自己还是要钱的。 “唉,有文兄弟这句话就好,不然这点银子我还真不好意思给你!收下吧,文兄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虽然这点钱与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但你收下这些,好歹让我心里好过一些。” 齐思瑾说着才拿出一沓银票递给刘远风。 “啊,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文某就却之不恭了。” 刘远风看了看这些银票上面的数字,满意地收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这一战,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只可惜齐思嘉最后被光复教的人救走了。唉,只差一点,就可以把他一起干掉了。” “唉,文兄弟,说实话,当我得知大哥活着逃了回来的时候,我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当初文兄弟教我,最好的伪装和谎言就是要先骗自己相信,自己信了才能让别人彻底相信。 所以这段时间,在父皇和文武百官面前,我为了展现出自己珍视兄弟亲情的那种真情实感,就经常默默回想孩童之时,我与大哥相处的点点滴滴。 当年二哥一直身体不好,就我和大哥年纪接近,我们俩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骑马射箭,还是他偷偷教我喝的第一口酒…… 唉,文兄弟,我最近其实真的开始怀念我们的兄弟之情,不想杀死大哥了。”齐思瑾抹着眼泪说道。 “哈哈,殿下能自行醒悟,有如此胸襟,这才是真正的仁德之主,日后继承大统,也才更是大齐万民之福啊。”刘远风笑着一拱手说道。 “文兄弟谬赞了,不知道这次回齐城之后,我该如何借此机会赢得更多优势?”齐思瑾接着问道。 刘远风则微微一笑,说道:“殿下,经过宁北一战,大殿下的实力大损,在你父皇与文武百官心中的形象也必然一落千丈。 只要再把他在此战中的一些细节传扬出去,那大殿下在民间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比如他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没弄清,就贸然开战,最终导致十万帝国将士血洒异国他乡。 如果宣传的好,甚至会让他成为天下笑柄!到时候,这样一个人还怎么有机会被确立为储君呢。 而殿下您,则要借此机会,以帮他擦屁股的好弟弟形象出面善后。他留下的烂摊子,您全都收拾的妥妥当当,必定会赢得朝野上下的一致好评。 到时候,您父皇也一定会更加看重你了。具体的来说,您要骑快马连夜往齐城赶,绝不能比齐思嘉晚到齐城。齐思嘉回去早朝奏事的时候,您一定也要在场,然后……” 另一边,云飞则看着刚刚回来的云翔,问道:“该嘱咐的话都跟他说明白了?” “我亲自护送他从光复教控制区回到齐城的,路上已经把话都告诉他了,只是这样恐怕也难以拟补这次宁北之战的不利影响吧。”云翔皱着眉说道。 “宁北一战打成这个样子,做什么都不可能拟补了,只能是尽可能保存一些力量吧。看来齐国这场皇位之争,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计划需要改一改了。唉,这个四弟啊……”云飞无奈地摇着头说道。 齐思嘉与齐思瑾最终是在同一个夜里前后脚赶回了齐城。 第二天的早朝刚一开始,齐思嘉就穿着一身破烂的铠甲,痛哭流涕地跑进了大殿,一下子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父皇,儿臣回来了,儿臣上了陈国人的当了!他们把咱们的军队骗到西南,不是为了帮他们平叛,而是要借机消灭我们啊! 那些兄弟们死得惨啊,呜呜,父皇,您要给儿臣,给第三军团的十万将士做主啊……” “嘉儿?你怎么这副模样,成何体统!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齐明贤昨日晚间也已经得知了宁北战败的消息,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父皇,儿臣率领第三军团的十万将士南下,按照与陈国人事先商定好的路线前去与他们汇合。没想到,那就是陈国人故意设计的一个陷阱! 我们刚走到半路,就遭到了陈军的埋伏。陈国的中部军团在我军的前方派军拦截,一上来就大骂我们齐国,然后还突然进攻我们。 儿臣不得不下令自卫,可没想到,早就埋伏好的陈军竟然又从左右两翼冲杀出来,直接杀进中军。儿臣亲自指挥,与将士们拼死抵挡,以一敌三,这才坚持到各军前来支援。 奋战了整整一天,终于打退了陈军的进攻,捍卫了我大齐军队的威严。然而没想到,我们晚上竟然又遭遇了敌人卑鄙的偷袭。 父皇,儿臣虽然一再命令何剑加强大营的夜间防备,防止敌人偷袭,但是没想到,何剑完全没把儿臣的话听进去,整个大营疏于防范,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儿臣虽然带领亲卫鏖战一夜,最终还是没能挽救危局,不得不突围回来。儿臣一口气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黎明前才刚刚回到齐城,还来不及换衣服,就前来向父皇请罪了。 父皇,儿臣失察,先是未能洞察陈国人包藏祸心,后又没能亲自检查大营的夜间布防,最终导致帝国军队损失惨重。儿臣愧对父皇,愧对帝国臣民啊,请父皇责罚儿臣吧……”齐思嘉声泪俱下地奏道。 说到最后,他再次拼命磕头,甚至真的把脑门磕出了血。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早朝奏对(下) 至于这一套说辞,自然都是云翔事先教好的。核心思想就是把责任全都推到陈国人和已经战死的何剑身上,绝对不能暴露齐思嘉对敌人身份判断失误并且首先下令进攻的事实。 齐思嘉刚刚说完,齐思瑾则不等别人说话,突然跑出来,也跪倒在齐思嘉身边。 就在所有人都一愣,不知道齐思瑾要干什么的时候,只见他一边用袖子擦拭齐思嘉脸上的鲜血与灰尘,一边哭着说道:“大哥,你受苦了,这次不该怪你啊,都是陈国人太狡诈了。” 接着,齐思瑾又面向齐明贤说道:“父皇,大哥此次出征,血战而归,纵然无功,却也绝对无过啊!此次出兵,儿臣先前也是赞成的,父皇若是要惩罚大哥,就连儿臣一并惩罚吧。”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中,不管是齐思嘉的手下还是齐思瑾的手下,都立即跪倒在大殿上,齐声为两位皇子开脱求情。 龙椅上的齐明贤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了好了,都不必再求情了。宁北之败,虽是由于陈国狡诈与何剑失职,但礼亲王齐思嘉身为大军主帅,失察之责亦不能免。 不然的话,齐氏宗族何以向帝国数万阵亡将士交代!责令齐思嘉赴火神庙闭门清修三个月,反思己过,为阵亡将士祈福,同时罚奉三年。 第三军团都统制何剑玩忽职守,导致大营被袭,本应严惩,念其已经战死,不再追究。庆亲王齐思瑾筹措粮草,并无过错,不赏不罚。” “呜呜,儿臣谢父皇隆恩。”齐思嘉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 “父皇,儿臣愿与大哥一同罚奉三年,并自愿献出封地内一年的全部收入,用于抚恤阵亡将士家属,还请父皇恩准。”齐思瑾则立即奏道。 “瑾儿能有此心,朕心甚慰!这帝国虽是齐宗的江山,但更是百姓的天下。身为皇室子弟,就一定要心系普通百姓,爱护每一个帝国的将士,如此才能得将士效命,万民爱戴,我大齐江山才能稳固啊。”齐明贤点点头说道。 “儿臣记住了。”齐思瑾立即答道。 “陛下,陈国人欺人太甚,末将请旨带兵伐陈!”大齐帝国禁卫军都统制曹天龙上将上前奏道。 这曹天龙正是风扬书院元堂学生曹天虎的亲哥哥。 “父皇,儿臣愿意再次带兵出征,一雪前耻!”齐思嘉也立即说道。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齐明贤看着们问道。 “陛下,陈国所作所为确实难以容忍,我们就此向陈国宣战也合情合理。 可是如今大陆形势复杂,帝国又刚刚损失了第三军团十万精锐大军,此时若再与陈国开战,恐怕会进一步削弱帝国国力,让燕、汉、魏等国有机可乘,还望陛下三思。”严青出班奏道。 “瑾儿,你怎么看?”齐明贤见齐思瑾没有说话,便直接问道。 齐思瑾急忙说道:“父皇,大哥与曹将军为国请战,勇气可嘉,陈国也确实欺人太甚,但是严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 儿臣思忖半天,也没太想明白,陈国人把咱们请过去却又攻击我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就不怕西南叛乱未平,又多树了一个强敌吗。 儿臣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陈国人怕他们在西南平定梁宗叛乱消耗太大,我大齐最后渔人得利,故而把我们提前拉下水,然后再全部消灭我军并嫁祸给梁宗等西南乱党。 这样不仅可以抢先一步削弱我大齐的实力,又能激化我们与梁宗的矛盾,甚至让我们与梁宗斗个两败俱伤,最后他们陈国人反而能渔翁得利。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大哥指挥若定又吉人天相,不仅没有被他们的伏击消灭,反而击败了埋伏的陈军,从而能够回来揭露陈国人的惊天阴谋。” 齐思瑾这套话一说出来,连齐思嘉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本来齐思嘉编的那套瞎话中,最大的漏洞就是陈国人为什么要这么干,连云氏兄弟一时都没想明白该怎么解释,只是告诉他尽量别提这个话题,实在有人问,就说不知道。 谁都没想到,今日齐思瑾竟然如此轻易地给出了一个看起来说得过去的解释。这一刻,齐思嘉不禁发自内心地佩服起齐思瑾这个三弟来,之前这些年可没发现自己这个三弟有这种智商。 刚刚这一番话自然也不是齐思瑾能够想出来的,这是刘远风事先料定齐思嘉的大致说辞后,帮齐思瑾想好的。 “嗯,瑾儿言之有理,那你认为该怎么办?”齐明贤点点头说道。 他内心里对于齐思嘉的那套解释其实并不怎么相信,只不过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真把事情都捅破了,于齐宗和大齐帝国都只会更加丢人,能够把责任都推给别国自然是好事。 所以齐明贤才没有去深究齐思嘉话语中的漏洞。只是没想到齐思瑾竟然能够把这个漏洞给补上,这让他心中顿时对齐思瑾又高看了一眼。 “父皇,儿臣认为,我们既不能放过陈国人,又不能继续消耗大齐自己的国力。 如今的西南三郡,陈国、梁宗和我们大齐就相当于鼎立的三足,任何两方之间开战都会让第三方得利,所以我们最好的办法是保存自己的实力,同时让另外两方互相消耗。 如今陈强梁弱,儿臣愿请命亲赴梁宗与之修好,捐弃前嫌。并代表我大齐支持梁宗对抗陈国。 这样,我大齐的势力同样可以借机渗透进西南,从而暗中影响西南局势。 最终不仅让陈国彻底失去西南领土,而且还能借梁宗之手进一步削弱陈国的实力,让我大齐南方再无威胁。还请父皇恩准!” 齐思瑾把刘远风之前交代的话都说了出来。 “好,瑾儿思虑周全,方法可行,就由瑾儿以我大齐钦命特使的身份出使梁宗,与之联盟修好,共同对敌陈国。我大齐愿意在军械、铠甲、粮草等方面支援梁宗。”齐明贤点着头说道。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齐明贤已经将这次出使当做对齐思瑾的一个大考验。如果齐思瑾能够圆满完成这次出使任务,恐怕就离储君之位不远了。 一旁的齐思嘉自然也看的明白,但此刻的他虽然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但明面上却什么也不能说,他只是不解,齐思瑾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而无论是齐思瑾还是梁宗等西南起义军,此刻都是对刘远风言听计从的,这次出使可以说完全就是个形式,一切结果早就已经被刘远风定好了。 就在齐思瑾刚刚准备出使梁宗的时候,梁氏宗族这边也没有闲着。 陈国西南军团第五军的营地里,一个全身罩着黑色长袍的人趁着夜色走进了栾明海的大帐。 “你就是梁宗的使者?这么晚来找本将有何事?”栾明海端坐于帅案之后问道。 来人将头上的长袍揭开,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笑着说道:“梁氏宗族世子梁立业见过栾将军。” “你就是梁宗的少宗主?栾某也是久仰大名了,不知少宗主亲自到访,到底有何事?” 栾明海略显吃惊,他也没想到,竟然是梁立业亲自来了。 “栾将军,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之前立业跟着我二叔前来攻打您,差一点就战死在您手里。后来您率部进攻梁宗,从背后偷袭您的那支人马也是我带的队。”梁立业继续笑着说道。 “没想到本将是输给了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栾明海叹了口气说道。 “栾将军过誉了,其实您明知道进攻梁宗没有胜算,但却不得不听命于千里之外陈州城里的昏君,导致数万手下兄弟白白战死沙场,立业深感惋惜啊,他们死的不值,想必您败的也不甘心吧。” 梁立业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找了个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梁少宗主,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故而本将对你以礼相待,但您若是想挑拨离间我方的君臣关系,那还是请回吧。”栾明海正色说道。 “好,栾将军果然是忠臣良将,至于陈州那对父子是昏庸还是贤明,是否值得您和您手下剩余的几万将士为之效死,栾将军心中自有判断,立业就不多说了。”梁立业似乎对栾明海的反应并不意外。 “那你还想说什么吗?”栾明海眯着眼睛问道。 炎黄文摘:大汉乾祐二十六年、大齐天保二十二年,齐庆亲王思瑾出使梁氏宗族,面见梁宗宗主并与之达成协议,齐、梁结为同盟,共抗暴陈,齐援助梁宗等西南义军大量军械粮草,西南义军无偿放回被俘齐军四万余人。获释战俘及家属感念庆亲王恩德,于民间四处颂扬其美名,同时大肆宣扬礼亲王思嘉错把盟军认作敌军,抢先开战,其荒唐行径被广为传播。庆亲王之声名一时无两,礼亲王则名声扫地,沦为民间茶余饭后之笑柄,大齐储位之争自此再无悬念。——摘自司马溟凌著《史记——齐本纪》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梁复国 “栾将军,咱们不如来谈谈眼前的形势吧,想必您已经知道宁北之战的结果了。牛慕月中部军团的十万大军所剩无几,如今连梧沙城都是朝不保夕。 而齐国的第三军团更是全军覆没,如今整个西南三郡,就您这一支孤军困守着这片小小的丘陵,再无援军。而我西南义军二十多万人马,足可谓兵强马壮,消灭您只是时间问题了。” “少宗主危言耸听了吧,我大陈百万雄师,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有大军征讨你们这些叛逆,到时候本将与之内外呼应,消灭叛逆,就是大功一件。”栾明海冷冷地说道。 “哦?栾将军真这么想?恐怕您对大陈的军力情况比在下更了解吧。 整个大陈帝国的军队不过七十万左右,其中有二十多万是水军。四十多万骑、步军中,您的西南军团原有将近二十万人,如今算上您这里的残兵败将,也就只剩几万人了。 中部军团十余万人已经基本被牛慕月败光了,剩余的军队不仅要防备齐国、魏国,还要防卫陈州以及稳定各地治安。您真的觉得,还会有大军前来救您吗? 对了,就在来您这里之前,我刚刚得到消息,齐国已经正式决定与我们梁宗结盟,共同对付陈国朝廷了。 到时候齐国大军与我们合兵一处,别说您了,恐怕陈州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了吧。”梁立业不慌不忙地分析道。 “哼,就算如此,我们为帝国尽忠战死,也能够封妻荫子,流芳百世,总比当了叛逆强。”栾明海有些外强中干地说道。 “栾将军,您手下还幸存的这几万兄弟也都是您的手足袍泽,您真的就不为他们想想吗,真的就忍心带着他们一同赴死? 我知道,您是在担心被扣在陈州的那些家人。没关系,我们已经替您想好了,只要您愿意与我们合作,到时候咱们就假装轰轰烈烈的打上一仗。 然后我们会对外说您和您手下所有的将士都阵亡了,我们还会弄几个人头假装是您和其余几位将军的,挂在城头示众,不怕陈州那对昏君父子不信。 而且梁宗也已经派人秘密潜入陈州,暗中在您和几位将军的家眷身边贴身保护他们了。等到你们战死的消息传过去,这些人质自然也就没必要再被陈国朝廷严密看管了。 到时候,我们就会把他们接过来跟您团聚,您和您手下的兄弟们从此都会换一个身份生活。 我们还向您保证,您若愿意投诚,我们一不缴械,二不拆散你们的建制,三不更换各级军官,您的所有部下日后还都归您统领。 家父与我都是敬佩栾将军的为人与才华,不想看着您为了陈州那对昏庸无能的父子白白丢了性命,不然我们早就发动总攻了,怎么会等到现在还让您这根钉子钉在我们梁宗的家门口呢。 请您为自己为家人,也为手下几万将士的性命,三思啊。”梁立业语气真诚又不乏威胁地说道。 “这……让我与其余的将军们商量一下,再回复少宗主吧。”栾明海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说道。 他们这些将领的家眷不仅被陈国朝廷扣做人质,如今竟然也被梁宗的人“贴身保护”了,虽是叱咤沙场的将军,栾明海此刻也只剩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半个月后,梁氏宗族正式向整个大陆宣布,经过一场血战,全歼陈国西南军团第五军,自都统制栾明海以下,十二位将官的头颅被悬挂于离水郡郡城东门之上。 随后,梁氏宗族与自然神教十五万联军挟大胜之威,兵锋直指梧沙城。 牛慕月不敢抵抗,带领残部弃城而逃,起义军不战而得梧沙城。 至此,西南三郡除与齐国相邻处的少数地区由光复教控制外,其余地区全部落入梁氏宗族与自然神教联军之手。 陈国势力被彻底逐出西南三郡,在齐、梁公开宣布结盟后,陈国不得不暂停了对西南的用兵。 入秋之后,刘远风正式与梁氏宗族的宗主梁旻见面,梁旻代表梁氏宗族郑重其事地向刘宗宣誓效忠。 而在长时间的秘密商议之后,刘远风同意西南三郡统一由梁氏宗族掌管,自然神教与宁族在西南三郡的军队接受梁宗节制。 随后,梁王国宣布复国,改离水郡郡城为新梁堡,并定都于新梁堡。同时,梁王国秘密向大汉帝国上表称臣。 梁旻没有自己登基,而是将梁立业推上前台,使其成为了梁国复国后的第一位梁王。 在不久后,梁旻又正式将梁氏宗族宗主之位传与梁立业,以此让刘远风对梁宗更加信任。因为梁旻明白,刘远风只信任梁立业却并不真正信任梁宗。 而为了更好地迷惑陈国,稳住齐国,刚刚复国的梁王国一方面与齐国保持平等的盟友关系,另一方面却公开使用齐国年号纪年。这就给了外界一种错觉,似乎梁王国是向齐称臣并受齐国保护的。 对此,齐国虽明白梁宗的意思,但权衡利弊之后,并没有出面澄清,算是默认了梁王国将自己作为盾牌挡在前面。至此,西南乱局暂告结束。 梁王国随后以原梁氏宗族与离族的起义军为基础,编组了王国第一军团,梁宗二长老梁曦担任都统制。以自然神教和宁族的起义军为基础,编组了王国第二军团,任命莫梓星为都统制。 不久之后,王国的第三军团也十分低调地成立了,都统制则是一个叫影水的名不见经传的人。 如果有熟悉的人能够仔细观察一下这个梁王国第三军团,就会发现,这些官兵们非常像是已经被宣布战死了的原陈国西南军团第五军的官兵。 同样在入秋之后,由风扬七杰亲自调派手下组成的沙漠探险队已经完成了培训,正式出发了。 他们携带了韩凌宇准备的足够多的食物、饮水和专业器具,拿着经过梁立业重新绘制的地图,还有云翔亲自配制的防虫与解毒疗伤药物,目标则是大地圣城地底祭坛第六与第七两层的宝库。 这些人在出发之前,“风扬七杰”一再强调最后两层的危险性,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不要靠近第八层。 几日之后,在大齐帝国与刚刚复国的梁王国交界地区的一个山洞里,一个全身罩在黑袍里的男子背对着洞口的方向负手而立。 这时,又一个黑衣男子从洞外走了进来,在距离黑袍男子五米远的地方便站住了。 “你来了。”里面的黑袍男子不带任何语气地说道。 “属下参见教主!”后进洞的黑衣男子躬身说道。 “哦,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教主。”黑袍男子的话依旧不含任何感情色彩。 “教主说笑了,属下一直对教主忠心耿耿,绝不敢做逾越之事。这次来见教主,就是有一件要事要向教主请示。” 黑衣男子虽然说的话非常好听,但除了刚进洞时象征性地施了一礼以外,便再无任何恭敬的表现。 “难得啊,你居然还知道象征性地向我请示一下。什么事?” 这次,里面黑袍男子的话明显带有讥讽的语气了。 不过黑衣人似乎完全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讥讽之意,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教主,近几年来,我教按照计划在大陆扩张势力,基本还算顺利,但受到自然神教的掣肘已经越来越多。 自然神教的几个正副教主先是在自由岛武林大会上坏了我教的大事,更是杀了我手下多名兄弟,还抢了本应是我们的武林盟主之位。 最近的西南战事,我教的计划又屡次遭到自然神教破坏,如此下去,自然神教必成我教的心腹大患,宜应早作处置。 属下已经探知,自然神教教主如今化名文源,正在风扬书院贞堂人班以书生身份潜伏。而其身边的两个同伴,正是自然神教护法与执法两位副教主。 此乃天赐良机,属下特来请示教主,应该寻找机会将此三人尽快除去,只要这三人一死,自然神教就算不四分五裂,也难以再对我教构成威胁了。” “这三人的身份我近日也已经知晓,该如何处理,本教主自有打算,不经我的命令,你不许擅自做主。 当日自由岛武林大会,你背着我私自带人参加,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在天下武林中人面前搞臭了我教的名声,得罪了几乎整个武林,还死了不少教中兄弟。 我事后并没有治你的罪,是想给你们留点颜面,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收敛!你们圣土派的人,这两年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教主和故土派放在眼里了。”黑袍男子冷冷地说道。 “教主,您和故土派的几位首领常年不在教中坐镇,遇有紧急情况,属下自然来不及事事跟您请示,只能先行做主再向您汇报。 况且如果什么芝麻大点的小事儿都要向您请示,那还要我这个左护法干什么。” 一缕阳光刚好射进洞中,照清了黑衣男人的脸,此人正是在自由岛上与刘远风等人有过一面之缘的光复教左护法李剑翔。 炎黄文摘:影水,梁王国第三军团首任都统制,为人寡言低调,指挥战阵时灵活勇猛,少有败绩,被后世公认为梁国第一名将,但其出身来历却一直笼罩在迷雾中,不仅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就连他同时代的人也没人听说过他,似乎真的是从黑影中跳出的名将。而“影”这个姓氏正是自他而始。——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大陆历史未解之谜·梁国名将影水出身之谜》 第二百六十三章 出身贫寒 “带领上千教众去自由岛逼迫整个武林奉你为主,也是芝麻大点的小事儿吗?这么愚蠢的事情,你们竟然也能干的出来!坐井观天,自以为是!”黑袍男子怒道。 “教主,有些事情虽然没有向您及时请示,但属下也并非私自做主,属下也都是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李剑翔得意地说道。 “陛下,哈哈,那是你们圣土派的陛下,你别忘了,我们故土派与你们那个陛下只是合作关系。而光复教,是我们故土派一手创建的,由不得你们胡来,更用不着你们的陛下插手管理。”黑袍人冷笑着说道。 “教主,没有陛下的支持,没有我们这些圣土派的人效力,就凭你们故土派那几个人,能做的了什么事儿,还请您三思!教主,尽快除掉自然神教教主,免生后患,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李剑翔略带威胁的口吻说道。 “陛下的意思,哼!没有你乱嚼舌头,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吃了亏之后想起找本教主帮你报仇了! 以前的事儿,我可以不再追究,至于文源三人的事情,你不得插手,不然小心本教主对你不客气。”黑袍男子也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 “教主,私自带人去自由岛武林大会吃了自然神教的亏,是属下的责任,但这次西南战事的各项谋划可都是您亲自部署的,不是照样也被自然神教坏了事儿吗。 教主,你不会是下不去手吧,据我所知,您跟那三个人如今在风扬书院走的很近啊。属下要提醒教主,不要假戏真做,妇人之仁,坏了大事。”李剑翔冷冷地说道。 “你太放肆了!本教主该做什么,需要你来教我吗!记住本教主刚才的话,如若你敢私自行动,休怪本教主翻脸无情。你退下吧。”黑袍男子是真的生气了。 “也希望教主好自为之,属下告退。” 李剑翔冲着黑袍人拱了拱手,便退出了山洞。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刚刚成为大梁国王和梁宗宗主的梁立业在新梁堡手忙脚乱地应对各种繁琐的事情。 云飞则仍旧整日与风萍萍花前月下,似乎已经开始谈论订婚的事情了。云翔变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一连几天都不见人,不再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云飞,似乎也是怕打扰到云飞谈情说爱。 一直到了重阳节后的一天,韩凌宇急急忙忙跑回宿舍,找到了刘远风几人,悄悄说道:“咱们派去沙漠的人都回来了,这些人还算听话,不让他们去的地方没去,不让他们碰的东西也没碰,一路还算顺利。 但是还是有几个兄弟折损了,不过该拿的东西基本都取回来了。大哥已经派人去新梁堡通知三哥了。明晚咱们就去把东西分一下,四哥你也准备好人手,好几大车的东西呢,具体见面的地点就在……” “阿福,你去找一下宋云海商财堂在这边的负责人,挑个精明可靠又懂行会算账的人,明天晚上一起去把东西分一下。咱们不占便宜但也不能吃亏。 可惜我已经答应齐思瑾,明天去齐城见他,分东西的事儿就不去了,你和冰冰一起去。拿到东西之后不要耽搁,你俩带着兄弟们亲自押送这些东西去找宋云海,亲手交给他。 告诉那个铁公鸡,这些东西是咱们拼了命,九死一生才找到,手下的兄弟们又拿命换回来的,让他好好利用,别浪费了。”刘远风待韩凌宇走后,对张冰和蓝宝音交代道。 “好吧,不过你一个人去齐城,来回路上要小心,经过西南的事情之后,你的身份对很多势力来说,可能已经不是秘密了,估计想对你动手的人不少。”蓝宝音说道。 “哈哈,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别的不敢说,保命的本事谁能比得上我。倒是你们,这次的担子可不轻,那些东西富可敌国,一旦走漏风声,会让任何势力都为之疯狂的。 阿福,一路上你要听冰冰的话,他比你更会动脑子,只要你能听冰冰的,我也就放心了。冰冰,拜托了,我这边不用留人保护,所有的影卫你都带走。 你们此行最缺这些身手好又忠诚的人,留在我身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真遇到危险,我跑起来,他们谁也跟不上。”刘远风嘱咐道。 而张冰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有了张冰这个点头,刘远风就知道这事儿不需要自己再操心了。 第二天晚上,就在张冰和蓝宝音跟着韩凌宇等人在悄悄瓜分黄族宝藏之时,刘远风则正与齐思瑾在齐城一间最有名的青楼书寓里听曲看舞。 “殿下,看起来您心情不错啊。”刘远风眼都不眨地看着 这书寓里的女子都是整个齐城最红的头牌,而且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来这里吃顿酒听听曲,最低花销都不少于他这个大汉亲王一个月的薪俸,而这对于有着富饶封地的大齐亲王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不过,齐思瑾来这里是不需要花钱的,因为这个地方就是他的秘密产业之一,既能为他增加不菲的收入,又是他拉拢大臣和打探情报的好地方。 “哈哈,还不都是文兄弟的功劳嘛,自从与梁宗谈判回来之后,父皇明显更加重视我,而且开始疏远大哥了。 最近,很多原本骑墙的大臣们都开始向我示好了,甚至那些已经投靠大哥的人中,也有人悄悄与我联系了。 今晚找文兄弟来,一是表示感谢,二嘛,也是想听听文兄弟的意思,我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齐思瑾笑着说道。 “殿下过誉了,文某何德何能啊。不过既然殿下问了,那我就说几句粗陋的看法。 殿下,您最近可谓是风头正劲,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谦逊低调,比以往处处受大殿下打压的时候更要小心做人。 现在朝野上下,尤其是皇上,都在盯着您的一举一动,大殿下更是在等着您出错,好借机翻身。 既然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想必他也正急着尽快确定储君,这时候对您和大殿下会观察的更仔细,也更苛刻,甚至会故意设计题目悄悄考验你们。 之前派大殿下出兵西南和派您出使梁宗,其实都是在考验你们。您目前为止做的很好,已经占了上风。而大殿下此刻则正是气急败坏的时候。 您一定要以不变应万变,这段时间无过就是功,千万不要被人抓住把柄。而大殿下那边越抓不到什么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就会越焦躁,但越焦躁他反而越容易出错招。 到时候这储君之位也就会自动落到您的头上了。不过这段时间您一定要小心,加强护卫,免得别人狗急跳墙,暗中害您性命。” 刘远风即便是在说这么正经的事情时,眼睛仍然没有离开那些婀娜多姿的舞女。 “多谢文兄弟及时提醒,这一席话又是醍醐灌顶啊,日后我一定要多向文兄弟请教才行。不过文兄弟也请放心,我也是个怕死的人,护卫工作早就加强了,而且父皇似乎也加派了人手悄悄保护我。 哈哈,文兄弟要是喜欢这几个姑娘,我就把她们送给你,再给你在齐城置办一处大宅子,你就在城里住下,也方便我时时请教啊。”齐思瑾笑着说道。 “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刘远风闻言这才吓了一跳,眼睛终于看着齐思瑾说话了。 “殿下,这几位美女可都是齐城出名的头牌,我要是收了她们就太过招摇了。到时候不仅暴露了我与殿下的关系,也会给殿下带来很多麻烦,所以这美女和宅子我都是万万不能要的。 等到他日,殿下继承大宝,若是还想赏兄弟我什么,那时候文某决不拒绝。现在这关键时刻,无论是殿下还是我,都要低调谨慎一些。” “这……那就听文兄弟的。唉,文兄弟一切都在替我着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齐思瑾诚恳地说道。 “殿下,我正要跟您说呢,我来风扬求学已经两年多了,今年的春节准备回家一趟。文某家境贫寒,母亲早逝,父亲近几年又体弱多病,我得回去看看他们。 到时候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在殿下身边为您分忧了,但这段时间又是关键时刻,所以文某正准备把我一位好兄弟推荐给您,让他为殿下效力,这样文某也就放心了。”刘远风说道。 在他看来,与齐国皇室这些人相比,自己和家里那老头子可不就算是家境贫寒嘛。所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是在说谎。 “哦,我都差点忘了,文兄弟好像不是我大齐之人,但你又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老家到底在哪。不过既然文兄弟不说,自有文兄弟的道理,或许你是怕因为为我效力而牵连他们吧。 文兄弟的父亲,我也理当以父事之,回头我会派人送百两黄金到你书院的宿舍,算是我尽一点孝心,文兄弟务必收下。”齐思瑾说道。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远风遇刺 “唉呀,殿下乃是龙子皇裔,家父何德何能,怎敢劳殿下如此挂念,不过既然殿下如此说了,那这黄金么,文某就代家父收下了。 殿下,刚才文某所说之人乃是大齐第一商业世家韩家的继承人,名为韩凌宇,与文某同住一间宿舍。为人聪慧睿智,与文某情同手足,忠诚可靠。更兼他是齐城本地人,家世富贵,熟悉各方情况。 殿下得到了他,也就得到了大齐第一商业世家的全力支持,必能比文某一人更加有助于殿下成就大业。” 刘远风适时地把韩凌宇推了出来,一来是让韩凌宇接替自己来陪这个齐思瑾,因为这齐思瑾找他越来越频繁了,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整日来陪这个家伙。 二来嘛,他也是考虑,一旦自己与云飞等人各自回国之后,韩凌宇若是没了靠山,恐怕又要回到被人欺负、寄人篱下的境地。 加上韩凌宇确实有才华,又是齐国人,如能够跟在这位如今最有希望成为齐国下一代皇帝的齐思瑾身边,不仅是有了强有力的靠山,更是能够得到一展才华抱负的机会。 齐思瑾随即说道:“好吧,既然是文兄弟推荐的人,我一定不会亏待他,文兄弟放心,他日若我真的成就大事,必不忘文兄弟相助之情……” 酒宴之后,刘远风婉拒了齐思瑾让他住下的邀请。他可不想被齐思瑾弄个美女半夜塞到自己床上,那样就太考验他的意志力了。他对自己在这方面的意志力还真不是很有信心,只得连夜雇了一辆马车离开了。 他准备连夜返回风扬书院,找韩凌宇把齐思瑾的事情说一下,再问问分赃的具体情况。 凭借着齐思瑾的令牌,刘远风顺利地出了本已关闭的城门。路上无聊的他昏昏沉沉地在马车里睡着了。 突然,刘远风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察觉到了四周有一些隐藏的气息,而且充满杀气。 “师傅,车钱给你放在车里了,一会儿你就躲到车子 刘远风冲着马车外面的赶车人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立即从马车里飞了出去,全力施展轻功向前跑去。 刘远风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举动,让赶车人先是一愣,但紧接着他就明白刘远风的意思了。 只见刘远风刚一飞出马车,道路两旁就窜出了不少黑衣人。 这一晚的月亮很大,已经接近满月,月光照映下,这些黑衣人都手握散发着寒光的兵刃。 赶车人也不傻,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车子 不过既然刘远风已经向前面飞速跑去,这些刺客们也没工夫搭理这个赶车的,立即向前追了过去。 这些刺客都是专攻暗杀术的高手,但刘远风的轻功也不是这几个人能够追上的,毕竟这些人里面还没有天阶高手,更没有天阶的轻功高手。 眼见刘远风越逃越远,这些人却仍旧全力追赶,丝毫不放弃。 逼的刘远风也没有办法,只得继续保持速度,全力逃命,而且这四周比较空旷,后面追杀的人又多,明亮的月光下,他想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都不行。 这么逃了一会儿,刘远风已经把追杀的人甩开了一段距离,可是他自己的体力消耗也很大。 就在这时,刘远风突然又感觉到前面两侧还有一队人在埋伏,他当即决定离开大路,向侧面的荒野跑去。 可是那些新出现的杀手并不像之前的人那样提刀紧追,而是刚一发现刘远风改变方向逃跑,就立即从埋伏的地方猛地窜出来,每人一把手弩冲着刘远风释放弩箭。 由于这些杀手人数众多,一时间箭如雨下,完全封死了刘远风的四周空间。 危急关头,刘远风不得不以高难度的技巧在快速运动中来了个大转向,由快速向前奔跑变成快速后退,在最后关头躲过了第一轮箭雨。 随后他又躺在地上就地打滚,用这种狼狈之极的方式闪过了第二轮箭雨。 这时,就见道路两侧的远处又各有一队杀手冒了出来,迎面向刘远风杀了过来。 原来,策划这次刺杀的人早就料到那第一波刺杀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第一波刺客的攻击只是为了消耗一些刘远风的体力,同时把他驱赶到这个真正的天罗地网里来。 刘远风见四周已经没有空隙可钻,只得咬紧牙关,向着正前方杀去,争取能够在四面的敌人合围前杀出一个缺口。 在刘远风的快速闪躲下,第三波弩箭也扑了空。 而这时,刘远风已经窜进了迎面而来的这波杀手之中,他顺势夺过一把剑与这些刺客展开厮杀。 这样一来,后面那些使用弩箭的刺客为了不伤及自己人,不得不暂时停止了放箭并快速向这边赶来。 没了弩箭的威胁,刘远风的剑法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凭借着天阶轻功的身法,在这群刺客中保住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一旦另外几个方向的刺客追上来,他还是会有寡不敌众的时候的。 刘远风在刺客中间快速穿插,不与任何一个刺客缠斗,但想在这些训练有素又配合默契的高手中迅速突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远风试了几次都被挡住了,他隐隐觉得,这些刺客的走位暗合某种高明的阵法,不管身法多么玄妙的高手都会被困在阵中,可后面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突然又赶来两个黑衣人,冲进了战团之中,不过这两个人一进来就对那些围攻刘远风的杀手刺出了剑,转眼间就杀了几名刺客,嘴里还喊着:“教主快走,我们断后。” 刘远风明白,这是两名负责保护自己的影卫。 之前刘远风让张冰把所有的影卫都带去押运黄族宝藏,但张冰为防万一,还是留下了两个身手最好的影卫负责保护刘远风。 可是刚才的刺杀来的太突然,刘远风一上来就全力施展轻功逃跑,这两个影卫本就不敢离得太近以免被刘远风发现,突然出现情况时自然就更加难以立即追上来保护。 直到刘远风被阻挡在这里后,两个影卫才不顾一切地杀了进来。 “都是教中兄弟,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有事的。”刘远风喊道。 “教主,眼下的形势,我们俩既然露面了,就肯定走不了了,只有您的轻功才有希望逃走,不要让我们俩白死。” 一个影卫一遍喊着,一边帮助刘远风抵挡对手,方便刘远风快速突围。 他说的意思很明白,在这么多杀手面前,这两个影卫的武功既没有比杀手们高多少,又没有刘远风那么好的轻功,肯定已经逃不掉了,只有刘远风全力施展轻功才有希望离开。 刘远风听了影卫的话,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真的要有人为了自己而牺牲了。 他大吼一声,刺死了身前一个刺客后,喊道:“谢了兄弟,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说罢,刘远风又一个闪身,看准刺客阵法中因为被两名影卫干扰而出现的漏洞,绕过一个刺客便冲出了包围圈。而那两个影卫则在后面拼命阻挡着刺客,身上都已经负了伤。 “教主快走,我叫齐洪!” “我叫王亮,教主走好!” “好的,我会记住你们的!” 刘远风不敢回头看那两个影卫,拼了命施展轻功向前面逃去。 而那些刚刚冲过来的持弩刺客们见刘远风已经杀了出去,便立即向他再次发射了弩箭。 那两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影卫立即窜出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绝大部分的弩箭,当场被射成了刺猬。 而已经把自己的轻功施展到疯狂状态的刘远风,也已经抓住机会迅速冲出了弩箭的射程,没有给刺客们再射一次的机会。 刘远风逃出之后,没有再耽搁片刻,脚底不停地飞奔了整整一夜,直接回到了风扬书院。 当刘远风精疲力竭地出现在风扬书院的老区宿舍区时,云翔和韩凌宇两人刚刚吃完早饭回到宿舍的小院里晒太阳,云飞则已经跑去与风萍萍约会了。 “四哥!” “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云翔与韩凌宇见到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刘远风,顿时惊叫起来。 “我……路上中伏……受了箭伤……有毒……” 刘远风勉强说出了这么几个字,便站立不住倒了下去。 “快把四哥扶到床上。” 云翔立即与韩凌宇一起把刘远风抬进了寝室,放到了床上。 云翔仔细查看了一下刘远风的身体,只见他的左臂外侧有着一道伤口,应该是被弩箭擦伤,本来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但要命的是箭上明显喂了毒。 “老六……怎么样?”躺在床上的刘远风缓过一口气后问道。 “四哥,你这是中了一种特殊的毒,这种毒是用五种剧毒之物按照特殊的比例配制而成的,几乎是见血封喉。 好在你只是被毒箭擦伤了一点,沾染的毒液不多,再加上你第一时间用天阶内力压制住了毒液的扩散,这才能坚持到现在。”云翔皱着眉解释道。 云翔心里暗暗赞叹,能够一边压制毒液一边飞奔整整一夜,不愧是天阶高手。 “有……救吗?”刘远风又问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依依惜别 “四哥放心吧,既然你活着来到我面前,就不会有事了,天下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我这就去配制解药,五哥,你运功帮着四哥用内力压制住手臂处的毒液,我去去就来。”云翔自信地说道。 刘远风闻言松了口气,他在发觉自己被毒箭射伤之后,拼命跑了一夜,就是为了尽快找到云翔,他相信只有云翔才有本事及时为他解毒。 云翔离开一小会儿后便回来了,只见他将手中小瓶子里的白色药粉洒在了刘远风的伤口处,又给他口服了两颗红色的药丸。 “四哥,没事了,你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情况就叫我,我们就在外面守着。” 云翔说罢,便与韩凌宇一起出去了。刘远风则闭上眼睡着了,而他这一睡就是整整五天五夜。 这五天,云飞、云翔、韩凌宇和穆铁豹等人轮流看护着,其中负责解毒的云翔几乎是都没怎么合过眼。 直到刘远风醒过来之后,众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四哥,你可是中了这种毒之后还能活下来的第一个人。”云翔笑着对刘远风说道。 “那是你解毒的本事高嘛,以前中毒的人肯定是没有你亲自给解毒。”刘远风则笑着回应道。 “哈哈,不仅如此,以前可也没人敢给天阶高手下这种毒,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云翔又笑着说道。 “你能看得出,是什么人刺杀的我吗?”刘远风突然问道。 “不管是什么人敢刺杀我四哥,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我去让穆铁豹给你拿点吃的来,你还很虚弱,吃完东西再休息一会儿。” 云翔这么说了一句后便走了出去,吩咐了外面的穆铁豹给刘远风弄些稀粥,接着便直接返回自己的床上睡觉了。 刘远风看着和衣而卧的云翔,也没有再说什么,这几天为了照顾自己,云翔确实是累坏了。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里,风扬书院外的一片树林中,一先一后出现了两个黑影。 “教主,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吗?”后到的黑衣人说道。 “李剑翔,你还真是完全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啊。” 另一个人冷冷地叫出了黑衣人的名字,正是光复教左护法李剑翔。 “属下不知教主是什么意思。”李剑翔毫无惧意地说道。 “不知道?刺杀文源的事刚过去十多天,难道李护法就忘了自己做过的事儿了?”这个应为光复教教主的人略带嘲讽地说道。 “哦,教主说的是这个啊,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我教的大计,更是为了教主你好。 这个人活着就是我们最大的隐患,难得抓住他孤身一人外出的机会。只是可惜还是让他给跑了。 属下希望教主能够亲自出手解决了他,如若不然,日后恐怕教主反而会死在他的手里。”李剑翔淡定地说道。 “哼,你承认了是你做的就好。” 光复教教主冷笑了一声,转过身走到了李剑翔身旁。 这一举动反而吓的李剑翔后退了两步。 “你害怕什么,本教主敢把你怎么样?你后面可是代表陛下和整个圣土派的。” 光复教教主笑着拍了拍李剑翔的肩膀,随后便转身离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淡淡地说道:“夜里山路不好走,左护法可要小心点,别摔了跟头。” …… 第二天一早,张冰和蓝宝音急急忙忙赶回了风扬书院。 “你们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货出事儿了?”刘远风诧异地问道。 “货没事,宋云海亲自带人在半路上接到了我们,我们俩这才听说你遇刺的事儿,就把货交给他,然后立即赶回来了。 对了,宋云海还传了唐永起的话,说你离开两年多了,过了年就快到你父皇的五十大寿了,你应该回去祝贺一下。”蓝宝音说道。 “没事?”张冰上前问道。 “哈哈,没事儿没事儿,我可是天阶高手,又有云翔疗伤解毒,能有什么事儿,这不活蹦乱跳的嘛!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影卫兄弟,唉……”刘远风说到后面又叹了口气。 “四哥,四哥,听说山下出现了一个死人,完全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大家都去看热闹了,咱们也去看看吧。”韩凌宇跑了过来说道。 “有这事儿?走,去看看。” 刘远风闻言,便带着张冰和蓝宝音一起下山去了。敢在风扬书院这一亩三分地儿行凶杀人的行为还是很少见的。 到了山下之后,果然见到一具尸体躺在地上,书院的几个护院高手正在查看尸体,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人好像是走到这里就突然倒毙了。 刘远风扫视了一下,没有见到云氏兄弟。本想让云翔帮着分析一下死因的他,只得亲自走近尸体看了看。 那些护院高手也都认识这几个如今在书院里没人惹得起的学生,便也未加阻拦。 “这尸体真的很奇怪,没有任何外伤,神态很安详,似乎没受什么痛苦,又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整个人死了这么久,还跟睡着一样,没有僵硬也没有尸斑,除了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几乎跟活人没什么区别。”刘远风点评道。 “这人似乎很眼熟啊。”蓝宝音看着尸体的面部,突然疑惑地说道。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刘远风仔细看了看,也说道。 “李剑翔。”张冰说了三个字。 “没错,就是他。”蓝宝音也想了起来。 “哦,竟然是他。”刘远风皱皱眉说道。 接着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李剑翔的尸体,最后说道:“虽然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但我分析他应该还是中了某种未知且奇特的毒而死的。几位大哥,处理这尸体的时候务必小心,不要让他身体内的毒素伤到别人。” 在向那几个负责处理尸体的护院高手嘱咐完后,刘远风几人便离开了。 大汉乾祐二十七年,大齐天保二十三年夏初,已经离开大汉近三年的刘远风和张冰、蓝宝音踏上了返回圣都的路途。 临别之际,云飞、云翔和韩凌宇都赶来送行了,就连已经是大梁国王的梁立业也放下所有的事情赶了过来。 这也是自西南战乱开始后,七人难得的一次聚齐,不过这难得的聚齐竟是为了分别,七人难免伤感。 “三哥,你如今的担子可不轻,谢谢你能大老远从新梁堡赶过来送我。我已经跟穆铁豹说好了,让他离开书院后就去西南投奔你,到时候你让他跟着莫梓星干吧。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联系我们,咱们永远是兄弟。”刘远风对梁立业说道。 “放心吧!” 梁立业与刘远风三人来了个离别拥抱。 “凌宇,照顾好伯母,齐思瑾这人虽然不怎么聪明,但还算讲情义,更重要的是够大方,我相信你跟着他是不会吃亏的。”刘远风对韩凌宇说道。 “四哥放心,既然你把我推荐给了三殿下,我就不会给你丢人的。四哥,你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韩凌宇也与刘远风三人一一拥抱。 “大哥,云翔,你们也保重。大哥,我可等着喝你和风训导的喜酒了,哈哈…… 云翔,你也别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弄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了,哈哈。”刘远风最后与云氏兄弟笑道。 “你们也保重,回去之后遇事小心,别逞强,早点回来。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来找我们,如果我们不在书院了,你们知道到哪能找到我们的。”云飞说道。 “是啊,四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次你回到大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兄弟才能再见面了。虽然你是天阶高手,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遇事不要强求,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护好自己。”云翔也伤感地说道。 “放心吧,我就是回去给我家老头子过个寿,过完就回来了,我这都三年了还是贞堂人班,怎么也得升升级,混个毕业啊。哈哈。” 随后,刘远风三人与云飞和云翔拥抱了一下,便转身上了马车。 “兄弟们再见,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一定等着我们,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刘远风在已经移动的马车上,向越来越远的四个兄弟挥手喊道。 就在刘远风和张冰、蓝宝音离开之后,梁立业也立即赶回了新梁堡。 几日之后,云翔拿着一封密信找到了云飞,说道:“这是燕京那边刚来的消息,陛下病重,恐怕挺不了多久了。未免横生枝节,咱们应该尽快赶回去。” 云飞接过密信看了看,然后说道:“好吧,我去找风院长和萍萍好好谈谈,这次最好能够带萍萍一起回燕京,让父皇见见萍萍。 另外,你去安排一下,临走之前跟齐思嘉再见一面。这么长时间了,该试探的也试探了,该谈判的也谈判了,咱们为他做的事也不少了,诚意已经展示的够多了,也该达成正式的协议了。 虽然他的储位够呛了,不过既然老四把凌宇推荐给了齐思瑾,那咱们的原定计划也正好可以就势变一变了……” 就这样,转瞬之间,曾经在风扬书院掀起无数风浪的“风扬七杰”便各自散去,只剩下韩凌宇一人还留在齐国。 他偶尔会从齐城返回书院老区宿舍区的那间寝室里住上一晚,但那曾经拥挤却充满欢乐的地方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空空荡荡了…… 命运之轮的运转从未停歇,他们离开这间狭小简陋的寝室后,就都将正式登上万众瞩目的舞台,去书写自己的传奇和炎黄大陆新的历史篇章了。 炎黄文摘:在帝国都城南郊的自然神教总坛外,有着一座香火鼎盛的小型庙宇,里面供奉着两个武士的神像,他们的名字分别为齐洪和王亮。庙宇正堂门外,悬挂着经由自然神教创教教主也就是大汉帝国成祖皇帝陛下亲自题写的对联:“身化青山披千矢,名留四海扬万世”。——摘自《图解大陆著名庙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再回圣都 大汉帝国圣都城最繁华的南门外,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普通马车正在徐徐接近。 在堂堂的帝国首都城门口,这样规格的马车并不少见,所以也没人过多的在意。不过在这辆马车中,此刻可是坐着大汉帝国的武德亲王殿下。 在发生了刘远风遇刺险些丧命的事情之后,张冰便更加小心了,返程的一路上尽可能低调谨慎,绝不暴露身份泄露行踪。 甚至连沿途各地自然神教的分坛都不联系,赶马的车夫也是从暗影堂挑选的人。刘远风自己这一路上也难得的安分,没招惹什么麻烦。 就这样,自乾祐二十四年六月离开圣都,到乾祐二十七年六月再回到圣都,刘远风三人整整离开了三年。 “离开整整三年了,这圣都城却一点也没变!嗯,似乎城墙显得更破了……唉,好怀念冯记一品轩的红烧肘子啊,一会儿咱们去尝尝吧?” 蓝宝音掀开马车的布帘,眺望着越来越近的圣都城门,开口感慨了起来。 “哦。” 刘远风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句。 “我的大教主,你这是怎么了,我跟你说话呢,知道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蓝宝音看了看刘远风的样子,知道他又走神儿了。 在这次回来的路上,不知刘远风是怎么回事儿,经常性的出现这种走神儿的情况,而且是越接近圣都就走神儿的越频繁,可是这个家伙明显不会是近乡情怯的人啊。 “哦,啊?你刚才说什么了?”刘远风终于缓过神儿来问道。 “你这一路是怎么回事儿,从离开风扬书院开始就魂不守舍的,难道那边还有什么你放不下的人或者事儿?”蓝宝音笑着问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一路上我一直在琢磨云飞和云翔送咱们走的时候说的话,总感觉他们似乎话里有话,像是在提醒咱们什么。”刘远风皱着眉说道。 “有吗,他们也没说多少话啊,我怎么就没感觉有什么不对,是不是你想多了。”蓝宝音疑惑地说道。 “我倒是希望我想多了。咱们走的时候,云飞和云翔一再强调这一别之后可能要很久才能见面。 这分明是在暗示我们,这次回来给老头子贺寿可能不会那么简单,很可能会遇到大麻烦,所以咱们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书院……”刘远风皱着眉说道。 “你想多了吧,咱们回来一趟就算一切顺利的话,也得几个月才能回去,自然是好久才能再见面啊。”蓝宝音说道。 “冰冰,你怎么看?” 刘远风没有回答蓝宝音的话,而是转过头去问张冰。 “有备无患。” 张冰吐出了这四个字。 “好吧,外面的兄弟把车停一下,先不急着进城,我们有要事要先商议一下。”刘远风出声对外面的赶车人说道。 这赶车的影卫闻言,将马车赶到路边一个僻静处稳稳停住,之后立即离开了马车,来到距离马车十米远的地方监视附近的行人,顺便也确保他自己不会听到马车里三位教主之间的谈话。 不得不说,谁带出来的人就像谁,这影卫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对刘远风说。 “冰冰,阿福,我想了一下,如果大哥和老六真的是要提醒咱们这次可能要有麻烦,就不会是小麻烦。 燕宗的秘密情报力量恐怕在整个炎黄大陆都是首屈一指的,但这个将要出现的麻烦到底是针对自然神教的,还是针对大汉帝国的,就不好说了。 既然他们不愿意把话说明白,那咱们就要把各种可能都想到,不过咱们自己又什么情报都没有,也不能先自乱阵脚。 为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是有人要找自然神教的麻烦,还是要找大汉帝国的麻烦,咱们想要应对的话,手中握有多少实力都是最重要的。所以这次,你俩就先不要急着回圣都了。 冰冰,你立即返回帝国南部边境,去咱们新十九军团的营地,不管那里现在是谁的人在管事儿,你都要立即收回整个军团的兵权,然后在那边等我的消息。 嗯,还有,一定要严密关注代、楚两国的动静。咱们途径代、楚两国的时候,他们的粮食和铁器价格莫名涨价,有些不太对劲,可能是两国朝廷在悄悄囤积备战物资。” 刘远风说完这些话之后,又去他们随身的包袱里面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两个黄色的卷轴。 “阿福,你还是以后再吃红烧肘子吧,这个是老头子的密旨,咱们去风扬书院之前给我的,他让我在合适的时候给你,我觉得现在就是合适的时候了。 老头子总是优柔寡断,现在不能再犹豫了,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在草原之行后,我相信古卑一族是最可靠的,从现在开始,你不再需要留在大汉做人质了。 这份密旨是老头子全面同意我当年与蓝伯父商定的‘汉古十条’的诏书。按照协议,你们古卑族将挑选十万精壮勇士组建一个古卑军团,接受大汉帝国的领导,直属于皇帝。 还有这个,这是任命状。大汉帝国正式任命古卑族蓝氏部落少族长蓝宝音为整编第二十狂战军团上将都统制。 我估计这段时间,老头子已经悄悄与蓝伯父完成了狂战军团的初步筹备工作,你拿着这两个东西立即回古卑草原,就任军团都统制。 然后带着这十万大军秘密驻扎到边境,等我消息。一旦圣都这边有变,你就立即带兵来援。”刘远风将两个卷轴交给了蓝宝音。 “这……” 蓝宝音拿着两份圣旨,感觉一切太过突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古卑与大汉千年的互相敌视,自己十几年的人质生涯,竟然就在他还正对不远处城内酒楼里的红烧肘子流口水时,结束了! “哈哈,我知道你激动,你感动,不过不用谢我,虽然你不用再做人质了,但你当年输给我之后签的卖身契还是有效的,你这辈子都要给我出苦力。”刘远风看着蓝宝音那变的通红的小脸,笑着说道。 刘远风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起码在这一刻,红烧肘子的吸引力还真的比那个上将都统制的任命状更大。蓝宝音的小脸之所以变得通红,至少一半是因为吃不到红烧肘子而郁闷的。 “好,我这就立即回去,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古卑一族就是你最坚定的盟友。”蓝宝音咽下嘴里的唾液说道。 “嗯,这样你们俩在帝国的一南一北,各自掌控一支十万人的军团,再加上圣都附近自然神教总坛里唐永起掌握的力量,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不管麻烦来自外部还是内部,咱们都不至于太过被动。”刘远风最后说道。 之后,张冰和蓝宝音就各自带着一些银两和干粮,下了马车,一南一北各自出发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张冰和蓝宝音,刘远风站在马车外久久没有动,他知道自己的父皇和两个兄长都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想法。那么位处帝国核心地带的自然神教总坛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事儿,剩下的最大可能,恐怕就是有人要对大汉帝国不利了。 刘远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时常产生的不祥预感,而这种预感在这一路上越来越强烈了。 “教主,时辰不早了,要是再不进城,恐怕就要关城门了。”赶车的影卫走到刘远风身边,低声说道。 “太阳还没落山呢,怎么会这么早关城门?”被打断思绪的刘远风皱皱眉问道。 “教主,您有所不知,这两年国内并不太平,匪患越来越猖獗,为了确保圣都的治安,这城门关的就越来越早了。这几天又快到陛下的寿圣节了,城卫军对圣都人员的进出也管控的越来越严。” 赶车的影卫一路上负责与各地暗影堂的情报人员接头联络、打探消息,因而对圣都的近况远比刘远风熟悉。 “这样啊……齐城的城门一般都是子时才关,而据说陈州的城门可是整夜都不会关闭的……唉,没想到离开三年,大汉竟然更加衰落了……走吧,进城。” 刘远风望了望远处火焰般的夕阳,转身上了马车。 …… “三殿下回来了!” “三殿下回来了!” “三殿下回来了!” …… 刘远风进城后,没有回自己在外城的武德亲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皇宫。 他刚一踏进宫门,值门的太监就立即大喊着向内传递消息去了。 炎黄文摘:炎族四大宗族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本应都有着强大的隐藏力量和情报网络,但实际上,经历过“三宗叛汉”的浩劫之后,刘宗与梁宗先后亡国,受到巨大的打击,实力大打折扣,齐宗虽一度称雄大陆,却由于立储制度的问题而导致国家经常陷入内斗,这种经常性的内耗让齐宗的隐秘力量损耗严重。四宗之中,只有燕宗一直发展的相对平稳,隐秘力量保存的最为完整,情报网络也最为发达。——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亲人团聚 “哈哈,大家看到本殿下回来这么开心啊,想不到三年未见,还是这么爱戴本王。” 也只有刘远风能够在那些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里,看到对自己的欢迎和爱戴了。 “哈哈,老三啊,你总算回来了!来人啊,去请威德亲王,就说三殿下回来了,晚上父皇要一起吃个团圆饭,为三殿下接风洗尘。” 文德亲王刘远磊在听到太监的禀报之后,笑着迎了出来,顺便还派跟在身边的太监去找刘远达。 “本来呢,我是想以学业为重的,不过考虑到你们肯定非常思念我,我就不辞辛劳地赶回来了。老头子还好吧?” 刘远风见到刘远磊也感到十分亲切,兄弟二人拥抱了一下。 “父皇还好,而且一直很牵挂你。尤其是你失去消息那几个月,眼看着头发都白了不少。” 刘远磊的后一句话是压着声音小声说的。 “那还不是为了给他打工,本殿下那几个月真是九死一生啊,好在我命大,阎王们不收我。哈哈!”刘远风也小声笑着说道。 刘远磊与刘远风谈笑着,走进了刘询志所在的建章宫中。 只见正在批阅奏折的刘询志笑嘻嘻地放下笔,冲着刘远风说道:“风儿免礼吧,朕就知道你会赶在晚饭前回来的,哈哈。” “哈哈,我亲爱的老头子,没想到三年不见,你这习惯还保留着呢。不过我是那种到处蹭饭吃的人吗! 对了,别忘了晚上给我来只烤羊腿,西南的羊肉实在是太贵了,你给我的那点伙食费根本不够,而且肉还不香,对了,你好像还克扣了我的俸禄……” 刘询志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在看到刘远风的第一时间说“免礼”,以便掩盖刘远风从不对自己行礼的尴尬。刘远风见状不由得觉得好笑,然后就开始了长篇废话。 “咳咳,够了够了,不就是羊腿吗,今晚是给你接风,就尽量满足你。坤公公,吩咐御膳房去弄一只吧,怎么,一只不够……那就来两只。 唉,给你们几个冤家当父皇可是真不容易啊!对了,坤公公,风儿提醒的很及时,买羊腿的钱从拖欠风儿的亲王俸禄里面出。”刘询志借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我说老头子,你这钱袋子已经这么紧张了?” 刘远风仔细看了看自己这位父皇,明显感觉到他比三年前更加苍老了。 虽然刘询志的年纪并不算很老,但因为常年坐在一张并不适合他的椅子上去操心那些他并不擅长的事情,让刘询志耗费了太多心力。 可即便如此,大汉百姓的日子却仍旧是一天不如一天。 “有你们这几个就知道花钱,不知道省钱的儿子,朕的钱袋子能不紧吗!”刘询志无奈地说道。 “你的儿子们什么样,还不都是你教育的问题。这回你可要好好教育你的小儿子,免得再重蹈我们三个的覆辙。坤叔,我饿了,先弄点糕点来。”刘远风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口说道。 “哦?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刘询志诧异地问道。 张贵妃前些日子刚给他又生了一个儿子,大汉帝国有了四皇子,但因为这属于是庶出,又考虑到财政情况和其他一些因素,并没有大肆宣扬庆祝。 “也是前几天才听说的,具体的还不知道,满月了吗,起名字了吗?”刘远风随口问道。 “哈哈,老三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四弟恰好是明日摆满月酒呢。名字嘛,父皇刚定下来,叫刘远博,准备等明日的满月酒宴上再正式宣布呢。”刘远磊笑着说道。 “啊?这么不巧啊,啧啧,我今天回来只是打个前站,正式回来要后天呢。”刘远风一本正经地说道。 “哪有自己给自己打前站的,别想跑!既然赶上了,你这个当兄长的,就乖乖把弟弟满月酒的见面礼准备好吧,以你如今的身份,礼物送的轻了可是很丢人哦。”刘询志笑眯眯地说道。 “笑话,我是那种人吗……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怕过丢人?”刘远风毫不在意地说道。 “三弟回来了?在哪呢?” 刘远达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紧接着,就见一身戎装的威德亲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二哥,你最亲爱的小弟弟在这儿呢。”刘远风站起身迎向刘远达,笑着说道。 “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刘远达走过去与刘远风来了个热烈的拥抱,刘远风自然不会躲闪,结果就吃了苦头了。 刘远达这个拥抱实在是太用力了,作为跟蓝宝音一样专修硬功的地阶上段高手,这么一用力差点把刘远风的骨头都挤断。 “二……哥,我骨头……都快断了……”被刘远达热情地拥抱着的刘远风挣扎着说道。 假如他练过缩骨功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从刘远达的熊抱中缩骨逃出去的,可惜他对这种练起来很痛苦的功法一向是避而远之。 刘远达闻言,松开了刘远风,笑道:“哈哈,不错不错,看起来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你去齐国三年,一会儿失踪,一会儿打仗,一会儿又被刺杀的,父皇和我们都急坏了,现在确认你没什么内伤,我就放心了。” “本来什么伤都没有,你刚才这一抱,肯定给我弄出内伤了。”刘远风揉着自己的肋骨抱怨道。心里还是被刘远达话语间流露出的关心感动了。 “哈哈,我习武从军这么多年了,也就偶尔剿灭几个土匪乱党,都没真正在大兵团交锋的战场上打过仗,你小子倒是先成了身经百战的名将了。 你在西南那几场经典战役,我都听的热血沸腾啊!羡慕的我浑身痒痒,回头一定要详细跟我讲讲。”刘远达拍着刘远风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是啊,没想到老三还是个军事天才,我们都没上过真正的战场,说说看,那是什么感觉?”刘远磊也笑着问道。 “我都是取巧而已,就我当时指挥的那些军队的战斗力,恐怕还远不如新十九军团呢。不过陈、齐两国的宁北会战,我是从头到尾观战了。 真正的战场一点也不好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比蝼蚁还脆弱,顷刻间就不存在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咱们都不需要有上战场的一天。”刘远风难得正经地说道。 “我是个武将,战场厮杀,马革裹尸就是我的归宿,倒是大哥,估计没什么机会上马打仗,哈哈。”刘远达不以为然地说道。 “哈哈,世事难料,生在这四分五裂的乱世,谁又能说得准呢。”刘远磊苦笑一声感叹道。 “好了,既然都到齐了,就传膳吧,风儿赶了一天的路,也累坏了,今晚咱们父子要一醉方休。远达,你去把盔甲换了。” 刘询志见刘远达为了第一时间赶来见刘远风,连盔甲都没有换,就直接从军营赶了过来,便笑着提醒。 “陛下,崔丞相求见。”坤公公上前禀报道。 “哦,快传!”刘询志立即吩咐道。 “老臣崔坚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坚躬身走进来之后,一如既往地按照最规范的礼仪行礼跪拜。 “崔爱卿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刘询志也一如既往地告诉崔坚,完全可以随意一点。 “谢陛下!老臣见过文德亲王殿下,威德亲王殿下,武德亲王殿下。”崔坚站起来后,又一一向三位皇子躬身行礼。 “见过崔相!” 刘远磊与刘远达立即躬身还礼。 “哈哈,崔相,好久不见啊,您身体还好吧?” 刘远风则是笑着打招呼。 “托三殿下的福,老臣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三殿下几年不见,更显成熟了,眉宇间还多了几分英气,可见此去历练求学所获颇丰,老臣恭喜了。”崔坚看了看刘远风,随后说道。 “多谢崔相夸奖,都是拜崔相的教导嘛。”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他心想着,自己这几年遭的罪都是这个崔坚出的馊主意,不然他好好地在圣都做快活王爷多舒服。 “殿下过誉了!”崔坚略施一礼说道。 “崔爱卿这个时候来找朕,是有什么急事吗?”刘询志问道。 他急着早点把这个老家伙打发走,然后还要与儿子们吃团圆饭呢。有崔坚在,所有的人都不自在,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地。 “陛下,老臣刚刚接到急报,帝国东部冰海郡、寒山郡、兴丹郡多地发生大规模暴乱,匪患突然猖獗。已经有两府、三州、十三县落入乱党之手,帝国的众多地方官员被杀。 当地驻军几次围剿都遭失利,驻守冰海郡与勃岭郡的新编第八军团,驻守寒山郡与兴丹郡的新编第九军团都伤亡近半,形势危在旦夕。”崔坚一口气说道。 “怎么会如此严重,朕之前竟然一点消息也没听说。”刘询志听到事情竟然已经如此严重,便皱着眉说道。 刘询志的话语间已经有了明显的责备之意。 第二百六十八章 捉襟见肘 崔坚自然也听出了刘询志对自己的不满,立即再次跪倒,说道:“陛下,此次东部三郡暴乱不同以往,是突然在多地同时爆发,加之地方官员在叛乱初期隐瞒不报,使臣等完全措手不及。 老臣收到消息时,就已经是如今的局面,绝无刻意隐瞒陛下之意。陛下,老臣身为丞相,施政无能,致使乱党猖獗,请陛下治罪。” 刘询志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崔爱卿请起,此次乱党竟然如此猖獗,绝非普通的暴民匪乱,定是有人在背后策划指使! 崔爱卿为朕操劳国事,尽心尽力,乃帝国顶梁之柱石,朕绝无责怪之意,爱卿不必自责。” 刘远磊也上前搀着崔坚站起来,说道:“崔相快起来,父皇说的对,这事儿不能怪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平定叛乱,抓出幕后操纵之人,稳定帝国局势。 马上就是父皇的寿圣节了,帝国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儿,那会被大陆各国耻笑的。” “老臣谢陛下,谢大殿下。大殿下所言极是,我大汉要是在这个时候局势不稳,不仅仅会被大陆各国耻笑,还会被看作是我大汉国力衰弱、自顾不暇的证明。 到时候恐怕会让代、楚、魏这些属国心生二意,古卑人和燕、齐等国甚至会趁火打劫。那样的话,我大汉内乱未平,外患压境,则帝国危矣。”崔坚起身后说道。 “言之有理,那崔爱卿有何良策?”刘询志问道。 “陛下,老臣以为,对于此次东部三郡的叛乱,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以我大汉的军力,想要平定并不难,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正如刚才所分析的,平叛的时间如若过长,会带来一系列无法预料的后果。 所以我们这次必须以雷霆之势一举扫平乱党,向大陆各国展现我大汉国力、军力之强大,震慑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这样的话,我们就必须以数量和质量都占有绝对优势的军队迅速出击! 故而,老臣来之前与几位重臣商议后,斗胆奏请陛下,调派威德亲王殿下亲率禁卫军前往东部三郡,统一节制各路军队平定叛乱,以便尽快稳定寿圣节期间的帝国秩序。”崔坚躬身奏道。 “万万不可!”刘远风听到崔坚的话后,立即说道。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刘远风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既然马上就是老……嗯,是父皇的寿圣节,那么圣都的治安就是重中之重,此刻更不应该从父皇身边抽走圣都的防御。就算非要抽调部队,也理应调动圣都外围的铁卫军团,而不是禁卫军团!” 崔坚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刘远风,随后说道:“三殿下所言有理,陛下身边的防卫力量自然是重中之重。 但也正是为了保证陛下的安全,驻守圣都外围的整编第三铁卫军团已经以营、哨为单位分散,各自驻守于裕京郡各府、县和较大的集镇之中,确保寿圣节期间的各地治安不出问题。 而负责圣都城防的整编第二红盾军团也不宜动用,况且红盾军团是重甲步兵军团,行动速度过于缓慢。因此,在整个帝国各精锐军团中,目前就只有禁卫军团可以迅速出动平叛。 所以,陛下,三位殿下,老臣奏请调动禁卫军团部分兵力前往东部三郡平叛,并非不重视寿圣节期间的圣都防卫,而恰恰是在保障圣都防卫不出问题的基础上,所能找到的唯一办法。 另外,此次平叛,派出的将领需要协调至少三个郡的地方文武官员,节制三个军团几十万大军,也只有帝国亲王这样的高位者才能服众,老臣也实在找不出比威德亲王更合适的统兵人选。如若三殿下有更好的建议,老臣自当遵照执行。” 崔坚这话语中还有一个潜台词没有说,这次派出去的大将军到了东部三郡后,军政大权在握,几乎就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了,如果让别人去,刘询志这个皇帝岂能放心。 刘远风见崔坚最后竟然将了自己一军,便也立即在脑海里把大汉的各大军团挨个过了一遍。 大汉帝国如今在账面上有着12个军团,实际总兵力大约八十多万,其中第十七和第十八这两个暂编军团纯粹是为了撑门面吓唬人的,肯定不能去。 据说因为财政吃紧,组建几年来,暂十七和暂十八两大军团连基本的武器装备都还没配齐,人员数量也一再压缩,如今加起来都不足十万人,三年来的主要任务竟然是屯田种地。 而三个齐装满员的整编军团中,除了刚才崔坚提到的两个,就只有屯戍雪原郡的第七雪镰军团了。可是如今整个帝国内,除了刘远风和老头子以外,都仍然把古卑族视为最大威胁,自然是没人会允许这个用于防卫古卑族的雪镰军团有任何调动。 同样的原因,驻守在甘河郡,作为防御古卑人的二线屏障的新编第十六军团也不能动。 另外五个不满员的新编军团中,第八军团和第九军团是东部地区的驻军,加起来只有十二万人,恐怕已经被叛军打残。十一军团和十三军团分别防守着大汉与代国、楚国的边境,不仅战斗力一般,而且轻易也是不能动的。 想来想去,还真像崔坚说的那样,只有禁卫军团最合适了。 但刘远风怎么能认输呢,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崔相这么说了,那本王愿意带领新十九军团前往东部三郡平定叛乱。” 刘远风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就更别提刘询志和另外两位亲王殿下了。他们一个个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一向喜欢偷懒躲清闲的刘远风。 崔坚看向刘远风的眼神就更是耐人寻味了。 “哈哈,三弟,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多陪陪父皇和大哥吧,东边那几个毛贼就交给我了。难得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你就别跟二哥抢了。”刘远达笑着说道。 “三殿下勇气可嘉,不过老臣还是要说,新十九军团虽然在武德亲王的领导下有着不错的战力,但毕竟是成立没几年的新军团。 三年来,军团的三位主要军官还都不在军团内,三殿下回去还要先重新摸清军团情况,恐怕这就需要不短的时间,而我们这次平叛需要的是雷霆之势,还请陛下三思。” 崔坚所言不仅句句在理,而且也算给足了刘远风的面子。 新十九军团毕竟是个破例从暂编军团升格的新编军团,那唯一的一次剿匪大捷其实完全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如今要拉到陌生偏僻的东部山区剿灭数以十万计的悍匪,别说雷霆之势了,能不被打的全军覆没就不错了。 可以说此时此刻,包括刘远风在内,现场的所有人都对新十九军团的战斗力没什么信心。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刘询志终于开口了,“好了,风儿,你的担心,父皇明白,你能主动为父皇分忧,朕心甚慰。但是此事还是崔爱卿想的更加周全,就按照崔爱卿的意思办吧。远达!” “儿臣在!”刘远达上前答道。 “崔爱卿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明日你便回军营整顿兵马,两日后带领禁卫第一军、第三军、第五军出征。除禁卫军团外,新八军团、新九军团,都归你节制,临时编组为帝国抚远军群,朕封你为抚远军群元帅,授平东宣慰使! 平叛期间,东部三郡一切军政事宜皆听你调度,所有军政官员皆可自行任免处置。 崔爱卿,远达此次出征的一应粮草军需,由你亲自主持筹措运送。另外,暂十八军团充任抚远军群的总预备队,让兵部尽快为暂十八军团配齐武器装备。”刘询志沉声吩咐道。 “老臣遵旨!”崔坚立即躬身答道。 “儿臣遵旨!不过,父皇,儿臣带两个军去就行了,让第一军留下守卫圣都吧?毕竟三弟的担心也有道理。”刘远达说道。 “圣都内外有几十万精锐大军,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此次出征虽说只是剿灭几个土匪,但切不可轻敌。”刘询志嘱咐道。 “好吧,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不过儿臣此去恐怕无法在寿圣节前赶回,不能当面为父皇贺寿了。”刘远达见刘询志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 “没什么,过个生日而已,朕并不怎么在意,你若能顺利平定东部三郡,平安归来,就是送给父皇最好的贺礼。”刘询志笑着说道。 “让我跟着二哥一起去吧,当个参军什么的。”刘远风插嘴道。 炎黄文摘: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肩上的责任还不重,需要顾虑的也不多,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压在他肩膀上的担子也就越来越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要顾忌的也就越来越多,渐渐的,私心往往也就越来越重了。大汉乾佑二十七年的东部叛乱发生时,在刘询志眼中,花甲之年的崔坚就是这样一个迟暮的老者了。——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处世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禁卫出征 “哈哈,怎么,三弟,你是不放心二哥我?怕我打不过那些土匪?还是你不想留在圣都为父皇贺寿?放心吧,二哥这里没事,你就留下来好好陪陪父皇吧。”刘远达笑着对刘远风说道。 “是啊,老三,你一走就是三年,这次回来怎么也要陪父皇过了寿圣节啊。”刘远磊也出声劝道。 “风儿,你还是留在圣都歇息歇息吧,万一你二哥真在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你再去帮忙也来得及。”刘询志也说道。 一向希望刘远风离自己越远越好的刘询志,此次都主动挽留刘远风,看来是真的有些想这个儿子了。 看着刘询志是真心想让自己多留在身边陪陪他,刘远风也只得放弃了随同刘远达一起出征的想法。 “既然此事已定,老臣也就不打扰陛下与三位殿下难得的团圆饭了,老臣告退了。” 崔坚也难得地微微笑了笑,适时地躬身告退了。 “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刘询志父子四人刚刚送走崔坚,坤公公便进来禀报道。 “哈哈,都饿了吧,走吧,去用膳!”刘询志微微一笑道。 …… “老头子,我还是觉得,这次的东部三郡叛乱很不寻常,我怕二哥这个直肠子到那边会吃亏。”饭桌上,刘远风一边大口啃着羊腿,一边说道。 “咳咳,三弟,你这是在说二哥我很笨吗?”刘远达苦笑着说道。 “咦,这都听出来了,二哥,这几年不见,你还真是长大了!”刘远风边吃边笑着说道。 “朕明白,这次东部的叛乱肯定不简单,所以朕才派了远达去。崔坚说的没错,这次平叛一定要以雷霆之势,不给叛军任何机会,不然朕怎么会调动这么多的力量。 另外,远达啊,朕这次派你去东部,其实还有些别的原因。这两年,朝中一直有人密奏,驻守东部几郡的新八、新九等军团存在着严重的虚报兵员、吃空饷的问题。 但是这两个军团的主要将领都是崔相一手提拔的人,新八军团的都统制于连山还是崔相的妻弟。因为顾及崔相的面子,朕一直没有管这件事,这次你正好借着平叛的机会,查清新八、新九军团的实际情况。 一旦查实罪状,立即剥夺这些蛀虫的兵权,押解回来严肃处置。到时候证据确凿,想必崔相也不能说什么。 哼,如果不是这两个军团的实际兵力空虚,军官贪腐严重,怎么会被区区几个乱匪打的溃不成军!崔坚也不会一直等到叛乱难以镇压了,才不得不向朕禀报。”刘询志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堂堂两大军团都收拾不了几万土匪呢,儿臣明白了,父皇你放心吧,儿臣会借此机会整肃东部驻军的。三弟,你也放心,二哥此去,会多动动脑子的。”刘远达点点头说道。 …… 刘远达是个急性子,当晚吃过饭后,就直接返回了禁卫军的大营,连夜安排调度。 不得不承认帝国第一精锐部队的实力,整整三个军,六万铁甲将士、十余万匹战马、堆积如山的各类辎重粮草,竟然在一夜之间便集结整装完毕。 第二天一早,一身戎装的刘远达就直接上殿,以“兵贵神速”为由请了圣旨,准备即刻开拔了。 刘询志虽然略感无奈,但也暗暗欣赏自己这个儿子的治军才能,亲自带领朝上的文武百官送到了圣都外城的东门口,并再三嘱咐刘远达不可轻敌,然后站在城门上,望着刘远达骑着战马带领威风凛凛的六万重甲骑兵,在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映衬下,缓缓远去。 刘远磊则一直默默陪在刘询志身边。 直到六万大军都出了城门后,刘询志和刘远磊才下了城楼,返回皇宫。 刘远风得知刘远达要出征,也难得地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骑上一匹战马来到出征大军的营地,一路跟着送出了城。 “三弟,已经离城五里了,就送到这里吧,等二哥我凯旋而归的时候,咱们兄弟再好好畅饮。”刘远达在圣都城东的“五里亭”止住马,对刘远风说道。 “好吧,二哥,你此次出征一定要处处小心。其实在我看来,那几万土匪并不可怕,以六万禁卫军收拾他们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你真正需要注意的是新八、新九军团和东部三郡的地方守备部队。 二哥,你务必记住,此次出征,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禁卫军的军营,身边随时都要有足够多的部队。 当地的军政官员无论以什么理由邀请你去他们的地盘,你都不要去,他们提供的食物、粮草、饮水,都要严格检查之后才能用。”刘远风难得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对刘远达说道。 “三弟,你难道是怀疑东部三郡的地方官和新八、新九军团的军官?”刘远达听了刘远风的话后,诧异地问道。 “没错,如果没有当地军政官员的放纵甚至是勾结配合,就凭那些乌合之众的土匪,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造出这么大的声势。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小心一点绝不是坏事!”刘远风继续提醒道。 “好吧,二哥听你的,放心吧!咱们兄弟就此别过!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刘远达冲着刘远风拱拱手,然后便打马远去了。 刘远风骑在马上,看着刘远达的身影渐渐模糊,直到已经无法辨认后才转过身,恰巧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也正好看到了刘远风,立即打马来到了刘远风马前,低声说道:“教主!” “胡凯,三年不见,已经是哨长了啊。”刘远风看着胡凯肩膀上的一等卫尉军衔,笑着说道。 最早跟随刘远风创建自然神教的几个人中,只有这个担任飞沙堂堂主的胡凯因为为人低调踏实,被刘远风派到了禁卫军任职锻炼。 “教主说笑了,孙迪、邹华和田虎他们都是将军了。”胡凯跟刘远风也不见外,笑着说道。 “哈哈,怪我不公平了?别跟他们比,派你到我二哥手下,恰恰是因为看重你,让你在最精锐的部队从底层开始真正锻炼锻炼。在暂编军团里面能练出什么真本事。”刘远风笑着忽悠胡凯。 “属下明白教主的一片苦心,这几年在禁卫军确实学到了不少,教主放心,胡凯不会给您丢脸的。”胡凯急忙说道。 “嗯,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这次出征好好干,不过也别太傻,保护好自己,另外,尽可能帮我保护好我二哥。”刘远风拍了拍胡凯的肩膀说道。 “教主放心,属下明白!”胡凯躬身答道。 “好了,出发吧!”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是,教主保重!” 胡凯随即一拨马头,向着大部队追了过去。 刘远风并没有马上回城,他看着一队队禁卫军从自己身边打马而过,心中不禁暗暗称赞。虽然已经离城五里,这六万大军仍然是队列整齐,精神饱满,旌旗丝毫不乱。这等军容,他的新十九军团就算再练十年也赶不上。 刘远达虽然年轻,但治军带兵还确是有点真本事的,看到这些,他对刘远达的此次出征便也更加有信心了。 当最后一批禁卫军押运着粮草辎重,从刘远风身前走过后,他才打马回城。 裕京郡有着包括裕河在内的多条河流,所以郡内的主体地形是冲击平原,非常适合骑兵行进。 刘远达深谙兵贵神速的道理,而且既然已经怀疑到此次东部三郡的叛乱有当地官员在幕后为内应,那么叛军必然也能够得知朝廷派出禁卫军前来平叛的消息,从而有所准备。 因此,以最快的速度进军,赶在叛军做好充足的准备前就给予其致命一击,就成了最好的策略。 按照大汉帝国军队的标准配制,每名重甲骑兵都要配备至少两匹战马,可是随着帝国财政日益吃紧,各大军团已经很难完全满足这样的要求了,不过禁卫军团还是能够得到优先保障的。 刘远达一出圣都便下令急速行军,两匹战马轮换骑乘,马歇人不歇,使这支重骑兵的行军速度几乎与轻骑兵的急行军相差无几。 第三天中午,刘远达的六万铁甲雄师就到达了裕京郡与寒山郡的交界地带。 “督帅殿下,穿过前面这一片丘陵,咱们就正式进入寒山郡了,平原就不多见了,山路会越来越多。”一名哨长来到刘远达身前报告道。 “好,传令下去,全军从现在开始进入警戒状态,改为正常速度行军,派出侦骑打探四周情况,再派人前往寒山郡城,通知当地官员。”刘远达一边眺望远处那成片的丘陵,一边吩咐道。 “得令!” “督帅殿下果然谨慎啊,其实这寒山郡西部地区还没有叛军进入,应该还是安全的。”跟在刘远达身边的禁卫军团第一军统制钟强微笑着说道。 “地方官吏报上来的情况未必都是真的,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刘远达解释道。 第二百七十章 东部乱局 “督帅殿下说的是,末将这就亲自去安排侦骑。” 钟强说完后,立即打马离开。 当晚,刘远达带领大军赶到了寒山城西五里处,而先锋旅已经在此地预先建起了足够六万大军驻扎的营盘。 先锋旅的统领,正是曾为刘远风新十九军团当过护院的林大志。 “督帅殿下,属下已经就地伐木,在营地四周修建了鹿栅,四面营门搭建了瞭望楼,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林大志迎向刘远达汇报道。 “辛苦了。如此短的时间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不过我们此次在东部三郡期间,扎下的营盘都要按照最高防御标准设置。 传令各军先不要进入大营,分出半数人马向营地四周警戒防御,剩下的人迅速在营地外挖掘壕沟,还要在鹿栅内起一道土墙。” 刘远达骑着马在营地外看了看,然后下达了指令。 “得令!”刘远达身边的众军官齐声答道。 其实这些人都觉得刘远达有些过于谨慎了,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国土内对付几个叛乱的农民,完全用不着这么费事。但是身为帝国最精锐部队的军官,他们执行上级的命令时,是绝不会打任何折扣的。 有意思的是,刘远达心中也不是真的觉得应该如此谨慎。 只不过他从小到大最佩服刘远风的头脑,兄弟俩在一起调皮捣蛋时,向来是刘远风出谋,刘远达出力,只要刘远达不听刘远风的话,往往都会吃点亏。 而这次出征,刘远风一再郑重地提醒他要谨慎,刘远达也就真的谨慎应对了。 第二天一早,刘远达正在用早餐,就有卫兵进来禀报道:“督帅殿下,寒山郡长史求见。” “让他进来。” 刘远达擦了擦嘴,起身穿好了自己的一等上将军服。 “卑职寒山郡长史狄元青拜见亲王殿下!” 一名身着大汉中等文官官服的人躬身进入刘远达的帅帐,规规矩矩地跪拜施礼。 “狄长史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刘远达说道。 “谢殿下!殿下,卑职此次是奉本郡郡守程仲谦大人之命,代表本郡官民前来欢迎殿下的禁卫大军。 殿下此次行军堪称神速,我们也是前日才收到加急驿报,得知皇上派殿下亲率禁卫军前来平叛。没想到殿下的大军昨夜便已经赶到,卑职迎接来迟,准备不周,望殿下恕罪。 因战乱期间,郡守大人需时时坐镇郡守府,不能亲自前来迎接殿下。卑职临行前,程大人一再托卑职向殿下告罪。”狄元青起身后接着说道。 “程郡守尽忠职守,本该如此,本王自不会怪罪。此次乱民趁父皇寿圣节之际,群起暴乱,居心叵测!本王奉圣令,务必以雷霆之势剿灭乱党,自然要尽速来此。”刘远达点点头说道。 “卑职久闻禁卫军乃整个炎黄大陆第一精锐劲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又得殿下亲自指挥,三郡乱匪必然传檄而定。”狄元青接着拍马屁说道。 “狄长史过誉了,如若这些乱民真的这么好对付,又怎么会短短旬月之间,便将新八、新九两大军团和三郡的地方守备部队打的溃不成军。军情紧急,狄大人还是说正事儿吧,如今三郡情形如何?”刘远达略带讥讽地说道。 “殿下教训的是,叛乱如此猖獗,是我等失职。殿下,叛军如今主要在冰海郡与兴丹郡攻城略地,局势最为危急。 我寒山郡目前只有东部有少量叛军分布,郡城附近的乱军已经在郡守大人的指挥下被肃清,这是郡守大人连夜汇总的最新军情,请您过目。 对了,殿下,我郡已经为禁卫军筹措了一应军需粮草,都存储在寒山城内。郡守大人还请殿下的大军入城驻扎,城内已经准备好了最好的营房。 程大人还邀请殿下与禁卫军的各位将军在郡守府一叙,共商剿匪事宜,也为殿下和各位将军接风洗尘。”狄元青陪着笑说道。 “军情紧急,本王所带军马只在城外驻扎,可以随时出征,不进驻任何城池。 另外,禁卫军所需粮草军需全由兵部自圣都统一调度,不需寒山郡操心,你们准备的粮草军需还是供给新八、新九军团吧。 本王此次以抚远军群元帅加平东宣慰使之职来此,东部三郡一切军政事宜皆受本王节制,各级军政官员皆可处置。所以本王所在之地才是此次平叛的指挥中枢,本王就不去城内了。 你回去通知各级军政官员,就说是本王的命令,东部三郡郡守、郡丞、长史、郡尉,以及新八、新九军团各军统制以上军官,凡在寒山城内的,务必于今日太阳落山前,赶到本王大营汇报情况,听取本王指令。逾期不到者,军法从事!”刘远达威严十足地说道。 “啊……是,卑职这就回去传达殿下的命令,事不宜迟,卑职这就告退了。” 狄元青似乎是没想到刘远达会如此下令,急忙起身告辞。 “那就辛苦狄长史了。” 刘远达显然也没有留狄元青吃早饭的想法。 看着狄元青急匆匆走了出去,刘远达微微晃了晃脑袋,便接着吃饭了。 其实刘远达这几个命令也都是刘远风的意思,在不明确东部三郡到底是否有官员与乱党勾结,或者说有哪些官员与乱党暗地里勾结之前,绝对不要进入当地官员控制的城池,也不能接受当地官员提供的任何食物与粮草。 这一天,刘远达一边命令全军抓紧时间休整,一边安排手下在中军大帐中做好了东部三郡的地形沙盘。然后根据最新的情报,将敌我双方的军队分布标识在沙盘上。 日头刚刚偏西,一队快马就跑到了大营外。 一名卫兵跑进帅帐向刘远达禀报道:“督帅殿下,寒山郡太守程仲谦及一众官员在营外求见。” “请他们进来……算了,还是本殿下亲自去迎接吧。” 刘远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起身整理好衣冠,亲自迎了出去。 这一郡太守也算是封疆大吏了,刘远达虽然不喜欢过多的礼数,但此刻他离开圣都独当一面,代表着大汉朝廷和他的父皇,该给别人的面子还是要给到位的。 既然是刘远达亲自出营,亲王上将的威仪自然是要有的,两列禁卫军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地在营门内列队,一直排到中军帐门口,同时号角齐鸣。 刘远达则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寒山郡太守程仲谦叩见亲王殿下!” 营门外,在一名身着高级官员官服男子的带领下,十余名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与几十名扈从卫兵跪倒在地,向刘远达行礼。 “程太守与各位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战事当前,一切从简。” 刘远达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官员,微微皱了皱眉,这些人基本都是郡里的地方行政官员和屈指可数的几个中级军官。 至于新八、新九两大军团的高级军官们,似乎一个都不在,难道这两个军团真的生了异心,不敢来见自己吗,刘远达心中暗暗思忖起来。 “多谢殿下,殿下所言甚是,下官这次前来也正是有万分紧急的军情要向殿下汇报,还请殿下尽速定夺啊!”程仲谦起身后,一脸焦急的神色说道。 “哦?出了什么事,咱们边走边说。” 刘远达打量了一下,这个程仲谦身材微微发福,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额头有着较重的抬头纹,眼角也已经有了皱纹,头发与胡子因为之前急于赶路而略显凌乱。 “殿下,下官昨夜得知您已经亲率大军来到寒山郡,当时就想连夜赶来拜见,不过最新战报未到,下官不敢擅自离开郡府。 至今晨,仍未收到新八、新九军团战报,下官焦急无比,只得派长史狄元青前来先行汇报。 在狄元青传回殿下将令之时,下官也正好收到了新八、新九军团的最新战报,果不其然,战况危急啊!” 程仲谦跟在刘远达身后向中军帐走去,一路上向刘远达解释着情况,眼睛则不时扫过四周的禁卫军士兵,心中感叹,这禁卫军团的军容与装备果然不是新八、新九这等二流军团所能比的。 “程太守不必过多解释,新八、新九军团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怎么这两个军团没有一个高级军官听令来此?”刘远达直接问道。 “回殿下,新八军团主力日前在寒山郡略作休整后,接到冰海郡郡守的求援信,便立即北上冰海郡平叛,试图解救突然被叛军包围的冰海城。 但今天刚刚传回战报,新八军团因救援心切,误中圈套,被叛军包围于落龙岭,情况危在旦夕。”程仲谦说道。 “什么?整个新八军团被围?具体情况如何?叛军如何有实力围住我一个军团?” 刘远达闻言心中大惊,若是堂堂大汉帝国的一个军团被一群造反的叛军整建制围歼,那大汉帝国颜面何存,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平东宣慰使更是会沦为笑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分兵三路 “花游击,你来跟殿下汇报。殿下,这位花游击乃是新八军团突围出来送信的,下官也是从他那里才知道新八军团被围。” 程仲谦转身从后面叫了一个身着盔甲、佩戴二等骑校军衔的军官上前。 这个游击一脸灰尘,盔甲多处破损,身上好几处还被包扎着,应该是受了多处的伤,神情疲惫异常。 “殿下,卑职是新八军团三十七军一八三旅第一营游击,前几天,我们接到了冰海郡郡守派人送来的求救信,信中说数万叛军已经打到了冰海城下,城内兵力空虚,恐难坚守,请我们立即增援。 我军团那时还不知道帝国会派禁卫军来平叛,于督帅认为决不能让叛军攻占一郡郡城,救援当属刻不容缓,便立即亲率军团主力星夜兼程赶往冰海城。 没想到,那些叛军非常狡猾,竟然在冰海城西南的落龙岭设下了埋伏。我军刚一进入岭中,就被叛军切断了退路。于督帅亲自带兵多次突围,都未能成功,最后不得不撤退到落龙岭中的几个小山坡固守。 现在,我军被叛军团团包围,山上粮食和饮水都已经不多,于督帅集中军团的战马,派了几百人分散突围求援,最终只有属下一人一骑得以冲出重围。 殿下,请速发援军啊,山上几万弟兄正在苦等援军啊。” 花游击说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求刘远达速发援军。 “落龙岭,嗯,这是通往冰海城的必经之路。” 刘远达已经带着众人走进了中军大帐,一边听着花游击的汇报,一边看着沙盘地图。 “不过,这么重要的地方,你们怎么不派出足够的斥候打探清楚再进入,于连山是干什么吃的,帝国行军操典中最基本的要求都忘了吗?”刘远达怒而问道。 “回殿下,这确实是我们军团的疏忽,当时救援心切,不敢耽误任何时间,而且也没想到那些乌合之众的乱党竟然会如此狡诈,故而轻敌冒进了。”花游击答道。 “就算如此,你们整整一个军团,怎么会连突围都做不到?那些叛军一共才几万人,怎么可能一边围困冰海城,一边又能把你们整个军团包围在落龙岭?”刘远达再次质问道。 “这个……殿下,恕属下直言,我们新八军团一直存在吃空饷的问题,实际兵力其实有限……”花游击吞吞吐吐地说道。 “哼,你们虚报员额吃空饷是天下皆知的事,可你们账面上有七万五千人,就算虚报两万,起码还有五万五千人马啊!”刘远达冷哼一声说道。 “回殿下……其实……其实我们新八军团原只有四万人,之前与叛军多次作战,伤亡了万余人。 而这次出兵的时候,因为急于出发,部分驻地较远的部队就没有一起带走,有数千人留在了寒山城东南一带。 实际上,我们前往落龙岭的军队只有两万人,被叛军偷袭后又伤亡了不少人,所以如今……” 花游击满头是汗地汇报着这些新八军团的内部丑事。 “够了!谁给你们的胆子!一个军团竟然报了一倍虚额,实际兵力竟然只有兵部备案人数的一半!如今你们堂堂一个军团,实际兵力竟然只剩下不到一个军!帝国怎么会养了你们这么一群蛀虫!” 刘远达气的一拍桌子,须发皆张,越说越气,手都颤抖起来。 大汉财政捉襟见肘,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却仍然要负担高额的税赋,就连他的父皇,堂堂的帝国皇帝,花钱都是算计到每一文钱。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确保军费开支。 可是整个帝国从皇帝到百姓,从嘴里一点点省下来的这点钱,最后竟然都进了这些军中蛀虫的腰包。 如今防区出了叛乱,这些军队不仅不能平叛,反而需要帝国再派军队去救他们。想必这些人平日里在地方上也必然是作威作福,难怪会逼的这么多百姓突然造反。 “殿下,都是我等军官该死,可是我新八军团的几万兵士无错啊!还请殿下看在这两万兵士都是我大汉军中袍泽的份上,救救他们吧。”花游击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好了,花游击,你能从数万叛军中杀出重围,也算是勇武之人。此事不怪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新八军团肯定要救,就算要砍了于连山这些蛀虫的脑袋,也得先救出来再说,不能让他们死在叛军手里。 等本王与诸位大人商量好救援之事后,你还要为本王的大军做向导。”刘远达平复了一下怒气,然后对花游击说道。 “是,殿下,属下告退!” 花游击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到禁卫军为他准备的营帐休息去了。 “程太守,新九军团王桂勇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总不会也被叛军包围了吧?” 刘远达想到之前程仲谦说的话,似乎新九军团也遇到了麻烦。 “没有,殿下,新九军团如今正在王将军的带领下抵挡兴丹郡方向的叛军。兴丹郡的叛军也有五、六万人之多,他们没有去进攻坚固的兴丹城,而是突然集中主力向寒山郡攻来。 新九军团正在两郡边界地区抵挡叛军,不过……最新的战报传来,新九军团连吃了几个败仗,恐怕不是对手,王将军也在派人向我们求援,如果不能及时派出援军,新九军团有崩溃的危险……” 程仲谦小心翼翼地把新九军团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由于有了心里准备,刘远达对于这个情况倒是没有发怒,而是站在沙盘边,盯着地图仔细思索了起来。 打这种平乱之战其实非常被动。对于帝国的军队来说,丢失任何一座城池都是非常没面子的,尤其是郡城这个级别的城池,更是绝对不能落入叛军之手,于是处处都要防御,自然兵力分散,难以集中,对军队的指挥调动非常被动。 而叛军则没有必守之地,随时可以集中兵力进攻下一处目标,一旦发现打不赢,又可以随时流窜到别的地方去,行动非常灵活,可以轻易掌握作战的主动权。 “唉,任何一处,我们都输不起,都不能放弃,我这次只带了禁卫军的三个军过来,没有想到东部三郡的局势已经如此严峻。我会立即派人传调担任预备部队的暂十八军团迅速赶到寒山郡增援。 这边,我会亲自带两个军北上去落龙岭解救新八军团,再派另一个军南下增援新九军团。寒山郡这边,就有劳程太守坐镇,协调各方。”刘远达眼睛盯着沙盘,嘴里对程仲谦说道。 “殿下如此安排甚为稳妥!不过,殿下,如今所有的军队都派了出去,我寒山郡就过于空虚,虽然郡内的叛军已经基本被平定,但也难保万全。 一旦有叛军趁虚而入,寒山城出了意外,恐怕另外两边就都断了退路,整个战局就危险了。所以在暂十八军团到达之前,能不能给下官留一个旅协助防守寒山城啊。”程仲谦说道。 “程太守顾虑的很有道理,嗯……林大志!”刘远达想了一下,然后喊道。 “属下在!”禁卫第一旅统领林大志立即从帐外走了进来,躬身答道。 “你们旅留下,协助程太守防御寒山城,听从程太守的安排,待暂十八军团抵达后,再来增援本王。”刘远达说道。 “属下得令!” 林大志躬身领命。 “下官多谢殿下!” 程仲谦也躬身施礼。 “好,传令各军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刘远达接着下令道。 “谨遵将令!” 就这样,六万禁卫军刚一进入东部三郡的地界,就不得不兵分三路去担当救火队了。 刘远达向来是个雷厉风行之人,第二天,东方的天际刚刚泛出一点鱼肚白,六万黑甲铁骑就已经拔起营寨,列队完毕,整装待发了。 “程太守,本王这就领兵出征了,寒山郡这边就拜托你了!”已经披挂整齐的刘远达骑在马上对程仲谦说道。 炎黄文摘:东汉帝国各大主力军团中,按照战力排名,第一的毫无疑问是禁卫第一无畏军团,第二位的是戍守雪原郡的整编第七雪镰军团,第三则是圣都城卫军整编第二红盾军团,第四是整编第三铁卫军团。这四大军团中,除红盾军团是重甲步兵军团外,其余三十万大军都是重甲骑兵军团,仅配属的战马就达七十余万匹,四大重甲军团成就了东汉帝国大陆军力第一的威名,但同时也分去了帝国财税收入中的最大一块蛋糕。自帝国中期以后,军费开支渐渐成了东汉帝国财政不可承受之重,直接导致了帝国无力发展地方经济,而经济的落后又进一步让农民的赋税日益沉重,失地农民纷纷落草为寇,又让匪患成为了帝国后期仅次于古卑族的第二大威胁,而这自然又再进一步推动了军费开支高涨,形成了难以化解的恶性循环。——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二百七十二章 驰援落龙岭(上) “殿下放心吧,下官定然不辱使命,祝殿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程仲谦在马下躬身施礼道。 “恭祝殿下旗开得胜,平定匪患!”程仲谦身后的一众地方文武官员也随之躬身说道。 “出发!” 刘远达也不再多废话,一声令下,各军、旅、营井然有序地出发了…… “如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精锐的军队啊。”程仲谦看着渐渐远去的禁卫大军,对身边的僚属说道。 “是啊,大人,看的下官心惊胆战啊。”程仲谦的一名心腹僚属回道。 “哈哈,有什么可怕的,勇虽勇矣,可惜只是匹夫之勇而已。”程仲谦笑了笑,小声说道。 “太守大人,禁卫第一旅已经列队完毕,听候您的指令!”林大志送走刘远达后,来到程仲谦身前,下马施礼道。 “林将军不必多礼,寒山城的防卫就有劳将军了,既然殿下已经出发了,咱们就也回寒山城吧。”程仲谦客气地对林大志说道。 “是,一切听凭太守大人吩咐!”林大志答道。 …… 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刘远达的重骑兵要想到达落龙岭,就算不眠不休也要一昼夜的时间。 但因为担心新八军团难以支撑太久,刘远达留下两个旅押运全部辎重,自己则带着主力轻装急进,当日黄昏就赶到了落龙岭南麓的一片小平原,这样的速度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督帅殿下,前方五里处发现大队叛军,约有八千人。”一名斥候哨长飞马跑到刘远达身前禀报道。 “叛军什么情况,是否发现我军?”刘远达问道。 “回督帅殿下,叛军正在埋锅造饭,暂时没有发现我军。不过叛军向我军方向派出了大量侦骑,我们很难全部除掉,估计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哨长答道。 “嗯,我三万铁甲骑兵在如此近的距离,想要不被发现确实很难,那就不必隐藏了。 传我命令,第一军第二旅从左翼直插叛军后方,第五军第二十一旅从右翼直插叛军后方,务必切断当面之敌的退路。其余各部,随本王正面奔袭!” 刘远达当机立断,分兵三路向前面的叛军杀了过去。 三万重甲骑兵全速奔袭是什么场面,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 而此刻,落龙岭南面驻守的叛军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正在颤抖,面前那粥香四溢的铁锅竟然也随之晃动起来。 “敌袭!” “敌袭!” …… 营地外的十余个侦骑一边不要命地向营地跑来,一边大声喊叫,由于喊叫的太用力,嗓子都明显变声了。 不过,就在这些侦骑跑到距离营门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时,几十支长矛带着破空之声从后面追了上来,将这些侦骑全部从马上贯穿,然后钉在了营门前的地面上。 这一幕,直接将那些驻守在营门内的叛军们吓得胆丧魂亡。 禁卫骑兵们犹如一大片黑云迅速压了过来,看着他们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矛,这些刚刚拿起武器没几天的农夫们根本不敢抵抗,一哄而散,向着大营内部逃去。 负责值班守备的叛军尚且无人敢于抵抗,那些正悠闲地吃着晚餐的叛军们就更加不堪了,一瞬间就都成了无头的苍蝇,在大营内四处乱窜。 稍微头脑清醒些的就脱掉叛军的军服,扔掉笨重的武器,向着北侧的营门跑去。 而那些距离北侧营门最近又头脑清醒的逃兵,也就成了此战中唯一一批逃走的叛军。 这个驻扎了上万人的叛军大营几乎没有任何一支有组织的抵抗部队,顷刻之间就彻底崩溃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地地道道的屠杀。 叛军的几个将领在得到敌人冲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后,他们不管这命令是否有人传达,更不管那些士兵们该如何执行,便纷纷带着自己的直属卫队向落龙岭内跑去。 不过,他们刚刚跑到大营北门,负责断后路的左右两路禁卫军就迎面杀了出来。 这些叛军首领和随从们甚至连投降的时间都没有,在见到禁卫骑兵的一瞬间,就都被长矛穿成了糖葫芦…… 夜幕降临,营地中的屠杀基本结束了,那些之前被叛军用来做饭的火堆直接成了照明的篝火。 火光中,遍地都是叛军的尸体。得益于禁卫军士兵高超的战术水平,在他们手下,几乎没有几个受伤的叛军,全都是一击毙命。 “禀督帅殿下,已经清点完毕,此战斩杀叛军五千三百余人,俘敌两千一百余人,我军有三名士兵因冲锋时马失前蹄受伤,此外再无伤亡。” 第一军统制钟强来到刘远达身前汇报着战况。 “落龙岭那边的情况打探到了吗?”刘远达问道。 “斥候已经派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岭内的消息了。”钟强答道。 “好!命令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整,随时准备向岭内进军。”刘远达点点头说道。 “是,督帅殿下!” 钟强随即下去传令,同时安排士兵们就地休息,衣不卸甲,马不离鞍,简单吃一些随身携带的奶酪、肉干等食物…… 不久之后,一名斥候骑兵来到刘远达身前,禀报道:“报!督帅殿下,新八军团被分别围困在落龙岭内四座山上,围困的叛军得知我大军已到,正在准备撤围逃走。” “传令,第二十四旅留下驻守这座营地,看押俘虏、接应后面的辎重部队,剩余部队随我进岭解救新八军团。”刘远达闻言,立即下令道。 夜色之中,两万余禁卫军打着火把,犹如一条条火龙杀进了落龙岭中。 为了避免再遭新八军团被伏击的覆辙,刘远达派出了整整一个旅的骑兵作为侦骑。这一个旅的骑兵以哨、队为单位,进入落龙岭后便四散而去,几乎将前进道路周边的每寸土地都捋了一遍。 “报,督帅殿下,前方五里就是新八军团被围困之处,山下的叛军已经发现我军,正面营地敌军约有万余人,正在准备撤离。”一名侦骑哨长跑到刘远达身前禀报道。 “想跑,没那么容易,通知前方各路侦骑,不必等待大部队,如有合适战机,可直接进攻敌军营地,本王大军随后就到。” 刘远达也是对禁卫军的战斗力充满信心,竟然敢让充当斥候的部队自行进攻。 “得令!” 侦骑哨长听到刘远达的命令,竟然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语气也变得欢快,迅速地一拨马头飞速离去了。他应该是刚才就想直接冲营了,只是碍于军令才不得不回来汇报,而刘远达的将令可谓是正中他的下怀。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刘远达看到侦骑哨长那兴奋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 已经处于新八军团与禁卫军团包夹之中的叛军大营,此刻虽然一片紧张繁忙的景象,但却并不算慌乱。 傍晚时分,他们就从那些岭外营地逃回来的士兵口中,得知了刘远达大军的到来,已经开始做撤离的准备了。 上面传来的军令也是让他们避开禁卫军的锋芒,在确认禁卫军进入落龙岭后即行撤退。 因此,他们也在严密关注刘远达大军的动向,禁卫军前锋刚一进入落龙岭,这些叛军就得到了消息,随即便集结部队,收拾营帐,准备立即撤离。 而刘远达主力离大营的距离也时时在他们的监控之中。至于山上那些新八军团的军队,则根本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那些人是绝对不会冲下来攻击他们的。 “哼,斥候侦骑倒是没少派啊,可惜,老子也没打算在这里伏击你们,这些斥候就算是给老子送行了,让你们多活一会儿,回头老子再要你们的命!” 大营中,叛军的首领看着自己的部队正一支支的集结到位,马上就要出发了,便望了望远处那一支支打着火把监视自己营地的禁卫军侦骑部队,自言自语地咒骂了两句。 “传令全军,立即出发,按预定路线向岭内前进,各部不得慌乱,如有扰乱行军秩序者,立斩!” 叛军首领转回头,正式下达了开拔的命令。 “杀啊!” “敌袭!” “禁卫军杀进来了!” …… 就在叛军的先头部队刚刚开始出发的时候,大营一侧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喊叫声,紧接着就是喊杀声与兵戈碰撞声。 “怎么回事?禁卫军还在五里外,谁在扰乱军心!”叛军首领心中一紧,立即怒喝道。 “报,将军大人,禁卫军的一哨侦骑从西侧攻进了大营。”一个叛军士兵跑到首领面前禀报道。 “一哨侦骑就敢闯我大营,真是胆大妄为,完全不把本将放在眼中,传令西侧各部,立即剿灭这支敌军,全部杀掉,一个都不许放走。 其余各部,按原计划撤离,这些敌人的侦骑就是想拖住我军,等待刘远达的主力到来,痴心妄想!” 叛军首领也并不算糊涂,只是有些低估了禁卫军的战斗力。 “杀啊!” “敌袭!” “敌袭!” “敌袭!” …… 第二百七十三章 驰援落龙岭(下) 还没等这个叛军首领好好喘口气,大营四处就纷纷传来喊杀声,刚刚还井井有条的大军瞬间便陷入混乱,甚至有了炸营的迹象。 “报,将军大人,敌军从东南侧杀进大营了!” “报,将军大人,敌军自东侧攻进大营!” “报,将军大人,敌军自西南角闯进大营!” “报,将军大人,正南方向有多支敌军冲击我军!” …… 一个个坏消息接连传到首领的耳中,让他完全应接不暇,甚至都没有给他留出个下令应敌的间隙。 “都闭嘴,现在冲进来的都是敌人的侦骑,都是小股部队,命令各部不许慌乱,不许恋战,迅速击溃敌军,然后马上撤退。督战队,巡视大营,有脱离队伍,自乱阵脚者,立斩!” 愤怒的首领立即下令,想要控制住越来越混乱的局面。 然而,随着那整整一个旅的禁卫军侦骑部队全都一支支地冲进大营,这支上万人的叛军还是迅速在一片混乱中,不可挽回地炸营了。 叛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但是这一万叛军原本就没有准备迎敌,一直在做撤退的准备。那三千多如狼似虎的禁卫军又是恰好抓住叛军刚刚列队开拔的节点,从十几个方向冲进了大营,让毫无准备的叛军根本不知该如何招架。 叛军首领派出的那几百名督战队,刚一派出去就像是洒进大海中的水滴,眨眼间在崩溃的乱军中消失不见了。 “一群废物!” 眼见自己的大军转瞬间变成了一万多只被禁卫骑兵追砍的猎物,叛军首领怒骂了一句后,彻底放弃了拯救自己的部队,带着身后的一哨亲卫骑兵,趁乱冲出了北侧的营门。 他们似乎对这落龙岭的地形非常熟悉,没有点燃任何火把照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只留下了营地中一边四处乱跑,一边惨叫连连的叛军士兵们…… “末将帝国新编第八军团第三十六军统制郑子阳,拜见督帅殿下!” 一名新八军团的二等旗将在新八军团的中军大营门口,向着刚刚带领大军赶到这里的刘远达行礼。 “郑将军请起,你们新八军团的都统制于连山呢,他怎么不来迎接。” 刘远达借着火把的光亮,看着眼前的郑子阳。这人衣甲残破,灰头土脸,神情疲惫,看来被围这段时间,新八军团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回殿下,于督帅前日亲自带兵下山冲杀突围,身先士卒,受了伤,难以下床行走,无法前来迎接殿下,还望殿下恕罪。”郑子阳站起来后,躬身答道。 “哦?于将军受伤了?伤的重吗?带本王前去探望。”刘远达皱皱眉说道。 “是,殿下这边请,于督帅右侧肋部和左腿受伤,经过救治,已无性命之忧。” 郑子阳引领着刘远达以及一众禁卫军的人,向着中军营帐走去。 “嗯,钟强。”刘远达刚进营门,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叫道。 “属下在!” 第一军统制钟强立即上前施礼。 “你带第二旅随同本王一同进来,分散去查看一下营中新八军团各部的具体情况,发现什么困难就及时帮助一下,新八军团的将士们被围多日,连番苦战,很不容易啊。”刘远达说道。 “属下得令!” 钟强是刘远达的头号心腹,听了刘远达的话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回过头便传令整个第二旅的官兵随着一起进入了营地。随后他便派出了大部分士兵去四处查看新八军团的营地。 在一队禁卫军的护卫下,刘远达跟着郑子阳来到了于连山的中军帐。 刚一进去,就看到于连山裹着厚厚的纱布,躺在营帐中。 “末将于连山,参见殿下!末将有伤在身,不能起身拜见,还望殿下恕罪。”于连山一见刘远达进入帐中,急忙拱手说道。 “督帅,威德亲王殿下此次奉旨来东部三郡平叛,被陛下授予抚远军群元帅之职,包括我新八军团和新九军团在内,都被划归殿下节制。” 跟随刘远达回到这里的花游击上前,向着新八军团的一众高级军官们介绍着情况。 “啊,原来如此,属下新八军团都统制于连山参见大帅!”听了花游击的话后,于连山连忙换了称谓。 “于将军不必多礼,养伤要紧。”刘远达安抚道。 “唉,属下惭愧啊,一时轻敌,竟然被一群叛军围困,幸亏大帅及时带兵前来!属下替新八军团数万将士,谢过大帅救命之恩。”于连山流泪说道。 “于将军言重了,都是我大汉的袍泽,互相援助本是本分。”刘远达来到于连山身前说道。 这于连山面色苍白,讲话有气无力,确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大帅,属下指挥失当,致使损兵折将,有辱国威军威,恳请大帅惩处。咳,咳……”于连山说着便咳嗽不止。 “于将军连日血战,身先士卒,此刻又身受重伤,还是先好好养伤吧,其他的事情待叛乱平定后再说。”刘远达安慰道。 “多谢大帅,不知大帅下一步有何计划。我新八军团经此一战,恐怕需要休整几日,方能再战。可是冰海郡郡城危在旦夕,冰海郡崔太守已经多次告急,我们又不可不尽快援救啊,咳咳……”于连山焦急地说道。 “于将军放心,明日一早,本王便带兵出落龙岭,援救冰海城。新八军团就地休整,估计粮草补给明日也可运抵落龙岭外。”刘远达说道。 “大帅连日奔袭征战,实在是太辛苦了。”于连山又说道。 “无妨,父皇的寿圣节将近,我等尽快平定叛乱,为父皇分忧才是当务之急,于将军好生休养,本王就不多打扰了。” 刘远达说完这几句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属下恭送大帅!咳咳……”于连山急忙在床上说道。 郑子阳将刘远达一行人一直送到了大营门口,这才回到了中军帐中。 于连山立即问道:“都走了?” “都走了,我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大营外面。没想到这个刘远达竟然带着整整一个旅进来。”郑子阳答道。 “哼,看来是对咱们不放心啊,不过本将也没打算在这里对他动手。” 于连山居然自己坐了起来,面色也恢复了红润,再无重伤未愈的样子。 “那也是他懂得进退,没敢在这儿把您怎么样,要是刚才他敢对您不利,别说进来一个旅,就算进来一个军,兄弟们也把他们都灭了。”郑子阳说道。 “哈哈,刘远达毕竟是个王爷,要顾虑的东西很多,不是那种不顾一切的愣头青,就算他心里想吃了我,也不能在此时此地动手。”于连山微微一笑说道。 …… 走出新八军团的大营后,钟强悄声对刘远达说道:“督帅殿下,您刚才怎么不直接把这个家伙拿下啊?东部三郡有如今危局,于连山绝对是首恶之一!” “唉,如今战事正紧,新八军团又刚刚战败,士气低落。如若此刻处置他,必然会让新八军团更加军心不稳。 再说于连山毕竟是崔相的亲戚,如今又负了伤,总要顾及一些脸面,只能是等这边的叛乱平定之后,再带他回圣都问罪了。”刘远达叹了口气说道。 “还是您考虑的周全,刚才属下已经派人四处看了,新八军团士气低落,但损失并不算太大,略作整顿,应该还可继续作战。”钟强接着说道。 “嗯,那就好,这两仗抓的俘虏审问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刘远达又问道。 “回督帅殿下,已经派人审了几个叛军的小头目,他们这些人都是不久之前被人以钱粮收买,秘密加以整编训练的。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收买和训练他们。 此次叛乱前,那些秘密训练他们的人突然派来了一些人充任他们的军官,指挥他们造反。但是这些俘虏既不知道军官的姓名,更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主持这一切。”钟强答道。 “看来这次的叛乱果然不简单,背后确实有大人物在操控啊,而且是蓄谋已久了。 如此大规模的长期密谋,朝廷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若说没有地方军政官员从中支持,是绝不可能的,三弟的顾虑很对啊。 不过现在还是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审出来,要继续加大审讯力度,务必问出背后主使之人的信息。”刘远达满脸担忧地说道。 “是,属下这就安排人手,加大审讯力度。”钟强立即答道。 炎黄文摘:大汉帝国的重甲骑兵又称具装甲骑,“具装”指战马披挂的铠甲,大汉的制式马铠由面部板甲、颈部扎甲、当胸甲、前身甲、后身甲等部分组成;“甲骑”指骑兵穿着的铠甲,一般由带面罩的头盔、护胸板甲、四肢及背部的铁叶扎甲组成。全套的马铠和人铠总重至少在七十斤以上。——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血战冰海城(上) “嗯,把刚才一战抓获的俘虏也都押到岭外,给二十四旅看押审讯。叫二十四旅去地方官府找几个画师来。 这些叛军不知道匪首的名字,起码还知道长什么样吧。让画师帮忙画出画像来,张贴于大小城池,全国通缉! 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安排完就早些回营休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救援冰海城。”刘远达点点头,接着说道。 “是,属下告退!”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落龙岭上时,刘远达的铁甲雄师已经行进在落龙岭的山间小路上了。 “报!督帅殿下,前锋部队已经走出落龙岭,进入冰海郡境内,沿途未遇敌军。”一名前锋部队的哨长跑到刘远达身前禀报道。 “好,命令前军向冰海城方向搜索前进,沿途务必多加小心。传令各旅,加快行军速度,尽快与前军汇合。” 刘远达见落龙岭中并无叛军埋伏,便立即下令加速驰援冰海城了。 离开落龙岭后,是一片小平原,官方称之为冰海平原。 因为此地已经临近北部冰原,故而民间又俗称小冰原,是冰海郡人口较为密集、土地较为肥沃的地区,冰海郡城就坐落于平原腹地。 日近中天,刘远达的大军已经可以望见冰海城南门的城头了。 “督帅殿下,前方冰海城内似乎有黑烟冒出。” 刘远达已经赶到了队伍最前面,紧随在他身旁的钟强在马上眺望着远处的冰海城,发现了城内的异样。 “似乎是冰海城正在鏖战之中!传令各部,全速前进。”刘远达心急如焚地命令道。 随后,两万余禁卫铁骑快马加鞭,一口气来到了冰海城下。 只见冰海城内外一片狼藉,城墙外散布着众多尸体,还有着众多云车、冲车、云梯等攻城器械燃烧后的残骸。 但此刻城外已经没有叛军的踪迹,倒是城内有着多处黑烟滚滚升起,城中心还有着喊杀声和兵刃碰撞的声音。 “不好,看情形是叛军已经攻进了冰海城。”钟强说道。 “应该是刚刚攻进去不久,城外的战场尚未打扫,城中央还有喊杀声,应该是郡守府还在做最后的据守。”刘远达也皱着眉说道。 “好险啊,若是我们再晚到一会儿,恐怕整个冰海城就都被叛军占领了。督帅殿下,我们是不是马上冲进去救援?”钟强问道。 此刻城墙上并无人把守,甚至眼前的南城门也是敞开的,应该是叛军刚刚都冲了进去围攻郡守府,外面没有留人防守。 “这城内的情况完全不知道,而这城墙内外竟然没有任何防卫,有些蹊跷啊……不过时间紧迫,若是再晚个一时半刻,让叛军攻占郡守府……” 刘远达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犹豫了起来。 “或许是这些叛军打仗并无什么章法,见好不容易攻进了城,一时忘乎所以,都冲进城去劫掠财物,忘记留人在城外守卫了。” 钟强还是没太把这些叛军放在眼里。 “唉,虽然轻敌冒进是兵家大忌,但此刻确实不容多犹豫了,看此情形,如若再晚一时半刻,崔郡守就有可能死于叛军之手了。 传令,第五军统制沈旭东带三个旅于城外接应。钟强,你和其余兄弟随我杀进城去!” 刘远达犹豫了一下,然后便作出了部署,随即一马当先,带着一万余人杀进了冰海城中。 负责留守城外的第五军统制沈旭东看着刘远达带兵顺利杀入城中,也立即命令道:“派出侦骑到四周侦查,重点查探城外各处有无叛军藏匿,还有另外几处城门的情况也务必打探清楚!再派一哨人迅速占领南城门。” 刘远达与钟强带人冲进城中之初,并未遇到叛军的阻截,只见城内也是一片狼藉,城中央有滚滚黑烟,郡守府方向杀声震天。 钟强对刘远达说道:“督帅殿下,这冰海城虽是郡城,但并不算十分繁华,城内街道布局混乱且狭窄,不利于我们骑兵作战啊。” “告诉兄弟们多加小心,如遇小股叛军,不要恋战,咱们先直接前往郡守府救出崔太守再说。” 刘远达挺起长矛,亲自在前开路。 就在这时,两侧的街巷之中突然冲出了大批的叛军。 这些叛军连统一的服装都没有,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锄头、镰刀等农具,打起来也是毫无章法,互相之间连基本的战术配合都不会,与刘远达这些禁卫军遇上,自然是立即被杀的四散奔逃。 “看来这些叛军果然是乌合之众啊!” 钟强紧紧跟随在刘远达身边,两人挥舞着长矛,如同两个杀神在前面将冲出来的叛军杀的落花流水。 “难怪在城门处没有丝毫防卫,这等指挥竟然也能攻破堂堂郡城!传令下去,全速突击!” 刘远达也放下了戒心,带头全速向郡守府杀去。 刘远达和钟强亲率的前锋部队又向城内冲杀了百余米后,冲进城的万余骑兵在狭长的街巷之间被拉成了一个细长的阵型。 而四处冲出来的叛军虽然战力薄弱,但也大大拖延了后面骑兵的速度,这支禁卫大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一条游入泥泞浅滩的长龙,行动缓慢,军令也难以迅速传达全军了。 刘远达此时对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郡守府方向的搏杀声就是催促他前进的号角声,好在他也觉得,以禁卫军的实力剿灭这些叛军并不会太难。 他甚至已经想好,待一会儿攻到郡守府后,就立即找到叛军首领斩杀之,然后就命令禁卫军各部分散剿灭各处叛军即可了。 就在此时,城内禁卫军后卫部队四周的房屋顶上,突然冒出了大量手持劲弩的叛军。 这些叛军可不像之前的那些乌合之众一样毫无章法,而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他们刚一出现,一大波弩箭就向着禁卫骑兵们射了过来。 禁卫军的士兵和战马虽然都是身披重甲,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还是无法防御住弩箭的。 顷刻之间,刚刚还犹如不死杀神般的禁卫骑兵们,就纷纷被射成了刺猬,落于马下。 “迅速消灭叛军弩手!” 军官立即带领士兵们挺着长矛,向街道两侧的弩手冲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们拨转马头,街道两侧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一队队身披战甲的精锐步兵就冲了出来。 这些步兵以伍为作战单位,互相之间配合默契,两名刀盾手以盾牌防御住禁卫骑兵的长矛,两名长枪手就立即冲上前将骑兵刺死。 如果一击没有得逞,负责居中指挥的伍长还会亲自上前砍断马腿,配合另外的士兵斩杀落马的禁卫骑兵。 这些冲出来的叛军数量远远多于此处的禁卫军,而禁卫骑兵们不仅要应对叛军步兵的攻击,还要防御不远处的弓弩射杀,不仅无法再继续前进,几个呼吸之间就死伤近半。 原本在禁卫军队尾的最高指挥官是后卫旅的统领,可惜他早已经在弩箭的重点照顾下被射成了刺猬倒在马下了,他手下的第一营游击立即按照帝国军制成为了这个后卫旅的临时指挥官。 这名游击眼见当前的局面过于被动,立即大声命令道:“所有人立即向自己上级军官靠拢,下马结阵步战!” 禁卫军们听到命令后,立即跳下战马,士兵们边打边向自己的伍长靠拢,伍长向自己的队长靠拢,队长向自己的哨长靠拢,哨长向自己的游击靠拢。 同时,一个个攻守兼备、配合默契的小阵型迅速形成,这些小阵型互相靠拢后,又迅速结合成一个更大的阵型,之前各自为战的被动局面迅速被扭转。 由于骑兵们下马步战之后便与叛军的步兵们纠缠在一起,那些弩手们也就很难在不误伤己方士兵的前提下攻击禁卫军了,弩箭的发射便也缓了下来。 “快,立即派人冲出去,向将军大人和督帅殿下报信求援!” 负责指挥的游击军官知道此刻虽然暂时稳住了局面,但时间一长,他们这些人还是难逃全军覆没的结局,需要立即与前面的主力部队取得联系。 不过,在如此狭窄的环境里,想要突围出去谈何容易。况且,就在后卫旅被埋伏偷袭时,另一队精锐叛军就已经迅速穿插,切断了后卫旅与前面部队的联系。 处在禁卫军这条长龙阵中间部位的是第一军第三旅,第三旅的统领得到后面士兵的汇报,知道事情不妙。禁卫军已经很久没有过旅级军官阵亡了,他立即派人到前面向刘远达和钟强汇报,同时亲自带队前往解救后卫旅。 可惜,发生在后卫旅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一眨眼的时间,十余支弩箭就穿透了他的铠甲。 这位有着大汉宗室血脉的第三旅统领瞪着那双充满不甘的眼睛,倒在了自己心爱的战马之下。 而他那匹最忠诚的伙伴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永远离开了它,还在不断地用舌头去擦拭主人嘴角不断冒出的鲜血…… 第二百七十五章 血战冰海城(下) 与第三旅统领同时被弩箭射落的,还有第三旅第一营和第二营的两名游击。 于是,第三旅第三营的游击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接过了全旅的指挥权,他一边抵挡着两侧雨点般射来的弩箭,看着从四周杀出的精锐步兵,立即大声下达了同样的命令:“所有人立即向自己上级军官靠拢,下马结阵步战!” …… 就在进入冰海城的禁卫军陷入困境之时,城外的沈旭东也发现了情况不妙。 原本看不到任何叛军的城墙上,突然冒出了大量人马,他派出去占领南城门的人刚刚走进城门,就见城上面突然放下了悬门,堵住了城门,接着又扔下了大量的巨石重木,将城门口彻底堵塞了起来。 随后,这一哨被堵在瓮城两道城门间的骑兵们,就被自城墙上射下的箭雨变成了一地尸体。 “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攻下南城门,接应督帅殿下!” 沈旭东立即带领大队人马向城门攻去,但此时,南门楼与城墙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叛军的士兵。叛军的弓弩手在军官的统一指挥下,用一波波箭雨收割着一茬茬禁卫军士兵的生命。 “将军大人,这样不行啊,就算咱们冲到城墙下,没有攻城器械也还是上不去啊。”一个统领跑到沈旭东身边焦急地说道。 “叛军显然早有准备,督帅殿下在城内必然凶险异常,我们如果不能拿下城门,督帅殿下和进城的兄弟们就都完了,咱们冲到城门下,就算用手刨也要把城门刨开,解救督帅殿下。”沈旭东心急如焚地说道。 “将军大人,督帅殿下如果在城内遇袭,未必会原路返回,我们应该佯攻南城门,吸引叛军主力到此,然后派兵悄悄到后面伐木制作云梯等简单的攻城器具,再趁乱突袭另外一处防守较弱的城门,接应督帅殿下出城。”这名统领头脑还算清醒地说道。 “此话有理,可是这冰海城四座城门,我们怎么知道督帅殿下会从哪里突围?”沈旭东止住马问道。 “如若督帅殿下在城内遇险,叛军必然也会是在南门处部署重兵,督帅殿下最可能的办法也是佯攻南门,实际从距离南门最远的北门突围,那里必然也是叛军防守最薄弱之处。”那统领说道。 “好,情况危急,兵力有限,就按你说的办,本将亲自在此攻击南门,吸引叛军,你们旅去突袭北门!” 沈旭东接受了手下统领的建议。 “得令!” …… 就在各部禁卫军都陷入到艰难的苦战之中时,刘远达和钟强的先头部队仍然在奋力向郡守府的方向冲杀。不过越接近郡守府,遇到的叛军就越多,战斗力也越强。 “督帅殿下,情况不妙啊!” 钟强一边挥动长矛刺死一个冲到近前的叛军,一边焦急地与刘远达大声商量着最新的情况,“我们已经与后面的部队失去了联系,叛军切断了我们的阵型,前面的叛军也越来越多了。” “后面的部队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跟上来?” 刘远达右手挥舞长矛挑飞一个骑着马冲来的叛军军官,左手则用护盾挡住远处射来的利箭。 “情况不明,怕是遇到了麻烦啊,咱们要不要回援一下,再这么冲下去,恐怕是孤军冒进了。这些叛军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似乎是有意把咱们放进城,利用这个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地形消灭咱们啊。” 一向骄傲的钟强已经收起了之前的轻敌之心,可见这些叛军已经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我知道咱们现在很被动,可是我们距离郡守府已经很近了,如果现在回援就是功亏一篑啊,咱们绝对不能眼看着郡守府被叛军攻破。”刘远达无奈地喊道。 “好吧,那咱们就先一鼓作气攻进郡守府,救出崔郡守再回援。”钟强只得说道。 “嗯,到时候如果事不可为,咱们可以暂时放弃冰海城,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崔郡守落到叛军手里。杀!” 刘远达眺望越来越近的郡守府,听着那里传来的喊杀声,大喊了一声,再次猛地当先向前冲去,在他面前,叛军要么逃开,要么变成尸体,根本无人可挡其锋芒。 然而,此刻的刘远达身为禁卫军最高统帅,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已经无力清晰地掌控整个战局了。 他并没有察觉到,虽然叛军一直没能在他的正面建立起有力的防御,但是他身后跟随的骑兵们所遇到的来自侧面的攻击正越来越凶猛。 越来越多的禁卫骑兵或者倒在了战马下,或者被敌人纠缠住了,一直紧跟在刘远达和钟强身边的士兵们已经越来越少。 终于,刘远达与钟强合力刺死了十余名挡在郡守府外的叛军长枪兵,跃马冲进了郡守府的大院。 院中,数十名身着大汉军服的士兵举着兵器,戒备地看着这伙刚刚冲进来的禁卫骑兵。 “冰海郡太守崔海潮何在?我是帝国禁卫军团都统制刘远达!” 刘远达见状,立即高喝一声。 “可是威德亲王殿下?我们太守大人正在后院指挥防御叛军!”一名郡守府的卫士队长立即施礼说道。 “好,你们在此接应我的部队,我去找你们太守。” 刘远达来不及废话,与钟强等人立即打马向后院而去。 刚一来到郡守府的后院,就见这后院正面是一栋两层的楼阁,两侧是高墙,墙上和楼上都站满了身着大汉军服的弓弩手,正在防御外面的敌人。 “崔太守何在?”刘远达再次高喝。 “可是威德亲王殿下驾到?” 正面的楼阁上,走出了一个身着大汉高级文官制服的中年男子。 “正是本王,你就是崔太守?”刘远达在战马上答道。 “臣冰海郡太守崔海潮参见威德亲王殿下,全郡上下军民人等感谢殿下亲率大军千里驰援!请殿下快快到楼上一叙。”崔海潮立即在楼上向刘远达见礼说道。 “崔太守,军情紧迫,叛军势大,本王所带人马已经被叛军阻隔在后。此地乃是一死地,不宜久守,请崔太守立即带领府中之人随本王杀出重围,到城外再做计较!” 刘远达此刻心急如火,哪还有心思上楼与崔海潮叙话。 “殿下,我冰海城遭叛军围攻多日,微臣仍死保城池不失,怎么如今殿下援军已至,反而要让臣放弃城池呢,此事恕难从令! 殿下若无力平叛,可自行离去,本官身为冰海郡守,保境安民乃职责所在,自当与城池共存亡。”崔海潮正色说道。 “崔太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本王在城外尚有大军,待我等突出城去,再重新谋划,夺回城池并非难事,何必困守此地,做无畏牺牲! 崔太守尽忠职守,本王自当向父皇禀明!还请崔太守尽快随本王突围啊!”刘远达焦急地劝道。 “殿下,郡守府中不仅有军士,还有一众文官、女眷、避难的百姓和连日来为保卫城池而受伤的官兵们,请问殿下,如若我等突围而走,这些人怎么办,难道弃之不顾,任叛军杀戮吗?”崔海潮又回道。 “这……” 刘远达闻言一时语塞,此时此刻只能是放弃这些累赘才有可能突围成功,可这种话又怎么能让他这个帝国亲王、援军统帅说出口呢。 而一边的钟强忍不住焦急地说道:“督帅殿下,我们每多耽误一刻,四周围拢过来的叛军就多一些,再拖延下去,恐怕咱们谁都出不去了啊!” “来啊,带上崔太守随本王突围!” 刘远达不再与其废话,只得下令手下强行带崔海潮离开。 几名士兵立即准备冲上楼去带走崔海潮,却被崔海潮的士兵们拦住了。 “哈哈,刘远达,今日本太守不会离开,你们嘛,也都不要离开了!”崔海潮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崔太守此言何意?” 刘远达闻言顿感不对。 就在这时,只见四周原本面向墙外防御的弓弩手们,突然集体转过身来,连同崔海潮身边阁楼上的士兵一起,举起弓弩,瞄准了 “何意?我的亲王殿下啊,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哈哈!”崔海潮非常得意地笑道。 “你也投降了叛军?你可是崔相的同族啊!”刘远达愤怒地说道。 “哼,投降?本官怎会投降,在这冰海郡,本官过去是主宰,现在仍然是主宰!”崔海潮冷笑道。 炎黄文摘:大汉帝国重甲骑兵所配备的武器一般包括骑兵长矛、单手护盾、马刀等。其中大汉制式骑兵长矛统一用上等桑拓木为矛杆原料,制作之时需要先用油浸泡,晒干后以秘制鱼泡胶粘合,再选优质麻绳横向缠绕,最后用葛布包裹,矛杆制成后韧性极佳,结实耐用,利刃砍之不断,配上半米以上的锋刃,总长可达三米以上,重十斤。——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二百七十六章 赤龙披风 “你!原来你才是这叛乱的幕后主使,这所谓的冰海城被叛军围攻,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一场戏而已!” 刘远达此刻犹如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表情愤怒异常。 整个事情既然从一开始就猜错了,那么这冰海城就是专门为禁卫军挖好的大陷阱,刘远达和他手下的禁卫军将士们恐怕都危在旦夕了。 “不错,你终于明白了,可惜太晚了,为了引你到这里,本官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啊,进城之前,你们看到城外的那些尸体了吗? 你们一定觉得那是守城时阵亡的人吧,其实那些都是这冰海城中死忠于你们刘家的顽固分子,哈哈……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禁卫军确实很强大,如果不用这种方式,还真不一定困的住你,不过现在好了,只要除掉你,本官就是头功了,哈哈!来啊,给我放……” 崔海潮刚准备下令周围的士兵们放箭杀死刘远达众人,却突然停住了,他一脸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却只见一柄长矛已经贯穿了他的腹部。 刘远达在得知崔海潮就是叛军的首脑之后,表面上十分愤怒,实际上内心却非常冷静。他一边与崔海潮对话拖延时间,一边快速思考着对策。 而当他见崔海潮想要下令射杀自己时,便趁其张狂不备之际,迅速掷出了手中的长矛。 一位地阶上段高手带着暴怒的全力一掷,绝不是一般人能躲得了的,何况是崔海潮这样一个文官。 也只能怪这位崔太守对武学一窍不通,假如他听说过刘宗武学功法对心境的修炼要求何等苛刻,假如他知道像刘远达这样的高手有多么可怕,他应该就不会相信刘远达那么容易就被气的失去理智,更不会毫无防备地站在距离刘远达如此近的阁楼上了。 刘远达在投掷出长矛后,看都没有看自己的战果,而是抓住这个周围叛军都一愣神儿的功夫,带着钟强和身边的骑兵们立即转身撤了出去。 前院的几十名叛军士兵还妄图阻拦他们,刘远达抽出马刀,左挥右舞,将一个个敢于拦在马前的敌兵砍倒。 钟强也扔掉了不利近战的长矛,挥舞着马刀,一路砍杀着,跟随刘远达重新杀出了郡守府。 然而,密密麻麻的叛军此时早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刘远达和钟强刚一带人冲出去,门外的叛军们就立即张弓射来了一片箭雨。 刘远达和钟强迅速拨转马头撤回了郡守府内,几名跟随在后的骑兵反应慢了一拍,眨眼间就连人带马倒在了血泊中,身上插满了羽箭。 刘远达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士兵们。 他自圣都出发时,带了第一、第三、第五共三个军十五个旅六万余人。自寒山城外大营出发时带了九个旅的兵力,到达落龙岭外时有七个旅,杀入落龙岭时有六个旅,进入冰海城的则有三个旅,而眼下,仍然跟随他被困郡守府的,就只有二百余名骑兵了。 这二百余人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各个都仍旧保持着高昂的战意,他们的眼神中无不透出不屈的斗志。 这时,一个一直紧紧跟随着刘远达的年轻哨长突然对刘远达和钟强说道:“督帅殿下,将军大人,叛军的防御重点在郡守府前门和南城门的方向,后面可能会薄弱一些。 一会儿属下们从前门冲出去吸引叛军注意,你们再带人趁机从后面突围,直接从冰海城的北城门突出去,成功的概率会大一些。” “你叫胡凯吧,我记得你,你是三弟推荐来的,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本将是那种扔下兄弟们,自己去逃跑的人吗?何况南城门方向还有三个旅的兄弟在苦战之中!”刘远达冲着胡凯点点头,平静地说道。 “督帅殿下,胡凯说的有道理,您是整个禁卫军的都统制,在城外,还有数万将士等着您去指挥,所以您必须冲出去,您不能扔下他们。而城内的三个旅,都是我第一军的兄弟,有我这个统制去找他们就行了!” 钟强拉开了面罩,一边说着话,一边扔掉了自己背上的蓝色将官披风,然后从刘远达身上抢下了那件蓝底赤龙纹披风,一扬手,紧紧地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钟强,你要干什么?把披风还给我!”刘远达厉声喝道。 “活着冲出城是你的职责,去与第一军的兄弟们一起战死是我的职责!胡凯,替督帅殿下去死这种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哨长! 一会儿你带着你的人保护督帅殿下从北城门突围,若是不能成功,就算到了地下,本将军也不会饶了你!其余的兄弟们,跟我冲!” 钟强交代完这几句话后,立即打马向着门外冲了出去,一百余名骑兵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迎着箭雨杀了出去。 “钟强!” 刘远达的声调终于不再平静,他刚欲追着钟强一起冲出去,就被胡凯带着几名骑兵给死死地挡住了。 “督帅殿下,你不能让钟将军和这些兄弟们白白牺牲啊!”胡凯哭着喊道。 胡凯自帝国军事学院毕业后,便被刘远风安排进了禁卫军中服役。刘远达为了给足刘远风面子,亲自安排胡凯进了最精锐的第一军,而钟强则干脆把胡凯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一直在禁卫第一军的军部亲卫营任职。 平日里,钟强对这个小兄弟没少关照,有问必答,开了不少小灶,手把手地教给胡凯很多东西,早已让胡凯把钟强这个统制大人当成了亦师亦兄的角色。 此刻,他眼见钟强舍身赴死,自己却不能追随钟强同去,早已是悲愤之极了,但他仍然保持着绝对的理智,他知道自己还有着更重要的使命。 或许也正是看出了胡凯在性格与思维上的过人之处,刘远风才对他特别培养吧。 钟强披着刘远达的披风,带着一百多名最精锐的禁卫骑兵不要命地冲锋,只给了门外的叛军们放一次箭的时间,便直接冲进了叛军人群中。 而这一轮箭雨只射下了十几名骑兵,钟强右腹也中了一箭,不过他一把折断了露在身体外的箭杆,就那么带着插在腹部的箭头,挥舞着马刀,没有丝毫停顿地杀向叛军。 这等气势震慑的叛军们四散躲避,几乎无人敢正面阻拦,剩下的人随着钟强一口气冲出了叛军的第一道步兵防线,冲锋的速度甚至都没有减慢。 很快,他们前行几十米后,对面就又冲出了一队叛军士兵。 钟强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喊道:“手中还有长矛的兄弟,听我命令,准备,掷矛!” 随着钟强这一声令下,几十柄长矛迎着叛军就飞了过去,这一下就让前面的叛军倒下了一片,很多长矛都是刺穿了不止一名叛军。剩下的叛军顿时被眼前这几十个杀神吓得肝胆俱裂,四散崩溃了。 钟强等人就这样一口气突破了五道叛军的封锁线,硬是与被困的一支已经下马步战的禁卫军汇合了。 而这支本应有一个旅兵力的部队,被围攻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千士兵了,所有营以上军官全部阵亡,是一名排序靠前的哨长在指挥部队与叛军鏖战。这支部队的士兵们见到钟强之后,顿时兴奋异常。 钟强简单问明情况后,也不多耽搁,直接下令道:“将士们,随我全力向南门突围!” 接着,他仍旧带着那一队骑兵在前,领着这些已经变成步兵的禁卫军们向南突击。 叛军方面起初确实因为崔海潮的突然身亡而短暂地混乱了一会儿,但崔海潮虽然是冰海城的最高官员,却不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此刻冰海城内的数万叛军自然是有着专业的军官在指挥调度。 很快,叛军便将钟强一行人当成了刘远达,迅速抽调各方向的兵马向钟强围追堵截去了。 也是看明了这个最佳的时机,胡凯立即保护着刘远达向郡守府的北门冲了过去。 郡守府的后院中只有一些布置在院墙和阁楼上的弓箭手,早就在崔海潮死时便陷入无人指挥的混乱之中,这时突然见到一队禁卫骑兵从 刘远达和胡凯等八十余骑顺利地从郡守府的北门杀了出去,而后也不敢有丝毫犹疑,沿着大街直接冲向北城门。 这个方向的叛军原就不如南面多,此刻又都收到军令正在向南调动,行进间突然见到一队禁卫军杀来,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阻挡。 而且原本在城北的中高级叛军军官们,此刻都已经带人先一步到南面抢功劳去了,竟然无人指挥叛军去追堵刘远达一行人。 一直到距离北城门还有百余米的地方,才终于有一支叛军从正面迎上了刘远达一行人。 胡凯二话不说,红着眼睛就杀了过去,连地阶上段的刘远达都落在了胡凯的后面。 此时的胡凯也已经有着地阶初段的实力,手中一柄长矛大开大合,叛军的阵型很快就被打乱。 第二百七十七章 无畏战歌 就在这时,一队自城墙上支援过来的弓弩手再次在城门前列队完毕,向着冲过来的禁卫骑兵们发射着箭矢。 “掷矛!” 胡凯一边挡在刘远达身前,一边下令自己手下的几十名骑兵掷出了手中的长矛,将弓箭手们杀伤不少。 但因为此时的骑兵们刚刚冲出前一队叛军步兵的阻击,冲锋速度很慢,所以长矛的初速度和力度也就没有太大,并没有一举击溃弓箭手的阵型。 很快,又一轮箭雨飞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胡凯也身中三箭,好在都不是要害,重骑兵的盔甲也确实厚重,箭尖射入的不算深。 胡凯大吼一声,带着人冲进了弓箭手的方阵中,挥舞着马刀砍杀,而此刻跟随至此的禁卫军已经只有三十余骑,好在被重点保护的刘远达并未受伤。 城门楼上的叛军见到禁卫军已经杀到眼前,又急忙抽调了一哨步兵下来增援,顿时让已经疲惫不堪的禁卫军们陷入了苦战。 一个个骑兵被刺下了战马,一匹匹战马也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中,这些马儿真的是累坏了,它们终于可以永远的休息了。 就在这时,城门外面突然传来了喊杀声,沈旭东派出的那个旅终于在这个关键时刻,带着一架架刚刚制作好的简易云梯杀到了北门外。 “快,城内的弓箭手立刻回城楼上防御!传令兵快去求援,快!”城楼上的叛军军官慌了。 此刻的北门城楼上,叛军士兵已经寥寥无几,除去派到剩下一哨步兵了。 镇守在此的叛军军官之前见到城内杀来的禁卫军只有几十人,自以为城头的守军完全可以应付,就没有派人求援调兵,此刻再想调援军来已经晚了。 城外的禁卫骑兵们再次展现出了他们高超的训练成果,几名骑兵竟然可以骑着马,共同带着一架云梯向城墙高速冲来,这要是换做其他的骑兵部队,早就因为各自战马的速度不一致而一片混乱了。 从叛军发现城外有禁卫军冲来,到禁卫骑兵们冲到城楼下,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随后,这些骑兵们立即跳下战马,架起云梯,用牙咬着马刀,迅速爬梯攻城,厚重的盔甲丝毫没有影响他们攀爬的速度。 眼见一个个禁卫军红着眼睛杀上了城楼,叛军军官自知此处已不可守,便第一个逃之夭夭,而其余的叛军士兵们自然士气崩溃,或随之逃走或死于禁卫军的马刀之下。 眼见城楼失守,城内围攻刘远达的叛军也纷纷开始溃逃。很快,北城门被打开了。 “督帅殿下,您没事吧?属下来迟了!” 负责攻城的禁卫军统领一马当先冲进了城内,正好看到了城门内同样刚刚结束战斗的刘远达。 “是马统领啊,你们来的很及时,沈旭东在哪里?”刘远达问道。 “统制大人正在南门攻城,吸引叛军主力。”马统领回道。 “好,钟强将军还在南门方向,咱们现在马上冲进去救援,叛军肯定没想到我们会从北面攻过去!”刘远达立即说道。 “殿下,您先出城去与沈将军汇合吧,您不能再犯险了,属下带人进城去救钟将军。”马统领立即说道。 “少废话,听我的命令,跟我冲!” 刘远达没再给马统领说话的机会,直接带着人马向城内冲了过去! “一营留守城门,无论如何,必须守住城门,只要督帅殿下还没有回来,你们就算是死,也要钉死在城门上!” 马统领见无法说服刘远达,只得留下自己旅最精锐的一营,守住这个最后的生命通道。 此刻,钟强已经冲破了好几道叛军的封锁线,汇合了不少第一军的军人。 但苦战到现在,不仅这些普通军人,钟强自己也早已经失去了战马,身上伤痕累累,到处都在往外流着血,原本黑色的将军战甲已经被敌人和自己的鲜血染成了血甲。 而叛军的指挥官也已经得知了北城门的丢失,但他们仍然认为刘远达现在被困于南城的禁卫军中,从北城门逃离的应该只是一支脱离大部队的散兵游勇而已。 刘远达带领着三千名禁卫骑兵自北城门冲进了冰海城的街道,一路向着南城门的方向杀去,起初确实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一支支正在向南增援的叛军,被呼啸而至的禁卫骑兵杀的哭爹喊娘,侥幸逃走的人则急忙向上汇报求援。 叛军在这城内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名为贾怀疆,其实就是原帝国冰海城的城防旅统领。这个旅原本隶属于新八军团于连山的麾下,理论上只有三千余人,而此刻他指挥的部队却不下六万人。 “哼,这些禁卫军既然如此不顾一切地援救南城这些人,说明刘远达肯定就在咱们的包围中!命令,郡守府附近的各支部队依托城中心密集的建筑和街道,拖住北门来的敌人援军。再传令南城各部,务必尽速全歼被围之敌。 通告全军将士,主上有令,凡斩敌一人首级者,赏银十两,斩敌尉级军官者,赏银百两、晋升一级,斩敌校级军官者,赏银千两、晋升两级,斩敌将官者,赏银万两、晋升三级,斩刘远达者,赏黄金千两、封侯爵!通知所有预备队投入围歼战!” 贾怀疆根据自己的判断,认定刘远达被围在南城。而对他来说,斩杀刘远达才是第一要务,所以他没有派出主力去抵挡北门进来的援军,反而将全部力量投入到对钟强的总攻中,甚至许下了重赏。 “报,将军大人,叛军再次发起进攻,来势很猛!”一名士兵来到钟强身边汇报道。 虽然此刻已经陷入绝境,大部分袍泽已经战死,而面对敌人的这次进攻,他们很可能已经无力挡住,但这名普通的禁卫军士兵仍然语气镇定有力,面无惧色,看起来就像是在节日阅兵时向自己的统制汇报着“部队集结完毕,请您检阅”一样平常。 钟强此刻正倚靠在街边的墙壁上坐着休息,一名士兵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他看着眼前这些自己连名字都大半叫不出的士兵,赞赏地点了点头,虽然即将面对死亡,但此刻钟强很高兴,敌人越是疯狂地进攻他,就越说明他冒充刘远达成功了。 钟强挥手示意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士兵停止包扎,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后,用最大的声音向自己的士兵们说道:“帝国禁卫军的将士们,我第一军的袍泽们!相信眼前的局面大家都看到了,我钟强可能无法把你们活着带出去了。 但是你们的表现让我非常骄傲,你们没有给我丢人,没有给第一军丢人,没有给禁卫军丢人!你们用自己的英勇无畏证明了自己! 我们帝国禁卫第一无畏军团第一军,不仅番号上是第一,战斗力、战斗意志同样是第一! 兄弟们,我等身为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这是我们的荣耀!袍泽们,挺起我们的胸膛,让那些背叛帝国的卑鄙小人们看看,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军人!” “禁卫第一军的将士们,我现在向你们下达最后一个命令,拿起武器,挺起胸膛,面向敌人,前进!”钟强最后喊道。 仍然还活着的士兵们听到钟强的命令后,无论是否受伤,全都挣扎着爬了起来,面向正在冲来的叛军,一步步地迎了上去。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这些禁卫军的汉子们唱起了无畏禁卫军的军歌: “无畏,无畏, 鲜血遍洒,万里东归! 不屈,不屈, 傲立冰原,笑饮雪水! 无愧,无愧, 炎炎汉兴,除灭暴隋! 不退,不退, 帝国荣耀,誓死捍卫! 无悔,无悔 马革裹尸,男儿玉碎! 不败,不败 先辈英灵,佑我无畏! ……” “督帅殿下,你听,是咱们的军歌!”胡凯对身边的刘远达大声喊道。 刘远达和正在冲杀的禁卫军士兵们闻言仔细一听,果然远处传来了无畏禁卫军的军歌声。 他们顿时都红了眼,同样身为无畏禁卫军团的一员,他们不难猜测,前面那些陷入重围的袍泽们因何唱起了这首军歌。 “快,快冲,一定要把第一军的兄弟们救出来!”刘远达大声喊道。此刻,他已经带着士兵们再次杀到了郡守府的北门外。 “殿下小心!” 胡凯扔出自己的护盾,帮助刘远达打飞了迎面飞来的几根羽箭。 炎黄文摘:在通过一个关键隘口时,一定要先行确保对隘口的占领,然后才能通过,刘远达虽然是一名优秀的将领,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大战的磨砺,在崔海潮的精准算计下,他忽视了对冰海城南门楼的及时占领,最终为自己的军队酿下了一杯惨痛的苦酒。——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汉东三郡戡乱之战》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以身化青山 原本那些驻守在郡守府城墙上的弓弩手们,已经从崔海潮被杀的混乱无措中恢复了过来,此刻已经全部聚集在郡守府的围墙上,向着刘远达他们发射着箭雨。 而这些被崔海潮留在身边护卫自己的弓弩手,无疑都是精锐。 “冲过去!”刘远达下令道。 骑兵们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然而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他们的重甲根本无力防御那些帝国的制式劲弩,一片片的骑兵在箭雨中倒了下去。 “督帅殿下,这么冲不行啊,这么冲的话,就算冲过去了,伤亡也必然太大,到时候还是无力解救被围的弟兄们,还是绕过去吧。”马统领来到刘远达身边焦急地说道。 刘远达看着眼前那些成片栽倒的骑兵们,只得咬着牙说道:“绕过去。” …… 夕阳的余晖下,刘远达站在钟强的身前,而钟强也正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就好似过去这些年来,钟强无数次站在刘远达面前时一样。 而且钟强的脸上仍旧挂着那习惯性的笑容,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钟强早已经没了呼吸。 大汉帝国一等旗将,禁卫第一无畏军团第一军统制,二等子爵钟强,在向自己的士兵们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后,就那么自然地靠着墙、面带微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他就这么站着死了,他就这么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士兵们唱着军歌冲向敌人,看着自己的袍泽们全部战死,看着自己的督帅殿下踏着夕阳的余晖冲破叛军的重重阻击,在敌人抢走自己的尸体前来到了自己的身前。 “督帅殿下,已经查看过了,第一军的兄弟们全部战死,这些兄弟们全都是胸前受伤,没有一个在死时是背对着敌人的!”胡凯来到刘远达身前,流着泪说道。 “胡凯,不要哭,你看钟将军,他现在都还在笑嘛,我们禁卫军的人,就要像你们将军一样,笑着面对这一切。” 刘远达嘴里对胡凯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看着钟强,虽然他告诉胡凯不要哭,但他自己的眼睛却已经通红了。 “是,督帅殿下,我记住了!”胡凯抹掉眼泪说道。 在胡凯的眼中,钟强将军站在那里的身躯已经化作一座高山,一座只属于铁血军人的高山。 “督帅殿下,咱们快离开这里吧,叛军只是暂时被咱们击溃,一旦他们重新组织起兵力包围咱们,那咱们就撤不出去了,您要是有个好歹,钟将军他们就白牺牲了。”马统领过来焦急地说道。 “报,督帅殿下,叛军集结重兵正在攻打北城门,沈将军已经带兵支援北门。将军大人派我来禀报督帅殿下,咱们留在落龙岭的部队传来消息,他们遭到了叛军的围攻,情况危急,请督帅殿下尽速自北城门撤出,主持大局!”一名骑兵自北面飞马来报。 “撤退!”刘远达咬着牙下令道。 随后他又转过头,对正在小心翼翼地收起那面残破的第一军军旗的胡凯说道:“带上钟将军。” “放心吧,督帅殿下。”胡凯忍住将要再次夺眶而出的眼泪说道。 当刘远达再次杀出北城门时,身边这个旅的官兵中已经有一千余人永远留在了冰海城中。 “落龙岭那边出了什么事?”刘远达见到正在北城门指挥作战的沈旭东,便直接问道。 “督帅殿下,这是二十四旅派出来报信的兄弟,让他直接向您汇报吧。”沈旭东指着身边一名一等剑尉说道。 这名剑尉立即上前行了个军礼,说道:“督帅殿下,今天上午,负责押运辎重的两个旅赶到了落龙岭外,与我们二十四旅汇合。 中午的时候,新八军团的一名将军亲自来到我们营地,找到营地中的三位统领,说冰海郡太守崔海潮投靠叛军,督帅殿下的主力部队在冰海城遇到了叛军的埋伏,陷入重围,需要我们这三个旅立即赶来支援。 三个旅的统领都不敢怠慢,立即将营地和俘虏移交给新八军团的人,然后就迅速进入落龙岭向冰海城赶来。 万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落龙岭中遭遇了叛军的伏击,起码有两三万的叛军围攻了我们。岭中的地形不适合我们重骑兵冲锋,三位统领几次突围都不成功,最后不得不暂时退守在岭内一座小山上。 我们一个哨的兄弟突围出来找督帅殿下,最终只有十几个人活着冲了出来。督帅殿下,三位统领让我们告诉您,他们一定会尽快突出来增援冰海城。” 刘远达一直把这名剑尉的话听完,没有打断他,但眉头却渐渐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见剑尉已经说完了,刘远达这才开口问道:“落龙岭内有新八军团主力驻守,岭外有我们的大军。况且,我们早上在出岭的时候,已经派出了大量斥候严密侦查,怎么还会有数万叛军在岭内伏击你们,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禀督帅殿下,属下实在不知,而且三位统领之前也正是这么想的,才在岭内全速前进,没能及时发现叛军的埋伏。”剑尉同样疑惑地回道。 “在你们被伏击之后,岭内的新八军团可有派兵支援?”刘远达又问道。 “回督帅殿下,应该没有,我们被围之后,没有得到新八军团的任何消息。”剑尉回道。 “为何新八军团没有派兵与你们一道前来支援?”刘远达接着问道。 “督帅殿下,来通知我们的那名新八军团将军说他们军团尚未恢复战斗能力,无力支援,只能帮我们守护后方营地,看管战俘和辎重粮草。” “这么说,你们出发时并未携带多少粮草?”刘远达闻言又问道。 “是的,督帅殿下,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我们只是每人随身携带了一些干粮。” “新八军团是如何得知崔海潮投靠叛军的,又是如何得知我军被伏击的?本王并未派人回去求援,难道他们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我军动向吗?”刘远达冷哼了一声问道。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剑尉无奈地答道。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剑尉队长,所能掌握的情况非常有限。 “沈将军,我们这里还剩下多少兄弟?”刘远达转过头问沈旭东。 “回督帅殿下,属下刚刚大致清点了一下,只剩下八千多人了,而且近半的兄弟都有或轻或重的伤。” 沈旭东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稳地汇报。早上出岭时,他们还是两万四千余人的大军,到了黄昏,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督帅殿下,这仗打的憋屈啊,咱们禁卫军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损失啊!”马统领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是我无能,轻敌冒进,害了弟兄们。”刘远达转过身,看向那被落日染红的冰海城,嘴里如此说道。 “殿下,这不能怪您,是叛军太无耻了。”沈旭东急忙说道。 “身为将领,永远都不能用敌人的卑鄙无耻作为掩盖自己无能的借口!此战之后,若我还活着,会自请处罚。不过现在,我们决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兄弟!传令,立即集结全部人马,回落龙岭救援被围部队。” 刘远达转回身,再次跨上了战马。 “是……督帅殿下?”沈旭东看着就要打马到前面去的刘远达,犹豫了一下又开口叫道。 “还有什么事吗?”刘远达回头问道。 “不知钟强兄弟他……”沈旭东犹豫着问道。 “……钟将军已经殉国了。”刘远达转回头黯然说道。随后便打马离开了。 沈旭东闻言,怔怔地愣在了那里,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难以接受。 在禁卫军的五个统制中,钟强是最优秀的一个,沈旭东则是最年长的一个。平日里,几人虽然互相都有暗暗较劲儿的时候,但五人之间的袍泽兄弟情谊还是非常好的,没想到今日他竟然眼看着这个小老弟就这么战死了。 “全体集结,杀回落龙岭!马统领,你们旅担任后卫部队,照顾好伤兵,监视冰海城叛军的动向,有什么情况立即禀报。”沈旭东缓过神儿后,攥紧拳头大声吩咐道。 …… 就在刘远达的禁卫军团进行着一场场恶战之时,远在裕京郡的圣都之中却是一派喜庆祥和的节日景象。 在丞相崔坚和文德亲王刘远磊的操办下,整个圣都城张灯结彩,宫殿也加以整修,还在繁华闹市搭起多座戏台,准备在寿圣节期间表演各类喜庆节目。 而在皇宫之中,刘询志则正在与刘远磊、刘远风看着刚刚传来的东部战报。 “哈哈,老二果然有两下子,真是做到了崔相说的‘雷霆之势’啊。”刘远磊笑着说道。 “嗯,是啊,远达确实是个带兵的好材料。风儿,你觉得你二哥这战绩能否比得上你啊?”刘询志也捋着胡子笑道。 刘远风拿着战报在地图旁看了半天,没有回答刘询志的话,眉头却渐渐紧缩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再进落龙岭 “风儿,有什么不对吗?”刘询志问道。 刘远风不搭理刘询志的问话是常事,但他眉头紧缩却是很少见的。 “老头子,我觉得二哥这次太过急躁了。即便到目前为止,东部叛乱的具体情报都还不是非常清楚,叛军具体有多少人,主力如何分布,首领是谁,有哪些军政官员与之勾结,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理应稳扎稳打,逐渐压缩叛军的生存空间,待探明叛军底细之后再迅速出击,歼敌主力,擒拿贼首。 如今二哥看似神兵天降、连战连捷,但实际上却一再分兵,远离后方,孤军冒进,更像是被叛军牵着鼻子走了。”刘远风指着地图说道。 “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刘询志立即问道。 “马上派人告诉二哥,不要轻敌冒进,更不要轻易分兵。就算要远距离征伐,也应把三个军都带在身边,六万大军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多,一定要把力量握成一个拳头,不给别人可乘之机。”刘远风说道。 “好,坤公公,你这就派人去寒山郡,把三殿下的话传达给威德亲王。” 刘询志这次倒是非常听刘远风的话。 “坤叔,务必告诉二哥,此次叛乱很不简单,绝不可轻敌。敌人越示弱引诱,我们越要谨慎小心,宁可错失战机,丢几座城池,也不能掉进陷阱。” 刘远风又叫住坤公公嘱咐了几句。他深信,如果云飞和云翔所暗示的麻烦事与这次叛乱有关的话,这次的叛乱就绝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平定。 “坤叔,找最可靠的人,用八百里加急,以最快的速度把信传过去!”刘远磊也嘱咐道。 “是,陛下和两位殿下放心,老奴这就安排得力之人去找二殿下。”坤公公躬身答道。 …… 夜幕下的落龙岭本应是清幽静谧的鸟兽天堂,但今日却完全不同。 在天上的一弯残月映衬下,岭内到处都是喊杀声、马蹄的奔驰声、兵器的碰撞声,一群群武装精良的士兵们点着火把互相厮杀,惊扰的岭内鸟兽四散奔逃。 刘远达再次杀进落龙岭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月光又过于暗淡,刘远达不得已下令点起火把前进。 本来岭内的叛军以为刘远达的军队就算不被冰海城的人全歼,起码也会被拖住,根本没想到刘远达会这么快就杀回来解救被围的禁卫军。直到叛军的斥候发现了刘远达大军点起的火把后,才急忙回去禀报。 等到叛军的首领得到了斥候的汇报,急忙重新部署兵力拦截时,刘远达已经冲到了距离被围禁卫军不远的地方,与外围的叛军杀在了一起。 小山上被围的禁卫军发现援军来了,也立即派出人马向下冲击。 而这些叛军虽然有些战斗力,但怎会禁得住禁卫骑兵的两面夹击,很快便被杀的一溃千里,两支禁卫军汇合到了一起。 “督帅殿下,将军大人,你们没事儿吧?” 第二十四旅统领刘瑾瑜一马当先,正好遇到了刘远达和沈旭东。 “刘统领,我们没事儿,山上的情况怎么样?”刘远达在马上问道。 “回督帅殿下,我们三个旅先是遭遇伏击,又全力冲杀几次,已经伤亡过半了。” 刘瑾瑜也是一名年轻的军官,汇报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上就远不如沈旭东这样的老将沉稳了。 刘远达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看着刘瑾瑜那一脸愤恨的表情,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刘瑾瑜也是刘宗子弟,虽然年纪跟刘远达差不多,但论起辈分还要比他高一些。 在这些禁卫军的官兵中,有相当数量是贵族子弟,甚至还有很多是宗室子弟。从军官到士兵,平日里都自视甚高,虽然确有实力,但却都是一路顺风顺水地提拔上来的,骄傲惯了。 包括刘远达自己在内,连小挫折都很少经历过,更是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也从没想过会吃这么大的亏,所以才一次次地犯下轻敌冒进的错误。 如若都像沈旭东这样的老将那样沉稳一些,恐怕也不至于有今日之败。 “督帅殿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沈旭东在一旁问道。 “事不宜迟,趁着叛军混乱之际,立即带着所有人从北面撤出落龙岭,只要进了冰海平原,任凭叛军再多,也别想在平原上围困住咱们这些禁卫骑兵。”刘远达说道。 刘远达话音刚落,还未等其他将领答话,就见胡凯骑着马快速跑了过来。 刘远达见状,眉头微微一皱,胡凯之前在冰海城受了伤,这一路都是跟着后卫旅行动的,此刻急匆匆地赶过来,恐怕是后边出事了。 果然,胡凯刚远远看到刘远达等人,就立即喊道:“报,督帅殿下,冰海城内的叛军在咱们进入落龙岭后,突然倾巢而出,尾随我们杀入岭中,马统领亲自带兵抵挡,已经殉国了。” “报,督帅殿下,南面的叛军派出近两万人马向我军反攻,弟兄们寡不敌众,难以支撑多久了。”又一名斥候跑到刘远达身前禀报道。 “督帅殿下,如今我们加起来只有不到一万人可作战,并且弟兄们这几天连续行军作战,都疲惫不堪,还带着数千伤兵,而前后两面的叛军都数倍于我们。 属下认为,我们应该退回山上固守,让将士们休息一下,将剩下的兄弟们重新整编,然后再向新八军团的方向突围。 最好能够得到新八军团的策应,与新八军团汇合,到时候返回寒山郡补充兵力物资,还有转败为胜的希望。”沈旭东进言道。 刘远达想了一下后说道:“就依沈将军所言,传令各部,退到山上固守。” …… 在禁卫军全部撤回到小山上之后,叛军也没有继续全力进攻,只是铁桶一般地把禁卫军所在的小山死死围困了起来。 战斗渐渐平息后,禁卫军的一众军官安排好各处的防御,便让早已疲惫不堪的士兵们休息了,但高级军官们却都无心睡眠,全部聚集在刘远达的帅帐之中。 “人数统计出来了吗?”刘远达在帅案后问道。 “督帅殿下,刚刚统计出来,如今在山上的兄弟还有一万四千三百二十九人,但是伤兵有五千多人,其中完全失去战斗力的重伤员有两千多人。”沈旭东汇报道。 听了沈旭东的话后,帐内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大家都明白,在如此险峻的情况下,两千多名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员无疑会成为大军突围的累赘,想要带他们出去恐怕很难了。 “叛军的情况侦查的怎么样了?”刘远达沉默了一下后,接着问道。 “回督帅殿下,根据我们的斥候反馈的情况分析,南面围困我们的叛军大概有两到三万人,北面的叛军至少也是这个数字,而且如今我们面对的这些叛军的战斗力,绝非最早遇到的那些乌合之众可比啊。”刘瑾瑜说道。 “是啊,如今看来,叛军其实有意按照战斗力被分成了三个层次,我们当初刚从寒山郡进入落龙岭时遇到的叛军是最弱的,几乎毫无战斗力可言。 而我们攻入冰海城之初遇到的守军则是第二层次,略强一些。直到真正对我们下死手的时候,叛军才派出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这最强部队的战斗力绝不在帝国正规军之下。 只是到了现在,我们对叛军的具体情况和首领是谁,仍旧一无所知!”刘远达分析道。 “对了,督帅殿下,之前我负责看押和审问俘虏,按照您的命令,找了几个画师,根据俘虏的描述,画出了他们那个首领的画像,您看看。” 刘瑾瑜突然想起了这事儿,便拿出了几张画像递给刘远达。 “嗯?这个人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刘远达看到画像之后疑惑地说道。 “是啊,好像在哪见过。”沈旭东也皱着眉说道。 “啊,怎么会是他!”站在刘远达身后的胡凯突然叫道。 刘远达原本的卫队已经损失殆尽,之前便已让胡凯接任了自己的亲卫哨长。 “你认识他?”刘远达回头问道。 “督帅殿下,我看这个画像,很像是之前咱们见过的那个新八军团第三十六军的统制郑子阳,不过郑将军是帝国高级军官,不应该啊……”胡凯犹豫着说道。 以他区区一个哨长,去指认一名帝国的旗将统制是叛贼,还是会有些心理负担的。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像,以前在圣都召开帝国各军团的军级将领会议时,我见过郑子阳。”沈旭东也说道。 炎黄文摘:刘远达在东征中,将麾下军队的速度与效率发挥到了极致,一次次地打了叛军的措手不及,给叛军造成了远超预计的伤亡损失。然而,为了达成这样的高效与高速,刘远达一次次地分兵,一次次地脱离辎重部队,无形中反而配合了叛军对其分而歼之的战略意图,所以刘远达每次战术上的成功都反而是他战略上的败笔。——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汉东三郡戡乱之战》 第二百八十章 生死不弃(上) “哼,那就不用怀疑了,我看着也应该是他。难怪那天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满脸疲惫,浑身尘土。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与叛军作战劳累的,原来是刚刚被我们禁卫军打的大败,狼狈逃回新八军团还没来得及收拾而已。”刘远达怒哼一声说道。 “郑子阳怎敢如此大胆,于连山是怎么带的兵!”刘瑾瑜也怒道。 “于连山?恐怕郑子阳的所作所为正是听了于连山的命令吧。”刘远达冷冷地说道。 “什么,督帅殿下,您是说……可是……于连山可是上将都统制啊。”刘瑾瑜根本不敢相信,竟然会有如此高级别的将领参与叛乱。 “都统制怎么了,崔海潮还是冰海郡的太守呢,我大汉可只有九个郡啊,这太守可是数量比都统制还少的封疆大吏啊。 现在看来,为什么东部三郡的叛乱会来的如此凶猛,为什么新八、新九军团面对叛军会一败再败,为什么叛军对我们的每一步计划都能提前预知! 为什么我们只要按照新八军团的情报出兵,就会遇到叛军的埋伏!为什么在岭南岭北皆有禁卫军而岭内有新八军团驻扎的情况下,还会有数万叛军出现在落龙岭内大摇大摆地伏击你们!为什么我们被叛军包围后却得不到新八军团一兵一卒的援兵! 这些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都迎刃而解了!”刘远达说到最后,气的一拳砸断了帅案。 “督帅殿下,如果新八军团都统制于连山才是叛军的幕后首领,那么我们如今的形势恐怕就更不乐观了。”沈旭东提醒道。 沈旭东希望能够让帐中的人们冷静下来,如果新八军团就是叛军,那么他们原本的突围想法就完全不可能了。这之前,他们还期待着新八军团能够牵制一部分叛军甚至出兵救援呢。 “粮食还够用多久?”刘远达冷静了一下后,又问道。 “督帅殿下,我们的粮草辎重出发前都交给了新八军团代管,士兵们只随身携带了三天的口粮……这些新八军团的混蛋……”刘瑾瑜愤怒地说道。 “这么说,如今我们的粮食只够两天了。”刘远达已经冷静了下来,平静地说道。 “是的,督帅殿下,因为在战斗中,很多士兵遗失了部分粮食,所以就算现在把所有口粮收集起来统一分配的话,最多也只够两天。”沈旭东说道。 面对突围无望的困境,如今因为没有粮食,连固守待援这最后一条出路都没了,沈旭东的语气仍然十分冷静,但他心中此刻已经只剩下两个字——绝境。 “我知道了,既然这一切都是叛军算计好的,那他们自然也非常清楚我们没有多少口粮。所以于连山应该会命令叛军困死我们,尤其会严密地封锁消息,我们再也别想有一人一骑冲出去报信了。 唉,恐怕这时候,他们还会不停地给父皇报送我军大捷的假消息呢…… 各位,叛军明日主动攻山的可能不大,可以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休息,这几天跟着我都累坏了。 另外,明日天亮后,把剩下的部队平均分配,整编成五个旅,你们五个统领各带一个旅,每个旅平均分配相同数量的轻、重伤员,突围的时候,各自负责照顾自己旅的伤员。 我们无畏禁卫军建军一千五百年,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袍泽,这次自然也不会,如若突不出去,那兄弟们就死在一起。”刘远达平静地下令道。 沈旭东这时候开口说道:“督帅殿下,我们几个负责照顾伤员,您带一旅精锐,还是有希望突围出去的。” “是啊,督帅殿下,您一定要突围出去啊,给弟兄们报仇。”其余几个统领也纷纷说道。 刘远达挥手止住了军官们的话,开口说道:“不要说这个了,你们觉得,如果我真的把包袱都甩给你们,自己带着精锐突围逃命,那我还能算是无畏禁卫军团的都统制吗?还能算是无畏禁卫军的军人吗?难道你们忘了吗,禁卫袍泽,生死不弃!” “是!禁卫袍泽,生死不弃!”沈旭东和目前仅存的五个统领齐声说道。 “禁卫袍泽,生死不弃”是无畏禁卫军流传千年的口号,已经成为了融在他们血液中的精神。 不过,虽然这些人自进入无畏禁卫军服役那天起,就无数次喊过这句口号,但只有今日,他们才真正感受到这句口号的分量。 “好,谢谢各位,你们也都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下吧。”刘远达说道。 “是,属下告退!” 沈旭东带着几名统领施礼后离开了。 “胡凯,你留一下。” 胡凯原本也准备退到帐外值守,让刘远达好好休息一下,却被刘远达叫住了。 “督帅殿下,您有什么吩咐?”胡凯立即转回身,施礼问道。 “走,咱们去把钟将军安葬了吧。原本想带着他回到圣都,去交给他的家人,现在看来,恐怕回不去了……咱们不能让他暴尸荒野,就把他安葬在这座山上吧。”刘远达起身说道。 “是,督帅殿下。” 胡凯跟着刘远达走了出去,这钟强的尸身一直是由胡凯那一哨人带着的。 刘远达没有叫别人参加,就只有他带着胡凯那一哨剩下的二十多人,找了一处景色不错的地方将钟强埋葬了。 因为怕叛军破坏,他们在埋葬之处没有树立任何标志。 刘远达与胡凯一前一后站在钟强的坟前,许久之后,刘远达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谢督帅殿下挂念,我的伤不算重,都不是要害,已经让军医上药包扎了。督帅殿下放心,我还能继续作战。”胡凯立即说道。 “好,三弟确实给我派来个可造之材啊。”刘远达转过身,看着胡凯,带着赞赏的表情说道。 “谢督帅夸奖。”胡凯回道。 “我知道,你的另外几个小兄弟在新十九军团服役的,已经都身居高位了。你在我这儿还只是个哨长,而且如今已经陷入死地,恐怕就要跟我们一起战死了,后悔来禁卫军吗?”刘远达又问道。 “属下从未后悔,能够跟随督帅殿下和钟将军征战沙场,与禁卫军的兄弟们一起战死,是胡凯的光荣,请督帅殿下放心,待决战之日,我绝不会给您和教主丢人的。”胡凯动情地说道。 “嗯,不愧是我禁卫军的人,我和三弟都没看错你!不过,你还不能死,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刘远达突然说道。 “更重要的任务?督帅殿下,属下不明白您的意思?”胡凯闻言一愣,随即问道。 “明天我会让将士们休整一天,后天拂晓,我将带着剩下的这些兄弟发动最后的进攻,战死疆场! 但是,你不要参加这次战斗。到时候,你带着你的人化妆成叛军,趁着我们与敌人决战之时的混乱,离开落龙岭,回到圣都去,你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父皇和三弟。”刘远达看着胡凯说道。 “督帅殿下,我不走,您派别人去送信吧,我现在是您的亲卫,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离开您呢,送信的事情谁都能干。”胡凯闻言急道。 “唉,我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更知道你们不怕死,但你刚才说的不对啊,若是我估计的不错,这送信的任务换了别人还真的干不成。”刘远达转回身,仰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叹了口气说道。 “督帅殿下,为什么只有我能干成?”胡凯疑惑地问道。 “这次出征,你一直跟随在我身边,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所以你也会明白,这次的叛乱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们遭遇的这一切,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序幕而已。”刘远达第一次用如此无力的语气说道。 “序幕?您是说还会有更大的叛乱?可是这已经是一个郡守和一个军团都统制参与的大规模叛乱了啊。” 胡凯现在还无法想象,比这更大规模的叛乱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郡守和一个都统制吗?哈哈,现在恐怕整个东部三郡的官员、地方守备部队和新八、新九两个军团,都已经不再是大汉的臣子了。”刘远达怒急而笑。 “什么,这怎么可能……督帅殿下,要是您说的是真的,那留守寒山城的第一旅和支援新九军团的第三军的兄弟们……” 胡凯也终于感到了脊背发凉。 “哼,我亲率的大军尚且被如此算计,这些混蛋又怎么会放过林大志和刘定博他们呢。你出去之后,要小心打探他们的消息,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暴露身份,之后一并禀报父皇。”刘远达语气悲凉地嘱咐道。 “属下知道了……可是,督帅殿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必须要交给我。”胡凯继续追问道。 “你还记得崔海潮在被我杀死之前说过的话吗?” 刘远达在今晚一改以往直来直去的风格,变成了像刘远风那样,喜欢通过谆谆善诱来引导属下自己想明白问题。 第二百八十一章 生死不弃(下) “他……他好像说如果除掉督帅殿下,他就是头功了……啊,督帅殿下,您是说,他这个堂堂的一郡太守也只是个小角色,根本不是叛军的首领,还有远比他更大的人物在操纵着一切?” 胡凯终于反应了过来。 “没错,如果只是几个郡守和都统制发动的叛乱,那么崔海潮就算不是最高首领,起码也是最高层的一员,犯不上去争功邀宠。 可是在我大汉,地位高于太守者又能有几人,这几个高位者中,又有谁能轻易地让一众太守和都统制级别的高官甘心造反!要知道,这崔海潮可还是崔相的族人呢。”刘远达继续说道。 “督帅殿下,您是说……崔相?”胡凯用颤抖的声音,不敢置信地问道。 “唉,你明白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次的叛乱就绝不会只是要这区区东部三郡,他们想要杀的也就更不仅仅只是我这个威德亲王而已了。 他要的是整个帝国,要的是父皇的命、大哥的命、三弟的命、整个刘氏宗族的命!”刘远达再次转过身,看着胡凯说道。 “教主!” 胡凯闻听刘远达说刘远风也将有难,顿时眉毛瞪了起来。 刘远达看到胡凯的反应后,嘴角微微一笑,心想这臭小子果然还是跟三弟更亲。 “没错,所有的汉室宗亲都将是他要铲除的对象,而消灭咱们禁卫军只是第一步。 不过他们既然有如此严密的计划,那么此时此刻,想必圣都那边的消息渠道早已经被彻底封锁了。 若是换成别人出去送信,恐怕连东部三郡的关隘都出不去,更别说进入圣都,见到父皇了。 只有你,你们那个什么教,不是有自己独特的传信方式吗?你在那个什么教里面应该职位不低吧,肯定知道如何在紧急时刻动用紧急的传信渠道。” “督帅殿下,您是说,让我利用自然神教的信鸽向圣都城内报信儿?” 胡凯终于明白了刘远达的意思。 “没错,虽然太具体的方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时此刻,只有你才有能力通过最快速最安全的渠道,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我三弟,再让三弟禀报父皇,让他们早作防范。”刘远达点点头说道。 “督帅殿下,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胡凯流着泪答道。 “明白了就好,我的任务是死,而你的任务是活,但你的任务才更重更难!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就也死了,那我和钟将军一样,就算到了地下,也饶不了你。”刘远达微笑着说道。 “是,督帅殿下,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泪流满面的胡凯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刘远达拍了拍胡凯的肩膀说道。 “是,督帅殿下……督帅殿下,您武艺高强,那些叛军未必拦得住您,只要有希望,您一定要冲出重围啊。”胡凯又说道。 “哈哈,能活着的话,谁会没事儿找死呢,别想没用的了,好好回去养精蓄锐吧。”刘远达笑着说道。 看着胡凯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刘远达收起笑容,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傻小子,于连山那些人要的就是我,怎么会让我活着离开这落龙岭。若是不见到我的尸体,他们怎么能放松警惕,他们不放松警惕,你们几个又怎么能混出去报信儿啊…… 三弟,你交给我的人,我可不敢给你弄没了,这也是二哥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第二天,果然像刘远达预料的那样,叛军虽然将禁卫军所在的小山包围的非常严密,但却并没有发动攻击。 禁卫军的士兵们自出征以来,终于有了一天既不用行军又不用打仗的休整时间。 将士们纷纷用山泉水洗去脸上的灰尘,整理好铠甲,顺便也认真地给自己的战马梳洗干净,把马鞍和马铠都擦得一尘不染。 这些真正的贵族子弟们,将用参加盛典般的高雅骑士形象去迎接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战。 夜幕降临,刘远达带着全体官兵拿出剩下的全部食物饱餐了一顿,之后,骑士们又把剩下的草料全都喂给了自己那不会说话的忠实伙伴。 而这些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它们都非常安静地陪在自己主人身旁,一边吃着主人亲手喂给自己的草料,一边默默地用大眼睛凝视着主人。 有的士兵还在喂马的同时,一边抚摸着战马的鬃毛,一边跟马儿说着悄悄话,似乎是在问马儿:还记不记得上次在圣都郊外,与他一起骑在马背上的美丽姑娘…… 拂晓时分,一万四千多名禁卫军将士分成五个整齐的方阵,悄无声息地排列在山上。每个方阵最后,都是千余名受伤的骑士。 这些人无论伤势轻重,也都骑在了马上。实在无法骑马的,则将自己绑在了马背上。他们的战马会带着他们与前面的袍泽一起冲锋。 前面的骑士们都高高地挺着胸膛,就像一座座高山,遮挡着身后的袍泽,对于最后面的伤兵们来说,只要前面的袍泽们还没有全部阵亡,就没人能够伤害到他们。 而当最后的时刻到来时,他们也能够实现一个骑士最光荣的归宿——战死在马背上。 此刻,他们无需高喊口号,他们山一般伟岸的身躯就直接在诠释着什么是“禁卫袍泽,生死不弃!” 刘远达在帅帐中将一封信交给胡凯,说道:“我已经把这次出征的详细情况和我们的所有分析判断,都写在这封信上了。剩下的事情就都拜托你了。” “督帅殿下,您放心吧……殿下,咱们军团的战旗,让我带出去吧。”胡凯接过信,看着刘远达,眼圈又红了,随后有些犹豫着说道。 “外面的将士们还要跟随无畏军团的战旗发起最后的冲锋呢!况且,如果最后找不到战旗,于连山会怀疑的,一旦他严密搜索盘查,你们就不容易走了。”刘远达说道。 “可是,督帅殿下,如果战旗落到他们手里,那咱们无畏禁卫军的番号……” 胡凯知道,按照大汉军制,如果一个军团伤亡大半又丢了军旗,就会被撤销番号。 “世间的事情,有潮起就有潮落,有生就有死,有辉煌之时就有湮没之际,无畏禁卫军成立一千五百年了,若真是到了该走入历史的时候,那也不必纠结。 只要我们都无愧于这面战旗,无愧于无畏军团的先驱,无愧于自己的心,就足够了!”刘远达拍了拍胡凯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了……督帅殿下,您……保重!”胡凯忍着泪水说道。 “你也保重。记住,一会儿不要急于下山,我相信,我们的进攻还是会让叛军付出不小的代价的,等到第一线的叛军彻底混乱后,你再下山。 下山之后也不要急于突围,就跟着溃乱的叛军,等到我们与叛军快要分出胜负的时候,才是叛军警惕心最弱的时候。那时候,你们再找机会混出落龙岭。” 刘远达又嘱咐了几句,委婉地告诉胡凯,他战死的时候才是混出落龙岭的最佳时机。 “是,督帅殿下,我都记住了。” 胡凯是个聪明机灵的人,此刻对于刘远达的话已经完全能听明白了。 刘远达微笑了一下,欣慰地拍了拍胡凯的肩膀,便走出了帅帐。 此刻,他全身披挂整齐,系着那曾被钟强系着的亲王赤龙纹披风,威风凛凛地跨上战马,看着眼前这一万四千余名禁卫军的战士,看着那一双双望向自己的坚定而从容的目光,他张张嘴,却又沉默了。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起的头,禁卫军们唱起了自己的军歌,歌声越来越大,很快便响彻整个山岭: “无畏,无畏, 鲜血遍洒,万里东归! 不屈,不屈, 傲立冰原,笑饮雪水! 无愧,无愧, 炎炎汉兴,除灭暴隋! 不退,不退, 帝国荣耀,誓死捍卫! 无悔,无悔 马革裹尸,男儿玉碎! 不败,不败 先辈英灵,佑我无畏! ……” 刘远达也跟着一起唱完了军歌,随后,他拔出自己的宝剑,大声喊道:“大汉帝国无畏禁卫军的将士们,我的袍泽兄弟们,为了大汉的黎民社稷、为了身为军人的职责使命、为了禁卫军千年的荣耀,全体都有,跟随我,冲锋!” “杀!”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紧随着刚刚结束的战歌声,彻底打破了黎明的宁静,很快,整个山岭的土地都在战马奔腾的铁蹄下颤抖了起来。 黎明时分本就是人最困的时候,大部分叛军此刻都沉浸在梦中。 而无论是于连山还是他手下的军官们,论玩阴谋诡计都算得上行家里手,但要说带兵打仗却都算不上高手。他们还以为刘远达会固守在山上等待新八军团的援军呢,故而对禁卫军的这次大冲锋并没有充分的准备。 叛军的第一道防线几乎是一瞬间便崩溃了,满山都是仅穿着贴身中衣,甚至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的叛军在抱头乱窜。 第二百八十二章 禁卫悲歌(上) 当刘远达带着骑兵杀到第二道防线时,这里的敌人也仅仅只是刚有些准备,稀稀拉拉地放了两轮箭雨后,禁卫骑兵们就纵马跳过鹿栅,冲进了敌营。 不过这里的叛军应该算是精锐了,见到禁卫军已经冲进了大营,仍然能在各级军官的组织下,拿着长枪纷纷迎向禁卫骑兵。 他们虽然还不足以击败禁卫军,但却减缓了骑兵的冲击速度,同时也给禁卫军们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不要恋战,掩护后面的伤兵尽快冲出去。” 刘远达及时下着命令。 当禁卫骑兵们冲破第二道防线时,于连山也终于接到了手下的报告。他的帅帐此刻是在第三道防线后面的新八军团大营之中。 于连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急匆匆地来到帅帐,看着沙盘,听了属下汇报的最新战况。 随后,于连山抬起头看了看那些同样是急匆匆走进来的各部将领,点点头说道:“没想到刘远达这么快就冲过来了,看来是已经怀疑我了。不过也没什么,我虽然没想到他会今天就突围,但也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了。 我们在前面部署了三道防线,这三道防线的部队正好是由弱到强。等到他们打到第三道防线时,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我们真正的精锐才刚登场!哼,刘远达越早突围,就是越早投胎。 传我将令,军团直属各部立即集结,在第三道防线后面的山岗上列阵,决不许放走一个禁卫军! 凡我军将士,斩敌一人首级赏银十两,斩敌尉级军官者赏银百两、晋升一级,斩敌校级军官者赏银千两,晋升两级,斩敌将官者赏银万两、晋升三级,斩刘远达者赏黄金千两、封侯爵!” “是,督帅!” 正像于连山所说的那样,刘远达带着骑兵们冲进第三道防线后,遇到的阻力又大了许多。 而经过前两道防线的消耗,骑兵的速度和体力都下降了不少,虽然禁卫军仍旧占据着上风,飞舞的长矛和马刀仍旧大量杀伤着敌人,但也有越来越多的骑兵被叛军的长枪挑下了战马。 沈旭东狠狠一矛刺穿一名叛军的军官,嘴里喊道:“兄弟们,咱们在这里拖住叛军,让督帅殿下带着其他几队兄弟突出去。” “好,哈哈,兄弟们,咱们就在这儿一起上路了!” “兄弟们,走之前别吝啬,好好教教这些造反的兔崽子们怎么打仗。” …… 早在出发之前,沈旭东就已经与他手下最亲信的两个统领说好,一旦攻击遇阻,沈旭东和这两队人就不再突围,而是留下拖住叛军,让刘远达带着另外三队人突出去。 当浑身浴血的刘远达带着人冲出第三道防线时,身后跟着的全部人马已经只有四千多了,而统领级的军官就只剩下刘瑾瑜一人。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的敌军排列成一个个方阵,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等着他们。叛军的方阵中央,一面将旗迎风飘扬,上书一个大大的“于”字。 “哈哈,前面可是尊贵的威德亲王殿下啊,属下于连山甲胄在身,难以行礼拜见,还望大帅见谅啊。大帅受惊了,属下已经亲率大军前来解救大帅。” 于连山笑着冲刘远达喊话,而话中的每个字都满是讥讽之意。 “于将军,你这伤好的倒是挺快啊。本王看你身边的军队可真是威武嘛,与前日所见大不相同了啊!”刘远达冷冷地说道。 “多谢大帅还惦记着属下这点伤,哈哈,托大帅的福,那日大帅刚一走,属下的伤马上就好了。至于这些军队嘛,哈哈哈,我尊贵的亲王殿下,您还真以为我于连山吃空饷吃的整个军团只剩下三、四万人? 哈哈哈哈,本将军今天就告诉你,我新八军团真正的兵力早就超过十二万了!为了应对这次起事,更是临时扩充到了十六万! 那些弹劾我吃空饷的奏折,都是我自己叫人写的,没想到你们父子还就真信了,哈哈哈哈哈……” 于连山眼见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得意地大笑不止。 “混蛋,我大汉对你们于家世代恩重如山,你竟然从贼叛逆,你这不忠不孝的小人,此刻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天下怎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败类。”刘远达气急骂道。 “哼哼,刘远达,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忠不孝!我告诉你,我于家的祖先早在一千七百年前,就是主上家族的家臣,我如今只是重新效忠主上而已。 你刘宗才是忘恩负义,你们的先祖叛国弑主,才抢到的这江山,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各部听令,准备进攻!”于连山冷笑着下令道。 这时,刘瑾瑜打马来到刘远达身前,说道:“督帅殿下,属下冲击叛军右翼,扰乱敌阵,您再伺机寻找敌军空隙突围。” 接着,他也不等刘远达说话,便带着自己的那一队人马向着右翼杀了过去。 刘远达看着刘瑾瑜顶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冲向敌军,又转回头看向于连山所在的方向,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终于,刘瑾瑜和他的骑兵们虽然都是身中数箭,但仍旧杀进了叛军的方阵之中,叛军的整个阵型出现了小的混乱。 刘远达抓住这个机会喊道:“无畏禁卫军的兄弟们,目标逆贼于连山,跟我冲!” 随即他一马当先,向着于连山所在的方向直直地冲了过去。他身后剩下的两千多骑兵也随之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于连山也很快发现了刘远达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冲来,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虽然他的身边有着至少三万以逸待劳的大军,但他仍然怕了,他可是已经知道崔海潮是怎么死的。 “快,放箭,射死他们。重盾手,长枪手,在前面列阵,快,快,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 刘瑾瑜那一队人虽然都悍不畏死,无奈人数太少了,他们就像一颗石子拍进了大海之中,虽然掀起了一点浪花,但也仅仅只能掀起一点浪花,很快便被大海无声无息地吞噬了。 而在刘瑾瑜的部队全部战死后,叛军的阵型也就重新稳定了下来,左右两翼部队迅速向刘远达包抄了过来。 当刘远达杀到于连山的中军前面时,整个部队已经完全被四面八方的叛军死死围住,一个个不屈的灵魂在血战中,带着无限的怒与恨离开了自己的躯体。 刘远达挥动长矛,左右不停地横扫,让敌军不敢近身,但随着他最后一名亲卫也战死,围拢在他身边的敌军也就越来越多,终于,他的战马哀嚎一声,倒了下去。 刘远达猛地一跳,刺穿了一名长枪手,接着抡起长矛与敌人步战,不少胆怯的敌军都不敢主动向他进攻,眼看着距离于连山越来越近,但于连山也已经调集了更多的长枪手与弓弩手围到了刘远达身边。 随着一轮近距离的箭雨覆盖了刘远达,他的前胸后背同时插满了羽箭。 刘远达用长矛拄在地上,抬起头看向于连山的方向,张开嘴想要再骂几句什么,但一股鲜血立即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随后,一群胆子终于大了起来的叛军长枪手挺着长枪冲了过来,十余支长枪从他的前胸后背刺了进去,他那高贵而骄傲的头颅这才不甘地垂了下去…… 大汉帝国威德亲王、禁卫第一无畏军团都统制、一等上将刘远达阵亡! 在同样刚刚沉寂下来的第三道防线附近,胡凯带着二十几名化装成叛军的士兵亲眼见证了一切。 他们无不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指甲都扣进了肉中。他们忍住泪水,身边这些早就乱成一团的叛军们眼见刘远达战死,先是不敢相信地沉寂了一瞬,紧接着便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他们终于赢了。 对于这些叛军来说,他们赢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虽然为了这一仗,为了消灭这三万多禁卫骑兵,他们精心设下一个个毒计陷阱,又调集了整整十六万大军,但最终仍旧付出了五万多人的伤亡才打赢。 炎黄文摘:沈旭东,大汉帝国裕京郡人,普通军户出身,十六岁从军,自军中杂役干起,二十四岁累功晋升队长,因表现优异被选送帝国军事学院。二十七岁进入无畏禁卫军第五军担任哨长,在大部分军官都是贵族出身的禁卫军中,沈旭东仍以其过人表现获得认可,三十五岁晋升游击,四十二岁晋升统领,四十七岁担任副统制,四十九岁正式担任第五军统制,成为一千多年里,非贵族出身的禁卫军统制中最年轻的一位……乾佑二十七年夏,沈旭东战死于落龙岭中,据叛军回忆,其身中十七箭,枪伤、刀伤二十余处,倒地后仍大呼杀敌不止,时年五十八岁。——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钟强沈旭东列传》 第二百八十三章 禁卫悲歌(中) 刚才还四散奔逃犹如丧家之犬的叛军们,这时纷纷跑到已经阵亡的禁卫军士兵尸体上争抢战利品。 看着这混乱的战场,胡凯拉了拉身边的人说道:“别看了,是时候了,别忘了咱们的任务,走吧。” …… 寒山城的北城门外,几个守门的士兵懒洋洋地靠在城墙上,看着天边那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无所事事,非常无聊。 东部三郡本就不算繁华,此刻又正值战乱,每天进出城门的人都不多,到了这个时辰更是完全没人了。 “时候差不多了,哥几个活动活动,该准备关城门了。” 当值的伍长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喊了一嗓子。 另外几名士兵听到招呼,也慢悠悠地走向了城门。 “咦,好像有马蹄声。”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说道。 几人立即向远处望去,果然见到一骑快马在那最后一抹血红色的夕阳映衬下,正向城门赶来。 非常时期,几个守城的士兵立即警觉了起来,攥紧长枪警戒地看向来人。 随着那一骑快马接近城门,士兵们看到马上的人穿着一身新八军团的军服,是一名尉级军官,但具体军衔因为光线太暗已经难以看清了。 “都闪开,加急驿报!” 马上的军官并没有降低速度,只是在城门前亮了一下通行令牌,便迅速冲进了城门。 “好了,关城门吧,又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了。”伍长看了看那直奔郡守府而去的快马,回过头吩咐道。 …… 程仲谦仔细地又看了一遍手中的加急秘信,笑着抬起头说道:“这么说,落龙岭那边的事情都解决完了?” “是的,督帅让我告诉太守大人,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了。寒山城中兵力有限,未免夜长梦多,请大人务必快刀斩乱麻。”送信的尉官答道。 “好,你且下去休息一晚,明早我便把回信给你,到时候还烦劳你回去交给于将军。”程仲谦客气地说道。 “是,卑职告退!” 就在同样的时间,一封内容差不多的信也正在被飞速送往新九军团的都统制王桂勇。 …… “无畏禁卫军第一旅统领林大志参见太守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林大志走进程仲谦的书房,向正低头批阅公文的程仲谦施礼说道。 “哦,哈哈,是林统领来了啊,快请坐。今天本官请林统领过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啊。” 程仲谦抬起头看到林大志,立即站起身,笑着将林大志让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陪着坐在旁边,还亲自给林大志倒了一杯茶水。 “多谢太守大人,大人若有什么差遣,直接吩咐就好。”林大志礼貌性地喝了口茶后说道。 “哈哈,既然林统领这么说了,那本官也就直说了,城外刚刚传来情报,说是一支万余人的叛军绕过新九军团的防线,从东南方直奔寒山城而来,预计今天夜里就可能偷袭寒山城。 而如今城内兵力空虚,我手下那些守备部队不仅人数少,战斗力也差,只有林统领的第一旅可堪一战啊。”程仲谦说道。 “既然如此,我部自当全力以赴,不过对付区区万余叛军,我们这些重骑兵若是上城墙去射箭扔石头就有些浪费了。依下官之见,不如让我部在城门内集结,待叛军攻城时突然冲出,当可一举击溃叛军。”林大志说道。 “好,不愧是我大汉第一旅!林统领此言正合我意,不过此战对付的是那些乌合之众的叛军,最好是尽可能全歼他们,以此威慑宵小,扬我军威。 贵部是重甲骑兵,人和马都披着重甲,恐怕会影响速度。到时候叛军一旦四散逃跑,不利追杀。 本官有个建议,今夜之战,不如贵部不要披挂重甲,我这里还有几千套全新的上等纸甲,做工优良,那些叛军的兵刃也很难刺透,不如先给贵部。 贵部今夜之战换上这些轻便的纸甲,想必追杀起叛军来,当会更加得心应手啊。”程仲谦微笑着说道。 “这样啊……那就依大人所言吧。” 林大志虽然心中觉得这么做并不是那么有必要,但这程仲谦此刻算是他的主管上级,这建议既是一片好意也算是委婉的命令,不太好推脱,反正穿的轻便一些也没什么坏处,便应承了下来。 “哈哈,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就请林统领前去准备,我马上派人把纸甲送到大营,待叛军到来之时,我先令守备部队在城墙上吸引消耗叛军,然后再突然打开城门,由禁卫骑兵一举荡平叛匪!”程仲谦非常满意地笑道。 “那下官这就回营集结部队,等候太守大人的命令。” 林大志起身后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程仲谦也热情地站起身,一直将林大志送到大门口,嘴上一直带着微笑。只不过当林大志走远后,程仲谦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冷…… 夜幕下的寒山城因为宵禁而非常安静,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上,不过今天的月亮周围有着浓浓的红色月晕。 “看起来明天要刮大风了啊。” 林大志看了看天上的月晕,又回过头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士兵们。 因为这纸质甲胄是全新的,外观又比铁质甲更厚实,所以这些士兵换装了纸甲之后,看上去显得人更加威武精神了一些,林大志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对于今夜的战斗,他是没有任何担心的,以堂堂的禁卫第一旅去收拾一些叛匪,就算兵力比是一对三,也仍然是牛刀杀鸡。 就在这时,南门方向传来了嘈杂的叫喊声,这声音在原本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骑快马也跑了过来,“哪位是林统领?” “我就是,是程太守派你来的?南门那边什么情况?”林大志看着来人问道。 “回将军的话,卑职确是程大人派来的。叛军已经在南门外集结,很快就可能会攻城。太守大人让我来通知将军,请第一旅的兄弟们立即到南门的瓮城内待命,一旦时机成熟,便冲出城外清剿叛匪。” “好,你去回报太守大人,我部马上出发!”林大志点点头说道。 随后林大志便带着第一旅的人马迅速赶到了南门,并穿过城门进入了瓮城之中,集结在瓮城的城门内待命,只等城门一开便出去大杀四方。 “将军,咱们的人都已经进入瓮城了。” 一名游击来到林大志身旁汇报。 “好,传令各营,随时准备出击,这城门狭小,一旦城门打开,第一营到第五营要依次出击,不可混乱。”林大志吩咐道。 “是,将军!将军,不知为什么,咱们的人都进入瓮城之后,他们寒山城的人便把南城门关上了。” 这名游击发觉他们被两道关闭的城门关在了瓮城之中,有了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应该是他们怕咱们出击之后,有叛军趁乱从城门混入城中吧。”林大志皱皱眉说道。 “不对啊,城外的叛军怎么突然没有动静了?” 这游击军官突然发觉,原本还大喊大叫的城外叛军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南城门的城门楼上突然传来了大笑声。 “哈哈,林统领,你的部队不愧是天下第一旅啊,果然是阵容严整、雷厉风行!要是换了我手下的这些人,恐怕还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穿戴整齐地集结到这里呢。”程仲谦大笑着说道。 只是他这几句本应是夸赞的话却完全是嘲讽的语气。 “程大人,不知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大志感觉事情非常不妙,如果外面有叛军将要攻城,那么第一旅的位置就应该保密,程仲谦如此言行,自然会暴露他们的存在。 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程仲谦恐怕是要对第一旅不利,但是林大志还是没敢想程仲谦已经背叛大汉,他还以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本官是什么意思,难道林统领还没看出来吗,今夜我们要在这南门消灭的叛军不是别人,正是你们!”程仲谦冷冷地说道。 “程大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第一旅可是大汉最忠诚的禁卫部队!是不是我的部下在城中驻扎期间,有人冒犯了大人,大人告诉下官,我们自当严肃处理,给寒山城的官员百姓一个交代。”林大志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 “哈哈,没有误会,就是因为你们对刘汉叛逆忠心不二,所以你们才是要剿灭的叛军!来啊,弓箭手准备!” 程仲谦冷笑了一声,终于图穷匕见。 “原来你们就是东部三郡的叛逆!我们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相信了你们的鬼话!全体都有,防御!”林大志愤怒地吼道。 第一旅此刻的处境非常不妙,四周全是近十米高的城墙,可供出入的两个城门全部关的死死的,而他们手中又没有任何云梯、冲车等器械,可谓毫无还手之力。 在程仲谦下令之后,城墙四周的弓箭手们纷纷弯弓搭箭,瞄准了瓮城中的禁卫军士兵们。 这时,林大志惊恐地发现,这些弓箭手们即将射出的竟然是火箭。 第二百八十四章 禁卫悲歌(下) “快把铠甲脱掉,快把身上的纸质铠甲都脱掉!” 林大志的声音都变了。 “放箭!” 程仲谦见弓箭手们都已经点燃了箭头的引火之物,便立即下令了。 随着程仲谦的一声令下,上千道火光在夜空中一闪而至,纷纷命中禁卫军的士兵们。 而只要有士兵被命中,那小小的火苗就会迅速蔓延到整个铠甲,顷刻间将士兵变成一个火人。 就像林大志猜测的那样,程仲谦提供的这些纸甲,早已被浸过油料,是专门为第一旅的士兵们定做的催命符咒。 没有给禁卫军的士兵们更多的反应时间,催命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地射了下来。 一个个原本威武健壮的禁卫军士兵披着满身的火焰,在地面上翻滚嚎叫着,最后渐渐一动不动,变成一堆静静燃烧着的焦炭。 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没有中箭的士兵们都拼命脱着身上的纸甲,但是这甲胄无论穿还是脱,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更多的士兵还是没能在中箭之前脱掉纸甲。 于是,这些铮铮铁骨的汉子们一旦发现自己中了火箭,便大喊一声,抽出身上的马刀,吻颈自戕,以此减少自己的痛苦,也不让敌人看到自己哀嚎打滚的屈辱样子。 林大志等少数军官并没有像普通士兵一样更换纸甲,所以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敌人的弓箭还不能对禁卫军军官的重甲构成严重的伤害,以他们的武功,挥舞马刀暂时防守住要害不被射中也并不难。 可是他们看到自己的袍泽兄弟们被如此肆意屠杀,无不冲冠眦裂,林大志更是自责的近乎疯狂。然而,面对远在城墙上的敌人,他却又毫无办法,此刻是肝胆欲碎。 而那些战马们要么也成了箭下亡魂,要么则被眼前的景象惊吓的四处乱窜,悲鸣不已,整个瓮城之中犹如人间地狱。 看着拉弓的手都有些发软。 “都给我继续放箭,明日重重有赏!今日你们若是对他们心慈手软,回头他们就会毫不手软地砍下你们的脑袋!快,尽速杀光,一个不留!”程仲谦见到自己的手下放箭的速度有所减慢,立即吼道。 他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箭雨再次密集地射了下去。 林大志心如刀绞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抬起头望向城楼上的程仲谦,双目喷火,嘴里喊道:“第一旅的兄弟们,我对不起大家,上了程仲谦这个王八蛋的当! 今日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但是咱们禁卫第一旅的人,死也要死的像个爷们儿,督帅殿下和禁卫军的其他兄弟们会给咱们报仇的!” “哈哈哈哈,林大志,你居然还指望刘远达来给你报仇,他已经在地下等着你了,你要真是那么想他,还是快点去地下陪他吧,哈哈……”程仲谦听到了林大志的喊声后,笑着说道。 “混蛋,你们竟然敢谋害督帅殿下!兄弟们,咱们不能就这么等死,咱们从东北角杀上去,用石头、铠甲和尸体堆出一条路来,杀啊!”林大志怒道。 “是!”此刻还活着的两千余名禁卫军士兵怒吼着答道。 随即,瓮城中的禁卫军士兵们顶着头上不断宣泄下来的箭雨,纷纷将身边能够找到的一切东西抱起来冲向瓮城的东北角。 禁卫军惊人的毅力和执行力再次展现了出来,石块、碎木、刚刚脱下的铠甲、战死的军人尸体以及战马的尸体,都纷纷被堆叠到东北角。 甚至很多已经受伤倒地的士兵们也挣扎着向东北角爬去,力争让自己也躺倒在东北角的尸堆上…… “快,快放箭,杀死他们,快杀死他们!” 看着那越堆越高的东北角,程仲谦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即便他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城墙上也还有着远超 不仅是程仲谦,城墙上面的所有叛军都被 于是,更多的箭雨带着嗜血的火苗射向了仍旧活着的禁卫军士兵,更射向了那主要被尸体越堆越高的东北角。 即便东北角的方向成为了箭雨重点照顾的对象,但禁卫军的军人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那里,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向那里堆砌的东西,他们就冲过去,把自己堆在那里。 东北角已经成了一个大火堆,而禁卫军的士兵们则像飞蛾一般纷纷扑向那个火堆。 不知过了多久,大部分的禁卫军士兵们都已经成为了大火堆的一部分,而这个尸堆也已经快要接近城墙的高度了。 此刻还能站立着的,就只有林大志和二十多个武功不错的军官了,这些军官没有更换纸甲,再加上武功比较高,能够更好地防御住射来的箭雨。 “兄弟们,冲上去,宰了程仲谦这个杂碎,给督帅殿下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林大志大喊了一句。紧接着,他当先解下自己的铠甲,用力扔到了火堆的最上方,然后奋力一跃,挥舞着马刀,冲上了火堆。 其余的二十多个军官也都跟他一样,解下铠甲扔上火堆,终于将火堆增加到了可以冲上城墙的高度,然后他们无视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奋力跃上了火堆。 这些军官都是高手,也都已经憋着满腔的怒火,他们几步就冲上火堆顶端,跃上了城墙。 不过当这些人冲上城墙时,身上都已经有火焰在燃烧,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在城墙上怒吼着对叛军们大砍大杀。 叛军们看着二十多个全身浴火的战神冲上来大杀四方,无不惊恐溃散,几乎无人敢正面迎战,逃的稍慢一点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快,调长枪手来,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亲卫,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程仲谦的脸色也吓白了,一边向后退,一边忙不迭地下令。 由于林大志他们冲上来的地方距离程仲谦站立之处并不远,他们一路向着程仲谦的方向杀来,距离程仲谦也越来越近。 不过这些军官们也在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有的是被火焰烧死了,有的是被弓箭射中了要害,也有的是被长枪刺穿了胸膛。 只有最前面的林大志,一路杀到了程仲谦的身前,距离程仲谦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但他却再也无法前进了。 火焰已经遍及林大志的全身,几十支箭插满他的胸膛,而程仲谦的亲卫们也一拥而上,将一把把长剑刺进了他的身躯…… “哼,自不量力!” 程仲谦看了一眼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的林大志,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在他的身后,是一群仍然惊魂未定、手抖脚软的叛军士兵们,虽然他们的敌人此刻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 黑夜慢慢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寒山城。 随着一阵吱扭扭的声音,寒山城的北城门打开了,一些行人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城门,开始新一天的外出劳作。 这时,几个穿着土布衣衫的年轻人出现在城外二里的地方。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停了下来,随后,他们拉住了一个刚从城内走出来的小商贩,商贩肩膀上还挑着装满商品的担子。 “大哥,大哥,跟您打听个事儿,我们哥几个刚从村儿里出来,准备投军混碗饭吃,听说寒山城里来了一支禁卫军,他们的军饷多,吃的也好,不知道还在城里吗,怎么找他们?” 这个堆着满脸的憨厚笑容问话的,正是刚刚从落龙岭中逃出来的胡凯。 “禁卫军?你们想投禁卫军?问别人去,老子还要忙着赶路呢。” 这个小商贩一听胡凯要打听禁卫军的事,便立即重新挑起担子准备离开。 “大哥,大哥,您就帮个忙嘛,我们在这儿等了半天了,就看着您像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我们也不白问,您发财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嘿嘿。” 胡凯说着话,便把几个铜钱塞进了小商贩的手里。 “唉,不是我不帮你们,实在是帮不上了,禁卫军就别想了。如果听我的劝,你们就什么军队也别投了,老老实实回家种地,说不定还能好好活下去,这世道恐怕要乱喽。” 商贩说完这几句,便又要离开。 胡凯忙又一把拉住他,继续说道:“大哥,别急着走啊,我们好歹来一趟,到底禁卫军在哪,还在不在,您给个准信儿啊。” 他随手又塞了几个铜钱过去。 炎黄文摘:曾经有几个圣都城中的纨绔子弟在酒楼里开玩笑说:“若是无畏禁卫军吃个大败仗,那么整个圣都内城一半以上的府邸将会竖起引魂幡”。这句话终于在大汉乾佑二十七年的夏末秋初应验了,而且实际上挂起引魂幡的府邸远远超过了一半,只不过,这些白色的引魂幡很快便又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噩耗传来 “罢了,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去南门外面看看吧!我言尽于此,再多的话,就算你给锭金子也不能说了。” 商贩说完便奋力挣开胡凯的手,大步离开了。 “走,去南门。” 胡凯看着小商贩远去的背影,脸上再没了笑容,立即招呼几个手下从城外向南门方向绕了过去。 当他们几人来到南门外的时候,瓮城中的大火已经熄灭,但烟还没有散尽,几百米内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肉烧焦的味道。 此刻南门还没有对百姓开放,只有守城的士兵们用一辆辆的大车往城外拉着尸体。 这些尸体多数都已经被烧焦,少数还穿着禁卫军的盔甲,面目大多已经无法辨认,经常有好几具尸体已经粘在一起无法分开。 “哨长,不能再靠近了,会被发现的。”一名士兵拉住还想再靠近一点的胡凯劝道。 他们几人虽然已经亲眼见证了刘远达和数万禁卫军的阵亡,但眼前的惨象还是深深震惊了他们。他们不敢想象,这些同属第一军的袍泽兄弟们在昨天夜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仲谦这个王八蛋,我要去宰了他!” 胡凯身旁的另一个士兵咬着牙就想冲进城去,他的亲哥哥就在眼前已化为焦炭的禁卫第一旅当队长,而这个哥哥一直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骄傲。 胡凯一把将这个士兵拉了回来,忍住满腔的悲愤,转头离开了,嘴里说道:“咱们来晚了,第一旅的兄弟们已经……咱们必须马上赶到第三军去,希望还来得及,那里还有整整两万兄弟啊……” 胡凯带着自己的兄弟们一路跑向兴丹郡的方向,但他们既不敢走大路,又要一路打听新九军团的最新驻地,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直到第二天的中午,他们才终于找到了新九军团。 “他们好像正在跟人交战,咱们悄悄摸过去看看。” 胡凯一边说着,一边猫着腰向新九军团的侧后方绕了过去。 因为已经确认东部三郡都已经背叛了大汉,胡凯他们也没有任何顾忌了。 他们悄悄盯上了一队新九军团的斥候步兵,找了个机会干净利索地把他们全部解决了,除了从队长口中逼问出了通行口令以外,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换上了这一队斥候的军装后,借助口令,胡凯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新九军团的核心地带,一直来到了最前沿,却见到众多的精锐部队正集结在一个山谷外。 “兄弟,喝口酒润润嗓子,我们这队人是刚调来增援的,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前面这是怎么回事,都集中在这儿干什么?” 胡凯穿着二等剑尉的队长军装,凑到了一个新九军团的队长身边,一边递上一壶酒一边问道。 “谢了兄弟!你看到前面那个山谷了吧,督帅把禁卫第三军骗了进去,说是从那里进去可以绕到叛军后方夹击。 实际上督帅已经在山谷里部署了重兵埋伏,你仔细听,里面正打的热闹着呢。咱们在这里,就是为了收拾那些有可能逃出来的漏网之鱼。” 这个新九军团的队长一边灌了两口酒,一边对胡凯解释了第三军的遭遇。 胡凯闻言,自知又来晚了,听着山谷中传来的厮杀声,他的心在滴血,不过脸上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嘴里还不得不说道:“督帅真是神机妙算啊,这回看这些禁卫军的人还敢不敢猖狂了。” “唉,作孽啊,平日里看这些禁卫军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的,确实想揍他们,但如今看着他们就这么被弄死,还真是…… 这回咱们就回不了头了,只能一条道走下去了,要么是叛臣贼子,要么是开国功臣。” 这个队长叹了口气,说完又灌了一口酒。 还没等胡凯再说什么,山谷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些禁卫军的人马,只见一名统领当先冲出了山谷。 他见到守在谷外的新九军团都统制王桂勇后,似乎还很高兴,嘴里大声喊道:“王督帅,快派援兵,我们在谷内遇到叛军埋伏,死伤惨重,将军大人正亲自断后。” 王桂勇闻言,立即拍马上前问道:“刘将军还在谷内?战况如何,他没受伤吧?” “谷内地形非常不利,我们被叛军扔下的石块和弓箭袭击,已经死伤大半,将军大人派我突出来求援。王督帅,再不派援军,将军大人和谷内的兄弟们恐怕凶多吉少啊。”这名统领焦急地说道。 而这几句话的时间,他已经来到了王桂勇的马前。 “既然如此,本将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这就马上派兵!”王桂勇说道。 “多谢王督……” 这名统领刚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原来一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而这把剑正握在王桂勇的手中。 “杀,一个不留!” 王桂勇抽出剑,看都没看那倒下马的禁卫军统领。 一阵箭雨覆盖了全部冲出山谷的禁卫军士兵,随后,谷外的新九军团士兵们杀进了山谷之中…… 刘远达率领六万禁卫军出征之时,是大汉乾佑二十七年的六月底,当禁卫第三军的最后一名士兵战死时,已经是七月初了,这一天正是立秋,再有一天就是大汉皇帝刘询志的五十大寿了。 大汉皇宫之中,刘询志正笑眯眯地坐在龙椅上,看着兵部刚刚送来的刘远达禁卫军的捷报。 “哈哈,远达这回干的不错,不过等他回来,朕无论如何都要给他找个姑娘成婚了。” 一旁的坤公公也笑着说道:“是啊,皇上,咱们威德亲王殿下,不论是练武还是带兵,那都是人中之龙啊。” “嗯,不过也不能就知道练武带兵啊,赶快成个家,给朕生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经事儿嘛,哈哈! 唉,远磊也成婚一年多了,可是他的王妃还一点动静也没有……对了,这都立秋了,户部有没有奏折上来,各地的庄稼都长的怎么样?”刘询志随口问道。 “回陛下,户部的奏折在这儿呢,最近咱们大汉各地的情况都不错,风调雨顺啊。这老话说得好,‘七月秋样样收,六月秋样样丢’,‘立秋晴一日,农夫不用力’。 今年咱这立秋是在七月,又是个大晴天,回头肯定是个大丰收的好年头,陛下就放心吧。”坤公公笑着答道。 “这就好,若是今年再歉收,叛乱恐怕会更严重,不能让百姓没有饭吃啊。” 刘询志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碗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显然是有人在快速奔跑,而且听这速度还是个绝对的高手。 不过在皇宫之中,如此肆无忌惮地奔跑是违反礼制的,敢这么干的也就只能有一个人了。 “是风儿来了吗,不必施礼了,快进来吧。” 刘询志立即喊了一声,虽然宫内所有人都知道刘远风是向来不把礼仪放在眼里,而刘询志每每抢先下旨免礼只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但他仍旧乐此不疲地这么干。 “老头子,出事了!” 刘远风几乎是飞一般地从大门口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刘询志皱皱眉问道。 虽然他知道刘远风向来不守规矩,但在宫中如此狂奔还是很少见的,因为这么跑其实是很累的。 “新八、新九军团,东部三郡郡守等文武官员都是叛党,六万禁卫军全军覆没,二哥……二哥战死了……”刘远风红着眼睛说道。 只听啪地一声响,刘询志手中的茶碗被硬生生捏碎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听谁说的,朕这里刚刚还收到一封捷报。” 刘询志猛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刘远风的话,但是他心中同样知道,刘远风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么不靠谱,但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捕风捉影开玩笑。 “那些捷报都是骗你的,东部三郡的真实情况都已经被严密封锁了起来。二哥手下有我自然神教的一个堂主,在最后时刻奉命突围送信。这都是他用自然神教的信鸽传给我的,这是他写的情报,都是他亲眼所见!还有这个……这是二哥亲自写的绝笔信。” 刘远风将胡凯写的战况汇总和刘远达的信递给了刘询志。 刘询志用颤抖的手接了过来,他先飞快地看了胡凯的信,接着展开了刘远达的信,一字字地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刘询志缓缓地坐回到了龙椅上。 刘远风心疼地上前扶了他一把,就在这一刻,刘远风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刘询志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父子二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刘询志又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传旨,立即关闭圣都内、外城全部城门,严禁任何人进出!坤公公,传崔坚来见朕!嗯?坤公公呢?” “啊,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还在呢,什么时候不见的?”刘远风也诧异地问道。 刚才他们父子二人太过悲痛,对四周的情况都有些忽视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孤城危局 “回陛下,刚才武德亲王殿下进来之后,坤公公就从后面出去了,走的很急,也没说去干什么。”另一个轮值的太监急忙上前奏道。 “坏了!风儿,你亲自带人去相府,马上把崔坚这老匹夫给朕带来。”刘询志一拍桌案,怒道。 “我这就去,希望还来得及。” 刘远风立即转身离开了。他和刘询志都猜到了,这坤公公此刻溜走,很可能是给崔坚报信去了。 果然,当刘远风带着一队禁卫军将丞相府包围起来,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之后,无论是崔坚,还是他的家人亲信都已经不在了。整个相府之中,就只剩下一些家丁仆人了。 刘远风当场审问了几个相府家丁之后,便立即回到了皇宫之中。 刚一进建章宫前殿的大门,刘远风就见大皇子刘远磊、国舅苏云清,以及禁卫军第二和第四军的统制等一班刘询志的心腹,都已经被召集到刘询志的身前,而刘远磊的眼睛也是通红的。 “陛下,外城的所有城门已经全部关闭,全城也已经戒严,四面城墙各安排了一个军守卫,剩下一个军正在城内严密巡逻,严防逆贼生事。”身为圣都城卫军整编第二红盾军团都统制的苏云清汇报道。 “陛下,内城的城门也已经全部关闭,街道也已经戒严。”禁卫军第二军的统制也奏道。 “崔坚跑了,整个丞相府内只剩下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下人家丁了。我审问了一下,早在几天前,崔坚就已经把他的家人亲眷悄悄送出城了。 守门的家丁还说,今天确实是坤公公突然跑到了相府,然后崔坚就带着他急匆匆地骑马出城了。”刘远风对刘询志和殿内的众人说道。 “这个老匹夫,看来远达没猜错,真的一切都是他在搞鬼。” 刘询志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没想到坤公公竟然也是崔坚的人,他潜伏在父皇的身边这么久,咱们那么信任他,还想让他去给老二送信……” 刘远磊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陛下,崔坚为相多年,这满朝的文武官员,多数都是他提拔上来的人,此刻不知谁忠谁奸啊。”苏云清说道。 刘询志和其余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当前最大的难题就是不知道能信任谁。但若是胡乱猜疑,又更加会造成人心大乱,更难打败预谋已久的崔坚。 “报!陛下,圣都城外出现大量军队集结,已经将城池四周包围了起来。”一名军官跑进殿中禀报道。 “看来这老匹夫是早就准备好了,他调动了多少军队,都有谁跟着他反了?”刘询志冷冷地问道。 “回陛下,从旗帜和服装上看,聚集在圣都东门外的是整编第三铁卫军团,北门外的是新编第十三军团和新编第十六军团,西门外是暂编第十七军团和暂编第十八军团,南门外是新编第十一军团。”军官报出了一长串的军团番号。 “这么多……这么多的军队都跟了他崔坚了。”刘询志叹了口气说道。 “按照兵部的备案,这六个军团的总兵力大约有四十万,但按照新八军团和新九军团的例子,崔坚很可能隐瞒了一些人数,实际兵力可能会有五十万。”刘远磊说道。 “事到如今,除了城内的四万禁卫军和红盾军团,整个帝国,就只剩下新十九军团和冰原郡的整七雪镰军团了。”刘询志说道。 “陛下,雪镰军团的都统制孙元新原本并非崔坚一系,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崔坚却与其书信往来频繁,恐怕也不能完全信任。” 一直沉默的司隶校尉寒冷这时候上前奏报,他是大汉帝国情报机构的负责人。 “这么说,整个帝国就无人可以勤王救驾了?”刘询志说道。 “我的新十九军团应该没有问题,我回圣都的时候,就预先派张冰回了新十九军团。前些日子,张冰已经传回了消息,新十九军团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整七雪镰军团是防御古卑人的一线部队,不管孙元新是否背叛,崔坚一时半会儿还不敢调他们来围攻圣都。不过,除了这些,咱们还有一支秘密的王牌可以打,老头子,你也不要太悲观。”刘远风说道。 “秘密王牌?你是说……古卑人?” 刘询志也想了起来。他在刘远风刚从草原回来的时候,通过刘氏宗族秘密调拨了一些物资去古卑,之后就完全由蓝铁宏在操作古卑军团的组建工作,刘询志反而渐渐把这事儿忘在了脑后。 “没错,古卑军团已经完成了整编组建,十万古卑铁骑就在北部冰原。我之前也已经让蓝宝音带着你的圣旨回去担任都统制了,只要我们立即传信出去,这一南一北两大军团就可以前来支援。 我们圣都城高池深,粮草充足,禁卫军加上城卫军也足有十四万精锐。必要时,我们还可以征集城内的青壮百姓协助守城,足可以坚守一段时间。 而且,我们还能把崔坚的几十万叛军都吸引在城外难以动弹,到时候只要新十九军团和古卑军团这二十万大军赶来,南北夹击,我们还是很有胜算的。”刘远风说道。 “三殿下说的对,只要崔坚不能迅速攻破圣都,我大汉九郡之内,誓死捍卫帝国的忠贞之士相信还是很多的。只要陛下下旨号召,到时候必然会有更多的勤王之师出现,崔坚逆贼不得人心,久必败之。”苏云清说道。 “好吧,就依此应对吧,国舅,外城的守卫就全权由你负责,城内的民夫、粮草可以随意调用,务必坚守到各地勤王之师到达。”刘询志说道。 “老臣遵旨!”苏云清躬身答道。 “远磊,从此刻起,禁卫军归你统帅,内城的防御就交给你了。”刘询志又说道。 “儿臣遵旨。”刘远磊答道。 “风儿,你用你们自然神教的信鸽替朕给城外传旨,调新十九军团和古卑的整编第二十狂战军团来圣都勤王救驾! 圣都以南所有帝国武装力量,皆由新十九军团副都统制张冰节制。圣都以北全部武装力量,包括整编第七雪镰军团,都受整编第二十军团都统制蓝宝音节制。 另外,册封原北疆都护府都护、古卑族长蓝铁宏为古卑郡王,原古卑草原与冰原郡都是他的封地。 再传旨天下,帝国丞相崔坚叛逆,褫夺崔坚一切爵位官职!帝国整编第三铁卫军团、新编第八军团、新编第九军团、新编第十一军团、新编第十三军团、新编第十六军团、暂编第十七军团、暂编第十八军团为叛军,全部撤销番号,各级军官官职爵位全部褫夺。 凡我大汉军民人等,皆可组织武装勤王救驾,帝国平叛之后必有重赏!如有斩杀叛逆者,则可获得被杀叛逆之人原本所任之职务及爵位。”刘询志接着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办!”刘远风答道。 “圣都的西面和南面都是裕河,这个季节的裕河水深、河宽、流急,两面城墙外的河面最窄处也有一百五十米,不适宜叛军攻城,当然,也不利于咱们突围。 所以叛军在这两个方向部署的军队也都是战斗力较弱的,想来他们的主攻方向还是北门和东门,国舅,这两个城门你要重点布防啊。”刘询志又嘱咐道。 “老臣明白,叛军人数虽多,但真正的精锐只有一个铁卫军团,崔坚既然把铁卫军团放在了东门外,那么叛军的主攻方向应该就是东门。 红盾军团中,战斗力最强的是聂闻天的第八军,我之前正好就是让这个军驻守的东城墙,请陛下放心吧。”苏云清又说道。 “嗯,崔坚这个老匹夫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整三军团被分散派驻到各个县、镇,实际是早就集结起来准备造反了! 寒冷,城中的官民人等,你们要严密关注,尤其是那些跟崔坚走的近的府邸,必须严密监视,如有任何异动,可立即处置,不必请示。”刘询志转头对寒冷说道。 “臣遵旨!”寒冷躬身答道。 炎黄文摘:刘定博,大汉宗室子弟,帝国世袭三等伯爵,禁卫第一无畏军团第三军统制,号称是帝国各军级将领中长相最帅的。家世显赫、帅气多金、年少有为、身居高位、武艺出众,这些标签都实至名归地贴在他的身上,可谓是迷倒了圣都城中的万千少女。而刘定博一直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直到那个真正打动他的少女出现。为了追求到心爱的女孩儿,他这样一位帝国宗室贵族兼禁卫军高级将领,竟然跑到了圣都外城那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家门口站岗,整整一个月,风雨无阻,充分展示了刘宗子弟的脸皮厚度,最终打动了少女的芳心。令人唏嘘的是,他刚刚新婚一月便率兵出征而战死沙场,只留给世间一声叹息。——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困守孤城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让朕静一静。”刘询志完成了各项布置后,颓然地坐回到龙椅上说道。 “臣等告退!”苏云清等人答道。 “值此帝国危急时刻,父皇定要保重龙体,不要太过伤心了,儿臣告退。”刘远磊红着眼睛说道。 而刘询志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 圣都城外,铁卫军团的中军大帐中,崔坚正坐在帅案后面。由于之前跑的太急,此刻气还没喘匀。 “没想到又是这个刘远风,坏了本座的大事。” “是啊,主上,按照计划,明天趁着刘询志过寿的时候,大军趁乱进城,直接就可以拿下圣都内外全城,没想到现在不得不改成攻城战了。”坤公公在一旁说到。 “哼,攻城战……对了,孙元新那边有什么消息?”崔坚问道。 “回主上,孙将军刚刚传过话来,他不会公开支持主上,但也不会带兵回援刘询志。雪镰军团将确保北方的古卑人不会在这期间南下。”另一边站着的周航立即说道。 “好,这样就行了,本来就算他公开投靠本座,本座也不会让他来打圣都。如今六大军团,五十万大军围攻圣都已经足够了。 他们雪镰军团的任务,就是确保古卑人别趁机作乱。这个刘远风跟蓝铁宏的那个儿子私交不错,决不能让古卑人给咱们的计划增添什么变数。”崔坚点点头说道。 “主上所言极是,这孙元新暂时不易帜也是好事。他们古卑人要是想插手,也不好明着攻打大汉的军团,若是雪镰军团公开投靠咱们,反而给了古卑人南下进军的口实。”坤公公笑着说道。 “嗯,没错,这孙元新还是有点头脑的。对了,代国和楚国那边怎么样了?”崔坚喝了一口茶,又接着问道。 “回主上,代、楚两国已经联合集结了十五万大军,悄悄进入了上安郡,正在向新十九军团的驻地移动。想必等新十九军团听到咱们这边消息的时候,代、楚联军也已经把他们解决了。”周航说道。 “嗯,这新十九军团是唯一可能支援刘询志的部队,除掉他们,圣都就彻底是孤城了,咱们的计划也才真正万无一失。”崔坚满意地说道。 “都是属下无能,若不是没能及时完成主上的命令,给了刘远风可趁之机,导致碾山山脉中的数万人在葫芦谷全军覆没,如今也不至于要依靠代、楚两国来对付新十九军团。”周航躬身说道。 “那些饭桶自己无能,也怪不得你,就凭他们在葫芦谷的表现,真要指望他们去伏击新十九军团,还未必能赢,到时候反而误事。”崔坚宽慰周航道。 “还是主上英明!不过,您真的打算在事成之后将上安郡和吉章郡分别送给代、楚两国?这两个郡收上来的税赋可是九郡中最高的两个郡啊。”坤公公疑惑地问道。 大汉九郡之中,南部三郡最为富庶,但裕京郡的土地多属于各大贵族,而这些贵族又多数享有免除税赋徭役的特权,故而上安郡和吉章郡就成了上缴赋税最高的两郡。 “哼,新十九军团这块儿骨头可不是那么好啃的,不然本座就自己解决了!代、楚两个小国啃下它之后,恐怕也剩不下什么了,这两个小王国存在了一千多年了,已经够久了!”崔坚冷冷地说道。 “主上英明!”坤公公会意地笑道。 …… 夕阳西下,映照出满天的红霞,刘询志带着刘远磊和刘远风登上了圣都外城的城墙。在记忆中,这似乎是刘询志继位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视察圣都的城防。 当刘询志一行登上城墙顶部时,正是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洒在古老斑驳的城头。 刘询志抬起头,看着前面那高高的旗杆,上面悬挂着大汉帝国的黑底烈焰赤龙旗。 之前这一天的时间都没有什么风,这面国旗死气沉沉地挂了一天,正巧这时候突然起风了,国旗呼啦啦地飘了起来。 这根旗杆是大汉世祖皇帝刘伯武复国后,命人用纯铜打造,总高三十三米,旗杆外表全部镀金,安放在圣都最早看到日出的东城墙城头,至今已经矗立于此近一千五百年。 虽然旗杆外侧的镀金已经掉落了很多,但此刻仍然能够在夕阳下反射出闪闪的金光。 在这一千多年里,这根旗杆就是圣都城的最高点,包括皇宫在内,整个圣都城中的建筑都不得超过这根旗杆的顶点。 按照制度,每日太阳落山之时,驻守于此的士兵们要将国旗降下清洗养护,第二天日出之时再重新升起。 就在刘询志抬头望着国旗发呆之时,几名士兵在一个剑尉队长的带领下走到旗杆。 “今天先不要降旗了,叛军围城期间,这面旗就不要降下来了。”刘询志突然说道。 “是。” 剑尉队长闻言,带着士兵们重新向刘询志施礼。 “你们是第八军的吧,聂闻天在哪。”刘询志问道。 “回陛下,将军大人已经将军部安在城门楼,微臣这就去请他过来接驾。”剑尉答道。 刘询志是临时决定上城墙视察防务的,并未事前通知城墙上的守军。 “不必了,国事至此,虚礼已经不重要了,聂将军忙于布置城防事务,不便过多打扰,你直接带朕过去看他吧。”刘询志说道。 “这……遵旨,陛下请这边走。” 剑尉犹豫了一下,自然不敢违逆皇帝的圣旨。 一行人走到了城门楼,此刻正赶上开始掌灯,城墙上的灯笼火把一串串地亮了起来,而城外的叛军营地也同时点起了成片的篝火。 城上城下,都执行着完全一样的作息制度,曾经是生死与共的袍泽,如今却成了拔刀相向的敌人。 刘询志向城外看了几眼后,转身走进了城门楼。 这城门楼一共三层,第一层已经改成了第八军的指挥大厅,一群军官们正忙碌着,但聂闻天并不在这里。 刘询志没有打扰军官们,挥手向他们示意免礼,然后就登上了第二层。这是高级军官的会议室,不过此刻这里只有两名站岗的士兵。 刘询志直接登上了第三层,只见上面摆放着一张行军床,床边有着一桌一椅,看起来是第八军统制聂闻天的卧室。 只不过,此刻的画面有了一点点不和谐的音符,原来刘询志父子三人刚登上第三层的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而本应紧张地忙于城防部署的聂闻天,此刻却正倚靠在桌边,就着几碟小菜大口地喝着酒。 聂闻天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连头都没有回地问道:“谁啊,又有什么事儿,不是告诉你们去检查投石车是否损坏,再把库房里的城防物资发下去,等到叛军切断了护城河的水源时,再来找我嘛。怎么还来烦我?” “咳咳,聂将军,父皇来看你了。”刘远磊不得不出声说道。 “嗯?‘父皇’是谁……啊,陛下,臣聂闻天不知陛下驾到,请陛下责罚!” 聂闻天嘴里嘟囔着回过头,见来的竟然是刘询志,酒立即就醒了,急忙跪地请罪。 “聂将军快快请起!” 刘询志走上前,亲手扶起了聂闻天,“朕久闻聂将军酒量过人,人称‘酒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 “臣不该此刻酗酒,臣有罪!” 聂闻天闻言又跪了下去。 刘询志急忙又一把将其扶了起来,嘴里说道:“聂将军不必多礼,用不了多久,朕就是亡国之君,卿就是败军之将,这个时候还讲那么多礼法尊卑有何用! 聂将军快坐吧,朕也是好酒之人,今日就免去那些俗礼,咱们君臣好好痛饮一番,也算不枉君臣一场。” 说完,刘询志便把聂闻天按在了椅子上。 刘远磊和刘远风也立即搬来了几张椅子摆在桌边,刘询志父子三人也随之坐了下去。 “臣……谢陛下!可是臣这里……” 聂闻天很尴尬,他虽然自己嗜酒如命,但对。所以他此刻只有一个喝酒的大碗在桌上,并没有预备别的盛酒器皿。 “哈哈,还用什么碗啊,直接用这个喝就好!”刘询志直接拿起了一个酒坛笑道。 “啊,好!” 聂闻天见状,也拿起了一个满满的酒坛,打开了封盖,与刘询志的酒坛碰了一下,随后,两人便将自己的酒坛一口气喝的干干净净…… 刘远磊和刘远风都是不怎么爱喝酒的人,也没什么酒量,所以都只是陪坐在一旁,看着刘询志和聂闻天一坛一坛地把酒灌进肚子里,最终竟是聂闻天首先趴在了桌子上开始求饶了。 “陛下……臣……臣喝不动了,陛下真是……海量……” 聂闻天头脑还清醒,但嘴已经说不利索了。 “哈哈……聂爱卿,你输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越醉越醒 刘询志虽然不像聂闻天那样只能趴在桌上,但也已经晃晃悠悠了。 “聂爱卿……朕跟你说心里话!”刘询志搂住了聂闻天的肩膀。 “朕……治国无能……用人失察……治军无方,以至于有今日……都是朕的错误,不是你等过失。 嗯,其实早就有人……有贤臣跟朕奏请,聂将军英勇善战,可堪大任……但是一直没能提拔重用! 若是朕早将卿提拔为一方的都统制,也不至于……不至于今日困守孤城,外无忠诚勤王之师!朕不该听信崔坚老匹夫的话,所用非人,所用非人啊……” “陛下……陛下不必自责……陛下仁德……宽厚,中了奸人……奸人之计,臣等……臣等一定……死守圣都,剿灭叛贼……保护好……陛下……”聂闻天趴在桌子上说道。 “聂爱卿不必劝朕……朕有……自知之明,朕不是……好皇帝……但是……卿号称大汉第一海量……今日证明……起码在酒量上,朕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你要服朕!”刘询志得意地说道。 “臣服……服陛下……陛下海量……当之无愧!”聂闻天说道。 “好!” 刘询志拄着桌子站了起来,刘远磊与刘远风忙上前将他扶住。 只见刘询志又变得清醒了一些,向窗外看了看,叹了口气说道:“唉,今日虽知待卿不公,却已无力拟补,就以此酒算朕赔罪吧。城破之日,朕当覆面殉国以谢罪祖先!然,将军家眷具在城中,武神血裔不能断,卿无需愚忠于昏庸之帝,可降之,以保家眷平安!” 聂闻天听到刘询志这番话,也变得清醒多了,立即滚下桌,伏跪在地上大哭,嘴里说道:“聂氏一门世受皇恩,臣生为汉将,必以死效忠!” 刘询志立即俯下身子去搀扶聂闻天,结果两人都没有站稳,最终却是君臣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从聂闻天那里离开后,刘远磊便与刘远风一起搀扶着刘询志往回走,此刻已经是繁星满天。 刘询志醒酒醒的很快,也可能是本就没有醉的很厉害,下了城墙之后,便不再需要搀扶了。 “聂将军今夜喝成这个样子,万一叛军突然偷袭,或者明日攻城之时,他还没有醒酒怎么办?”刘远磊有些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聂爱卿号称‘酒皇’,岂是那么容易醉倒的,朕看得出,这是个心里永远都很有数的人,绝对是可以信赖的,朕都没有真的醉,他又怎么会醉呢。”刘询志说道。 走到内城城门口的时候,刘远磊突然说道:“父皇,儿臣临时想到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就先不回去了。老三,你照顾好父皇。”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回到宫中后,刘远风几乎是捏着刘询志的嘴,硬将晚饭塞进了刘询志的嘴里,这才让他吃了点东西。 而又过了好一会儿,刘远磊才回来。之后,父子三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磊儿,风儿,朕已经仔细想过了,咱们父子不能都困死在这城里,必须有人出去,以防意外。” 刘询志突然打破了沉默。 “没错,老三,你必须马上出城。”刘远磊也立即说道。 “干什么,就算咱们三个不能都等在城内被一锅烩,但要离开的也不该是我吧,你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事实上公认的储君,要走也是你们俩走啊。”刘远风立即回道。 “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走。”刘远磊马上说道。这算是他第一次没有否认储君的身份。 “磊儿说的没错,皇帝和储君都在城内,才能稳定城中的军心民心,让他们坚定守城待援的信心。如果我们俩跑了,立即就会军心涣散,圣都城马上就会被攻破。而既然我们俩在城内,你在不在城内,就没那么重要了。”刘询志也说道。看起来他也是准备让刘远风离开。 “可是万一城真的破了,你们俩都在城内,大汉不就完了吗?”刘远风见刘询志和刘远磊真的都想让自己离开,焦急地说道。 “万一城破国亡,我大汉的皇帝和太子就更必须光明正大地战死在城内,如此才不失我大汉的尊严,不失我刘宗子弟的荣誉。 而到了那个时候,作为朕仅存的嫡皇子,你就自然而然的是大汉帝国的继承人!只要你活着,各地的勤王之师,忠诚之士就还有效忠的对象。 只要你愿意,自然就可以再树起大汉帝国的旗帜,复兴大汉,为我们报仇。”刘询志说道。 刘询志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刘远风是否愿意,看来是有些怀疑刘远风到时候是否愿意承担这么累的事。 “我不走,不管你们说什么,我就是不走。”刘远风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耍赖般说道。 “风儿,让你走又不是生离死别,这圣都城尚有守军十数万,且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只要援军来的及时,就肯定能反败为胜。 可是如今咱们父子都在城内,没有一个有分量的人在外面统一指挥各路援军,这样的局面是很不利的。而真正有分量的援军,就只有新十九军团和古卑人的狂战军团。 那你说,除了你,还有谁能指挥的动张冰和蓝宝音,别说远磊了,恐怕就算是朕想要指挥他们,都未必能指挥的动。”刘询志接着耐心地劝说道。 “是啊,老三,于情于理,现在你都必须离开。如今叛军把圣都城围的水泄不通,也只有你的轻功才能确保在出城之后不被叛军抓到,父皇和我都没有你那逃生的本事。”刘远磊也说道。 刘远风见刘询志和刘远磊说的都句句在理,也不好再回绝,他仔细地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出城。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会尽快带着新十九军团和古卑军团杀回来的。” 刘询志见刘远风终于答应了下来,也松了口气,说道:“从你出生时的天地异象中,朕就知道你此生注定不凡。然而,注定不凡的人也同样注定要经历更多的风雨。 这么多年来,朕一直在想方设法给你找些麻烦,其实不是为了打趣玩乐,而是为了能够更多地磨砺你,让你尽快成长起来,只不过父皇总是棋差一招。 这次,你真的要去独自面对风雨了,但朕对你有信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朕都相信你一定能重振刘宗,复兴大汉。” 听到刘询志这样一番充满感情的话,刘远风终于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嘴里却还说道:“你总算为你这么多年的为老不尊,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过,我真的希望你永远都不需要跟我说这些理由。” 刘远风这话说完,父子三人都会心地笑了,只是三人的眼睛却都流出了泪水。 “远磊,你带禁卫军团的第二军出城去偷袭一下叛军,不求多大战果,只要把叛军搞乱,吸引住叛军的注意力就行,方便风儿借机离开。”刘询志对刘远磊吩咐道。 “好的,父皇。”刘远磊立即答道。 刘远磊走到刘远风身边,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递给刘远风,说道:“老三,假如你离开之后,圣都城出现什么意外,落到了叛军手里,你带兵反攻之时可打开这个锦囊来看。” “大哥,你照顾好老头子,等我回来,不许发生你说的这种情况,到时候我会把这锦囊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崔坚为相多年,在城内肯定布置有不少暗棋,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多多防范。”刘远风接过锦囊说道。 “嗯,放心吧。你也一定保重,遇事别逞能。”刘远磊微笑着嘱咐道。 随后这兄弟二人拥抱了一下,刘远磊便转身离开了。 刘询志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任何人偷听,这才又对刘远风说道:“朕原本确实是打算让远磊继承皇位,但他为人太过宽和,比朕还不善于权谋诡计。所以,朕原就准备在百年之后把刘宗宗主之位传给你,让你来执掌刘宗的秘密力量,帮着远磊稳定江山。 但是没想到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就只能提前把这宗主之位传给你了。有了这宗主之位,普天之下,凡刘宗弟子,都不能违逆你,就算朕和远磊有何不测,也没哪个刘宗之人敢跟你争夺正统身份。” “好啊,老头子,原来你真的是想让我专门负责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啊,我像是那么喜欢玩阴谋诡计的人吗?”刘远风的泪水仍旧在流淌,但嘴角却像平时一样微笑着问道。 炎黄文摘:聂闻天年轻时极度好酒,甚至得了“酒皇”的称号,但在乾佑二十七年秋,叛军围城之时,他与汉皇刘询志对饮,没人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人们只知道,自那以后,无论处于何时何地,聂闻天有生之年都没有再喝一口酒,彻底成了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由此可以分析,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昏庸无能的刘询志,关键时刻也有其过人之处。——摘自后世禁书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出城密道 “像!” 刘询志先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朕其实早就把刘宗宗主的象征之物给了你,你应该还戴在手上吧?” “戴在手上?你是说我平时用来削苹果的这个戒指?”刘远风诧异地问道。 “咳咳,没错,就是这个赤霄宝戒。” 刘询志听到这刘宗圣物被用来削苹果,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好在他早有心里准备,不然肯定会被气的吐血。 要知道,这赤霄宝戒在炎族历史上的地位可是基本相当于风神权杖在古卑族的地位。而这些被无数人顶礼膜拜的圣物到了刘远风这里,一个被用来挖地洞,一个被用来削苹果…… “我们刘宗的隐藏力量,主要有两大部分,一是刘宗秘密训练的武者和派驻各地的情报人员、经营的产业,具体的联络方式都在这个小册子里,你一定要保存好,找时间尽快背下来,然后毁掉册子,等你传位下一代宗主的时候,再写出一本新的册子。” 刘询志将一个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小册子交给了刘远风。 “这怎么像是考试用的小抄啊。”刘远风看了看那袖珍而精致的小册子,随口说道。 “嗯,没错,朕就是看了那些在科举考场收缴上来的小抄后,得到的灵感,做了这个小册子。不过你这辈子除了风扬的入学考试,应该从没参加过什么别的考试吧,没想到竟然也这么熟悉考试才用得到的小抄。”刘询志略显得意地说道。 “好吧……那还有一部分隐藏力量呢?”刘远风略显无语地问道。 “嗯,刘宗还有一支力量,这是全大陆都无人知晓的机密,在刘宗内,也只有历代宗主才能知道。而不到符合条件的关键时候,决不能动用这支力量,哪怕国破宗灭都不能动用,他们是……” 刘询志压低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 二十多年来,刘询志与刘远风这对父子第一次进行了推心置腹的长谈。 而在他们的谈话结束时,刘远磊也已经点齐禁卫第二军的三个旅,共一万余人马冲出了北城门,杀进了新十三军团的营地之中,引得叛军一片混乱。 刘询志带着刘远风一路走到了那个存放各种武学秘籍的地下密室之中。 “老头子,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不是说出城吗?”刘远风有些不解地问道。 自从刘询志第一次带他来这里修习刘宗轻功之后,这个地方他就经常来,自然神教核心成员们修习的武功秘籍都是从这里“拿”出去的,也算是非常熟悉了。 “出城的密道就建在这里。” 刘询志来到最内侧的一排书架前,用力将书架挪开,果见墙角出现了一个暗门。 “赤霄宝戒就是打开这暗门的钥匙,你来试试。” 刘远风闻言,上前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看了看,摘下了手上的戒指,将刀片弹出,对准暗门上的一个小孔,将整个戒指塞了进去,之后用力一按,再一扭,暗门应声而开。 “你进入密道之后,就把暗门锁上。这门是用特殊材料制成,非常坚固,就算被发现,一时半刻都无法破坏,而如果从外面进来,也需要用赤霄宝戒开门。时间紧迫,你快走吧。”刘询志拍了拍刘远风的肩膀说道。 “如果门关上了,你们没有这戒指,万一……”刘远风皱着眉说道。 “没有万一,无论如何,朕都不会离开圣都,你快走吧,远磊打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不能拖得太久,免得被叛军困住。”刘询志催促道。 “好吧,你保重,父皇!”刘远风双眼闪着泪光说道。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私下里充满感情地叫“父皇”。 刘询志则只是回了他一个慈祥的微笑。 刘远风又看了看那苍老的脸庞,转身进了密道之中。 没多久,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金石碰撞的声音,那扇暗门被重新关上了。刘远风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从密道出来时,刘远风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出口是在圣都西北方向的小山中,旁边百余米远就是暂十七军团的营地。 若不是叛军的注意力都被刘远磊的夜袭吸引了过去,他在这里出现时,很可能会引来叛军斥候的注意。 刘远风将密道出口重新隐藏好,还做了个只有自己能看出来的标记。然后原地想了想,便向西北方向出发了。 在刘远风看来,古卑人的实力自然要远强于新十九军团,而且新十九军团肯定已经被崔坚重点关注了,此刻还是与蓝宝音汇合会更有用武之地。 而且相对而言,在张冰和蓝宝音之间,刘远风也觉得蓝宝音那个愣头青更需要自己在身旁提点,张冰则可以让人放心地去独当一面。 当刘远风施展轻功,躲过一队队暂十七军团的巡逻士兵,向西北方向远去时,刘远磊的夜袭也已经结束,军队撤回了城中。 因为崔坚担心刘询志会不顾一切地突围逃跑,所以早就命令手下的各支部队加强了夜间的营地防御,刘远磊的这次攻击并没有取得什么大的战果。 不过就在禁卫第二军全部退回城中后,一个身着禁卫军士兵军服的人来到北城墙下,对驻守在这里的整编第二红盾军团第七军卫兵说道:“我是禁卫军的,有紧急军情要见你们统制王将军。” 说着话,这人还递上了一个令牌。 卫兵拿到令牌后直接跑到了城门楼上,很快便回来将令牌还给来人,说道:“将军大人在上面等你。” 这人接回令牌,快速登上了城墙,直接来到了第七军统制王峰所在的城门楼里。 王峰见到这人后,立即让屋内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还亲自关好了门,这才走过去拉住来人,低声问道:“周兄,你怎么进来的,没被人发现吧。” “放心吧,我趁着禁卫军回城的时候混进来的,黑灯瞎火的,没人看得见,你还不放心我的轻功嘛。”这来人竟然是周航。 “那就好,辛苦了,义父有什么吩咐,这一天什么消息都没有,快急死我了。”王峰说道。 周航也低声说道:“主上也没想到消息会泄露,走的很急,来不及通知你,幸好禁卫军晚上莫名其妙跑出来夜袭,才给我抓住机会混进来找你。主上已经有了计划,明天白天你正常守城,一切如常,别让人看出破绽,到了晚上……” …… 火红的太阳不辞疲倦地如约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大汉皇帝刘询志五十岁的寿圣节到了。 可是,今日的圣都城没有任何节日的喜庆气氛,有的只是大战前的安静肃杀。 圣都城外,东西南北四面都集结起密密麻麻的大军,尤其是东面,一架架云车、投石车、冲车、楼车排列在城外,一个个步兵方阵围绕在这些攻城器械周围,士兵们拿刀举盾,虎视眈眈。 步兵方阵之间,一队队传令兵纵马而过,而骑兵也在两翼与后方开始列阵,卷起满天沙尘。 在城头上,聂闻天指挥着红盾军团第八军的士兵们也已经严阵以待。 作为千年帝都,圣都城的城防器具储备也还算充分,一架架大型弩车、抛石器,一堆堆滚木、礌石摆放在城墙上。 在城墙外侧,还悬挂着一个个夜叉檑。这种夜叉檑是用一根根大榆木制成,木身四周插满了粗大的尖钉,两侧有轮,另有绞索连接在城头绞车上。 一旦敌军冲到城墙下,就可以放下夜叉檑砸向他们,砸完还可以用绞索收上来重复使用。同时,这个东西只要挂在城墙边,就可以有效阻碍敌军利用云梯登上城墙。 在聂闻天身边,刘询志、刘远磊与红盾军团都统制苏云清都站在城墙上。 刘询志看到远处叛军帅旗下的崔坚,怒道:“崔坚老匹夫,朕几十年来对你信任有加,以兄长之礼待你,国事尽委于你,你居然背叛朕,你对得起朕吗?” 崔坚听到刘询志的怒骂,冷笑一声,说道:“刘询志,你觉得本座是叛逆吗,你错了,你们刘宗才是叛逆,本座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本座今天就正式告诉你,我不叫什么崔坚,我姓杨,名政侗,乃是大隋太祖皇帝陛下嫡系子孙! 当年,你们刘宗被另外那三宗满大陆的追杀,走投无路之时,是我大隋先祖收留了你们。结果你们刘宗刚一站稳脚跟,便恩将仇报,勾结古卑异族反叛,杀我先祖,夺我大隋江山社稷,至今已经一千多年。 我历代杨氏子弟忍辱负重,这才有今日再起之时,你刘宗窃国久了,便真的忘了谁是叛逆,谁才是主人了吗?” 刘询志听到崔坚的话后明显愣了一下,竟然一时哑口无言。 他们这些人谁都没有想到崔坚竟然是杨隋后裔,毕竟当年的刘宗灭隋复汉与如今的梁宗叛陈相比,性质真的差别不大,很难说得清谁对谁错。 第二百九十章 正统 为了避免士气被对方压制,一旁的苏云清立即大声说道:“崔坚,你不愧是当了二十多年大汉丞相的人,竟然能将一场赤裸裸的叛乱美化的像是合理合法一样!既然你非要拿千百年前的事情讲道理,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三千年前,刘宗先祖合四宗而建炎族,以火神血裔的身份成为我炎族共主!那时候,你杨氏先祖还只是炎族默默无闻的普通族民,请问谁是主,谁是仆? 我大汉太祖皇帝平定百族、放逐魔族,一统大陆,称帝建汉的时候,你杨氏先祖只是因功受封于东北边陲小城的区区子爵,请问谁是君,谁是臣? 一千五百年前,三宗叛汉,炎都被围,大汉皇帝传旨各地诸侯勤王救驾,你杨氏先祖身为大汉天子册封的隋侯,不仅不派一兵一卒,反而趁乱大肆吞并周边各路诸侯,自封为隋王,请问谁才是乱臣贼子? 当大汉太子带着皇族宗室来到大陆东北,你杨氏先祖不思接驾护主,反而逼迫太子殿下向你们献出传国玉玺并屈尊称臣,请问是谁背叛了谁? 你杨氏末代隋帝残忍无道、荒淫奢侈、无故毒杀刘宗宗主,致使民不聊生、众叛亲离!我大汉世祖皇帝诛杀叛逆暴君,复汉归位,顺天意、应民心,何来叛逆之说! 如今,我大汉复国已一千五百年,炎神护佑、民心归附,你却拿着一千多年前只存在了二十多年的短命政权来妄称正统,想要欺骗天下人,真当天下万民都是傻子吗?”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城外所有官兵都听着,陛下有旨,不管是谁,只要能够诛杀逆贼崔坚,一律赦免一切罪责,并且赏万金,封一等公爵,世袭罔替,食邑万户!”刘远磊也趁势上前大声喊道。 “一群狂妄无知之徒!本座才是天命所归,大隋正统!众将士听令,立即攻城,第一个攻上城头的,封公爵,赏万金;斩刘询志头颅者,封王!” 崔坚见阵前理论没有占到便宜,很多普通士兵刚刚跟随军官背叛大汉,心中还没有完全接受新的效忠对象,继续让对方这么蛊惑下去,很可能会动摇军心,便立即下令攻城。 此刻崔坚占着绝对优势,犯不着非要在这口舌之利上争个没完。 这里的叛军主要是以原整编第三铁卫军团为主,这个军团原本都是重骑兵,为了攻城的需要,此刻大部分军队都下马步战。 随着整三军团都统制杜千林的一声令下,叛军的大型投石车开始准备射击,这些投石车每个都需要近百人操作。 叛军方阵前面的几十支重甲步兵以哨为单位,当先向护城河的方向冲了过来。 这些士兵每一哨都推着一具名为“壕桥”的器械,这壕桥用众多木板钉在两根长圆木上,做成桥的样子,两侧还有轮子方便推动,其用处就是架设在护城河上,方便士兵过河攻城。 而这圣都北面和东面护城河的河水是由裕河水引过来的,前一晚,叛军就已经堵住了引水的源头,此刻护城河中的水已经基本流光了,只剩下一条深十米、宽五十米的浅水壕沟。 “陛下、殿下、督帅,叛军已经开始攻城了,此处不安全,还是到城内休息吧,此处交给臣,臣保证不会让叛军攻上来。”聂闻天对刘询志、刘远磊和苏云清说道。 “陛下,聂将军所言有理,您和殿下先离开这里吧,老臣会在此坐镇。殿下,你照顾陛下离开吧。” 苏云清自己不打算走,但也觉得刘询志和刘远磊不该留在这里。 宝_ 书_网_w_w _w_._b_a_o_s _h_u_2_. c_o_m “好,父皇,咱们先下去吧,在这里只会给守城的将士们增加麻烦。”刘远磊也劝道。 “那就拜托诸位了,多加小心!各位将士们,朕在城内等着给大家庆功!” 刘询志没有坚持留在城墙上,鼓舞了一下士气之后,就在刘远磊的陪伴下走下了城墙。 刘询志与刘远磊刚一走下城墙,叛军投石车的第一轮攻击就到了。巨大的石块有的落在城外护城河中,有的砸在城墙上,还有的正中城头,将城垛砸坏后又将数名士兵砸飞。 “不要慌乱,各守岗位,弓弩手准备,火箭准备。抛石车标记射击。”聂闻天观看着叛军的动作,非常沉稳地大声下令道。 这一侧的城墙上共有着百余具抛石车,这些抛石车虽然不像叛军的那些投石车那么大,但因为城墙的高度优势,攻击距离也非常可观,而且相对轻便,只需要一队人便可操纵一具抛石车。 随着聂闻天的命令传下,这些士兵们将一堆堆用网兜捆在一起的黑瓦罐放在抛石车的弹窠上,并将其点燃,然后马上发射了出去。 这些黑瓦罐里面装的都是易燃且燃烧时会散发出浓浓黑烟的东西。而每一网兜的重量都事先经过计算,非常接近抛石车所用石块的重量。 这样这些黑瓦罐被抛射到城外地面上,冒出一股股黑烟,城墙上的士兵们就可以根据黑烟来大致判断出敌军是否进入了自己抛石车的射程以及石块的大致落点。 于是,在战场上,这些滚滚黑烟就像是一道界限,一道划分生与死的界限。 当叛军投石车的第二轮攻击落在城头上时,冲向护城河的叛军也已经进入了城头抛石车的攻击范围,一阵石头雨落在了叛军头上。 这些石头落在地上后,往往还都能带着巨大的劲道弹起或滚动一段距离。在这些密集的方阵中,每一块石头带走的都是一串士兵的生命,甚至还有一具壕桥被直接命中报废了。 叛军的投石车每次发射结束,操纵投石车的士兵们便会根据石头的落点来调整投石车前后脚的高度,增加或者减少拽索的士兵人数。经过两轮校准,这些投石车的准确度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巨石落在了城头上。 由于此刻城头上的士兵同样非常密集,每一块正中城头的巨石都可能会造成几十名士兵的伤亡,迫使聂闻天不得不让部分充当后备的士兵暂时到城墙 但叛军随后的投石攻击又用上了燃烧着的石弹,刚躲到城下的士兵们又不得不立即调回来用沙子灭火。 这时,叛军的步兵顶着城上抛石车洒下的石弹雨,已经冲进了城墙一百五十米的范围内,城头的弓弩手们开始发力了。 虽然有着重甲护身,但叛军士兵们还是被一茬茬地收割着生命,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推动着壕桥的叛军士兵都弓着身子,尽可能贴在壕桥上,减少自己被射中的概率。 终于,付出了巨大伤亡的叛军士兵冲到了护城河边上,他们开始跳下护城河,或者站在护城河边操纵着一具具壕桥架在了护城河两岸。 聂闻天无视身边乱飞的碎石,死死地盯着城下那一具具正在架起来的壕桥。这些士兵也算训练有素,没过多久,大部分的壕桥已经架到了护城河上。 对面的杜千林也算是聂闻天的老朋友了,他已经命令负责冲城的步兵们抬着云梯,推着楼车和冲车开始冲锋了。 “目标护城河两岸,火箭,放!”聂闻天突然大声下令道。 只见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将一支支燃烧着的火箭发射了出去,但这些火箭全都射向了护城河两岸的地面上,而不是那些正在架设壕桥的叛军士兵或者壕桥的桥面。 起初,这些似乎毫无准头的火箭让叛军士兵们一愣,但紧接着,他们就惊恐地大叫起来。 护城河两岸的地面上有着不少低矮的灌木丛和茂盛的杂草,被火箭射中后,这些灌木丛和杂草竟然纷纷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火势蔓延的很快,不仅是那些刚刚架设好的木制壕桥,就连那些正在架桥的士兵们也大多来不及躲避,纷纷被火焰裹了进去。 原来,在前一夜,聂闻天一直在命人关注着护城河的水势,当叛军堵住由裕河向护城河引水的源头,导致护城河水位下降,河两岸的堤面开始裸露出来之后,聂闻天便下令将大量的火油倒在了护城河两岸和堤面的低矮灌木丛下。 炎黄文摘:“正统”之名是个很微妙的东西,看似只是一个虚名,不增加任何实际力量,但却在事实上左右着人心和士气,谁争得了“正统”之名,便能够让己方官兵士气旺盛、视死如归,谁丢掉了“正统”之名,瞬间就会军心涣散、众叛亲离。可“正统”到底是什么,谁才有权力去评判何为“正统”,这几乎是无解的,从大汉太祖最初带着汉邑小镇中的老百姓造反开始,历朝帝王哪个不是造反起家的呢!所以,宣扬所谓“正统”之名,只是既得利益者为维护自身地位、打压后来竞争者而采取的一种谋略而已。——摘自帝国政治学院某学生毕业论文《论九国鼎立时期诸国君主间无形的利益共同体》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东城血战(上) 反正各种引火的东西在圣都城的城防仓库中是备了很多的,聂闻天用起来根本就不心疼。 就算这围城战旷日持久,专门的火油用完了,还可以去城内搜集民用油料和烈性白酒。偌大的帝国都城之中,一时半会儿还是不会缺少这些引火之物的。 这些军用的特制火油,刺激性气味并不大,而烟尘滚滚的战场上本就有着大量燃烧带来的浓烟和刺激气味,所以叛军士兵们就算已经来到护城河边,紧张之中一时也没有发现满地的火油。 很多人甚至在架设壕桥的时候还在地面上蹭来蹭去,沾了一身火油而不自知。这时,他们就成了最悲惨的人,这种火油就算满地打滚或者跳进水中都难以熄灭。 站在城墙上的汉军士兵们很快就从城下传来的凄惨哀嚎声中,又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杜千林看到护城河两岸突然燃起的大火,知道那些壕桥已经完了,便立即命令已经出击的步兵方阵停止前进,两个原本在两翼待命的重甲骑兵旅则迅速被调动了起来。 不过那些原本操作壕桥的士兵们在逃回本阵的路上,基本被城墙上射下的箭雨消灭干净。 就在这时,叛军的两个重骑兵旅向着护城河快速冲了过来,这些骑兵每人都在马背上驮着一袋沙子,看起来是准备利用重骑兵的防护与速度优势迅速冲到护城河边,然后用沙袋填平护城河。 重甲骑兵的集群冲锋会给对手带来巨大的威压,城头的汉军士兵不等吩咐,抛石车和强弓劲弩就纷纷发射了。 但面对这些身披重甲快速移动的对手,石块和箭雨所取得的战果很少,尤其是叛军的投石车还在不断打击着城头,制造着伤亡、火焰和混乱。 “所有抛石车立即停止发射石块,马上把铁蒺藜换上弹窠,快,快!”聂闻天大声下令道。 “将军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聂闻天平日里对部下的训练还算到位,这些官兵们对于命令的执行速度还是很快的。 聂闻天盯着 城头上的抛石车再次发出震慑人心的碰撞声,铺天盖地的铁蒺藜被抛洒了出去。 这些铁蒺藜呈黑色,在天空中如同下了黑雾,每一个都要比成年男人拳头大一点,每个都有着4根长而锋利的尖刺,落在地上后肯定有一根尖刺朝上。 很快,城头的抛石车一口气抛洒了七轮铁蒺藜,这些数以万计的铁蒺藜最近的落在了护城河附近,最远的已经落在了正在冲锋的重骑兵阵型之中。 远远看去,像是给城墙外的地面铺上了一层黑色的铁地毯。 那些正在快速奔跑中的战马根本无法躲避遍地都是的铁蒺藜,一匹接一匹的战马因为踩中铁刺而马失前蹄,栽倒在地。 聂闻天计算的时机很准,几乎就在这铁地毯刚一铺好,重骑兵方阵就冲进了铁蒺藜最为密集的地区,根本没有给骑兵们提前准备和临机反应的时间。 于是,刚刚还威风凛凛的重骑兵们瞬间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那些战马和士兵倒在地上后,由于冲锋的巨大惯性,还会在地上滚上几圈,自然又是被几个铁蒺藜狠狠地扎进身体里,运气差的被扎在要害甚至会当场毙命。 整个冲锋中的骑兵部队不得不减缓速度以躲避地上的铁蒺藜,很快变得就像冲进沼泽地一般缓慢难行。 “哼,这是看在以往都是自己人的份上留了情面,不然的话,我肯定在这些铁蒺藜上面喂上毒药招待你们。”城头上的聂闻天坏笑着说道。 “聂将军不愧是武神之后,这东城墙有你在,老夫就放心了。此次若平叛成功,老夫便上奏陛下,辞官养老,将军团交托给你。我去另外几面城墙看看,免得被叛军钻了空子,玩声东击西的把戏。” 苏云清一直在旁边看着聂闻天指挥作战,完全没有插嘴干涉,此刻更是赞赏了他一句,之后便准备带着亲卫去另外三面城墙巡视了,算是对聂闻天的认可和信任。 “督帅谬赞了,属下绝不会让叛军占到便宜。”聂闻天向苏云清施礼道。 城外,一直在中军督战的崔坚皱着眉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铁蒺藜,兵部从未给红盾军团配发过这种东西。” “主上,各军级建制都有一些可以自由调配的经费,用于自行购置军需装备的。这些铁蒺藜应该是聂闻天的第八军自己买的。” 杜千林看着前面的战况,心中也是非常郁闷,这些伤亡的士兵可都是他的部下,也是他获取权势地位的根本保障,每一个士兵倒下,他的心都在滴血。但面对崔坚,还是要毕恭毕敬地回话。 “这笔自由使用的经费竟然被聂闻天用在这上面,还真是难得。”崔坚闻言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每个军团与军级建制都会有一笔自由支配的经费,原本是因为各部队驻地与任务各有区别,需要根据自身需求自行购置一些装备军需。 但发展到今天,这笔钱已经成了各高级军官的小金库,基本都直接被以各种名目装进了军官个人的口袋,这甚至已经成了军中默认的潜规则。以至于崔坚这位身居相位多年的人,都忘了还有这样一笔可以用来自行购置军备的钱。 像聂闻天这种表面上整日泡在酒坛子里的贵族军官,竟然没有贪墨这笔钱,而是用来购置了这么多的铁蒺藜,自然是难以想象的。如此清廉尽责的将领,在如今的大汉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命令骑兵撤回!步兵趟地而进,填平护城河,架梯攻城!”杜千林咬着牙下令道。 既然能想到的招数都被破解了,那就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用人命去硬攻了。此刻,他们最大也是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了。 在这城墙外,以营为单位,杜千林一口气派出了六个旅,共三十个方阵向城墙冲过来。 这些士兵们进入铁蒺藜密布的地带后,便只能两脚趟着地面前进,轻易不敢抬腿走路,以免踩中铁蒺藜。 可是这样无疑大大减缓了攻击的速度,更要命的是这些步兵们还要扛着沙袋或者推着云梯、冲车、楼车等等攻城器械,行动就更加缓慢了。给城头的防御武器提供了足够长的打击时间。 随着这些可怜的步兵们逐渐接近城墙,城头的抛石车、弩箭、长弓陆续开始发威,一波波石雨、箭雨倾泻在叛军步兵的头上。带起一阵阵血浪与哀嚎声。 “命令投石车加大攻击力度,给我压制住城头的敌人。”杜千林看着那不断增大的伤亡,焦急地命令道。 他眼看着对方的攻击力度越来越大,但己方的投石车似乎攻击力度反而还弱了一些。 “督帅,现在投石车已经是满负荷攻击了,这些大型器械机构复杂,长时间饱和投射很容易出问题,现在已经有四分之一的投石车出现故障,正在修理中,暂时无法继续攻击了。 而且咱们的步兵已经快要冲到护城河了,到了那个距离,投石车继续攻击就有可能误伤自己人了。还是让弓弩手上吧。”一名副将向杜千林禀报道。 “命令弓弩手前出,跟在步兵后面,压制城头的弓箭手,掩护步兵填河攻城。”杜千林只得下令道。 对于一个重骑兵军团的都统制来说,让他指挥这样一场步兵攻城大战还真是不太擅长。 整三铁卫军团不愧是原大汉帝国的主力军团,战斗力与战斗意志还是很强的,虽然这一路的进攻完全是用尸体和鲜血铺出来的,但他们还是咬着牙冲到了护城河前,没有任何一个方阵崩溃后撤。 这些步兵们冲到护城河边后,立即将一个个沙袋填进护城河中。 此刻,两岸的火大部分已经熄灭,河中的水位也已经很浅,与其说是填平护城河,不如说是填平一个大壕沟更形象。 这三十个攻击方阵很快便冒着城头倾泻下来的箭雨,用沙袋和尸体填出了三十个通道,然后冲到了护城河对岸。 不过,当他们真的冲到城下时,叛军的投石车便也无法再发射了。因为这个时候继续投石的话,对于城下攻城部队造成的伤亡可能会超过城头的守城部队。 聂闻天见到对面的投石车终于停止了攻击,自己手下的士兵们便也可以更有效率地组织起来了,他立即下令道:“弓弩手列队,三排循环射击!” 只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刚刚还被那些不停砸到头上的巨石弄的鸡飞狗跳的弓弩手们,整齐地在城头排列成了三排。 “准备——放!” 随着聂闻天的命令,重新调整好队形的弓弩手们再次开始了攻击。 第一排弓弩手瞄准放箭,第二排弓弩手拿着已经装好弩箭的弓弩做好射击的准备,第三排弓弩手则迅速填装箭支。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东城血战(下) 当第一排弓弩手完成攻击后,会立即退向第三排进行装箭,第二排弓弩手则冲上最前面放箭,第三排弓弩手就立即拿着准备好的弓弩上前一步,做好攻击准备。 整个攻击部队训练有素,几乎不需要军官指挥,一排排的箭雨就连续不停地倾泻到 由于事先并没有想到城头的弓弩攻击的会如此猛烈,叛军并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伤亡数字开始直线上升。 杜千林见状,不得不下令撤回了这波攻击部队,反正他们已经完成了在护城河上填出通道的任务。 看着己方伤亡的士兵们抬下城墙。杜千林派上来的那些弓弩手在城下仰射的命中率虽然不高,但也还是带来了一些伤亡。 聂闻天同时命令城头原本密集的弓弩手们再次散开。 果然,叛军的投石车很快就再次将巨大的石块扔到了城头,其中一块巨石正中了城门楼,将城门楼的一角直接砸塌,差一点就把聂闻天砸中。 又过了一会儿,叛军再次有了动作,三十个新的方阵冲了出来,这次的士兵们无需再扛沙袋,所以多了更多的配制。 每个方阵仍旧是一个营的兵力,不过方阵中的兵种就要更加齐全,方阵前面是重盾手,中间则推着至少两架云梯或者冲车,后面则是弓弩手。 而且这些士兵在前进的过程中不再仅仅是趟着地面躲过那些铁蒺藜,而是将铁蒺藜尽可能的清理到方阵两侧,这样,他们走过的地方就有了一片较为安全的地面。 “传令下去,火油都准备好,等叛军的投石车攻击一停,就立即把火油送到城墙上来。”聂闻天下令道。 为了避免火油被投石车打来的巨石击中,造成城墙上大面积的起火,在发现敌军有着大量投石车后,聂闻天便及时将火油都搬到了城墙 当叛军再次冲过护城河时,双方的交战再次进入了白热化。叛军士兵在盾牌的保护下,将一架架云梯推到城下,然后转动齿轮,将梯子放出,架上城头,梯子前面的大铁钩则直接勾在了城墙上。 “放滚木礌石,放夜叉檑!火油准备,都集中到有云梯的地方来!弓弩手先不要管他们的步兵,全力去压制叛军的弓弩手!”聂闻天大声命令着。 城墙上下,双方的弓弩手在互相对射,城头的弓弩有着高度优势,杀伤力与准确度都更好,但由于城头空间有限,此刻还有大量其他守城兵种在作战,所以人数上远不如城下,总体上双方基本算是势均力敌。 而不断砸下的滚木礌石则在真正高效地收割着攻城士兵的生命。 由于城下的叛军过于密集,每一个滚木和礌石扔下后都能有一串斩获,带走多个生命。 这面青石垒砌的千年古城墙上,开始被鲜血和脑浆涂抹上一层新鲜的红色。 而那些攻城的步兵们,一手举着圆盾护着头顶,嘴里咬着刀,另一手扶着梯子开始向上攀爬。就在这时,一罐罐火油被砸到了云梯上,这些火油罐砸中云梯便立即破碎,里面的火油四散流淌。 “油!是火油!”士兵们惊慌地叫喊起来。 那些被火油沾到身上或者距离火油较近的士兵则开始狼狈地逃开。 但为时已晚,一支支燃烧着的火箭紧接着便射了过来,这一朵朵火苗迅速变成了一片片大火。 那些木制的云梯也就成了一个个吞噬生命的怪兽,正在攀爬的士兵们或者变成火球掉了下来满地打滚,或者直接被烧焦,融化的脂肪甚至把他们直接粘在了云梯和城墙上。 扑面而来的热浪、刺鼻的黑烟、人肉烧焦的气味和身上起火士兵凄惨的嘶嚎,终于击垮了攻城士兵们的意志,很多兵士抛下攻城器具,调头向回跑去。 “逃过护城河的士兵不要射击,全力攻击那些不跑的!”聂闻天下令道。 杜千林看着前面攻城士兵的惨像,心中犹豫着是否应该把他们撤回来再重新组织进攻。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崔坚开口说道:“传令,弓箭手督战队前出,凡撤过护城河之人,立即射杀!” 杜千林自然不敢违背崔坚的命令,立即派出了弓箭手督战。 那些刚刚撤过护城河,逃离了城下那地狱般地带的士兵们,纷纷倒在了自己人的箭下,他们到死都是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逃过护城河的士兵们不得不又返回去,继续在地狱里挣扎求生。 杜千林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此刻心中也是血流成河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自己投靠崔坚会不会错了。 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一等公爵加丞相之位,这是他在大汉帝国永远也得不到的。而现在,只要他率部攻破面前的城墙,就能得到这一切,况且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彻底回不了头了。 想了想,杜千林又扔出了一面小旗,这是他手头最后一个秘密武器了。 “将军大人,你看,那是什么?”城头上,一个士兵突然对聂闻天说道。 聂闻天眯着眼睛仔细看过去,只见叛军的方阵中,缓缓出现了二十个庞然大物。这些庞然大物高十余米,宽逾五十米,好似一个个巨大的战车正在向城墙接近。 等这些巨大的战车走近一些后,可以看到,这大战车内部有五层结构,层与层之间有梯子相连,每一层面向城墙的方向都密密麻麻站着近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这些士兵手持弓弩、长戟,顶层甚至还有弩车。在大战车的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在大战车的前面竟然还有很多的牛。原来这些庞然大物是用牛拉拽着前进的。 这些巨大的牛拉战车行动非常缓慢,但鉴于其巨大的体型、车内众多的士兵以及弩车、撞木等配置,可以想见,它们一旦靠近城墙,车上那些站的比城头还高的士兵、那些武器装备,会给城头乃至城墙造成多么大的威胁。 看着这些庞然大物慢慢接近,城头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产生了恐慌的情绪。 “崔坚居然还弄出了这种东西!” 聂闻天嘟囔了一句,随后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怕,这些又蠢又笨的大家伙叫吕公车,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不过它们上面有简易木桥,一旦放到城头,会让叛军们直接冲上城墙。 所以咱们不能让它们靠的太近,听我的命令,每处正对吕公车的城墙上都调十架抛石车和五十名可以放火箭的弓箭手来!老子要给它们准备一盘好菜!” 城头的布置刚刚完成,杜千林派出的这些吕公车就已经杀到了双方弓箭的射程内。车上的弓弩手与城头的弓弩手开始了对射。 城墙下仍在地狱里挣扎的叛军士兵们,也开始借助少数仍能使用的云梯继续冲城。不过敢于爬上云梯的人很快都被滚木礌石和羽箭夺去了生命,侥幸爬到高处的也会被长枪刺穿。 在这些吕公车后面,又是一个旅的生力军冲了上来,在吕公车的掩护下迅速接近城墙,他们仍然是以哨为单位配备了云梯。 “抛石车做好准备,把这些大家伙再放近一点!” 聂闻天猫着腰躲在垛口后,看着逐渐接近的吕公车,估算着双方的距离。 趁着杜千林去一旁指挥调度军队的时候,站在崔坚旁边贴身保护的周航小声问道:“主上,既然咱们已经跟王峰将军联络上了,为什么还要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攻城呢?” “哼,本座就是要让刘询志他们觉得,咱们只有猛攻城墙这一条路,让他们相信本座会一直这么一天天地攻下去。让他们把精力都放在守城上,这样,他们就没时间去想,而且也想不到去防备别的方面。 如今已经出了不少意外情况了,这次绝对不能再出问题。攻一天城,无非就是多死几个人而已,却能够有效掩护晚上的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虽然这么多年本座和峰儿一直刻意保持距离,不让别人猜疑我们的关系,但极少数人还是偶然间见过我们会面的,比如刘远风。 如果我们今天不猛攻城墙,他们就会想到本座有别的破城手段,进而可能会怀疑到峰儿身上。”崔坚冷哼一声后解释道。 “还是主上思虑周全!”周航拍了一句马屁。 而此刻,他们对面的城墙上又已经有了新动作。 炎黄文摘:凡是参加过圣都东城墙攻防战的士兵们,无论是城头的整编第二红盾军团第八军的士兵还是原整编第三铁卫军团的士兵们,在战后只要还活着的人,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生不再吃烤肉,甚至闻都不能闻那股烤肉的气味。——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圣都攻防战》 第二百九十三章 北门惊变 “好,就是现在,抛石车集中攻击吕公车,火箭都去射 聂闻天猛地一挥拳,下达了攻击命令。 顷刻之间,城头的抛石车呼啸着集体扔出了石块,虽然大部分砸偏了,但那些少数命中目标的石块就给吕公车这种庞然大物带去了不小的伤害。 车上的士兵们不仅伤亡不少,更是被吓的胆战心惊。 那些带着火焰飞下的箭雨则落到牛群之中,射在牛身上,带去了火焰和高温。 身上中箭和皮毛被点燃的牛瞬间不再受赶牛士兵的控制,开始四散奔逃,进而那些没有中箭的牛也受到惊吓,整个牛群彻底陷入疯狂的混乱之中。 赶牛人和距离近的步兵纷纷遭了秧,有被牛角顶伤的,更有被撞倒后踩踏致死的。 更倒霉的就是吕公车上的那些士兵了,拉拽的剧烈摇晃起来,上面的士兵想要站稳都难,更别说继续攻击对面的城墙了。 就在这时,城头抛石车的第二波攻击也到了,经过第一轮攻击的校准,第二波的攻击要准确的多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石块都准确命中了吕公车。 这一次造成的伤亡就更大了,很多士兵从十米高的车顶直接掉了下来,落在牛群之中,瞬间变成了一团烂肉碎骨。 每个吕公车都是由一名叛军的游击负责指挥的,这些军官们徒劳地想要派士兵们去砍断牛拉车的绳子。 可惜没有几个士兵能活到完成任务的时候,只能依靠已经在车上站立不稳的弓弩手们去射杀这些皮粗肉厚的疯牛了,这些可怜的牛竟然成了交战双方共同的攻击目标。 当第五轮抛石车的攻击完成后,已经有三架被石块命中较多的吕公车开始坍塌报废了。 当第七轮石块落下后,大部分的牛已经被双方的弓弩射杀,但指挥各吕公车的游击军官看着随时可能坍塌成一堆烂木头的车体,都不约而同地下达了弃车的命令。 在远处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战况的崔坚,终于说道:“杜将军,鸣金收兵吧,今天先这样。太阳已经到了西边,抬头攻城正好被光线刺眼,这对我军不利,不像早上开战的时候那样有利于我军了。 再打下去,徒增伤亡而已,不过要告诉投石车那边,士兵们分成几班,人歇车不歇,只要还有一架投石车没坏,就给我昼夜不停地轰击城头!” 随着一阵救命的铜锣声响起,护城河两岸在生与死之间挣扎着的叛军士兵们终于互相搀扶着,潮水般退了回去。 只留下一地的死尸、仍旧冒着烟的黑炭和各种大大小小攻城器械的残骸。 几乎持续了一整天的攻城战终于告一段落了。 夕阳下,苏云清再次来到东城墙下,听取刚刚打扫完战场的聂闻天的战况汇报,而他们的头顶还不时响起巨石砸在城头的声音。 如果真这么砸下去,圣都的城墙即便再坚固高大,也早晚会被砸塌。 “属下参见督帅!” 满脸灰尘的聂闻天向苏云清施礼。 “聂将军免礼,辛苦了,伤亡情况怎么样?”苏云清上前拉着聂闻天问道。 “回督帅,详细数字还没有统计上来,大概情况是阵亡一千余人,重伤一千左右,轻伤三千左右,叛军伤亡应该过万,他们攻的太猛,只一天,我军就伤亡四分之一啊。”聂闻天沉声说道。 “唉,你以一个军的兵力抵挡一个整编军团一整天的攻击,在对方几乎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一次都没让叛军攻上城头,还杀伤敌人逾万人,自己伤亡不到敌人的一半,能打成这样已实属不易。叛军的投石车一直没停?”苏云清勉励几句后,皱着眉问道。 “是啊,本来咱们城内也有不少大型投石车,结果前些日子都被崔坚用‘腾地方给寿圣节搭建狂欢戏台’的名义,运到城外去了,如今都成了叛军手中的利器。 咱们却只能干挨打,没有任何武器能打到那么远,我军的伤亡至少一半是拜这些投石车所赐!”聂闻天怒气冲冲地说道。 “唉……聂将军,你看咱们今夜还应该做哪些准备来应付明天的战斗?看这架势,崔坚未来这些日子会不顾一切地猛攻城墙,咱们要有长期应付恶战守城的准备啊。”苏云清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要是一直这么打,我这个军也坚持不了几天就拼光了,另外三面城墙怎么样?”聂闻天问道。 “还好,南面和西面因为有裕河,叛军只是远距离投了点石头牵制一下,并没有直接派兵攻城。北面的叛军攻了两次,但并不算太猛。 他们大部分的大型攻城器具都在你这边,北边没什么压力,王峰将军坚守的也很坚决,没给叛军任何机会。”苏云清说道。 “哦,果然如此!督帅,崔坚做丞相这些年,一直有意放松圣都的城防备战,各种守城物资和器械准备的严重不足。 我们要想长期坚守,今夜要在全城多搜集一些百姓的粪便,明天在城头熬金汁。 这东西煮沸之后倒下去,沾到人身上就是严重烫伤,而且这种污秽之物造成的伤口极易腐烂,几乎无法治愈,可以说是物美价廉!”聂闻天坏笑着说道。 “好,我这就安排第十军去挨家挨户搜集!”苏云清点头说道。 …… 大汉皇城之中,张贵妃在自己的昭阳殿中摆了一桌酒宴。刘询志、刘远磊以及宫中有封号的妃嫔们正好凑了一桌,算是为刘询志贺寿了。 原本应该全国庆祝并在圣都城大肆狂欢的寿圣节,最终就只有这么一桌庆祝宴席了。而在座之人无不是强颜欢笑,实际上各个心中愁云惨淡。 “陛下,苏国舅正在布置明日的守城事宜,他让奴才替他告个罪,今晚就不过来了。”一个太监来到桌前汇报道。 “好吧,那咱们就开席吧,叛军猖獗,今日就家人小聚一下……唉,本以为风儿都从齐国回来了,今年终于可以团团圆圆地好好庆祝一下,没想到风儿还是没在,远达……” 已经在几天之中变得须发皆白的刘询志端起酒杯,说着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陛下,您要节哀啊,今天是您的寿圣节,帝国也需要您的主持才能平定叛乱,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啊。”张贵妃上前扶着刘询志劝道。 看到刘询志这个样子,张贵妃也是双目通红。 “是啊,父皇,帝国危急之时,您还是别太伤心了,咱们还要多想想以后的事情啊。”刘远磊也在一旁劝道。 “唉,朕真的老了,不中用了,如果能够渡过这次危机,朕就把这江山交给你。”刘询志叹了口气说道。 还没等刘远磊再说些什么,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从门口跑了进来,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嘴里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皇上,第七军的统制王峰打开了北城门,叛军攻进城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所有人听后都是呆坐当场,自然更没人去管这个小太监的失礼之处了。 很快,当大家都回味过来这个消息所代表的意义后,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甚至有的太监宫女已经瑟瑟发抖了。 “都不要慌乱,消息还有待证实,就算是真的,叛军也只是攻进了外城,我们还有内城可以防守。”刘远磊起身说道。 “磊儿说的对,都该干什么干什么,派几个人出去打探一下详细消息,找到苏国舅,问问怎么回事。”刘询志也说道。 不过刘询志的话音刚落,就又有一名轮值的禁卫军军官进来说道:“陛下,圣都城防大臣、整编第二红盾军团都统制、国舅苏公爵派人前来禀报,驻守外城北城墙的第七军统制王峰投靠了叛军,私自打开了城门,将叛军放进了城。 目前情况危急,是派出内城的禁卫军协助红盾军团将叛军赶出城,还是将兵力收缩回内城防御,请陛下决断。” 不愧是禁卫军的军官,如此时候仍然非常镇定,丝毫没有乱了规矩,连苏云清的官职爵位都一丝不苟地说了全称。 “磊儿,禁卫军现在已经归你统辖,你怎么看?” 刘询志转头去问刘远磊。 “父皇,儿臣认为,外城恐怕已经守不住了,崔坚经营多年,恐怕党羽甚多,红盾军团并非皇室直辖,苏公爵虽然可靠,但既然已经有了一个王峰投敌,其余的人就也不好说了。 儿臣认为,如今真正可靠的只有这剩下的四万禁卫军!父皇,为今之计,我们要么趁乱全力突围,离开圣都再做打算,要么收回可靠的军队,退守内城以待援军。”刘远磊起身说道。 “有道理。不过,朕是大汉皇帝,朕不会逃跑,死也要死在大汉帝国的首都,你还是带着禁卫军离开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各看命数 刘询志和刘远磊这些人都明白,如果外城丢了,仅仅凭借内城,恐怕很难支撑多久。 “父皇,儿臣绝不离开您,儿臣会带着禁卫军死守内城,等待各地勤王之师到来!”刘远磊激动地说道。 “唉……那就去告诉苏国舅,带上可信的部队,尽快退守内城吧。” 刘询志见刘远磊如此说,只得叹息一声。 此时此刻,到处都是危机重重,他知道刘远磊无论是带兵能力还是武学境界都很一般,此刻就算让他带兵突围也很难成功。留在内城,借助城墙死守,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便也没有强行命令他突围。 “遵旨!” 禁卫军军官施礼后大步离去。 “儿臣也去组织禁卫军了,父皇,您一定要保重。”刘远磊也起身告退,双目含泪地看着刘询志说道。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哪次告别就是永别。 “你武功一般,不要逞强,如果事不可为,一定想办法离开,不要管朕。”刘询志对刘远磊说道。 …… 外城通往内城北门的主街上,苏云清正在指挥附近的军队进行抵抗。 此刻在他身边的军队少的可怜,叛军从北门进入城中后,苏云清就立即派人去另外三面城墙调军队来抵挡,以图通过巷战为内城的防御争取时间。 可是,他得到的回报都是叛军突然连夜攻城,无力派出援军,包括聂闻天的东城墙也是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这些人都明白,以如今的情况,外城肯定是守不住了,还不如留下军队暂时自保。 而苏云清自己留作预备队的第十军,却因为刚刚被派出去挨家挨户搜集粪便以熬制金汁,正分散在全城各处,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集中起来。 攻进城的叛军却在王峰第七军的引导下进展迅速,只遇到很小的抵抗便占领了一座座街坊,苏云清也知道外城肯定守不住了。 这时,刘询志的命令也到了。 苏云清长叹一声,这种局面下,谁能保证哪支部队是可信的。 最终,苏云清便只带着亲随部队撤进了内城。 而他刚一进入内城,叛军的部队就也攻到了内城的北城门外,被驻守此处的禁卫军挡住。 苏云清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公爵府,径直来到正厅,将自己最信任的几个仆人和女儿苏晓淼叫了过来。 “管家,这内城能否守住很难说,一旦守不住,我这公爵府必定遭难,你现在立即召集全部家丁侍女,把府内的钱粮分给他们,让他们尽快离开,以免被连累。”苏云清对管家吩咐道。 “老爷,那您呢?”老管家焦急地问道。 “不必管我了,我是国舅,是大汉的公爵,也是圣都城防大臣,红盾军团都统制,我有我的职责,更有我该做的事,你快离开吧。”苏云清摆摆手说道。 “那好吧,老爷您保重,等事情过去,我再带着大伙回来伺候您!”老管家流着泪跪下磕了个头,便出去召集家丁和侍女们了。 “苏全,你在我府内一直很低调,但我一直把你当做最信任的人。晓淼留在府里不安全,我又没办法带着她去打仗,就只能拜托你了。 你拿着这个令牌,带着晓淼从内城南门出去,躲到你外城的家里,那里是普通民宅,叛军应该不会关注。” 苏云清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令牌递给了这个叫苏全的家丁,随手还给了一个包裹,里面都是金银。 “老爷,您对苏全的大恩大德,小的铭记于心,没有您,我和家母早就都饿死了,您放心,小的一定会照顾好郡主。这包东西,小的暂时替您保管,等您获胜归来,小的一定都完完整整地给您送回来。”苏全跪地拜道。 “爹,我不走,我要陪在你身边保护你!”苏晓淼倔强地说道。 “晓淼,这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你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时候能做什么,去做叛军的俘虏吗!听话,爹只有你这一个骨血,为了你那苦命的娘,爹就算自己死了,也一定要保护好你。”苏云清摸着苏晓淼的头说道。 “爹,求求你,别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吧,真要是叛军攻进来,女儿跟爹爹死在一起!”苏晓淼扑到苏云清的怀里哭道。 她心中当然明白,以苏云清的性格,一旦城破,他是绝不会苟活的。 “听话,爹也舍不得你,但你要是不能安全,爹就算死也不能瞑目,难道要爹跪下来求你吗?”苏云清也流下了两行热泪。 “爹……我走,您一定要保重,为了我,您一定要活着回来,女儿等着您……”苏晓淼哭着说道。 “放心吧,爹不会有事的,事不宜迟,你们快去换一身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然后就快走吧!”苏云清说着推开了苏晓淼。 “郡主,咱们走吧,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全在一边拉着苏晓淼离开了。 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之后,苏云清再次集结了自己仅剩下二百多人的亲随士兵,离开了公爵府,跨上战马冲向了战斗的一线。 不过他刚刚走出没多远,就有一名负责打探消息的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督帅,不好了,叛军攻进内城了!” “怎么回事,消息可靠吗?内城有着禁卫军守卫,不该这么快被攻破啊。”苏云清心中一紧,立即问道。 “叛军不是从城墙那边攻进来的,而是从丞相府冲出来的。可能是丞相府有通往外城的密道,叛军攻入外城之后就从密道进了丞相府。”报信的士兵说道。 “走,去看看!” 苏云清一夹马腹,立即带着自己的人冲向丞相府的方向。 皇宫之中,正在书房指挥各处战事的刘询志也接到了叛军已入内城的战报。 他看着眼前负责皇城守卫的禁卫军轮值统领,又扫视了一圈周围侍立的太监宫女们,淡淡地说道:“事已至此,诸位都已经为大汉、为刘宗、也为朕尽了全力了,朕谢谢大家。 既然朕注定要在今夜成为亡国之君,各位也不必白白陪着朕这个老头子等死了。告诉各处的禁卫军官兵和各宫妃嫔、太监、宫女,各自散去吧。 是否能逃得性命,就看你们的命数了,朕有朕的命数,你们也有你们自己的命数。宫中的财物,你们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总比留给叛军要好。” 禁卫军的统领立即跪倒在地说道:“陛下,臣和全旅三千七百名无畏禁卫军官兵肩负守卫宫禁之责,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会离开,若是我们离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成为尸体被抬出去!” “唉,一千五百年前,圣炎禁卫军为了大汉和刘宗,在炎都与血谷全部战死。如今,远达已经带着六万无畏禁卫军的将士战死东部三郡,你们仅存的这点人实无必要再为朕搭上性命,你们都还年轻啊。”刘询志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一千五百年前,圣炎禁卫军的先辈无一人投降,无一人逃跑,无一人苟活!圣炎已逝,誉传千年!今日,我无畏禁卫军的军人绝不会比先辈们做的差!”禁卫军统领语带骄傲地说道。 刘询志沉默了一下,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禁卫军统领身边停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大汉禁卫第一无畏军团第四军第十七旅统领余东雷。”禁卫军统领自豪而大声地说道。 “惭愧啊,朕连禁卫军的二十五个统领都没有认全。身边直辖的禁卫军尚且如此,更何况外面那些军团,也难怪他们都背叛了朕!朕既不知将,将又何需忠于朕。” 刘询志说了这么一句,接着便蹒跚地迈过门槛,独自走进了夜色之中。 “陛下……” 禁卫军统领余东雷等刘询志出去之后,站起身拔出随身佩剑,对宫女和太监们说道:“各位,请尽快向宫中之人传达陛下的旨意,尽速更换便装离开。 禁卫军会把守各处门禁,自此刻起,在我旅官兵全部战死之前,皇城只许出不许进。另外,宫中财物你们可以拿走,但互相之间若有争抢闹事者,立即处死。” …… 内城中,苏云清刚带人来到大街上,就碰见了文德亲王刘远磊也带着一队禁卫军迎面而来。 “殿下,现在情况怎么样,陛下还好吗,您这是要去哪?”苏云清急忙拦住刘远磊问道。 炎黄文摘:大汉乾佑二十七年秋,圣都城破,当时宫中有妃嫔十余人,太监五百余人,宫女一千余人,大部分化妆逃出,少数留宫与主同死。但在叛军后续的大搜捕中,逃出者又大部分被抓回,这些人所带出的宫中财物也被叛军收缴。叛军对这些人进行了甄别,凡被认为心中仍可能忠于汉朝者立即处死,余者则继续留在宫中侍候新君,而那十余名有名号之妃嫔则被分赏于有功者为奴。——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二百九十五章 噩耗连连 “舅舅,现在叛军还没有攻入皇宫,父皇还好。我本想带兵去相府,消灭从密道进来的叛军。但刚刚接到急报,驻守内城北门的第二军统制常彦龙被黑衣人刺杀,叛军趁乱攻破了北门,现在我只能去那边先抵挡一下,看能不能夺回北门。”刘远磊焦急地解释道。 “殿下快去吧,相府那边交给老夫吧!”苏云清说道。 “那就拜托舅舅了,那边的禁卫军都由您指挥。您保重!” 刘远磊知道这时候多说无益,在战马上冲着苏云清遥施一礼,然后便带兵向内城北门而去。 苏云清的公爵府距离崔坚的丞相府并不远,他与刘远磊分别之后,带着自己的人马很快便来到了丞相府前面的街道。 只见禁卫军与叛军已经在这里杀成一片,但禁卫军越打越少,而冲出来的叛军却越来越多,禁卫军渐渐难以守住防线了。 “杀!” 苏云清二话不说,直接带兵冲了进去。 苏云清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帮助禁卫军暂时稳住了战线,苏云清虽然也年逾五十,但武功仍旧不弱,他面前的叛军几乎没有能撑到第二剑的。 在他的冲击下,叛军的阵线开始渐渐向丞相府收缩。 眼见形势不利,叛军也自相府内冲出了一支生力军,再次以多打少。而且这支新出来的叛军士兵战斗力和装备都远高于之前的那些。 苏云清细看之下,大怒道:“你们这些不忠不义的败类,我苏云清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关键时刻竟然背叛大汉,你们是红盾军团的耻辱!” 原来这些新冲出来的叛军竟然都穿着整编第二红盾军团的盔甲军装,正是苏云清原本的部下。 而这些叛军的普通士兵见到苏云清之后顿时有了畏惧和惭愧之心,进攻的力度也瞬间弱了一些。 “哈哈,督帅,没想到您竟然在这里。” 原整编第二红盾军团第七军的统制王峰打马从叛军中走了出来。 “王峰,原来真的是你投敌了,外城北门是你打开,放叛军进来的?”苏云清怒而问道。 这个王峰是他手下最年轻的将领,一直被苏云清重点培养,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想到就是这个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向帝国背后捅了决定性的致命一刀。 “督帅说的没错,就是我干的。”王峰笑着说道。就像在回答刚吃了什么饭一样淡然。 “忘恩负义、卖主求荣之徒,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毫无羞愧之心,这些年老夫真是瞎了眼,竟然一直在全力栽培你这个小人!”苏云清怒道。 “哈哈,督帅,您消消气,反正您也活不了多久了,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我承认,您这些年对我确实不错,但那是因为我有能力、有武功、有学识,也比那些自命清高的贵族军官们更会拍您的马屁! 可是这些本事并不是你给我的,而是丞相大人给我的! 我是背叛了大汉帝国,可是当年我父亲被贪官诬陷致死的时候,帝国在哪,皇帝在哪,您这个国舅公爵又在哪? 当贪官和恶棍霸占了我的家产,将我和我娘赶出家门的时候,帝国在哪? 当我们孤儿寡母流落街头,没吃没穿,我娘把最后一口吃的给了我,她自己被活活饿死的时候,帝国在哪? 当我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穿着单衣,快要在圣都的冬天冻死的时候,帝国管我了吗? 没有!谁都没有!只有丞相,是丞相救了我,给我吃、给我穿,收我为义子,还教我读书习武,这才让我有了今天,他老人家还帮我处死了当年那些害我父母的贪官恶霸,为我报了仇!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知道有什么帝国、有什么皇帝,我只有一个效忠的对象,那就是我义父!” 王峰这些年一直要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世,时刻如履薄冰,今日终于可以不再压抑自己,能够光明正大地讲出自己的故事。所以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情绪也越说越激动。 “哼,说来说去,不过是从小被崔坚捡来圈养的一条狗而已,老夫这么多年竟然还把你当人看,真的是我错了。”苏云清冷笑着说道。 “老匹夫,死到临头还满嘴喷粪,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给我上,活捉苏云清者连升三级,赏百金!”王峰怒而下令。 这个时候,整个内城已经到处都是喊杀声。 在叛军从丞相府地道大举冲出且内城北门已经被攻破的情况下,内城里早已秘密投靠崔坚的各大官员和贵族府邸也不再隐藏身份,纷纷带着私兵家将杀了出来,支援叛军。 而忠于大汉的各家府邸也同样尽数出动,在拼死一搏。 王峰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充分发挥兵力优势,分成几股分别冲击苏云清部队的薄弱之处。 在用兵上,王峰确实比苏云清要更有能力,很快便将苏云清的部队分割打散。 虽然禁卫军的士兵和苏云清的亲卫都拼死作战,但毕竟寡不敌众,一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最后只剩下满身是伤的苏云清在勉力支撑。 “哼,垂死挣扎。” 王峰看准一个空隙,猛地从马上跃起,飞出一脚正中苏云清的前胸,将其踹下了战马,这一招是王峰自创的绝招,当年连赵汉都吃过这一招的亏。 周围的叛军士兵们迅速一拥而上,将苏云清死死按在地上,然后五花大绑了起来。 “疯狗,你这条崔坚的狗,有种杀了老夫,多看你一眼,老夫都嫌脏了眼睛!” 被捆起来的苏云清仍旧大骂个不停。 “既然你到现在都管不住这张臭嘴,那本将军就成全了你。来啊,把这个老东西带到外城去,当众处决,看外城那些残兵败将还敢不敢继续抵抗。”王峰冷笑着说道。 此时在外城中,尚有不少被打散的红盾军团的士兵在坚持与叛军巷战。王峰要把苏云清这个红盾军团的都统制带到外城处决,就是要打击这些士兵们的士气和抵抗的决心。 现在整个圣都城中都在混战,为避免苏云清在押送的路上被忠于大汉的军队救走,王峰干脆亲自带人押着苏云清从相府密道直接回到了外城之中。 在外城南市街口,这个平日里官府当众处决犯人的地方,王峰令人点起众多火堆,使这个地方亮如白昼。 几个士兵将已经被破布堵住嘴的苏云清强行按下,想让其跪到地上,因为苏云清硬挺着不跪,这几个叛军士兵又按不住他,王峰干脆上前挥剑挑断了苏云清的脚筋,然后一脚踢在他的腿窝,这才迫使苏云清跪在了地上。 此时的街道上除了军队再没有别人,但王峰知道,街道四周那些门窗后面,无数的百姓和各方的探子都在关注着这里。 他微微一笑后,大声说道:“圣都的百姓和仍旧愚忠于伪汉的士兵们听着,这个人是伪汉的国舅、公爵,整编第二红盾军团的都统制苏云清。 如今,他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但其仍不知悔改,不思弃暗投明,故在此当众处决,以儆效尤,奉劝所有还对伪汉抱有幻想的人,尽早放弃抵抗,不然,这就是下场,行刑!” 这时,一个小巷的巷口,苏全和苏晓淼悄悄来到了这里,躲在一个石牌坊的柱子后面看着不远处的苏云清。 当王峰下达了行刑的命令时,苏晓淼猛地挣脱了苏全拽着自己的手,拔出剑冲了出去。 而并不会什么武功的苏全自然拉不住苏晓淼,正急着要追出去的时候,只见头上方的房顶上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突然跳下,打晕了苏晓淼,然后背着她回到了巷子之中。 “你是什么人?”苏全警惕地问道。 “救你们的人,想活就别废话,跟我走。” 黑衣人说完便背着苏晓淼向前方跑去,而苏全则急忙紧跟着黑衣人,左拐右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大汉国舅,一等辅国公,整编第二红盾军团都统制,一等上将苏云清被叛军的刽子手砍下了那高贵的头颅。 外城北城门的门楼之中,崔坚正看着圣都的平面图,这里是他的临时指挥部。 这时,周航闪身走了进来,施礼说道:“主上,属下从密道进入内城,趁乱刺杀了禁卫军驻守北城门的第二军统制常彦龙,现在咱们的大军已经攻入北门。” “主上,内城一破,咱们就算是大局已定了。”站在崔坚旁边的坤公公笑着说道。 “哈哈,是啊,周航又是首功啊。走,咱们这就进城,本座要亲自指挥进攻皇城,亲自去送送刘询志,当年是老夫亲手扶他登上了皇位,今日老夫还要亲自再扶他下来!这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吧,哈哈!”崔坚笑着起身说道。 而此时的刘询志正在张贵妃的昭阳殿中。 整个昭阳殿内已经空空荡荡,地上都是宫女太监们离开时散落的物品,一片狼藉,只有一名张贵妃的贴身侍女还没有走。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情深似海 一片末日景象中,刘询志和张贵妃却非常淡然,就像平日里一样,张贵妃正神情投入地为刘询志抚琴,刘询志则坐在她的旁边喝着茶水,深情地看着她。 一曲终了,张贵妃轻按琴弦,抬头看着刘询志微微一笑。 “这么多年了,爱妃还像当日进宫时一样美,琴声还是那么动听,但是朕已经老了。”刘询志微笑着说道。 “陛下,您没有老,您在臣妾心中,一直是初见时那个才华横溢的英俊皇子。”张贵妃也深情地说道。 “哈哈,你那个时候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呢。”刘询志充满回忆地说道。 “是啊,那时候陛下也还只是个皇子,您到臣妾家中拜访家父,还是小女孩的我只那么看您一眼,就把您记在了心中。”张贵妃微笑着说道。 “朕当时也绝对想不到,竟会是那个小女孩陪朕走过了后半生。”刘询志感慨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禁卫军的一等卫尉跑了进来,施礼说道:“陛下,叛军开始攻打皇城了,已经动用了攻城器械。目前只有南门方向还没有叛军,但估计很快就会被彻底包围,我们可能支持不了太久,余统领派微臣来禀报陛下,请陛下早作准备。” “谢谢,朕知道了,有文德亲王的消息吗?”刘询志问道。 “回陛下,文德亲王殿下曾带兵反攻内城北门,但未能成功,叛军大举进攻皇城前,殿下说会从内城东门突围,去与外城聂闻天将军的部队汇合。”军官说道。 “好,朕谢谢你们,你们也多保重吧。”刘询志说道。 “微臣告退,陛下保重!” 军官再次施礼,然后起身离去。 “陛下,臣妾会一直同您在一起。”张贵妃说道。 “朕是大汉皇帝,不能死在后宫之中,要堂堂正正地死在前殿龙座上。你还年轻,要好好活着,趁叛军还没完成包围,你也赶快换身衣服,带着博儿从南门离开吧。”刘询志站起身说道。 张贵妃走到刘询志身前,为他整理衣服,细心地抹平褶皱,就像往日送刘询志去上早朝一样,嘴里则说道:“陛下放心,臣妾会安排好博儿的。不过您是大汉皇帝,臣妾也是大汉的贵妃,您不走,臣妾也不会逃走的,您放心去吧,臣妾不会辱没了刘宗媳妇的身份的。” 刘询志凝视着张贵妃,接着将她一把抱在怀里,深情说道:“朕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丈夫,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当年朕刚刚失去皇后那段最痛苦的日子,只有听到你的琴声,才能舒服一点,所以那个时候确实把你当成了皇后的替代。 但是这么多年了,朕心里早已真正有了你,你在朕心中的地位已经跟皇后一样重要。 可惜,朕如今想给你皇后的名分却也做不到了。直到这个时候,朕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该做和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做。” “陛下,臣妾不需要那些虚名,能够陪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能够知道陛下的心中有臣妾,臣妾便此生无憾了。”张贵妃在刘询志的怀中哭着说道。 两人默默相拥了一会儿,就听北面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他们知道,皇城的北门已经被攻破了。 刘询志慢慢推开怀里的张贵妃,说道:“叛军攻进来了,朕要去做身为大汉皇帝所应该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爱妃多保重,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朕都绝不怪你。” 说罢,刘询志便转身向外走去。 张贵妃哭着对渐渐远去的刘询志喊道:“陛下放心,臣妾绝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 “娘娘!” 张贵妃的贴身侍女抱着小皇子刘远博,走到了张贵妃身前。 张贵妃抚摸着自己孩子的小脸,这个幼小的生命睡的正香,嘴角还流出了一点唾液,显得非常可爱。 张贵妃小心地把婴儿的嘴角擦干净,接着把自己随身佩戴的一个玉佩摘了下来,戴在了刘远博的身上,说道:“这是你父皇送给娘的龙凤玉佩,其实娘原来还有一块儿,但被你那调皮的三哥偷走了。 这块儿是你父皇为了补偿我,亲自命人重新打造的,比原来的那块儿更精致。 父皇和娘以后无法再陪你了,这块儿玉佩你戴好,就当你父皇和娘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们也会在地下保佑你的。” 说到最后,张贵妃泪如泉涌。 “娘娘,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宫女跪在地上说道。 此刻她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布衣,连包裹刘远博的小被也换成了普通百姓用的东西。 “惜月,你站起来。博儿就拜托你了,一定记住我的话,这场叛乱无论是什么结局,无论最后谁赢了,都不要对外说出博儿的身世,就让他永远做个普通人吧。” 张贵妃扶起了宫女,然后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对自己的侍女交代着最后的吩咐。 “是,娘娘,奴婢记住了。”宫女惜月哭着说道。 “宫中的那些人走的时候,都带了不少金银细软,这些东西到了外面,都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惜月,你记住,你出去的时候,身上只能带铜钱,绝不能有任何金银之物。这块儿玉佩也一定要藏在博儿的身下,不然一定逃不过叛军的追捕搜查。惜月,拜托了!” 说到最后,张贵妃哭着给惜月跪了下去。 惜月也急忙跪下去说道:“娘娘,您快起来,奴婢怎能受您如此大礼,娘娘您放心,惜月一定谨记您的话,一定保护好小皇子,就算奴婢死了,也不会让小皇子出事。” “谢谢,谢谢,惜月,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皇子,他就是你的儿子,你们都要好好活下去。时间不多了,你快走吧……”张贵妃哭着说道。 “娘娘您保重!” 惜月抱着小皇子给张贵妃磕了一个头,便起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让我再抱一下!”张贵妃忍不住又说道。 惜月小心地把婴儿送到张贵妃的怀中。张贵妃凝望着怀中的婴儿,泪水奔流。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原本酣睡中的刘远博突然醒了过来,而且大哭了起来。 这时,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张贵妃不敢再多耽搁,闭着眼睛把自己的孩子再次交给了惜月。 惜月向张贵妃再施一礼,便抱着刘远博转身向殿外跑去,偌大的昭阳殿中只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不断回响…… 皇城之中的厮杀声越来越稀疏,崔坚带着满脸的胜利之情走进了这座他早已非常熟悉的皇城。 从皇城的北大门开始,一直到前殿门口,叛军的士兵们威武地站成两列,崔坚就在这两列士兵们的拱卫下,挺胸抬头,以胜利者的姿态大步走到了前殿门口。 这皇宫前殿乃是大汉皇权的象征,新皇登基和皇帝的婚、丧大典都要在这里举行。 过去几十年,崔坚曾经无数次走进这座皇宫,但今天,他感觉到他终于可以用主人的姿态走进这座皇宫了。 因为心情实在是太好,崔坚想好好体味一下,便站在前殿门口没有马上走进去。 他环顾四周,感觉连宫门上的鎏金铜铺首都不再是狰狞可怖的怪兽,而是正向他讨好的可爱小动物了。 带着这样的愉快心情,崔坚走进了前殿。 可他刚刚走进去,就突然听到殿内传来一句威严的喝问:“何人觐见?” 由于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崔坚都没来得及思考一下,二十多年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立即躬身施礼,嘴里还急忙说道:“老臣崔……” 直到第三个字说出口,崔坚才猛地反应过来,刚刚的喜悦心情顿时一扫而光,整个人变得愤怒了起来。 “刘询志,你居然在这里,是在等本座吗?” 崔坚直起身,冷冷地看着对面龙椅上端坐的刘询志。 这刘询志头戴十二旒帝冕,身着赤龙衮冕服,面沉似水,比平日里那总是一团和气的面相更具帝王威严。 其实之前已经有叛军进来发现了刘询志,但都只是在殿内看着刘询志,并没敢轻举妄动,甚至一时忘记了出去禀报一下崔坚。 “哈哈,崔爱卿何出此言啊,朕在等的是背主叛国、寡廉鲜耻的卑鄙小人,朕要好好看看他是如何弑杀主君的!崔爱卿,你怎么会觉得朕是在等你呢?”刘询志冷笑着说道。 炎黄文摘:汉乾佑二十七年七月,圣都城破,叛军先后攻入内城、皇城,禁卫第一无畏军团第二军统制常彦龙遇刺身亡,第四军统制刘金虎随文德亲王刘远磊反攻内城北门时中弩矢而亡,两军共四万余人全部战死,无降者。至此,禁卫第一无畏军团自都统制刘远达以下十万余人仅存胡凯等二十四人,余者全部战死。这个有着一千五百年历史的精锐军团也由此成为了历史。——摘自大陆知识出版社《大陆历代著名精锐军团战史·大汉禁卫第一无畏军团》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处心积虑 “没想到你死到临头,嘴上的功夫还是不见弱,倘若你能把这些聪明才智用到治国用人上,又何至于有今日,又怎会给本座机会! 天天躲在宫里,在那些毫无用处的诗词书画上浪费时间,在你那几个没用的儿子身上斗智打趣,到如今输了整个江山,却还在跟本座逞口舌之利,实在是可笑!可怜!”崔坚也冷笑着说道。 “你说的没错,朕就是太轻信你了,把所有国事都托付于你,才自食恶果。”刘询志冷哼一声说道。 “哈哈,其实你若真的是个有为明君,那你根本就不能当上皇帝,更不可能活到今日,所以你也不用太自责。”崔坚突然笑着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询志心中一紧,他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 “还不明白?今天时间充裕,本座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就让你死个明白。本座再告诉你一遍,崔坚只是本座的化名,本座真名杨政侗,大隋皇帝嫡传子孙! 一千多年来,我杨氏一族一直在等待时机夺回被你们刘宗抢走的江山。别跟本座讲什么三千年前的大汉帝国,你们刘宗老祖宗建立的帝国只是在名义上统治整个大陆而已! 大陆东北的这片疆土,你们刘宗的帝国从来就没有真的有效统治过!是我们杨氏的先祖带着族人来到这片不毛之地,跟那些野蛮的古卑人一刀一枪地拼杀,用无数杨氏子弟的鲜血和生命,最终打下了这片土地。 那个时候,你们刘宗的先祖还忙着在谷西之地跟另外三宗狗咬狗呢!所以这片江山本就是我们杨家的,刘伯武才是叛逆小人! 一千五百年了,我们杨家几十代人改名换姓、卧薪尝胆,终于,到了我这一代,进入了你们伪汉朝廷的核心! 但这还不够,本座必须掌握更多的权力!恰好,本座认识了还是皇子的你,本座很快就发现,在那几个皇子之中,你是最不适合做皇帝的。 所以,本座费尽心机,借助各种机会,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个干掉了你的那些哥哥弟弟们。这样,才确保了你刘询志能够登上皇位。 好在事实证明本座的付出没有白费,你确实一登基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本座来处理,让本座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布置下这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夺回杨家失去的一切!” 崔坚越说情绪越激动,表情也越得意。 “原来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刘询志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崔坚说道:“这么多年来,父皇和朕一直怀疑他们死的不正常,但就是找不到一点问题,谁也没想到,会是你做的手脚,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对付你们刘宗这些卑鄙无耻之人,就不需要讲究光明正大!不过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本座是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孤单的,本座会让所有刘宗的人都给你陪葬,让整个刘宗从大陆上消失! 你们不是号称火神血裔吗,那就都去地底下找火神告本座的状吧,或许火神真的会出来惩罚本座呢,哈哈哈哈……”崔坚又狂笑道。 刘询志愤怒地一拍龙椅扶手,站了起来,指着崔坚说道:“你太狂妄了,你可以杀死朕,但刘宗子弟你是杀不光的!早晚会让你杨家血债血偿!” “哦,你刘宗传承三千年了,子孙上百万,想一下杀光确实不容易,不过没关系,慢慢杀嘛,多么有趣的游戏,一下子杀光了反而没什么乐趣了。对了,你的张贵妃呢,她没逃走吧?”崔坚又冷笑着问道。 “你想干什么?” 刘询志由于极度愤怒,浑身已经颤抖起来。 “哈哈,本座还能干什么,你那张贵妃可真是个美人儿,本座早就看上了她!虽然比那些黄花丫头年纪大了一点,但更有韵味了,我可舍不得杀了,要替你好好照顾她,抚慰她啊,哈哈! 这么多年来,为了让你放心,本座就只有一个女儿,都没敢再生个儿子,如今正好可以让你的张贵妃给本座生个儿子! 你没让她当上皇后,本座可以啊!怎么样,你放心了吧,可以安心去了吧,啊哈哈哈哈……”崔坚淫笑着说道。 “你这个畜生!朕宰了你!” 刘询志一把拔出随身佩剑,冲着崔坚刺了过去。 崔坚身后的护卫想要上前抵挡,却被崔坚示意后退。 他自己拿过护卫手中的剑,猛地冲上前挥剑,挡住刘询志的宝剑,同时飞起一脚踹中刘询志的胸口,力道之大竟然直接又把刘询志踹回到了龙椅之上。 刘询志的武功只练到地阶初段,且多年不动手,今日又已是油尽灯枯。而崔坚多年来一直暗暗修炼武功,境界已是地阶中段的顶峰,此刻更是状态最佳之时,自然轻易击败了刘询志。 崔坚轻蔑地看着在龙椅上奄奄一息的刘询志,冷冷地哼了一声,轻蔑地笑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吗,那本座就更要好好品尝品尝你那爱妃的滋味儿了!哈哈!” 随后他一把掷出手中之剑,穿透了刘询志的心脏,剑尖甚至在穿过刘询志的身体后,插进了龙椅的椅背之中。 而刘询志至死都瞪着双眼,怒视着崔坚…… 大汉帝国皇帝刘询志在他五十岁寿辰之日,驾崩于皇宫前殿龙椅之上,那顶十二旒帝冕掉落在地上,旒珠散落的遍地都是,在地砖上碰撞出一阵清脆的声响,久久不绝…… 不久,坤公公走进了大殿,或许是心中怀有对刘询志的一丝愧疚,坤公公先前并没有跟随崔坚一起进入皇宫,而是在听到刘询志已死的消息之后,才进入了这个他非常熟悉的地方。 “恭喜主上,诛杀伪帝,光复大隋!” 坤公公一进来就向崔坚拍着马屁,但却并没有敢去看一眼已死的刘询志。 “城内情况如何?”崔坚问道。 “回主上,城内大部已经被我军攻占,有组织的抵抗已经没有,只剩下一些小股残敌还在顽抗。 内城的禁卫军已经基本消灭,禁卫第二军、第四军和红盾军团第十军的统制都已经死了,苏云清也已被王峰将军带到外城正法。 只是驻守外城东、南、西三面城墙的红盾军团第六军、第八军和第九军在我军攻入城中后都按兵不动,既没有支援伪汉,也没有向我军投降。”坤公公禀报道。 “哼,红盾军团本就是兵部管理的军队,若不是有苏云清这个老家伙碍事,本座早就把这个军团也彻底掌控了。 第六军和第九军的统制都是墙头草,而且都是本座提拔的,见本座的大军攻进城了,自然不敢再为刘询志卖命。 你回头去找王峰,让他拿着本座的亲笔信去找这两个军的统制,告诉他们,只要投靠本座,可保住一切官职爵位,不过他们要一起派兵参与剿灭城内乱党。 以后王峰就是整个红盾军团的都统制,这些人就都是他的下属了。 只是这聂闻天有些棘手,他既不算是刘宗和苏云清的心腹,又跟本座没什么交情,之前守城的时候显得很卖力,但城破之后又没派一兵一卒支援刘询志,实在看不懂他的意思。 不过聂氏一族乃武神聂离之后,在炎族百姓中很有威望,聂闻天又的确很有才华,本座很喜欢,暂且不要动他。 派兵严密监视第八军的动向,若是能收服聂闻天,对本座复国登基后收拢民心会很有帮助。”崔坚吩咐道。 “奴才遵旨!”坤公公换上对皇帝说话的口吻答道。 “嗯?哈哈……” 崔坚听到坤公公的回答,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大笑起来。 “你接着去传谕全城,并通告全国,伪汉已灭,仍愚忠于伪汉者全家处斩,绝不姑息。 本座正式恢复真名杨政侗,若是再有敢提‘崔坚’二字者,视为叛党,立斩! 再传令城中各部,尽快找到刘远磊与刘远风二人踪迹,在这两人抓获之前,全城戒严,不许随意进出。”崔坚又对坤公公说道。 “遵旨,奴才这就去办!” 坤公公立即转身出去了。 而大殿之中则远远传出了崔坚,也就是如今的杨政侗张狂的声音。 “来人啊,把这具死尸扒掉龙袍冠冕,扔到外城弃市示众,有敢于为其收尸者立斩!再把龙椅清洗干净,本座,不,朕要上去坐着休息,哈哈哈哈……” 整整过了一夜的时间,圣都城内的厮杀才基本结束,外城的战斗结束的其实要更早一些。 随着驻守南城墙和西城墙的红盾军团第六军、第九军先后投靠叛军,同样出兵围剿仍在抵抗的少量士兵,外城本就不多的抵抗力量很快便全部被消灭了。 但内城因为有着禁卫军余部和各大忠于刘宗的贵族府邸的坚决抵抗,叛军不得不从外城调进来大批部队,一个个街道、一个个府邸去攻占。 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叛军才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基本消灭了内城中有组织的抵抗。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利见大人 刚刚成为皇宫主人的杨政侗忙于处理各种事务,一夜都没有休息。不过因为精神过于兴奋,他一直到早上都丝毫不觉疲惫和困倦,仍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 同样一脸兴奋神色的王峰,身着浑身是血的铠甲走进了大殿。这一夜,那些曾经瞧不起他这个平民将军的官宦贵族们,终于为他们曾经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借着剿灭刘宗支持者的机会,那些平日里得罪过王峰等叛军将领的官员和贵族府邸,即便没有参与城内的混战,也同样遭到了报复性的攻击劫掠,很多甚至惨遭灭门。 “义父,内外城都已经平定了,这一夜共在内城攻下了一百八十三家愚忠伪汉的官员及贵族府邸。”王峰向杨政侗施礼后说道。 “峰儿辛苦了,这一夜的战斗能够如此顺利,你是头功!待正式复国之后,义父会重重封赏你的!”杨政侗笑着说道。 “多谢义父,儿臣能有今日,全是义父的恩德,儿臣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不过昨夜攻打的这些府邸,除去当场诛杀的,活捉的男女老少一共有一千多人,这些人该如何处置,还请义父示下。”王峰跪地说道。 “哼,男的不论老幼,一律押赴外城处决,女的没为官奴。有些姿色的挑出来,留待赏赐有功将士。所有的家财全部抄没充公,府邸封存,留待赏赐给因功受封的新贵族。”杨政侗冷冷地说道。 “是,孩儿遵旨!”王峰答道。这个处理方式可谓正合他意。 “还有,峰儿,你再派人到那些既没有投靠我们,又没有在昨夜被我们攻打抄没的官员与贵族府邸,去通知这些墙头草,今日午时之前若不能到这里来向本座宣誓效忠,下午就等着跟那一百八十三家的人一起处斩吧。”杨政侗冷笑着说道。 “孩儿这就去办!” 王峰起身走了出去,这又是一个他喜欢的差事。 “刘远磊、刘远风还没抓到吗?”杨政侗又皱着眉问道。 “回主上,根据调查,刘远磊很可能在昨夜我军攻入内城后,逃到了外城东城墙聂闻天的防区。 因为您下旨暂不动聂闻天,故而无法进一步追查。不过我们早已把东城墙包围的水泄不通,刘远磊绝不会通过东门逃到城外而未被我军发觉。 刘远风则没有任何消息,而且昨日白天也没人在城内见过他,属下怀疑他可能已经提前潜逃出城了。 在刘远风外城的王府中,咱们的人只抓到一个小太监,而且几乎没有抄检到什么值钱的财物。”崔坚负责情报工作的心腹之一,丞相府的管家钟行上前答道。 “哦?这两个人不除,可是后患无穷啊!尤其是这个刘远风,起初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后来我才发现,这三兄弟之中藏的最深、最难对付的恐怕就是刘远风,咱们已经吃了他不少苦头。把他府里那个小太监带上来,本座要亲自审问。”杨政侗皱着眉说道。 “遵旨!”钟行答道。 不大一会儿,刘远风那座武德亲王府的总管太监小柱子就被押了上来。 当了几年王府总管太监的小柱子仍旧是那个傻头傻脑的样子,但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质和胆识,再不是那个动不动就被吓得尿裤子的小太监了。 来到大殿上之后,小柱子没有任何畏惧的表情,反而是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人们,更没有主动给杨政侗下跪磕头。直到两个押解他的士兵一人一脚踢在他的腿窝,才让他跪到了地上。 “本座对你有印象,你是刘询志派到刘远风的府里做总管太监的。只要你能跟本座合作,说出刘远风在哪,本座不仅可以赦你不死,还会赏你一大笔银子,让你可以舒舒服服地活下半辈子。”杨政侗说道。 “呸,我是堂堂大汉帝国武德亲王府的总管,怎么会跟你这个叛臣贼子合作。”小柱子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大胆!” 两旁的士兵听到小柱子的话,立即就要上前教训小柱子,却被杨政侗挥手示意退了回去。 “哈哈,没想到你这么个小东西竟然对主人还挺忠诚。”杨政侗笑着说道。 “没错,我这么个小东西尚且知道要忠于主人,可你这个老东西却不知道。”小柱子硬气地说道。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的人又要上前,杨政侗再次示意不必。 “刘远风还真是不简单,连你这么个小傻子跟他几天,都能学的口齿伶俐了。就是可惜啊,你的主人已经抛下你,自己跑了,不讲义气啊。”杨政侗好似看着一个小宠物般看着小柱子笑着说道。 “放屁,我家王爷走之前就派人传下话了,让全府的人都离开。但是我是堂堂的王府总管,别人可以走,我决不能离开,是我自己决心留下的。从我决心留下的时候起,就没打算活着,要杀要剐,就给个痛快的。”小柱子挺着胸脯骄傲地说道。 “哈哈,看来刘远风还真是提前逃出城了。钟行,吩咐下去,画出刘远风的画像,全国通缉! 这刘远风轻功极好,起码有地阶上段,趁乱逃出城是很有可能的,昨夜禁卫军出城的突袭非常蹊跷,本座一直纳闷其目的何在。现在看来,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让刘远风趁乱从那里逃脱。 他逃出之后要么向南回他的新十九军团,要么向北投奔古卑人。派军队重点向这两个方向追,不论何人,只要能够抓到刘远风,立即可封侯爵,食邑两千户,生死不论!”杨政侗眯着眼睛说道。 “混蛋,你居然套我的话,我跟你拼了!” 小柱子知道自己无意中透漏了一点刘远风的行踪,恼怒地想要冲上去拼命,而实际上他所知道的也仅仅是刘远风已经提前离开圣都了。 两名士兵上前制住了小柱子,抬头看向杨政侗,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小太监。 “今天本座心情好,暂时不杀你。把这个小东西先关押起来,他不是要效忠他的主子吗,那就等抓到刘远风之后,把他和刘远风一起处死,让他死而无憾!”杨政侗冷笑着下令。 看着一路咒骂着的小柱子被押了出去。杨政侗开始皱眉沉思,这刘远风一时半刻可能还抓不到,那么刘远磊就绝不能再放跑了,可又该如何对付聂闻天呢。 就在这时,一名剑尉军官走进来向杨政侗禀报道:“禀主上,红盾军团第八军统制聂闻天将军在殿外求见。” “哦?聂闻天竟然自己来了,他带了多少人,有没有说来意?”杨政侗有些惊讶地问道。 “回主上,聂将军只身一人,且未穿盔甲,未带兵器,只带了一个盒子,说是送给主上的礼物。”剑尉说道。 “盒子?里面是什么?”杨政侗问道。 “回主上,聂将军没有让我们检查盒子,说这份厚礼一定要给您亲自打开。”剑尉又说道。 这个属于杨氏叛军的基层军官在提到聂闻天时,仍自然地尊称“聂将军”,而没有直呼其名,可见聂家在炎族百姓心中的分量确实不低,也难怪杨政侗暂时没有攻打聂闻天。 “既然如此,那就请聂将军上殿!” 杨政侗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示意周航靠近自己、贴身保护,以免聂闻天突然伤人。 谁都不会忘记,聂家的先祖武神聂离就是一个拼掉性命去刺杀敌人头领的勇者。 同样武功不错的钟行,则缓缓走到了聂闻天身边严密关注他的动向。 “末将聂闻天,参见大人!”聂闻天拎着一个盒子进入大殿之后,规规矩矩地向杨政侗施礼道。 “聂将军,你称呼本座为大人,这是从哪论起呢,本座已经不是伪汉的丞相,而你又没有效忠本座。”杨政侗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问道。 “大人,因为您已经不是前朝的丞相,所以末将没有像以往那样称您为丞相大人。但您又没有同意末将效忠于您,故而又不敢称您为主上。 您是德高望重的上位长者,古语有云‘大人,长老之称,言尊事之也’,暂时称呼您为‘大人’,最为合适。 而且今日早上,末将来此之前占卜了一卦,卦象上说的也是‘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聂闻天神情自若地微笑着答道。 炎黄文摘:大汉始建元年,太祖刘知夏于炎都登基称帝,命人以炎龙山脉所产之玉石镌刻玉玺,此玉玺呈正方形,边长五寸,以九龙交错为纽,寓“九五之尊”之意,正面刻有“火神授命,国祚永昌”八字。此印玺由此成为正统合法帝位的象征之物,得之者被视为得天命,失之者则被视为气数尽。三宗叛汉,刘宗东迁后献此玺于隋王,隋王以此称帝,建大隋帝国,汉成祖刘伯武灭隋复汉后,刘宗收回此玺,杨政侗发动政变攻破圣都后,又抢得此玺。——《炎黄异宝志之传国玉玺》 第二百九十九章 酒皇的礼物 “哈哈,好一个见龙在田!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这个称呼也算得上不卑不亢了,没想到你一个武将,平日里除了喝酒以外,竟然还读过不少书。 嗯,不愧是武神之后,传承三千年的贵族子弟。从刚才的话中,本座似乎听出来,你想效忠本座?”杨政侗赞赏地点点头问道。 “回大人,正是如此!如今前朝已亡,末将自该前来效忠新朝之主。” 聂闻天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卑微讨好之态,似乎他说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哈哈,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是本座凭什么相信你呢?昨日白天,你可是让本座的军队吃了不少苦头,伤亡近万啊。”杨政侗冷笑着说道。 “大人,昨日白天,前朝尚未灭亡,末将自该尽职尽责。既然当初末将宣过誓要效忠先皇,那只要他还活着,末将就不会背叛他。 但如今不一样了,前朝已灭,先皇已死,末将已没有誓言的约束了,这才前来效忠大人。如若大人接受末将效忠,那么末将自然也会对大人忠心不二。 而这个盒子里面就装着末将送给大人的礼物,也是最能展现末将诚意之物,相信您看到这个礼物,就会相信末将是真心来投的。” 聂闻天说完便双手捧上了盒子。 “哦?盒子里是什么?”杨政侗略显好奇地问道。 “大人一看便知。” 聂闻天似乎就是不打算直接说出答案。 在杨政侗的示意下,一名侍卫从聂闻天手中接过了盒子,然后上前递给了站立于杨政侗身旁的周航。 周航接过盒子后,将盒子举到尽量远离头部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见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便拿到近前仔细看了看。 随即,他便惊讶地叫了出来:“刘远磊!” 紧接着,周航便把这个盒子呈给了杨政侗,说道:“主上,这是刘远磊的首级!” 杨政侗闻言也非常惊讶,他急忙接过盒子,向里面仔细看过去,他必须要确认这头颅是真是假。 刘询志的三个皇子可以说都是杨政侗看着长大的,尤其是刘远磊。由于刘询志一直将他派到杨政侗身边学习治国理政,也可以算是杨政侗的半个徒弟了,所以杨政侗对刘远磊可谓是非常熟悉。 经过对这个头颅面部每个细节进行仔细的确认,杨政侗终于肯定,这确实是刘远磊的首级。 “不错,这确实是刘远磊的首级!不过,这怎么会在聂将军手中呢?”杨政侗放下盒子,看着聂闻天问道。 “大人,这刘远磊昨夜孤身逃到末将的军营,还妄想让末将出兵去解救他们父子,当然被末将拒绝了。末将又不是傻子,就凭第八军那点人,还不够大人的部队塞牙缝的。 而后,他又求末将保护他突围到城外,重整旗鼓再回来与大人您争夺江山,可那个时候末将已经得到消息,大人您已经攻破皇城,手刃了先皇。 这也就是说,末将已经是无主之人了!而大人您即将成为这片土地新的主人,这刘远磊自然就是末将用来向您效忠的最好的投名状。所以末将亲自动手砍下了这首级,前来献给大人。 末将是真心来投,希望大人能收下聂某!”聂闻天朗声说道。 杨政侗微眯着眼睛,盯着聂闻天看了起来,没有说话。 整个大殿之中都安静了下来,谁都不知道杨政侗会如何决断。而聂闻天则保持着躬身抱拳施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杨政侗才猛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这突然的一声吓得殿内众人都是一颤,只有聂闻天毫无反应。 “哈哈哈哈,好,很好!聂将军乃武神之后,当世豪杰,能得聂将军相助,本座何愁大业不成、大隋不兴! 大家都听着,从现在开始,聂将军就是本座之手足,过往之事一律不许再提,若有再提旧怨者,立斩!”杨政侗大笑着说道。 “多谢主上信任!请主上放心,末将一定对主上、对大隋忠心耿耿,誓死效忠!” 聂闻天说着话便跪地行参拜大礼,称呼也变了过来。 “恭喜主上,再得良将!” 两旁的人们也立即拍起马屁。 “聂将军不必多礼,你刚效忠本座便斩杀了刘远磊,为本座立下大功,本座要重重赏赐!嗯,你在伪汉是世袭一等伯爵…… 坤公公,昭告天下,晋封聂闻天为一等侯爵,世袭罔替,食邑加封两千户!”杨政侗笑着说道。 聂闻天听到杨政侗的封赏后,急忙跪地拜道:“主上如此恩遇,末将感激难名!但主上所封所赐,末将绝不敢受!” “嗯?为何?”杨政侗又眯着眼睛问道。 “回主上,如今伪汉刚灭,残敌未清,主上麾下有功之士尚未得封赏,甚而主上还未正式登基光复大隋,末将怎敢先得封赏。 且末将并未立寸功,刘远磊之首级仅为向主上效忠之信物,末将能得主上信任收留,已是大恩,怎敢凭此再得赏赐。 依末将看来,当前最为紧急之事,当是主上正式登基,光复大隋,新建年号,然后以帝皇之尊封赏有功之臣,以慰众将、以安万民!”聂闻天再拜道。 “恭请主上早登大宝,正帝位,复大隋,建年号,慰众臣,安万民!”周围的文臣武将们都随着聂闻天的话一起拜倒说道。 这种时候,谁要是敢慢一拍,就可能人头不保。 “哈哈哈哈……” 杨政侗满意地大笑起来,连假意的推辞都没有…… 在杨政侗的特别关照之下,张贵妃的昭阳殿没有任何叛军进入骚扰,只是被严密地封锁了起来。 杨政侗还派了几名侍女前来寸步不离地照顾张贵妃,顺便也是将她监视软禁了起来。 日近正午,杨政侗处理完各种紧急事务之后,便来到了昭阳殿中。 刚一进殿内,就见张贵妃端坐在桌案后,双目微闭,衣着与昨夜为刘询志抚琴时一模一样,是一夜未睡,也没有梳洗打扮,桌案上还放着那张七弦琴。 两名杨政侗派来的侍女侍立在张贵妃身后,但无论是送来的早饭还是沏好的茶水都是一口没动。 “哈哈,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是对老臣这么晚才来看你不满意吗,怎么不吃不喝的,是不是你们几个没有照顾好贵妃娘娘?”杨政侗看了看张贵妃和周围的侍***恻恻地笑着说道。 几名侍女急忙跪伏在地,却也不敢辩驳。 “用不着弄这些虚情假意的,陛下都已经被你亲手弑杀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说吧,想要如何处置本宫。”张贵妃冷冷地说道。 “娘娘这话可就是冤枉老臣了,老臣对贵妃娘娘可是一片真心啊,如此一个大美人儿,本座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杨政侗说着便走上前,伸出手要去摸张贵妃的脸。 张贵妃猛地挥手挡开了杨政侗的手,怒道:“请自重!” 杨政侗见状,也没有再强行做什么,而是冷哼一声,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 这时,坤公公走了进来说道:“主上,有几十名原伪汉的官员和贵族已经在前殿外跪着,等着向您宣誓效忠呢。” 杨政侗闻言冷笑了一声,说道:“让他们等着!” 接着他便翘起二郎腿,对张贵妃说道:“你说的没错,刘询志已经死了,如今这皇宫和整个帝国都换了新的主人,那就是本座! 你也要放聪明一点,刘询志其余的那几个嫔妃,本座已经都抓了回来,回头儿就会赏赐给有功的将士为奴。你若是不想像她们一样,不想让你外面那些娘家人被满门抄斩的话,就乖乖地服侍本座。 刚才在前殿,本座已经与文武大臣们商议好了,九日之后就正式登基称帝,重建大隋帝国! 到时候,如果你能让本座满意,本座就可以让你当上大隋的皇后,不然的话,本座就把你送到军营里去犒赏三军!哼,好好想想吧!” 杨政侗说完,便起身要走。 张贵妃看着杨政侗一步步走到了门口,突然沉声说道:“你等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哈哈,这才对嘛,做本座的女人,你得到的会比以前更多。”杨政侗笑着走了回来。 “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个条件,你若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听从你的一切安排,以后一心一意做你的女人,伺候你,为你生儿育女。若是你不答应这个条件,那我宁可绝食而死,绝不苟活受辱。”张贵妃语气坚决地说道。 “哦?什么条件,说来听听,只要是本座能够办到的,答应你也无妨。”杨政侗微笑着问道。 “我要为先皇收尸,并且守灵七日,然后才能正式嫁给你。你不是要册封我为皇后吗,那么在册后大典结束之前,你不许碰我。”张贵妃说道。 “你居然还对刘询志念念不忘!”杨政侗恶狠狠地说道。 第三百章 战旗危局 “我是先皇明旨册封的贵妃,多年来恩宠有加,如今他刚刚身故,暴尸闹市,你让我如何安心再嫁于你! 只有先让他入土为安,我才能真正了却与先皇的缘分,心安理得地再嫁。不然的话,你真的放心,让一个心里对先皇念念不忘的女人睡在你的身边吗?”张贵妃毫无畏惧地说道。 杨政侗听了张贵妃的话后,沉思了片刻,似乎是觉得她的话也很有道理,便说道:“那好,本座就答应你为他收尸守灵。但是你明晚才能去收尸,刘询志的尸体至少要弃市两日。剩下的五天,你可以给他守灵。死后七日大殓下葬,这也算对得起他的身份了。 这些天本座不再来找你,但你要乖乖吃饭,不许耍花招,等到正式称帝那天,本座要把登基大典和册后大典同时举行,让全天下都知道,刘询志最宠爱的女人做了大隋的皇后了,哈哈哈哈……” 杨政侗大笑着走了出去。 …… 就在同一时间,吉章郡通往裕京郡的官道上,一支十万余人的庞大军团正在全速行进着,这条道路的官方名称是“京章道”。 这支大军看起来与帝国的一般军队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队列里竟然有着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旗帜,而最前方那面在风中飘扬的军旗上写着“大汉帝国新编第十九军团”。 而在军旗下方,一名英俊的年轻将领骑在战马上,目视前方,一言不发,正是张冰。 在圣都城被围第二天的中午,新十九军团收到了刘远风通过自然神教的信鸽传来的消息。 张冰第一时间召集全军将领说明了圣都的危局,然后通令整个军团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整装集结。当日黄昏时分,这支在汉、代、楚三国边境驻扎了三年之久的军队便踏上了北上圣都的路途。 为了加快行进速度,张冰将整个军团的装备进行了重新分配。 原来的九十一军、九十二军和九十三军因为是大体参照了重甲骑兵的装备,拥有的战马数量达到了平均每两人三匹以上,张冰下令按照一人一匹战马的标准重新分配,将三个军多余出来的战马交给九十四军和九十五军的步兵。 同时,张冰下令扔掉所有战马的铠甲以减轻负重,骑兵的铠甲也只保留保护要害部位的部分。这样,新十九军团便由原本三个重甲骑兵军加两个轻步兵军的配置,变成了清一色的轻骑兵部队。 因为救人心切,新十九军团连夜行军,由位于上安郡南部的驻地进入吉章郡北部,此刻已经快到达裕京郡境内了,而整个军团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过。 张冰看了看高高的日头,回头又看了看自己的部队,终于挥手示意大军停下休息,埋锅造饭。 要是再不休息,就算人能吃得消,战马也承受不住了。 趁着吃饭的功夫,张冰将各军的统制都叫到一起,边吃边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就在这时候,一骑快马从远处跑了过来,在临时营地外面被卫兵拦住,交流了几句之后,卫兵就带着马上之人跑到了张冰近前。 “副督帅,这人自称是自然神教的人,有紧急情况要求见您。”卫兵向张冰施礼道。 “副教主,属下是暗影堂的,奉堂主之命前来!” 跟在卫兵后面的人向张冰施了个自然神教的教礼,同时将一个信物递给张冰。 张冰看了看信物,知道这人确实是暗影堂堂主张文亲自派来的,在这个时候前来,肯定是有紧急情况,便问道:“何事?” “副教主,圣都已经被叛军攻占,皇帝陛下和文德亲王殿下都已经殉国了。” 这暗影堂的人直接说出了重磅炸弹。 “什么?” 张冰虽然看上去还算镇定,但他周围的高级军官们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教主呢?”张冰冷静地问道。 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心里真正关心的其实还是刘远风的安危。 “教主在城破之前就已经潜出城了,目前具体在哪还不太清楚,不过教主出城后曾秘密传信给神教总坛,说准备去古卑草原与护法副教主会合。”那暗影堂之人回道。 “谢天谢地谢火神,督帅殿下没有事。”第九十二军统制赵汉松了口气说道。 “这位兄弟,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啊,圣都不是前天刚被叛军包围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攻破了?”第九十四军统制马元野问道。 “驻守圣都北门的红盾军团第七军统制王峰是崔坚的义子,他夜里偷开了城门,放叛军进的城。”暗影堂之人解释道。 “我军该如何?”张冰问道。 “回副教主,教主给总坛传信的时候,圣都还未被攻破,因而并没有提到对新十九军团的新指令。 属下来之前,弘法副教主让属下转告您,教主既已出城,安全应该没有问题,新十九军团当务之急应该先保存实力,暂不要与叛军交战。 等教主与护法副教主会合后,新十九军团再按照教主的指令与古卑大军南北呼应,助教主复国。”这名教众说道。 张冰闻言点点头说道:“告诉弘法副教主,我知道了,让他也小心。” 张冰估计叛军早晚会查到自然神教的总坛就在裕京郡的山脉中,到时候肯定会大举进攻,唐永起的压力也不会小。 “是,属下告退。” 那名暗影堂的教众再向张冰施了一礼之后便起身离开了,他还要尽快回去向唐永起和张文复命。 孙迪、赵汉等一众将领们眼巴巴地看着张冰,等待着张冰就下一步的计划拿主意,现在这种情况下,圣都是肯定不能再去了。 不过张冰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依旧面无表情地正常埋头吃饭,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他感受到周围那火辣辣的目光后,才停了一下,抬起头看了这些人一眼,似乎是很不理解,这些赶了一夜路的人们怎么不抓紧时间吃饭,难道不饿吗? 周围的将领们也看懂了张冰的眼神,只得忍住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继续低头吃饭了。 他们刚吃完饭,就见之前派出的斥候骑兵跑了回来。 斥候队长直接跑到了张冰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副督帅,不好了,据我们刚刚打探到的消息,圣都城已经被攻破,皇帝陛下已经驾崩,叛军也已经知道我军正在驰援圣都,派出了新十一军团和暂十八军团从东面和北面向我军围堵过来。” 这个斥候队长的话刚说完,从军团后卫部队的方向就又有一匹快马跑了过来,也是直接来到张冰身前说道:“副督帅,刚刚得到消息,代王国和楚王国已经派出大军进入我国。 昨天夜里,他们还联合偷袭了我们原来的大营,扑空之后,他们又一路从西南方向尾随我们追了过来,看来是也被崔坚逆贼收买了。” “副督帅,这代国、楚国跟叛军勾结,就要把咱们给围死了,现在情况是万分紧急,该怎么办,您得拿个主意啊!”赵汉焦急地说道。 “地图。”张冰说道。 参军孙迪急忙将地图拿了过来,张冰与将军们随即低头看了起来。按照几个斥候的汇报,孙迪将各路敌军的大体位置标注了出来。 张冰看着地图许久没有说话,而其余的将军们除了觉得新十九军团处境很不妙外,也没什么别的好主意。 孙迪这时候提醒道:“各位将军,既然圣都已破,陛下已经驾崩,那么也就意味着我已经没有了帝国的后勤支持,而叛军将很快在各地建立起有效的统治。 也就是说,我们新十九军团已经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军需粮草和武器军饷等等,都没人给我们发了。 所以我们不仅要考虑如何应对各路围追堵截的敌军,还要想想咱们以后吃的喝的用的都从哪来,现在我们带在身边的物资粮草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孙迪所说的一番话是赵汉等人之前还没有意识到的,如今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让他们更加清醒地认识到新十九军团的处境是多么危险。 在特殊时期,几个月不发军饷可能还不会出大乱子,但要是断了粮草,让士兵们没饭吃…… “扎营!”张冰突然说道。 “扎营?在这?” 所有将领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张冰。 在这个时候,各路敌军都在向他们这个地方赶来,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现在肯定是要赶紧跑的,只是需要张冰决定向哪个方向跑而已。 “副督帅,咱们刚刚吃过午饭,现在扎营是应该做些什么特别的准备工作吗?”孙迪也不解地问道。 在他看来,张冰既然下令扎营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或许是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来应对眼前的危局。否则将士们刚吃了午饭,也基本休息好了,正应该立即出发才是。 “睡觉!”张冰接着说道。 “副督帅,您的意思是,让将士们现在扎营睡觉?”所有的将军都瞪大眼睛看着张冰问道。 第三百零一章 獠牙初露 张冰的话说的都很清楚,但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张冰根本没看周围的将军们,一声不吭地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临时营帐之中,躺在行军床上就开始睡觉了。一夜的急行军看来是把他也累坏了,躺下不久,帐内竟然传出了张冰一向少有的鼾声。 营帐外面的一群将军们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抬头看看那高高的日头,低头看看地图上那几路越来越近的围堵大军,谁都是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身为参军的孙迪说道:“好了,既然副督帅已经传下将令,大家执行就是了,连着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弟兄们都是人困马乏,好好睡一觉也好。 传令各军,就地扎营,营地四周的防御要做好,壕沟深挖,土墙加高,多设鹿栅!然后睡觉,养精蓄锐。不过各军各旅都要高度戒备,留足岗哨。” 就这样,在得知自己正面临来自三个方面的几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时,新十九军团十万大军所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大白天在这条京章大道上旁若无人地扎营睡觉。 黄昏时分,张冰睡醒了,他走到营帐外面,见一座庞大的营盘已经扎下,各军各旅各营各哨的分布井然有序,完全符合帝国军队操典的标准扎营规范。 他满意地点点头,算是对 “副督帅,您休息好了?”孙迪走了过来问道。 “没睡?”张冰看到孙迪那明显的疲惫之色问道。 “睡了一小会儿。” 孙迪心想在如此危急的时候,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可没有张冰那么强大的心脏。 张冰也没有多说,而是在营地里巡视了起来,听着各个营帐中传出的鼾声,似乎很满意,随口问道:“各路敌军到哪了?” 孙迪心道你总算关心点正经事儿了,那些啥也不用操心的士兵们睡的确实香,他们这些将领们却早都心急如焚了。 “根据斥候最新传回的消息,从圣都方向过来的新十一军团和暂十八军团在到达裕京郡与吉章郡的交界处后便也停下来扎营了。 代、楚联军则正在向我军方向赶来,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估计,最快在子夜时分就能够赶到这里。” 张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表示,而是继续那么悠闲地巡视着大营。 直到他把整个军团的大营都大概转了一圈儿后,才又开口说道:“传令,起床。” 孙迪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这么在营地里转一圈儿的功夫,天都已经黑了,用不了多久,代、楚联军就要杀过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是,副督帅,是不是直接传令全军立即起床,然后拔寨起营?” “吃饭!”张冰回道。 他的这个回答差点让孙迪吐血,原来张冰只是喊大家该起来吃晚饭了而已。 “……是!” 孙迪知道张冰向来是决不会重复命令的,虽然他憋着一肚子话,但还是忍了回去,下去传达张冰的命令了。 很快,一个个炉灶在大营之中点燃了,炊烟淼淼,饭香四溢,刚刚睡了个好觉的士兵们又美美地大吃了一顿,之前没日没夜行军的疲惫之色一扫而光。 更重要的是,那原本因为听说圣都被攻破、皇帝已殉国的消息而低迷的士气也有了缓解,既然副督帅领着大家在这里该吃吃该睡睡,感觉上似乎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士兵们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 倘若他们真的在接到圣都城破的消息时就起程逃跑,不仅会更加打击士气,甚至有出现大规模逃兵的可能。 看着参军孙迪、第九十一军代统制田虎、第九十二军统制赵汉、第九十三军代统制邹华、第九十四军统制马元野、第九十五军统制葛成乾这几个将军不请自来地跑到中军帐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张冰终于下令道:“灶不拆,火不灭,立草人,营外设伏。” 听到这个布置,众将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张冰确实是早有计划,他是早就准备在这里养精蓄锐,然后给代、楚联军挖个坑了。 子夜时分,新十九军团的大营中依旧秩序井然,虽然炉灶中的火已经只剩一点火星,但饭香还没有彻底散去。错落有致的火把与一堆堆篝火,让整个营盘在黑夜中清晰地展现出自己的轮廓和布局。 尽责的卫兵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一动不动,绝大部分的士兵看起来已经在饱餐之后进入营帐中睡的正香,只有马厩中不时传出战马的嘶鸣声。 大营西北侧的一个小山坡上,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 为首的两人观瞧了半天,其中一个绿色军服上衣的人压低声音问道:“赵将军,你看现咱们在一路追他们吗?” 另一个红色军服上衣的人小声回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原本咱们应该在昨夜偷袭他们在边境的营地,结果他们却提前出发了,营地里还遗留了那么多的辎重,应该是得到了圣都那边的消息让他们火速前去救援。 这一路,他们走的很急,又都是在他们大汉自己的国土上,恐怕不会想到咱们两国会出兵,咱们一路又都很低调,连旗帜都没打,他们没能察觉到咱们也正常。 当他们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应该是得到了圣都城破,汉皇被杀的消息。想来他们定然是士气低落、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然不会停在这里不走。那么他们应该主要把精力都放在圣都方向,对咱们这个方向没什么防备也在情理之中。” “赵将军说的有道理啊,新十九军团本来也只是三流军团出身。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绿军装的人似乎是在让红军装的人拿主意。 “咱们俩被各自的国王陛下派出来,任务就是消灭这个新十九军团,如今既然唾手可得,张将军要是没什么意见,咱们就冲下去袭营,毕其功于一役!”赵将军说道。 “好,我也赞同,干吧!”张将军点点头回道。 紧接着,在这两人的带领下,从小山包后面冲下了数以万计的军队。 这些军队分成两路,各自冲向大营的西门和北门。 这么多的人快速冲向新十九军团的营地,却几乎没有发出大的声响,可见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直到他们冲到大营跟前时,才大喊一声,挥刀砍翻了营门口的卫兵,冲进了大营之中。 “不对啊,这卫兵怎么都是草人!” 负责进攻西门的张将军发现了问题。 “不好,咱们可能中计了,快撤回去!”在北门的赵将军也惊道。 可是这么大规模的冲锋就像射出的利箭,开弓容易,想回头就难了,况且在夜里还没办法用旗帜传达命令,这数万大军冲锋的呐喊声又掩盖住了两个将军的喝令声和鸣锣声。 但两个将军附近的士兵在听到将令后,又第一时间执行了命令向外撤离,于是便与后面刚刚冲过来的大军迎头撞在了一起。 整个冲锋的部队很快便一片混乱,冲进大营的部队拼命喊着“撤退”向外挤,外面的部队则喊着“冲锋”向内挤,眼看着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形成有效的指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先后亮起了无数火把,紧接着便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新十九军团终于第一次主动在大陆战争中露出了獠牙! 为了让营地里显得更真实,也为了避免战马在埋伏时发出声音暴露部署,新十九军团将大部分的战马留在了营地里,只有少部分训练的最好的战马被带到了埋伏地。 当他们杀出之时,这些骑着战马的军队就是突击的箭头,步兵紧随在后,根本没有给代、楚联军反应的时间,直接杀进了他们正陷于混乱状态的阵型之中。 代、楚两国地域狭小,没有什么成规模的马场,所以两国都没有大规模的骑兵部队。 因为最早都是从齐国分裂出来的,两个王国的主体兵种也跟齐国一样都是步兵,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则同样是重甲步兵,军中一般只有骑校军衔以上的军官才能配备战马。 此刻,这些步兵们面对突然旋风般杀来的大汉骑兵,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被杀的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而且新十九军团是全军出动,代、楚联军拼凑出的总兵力虽然达十五万之众,但此时出来袭营的只有一半,新十九军团的兵力此刻还占有局部优势。 炎黄文摘:要是想形容一个人遇事非常镇定沉稳、处变不惊,早年间人们喜欢说“姜子牙钓鱼——稳坐钓鱼台”,如今人们则更喜欢用“张督帅睡觉——安卧京章道”,而这两个歇后语都是由著名的历史典故演变而来的,后者还要比前者更多了一些惊险危急的意味。——摘自帝国青年出版社《炎黄大陆成语、谚语、歇后语大全》 第三百零二章 悲歌远征 眼看着代、楚联军几乎被两面合围,刚一接触便死伤惨重,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士兵,士气接近崩溃,赵、张两位领兵将军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原路撤回的想法,向营地内跑去。 不大一会儿,这两个灰头土脸的将军在营地中央的位置会合了。 两人一商量,都放弃了整顿部队的想法,只带着身边的部队从没有汉军冲来的营地东门跑了出去…… 整整一夜,代、楚联军的士兵们失去了建制也失去了指挥,只剩下漫山遍野地逃跑,而新十九军团则干脆以哨为单位漫山遍野地追杀,犹如一场滑稽而血腥的狩猎游戏。 一直到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冒了头,新十九军团的各路人马才纷纷放弃追击,返回了营地。这也是昨夜战前布置时,张冰定好的。 在战前,张冰已经预估到了大军出击之后的混乱局面,于是提前下达了两条命令。一条是追击敌军以哨为单位,哨以下的建制不得单独行动;另一条就是在太阳的整个轮廓从天际升起之时,各路追击部队必须返回营地,迟到者将被严惩。 “副督帅,部队都已经归建了,昨夜弟兄们打的都很痛快,可谓是大获全胜啊!不过大家也都非常辛苦了,是不是让将士们吃点早饭、休息一下?”孙迪来到正闭目养神的张冰面前说道。 “带足粮草,立即出发,后卫部队扫除行进痕迹。”张冰睁开眼睛说道。 孙迪听到这个命令后,又是非常无奈的表情。 之前情况万分危急应该逃跑的时候,张冰却不慌不忙地让大家吃饭睡觉,如今打了大胜仗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他又连饭都不让吃,急着要逃跑了。好在打了胜仗再逃跑起码不会太影响士气了。 “那咱们去哪?” 孙迪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他们昨天就想知道的问题。 “边境营地。”张冰骑上战马说道。 “那然后呢?”孙迪又问道。 他们新十九军团此次援救圣都之前,为了减少负重,在边境的旧营地之中遗留了不少军需物资,其中就包括目前最为短缺的粮草。 而代、楚联军之前虽然攻击了旧营地,但扑空之后为了尽快追击新十九军团,也没有带上这些物资,应该是留下了少部分人守护,以待日后运回代、楚两国。 所以张冰准备回去夺回这些物资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那也仅仅只能是暂时解决问题,下一步的去向才是更重要的。 张冰看了孙迪一眼,似乎是觉得他今天的问题有点多,不过还是给出了回答:“代、楚!” 孙迪听到这个回答,心中又是一颤,张冰竟然准备带领这十万孤军反攻代、楚两国。 而且他感觉张冰刚刚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带着非常仇恨的语气,这是孙迪无法理解的。尤其是对于极少流露真实情绪的张冰来说,这种情况更是极其少见…… 又是一个黄昏,大汉帝国与楚王国的边境线上,一支近十万人的大军整整齐齐地面向东北方向列阵,那里是他们的家乡、是他们的祖国,而如今,他们即将离开祖国,踏上未知的征途。 十万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沉默了许久。 张冰牵着战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终于,他开口了,话语仍然是那么简单精炼:“大汉军人,虽处异乡,忠心不变,战旗不倒!” 这一句话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彻底点燃了新十九军团十万将士心中的热血与悲壮,他们随之齐声高呼: “忠心不变,战旗不倒!” “忠心不变,战旗不倒!” “忠心不变,战旗不倒!” …… 孙迪随后也大喝一声:“全体将士,向祖国,敬礼!” 十万人立即齐刷刷地右手握拳,平举于胸前,行大汉军礼。 “永恒不变的忠心, 战死沙场的决心, 坚不可摧的信心, 我们是大汉最忠诚的战士, 光荣的近卫军! 毕生守护大汉不倒的战旗! 热血青年——汉之希望, 无畏勇士——汉之基石, 当最终的考验来临之时, 我们愿用尸体堆砌新的底座, 用鲜血沐浴大汉战旗闪闪荣光, 我们的灵魂将继续履行我们的诺言 ——守护汉之战旗,伴其一起飘扬! 没有失败,只有死亡! 荣誉,自豪,神圣, 守护大汉战旗的近卫军!” …… 不知是谁起的头,刘远风当年为新十九军团创作的军歌在这片土地上渐渐响起,并且越来越响亮,最终震天动地。 而他们脚下的土地也正被这些热血勇士的泪水浸润着,对于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来说,这一滴泪水,也将成为他们留在故乡土地上的最后一丝印记。 在他们的身后,那轮鲜红而巨大的残阳正缓缓落下…… 就在张冰带着新十九军团的十万大军出乎各方意料地向代、楚两国挺进的时候,原本在裕京郡与吉章郡交界处按兵不动的新十一军团和暂十八军团有了动作。 两大军团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新十九军团在京章道的营地之中,可惜看到的已是一片空地,新十九军团连一座空帐篷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而且新十九军团的整整十万大军如同消失了一般,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直到三天之后,刚刚将被打散的部队收拢起来的代、楚联军才得到了最新消息,新十九军团已经夺回了边境的旧营地并极可能顺势进入了河阳郡境内。 这河阳郡可是代、楚两国各占一半的。但是两国当初进入大汉的十五万精锐之师,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二万的残兵败将了。 这还是新十九军团急于收拢部队撤离,而代、楚联军的士兵多是老兵,保命能力较强,不然的话,损失只会更大。 让代、楚联军的统帅赵言平和张怀义更为郁闷的是,新十一军团和暂十八军团的两个都统制在得知新十九军团已经进入代、楚两国境内之后,立即停止了对新十九军团的追击,然后非常惬意地扎营休整。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这新十九军团本就该你们代、楚两国负责消灭,现在他们又跑到你们的国家里去了,那这就彻底是你们的事情了,只要他们不再杀回来,我们就只负责看戏了。 最后逼得代、楚联军的两位统帅苦苦哀求半天,才从杨隋叛军那里借来一些军需粮草,然后带着士气低落的联军出发,追着新十九军团的脚步奔向边境。 赵言平和张怀义心里都明白,代、楚两国的全部武装力量加起来也只有不到四十万人,派出了十五万精锐之后,剩余的二十多万部队要守卫包括两个王国首都在内的四郡土地,面对新十九军团这如狼似虎的十万大军,绝对是捉襟见肘。 而唯一能有实力与新十九军团决战并将其歼灭或赶走的,就只有他们带出来的这支联军了。 缓缓沉入地平线的落日再一次将红色的薄纱披在圣都的城头,与地面上依稀残留的血迹交相呼应。 曾经骄傲地飘扬在城市最高点的大汉国旗,此刻已经被作为战利品送到了杨政侗的祖宗灵位前,城头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旗杆等待着新的统治者为他换上新装。 看似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往日最繁华的南市大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迈着急促的脚步去采购生活必需品。 不过当他们走到十字路口时,都要躲到路边,然后低着头、掩住口鼻,用更快的脚步走过。 因为路口中央正有一具被剥光了衣服的尸体无遮无挡地扔在那里,而这具尸体生前曾是这座城市、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在初秋的烈日下暴晒了两个白天,刘询志的尸体已经开始发出一些难闻的气味,旁边看守尸体的几名士兵都嫌弃地走远了两步。 就在这时,一个全身披麻戴孝的美丽女子缓缓走了过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和一队卫兵,最后面的卫兵还拉着一辆空的平板车。 女子的步伐缓慢而坚定,仪态庄重而高贵,她目不斜视,直直地走向路口那具尸体。 炎黄文摘:代、楚联军作为被杨隋政权花费巨大代价请来的助力,更像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打手。在新十一军团和暂十八军团看来,代、楚联军既然收了钱,就应该负责消灭新十九军团,而他们两个军团只需要保证新十九军团不向圣都前进就可以了。于是当他们得知新十九军团屯兵京章道,不再向裕京郡前进时,便也扎下大营,等着代、楚联军去收拾新十九军团,并且直到代、楚联军惨败的消息传来之前,都完全没有出兵帮忙的想法。他们的这个心理被张冰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他才放心大胆地让部队养精蓄锐,专心对付代、楚联军,而在代、楚联军失败之后,他又猜到新十一军团和暂十八军团会过来坐收渔利,于是又在获胜后立即离开,避敌锋芒。——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京章道伏击战》 第三百零三章 雪原困局(上) 看守尸体的士兵们应该是提前就得到了上级的通知,所以谁都没有阻拦也没有盘问,就那么看着女子走到了尸体前。 女子蹲到尸体旁边,拿出背在身后的包袱,慢慢打开,里面只有一件普通的粗布寿衣。 她吃力地调整尸体的角度,为赤裸的尸体穿上寿衣。 虽然做起来非常吃力,但她却仍然穿的非常仔细,对待那具早已冷却的尸体也非常温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对方。 跟在她身后的人虽然不少,但无论是侍女还是卫兵,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她,似乎那具尸体是一个沾之即死的可怕之物。 四周路过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也都忍不住停下脚步,默默看着这一切。 终于,女子为她的丈夫穿好了衣服,然后她转过身,想要将尸体搬到那辆平板车上带回家。 但这具尸体对她来说有些过于沉重了,她连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一名侍女似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帮一把,可是她刚迈出半步,就被另一名侍女拉住了。 想帮忙的侍女回头看向拉她的侍女,只见对方虽然也是双眼通红,但还是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这名侍女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脚。 尝试到第五次的时候,女子终于成功背起了尸体,然后小心地将尸体放在了平板车上。 刘询志躺在这平板车上,神态看上去似乎变得安详了许多。 女子将拉车的绳子套在自己身上,然后便拉着平板车一步一步地慢慢向皇城走去。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流过她精致的脸颊,一滴滴的掉落在街道的青石板上,夕阳也把她柔弱的身躯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街道两旁原本紧闭的门窗不断的被打开。圣都的百姓们站在两旁,无声地望着她,直到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忍不住叫了一声“贵妃娘娘”后,跪在了地上。 随后便引得两旁的百姓们纷纷流着泪跪在了地上,跟在后面的士兵似乎觉得这些百姓的做法不妥,但犹豫了一下后,便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呵斥,就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继续默默跟在女子后面。 而女子对这一切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依旧那么一步一步吃力却坚定地向前走着…… 大陆最北端,有着一座坚固的城市,城中的人七成是军人,两成是军人家属,另外一成是为军队或军人服务的商人、小贩、手工业者。 若是只看这个人口分布,或许会让人觉得这只是一座军事要塞,但事实上,这座城市是实实在在的一郡首府,大汉帝国雪原郡的雪原城。 整个雪原郡都是为了防卫古卑人而设立的,郡城就矗立在雪原郡的最北端。从雪原城北门出去,基本就算是古卑人的势力范围了。 而常年驻守此地的帝国整编第七雪镰军团的都统制,同时也自动兼任雪原郡太守,这样的设置在大汉帝国是独一无二的。 可以说整个雪原郡就是一座大兵营,郡内那些看似普通的百姓其实大多是军户。 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耕种生活,不需向官府交税也不需承担徭役,灾害年份还能够得到官府发下的救济粮。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家中每个健康的男丁在十六岁成年后,至少要到军中服役五年。 五年之后如无战事,他们可以回家生活,但直到六十岁之前,他们都要随时准备接受帝国军队的召唤,再次返回军队为帝国作战。 而且军户的聚居形式也不是普通百姓的乡、村,而是类似军队编制的营、哨。 所以,雪镰军团虽然现役兵力一直只有十万人,但其却拥有着帝国各大军团中数量最多、素质最高、征召最容易的后备兵员。 此时此刻,雪原郡看似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雪镰军团的十万大军已经进入了最高级戒备,郡内的军户人家也都接到了随时等待召集令的通知。 而城北二十里处,一支同样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大军也扎下了大营,不下十万古卑勇士正集结在这里。 对于古卑骑兵来说,二十里的距离真的就只是一阵风吹过的时间便可到达。 自从刘询志和蓝铁宏先后成为大汉和古卑的最高统治者后,二十多年来,双方边境还是第一次如此剑拔弩张。 不过,无论是雪镰军团还是古卑人的狂战军团,双方打的旗号仍然还都是大汉帝国整编军团的旗帜,所以在两军之间,目前表面上还互相以友军相称,并没有撕破脸。 而蓝宝音此刻还以帝国新编第十九军团第九十三军统制的身份,住在雪原城驿馆的高级客房之中。 整编第二十狂战军团因为是私下组建的,除了蓝宝音手中那一纸谁都没听说过的圣旨外,再无其他证据证明大汉帝国确实组建了这么一个军团,所以雪镰军团对蓝宝音的狂战军团都统制身份暂时并未承认。 蓝宝音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 当日在与刘远风分开后,蓝宝音便立即回到了古卑草原,与蓝铁宏说了相关情况。蓝铁宏第二天就带着蓝宝音前往草原北部,并让他接管了已经整编完毕的十万大军。 随后,蓝宝音便悄悄带着这支大军南下,来到雪原城北五十里处扎下营寨。直到收到刘远风的飞鸽传书后,他又带着军队再度开拔南下。 昨天傍晚,蓝宝音的大军便已经赶到了这里,为了表示诚意,他只带了两个卫兵进城,可是在好不容易被验证了身份,见到了整编第七雪镰军团的都统制孙元新后,得到的却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孙元新看了蓝宝音带来的圣旨,却并未按照礼仪接旨奉诏,但也并未指责蓝宝音假传圣旨,只是说兹事体大,需要验证圣旨的真伪,然后便把蓝宝音安顿在了驿馆之中,好酒好菜好招待,但却形同软禁。 “少族长,雪镰军团参军寇全功求见!”一名蓝宝音带进城的卫兵进来说道。 这些古卑人虽然名义上被整编成了大汉的正规军,但还是更习惯称呼蓝宝音为“少族长”,而不是“督帅”。 “快请!”蓝宝音急道。 寇全功非常年轻,还不到四十岁,面部棱角分明,一看也是个坚毅果敢之辈。 他的家族世代都是居住在雪原郡的军户,因为祖上连续几代都立有军功,所以有了世袭爵位,到了寇全功这一代,则是世袭的一等男爵。 这种家族里的男丁从小就开始接受正规军事训练,成年后则有资格直接免试进入帝国军事学院学习,毕业后再回到雪镰军团担任军官。 寇全功凭借着优秀的表现和家族世代积累下来的军中人脉,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担任了郎将参军的职务,在军团中尤其是在年轻军官中有着很高的号召力。 “蓝少族长昨夜休息的可还好?”寇全功进门之后与蓝宝音寒暄着问道。 “唉,寇将军,多谢贵军团的招待,不过我实在是难以入眠啊,圣都那边军情似火,叛军随时可能攻进城,陛下和几位殿下危在旦夕,我却还在这里跟你们无休止地扯皮!”蓝宝音不满地说道。 “少族长此刻的心情,寇某理解,可是孙督帅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您也知道,我们雪镰军团千年来唯一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防范古卑族南下。 如今,您突然说帝国成立了古卑军团,而且十万大军要南下圣都,我们雪镰军团还要受您节制,这么大的事情,之前却没有任何一点风声传出来,也没有直接给我们雪镰军团的圣旨或者兵部文书。只凭着您手中的一份圣旨,谁也不敢相信啊。 而且您说崔丞相造反了,五十万叛军围困圣都!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尚且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您远在北部冰原上的古卑草原,却先于我们得到了消息,这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啊。” 寇全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寇将军,您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我昨晚就已经解释过了,我们是通过信鸽传递的消息,信鸽是在天上飞的,消息传送的快,这也很正常啊。”蓝宝音无奈地说道。 “可信鸽这东西我们是从未听说过啊,鸽子怎么能送信呢。”寇全功也很无奈地说道。 “所以就是说孙将军那边还是不肯相信我?就算雪镰军团不愿意接受我的节制,不愿意出兵南下,起码也放我们过去啊!”蓝宝音近乎求着他说道。 “少族长,这都是一回事儿啊,如果我们相信您的圣旨,那就自然接受您的节制,跟您一起南下勤王平叛。可在我们相信您之前,要是放您的十万大军过去了,那我们雪镰军团就是严重失职啊。”寇全功苦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在门口出现了一名雪镰军团的剑尉军官。 第三百零四章 雪原困局(中) 这剑尉军官站在门口,向寇全功和蓝宝音施了军礼,说道:“参军大人,刚刚传来紧急军情,需要马上向您汇报!” “哦?什么事?” 寇全功立即走上前,听那名剑尉军官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然后寇全功便转过身,对蓝宝音说道:“少族长,看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寇某错怪您了,帝国有难,雪镰军团义不容辞,我这就去见孙将军,您在这里稍候。” 说完,寇全功便带着人快步离开了。 寇全功带着雪镰军团的人刚一离开,就见一个身着驿馆工作人员服装的中年男子敲门而进,头埋的很低。 蓝宝音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位中年人闻言笑了笑,抬起头说道:“这才三年没见,就不认识我了?年轻人记性不该这么不好啊。” 蓝宝音定睛一看,确实非常眼熟,挠着后脑勺想了想,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惊喜地说道:“你是时掌门!” “咳咳,早不是什么掌门了,自然神教暗影堂副堂主时金蝉见过护法副教主!”时金蝉笑着施了个自然神教的礼仪。 “时掌门,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风哥那边有什么消息让你带给我?”蓝宝音上前一把抓住时金蝉,笑着问道。 在这种时候能够看到自己人,也算是一件让人非常开心的事情了。 “过去两天的时间里,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恰好我正在雪原郡的分坛这边处理一些事,弘法副教主就飞鸽传书给我,让我来找你当面说说,顺便帮你出出主意什么的。” 时金蝉把门关严后,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水。 “这两天都有什么新情况吗?”蓝宝音急忙问道。 “其实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大事,总坛那些人有点大惊小怪了,你堂堂的古卑少族长、神教副教主、军团都统制,还能不知道怎么处理吗。” 时金蝉似乎很有耐心,就是不急着说事儿。 “时掌门,你就别抬举我了,我有几斤几两,您还不知道嘛,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样了?” 蓝宝音恨不得给眼前这个家伙一拳,但还是忍住了,主要是他已经怕了这些怎么也打不着的轻功高手了。 “哦,既然副教主真的想知道,那我就一件件汇报!嗯,第一件是咱们那位教主大人已经从圣都偷偷跑出来了,并且给神教总坛传信,说准备来雪原郡跟你会合。”时金蝉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这里没看到他啊。”蓝宝音问道。 “圣都被围的当天晚上,按照他的速度推算,最快的话,今天中午或者晚上就有可能到达雪原郡了。”时金蝉又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了,要是他亲自来跟孙元新说这些事儿,效果会更好,那第二件事呢?”蓝宝音又问道。 “第二件……第二件是什么来着,哦,对,教主他老爹过生日那天晚上,崔坚攻破了圣都,教主他老爹和大哥都被杀了。”时金蝉用很平常的口吻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蓝宝音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时金蝉话中的涵义,然后站起来咆哮道。 “喊什么,这附近都是雪镰军团的探子,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你要是不想死,就好好坐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啧啧,怪不得曙光峰上的人都不放心你,非要让我来帮你呢!还是什么少族长、副教主、都统制呢,这点定力都没有!”时金蝉摇摇头,又咂咂嘴说道。 “好在风哥提前跑出来了,不然的话……唉……那还有什么事吗?” 蓝宝音没在意时金蝉的挖苦,不过还是听话地坐了回去。心中回想起刘询志和刘远磊这些年来对他的照顾,不禁唏嘘不已。 “第三件事是代、楚两大王国已经与崔坚结了盟,派出了十多万的联军进入帝国境内,与崔坚的叛军一起围攻执法副教主统帅的新十九军团。”时金蝉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新十九军团怎么样了?冰哥没出事儿吧?”蓝宝音又惊呼道。好在这次他记得压低了声音。 被蓝宝音的惊呼打断了话的时金蝉皱皱眉,说道:“淡定,要有定力!新十九军团没事儿,执法副教主指挥军团伏击了代、楚联军,大获全胜。 不过为了避敌锋芒,他已经带着新十九军团向代、楚两国进军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到帝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蓝宝音终于镇定了下来。 “这一仗是昨天早上打完的,啧啧,我们这执法副教主可真是个天才,每一步都计算的分毫不差,同样是副教主,这差距啊……”时金蝉又挖苦起蓝宝音来。 “这样啊,那还发生了什么事儿吗?”蓝宝音不理睬时金蝉的挖苦,接着又问道。 “主要就是这几件事,不知道副教主大人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吗?”时金蝉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啊?计划?你来找我,不就是来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办的吗?”蓝宝音瞪着那纯真无邪的大眼睛问道。 这可是把时金蝉气的差点呛着,“你可是副教主,我只是一个副堂主,如今情况这么复杂,形势这么严峻,你自己就不知道拿个主意吗?” “嘿嘿,时掌门,我今年还不满二十周岁呢,还是小孩儿啊,从来没独当一面过。您可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天下第一盗门掌门人,在江湖里翻云覆雨、游刃有余,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眼前这点小困难对您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您就指点一下晚辈吧。” 蓝宝音面对如此局面,还真就是完全没主意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没有过需要独自决断大事的时候,而面前既然有一个老奸巨猾的高人在,自然没有不用的道理,于是毫无下限地拍起了这个老滑头的马屁。 “唉,我算是明白教主大人跑出城之后为什么不去南边找执法副教主,而是来北边找你了! 现在的形势是崔坚已经在事实上造反成功了,用不了多久,整个大汉帝国就都会落入崔坚的统治之下。而咱们的教主大人是唯一有资格也有希望领导复国战争的人,所以他如今自然也是崔坚追捕的首要对象。 你必须尽快带兵南下去接应他,晚一刻钟都多一刻钟的危险!一旦他被崔坚抓住砍了脑袋,大汉帝国、自然神教还有你们古卑族也就都没什么希望了。 另外,既然连新十九军团都无法在大汉的土地上立足,那就说明未来一段时间,整个帝国境内都不会有第二支有分量的军队与崔坚作对了。 你的古卑军团将成为一支孤军。崔坚一缓过手来,就会调集绝对优势的兵力来消灭你。而且对大汉的子民来说,你们还是外族人的军队,主动帮助你们去反抗崔坚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你必须得到雪镰军团的支持,他们有地盘、有实力、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炎族人心中很有威望,绝对不能让他们投靠崔坚。 不然的话,你们这点人别说南下帮助教主复国了,能不能保住古卑草原都不好说了。”时金蝉耐心地解释道。 “您说的这些我听明白了,要想南下救风哥,首先也要得到雪镰军团的支持。所以归根结底,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掌控雪镰军团。 有了雪镰军团,我就可以得到十万精锐部队,然后南下救援风哥,还可以得到雪原郡作为复汉的根据地,炎族百姓也能够相信我们、支持我们。 可问题是孙元新不相信我啊,我说的嘴皮子都磨薄了,也没用!”蓝宝音郁闷地一摊手说道。 “你真觉得他仅仅是不相信你?”时金蝉笑着问道。 “啊,他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我可以理解他,毕竟我们古卑人和他们雪镰军团对峙了上千年,打了无数次仗了。”蓝宝音继续瞪着那双只有乖宝宝才有的大眼睛说道。 “这两年来,崔坚和孙元新的暗中往来越来越密切,而崔坚这次在造反之后,既没有派兵来进攻雪镰军团,也没有调兵在雪镰军团的方向设防,这说明了什么?”时金蝉启发性地问道。 “你是说……孙元新已经暗中投靠了崔坚,雪镰军团之所以还打着大汉的旗号,就是让我的军团找不到理由向他们开战?” 蓝宝音终于反应了过来。 “差不多吧。不过雪镰军团与帝国的其他部队不一样,从军官到士兵,他们大部分都是世世代代生长在雪原郡的军户子弟,由此便一直远离圣都的政治漩涡,很少被那些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和尔虞我诈所影响。 所以这些军人反而在思想上更纯粹,对大汉帝国的忠诚度也更高,‘戍守国门,卫护大汉’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祖祖辈辈的信仰,融入了他们的血液里。 因此,孙元新就算想投靠崔坚,也要担心手下这些人会不会跟着他。而且在这个远离圣都的地方,消息闭塞,他也担心崔坚是否真的能够成功。这样的话,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旗号不变,暗中勾结,坐观成败。” 时金蝉抽丝剥茧地分析着孙元新的想法。 第三百零五章 雪原困局(下)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我们该怎么办,他要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我该怎么办?”蓝宝音一边点头,一边忙不迭地问道。 “我刚才分析的是圣都之战分出胜败之前的情况。我在收到飞鸽传书之后,第一时间就过来找你了,所以孙元新应该没还没有得到崔坚已经获胜的消息。 一旦他知道崔坚赢了,教主他老爹已经死了,那孙元新就不会再首鼠两端了,你的人头将第一时间被他拿下来送给崔坚,当投诚的见面礼。 你还真以为他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是好心呢,那是等着把你养肥了再杀呢。”时金蝉继续嘲讽着说道。 “呃,有道理。时掌门,你就直接说吧,我该怎么办?” 蓝宝音最大的优点应该就是不耻下问了。 “我听说教主他爹给你的圣旨有好几个,其中有一个是把雪原郡送给你们古卑人的,这个你给他们雪镰军团的人看了吗?”时金蝉没有马上回答蓝宝音的问题,而是先问道。 “那个还没有,我怕这个圣旨会引起他们的反感,毕竟这雪原郡是他们祖祖辈辈守护的地方。不过那不叫送给我们古卑人,是我们效忠大汉之后,大汉赐给我们的封地。”蓝宝音说道。 “意思都差不多,幸好你还没笨到家!这样就简单了,我们要赶在孙元新得到圣都之战的最新消息之前,先下手为强! 你来雪镰军团是传旨的,对于抗旨不尊的人就应该不问理由,直接当场处决,然后安抚住雪镰军团的其他人,再派兵接回教主。 只要教主到了雪原城,这些军人就有了效忠的对象,到时候他们就会成为教主反攻圣都的一把锐利镰刀!”时金蝉说道。 “好,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孙元新。”蓝宝音起身说道。 “我化装成卫兵跟你一起去,关键时候帮你一把。”时金蝉跟着站起身,笑着说道。 雪原城中的郡守府同时也是整编第七雪镰军团都统制的将军府。此刻在府中的议事厅中,十几名将官正吵成一团,孙元新则坐在正中首位,冷冷地看着众人。 “好了好了,都安静一下,你们也都是当将军的,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孙元新拍了拍桌子说道。 他这话说完, “寇参军,本将理解你们几位对帝国的忠诚,也理解你急于带兵回去平叛的心情。可是其他将军们的话也有道理,咱们雪镰军团一千年来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防御北部冰原的古卑人。 现在咱们不该在没有圣旨又没有兵部调令的情况下,擅自离开防区南下。还是再等等看吧,要相信陛下有能力平定宵小之徒的叛乱嘛。”孙元新对寇全功说道。 看起来雪镰军团的将军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三派,一派以寇全功为首,主张立即南下解救圣都,另一派则是主张按兵不动,孙元新应该就是这一派人的幕后首领了,第三派则是一直没有表态的中立者。 “督帅,蓝宝音将军不是昨天就已经带着圣旨来了吗,圣旨上说的很清楚,让我们会同古卑人的狂战军团立即南下勤王救驾,您怎么说没有圣旨呢! 如今圣都被围的铁桶一般,根本派不出给咱们正式传旨的人。至于兵部,那早就已经是崔坚的天下了,你还指望着他自己下令调兵去平定自己吗。”寇全功急道。 “蓝宝音的那份圣旨你居然相信?把圣旨写在那么一张小纸条上,还让我们雪镰军团听古卑人的节制,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 没准是他们古卑人与叛军早有勾结,准备借此机会骗开城门,灭了我们雪镰军团。要真是那样,我们可就成了整个炎族的千古罪人。”孙元新冷笑着说道。 “督帅,之前我也怀疑过蓝将军的圣旨有假,可是如今消息已经证实,崔坚确实反了,圣都确实被围! 如果古卑人真的与叛军早有勾结,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那他们应该准备的更为充分,反而不会拿着一张盖着玉玺的小纸条来冒充圣旨。 这恰恰说明,圣都城中根本派不出人,只能把圣旨用小纸条的形式绑在鸽子身上带出来。 而且蓝将军从小就跟武德亲王殿下生活在一起,亲如手足,还在殿下的新十九军团中担任统制,这足以说明蓝将军是可以信任的。 您现在按兵不动,那就是见死不救,助纣为虐,坐看我大汉亡国啊!”寇全功激动地说道。 “寇全功,注意你的用词!本将才是雪镰军团的都统制,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插嘴,出了什么后果也自有本将承担!”孙元新冷着脸说道。 “孙元新,这后果可是亡国,让我雪镰军团成为千古罪人,你承担的了吗?”寇全功怒而问道。 “放肆!你这是在跟谁说话!本将念你此次是有情可原,就饶你一次,若是再说出这种以下犯上的话,本将决不轻饶。至于后果能不能承担,也都是本将的事!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出兵之事容后再议,派出探马密切关注圣都方向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即来报。”孙元新也怒而拍案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值门卫兵进来禀报道:“报,督帅,新十九军团九十三军统制蓝宝音在外求见,说有要事,务必要见到您。” 孙元新犹豫了一下,心里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见蓝宝音,但又看了看寇全功等忠于大汉之人的眼神,实在不好拒绝,便只得说道:“请他进来。” 蓝宝音一身戎装,顶盔掼甲、腰系宝剑走进了议事大厅,时金蝉则穿着卫兵的衣服紧随在后,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那张圣旨。 “蓝将军,今日来此,又有何要事?”孙元新问道。 “孙将军,圣都危如累卵,南下救援刻不容缓,昨日我宣读了圣旨,您说有待确认真假,今日,崔坚造反围困圣都的消息已经证实,您应该接旨了吧!”蓝宝音大义凛然地说道。 说完,蓝宝音便示意时金蝉捧着托盘向孙元新走去。 “蓝将军,这圣都被围的消息确实是确认了,但这并不能证明你的这张圣旨就一定是真的!兹事体大,本将军还要再确认一下情况,还请蓝将军暂且先回驿馆,耐心等待!” 孙元新见蓝宝音并没有什么新的事情要说,便下了逐客令。 “大胆,帝国危在旦夕,你身为统兵大将,竟然抗旨不尊,按兵不动,坐视不理,你可知罪!”蓝宝音怒道。 “蓝宝音,这里是雪原城,不是你们古卑草原,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我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蓝将军,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孙元新拍案起身怒道。 “放肆,你敢将圣旨比作鸡毛!这是公然蔑视圣上,其罪当诛!”蓝宝音指着孙元新怒喝道。 就在蓝宝音已经吸引了孙元新和其他将军们的注意力时,时金蝉已经低着头捧着托盘,来到了孙元新的近前。 “大胆,来人啊,给我把他……” 孙元新愤怒地想要命令手下将蓝宝音拿下,但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突破了他的贴身内甲,直接刺进了他的胸口。 不得不说,古卑人的冶炼技术确实是大陆第一,蓝宝音交给时金蝉的这柄匕首的锋利程度,让时金蝉大开眼界。 刚刚时金蝉在刺出匕首后,就发现了孙元新还穿着贴身内甲,心中刚觉不妙,却发现这匕首毫不停顿地便刺穿了那层内甲,直破孙元新的心脏。 于是,这柄蓝宝音借给时金蝉临时用的匕首,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蓝宝音的手中。而蓝宝音后来也无奈地默认了这个事实,毕竟被天下第一盗门的掌门惦记上的东西,就算要回来了,也不可能真的留得住,即便这个掌门已经是前掌门了。 议事厅中,一众将领看着几乎是瞬间便生机断绝的孙元新,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那几个支持孙元新的将军便大喊一声“刺客”,纷纷抽出腰间的宝剑冲上前去,要斩杀蓝宝音与时金蝉。 早有准备的蓝宝音也拔出宝剑挡开刺来的剑,喊道:“孙元新私通叛逆,抗旨不遵,已被本将军就地正法,再有不遵圣令者,视为叛逆一同处决。” 他的这一句大喊,让那些刚刚冲进来的普通士兵们迟疑地看着厅内互相打斗的将军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更重要的是,他们发现以寇全功为首的多数将军都并没有动手,也跟他们一样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炎黄文摘:根据后来的调查结果,在蓝宝音入住雪原城驿馆之后,孙元新便已经秘密收买了多名武功高强的杀手,埋伏在蓝宝音的住所周围,只等圣都被叛军攻破的消息一到,便立即刺杀蓝宝音,然后再裹挟整个雪镰军团投靠杨政侗。如果时金蝉晚到半天,整个局势很可能将完全不一样。——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三百零六章 远风行踪 由于雪镰军团目前没有设置副都统制,所以在孙元新死后,参军寇全功就成了最高职位者。这些站在门口的军团直属亲卫营的兵士们,便都默认与寇全功保持一致了。 于是在大部分人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几名支持孙元新的将军与蓝宝音、时金蝉二人正拼死搏杀着。 时金蝉的武功要说与这些精锐军团的将军们对打,还是差点,但依靠轻功躲过一把把利剑还是不难的。 蓝宝音武功要略胜那几名将军一筹,却又苦于围攻他的人多,一时无法取胜,这就陷入了僵局。 蓝宝音这时候接着喊道:“寇参军,难道你就这么看着叛将诛杀钦差上使,然后带着雪镰军团背上叛国骂名吗,你要让雪镰军团的千年荣耀毁在你的手上吗?” 时金蝉在另一边也喊道:“孙元新私通叛逆崔坚,书信已被我们截获,证据就在我身上!寇将军,立即诛杀这几个叛将,不要成为千古罪人啊。” “寇将军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就是来刺杀孙督帅,骗取雪镰军权的,快把他们两个斩杀,为孙督帅报仇。” 叛将们一边打,一边也在争取寇全功的支持。 “寇参军,我今天要是再没有消息传出去,城外的狂战军团就要攻城了,到时候可是亲者痛仇者快,你要三思啊!”蓝宝音再次喊道。 终于,寇全功动了,他飞身上前,从背后一剑刺穿了一名正在围攻蓝宝音的将军的腹部,那人一脸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向寇全功,然后倒地气绝。 寇全功做出选择之后,他的几名心腹将军和门口的士兵们便立即冲上去,配合蓝宝音和时金蝉干掉了那几名叛将。 战斗结束后,寇全功走到时金蝉身前说道:“你说有孙元新通敌的证据,在哪?” 时金蝉立即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交给了寇全功。 寇全功打开书信看了一遍,随后对议事厅内外的众人大声说道:“孙元新勾结逆贼崔坚,反叛大汉,欲毁我雪镰军团千年荣耀,如今已经伏法!其与崔坚勾结的罪证就在这里,我雪镰军团中若再有私通叛逆者,不论何人,立斩不饶!” 说完,寇全功将手中的信递给其余几名将军传阅,这几名将军看后,无不痛骂孙元新。 蓝宝音见大事已成,立即上前大声说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我大汉帝国正面临一千多年来最严重的危机,各位雪镰军团的将士能够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保持忠贞之气,不愧是戍守雪原郡千年的钢铁雄师! 作为大汉皇帝陛下的钦差特使,我代表帝国感谢你们! 作为被你们防御千年而不得南下的古卑族少族长,我代表你们曾经的对手敬佩你们! 虽然皇帝陛下让我节制雪镰军团,但我自知没有那个本事来节制一支如此忠勇强悍的军队。所以从此刻起,我以皇帝陛下全权特使的身份,任命寇全功将军担任帝国整编第七雪镰军团代都统制。 雪镰军团一切人事任命及作战指挥,都由寇全功将军负责,本人绝不干涉。” 寇全功闻言,单膝跪在蓝宝音身前说道:“末将感谢陛下圣恩,感谢钦差特使大人的信任,我雪镰军团誓灭叛逆,卫护大汉!” 议事厅内外的雪镰军团官兵也随之集体喊道:“誓灭叛逆,卫护大汉!” “誓灭叛逆,卫护大汉!” “誓灭叛逆,卫护大汉!” …… 郡守府后堂之中,蓝宝音与寇全功等几名高级将官屏退了旁人,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寇将军,实不相瞒,根据我们最新的消息,就在寿圣节那天的夜里,圣都城已经被崔坚攻破,皇帝陛下和文德亲王殿下已经殉国了。” 蓝宝音这时才敢说出实情。 “什么?” 寇全功等人万没想到情况已经如此严重了,纷纷惊讶地站了起来,“那我大汉岂不是真的要亡国了!” “是啊,那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啊!”另一名将军说道。 “各位将军,虽然圣都城已破,皇帝陛下和文德亲王、威德亲王也已经不在了,但在城破之前,武德亲王殿下已经奉陛下的旨意先行突围了出来。 而且殿下出于对雪镰军团的信任,目前正在向咱们雪原郡赶来,只要武德亲王殿下还在,我大汉就还在。”蓝宝音说道。 “原来如此!武德亲王也是陛下嫡子,如今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绝对不容再有任何闪失了。”寇全功坐回到椅子上说道。 “是啊,但崔坚也正派人全力追捕武德亲王殿下,咱们必须马上派出部队接应殿下。 为了避免咱们两个军团发生摩擦,狂战军团先不进城,我跟随咱们雪镰军团的部队去接应武德亲王。 把殿下接回来之后,一切自有他主持大局,到那时候,我们狂战军团再进城,应该就能够得到雪镰军团众将士的信任了。”蓝宝音说道。 “蓝将军考虑的确实周全,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寇全功起身说道。 “寇将军,你要亲自去?孙元新刚死,军心未稳,军团这边还需要你坐镇主持大局啊。”蓝宝音有些担心地说道。 他生怕寇全功离开郡守府后,那些面服心不服的人会再生事端。 “蓝将军不必担心,那几个孙元新的人刚才都已经被处决了,现在剩下的都是自家兄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接应亲王殿下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我必须亲自去。”寇全功说道。 既然已经决心效忠大汉,那么去接应未来皇帝这么大的事,寇全功自然应该亲自去办,顺便早点露露脸,第一时间宣誓效忠。毕竟这之前他只在朝堂上远远见过几次刘远风,互相并不认识,现在怎么能让自己的手下抢在自己前面去见新君呢。 此时,刘远风从地道离开圣都后已经是第四天了,为了节省时间,他没有去自然神教的总坛,而是在路过一个分坛的时候给总坛的唐永起传了个信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顺便弄了一匹马,然后便独自上路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刘远风并没有走大路和官道,而是尽可能走人烟少、关卡也少的小路前往西北方向的雪原郡。 于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发生在了他这个天阶轻功高手的身上,他迷路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刘远风很少有独自走很远路的时候,即便有,也一定是他曾经走过的熟路。于是他已经有点忘记了自己是个超级路痴,直到他将一条非常偏僻的小道走到了尽头,面对着一片荒无人烟的白桦林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他应该是走错路了…… 原本以他不眠不休的行进速度,就算走的都是有些绕远的小道,也应该在蓝宝音诛杀孙元新的那天下午,到达位于雪原郡最北端的雪原城。但事实是,他在那天晚上才到达甘河郡北部的一座小镇之中,这里仅仅是刚刚靠近雪原郡的边界。 连续四天近乎不眠不休的赶路,让刘远风也已经是疲惫异常,不得不决定在这个小镇休息一晚。因为马早就已经累死了,他拖着一双已经麻木的腿,住进了小镇里唯一的一家客栈之中。 “小二,把你们这儿的硬菜随便来四、五个,越快越好,然后再准备一间上房!” 刘远风挑了一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了下来,随手扔给店小二一块儿银子。 “好嘞,客官稍后,菜马上就好,用不用来壶酒,我们店的酒都是自家酿的,整个大陆都独此一份!”店小二接过银子,热情地招呼道。 “酒就下次再尝吧,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喝了酒怕误事。”刘远风说道。 “那好,客官,小的这就给您催菜去!” 店小二转身进了后厨。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两个人的谈话传入了刘远风的耳中。 “如今圣都被攻下来了,皇帝也被丞相大人杀了,真是没想到啊,前一天还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第二天就成了扔在大街上的一坨臭肉!人啊,穿上衣服就被分成三六九等,脱光之后其实都一个德性。” 炎黄文摘:在诛杀了孙元新的那天晚上,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没有别人在场的机会,我问时金蝉,为什么没有早点把那封孙元新私通崔坚的信拿给我看。结果时金蝉居然告诉我,那封信是他们圣手门的人伪造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来用的。我又问他,万一被寇全功看出破绽怎么办,他告诉我圣手门的伪造技术很高超,一般人看不出问题,而且就算看出了问题,那时候寇全功既然已经选择与我们站在一起,就决不会说破,甚至还会强调这封信是真的,谁若敢说这封信是假的,寇全功就会杀了谁!现在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幸好这寇全功不是像我这样的人,不然我们就都麻烦了,炎族人真的是太狡猾了!——摘自《大汉帝国古卑王蓝氏宝音回忆录》 第三百零七章 惊闻噩耗 “就是,还有那些各部尚书、各郡太守、公爵侯爵的,皇宫地上的血还没凉呢,就都跑去跪在那里,哭着喊着要效忠丞相大人了! 你说这些大人物,平日里教训起咱们来,都是满口的忠孝仁义,真到关键时候,就都把忠孝仁义当成屁给放了,还不如武德亲王府的那个小太监有骨气!” “说的就是嘛,更可笑的是那几个自恃身份的家伙,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与丞相大人往日交情也深,还觉得丞相会主动去请他们,所以没在规定的时间去主动宣誓效忠。结果等丞相抄家斩首的旨意到了,才一个个哭着喊着要去效忠丞相大人,可惜,晚了!” “哼,丞相大人还缺那几条狗吗,正愁没有用来立威的人头呢,他们就主动送上去了,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活该被砍头!” “是啊,还得说那聂闻天识时务!就是可惜了,那可是堂堂的武神之后啊,武神当年是何等忠义的勇士,到了聂闻天这儿,竟然亲手砍了文德亲王的脑袋去向丞相邀功请赏!” …… 这时就听一声巨响,客栈中并不多的几桌客人急忙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的一个桌子竟然被人一拳击碎了。 如今是多事之秋,那些客人害怕出事,就都慌忙地跑了出去。 “你们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刘远风瞪着血红的眼睛,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表情,走到刚才说话的两人桌前,恶狠狠地问道。 天阶高手不加掩饰地暴怒所散发出的气场,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对无法轻易承受的。那两个倒霉的人直接被吓得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大,大,大哥,你别,别激动,你,你是……” 其中一个人已经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在另一个人还算有点胆量,跪在地上说道:“这位大哥,我们也只是听圣都那边传来的消息。 三天前,红盾军团第七军的统制王峰将军打开圣都北城门,丞相的军队攻进了圣都,皇帝被丞相杀死了。 第二天,第八军的统制聂闻天就拿着文德亲王的首级去效忠丞相了,我们就听说了这些东西啊,大哥,您别跟我们哥俩过不去啊。” “王峰?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那天早朝后,王峰明明是在小胡同里跪拜崔坚……都是我的错……聂闻天……骗子,大骗子,你们一个个都是骗子……” 刘远风听到两个人的话后,渐渐收回了外放的气场,跌跌撞撞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起来。 见到刘远风这个样子,那两个人擦了擦脸上的汗,互相使了个眼色便立即跑了出去。 而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哆哆嗦嗦地躲在一边,远远看着刘远风,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远风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着魔般自言自语。 过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客栈四周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接着便有一队士兵冲进了客栈之中。 而之前逃走的那两个人也在这些冲进来的士兵之中,此刻他们都换上了剑尉军官的制服。 在他们俩的指认下,士兵们挥舞着刀枪就向刘远风冲了过去,原来那两个人都是暂十七军团的基层军官。 杨政侗在确认刘远风已经逃出圣都之后,因为误认为刘远风是趁着禁卫军出北门偷袭的时候在那里逃走的,而北门的方向距离古卑族的地盘更近,便判断出他极有可能向西北的古卑草原逃去。 于是他立即命令暂十七军团派出了军队沿途追了过来,其中一个先头营这晚正好追到了这个小镇外。 那两个剑尉军官被指派化妆到镇子里先行侦查打探,没想到真的看到了刘远风。 他们俩当场就认出了刘远风,因为在出发追捕刘远风之前,所有的军官都仔细看过刘远风的画像。他们俩逃出客栈后,急忙回到营中汇报,这个营的游击便立即带兵冲进了小镇准备抓捕刘远风。 刘远风的精神状态虽然已经接近崩溃,对外界的反应也比较迟钝,但天阶轻功高手的感知力还在,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他的身体就立即闪身躲过了刺来的刀枪。 杨政侗早就传出了命令,鉴于刘远风轻功很好,所以抓捕的时候死活不论,免得士兵们束手束脚放跑了刘远风。 这些士兵的攻击惊醒了深陷自责之中的刘远风,却又将他的情绪引向了愤怒的极端,他大喊道:“就是你们这些叛徒害死了老头子,我跟你们拼了!” 接着他一跃而上,随手夺过一把刀便大砍大杀起来。 刘远风这一爆发,威力就不是冲进客栈屋里的这点士兵能抵挡的了。 几个呼吸之间,就有十几个士兵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哪还有胆量上前送命,纷纷跑了出去,那两个之前负责侦查的剑尉只是跑的稍微慢了一拍,就都身首异处了。 “别跑,你们这些骗子,都是骗子!” 刘远风大喝一声,追了出去。 到了室外之后,空间更加开阔,暂十七军团的人数优势更加容易发挥出来了。在这个营的游击的指挥下,一队队士兵们从四面八方围了上去。 而刘远风依靠着出神入化的身法穿梭于敌军士兵之间,依旧毫不留情地大杀四方,片刻之间又是几十名士兵或死或伤。 最后变成了一大群士兵围着刘远风,却谁也不敢冲上去,反而是刘远风不断冲上去追着兵士们砍杀。 刘远风越杀越疯狂,嘴里不停地大喊大叫,不过已经没人能听清楚他在喊什么了,只能看到他似乎满脸都是泪水。 而暂十七军团的士兵们也是一直在大喊大叫,不过是被追杀的鬼哭狼嚎。 “都不许跑,给我杀了刘远风,丞相说了,谁若能杀了他,立即封一等侯爵,赏千金!快,调弓弩手过来!”躲在后面指挥的游击大声喊道。 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小镇人家稀稀落落的光亮和暂十七军团士兵们点燃的火把,继续为这场厮杀提供着照明。 一队弓弩手冲了过来,那些被刘远风追砍的士兵们顿时大喜,纷纷四散逃开。 刘远风则随机挑选了一个方向继续追杀过去,但这次却是上百支羽箭向他射了过来。 刘远风本能地挥刀挡戈,同时迅速闪躲,但由于他此时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而这些近距离向他射来的箭雨又非常多,他的左手和右腿还是各中了一箭。 不过刘远风中箭后只是略微顿了一下,好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转身又继续冲进了人群之中继续砍杀。 于是这场厮杀的场面就变成了刘远风先冲进人群中大砍大杀,然后人群四散而逃,弓弩手看准空隙发射一轮箭雨,刘远风或者躲避成功或者中上一两箭,接着再冲进人群大杀四方…… 可惜毕竟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个营中没有一个武功超过地阶的人,如果刘远风头脑清醒,想要凭借轻功逃走,那他早就成功了。 但他这么不顾一切地大砍大杀,想要杀光这几百名配备了刀枪弓弩等武器的士兵们还是不可能的,他身上的伤已经越来越多,失血也越来越多,身形步法终于越来越迟钝了。 若是再继续这样打下去,刘远风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名躲得远远的游击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他似乎看到了立下抓捕刘远风大功的自己,被连升三级、封侯拜将、封妻荫子的场面了。 就在这时,整个大地都突然颤抖了起来,很快,大群战马奔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骑兵?听起来至少有几千骑兵……从北面过来的,这里怎么会有大队的骑兵呢?难道是来跟我抢功劳的?”这名游击皱着眉思考着。 在他这个级别的军官所能得到的信息里,大汉帝国已经彻底成为了历史。除了逃向代、楚境内的新十九军团外,已经没有任何成建制效忠大汉的军队存在了,所以他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这来的骑兵可能是敌人。 鉴于他的错误想法,这个营的士兵们不仅没有做好迎敌的准备,反而加大了围攻刘远风的力度。 于是,当成千上万披着雪镰军团特色白披风的重甲骑兵冲到他们身前,以秋风扫落叶的场面结束了他们这几百人的生命时,这名差一点就改变了历史的游击军官,只来得及在临死前看着骑兵们高举的黑底烈焰赤龙旗,自言自语了一句:“大汉还在,老子上当了……” 一轮残月下,圣都的夜晚静悄悄的,除了巡逻的兵士外,街道上再无他人,连日来的宵禁仍然没有解除。 已经恢复了一些人气的皇城之内,大部分的宫殿都被要求张灯结彩,以营造新皇将要登基的喜庆气氛,只有昭阳殿的外面看不出任何变化,依旧是冷冷清清。 不过若是进入殿内,就会发现整个昭阳殿的照明都已经换成了白色的蜡烛,一个非常简陋的灵堂被布置在殿内正厅,一具同样简陋且材质普通的棺材摆放在那里,棺材外连一块儿椁板都没有。 第三百零八章 大隋公主 昭阳殿内,一个全身披麻戴孝的美丽女子跪坐在棺材旁,默默地向火盆中添着纸钱。仅有的这点布置与器物,都是张贵妃想尽办法从杨政侗那里为刘询志争取来的。 这时,一个少女在众多宫女的跟随下已经走到了昭阳殿的门口。 少女一袭简单的淡蓝色纱裙,身材纤细,浑身散发着一种沉静温婉而略带忧郁的气质。配上那白皙细腻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让她显得更加清丽动人,犹如一朵刚刚开放的蔷薇花。 少女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了看殿门,秀眉微蹙,脸上的忧郁之色更浓了。 犹豫了一下后,她便转过头,对跟在后面的十几名宫女说道:“我要进去办点事,你们要么先回去,要么在外面等着,总之不许跟着我。” 为首的宫女非常为难地说道:“可是,公主殿下,这里是昭阳殿,您若进去,怕是会惹陛下生气的。”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公主,不要叫我公主,我爹也不是什么陛下。” 说完,少女便走上了通往昭阳殿大门的台阶。 而她后面的宫女们互相看了看,虽然都是一脸为难的表情,但终归还是没敢跟上去,都原地等在了那里。 对于走进来的少女,张贵妃看都没有看一眼,依旧低着头,呆呆地望着火盆中那燃烧的火焰。 那少女则是先看了张贵妃一眼,然后走到了那具棺材前面。只见那块儿没有任何雕花修饰的灵牌上只写了四个字“先夫之位”,字体端庄秀气。 少女微微叹息了一声,便开始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而且三跪三起,竟是行了参拜帝王最高规格的三拜九叩大礼。 直到她叩拜结束再次站起身后,张贵妃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因为没想到会有人来拜祭,就没在地上放软垫,抱歉了,让你直接跪在了地砖上。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祭拜,我都代先夫谢过了。” 少女再次看向张贵妃,却见对方仍旧没有抬头看自己。她迈步走到张贵妃身前不远处,开口说道:“我叫崔月芸,是崔坚的女儿。” “原来是他的独生女儿,怪不得敢无视他的命令到这里来。不过,你们不是都已经改姓杨了吗。”张贵妃用略带讥讽的语气说道。 “我不姓杨,我从生下来开始就姓崔,过去姓崔,现在姓崔,以后也姓崔!我爹做的这些事,我之前既不知道也不赞同,但我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来这里拜祭一下先皇。”崔月芸说道。 “是吗,那多谢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不管你是姓崔还是姓杨,先夫的灵堂都不欢迎你们。”张贵妃冷冷地说道。 “我听说你就要嫁给我爹了?”崔月芸并没有走,而是开口问道。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你爹。”张贵妃回道。 “我不想听他说,更不想听别人说,我要听你说!你可是大汉的贵妃娘娘,先帝的灵柩就在这里,你还在为他戴孝守灵,我要你当着先皇的灵柩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崔月芸激动地说道。 “既然你非要让我说,那好,我告诉你,这是真的。” 说这句话时,张贵妃依旧低着头,语气也仍旧那么平淡,同时还又向火盆中添了几张纸钱。 “不,这不可以,我不同意!你也不该做出这种对不起先皇的事情!我爹这么做,除了贪恋你的美色,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羞辱先皇、羞辱大汉啊!”崔月芸大声喊道。 “你不同意?这件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吧。先夫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我过的好,他临走前还说,不管我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不怪我。 再说了,之前我只是一个贵妃,你爹可是要封我做皇后的,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呢。 先夫临走前还说过,没能立我为皇后是他一大遗憾,如今我当上了皇后,岂不正是让先夫了却遗憾了吗。”张贵妃继续用讥讽的语气说道。 “不行,我绝不同意!你不该嫁给我爹,你也没资格嫁给我爹!”崔月芸继续喊道。 “我可是就要成为你的母后了,说话要讲礼貌!而且这里是先夫的灵堂,如果你还对先夫有一点点尊重的话,请不要在这里大吼大叫,立即离开! 当然了,如果你像你爹一样无视先夫的尊严,那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想骂什么就骂什么吧。”张贵妃冷冷地说道。 “你……” 崔月芸闻言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能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而一直到她走出殿门,张贵妃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昭阳殿中的这一幕很快便被汇报到了杨政侗的耳中。他听后,对这名负责照顾和监视张贵妃的宫女说道:“看来她是真的想通了,很好,你们以后也不必监视的太紧了。 你回去之后传话给她,等她守满日子,本座会安排人按照炎族礼制将刘询志的尸体火化,还会恩准她将刘询志的骨灰葬进刘宗的陵园。 不过刘询志生前给自己修的皇陵是不能用的,就在陵园里面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吧,立个坟包也就是了。 等这些事办完,也就该到本座正式登基的日子了,到时候顺便就把册后大典一起办了,让她好好准备。” “奴婢遵旨。” 宫女施礼告退了。 杨政侗看宫女已经离开,便对侍立一旁的坤公公说道:“刘询志的那个四皇子虽然对咱们没什么威胁,但还是要派人严密查访。就算他现在还只是个刚满月的婴儿,也务必要斩草除根,免生后患。不过,不要让张贵妃听到什么风声。” “老奴遵旨,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一下。” 坤公公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看着殿内没有别人了,杨政侗皱着眉自言自语道:“这几天太忙,确实忽略小芸了,应该好好管管她了,总这样成何体统!” …… 帝国北疆的雪原城又迎来了一个晴朗的早晨,一大队骑兵严密保护着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快速穿过南城门,直奔郡守府而去。 …… 蓝宝音在郡守府内的一个小院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 寇全功守在一扇房门旁,也是眉头紧锁。 自从他们将刘远风救回来后,便找了城内最好的大夫为刘远风诊治疗伤,可是现在已经正午了,还是没有结果。 终于,门开了,雪镰军团的军医官走了出来,蓝宝音和寇全功立即冲上去问道:“怎么样?” 军医官向两人施了一礼,说道:“两位将军请放心,殿下已无性命之忧,他身上的箭伤不轻,且一共有十二处之多,好在都不是要害,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只需定期换药即可。不过因为殿下的身心都过于疲惫,又失血过多,如今还在昏迷之中。” “那殿下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寇全功问道。 “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蓝宝音问道。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实在不好估计,快则一两日,长则十数日也有可能,但督帅放心,殿下头部没有受伤,一定能醒过来的。 后遗症应该也不会有,殿下身体强健,内力之深厚远超凡人,这次受的都是皮肉伤,况且殿下火神血裔,必会吉人天相的。”军医官说道。 “那就好,多谢了,您也快请休息去吧,这一上午辛苦了!”寇全功客气地说道。 随后,蓝宝音与寇全功走到了刘远风的床榻前,看了看昏睡中的刘远风。 蓝宝音对寇全功说道:“寇将军,如今大汉江山大部分已经落入崔坚之手,昨夜他们的部队甚至已经追到了咱们雪原郡的边界,若是咱们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雪原郡的辖区东西长,南北短,咱们昨天骑马仅用了半天就从雪原城赶到了甘河郡。这样的话,我们面对南面的叛军进攻时,将毫无纵深可言。 如寇将军同意,我准备趁叛军尚未完成部署前,带着狂战军团南下,夺取甘河郡北部的一些城池,以加强我们的战略纵深,赢得更大的回旋余地。” “蓝将军所言极是,寇某这就下令打开城门,欢迎狂战军团进城!”寇全功说道。 “多谢寇将军了,我南下之后,武德亲王殿下就拜托您了。”蓝宝音拱手说道。 “蓝将军放心,寇某一定照顾好殿下,确保殿下万无一失!”寇全功也拱手回礼道。 …… 炎黄文摘:刘远风被雪镰军团救回雪原城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也就无法出面主持大局,更无法协调雪镰军团与狂战军团这对千年对手之间的关系,但狂战军团十万大军也不适合一直待在城外。这个时候,一向头脑简单的蓝宝音居然想出了直接带狂战军团南下攻打甘河郡以扩展战略空间的好主意,既让狂战军团顺利进入雪原郡,又暂时分开雪镰军团与狂战军团,还能扩大地盘打击杨政侗的有生力量,真可谓是一举三得的好办法。这个主意如果不是时金蝉出的,那就只能说蓝宝音突然被昏迷中的神棍刘远风灵魂附体了。——摘自后世禁书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零九章 登基大典 原本为刘询志寿圣节而准备的彩灯、彩绸、戏楼等等一应节日用品,如今终于正式出现在了圣都的大街小巷。不过它们这次出现的意义已经是庆祝新皇登基了,杨政侗为之奋斗大半生的日子终于到了。 伴随着太阳缓缓自东方升起,大隋帝国复国与杨政侗即位的登基大典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文臣武将按照事前议定的爵位品级,身穿朝服站立在皇宫前殿的广场两旁。 随着一阵雄浑的钟声响起,杨政侗身着十二章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一众帝王仪仗的拱卫下缓缓走过广场,文武官员立即跪倒在地,礼乐之声随之奏响。 杨政侗身上的这种十二章冕服乃是上古帝王所用,与后世刘询志等帝王穿的已简化的赤龙衮冕服并不完全一样。好在他筹划已久,这冕服也都早就做好了。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内,还真未必做的出来这种非常复杂的冕服。 杨政侗一步步走向前殿之中的那把龙椅,他的脚步非常沉重。 为了这一天,一千多年来,不知多少杨氏子弟呕心沥血、夙夜忧叹、忍辱负重。他自己这些年更是时时如临深渊,步步如履薄冰,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和心血,不知有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不知多少人付出了鲜血与生命。 一幕幕的往事浮现在杨政侗的眼前,他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终于,杨政侗走过了这长长的广场,坐到了那把见证过无数风云变幻的龙椅之上。 礼部官员走到大殿门前,向着广场上的人们大声而庄重地宣读着诏书,宣告大隋帝国正式复国,大隋新君正式登基即皇帝位,恢复圣都的原名“裕京”,并定裕京为大隋帝都,从这一天起,改元崇皇。 广场之上,文武百官按照钟磬礼乐的旋律,整齐划一地开始了三拜九叩大礼,杨政侗正襟危坐,享受着这万人之上的尊崇。 原本炎族的新皇登基,都要到郊外登坛祭拜天、地、火神,但因为刘宗火神血裔的身份已经深入民心,杨政侗便干脆取消了这个环节。 三拜九叩结束,杨政侗平伸双手,威严地说道:“众爱卿平身。” 广场上的众人立即齐声道:“谢陛下!” 之后,众人才纷纷站立了起来。刚才这时间不短的叩拜仪式,可是要了很多年老体弱之人的半条命了,有些人最后甚至需要别人搀扶着才能起身了。 “朕上得天地之命,大隋历代祖先庇佑,下赖众卿倾力辅佐,万民拥戴,才终得复立大隋,成就帝业!朕决不忘众爱卿助朕再造乾坤之功!坤公公,宣旨吧!”杨政侗笑着说道。 已经成为内官总管、中常侍的坤公公走上前,开始宣读杨政侗大封群臣的诏书。 此刻人还在冰海郡的原新八军团都统制于连山,被杨政侗封为三等公爵并授大隋第三军团都统制;原新九军团都统制王桂勇,被封为一等侯爵并授大隋第四军团都统制;寒山郡太守程仲谦被封三等公爵并总督东部三郡政务。 未能顺利攻克圣都的原整三铁卫军团都统制杜千林,只得到了一等侯爵加兵部尚书衔,同时实授大隋第二军团都统制。 堪称攻占圣都最大功臣的原红盾军团第七军统制王峰,凭借军功和杨政侗养子的身份,得到了郡王爵位并任京畿军务大臣兼领大隋禁卫第一军团都统制。 聂闻天则被加封为一等侯爵、京畿军务协理大臣、禁卫军团副都统制。 从这个任命来看,杨政侗对聂闻天还是有所防范的,给聂闻天的实际职务都是王峰的副手,无法掌握实际的权力。 而杨政侗的大隋帝国禁卫军团是以他自己的杨氏家族私兵、王峰的原红盾军团第七军、聂闻天的原红盾军团第八军士兵为主,又从原红盾军团第六军、第九军和铁卫军团中,抽调部分战斗力较强且忠诚度较高的部队组建而成。 其中最不被信任的原属聂闻天的部队,都被派去驻守圣都最安全的南门和西门了。这两个城门因为有宽阔的裕河作为护城河,所以历史上从未出过事儿。 在封赏了一众有功之臣后,另一个重头戏就开始了。 在杨政侗的示意下,坤公公开始宣读册封皇后的诏书。 想到,刘询志最宠爱的大汉贵妃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隋皇后。 只见张贵妃戴着凤冠霞帔,坐于凤辇之上,被一众宫女侍卫护送到了广场前面。 随后,张贵妃走下凤辇,拖着长长的红裙缓步走上通向前殿的长长红毯,皇后的仪仗也同样在后面簇拥着她。广场四周奏响了龙凤和鸣的宫廷礼乐,百官也再次跪倒在地。 杨政侗则走到前殿门口的台阶前,微笑着迎接自己的皇后。 张贵妃就那么高昂着美丽的头颅,从容而端庄地走过广场,一步步登上殿前的台阶。 众人看着她,无不心中赞叹,难怪杨政侗要立一个前朝的贵妃为皇后,或许真的只有如此美丽而高贵的女人,才有一国之母的雍容气度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贵妃再有几步就要走到台阶的最顶端了,站在那里的杨政侗已经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准备拉着她的手一起接受众人的朝贺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走进广场开始就几乎保持匀速前进的张贵妃突然停住了脚步,就那么站在了距离杨政侗还有几级台阶的地方。 这让杨政侗和所有人都是一愣,都在猜测她要做什么。 张贵妃并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她开口了,她用一个弱女子所能吼出的最大声音说道:“崔坚逆贼,弑君篡国,大逆不道!霸人妻子,必遭天谴!我生是大汉的贵妃,死也是刘宗的女人!陛下,臣妾来了!” 说完,张贵妃趁着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的时候,猛地拔出头上侧面的一支凤钗,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之中。 一腔热血喷射而出,远远地溅到了杨政侗的脸上、身上。在杨政侗放松了监视之后,她便将这支凤钗偷偷打磨过了,更加的尖锐锋利。 在大隋帝国复辟的当天,在杨政侗登基的大殿前,在大隋的文武群臣万众瞩目之下,杨政侗刚刚册封的皇后,就那么穿着华贵的皇后礼服,亲手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倒在了前殿台阶之上。 已近中天的太阳,用一道道光芒洒在这个美丽的女人身上,似乎是要温暖她那逐渐冷却的身体,而她发髻正中的金色凤凰还不断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一场宏大的庆典戛然而止,杨政侗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众人也直接散去,原本还要进行的太庙祭祖被推迟到三日之后,乘坐龙舆巡游全城以接受百姓拜贺的活动则干脆彻底取消了。 午后,已经重新沐浴更衣过的杨政侗出现在朝堂上,一班重臣分列两旁,这算是他登基后的第一次临朝听政了。 “传朕旨意,立即将张氏一族押赴南市街口满门抄斩!还有,扩大对刘宗子弟的追捕范围,大隋境内,只要是刘宗子弟,一经查实,不论亲疏远近,一律处死!”杨政侗愤怒地吼道。 原本应是他生命中最荣耀的一天,最后反而成了最丢脸的一天,原本想在世人面前羞辱大汉、羞辱刘询志,结果被当众羞辱的却是他自己。 一切的祥瑞喜庆都被那溅的满头满身的鲜血变成了晦气,他自然要找一个发泄口,张贵妃的族人和旁系远支的刘宗子弟就遭了秧。 “臣等遵旨!”王峰领旨道。 “陛下,张氏的尸体该如何处置?”已经担任了皇城卫戍大臣左千牛卫将军的周航上前奏道。 “即刻火化,骨灰装殓后存放,待朕之皇陵修好后入葬!既然朕已经下了圣旨,那她就是朕的女人!她活着不愿嫁给朕,死了也要常伴在朕的身旁!”杨政侗咬牙切齿地说道。 “遵旨!”周航退了回去。 “启奏陛下,刚刚收到最新的战报,蓝宝音的古卑军团突然南下,已经趁我军不备,连续攻占了甘河郡北部的七座城池,雪镰军团也出兵占领了我军尚未派驻军队的上安郡北部。”被封为右千牛卫将军的钟行上前奏道。 钟行的这个职务,主要是负责直接为大隋皇帝搜集处理各种情报。 炎黄文摘:按照炎族传统礼制,天子驾崩后需停灵七日方可火化下葬,王侯薨,则停灵五日后火化下葬,伯爵以下者卒,皆停灵三日而火化下葬,只有因罪而死者即日火化下葬。杨政侗对刘询志尚可同意七日而葬,对张贵妃却命令立即火化,可见对她怨恨之深。而张贵妃在最后一次接见亲属时,曾淡淡说道:“福祸相依,得失相伴,张氏一族因我而得的绝不仅仅只有荣华富贵,盼各位能明我意,好自为之。”——摘自《炎黄列女传·节义传》 第三百一十章 冰水浇头 “哼,孙元新这个废物,优柔寡断,最后把命都丢了!诸位爱卿,甘河郡和上安郡丢失几座城池不算什么大事,但这些城池内储存着大量的粮草辎重。原本都是准备在古卑人突然南下时,能够迅速供应北上雪原郡的军队的,如今都落入了伪汉余孽的手中。 刘远风逃到了雪原城,如今又有了城池、粮草、军队,就拥有了长期与我大隋抗衡的资本。况且他们占据裕河的上游,随时可以顺流而下威胁裕京,决不能任由他们做大!”杨政侗说道。 杨政侗坐在龙椅上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杜千林!” “臣在!” 杜千林上前施礼。 “朕册封你为讨逆军群元帅,授三等大将衔,以第二军团、第八军团为中路,第六军团和第七军团分别为左、右路,三路大军共四个军团全部由你统帅,北上平定伪汉余孽!”杨政侗说道。 这几天,新成立的大隋政权已经将自己的军队重新进行了整编。 除了担任禁卫军的第一军团和由铁卫军团改编成的第二军团外,原大汉的新八军团改编为大隋第三军团,新九军团改编为第四军团,新十一军团改编为第五军团,新十三军团改编为第六军团,新十六军团改编为第七军团。 而暂十七和暂十八这两个暂编军团,则分别改编为第八军团、第九军团。 改编后,大部分军团的实际兵力都不到满编的十万人,于是各大军团都开始吞并收编一些地方武装、杂牌武装,甚至还招安了不少土匪,以此来扩充实力。 在部署上,禁卫军团担负整个圣都内、外城的防务,第三军团和第四军团因为在消灭刘远达的过程中损失较大,至今仍留在东部三郡驻防休整。 第五军团和第九军团则在南部三郡清剿仍忠于大汉的地方武装,同时监视代、楚两国的情况。 所以杨政侗这次北上攻打刘远风,已经是拿出了除禁卫军外所能动用的全部力量了。 “微臣领命!”杜千林施礼说道。 “杜爱卿,虽然你之前没能攻破裕京城,但只要你此次出征能够顺利消灭伪汉余孽,拿下刘远风,朕之前对你的承若仍旧有效,这一等公爵和丞相之位,朕都给你留着呢!”杨政侗说道。 “臣谢陛下隆恩,臣此次出征,必平定伪汉余孽,彻底为我大隋剪除后患!”杜千林大声说道。 “好,如此,朕就放心了。再布告天下,为庆祝大隋复国,三年之内,全体百姓赋税减半!”杨政侗又说道。 “陛下,大隋刚刚复国,伪汉余孽尚未肃清,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减免一半赋税,恐怕会让帝国财政难以为继啊。”投靠杨政侗后被留任户部的原大汉户部尚书秦元上前奏道。 “秦爱卿不必多虑,朕自有计较!”杨政侗微微一笑说道。 “是,臣遵旨!”秦元无奈地退了回去。 “代、楚两国的情况怎么样了?”杨政侗想了想又问道。 “陛下,伪汉的新十九军团已经连续攻破了代、楚与我国边境地区的多座城池。 他们每攻占一座城池,便将当地的贵族、官员全部斩杀,再将他们的家财和城内官仓抢掠一空,然后还会分一部分财物粮食给当地的贫民。 他们还依靠当地自然神教的组织来拉拢民心、补充兵员。而一旦代、楚的联军主力追到,他们就立即撤离,避免决战,给代、楚两国造成了很大损失。 代、楚两国的国王已经联名上书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派兵帮助他们围剿新十九军团。”钟行上前奏道。 “哼,堂堂两大王国,收了朕那么多的金银,连一个已成丧家之犬的新十九军团都对付不了,还好意思来向朕求援! 杜爱卿,你以大隋兵部尚书的名义,正式回书给他们,就说朕刚刚登基,国内伪汉余孽仍旧猖獗,暂无法派出援军,朕相信他们两大屹立千年之王国有足够实力剿灭这股流窜之匪徒! 再传旨给第五军团和第九军团,要以主力部署在三国边境,谨防新十九军团流窜回来。”杨政侗冷笑着说道。 “臣遵旨!”杜千林上前躬身答道。 “不过说到这个自然神教,朕倒是想起来了,这个自然神教好像跟刘远风关系不浅。之前咱们对他们关注的不多,现在要马上严加调查。峰儿、钟行,你二人联手负责此事,一旦查清其各地据点,立即取缔剿灭。”杨政侗又眯着眼睛说道。 “臣等遵旨!”王峰和钟行上前答道。 “朕派去大陆各国的使臣可有消息传回,各国对我大隋复国是何态度?” …… 雪原城中,刘远风仍未醒来,已经班师返回的蓝宝音忧心忡忡,拉住了军医官问道:“您不是说武德亲王没什么大事儿吗,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醒来啊。” 军医官似乎也很不解,皱着眉说道:“蓝督帅,亲王殿下虽然外伤还没有痊愈,但内伤并无大碍了。 按照您的说法,亲王殿下如果还是一位天阶高手的话,以他的心境修为,早就该醒过来了。 作为一个医官,属下能做的都做了。至于殿下为什么还不醒,属下也实在不懂。要说唯一的可能,那就是亲王殿下他自己并不想醒过来,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昏迷状态。” “你这么说的话,倒是很有可能,那我们该怎么办?” 蓝宝音听了军医官的话后,觉得以刘远风的性格是很有可能真的不想醒过来的。 刘远风平日里没什么事儿的时候都喜欢不停的睡觉,如今出了这么多的事,那么重的担子压到他身上,难保他不会真的想多睡一会儿。 “啊,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就需要用外力强行把他唤醒了。” 军医官没想到蓝宝音会真的认可这个猜测,露出了一脸惊愕的表情。 “那好,这事儿就交给我了,辛苦你了。” 蓝宝音送走了军医官,接着便回到刘远风的房间,将房内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端起一盆冰水直接浇到了刘远风的头上。 雪原城虽然地处北疆,但每年夏末秋初还是会有那么几天非常炎热。于是大户人家便会在冬天的时候用清水冻成冰块,储存在地下冰窖之中,等到夏秋炎热之时,取出冰块放在室内降温解暑。 而蓝宝音倒在刘远风头上的这盆水,正是这种冰块刚刚融化后的,里面还有不少冰碴呢。 “啊,呸,好凉!阿福?这是什么地方,阿嚏……” 昏迷了近十日的刘远风,竟然真的就这么醒了过来…… 蓝宝音见刘远风果然醒了,便扔了一个毛巾给他,让刘远风自己擦擦脸上的水,然后走到门口喊道:“来人啊,快去请寇将军过来,亲王殿下已经醒了。” 做完这些,蓝宝音才回到刘远风的床前,说道:“这里是雪原城的郡守府,我当日回到古卑草原后……” 当寇全功急匆匆地赶到刘远风的房间时,蓝宝音也刚刚把雪原城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 “臣雪镰军团代都统制寇全功,拜见武德亲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寇全功规规矩矩地按照最高礼节跪拜刘远风,这么做意在表明他奉刘远风为主的立场,也就是宣誓效忠。 “寇将军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蓝将军已经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告诉本王了。本王在这里代表大汉、代表刘宗谢谢寇将军,若是没有寇将军,本王和大汉恐怕就都已不在了!”刘远风在蓝宝音的搀扶下坐起身,真诚地说道。 “殿下这话折煞末将了,蓝将军身为古卑少族长尚且为我大汉出生入死,寇全功乃是大汉军人,世受汉恩,怎敢不为帝国肝脑涂地!”寇全功站起来后,又立即躬身说道。 “唉,若是大汉的军人都能这么想,又怎么会让崔坚得逞。寇将军,既然父皇已经驾崩,我的两个皇兄也都薨逝,那这帝国的重任也只能由我来担起来了。 寇将军就把‘代’字去掉吧,从此刻起,你就是帝国整编第七雪镰军团的都统制了!本王以监国亲王的身份,正式授予你一等上将军衔。 这几天你所临时提拔的雪镰军团各级将官,也全部改为正式任命。相应的名单、职务和应提拔的军衔,你回头草拟好给我就行。”刘远风说道。 “臣拜谢监国亲王殿下!” 寇全功再次单膝跪地行礼。 就这样,刘远风正式开始在雪原城以大汉监国亲王的身份主持大局,重新打起了大汉帝国的旗帜。 而此刻的大汉帝国,实际控制的领土就只剩下了雪原郡和甘河郡北部、上安郡北部的一小块地方,与大陆最小的楚王国差不多大,但若论富庶程度与人口,却还远不如楚王国。 “对了,现在各地都什么情况了?我父皇和大哥的尸首呢,我得去圣都抢回来。”刘远风问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诸方反应 “前几天,崔坚已经用他的真名杨政侗在圣都登基了,国号是大隋,年号崇皇,还把圣都改名裕京。 先皇的尸体被崔坚弃市了两天,然后张贵妃去给陛下收尸并守灵五日,如今已经火化下葬在刘宗墓地了。 文德亲王的首级被挂在圣都城门上示众了七日,后来聂闻天跟崔坚说那首级已经腐烂发臭,再挂在城头对登基大典不吉利,便收了起来,随后由聂闻天出面将文德亲王的头颅和身体一起火化埋葬了。 对了,在崔坚登基那天,他下旨立张贵妃为皇后,张贵妃却当众自杀了。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各地,民间议论纷纷,都觉得这预示杨隋政权是不会长久的。”蓝宝音说道。 “原来是这样……唉,这么些年,我们兄弟三个对张贵妃太失礼了,没想到……” 刘远风说到最后沉默了,眼圈泛出了泪水。 “对了,冰哥带着新十九军团打到代、楚两国去了,凡是不肯投降的城镇,冰哥打下来之后就会把所有的贵族、官员都处斩,然后把家财和粮食都分给百姓,真是挺狠的。 好在这两个王国里面的自然神教力量很强,他执法副教主的身份很管用,很多老百姓都愿意支持他。” 蓝宝音看刘远风又伤心了起来,便转移了话题。 “嗯,冰冰还是很让我放心的,你传信给他和神教总坛,通报一下雪原城这边的情况,让他们各自随机应变,咱们这边没问题,不需要他们担心。”刘远风说道。 “好的。”蓝宝音点点头答道。 “大陆上对大汉的现状都有什么看法,你这里有什么消息吗?”刘远风又问道。 看来他和杨政侗一样,都很关注大陆其余各国的态度,毕竟大陆的各国普遍承认哪个政权,哪个政权就能拥有更大的合法性和话语权。 “现在代、楚两个王国肯定是承认杨隋的,而且还跟他们结了盟。另外就是江南的陈国居然也承认了杨隋政权,这是各大帝国之中唯一正式承认杨隋政权的。 剩下的燕、齐、魏、韩虽然没有正式承认杨隋,但也派出了使臣进行接触,只有夜兰王国和梁王国没有任何态度。”蓝宝音说道。 “哼,陈国原本是唯一一个非四大宗族立国而称帝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大隋帝国,他们自然愿意跑来抱团取暖,反正离得远,不管刘杨两家谁赢,都拿他们没办法。 其余几个国家都是利益至上的,他们是要先看看这个大隋政权到底能不能站稳脚,然后再作打算。 至于夜兰,他们一向不怎么参与炎族国家间的事情,没什么反应也正常。梁王国对外要装作一切与大齐保持一致,这还是我出的主意,自然不会单独有什么表示。 咱们那位大燕太子的大哥有什么消息传来吗?”刘远风点评了一下各国的态度,然后突然问道。 “他已经不是太子了!就在前几天,大燕帝国的老皇帝久病不愈,服食了东海方士进献的神丹妙药之后,不仅没见好转,反而直接驾崩了,太子燕凌云已经正式登基继皇帝位了。 大哥给他父皇上了个灵帝的谥号,定明年改元建熙。 他确实托自然神教在燕国的分坛传了个口信过来,说愿意把咱们都接到燕国去,如果有别的地方需要燕国帮忙,也可以随时找他。 对了,梁王国也秘密传信过来,表达了基本相同的意思。 凌宇那边传信,劝咱们先回齐国避过锋芒再做打算,而如果咱们这边需要金钱支持,他也会全力相助。如今齐思瑾在齐国如日中天,已经正式被老皇帝册封为大齐太子了,凌宇则是他身边第一大红人。”蓝宝音答道。 “哦,没想到大哥几乎跟我同时没了爹。” 刘远风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沉默了,对于各方兄弟的关心却没有任何反应。 寇全功心中被蓝宝音说出的一大串强力外援吓了一跳,他是万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名声最不好的武德亲王殿下,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隐藏力量和朋友圈。 无论是燕国、梁国、齐国还是自然神教,那可都是大陆上响当当的存在,这让寇全功心中又多了一线复汉成功的信心。 而刘远风这时候当着寇全功的面与蓝宝音聊起这个话题,或许目的也正是借此增强雪镰军团追随刘远风的信心。 “殿下,臣来之前刚刚收到了急报,杨隋叛逆派出了四个军团的兵力,由杜千林统帅,分三路向我们雪原郡打过来了。”寇全功说道。 “哦,我现在伤势未愈,不方便直接带兵打仗,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昏迷不醒,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对你们两大军团的战斗风格也都不熟悉。 既然这些日子一直是你们俩在应对,那这次就还是由你们俩带兵御敌吧。 杜千林手下的兵力虽然多,但除了原铁卫军团的那几万人以外,都不是精锐,士气和战斗意志也都不会高,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完全相信你们两个的能力,放开手脚去打,我不会指手画脚的,就在这雪原城等着给你们庆功。”刘远风说道。 “多谢殿下信任,末将和雪镰军团这次就一切听凭蓝将军吩咐!”寇全功施礼说道。 “这怎么合适,寇将军年长于我,军中资历也比我更深,领兵作战比我更有经验,还是应该我们狂战军团听寇将军指挥。” 蓝宝音也立即谦虚起来。 “蓝将军不必谦虚,前几天蓝将军带领狂战军团南下甘河郡,七战七捷,势如破竹,战力之强让我们汗颜。这次御敌之战决定我们的生死存亡,我雪镰军团接受蓝将军指挥,绝对心服口服!”寇全功又说道。 寇全功已经看的很明白,这蓝宝音才是刘远风的绝对心腹,况且他后面还有整个古卑族在做后盾,既然刘远风不打算亲自上阵指挥,那无论如何这个统帅都只能让蓝宝音来当。 蓝宝音这时看到刘远风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便说道:“那宝音就不推辞了,我们两大军团携手,一定能够痛击叛军,打出我大汉的军威!” 看着蓝宝音和寇全功到前面议事厅去召集各军将领商讨迎敌之策,刘远风趁着屋中没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本来都回到了那除了吃就是睡的大学寝室,跟哥几个聊的正开心呢,非要把我弄醒干什么……” 说着说着,他流下了两行眼泪…… 在雪原郡与甘河郡交界的地方,有一片大平原,因为这里的土地都是最肥沃的黑土,因而被称为黑原,在黑原的中间,清澈的裕河水由雪原郡向南流进甘河郡。 但由于这里过于接近古卑草原,历史上古卑族经常突破北面的汉军防线,南下到这里袭扰劫掠,所以大汉朝廷一直没有向这片土地大规模移民开垦,致使这片肥沃的土地仍旧大部分处于荒芜的状态。 此刻,这片黑原就将成为汉、隋两军第一次正面大战的战场。 为了避敌锋芒,蓝宝音下令放弃了刚刚攻下不久的甘河郡北部的几座城池,并将城中储存的粮草运到了雪原郡中,然后便在这片适合骑兵作战的黑原摆下了决战的战场。 寇全功的雪镰军团、蓝宝音的狂战军团、杜千林的铁卫军团虽然装备各有区别,但都算是重甲骑兵军团,炎黄大陆千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重骑兵对决,即将上演。 汉军这边,蓝宝音留下了雪镰军团的第三十五军防守雪原城。 然后,以雪镰军团的第三十一军和狂战军团的第九十六军为一路,防守隋军左路的第六军团,以雪镰军团第三十二军和狂战军团第九十七军为一路,防守隋军右路的第七军团。 剩下的雪镰军团第三十三军、三十四军和狂战军团第九十八军、九十九军、一百军,共五个军为中路军,在蓝宝音与寇全功的亲自带领下,正面与杜千林统帅的大隋第二军团、第八军团决战。 蓝宝音对左右两路防守部队定下的御敌策略是,由善守的雪镰军团部队正面防御,善攻的狂战军团部队适时侧面突击。 因为这两个方向的隋军都以普通步兵为主,战力不强,防守起来应该不难。而这两路隋军实际上也并没有全力进攻,所有人都在等双方中路主力的决战结果。 而中间的主战场位于裕河东岸。 蓝宝音和寇全功在这里定下的策略也差不多,由寇全功率领雪镰军团的两个军为前军,吸引并拖住杜千林的隋军主力,然后蓝宝音再率领狂战军团的三个军寻找战机给予隋军主力以致命一击,争取一举击溃隋军。 这一战,汉军是以少打多,且战略纵深和后勤补给等方面都远不如隋军,所以一旦拖成持久战会非常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刘远风之前也已经嘱咐过蓝宝音,这一战不求歼灭多少隋军,只要能够打疼隋军,让他们一时无力再北上,给汉军争取到更多的喘息时间即可。 第三百一十二章 黑原会战(上) 汉军的中军帐中,寇全功正在与蓝宝音商讨进兵计划。 只见寇全功说道:“蓝将军,杜千林到达甘河郡北部的几座城池后,就驻扎了下来,似乎并不急于决战。 咱们不能小瞧他,既然咱们意识到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那么杜千林也能想到。所以我们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让杜千林把咱们拖死。” “寇将军有什么计划?”蓝宝音问道。 “杜千林为了保存实力,没有让他自己的第二军团打头阵,而是派了第八军团的两个军作为先头部队,进驻了黑原南部。 这第八军团原来就是大汉的暂十七军团,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我想这就是杜千林的诱饵。 杜千林是想利用我们急于决战的心态,引诱我们去攻打这两个军,然后他再率领主力包抄消灭我们。 所以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我先带雪镰军团的三十三、三十四军上去,灭了这两个军,顺便引诱杜千林的主力出来围攻我们。 这时候,蓝将军再率领狂战军团与我们内外夹击杜千林。我相信以狂战军团的攻击力,足以一斧头把杜千林砍回去!”寇全功说道。 “这是一个好办法,可是您这两个军所承受的压力就太大了,太过危险,毕竟咱们也不能太小瞧杜千林的实力啊。”蓝宝音犹豫道。 “哈哈,蓝将军放心,我对我们雪镰军团有信心,就凭杜千林那几万没什么斗志的部队,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我们。 同样,我对您的狂战军团就更有信心了,就算我们高估一下杜千林的战斗力,狂战军团到时候没能一举击溃他们,起码救出我们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个平手,何不一试呢!”寇全功自信地说道。 “那好吧,既然寇将军如此信得过我们,那我蓝宝音也保证不让雪镰军团的兄弟们失望,事不宜迟,明日咱们就放手一搏!”蓝宝音终于下了决心。 汉军与隋军的前锋部队都是两个军,他们在黑原上一北一南地扎下大营,互相对峙。 由于两军营地周围都是平原,没有什么大的山川阻隔,所以双方都非常害怕被对方偷袭,都派出了大量斥候不分昼夜监视着对面的情况,如此一来,谁想搞什么小动作都非常不容易。 天刚蒙蒙亮,汉军的营地之中就飘起了炊烟。士兵们饱餐战饭,紧接着集结整备,这一切都被对面大隋第八军团的斥候们探查的清清楚楚。 当寇全功带着雪镰军团的铁骑列阵于隋军营地外时,隋军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这些隋军也知道自己不是雪镰军团的对手,所以并不打算在营地外与雪镰军团野战,而是决心依靠营地来死守御敌,只要拖到杜千林的援军到了,就是胜利。 面对龟缩在由鹿角、深壕和土墙围成的营地中的隋军,同是擅长防御战的雪镰军团原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攻城器械。好在古卑人倒是有一些存货,毕竟古卑人一直把攻破雪原城南下作为理想。这次,这些攻城器械便都被蓝宝音的狂战军团拉过来,尽数交给了寇全功。 “把投石车和云梯都推出来,弓弩手都准备好,派人到营前骂阵,要是叛军仍然龟缩在里面不出来,就用投石车和弓弩手招呼他们!”寇全功下令道。 …… 因为怕离的太近会被隋军的斥候发现他们的意图,蓝宝音亲率的狂战军团主力集结在了寇全功的部队后面十里处,六万古卑骑兵已经列队完毕,等待着前方的消息,随时可以发起突击。 这时,一骑快马来到了蓝宝音面前,马上坐着的是身着雪镰军团制服的剑尉军官。 “禀蓝督帅,敌军坚守大营不出,寇督帅已经下令,开始攻打敌军营地。目前甘河郡方向仍然没有动静,寇督帅派属下转告蓝督帅,只要甘河郡方向的敌军主力不来增援,狂战军团就不必出战,我们雪镰军团的两个军足以消灭龟缩于营地中的敌军。” “好,我知道了,请回报寇将军,一旦敌军增援,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部出战!”蓝宝音说道。 “是!” 雪镰军团的军官施了一礼,然后立即打马返回。 寇全功这边已经打的热火朝天,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只是要引诱杜千林主力来增援,所以他也没有一上来就不计伤亡的猛攻。 只见汉军这边的投石车不断将石块砸向土墙,而隋军竟然也在营地中架起投石车反击,双方你来我往,用石块打的好不热闹。 寇全功见打击力度还不够,又将弓弩手派了出去,只见两个营的骑兵身着重甲,带着弓弩缓缓接近隋军营地。 推进到一定距离后,他们就开始不断测试弩箭的落点。最终,他们在隋军的土墙刚好进入弩箭有效射程的距离停了下来。 然后,这些弓弩手就地下马结阵,开始向土墙上一**地倾泻箭雨,这个打法一开始没让隋军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双方用的都是一样的大汉帝国制式手弩,射程和威力都是一样的。 但很快,这些隋军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由于双方的距离较远,只是刚刚进入弩箭有效射程,所以箭支射中对方身体时的力度已经不大。但是隋军的这两个军前身都是大汉的暂编军团,装备可谓最差,几乎都是没什么有效防护的轻步兵,军官才能配备皮甲,士兵们都是布甲。 而雪镰军团可是号称战斗力仅次于无畏禁卫军的大汉重甲骑兵,每个人都是做工精湛的重甲护身。 在这个距离上,汉军的弩箭可以穿透隋军的皮甲、布甲,但隋军的弩箭却根本无法穿透汉军的铁叶扎甲,那个仅仅两米高的土墙又根本无法像城墙一样提供多少射程和威力的加持。 仅仅几轮对射,土墙上的隋军就死伤惨重,哭爹喊娘地撤到了土墙受了轻伤。 寇成功微微笑了笑,一声令下,大队的士兵推着云梯、壕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将鹿栅推进壕沟之中,再架起壕桥通过壕沟,然后把云梯架在了土墙之上。 而这期间,隋军只能躲在土墙后面,向外面抛射,寇全功对于这种抛射起了个名字叫“盲射”,能有多大效果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就听汉军阵中一阵密集的鼓声响起,已经集结在土墙下的士兵们迅速冲上土墙,杀进了隋军营地之中。 虽然隔着土墙看不见里面的战况,但仅凭那喊杀声和惨叫声不断向营地内部移动,就知道那些隋军在雪镰军团的战士面前有多么的不堪一击了。 不大一会儿,营地的寨门就被汉军从里侧攻占了,在寨门缓缓打开后,早已准备好的雪镰重甲骑兵们呼啸着冲进了营地之中。 “唉呀,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会不会打的太快了,不知道他们来没来得及通知杜千林派出援军。” 寇全功自言自语地发出了如此感叹。 “督帅,您看,敌人的援军出现了!”寇全功身边的一个副将指向远处说道。 寇全功向南看去,发现地平线上确实出现了一支非常庞大的军队,中间的主力是重甲骑兵,两翼是数量更多的步兵。 “这是杜千林把主力带出来了,快去给蓝将军报信! 传令,前方步兵立即返回,在这里就地结阵防御,已经攻进敌营的骑兵迅速击溃营中残敌,然后也尽快撤回,不得恋战!”寇全功下令道。 既然杜千林的主力已经来了,那么雪镰军团的角色就要从攻击者变成防御者了。 事实上,除了已经派出去的两旅步兵和两旅骑兵外,寇全功剩下的部队在本阵中一开始布下的就是防御阵型。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自信,只需用四个旅就能够击溃第八军团的那两个军。 不过,蓝宝音和寇全功其实还是小看了杜千林,作为曾经的大汉四大满编重甲军团都统制中硕果仅存的一个,杜千林在指挥作战方面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尤其是指挥这种野外突击作战还是他的强项。 所以,当寇全功满心欢喜地派出了报信的骑兵,然后布阵迎敌时,他并没有发觉敌人的主帅其实并不在对面的军中…… 日近正午,蓝宝音的狂战军团仍然暴晒在阳光下,虽然最热的时节已经过去,但秋老虎余威尚存,古卑骑兵们的全身铁甲已经都有些烫手了,但为了确保能随时出击,他们还是不敢卸下铠甲休息。 好在这些古卑人的意志和身体素质确实强于炎族人,现在还都能咬牙坚持着。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还没有消息。”蓝宝音也满头汗水,心急如焚地说道。 “是啊,少族长,就算杜千林的主力没出现,也该有点消息传过来了啊,现在不光是雪镰军团没有派人过来通报战况,就连咱们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也没回来,感觉有些不正常啊。”被蓝铁宏派来保护蓝宝音的鲁越说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黑原会战(下) “再多派一些人去侦查,务必尽快传回最新消息!”蓝宝音皱着眉下令道。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名骑兵飞马跑了过来。 不过,当这名骑兵跑到近前时,蓝宝音等将领才发现这人已经中箭,是带着伤跑过来的,心中顿时知道事情不妙了。 “少族长,不好了,我们前面出现了大队的敌人,数量起码有四、五万,都是重甲骑兵。他们派出部队专门伏击我们的斥候,别的兄弟都被射死了!”这名带着伤的骑兵禀报道。 “快,全军出击!” 蓝宝音立即下令。 六万大军迅速出发,没走多远,果然见到前面出现了一支兵力并不比他们少多少的大军。 对方同样是重甲骑兵,旗号是大隋帝国第二军团,而且杜千林的将旗也正树立在大军中央。 原来在杜千林的大军还没从裕京出发的时候,他就悄悄命人以防止刘宗余孽逃窜的名义,控制了裕京周边裕河上的全部民间船只。同时又向杨政侗请旨,要来了裕河上巡逻的兵船、运输物资的官方货船。 随后,在大军沿河北上期间,杜千林更是命人强行征用了沿途裕河上的全部船只。 等到杜千林的大军到达甘河郡北部,占领了那几个被蓝宝音放弃的城池时,他征集到的大小船只加起来,已经有了非常可观的运力了。 紧接着,杜千林通过对汉军营地侦查的情报分析,判断出汉军将在第二天发起攻击,便立即亲自带领第二军团三个军的精锐重骑兵连夜上船,由裕河北上,来到了寇全功与蓝宝音大军驻地之间的西面河道上偃旗息鼓,等待时机。 而汉军夜间派出的斥候都主要针对南面的隋军营地进行侦查,而对西侧的河道则没有太多关注。 整个炎黄大陆上,除了陈国和魏国,其余各国都没有在战争中大规模使用水军的习惯,对河道普遍比较忽视,雪镰和狂战这两个常年驻扎在草原上的骑兵军团就更是如此了。 待寇全功一大早出兵后,杜千林的大军便悄悄登陆上岸布阵,及时切断了寇全功与蓝宝音之间的联系,静等后面的主力围歼寇全功率领的那两个军。 在这期间,杜千林只需要保证蓝宝音不能冲过去援助寇全功即可。 一旦寇全功被歼灭,杜千林便可会合后面的主力部队,集中绝对的优势兵力消灭蓝宝音的军队,最后兵锋直指已经空虚的雪原城,这场讨伐便可大功告成了。 而一直到现在,杜千林的计划进行的都很顺利,蓝宝音和寇全功在他眼中不过是两只小菜鸟而已。 不知不觉中,整个汉军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咱们中了杜千林的计了,寇将军那边肯定危在旦夕,不知道已经被围攻多久了!我们现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立即撕开一个口子,冲过去营救寇将军!”蓝宝音急道。 说着话,他便抄起自己的双手开山大斧,准备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少族长且慢!” 鲁越急忙拉住蓝宝音,劝道:“咱们今日这一战,关系到大汉乃至我们古卑族的生死存亡,少族长绝对不可鲁莽。 如果我们不能彻底击溃面前这支大军,就算冲过去一些人,也未必能够救出雪镰军团,到时候杜千林这支大军再从后面袭击我们,让我们腹背受敌,结果只会是全军覆没啊。” “可是我们要是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寇将军那边怎么办,咱们眼前的敌军最多只有三个军的重骑兵,剩下两个军的重骑兵和整个第八军团的步兵肯定都在围攻寇将军。 他手里只有两个军的兵力,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防御工事的平原上被围攻,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啊!”蓝宝音焦躁异常。 “少族长,你是十万大军的主帅,绝对不能慌乱,一定要镇定,您还记得咱们出来的时候,族长跟您说过什么话吗?” 鲁越不愧是跟随蓝铁宏几十年的重臣,非常镇定稳重。 “我阿爸……啊,我想起来了,阿爸当时跟我说‘雪镰军团挡我千年,攻虽不足,守则有余!’”蓝宝音若有所悟地说道。 “所以,少族长,我们这个时候,就只能选择相信族长的眼光,相信寇将军和雪镰军团的实力!”鲁越说道。 “我明白了,谢谢鲁越叔叔!” 蓝宝音稳定了情绪,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的大军。 “杜千林的大军摆出的是守势,看来他们并不打算立即与我们决战,而仅仅是想为后面攻击雪镰军团的部队争取时间,那么我们就主动跟他们决战!” 蓝宝音随后转过身,对后面的古卑大军说道:“风神的子民们,古卑的狂战勇士们,我的兄弟们!你们面前是杨隋逆贼最精锐的重甲骑兵军团,是原来大汉帝国的铁卫军团。 原来大汉的四大重甲军团号称‘无畏铁卫,攻无不克!红盾雪镰,坚若磐石’!现在,无畏军团已经不在了,这铁卫军团就是炎族中最善攻的骑兵军团。 但今天,我们就要用手中的战斧让他们知道,古卑族的狂战军团才是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骑兵军团!才是真正的攻无不克!狂战!狂战!” 蓝宝音的话将古卑人的士气彻底激发了起来,纷纷挥舞起手中的双手战斧! “狂战!狂战!” “狂战!狂战!” “狂战!狂战!” …… “杀!” 蓝宝音大吼一声,带着六万古卑骑兵呈一个扇形冲了出去。 他要用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式,在这个平原上与对面的杨隋骑兵军团来一场硬碰硬的重骑兵大决战。 “大帅,古卑人冲过来了,他们疯了,这是要直接跟咱们决战啊。”杜千林身边的副将话语间透漏出了恐惧之意。 蓝宝音的打法也是杜千林所没想到的,他原以为蓝宝音会选择自己军阵的一处进行重点突破,然后去与寇全功会合。 杜千林甚至已经想好,先放过蓝宝音锋芒最盛的先头攻击部队,然后从两翼夹攻古卑军团的腰部,将古卑人的突击兵团斩为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段,再分别消灭。万没想到,蓝宝音发动的竟然是全面决战。 “弟兄们,古卑人与我们炎族征战了几千年,无数炎族人惨死在古卑人刀下。如今,伪汉余孽竟然屈膝投靠这些野蛮人,把他们放进来侵占我们炎族的土地! 我们身为炎族军人,决不能让眼前这些野蛮人攻进炎族的土地、屠杀炎族的百姓、奸淫炎族的姐妹!为了炎族,消灭这些野蛮人,全军准备,冲锋!” 杜千林也大声进行了战前动员,然后率领部队冲了上去。 作为一支完全由重骑兵组成的军队,在平原上面对号称大陆最强悍的古卑骑兵军团的全力冲锋,唯一的应对之法便是与之对攻,原地防守就等于是在等死。 况且杜千林还真不觉得自己会输,在他看来,兵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双方都是重骑兵,他自己的手下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团,而对面则是只会逞匹夫之勇的野蛮人。而且蓝宝音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又怎么可能是他这个沙场老将的对手。 “杀!杀!杀!” 杜千林的部队也被他用煽动民族对立的方法燃起了斗志,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迎着对面的古卑战斧,冲了过去! 十多万热血勇士在咆哮,十多万匹战马在全速奔腾,卷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大地在战栗,天空在颤抖,在这片广袤的黑色原野上,两股滚滚铁流就这样迎面撞在了一起! 古卑人的双手战斧是他们独有的特色兵器,又名开山斧,前端是枪头,侧面是斧头,包括斧杆在内,全部由铁水一次整体浇铸而成,长两米有余,这样的铸造技术在整个大陆只有古卑人才有。 古卑人的战斧略短于隋军装备的大汉制式长矛,但重量却远超长矛,古卑人的护甲不如隋军厚重,但这样也更利于发挥古卑人优秀的骑术,让他们在马背上更加灵活。 当这两支装备与战术迥异的重骑兵军团迎面相撞时,先是隋军的长矛刺穿一个个古卑骑兵的身体,紧接着,那些灵活闪躲到马身侧面,避过了长矛攻击的古卑骑兵回手一斧,就砍下了隋军骑兵的头颅。 甚至有不少战马因为速度太快,躲闪不及而迎面相撞,一澎澎鲜血迸射而出,连同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为黑色的大地铺上一层新的红毯。 在开始的阶段,曾经的铁卫军团骑兵们借助更长的兵器和更有效的配合,给古卑骑兵们制造了更多的伤亡。但当两股铁流因为碰撞而抵消了各自的冲击速度后,更激烈的混战开始了。 骑士的怒吼、战马的嘶鸣、兵器的碰撞响彻原野。 不过当双方都失去了冲击速度,各自用兵器在战马上互相砍杀时,古卑人更好的骑术和更强健的身体便让他们有了更大的优势。只要隋军骑兵没有在第一次的攻击中将古卑骑兵刺下马,那么他的生命就会很快被对方的战斧夺走。 第三百一十四章 血色沃土(上) 由于双方的实力相近,这场硬碰硬的厮杀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战场上到处是失去主人的战马,地面上尸体相藉,尚有一口气的伤兵则躺在地上,徒劳地躲闪着那些不时踏来的马蹄。 双方厮杀到现在,体力都消耗的非常厉害,长而重的兵器都已经被扔掉了,两军的士兵们都开始用短兵器近距离的鏖战。 隋军抽出了大汉的制式马刀,古卑人拿出的竟然是单手短斧。很多古卑骑兵甚至是双手各抡起一柄短斧,砍向敌人的头颅。 “大帅,现在战场的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弟兄们快要拼光了,要不咱们先撤吧,与后面的主力会合后再战。”杜千林的一名副将对他说道。 从始至终,杜千林并没有真的冲杀在第一线,一直处于后方亲卫队的保护之中。 “不行,现在双方完全混战在一起,根本撤不下来,我这边只要传令撤兵,立刻就会变成大溃败。到时候古卑人只需从后追杀,咱们这些兄弟们就更没几个能活着回去了。” 杜千林也是心急如焚,他没有想到古卑骑兵的战斗力如此强悍。 进入混战状态后,战场上古卑骑兵的存活比例远高于杜千林手下的骑兵,而且随着战斗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双方体力的差距就越来越明显,古卑人明显更有耐力,双方的存活比例也就差的越来越悬殊。 “后面的部队是怎么回事,再派人去催!七个军围攻两个军,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取胜!不管那边现在打成什么样,都叫那边的骑兵立即过来增援!”杜千林又怒道。 按照他战前的计划,最坏的情况也无非就是蓝宝音不管寇全功的死活,与自己全面决战,也就是眼前发生的这种情况。可是在他原本的计算中,即便出现这种情况,他仍然是可以取胜的。 因为在杜千林的计算中,后面的隋军主力早就应该消灭寇全功那区区的两个军,然后过来与他合兵围杀古卑人了。但事实却是,后面隋军主力部队至今未能拿下寇全功。 “少族长,你看,那边应该就是杜千林!”鲁越冲到正浑身浴血大杀四方的蓝宝音身旁,大声说道。 “没错,看起来就是他!” 蓝宝音抹掉刚又崩了一脸的血,不得不用手抹了一把,然后仔细向前面看了看,一杆“杜”字将旗就立在不远的前方,将旗下,一队骑兵正簇拥着一个中年将领,正是杜千林。 冲杀了这么久,蓝宝音这一队人终于打到了隋军队伍的尾部,即将冲破隋军的防线,直面躲在最后的杜千林了。 “风神的勇士们,跟我杀啊!” 蓝宝音大吼一声,向着杜千林的方向直冲了过去。 鲁越带着亲卫队急忙紧随其后,这队骑兵都是蓝铁宏亲自从蓝氏部落中挑选出的精英。整个战场上,只有他们这队人和蓝宝音一样,仍旧还能有体力使用长柄双手战斧砍杀。 “大帅,不好,古卑人冲过来了!”副将慌忙的对杜千林说道。 “是蓝宝音!快,消灭他们!” 杜千林以前曾多次在圣都见过蓝宝音,对这个古卑的少族长印象也算深刻。 杜千林的亲卫队立即向着蓝宝音迎了上去,这些人都算是以逸待劳的生力军了,然而,在这群古卑最强悍的精英勇士面前,仍是难当其锋。 蓝宝音更是将那一柄开山大斧挥舞的上下翻飞,连着将多名骑兵砍下战马,几乎没有停顿地冲破杜千林亲卫骑兵的防御,直接杀向杜千林。 杜千林看着距离自己已经只有几十米的蓝宝音,有心要逃,但又明白此刻再跑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只要调转马头逃走,这场大战就算是彻底输了,他的士兵们会随之溃败。 于是杜千林咬紧牙关,打马迎了上去,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他也有着地阶中段的实力,如果能斩杀蓝宝音,那么也就等于赢了这场大战。 不过,杜千林其实并不知道蓝宝音的武学境界,只是单纯的从蓝宝音的年龄去判断了一下对手的实力。 杜千林的武器是一把方天戟,他冲到蓝宝音近前时抢先挥戟直刺蓝宝音的胸膛。 蓝宝音猛地挥动手中大斧格挡,兵器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只这一下,杜千林就顿感虎口开裂,两臂发麻,他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乳臭未干的蓝宝音竟然有如此强的力道,那柄大斧的重量明显远超他手中的方天戟。 这时,蓝宝音猛地一斧自斜上方向杜千林的颈部砍了下来,杜千林心知不敌,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举起方天戟抵挡。 这一下撞击的力道更胜刚才,杜千林虽然勉强挡住了蓝宝音的这一击,手中的方天戟却被震的直接脱手而出。 眼看蓝宝音回过手又是一斧砍来,杜千林急忙滚落马下,惊险而狼狈地躲过了这一击。 杜千林就地一滚,拉开一点距离,然后准备起身抽出宝剑再战。 但就在这个时候,蓝宝音已经先一步抽出了一直没用的单手短斧,猛地向杜千林一掷。 短斧飞来时,正赶上杜千林起身的时候,当他发现了飞来的夺命斧时,再想要闪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这柄短斧正中杜千林的左颈,直接劈破他颈部的护甲,深入他颈部三分之一才停住。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杜千林也当场气绝,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太阳已经向西南落去,隋军对寇全功所部的围攻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天,但雪镰军团的防线仍然是稳若磐石。 “雪镰善守”绝非浪得虚名,他们千年来一直以古卑铁骑作为对手来演练攻防之法,到后来,随着大汉对古卑策略的改变,雪镰军团甚至只需要研究如何守就行了。 当隋军大举攻过来的时候,寇全功立即将自己的两个军布成了一个严密的圆形大阵,即便面对四面八方的围攻,也没有任何防御的死角。 而且,雪镰军团还装备了一种大陆上如今非常少见的上古兵器——战车。在圆形防御圈的最外围,正是由一圈战车卸下拉车的战马后首尾相连而成。 这种经过雪镰军团特殊改进的战车,车身远比普通的马车要高,车身四周都是用铁皮包裹的厚木制成。 在与冲到近前的骑兵作战时,可以保证士兵们站在车上时要高于骑在马上的古卑骑兵,能够居高临下的攻击马上的骑兵。而在防御远处射来的箭雨时,只需要躲在车身后面,这又高又厚的车身就要比最大的重盾的防御效果还好。 在车内和车身后面,众多的士兵手持劲弩躲在那里,随时准备用箭雨来洗礼那些冲过来的敌人。 圆阵内部,长矛兵和重骑兵整装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而且因为是被四面包围,雪镰军团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一旦防御被攻破,所有人都不会有活着逃出的机会,所以全军上下都是拼死一战,绝境图存。 在向雪镰军团发起进攻时,隋军已经先有两个军被杀的彻底溃败,导致隋军的士气整体比较低落,负责指挥这里战事的隋军第八军团都统制韩新平考虑了一下,便首先派杜千林留给他的两个重甲骑兵军冲了上去。 韩新平是想依靠重骑兵的冲击力,先行攻破雪镰军团的防线,以鼓舞士气,然后再让第八军团的步兵跟进扩大战果。 结果那些重骑兵刚一冲出去,就遭到了圆阵内一**箭雨的打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冲到了那些战车前面。 但紧接着,这些骑兵们又傻了,面对那又高又重且横过来之后纵深近两米的战车,他们根本无可奈何,总不能硬着头皮去撞吧。 就算骑兵不想活了,想要撞上去,那些战马也不干啊。那战车的车身比马头高出不少,迎面还有着不少金属尖刺,战马是绝不会傻的主动用自己的脑袋去撞这东西的。 于是,隋军的重骑兵冲到战车前便都自觉或不自觉的减慢了速度,甚至停了下来。 这不仅让骑兵们失去了冲击的速度优势,又造成了整个冲锋队形的混乱。 炎黄文摘:黑原会战中,杜千林无愧沙场老将的名号,无论是战前谋划还是临战部署都做到了精、准、狠。相比之下,蓝宝音就明显稚嫩了许多。杜千林差一点就成功了,差一点就可以跻身大陆历史名将的行列了,只可惜他实际上既不知己,又不知彼,他对于古卑重骑兵的战斗力,尤其是对一支已经系统训练两年多的,古卑历史上第一支成建制常备重骑兵军团的战斗力,并没有足够的认识。他同时还过高估计了自己麾下军队的战斗力,他似乎忘记了,在大汉四大军团战力排名中,雪镰军团第二,铁卫军团仅列第四,而当雪镰军团面对古卑骑兵时,也只有防守之力。至于那个由原来大汉帝国的暂编军团改编过来的第八军团,就更是难堪大任了。——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黑原会战》 第三百一十五章 血色沃土(下) 此刻,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唯一能做的,就是挺着长矛去攻击躲在战车后面的汉军。可是雪镰军团的长矛一点也不比他们短,更重要的是,雪镰军团的那些弩箭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不停地射击,几乎是成片的收割着隋军骑兵的生命。 混战一会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两个骑兵军的统制不得不带兵撤了回去。而且任凭韩新平再如何下令,他们俩都是一口咬定,除非步兵先去推开那些该死的战车,否则骑兵是绝不会出击了。 这两个骑兵军都是杜千林的直属部队,韩新平只是受杜千林的委派临时指挥他们,见这两个统制打死也不执行命令,竟也是无可奈何,他要是敢动用军法处置这两个统制,他们手下的骑兵就有可能闹出兵变。 于是,韩新平只能硬着头皮派出自己第八军团的步兵,去冲击那些该死的战车。 可是这些轻步兵们在密集的弩箭攻击下,根本无法冲到战车前面,即便有几波悍不畏死的步兵冲到了战车前,他们也无法在那些弩箭和战车后伸出的长达三米多的长矛攻击下,去推开那沉重的战车。 而当这些步兵进退两难时,圆形方阵会突然打开一个口子,紧接着,雪镰军团的重甲骑兵会猛地冲出来,大肆收割这些步兵的生命。 等到隋军的骑兵过来救援时,雪镰军团的骑兵又马上撤回了方阵之中,再用箭雨把隋军骑兵赶回去。 韩新平见杜千林留下的骑兵不愿意去消耗兵力,他又怎么愿意让自己的步兵去过多的消耗呢。 现在大隋刚刚复国,正是各方利益重新洗牌的时候,谁手中的实力更强,谁能分到的利益自然也更多,在新朝廷中的话语权自然也更大。 于是,韩新平干脆把自己的步兵也撤了下来,只派出弓弩手去与战车后面的汉军弩兵对射。 虽然隔着战车射击就像射击躲在城墙后的敌人一样,很难取得大的战果,但起码他手下的士兵损失也不会太大,至于什么时候能攻破对面的圆阵,那就要看什么时候能消耗完对面雪镰军团所携带的箭支了。 杜千林费尽心机谋划的一场志在必得的围歼战,就这样变成了一场弩箭对射的乏味大戏。 当杜千林开始一遍遍地催促韩新平尽快解决战斗,并派兵支援北面的骑兵大战时,韩新平意识到,杜千林恐怕要打败仗了,这让他的心思又活了起来。 其实韩新平这个原大汉帝国暂十七军团的都统制,从未指挥过如此大规模的战斗,甚至纵观其军旅生涯,真正参加过的实战都屈指可数,完全是凭借早早就抱住崔坚的大腿才扶摇直上,有了今天的位置。 与杜千林这种后期才被崔坚用重利收买的将领相比,韩新平一直自认为要更有资历。 但结果杨政侗却更欣赏和重用杜千林,这次出征更是封了杜千林为军群元帅,成了韩新平的上级,这让他的心中变的对杜千林非常嫉妒和不满。 如今的大隋军界,王峰和杜千林的部队因为原是大汉的精锐,从而让两人地位远高于其余的几个都统制。而王峰是杨政侗的义子,韩新平这些人不敢说什么,但对杜千林,早就心生嫌隙了。 于是,就在种种小心思作祟下,韩新平不仅没有加紧进攻寇全功,甚至以战事危急为名,拒绝了派兵支援杜千林。 不过他若真的把那两个骑兵军派出去增援北面的战场,就凭第八军团那些士气低落的步兵,还真有可能被雪镰骑兵的反扑给彻底击溃。 一直到败逃的骑兵将杜千林战死和北面战线全军崩溃的消息传过来之前,韩新平对圆形防线的攻击仍然是那么不温不火地进行着。 “杜大帅已经殉国,古卑骑兵正向我军杀来,此次讨逆已无胜算,为保有生力量,本将决定全军撤退,重骑兵负责断后!”韩新平果断下令道。 可以说韩新平在整场会战中,只有这一个命令算是正当其时,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而大隋帝国第八军团也第一次展现出难得的超强执行力,在第二军团的两个骑兵军并没有严格执行断后命令的情况下,第八军团的步兵们硬是用自己的两条腿,跑到了重骑兵的四条腿前面,以这种方式让那两个重骑兵军被动地成了断后部队。 当蓝宝音火急火燎地带着狂战军团赶到南线战场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和仍旧保持着完美的圆形防御阵型的雪镰军团。 因为兵力有限加上不知道隋军撤退的原因,寇全功不仅没有追击撤走的韩新平,而且还坚持着圆形防御没有任何松懈。 这让随后赶过来的古卑骑兵们好好见识了一下这个原本为他们准备的好东西,蓝宝音和一众古卑将军们围着圆形战车阵转了一圈,无不叹为观止,心中凉凉地感叹着还好对方已经是友军了…… 在中路这个核心战场战事结束后,左右两路的隋军也在得到战报的第一时间迅速撤退。 可惜隋军的第六军团和第七军团就没有韩新平那么好的运气了。 由古卑狂战骑兵和雪镰骑兵混编而成的左右两路汉军,在得到隋军撤退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全力追击,而隋军的第六和第七军团也都是以轻步兵为主,速度自然跑不过战马。 最终,两个步兵军团的撤退都变成了溃逃,虽然兵力损失不算严重,但辎重基本都丢光了。 几乎没做什么休整,蓝宝音便沿途追着韩新平的败军重新夺回了甘河郡北部的城池。 大隋的三路讨逆大军也都先后败退回了裕京郡。获胜的汉军又趁机扩大了在上安郡的控制范围。 黑原会战到此算是画上了句号,令人忍俊不禁的是,被三倍之敌围攻整整一天的寇全功所部的伤亡比例,要比蓝宝音所部小的多,而后者只是与同等数量之敌正面打了半日。 经此一战,杨政侗的有生力量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士气极为低落,短时间内是无力再次大举北进了。 而汉军虽然获胜,但伤亡也非常大,同样无力继续南下作战。双方力量形成了脆弱的平衡,进入了一个短暂的相持阶段。 雪原郡、上安郡北部与甘河郡北部成了大汉最后的根据地。而这雪原郡和甘河郡北部的土地,也恰好是当年东迁的刘宗投靠杨隋政权后最早得到的地盘。上安郡则是汉世祖刘伯武当年追随大齐太宗皇帝南征北战后得到的封地。 也正是依靠这两块地盘,世祖刘伯武实现了南下灭隋复汉的伟业。 而杨隋政权最牢固的根据地则是最先起兵反汉的东部三郡,那也恰好是当年大隋帝国最早开基立业之处。 历史总是充满了一个个有趣的循环。 北伐讨逆之战的惨败让杨政侗雷霆震怒,严令追查失败原因,左右两路的第六和第七军团都统制都遭到了严厉的斥责和惩罚,而本应是最大罪人的第八军团都统制韩新平却成了唯一被表彰的人。 因为最有资格指责揭露韩新平罪过的人是杜千林,可是他已经彻底闭上了嘴,甚至他带走的那三个骑兵军的高级军官们也全部战死沙场。 剩下的那两个配属韩新平的骑兵军统制,因为在事实上也都是攻击不利而导致战败的罪魁祸首之一,便成了跟韩新平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与韩新平统一口径,将战败的责任全部推给了“贪功心切,轻敌冒进”的杜千林。 那么既然连杜千林自己的直属将官都不帮他这个已死的人说话,活着的人们自然也都会选择卖韩新平一个人情。 于是,杜千林成了众人认定的罪魁祸首,但念其已经战死,大隋朝廷“法外施恩,从轻处罚”,杜千林所有官职、爵位、俸禄被全部褫夺。 杜千林留下的老婆孩子们,也都被赶出了刚扩建了一半的侯爵府,任他们到大街上自生自灭去了。 韩新平则因为“进退有度”,为大隋保存了有生力量,而被赏赐了黄金百两,食邑加封五百户。 炎黄文摘:古卑族的狂战军团与大汉帝国的雪镰军团在携手之初,不管表面上多么的亲如一家,想要真的互相信任还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对于雪镰军团来说更是如此。黑原一战中,寇全功确实是相信蓝宝音的,但也仍然做好了狂战军团有可能坐视自己被隋军歼灭而不救的心里准备。所以他在被包围之后,一直是按照长时间固守的最保守思路来指挥作战,当隋军减缓攻击节奏后,寇全功便立即将弓箭的消耗量降到了最低,如此才真的坚守到了蓝宝音的援军出现。若是他一开始就按照蓝宝音会马上来援的战前计划,不惜物资损耗地全力杀伤隋军,那么不等杜千林战败,被围雪镰军团的弓箭就会先行耗尽,那样的后果将是不可预料的,真实的历史就是这么奇妙。——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黑原会战》 第三百一十六章 流寇危机 当蓝宝音与寇全功带着获胜之师返回雪原城时,刘远风亲自迎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刘远风竟然当众激动地流下了两行热泪,说了一句真正的心里话:“你们既然打了胜仗,咱们在西北这里就算是暂时站稳了脚,有了复国的根据地了。 唉,这样的话,我是真的要背上这复国的重担了,万一真的复国成功了,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事儿等着我,而且几乎是无期徒刑啊…… 那两个大骗子,把我骗出圣都,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我,他们自己到 随着刘远风正式以大汉帝国监国亲王的身份在雪原城主持军政大事,各地的反隋势力也就重新有了效忠对象。 刘远风的讨贼檄文和刘询志曾经下达的悬赏勤王令,几乎于一夜之间出现在原大汉九郡之地各个大小城镇的街道上。 “凡我大汉军民人等,皆可组织武装勤王救驾,帝国平叛之后必有重赏,如有斩杀叛逆者,则可获得被杀叛逆原本所任之职务及爵位!” 这句悬赏令,成为了有心在乱世之中有所作为之人的指路明灯,而那些出现在隋军控制区内的大汉讨贼告示,自然是各地自然神教分坛的功劳了。 同时,各地自然神教分坛也开始在总坛的指导下,发动各地民众开展大大小小的反隋活动。 这时候,刘远风和神教高层们才惊讶地发现,自然神教在杨隋军队的基层官兵中竟然也有着大量教众。 于是,隋军对各地反抗活动的围剿变的越来越难,隋军的情报经常被泄露,派出的军队也经常只是消极应付一下就退了回去,甚至开始出现整队整哨的官兵集体叛逃的情况。 刚刚建立起来的杨隋政权陷入了应接不暇的状态之中,经常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隋有限的军队左支右绌,往往是拆了东墙却补不上西墙。 而原本对大汉帝国有着很多不满的民众们,在大汉亡国后,突然又想起了很多大汉帝国的好,开始怀念起大汉帝国来了。很多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 而由于在整个政变过程中,叛军的行径过于卑劣,刘询志父子和张贵妃又死的极为悲壮,这些事迹经过有心人的大肆宣传后,民间的情感和舆论变的更加同情和支持大汉了。 自然神教在整个大陆拥有百万教众,但事实上,其中一半以上的教众都集中在汉、代、楚三国这个总坛周边的核心地区,也就难怪刘远风和张冰在这些地区的活动能够得到有力的支持了。 至于其余的地方,也就只有大陆西南地区的教众多一些。魏国是长天教的地盘,齐、燕等地则是光复教更为活跃的地区,自然神教作为后来者,在这些地区的发展空间是非常受限的。 而且陈国东南地区的民众相对比较富足,对于这些地下教派也不太感兴趣。 就在裕京的高层们想睡个安稳觉都难的时候,他们的盟友,楚国都城河阳城中也已经是一片愁云,楚王熊再威坐在王座之上同样是焦头烂额。 “陛下,微臣是河阳郡高城县的古道进,王国世袭罔替的一等男爵。先祖是跟着太祖陛下打天下的功臣,微臣祖祖辈辈在高城县已经住了上千年了。 可是那群流寇攻占高城之后,竟然把微臣的家产和土地全部分给了那些贱民,还残忍地杀害了微臣的儿子、孙子。 微臣正好来河阳看病,才躲过一劫,不然的话,恐怕也已经遭了毒手了,陛下,您要给臣做主,将这些流寇斩尽杀绝啊!呜呜……” “陛下,臣是曲平县县令佘士楷,几日前,贼寇数万之众围攻我县,扬言如若抵抗便会在城破之后屠城,而当时全城守军不足一千。 为了城内百姓免遭屠戮,臣不得不放弃抵抗,没想到贼寇竟然将臣和全城官员、贵族绑到闹市羞辱,然后罗织罪名抢夺了臣等的全部家产,又将臣等全家赶出了城。 陛下,曲平全县四十七家官员、贵族,上千口人现在流落街头,没吃没喝,还请陛下做主啊!” “陛下,臣是乐田县瞿宝中,世袭三等子爵,我们全县军民在贼寇攻来时捍卫国土,誓死抵抗。 结果城破后,这些贼寇竟然将我们全县二十多名官员和十几户世袭贵族全家杀绝,只有臣一人侥幸逃出啊! 陛下,这些死难之人都是王国的忠臣啊,您要为他们报仇啊!” “陛下,臣是怀阳府典使卞大安,贼寇杀了臣的全家,分了臣的家产,请陛下消灭流寇,为臣做主啊!” “陛下,臣是阜景县丞陶石清,贼寇趁夜偷袭我县……” “陛下,臣是南兴县主簿甄世发,贼寇与县城内的叛逆里应外合,夺取了县城……” “陛下,臣是临清县巡检使柴天有,我县乱民受流寇蛊惑,发动叛乱,攻占县衙,害死了县令……” ……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们的情况,寡人已经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好生休息,寡人自会为你们做主的。” 熊再威左手拄着额头,右手不住挥动,像赶苍蝇一样把他们赶出了大殿。 这些人口中的“流寇”,正是张冰带领的大汉新编第十九军团。 因为楚国官方与大隋结盟,便不再承认大汉的存在,那么自然也不会承认有大汉军队的存在。新十九军团这装备精良的十万大军在代、楚的官方语境中,便只能称之为流寇或流匪了。 自从进入楚国境内后,新十九军团借助各地自然神教提供的情报,专挑防御最空虚的地方下手,已经先后攻占了十余个州县。 凡是敢抵抗的城池,新十九军团在攻克后会毫不留情地杀光所有的官员和贵族,再将他们的家产和土地分给底层百姓,这甚至是包括被俘的代、楚普通士兵在内的。 紧接着,新十九军团便与当地的自然神教分坛联手,号召这些百姓拿起武器,抵抗那些可能会回来抢夺他们财产的代、楚两国官员与贵族。 对于那些不敢抵抗而直接投降的城池,新十九军团会守住不杀人的底线,但仍旧会把那些官员与贵族拉到百姓面前装模作样地审判一番,然后定个罪名全部驱赶出去。接着还是分地、分财产和组织贫民自卫队。 一旦那十多万代、楚联军追过来,新十九军团便立即向下一个目标开拔,决不与其正面交锋。 同时,在张冰的严厉执法下,新十九军团的军纪保持的非常好,士兵不仅不敢骚扰百姓,甚至骑在马上都不敢靠近农田,以免踩踏庄家。因此,各地的百姓对新十九军团并无强烈的敌视或反感。 那些被新十九军团武装起来的贫民自卫队,在面对气势汹汹的代、楚官军时,胆小的便自动解散投降,但下场却往往是被回来的贵族和官员清算下狱,甚至会被以附逆罪杀头。 而少数胆大的自卫队首领,则带着人马出城打起了游击。代、楚联军因为急于解决新十九军团,也不会在这些乌合之众上浪费时间,所以那些贫民自卫队反而可以在官军离开后重新控制城镇。 新十九军团的这种打法很快便传遍了代、楚两国,敢于抵抗新十九军团的城镇越来越少,各地的官员、贵族纷纷带着家眷和一车车的家财逃出家门,向防守力量较强的国都或较大的城池跑。 基层士兵们则军心涣散,既不敢正面迎敌,也不愿为贵族卖命。 普通百姓也多是冷漠地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们成为丧家之犬。甚至有本就对当地官员和贵族非常不满的城镇百姓,直接在自然神教分坛的组织下起义造反,杀掉或赶走城内官员和贵族后,打开城门迎接新十九军团的进驻。 楚国本就没有多大点地方,张冰带着大军歪歪扭扭地走出一条毫无规律可言的路线,最终让楚国君臣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新十九军团前锋已直抵河阳城近郊,并且开始在城外砍伐树木、征集劳工、制作攻城器具、修建坚固的营寨,明显是要大举攻城了。 而此刻的河阳城中,守城兵力只有三万,把三万人撒到规模与圣都相当的巨大城市中,无疑与在烧饼上撒几粒芝麻一样,只能起到装饰作用了。 要说此刻还有比楚王更加郁闷的人,那一定是代、楚联军的两位统帅赵言平和张怀义了。 一路追来,他们十几万大军就像是新十九军团的跟屁虫,明明是在自己的国土作战,却丝毫感受不到主场优势。 情报滞后、粮草不齐。来自两国国王的斥责诏书都快压塌两人的帅案了,但他们就算跑断了士兵们的两条腿,也追不上新十九军团的四条腿啊! 那些可恨的汉军每打下一个地方,肯定会把当地储存的粮草全部抢走,部队带不走的一律分给老百姓。 等联军追到那里之后,完全得不到粮草补充,因害怕激起更大的民变,他们又不敢去老百姓手中抢粮,只能坐等别的地方把粮草运来,然后就发现新十九军团又没影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两难抉择 “言平兄,这是楚王最新发来的诏书,新十九军团已经打到河阳城下了,我们必须立即赶往河阳,不然要是被他们打下了国都,我就得以死谢罪了。”联军的楚军统帅张怀义说道。 “怀义兄,你先别急,我这里也收到了代王的诏书,代国已经抽调了五万援军正在向河阳城的方向赶去。 不过代王发出这份诏书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张冰的主力已经到达了河阳城下。我担心张冰会转而先去围攻这五万代军。 我觉得咱们应该立即去与这五万援军汇合,然后再到河阳城下与张冰决战,到时候咱们就有两倍于张冰的兵力,可保必胜了。”联军的代军统帅赵言平说道。 “言平兄,要是真的按你的说法,我们先去汇合五万代军,再去救援河阳,那么恐怕河阳城早就被张冰攻下来了。到那个时候,我也就该被砍头了。” 张怀义对赵言平所提建议的不满溢于言表。 “怀义兄,河阳城虽然守军不多,但是城高池深,新十九军团根本没有大型攻城器械,想要短时间内攻进城是不可能的。 但代国的五万援军几乎都是步兵,又没有城池保护,一旦被张冰盯上,只需带几万骑兵一个突袭,就会让他们全军溃败。咱们在京章道的惨败,可还历历在目啊。”赵言平继续劝道。 “言平兄,你是代国宗室,首先为代国的军队着想,我可以理解。但我是楚将,我不可能在国都和国王陛下被围且危在旦夕的时候,带着军队去解救目前并未遇到攻击的代军。 要么我带我的七万楚军回河阳,你带你的八万代军去会合那五万援军。要么你就在楚王砍了我的脑袋之前先杀了我,这里所有的军队就都归你指挥了,我保证不还手。”张怀义怒道。 “怀义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若是再分兵,那就更会被张冰各个击破了……唉,那咱们还是先回师河阳,同时传信那五万代军先向我们靠拢。 不过要再多派一些斥候侦查,一旦发现张冰的部队有转向进攻代国援军的迹象,就立即改道增援。”赵言平无奈地妥协道。 此时此刻,若是联军再分裂了,那就更不是张冰的对手了。之前谁也想不到,就凭一个失去后援的大汉二流军团,竟然让两个屹立千年的王国如此难堪。 “好,我同意,多谢言平兄了!”张怀义抱拳说道。 他其实也明白赵言平的建议有其道理,但身为楚国的将军,他却必须坚持自己的立场。 河阳城西北郊,新十九军团的士兵们正在优哉游哉地吃饭、睡觉,三三两两的士兵甚至还空着手到营地外面散步,欣赏着异国都城郊外的美景,简直就像是一个超级大旅行团,完全不像是深入敌国奋战的孤军。 但即便如此,那些在城头上恨得牙根痒痒的楚**队,就是没人敢出来主动进攻。 自从来到河阳城外后,张冰便把军团分成三大部分互相轮换,一部分负责砍树、制作攻城器具、搭建安放投石车的高台,一部分驻守军营保持战备,还有一部分则干脆放假休息。 中军帐中,新十九军团的将军们却并不像外面的士兵们那样轻松惬意,他们非常明白,孤军深入敌国作战,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新十九军团的军事会议几乎每天都要开上大半天,每一个军事行动都要一遍遍地认真推敲,确保没有疏漏。 “副督帅,现在我们东南方向面对的是楚国都城河阳,城内虽然只有三万多军队,但城防坚固,可动员的民壮也多。 我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连足够坚固的云梯和壕桥都没有,想要迅速攻占河阳城几乎不可能。 但我们连给士兵放假的办法都用了,还是没能刺激他们出城作战,看来想把他们引出城决战也不行。 我们北面是赵言平和张怀义的十五万代、楚联军,最新的情报显示,他们正在全速向我们赶来。一旦被他们堵在这里,配合城内的楚军内外夹击,咱们就危险了。 西面的情报也已经核实了,代国确实派出了五万援军正在向河阳城赶来,但他们是否已经得知咱们也到了河阳城外就不好说了。 如果他们得知了咱们的位置,很可能会转而去与代、楚联军靠拢,那对咱们的威胁也会很大。” 参军孙迪将各方面的情况逐个介绍分析了一下。 “副督帅,其实说来说去,整个代、楚境内,对咱们威胁最大的就是后面那个跟屁虫。 虽然他们兵力比咱们多一些,但就凭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为啥要一直躲着他们呢。咱们回过头去,直接跟他们决战,彻底灭了他们多省心。”九十一军代统制田虎说道。 “打赢不难,伤亡太大。”张冰说道。 “是啊,咱们就这些弟兄,没有任何后援,死一个就少一个。代、楚是本土作战,战死一批还可以再征召一批。 之前咱们在京章道消灭了他们两万多人,结果代、楚两国没几天就又给补充回来了,而咱们是承受不了太大的伤亡的。 况且赵言平和张怀义的联军都是代、楚两国抽调的精锐,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咱们不能轻敌啊。”九十二军统制赵汉也说道。 当了将军之后,赵汉也老成稳重了许多,几乎看不到当年那个恶霸小队长的影子了。 “副督帅,你就说怎么打吧,我们听你的。你要说攻城,我马元野亲自去架梯子!”九十四军统制马元野说道。 “是啊,副督帅,你就下令吧!”九十五军统制葛成乾也附和道。 张冰盯着地图,又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会儿,头都没有抬地开口说道:“九十三军留在这里,虚张声势。其余各军夜里西进。” “是!”各军的统制们立即起身说道。 随后,除了参军孙迪和九十三军代统制邹华以外的人,便都离开中军帐去布置了。 “副教主,你放心,我一定把声势造大,让楚国人以为咱们还是全军都在这里。正好这几天咱们部队干什么的都有,显得很乱,不容易查清人数,我继续这么干就行了。”邹华笑着说道。 在只有张冰和孙迪的时候,邹华还是习惯使用自然神教的称呼。 “每顿饭都要把十万人的灶都点着。”孙迪在一旁提醒道。 “放心吧,我明白。不过,副教主,我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再撤?撤的太晚可是会被包饺子的啊!还有,我撤离之后去哪?”邹华问道。 “随便。” 张冰说了这么两个字后就出去了,只剩下在风中凌乱的邹华和满脸幸灾乐祸的孙迪…… 第二天一早,河阳城的楚军斥候在新十九军团的营地外面一如既往地仔细打探了一整天。 期间,城中的楚王熊再威得到的汇报是:流寇营地没有任何异常,依旧在按部就班地制作投石车等攻城器械,甚至还向着河阳城的方向试射了几次,但似乎都没有命中。同时仍旧有部分士兵在营地外闲逛,营地内三餐时间如常,开饭时冒出的炊烟数量也没有变化。 于是,楚王熊再威也再次派出传令兵骑快马前往代、楚联军,催促他们加快行进速度。 这样的传令兵在这些天里是每天至少一名,而这些传令兵成功的让赵言平和张怀义的十五万大军一直在向河阳城进军。 夜幕再次降临,由代国都城兴平通往楚国都城河阳的官道上,一支已经行进了一天的大军刚刚扎下营盘,支起帐篷。 疲惫的士兵们除了站岗巡逻的以外,都卸下铠甲,放下兵器,坐在营帐外搭起炉灶,开始架锅煮饭了。 不大一会儿,一股股炊烟就飘出了大营,一直飘到营地四周的丘陵和密林之中。 就在这片丘陵后面的密林中,数万大军正静悄悄地埋伏着。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了,这期间所有人都要在嘴里衔着一根筷子,战马的嘴也都被勒上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包括张冰在内的将官们也都以身作则,嘴里衔着筷子,有什么想法都靠手比划交流。 不过这么长的埋伏时间里,这数万人马也都是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当代军营地里的饭香飘到他们这里时,很多人衔着筷子的嘴都流下了口水,倒是暂时不那么渴了。 炎黄文摘:杨政侗借助自己多年担任大汉丞相的机会,将大量的大汉官员变成了自己的心腹,于是当他成功夺取大汉江山后,基本将原来大汉帝国的文武官僚系统完整的继承了下来。但同时继承下来的,也包括了东汉末年僵化的体制和为了利益争斗不止的派系党争。同时,隋政权中各大军事将领的权力和影响力也远超汉帝国时期,民间的土地兼并更加愈演愈烈,这使杨隋政权刚一建立,内部就充满了其余朝代末期才会出现的种种尖锐矛盾。——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攻兴平(上) 出发之前,张冰就已经说过,他们的下一顿饭要在代军的营地里面吃代军帮忙煮好的。于是这些士兵们闻着营地里飘出的饭香,脸上全是兴奋的神色,似乎只想着马上要吃饭了,而不是马上要下去跟敌人厮杀了。 这个地方算是代国的领土,但已经非常接近代、楚两国的边界。 不过代、楚两国的关系太好,所以两国边界是没有军队驻防的,新十九军团一路赶到这里,完全没有遇到任何敌军。 这里正好是一个三岔路口,由兴平城方向来到这里后,如果走东南方向的路,就会直通河阳城,如果走东北方向的路,则能够与赵言平、张怀义的联军汇合。 张冰生怕这五万代军去与联军汇合,所以在前一天夜里悄悄离开河阳城外的大营后,便带着部队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个路口,埋伏下来。 事实上,这支代军的主帅也确实在傍晚时分收到了赵言平的传信,已经准备明日改道去与联军主力会合,此刻正召集手下的军官们商讨明天的行军路线呢。 这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各部队的主官恰好并不在自己的部队之中。 张冰突然举起自己的右手挥动了几下,已经在地上趴了一下午的士兵们开始爬了起来,依旧蹑手蹑脚地拿着马刀,牵着战马向代军营地靠近。 终于,张冰亲自带领的先头部队走到了大营门口的火把可以照到的距离。 只见张冰立即摘掉勒着马嘴的口袋,吐掉自己嘴里的筷子,飞身上马,他身边的士兵们也迅速跟着张冰做了相同的动作。 “杀!” 紧跟在张冰身边的田虎大吼一声。已经忍了大半天的数万骑兵随之也大声喊叫着冲向代军大营。 一瞬间,营地四周到处都传来了巨大的喊杀声和马蹄声,营地内的代军根本没有时间作出任何有效的应对。 因为在代军的情报中,那些传说中的流寇还在楚国北部捣乱呢,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代国的东部,所以营地的防御布置的并不够坚固严密。 这些新十九军团的骑兵们一边在营地里追砍可怜的代军士兵,一边还互相大声提醒着:“你们几个都他娘的小心点,别踢翻了锅灶,一会儿还得吃呢!” “快点砍完这些兔崽子,不然一会儿锅里的粥都熬干了!” “都加把劲儿,糊锅之前必须结束战斗!” “你们跟随本哨长继续追击敌军,留下两个伍把这几个锅里加点水,回头我们回来直接吃!” “你们两个留下守住这几锅饭,别让别的小队抢了,剩下的人跟我继续追!” …… 几乎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一支支汉军就轻易冲进了代军大营之中。他们骑着战马,挥舞闪着寒光的马刀,追砍着那些乱作一团的代军兵士。 这支自兴平城出来的代军一半是新兵,一半是老兵。 两者的区别是新兵在这时候会大哭大叫,在营地里毫无目标的乱跑,似乎生怕敌人注意不到他们。而老兵们已经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败局已定,立即扔掉沉重的盔甲和兵器,悄声从没有火光照明的暗处跑出营地,逃之夭夭…… 并没有用太久的时间,这个营地就已经彻底换了主人,五万代军留下了一万多的死尸和没人管的伤兵。 同时也有一万多人成了俘虏,被押解着坐在营地的一角,眼巴巴地看着汉军士兵们吃着他们之前刚刚煮熟的饭菜。 在敌军刚刚做好饭还没来得及吃的时候大举袭营,这个阴损的办法张冰还是跟刘远风学的,事实一再证明,这招确实很好用。 第二天一早,美美地睡了一觉的汉军士兵们吃过早饭后,很快便集结完毕。 张冰和一众将官带着这数万大军,在距离俘虏们不远的地方开始誓师,在孙迪的带领下,数万人齐声大吼: “攻破兴平,活捉赵靳!” “攻破兴平,活捉赵靳!” “攻破兴平,活捉赵靳!” “不破兴平誓不回国!” “不破兴平誓不回国!” “不破兴平誓不回国!” …… 随后,张冰便带着大军向兴平城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进发了。 而孙迪则骑着马来到了那些一直挨着饿的代军俘虏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各位代国的将士们,你们的国王赵靳贪图一点点蝇头小利,置汉、代两国千年的联盟之谊于不顾,派兵攻击了我们大汉帝国。 如今,我们大汉已经平定了内部的叛乱,斩杀了叛贼崔坚。现在,我大汉皇帝陛下雷霆震怒,已经整合大汉九郡之军需储备,派出三十多万精锐铁骑攻入代、楚! 我们这支部队只是先锋军团,主力大部队还在楚国那边向这里前进呢,所以代、楚两国必败无疑! 不过我们汉军只是为了惩罚代王赵靳和楚王熊再威两人而已,并不想难为你们这些普通的士兵和无辜的代、楚百姓! 代军的兄弟们,不要再被那些贵族官员们欺骗了,他们就是在用你们的生命去换取他们的荣华富贵! 你们都有父母、妻子、儿女,他们都很想你们,都很需要你们。我们大汉帝国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凡是投降的代、楚士兵,一律赦免,不予追究。 所以你们现在就自由了,快回家吧,兴平城很快就会被我们攻破了,千万别再去给赵靳这个没几天可活的人卖命了! 本将军在这里祝兄弟们都能平安到家!营地里给你们留下了一些锅灶和粮食,你们吃饱了就快离开吧!” 说完这些话,孙迪便打马离开了,那些看管俘虏的汉军士兵们也随之而去,留下了一万多名满脸不可思议的代军俘虏。 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俘虏先走了出去,果然在营地里发现了一些粮食和锅灶。 于是这些俘虏确认了孙迪没有骗他们,然后便迅速一拥而上,根本没有煮熟,直接把生的米面塞进了嘴里。 同时,在他们的心里,既然这些粮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孙迪的话就是真的!既然孙迪的话是真的,那么大汉境内的叛军已经覆灭和三十万大汉铁骑已经杀进代、楚的消息,自然也是真的…… 没过多久,百万汉军杀进代、楚,只为取赵靳和熊再威的性命,却并不会难为平民与投降士兵的消息,在代、楚境内就传的世人皆知了。 而兴平城、河阳城和赵言平、张怀义的联军大营中,也都得到了一个“绝对真实”的消息,即张冰已经带着新十九军团的主力追着那些代国败军,直奔兴平城而去了。 也同样在这些消息满天飞的时候,河阳城外那个喧嚣多日的汉军大营突然变成了一个空营。 赵言平亲自带着一队骑兵冒险赶到了五万代军被伏击的地方,亲自查看了战场和新十九军团所遗留的各种痕迹,终于确认了张冰的大军确实是向着兴平方向前进了,这才回到联军营地。 这时,张怀义也收到了楚王的消息,确认河阳城周边已无张冰的部队。 于是,这支联军再次追着新十九军团的脚步向兴平急进。 但因为代国的地势并不像楚国那么平坦,山地和丘陵较多,而张冰又已经打了两场漂亮的伏击战,所以赵言平和张怀义都不敢冒进,每天都要在军队周围远远撒出大量的斥候,确保没有张冰的埋伏才敢前进,这便又耽误了不少时间,行军速度慢了不少。 直到代王也像之前的楚王一样,每日连发多封诏书催促联军尽快赶到兴平时,赵言平才略微加快了进军的速度,但仍旧是一步一小心。 如果他们这支大军被张冰消灭了,那么新十九军团便真的可以在代、楚境内横着走了。 而且赵言平非常怀疑张冰这次进兵兴平城的真实目的,他觉得张冰很可能也是跟之前在河阳一样,是声东击西,并不一定会真的攻打兴平这样的坚城。 当联军主力前进到距离兴平城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一骑快马在黎明时分冲进了联军的营地之中。 “报,赵督帅,敌军昨天夜里突然攻城,一度攻上城头,我军奋力死战才守住城墙,守城将士死伤惨重,大王请将军立即回援!” 这名连夜赶来的骑兵,将代王赵靳的亲笔诏书交给了赵言平。 “什么,张冰真的进攻兴平了?立即传令,全军集合,准备出发,早饭不吃了,每人带点干粮,路上边走边吃!”赵言平急道。 兴平城相比河阳城来说要小一圈,防御起来相对更容易些,但毕竟城中兵力有限,赵言平可是不敢冒风险的。 好在联军已经距离兴平城不远,剩下的这段路程也要平坦一些,张冰想要伏击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地形。 当赵言平和张怀义带着这支大军全速赶到兴平城下时,已经是午后了。只见城外火光冲天,大地一片狼藉,而新十九军团的大军却已经毫无踪迹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攻兴平(下) 张冰可能会在他们赶到兴平城之前撤兵,这是赵言平已经有所预料的,但他没想到的是,新十九军团在撤兵前竟然丧心病狂地点燃了兴平城周边的森林。 林火借着大风,已经把兴平城周边的天都烧红了,黑色的烟尘覆盖了整个城池,城内近二十万军民集体做了一场噩梦。 刚刚赶到这里的十几万联军士兵们,虽然已经是筋疲力尽,但又不得不马上投入到了浩浩荡荡的灭火行动当中。 至于张冰大军的去向,早已被这场大火掩盖的一干二净,只能等到下一个城镇被袭击的消息传来时,他们才能有所了解了。 直到三日后,兴平城外的大火也未被完全扑灭,而在疲惫不堪的基础上又加上了灰头土脸的联军终于收到了消息,位于兴平郡西北部的丰宁城被张冰攻占了。 已经三天都没好好洗把脸的赵言平被再次召进了王宫之中,代王赵靳在自己的书房接见了他。 “臣赵言平参见陛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叔快快请起,寡人早就说过,只要不是在朝堂上,便不必讲君臣之礼,在这里,你就是寡人的叔叔,咱们只论叔侄。” 赵靳亲自上前将赵言平搀扶了起来。 其实这赵靳与赵言平年纪差不多,但赵言平这种旁支的宗室往往辈分更高一些。 “臣谢大王厚爱,但君臣之礼决不可废!臣蒙陛下信任,委以重任,可臣却一再败于敌手,丢城失地,丧师辱国,恳请陛下治罪!”赵言平起身后立即躬身说道。 “王叔此言差矣,寡人前两天已经说过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最近的战事不利并不怪你,都是寡人贪图一时之利,轻信了杨政侗,将战祸引进代国,害了百姓,也让你四处奔波。若是王叔再提治罪之事,那便先治寡人之罪!”赵靳很诚恳地说道。 “啊,臣不敢!此次陛下也是为我代国的国运着想,若真能得到上安郡,那也是我代国千年来未有过的成就啊。”赵言平说道。 “哼,提起这个,寡人就来气,杨政侗起兵之前,口口声声承诺,只要我们歼灭或者牵制住新十九军团,等他成功之后就把上安郡送给代国。 可前两日寡人派使臣去找他,他竟然说新十九军团未灭,只能先给半个郡,而且是北半部分的上安郡! 现在是人都知道,上安郡北部还都被刘远风控制着,根本就不是他杨政侗的领土,寡人拿什么去接收! 现在不仅得不到上安郡,寡人还要调集五万多人驻守在代郡与上安郡的边界,防止刘远风派兵从那里攻打代郡! 那个杨政侗明明手握几十万大军,却既不派兵来支援我们,也不去攻打上安郡,甚至连上安郡南部都不派多少驻军,这不就是指望着我们代国去替他牵制刘远风吗,真是欺人太甚!”赵靳怒气冲冲地说道。 “陛下,咱们代国本来就兵力有限,如今还要分兵防范刘远风,实在是捉襟见肘。一旦臣和张怀义的联军离开,兴平城会再次陷入空虚之中啊。楚都河阳城尚且有三万守军,咱们兴平城竟然只有两万!”赵言平忧心忡忡地说道。 “王叔说的是啊,就这两万多人,还是寡人临时从周边收拢回来的,再加上一些逃回来的溃军。 可这又让兴平郡和北面的代郡腹地更加空虚,不然像丰宁这样的重镇,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张冰攻下来。那可是咱们北部最重要的物资储备地! 唉,张冰得到了丰宁的仓库,短时间内是不用愁粮草军需了。”赵靳苦笑着说道。 “是啊,陛下,不仅如此,丰宁再向北就是代郡了,代郡几乎全是丘陵和山区,非常利于隐匿。一旦张冰进入代郡,那咱们就更难在那种复杂的地形里找到他们了。 而且从代郡北部回到上安郡刘远风的势力范围也更容易,所以臣怀疑张冰攻占丰宁的目的,就是在补充粮草军需之后北上代郡,进而回到上安郡与刘远风汇合。”赵言平说道。 “嗯?若真是如此,那不如就让他们回去,只要他们离开代国,那就是杨政侗的事情了! 这样,王叔,你带领联军继续从后面监视新十九军团,如果他们确实要北上代郡,就让他们进去,只要确保他们别再南下就是了。 寡人再传旨代郡边境的那五万守军,如果张冰的部队想要回到上安郡,就放他们过去。”赵靳说道。 “臣明白了,臣这就出发,臣的联军就要做一条鞭子,不管张冰愿意回去还是不愿意回去,臣都要用这条鞭子把他们赶回上安郡去!”赵言平说道。 “有劳王叔了,待王叔凯旋归来之日,寡人亲自为王叔接风!不过王叔这几日太辛苦了,反正张冰他们现在还在丰宁,王叔回府里休息几日再出兵吧。”赵靳说道。 “多谢陛下关怀,不过军情似火,臣怎敢怠慢,臣这就去找张怀义,即日出兵丰宁!”赵言平立即说道。他可不相信赵靳真的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回府休息。 “寡人谢过王叔!” 赵靳感动地向赵言平深施一礼,不过嘴角却泛出了笑容。他自然是希望赵言平越快把张冰赶走越好的,只是又不得不象征性地关心一下这位叔叔的身体,好在赵言平很知趣。 丰宁城外,张冰正看着自己的大军从城内开出,与进城时相比,队伍里多了许多满载各种粮草军需的大车。 新十九军团在丰宁休整了两天,如今每个士兵都是容光焕发,之前在大汉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吃的好,以至于这些人都很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了。 之前这些日子里,新十九军团先是放出要攻打兴平的风声,让代国君民风声鹤唳,将周边部队尽可能集中到兴平。 而大军在到达兴平城下后,又像在河阳城下时一样,大摇大摆地砍树修造攻城器械和分批放假,渐渐的让兴平城放松了警惕,认为他们也是像在河阳城一样,只是摆摆样子。 谁都没想到,就在赵言平的联军到达的前一天夜里,新十九军团竟然真的大举攻城了。 那是一个连月光都没有的夜晚,张冰亲自带队,硬是摸着黑,以兴平城头的火把光亮为参照目标,每人背着一个沙袋摸到了护城河边,紧接着悄无声息地填出几个通道,一直到他们架起云梯开始冲城时,代军才发现了他们。 战斗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汉军很快冲上了城头,与代军混战在一起。 而在最危急的时刻,赵靳把全部的王宫卫队都派了出来。双方在城头一直激战到黎明之前,张冰才带兵赶在太阳出来之前,趁着夜色撤了回去。 无论是代国君臣还是孙迪、田虎这些汉军将领,谁也不知道张冰这一战到底是虚晃一枪还是真的有心攻克兴平。 因为若不是兴平守军战斗力与战斗意志都超出了新十九军团的想象,新十九军团还真有可能冲进城内,进而占领全城,毕竟他们在兵力上要超过城内守军。 当时,代国的王国禁卫旅和王宫卫队甚至冲在第一线,一直将汉军堵在城头。而这一战也是新十九军团离开大汉国境后战损最大的一战,伤亡超过两千人。 攻城失利之后,张冰随即下令将兴平城外的森林草木全部点燃,然后便立即向西北进军,轻易占领了只剩两个营守军的丰宁城。在这里补充粮草物资,医治伤兵。 在撤离丰宁城后,张冰真的按照代国君臣的猜测,带兵进入了北部的代郡丘陵和山地之中。 当赵言平和张怀义带着十几万大军风尘仆仆地赶到丰宁城时,见到的照例是一座空城。 “言平兄,代郡的地形你比我更熟,除了丘陵就是山地,他们进去之后,咱们可就不好找到了,而且咱们的将士都已经疲惫不堪,急需休整,不知你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张怀义虽然是询问的口吻,但字里行间已经透露出他不希望继续向代郡追击的意思了。 “怀义兄说的很对,咱们先不急着进入代郡,派兵把守住代郡返回兴平郡的几处重要路口,咱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整一下,一旦张冰敢返回,咱们就以逸待劳跟他们决战。”赵言平说道。 “我明白了,言平兄的意思是,只要不让他们再返回来就行了。”张怀义笑着说道。 “是啊,代郡虽然地盘大,但物产贫瘠,人口也不多,张冰他们在里面折腾不出什么,见咱们在这里把守的严密,应该就会从代郡北部返回上安郡,去与刘远风的部队汇合了。”赵言平也微笑着说道。 当赵言平确认张冰确实带兵进入了代郡后,真的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们真的就此离开咱们两国,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张怀义也感叹道。 …… 炎黄文摘:黎明前,当吟游诗人站在海边的岩石上,等待着大声欧歌日出的壮丽伟大时,农户家中的公鸡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二十章 故人相见 就在赵言平和张怀义暗自祈祷张冰不要再回师兴平郡的时候,新十九军团已经赶到了代郡南部的一座州城秦阳城。 这里距离代郡的郡城已经不远了,不过代城内已经集结了整个代郡的全部武装力量,不下两万正规军和代郡郡守临时征集的民兵万余人。 除了代城以外,整个代郡的各个城镇都已经在军事上被彻底放弃了。 好在张冰暂时也没有攻打代城的打算,他一边派人在秦阳照例抓捕城内的官员贵族,一边在这里秘密召见了自然神教在代郡的分坛主要负责人。 “五百伤兵交给你们照顾,我们离开后,搜集鸽子。”张冰对代郡分坛坛主说道。 “属下领命,副教主放心,有了您留下的武器装备,我们分坛可以组建起一支至少一万人的武装,到时候跟他们打游击,这些代军跑的容易,想要回来就不容易了。 这五百伤兵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不会让他们落到代军手中的。只是这鸽子需要多少?是否需要训练好的信鸽?”代郡分坛坛主说道。 “多多益善,不需要。”张冰回道。 “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代郡分坛坛主退了下去。 “报,副督帅,我们在查抄城内官员和贵族家产时,秦阳州学正钱嘉的夫人阻止我们抄家,还说她认识您和督帅殿下,属下就没敢轻举妄动,特来请示副督帅。”一个剑尉队长跑进来对张冰禀报道。 张冰听后,皱了皱眉,他平日里的交际面是窄到不能再窄了,理论上在这从没来过的代郡不可能有认识人,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说道:“见。”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被领了进来。 张冰仔细看了看,这女子气质高雅,相貌秀丽,在这么多军人面前毫无惧色,应该是见过大场面的,更重要的是,张冰看着她似乎还真的有些面熟。 “张公子,没想到多年不见,已经是大将军了,更没想到的是,您还带着大军不远千里来代郡抄我的家!” 这女子见到张冰后,既不见礼也并不客气,直接带着怒气开口说话。 不过“张公子”这个称呼倒是让张冰有了些印象,毕竟这么多年来如此称呼过他的人还是很少见的,于是他想了想,便开口问道:“燕儿姑娘?” “亏得张大将军还记得我们三个小宫女,可惜您还是认错了,我是楠儿。” 原来这女子就是当年在大汉皇宫里照顾刘远风的三个小宫女之一的楠儿。 “哦,楠儿姑娘,坐。” 张冰认错了人,脸上竟然多了一点血色,看来是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了。 “多谢张大将军了。” 楠儿坐在了卫士搬过来的椅子上。 “不知道你在这儿……会保护你的。” 张冰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他被刘远风以伴读的身份经常带进皇宫,对于这三个没少照顾他的宫女,张冰肯定是心怀感恩之心的。此刻竟然差点抄了人家的家,被找上门来之后,还叫错了人家的名字,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噗,这么多年了,你都当上大将军了,怎么还是这个可爱的木头男孩样儿!” 楠儿看到张冰那囧囧的表情,一时没忍住竟然笑了出来,还把她们几个宫女当年私下里给张冰起的外号叫了出来。 不过她说完这句话,似乎也觉得在这个场合有些不合适,毕竟张冰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宫中蹭吃蹭喝的小男孩了,便又强行想把笑容憋回去,可惜这一幕已经震惊了周围的人。 周围那些军官和士兵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远在雪原城的刘远风外,竟然还有人敢这么跟张冰说话。 而且就算是刘远风,似乎也没有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常年自带“生人和熟人都勿近”气场的张冰。平日里,哪怕是孙迪这种级别的人,在张冰面前都是规规矩矩的。 于是所有人都盯着看张冰的反应,却发现他似乎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面色也愈发红润了。 “圣都那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幸好三殿下没事。多年没见,我也挺想你们的,三殿下有王妃了吗?”楠儿用这个问题帮张冰解了围。 “没。你们都还好吧,程大少……我们教训过。” 张冰一边告诉楠儿刘远风还没有王妃,突然就想起了当年跟刘远风一起胖揍程家大少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就是听说程大少强娶一个曾当过宫女的少女,结果逼死了人家的父亲,少女为了躲避报复才无奈远嫁代国,而这个宫女很可能就是刘远风的三个宫女之一,这才一怒之下打的程大少失去了生育能力,最终刘远风还挨了闵傲强的一顿板子。 现在看来,那个程大少想要强娶的应该就是楠儿了。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程家自知得罪了皇室,心中不安之际被杨政侗趁机拉拢了过去,也才使程仲谦成为了谋害刘远达禁卫军的急先锋。 “唉,没想到最后还是你们帮我出了气,我代死去的父亲谢谢你们。” 楠儿起身施了一礼表示感谢,坐下后又接着说道:“我远嫁到代郡之后,已经有了两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日子过的虽然平淡,但还算安稳。 夫君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但没有太多家财结交各方权贵,所以官职不高。但这样的日子也挺好,我很知足了,起码没有程大少那样的人再欺负我们。” 这时,孙迪也插嘴说道:“哦,原来是你啊,程大少那件事我们都知道,当时顾忌他程家的面子,只是废了他的命根子。 没想到这次叛乱,他们程家又冲在了最前面,害死威德亲王殿下和几万禁卫军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是那个程大少的二伯程仲谦,回头平定了叛乱,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灭族。” 张冰吐出了两个字,提前给程仲谦一族下达了判决。 孙迪又说道:“对,灭了这些败类。楠儿姐姐,你放心,我们在这里会保护你们家,我们撤走之后,我也会关照代郡的自然神教分坛保护你们。以后你们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找当地的自然神教分坛帮忙。” “只你家不抄,代国人会不会难为你们?”张冰突然问道。 张冰倒是想的更全面,整个秦阳城内的官员和贵族都被抄家并驱逐出城,只有钱嘉的家没事,代国人回来之后肯定会怀疑他有什么问题。 “啊,是啊,我之前还没想到这层。” 楠儿也皱起了眉头。 “让钱嘉来见我。”张冰又说道。 不大一会儿,钱嘉就被卫兵带了进来。 原来这钱嘉与楠儿的夫妻感情非常好,今日这楠儿独自进入“龙潭虎穴”,他根本不放心,便一直在大门外等待着。 “秦阳学正钱嘉见过将军。” 钱嘉走进大堂之后,见自己的妻子坐在那里跟新十九军团的将官们聊的不错,便也放心下来,向张冰略施一礼。 “请坐。” 张冰难得的加了个“请”字,可见是给了楠儿很大的面子了。 “谢将军。” 身为饱读诗书之人,钱嘉一举一动还是很有礼仪的。 “夫君,这位就是大汉帝国新十九军团副都统制张冰将军,当年我还在大汉皇宫中照顾三殿下的时候,就熟识了,刚才我们聊到……” 楠儿把他们之前的顾虑告诉了钱嘉,钱嘉听到最后也皱起了眉。他在代国官场并不得志,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一旦新十九军团撤离,代国那些官员回来后,很可能会拿他来泄愤。 “多谢将军为钱某考虑,我想将军应该已有应对之策了吧?”钱嘉想了一下后,微笑着问道。 “你做郡守。” 张冰的语气并不像是征求意见,而是下令任命。这种气势威严是钱嘉难以抵抗的,也就楠儿这看着张冰长大的人才能无视张冰的冰冷气质。 “我做郡守?这怎么可能?” 钱嘉被张冰的话弄的更加糊涂了。 这时,孙迪知道张冰不喜欢多废话解释什么,便插话道:“钱大人,是这样,代、楚两国国王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背叛了与我大汉千年的联盟,投靠了叛逆杨隋政权,不宣而战,偷袭我军。这样的卑鄙小人已经不适合继续做一国之君。 所以我们新十九军团已经决心重建两国的政权,选出品行高尚的人来治理地方。经过我们军团统帅部这几天的商讨,各地新政权将依托各地自然神教分坛组织的力量来组建。 不过代郡的郡守人选还没有选出,在我们自然神教的代郡分坛中,还缺少在百姓中有威望又有真才实学和能力的人来承担这个重任,所以张副督帅刚才的意思是,想请您来出任这个职务。” 钱嘉大致听明白了孙迪的意思,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做岂不是让我背叛代王国吗?” 孙迪笑了笑说道:“您做官难道仅仅是为了代王赵靳这一个人服务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克图山脉 看着钱嘉的表情,孙迪继续说道:“代王并不能等同于代国,真正的代国是这上百万的代国百姓。 想必您一定也有所耳闻,我们新十九军团攻进代、楚两国后,要远比两国的官府更得民心,我们对普通的百姓更是没有任何骚扰,军纪甚至好于代、楚本国的军队。 我们进入秦阳城时,街道两旁全是真心欢迎我们的百姓,难道您真的想为了那样一个卑鄙无耻的赵靳,而背弃上百万的代国民众吗?” 想要忽悠别人做“代奸”,就一定要拿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这方面孙迪还是很擅长的。 “这……” 钱嘉有些犹豫了,他作为一个文士,虽然也不耻代、楚两个国王的所作所为,但若就这么投靠到大汉做官,还是感觉有损文士的气节风骨。 “钱大人不要有什么顾虑,有尊夫人的面子在,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为难您,即便您不同意,我们也会尽力保护您一家的安全,是否做这个郡守,全凭您内心的意愿。”孙迪继续说道。这一招就是欲擒故纵了。 “罢了,乱世又起,谁又能真的独善其身!我可以做这个郡守,但是只要贵军还没有正式灭亡代国,代郡就不能易帜,不能举大汉的旗号,代郡仍旧是代国的代郡。 另外,我不组织也不参与对代**队的直接作战,只管地方政务。”钱嘉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像他这样的文人,不管表面上多么清高,内心深处都还是有一腔抱负,希望能够得到施展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放弃一些虚名便也顺理成章了。 “可以。”张冰说道。 “嗯,我们会让自然神教代郡各地的分坛负责征集编组各地的民众自卫军,然后从新十九军团抽调部分军官进行训练和指挥,这些军事行动您可以不必参与,但也不能干涉阻拦。”孙迪也补充道。 “我明白。还有,既然让我做了代郡郡守,那么在代郡之中,哪些官员和贵族可以抄家和驱逐,哪些不能动,就应该由我决定,不能再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抄家驱逐了。”钱嘉又说道。 “这个嘛……” 孙迪看了一眼张冰,见张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便说道:“这个可以商量,我们可以答应你不再一刀切。 对于像您这样官声好、有威望且不与我们为敌的官员、贵族,我们可以不再惩治。 但也不能完全听您的,毕竟哪些官员和贵族是残酷压榨百姓的恶棍,您并不一定都知道,我们只能承诺,会最大限度的尊重您的意见。” “好,这样可以,要保证我能够真正拥有地方的治理权,而不是傀儡。”钱嘉点点头强调道。 “哈哈,这是当然的,我们既没有精力去干涉地方政务,又对您有充分的信任。不过虽然您不参与军事行为,但既然地方政务都交给您和您未来的行政机构去处理,那么军需粮草的筹集调度就需要您来处理了。”孙迪笑着说道。 “好,我同意。” 这回钱嘉答应的很快。 孙迪笑着抱拳说道:“那就祝贺我们的钱太守正式上任了!” …… 裕京郡的中北部有一片并不算很大的山脉,据说在上古百族大战初期,这里是古卑族打败一个名为图卢族的小民族的战场,这片山脉也由此被获胜的古卑族命名为克图山脉。 在克图山脉中有一座并不算很显眼的山,山上有着三千多年前由古卑人修建的古城遗址,被称为古城山。因为古城山的顶峰会在每天黎明时分被初升的太阳映照出金色的光芒,所以被称为曙光峰。 自从古卑族在一千五百多年前被杨氏的隋军赶走之后,这古城山以及整个克图山脉便彻底荒芜了下来。直到最近几年,一群神秘的人悄悄来到这里大兴土木,让荒废千年的古城山再次热闹了起来。 曙光峰上,一座城堡般的大型建筑居高临下矗立在那里,这正是自然神教的新总坛。而为了与最早的总坛保持一致,新总坛上竟然也修建了一座高大雄伟的武神聂离雕像。 虽然没人知道自然神教的总坛为什么一定要供奉聂离的塑像,但人们就是觉得,没有了聂离的塑像,自然神教总坛就不像是总坛了。 “副教主,教主派人送来了一套印信,是大汉帝国监国武德亲王的印信。授权您直接以他的名义,给各地的反隋义军授予正式的大汉帝**队番号,并且要高封一级。 凡是兵力达到一个哨的,就给一个营的番号,兵力达到一个营的,就给一个旅的番号,兵力达到一个旅的,就给一个军的番号。”自然神教布教堂堂主许军向唐永起汇报道。 “嗯,这个办法好,既拉拢了义军的领导人,又迷惑了隋军,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花钱。”商财堂堂主宋云海笑着说道。 “哈哈,只是暂时不需要花钱,等日后平叛成功了,这些盖着监国亲王大印的委任状都是作数的,俸禄都要按照级别给人家发下去的。而且封了这么多的统领和游击,到时候恐怕没有那么多的军队来安置这些军官啊。”唐永起苦笑着说道。 “没关系,平叛之后要是军队里面安置不过来,可以让这些人转任同级别的地方官。反正忠于大汉的官员基本都被杨政侗杀光了,而杨政侗任命的这些官员,咱们到时候也都得换了,空缺有的是。”暗影堂堂主张文微笑着说道。 “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嗯,许军,你去按照咱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草拟一下委任状吧,估计这次一下子就会发出去十几个旅统领,几十个营游击的委任状。”唐永起笑着说道。 “好的,属下这就去办。” 许军也笑着接了这个差事。 “其实咱们自然神教直接组织的义军还好说,另外那些由各地忠于大汉的贵族和官员组织的部队,还真是需要这些委任状。没有监国亲王殿下的大印,咱们自然神教总坛指挥他们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宋云海说道。 “是啊。对了,云海,宋伯父和宋伯母在山上可还习惯?”唐永起问道。 “家父家母都很好,副教主放心吧,还是要多谢您和张堂主,及时派暗影堂的兄弟把家父家母暗中藏了起来,如今又趁杨隋政权放松了城门的盘查,将他们带到了山上。自然神教对家父两度救命之恩,我宋家纵然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宋云海感激地说道。 “宋堂主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还是教主和执法副教主一早就吩咐要派专人保护宋伯父。毕竟神教高层之中,只有你这个宋家大少爷早就名声在外,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各方势力的关注,想不让人知道你跟神教的关系都不行。”张文笑着说道。 “是啊,你们宋家可是大汉第一商业世家,太显眼了。像我就没事儿,家父到现在还在圣都城里卖包子呢,谁都不会怀疑那个卖包子的老头是自然神教副教主的父亲。”唐永起也笑着说道。 “可是这样还是有些冒险啊,城里并不太平,其实还是应该把唐伯父也接到山上来。”张文转过头对唐永起说道。 “不是我不想,是我爹不愿意走,好在确实不会有人查到他头上,知道他是我爹的就只有神教总坛堂主以上的人。”唐永起无奈地说道。 “对了,张华俊那边怎么样了?”唐永起又问道。 “一切顺利,张堂主已经传回话,他借助张氏一族在甘河郡的势力,已经成功得到了杨隋政权的信任。如今,张堂主已经被杨政侗任命为北兴州城防旅的统领了,而且他那个城防旅的士兵都是张氏一族的家兵和咱们自然神教的人。”张文笑着说道。 “这就好,北兴州可是甘河郡的战略重镇,日后会有大用的。” 唐永起笑着点了点头,当年为了拉拢这个张华俊,刘远风可是直接拿出了海啸堂堂主的位置给了这个小新人。 而护法四堂的另外三个堂主可都是最早跟随刘远风创建自然神教的人,如今看来,这个投资还是很值得的。 就在几个人闲聊的时候,一名暗影堂的人走到张文身前递给他一份情报。 张文看后,立即对唐永起说道:“副教主,刚刚收到的情报,杨政侗已经查到克图山脉就是咱们自然神教总坛所在地,已经派王峰亲自带兵前来围剿我们了。” 炎黄文摘:不管大汉官方的御用文人们用多少美丽的辞藻去堆砌粉饰,钱嘉身为代王国的官员,身为一个以教化才俊为己任的州府学正,竟然在城破之时凭借妻子的关系屈膝投敌,进而又借这层关系得到提拔重用,成为新十九军团用以瓦解代国政权的重要棋子。这些行为都让他被永远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为后世忠贞之士不耻提及的反面教材。——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二十二章 护教之战(上) “他带了多少人,什么时候到?”唐永起问道。 “情报上说是至少一个军的兵力。从圣都到克图山脉很近,算上他们准备的时间,估计两天之内,隋军便可到达克图山脉了。”张文回道。 唐永起站起身,带着众人来到克图山脉的沙盘前仔细看了看,说道:“胡凯。” “属下在!”仍旧穿着禁卫军哨长制服的胡凯立即答道。 当日胡凯一行二十四人辗转回到圣都城外时,早已无法进城,便都在胡凯的带领下就近来到了自然神教总坛。 唐永起看着沙盘,对胡凯说道:“现在总坛在整个克图山脉中的总人数大概有七千人,其中两千多人是非战斗人员。 剩下的五千人可以参战,他们主要是护法四堂的教众,现在护法副教主不在总坛,而护教四堂的堂主中只,有你在山上。 所以我把其中最精锐的三千人交给你指挥,剩下的由我亲自调度,具体的防守策略是……” …… 由王峰亲自兼任都统制的大隋禁卫军团中,最精锐的第一军是以杨氏家族秘密培养多年的私兵为骨干组成的,被杨政侗留在身边保护皇城和内城。 第二军是以王峰麾下的原红盾军团第七军为主力组成的,而第三军到第五军则比较复杂,一部分是将聂闻天的红盾军团第八军和红盾军团最后投诚的两个军拆散编组的,还有一些是从原杜千林的铁卫军团补充了一些兵力。 禁卫军团旅以上的军官多数都换上了王峰的心腹,至于原红盾军团投诚的那些高级军官们,基本都被改任了虚职或调到其他军团任职。 这种编组方式,其实体现了杨政侗对于这些最后时刻投诚的将领既拉拢又防备的心里。尤其是身为大隋禁卫军团副都统制的聂闻天,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军或者旅是完全听他的了。 在杨政侗下达了攻打克图山脉的命令后,聂闻天便找到王峰,主动请缨替王峰带兵出征,但被王峰婉言谢绝了。不让聂闻天直接掌握军权,这是杨政侗和王峰早已达成的默契。 在王峰的心中,他根本没有把自然神教的那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所以丝毫不认为此次出征会有多大伤亡,只当做是白捡功劳的一战。 于是他便带了自己最亲信的部队,即大隋禁卫第一军团第二军前来围剿自然神教总坛,此刻,这支两万余人的精锐大军已经进入了克图山脉的外围。 “王爷,剿灭几个山匪而已,何须您亲自前往,交给属下就是了,一会儿属下亲自带一个旅打先锋,一定把匪首的头给您带来。” 第二军的统制满啸远上前来拍王峰的马屁,他在王峰还是第七军一个旅的统领的时候,就开始追随王峰了。 “这是陛下交给本王的差事,自然要尽心竭力。既然啸远兄这么说了,那本王就亲自给你压阵。不过咱们这是在军中,不要叫‘王爷’,还是叫军职吧。” 王峰一边微笑着不让满啸远叫自己“王爷”,一边却句句自称“本王”。自从被杨政侗册封了一个郡王爵位之后,王峰便时时刻刻把“本王”两字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是“王爷”了。 “是,督帅殿下!” 满啸远立即知趣地改了口。 “嗯,也别叫‘殿下’,本王只是个郡王,而且又不是皇室血统,还是低调一点的好。”王峰又说道。 “您还是太谦虚了,陛下登基之后,一个亲王都没有册封,您已经是爵位最高者。而且当今陛下年事已高,却并没有皇子,只有您这一个义子,要属下说的话,您就算当上太子也不是不可能。”满啸远小声说道。 “住口,这样的话你居然也敢说,万一传出去,那是要杀头的。”王峰立即斥责道。 “督帅,这里都是自己人,而且属下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啊。咱们的陛下只有一位公主,至今没有婚配,年龄和相貌都跟督帅您非常般配。 正好您不仅至今未婚,而且如今又是整个大隋最年轻有为的才俊,陛下不把公主嫁给您,那还能嫁给谁呢! 到时候,您既是陛下的义子,又娶了大隋唯一的公主,一切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了吗!”满啸远继续说道。 “唉,可是公主一直对我不理不睬……总之,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 王峰说话的语气非常严肃,但却并没有对满啸远的话表现出任何不满或惊恐之色,字里行间也看得出他自己心中未必不是这么想的。 “是,属下明白,督帅对陛下的忠心真是天地可鉴啊,若是所有的重臣都能像督帅这样忠于陛下,伪汉这些余孽又怎能如此猖狂。”满啸远又话中有话地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对陛下不忠了?” 王峰也听出了满啸远话中的隐晦含义。 “督帅,现在我大隋刚刚复国,南北两线激战正酣,如今连裕京郡都有了这么大一股匪军!可是,在我们统治最为稳固的东部三郡,至今还驻守着整整两个精锐军团,这不是浪费吗! 属下听说,陛下早就下旨调第四军团到北线增援,结果程仲谦和王桂勇竟然以部队尚未休整完毕为借口拒绝了。”满啸远愤愤不平地说道。 “第三军团和第四军团在伏击刘远达的时候,确实伤亡惨重,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休整补充也是正常的。”王峰口不对心地说道。 “哼,伏击刘远达的时候,伤亡确实不少。但谁都知道,伤亡的主要是那些后期招募的新兵和临时征调的壮丁,真正的精锐老兵伤亡并不大。 只不过王桂勇是程仲谦的亲信,若是被调走了,整个东部三郡就只剩下于连山将军的第三军团了。 而于督帅又是陛下的妻弟,自然不会听程仲谦的,所以程仲谦是怕他自己在东部三郡的地位不保,才坚决不让第四军团离开的。 他们的这点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若不是有于督帅的第三军团在,整个东部三郡恐怕就要改姓程了!”满啸远恨恨地说道。 “唉,这种事情陛下自有应对,咱们还是少私下议论的好。”王峰叹了口气说道。 “属下明白,不过属下就是看不惯这些人,现在各处兵力都这么吃紧,却还有一个军团的兵力竟然要为了程仲谦个人的私利而闲着不动。 同时,还要再留在那儿一个军团牵制他们!因为这种内部的勾心斗角,竟然让两大主力军团平白闲置,真是误国误君啊!”满啸远继续说道。 “哼,要不是崔海潮被刘远达杀了,这东部三郡怎么会轮到他程仲谦一手遮天!如今的形势,陛下也不好把程仲谦逼的太紧,只能先安抚着,免得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变故来。”王峰也说道。 “报!我军已经进入克图山脉,并未发现敌军踪影!” 一名斥候飞马来报。 “根据情报,匪军的老巢在古城山的曙光峰。 这古城山背河而立,地势险要,本王已经拟定计划,第六旅在润津河乘排筏逆流而上,走水路绕到古城山后方攻击匪巢。 其余部队随本王由陆路正面攻山。水陆并进,前后夹攻,务必一战而胜,全歼匪军,不得放一人逃走!”王峰下令道。 润津河是一条发源于克图山脉的小河,并顺着山势一路向下,最终汇入裕河之中。冬季枯水期水深不过两米,但裕京郡夏秋季节雨水充沛,润津河就变得又宽又深,附近山民往往撑排筏往来于河面运送山货,速度比走山路要快得多。 第六旅是第二军最精锐的部队,三千余人撑着排筏在润津河逆流而上,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就可以直达古城山的后山脚下。 在那里,第六旅既可从后面偷袭古城山,又可切断古城山的水源以便长期困敌,可谓是王峰的一大杀招。 几百个排筏在这并不算很宽阔的河面上列队而上,场面蔚为壮观。 每个排筏上都是四到六人同时撑杆,众人齐声喊着号子前行,让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润津河热闹非凡。 开始一段的河道比较宽阔,水流也相对平缓,第六旅保持着三筏并排前行的队形。 但转过一个河湾后,河面变得狭窄了不少,水流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河水两侧也变成了垂直的峭壁,如果继续保持三筏并排就会有互相碰撞的危险。 于是,行进了一会儿后,第六旅的统领就不得不下令变换队形,改为两筏一排,而这么大的队伍想要变换队形可就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了,更何况这支部队从未进行过相关的训练,混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快快,两侧的排筏加快速度,中间这列排筏穿插到两侧的队形中!” “后面的快减速,别撞上。” “两侧的不要向中间靠!” “中间的单数排筏进左侧队列,双数排筏进右侧,不许乱!” “游击大人,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单数筏还是双数筏啊!” “快快,前面的不要停,快走!” “慢点,慢点,说你们呢,要撞上了!” “转向的时候配合好,你们这样会原地打转的!” …… 第三百二十三章 护教之战(下) 就在第六旅的统领和各营的游击们几乎吼破了嗓子,想要去全力调整乱成一团的队形时,异变出现了,天上响起一声爆竹脆鸣,一朵蓝色信号烟在天空绽放。 “看,前面是什么?” “天啊,那是什么!” “不好,上游有东西飘下来了!” “快,准备规避!” “不行啊,太多了,避不开啊!” …… 只见第六旅的前方,一根根的圆木正在河面上顺流而下,快速向他们冲了过来。 很多的圆木前后两端还被刻意削尖了,在水流如此快的河面上,这些东西对于脆弱的排筏而言,无疑是极为致命的。 “不好,敌人有埋伏,快,所有的排筏立即调转方向,向后划,快快!” 前面排筏上的军官无一例外地下达了这个命令。 可惜,此时整个第六旅处于非常混乱的状态,对于命令的传达是很慢的,而他们的队形又过长,导致后面的排筏根本没有及时得到变换航行方向的命令。 于是,前面的排筏在巨大的恐惧驱使下拼命向后划,但后面的排筏仍旧在按照原来的指令向前方前进,撞击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湍急的河流又让这些撞击的后果变得更加严重,很多士兵落入水中,他们在水中挣扎着想要抓住一个排筏或者一根木头,整个排筏队伍彻底陷入了混乱,再也没有恢复队形和秩序的可能了。 就在整个河面上的第六旅官兵陷入巨大的混乱和绝望之中时,从上游飘下来的圆木阵也正式开始问候他们了。 这次的撞击,力度就远比之前的碰撞大的多了。 凡是被撞到的排筏全部侧翻,甚至大部分排筏都会被撞散,河面上的乱木头越来越多,整个河道就像一个多米诺骨牌,开始了一连串的碰撞。 木头的碰撞声、士兵落水声、喊叫声、绝望的呼救声响彻整个河面。 可怜的第六旅士兵中会水的本就不多,而身为禁卫军的他们又无一例外地全都配备了防护最好的铁甲,可这些防护最好的铁甲也同样意味着最重,保命铠此刻都成了催命符。 那些没能在第一时间抓住身旁木头的士兵,一个个绝望地迅速沉了下去。 而在落水后幸运地抓住一根浮木的士兵也并不是就得救了,那些到处都是的圆木让他们根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旦撞到身上,当即就是吐血重伤,然后就是昏迷、松开浮木、沉入水底…… 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仍能有一些幸存下来的士兵和排筏,但他们的幸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紧跟在圆木后面,一个个燃烧着大火的火棑密密麻麻地顺流而下,同样是避无可避,很快就让河面成了火焰狂欢的舞台。 这样一来,上面是火,美地配合,让第六旅的士兵们断绝了生路,凄厉的嚎叫声彻底成了河面的主旋律…… 远远跟在火棑后面的,则是一艘艘小型战船,上面都是手持长矛和长钩的自然神教教众。 他们原本的任务是清理落网残敌,但可能是河面上的惨象实在超出预料,让这些自然神教的兵士们临时改变了意图,他们手中那原本用来给幸存敌军补刀的兵器,变成了伸向幸存之人的救命之物。 这些少数的幸运儿被救到了战船上成了俘虏,而他们即便到了船上,仍然是坐在那里瑟瑟发抖,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将成为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润津河一战,自然神教仅以海啸堂五百教众的兵力,大败隋禁卫军团第二军第六旅三千余人,其中有两千多人葬身水底,二百余人被俘。 另有一千余名后方排筏上的士兵和水性极佳者,因为及时靠上两侧的河岸,得以逃出活命。 而自然神教海啸堂的五百教众因为只是在最后时刻才露面,所做的仅仅是打扫战场和抓俘虏的工作,所以没有任何伤亡。不过在战后,这些胜利者也跟他们的敌人一样,连着做了好一阵噩梦。 另一边,王峰正带着主力部队穿行在连绵的山脉之中,向着古城山前进。满啸远亲自带着第二军的第七旅作为前锋,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虽然在王峰面前把话说的很大,但能够做到统制这个职位上,满啸远也并不是草包,这一路的行军可谓是非常小心。在通过那些地形十分复杂的路段时,为了避免被伏击,他还会事先派出大量斥候进行侦查,但都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报,将军大人,前面就是西城岭了,翻过西城岭就是古城山,我们在古城山脚发现了敌军,但因有草木遮挡,人数不详。”一名斥候跑到满啸远身前汇报道。 “好,传令下去,保持战斗队形,以营为单位,依次翻过西城岭,严密防范古城山方向的敌军突袭!”满啸远下令道。 事实证明,满啸远再次多虑了,一直到第七旅的五个营全部通过西城岭,并面向古城山的方向列好阵势,古城山方向的自然神教部队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传令兵,快去禀报督帅,我先锋旅已经到达古城山脚下,马上将发动进攻!” 满啸远站在西城岭上观察着前面的情况,满脸得意之色。 自下而上的山风将满啸远的蓝色披风吹起,亲卫们牵着战马,举着将旗护卫在他身后,更显得他威风凛凛。 “是,将军大人!” 传令兵立即向后跑去。 “看来这些匪军是不打算在山外作战,他们是准备全力固守古城山了。” 满啸远继续眺望着前方树木茂盛的古城山,渐渐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似乎开始觉得对方这样的部署并不正常了。 “报,将军大人,前方敌人好像在准备冲下来!”一名士兵前来禀报道。 “命令部队,准备迎敌,将所有重盾和弓箭手调到前面布防,谨守阵型,不得主动出击。在击溃敌军的进攻后,若无命令,不得追击,小心有诈!”满啸远下令道。 “是,将军大人!” “奇怪啊,刚才咱们阵型不整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来进攻,现在我全军已经在山脚列阵完毕,他们才要进攻呢。” 满啸远心中从未真的轻视过自然神教这些对手,毕竟他们已经给各地隋军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所以对于今日这些不正常的迹象,他很是不解,指挥起来便更加小心谨慎了。 而对面的山上确实是人影晃动,有不少的军人在集结,但他们的效率似乎很低。 一直到第七旅的重盾和弓箭都已经调集到了阵前部署完毕,自然神教的士兵们才做好了攻击准备。 满啸远大略估计了一下,对方准备出击的兵力大约有一千多人,这让他的眉头更加紧锁了起来,他带在身边的第七旅可是有着三千多人的兵力啊。 “杀啊!” 古城山上的自然神教部队开始攻击了,隐藏在草木之后的远程攻击部队也开始发威。 除了弓弩手以外,自然神教的部队竟然还有大型床弩、抛石车等守城时才会用到的大型远程攻击力量。 这些攻击给第七旅前排的士兵确实造成了一些伤亡,但难道仅凭这些,自然神教就敢用一千多人冲击三千多严阵以待的重甲步兵吗,满啸远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了。 “报,将军大人,督帅的中军主力在进军途中先后七次遭遇匪军袭扰,虽然损失不大,但大大减缓了行军速度。督帅让将军暂缓进军,以免与中军主力距离太远,导致孤军冒进被匪军暗算。”一名王峰派来的传令兵从岭后来到满啸远的身前禀报道。 “怎么会这样,我先锋旅一路走到这里没有遇到任何攻击…… 糟了,匪军是有意让我先锋旅顺利进军,然后通过袭扰拖慢中军主力,让我前后两军拉大距离,这是要对我们不利啊! 命令全旅,立即退守西城岭,等待中军主力到达。” 满啸远在发现,他很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自然神教专门为他设下的圈套。他本能地感觉到,把第七旅的三千多人部署在西城岭与古城山之间的低洼谷地不是很好,便立即下令撤离。 可惜为时已晚,就在满啸远的话音刚刚落下时,他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西城岭上异变突生。 只听天空传来一声脆响,一道黄色信号烟在天空绽放。 紧接着,西城岭面向古城山这一侧的很多岩石突然被推开,露出了一个个洞口。随后,一队队手持劲弩的士兵从洞中冲了出来。 这些岩石后面竟然都是藏兵洞。 这些士兵们冲出来之后,正好面对着隋军第七旅阵型的后背,而隋军在这个方向上是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 炎黄文摘:战争的残酷景象给心灵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与伤害,对参战双方的人都是一样的,不管他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除非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者不是人。——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正的禁卫 冲出来的自然神教士兵们也没有给隋军留反应的时间,这些自然神教中最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第一时间向隋军的后背射出了弩箭,顿时让隋军士兵们伤亡惨重,纷纷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军官们忙招呼刚刚被调到前方的重盾手和弓弩手再向后方回援,这进一步导致整个第七旅阵型大乱。 而古城山上那些装腔作势了半天的自然神教士兵们,也终于抓住这个时机,突然猛冲了下来,与西城岭上的部队两面夹击隋军,大肆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这时,一队身着大汉帝国无畏禁卫军铠甲军装的人从山洞中冲了出来,直奔近在咫尺的满啸远而去。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全身黑色劲装的自然神教暗影堂高手和黄色劲装的飞沙堂护教教众。 “无畏禁卫军!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已经被全歼了!快,挡住他们!” 满啸远这个如今的大隋禁卫军第二军统制,突然看到了大汉无畏禁卫军的铠甲,如同见鬼一般,立即命令麾下的亲卫抵挡,而跟随在他身边保护的亲卫部队此刻只有一哨人马。 “放箭!” 冲在最前面的胡凯怒吼一声。 附近的自然神教弩手们立即向着满啸远的亲卫部队射出了几百支弩箭,直接干掉了满啸远一半的亲卫。 “将军大人快走!” 亲卫哨长见势不妙,立即带着几个人保护着满啸远向西城岭的另一侧逃走,至于留在这边的第七旅三千多将士也就顾不上了。 “想跑,做梦,跟我上,一个也不许放过!就凭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也有资格自称禁卫军!” 胡凯冲在最前面,直奔满啸远而去。这是他从寒山郡回来之后,第一次有机会上战场杀敌,他们这二十四个无畏禁卫军仅存的人,早就被那满腔仇恨憋坏了。 很快,胡凯带着的这些人就与满啸远的亲卫们短兵相接。 无畏禁卫军这些人各个都是近战高手,彼此配合默契,不愧是大汉最精锐军团的军人。 满啸远的那些亲卫虽然在隋军中也算精锐,但根本不是无畏禁卫军的对手,刚一接触就死伤惨重。 而那些连胡凯都不太熟悉的暗影堂影卫,则更是让众人大开眼界。 这些影卫都是单独作战,并不讲什么配合,但每次出手都能直击要害,一招毙敌,干净利索,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 配上那一身连脸部都包裹起来的黑色劲装,这些影卫简直就是一群杀神,在气势上就把隋军彻底压了下去,不愧是张冰亲自训练出来的人。 既然连这些人都派了出来,可见自然神教是对满啸远的性命是志在必得了。 在这两队人的杀伤下,满啸远那一百多名亲卫根本没有撑多大一会儿,就都被干掉了,满啸远则被胡凯追上了。 眼见已无逃走的希望,满啸远怒喝一声,挥剑冲了过去,与胡凯战在一起。 真到了这拼死一搏的时候,满啸远还是不愧为统制级别的高级军官的。面对已经地阶中段的胡凯,满啸远仅仅只是略处下风,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十分精彩。 而那些跟随胡凯的禁卫军士兵则站在一旁观战,大声给胡凯叫着好。 碰到这样的对手,胡凯也打的很是尽兴,不过就在他正专心致志地与满啸远单挑时,满啸远的胸前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剑尖,看位置应该是正中心脏,喷出的鲜血溅了胡凯一脸。 满啸远则是带着满脸的不甘,当场气绝身亡。 这时胡凯才仔细看过去,原来是那队暗影堂的影卫首领趁着两人对决之时,绕到满啸远的身后,看准一个时机,一剑从满啸远的后心刺了进去,并且还将满啸远刺穿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他好歹是个将军,我都跟他单挑决斗了,就应该让他先跟我决出胜负,我一定能赢了他,你这样是不合规矩的,我就胜之不武了。”胡凯对那名杀死满啸远的影卫首领怒道。 “回胡堂主,影卫只有‘护主杀敌’这四个字的规矩,别的什么规矩都没有!” 这名影卫首领说完,只是向胡凯略施了一礼,便不再搭理胡凯,带着那队影卫向另一侧的战场走去。 胡凯楞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些影卫可不是他能管得了的,那首领能跟他解释这么一句,已经算是给足他这个飞沙堂堂主面子了。 胡凯也不再耽误,立即上前亲手斩下了满啸远的首级,带着手下回到西城岭的最高处,向着还不快降!” 说完,他便扔下了满啸远的首级和那面原本插在那里的将旗。 “将军大人死了!” “将军大人真的死了!” “快跑啊!” “这些自然神教的教徒都能在土里穿行啊!” …… 本就已经在崩溃边缘的第七旅士兵在看到满啸远已死,且所有的隋军旗帜都已经倒下后,立即彻底崩溃了。 能跑的士兵就丢盔弃甲,漫山遍野地跑,被追上的人则干脆跪地投降。 那些军官们再也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了,第七旅这三千多人就这样被加起来也同样只有三千人的自然神教教众彻底击败了。 因为第七旅所处的位置在两山之间,真正能活着逃走的只有不到一千人,剩下的一半被杀,一半当了俘虏。 几里地外,王峰的主力部队又刚刚打退了几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股偷袭部队,最后同样也没发现他们是从哪里跑掉的。 “报!督帅,第七旅在西城岭遭遇匪军伏击,全旅伤亡惨重,满将军和谷统领都已经阵亡。”一名斥候快马来到王峰面前禀报道。 “你说什么!” 王峰在战马上一把抓住报信骑兵的胸甲,硬是将他从马上举了起来,满脸愤怒之色。 “督帅……王爷……殿下,卑职说的都是真的……匪军在西城岭挖了很多藏兵洞,满将军和谷统领遭到偷袭,都战死了……”悬在空中的骑兵惊恐地解释道。 “一群鼠辈!” 王峰将骑兵扔了出去。 骑兵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站了起来,瞄了一眼王峰之后,立即牵着马跑开了。 “全军加速前进!” 王峰大吼一声,骑着马带着部队向西城岭的方向跑去。 不过,当王峰带着大部队一路跑步来到西城岭的时候,这里早已没有一个自然神教之人的踪影,只留下满地的隋军第七旅士兵的尸体,而满啸远那已经没了头颅的尸体还静静地躺在山坡上。 “啸远兄,你死的太惨了,本王一定会给你报仇的!”王峰来到满啸远的尸体前,悲愤地说道。 “报!督帅,第六旅在润津河上遭遇匪军伏击,伤亡大半,各主要军官都已经下落不明,可能已遭不测。”又一名斥候骑兵快马来到王峰身前禀报道。 “什么!” 王峰闻言暴怒,一把拔出了随身的佩剑,吓得报信的骑兵立即退开了几步。 最初,这一次出征在大隋的一班君臣眼中,仅仅只是一次牛刀杀鸡的剿匪行动,根本没想到会有多大的伤亡,更别提像现在这样,还没到古城山便折损两个旅的人马,甚至还阵亡了一个统制级别的高级将领。 可以说,在已经出现了这么惨重伤亡的情况下,即便随后对古城山的攻击非常顺利,也不算是多么大的胜利了。更何况这次损失的可都是王峰的嫡系部队,他的心是真的在滴血。 在身旁一众军官的开解下,王峰最后还是暂时平息了怒气,下令道:“派出两营人马,分别搜救被打散的第六和第七旅的兄弟们,火化、掩埋阵亡将士的尸体。剩下的部队,随本王立即进攻古城山!” 王峰带着剩下的一万多士兵,一路穿过西城岭与古城山之间那片战场,终于踏上了古城山的土地。不过,在山脚附近已经同样没有自然神教的士兵驻防了。 这里并没有明显的上山道路,王峰的大军只能在杂乱的树木和嶙峋的怪石之间摸索着攀登。 因为之前的第六旅和第七旅已经被偷袭重创,剩下的这些隋军便更加小心谨慎,几乎每一步都要仔细查看,生怕再有什么藏兵洞之类的埋伏。 但是向上走了好一段路之后,他们完全没有遇到任何异常,而身着重甲的士兵们爬山爬的已经非常疲惫了,周围一成不变的景色也让人审美疲劳,士兵们的警惕之心也渐渐开始下降。 “啊,疼死我了!” 一声痛苦的大叫惊起几只飞鸟,也让疲惫的隋军士兵们再次精神紧张了起来。 原来一名士兵不小心踩中了一个捕兽夹,锯齿深深刺入了他的腿骨之中,两名士兵费尽力气才把夹子掰开,眼看这条腿是不保了。 “大家都小心,这山里肯定还有不少机关陷阱!”王峰立即喊道。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惨叫响起,这回是一个士兵的脚踩中了机关,被头顶树上掉下来的一排已经削尖的竹子刺穿了身体,当场毙命。 第三百二十五章 凿山为城 从这一刻开始,隋军虽然还是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自然神教的教众,但却遇到了越来越多的机关陷阱,伤亡也随之越来越多。 有掉进地面陷阱之中被底部的竹签扎死的,有触发机关后被成排的弩箭射死的,还有被不知怎么就倒下来的大树或滚落的巨石砸死的…… 整个隋军被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弄的心惊胆战,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阵山风吹过都会引来一阵惊叫。 这些机关陷阱造成的阵亡人数虽然不大,但受伤的士兵很多,他们痛苦的哀嚎声让大军的士气更加低落,而且伤兵们也拖累了大部队的行进速度。 王峰不得不安排更多的人手,将受伤士兵背下山去医治。 好不容易通过了这片密林,眼前出现的情景却再次让他们惊呆了。 “他们居然把山挖成了这个样子!”王峰咬牙切齿地说道。 原来,当他们离开树林之后,竟然来到了一个地势平坦的平台,而且这个平台的面积相对还不小。 平台里侧是一面近乎垂直的峭壁,峭壁至少有十多米高,根本无法攀爬。 最重要的是,这个平台与对面的峭壁明显不是完全自然生成的,而是在原有山势地形的基础上,硬生生被人为挖成了这个样子。 整个峭壁上,只有一条铺着陡峭台阶的小路可以继续通向山顶。可是这条小路最多只能容纳三人并排前进,非常狭窄,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过此刻,无论是平台上、台阶上还是峭壁顶部都是静悄悄的,空空荡荡,似乎什么都没有。 “督帅,如此险峻的地方肯定是匪军防御的重点,一定会有埋伏,咱们不宜贸然前进。”跟在王峰身边的一个参军说道。 “派一队人上去探探情况。”王峰想了想说道。 其实他不用任何人提醒,看到眼前的地形,谁都能猜到,只要山上的人不想投降或者逃跑,这种地方肯定是有重兵埋伏的。 但面对看上去一个守军都没有的地方,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撤退吧,到时候被说成是还没看到敌人就被山势吓跑,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一队倒霉蛋被派去探查那条小路,他们也知道此去是凶多吉少,但身为军人又能如何呢。这队人只能一边在心中咒骂着选中他们出来探路的长官,一边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 王峰带着大军待在后面,眼看着那一队探路的士兵走了一小段路后转了一个弯,他们的背影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了。 可是继续等了好一段时间,眼看着太阳都已经跑到了西南的天际,那一队人却一个都没有回来,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明显是凶多吉少了。 “再派一哨人上去,成一路纵队前进,互相之间拉开两米距离,本王倒要看看,这些匪类在玩什么花样。”王峰又下令道。 随后,整整一个哨的兵力被派了上去,这些士兵站成一列,互相之间拉开两三米的距离,这样整个队列就足有两三百米长,只要前面的人有事,后面肯定会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 最前面的士兵几乎是颤抖着向上攀登台阶。 很快,最前面的人又拐弯了,但这次没有等多久,就听山上传来一声爆竹脆鸣声,天上闪现出一朵紫色信号烟。 紧接着,原本极为安静的峭壁上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一排排各色旗帜猛地树立了起来,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出现在上面,将一支支弩箭对准了 同时,那一哨正在从小路登山的隋军也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 一个大小正好可以从小路中间滚下来的大石球,从小路上面快速滚了下来。 凡是被石球撞上的士兵当即头破血流,被碾成碎骨烂肉。 而且由于小路太过狭窄,石球又太大,士兵们根本避无可避。 很快,石球来到拐弯处,撞到了一侧的山壁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但速度并没有减缓多少,转个弯就继续向下滚来。 王峰和平台上的士兵们,都看到了那些还没来得及逃下小路台阶的士兵们,是如何活生生地被石球碾碎的。 最终,石球冲上平台,向着平台上的隋军碾压过来,已经先后碾碎一百余人的石球已经通体变成了红色,上面都是血液、肉沫和脑浆。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及时躲开了,但仍有两个士兵躲闪不及,也成了这个石球最后的战利品。而从小道上的台阶到平台都被石球画出了一道血红的路线。 石球刚刚滚下平台,峭壁上面的自然神教飓风堂士兵们也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估计在修建这些平台和峭壁的时候,设计者已经进行了精准的计算,站在峭壁的顶端放出的弩箭,正好可以覆盖站在平台边缘的人,也就是整个平台都在峭壁守军的有效打击范围内。 猝不及防的隋军顿时又被射倒一片,王峰不得不带着麾下士兵们狼狈地撤回了平台下方的密林之中。 “哼,我动用一万多人秘密修建了三年多,花费几十万两白银,这神教总坛岂是你可以如此轻易攻破的。”唐永起站在峭壁上,看着狼狈逃走的王峰,冷笑着说道。 …… 密林里,王峰手下的军官向他请示道:“督帅,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天色已晚,就地寻找平坦之处,安营下寨,埋锅造饭,休息一夜,明日再战。”王峰下令道。 “督帅,在这里下寨距离山上的匪军太近,万一他们夜里冲下来袭营,恐怕我军会非常不利啊。”一个参军提醒道。 “本王就是要引诱他们下来袭营,他们躲在山上易守难攻,咱们想要攻上去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只有把他们引诱下来决战,才能发挥咱们的兵力优势,彻底消灭他们。 所以夜里谁都不许真的睡着,要在营中设好埋伏,随时准备痛击来犯之敌!”王峰冷笑道。 “属下得令,督帅果然是妙计啊!” “是啊,咱们郡王殿下不愧是陛下亲自教导出来的!” “当年还是伪汉的时候,督帅就是最年轻的平民将军,果然是神机妙算!” “是啊,晚上匪军不来则已,只要敢来袭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到时候属下一定第一个杀上山去,给满将军报仇!” …… 夜幕降临,唐永起并没有回曙光峰,而是就待在人工峭壁顶上的山洞中,带着几个堂主部署防御。 “禀副教主,敌军并未下山,而是在起汇报道。 “他们的胆子还真不小,副教主,咱们干脆趁他们吃饭的时候冲下去,灭了他们!据说教主在西南就是这么对付齐国人的。”许军对唐永起说道。 “是啊,副教主,从地形上看,咱们要是偷袭他们的营地,应该会有很大优势。”张文也开口赞同道。 “哈哈,今天咱们小胜了几场,你们就真把王峰当成废物了啊。 他能够同时得到杨政侗和苏云清公爵的器重,成为当年帝国最年轻的平民将军,岂是可以如此小觑的。 今日白天,他不过是吃了轻敌和不熟悉地形的亏。此刻他既然冒险把大营扎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自然是对袭营早有准备。 甚至他就是为了把咱们吸引下去决战呢,要是你们真的冲下去,恐怕就中了他的圈套了。”唐永起笑笑说道。 “那怎么办,咱们就在这里干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在 “当然不会,既然他摆好了桌子,那我也要给他准备一桌好菜! 我之前研究过王峰的履历,他出生在平原,从军之后一直在圣都服役,从没有过山地作战的经验,对大山里面的事情了解的肯定很少。 他既然敢在山林里下寨,那就等于是自寻死路了。”唐永起似乎已经稳操胜券,边喝茶边笑着说道。 “既然副教主早已胸有成竹,那您就吩咐该怎么打吧。”张文抱拳说道。 “哈哈,不着急,现在还早,命令山上所有非战斗人员全部撤离地表建筑,进入避险地洞中休息。 传令烈焰堂的教众备战,其余的战斗人员就地休息,等候我的命令。 咱们嘛,也该吃晚饭了,先吃饱了肚子,晚上再看好戏。”唐永起笑着下令道。 “是,谨遵副教主令谕!” …… 深山里的夜晚要比城镇中的夜更黑也更静谧,整个古城山中,只有隋军营地中还有点点火光。不过也已经非常安静,看上去像是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 唐永起则静静地站在峭壁边,扶着垛口,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宋云海和许军等几个堂主站在他的身后,没人上前打扰他。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唐永起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一旁被山风刮的呼呼作响的旗帜,嘴角露出了笑容,开口道:“时候到了,命令烈焰堂的兄弟们,按计划出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月黑风高放火天 唐永起话音刚落,几百名烈焰堂的教众立即背着弓箭悄无声息地顺着小路下到了平台上,随后站成两排横队。 这时,峭壁上再次响起一声爆竹脆响,一朵红色的信号烟在夜幕下的天际绽放。 “准备——点火——放!” 随着领头的烈焰堂副堂主一声令下,一拨拨火箭如同夜里的流星雨般,向着平台 隋军营地中,所有人都没有真的睡觉,王峰带着他的士兵们都是全副武装、手握武器,分别埋伏在营地周边。 不过他们万没想到,他们等到的并不是自然神教的士兵,而是数千支燃烧着的火箭。 这个季节正是气温仍然较高且空气非常干燥的时候,这些火箭落进林间,很快便引燃了一株株大树和一丛丛灌木。 “自然神教这些人疯了吗,他们在上面,咱们在们自己都烧死吗! 传令各部,立即下山,避开山火!”王峰看着已经开始四处燃烧起来的山火,惊讶地说道。 “不好,督帅,现在的山风都是从上向下吹的,火势蔓延的太快,马上就要覆盖咱们这里了!”一个军官急道。 “怎么会,本王白天一直在观察,所有的风都是从山下向山上吹的,还想着他们要是晚上不来,本王明天就放火烧山呢!快撤!” 王峰也发现了这火势之猛烈、向他们所在方向蔓延速度之快远超他的想象,他不敢再有任何耽搁,立即向山下跑去。 不过他撤退的命令还没有来得及传到每支部队,铺天盖地的山火就迅速覆盖了隋军的营地。 随着大火的燃烧,山风似乎也越来越大了,风助火势,火助风威,这些隋军兵士们此刻才发现,父母只给他们生了两条腿是如此的不够用。 而且他们还都身穿着重步兵的铠甲,那沉重的铠甲让他们逃跑的脚步更慢了,可此刻再想要脱下那身铠甲的话,时间又不够用,一旦火烧过来,这身导热极快的铁叶甲就能把他们活活烤熟。 很多士兵在大火即将吞没自己时,不得不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向山下滚,可很快就被树木挡住,还有的撞上山石非死即伤,更多的则是直接在哭喊中被山火吞噬,成为一个个扭曲的火人,或者被浓烟熏晕倒地,不过最终的结局都是化为一具具焦炭。 整个山林之中,到处都是凄惨的嚎叫声,漫山遍野都是丢盔弃甲、狼狈地与火焰赛跑的隋军士兵。 “火烧过来了,快跑啊!” “啊,我身上着火了,救救我,兄弟们救救我啊!” “兄弟们帮我灭火啊!” “火神饶命啊!” “刘宗果然是火神后裔啊,咱们背叛了刘宗,现在火神发怒了!” “快跑啊!” …… “副教主真是妙计啊,地说道。 “是啊,副教主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真是当世大才啊!” 宋云海也拍起马屁,他虽然对身为教主的刘远风丝毫不怕,但对这个直管他的弘法副教主还是有几分惧意的。 “你们也不必拍我的马屁,其实这只是王峰他们不熟悉山地的风向而已。 常在山里生活的人都知道,山上的风一般来说,白天是由山谷吹向山顶的谷风,晚上则是从山顶吹向山谷的山风。 王峰他们既然在可以把他们送走了。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我也怕万一风向有什么变化。一旦风向变成向上,咱们有着这个没有可燃物的平台阻隔,火虽然无法烧到峭壁上面,但烟尘还是会飘上去,温度会高一些。 所以我事先让山上的人都躲进避险地洞之中,这样即便发生了意外情况,也不会有什么人员损伤了。” 唐永起向别人解释着这一战的原理,但话语间和表情上并没有得意之色,反而流露出了些许不忍,似是有些同情那些被活活烧死的隋军士兵。 “副教主,属下带人下去冲杀一下吧,收拾一下那些漏网之鱼。”许军自告奋勇地说道。 许军身为布教堂堂主,一直跟随唐永起在总坛处理各种琐碎事务,从没有在一线厮杀的机会。 平日里他总听邹华、田虎、胡凯等小兄弟说着打仗的故事,早就手心痒痒了,毕竟他也是最早跟随刘远风创建自然神教之人,武学修为也达到了地阶初段。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了隋军进攻总坛的战事,许军却一直没有任何出战的机会,眼见这把火一烧,这仗就算打赢了,便忍不住向唐永起请命了。 唐永起对许军的那点小心思早就是洞若观火了,闻言便转过头微笑着看向他,说道:“哦,既然许堂主主动请缨,那你就带二百飓风堂的教众下去打一下吧,不过要小心,不行就回来,不要逞强。” “多谢副教主,你放心吧,王峰再怎么厉害,这大火一烧,还能剩下几个人,我才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许军兴冲冲地点齐人手冲了下去。 不过这许军下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 唐永起和张文、宋云海在峭壁顶上,眼看着许军带着人冲下了平台,进入了林子里。结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许军便又带着人原路撤了回来。 只不过这一进一退之间,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二百人,已经都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样子。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想来许堂主斩获颇丰吧?” 唐永起笑着问刚刚回到峭壁上面的许军。 “别提了,稍微走几步就被烤的浑身发烫,被烟熏的头晕脑胀,眼睛都睁不开,我怕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就带兄弟们撤回来了。”许军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恼怒地说道。 看着那满头满身都是烟灰的许军,唐永起等人无不莞尔一笑,唐永起接着说道:“你还是做好你的布教堂堂主吧,王峰这些人就算逃出去了,也自有人收拾他们!” …… 王峰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着跑出那片吃人的火海的,他只记得自己从没跑的这么快过,也从没这么狼狈过。 一路上,与其说他是跑下来的,还不如说他是一路从山上滚下来的。 王峰前脚跑下古城山,山火也已经跟着烧到了山脚。他不敢做任何停留,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西城岭,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亲兵还跟在他的身边。 王峰挣扎着爬上西城岭的顶端,这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就要亮了。 他转过身看向后面,古城山依旧在燃烧着,不时有隋军的士兵从火海中幸运地跑出来。 而在古城山到西城岭之间,更是有着不下几百名劫后余生的隋军兵士惊魂未定地休息着。 王峰攥紧拳头,准备下去召集这些手下,但刚走了两步,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定下了脚步,随后又转身跑到昨天那些自然神教的士兵埋伏过的一个小藏兵洞中,然后用尽剩下的力气搬来一些石块,将洞口堵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天色刚刚大亮,王峰担心的事情就果然发生了。 虽然此刻古城山上的自然神教军队暂时无法通过那火还没有熄灭的山林下来追击,但另外一支不下两千人的自然神教部队却从西城岭的四周突然冒了出来,领头之人还穿着无畏禁卫军的军官铠甲,正是自然神教飞沙堂堂主胡凯。 “杀,消灭这些杨隋逆贼!” 胡凯站在西城岭顶上大喊一声便带着人冲了下去,向着那些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隋军残兵发起了屠杀般的进攻。 而胡凯刚才站立之处距离王峰的藏身之处只有两米远,王峰躲在洞里,透过石头间的缝隙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连气都不敢喘。 就这样,王峰躲在洞里,亲眼看着自己那些劫后余生的士兵们被如狼似虎的自然神教部队追砍,只有一小部分人得到了投降活命的权力。 炎黄文摘:唐永起作为成祖麾下文臣中排序第一者,一生中基本都处于大后方为陛下处理政务、教务,很少参与军事行动,直接指挥一场大战的机会更是极为少见,而古城山保卫战就是其中最为知名的一战。这一战,他面对王峰带领的两万最精锐的隋军,自己手中却只有五千可战之兵,还要保护自然神教总坛两千余名非战斗人员,战前谁都没有看好他,不过唐永起充分利用古城山的天文、地理,对隋军的每一个部署都能洞察先机,水、土、火、风都成了他手上的利器,最终竟以微小的伤亡近乎全歼隋军,一战而震动了杨隋政权,也震惊了整个大陆。唐永起也由此一战成名,以一介文臣步入历史名将的行列。——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古城山保卫战》 第三百二十七章 晋升诏命 躲在山洞内的王峰,又看着胡凯带着人打扫战场,清理战利品,看着山火在燃烧了两日之后在一场大雨中彻底被扑灭,看着胡凯带着士兵上山与唐永起汇合,看着周围的一切重归寂静。 但他仍没敢出去,只靠着洞口渗进来的雨水维持着生命。 一直到这场大战彻底结束整整五日之后,王峰才趁着一个漆黑的夜里悄悄推开堵在洞口的石块,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片埋葬了他的起家部队的地方。 他趴在一个积聚了一些雨水的土坑里狠狠喝了几口,然后便跌跌撞撞地向已经更名为裕京的圣都城跑去…… 克图山脉一战,王峰率领的大隋禁卫军团第二军共两万余人,只有被派去埋葬第六、第七旅尸体的两个营得以整建制存活,算上后续逃回的第六、第七旅的人,以及极少数既逃过山火又躲过胡凯部队追杀的残兵败将,总共只剩下三千余人。 代王国兴平郡西北与代郡交界处,代、楚联军的中军帅帐中,赵言平愁容满面,紧皱着眉头看着沙盘。 “怎么了,代王又下诏斥责你了?”张怀义从帐外走进来,看到赵言平的样子便问道。 “是啊,前几天还是两天一下诏,这两天已经是一天下两诏了!代城是我们赵氏王族最早的封地,祖庙和祖陵都在那里,陛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代城被张冰攻占啊。”赵言平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没比你强多少,唉!” 张怀义也叹了口气,坐在了一边。 “怎么了,现在是张冰的部队在代郡建立了伪政权,楚国那边应该没什么情况吧?”赵言平不解地问道。 “原本我也以为楚国已经没事了!没成想,就在河阳郡西北地区,突然也冒出来一个伪政权,也是打着大汉新十九军团的旗号,如今已经占据了三个州府了。 最重要的是,这伙人的势力范围距离河阳城不远,直接威胁都城的安全,我们大王从河阳城调集了两万部队去攻打,结果竟然输了! 而且败退回来的部队确认,对方确实是新十九军团的正规军! 大王刚刚下诏给我,希望咱们要么尽快解决代郡的问题然后回师河阳,要么就先别管代郡了,先去河阳郡解决那支敌军。”张怀义皱着眉头说道。 “这怎么可能,张冰他们明明在代郡,如今已经攻占了除代城外的绝大部分州府。 代王已经把原本驻守在边境防御刘远风的五万部队撤到代城固守了,不过这五万人在回撤的路上与张冰的一个军发生了遭遇战,虽然打退了敌军,但也伤亡近两万人,最终撤进代城的部队不足三万。 算上代城原有的守军,总共也只有四万多人,现在张冰的部队连同钱嘉伪政权的部队足足十多万人,已经围困了代城。 代王正在催我们援救代城,并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歼灭张冰。这种情况下,新十九军团怎么还会有大部队在河阳郡呢?” 赵言平就差直接说楚国人在撒谎了。 “言平兄,我知道你不信。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相信张冰的部队居然跑到了河阳郡,但大王也不至于用这种事情来骗我啊。 况且我们大王的诏书也没逼我马上带兵回去,只是催促咱们尽快解决代郡的问题再回兵,这与代王的诏令并不矛盾嘛。” 张怀义委婉地表达了他也希望尽快发兵代郡的意思。 “唉,事已至此,看来不出兵代郡是不可能了!咱们好不容易把守住了代郡通往兴平郡的几处要道,把张冰封死在了代郡。 如今要想发兵代郡的话,就要把驻守各个要隘关口的部队收拢起来,这就等于放开了道路。 若是张冰真的愿意在代城外跟咱们决战,那算上城内的部队,咱们足有二十万人,打赢不难。 我担心的是张冰并不跟咱们决战,而是趁着各处隘口空虚的机会,发挥他们机动性好的优势,重新进入兴平郡,那样咱们就更被动了。”赵言平无奈地说道。 “言平兄,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咱们以前之所以封锁各个关隘,然后在这里按兵不动,是认为张冰会带着部队进入上安郡去与刘远风的部队汇合。 谁也没想到,张冰不仅没有去上安郡,反而打起了咱们两国国土的主意。 咱们两国加起来只有四个郡的土地,如今他们已经在代郡和河阳郡建立了伪政权,要是任由他们这么干下去,用不了多久,张冰就可以在代、楚建国称王了!”张怀义急切地说道。 “好吧,既然咱们俩都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两位陛下的旨意又都是让咱们进入代郡,那就传令分散在各处关隘的部队,立即向这里集结吧。”赵言平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 在赵言平的内心深处,他的想法是宁可把贫瘠的代郡送给张冰,也不该让张冰具备再次施展远距离运动战的机会。可是像这种放弃大片国土的建议,他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跟谁也不敢说出来。 代郡的郡城代城,是代国开国国王最早的封地,也是他起家的地方,不过由于代郡土地贫瘠,所以在代国建立后,代国的国都便选在了地理位置更优越的兴平城,这代城便不再被代国朝廷那么重视了。 此刻的代城城外,十几万大军将这座并不算很大的郡城包围的水泄不通,正南方就是新十九军团的中军帅帐所在地。 “副督帅,神教分坛那边刚刚送来了大汉帝国监国武德亲王殿下的最新诏令,这上面说: 察我大汉帝国新编第十九军团副都统制张冰、参军孙迪等众将士于帝国危难之际,无畏强敌,孤军远征无耻叛盟之代、楚两国,血战累月,歼敌十万,扬我国威,振我军威,特晋升帝国新编第十九军团为帝国整编第十九军团,赐号‘战旗’! 刘远风不再担任军团都统制,张冰不再担任九十一军统制,蓝宝音不再担任九十三军统制。 晋升副都统制张冰为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都统制,授一等上将军衔,晋升九十一军副统制田虎为九十一军统制,授一等旗将军衔,晋升九十三军副统制邹华为九十三军统制,授一等旗将军衔,其余军官、军士、士兵自军团参军孙迪以下,军衔全部晋升一等! 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在代、楚作战期间一切事宜,军团统帅部皆可便宜从事,各级军、政官员可自行任命。” 孙迪兴冲冲地向张冰和帅帐内的人们宣读了刘远风传来的诏令。 “太好了,咱们现在是整编军团了!”田虎兴奋地说道。 “咱们这个战旗军团的名号终于是正式的了,不再是自称的了!”赵汉也开心地说道。 按照这个命令,赵汉原本的二等旗将军衔也已经晋升为一等旗将了,肩章的那两朵蓝色火焰上的金剑可以变成三把了。 “恭喜张督帅晋升上将都统制!”军帐内唯一的文官钱嘉起身说道。 刘远风这封诏书最后的内容,也等于是以大汉帝国中央的名义,认可了钱嘉这个被张冰自行任命的代郡郡守。 不过其余的军官们并未向张冰道贺,因为他们知道张冰很不喜欢这类马屁。 果然,张冰并未搭理钱嘉,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通报全军。” “是,立即把监国亲王殿下的诏令通报全军!”孙迪笑着向各军统制下令道。 很快,营帐外面就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 而这巨大的欢呼声倒是把代城内的守军吓的够呛,还以为汉军这边要发动总攻了呢,白白紧张了半天。结果是全体守军在城墙上晒了一天太阳,汉军却连个屁都没朝他们放。 第二天一早,一名负责打探消息的卫尉军官走进帅帐,向张冰禀报道:“报,督帅,已经得到最新消息,赵言平和张怀义已经将各处关隘的联军主力都集结到了一起,即将进入代郡援救代城并与我军决战,现在联军的总兵力已经增加到了十六万。” 张冰闻言点了点头,报信的军官便走了出去。 紧接着,张冰转过头对钱嘉说道:“九十二军留下,其余部队我带走。” “什么?张督帅,如今代城中尚有四万多代军,赵言平和张怀义的联军十六万人即将进入代郡,在这个时候,您只留下一个军两万人,我们怎么可能守得住代郡!”钱嘉急忙说道。 “联军不会进来。”张冰说道。 “是啊,钱太守,督帅既然带着主力部队转头去进攻兴平郡,那么赵言平和张怀义的联军也必然会跟着我们追,自然就不会来代郡找您的麻烦。 这样的话,整个代郡的敌人就只有代城中的四万多人,而您的代郡自卫军已经有两万多人,再加上九十二军赵汉将军的两万人,这就不比代城内的部队少了,双方还是势均力敌的状态。”孙迪笑着解释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一破河阳(上)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钱嘉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就算真有什么问题,这代郡紧邻上安郡,如今边界已经没有任何代国驻军,上安郡那边监国亲王殿下的汉军主力还可以随时增援过来。 我估计代城内的那四万惊弓之鸟根本没有胆量出来作战。您就放心吧。”孙迪继续帮着张冰解释道。 这么一大串话想要指望张冰讲出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孙迪来说了。 “哦,只要那十六万联军不进入代郡,代郡这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到时候代郡民众自卫军也都交给赵汉将军统一指挥,可保万无一失。 不过,之前葛将军的九十五军与向代城回撤的五万边防军遭遇,九十五军伤亡近万人。 如今再把九十二军留在代郡的话,你们就只有九十一、九十四和仅剩一半兵力的九十五军,总共才五万多人。进入兴平郡会不会太冒险了? 仅赵言平和张怀义的联军兵力就是你们的三倍多,还不算各地其余的代、楚部队。”钱嘉有些担忧地说道。 “哈哈,多谢钱太守关心,您放心吧,督帅既然敢这么干,就一定会有办法。而且您这边的情况,我们都已经向雪原城的监国武德亲王殿下汇报过了。 万一我们真的遇到了麻烦,您就和赵汉将军带着部队撤到上安郡去,监国亲王殿下会保护你们的,殿下从小可就是被尊夫人照顾大的。”孙迪笑着说道。 “哦哦,谢谢孙参军,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们。”钱嘉脸色微红地说道。 自从答应与新十九军团合作,这个战旗军团的命运便与钱嘉的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如若张冰的主力部队被歼灭,那他自然也就危险了。不过就这么被孙迪一语说破他内心的担忧,自然让钱嘉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钱太守是在为我们担心,不过我们这一路打到现在,一直都是在危险和困境中走过来的。 再说了,我们此次东进,也不是只有五万多人,邹华将军的九十三军在河阳郡那边可是混的风生水起呢! 他最近实在是太滋润了,我们再不回去,他怕是真的要乐不思蜀了,哈哈……”孙迪笑着说道。 “啊,传说中在河阳郡楚王眼皮子底下占领三个州府,还打退了河阳城派出的两万围剿大军的,竟然就是邹华将军的九十三军吗?”钱嘉惊讶地说道。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战旗军团的人竟然各个都是鸠占鹊巢的高手,那邹华更是凭借两万部队就大摇大摆地在楚王眼皮子底下占地盘。 真可谓是一个比一个无赖啊,钱嘉简直无法想象,那位调教出这些人的传说中的大汉监国武德亲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哈哈,正是啊,如今邹华可是兵强马壮,除去九十三军的正规军,他的河阳郡民众自卫军也有将近两万人了,我们只要过去跟他汇合了,就又是十万大军了。”孙迪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彻底放心了,祝二位将军此次东进一切顺利,旗开得胜!”钱嘉也笑着起身拱手施礼道。 “多谢钱太守,代郡这边就劳您多费心了,我们战旗军团的那四千多受伤的兄弟肯定要留在这里继续养伤了,还劳您多照顾啊。”孙迪也起身回礼道。 “孙参军放心,我们自当好好照顾这些受伤的兄弟。”钱嘉点头答道。 第二天夜里,代城外,整十九战旗军团第九十一军、九十四军、九十五军,共五万余人便悄悄地撤围而去了。 为了掩饰这些部队的去向,赵汉也学着之前邹华在河阳城下演的那场戏一样,利用手头的四万多武装再加上征集的民壮,硬是继续伪装成十万大军围城的样子,迷惑代城内的守军没敢有任何异动。 如此一来,自然也没人去给赵言平和张怀义报信,直到张冰临走之前约定好的三日之期已过,赵汉和钱嘉才同样趁着夜色的掩护,带着全部兵力悄悄撤离了。 而在这一天,张冰的五万大军已经一举突破防守空虚的一处关隘,再次进入了兴平郡境内。 赵言平和张怀义刚刚进入代郡没多久,便一前一后收到了两封急报。 一封是代城送来的,报告围城匪军已经突然全部撤离,另一封自然是兴平郡方向发来的紧急回援诏命。 就这样,赵言平与张怀义简短地商量了一下之后,望着西面的代城方向长叹一声,随即下令十六万大军立即后队变前队,改向东方追了过去。 几日之后,楚国国都河阳城下,一支打着黑底烈焰赤龙旗和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军旗的骑兵大军,自西方杀气腾腾地赶到了。 张冰带着整十九战旗军团的主力离开代郡之后,并未在代国境内做任何停留,而是绕过代都兴平城,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早已空虚的兴平郡,进入了河阳郡,并直奔楚都河阳城下。 不过,虽然这支大军是刚刚到来,但城外已经建好了一座足以容纳十万大军驻扎的庞大兵营。 “哈哈,督帅,你们终于来了,这段时间没见你们,我都想死你们了!” 邹华笑着从大营之中迎了出来,直奔大军最前面的张冰而去。 张冰只是冲着邹华点了点头,便没有丝毫停留地进入了大营之中。 一旁的孙迪则笑着说:“哈哈,你的消息挺灵通啊,我还以为你会叫副督帅呢! 啧啧,你自己居然已经把肩膀上的火焰和金剑都加了一个了啊!这么急不可耐,看来你小子早就想把代统制的‘代’字去掉了嘛。 不过你是真想我们还是假想我们呢,我们还在代郡那边的时候可就听说了,你在河阳郡做起了土皇帝,连楚王熊再威都拿你没办法。 现在督帅一来,你那优哉游哉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当时全都走了,就留下我这一个军,我可是彻底成了没娘的孩子。 在这周围不是虎就是狼的地方,那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好不容易才在神教分坛的帮助下站稳了脚,结果熊再威还天天派人来打我!呜呜,我这日子过的惨啊……” 邹华假模假样地抹了半天眼泪,见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他的表演,便立即换回笑脸,凑回张冰的身旁,谄媚地说道:“督帅,你看看这大营修的还不错吧,我一听说你们要回来了,就兴奋的觉都睡不着,连夜带着人把这大营重新修了起来。” 这回,张冰打马在营中巡视了一圈,还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邹华这大营修建的确实很有章法。 “咦,那些东西也是你连夜弄的?” 孙迪突然发现营地中竟然摆放着几十架投石车,还有不少冲车、壕桥、云梯等攻城器械。 “哈哈,没想到吧,上次从这里撤走的时候,按照原计划应该把这些为了骗熊再威而修造的攻城器械直接烧了。可是临到要烧的时候,我这个心疼啊,干脆一狠心,就把它们都拆了带走了。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真的再派上用场了,怎么样,我这给大军节省了不少时间吧,是不是应该给记一功。”邹华得意地说道。 “行啊,在那么紧急的时候,你小子居然还有闲心拆了这些东西带走。看来你才是真正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啊,回头你别在刑罚堂了,干脆去商财堂帮宋云海管账吧。”孙迪笑着说道。 “哈哈,那是啊……嗯?不对啊,我是跟宋云海平起平坐的刑罚堂堂主,到了商财堂不就成了宋云海的手下了吗,你小子又给我挖坑!”邹华作势要打孙迪。 “不错。” 张冰在这个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啊,副教主表扬我了?我没听错吧,这么多年了,副教主这是第一次表扬我……” 邹华竟然呆立当场,缓了一下之后,他才又追着张冰的战马问道:“不对啊,副教主,刚才你是表扬我把这些攻城器械带走干的不错,还是说孙迪让我去商财堂不错啊,你不会是不想要我了吧!” …… 当天下午,整十九战旗军团四个军共七万多人就在河阳城的西北方向摆开了阵势。 随着张冰的一声令下,几十架投石车便呼啸着将一个个巨大的石块砸向了河阳城的城头。 炎黄文摘:当大汉乾佑二十七年深秋时节,新十九军团正式升格为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时,他们也就成为了大汉帝国历史上第一支以轻甲骑兵为主力兵种的整编军团,改变了只有重甲军团才能成为整编军团的历史,而随后的一系列战斗中,战旗军团充分发挥他们超高的机动性,如同一条狡猾又残忍的毒蛇般灵活地撕咬对手,立下了赫赫战功,也让轻甲骑兵得到了大汉高层的认可,使得日后在为战旗军团更新装备时,仍旧最大限度的保持了铠甲的轻便性和军团的灵活机动性。——摘自大陆知识出版社《大陆历代著名精锐军团战史·大汉禁卫第十九战旗军团》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破河阳(中) 与上一次围城多日却一直围而不攻不同,这一次的整十九军团到达城下后,没有丝毫迟疑地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 由于之前在讨伐邹华的时候损失了不少人,此刻的河阳城内,守军比上次被围的时候还要少了不少。而且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失败后,城内守军更是士气低落,面对突然出现的攻城大军,更是毫无准备。 “陛下,敌军已经开始猛攻西北角楼到北城门之间的这段城墙,大型投石车足有五十多架,我城头守军死伤惨重啊。”一位惊慌失措的大臣向熊再威禀报道。 “河阳城已经百余年未被进攻,城池防御久未加固,如今强敌突然攻城,恐难长期固守,诸卿可有退敌之策。”坐在王座上的熊再威看着 “陛下,此次张冰匪军来势汹汹,只凭城内守军恐怕难以抵挡,只能给张怀义将军下诏,急调联军主力回援,与我们里应外合,歼敌于城下,彻底解决这些流寇。”一个老臣出班奏道。 “寡人早已经下诏,不过联军主力是步兵,想要赶到这里还需要至少三日,恐怕到时候河阳城已经被匪军攻破了。”熊再威皱着眉说道。 “陛下,要不再派使者去请大隋派援兵吧,他们的两个军团就在边境驻扎,距离河阳城并不远。”又一个大臣站出来说道。 “隋军要是肯来,早就来了!他们的第五和第九两个军团一直在边境驻扎,明显是坐山观虎斗。 这两支隋军离的倒是近,可是咱们想让他们来援,就要先派使者去裕京,说服了隋帝之后,再让隋帝下旨给第五和第九军团,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半个月都算快的!”另一个大臣反驳道。 “那该怎么办,就没人有更好的主意了吗?”熊再威愁容更甚地问道。 这回,满朝大臣都是低头不语了。 实际上,河阳城中总共有着十七万人口,尤其是这些官员贵族家中的私兵护院都加起来也能有五千到八千人。若是能让这些官员贵族们主动把这些私兵护院都交出来,还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利用这个时间再征集训练城中的民壮,还是有希望坚守到联军主力回来的。 可是这些私兵护院都是各家官员贵族的私产,就算是国王也不好强行征调,熊再威本意是希望他们能主动交出私兵护院,可惜满朝的文武们竟无一人出声…… 就在楚国王宫中的君臣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束手无策之时,城外的整十九战旗军团高层们却很是惬意地在闲聊。 “看着这些石头砸到城头,不知为什么,我打心底里这个畅快啊!”邹华笑着说道。 “是啊,被他们两国联军追着屁股后面撵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田虎兴奋地说道。 “这么大的一座城,算上里面的东、中、西三个内城的城墙,一共有二十四个城门,还包括两个水门,周长四十二里,但城中就只有那两万多守军,就算都放到外城墙上也就一米一个人,看他们怎么守!”马元野也笑道。 “楚国立国千余年,是大陆九国中最小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却很少遭到攻击,原因就是有我大汉在后面给他撑腰。 上一次河阳城被围攻还是一百多年前,那时候楚国新君登基,其弟密谋篡位,勾结齐国大军偷偷渡过炎河,偷袭河阳,最终是我大汉的无畏禁卫军火速驰援,才打退了齐军。 没想到百余年后,杨隋叛逆害的无畏禁卫军全军覆没,而楚国竟成了杨隋逆贼的帮凶,如今却是咱们大汉的军队前来攻打河阳,真是世事难料啊,看这回还有谁来救他!”孙迪发了一大堆感慨。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葛成乾冷冷地说道。 “督帅,投石车打的差不多了,是不是派兵冲一下?”孙迪向张冰建议道。 “填平壕沟。”张冰开口下令道。 随后,早已准备好的整十九战旗军团士兵们出动了,他们就像之前杜千林攻打圣都东城墙时一样,骑着战马扛着沙袋冲向护城河。 随即,城头上也是箭如雨下,一个个战旗军团的士兵中箭落马,但更多的士兵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到了护城河边,将沙袋扔进护城河中,然后立即调转马头撤了回去。 为了减少伤亡,冲锋时骑兵之间的空隙拉的很大,城头的楚军想要射中这些密度小而速度快的骑兵并不容易,他们可没有像聂闻天一样准备大量的铁蒺藜。 而且城头的守军数量明显不足,战旗军团在付出了伤亡三百多人的代价后,已经在护城河上填出了一条可以通过的通道。 随后,一个旅的步兵一手举着木质盾牌,一手抬着云梯就向城墙冲了过去,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个旅的弓弩手进行压制支援。 楚王宫中,一个军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道:“陛下,敌军攻势猛烈,已经冲过护城河,开始在城下架云梯攻城了,我城头守军有限,根本无法击退攻城之敌,请求支援!” “传令其余各处城墙,抽调一半兵力增援!” 熊再威面对这种紧急情况,只能暂时拆东墙补西墙了。 “陛下,抽调别处兵力增援的话,万一匪军再从别的方向攻城,岂不是危险了吗。”一个大臣出班奏道。 “那还能怎么办,城内就这么点兵力,诸位卿家,寡人知道你们都有不少护院私兵,此时若再不派出来增援城墙,一旦城破,你们也都会遭殃,张冰匪军一路上是如何对待那些贵族官员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熊再威终于忍不住,自己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陛下,此刻城中所有的兵力都上了城墙,若是我们把护院私兵也派出去,城内的治安就彻底无人管理了。 到时候,一旦城内有人作乱,可如何是好?各地城池中,都已经发生过自然神教乱党暴乱响应张冰匪军的事情了。” 臣子们在这时候果然还是首先要确保自己家宅的安全,其次才是城墙。毕竟城墙有那么多的人需要承担保卫的职责,他们自己不出力的话,影响也未必大,但他们自己的家却是没别人来操心保卫的。 “是啊,陛下,依臣看,不如从王宫禁卫旅和各家官员贵族的私兵护院中,各抽调一半兵力上城防守,剩下的则用来确保城内治安。” 一名老臣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而且还说明必须要熊再威也带头派出一半王宫禁卫才行。 “好吧,就依此法吧。” 熊再威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依了这个老臣。 不过要让这一众大臣们回到各自的府邸抽调出私兵,再到指定地点集合,简单编组后再上城防守,这是一个不短的时间。但西北段城墙的防守已经刻不容缓,熊再威还是不得不先从各处城墙抽调了不少兵力增援。 最终,当这些临时编组的私兵们真正冲上城头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而且算上熊再威派出的一千名王宫卫队,一共只去了不到三千人。 但平日里按照最低的统计数字,城内各家贵族官员的私兵总数起码有六千人,而楚王的王宫卫队则是一个满编旅的建制,足有三千七百人。 整个楚国君臣都非常有默契地只派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私兵,而不是事先说好的一半。 这些私兵们冲上城头时,战旗军团的士兵们也已经冲上了城墙,正与守城的楚军在城头血战。 由于城头空间有限,能够同时冲上来的士兵数量不多,双方正打的非常胶着,这近三千的援军虽然配合不够默契,但战斗力和装备都要好于原本守城的楚国正规军,一冲上来就打破了之前的平衡,楚军开始占据上风,最终,冲上城头的战旗军团士兵全部战死。 楚军暂时保住了城墙,但也已经是伤亡惨重。 这时,夜幕已经降了下来。 “点火把,继续攻城。”张冰依旧毫无感**彩地下令道。 很快,城外点起了数不清的火把和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借着这些光亮,战旗军团的士兵们再次悍不畏死地向城头冲了过去。 “快,敌军又攻过来了,快去向陛下求援,现在城头的兵力不够用了。” 楚军守将不得不再次下达了求援的命令。今天这一战,他几乎每一刻钟就要派人向楚王求援一次,他也没办法,实在是手头可用的兵力太少,而敌人的攻击又实在太过猛烈了。 城外,张冰突然转过头对邹华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而邹华也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骑马直奔自己的九十三军方阵而去。 这已经持续了一下午的攻城战,邹华的九十三军一直作为预备队在后面待命,并未参战过,是绝对的生力军。 楚王宫中,熊再威打发了前来求援的小军官之后,立即跑回后宫,对自己的内侍总管说道:“快,宫中的珍宝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立即装车,随时准备出发,不过要悄悄地准备,不能让宫外的人察觉到。” 第三百三十章 一破河阳(下) “奴才遵旨,陛下,需要通知各宫的娘娘们也准备一下吗?”内侍总管问道。 “不要让她们收拾东西,免得弄的王宫里人尽皆知,就说寡人要训话,把她们都集中到一起,到时候直接带走,她们能保住命也就行了。”熊再威简单想了一下说道。 不过就在熊再威秘密收拾珍宝,准备带着财物和后宫妃嫔逃跑时,河阳城中的官员、贵族和富户也都在自己的府宅之中悄悄地收拾着行李。 在国家危难之际,这楚国的君臣们再次展现出了难得的“默契”。 “报,陛下……陛下,不好了,匪军突然派出整整一个军的兵力绕到西南城门的方向发动突袭,我们在那里的守军实在太少,根本无法防御,此刻匪军已经从西南城门冲进城了!”一个王宫禁卫旅的军官跑到熊再威面前禀报道。 “快,传令宫内的全部王宫卫队,立即保护寡人和已经装车的财物从东城门出城,没来得及装车的就不要了!把妃嫔们都带上,不许她们再回去收拾财物,没那个时间了!” 熊再威说完之后,立即跳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在一队王宫禁卫的保护下向着东城门跑去。紧随其后的是十几车的宫中财物和挤坐在狭小马车里哭天喊地的后宫妃嫔们。 而汉军已经进城和楚王已经逃跑的消息,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全城的高门大院。 一个个富丽威严的大门也都立即被打开了,同样是家主的马车在前,后面跟着几辆到几十辆不等的装满财物和妻妾的马车,一队队地向着尚未出现汉军的那些城门而去。 其中在被选择的最多的东门,甚至出现了严重的堵塞。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哭喊声,马匹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城门洞四周乱成一片。 为了尽快出门,很多过于宽大的马车被人推到了一旁,金银珠宝散落一地,却没人去捡…… 战旗军团并未派兵阻拦或追杀这些逃跑的人,而是按部就班地去清剿消灭那些仍旧在负隅顽抗的敌人。 于是,国王已经带着满城贵族和官员逃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各处守城的楚军耳中,这些原本还有些士气的守军立即失去了继续抵抗的**,纷纷扔掉沉重的武器,能逃则逃,遇敌则降。 不过河阳城还是太大了,战旗军团最终仍旧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才占领全城。 清晨,张冰带着一众高级军官伴随着初升的红日,以胜利者的姿态从北城门骑着战马进入了河阳城。 城中没来得及逃走的官员贵族们,纷纷跪伏在街道两旁迎接,希望能够求得饶命。 张冰和整十九军团的将领们并没有搭理这些人,都穿着一身刚刚换上的崭新将军制服和明亮的铠甲,系着蓝色将军披风,威武地骑着刷洗一新的战马,从这些低伏的头颅前走过,径直到了楚王宫门前。 本应如同丧家之犬的流亡孤军,此刻竟然成了征服者。 此刻的王宫门口已经是大汉的士兵威武地站在两旁,卫兵们见到张冰等一众高级将领到来,立即敬了军礼。 张冰在战马上静静地看了看这座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的楚王宫,什么也没说便一催胯下战马,从那敞开的大门进入了王宫之中。 这一众整十九军团的高级将领们全都是从最底层出身的,由于那极为特殊的晋升过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虽然已经身为高级将领,却并未进过大汉的皇宫,今日到了这楚王宫中,才算是真正涨了见识。 楚国虽小但却并不穷,仅仅靠着征收过往客商的关税,楚王就能过上不错的小日子。再加上楚国的主要邻国都是盟友,发生战争危机的概率不大,历代楚王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享受生活上。 这座王宫历经千年的不断修葺,虽然在规模上还比不上四大帝国的皇宫,但在奢华精致程度上绝对超过汉皇宫和燕皇宫,估计也就大陈和大齐的皇宫能略胜楚王宫一筹。 骑马走过王宫广场,又步行参观了花苑、百兽坊、太液池等等王宫内的景致,将领们纷纷被那些红楼古木、水榭怪石的精美和金银器皿、珠宝瓷器的奢华所震撼,连孙迪这种多次进出过圣都汉皇宫的人都连连赞叹,拍着胸脯保证汉皇宫中绝没这么漂亮。 最终,这些将领们坐到了楚王宫中的最高议事殿堂太微殿中。 不过那高高在上的楚王宝座是没人敢上去试试屁感的,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扣上一顶大帽子,说他有自立为王的野心,那就麻烦了。连张冰都只是在王座前面另外弄了把椅子来坐。 “督帅,对于城内那些没走的官员贵族们,该怎么处置,还是按照老办法吗?”孙迪问道。 张冰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邹华,邹华见到张冰的目光后,笑了笑说道:“督帅,我看就别都杀了,派人挨家挨户的通知他们,只要愿意投降的,写上一份效忠大汉的降表交给咱们。 不过要跟他们强调,他们在降表中必须痛陈楚国君臣的恶劣行径,咱们会根据这份降表的深刻程度来决定是否放过他们,而不写降表或者写的不够深刻的,一律抄家斩首。 至于那些交上来的降表嘛,我之前借助自然神教河阳分坛组建了大汉帝国河阳郡郡守府,那些人会知道怎么用这些降表的。” “好。”张冰点点头说道。 “那好,就按照邹将军的意思办。派人去通知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楚国官员和贵族,明日午时前,必须把降表送到王宫来!到时候没送来的,我们就去取人头! 至于昨夜已经逃出去的官宦贵族的府邸和这座楚王宫,立即派人抄没全部财产。再加派人手,尽快抄没楚国的各大府库。 抄没所得,在军团留足所需的补给后,给全军团官兵补发双倍军饷。再剩下的,全部在夜里悄悄运出城,送到邹将军在北面建立的大汉河阳郡郡守府保存。”孙迪直接下令道。 “对了,还要以大汉帝国河阳郡郡守府和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统帅部的名义,联合发布一道安民告示! 同时严格约束全军将士,不得侵扰普通百姓。对于躲进平民聚居区的楚国官员贵族,也暂时不必管,总之是不得扰民。”孙迪想了想又补充说道。 “哈哈,看来咱们果然是不打算在这河阳城常驻啊。”田虎笑着说道。 “是啊,既然熊再威向东跑到楚郡去了,咱们也不能让他过的太安逸嘛!”孙迪笑着回道。 仅仅两日之后,赵言平和张怀义就带着十六万联军日夜兼程的赶到了河阳城下,可惜这里已经是一座无人防守的空城了,整十九军团早已离开。 张怀义在附近的小村镇中,找到了躲藏的部分王国公卿大臣,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搞了个像模像样的光复国都入城仪式,希望能够挽回一些民心士气。 当张怀义与一众王公大臣们走进已经空空荡荡的楚王宫时,当即纷纷痛哭流涕。 这些整十九军团的人不愧被他们称为“流寇”,干起打劫的勾当可谓是非常专业。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整个王宫中凡是稍微有点用或者能值点钱的东西,只要能带走的就都没有留下,连楚王的铜质夜壶都没剩下。 “报,督帅,已经探明,陛下已经前往楚郡,张冰匪军主力也已经追向楚郡。”一名楚国的军官跑进来,向张怀义汇报道。 “赵将军,你都听到了,楚王陛下有难,我们决不能再耽搁,必须立即前往楚郡,援救陛下。”张怀义立即转头对赵言平说道。 “张将军,你先不要着急,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一直被张冰牵着鼻子走,就是因为他们都是骑兵,机动性远超我们。 而楚郡的地形,你比我还清楚,道路非常复杂,有多条路线可以进出,如果我们全军进入楚郡,那么张冰完全可能利用他们的机动性,从其余的道路立即返回来。 到时候不仅河阳城会再度落入张冰的手中,连兴平城也可能会再次面临张冰的攻击。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等我们得到消息,再从楚郡返回兴平就太远了,兴平城就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河阳城啊!” 赵言平看到楚王宫被洗劫之后的样子,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决不能让兴平城也落到张冰手中。 炎黄文摘:楚都河阳城,因位处汉、魏、代、楚、韩五国联盟中最为核心的位置,人员来往频繁,商贾云集,虽只是一个小国都城,却在规模上与大汉帝国的圣都城相差无几。最繁盛之时,仅居于城内者便有三万余户,二十余万人口,其中百姓及手工业者约十六万人,王国宗室、官宦、贵族及常驻军五万余人。而同时期也是大汉的圣都最繁盛之时,真正居住在圣都城内的也只有二十四万人口,但其中帝国宗室、官宦、贵族及驻军占了一半以上,百姓只有十万余人,约两万余户。——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历史系某生毕业论文《炎黄大陆九国割据时期主要城市规模考证》 第三百三十一章 国王安危 “嗯?赵将军,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弃楚王陛下的安危于不顾吗?” 张怀义没想到赵言平竟然不想援救楚王,脸色立即就变了。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张将军你冷静一下,我都说了,楚郡道路复杂,张冰那些人又不如楚王陛下他们熟悉地形,只要楚王陛下不死守一地,就不会被张冰抓到。 而我们应该立即驻兵于楚郡与河阳郡交界处的双峰岭,这是进出楚郡的必经之地。只要我们守住这里,张冰的部队就出不了楚郡了。 至于楚王陛下,我们可以派小部队接应陛下绕过张冰的部队,撤出楚郡,或者干脆劝陛下南渡炎河,借道魏国回来。 魏国与我们两国是千年的同盟,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赵言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张怀义还没有回话,旁边的一位楚国大臣就先开口道:“我王陛下怎么能借道魏国!对于汉隋之争,魏王至今没有表态。 前些日子,我王和代王两位陛下联名向魏王请求援兵,结果也被魏王拒绝。 魏国与我们两国是千年的盟友,这没有错,但别忘了,魏国同样也与大汉是千年的盟友。” “这位大人,魏王拒绝我们两国的求援,是因为担心魏军北上会造成国内空虚,到时候一直对魏国虎视眈眈的齐、陈两国就可能趁虚而入。绝不是因为魏王不想帮助我们。 十几年前,魏国的张胜暴乱,若不是我们两国在关键时刻派出援军,魏王岂能平定张胜乱军,我们两国对魏国是有恩的,仅仅是借个道的话,魏王不会反对的。”赵言平反驳道。 张怀义这时开口说道:“赵将军,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假若你是我,会在自己手握数万大军的情况下,面对陷入险境的国王陛下,不仅按兵不动,而且还劝自己的国王陛下到外国避难吗? 那样做的话,还不如直接跟全天下的人说我张怀义拥兵自重,想要挤走楚王而自立呢!” “这……” 赵言平听了张怀义的话,顿时变的哑口无言。 “既然赵将军担心兴平城和代王陛下的安危,那么张某也不强求。不过无论如何,我会带着手下的八万楚军前去救援我王,赵兄的代军就请自便吧。” 张怀义说完,便转身吩咐手下准备整军出发。 “张将军,既然你意已决,那不如这样,你率领楚军前去楚郡救援楚王陛下,我率领麾下的代军进驻双峰岭。 咱们遥相呼应,若是你在楚郡内遇到张冰主力,便拖住他,我带兵去与你汇合。若是张冰真的想从双峰岭离开楚郡,那我就拖住他,你再带兵来与我夹击他们。” 赵言平提出了这样一个折中的方案。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了,赵兄保重!”张怀义立即转身离去。 “各位大人,这河阳城的治安就交给你们了,赵某也要去整顿兵马,准备出征了。” 看到张怀义离开,赵言平也立即向周围的楚国大臣们告了别。 当赵言平回到城外的联军营地时,张怀义的八万楚军已经开拔了。 看着最后一批楚军也离开了营地,赵言平立即转过头对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副将说道:“事不宜迟,你立即带一个军的兵力返回兴平城,我带领剩下的兵力去双峰岭。” “可是督帅,双峰岭地势并不算非常险要,就算是我们这八万人都去那儿驻防,都未必能挡得住张冰部队的冲锋。若是属下再带走两万人,那您在防守的时候,兵力就更加不足了。”副将不解地问道。 “就是因为我们很可能挡不住张冰的部队,所以才派你回兴平城驻防。如今的兴平城守军也不足三万,一旦张冰真的突破双峰岭,很可能会直扑兴平。 到时候,我若是等张怀义的楚军与我汇合之后再回援,肯定来不及,若是不等张怀义,就凭咱们这八万步兵,很可能反而被张冰在路上伏击吃掉。 所以现在先派你带两万人回去,这样就算张冰突破了双峰岭,兴平城也已经拥有近五万守军。再加上兴平城比河阳城更加易守难攻,足可以坚守到我和张怀义的大军回援。”赵言平解释道。 “属下明白了,还是督帅考虑的周全,督帅放心,属下决不让兴平成为第二个河阳!” 这名副将说完施了一礼,便转身去集结部队了。 “唉,四处分兵是下下策,可既不能让联军彻底分裂,又必须确保兴平的安全,我也只能如此了。”赵言平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 双峰岭是楚郡与河阳郡的分界线,成南北走向,岭东属于楚郡,岭西则是河阳郡。整体地势不算很高,两侧坡面都相对平缓,只是在中央的位置有着两座相距几百米的高峰,因此得名双峰岭。 站在这两座高峰上,可以俯瞰整个双峰岭的情况,此刻,赵言平的代军帅帐就立在了其中一座高峰之上。 为了能够借助这里的地势及时关注周围的情况,赵言平还不得不忍受那远比 “督帅,您看东南方向,好像有情况!”一名正在峰顶瞭望的哨兵突然喊道。 赵言平闻言,立即上前用手遮着阳光仔细观察了一下,随后立即说道:“居然来的这么快,传令各部,立即备战! 张冰的部队马上就要从东南方向冲击双峰岭,告诉那个方向驻守的部队,如果抵挡不住敌军的正面冲击,就避过锋芒,尽量集中主力袭击他们的侧翼。” “是!” 传令兵立即向 把区区六万兵力以一字长蛇阵摆在这双峰岭上,赵言平根本就没想过能够正面挡住张冰部队的冲击,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多的杀伤张冰部队的有生力量,为日后的决战减轻压力。 而在双峰岭的东南方向,确实是整十九战旗军团的主力到了,张冰正在最前沿观察着双峰岭的情况。 “报,督帅,代军已经在整个双峰岭都布置了守军,但他们明显也是刚到不久,防守工事还没有成型,而且各个方向虽然都有守军,但兵力都不算多。”一名斥候哨长骑马来到张冰身前汇报道。 “督帅,赵言平的帅旗就立在前面那座高峰上,看来他应该就在那里。那个地方可以把咱们的行动看的一清二楚,想偷偷过去是不可能了,看来只能强行突破了。”孙迪说道。 “传令,全军依次冲击,方向正前方,不得恋战,快速通过。”张冰下令道。 随着这一声命令,数万高举各式各样战旗的骑兵发出震天怒吼,成锋矢阵排列,像一支利箭般冲着前方的双峰岭杀了过去。 …… 雪原郡郡守府如今已经正式改为大汉帝国监国武德亲王行辕,也就是刘远风的临时府邸。寇全功原本想将府邸重新装修一下,被刘远风坚决拒绝了。 而自从正式挂上“监国”的名号后,刘远风果然就像他早前预料的一样,过上了“蹲监狱”一般的日子。 他再也没有了可以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权力,甚至想出一次行辕大门都要大费周章。 于是,一向最怕麻烦的刘远风,干脆就几乎不怎么出门了。 虽然实际控制的领土只有很小的一块儿,但因为是特殊时期,各地反隋义军的情况、整十九战旗军团的情况、对隋军基层官兵的争取和瓦解工作、新的帝国临时中央政权的人事任免工作等等,各项琐碎事务绝对比和平时期的九郡政务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刘远风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学生,每天被做不完的作业压得喘不过气。 “殿下,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指令,将雪原郡和附近实际控制地区十六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的军户子弟全部征调服役,共有八万余人。 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曾经服役多年的老兵,稍加训练就可以恢复战斗力。”寇全功汇报道。 “好,这段时间跟杨隋叛军大大小小打了不少仗,雪镰军团损失也不小,你们从这些新征调的士兵中挑选出精壮的,优先补充到雪镰军团中,尽快把兵力恢复到满编状态。”刘远风说道。 “是,多谢殿下,属下回头就去办。”寇全功答道。 “狂战军团怎么样了?” 刘远风转过头问蓝宝音。 “黑原一战中受伤的人大部分已经伤愈归队,阿爸也再次派来了一万五千名古卑勇士补充战死的兄弟,所以狂战军团的兵力也已经恢复了。”蓝宝音有些伤感地说道。 之前那些跟随他南下的古卑兄弟们,刚刚离开草原没多久,就有整整一万多人战死在黑原,终身残疾的也有数千人。 “我会亲自写信感谢蓝伯父,等到平定了杨隋之乱,我就立即兑现对古卑的全部承诺。 所有战死和受伤致残的古卑兄弟,大汉也会按照最高标准抚恤照顾他们,你放心吧。”刘远风对蓝宝音说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运粮 “嗯,阿爸说他相信你。”蓝宝音点点头说道。 不知不觉中,这些当年无忧无虑的傻小子们,已经都开始肩负起越来越沉重的责任了。 这时,寇全功又开口说道:“殿下,如今咱们收入很少,开支却很大,好在因为是特殊时期,很多花销可以用欠条暂时应付,可是粮食不能欠啊! 咱们的军队数量越来越多,消耗的粮食也越来越多,但储备的粮草已经快见底了。而且现在马上就到冬天了,想要再向百姓征粮也不容易啊。” “现在绝对不能向百姓征粮!我们掌控的地方本就没有多少人口,都是比较贫瘠的地方。 如今咱们跟杨隋在战场之外争夺的就是民心,连杨隋伪朝廷都没有向百姓加派粮税,咱们就更不能这么干了。不然一旦激起民怨,恐怕咱们就真的要输了。 嗯,粮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对了,张冰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最新的战报?”刘远风问道。 “有,这是今天早上刚刚传来的战报,冰哥他们已经突破了赵言平在双峰岭的防线,重新进入了河阳郡境内,现在正向兴平郡前进。 不过在突破双峰岭的时候,伤亡比预料的要大,赵言平根本不正面抵挡,而是专门从两侧袭击我们冲锋中的部队。”蓝宝音汇报道。 “嗯,赵靳既然敢把代军的主力交给赵言平,就说明这个赵言平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不过代、楚联军的这个‘联’字,注定了他们不会真正齐心,离心力会永远存在,他们两军永远不可能真正握成一只有力的拳头。 冰冰只需要继续这样带着他们从东到西,再从西到东的遛弯,早晚把他们遛死! 不过总让战旗军团这么消耗下去也不行啊,他要去兴平的话……” 刘远风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皱眉思索。 “阿福,我想明白了,现在代、楚两国已经筋疲力尽,我们的战旗军团其实也强不了多少,等冰冰再次把代、楚联军遛到西面的时候,恐怕就要最后摊牌了,嗯,到时候肯定还会有不少伤亡…… 这样,阿福,趁着最近杨隋那边比较消停,你亲自带领狂战军团的一个军,再从新征召上来的士兵中挑选三万有服役经历的人,一起去给雪原郡这边运些粮食来。”刘远风突然抬起头说道。 “什么,运粮?我上哪去运粮食,你不会想让我阿爸给你粮食吧?你可要知道,我们古卑最缺的就是粮食,要不是因为缺粮,我当年怎么会到圣都去,更不会沦落到天天被你欺负的境地了!”蓝宝音急道。 “咳咳,说什么呢!你看看你,白白胖胖的,就这还天天被欺负?那要是不被欺负该什么样了! 本王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又含辛茹苦地培养你,让你长大成人,还当上了将军,你不知感恩就罢了,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本王,本王真是太伤心了!” 刘远风说着竟然还真的抹了抹眼睛。好在这样的情景已经上演了很多次,周围那些雪镰军团和狂战军团的将领们已经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不管你说什么,都别想让我去跟阿爸要粮食!”蓝宝音坚定地说道。 “好吧,你看看你那个小气样儿,放心吧,不是要让你跟蓝伯父要粮食,不过战马还是需要让蓝伯父提供个几万匹的。 咱们不是又招了几万新兵嘛,总得配上战马啊,这应该不是难事儿吧,等复国成功,这些战马,大汉朝廷都会折价给银子的。 嘿嘿,至于粮食嘛,我是让你去这里取粮食。” 刘远风说着指向了地图中的一个地方。 “代城?”蓝宝音惊讶地说道。 蓝宝音并没有对战马的事情提出什么异议,算是默认了古卑族可以再资助一些战马。 而刘远风说完战马的事情就立即抛出取粮食的地点,就是为了转移话题,让蓝宝音不再讨价还价,直接默认援助战马的事情。 “没错,就是这里,如今在我们和代郡交界的地方已经没有代国的驻军了,而除了代城以外,整个代郡其实都已经被冰冰组建的代郡官府管理着。 所以,代郡实际上已经可以算作咱们的一块儿新领土了。现在代城中只有那四万多守军,根本就是惊弓之鸟。 冰冰带着主力离开代郡之后,就只留了赵汉的一个军,代城守将赵言辉却仍旧没敢派部队出城收复失地,而是继续龟缩在城内。 这说明了两点,第一,他们胆子很小,第二,城中存粮很多! 而且当初冰冰他们打下丰宁城的时候就得到了不少粮草,他们又不可能都带在身边,肯定大部分都留在代郡了。 你去把这两部分粮草运回来,应该就足够咱们这边应付到明年开春了。”刘远风得意地微笑着说道。 “可是代城现在还被整整四万多的代**队守着,我带一个军,再加上赵汉的九十三军,想要攻下来也不容易啊。” 蓝宝音终于明白了刘远风的意图,他是想攻下代城,彻底完成对代郡的占领,扩大他们的战略纵深,同时再抢些粮食回来。 “就因为不容易,所以才要派你去啊!” 刘远风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特有的笑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种笑容是每当他有坏主意的时候就会出现的。 “派我去跟派别人去有什么区别吗?”蓝宝音疑惑地问道。 “嘿嘿,你是古卑人啊!还不懂?那个谁,全功啊,你来说说,在那些普通炎族人的传说中,古卑人都是什么样的!”刘远风突然笑眯眯地对一旁看热闹的寇全功说道。 “啊,殿下,这让我说……” 寇全功心里这个苦啊,只有真的跟刘远风接触一段时间,才会明白这个家伙有多么可恶,可身为臣子,又不得不遵旨执行。 于是寇全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蓝将军,其实吧,因为大部分炎族人从未接触过古卑人,所以在他们心中,对古卑人有很多错误的认识。我说了,这都是错误的认识啊! 嗯,比如他们觉得,古卑人都非常魁梧,力大无穷,好勇斗狠……嗯,还有就是他们谣传,古卑人,我说了,是谣传啊,残暴,嗜杀,好淫,打下一地必然屠城,再把所有死人堆到一起,做成京观。 而且一辈子只洗三次澡,分别是出生、结婚和死亡的时候……平时身上臭气熏天…… 还有就是,打仗从不要俘虏,见到炎族的男人就杀了吃肉,再把头颅做成酒杯喝酒,见到女人就先奸淫再杀戮取乐……” “欺人太甚!” 听寇全功说到这里,已经有几个古卑将领抽出了佩剑怒骂起来。 蓝宝音则立即转过头看向那几个古卑将军,冷声说道:“干什么,想要当场表演一下古卑人是多么狂暴好斗吗?” “几位将军勿怪,寇某都说了,这只是不明真相之人的误传而已,如有冒犯,寇某这里赔罪了!” 寇全功立即不再继续说下去,并且向那些古卑将军们施礼道歉,不过心里早就对刘远风竖起了一千根中指。 “寇将军不必如此,是我这几个属下失礼了。” 蓝宝音早就猜到自己不会听到什么好话,况且他也在炎族生活了这么久,多少也听到过一些东西,故而还能够保持淡定。 “你就直说吧,让我们怎么办?”蓝宝音转头向刘远风问道。 “嗯,你带着两万狂战军团的部队直接开到代城北城门下骂阵。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古卑军队,赵言辉一看就知道古卑大军已经到了。 同时,你再让那三万新兵远远跟在后面,这样一来,代军在城头就会误认为那都是你的古卑大军,就会相信你带了五、六万古卑大军就要攻城了。 这时候再让赵汉和钱嘉带着九十三军和代郡的自卫军到代城南门摆开阵势。然后派个使者进城去见赵言辉。 告诉他,如果开南城门投降,那么就是炎族的军队进城,古卑军队将不会进城,大汉军队可以保证不杀一人,城内所有官员、贵族的私有财产都不受侵犯,代王赵氏一族的祖庙也都可以保留。 这些东西我会写封亲笔信,用本王的名誉来担保。但若他们不肯开南城门投降,那么古卑大军就会立即从北面攻城。 对了,赵汉他们应该已经造了不少投石车、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了,到时候你都摆到北门外去。” “那然后呢?赵言辉会那么容易就乖乖听话投降?”蓝宝音不解地问道。 炎黄文摘:当敌军围攻都城时,最先弃城而逃的那些大臣和贵族们,同样也是在军队光复都城后,最先跳出来指责统兵将领畏敌不前和作战不利的人,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君主面前证明自己比那些浴血奋战的将领更加忠君爱国,而君主们往往会选择赞同这些人,因为君主自己也是弃城而逃的那些人之一。——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二攻兴平(上) “你们要派人告诉赵言辉,一旦代城被古卑大军攻破,那么古卑人将获准屠城,到时候城中男女老幼全部诛杀,财产全部没收,代王赵氏祖庙也会被烧光! 嘿嘿,我就不信这个胆小的赵言辉敢抵抗!我调查过他,他就是凭着自己的宗室身份,从小锦衣玉食、顺风顺水地爬到这个位置上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真本事。 而且他胆小如鼠,之所以能在代城坚守到现在而不投降,仅仅是因为害怕投降后会被张冰砍了脑袋而已,绝不是多么有骨气。 我们这个冰冰啊,什么都好,就是总喜欢吓唬人,动不动就弄出特别血腥的事情来。要是像本王这样和蔼可亲的人来领兵,早就左手搂着赵靳,右手搂着熊再威,一起在河阳城里吃着火锅唱着歌了!”刘远风猥琐地笑道。 “好吧,我倒是希望他不投降,那就说明我们古卑人的名声还不是那么吓人。”蓝宝音苦笑着说道。 蓝宝音可没想到刘远风会想出这么损的招数,居然用古卑人被恶意传播的名声来吓唬人。 “放心吧,万一他真不投降,就让使者再最后给他三天时间考虑,这样他们在这三天内就会放松警惕,你们直接在第二天就南北两面同时攻城。 凭借那些攻城器械,以你们加起来足有近十万人的兵力和战斗力,打下小小的代城不会太难。冰冰当日若不是要用代城把代、楚联军的主力吸引过去,也早就打下代城了。”刘远风继续说道。 “这不是不守承诺吗?”蓝宝音闻言又说道。 “这叫兵不厌诈!反正说给他们三天时间,又没说这三天不打!” 刘远风又开始玩文字游戏了,接着他又说道:“等到打下代城之后,你留下两万新兵给赵汉,用于补充整十九军团损耗的兵力。剩下的一万新兵用来运输粮草回雪原城。 你们那两万骑兵要全程保持高度警惕,确保粮草安然无恙地运回来!那可是咱们的救命粮,要是被代国人或者杨隋叛军抢走,那咱们就真得去找蓝伯父蹭吃蹭喝了。” “那行吧,不过冰哥他们孤军深入代、楚这么长时间,咱们不仅没给一粒粮食的支持,如今反而还要伸手管他们要粮食,会不会太不厚道了?”蓝宝音又接着问道。 “啧啧,这么说,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觉得本王是一个很厚道的人?”刘远风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你跟‘厚道’这个词,永远不会发生任何联系!”蓝宝音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不就得了,还不快去准备!”刘远风也立即说道。他完全没有在意四周那些军官们满头的黑线。 …… 代都兴平城下,张冰带着战旗军团的主力部队已经在这里扎下了大营,并且已经在过去的两天里发动了多次猛攻,只不过都被代城的守军击退了。 “督帅,看来情报是正确的,赵言平在驻军双峰岭之前,就已经派了至少一个军的兵力回防兴平。这两天咱们的进攻遇到的抵抗,明显比第一次进攻兴平城的时候要强的多。”孙迪对低头看地图的张冰说道。 “是啊,督帅,这两天的伤亡也不小啊,而且这段时间将士们一直没有休息过,都很疲惫了,看来这兴平城一时半刻很难打下来。 赵言平和张怀义的联军已经快追过来了,咱们是不是先撤到代郡休整一下?”邹华大着胆子问道。 没人知道张冰真正的打算,就像这一次,也同样没人能看明白张冰是否真的想全力攻克兴平城。只不过张冰对手下这些将领的问题都没有任何回答,依旧盯着地图看个不停。 “报,督帅,刚刚收到代郡那边用信鸽传到附近自然神教分坛的加急文书!” 一名剑尉快步走进帅帐,送进来一封短小的加密信件。 孙迪接过信仔细看了一下,对张冰说道:“督帅,这是赵汉将军写来的,我给您念一下: 督帅,监国武德亲王殿下派狂战军团都统制蓝宝音将军亲率整编第九十六军与三万新兵于前日到达代城外。代城守将赵言辉已献城投降。殿下希望蓝将军将代郡储存之粮草运回雪原城,属下不敢擅自做主,请督帅示下。 另,蓝将军所带之三万新兵中,有两万为殿下派来补充我战旗军团损耗之兵力。” 张冰听孙迪念完后,开口说道:“赵言辉、被俘统领以上军官、粮食,一起带回雪原城。传令赵汉九十二军和两万新兵到代郡南部,准备接应。” “好,我这就传信给赵汉。对了,督帅,赵汉的信上没有写清楚殿下那边到底想要多少粮食,这个具体数量咱们怎么把握?”孙迪想了想问道。 “要多少给多少。”张冰头也不抬地立即答道。 “啊?是!” 孙迪先是一愣,随后便立即撰写回信去了。 由河阳郡通往兴平城的官道上,赵言平和张怀义的联军正在快速行进着。 赵言平可谓是心急如焚,他虽然提前预料到了张冰的行动,也预先派了两万人回防兴平城,但城内的守军还是远少于张冰的部队,万一兴平城也像河阳城那样被攻破,那他赵言平可是难以承担后果的。 就像张怀义虽然现在还是联军中的楚军统帅,但楚王已经把一大摞弹劾张怀义的奏折原封不动地送到了联军大营,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说。 楚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张怀义再不拿出一点战果来洗刷都城被破的耻辱,那下次送来的,可能就是降罪砍头的诏命了。 这时,一骑快马从兴平城的方向跑了过来,直接被带到了赵言平的马前。 只见来人是一名代国王室直属禁卫旅的剑尉军官,他见到赵言平就立即敬礼说道:“卑职见过赵将军,昨日张冰匪军再次趁夜猛攻都城,虽被我守军击退,但城内守军连日苦战,已经伤亡惨重,陛下请将军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回援兴平城。” 赵言平点点头说道:“这位兄弟,你也看到了,我们的部队正在全速行进,预计不出两日便可抵达兴平城。请回禀陛下,务必再坚守两日,两日之后,我大军必将张冰匪军歼灭于兴平城下。” “是,卑职这就回去禀报陛下!” 传令的军官立即行了个军礼便打算回转。 “等一下,跟我说说,张冰匪军具体是如何攻城的?他们现在的实际兵力应该在六到七万人,我们兴平城内的守军也有近五万人,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大型攻城器械,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给兴平城造成如此大的压力?”赵言平叫住传信的军官问道。 “回将军,张冰的兵力确实只有不到七万,但他们机动性极强。张冰并不是把兵力分散到城池四面围攻,而是集中主力绕着城转,然后随机选择一处城墙就立即发动猛攻。 被我们击退后,很少连着在同一处发动第二次进攻,而是再次绕着城转,随机选择下一次的进攻地点,使我守军根本无法集中兵力,必须每处城墙都设防,再以主力机动,任何一处城墙遭到攻击,便立即过去支援。 而且张冰匪军不仅进攻的地点是随机的,连时间也是随机的,可能是黎明时分,也可能是正午,还有夜半子时进攻的时候!导致我们全城的守军必须时刻高度警惕、疲于奔命,可谓是苦不堪言。 因为每处的守军都不足,而张冰却都是集中兵力攻击一点,往往都能第一时间攻上城头,这时再由我们刚刚赶到的机动主力部队把他们赶下城头,所以我们的伤亡也非常大。” 原本一直保持着严肃仪容的禁卫旅军官,在提到这几天的守城战斗时,立即露出了无奈又痛苦的神情,可见是被张冰这种无赖的打法折磨的不轻。 “他们若是这么随机选择攻城地点的话,岂不是会经常远离营地,毕竟兴平城也不算小,那他们也会很疲惫啊。”赵言平不解地问道。 “回将军,他们的营地也不是完全固定的,张冰在兴平城的四个角先后各修建了一个营地,每个营地都足以让他们整个军团驻扎下来,每次他们攻城结束,会就近选择一个营地休息。”军官回答道。 “这样的话,他们剩下的三个营地大部分情况下岂不是空的,为什么不派人去毁了那些空虚的营地,说不定还能摧毁一些粮草辎重呢。”一旁的张怀义忍不住插嘴道。 “唉,陛下担心中了张冰的圈套,所以严令城内守军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得出城作战。”这名传令的军官又无奈地说道。 “原来如此,陛下担心的有道理,张冰用兵向来阴狠,这么明显的漏洞很可能是陷阱,如今防守兴平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辛苦了,来人啊,拿些食物和水给这位兄弟。”赵言平吩咐道。 “多谢将军了,军情紧急,将军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卑职这就回去复命了!”传令的军官说道。 “好的,一路小心!”赵言平点了点头说道。 “卑职告退!” 这军官立即再次行礼后打马离开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二攻兴平(下) “唉,这张冰确实是很会打仗啊,碰到这样难缠的对手,实在是咱们的不幸。”赵言平叹了口气,对一旁闷闷不乐的张怀义说道。 “能与这样的对手较量一下,作为一个将军,也算是幸运。看来这次张冰是真的想打下兴平城,希望他别再跑了,让我们决一雌雄吧。” 张怀义此刻已经有着巨大的压力,他必须要用一场大胜来保住他的声望、地位和生命,而且谁也不知道河阳城的朝廷还能给他多少时间,所以他需要的不仅是大胜,更是速胜。 张怀义几乎是在祈祷这次能够在兴平城下与张冰决战,然后他将用张冰的头颅去堵住那些楚国君臣想要弹劾他的嘴。 “希望如此吧!传令全军,加快速度!” 赵言平看到张怀义如此急于与张冰决战,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张冰最好的选择绝不是在兴平城下与联军决战,张冰最理想的决战之地,应该是更靠近刘远风控制区且地形也更有利的代郡。 …… 太阳再一次从东方升起,整十九战旗军团则刚刚结束了一场于黎明前发动的攻城战,将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骑着同样疲惫的战马返回了营地。 张冰和孙迪刚一回到帅帐,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便见一个斥候骑兵快马跑进了营地,骑兵下马后直奔帅帐而来,“报,督帅,代、楚联军主力预计今日中午便可抵达兴平城东郊。” 孙迪闻言说道:“来的这么快,这可比咱们最初预计的速度快了将近两天啊,看来这赵言平是真的急了! 督帅,咱们是在他们来之前撤兵离开呢,还是以逸待劳在这儿打他们一下? 这联军兵力虽然比咱们多不少,但按照他们这几日的行进速度,肯定都是疲惫之师、强弩之末了,估计剩不下多少战斗力。” “哈哈,不光是赵言平着急了,张怀义估计更急,河阳城那些给咱们写了降表的‘好朋友’们,如今天天在给熊再威上奏章弹劾张怀义,他要是再不尽快打个胜仗,估计就要被楚王砍头了!”邹华笑着说道。 “打。” 张冰吐出了一个字。接着便坐到帅案后开始吃勤务兵端上的早饭了。 “好啊,被这些人追了好几个月了,终于可以跟这帮兔崽子好好干一仗了!督帅,你让我的九十三军做前军吧,我保证打个大胜仗!”跟在后面进入帅帐的邹华,立即兴奋地说道。 张冰闻言抬起头,看了看邹华,说道:“这次必须要败,你殿后。”说完这句,张冰便又低下头吃饭了,完全不管邹华那张立即变的痛苦的脸。 “是……督帅……可是这打败仗要想败的像真的,可比打胜仗还难啊,怎么这种忽悠人的活儿总是我的啊……”邹华忍不住抱怨道。 “哈哈,谁让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呢!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这次可是要装成整个军团的大溃败,到底能不能骗过赵言平和张怀义,你这殿后的可是重头戏,一定要做的跟真的一样哦!”孙迪笑着调侃道。 …… 日近中天,代、楚联军的先头部队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兴平城头那面迎风飘扬的代国国旗。 “报,督帅,张冰匪军正在兴平城西北方向的营地,不过他们正在集结,先头部队已经开出营地向西北方向撤退。”斥候跑到赵言平面前禀报道。 “他们这是故技重施,想要在我军赶到之前逃跑,不过他们肯定没想到,这次我军来的如此之快! 如今匪军正好是刚刚开始集结撤退的最混乱时刻,根本没有防范咱们攻击的准备。言平兄,天赐良机啊,应该立即突击,必可大获全胜。”张怀义立即说道。 “可是我军将士现在非常疲惫,张冰是不是真的没有准备还不一定,此刻攻击,万一是个圈套……”赵言平有些犹豫不决。 “言平兄,还犹豫什么啊,张冰的部队一共就那么六、七万人,咱们这边是他们的两倍兵力,兴平城内还有几万守军可以出城助战。 兴平西北方向的地形也并不算复杂,张冰就算想设什么圈套,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我们已经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几个月了,当前的战机可是稍纵即逝啊!”张怀义急切地劝道。 “好,你我各带一路部队,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突袭敌军,就算张冰有什么花样,咱们也可互相照应。” 赵言平见张怀义如此坚定的要打,便也下了决心。 “好嘞,全体楚军听令,随本将从右翼突袭敌营,此战必须竭尽全力,有畏敌不前者,立斩!冲!” 张怀义当即带领自己麾下的八万楚军,从右翼杀向整十九军团的营地。 “传令兵,你立即进城,请陛下派兵出城助战!剩下的部队,跟随本将,从左翼攻击! 弟兄们,鼓起劲头,要用此战一雪前耻!打赢此战,本将请兄弟们喝酒吃肉! 陛下已有明诏,取张冰首级者,封千户侯!冲啊!”赵言平也带兵冲了过去。 而此刻,整十九军团的营地中人喧马嘶,先头部队已经开拔,中军正在集结,后卫部队还在忙着将辎重粮草装车。 “不好,敌军冲过来了!” “全体上马,快跑!” “粮草还没装完呢!” “快走,东西不要了!” “对,殿下当年说过,保命最重要!” “快,分散撤退!” …… 夕阳下,整个兴平城西北郊外的大地一片狼藉,赵言平正紧锁眉头看着手下的士兵们兴奋地打扫战场。 “督帅,陛下亲自出城来慰问咱们了。”一个军官跑到赵言平身前说道。 “快,叫各位将军一起来迎接陛下。” 赵言平一边吩咐,一边急忙打马向城门的方向跑去。 远远见到赵靳后,赵言平立即跳下战马,快步走到赵靳面前拜倒,口中说道:“臣赵言平参见陛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王叔快快请起!” 赵靳亲自将赵言平扶了起来,笑着说道:“王叔先是及时派回两万大军防守兴平,又及时带主力星夜赶回,大破张冰匪军!处处料敌于先,护我都城,扬我国威,寡人和全城百姓都要感谢王叔啊!” “陛下言重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赵言平立即说道。 “哈哈,跟寡人说说,这一战的战况如何!”赵靳兴奋地问道。 “回陛下,此战,臣与楚国的张怀义将军分左右两路突袭匪军营地,匪军毫无防范,当即崩溃,四散而逃。 臣已遣人与张将军一道追击敌军,因为匪军是分散而逃,故而追兵也分成了六路分别追击。 而臣担心兴平空虚,为免匪军去而复返,特亲自留在此地防范。”赵言平答道。 “好,既然如此,王叔请与寡人一道回宫,等候各路大军凯旋!今晚,寡人要在宫中设宴,同时犒赏三军!”赵靳开心地说道。 “多谢陛下!” 赵言平随后便带着留守城外的军队,跟随代王赵靳回到了兴平城中。 夜晚,整个兴平城内外一片欢乐景象,几十万百姓和军人都在庆祝这次来之不易的大捷。 王宫中,赵靳已经摆下了酒宴,而楚军统帅张怀义姗姗来迟,他亲自带领的那一路追兵是最后返回的。 “末将张怀义见过大王!” 张怀义回到城中后,得知代王已经设下酒宴等他多时,急忙换了一身衣服就进了宫。 “哈哈,张将军免礼,追击匪军到现在才回,张将军真是辛苦了,快先入座再叙话吧。 今日是剿匪大捷的庆功宴,各位将军都是居功至伟,都不必拘礼,开怀畅饮即可,寡人先敬各位将军一杯!”赵靳举起酒盏,起身说道。 “多谢陛下!” 赵言平和张怀义等一众两国将领急忙起身,离开坐席向赵靳施礼,然后饮下了杯中之酒。 “哈哈,各位将军快坐,寡人已经说了,今日不必拘礼!”赵靳笑着说道。 “谢陛下!” 各位将领这才纷纷重新回席落座。 “张将军,你今日追击敌军一整日,不知收获如何?”赵靳兴冲冲地问道。 张怀义见代王发问,又立即站起来,躬身答道:“回大王,联军六路追兵分别追击,张冰匪军溃不成军,逃跑中慌不择路、丢盔弃甲,粮草辎重几乎被我军尽数缴获。 而末将这一路,缴获匪军旗帜三十余面,其中还包括伪汉整编第九十三军的军旗,至于盔甲兵器更是无数。” 炎黄文摘:刘远风当日选择派蓝宝音去代郡向整十九军团要粮食,其实也明显是意识到这样做很不厚道,所以才必须要由蓝宝音这个原战旗军团的统制去,这样才不会让战旗军团的将士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所以这些粮草其实是用蓝宝音的面子换来的,只是可惜了一向脸皮薄的蓝宝音,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了这么一个厚脸皮的差事。——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戏说汉皇》 第三百三十五章 胆小鬼 “哈哈,好啊,如此一来,匪军兵力四散、士气全无、辎重尽失,已是秋后的蚂蚱了啊!待各位将军再率兵乘胜追击,全歼张冰,夺回代郡也是指日可待啊。” 赵靳很是高兴,又是满饮了一杯酒。 赵言平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出来奏道:“陛下,此战我军虽然取胜,但杀伤的敌军数量并不多。匪军都是骑兵,大部分人马都逃出生天,恐怕元气并未大损。 甚至,这一战也有可能是张冰故意诈败,引诱我军追击。代郡地势复杂,若是我军贸然进入追击,恐怕会落入张冰的埋伏之中啊。” “王叔,在今日这庆功宴上,何必如此涨敌人的威风! 张冰把几乎全部的辎重和粮草都丢了,连堂堂一个整编军的军旗都被我们缴获了,这还能是诈败吗?大汉的军队不是一向把军旗看的比命还重要嘛? 王叔谨慎是好的,但若过于谨慎,那是会影响士气,甚至贻误战机的啊。”赵靳略显不满地说道。 赵言平在这个时候说如此煞风景的话,自然也就有了被赵靳责备的心理准备,但他更怕此时不说明白,很可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定下立即进入代郡追击张冰的策略了。 一旦如此,过了今日,他便更加无法说服代王更改决定了,于是还想再说几句。 不过一旁的张怀义突然也开口说道:“大王说的是啊,这一战,张冰匪军虽然被我军斩杀的人数不多,但绝对是败的非常狼狈。 他们本就是孤军深入我们两国腹地,士兵们没有军饷补给,又远离故土,缺少援兵,士气原就不会很高,这也是张冰一直不敢与我主力决战的原因。 再经今日一败,恐怕他们的士气已经彻底崩溃了,那些逃走的士兵更多的会直接当了逃兵,愿意继续回到张冰身边卖命的只能是一少部分,我们正该趁此机会迅速追击,全歼张冰匪军! 不然的话,若是给了张冰喘息之机,他反而可能收拢各路残部,再次成为我们的大患。” “张将军,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张冰的部队已经崩溃了,还是不宜冒险啊。” 赵言平见到张怀义竟然支持代王,便更加着急了。 “大王,言平兄,末将敢说这样的话,自然是有根据的,今日追击之时,末将正好追上了张冰麾下大将邹华的临时营地。 邹华这个堂堂的伪汉整编第九十三军统制,当时身边就只剩下不到百人跟随了。 虽然没能将邹华生擒活捉,但末将不仅缴获了九十三军的军旗,还在邹华的营帐中抓到一只没来得及放飞的鸽子,鸽子腿上还绑着一封信,就在这里。 咱们与张冰匪军打了几个月的仗,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张冰匪军与刘远风等伪汉高层之间的联络,是通过这种经过驯化的鸽子来快速传达的。 而这封信就是邹华写给刘远风的亲笔战报,末将给陛下和各位大人念一下: 殿下,我军围困兴平城多日,久攻不克,伤亡甚大,将士疲惫。今日即将撤离之时,代、楚联军突然偷袭,我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各军官兵士气崩溃,无人敢于抵抗,争相逃散。 如今全军建制大乱,督帅也已失去行踪,军团全部粮草辎重尽数丢失,具体伤亡与损失无法统计,乃我军团组建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急求殿下速调援军与军需粮草进入代郡补给,迟则危矣。” 张怀义念完之后,便将这封信呈给了代王赵靳。 赵靳又带着微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封信,然后抬起头让侍者将信再转给赵言平观瞧,嘴里则说道:“果不其然啊,既然连张冰麾下的心腹大将都如此说了,此战张冰败的恐怕比我们预料的还要惨啊,哈哈。” 赵言平拿过信之后,也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皱着眉说道:“这封信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看起来应该确实是邹华写给刘远风的亲笔战报。” “哈哈,这就是了,既然王叔也确认此信不假,那追击的事就定了!今日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联军明日便乘胜追击匪军。 王叔,寡人知道你还有顾虑,但张冰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在如此败局之下还有余力埋伏你们! 寡人再把那两万部队也还给你,你们十六万联军的兵力起码是张冰残部的三倍以上!” 赵言平还是有些担心,嘴里刚说道:“陛下,可是……” 赵靳不耐烦地又打断了他,说道:“王叔,你恐怕还不知道,几日前,赵言辉那个胆小鬼已经在代城向伪汉献城投降了!我赵氏先祖宗庙和祖陵都已经彻底沦落敌手。 若是不能尽快收复代郡,无论是寡人还是你,都愧对赵氏列祖列宗,更无颜面对代国百姓!丢了代郡的代国,还有何颜面自称代国啊。”赵靳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 赵言平闻言也是一惊,既然赵靳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若再不肯进军代郡,恐怕就会跟赵言辉一样被扣上胆小鬼的帽子了。 张怀义也惊讶地问道:“代城粮草充足,城防坚固,兵力也不少,怎么会不战而降,这个赵言辉真是太没用了……啊,言平兄,我只是随口一言,并无冒犯之意。” 张怀义骂完赵言辉,才发现这个名字跟赵言平可能是有什么亲缘关系的,怕赵言平怪罪,立即解释了一下。 “怀义兄不必担心,这赵言辉确实是赵氏子弟,排序也算是我的族兄,但亲缘很远,我与他并不熟悉。”赵言平解释道。 “哦哦,失礼了。” 张怀义又转头向代王赵靳施了一礼,急忙闭嘴回去坐着了。 这赵言辉就算跟赵靳和赵言平都没什么太近的亲缘关系,但毕竟都是赵氏王族子弟,人家代国的家事,他这个楚国来的外人还是少掺和的好。 况且张怀义并不傻,赵言辉若真的跟代王和赵言平的亲缘那么远,一个明显没啥本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如此重用!只不过是现在没人愿意承认自己跟这个胆小鬼关系亲近而已。 “陛下,既然如此,那臣自当遵从诏令!尽速收复祖宗之地,义不容辞!”赵言平无奈又坚决地表态道。 “好,哈哈,寡人再敬各位将军,祝联军马到成功,全歼张冰匪军!”赵靳开心地再次端起酒,起身说道。 地施礼说道:“多谢陛下!” …… 代郡与兴平郡在地理上很容易区分,由兴平郡向西北方向行进,一旦见到连绵的丘陵地带,就说明已经到了代郡了。 此刻,赵言平和张怀义率领的十六万联军就刚刚进入了代郡的地界。 “言平兄,这代郡地势复杂,我们这些楚国人可不如你们熟悉地形,所以这一路的行军就都听你的了。”张怀义看着眼前成片的丘陵,皱着眉对赵言平说道。 “代郡地形确实复杂,好在前面这一带主要都是较为低矮的丘陵,最高的涌泉山其实也就是个没多高的小山,并不适合设伏。 而且这丘陵间的道路杂乱,张冰也无法判断咱们会走哪一条。我们只需多派一些斥候扩大侦查范围,便可万无一失了。 一直要到代郡中北部地区才会出现地势险要的成片山脉,不过咱们这次先攻下地处中部的代城即可。北部山区嘛,不仅地势复杂,距离刘远风的势力范围也太近,还是以后再说吧。”赵言平说道。 “有道理,张冰要是想在这里设伏,伏击圈小了就很可能埋伏的不是咱们走的路,伏击圈大了又根本无法统一指挥。他就算还有些残兵败将,也应该不会在这一带设伏找死。”张怀义点点头说道。 二人商量完毕,便继续带着大军随机选择了一条道路,深入了丘陵地带。 很快,在附近侦查回来的斥候也确认了赵言平的猜测,周围没有发现任何敌军的踪迹。 这种枯燥的行军,不仅士兵们觉得无趣,两个统帅也暂时放松了警惕,骑在马上闲聊了起来。 “言平兄,之前在兴平城的时候,我听一些代国的大臣私下对你有些议论呢,你也要小心啊,别步了我的后尘。”张怀义说道。 “唉,哪朝哪代不是如此,那些无法通过战功建立功业的奸佞小人,只能借助在君主面前贬低在外的武将来保持自己的地位和权势。 尤其是我,不仅手握兵权,还是宗室子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诬陷有篡位夺权的野心。对了,那些人这次又议论我什么?”赵言平问道。 “那日,言平兄不太赞同咱们进入代郡追击张冰,事后就有人议论,说你从一开始就不支持代王跟杨政侗合作,是胆小畏战什么的。” 张怀义自然不会把那些最难听的话直接说出来,只能是点到为止。 “唉,其实他们也没完全瞎说,我确实是一开始就不赞同掺和到刘杨两家的这场内乱中去。”赵言平叹了口气说道。 “哦?那是为何呢?”张怀义问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鸽子的妙用 “我们代、楚两国,还包括代郡西面的韩国,都太小了,只是因为恰好处在大国之间缓冲地带的夹缝中,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才得以存活下来。 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最先遭殃的肯定是咱们这些小国。而杨政侗发动的这场政变,其实就是一个有可能打破大陆势力平衡的行为。 这种时候,咱们这些小国应该做的,是尽可能让这种破坏波及的范围和影响越小越好,这样才有可能勉强保持住固有的平衡。 可是像如今这样直接参与进来,无疑是反而扩大了影响,彻底打破了旧有的平衡。 一旦齐国、燕国和陈国有所动作,就凭如今咱们两国的实力,几乎毫无招架之力,稍有不慎就是亡国之祸了。”赵言平无奈地解释道。 “言平兄,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过你的主张嘛,我却不敢苟同。 实不相瞒,当日杨政侗派周航来秘密游说楚王陛下的时候,我就是第一个建议楚王陛下与杨政侗合作的武将。 你刚才说的对,我们这些小国只是生存在大国的夹缝中,生存在大陆那脆弱的平衡里,但大陆的风云变幻又岂是我们所能掌控的,就像这次杨政侗的政变,就算咱们两国不参与,他照样会发动! 若是只求苟安在这一隅之地,又能苟安多久,早晚会有大陆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到时候我们这个大陆最小的楚国,必然会最先亡国。 所以,与其被动等着亡国那天的到来,还不如趁着能够主动参与的时候,奋力一搏! 这次就是一个机会,陈国西南内乱、梁宗建国、大汉内乱,这些事情接连发生,天下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大陆乱象已现! 若是我们能趁机占领大汉一郡甚至更多的领土,借以壮大楚国的实力,那么在即将到来的大陆混战中,还能多出一线生机,即便最后输了,也可以输的无怨无悔了。” 张怀义不愧是楚国少壮派将领的代表,这观点都是很有年轻人的热血壮志。 “是啊,我们这些小国,不管作何抉择,如何努力,真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最终能够生存下来的可能性都是那么渺茫。” 赵言平并未反驳张怀义的话,只是再次叹了口气。 “报,督帅,道路前方发现一个大铁盒,里面似乎还有声音,非常古怪,前军不敢随意处置,请督帅示下!”一个士兵跑到赵言平和张怀义马前禀报道。 “铁盒?怎么会有这种怪事,怀义兄,咱们去看看。”赵言平皱着眉说道。 很快,赵言平和张怀义便来到了道路前方,果然见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盒立在道路中间。盒子足有半人高,靠近之后,果然听到盒子中有怪声传出。 “这里怎么会出现如此古怪的东西。”赵言平皱着眉说道。 “是啊,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咦,上面这个盖子似乎能打开。” 张怀义说着便好奇地抽出佩剑伸过去,小心地用剑尖一挑,果然,盒子盖被掀开了。 只见这铁盒子的上盖刚一被打开,里面就突然传出了更大的“咕咕”声。紧接着,一大群鸽子从中飞了出来,这些鸽子似乎腿上还绑着类似哨子的小东西,在鸽子飞翔时发出了不小的哨声。 “不好,中计了!”赵言平见到眼前这种怪异景象,先是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喊道。 “言平兄何意?”张怀义不解地问道。 “这些鸽子明显是用来指引方位的,张冰真的想在这丘陵地带伏击咱们!”赵言平急道。 赵言平的话音刚落,果然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了战马奔腾的声音。 “报,督帅,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和正东五个方向同时出现大队骑兵,正向我军冲来!”一名斥候跑过来禀报道。 “快,传令各军立即布防!”赵言平急忙大喊道。 “言平兄,现在布阵防御恐怕来不及了,咱们十六万大军都是步兵,而且如今是一字长蛇的行军阵型。张冰他们是骑兵,速度远快于我们,为今之计,只能是主动出击迎敌,凭借兵力优势,或许还有一线获胜的可能!”张怀义说道。 “那好,事不宜迟,各军自行迎敌,我带部队去西面,你带队去东面!” 赵言平接受了张怀义的建议。 “好,言平兄保重!” 张怀义骑上战马,冲着赵言平一拱手,然后便立即打马向东而去。 “保重!” 赵言平也喊了一声,随后便带着部队向西而去。 正如之前赵言平分析的那样,这涌泉山一带的丘陵道路众多,要想设伏,根本无法预先判断联军会走哪一条路。 也正是因此,连赵言平这么谨慎的人都放松了警惕,为了便于在丘陵地带行进,他们的十六万联军是以防御力极弱的一字长蛇队形行进的,整个队伍足足长达十几里。 而张冰则利用早就让人收集好的大量鸽子,做成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大铁盒,每个盒子里面都是一大群鸽子,在每个代、楚联军可能走过的道路中央都放了一个。 然后战旗军团的五个军便分别远远地埋伏在五个方向,一旦有某条道路的盒子被打开,鸽子们飞出时发出的哨声就是五路大军冲锋命令,鸽子们出现的地方也就是他们冲锋的目的地。 此刻的代楚联军,面对张冰的五路突袭,顿时乱做一团,根本没有等到赵言平和张怀义那各自迎敌的命令传达到位,整十九军团的五路大军便冲到了代、楚联军面前,并且迅速将其分割成数段,让联军首尾无法相顾。 开始的时候,联军的中基层军官还纷纷试图组织自己的部队抵挡战旗军团的进攻,但这些如惊弓之鸟的联军士兵们本就已经非常疲惫,此刻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毫无士气,即便被勉强组织了起来,只需整十九军团骑兵的一次冲锋,便立即被打散打乱。 而此刻,已经汇合了赵汉的九十二军且又补充了两万生力军的整十九战旗军团,已经再次拥有近十万人的兵力了。 赵言平骑着战马带着卫队,在附近几支代军部队间来回奔走,硬是重新将附近几个原本已经混乱的营重新组织了起来,然后亲自指挥他们依托附近的两个小土丘列成防御阵型。 赵言平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联军的步兵去直接冲击有备而来的大汉骑兵,只是在找死。步兵在面对骑兵的集团冲锋时,要想有一线生机,就只能依靠坚固且各兵种默契配合的阵型。 可就在赵言平这边的排兵布阵刚有个雏形的时候,一支兵力约有一个营的汉军骑兵部队便猛地冲了过来。 “重盾手前出,长枪兵列阵,不要慌乱,马上结阵御敌。” 赵言平急忙下令,可是眼见对方骑兵来的太快,而他身旁的部队根本无法在这之前布好阵势。 一旦这支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部队也被冲散,那赵言平就再也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当务之急,他必须要为步兵结阵争取时间,于是赵言平一咬牙,大声喊道:“亲卫队跟我上,挡住敌军。” 此刻跟随在赵言平身边的亲卫队有两哨兵力,全部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骑兵。 在赵言平看来,他的亲卫队就算兵力不如对方,但抵挡一会儿,为步兵结阵争取足够的时间,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这样,两支骑兵部队在一片坡地上迎面相撞。 不过刚一接触,赵言平就知道自己低估了对面这支骑兵,他们的战斗力绝对不在自己的亲卫骑兵之下。在这种高速碰撞的骑兵对决中,对面这支汉军的骑兵部队甚至还能打出默契的配合,一个照面就给赵言平的亲卫骑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赵言平知道此刻必须咬牙坚持住,好在他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在赵氏王族之中,他是最年轻的地阶高手,只要能迅速击杀对面这支骑兵的指挥官,便可暂时击退对手。 炎黄文摘:在更先进的通讯技术被发明与应用之前,信鸽曾经在大陆历史上广泛运用,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最早提出并组织驯化、使用信鸽传递信件的人,就是大汉成祖皇帝陛下。而信鸽的最早使用者也是自然神教。在这之前的历史上,人们传递消息唯一的方式就是用骑乘快马的人工方式,并沿途修建换人换马的驿站。不过因为在那段历史时间里,大陆长期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每个国家实际控制的土地都不算很大,所以这种人工传递方式已经可以基本满足统治者的需求,而自然神教因初期属于地下组织,又需要在遍布整个大陆的分坛之间传递消息,故而对一种新的传信方式产生了需求,信鸽便由此产生了。但其只能运送小件轻便信件,且中途出现意外丢失信件的概率很大,这样的局限性还是困扰了自然神教很长一段时间。——《大陆百科全书·科技常识篇》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三攻兴平 赵言平将手中的长枪全力施展,一连将多名大汉的骑兵挑落马下,不停地冲向汉军的核心位置,寻找着这个骑兵营的军官。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身披橙色披风的军官正在用一把陌刀砍杀着代军的骑兵。而橙色披风正是大汉校级军官的标志,应该就是这个骑兵营的游击。 于是赵言平立即端着长枪催马冲了过去,一路上又连续将三名想要挡住他的汉军骑兵刺穿胸膛。 那名骑校也看到了冲过来的赵言平,他确实是这个营的游击。 眼看着手下的兄弟被赵言平连续刺死,骑校的双眼也喷出愤怒的火焰,挺着陌刀冲了上去。 刀与枪正面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两人在这一个回合里就电闪雷鸣般互相对攻了十几次,战马交错之后,两人望着对方,都喘着粗气。 接着,两人再次一夹马背,冲上去战在一起。而贴身保护两位军官的卫兵们也在他们身旁打成了一团。 前几个回合,两人几乎是不分胜负,赵言平完全没想到,对方区区一个游击竟然有如此强的武功。 不过赵言平已经判断出对方的真实境界并未突破地阶,应该只是人阶巅峰的状态,只不过可能是得到过高人的指点,加上勤学苦练才有一些超常的发挥而已,再打下去,胜利早晚是属于他赵言平的。 这名游击也看出对面的军官是一名代军的高级将领,他自知不是赵言平的对手,可他决不能畏死逃跑,虽然明知再打下去有死无生,但他硬是一咬牙再次冲了上去。 赵言平急于尽快结束战斗,以便回去组织布阵防御。只要能够稳住后面那支部队的阵脚,就能将被打散的代军不断吸纳过来,扩大阵型,最终稳定局面,打退汉军。到时候就算不胜,起码也可以保住这支军队,不至于全军覆没。 所以赵言平也一咬牙,施展出全部的功力,猛地将长枪刺向对面骑校的胸膛。 骑校的反应也很快,手中陌刀漂亮地一抖便挡住了刺来的长枪。但他没想到,这次长枪上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骑校的陌刀竟然被瞬间弹开。 而那长枪虽然角度被略微挡偏了一点,但仍然冲着骑校的胸膛刺了过来。 这一枪实在是太快了,骑校自知根本无法躲闪,他的生命即将结束,但他毫无畏惧,瞪着眼睛看向对面,他要亲眼看着敌人的长枪是如何刺穿自己的胸膛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单手长剑突然出现,挡开了赵言平的长矛。 赵言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柄单手长剑的剑身比一般的单手剑还要细,跟他手中的长枪相比是那么的单薄脆弱,但就是这细细的长剑,竟然轻而易举地挡开了他灌注全部内力的一枪。 由于刚才这一枪是志在必得,赵言平并没有留力,因此被挡开之后,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重新控制长枪和调整身体的姿态,这就出现了一个非常短暂的防御上的破绽。 而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那柄单手长剑便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精准地刺穿了赵言平的心脏。 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赵言平终于转过头,看到了那个突然出现并杀死自己的人。那是一张冷漠、帅气、既没有血色又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而他的身后,正迎风飘扬着一袭蓝色的披风。 “没事?”张冰转过头问道。 “督帅,我没事!” 这名骑校正是大汉整十九战旗军团都统制直属亲卫营游击丁东伟。 “冲破它。” 张冰抬手指向前面土丘上那支被赵言平用生命组织起来的方阵。 “是!” 丁东伟拨转马头,高呼一声:“跟我冲!” 随后,他便带着亲卫营向着前面的土丘猛冲了过去。 而在这时,代军刚刚结成的方阵开始出现了骚动。 “不好了,督帅战死了!” “督帅被杀了!” “督帅死了,代军完了!” “不好,敌人冲过来了!” “天啊,那是蓝披风,那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张冰!” “督帅被张冰杀死了,快跑啊!” …… 另一边,张怀义并没有赵言平那么多的想法,他见整个联军已经混乱崩溃,便彻底放弃了拯救这支军队的努力。 张怀义知道,此战一败,他的军旅生涯也就彻底终结了,他就算活着逃回,楚国君臣也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但若让他向汉军屈膝投降以求活命,那也是绝对办不到的。于是,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拼命的冲杀,用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来成就他身为一个将军的最好结局。 张怀义不知道自己已经冲破了几支汉军骑兵的队伍,他只是看到哪里正在交战,他就冲向哪里。 跟在张怀义身边的部队,从最开始的一个营,到一个哨,再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伍。 张怀义已经满身都是鲜血,多数是汉军士兵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气喘吁吁地伏在马背上,转过头看了一眼跟他冲到最后的五名楚国骑兵,这几名骑兵都是他从自己的家乡带出来的同族子弟,此刻,他们的脸上也同样只剩下鲜血和依旧坚定的目光。 迎面再次出现了一支至少一个营的汉军骑兵,为首的军官披着蓝色的将军披风,应该是汉军的一个将军。 那将军拉住缰绳看了看张怀义,并没有立即下令士兵们冲上去杀死张怀义和仅存的五名骑兵,而是先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然后,将军才开口说道:“前面应该是张怀义将军吧,我是大汉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第九十一军统制田虎,投降吧,你和你的士兵都会得到应有的礼遇。” 张怀义直起身,大笑一声说道:“哈哈,田虎,那是什么鼠辈,本将没听说过,想让我投降,让刘远风来跪着求我吧,哈哈……” 说完,他便挥舞长枪主动冲了上去,而他身后的五名骑兵也紧随而上。 田虎一挺手中的长矛,也打马带队迎了上去,只一个照面,已经油尽灯枯的张怀义便被田虎手中的长矛刺穿了胸膛…… 涌泉山伏击战,代、楚联军共十六万余人,自赵言平、张怀义以下十万余人或死或降,余皆溃散。 大汉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参战官兵近十万人,也因部分代、楚精锐军队的殊死抵抗,有近两万余人伤亡。 但此战之后,代、楚两国再无可正面抵抗整十九军团铁蹄的军队了。 在涌泉山伏击战结束三天之后,张冰便带着胜利之师第三次来到兴平城下。 之后的剧情就跟前两次一样,整十九战旗军团在城外筑起营盘,制作攻城器械。不过,这一次可再也没有跟在他们后面的十余万联军了,因而一切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战旗军团的士兵们每日对着兴平城磨刀霍霍,这是真的在磨刀,最早还是邹华想出的主意,让九十三军一万多人跑到正对着城门楼的地方集体磨刀。而张冰被这巨大的噪音吵到后,皱着眉头骑马过去看了一圈,什么也没说就又回去了。 但是从当天下午开始,对着城门楼磨刀的就不仅仅是九十三军了,而是五个军都派了不少人在那里集体磨刀。 数万精兵在城外集体磨刀,那个场面看的城上的代国守军是胆战心惊,仅存的斗志很快便被磨没了。 不过对于战旗军团的将士们来说,那刺耳的巨大噪音倒是让他们集体耳鸣了好一段日子。 兴平城内,此刻满打满算只有两万多守军。而且自赵靳以下,满朝君臣谁也没想到联军会输,而且会输的这么快、输的这么惨。所以对于这第三次兴平城保卫战,都是毫无心理准备,士气更是前所未有的低落。 “陛下,目前张冰匪军主要集结在北门外的营地中,对另外几面城墙并未派兵包围。这几日,已有不少城中的官员、贵族和百姓从其他几处城门逃出城了。”一个代国的大臣向赵靳禀报道。 “寡人不是传令封闭各处城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城吗!”赵靳怒道。 “陛下,命令是传下去了,可是如今城内人心惶惶,那些带头往外跑的都是王国的显贵,各自都有着级别很高的通行令牌,都打着奉令出城公干的名义,守城的官兵都不敢得罪啊。”大臣无奈地说道。 “那怎么还会有百姓跑出去,他们也有令牌?”赵靳又问道。 “陛下,那些百姓跟守城的官兵都是沾亲带故,都是趁着夜里悄悄把城门开个缝,让人跑出去的。那些基层军官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大敌当前,本就兵力不足,咱们没什么真凭实据,也不好追查惩处这些守城兵士。”大臣解释道。 “唉,果然是大厦将倾啊!由他们去吧!寡人之前下诏征集城内民壮上城守护,情况怎么样?”赵靳叹了口气问道。 “陛下,自从联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城内军民的士气就都跌落谷底,主动应征的民壮非常少,臣等只得派兵强征了一些。”大臣答道。 “强征也好,有多少人,如何整编的?”赵靳继续问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 抱团取暖 “陛下,城内守军本就不多,大部分都在城上防守,能调动的部队很少,这些被强征过来的民壮反而还需要派兵看管,以防逃跑,所以实际并未能征集到多少民壮……” 大臣说到这里就沉默了,抓民壮不仅没能增加守城的力量,反而还分走了一些兵力。 “寡人听说张冰已经派人渗透进了城内,到处张贴告示,说只针对寡人,其余的官员、贵族、士兵和百姓只要不抵抗就绝不为难?”赵靳苦笑着问道。 “这个……确有此事。” 大臣之前没有说这件事,没想到赵靳已经知道了。 “这也就难怪那些人都不愿应征守城了。派去向隋、楚、魏、韩四国求援的人都有消息了吗?”赵靳无力地问道。 “回陛下,裕京路途遥远,派去向大隋求救的人还没有消息,魏王和韩王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楚王倒是回了口信。” 大臣的语气也充满了苦涩。 “哦?熊再威就算想帮寡人,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吧,他也已经是朝不保夕了。只要代国完了,张冰紧接着就会去河阳。”赵靳又是满脸的苦笑。 “陛下说的没错,楚王的意思基本就是这样,不过他倒是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请您带着代国剩余的部队立即撤到河阳城,与楚国剩余的部队合兵一处。 这样虽无力消灭张冰匪军,但固守河阳城应该还没有问题,到时候等大隋或者魏国、韩国派出援军,我们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大臣说道。 “所以熊再威是想让寡人放弃兴平城吗,就像他前不久灰溜溜地放弃河阳城一样?”赵靳冷笑着说道。 “陛下,此时此刻,这恐怕是唯一可行之策了!”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陛下,只要保住代国的火种,就有光复兴平的时候。” “陛下,合兵拒敌则两国皆存,各自为战则两国皆亡啊!” “陛下,请三思啊!” …… 赵靳看了看睛,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 清晨的阳光照在战旗军团的营地里,送去一丝暖意。张冰刚刚起床,正在洗脸。 孙迪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说道:“督帅,赵靳昨夜带着守军和官员贵族们弃城而逃了,城内的富户和长者集体来到了咱们营地外面,要迎接咱们进城呢!” “无诈?”张冰问道。 “我已经派了一些人先进城看了,整个兴平城确实已经没有一兵一卒的代军驻守了,代王宫都空了。 昨夜负责监视东门的斥候也回报说,昨天夜里有大队的人马车辆悄悄出城向东而去。应该是不会有诈了,赵靳确实跑了!”孙迪解释道。 张冰闻言没有任何反应,按部就班地洗完了脸,又吃完了早饭,这才传令部队正式进驻兴平城。 这座战旗军团曾经猛攻过两次而未克的代国都城,如今终于兵不血刃地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雪原城中,蓝宝音一路小跑着进了刘远风的书房,嘴里还喊着: “好消息!好消息!赵靳弃城而逃,咱们战旗军团占领兴平城了!冰哥在信上还说,代国全境已经基本都被我军控制了,他正着手在新占领的代国领土上建立咱们自己的政权以加强控制。” “哈哈,动作很快嘛。”刘远风把自己的双脚从桌案上拿了下去,打了个哈欠,然后笑着说道。 “是啊,兵贵神速啊,冰哥还传来一份名单,是拟定的大汉帝国兴平郡自郡守以下各级官员的名单,让你批一下呢。” 蓝宝音把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名字和拟任职务的纸条递了过去。 “我不看了,印章在桌子上呢,你直接盖了印给他传回去就行了。”刘远风懒懒地说道。 “哦,那好吧。” 蓝宝音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嘿嘿,既然赵靳跑到了河阳城,那他和熊再威这两个难兄难弟肯定会玩命的求杨政侗去救他们啊。”刘远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说道。 “教主说的没错!” 时金蝉这时候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继续说道:“教主,刚收到的消息,杨政侗已经命令驻守在南部的第五军团、第九军团南下支援代、楚两国,另外还派了他的第六军团到圣都南面布防,作为后备部队。” “哈哈,果然是拆东墙补西墙啊。以他的第五和第九这两个军团的战斗力,根本不是冰冰的对手,难怪他不得不又抽调了一个第六军团。不过这样一来,他在咱们这个方向的防御力量岂不是弱了许多。”刘远风笑着说道。 “是啊,自从王峰那个主力军在古城山被永起哥全歼之后,杨政侗就把原来杜千林第二军团的那点残余部队都补充到了禁卫军中,现在那个所谓的第二军团已经只剩个空架子了。 这样的话,杨政侗唯一还算精锐的禁卫军团都躲在圣都城里,北面就只剩下第七和第八两个军团了。这两个军团以前是大汉的新十六军团和暂十七军团,战斗力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蓝宝音也兴奋地说道。 “没错,咱们不能光看着冰冰大显身手,你们两大军团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活动活动了,这样也可以分担一下南面冰冰那边的压力。”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好啊!好啊!我们狂战军团和寇全功的雪镰军团确实已经休整补充的差不多了!”蓝宝音已经是摩拳擦掌了。 “立即召集雪镰军团和狂战军团统制以上军官到议事厅!”刘远风下令道。 …… 大隋裕京皇城前殿,杨政侗端坐于龙椅上,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自从复国登基以来,杨政侗只快活了没几天,然后就发现坏消息一天比一天多,一个比一个难以解决,几个月前发动政变时那个容光焕发的样子早已不在,如今他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一倍不止。 “陛下,张冰匪军已经完成了对代郡、兴平郡以及河阳郡西部、北部地区的占领,建立了各级伪政权,组织、改编了大量的伪军。 根据最新的情报,张冰匪军主力八万余人已经兵临河阳城下,他同时还调集了各地伪军数万人协同围困河阳城。 仅这些由代、楚乱民组成的伪军数量,就超过了城内防守的代、楚两国正规军。”钟行禀报道。 “朕不是已经下旨,让第五和第九两个军团前去救援了吗,他们到哪了?”杨政侗皱着眉问道。 “回陛下,第五军团和第九军团已经进入了河阳郡北部,但是却遭到当地多支伪军的骚扰,因担心粮道被这些伪军破坏,故而大军进展缓慢。”钟行答道。 “废物!那些乱民能有什么战斗力!河阳郡区区弹丸之地,堂堂两大军团,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几个乱民断了粮道,他们就是畏敌不前,想要保存实力!”杨政侗怒道。 这时,聂闻天出班奏道:“陛下息怒,臣认为,第五和第九两个军团小心一点也是对的。” “哦?为何?”杨政侗问道。 聂闻天答道:“代、楚两国固然要救,但那毕竟只是外邦属国,而第五和第九两大军团却是我大隋的军队。 如今我们多线用兵,兵力已然捉襟见肘,我们不能为了救两个小小的属国而置我大隋自家的军队于危险之中!张冰用兵一向阴狠,稍有不慎,就可能中了他的圈套。 想那整整十六万的代、楚联军,也算是精锐之师了,结果一个不慎便全军覆没。而如今我第五、第九两个军团总兵力也差不多是十六万人,但张冰如今可动用的总兵力可远超几个月前。 一旦张冰首先集中主力攻击我们派出的援军,想必那已成惊弓之鸟的代、楚二王根本不敢出城策应我军。 到时候,就彻底成了我们大隋去替他们代、楚打仗,就算赢了也是损失惨重。万一不慎吃了亏,后果更是不可想象。” 杨政侗看了看聂闻天,缓缓点头说道:“聂爱卿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朕也不能眼看着代、楚两国彻底落到张冰匪军的手中,到时候他们再与刘远风南北呼应,我大隋更难应对啊。” “陛下,代、楚两国也是传承一千多年了,岂会真的那么容易崩溃!河阳城如今的守军仅代、楚正规军就足有五万以上,城内还有不少私兵、民壮可以征集,足以防守一段时间。”聂闻天继续说道。 “嗯,聂爱卿有什么对策,直说便是!”杨政侗点头说道。 炎黄文摘:赵言平出身高贵却从无骄傲自满之心,少年时便先后就读于大汉帝**事学院和风扬书院元堂,皆以前三名的成绩毕业,后得代王赵靳信任,委以兵权。无论国务军务,其皆头脑清晰,明辨利害,待人宽厚,治军有法,文采武功皆为上乘,乃赵氏少有之才,只惜生不逢时,妄想以一人之力挽代、楚之危局,虽竭尽全力却终落得身死涌泉山的无奈结局。——摘自司马溟凌著《史记——赵言平张怀义列传》 第三百三十九章 离间之计 “河阳郡东面的楚郡也还在熊再威的亲弟弟熊再武的控制下,再加上我大隋在北面的两大军团,正好形成三足之势。张冰的匪军主力则处在这三足中间,他若进攻三足中的任何一处,都会受到另外两个方向从背后的袭击。 所以,以臣之见,如今河阳郡的局势,从小处看是张冰围困了河阳城,但若从大处着眼,却是河阳城、楚郡和我大隋的两大军团三面围困了张冰的匪军主力!臣料定张冰绝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不如先命令两大军团在牵制张冰匪军不敢大举进攻河阳城的前提下,静观其变。若是张冰匪军对河阳城的压力过大,我们可以出兵策应,但若不是,则不该去替代、楚打仗。”聂闻天分析道。 “陛下,臣认为聂将军所言有理,这代、楚原本就拿了咱们许多好处,而陛下给他们的任务却只是消灭张冰的区区一个军团。 但如今,他们非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还需要我们派出大军帮他们对付张冰,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秦元出班奏道。 他们这几个大臣同是在圣都城破后才投靠杨政侗的,因为在大隋朝廷中多少有些被杨政侗最早的亲信们看不起,便抱团取暖了起来,聂闻天是这些人中在军方的最高将领,秦元自然是要支持一下的。 “陛下,臣也认为在此时不宜派出十几万大军去与张冰硬拼,为了两个扶不起来的属国去消耗我大隋宝贵的军力是不智的!”谢航也出来说道。 “各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这张冰匪军日益猖獗,也不能一直这么听之任之啊。”杨政侗点点头说道。 聂闻天见状,又立即说道:“陛下,张冰所部当日孤军南下,在代、楚两国流窜数月。这期间,刘远风的伪汉小朝廷并未给过任何援助,张冰所部如今已经算是一个半独立的势力。 根据最新的情报,前不久,刘远风的伪汉小朝廷缺粮,竟然还派人去代郡将张冰所部的粮草尽数运走。这种不仅不予以支援,反而还要打秋风的行为,肯定会引起张冰所部将领的强烈不满。 臣以为,我们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拉拢张冰,向他许以高官厚禄。刘远风能给他什么,咱们就可以给他更多。 若是能够成功,我大隋就得到一支精锐之师,也尽得代、楚四郡之地。即便一时不能成功,也可把这股风放出去,离间刘远风和张冰两军的关系,让他们双方产生猜忌,这对我大隋也是非常有利的。” “聂爱卿这个主意不错,但不知朕该许给张冰什么,才能拉拢到他呢,他与刘远风自幼一起长大,可是不易离间啊!”杨政侗问道。 “陛下,臣认为,当直接册封张冰为兴河王,将兴平郡与河阳郡都封给张冰!让代、楚二王各自回他们祖先起家的代、楚二郡,这样南方再无战事,我们将可以全力对付北面的刘远风。” 聂闻天抛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提议。 “什么,直接封他为拥有两郡的国王?” 杨政侗被聂闻天的提议惊到了。 “陛下,臣认为聂将军的提议不妥!如此册封,不仅无法让张冰真正为我所用,反而还得罪了代、楚两王。 恐怕聂将军这个提议不仅不是要离间张冰和刘远风,反而是要离间我大隋和代、楚的联盟吧?”钟行出来说道。 “钟大人此言可是质疑聂某对陛下和大隋的忠心?聂某对陛下对大隋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陛下,请为臣做主啊!”聂闻天立即跪在地上说道。 “聂爱卿不必如此,朕相信你的忠心,快快请起,钟爱卿并非是质疑你对大隋的忠诚!钟行,你的话过头了,快向聂将军道歉!”杨政侗立即说道。 “遵旨,聂将军,刚才钟某言语有些欠妥,并无意冒犯,还望聂将军见谅!”钟行向聂闻天施了一礼说道。 “臣谢陛下信任!” 聂闻天并未搭理钟行,只是向杨政侗施礼道谢。 钟行也并未在意聂闻天的无视,转回身继续说道:“不过,臣仍然认为聂将军的建议不妥,请陛下三思。” “陛下,钟大人,此策确实会令代、楚两国不满,但若不拿出这种刘远风绝对不可能给张冰的封赏,又怎么可能拉拢到张冰弃暗投明! 如今整个代郡、兴平郡和大半个河阳郡都已经落入了张冰的手中,而河阳城也岌岌可危。 一旦河阳被破,不仅代、楚两个国王将会成为俘虏,空虚的楚郡也绝不可能抵抗的了多久。到时候代、楚四郡都会落入张冰之手。 如今若按照聂某的计策,我大隋不需出一兵一卒,不花一钱一粮,只需将张冰已经占领的别国土地再许给张冰,便可将张冰变为大隋臣属,同时也保住了即将亡国的代、楚二国,何乐而不为呢? 除非我大隋愿意为了赵靳和熊再威二人,不惜损耗大军去与张冰决战。否则,这是目前对我大隋、对张冰,也是对代、楚都最好的解决方案。难道钟大人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此刻的聂闻天真可谓是雄辩了。 “陛下,臣认为聂将军之策乃上上之选!到时候代、楚一西一东,将张冰的兴河二郡夹在中间,三方互相牵制,谁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我大隋正好居中调停,坐收渔利。”封宏出来说道。 “陛下,臣确实还没想出好的办法,但臣仍旧认为此策不宜实行,请陛下圣断。”钟行无奈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悄悄走到坤公公面前耳语了几句,又递上了一份标注为加急的奏报,坤公公简单看了一眼,然后便立即上前呈报给了杨政侗。 杨政侗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当杨政侗看完奏报之后,抬起头说道:“各位爱卿,这是刚刚送来的急报,刘远风的伪汉余孽不甘寂寞,再次集中两个军团的主力进驻黑原,即将进攻我们甘河郡的北方防线。 同时,刘远风还派出了一支偏师,寇犯上安郡南部,意图攻占整个上安郡。各位有何对策?” “陛下,刘远风手下的兵力虽然不多,但古卑骑兵和雪镰军团的战斗力都绝不可小觑,如今我大隋在甘河郡的北方防线只有第七和第八两个军团,恐怕难以抵挡啊。”一直没有出声的王峰这时候出来说道。 从克图山脉回来之后,杨政侗虽然并未严厉处罚王峰,但他还是变得谨慎小心了许多。 嫡系部队几乎全军覆没,王峰说话也不那么硬气了,虽然还是个郡王,但已经轻易不开口了,尤其是不会说任何得罪别的大臣的话,所以他刚才并未参与钟行和聂闻天的争论。 “峰儿言之有理。传旨,第六军团结束在南部三郡的驻防,立即增援上安郡。那里只是刘远风的一支偏师,第六军团对付起来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第六军团能够击败敌军,就继续北上,从侧后给刘远风的主力施加压力,策应甘河郡的主战场。”杨政侗下令道。 “陛下圣明啊,刘远风的军队都是重甲骑兵,这个兵种战斗力固然强悍,但消耗的军需粮草等等东西也非常多,对后勤补给要求非常高。 由黑原南下,沿途都是平原,利于骑兵行军作战,而且沿途靠近自北向南流淌的裕河,借助裕河来运输军需粮草也更加便利,所以刘远风几次南下都是走这条路。 我们只需守住这个方向上以甘河郡城为中心的几座重镇,就可确保他们无法顺利南下了。 而刘远风在上安郡那里并没有多少兵力,我们的第六军团占领上安郡之后,向东,可以进兵裕河西岸,威胁黑原方向敌军的侧后和裕河补给线,向北,可直接攻击雪原城这个刘远风的大本营。这可是一步绝妙的部署啊!” 聂闻天立即从专业角度拍起了马屁,拍的杨政侗脸上都出现了微微的笑容。 “陛下,第六军团北上之后,我们在南面的代、楚方向就没有二线后备部队了,更不宜与张冰决战。”封宏出来提醒道。 “是啊,陛下,即便有第六军团在上安郡的牵制,我们在甘河郡方向还是需要加强防御力量啊。”王峰也说道。 “唉,既然如此,目前也只能依聂爱卿之策了!派人去调停张冰和代、楚的战事,让第五和第九两个军团相机行事,暂不必急于南下与张冰决战。 再拟一道圣旨,册封张冰为大隋帝国兴河王,享有兴平郡、河阳郡共两郡封地。想必赵靳和熊再威也会理解朕的苦心的。 再抽调裕京内驻扎的禁卫军第四军和第五军北上增援甘河郡。”杨政侗揉着脑袋说道。 “陛下,禁卫军原就已经以一个军驻守在克图山脉,监视古城山自然神教匪军的动向,如今再派两个军去增援甘河郡的话,裕京就太过空虚了。”周航立即出来说道。 周航之前一直没有参与众人的争论,他只关心杨政侗的安全问题,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第三百四十章 北兴州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暂时也只得如此。不过只要河阳、上安和甘河这三个战场都能稳住,裕京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等到王桂勇的第四军团从东部赶过来,兵力上的不足就可以缓解,到时候就是我大隋再次出击,彻底剿灭刘远风这些伪汉余孽的时候了。” 杨政侗算是彻底定下了这些决策。 …… 眨眼之间,时间已经是十二月初八了,汉、隋、代、楚各个方面的战事都陷入了胶着的对峙阶段。 北线的甘河郡,刘远风亲率狂战军团、雪镰军团主力与大隋的第七军团、第八军团以及禁卫军团的两个军互相对峙着。 隋军的第六军团则在上安郡击退了刘远风的一支偏师,然后向东北方向前进,对刘远风主力的侧翼和北部的雪原郡都形成了威胁。 但第六军团同样也不敢轻易冒进,免得刘远风调过头先集中主力来打他们。而刘远风也不得不临时从雪镰军团抽调了一个军的兵力,向西去防御第六军团。 在南线,张冰调集了十多万各路军队和民壮将河阳城包围了起来,还修筑了不少半永久性的堡垒,似乎要长期围困下去。 而因为隋军的第五和第九两大军团在河阳郡北部边境虎视眈眈,张冰也不敢放手猛攻河阳城。 至于被杨政侗视为改变被动局面杀手锏的王桂勇第四军团,则仍然被程仲谦强行留在寒山郡,不肯向东增援。 不过杨政侗在如此急需军队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只调这个他指挥不动的第四军团,坚决不肯调动忠于他的于连山第三军团西进,也摆明了是想让于连山监视程仲谦。 所以只要第三军团还留在东部三郡,程仲谦就不敢让第四军团离开,于是,两个互不信任的人让这件事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北兴州是甘河郡西北部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但是在军事上却堪称战略要地。州城西侧扼守着裕河,东侧是南北方向的官道,官道向北直通雪原城,向南则直达圣都。 不过由于这北兴州并不是甘河郡最北侧的城池,距离汉军主力驻扎的黑原也有一段距离,暂时还不算是最危险的前线,所以杨隋朝廷在兵力已经不足的情况下,并没有派驻太多的军队在这里。 北兴城中只有一个名义上隶属于第八军团的城防旅驻扎,这个旅的前身只是一个营的地方守备部队。 在杨隋政变后,北兴城内最大的家族势力张氏以自保为名,趁乱夺取了这个城的控制权,并且将原本的守备营、家族私兵以及临时招募的新兵一起编组成了一个城防旅。 随后,这个家族见刘询志已死,便立即投靠了杨政侗。 杨政侗自然欢迎这样有实力的地方势力加盟,便立即封赏了官职爵位,还在扩编各大军团的时候将这个杂牌城防旅编入了第八军团,使其成了正规军。 而对于北兴州这种距离前线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的城池,驻扎一个旅也不算很少了,再加上这个城实际上是被张氏家族控制着,一旦别的隋军要进驻,可能还会引来张家对杨隋政权的猜疑,于是杨隋政权自然也就没有增派别的部队进驻北兴州。 拂晓时分,天刚蒙蒙亮,一个人带着几名侍卫正站在北兴州北门外,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因为等的太无聊,还不时地来回踱步。 终于,西北方向出现了一些朦朦胧胧的影子,随后这些影子越来越近,竟然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等在城门口的人见状,立即兴奋地迎了过去。 “教主,总算是等到您了,我从三更天就开始等,一直没见到你们,还担心出什么意外了呢。” 这人就是自然神教海啸堂堂主张华俊,也是张氏家族家主的嫡长子,更是如今的大隋帝国北兴州城防旅统领。 “辛苦你了,夜里太黑,行军时又必须躲过所有的隋军巡逻队,走的就慢了一些,所以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一点。城内的情况怎么样?”刘远风问道。 “城内没有任何问题,所有杨政侗派来的探子都已经被悄悄收拾掉了,城防旅里不可靠的人也都遣散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而且我已经以加强防范为借口,封锁了全部城门,从昨日起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这样就算城里还有杨政侗的探子,也没办法出城送消息!教主,快让兄弟们进城吧!”张华俊说道。 “很好,我一会儿先去拜见一下张伯父,此次若能夺回圣都,顺利光复大汉,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张家。”刘远风说道。 “教主言重了,张家世代是汉臣,祖上在刘宗被隋帝派驻到雪原郡的时候,就开始追随刘宗了!再说,属下还是自然神教的堂主,于公于私,都一定要效忠教主,效忠大汉啊。”张华俊立即说道。 “好兄弟!” 刘远风拍了拍张华俊的肩膀,然后向后挥了挥手说道:“立即进城。” 张华俊这枚暗棋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刘远风此次先是带着主力在黑原与杨隋的北线主力对峙了一段时间,让所有人都觉得战事会继续那么不温不火地打下去。 然后,刘远风又趁着各方精力松懈的机会,从古卑军团抽调六万人,从雪镰军团抽调两万人,组成了一支八万人的大军,由他亲自带领悄悄南下,连夜绕过隋军重点驻防的城池,赶到了北兴州。 为了隐蔽身份和方便无声无息地穿插,这八万人不打任何旗帜,都放弃了战马,改为步行,同时也扔掉了厚重的盔甲,全部换上了古卑人平日里狩猎时穿着的轻便皮甲。 而在黑原的大营之中,蓝宝音和寇全功则继续带着剩余的狂战军团两万士兵和雪镰军团的主力冒充汉军主力,让隋军以为汉军仍然全部都在黑原。而临时征集的数万民壮则被要求穿上了那些被扔在营地里的盔甲,然后牵着战马每日遛遛。 这样,就算在隋军斥候的眼中,汉军也确实是主力都在,毕竟两个都统制在,将近二十万的重甲骑兵数量也没错。任谁也不会想到,刘远风已经带着八万精锐躲进了北兴州城内。 “教主,怎么不见我们护法副教主啊,属下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张华俊问道。 他是护法四堂的堂主之一,算是蓝宝音的直属部下。 “原本计划是让他一起来,但最后还是考虑他留在黑原更能迷惑敌人,反正他腿脚快,等到真要南下反攻圣都的时候,再叫他临时赶过来也来得及。”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哦,原来如此!教主,您和兄弟们就在这里先住下,城内的粮草已经囤积了不少,咱们这八万人虽然多,但供应个把月应该问题不大。” 张华俊看着刘远风那熟悉的笑容,想象着蓝宝音接到飞鸽传书后一路跑到北兴州,然后直接再带兵南下打仗的可怜样子,不禁默默同情了一下自己的顶头上司。 “哦,我把这些官兵安顿好之后,就去拜访张伯父,之后还要离开一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刘远风抬起头看了看那即将泛白的天际,嘴里说道。 …… 河阳城中,熊再威和赵靳这对难兄难弟如今只剩下每日对坐着唉声叹气了。 在炎族的传统习俗里,十二月初八这一天是要祭祀祖先的,往年的这一天,赵靳都会在兴平城王宫的太庙里祭拜代王国的列祖列宗。 而今年,他只能在正午时分,来到河阳城的西城墙上临时搭建一个祭台,摆上祖宗牌位和香炉,然后跪在那里,向着兴平城的方向遥遥拜祭一下了。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赵靳无颜见你们啊……” 磕了几个头之后,赵靳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代国王,别伤了身体啊,城墙上风大,快走吧。” 陪着赵靳来此祭祖的熊再威上前搀扶起了赵靳。 “唉,代国的国土已经全部沦丧,全**队也就只剩下我带到这河阳城的两万多人了,与其说我是一国国王,还不如说我是一个军的统制了。”赵靳站起身,苦涩地对熊再威说道。 炎黄文摘:杨政侗在大汉当了二十多年的宰相,把大汉君臣全部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谓是深谙权谋之术。正式当上皇帝后,为了防止手下之人也学他造反,他便大搞平衡之术,一面大封跟随他造反的有功之臣,另一面又大力扶持最后才投诚他的汉朝旧臣,使功臣派无法一手遮天,而这两派人又几乎是绝对不可能合作,这便使杨政侗成了绝对的居中调配者,地位自然不可撼动。但他的这种做法让各派大臣都人人自危,尤其在看到杜千林的下场后,更是纷纷攥紧手中的实力,生怕因为自身实力受损而影响自己的地位,于是文臣纷纷以保住官位为重,武将则纷纷以保住军权为重,结果是文臣结党互保,武将避敌不战,这便给了刘远风喘息和发展的机会。——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四十一章 族内通婚 “唉,我又何尝不是呢,如今困守这座孤城,朝不保夕啊。今天一早,我去拜祭楚国历代先王的时候,也是无颜面对啊……”熊再威也叹道。 “你比我还好的多,你只是丢了河阳郡的几个州府,我可是丢了整个国土啊。” 赵靳一边与熊再威说着话,一边与熊再威一起走下城墙。两个国王的内侍、宫女、护卫都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敢去听两位国王陛下的悄悄话。 “这也只是暂时的,一旦张冰接受了杨政侗的册封,那我跟你一样,就只能让出河阳城,回祖宗起家的地方去做那区区一郡之主了。”熊再威摇摇头说道。 “咱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为了他杨政侗,如今,他却要割咱们的肉去喂那张冰,而他杨政侗白白拿好处。”赵靳恨恨地说道。 如今在赵靳心里,最恨的不是张冰,而是杨政侗。 “那又怎么样,谁让咱们是小国,打仗又输了!没了军队,只能任人宰割了。 如果不听杨政侗的,你我二人恐怕连一个郡都保不住,直接做他们的阶下囚了。不是张冰的阶下囚,就是杨政侗的阶下囚。”熊再威苦笑着说道。 “不过也已经好几天了,张冰怎么还是没有回信?”赵靳皱着眉问道。 对于如今的赵靳来说,若是张冰能够接受杨政侗的调停,起码还能还给他一个代郡,总比如今成了流亡国王要好。 “嗯,杨政侗派来的使者在咱们双方之间来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多趟了,如今还住在张冰的营地里,应该是还在说服张冰吧。一旦张冰有了决定,他就会来河阳城告诉咱们的。”熊再威说道。 “张冰让杨政侗的使者自由往来于河阳城内外,又让他住在营地之中,应该是对杨政侗的条件动心了,只是还没下定决心吧。”赵靳说道。 “是啊,不然的话,以张冰那‘冷面阎王’的性格,恐怕早就一刀砍了说客了,而且杨政侗给的条件也确实有吸引力,像张冰那样出身低微的年轻人,不可能不动心。 自从这使者找过他之后,张冰的军队就再也没有攻城,只是不停地在外面修建土墙和堡垒,似乎是怕咱们和隋军内外夹击他。”熊再威皱着眉说道。 …… 两位国王陛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城墙下的街道上。 由于是战乱时期,街道上行人很少,见到两位国王的仪仗,这些百姓立即停下急匆匆的脚步,退到街道两侧俯首侍立。 不过城中各家各户的院墙之中都多多少少的飘起了青烟,应该是都在焚香祭祖。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不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希望能够得到祖先的庇佑,让自己免于灾祸。 河阳城北的战旗军团营地里,一个人正口若悬河地在张冰的帅帐中劝说着。 “张将军,下官已经来了好多趟了,您也该有个决断了,皇帝陛下和代、楚两位国王陛下都还等着下官的回信呢…… 张将军,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刘远风在冰原郡那屁大点地方苟延残喘,没粮、没人、没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而一旦我大隋将他剿灭了,那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给您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了。 况且如今楚王已经将河阳城内的私兵、民壮尽数征调,此刻守城兵力不下八万人,您想要再次攻破这座坚城,恐怕并不容易。与其让您手下的将士们白白牺牲,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呢…… 张将军,您要是不愿意公开效忠大隋,那皇帝陛下可以特许您自立国号,完全成为独立的王国,甚至可以自立年号,大隋与您只是平等的盟邦,这样您应该可以接受了吧…… 张将军,要是您还是对大汉不死心,那下官也豁出去了,把底线说给您,您可以仍然打大汉帝国的旗号,您的军队也可以仍然打大汉军队的旗帜! 您可自立为大汉帝国的兴河王,名义上仍然是刘远风的臣属,不算背叛他,只需要把代郡还给赵靳,我们就立即让熊再威去楚郡,然后把河阳城都交给您,您只要保证不对大隋和代、楚用兵即可。 这样,如果最后是大隋赢了,您随时可改旗易帜,成为独立的国王。如果万一是刘远风赢了,您也不算背叛他,想来他也不会把您怎么样,这样的条件,您总可以接受了吧……” 在杨政侗的使者使出浑身解数诱劝张冰的时候,张冰一直没有正眼瞧他,要么在批阅公文,要么在查看地图。 不过以张冰的性格,能够容忍这样一个人在耳边不停地发出噪音,确实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在此之前,也只有刘远风敢在他面前这么干。 就在这时,孙迪走了进来,也没有看杨政侗的使者,而是直接向张冰汇报道:“督帅,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行动。” “张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又做了什么,要有什么行动?”杨政侗的使者听到孙迪的话便感觉不妙,立即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 “去看看。”张冰终于说了三个字,然后便走了出去。 “这位大人,不要紧张嘛,我们只是闲着没事儿挖了个大坑,走,一起去欣赏一下,哈哈。”孙迪笑着对说客说道。 接着,孙迪便不管那人是否愿意,硬是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 大隋帝都裕京城皇宫之中,杨政侗怒气冲冲地走进崔月芸居住的宫中,见到崔月芸正坐在那里看书。 杨政侗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一下怒气,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说道:“芸儿,今天是十二月初八,按照炎族的习俗,皇家的后妃和公主要去宫外给贫苦百姓施粥,以展现皇室爱民如子,在寒冷的冬日不忘贫苦百姓。 朕登基后,一直忙于剿灭伪汉余孽,尚未册封后妃,整个皇室就你这么一个公主。昨日朕就派人给你传旨,让你一早就去施粥,芸儿是身体不适吗,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为何还没有出去?” 崔月芸没有看杨政侗,而是继续翻着书,随口回道:“多谢爹爹挂念,我身体很好,但我就是不去。” “为何不去?”杨政侗强忍怒气问道。 “爹爹都说了,按照炎族的传统,这是要由皇室后妃或者公主去施粥的,而我都不是啊,为什么要去。”崔月芸继续随意地说道。 “混账话!” 杨政侗终于忍不住怒气,走上前,一把抢过崔月芸手中的书扔在了地上。 “朕已经登基近五个月了,早已册封你为公主,何来‘不是’之说,既已身为大隋公主,自该多了解民间疾苦,朕就你这一个孩子,对你可是抱有厚望的。收拾一下,赶快去施粥!天天就知道待在宫里看这些破书!” 杨政侗说到这里,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书,结果却被封面上的书名又给气到了。 杨政侗俯身捡起书,怒喝道:“你看的这是什么书,《逆臣传》!你看这本书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要骂朕是乱臣贼子不成?” 崔月芸抬起头看着杨政侗,充满感情地说道:“爹爹,这本书中收录了整整一百九十八个叛君背主之人,几乎都只是风光一时而已,最终能得善终者寥寥无几,往往都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爹爹,你做大汉丞相做的好好的,皇帝信任,百姓爱戴,为什么一定要叛乱呢? 您再看看现在的国家,你所谓的大隋境内,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忠于大汉的人恨不得吃您的肉,而那些归顺您的人呢,又有几个是真的忠心耿耿? 就说那程仲谦,算是最早效忠您的,可是如今怎么样,还不是在东部三郡拥兵自重,根本不听您的命令! 这样的情况,女儿就算出去施舍几碗粥,又有何用啊!女儿不想爹爹成为这《逆臣传》中的第一百九十九个人啊。” “够了!”杨政侗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还伸出了手,似乎是要打崔月芸,但是最后一刻又忍住了,把手收了回来。 接着他说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罢了,既然你不愿去施粥,那就算了。不过今日朕在渐台设的晚宴,你一定要参加。朕从杨氏远支和旁系的子弟中挑了一些青年才俊,你晚上去看一看,从中选一个做驸马。” “什么?您要让我嫁给同族之人?您要逼女儿做这么有违礼法的事情?” 崔月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朕挑选的这些杨氏子弟都是跟朕血缘甚远的旁支,算不上多么有违礼法。 朕就你这么一个骨血,但你又是一个女儿身,朕总不能直接把皇位传给你,但更不能把皇位传给那些外姓人。 朕费尽半生心血打下的江山,一定要传给朕自己的后代,所以让你在这些杨氏子弟中挑选一个驸马,到时候再让你们的儿子来继承皇位。这样一来,继位之人既是杨氏子弟的血脉,又是朕的后代。” 第三百四十二章 挖坑 “所以,这就是你不顾礼法,让我嫁给同族之人的理由?”崔月芸不敢相信地问道。 “芸儿不要任性,朕苦思良久,才想出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晚宴上的这些人也都是朕命人仔细挑选的才俊,朕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无能之辈,芸儿就放心吧。 晚上你可以好好选选,也可以考考他们,总之,尽可能选一个喜欢的。”杨政侗说道。 “不,绝不!我不去,我不嫁!”崔月芸大喊道。 “放肆,婚姻之事,自有朕做主!” 杨政侗接着怒道:“朕年轻的时候,为了让刘询志更信任朕,根本不敢要孩子。因为没有后代来继承家业和权势,才不会让人怀疑朕有私心,刘询志也才更加不会怀疑朕有篡汉之心,他才肯放心的把朝政都交给朕。 一直到了四十多岁了,一切都很稳定了,朕才跟你娘生了你,没想到还是个女儿,而你娘也因为生你的时候年纪太大,当时就坐下了病,没几年就去了。 朕为了形象名声,不敢续娶,结果到了如今,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算是把你给宠惯坏了,从小,如果你想要星星,朕都不敢给你月亮。如今竟然敢如此悖逆朕的旨意! 但是如今这件事,朕绝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必须选一个。 原本朕应该亲自选择一个最适合的人并直接下旨为你赐婚,现在放宽到让你自己从中选一个看得上的,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宠溺了! 今日渐台的晚宴,你必须参加,一个月之内,你必须把选择的结果告诉朕,不然的话,朕就亲自选一个,直接下旨赐婚!” “不,我不嫁,死也不嫁!爹爹你变了,变的为了那把破龙椅就什么都不要了,你唯一的女儿也只是你操纵政治权谋的工具而已了!”崔月芸哭着喊道。 杨政侗闻言再次大怒,再次举起了手掌。这次他没有忍住,终于出手打了崔月芸一个嘴巴。 “你已经是大隋的公主,说话要有体统,对朕的圣旨必须听从,也不许再叫什么‘爹爹’,要叫‘父皇’!” 崔月芸用手捂着被打的脸,泪流满面地看着杨政侗。 虽然杨政侗最后时刻还是收了几分力道,打的并不重,但这却是崔月芸出生以来,杨政侗第一次动手打她。 她大喊道:“我不要当公主,我不要姓杨,我只要宠爱芸儿的爹爹回来,你是被权欲霸占了爹爹身体的魔鬼,你不是爹爹!” 崔月芸一边喊着,一边哭着跑了出去。 杨政侗站在那里也呆住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动手打了女儿,他缓缓伸出自己刚刚打了女儿的手,看着手掌,似是有些后悔刚刚竟然忍不住动了手,嘴里喃喃地说道:“我错了吗?” 不过只是过了那么一瞬,杨政侗便立即恢复了正常的神态,放下了手掌,坚定地说道:“朕没有错,朕不会错!” 杨政侗转身走出门,看到远远侍立的坤公公,便示意他到近前来。 坤公公急忙走了过来,施礼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传朕旨意,由你与礼部共同操办,立即组织在全国范围内选秀选妃,若是友好国家有合适的公主郡主,也可报朕之后派人去下聘。 不过不要过于骚扰百姓,更不得借机敛财,要从简从速地做好选秀选妃之事。”杨政侗吩咐道。 “老奴遵旨,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礼部商量落实此事,保证让陛下满意!” 坤公公随后便退了出去。 杨政侗看着坤公公离去,嘴里又露出了微笑,自言自语道:“朕没准还能再生个太子呢!” …… 夕阳时分,河阳城北郊,一轮又大又圆的红日在西边的天际给这片沃土披上一层暖暖的色彩。而大汉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却已经悄悄地集结了起来。 张冰、孙迪等一众高级将领带着那位杨政侗派来的说客,一路走到了岚水河畔。 这岚水河发源于大陆西北的炎兴山脉,自西北向东南先后流经雪东郡、代郡、兴平郡、上安郡、河阳郡,穿过河阳城,最终汇入炎河之中,是炎河比较著名的支流之一。 “张将军,这……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你们怎么挖了……” 杨政侗派来的那位说客看着眼前的情景,再也没有了之前滔滔不绝的口才。 只见这岚水河西岸外侧出现了一个几乎与河水垂直的长长的大坑,而这长长的大坑则一直向西延伸到一片洼地,那片洼地则又通向另外一条河流。 虽然这位使者并不懂眼前的大坑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张冰利用这么多天的时间,悄悄挖了如此一个工程,绝对不是想要与大隋和代、楚握手言和用的。 “哈哈,您不懂我们为什么挖这么个大坑吧,一会儿您就懂了!”孙迪笑着说道。 孙迪说完便转头看向了张冰,而张冰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便缓缓点了点头。 孙迪随后立即大声下令道:“开挖!” 随着孙迪这一声令下,只见一大群早有准备的民壮和士兵拿着各种挖掘工具冲上了那将岚水河与大坑隔绝开的河岸。 此处的河岸明显是已经提前挖掘过,此时已经非常脆弱了,而那些冲上去的人们再次卖力地挖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河堤被彻底掘开了,河水猛地冲进了那之前挖好的长长大坑之中。 由于这岚水河的河床较高,而战旗军团事先挖掘的新河道地势更低,所以大部分的河水都改道流向了新的河道,原本的河道中水流越来越小。 “哈哈,使者大人,看到了吧,我们挖的其实不是大坑,而是一个新的河道。看我们这河道挖的漂亮吧,这可都是我们督帅亲自设计的。 河水会沿着这条新河道流到前面那个洼地,然后汇入晋水之中,沿途不经过任何村庄,仅有的几户人家也已经都被迁走了,这次给岚水河改道,对百姓几乎不造成什么损害!”孙迪笑着对说客说道。 “这……可下官还是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说客喃喃地说道。他越来越感觉不妙了。 “哈哈,一会儿您就知道了。好!立即封堵原河道!”孙迪再次下令道。 这一次,则又是一大群士兵和民壮冲了出来,他们扛着一个个沙袋跑到了原有的岚水河道里。 那位说客仔细一看,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大坑吸引了过去,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些战旗军团的人事先已经在岚水河中拦腰筑起了一个堤坝。 只不过这个堤坝的中间留了一个不算很大的口子,让河水可以继续向下流淌,但这堤坝早已抬高了上游水位,使更多的河水聚积在此,大大减少了下游的水量。 恐怕下游的河阳城内,河面已经悄悄下降了不少。 而此刻,冲上去的人们就在用沙袋和石块全力填补这唯一的口子,一旦这个口子被填上,岚水河便彻底改道了。 十二月的岚水河正处于枯水期,水位本就不高,河面也不宽,想要完成这样的工程并不算很难。 而且战旗军团之前对这些工程进行了严格的封锁保密,修建的那些土墙和堡垒就是为了遮挡这些施工。 隋、代、楚三方都完全不知道,张冰竟然趁着这些休战谈判的日子,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工程。 “张将军,你们这是要切断河阳城的水源?”说客忍不住问道。 这是他根据眼前的景象所能猜到的唯一答案,因为这岚水河改道后将不再流经河阳城。 不过虽然这说客既不懂军事,又不懂水利,可是他仍然知道,像河阳城这种水资源丰富的地区,即便没有了地表河流的水源,想要在城内挖掘几口井,甚至几十口井都是很容易的,想要以此断绝河阳城的水源简直是做梦。 可是张冰和他手下这些将军们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动用这么多的人力,干了这么大的一个工程,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根本无法实现的目的吗,难道张冰他们的脑子跟他们挖的大坑一样,都进水了? 炎黄文摘:杨政侗通过政变建立大隋帝国后,基于丰富的治国经验,他深知拉拢民心的重要性,于是大隋政权重建后,虽然面临兵力、财力、物力都严重不足的情况,但杨政侗仍然坚持做到了没有向百姓加收税款也没有强征壮丁。但同样,他也并没有去改变旧有的秩序。政变前后,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除了最高层的统治者换了一部分新人以外,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原来承受的层层盘剥与压榨也一点没有减少,所以大部分的百姓在汉隋之争初期,基本上是麻木的旁观态度,直到唐永起和张冰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开始尝试对旧的既得利益群体动手之后,这种情况才逐渐发生变化。——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三百四十三章 南门查岗 “哈哈,怎么会呢,我们早就说了,我们大汉帝国战旗军团只是要惩戒赵靳和熊再威这两个战犯,对河阳城中的百姓并无恶意,怎么能忍心断了他们的饮水呢。”孙迪继续笑着对说客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正好是太阳刚刚落下山的时候,整个岚水河的旧河道被彻底堵死了。 而失去了上游之水的南段河道,则逐渐开始向南枯竭,一点点地露出了底下的河床。 张冰看了一会儿后,一挥手,大队的士兵们跟着他沿着这逐渐枯竭的河床向南开始行进。 “啊,我明白了,你们是要……” 说客终于反应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不过他刚一开口,就被孙迪用一团破布堵住了嘴。随后,两名士兵冲上去,将说客五花大绑了起来。 孙迪笑着看了看说客,说道:“这位大人想明白了就行,不要说出来嘛,说出来就不好玩儿了。不过,看在你这么快就想明白了的份上,晚上就带着你一道去看大戏,作为对你这么聪明的奖赏。 到时候要好好看哦,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看的一场好戏了,这场戏演完,我们可就要借你的脑袋用一下了。嘿嘿。” “喔……喔……” 说客一边疯狂地摇着头,一边露出哀求的神色。 “哼,我虽然以前跟你不熟,但也知道你,当年可是堂堂的大汉帝国礼部侍郎!如今你自己当叛徒就算了,还想拉着我们跟你一起背叛大汉!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眼前这些都是什么人,这都是最早跟随武德亲王殿下的兄弟!就算全天下都背叛了大汉,我们战旗军团也会为殿下流尽最后一滴血! 来人啊,把他看好,别让他出声,更别让他溜走!” 孙迪终于收回了那一直保持的笑容,露出了他早已愤怒不已的真面目。 对于战旗军团的这些将领们来说,对刘远风的忠诚度绝对是不容置疑的。就像孙迪自己说的那样,就算全天下都背叛了大汉,他们战旗军团也不会。 但为了迷惑隋、代、楚三国的军队,为完成眼前的这些工程争取时间,包括张冰在内,战旗军团的将领们都不得不在这些日子里忍受这个叛臣贼子的各种骚扰。而且还要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应对他,甚至是好酒好菜地招待他,这实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最后的这两天,除了张冰以外,也就孙迪、邹华这两个忍耐力好的人还敢在说客面前露面。像赵汉、田虎、葛成乾等脾气暴躁的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生怕一时忍不住挥剑砍了他。 张冰则对后面发生的这一幕毫无反应,只是带着军队,人衔枚、马勒口,继续沿着逐渐枯竭的河堤,走进了越来越浓的夜幕之中…… 大隋裕京城南门外,几个守门的士兵正无聊地看着空荡荡的城门洞发呆。因为天气已经非常冷了,几个士兵不时跺跺脚、搓搓手。 一个胸前绣着三等军士军衔的伍长走到卫所门口,对坐在里面当值的二等剑尉队长笑着说道:“队长啊,这天儿已经黑了,也没什么人进出城门了,大冷的天,兄弟们都冻的受不了了,咱就关了城门吧,回去哥几个请您喝酒。” 剑尉看了看卫所里用于计时的沙漏,皱着眉说道:“时辰还没到呢,不等换岗的人过来就提前关城门离开,被上面发现了,可是要受罚的。” 这剑尉队长虽然有个小小的卫所可以遮风,但其实也冻的不行了,心里也是想早早关了城门好回去吃晚饭了,只是出于对军令的遵守,不敢下令提前关闭城门。 “队长,怕什么啊,就上面那些大老爷,这时候早就喝着小酒钻进女人被窝里暖和去了,谁会没事儿闲的大老远来咱这南城门检查啊。”那个伍长劝道。 这时,另一个四等军士军衔的伍长也凑了过来说道:“说的是啊,队长,今天是十二月初八,大小也算是个节庆。那些肩膀扛着蓝火、橙火的人这时候要是不在家里喝酒吃肉,反而跑到这儿来看咱们是不是按时关城门,那不是脑袋进水了嘛。” “可是……” 这队长非常年轻,刚从军事学院毕业没多久,胆子不大,现在还是有些犹豫。 “还可是什么啊,您是今天刚调过来,不知道实际情况。就这个天儿,整个裕京城,从里到外,大大小小十几个城门,能坚持开到现在的,也就咱们这南门了。 至于那些换岗的,他们肯定不会准时来,不晚个把时辰才怪,上一队早点走,下一队晚点来,谁也不挑谁的毛病,这都是通例了。”一个年纪最大的伍长也走过来说道。看他的胸前军阶,已经是一等军士了。 “那好吧,关城门!” 剑尉见手下五个伍长中已经有三个来劝自己早点关城门了,若是再硬扛着不关,恐怕会失了人心,便硬着头皮下令道。 “好嘞,队长有令,关城门喽!哥几个手脚都麻利点!” “快快,把东西都收拾好!” “我们兄弟推左边这扇,你们几个去推右面那扇门,快!” …… 几个伍长各司其职,纷纷喝令着手下去关闭城门。 队长则走出了卫所,看着眼前这些士兵忙碌的身影,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往日还是大汉的时候,整个圣都城里,哪个敢提前关城门?如今这守城门的部队都属于大隋帝国最精锐的禁卫军团,可军纪还不如当年大汉帝国的圣都城卫军红盾军团。 两伍士兵铆足了劲儿,将那厚重的城门推的吱嘎作响。就在城门已经关了一大半的时候,城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怎么回事儿,这才什么时辰啊,就要关城门了?” 一个雄厚的男性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等一下,去看看什么人。”队长急忙说道。 “队长,是一队骑兵……领头的……好像是个肩膀上扛蓝火的……”一个伍长语气郁闷地说道。 他可是刚刚说过这个时候不会有上面的人来检查,结果这就来了个将军,而且还把他们提前关城门的行为抓了个正着。 “什么!” 队长闻言心中也是一紧,这提前关城门的事情可大可小,全凭上级军官一句话。他赶忙小跑着到城外迎了过去,确实看见一队骑兵正沿着城墙外侧的小道跑过来,这条小道在城墙与裕河之间,仅仅只有十几米宽。 “是副督帅啊,这么冷的天儿,您还出来夜巡啊,真是太辛苦了。”队长跑到那队骑兵最前方的将军身前,看清来人之后,立即陪着笑脸说道。 “报上你所属部队的番号、职务、姓名,连这点规矩都没有了吗!”将军勒住马,板着脸说道。 “是!报告副督帅,属下是禁卫军团第五军第二十五旅第二营第三哨第五队队长,二等剑尉朱朗!” 队长规规矩矩地打了个立正,敬了个军礼。 “是朱队长啊。” 将军翻身下马,走到裕河岸边,看着河面,嘴里接着说道:“这天虽然开始黑了,但现在是十二月,天黑的早,若是夏天,这个时辰还大亮呢!这么早,你们就要关城门了,差一点就把本将关在城外了。” “副督帅,您看我们只是太冷了,这不练练手,来回推推城门,活动一下,热热身,不是真的要关城门。”朱朗笑着说道。 “这话你糊弄谁呢,想要活动,蹦跶几下就行了,用得着推这么沉的城门吗?本将军当年当队长守城门的时候,你还躲在娘胎里吃奶呢。” 将军蹲下去,用手使劲敲了敲已经结冰的河面。 “嘿嘿,副督帅说的是,不过这天都黑了,兄弟们也冻的不行了,而且一个进出城门的人都没有,属下也是拗不过兄弟们苦求,这才想偷个懒,没想到被您抓个正着。您就放小的们一马吧,我们保证再也不敢了。”朱朗继续陪着笑说道。 “一个进出城门的人都没有?那本将军算什么,不是人吗?”将军随口问道。 “将军莫怪,是小的不会说话,小的给您磕头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朱朗吓得跪在了地上,后面跟着的几个伍长也急忙跪了下去。 “都起来,都是军人,这么跪在城门口,成何体统。今年确实冷的早,往年这时候,河面也就刚开始结冰,往返裕河两岸的船还能破开冰面来回运送些人员货物,今年整个河面竟然已经都有寸许厚的冰了。”将军说道。 “是啊,副督帅,就因为这裕河已经彻底冻上了,根本没有船只能够往来,所以咱这南门和西门几乎都没什么人走了。兄弟们这才有点侥幸心理。”朱朗听令站起身,小心地说道。 “嗯,是啊,我就是从西门外过来的,那边的冰面也挺厚了。” 将军说着还小心地走到了冰面上,似乎是要看看冰面的厚度能否承受住他的体重。 第三百四十四章 渐台夜宴(上) “副督帅小心,这冰面未必能承受得住您万钧之躯,别伤了您。”朱朗立即说道。 全身披挂着重甲的将军缓缓在冰面上走了几步,看了看只是略微有些裂痕的冰面点了点头,随后便走了回来,对朱朗说道:“你们确实不容易,本将军也理解你们,但是军规军纪也是不容随便触犯的。” “将军,我们保证再也不敢了,您就饶我们一次吧。”朱朗哀求道。 另外几名伍长也都再次跪在地上哀求了起来。 将军没有搭理他们,而是一直走进了卫所之中,朱朗急忙跟了过去。 “这就是你们值守这个城门的轮值表吗?”将军拿起卫所内的一个大本子问道。 “是的,副督帅,以前咱们禁卫军六个军都在城里驻防的时候,每个城门口都是至少一哨人。如今有两个军调到北线增援,一个军驻守克图山脉,整个裕京城就只剩下三个军,咱这里每班值守的也就减少到一队人了。”朱朗回道。 大隋的禁卫军团原本是五个军,但是王峰把第二军在克图山脉基本赔光之后,杨政侗干脆把原杜千林第二军团硕果仅存的两个军都拆散,补充进了禁卫军团。硬生生把禁卫军团变成了六个军的建制,同时也彻底让第二军团变成了仅存于纸面上的部队。 将军随意地翻阅着轮值表,嘴里说道:“我看你有点眼熟,你们以前是红盾军团第六军的吧。” “没错,下官年初从军事学院毕业后,到红盾军团第六军做见习副队长,今天刚被提拔到这里当队长。下官在红盾军团的时候,还被派去给您送过信,所以跟您见过几面。 副督帅,这天这么冷,您还不辞辛劳地在城外巡逻,肯定也冻坏了,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朱朗赶忙套起了近乎,说着还递上了一壶酒。 “本将以前确实爱喝酒,但自从效忠大隋天子之后,为表尽职尽责之决心,已经彻底戒酒了。连陛下都恩准本将在御宴上以茶代酒,怎么你还想让本将破戒不成。而且你们轮值期间怎么还敢喝酒呢?”将军一边翻看轮值表,一边说道。 “小的不敢,小的忘了这茬事了!请副督帅责罚!还有这酒,其实就是在兄弟们冻的受不了的时候,喝一小口暖暖身子的。”朱朗急忙跪地说道。 “唉,算了,都不容易,今日本将看你们确实冻坏了,又没有耽误什么事儿,就饶你们一次,不过只此一次! 下一次若是被王督帅抓到,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到时候有你们的苦头。” 将军合上那本轮值册,转身走了出去。 “多谢副督帅!”朱朗跟出来感谢道。 “谢谢副督帅!” 另外几名伍长也带着士兵们大声感谢着。 而那将军则没再说什么,翻身上马之后,径自带着那队护卫骑兵进城去了。 在原大汉皇城建章宫后面,有着一片不小的人工湖,这是在一个天然湖泊的基础上加以扩建修葺后形成的,位置是整个皇城的最北部,世祖刘伯武将其命名为玄海,象征北海。 在玄海中间有着一个高台,高台呈正方形,四面各有一座九孔白玉石桥连接岸边,从任何一座石桥走进高台上都要攀登三十三级台阶,登上台阶后才能看到一座高大典雅的楼台,这就是渐台。 此时的渐台外,弯月当空,繁星闪烁,渐台上,一层层的红色宫灯在微风里缓缓晃动。渐台内,众多烛光闪烁,亮如白昼,月光、星光、灯光、烛光倒映在刚刚结冰的湖面,又是一片亦真亦幻的美景。 因为杨政侗今晚要在这里大宴群臣,故而整个渐台热闹非凡,众多的侍卫守护着玄海四周,四座白玉石桥上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一队队宫女和内侍往来穿梭,将一盘盘美食、一壶壶美酒送上桌案,大隋的文臣武将们则互相打着招呼,一边笑着攀谈,一边走向自己的坐席。 “哈哈,聂将军怎么才来啊,往日要是有酒宴,你肯定是最先到的。” 秦元看到聂闻天走上渐台,立即笑着迎了过去。 “哈哈,秦大人说笑了,聂某身为禁卫军团副都统制、京畿军务协理大臣,在这节庆之日,更要确保裕京安全,不能让宵小之辈扫了陛下大宴群臣的雅兴嘛。 所以聂某刚刚去各处城墙巡视了一下防务,回来换了衣服就赶紧过来了。”聂闻天笑着答道。 “聂将军真是尽忠职守啊,不过依封某看,聂将军是因为不再喝酒了,才对这酒宴兴致寥寥啊。”封宏也走了过来,笑着打趣道。 “封大人就别嘲笑聂某了,时辰不早了,估计陛下就快到了,咱们还是赶紧就坐吧。咦,前面坐着的那些青年男子都是什么人,怎么以前没见过?”聂闻天笑着冲封宏抱了抱拳,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后问道。 “哦,那些啊,都是宗室子弟,据说是陛下千挑万选出来的,准备让公主殿下从中选择驸马。聂兄可别小瞧他们哦,说不定他们中的某个人未来就是……嗯,你懂的!”封宏笑着说道。 “哦,原来如此,多谢封大人指点。” 聂闻天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哼,不过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而已。” 一声冷哼从几人的身后传了过来。 秦元、封宏和聂闻天等人忙回头看去,见是王峰身着一身郡王的礼服刚好走到这里。 “见过郡王殿下。” 秦元和封宏急忙施礼。 这王峰在大汉的时候虽然官居统制,但仍然是不会被这些朝中重臣们放在眼里的,不过如今他可是大隋文武群臣中的最高爵位者,谁也不敢怠慢。 “督帅殿下!”聂闻天也施礼道。 王峰则冲几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便径自走向了自己的席位。 “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高喝,整个渐台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些宗室子弟和文武群臣们按照爵位、官职的高低排列站好。 紧接着,就见杨政侗微笑着走了进来,他身后则是满脸不情愿表情的崔月芸,周航和坤公公跟在他们的身后。 看起来崔月芸还是被杨政侗强行带到了这里,不过崔月芸并没有穿戴任何华贵礼服或公主的佩饰,只简单的披着一件白色的裘衣,在一众盛装的大隋君臣之中显得非常另类。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毫动作。 “列位爱卿平身,今日是十二月初八,早上,朕已经在太庙拜祭了大隋列祖列宗,晚上则是与众位爱卿痛饮共乐,就不必太过拘礼了,都入座吧。”杨政侗微笑着说道。 “谢陛下!” 众人再拜后纷纷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好。 “各位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大隋的栋梁,今日也是让诸位认识一下朕唯一的骨肉,宁萱公主。” 杨政侗用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崔月芸,而“宁萱公主”则是杨政侗给崔月芸的封号。 “臣等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崔月芸看了。 杨政侗见状则笑了笑,说道:“众爱卿免礼吧,朕已经说了今日不必拘礼,公主见大家这么多礼反而会不高兴的,哈哈!” “臣等谢陛下!谢公主殿下!” “陛下,公主殿下,臣自从得知今日能够一睹公主殿下的玉容,兴奋的几夜没有睡好,特地为公主殿下准备了一颗夜明珠,献给公主殿下赏玩,希望殿下能够喜欢。”一个杨氏青年子弟走出来笑着说道。 随后,他还捧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这木盒完全是由紫心木雕刻而成,雕工精湛,上面还镶嵌着不少红蓝宝石、珍珠、珊瑚等物。 青年打开盒子后,只见里面的夜明珠浑圆通透,白润细腻,足有成年人拳头大小,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便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众人无不惊叹。 “陛下,公主殿下,臣也有一件礼物献给公主殿下!” 又一个杨氏青年子弟走上前,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示意了一下。 就见几个侍者抬着一个大件放到了地上,这人走上前小心地将蒙在上面的红布揭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再次让四周的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炎黄文摘:杨政侗通过政变复建大隋帝国后,各项制度大体沿袭东汉旧例,国都裕京城每日在早上寅时五刻,钟楼里的晨钟准时鸣响,外城、内城、皇城各处城门听到钟声后同时开启。每日晚间戌时五刻,鼓楼中的数面大鼓敲响,外城、内城、皇城各处城门闻鼓声后同时关闭。按照律令,若有随意更改开、关城门时间者,平日处以鞭刑,战时可直接处斩。——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三百四十五章 渐台夜宴(下) “陛下,公主殿下,这是臣专门为公主殿下设计定制的礼物,这是一整株自陈国南部深海采出的红珊瑚树。臣还在上面镶嵌了一千颗大小一样的珍珠,象征公主殿下的美丽、圣洁、高贵,愿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这个满脸笑容的青年自豪地介绍着自己的礼物。 “陛下,公主殿下,臣也有一件礼物要献给公主殿下!” 又是一个青年走了上来,随着他的话,又是一队侍者抬着东西摆在了地上。不过这次的东西更大,这人自己都揭不开盖在上面的红布,是那几个抬东西的侍者一起揭开的。 “陛下,公主殿下,臣的祖上曾得到四块各长两米有余的上等白玉原石,均是产于燕国天神岭的天神玉。因太过珍贵,历代先祖都没敢轻易雕琢。 因臣早年曾在陛下的潜邸见过公主殿下一面,当时便惊为天人,之后便寻找玉雕宗师将这四块玉石精心雕刻成四扇白玉屏风,上面的图案分别是凤栖于梧、百鸟朝凤、凤凰出林、凤舞九天! 此等宝物也只有公主殿下才有资格享用,臣今日终于有机会能够将其亲手献给殿下,臣真是太激动了!” 这人说着说着,竟然把自己感动哭了。 而周围的人仔细看过去,只见这四面白玉屏风确实都是用白玉整体雕琢而成,没有任何拼接之处。而且玉质通透温润,没有任何杂质杂色,雕工也是精细华美,单个拿出一件都是绝世珍宝,四件一套更是难以估价。 “这些人可真是下了血本啊。”封宏低声说道。 “哼,要是真当上了驸马,日后整个帝国都是他的,一两件宝贝算的了什么。”秦元小声回道。 杨政侗嘴角乐个不停,嘴里说道:“好,都好,各位能将如此重宝献给公主,可见对我大隋确实无比忠诚,对公主一片真心,不愧是我杨氏的青年才俊,有你们这些才俊后生,何愁大隋不兴啊! 芸儿,你看这几样东西可合心意,更喜欢哪一个啊?” 不知道杨政侗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问的应该是一语双关,既是问这几样礼物是否合崔月芸的心意,也是问这几个人是否合崔月芸的心意。 不过他这一句“这几样东西”,就有把这几个“青年才俊”暗骂成“这几个东西”的嫌疑了。如果刘远风在场,肯定会忍不住笑场的。 “对不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离开了。” 崔月芸冷着脸起身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径自走了。 杨政侗和之人更是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哭下去。 杨政侗心中也是非常生气,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对崔月芸发火,便压下了火气,开口说道:“公主的生母去世的早,朕又一直忙于复兴大隋,从小没能好好照顾芸儿,导致她身体从小就不是太好,出来坐这么一会儿,就不得不回去休息,唉……” 杨政侗这么一句话不仅给自己解除了尴尬,还引来 “陛下一心为国,实乃万民之楷模啊!” “陛下为国为民付出的太多了!” “陛下心怀苍生,我大隋百姓有福了!” …… “朕身为一国之君,担负天下万民之生计祸福,不敢有丝毫松懈,但朕亦需得到众位爱卿的全力辅佐,方能有所成就,朕敬各位一杯!”杨政侗端起酒杯说道。 “臣等自当尽心竭力,效忠陛下!” 随后,君臣共同喝掉了杯中之酒,这才各自回席落座。 而就在整个宴会的气氛终于开始轻松活跃一些后,第八军团都统制韩新平突然对聂闻天说道:“聂将军,刚刚陛下赐酒,大家都是满饮杯中之酒,只有你竟然喝的是茶,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由于韩新平的话声音很大,自然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聂闻天闻言抬头看了看,心中明白,这功臣派的军方代表韩新平又是在找机会打压他这个投诚派在军方的代表了。自从杜千林战死,王峰战败后,韩新平的气焰便更加高涨起来。 “韩将军,聂某在伪汉任职时郁郁不得志,整日泡在酒中,浑浑噩噩度日。直到陛下登基,光复大隋,聂某才终于遇到伯乐,得到赏识。 当日聂某为表效忠大隋的决心,当场立下誓言,此生不再饮酒,彻底与过去浑浑噩噩的日子告别,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为大隋效忠,为陛下效命。 为此,聂某还得到陛下的褒扬,并特旨批准聂某可在任何场合以茶代酒。所以聂某不饮酒恰恰是因为忠于陛下,难道韩将军对陛下的旨意有异议?”聂闻天反问道。 “韩某自然不敢对陛下的旨意有异议,只是不太相信聂将军真的是铁了心效忠陛下的! 据我所知,就在伪帝刘询志死的前一晚,还跟聂将军痛饮了一番,之后聂将军便不再饮酒了!聂将军怕不是在以此纪念伪汉的刘询志吧?”韩新平冷笑着说道。 “韩将军,你太过分了,聂某戒酒一事早已解释的清清楚楚,更是有陛下亲自下旨认可!你竟仍然以此向聂某身上泼脏水,挑拨陛下与聂某的君臣之信,到底有何居心?”聂闻天站起来,怒而问道。 “韩某的心很简单,那就是为陛下分清楚谁是真忠诚,谁是假忠诚!你聂闻天可是堂堂武神聂离之后,那聂离当年可是为了刘宗而孤身赴魔巢,以自己的命换来刘宗千年的帝业! 你聂闻天真的会如此简单的就背叛了刘宗、背叛了你的老祖宗?会不会也学你的先祖一样,假意投到我大隋朝中,等待时机再为刘宗出力?”韩新平冷冷地反问道。 “荒唐!韩新平,你刚才所言句句包藏祸心!今日聂某就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把话说清楚! 我聂家先祖当日孤身犯险,刺杀魔族之主,并非为了刘宗一家的江山,而是为了整个炎族的兴旺,所以先祖才被炎族百姓尊为武神,世代供奉! 今日,聂某效忠于大隋,同样也是为了炎族的百姓过的更好!因为刘宗腐化堕落,百姓在刘宗的统治下过的日子贫苦异常,只有我大隋皇帝陛下才有能力解救炎族百姓! 故而聂某效忠大隋皇帝陛下才是真正继承了先祖的志向,才是对先祖的忠诚!继续愚忠于已经被炎族百姓抛弃的伪汉刘宗,才是对先祖的背叛! 而韩将军最后问的话就更有意思了,您将先祖孤身进入魔巢和聂某投靠大隋相提并论,难道是觉得我大隋朝廷就是当日的魔巢,我英明神武的大隋皇帝陛下就是当日荒淫无道的魔族暴君吗?”聂闻天义正词严地质问道。 “聂闻天,你这是曲解我的意思!” 韩新平闻言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急忙站出来冲着杨政侗跪倒说道:“陛下,臣绝无聂闻天所曲解的那种意思,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还请陛下明察!” 聂闻天也离开坐席,跪在地上对杨政侗说道:“陛下,臣对大隋绝无二心,却屡屡遭小人诬陷,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杨政侗刚才一直看着两人的互相攻讦,并没有出言制止,这时见二人都在等着自己表态,这才笑了起来,嘴里说道:“哈哈,两位爱卿都快起来吧,你们都是朕的良将,朕对你们的忠心都没有任何怀疑! 韩新平,聂爱卿以茶代酒是朕批准的,你不该借此怀疑聂爱卿的忠诚,快向聂爱卿道个歉! 闻天啊,韩爱卿怀疑你,是他不对,但他也算是为大隋的江山社稷着想,并无恶意,如今把话都解释明白了就好,你也不要对韩爱卿心生嫌隙! 如今伪汉余孽猖獗,大隋江山还未稳定,你们这些重臣之间还是要精诚合作才行啊。” “臣谢陛下信任,只要韩将军不再以恶意揣测臣的忠心,臣自然不会对韩将军心生嫌隙。”聂闻天说道。 “聂将军,刚才是韩某说话不对,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韩新平不敢违逆杨政侗的旨意,硬着头皮给聂闻天道了个歉。 “韩将军言重了,聂某刚才的话也有些过头,还请不要往心里去。”聂闻天回礼道。 “哈哈,这不就好了嘛!都各自回席吧,今夜谁都不许再提不开心的事情,咱们君臣之间定要一醉方休!”杨政侗笑着说道。 随后,宫廷乐师奏响喜庆的乐曲,一群美丽曼妙的少女在渐台上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君臣一边打趣喝酒,一边欣赏歌舞,可谓是好不快活。 这顿渐台的晚宴持续了一个时辰,原本还会更长,不过就在君臣尽欢之时,一个小太监走到坤公公身旁说了几句,坤公公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变,立即走到杨政侗身边说道:“陛下,刚刚确认的消息,公主殿下独自离开了皇宫。” 第三百四十六章 聂府刺客 “什么,她这么晚出宫干什么,没带人保护?那些守门的就这么放她出去了?都是干什么吃的!”杨政侗小声怒道。 “陛下息怒,公主殿下拿了您御赐的进出令牌,值守宫门的人也不敢拦着啊。”坤公公无奈地说道。 “令牌?那还是刚搬进来的时候,为了方便她回相府取东西临时给她的,之后朕的事情太多,而且她也从没有拿着令牌出去过,就忘了收回来了。 唉,这个芸儿啊,上一次偷偷一个人跑出去还是她十一岁那年,那次还是钟行给找回来的…… 嗯,这次也传旨让钟行带人去找,一定要把公主找回来,要是芸儿出了什么事,我拿他是问! 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知道芸儿偷跑出去的人越少,芸儿就越安全!”杨政侗说道。 “遵旨,老奴这就去找钟大人。” 坤公公说完便立即离开了。 “各位爱卿,时辰不早了,明日都还有公事要忙,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杨政侗心中担心女儿,自然也就完全没有了继续饮宴赏舞的兴致,便起身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在周航的护卫下离开了。 …… 聂闻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府中时,已是万籁俱寂。他进入府门之后,没有惊动下人们,自己走到了书房之中。 就在聂闻天刚刚把外衣挂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已经被一把利剑抵住了后心。 身为武神后裔、高级将领,聂闻天已经有着地阶上段的武学境界,今日他虽然非常疲惫,但毕竟滴酒未沾,神志非常清醒,对周围的感知也没有任何减弱,但仍然被人用剑抵在后心上才发觉,实在是难以想象。 不过他也不是甘愿坐以待毙之人,正待转身拼死一搏的时候,后面的人说话了。 “聂将军,别来无恙啊,这大隋皇帝的御宴,吃的挺开心吧。” 这人的语气间透着很强的讽刺意味。 听了这么一句话后,聂闻天立即停止了所有的反抗动作,原地保持不动,嘴里则说道:“原来是监国亲王殿下驾到,难怪罪臣没有丝毫察觉! 看来杨政侗猜测您有着地阶上段的轻功都猜的低了,殿下应该已经是天阶的轻功高手了! 没想到自世祖陛下复国以来,终于又有人将刘宗轻功练到了天阶,大汉复兴有望了!” “只一句话就听出了本王的身份,聂将军果然有过人之处,难怪父皇和大哥都那么看重你!”刘远风冷冷地说道。 “殿下过誉了,聂某惭愧啊。”聂闻天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知道惭愧了,当日拿着我大哥的首级去找杨政侗邀功领赏的时候,可没见你有什么惭愧的!”刘远风怒道。 “如果殿下是来为文德亲王殿下报仇的,想要取罪臣的首级,那就请殿下动手吧,聂某绝不反抗,更无怨言!若是死在您的剑下,聂某也就解脱了! 这种每天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先皇和文德亲王殿下的日子,聂某早就过够了。”聂闻天闭上眼说道。 “哼,想死?我刘远风做事是从不拖泥带水的,若不是我大哥先前留了话,本王早就一剑要了你的命,怎么还会跟你费这么多的话。”刘远风冷哼一声说道。 “文德亲王殿下给您留了话?”聂闻天问道。 “没错,当日我将要离开圣都的时候,大哥给了我一个锦囊,说是万一圣都失守,让我在带兵反攻之时打开看。 不过我向来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在得知我父皇和大哥的死讯之后,我就把锦囊打开看了。 没想到,大哥的锦囊里只有一句话,正是这句话让你到现在还活着。”刘远风说道。 “哦?文德亲王殿下说了什么?”聂闻天立即问道。 “锦囊里写着‘聂闻天可信,不可因我疑’!我大哥那么信任你,结果却是被你砍下了头颅!”刘远风悲愤地说道。 “殿下!” 聂闻天哭着跪在了地上,不过他这一声‘殿下’,叫的应该是已经升天的刘远磊,而不是身后的刘远风。 “正是大哥的这个纸条,让我不得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刘远风用剑指着聂闻天说道。 已经泪流满面的聂闻天长叹了一声,开口说道:“文德亲王殿下的头颅确实是我砍下来并送给杨政侗的,不过这一切都是文德亲王殿下的意思,而殿下他……其实是自尽的!” 说到这里,聂闻天再次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我大哥是自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马上告诉我。”刘远风急忙说道。 聂闻天流着泪诉说着往事,把刘远风带到了回忆之中…… 圣都被叛军包围的当天晚上,刘询志带着刘远磊和刘远风视察聂闻天率部驻守的外城东城门,与聂闻天畅饮之后,父子三人离开了城楼。但走出一段距离后,刘远磊借口有事便让刘远风送刘询志回宫了,而他自己却又回到了东城门,再次找到了聂闻天。 “是文德亲王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聂闻天见到去而复返的刘远磊,一边起身施礼一边有些诧异地问道。 “聂将军,请受刘远磊一拜!” 刘远磊一见到聂闻天,竟然二话不说,先向聂闻天深深地施了一礼。 “殿下,这可使不得啊!” 聂闻天急忙上前扶起刘远磊,说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我聂闻天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犹豫,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眉头都不眨一下。” “聂将军,您是武神之后,聂家自武神开始,三千年来对刘宗忠心不二,可以说,没有聂家,也就没有大汉帝国,更不会有刘宗的千年帝业。 如今大汉再次到了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崔坚的党羽,无论是父皇,还是我,都不知道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但父皇和我却都坚信,聂将军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这些年来,父皇没能重用您,大汉有愧于您,刚刚父皇以酒道歉,我也以这一拜向您赔罪!”刘远磊说道。 “殿下,您这可是折煞聂某了,聂某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陛下和殿下如此看重,聂某多年来整日泡在酒里,不务正业,不求上进,能被委以一军统制,看守京畿门户,已是厚恩,聂某绝无不满之心啊。 殿下请放心,不管有多少人背叛大汉,聂某的第八军也必会与叛军战到最后一人,决不让叛军攻进城! 若是真有万一,我聂闻天也定会为大汉流尽最后一滴血,不负大汉之恩,不辱先祖之名!”聂闻天真诚地说道。 “远磊在此拜谢将军!” 刘远磊又深施一礼,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崔坚为相多年,上到满朝文武下到贩夫走卒,几乎都有崔坚的党羽耳目。 虽然这圣都城中尚有十余万守军,城外还有几处援军,但在我看来,这种局面随时都可能会发生突变,父皇和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射来一支冷箭。 这圣都城十有**是守不住的,但父皇已经下定决心,宁为殉国之君,不做丧家之犬,坚决不肯突围离开。到时候一旦城破,恐怕大汉千年基业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殿下,您说的这些我明白,可是聂某只是区区一个军的统制,所能调动的就只有这两万兄弟,若是陛下和您下令突围,聂某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陛下和您突出重围。 若是决心固守,聂某也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可是除此之外,聂某也无能为力啊。” 聂闻天实在不明白刘远磊为什么跑来跟他说这些话。 “聂将军,远磊身为皇长子,本应承担更多,但这些年眼见大汉痼疾沉疴,却也是一直在逃避责任,没有真正去为父皇分忧,时至今日,我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必须要为大汉的未来做些什么。 今日来找您,我并不是想求您为大汉而死,而是想求您为大汉而活,不是来要您的命,而是求您在必要时要了我的命。”刘远磊说道。 “殿下,您何出此言啊?” 聂闻天更加糊涂了。 “聂将军,这圣都城若是能够守住,自然是万幸。但若万一失守,父皇必然会以死殉国,我身为皇长子,自然也不能苟活。 但大汉不能后继无人,我会劝三弟离开圣都。这样的话,一旦圣都城破,三弟就可以在外面主持大计,光复大汉。 但那一定是非常困难的任务,必须要有人帮助他。在外面,三弟有古卑族和他一群小兄弟的支持。而在这圣都城内,也需要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在暗中帮助他!这个人只能是聂将军您了!”刘远磊解释道。 炎黄文摘:惧怕死亡是人的天性,但真正的义士是无惧死亡的。可有些时候,对于这些真的义士来说,选择忍辱负重地生存下去,要比选择死亡更难,也更痛苦。——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聂闻天列传》 第三百四十七章 汉家儿郎 “殿下,您这是让我……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我这些年跟崔坚和三殿下都毫无交集啊。” 聂闻天听懂了刘远磊的意思,但仍然不明白刘远磊为什么选择了他。 “就因为您平日里跟我和三弟没有交集,也一直不得父皇重用,所以才更容易让崔坚相信你!而且您是武神之后,在炎族百姓中有着与生俱来的巨大威望,这正是急需收买民心的崔坚最需要的。 只要您投靠他,他一定会倾向于接受。到时候只要你再送给他一个足以证明诚意的投名状,那么就更容易得到他的信任。 在那之后,您就可以隐藏在崔坚身边,暗中帮助三弟。等到三弟反攻圣都之时,您就可以从内部给崔坚以致命一击,再造大汉!”刘远磊继续说道。 “殿下,您说的投名状是指?”聂闻天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的头颅!我相信,您驻守的这处城墙不会出问题,而一旦圣都城别的地方被攻破,只要您觉得已经事不可为,那就千万不要带兵进城与叛军血战。 您要按兵不动,让所有人都怀疑您在观望和保存实力,然后我会假装突围到您这里。到那时,您只需砍下我的首级去找崔坚,料他定会相信您!”刘远磊坚定地说道。 “殿下,万万不可啊!”聂闻天流着泪跪在地上说道。 “聂将军,我知道这么做会让您遭受天下人的唾骂,甚至若三弟失败,无人为您正名,您还会背负千古骂名,成为史书上的千古罪人! 但是这件事必须要由一个大智大勇又绝对忠诚的人才能完成!而整个帝国里,如今除您之外,再无第二人选!远磊代表刘宗、代表大汉社稷求您了!” 刘远磊说着也跪在了地上…… 圣都城被围的第二天夜里,王峰打开城门,叛军攻入城中。红盾军团都统制苏云清公爵一边亲自带兵与叛军巷战,一边急忙派人来到东城门调第八军增援。 第八军各旅的统领闻讯,立即集中到了聂闻天的军部。 聂闻天看着手下这些军官,看着他们纷纷向自己请战,心中非常欣慰,不愧是他带出来的人。 不过,他的嘴里却说道:“如今圣都城内外形势混乱,叛军虽然自北门进了城,但在城外对我们东城墙的进攻并未结束,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确保东城墙不失。先派人打探清楚城内的战况,再定夺是否出兵巷战。” “可是如果我们不派兵支援,外城可能就丢了啊!”一个统领急道。 “就算我们不出兵,只要南面和西面城墙上的两个军出兵,也足以将叛军赶出去,那两个方向有裕河天险,城墙防御的压力远比咱们这边小得多。 况且就算外城暂时丢了,还有禁卫军驻守在内城,到时候我们守住这里,与内城守军内外呼应,也可更有利的打击叛军。 不然的话,我们这仅存的一万多人填进偌大的圣都城中,根本打不出几个浪花,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还会让东城门也落入敌手。”聂闻天解释道。 “将军大人,我们……” 又一个军官想要说话,却被聂闻天打断了。 “好了,军情紧急,不容多讨论,此事就这么定了,一切听我命令,有擅自出兵者视为叛军同谋,就地处决!你们立即回到各自的岗位,坚守待命,没有本将军的命令,谁也不得擅离职守!”聂闻天下令道。 “是!” 军官们对聂闻天还是非常服从的,很快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不大一会儿,一个斥候跑到聂闻天身前禀报道:“将军大人,南城墙和西城墙的部队都按兵不动,陛下决定退守内城。督帅已经带着亲卫退进内城中,外城已经被放弃了!” “知道了,继续打探!”聂闻天平静地下令道。 自从得知王峰的第七军投靠叛军后,聂闻天就知道肯定会是这个结果,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守住内城了,毕竟禁卫军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 只是他没想到,根本没过多久,斥候就再次来报:“将军大人,内城被攻破了,整个内城中都在混战,似乎有很多府邸的私兵都出来帮助叛军作战,情况非常复杂,无法打探到皇宫那边的消息。” “什么,内城这么快就被攻破了……” 聂闻天闻言站起身,手里攥住了宝剑,可是缓了一下后,他又颓然地坐了回去,说道:“继续严密关注,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 “是!” 斥候转身跑了出去。 “报,将军大人,督帅在内城被王峰俘虏,刚刚已经被押到南市街口斩首了!” 斥候再次带来一个坏消息。 “什么,苏公爵也殉国了……再探。”聂闻天叹了口气说道。 “是!” 斥候再次离开。 聂闻天随后站起身,缓缓走下了城门楼,来到城墙上,站在垛口处,遥望着那火光摇曳、杀声震天的内城。 又过了一会儿,值守的哨兵跑来禀报道:“将军大人,有一队人从内城突围出来,正在向我们这边赶来!” “派人前去接应。” 聂闻天一边下令,一边微微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将军大人,是文德亲王殿下突围过来了!” 负责接应的士兵保护着刘远磊来到了城墙上。 “殿下,快到上面休息一下。” 聂闻天见到刘远磊后,立即与他一起上了城门楼。 “本王有机密要事与聂将军商议,所有人都在 刘远磊将所有人都留在了 “殿下……真的到这一步了吗?”聂闻天红着眼睛小声问道。 “我突围的时候,崔坚已经亲自带兵开始攻打皇宫,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好在昨天夜里,三弟已经成功出城了,聂将军,剩下的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刘远磊先是小声说完这些,随后便猛地拔出了佩剑,大声喊道:“聂闻天,枉我和父皇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按兵不动!你也想投靠崔坚逆贼吗,我再问你一遍,派不派兵去救我父皇!” “殿下,如今的形势,我们这点人进去也没用啊,我们还是保护您突围离开圣都吧。”聂闻天则大声回道。 两人的这些对话明显是故意给外面的人听的。 “放屁!父皇危在旦夕,我怎么能先逃走,你如此贪生怕死,枉为武神之后,我杀了你!” 刘远磊说到这里,盯着聂闻天又小声说了一句:“拜托了!” 然后,刘远磊便毅然地挥刀斩向自己的脖颈! “不要!” 聂闻天哭着上前,想要夺下刘远磊手上的宝剑,但却晚了一步,刘远磊的一腔热血已经喷涌而出。 很快,听到声音不对的第八军官兵们便冲上了城楼,眼前的情况却让他们都顿时呆立当场。 只见刘远磊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那把杀死他的宝剑却攥在聂闻天的手中…… 大汉帝国皇长子,文德亲王刘远磊,以身殉国! …… “大哥!” 听完聂闻天的回忆,刘远风哭着跪在了地上,手中的那柄剑也掉到了地上。 “殿下……” 聂闻天来到刘远风的身边,想将他搀扶起来,但是却没有扶动。 于是聂闻天又劝道:“殿下,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您节哀啊,我这府邸内外有着不少杨政侗和王峰安插的眼线,您不适宜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咱们要抓紧时间商量一下,该怎么给先皇和文德、威德两位亲王殿下报仇啊。” 刘远风这才平复了一下情绪,擦拭了一下眼泪,在聂闻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随后说道:“聂将军,最近杨隋朝廷是什么状态,对于下一步反攻的计划,您有什么建议吗?” 聂闻天说道:“殿下,杨政侗如今早已是外强中干,他是靠着军事政变篡位的,自然也对手下统兵的将领们很有戒心,生怕他们也带兵造反。 但这些将领们也不是傻子,都看出了杨政侗的这点心思,所以纷纷把兵权紧紧攥在手里,拥兵自重,保存实力,不肯与我们大汉的军团正面决战。 东面的程仲谦,北面的韩新平,还有南面代、楚边境那两个军团,无不都是这样,所以杨隋内部已经是一团散沙。” “是啊,开始我得知杨政侗调动两个军团去支援代、楚,还真为张冰捏了把汗。没想到这两个军团到了代、楚边境就驻扎了下来,完全不肯进兵。 后来听说,您还给杨政侗出了一个拉拢诱降的计策,想来是为了给张冰争取更多的时间吧?”刘远风问道。 “殿下猜的没错,有了这个喘息的时间,张将军就可以加强在代、楚的控制,集结更强大的军队。到时候,就凭杨政侗那两个军团,根本够不成什么威胁了。”聂闻天得意地说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反攻之策 “可是,你就不怕张冰真的投靠了杨政侗吗?”刘远风问道。 聂某这些年虽然一直泡在酒坛子里,对各种勾心斗角的事情都不参与,但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新十九军团,哦,已经是整十九战旗军团了,这可是您倾尽心血一手打造的。 当年您选拔军官的方式,让聂某可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啊。而张冰将军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跟您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以我之见,就算整个天下都背叛了您,张将军和战旗军团也绝不会背叛您。 但杨政侗这种人是永远也不会理解什么是忠诚,什么是情谊的,所以他们就真的采纳了这个计策。这样,张冰将军那边只需要虚与委蛇,就可以暂时避免与杨隋叛军的正面决战了。 “是啊,聂将军果然深谋远虑,我这次的南征,不知您有什么看法?”刘远风又问道。 “殿下,您带着雪镰、狂战两大军团自黑原南下,这个打法非常中规中矩,但这样有些过于保守了。杨政侗有充分的时间调动兵力层层设防。 一旦他利用这些时间调集更多的军队,那您的南征就难以取得决定性的战果。而且程仲谦那里还有二十余万精兵,这是目前对局势影响最大的一个变量。 虽然程仲谦暂时因为他们君臣之间的猜忌而一直按兵不动,但我料定,程仲谦不是杨政侗的对手,早晚会被杨政侗把军队调出来,到那个时候,您就更被动了。”聂闻天说道。 “您说的很有道理,那么您有什么建议吗?”刘远风点点头问道。 “殿下,您若是真的相信聂某,那就听我一言。此次南征,不宜按部就班地打,要抽调几万精锐穿插南下,跳过北面那些杨政侗重兵驻防的地方,直接偷袭圣都!”聂闻天说道。 刘远风没想到这个聂闻天的建议竟然跟自己的计划不谋而合,但现在还不是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来的时候。 于是他又问道:“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圣都城易守难攻,杨政侗留守圣都的部队虽然不多,但也都是精锐。 我就算带兵跳过他们北方的防线,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能带过来的部队肯定不多,恐怕一时难以攻进城。 到时候,一旦杨政侗外面的部队回援,与城内守军内外夹击,我们就麻烦了。” “殿下,自从您和张冰将军一北一南的打了一系列的漂亮仗之后,杨政侗就不得不陆续把大批部队抽调出去,留在城内的守军如今只有三个军。 其中,最精锐也是对杨政侗忠诚度最高的第一军负责守卫内城和皇城。而整个外城,就只有两个军。 当日我们整整一个军团驻守外城,尚且一夜之间就被攻破,何况如今只有两个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很一般的军呢。”聂闻天分析道。 “可是当时是有王峰打开了城门,杨政侗才能顺利攻进城啊。”刘远风提醒道。 “殿下说的没错,当日有王峰给杨政侗开城门,但如今也有我给殿下您开城门啊!”聂闻天微笑着说道。 “您?据我所知,您手中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掌控的部队了啊。”刘远风疑惑地说道。 “没错,我原来的第八军已经被拆散了,但是其中有很多人是被分散到了如今驻守外城的这两个军中。 我今晚借着巡城的机会,特意查看了南城门和西城门的轮值表。十二月三十,也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在南城门轮值的正是我的一支旧部,而且是绝对忠诚的一支部队。 现在离十二月三十还有二十多天,时间虽然紧张,但您还是有时间调动几万精锐穿插进来的。到时候我打开南城门,您直接从那里攻进城。”聂闻天说道。 “南城门?为什么要从那里进来,南城外可是有着裕河的,想要渡过裕河是非常难的。”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殿下,圣都建成几千年了,每次被攻击都是东门和北门,就因为西门和南门外是宽阔的裕河,所以从没有人能够在这两个方向攻进城。 于是,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两个方向的防务,王峰如今也是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东、北两面。那两个城门的守军也都是他们的嫡系心腹,我和另外一些最后投靠的人的旧部都在西、南两面。 可是杨政侗和王峰他们都忘记了,裕河在夏秋季节是天堑不假,但在冬季最寒冷的那一段时间是要结冰的!” 聂闻天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结冰?您是说,我们可以从冰面上直接过河?”刘远风激动地问道。 刘远风之前已经带兵进驻了北兴州,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还没想好如何才能万无一失的迅速攻进城,这也是他冒险进城找聂闻天的主要原因。 “没错!而且火神确实在护佑刘宗,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更冷,裕河封冻的时间比往年也早的多。往年,裕河真正的封冻时间也就一个月,而今年起码提前了半个月。 我今天晚上仔细看了一下,城西的河面因为河水流速快,封冻的还不厚。但南面的河面因为河面更宽,水流更慢,所以封冻的更快。我一身重甲走上去都没事儿。 那么再过二十多天,整个河面已经足以让您的大军如履平地了!”聂闻天激动地说道。 “太好了!” 刘远风也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进入城内,然后迅速进攻内城!” “没错,这次进攻最重要的就是速度!要让杨政侗根本没有时间组织防御和调集援军,要一鼓作气拿下内城、皇城,决不能在任何一处有耽搁!”聂闻天点头说道。 “可是内城也不是那么好攻的,大军穿插南下,沿途要尽可能隐藏行踪,不可能带多少辎重和大型攻城器械啊。”刘远风又皱着眉说道。 “这个我也已经想好了,您什么大型器械都不必带,直接用现成的!”聂闻天笑笑说道。 “现成的?聂将军是指?”刘远风问道。 “唉,殿下,其实您不是第一个来找我报仇的人,早在杨政侗政变后没几天,我就已经遭遇过一次刺杀了。”聂闻天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那一次是什么人?跟我们需要的攻城器械有关系?”刘远风猜测着问道。 “殿下猜对了,上一次来刺杀我的人,正是如今负责为杨政侗保管攻城器具的人。他就是京兆尹米显椿。”聂闻天说道。 “是他?” 刘远风还记得这个人,当日丁东伟等几个暂十九军团的军官在酒楼里打了几个纨绔子弟,负责审理此案的正是米显椿。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多年了还是京兆尹,而且改朝换代之后,杨政侗仍旧留任了他做京兆尹。 “是啊,这个米显椿为官多年,表面上看起来是相当的世故圆滑,不然也绝不可能在京兆尹这个堪称最不好干的官职上做了这么多年。 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墙头草。但没想到,我刚假意投靠杨政侗不久,也是一个夜里,也在这间书房,竟然遇到了刺杀。 当时是相当惊险,他可不像殿下您这样,还给我说话的机会,上来就是以命相搏。 幸亏我武功略胜一筹,这才活了下来。当我擒下刺客,揭开刺客的蒙面后,竟然是米显椿,这家伙竟然也有地阶初段的实力。”聂闻天苦笑着说道。 “哦?他又为何要刺杀你呢?”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自然神教曾长期把总坛设在圣都城内,刘远风手下教众更是充斥于城内的各行各业,自然与米显椿这个圣都的父母官免不了有些接触,而他对米显椿的印象与聂闻天刚才的评价基本一样。 “我当时审问他,结果他满腔怒火,大骂个不停,费了好大劲儿,我才听明白,原来他是为文德亲王殿下报仇来了。”聂闻天说道。 “也是为我大哥?”刘远风惊诧地说道。 “是啊,米显椿后来告诉我,他原本因为家境贫寒,虽然通过考试具备了做官的资格,但却根本得不到吏部的重视,一直是后补官员,直到偶然遇到了文德亲王殿下。 那时候,大殿下还在京兆少尹的位置上历练,而米显椿却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皇长子。 两人只是一次闲聊,没想到竟因此得到了文德亲王殿下的赏识,很快便亲自安排米显椿到京兆衙门任职,随后一路提拔他当上了京兆尹。 米显椿刚当上这个官的时候,也惹了不少麻烦,甚至有的是很大的麻烦,最后都是文德亲王殿下暗地里想办法帮他摆平的。 因为这些,他一直感念文德亲王殿下的知遇之恩,觉得士为知己者死,文德亲王以国士待他,他也当以国士报之。所以当他觉得是我杀了文德亲王殿下后,便冒死前来杀我报仇。”聂闻天详细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最后您又是怎么跟他解释的呢?”刘远风问道。 第三百四十九章 足间起涟漪 “我只是告诉他,文德亲王并非我所杀,别的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他。但我向他保证不会告发他,便放他离开了,他既然打不过我,自然也就没再找我麻烦。”聂闻天说道。 “可是他会不会是杨政侗派来试探你的呢?”刘远风还是有所怀疑。 “应该不会,毕竟他跟我打斗的时候是真的非常惊险,不仅我刚被偷袭的时候差一点就没命了,后来我也好几次差点要了他的命,若仅仅是试探,犯不着拿命来试。 不过殿下的担心也有道理,为了稳妥起见,我们的计划不能提前告诉他。等到您大军进城之后,我再去找他。 到时候,这些攻城器具他想不给都不行,大不了我带些人直接抢,只不过有他全力配合的话,能够节省一些时间而已。”聂闻天说道。 “好,就这么办。不过这些军需物资为什么会由京兆衙门来管呢,不是应该由军方掌控吗?”刘远风又问道。 “原本是由军方保管的,可是现在不是兵力空虚嘛。您想,连城门的守卫都缩水了那么多,更何况这些暂时没什么用的攻城器械呢。 军队抽不出人手,最后就把这些并不是特别紧要的物资仓库交给京兆衙门看管了。不过名义上他们只负责看管,想要调度却是要由兵部下令才行的。”聂闻天解释道。 “好,一切就按聂将军的计划办!我也就不多留了,免得时间长了惹麻烦。”刘远风起身说道。 “多谢殿下信任,我送送您。”聂闻天也起身说道。 “不必了,我又不走大门,您也没法送我。”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最后,刘远风转过身,深深地向聂闻天鞠了一躬。 “殿下,这可使不得!” 聂闻天急忙闪开。 “聂将军,我替刘宗和大汉感谢你。若复国成功,刘宗绝不负你!”刘远风郑重说道。 “殿下,聂家世受汉恩,这都是我该做的!”聂闻天也郑重回道。 “聂将军身处虎穴,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多保重,远风告辞了!”刘远风走到书房门口抱拳说道。 “殿下保重!” 聂闻天送到书房门口。 随后,刘远风一闪身,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因为自然神教高层不想让留在圣都城内的一些人受到安全威胁,所以一直没有在城内开展任何反隋活动,也就让这个大隋帝国的都城“治安”很好,杨政侗便在月初正式下令解除了宵禁。 离开聂闻天的府邸后,刘远风走在这熟悉的街道上,虽然宵禁已经解除,但夜里的行人仍然很少,这里又是高宅大院林立的内城,故而街道上尤其安静。 这样的氛围让刘远风思绪万千,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皇宫外面。 一轮上弦月挂在西南的天际,在淡淡雾气里好似一个朦胧的明亮圆盘,映照着紫红色的宫墙。 刘远风缓缓走在街道的青石板上,长长的影子落在宫墙上,好似他又回到了里面,回到了这个他曾无数次逃离的地方。 “天街悬玉璧,孤影紫墙移。石板银泽漫,足间起涟漪。” 刘远风触景生情,轻吟了一首小诗,随后收拾一下情绪,悄悄登上内城的城墙,并趁隋兵巡逻的间隙施展轻功翻过城墙,来到了外城。 相对而言,外城墙要比内城墙更加高大,守卫也更严密,巡逻队也更多,为了安全起见,刘远风不便像翻越内城墙那样翻越外城墙出去,只能在外城待上一夜,等早上开了城门再混出去。 折腾了一天后,刘远风正好也有些饿了,便走到了南城,准备找一家通宵营业的饭馆填饱肚子。 没想到,他再次抬头时,发觉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当年和自然神教的兄弟们常来的冯记一品轩楼下。 自从南下风扬书院后,他已经三年多没有来这里吃饭了,没想到一切还都是老样子。 “客官,可是要吃饭,里面请。” 一个在门口的伙计热情地招揽着客人。 刘远风冲着伙计微微一笑,说道:“一荤一素一汤一饭,具体做什么你看着定吧,不过要快,直接送到二楼上去。” 刘远风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好嘞,客官一看就是熟客,您请到二楼稍候,小的这就去给您传菜!” 跑堂的小二立即向后厨走去。 “哦,对了,再给我来一盘炒韭菜。”刘远风习惯性地随口说道。 没想到小二闻言立即露出慌张的样子,回头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对刘远风说道:“客官,您是外地人吧?” “啊?确实是今天刚从城外进来。” 刘远风非常不解,怎么说他也是生在这座城中,长在这座城中,怎么就被当成了外地人,难道去大陆西南待了三年后,口音都变了? “怪不得,客官,您可一定要注意,在这裕京城里吃饭,可千万不能点韭菜!”店小二小声对刘远风说道。 “为什么?”刘远风诧异地问道。 “您也知道,这韭菜在前朝是国菜,在新朝自然就成了禁菜,点这个菜会被看成是心怀前朝,弄不好就被打成乱党了。”店小二凑到刘远风的耳边小声说道。 “哦哦,原来如此,多谢小哥提醒,不然我就莫名其妙被砍了脑袋了。”刘远风急忙感谢道。随手还给了店小二一块银子。 “多谢客官,小的给您传菜去!” 店小二收下银子后,笑着进了后厨。 刘远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只听说过**和文字狱,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禁菜和点菜狱! 他扫视一圈,这酒楼里面的陈设变化也不大,但掌柜和伙计都已经换了人,当年那些熟识自己的店小二都已经不在这里了,果然是物是人非,好在这样也免得暴露身份了。 刘远风想到这里便径自上了二楼。 这冯记一品轩不愧是圣都最高档的酒楼,在炎黄大陆上,玻璃还是一种比较奢侈的材料,除了皇宫和王公贵族的官邸外,能够全部使用玻璃做窗户的也就是这冯记一品轩了。 刘远风一直走到他当年常坐的那个靠窗的桌子前。这个时辰还在酒楼里吃饭的客人并不多,但很不凑巧的是,此刻就有一个客人坐在那张桌子边,而且坐的位置还恰好是当年刘远风最喜欢的座位。 那个客人是背对着楼梯的方向,刘远风看这人的背影,知道这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那姑娘裹着一袭白色的裘衣,面窗而坐,一身打扮虽然简单但做工与材质都非常好,应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刘远风本不想惹什么麻烦,便准备坐到旁边的桌子去,但走近少女后,却突然发现那少女正坐在那里默默哭泣,而且哭的非常伤心。 少女那哭泣样子让刘远风感到莫名的心疼,更勾起了他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悲伤。 于是,他走到少女坐的那张桌子旁,坐到了少女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少女,说道:“姑娘,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家人会担心的。” 少女抬起头,那一双闪着泪花的眼睛明亮而传神。 她看了看刘远风,感觉眼前的青年虽然算不上非常英俊帅气,但那目光沉稳而真诚,微微的笑容让她莫名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让她感到非常安全的熟悉感,而且青年的声音也让她感到一种非常值得信赖的磁性,但她却又明显不认识对面的青年。 于是她既没有赶刘远风离开,也没有回应刘远风的话,而是就像没有看到刘远风一般,低下头再次端起酒壶,准备斟满已空的酒杯。 她这个位置确实非常好,窗外的月光正好透过玻璃,映照在少女白皙的脸颊上,几滴晶莹的泪珠还留在那里。 刘远风一把夺过了酒壶,温柔地说道:“姑娘,你不能再喝了,如今这世道并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在夜里独自喝这么多酒,容易遇到危险的。” 少女再次抬起头,本想抢回自己的酒壶,但看到刘远风那坚定的目光后,便放弃了。 她开口说道:“你是怕我遇到坏人吗?上次我一个人跑出家门就遇到了坏人,不过又有一个好人出来救了我。这次,除了你以外,我还没遇到坏人呢。” “哈哈,并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幸运的遇到好人帮忙的。姑娘你真的是偷偷跑出家门的?那你家人肯定急坏了,还是应该早点回去才好。” 刘远风竟然像一个家长般劝了起来。 炎黄文摘:在京兆尹管辖的京畿地区,可以说随便一个贩夫走卒都可能认识朝中的某位大员,可谓是谁都不敢管。可这又是天子脚下,出了任何一点纰漏都瞒不过去,便又成了什么都要管,因此京兆尹也被称为最不好干的地方官。在这个位置上,以往能够干满一年的就算是能臣了,而米显椿能够一干多年,上上下下还都对他的工作比较满意,可见这是个既有能力又非常油滑的家伙。——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五十章 酒楼重逢 “你不也是一个人跑到这里喝酒吗,竟然反而过来管我,你怎么不回家?”少女反问道。 少女的这一问让刘远风呆滞了一下,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回家是因为我找不到家了,或者说,我已经没有家了。” “什么啊,你到底是迷路了还是家里人不要你了?”少女问道。 “我……我既是迷路了,也是家里人不要我了。”刘远风带着无限伤感的语气说道。 “哦……” 少女其实并没有明白刘远风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从刘远风的话语间听出了浓浓的哀伤,便知趣的不再多问了。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少女也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道:“我搬出了原来的家,现在住的地方让我感到的只有冰冷的感觉,那不是我的家,所以我也找不到家了。” “看来我们都是找不到家的人啊!姑娘独自在这里喝酒,是有什么特别伤心的事吗?”刘远风问道。 “伤心?是啊,伤心事多了,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少女说道。 “你坐的这个位置也是我以前常坐的地方,我们素不相识却又有缘在此相遇,姑娘既然独自在这里饮酒,那些伤心事自然是无法跟熟人说,那正好跟我这个不认识的人说说,把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会舒服一些。”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这个位置你也常坐吗?好吧,就看在这一点上,我就告诉你。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不过我这些年仍然过的很好很幸福,因为爹爹虽然很忙,但却非常疼我。可是直到最近,他突然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少女说到这里又哽咽了起来。 “唉,很多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要戴着面具生活的,当某一天他摘 但是父亲对孩子的爱是不会变的,如果你最近感觉他对你不好,那或许是他最近迫不得已戴了一个新面具。不过你要相信,面具后面那个最真实的他,仍然还是疼爱你的。” 刘远风看到少女再次流泪,本想找个东西给她擦擦眼泪,可惜他身上并没有手绢之类的东西,只能出声劝慰几句。 “我不信!如果他真的疼我,怎么会把我的终身幸福当成他实现野心的工具!”少女大声说道。 刘远风被少女突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跳,好在此时酒楼里人已经很少,二楼更是没有别人,因而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他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这确实是他不对。” 刘远风摇摇头,心中哀叹如此恬静美丽的少女竟然也要成为她父亲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了。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谁,但既然生在富贵之家,这种事情总是很难避免,尤其是在这种乱世之中,无论达官贵族还是市井小民,想办法生存下去才是首要的。 “何止是不喜欢啊,唉……” 少女又长叹了一口气,剩下的话,她根本无法说出口,他的父亲竟然想让她嫁给同族同姓之人。 “姑娘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他应该保护你啊,他怎么说?”刘远风看着少女的神色猜测道。 “心上人……保护我……” 少女听到刘远风的话之后,心中立即出现了一个模糊而高大的影子。那个影子年轻英俊、武艺高强,而且也一直露着温暖的笑容。 只要一想到那个影子,她就会感到非常有安全感。 想到这里,少女默默从脖子上摘下了一直戴在胸前的玉坠,拿在手里,低下头一边凝视,一边轻轻地抚摸着。 刘远风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玉坠,只见那是个半圆形的玉佩,上面是一条雕刻精美的凤凰。 不过刘远风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干脆一把将这个玉坠从少女手中夺了过来。以他天阶盗贼的身份从一个基本不会武功的少女手中弄个东西,简直是太容易了。 “你干什么,快还给我!”少女立即站起身怒道。 她只是轻轻一眨眼的功夫,那玉佩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对面男子的手中,而这么多年来,这个玉坠可是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 “怎么这么眼熟呢!” 刘远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自己的怀中也掏出了一个半圆形的玉佩,然后与少女那块玉佩拼在了一起。 少女那已经伸出来抢玉佩的手突然定住了,她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两块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的玉佩。 一个异常精美的龙凤呈祥圆形玉佩出现在两人眼前,那上面的神龙和凤凰,似乎也因为再见到对方而兴奋地飞舞游动了起来。 “哈哈,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差点被人拐走的小萝莉啊。你当年可是把眼泪鼻涕哭了我一身,没想到现在……”刘远风笑着抬起头说道。 不过当刘远风看到少女的眼神时,便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几句调笑的话咽了回去。 只见少女的双眸更加明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刘远风,表情也显得非常激动。 “你怎么了,不记得当初救你的大哥哥了?”刘远风微笑着问道。 没想到刘远风这一句话刚说完,少女竟然直接扑到了刘远风的怀里,抱着刘远风大哭了起来,“呜呜,大哥哥,我当然记得你,我这些年好想你…… 我这些年一直听你的话,再也没偷偷跑出门…… 呜呜,这些年我好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问问你叫什么…… 你这么多年怎么一直不来看我啊,呜呜……” 刘远风完全没有想到少女竟然会如此激动,而且再一次把眼泪毫不吝啬地浇灌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听着少女那毫无逻辑的哭诉,刘远风也感受到少女确实真的很想念自己,没想到当初那短暂的相遇竟然给她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 不过刘远风此刻非常尴尬,推开不是,抱着也不是,只能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说道:“我记得你叫芸芸吧,我这些年也没忘记那个可爱的小萝莉啊!不过当时问你住在哪,你都不说,我自然没办法去看你嘛!乖,别哭了,小二哥都笑话你了。” 少女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冷静了一下后,她赶忙松开了刘远风,重新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店小二正在把刘远风之前点的饭菜端上来摆在桌子上。 不过店小二非常激灵,以最快的速度摆好饭菜后,便冲着刘远风会心地一笑,然后迅速转身离开了。 少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做好,看到店小二临走前那暧昧的笑容,又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顿时害羞了起来,白皙的脸颊变得通红,嘴里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 “没有没有,小芸芸还能记得我,我也很感动。”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刚才事发突然又尴尬,没有想太多,现在他才开始回味少女留在他身上的处子幽香,真的很让人沉醉。 “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坐在我这个位子上……”少女害羞地说道。 “是啊,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个可爱的小萝莉也变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只不过还是那么爱哭。”刘远风笑着说道。 “你还笑话我……没想到这块玉佩你也一直戴在身上。”少女低下头说道。 “嗯,当然啊,当年就说了这是定情信物,小芸芸不是说长大了就嫁给我嘛,这要是弄丢了,不就把媳妇丢了吗!” 刘远风感觉少女害羞的样子非常可爱,而且他也确实对眼前清纯美丽的少女动了心,便调笑了起来。 刘远风的脸皮厚度可是远在武功境界之上的,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少女,他之所以一直戴着那块玉佩,仅仅是因为那玉佩的材质乃是极为少见的北部冰原万年寒玉,戴在身上有助于平心静气,可以帮他更好地修炼内功心境。 “唉呀……” 少女立即用双手捂住了脸,她自然也想起了当年的话,没想到刘远风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来。虽然她知道对方是在逗自己,但还是变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又问道:“大哥哥,这回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嗯,我的名字是‘风’,当小芸芸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是会把温暖带给你的一缕清风,小芸芸就叫我‘风哥’吧。”刘远风笑着回道。 “风哥……” 少女抬起头深情地凝望着刘远风,叫了一声后便沉默了,她的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这么两个字。 或许少女这些年念念不忘的,只是那个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跳出来救了自己的影子,这个影子既是眼前的这个人,但实际上也不是这个人,不过在此时此刻,那个影子再次跟眼前的人重合到了一起。 这些年来,她一直期待着能够再见到眼前这个人,但一直没能如愿。没想到就在她的父亲无情地逼她嫁人的时候,这个她一直期待再见的人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且就在这个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相信,这就是天意,这就是缘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新年之约 “芸芸……” 刘远风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少女的手,然后也沉默了。 他们两人只是机缘巧合的在多年前见过一面,如今彼此仍然是陌生的,但缘分让这两颗此刻都很脆弱的心融在了一起。 “风哥,你带我走吧。”少女突然说道。 应该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她此刻连对面之人的全名都不知道,但她就是相信,这是她将托付终身的人。 “芸芸,你父亲逼的很急吗?”刘远风问道。 “他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他都会逼我嫁人的。”少女说道。 “一个月……今天是十二月初八……这样吧,芸芸,你相信我吗?”刘远风拉着她的手问道。 “相信,我相信你!”少女坚定地说道。 “那好,芸芸,风哥这几天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暂时不方便带你离开,而且我相信,你爹爹心里还是疼你的,只不过他最近可能有些苦衷,或者是突然昏了头,毕竟他养育了你这么多年。 你先冷静下来,然后回家,跟你父亲再好好谈谈,不管谈的结果如何,咱们俩约定,新年的初一晚上,咱们再在这里见面。 到时候,我的事情应该也办完了,如果你的父亲不再逼你嫁给不喜欢的人,我就到你家里找你父亲提亲。 要是你父亲仍然逼你嫁给别人,那我也去找你父亲提亲,然后亲自说服他把你嫁给我。相信我,我到时候一定会来见你,而且也一定能说服你父亲。 风哥既不会让芸芸嫁给不喜欢的人,也不会让你背上离家私奔的名声。”刘远风说道。 刘远风心里想着,按照与聂闻天的约定,在新年的前一天晚上他就会与杨政侗决战,等到初一的晚上,无论胜败,一切都会有个结果。 而如果败了,那他就去陪父兄了,如果赢了,那他就将是一国之君。既然少女的父亲想要借助女儿的婚姻攀附权贵,那么自然不会拒绝一国之君的求婚。 “风哥,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失约,可是你不知道,我爹爹真的很固执,他一旦想做什么,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做成,他根本无法被说服的。”少女担忧地说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带芸芸离开,你见过风哥的武功,只要我想带你走,谁也别想拦住咱们。”刘远风带着自信的笑容说道。 “那……好吧……” 少女虽然不太相信刘远风能够在千军万马之中把自己从皇宫里带走,但也不想把这些说出来。况且刘远风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确实不应该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她的父亲。 只要新年初一还能与刘远风见面,那就一切到时候再商量吧。 “乖!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刘远风伸出一只手,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头。 “不用,风哥,我的家人一会儿就会来这里找我的。”少女说道。 “哦,那你不要离开这里,等家人来接你,外面不安全……芸芸,风哥还有事情,而且要是让你的家人现在就看到我,会给你惹麻烦的。”刘远风说道。 “风哥,我感觉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甚至是有危险的,对吗?”少女问道。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总是那么准。 “芸芸果然冰雪聪明,不过你也要对风哥有信心啊,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刘远风笑着说道。 “嗯,风哥,我相信你,你要保重,记得芸芸还在等你。”少女说道。 “芸芸也一样,风哥离开的这些日子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新年初一,芸芸与风哥,不见不散!” 刘远风站起身,亲手将少女的那半个玉佩重新给她戴在了脖子上,然后把自己的那半块玉佩也收到了怀里。 “风哥,芸芸等你!”少女再次抱住刘远风,深情地说道。 “放心吧,风哥一定会来见芸芸的!”刘远风也抱住少女说道。 许久之后,两人才慢慢分开,刘远风又帮少女整理了一下额头的发丝,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少女则一路把刘远风送到了酒楼门口。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晴朗的夜空竟然下起了大雪。 刘远风走出门,在街道两旁透出的昏暗灯光里,踏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拖着长长的影子,渐行渐远,只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 少女一动不动的站立在门外的雪中,看着刘远风的背影远去…… “公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让我们好找啊,陛下都急坏了!” 钟行的声音突然在少女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钟叔啊,我心情不好,就来这里散散心,让您担心了。” 少女转过身冲着钟行微微笑了笑。 “前面那个人是谁,看背影好像有点眼熟。”钟行望着那已经模糊的刘远风的背影说道。 钟行作为杨政侗的心腹管家,当年也是没少见过刘远风的。 “哦,之前在这里吃饭的一个客人,我也不认识。天确实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崔月芸说道。 “好的,公主稍候。” 对于钟行来说,保护崔月芸安全回宫是此刻的头等大事,自然也就把那个似乎熟悉的影子扔到一边了。 钟行转过头对跟班的侍卫说道:“你们立即回宫禀报陛下,公主已经找到,安然无恙,然后马上把公主的软轿抬来!” “是!” 几个侍卫立即转身向皇宫跑去。 “公主,咱们先进去等一下吧,这外面很冷,别冻坏了。”钟行关心地说道。 “好的,谢谢钟叔,不过您真的别叫我公主,我听着不舒服。”崔月芸一边向酒店里走去,一边说道。 “不行啊,公主,要是还叫以前的称呼,就是坏了规矩,陛下会处罚的。” “起码在这里别叫,我不想让这里的人听到你这么叫我,在酒楼里还是叫小姐吧。” …… 子夜时分,楚国的河阳城北水门外,原本微波荡漾的河水已经渐渐退去,而此时的月亮也已经悄悄消失在西南的地平线上,除了城墙上稀稀落落的几根正在燃烧的火把外,大地上几乎没有任何光亮。 城头的楚军往来巡逻的还算尽责,但水门城墙上值守的士兵就只有一伍人,真正每班轮岗的士兵更是仅仅两人,此刻都已是昏昏欲睡。 这样的配置与每班至少一哨人轮岗的陆地城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毕竟自从河阳建城以来,几千年的时间长河中,还从没有敌人从水门进攻过这座城市。而张冰的军队又从未有水军的配置,所以在楚国人眼中,这水门恐怕比普通地段的城墙还要安全的多。 而此时,张冰已经带着数万精锐悄无声息地沿着河堤走到了水门前方。 无论将军还是士兵,为了确保不发出声响,都将战马留在了后面,容易发出声响或者反光的金属盔甲也全部卸下,所有人嘴上咬着筷子,大气都不敢喘。 张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看看距离城门已经只有几十米了,他第一个下到了河床之中,田虎、邹华等将领紧随其后,几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也迅速弓着腰进入了河床中摸索着前进。 此刻,虽然大部分的河水已经退去,但河床里仍然有着不少残留的水,非常的泥泞湿滑。一脚踩下去,泥水直接没过了脚踝,较深处甚至没过膝盖。 在这寒冷的冬季,水温接近冰点,可谓是刺骨的冰冷。 越是接近城门,这些人走的越慢,每一步都非常小心,尽可能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终于,张冰他们摸到了水门前,这水门的闸门是一扇已经锈迹斑斑的铁栅栏。 这铁栅栏在有水的时候挡住过往船只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在没有水的情况下,想要挡住一支装备精良的大军就是笑话了。 只不过,想要在尽可能不惊动守军的情况下通过这道门,还是要费点事的。 他们原本准备了工具,计划是由张冰、田虎和邹华等高手出手,借助工具掰弯或者弄断一两根铁栅栏,形成一两个可以钻过去的空间。 结果他们借着微弱的星光仔仔细细地在铁闸门底的闸门底座早已经残破不堪。他们在一个破损最严重的地方抠挖了一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可以直接从 随后,张冰带头趴在淤泥里,从这个洞口钻了进去。 田虎、邹华和那些挑选出来的突击精兵紧随其后,每个人钻过来之后,都几乎是满脸满身裹满污泥。 当钻进来的士兵有二十多人的时候,张冰便不再继续等待,带领这些人悄悄从河床里爬上了河岸。 炎黄文摘:只要是有家人和亲情在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茅草房,那也是家,但若是没有家人和亲情,哪怕你住在世间最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那也只能称之为睡觉的地方。——摘自《大汉成祖皇帝起居注·语录篇》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二破河阳 岸边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是通向水门顶部的台阶。 在台阶口,有着两个哨兵站岗,不过此时的天色过于黑暗,而且拜那一身污泥所赐,这些钻进来的人脸和衣服都成了黑色,更加不易被发现。 张冰施展轻功,迅速摸了上去,干净利索地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割断了两个哨兵的喉咙。 随后他一挥手,已经爬进来的人便跟着他登上了台阶,冲到了城墙上。 在控制水门铁闸绞索的地方,有一伍士兵驻守。 而直到张冰和他的突击队来到这几个守军不远处时,才有一个士兵看到了他们,只不过他看到的是一些满身黑泥的晃动人影。 于是这个士兵并不是拿起武器抵抗或者向其他人报信,而是惊恐地喊道:“鬼啊……” 只不过这个可怜的楚兵刚刚发出一点声音,就已经被张冰结果了性命。 田虎和邹华也迅速冲上前,剩下的几个守军连发出声响的机会都没有,就都变成了尸体。 随后,几个士兵跑到绞索处用力转动, 因为驻守此处的守军远少于他们事前的估计,所以整个过程比事前想象的还要容易。 张冰走到城墙内侧,看着夜幕下静悄悄的河阳城。这一次,他将真正占领这座城市,而不再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口令……你们是什么人?”一队楚军巡逻队走了过来,发现这里的人数异常的多,立即喝问道。 “大汉军人!” 田虎怒喝一声便立即带人冲了上去,此时登上城墙的汉军已经有近百人,这一队巡逻队根本没抵抗多久就全部被消灭了。 当然,这边的喊杀声也终于传到周围楚军的耳中,城墙上的各处守军由近到远地有了动静,很多部队开始向这里赶来。 “哈哈,现在才发现老子们,已经晚了,就算你们不来找老子,老子也要去找你们了!”邹华笑着说道。 此刻,水关闸门已经被彻底拉了起来,整十九战旗军团的主力部队迅速冲了进来。 这些先冲进来的步兵部队按照原来的计划,直接登上了城墙。 看着冲上来的部队已经不少了,城墙两侧反攻这里的楚军也越来越近,张冰转回身,冲着邹华和田虎点了点头。 随即,邹华带兵向城墙西侧杀去,田虎则带兵向城墙东侧杀去。 张冰走下城墙,此刻,正好也是后面的骑兵大部队开始进城了。 一名亲卫士兵已经牵着张冰的战马爬上河堤等在那里,张冰飞身上马,喊了一声:“杀!” 然后他便一马当先,带着骑兵冲进了城中…… 河阳城内部并不是像一般的城市那样分为外城、内城,而是分为东城、中城、西城三部分,南北水门所在地属于中城,而楚王宫则在西城。 张冰亲自带着赵汉的九十二军冲向西城,马元野则带兵进攻东城,葛成乾所部负责扫荡中城的敌军。 因为曾被逼写过降表的那些楚国大臣早已将河阳城内的防御部署图给了战旗军团,所以五个军对于自己的攻击目标和路线在战前就都已经非常明确。 位于西城北部的楚王宫中,熊再威刚刚从睡梦中被嘈杂声吵醒,一个内侍就冲进门,跪在地上惊慌地说道:“陛下,张冰攻进城了!” “什么,这不可能,杨政侗的使者不是说马上就要说服张冰投靠他们了吗!”熊再威跳下床大声吼道。 就在这时,楚王国禁卫旅的一个军官也跑了进来,施礼说道:“陛下,张冰的部队从北水门攻进了城。敌人数量太多,中城肯定守不住了,东城那边的代军也已经失去联系。敌军正在从城墙上和城内分兵两路猛攻西城。” “他们是怎么从北水门攻进来的,张冰别说水军了,他连艘战船都没有!”熊再威仍旧不愿相信地问道。 “陛下,似乎是岚水河突然干涸,但具体原因尚不得而知。”军官回道。 这时,又一个军官冲进来禀报道:“陛下,敌军攻势太猛,张冰的部队已经冲上尚德门城楼,我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是死守还是突围,还请陛下早作打算。” 尚德门是连通西城与中城的三座城门中最北侧的一座,也是距离王宫最近的一座。 “怎么会这样……” 熊再威听到这个消息,知道大势已去,颓然地坐在了床上。 代王赵靳恰在此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他那杂乱的衣衫,就知道赵靳也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赵靳带来的代军负责守护东城,但他自己则被安排住在了楚王宫的一座宫殿中,距离熊再威的寝宫不算远。 “楚王,事已至此,你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啊。”赵靳看到熊再威那呆愣的样子,急忙说道。 “那你说还能怎么样?”熊再威转过头,看着赵靳问道。 “死战殉国、投降保命、突围出城,现如今无非就这三条路,你总要选一条啊。”赵靳快速说道。 “寡人……代王准备如何选择?” 熊再威在此时此刻似乎没了主意。 “我已经丢了整个代国,不在乎再逃一次,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下令我的卫队集结,一会儿从南面突围出去。”赵靳说道。 “南面?”熊再威问道。 “张冰的大营在西北,如今又是从东面在进攻你的西城,就只有南面暂时还没有敌军。 而且河阳城往南用不了多久就是炎河,到时候若是没有别的出路,咱们可以南渡炎河,暂时去魏国流亡。 魏国没有参与汉隋之争,又有炎河天险,国力也比咱们两国强得多,张冰一时半会儿绝不会去进攻魏国的。” 赵靳的思路此刻要比熊再威清晰的多。 “好,就这么定了,传令王宫卫队,立即保护寡人和代王从南门突围!再传令各处守军,务必抵挡住敌人的进攻,决不许后退!”熊再威起身喊道。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炎黄大陆迎来了十二月初九的清晨。 几乎是伴随着东方射来的第一缕阳光,张冰带着部队冲进了已经一片狼藉的楚王宫中。 此刻的王宫已经空无一人,张冰带着部队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太微殿内。 “报,督帅,葛成乾将军已经率部占领整个中城,所有残敌全部肃清!” “报,督帅,驻守东城的敌军主力是从兴平撤下的代军,战至清晨,守军残部向我军投降,马元野将军已经派兵控制东城各处街道!” “报,督帅,邹华将军已经按计划占领岚水河以西全部城墙,封锁了全部城门!” “报,督帅,田虎将军已经攻占岚水河以东全部城墙,与邹华将军会师于南水门!” “报,督帅,已经占领整个楚王宫,未发现敌人踪迹!” …… 张冰刚刚坐下休息,一个个士兵就将各处的战况汇报了上来。 这时,孙迪也带着人押着杨政侗的那个说客走了进来。 这次攻城战,孙迪的任务是带着预备队在城外随时准备策应,但因为各部的进展都还算顺利,便一直没用上他的预备队。 他们刚一进来,还没等孙迪说话,那个说客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张将军饶命啊!我只是假意投靠杨政侗的,我一家老小几十口人都在裕京城,啊不,是都在圣都城里,实在是没办法,将军饶命啊……” 张冰看都没有看他,直接对孙迪说道:“把战报和他的脑袋一起送到雪原城。” “是,督帅!”孙迪答道。 随后孙迪转过头,冷笑着看了说客一眼,下令道:“立即带出去砍了,再把他的脑袋找个盒子装好。” “是!”押解说客的士兵立即答道。 “不要啊……将军饶命啊……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将军饶命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当年三殿下修建王府,我还捐了五千两银子啊……将军饶命啊……” 那个说客一边被拉出去,一边还疯狂的求饶,直到他的头颅被砍下,才终于闭上了嘴。 炎黄文摘:在大汉乾佑二十四年夏末,张冰跟着刘远风经由河阳城前往风扬书院的时候,河阳城北水门的日常守军还至少有一队人。可是到了乾佑二十七年冬,张冰第二次攻破河阳城时,北水门的守军只剩下不到十人。楚国高层在应对强敌围城时,竟然选择抽走此处的守卫去增援别处的城防,这看似很不可思议,但实际上也很好理解。河阳城在平日里是商贾往来密集的城池,南北两处水门每日都会有大量的人员和货物乘坐船只进出,为了确保秩序与安全,楚国自然要在这里部署足够的士兵。可是当张冰大军围城时,两处水门便完全没有船只进出,而楚国高层也从未想过张冰会从这里攻进来,于是在他们眼中,这两处水门自然也就没有部署重兵的必要了。——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河阳城攻防战》 第三百五十三章 葛溪小镇 不大一会儿,赵汉走了进来,对张冰施了一礼,说道:“督帅,属下已经清剿了西城的残敌。通过审问俘虏,已经确定,赵靳和熊再威夜里已经带着卫队从南门跑了。” “追!” 张冰闻言猛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到外面,翻身上马,向着南门的方向疾驰而去,丁东伟急忙带着卫队跟了上去。 “督帅,追剿几个残敌,属下去就行了……快,都跟上!” 赵汉没想到张冰会亲自去追,而且还这么着急,喊了一声后,见张冰根本没有搭理自己,便立即下令周围的士兵们迅速上马,然后带着他们追着张冰向南门冲去。 张冰和赵汉带着部队冲出南城门没多远,就看见前面尸横遍野,应该是刚刚结束一场大战。张冰立即打马赶了过去。 这时,就见邹华的九十三军所属第四六一旅副统领吴小光看到张冰过来,急忙跑来汇报战况。他昨天夜里带了两个营的兵力来这里监视南门的情况,没想到碰上了一场硬仗,手下的八百人伤亡了一大半。 吴小光来到张冰马前,立即施礼说道:“报,督帅,属下昨夜奉令带兵迂回到南门外监视,结果遇到大批敌军从城内冲出,而且全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 属下率部与敌人激战一夜,所部两个营的弟兄伤亡三分之二,除少数敌人向南逃走外,全歼敌军!” “可发现赵靳和熊再威的踪迹?”张冰问道。 “代王和楚王?没看到啊,不过昨天夜里天色太暗,而且一上来就打的非常激烈,根本看不清对方都有什么人。 但是打扫战场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有可能在那少数跑掉的敌人之中。 原来昨天夜里是他们两个从这里跑出来了,怪不得战斗力都这么强,还没一个投降的!啧啧,折损了这么多的兄弟,可是心疼死我了! 哦,我们倒是抓住了几个小孩,一直哭哭啼啼的,什么也问不出来,现在看来,没准就是他们的小王子啊。” 吴小光是自然神教出身,不仅是邹华的心腹,而且因为当年假扮车夫送禁卫第一旅的人回无畏军团那件事办的漂亮,也深得刘远风的赏识,所以他说话也有这两个人的一些风格,在张冰面前的胆子也比较大。 赵汉这时说道:“督帅,赵靳和熊再威逃跑时带的都是自己的贴身卫队,加起来应该也是两个营的兵力,看这战场的尸体,应该已经大部分被歼灭了。他们俩身边还能剩下几十个人就不错了。” “追!” 张冰还是没有说别的,再次打马向南追去。 “快,跟上!” 赵汉无奈地摇摇头,再次带领部队跟了上去。 赵汉原本的意思是想告诉张冰,赵靳和熊再威只剩下几十个残兵败将了,完全用不着张冰亲自去追,他赵汉带兵去追都有点杀鸡用牛刀了,如今河阳城刚刚被攻占,不知有多少事等着张冰去处理呢。 结果这张冰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放着那么多大事不管,偏要亲自去追那几十个残敌。好在城里还有个孙迪能暂时主持大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大军顺着赵靳和熊再威逃跑的方向一路向南追,到了黄昏时分,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镇。 这里距离炎河北岸已经不远,没想到赵靳和熊再威逃得还真挺快,要是再追不上,还真有可能让他们两个渡过炎河进入魏国境内。 “督帅,前面的镇子里好像很吵闹,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事儿,或许赵靳和熊再威就在这里。”赵汉对张冰说道。 张冰闻言点点头,加快了速度,赵汉也立即带兵跟了上去。 刚刚走到镇子外面,一队穿着统一制服但却并非代、楚军装的士兵迎了上来,为首之人警惕地问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大汉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你们是什么人?”赵汉护在张冰身前问道。 “报告将军,我们是河阳郡民众自卫军的!不知您是哪位将军,邹华将军在不在,我们有重要情况报告!” 原来这伙人是最早由邹华组织的河阳郡民众自卫军的人。 “邹华将军不在,这位是军团都统制张冰将军,你们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汇报!”赵汉立即说道。 “啊,竟然是张督帅亲自来了!报告张督帅,我是河阳郡民众自卫军第二旅第一营第三哨哨长许大勇! 因为我就是这个镇子的人,所以前几天被派回来说服乡亲们脱离楚王的统治。没想到今天中午的时候,镇子里突然来了几十个代、楚官军,我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带着兄弟们偷袭了他们。 嘿,他们看着都累的不行了,结果还挺能打,我死伤了十几个兄弟……” 许大勇兴高采烈地介绍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因为太过啰嗦,被赵汉出声打断,“许哨长,贵部作战英勇,我们定会嘉奖,不过请立即告诉我们战斗结果!” “是,报告张督帅,一共四十三个敌人,全部被我们消灭,活捉了十二个。其中有两个没穿军装,而且衣着华贵、皮肤细腻,我们怀疑是大官,但他们就是不承认,我们正在审问。”许大勇说道。 “很好,快带我们过去看看!” 赵汉闻言心中非常激动,如果没有猜错,这许大勇抓到的很可能就是赵靳和熊再威。 众人在许大勇的带领下,迅速来到了小镇中央的小广场。这里原本是周边的村屯定期来举办集市的地方,现在临时成了公审代、楚俘虏的地方。 只见几十名民众自卫军的士兵正拿着鞭子和木棍,对那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俘虏严刑拷打着,周边则聚集着不少居民在看热闹。 “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民众自卫军的士兵用藤条狠狠地抽在一个衣着华贵的俘虏身上。 “啊……疼啊,这位大哥,我们真的只是河阳城里的富商,昨天夜里趁乱跑出来的。” 俘虏虽然疼的浑身发抖,但还是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放屁,普通的富商会带着几十个装备这么好的官兵吗,你们俩肯定是大官,谁要是先招,老子就赏谁一个馒头,快说!” 审问的士兵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冲两个自称富商的人打了好几鞭子。 “唉呀……啊……别打了……我们真的是富商啊!” “是啊,他们只是我们看家护院的私兵,不是官军,啊……别打了……” “都先住手!” 赵汉远远喊了一声,随后跟着张冰一起来到了这些俘虏身前。 “哈哈,看家护院的私兵?” 赵汉围着这十几个俘虏转了一圈,笑着说道:“这四个人穿的是代王禁卫旅的制式军装吧?剩下这几个可都是穿着楚王宫廷卫队的军装,现在随便一个富商的私兵都敢这么穿了?” “这位大人,您一定是看花眼了,这几个人穿的都是我们两个人家中护院的制服,怎么可能是什么禁卫旅啊、宫廷卫队什么的呢!”左边那个自称富商的人挤出难看的笑容解释道。 “哦哦,也对,对于代王和楚王两位陛下来说,这禁卫旅和宫廷卫队不就相当于私人的看家护院嘛!”赵汉继续笑着说道。 “天地良心啊,我们真的只是富商,绝对跟代王和楚王没关系,您可不能乱扣帽子啊!”右边的俘虏大声说道。 “哈哈,没错,我们以前确实都没见过两位陛下的真容,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拿你们没办法! 哦,忘了告诉你们,我是大汉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第九十二军统制赵汉。 而我身边这位,就是半年来让你们两位陛下寝食难安、如今沦为丧家之犬的战旗军团都统制,张冰上将军!”赵汉笑眯眯地介绍道。 “什么,你就是张冰!”右边的俘虏惊恐地看着张冰说道。 炎黄文摘:各位游客大家好,欢迎来到炎河畔的明珠——葛溪古镇。大家眼前看到的这块大石头就是“二王石”,当年,代王赵靳和楚王熊再威一路逃到葛溪镇,就是坐在这块大石头上休息的时候,被镇里驻扎的民众自卫军俘虏的。大家可以摸摸,但不要坐,以免沾染上那两个亡国之君的霉运……好,大家请继续跟我来,前面这片广场就是葛溪古镇的中心广场,如今这片小广场又被称为“末日广场”。因为在当年,张冰将军和赵汉将军就是在这片广场审问赵靳和熊再威,迫使他们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正式向大汉投降。所以说,传承将近一千五百年的代、楚两大王国就是在这个广场走到了自己的末日!特色小吃,用上等豆干腌制而成的“二王肉”,这“二王肉”咸香爽口,硬中带韧,久放不坏,常吃不厌,营养丰富,而且价格实惠,绝对是您旅游之余带回去给家人朋友的最好礼品。——摘自《葛溪古镇导游讲解词》 第三百五十四章 魏军突现 张冰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一跃成为大陆闻名的将领。在代、楚两国的王公贵族眼中,张冰更是成了死神的代名词。 如今张冰亲自站在两个落魄国王面前,足以吓得他们不敢再说假话了。 而一直冷着脸旁观的张冰,这时终于开口了,不过却是转过头对许大勇说道:“挖坑,活埋。” 说完这四个字,张冰就要转身离开。 “好嘞,张督帅您就瞧好吧,咱哥儿几个都是庄稼汉出身,拿锄头刨坑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哥几个,快准备家伙事儿!”许大勇笑着说道。 “别……别挖……我招……我是熊再威,他……他是赵靳。”熊再威急忙喊道。 “唉,没想到最终会栽在一群土包子手里……” 赵靳也长叹了一声,他的这一声长叹也同时给传承近一千五百年的代王国正式画上了句号。 “什么,这两个居然都是国王!兄弟们,咱们抓了两个国王啊!”许大勇惊喜地叫道。 “是啊,你们可是立了大功了!那个刚才挥鞭子的兄弟,快去拿个馒头啊,你不是答应谁先招供就赏谁一个馒头嘛! 别愣着啊,楚王陛下先招的,快赏他一个馒头,咱们要言而有信嘛!再说了,跑了一夜,两位陛下肯定也饿坏了!”赵汉笑着说道。 …… 因为天色已晚,士兵们追赶一天都十分疲惫,手里又有着两个决不能有闪失的俘虏,不宜连夜赶路,张冰和赵汉便决定在这个名为葛溪的小镇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张冰刚刚洗漱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有一个斥候哨长进来禀报道:“督帅,我们清晨扩大侦查范围,一路到达炎河北岸,却发现对岸集结了大量魏军,兵力至少在一个军团以上。” 张冰闻言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过河细探。” “是!” 斥候哨长得令退了出去。 过河就等于进入了魏国的领土,他们这些斥候是正规军,不同于情报部门的细作,过河之后一旦被魏国人发现,就有军队入侵别国领土的嫌疑,所以必须由高级将领亲自下令,他们才敢派人过河打探。 张冰随后连早饭都没吃,直接披挂整齐,走出屋子上了战马,什么都没说便打马而出。 丁东伟见状,急忙带着亲卫上马跟了出去,顺便还派人立即报告赵汉。 赵汉听到禀报,也急忙吐出嘴里刚嚼了两口的馒头,冲了出去喊道:“快快,马上集结出发!” 军营里随即便是一片鸡飞狗跳,好在他们早已习惯了张冰的这种作风,也算是轻车熟路地以最快的速度出发了。 炎河岸边,张冰和赵汉骑着马望着对岸。 炎河虽然宽阔,但今日的天气非常好,视野非常开阔,一眼望去,对岸一座座军营和一面面迎风招展的军旗依稀可见。 “报!督帅,孙参军有紧急情报传来!” 一个骑兵跑来呈上了一份情报。 赵汉见张冰依旧是凝望着炎河南岸,没有任何动作,便自己上前接过了情报,看了一下封面的保密级别,见并不是只能由军团级的将领才能打开看的,便自己先打开看了一遍。 随后,赵汉立即对张冰说道:“督帅,孙参军转来的是自然神教暗影堂最新获得的情报。情报上说,赵靳和熊再威多次向魏国求援,许下了重诺,魏王虽未答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应该是有所动心,提醒我们严密防范。” 赵汉刚说完,就见上游方向跑来一个身穿百姓服装的斥候,应该是之前被派去化妆到炎河南岸侦查的人回来了。 只见这斥候说道:“报,督帅,属下带人过河侦查,发现对岸的魏军有两个军团的旗号,从军营规模看,应该有十五万人左右的兵力,而且我们还远远看到了魏王的旗帜。” 赵汉随后说道:“督帅,看起来这个魏瑞是被赵靳和熊再威许下的好处说动了心,有心来趁火打劫捞一笔。 但他又担心不是咱们的对手或者是害怕在大汉顺利平叛之后对他们不利,所以虽然集结了重兵在炎河南岸,但却仍旧在犹豫,没敢正式出兵。 幸亏咱们出手早,先攻下了河阳,而且已经擒获赵靳和熊再威,断了魏王的念想。不然的话,万一他禁不住诱惑带兵过河,与北面杨政侗那两个军团夹击咱们,咱们还真是危险了啊。 只是魏军就这么集结在炎河南岸,对咱们总归是个威胁。督帅,咱们总要想办法让他们退兵才是啊。” 赵汉说完这些话,却发现张冰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张冰的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手指关节甚至发出了脆响。 这一幕让赵汉非常吃惊,张冰这么多年来是从不会表露出任何大的情绪波动的,想从张冰脸上看出喜怒哀乐简直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面对的事情相对于过去经历的事情,简直不算什么,怎么张冰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呢。 就在赵汉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冰又有了更进一步的反应。 只见张冰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着炎河南岸大声怒喝道:“无道暴君!卑鄙小人!你来啊,你躲在南岸算什么本事,有胆量来与我决战啊!杀啊!杀!杀!杀!” 说到最后,张冰甚至还做出了挥剑劈砍的动作,这让周围所有的汉军将士都是目瞪口呆。别说这些人了,就算是刘远风看到这一幕也肯定会惊掉下巴,谁都没有见张冰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外露。 赵汉回头看了一圈,此时此地除了张冰以外,只有他一个高级军官,所以虽然心中万般无奈,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凑到张冰身边,抓住张冰的手臂说道:“督帅息怒,督帅息怒,魏军有趁火打劫之心,固然可恨,但我军现在还不宜与之开战啊!” 没想到张冰似乎根本没有听赵汉说什么,他见赵汉拉自己的手臂,便猛地一甩,竟然将赵汉甩了一个跟头坐到了地上,而张冰犹自冲着炎河南岸喊道:“杀过去!给我杀过去!” 赵汉急忙站起身,再次来到张冰身前说道:“督帅,您是真的下决心命令大军过河一战吗?您若真的下令,我这就去集结部队,征集沿岸渡船!” 赵汉虽然不知道张冰为什么突然得了失心疯,但既然正着劝不行,那干脆反过来顺势跟他一起发疯,相信只要张冰还有一丝理智,就不会真的命令部队过河作战的。 张冰听到赵汉的话后,果然不再大喊大叫了,而是站在那里喘起了粗气,似乎是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怒气。 许久之后,张冰才恢复了正常的状态,猛地转过身,跳上了战马,一声不吭地向营地跑去。 赵汉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如今虽然已经攻克河阳城,俘虏了赵靳和熊再威,可是整十九军团的情况并不是真的就非常乐观了。 河阳郡北部还有杨政侗的两个军团虎视眈眈,东面的楚郡还在楚国人的控制之中,已经占领的代、楚故地人心未附,新政权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更别说实现稳定的统治了。 代、楚两国的残余势力和支持者仍然在伺机而动,可以说仍旧是危机四伏。 等着张冰去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冲动的举动,任何一件事处理不好,随时可能会让这半年多来的努力付诸东流,更是会让整个战旗军团陷入灭顶之灾。 由于出现了魏军在炎河南岸集结的新情况,张冰和赵汉自然也不能就这么放心地离开,于是大军又在这里驻扎了一夜。 这一夜,张冰睡的很晚,他一直在伏案写着什么,但经常是写了几句话便撕碎了纸,起身踱步之后再回去写。 而且张冰好不容易躺下后,却又辗转反侧,似乎很难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就开始做起了梦,而梦里的景象是那么的真实…… 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在一座繁华的城池,将整个天地装点成了白色。 或许是城中原本的温度比较高,这些雪花落到地上后都迅速融化了,但这雪实在是太大了,最终这融化的雪水又都结成了冰。 而在城中心一座最大的府邸之中,有一个威武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等在一个房间外面。他在房门外的庭院中来回地踱步,尽管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断地落在他身上,他却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房间内传出了一个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声,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接生婆笑着走了出来,对中年男子说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王后生的是位小王子!” 男子闻言急忙走了进去,看着那个刚刚出生的小生命,高兴地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我有儿子了!我张胜有儿子了!” 而床上躺着的女子有着南方水乡女子特有的细腻白皙的皮肤,容貌也非常秀美,她看着兴奋的手舞足蹈的丈夫,也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开口说道:“大王,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给他取个名字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张冰的梦 梦中,那伟岸的男子点点头,想了一下,随后说道:“这江平城平日里就算是冬季也非常温暖,结果今天我的儿子出生时,竟然下起了大雪,天地结冰,这说明我的儿子今生注定不凡!嗯,既然天地结冰,那就叫张冰吧!” 女子闻言也是一笑,低头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蛋,说道:“小冰冰,你有名字了,开心吗?” 而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竟然好似听懂了父母的话,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梦里的场景转换到了一个温暖的夏日,还是那个伟岸的男子,不过他此时穿着一身威武的铠甲,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而在他的怀里,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也坐在战马上。 他们正在大校场上检阅着一支雄壮的军队。 军士们士气高昂,军旗飘飘、马嘶刀鸣,将士们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枪,一边齐声欢呼着:“大王万岁!太子万岁!大王万岁!太子万岁!大王万岁!太子万岁……” 那中年男子一边接受着众将士的欢呼致敬,一边爽朗地大笑着向他们挥手致意。 而他怀里的小男孩似乎也非常享受这样的场面,在他父亲宽厚的怀抱里兴奋地手舞足蹈,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场景再次变换,又回到了男孩出生的那个城市之中,这是一个夜晚,但却并没有夜晚的静谧,整个城市里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兵器的撞击声,这声音越来越接近城中心的那个最大的府邸。 还是男孩出生的那个房间里,一个浑身浴血的将军跪在那美丽的王后面前。 王后流着眼泪对将军说道:“代、楚两国言而无信,就在大王和魏军决战之时,代、楚联军突然渡过炎河,从后面偷袭,大王战败,如今生死未卜…… 魏军已经攻进了城,大吴完了…… 我虽一介女流,但也决不能活着受辱!可太子还年幼,就只能托付给将军了,拜托了!” “王后,您带着太子跟着我,有末将在前面开路突围,一定拼死保护您和太子突出重围!”地上跪着的将军急切地说道。 “你也没有多少士兵了,我不能成为你们的拖累,更不能给大王丢人!如果你还认我是王后,就听我的!时间不多了,快带太子离开! 这是大王唯一的骨血,大吴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还活着,就有给我和大王报仇雪恨的一天!拜托你了!”王后哭着说道。 “是!王后放心,就算末将和手下的将士全部战死,也不会让太子有事的!” 将军又给王后施了一礼,随后一咬牙站起身,拉着一旁的男孩就转身出了门。 王后看着将军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便拔出了她的丈夫以前送给她的宝剑,大喊了一声:“大王,我来陪你了!” 随后,她便挥剑斩向了自己白皙的脖颈。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而就在同时,那个已经走到门外的小男孩突然猛地咬住将军的手,随后挣脱了将军的手,转身跑回了房间里。 他要去找自己的母亲,然而,他刚一进屋,就正赶上他母亲那一腔热血喷在了他的脸上。 小男孩先是一呆,紧接着便大声哭嚎了起来。 “母后!母后!你不要冰儿了吗,你不要冰儿了吗……” 这时,那个将军也跑了进来,流着泪向王后施了一礼,然后一把抱起男孩便向外走去。 男孩仍旧大声喊着“母后”,两只小手不停地伸向他母亲缓缓倒地的方向,而他母亲那不舍的双眸也一直在望着渐渐远去的他…… 画面又是一变,这次是大魏王国的都城,时间似乎是春末夏初,漫天的柳絮飘在空中,如同下起了大雪一般。 繁华的闹市中,一个十字街口被围的人山人海。 这个街口此刻是一个临时的刑场,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正被绑在那里,一旁的刽子手用一把小刀一点一点地割着他身上的肉,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凌迟之刑。 而在围观的人群里,那个小男孩也在其中,他面无表情,眼睛盯着刑场上那个正在受刑的男子,一动不动。 这时,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唉,这个张胜还真是个汉子。” “当然啊,不然怎么会拉着队伍跟官军打了整整十年,最强的时候攻下了魏国三分之一的国土啊。” “他已经被凌迟了三天了,前两天都一直在大骂国王陛下。” “就因为他骂个不停,今儿早上,宫里传来旨意,让刽子手先割了他的舌头,不然,今天也得照样接着骂。” “唉,已经被割了三千多刀了,愣是吭都没吭一声,就凭这股子劲儿,算是个英雄!” “嘘,小声点,这话可别让官家的人听见。” …… 男孩从始至终没有流一滴眼泪,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 这时,只听监刑官喊道:“三千五百九十九刀已到, 那刽子手闻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再次举起了紧紧攥着的刀。这一次,刀头指向了男子那依旧在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脏。 一直拉着男孩站在那里的汉子用手挡住了男孩的眼睛,似是不想让男孩见到即将发生的一幕。但男孩却立即伸出小手,使劲将挡在自己眼前的大手拉开了。 与此同时,刑场上那男子的心脏也被刽子手的刀刺穿了,一股热血喷出。 可能是那颗心脏太过有力,这股热血喷溅的很远,其中最远的一滴正巧落在了男孩的眉心。而那个位置,也正是之前男孩母亲的鲜血曾经溅落的地方…… 场景又是一变,那个受男孩母亲临终托付的将军,也在杀死最后一名追兵后,倒在了地上,这已经是最后一名保护男孩的军人了。 将军奄奄一息地对男孩说道:“太子,我不行了,你一定要活下去……给大王和……王后报仇…… 你记住……杀死你父王、母后……灭了我大吴王国的……是魏王……代、楚是帮凶…… 他们都是大汉的属国……别的国家都不敢得罪大汉……你要一路向北逃……渡过炎河……逃到大汉去…… 只有大汉自己出手才……才能……” 那位将军说到这里,便彻底停止了呼吸。 男孩吃力地把将军的尸体拖到一处洼地,用手捧起一把把土,将尸体掩埋了起来,随后便向着北方蹒跚走去…… 终于,他走到了圣都,不过因为他不肯低下头去要饭,已经快饿死了,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男孩把他们要来的食物喂进他的嘴里,让他又活了过来。 但紧接着,又有一群在街头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对他们拳打脚踢,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就快死了。 就在这时,一张充满阳光的灿烂笑脸出现了,对他说道:“叫大冰块儿太难听了,也不够文雅亲切,以后就叫你‘冰冰’了,哈哈……” …… 梦境到这里终于结束了,帅帐中的张冰睁开了双眼。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门口正好照射在他的脸上。 只见张冰的脸上满是泪痕,这一幕没有任何人看到,不然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毕竟张冰曾不止一次说过“我不会笑,也不会哭”。而且事实上他也真的从未在人前哭过或笑过。 不大一会儿,赵汉走到帅帐外,对卫兵问道:“督帅起来了吗?” 还没等卫兵答话,帐内就传来了张冰的声音,“进来吧。” 赵汉见状知道张冰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便走了进去,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张冰一边递给他一张写满字的纸,一边说道:“派人把这封信送给魏王。” “是!” 赵汉接过信,退到外面,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只见这是张冰的亲笔信,上面写道: “魏王陛下敬启:汉、魏两国结盟千年,互为倚重,荣辱与共,使他国无敢觊觎我两国领土者。前日杨逆作乱,圣主蒙难,代、楚无耻,助纣为虐。 末将奉令,率奋勇之师,伐逆平乱,连克四郡,百战百胜,斩敌首四十余万,今已克兴平、复河阳,生俘赵靳、熊再威。 忽闻魏王心系大汉安危,欲亲提大军十余万北上助汉平叛,心甚感激,然代、楚已不复存在,末将亲率大军十数万于此,必小心镇守。 北方杨逆主力尽丧,亦属苟延残喘,不日即将伏法,河北诸郡即将复归大汉,无需魏军助力,魏王相助之心,末将必禀明汉主以谢之。 魏地西接齐而南临陈,二者皆有虎狼之心,望魏王陛下谨守国土,勿使小人趁虚寇犯,他日若魏地遭难,末将亦将亲率汉军南下驰援,以报魏王。 大汉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都统制一等上将张冰拜上!” 赵汉看完这封信后,心里不住地叫好。 这封信写的可谓是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恩威并施,既给魏王留足了脸面,又不忘提醒魏王,汉军乃百战之师,不是魏军可以战胜的。而且西面的齐国和南面的陈国都在惦记魏国那四郡领土,要小心被人家趁虚而入。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再武称王 赵汉相信,这封信送到魏王手里之后,魏军一定会撤退的。 只不过赵汉没看到,他前脚刚带着信离开张冰的屋子,张冰便脸色一变,狠狠地说了一句:“魏瑞,你给我等着!” 就像赵汉猜测的那样,魏王在收到张冰的亲笔信之后,当天便撤军南下了。 临走前,魏王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给张冰写了一封回信,信中让张冰代为转达他对大汉监国武德亲王刘远风殿下的问候,并预祝大汉早日平叛成功,同时还不忘大谈汉、魏千余年的亲密盟谊。 当日晚,张冰和赵汉的大军也终于赶回了河阳城,见到了满脸苦相的孙迪。 因为张冰不在,孙迪不得不硬着头皮主持大局,光是稳定河阳城的秩序就让他又白了不少头发。 如今见到张冰终于回来了,孙迪立即跟在张冰屁股后面,一边汇报这两天的情况一边大吐苦水,完全不管张冰爱听不爱听或者到底有没有在听。 这时,一个军官进来禀报道:“报,督帅,刚刚得到最新消息,熊再威的弟弟,楚王国一等护国公熊再武得知河阳城被我军攻占后,对外宣称熊再威已经战死,然后在楚郡自立为楚王,并且已经派人向杨政侗和魏国求援。” “传令邹华,尽速灭之。”张冰下令道。 “是,我这就安排邹华带九十三军去平定楚郡的那些残敌!”孙迪点头答道。随后便转身准备出去。 “等一下,把这个传给张文。” 张冰叫住孙迪,将一个被密封起来的小竹筒递给了孙迪。 孙迪接过来一看,这是自然神教用于飞鸽传信的小竹筒,不过外面的标注却是最高级绝密,也就是只有副教主以上的高层和直接负责处理相关事务的堂主才能看的密件。 这个密信既然是给暗影堂堂主张文的,那孙迪这个飓风堂堂主也是没有资格打开看的,便也不敢多问,直接离开了。 几日后,位于楚城中的原楚王行宫里,自立为楚王的熊再武正与一班大臣议事。 在如今的形势下,那曾经风光无限的王座其实已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楚国众多的宗室贵胄躲之唯恐不及,只有这个熊再武愿意坐上这个随时可能送命的位子,去为楚王国争取最后一丝存续的希望,也算是楚国宗室中难得的有勇气和担当的人了。 “陛下,咱们派去魏国的使者回来了。魏王答复,大汉如今正陷于内乱,魏国就等于暂时失去了北部的强援。这个时候齐国和陈国都很可能趁机侵犯魏国,所以魏军不敢北上,必须严守国境。”一个大臣对熊再武奏道。 “岂有此理,当年他魏瑞被张胜打的丢盔弃甲的时候,要不是咱们大楚和代国支援,他早就成了孤魂野鬼,如今竟然见死不救!那派去大隋的使者呢,有没有消息?”熊再武怒而问道。 “回陛下,驻扎在河阳郡北部的大隋第五和第九两个军团的都统制答复,他们必须要得到裕京那边的圣旨才能出兵支援咱们,使者已经赶往裕京去求援了。”大臣回道。 “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两个缩头乌龟若是有心支援,河阳城就不会丢,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歼灭张冰匪军了!他们就是畏敌怯战! 裕京那么远,一来一回的功夫,楚城早都落到张冰手里了!看来还是只能靠咱们自己了,只要凝聚全部楚人的力量,未必不能守住楚城。”熊再武怒道。 “陛下,如今我们已经把整个楚郡能够集结的军队都集结到了楚城,算上征召的民壮,也不到两万人,而且全都不是精锐部队,粮草储备也不充足啊。”原楚郡的郡守,熊再武刚刚任命的大楚丞相于子安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啊,大楚全部的精锐军队和物资储备,之前这段时间都已经败光了。”又一个大臣叹了口气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军官走进来施礼说道:“报,大王,已经确认了消息,先王在河阳城破后,与代王一起向南突围,最终被张冰俘虏,如今已经被带回了河阳城关押。” “耻辱,堂堂的大楚国王竟然活着成了敌人的俘虏,丢尽了列祖列宗的脸! 传令下去,通告全国百姓,先王在河阳城已经战死殉国,张冰为了侮辱大楚,才弄了个假货冒充先王! 以寡人的名义,号召全国民众拿起武器,反抗张冰匪军的侵略,光复大楚,为先王报仇! 诸位,寡人身为熊氏子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与敌人血战到底,绝不辱没先祖荣耀。就算最终还是守不住楚城,但也要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知道,楚人不是那么容易征服的! 不过,如今的形势确实非常不利,若是你们谁怕死,寡人不难为你们,趁着敌军还没围城,立即带着家人离开,可以去魏国,也可以去别的地方。 但谁要是敢去投降张冰匪军,寡人定斩不饶!”熊再武站起身说道。 “臣等誓死效忠大楚,愿与陛下共存亡!” “报,陛下,城外出现一支两百多人的军队,自称是从河阳城突围出来的溃军,想要进城,守城的军官不敢做主,特来请陛下示下。”又有一个军官走进来说道。 “哦?竟有这样的事!丞相,你去看看,若真的是自己人,要多加抚慰,现在还愿主动来楚城助战的军人,都是真正的忠贞之士!”熊再威说道。 “臣领旨!” 于子安施礼之后便跟着报信的军官走了出去。 一路来到楚城西门,果然见到城外有着大约两百多人,这些人多数穿着残破的楚军军服,但已经没有任何旗帜,也没有任何阵型,散散乱乱地站在那里。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看起来士气低落、萎靡不振,确实像是一路逃到这里的溃军。 “你们都是什么人,领头的是谁?”于子安站在城头上喊道。 “城上的是于太守吧?老夫是太傅景兴,子安兄不认识老夫了?”城外那队溃兵中走出了一个没有穿军服的老者,冲着城上喊道。 于子安仔细看了看,确认说话的老者确实是楚国太傅景兴,两人之前多少有点交情,便立即说道:“果然是景太傅,您能突围至此真是太好了!快,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景兴当先走了进来,于子安则是快步走下城楼,亲自到门口迎接。 “景太傅,还能在楚城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如今国家危难之际,陛下刚刚即位,正需要您这样的智谋之臣相助,共同匡扶大楚江山啊!”于子安激动地说道。 “唉,于太守说笑了,河阳城破,社稷倾覆,老夫身为重臣,既无良策退敌,又没有以死殉国,惭愧之极啊。”景兴摇着头自嘲道。 “景太傅,于大人已经被陛下任命为丞相了。”于子安身边的守城军官笑着提醒道。 “哦哦,老夫失礼了,老夫见过丞相大人!” 景兴急忙冲着于子安拱手施礼。 “景太傅切勿如此,实在是河阳城破,王国的重臣全都生死未卜,陛下才让于某暂居这丞相之位的。如今既然您到了楚城,论资历论才学,这丞相之位都是非您莫属啊!”于子安笑着说道。 “丞相大人这话真是羞煞老夫了!逢此大变,老夫但求有碗饭吃,能够颐养天年也就知足了。”景兴叹了口气说道。 “哈哈,景太傅一路辛苦,还是先进城休息吧,陛下见到您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请!”于子安侧过身,请景兴等人进城。 “丞相请!” 景兴也谦让了一下,不敢走在于子安前面。 在两个人互相寒暄的功夫,外面那二百多名溃军也都散乱地走进了城门。而变故也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 之前一名原本跟在景兴后面的士兵突然暴起,一刀斩断了跟在于子安身后两名军官的脖子。他们喷出的鲜血溅的于子安满身都是,而在于子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名士兵已经把刀架在了于子安的脖子上。 “有刺客!” 城门口的楚军见状大喊起来。 可是城门口的守军士兵们还没能抽出刀剑,那些原本都垂头丧气的“溃军”们便纷纷一拥而上,用刀剑抵在了他们的咽喉处,将这些守军全部制住。 原来,这些“溃军”进城后看似散乱,实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站好了位置,随时可以控制住门口的局势。 “都不许动,我们是大汉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的,你们已经被俘,想活的,就马上放下武器,到城外抱头蹲在墙角!” 这个拿刀制住于子安的,正是九十三军统制邹华。 而门口这些守军虽然不敢反抗,但也没有马上听令放下武器,都看向了于子安。城内的军队大部分都是原来楚郡各地的守备部队,都算是于子安的旧部。 “景兴,你竟然窜通匪军,骗开城门!”于子安怒道。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大楚男儿 “子安兄,老夫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一家老小都在河阳啊……唉,我刚也说了,老夫如今什么都不想了,只要能颐养天年就行了。 楚国已经完了,你凭区区一个楚城又能坚持多久,还是听老夫一句劝,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景兴略带愧色地劝道。 “于丞相是吧,本将军之前还真没想到,在城门口就能抓到你这么一条大鱼!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用脖子轻轻擦一擦我这把宝剑,让你的鲜血也喷出来,跟刚才这两个小军官比比,看谁的血喷的远。 要么就赶紧命令你的手下放下武器投降!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邹华笑着威胁道。 见于子安虽然已经吓的脸色苍白,但却还是强挺着没有说话,邹华便又继续威胁道:“别以为你是什么大丞相,我就不敢动你。实话告诉你,本将军乃是大汉帝国整编第九十三军统制,一等旗将邹华。 以我的身份,杀你这么一个小丞相,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最后数三个数,到时候你要是自己不做出选择,本将军就替你选!话说回来,本将军倒是很想看看,是不是官职越高,血喷的就越远呢! 我开始数了哦……一……二……” “别……别杀我,邹将军,我……我投降……都放下武器!”于子安终于开口说道。 随着于子安这一声令下,周围的楚军也彻底泄了气,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这回变成了他们垂头丧气地被押解到城门外,靠着城墙根,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邹华带进城的这两百名精兵迅速控制了整个城门,一个哨长拿出哨子,冲着城外猛吹了三声。随后,城外出现了大队的汉军骑兵,不大一会儿便冲进了城。 邹华收回刀,带着微笑,绕着于子安转了两圈,把于子安看的有些发毛。 然后,邹华才开口说道:“于丞相,既然你已经投降了,不妨就好事做到底,带我们去见见那位熊再武陛下吧,沿途还能劝劝你的那些手下,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于子安眼见上万的大汉骑兵已经进了城,自知大势已去。而之前那把闪着寒光、带着血迹的刀也离开了他的脖子,使得他反倒恢复了一些胆色。 于是,他开口说道:“事已至此,于某也认栽了。本官原是楚郡郡守,这城里所有的军队都是我的部下,只要你保证进城之后不杀降卒,不扰百姓,不抢掠贵族和官员的家产,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并命令沿途的军队放下武器,不再抵抗。” “哈哈,于丞相真是个痛快人,我邹华向火神起誓,不杀降卒,不扰百姓!至于城内所有贵族和官员的家产,我没有权限保证都不动。 但我可以以个人的名誉担保,你于家的全部产业,大汉帝国分文不动。 我还可以向上面举荐,让于大人在大汉帝国继续为官,继续施展才学造福百姓,这样算是够真诚了吧。” 邹华笑着向于子安伸出了手。 “好吧,一言为定,希望邹将军是个守信之人,咱们走吧!” 于子安与邹华击掌为誓,然后便在前面引着大汉的骑兵向城内而去。 熊再武正在大殿中纳闷,那于子安为什么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刚想派人去打探一下的时候,就见一个军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道:“陛下,不好了,太傅景兴投靠汉军,骗于丞相打开了城门。现在于丞相也投降了汉军,正带着大汉的骑兵向这里来呢!” “什么,为什么没听到厮杀声,传令城内各支部队,全力御敌!寡人要亲率卫队上阵杀敌!”熊再武站起身,一边拔出宝剑一边说道。 “陛下,城内大部分的军队都是于子安的部下,有他沿途下令不许抵抗,各支部队都投降了……”报信的军官哭着说道。 “混账!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平日里,大楚锦衣玉食的养着这些酒囊饭袋,临到危难之际,竟然无一人为国尽忠!” 熊再武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了。 这时,下去只是徒增伤亡,不如暂且委曲求全,以待来日方长啊!” 熊再武闻言一愣,看了看 这时,所有的大臣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请陛下暂且委曲求全,以待来日方长!” “哈哈哈哈……好啊,说的好啊,暂且委曲求全……说的多好听啊,不就是想让寡人带着你们一起投降吗!刚刚还都信誓旦旦的要跟寡人共存亡,要誓死效忠大楚,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啊,哈哈哈……” 熊再武狂笑了一阵,随后大声说道:“不错,这楚郡的军队,基本都是于子安的旧部,但是寡人这王宫之中还有一千卫队,这都是寡人从护国公府带来的人,都是寡人亲自培养的真正的军人!卫士们,你们也都怕死了吗,也要投降了吗?” “血战到底,愿与陛下共存亡!”大殿四周站岗的卫兵们齐声说道。 “好,来人啊!” 熊再武大喝一声。 “在!” 大殿内外的卫兵们纷纷冲了进来。 “把这些贪生怕死的废物们全部处决!”熊再武冷冷地说道。 ,纷纷四散逃避,嘴里哭喊着求饶表决心。 “陛下饶命啊!” “陛下,臣愿与您共同御敌啊!” “陛下,让臣随您血战匪军吧!” “陛下,臣对大楚忠心耿耿啊!” “陛下,臣的女儿是您的王后啊,饶了老臣吧!” …… 这些大臣们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上朝议事又都没有带兵器,根本不是熊再武手下精锐士卒的对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全都成了尸体,倒在了这大殿之上。 “报,陛下,于子安已经带着汉军冲到王宫外面了!”一个士兵进来禀报道。 “好,众将士,大楚最后的时候到了,让我们用鲜血告诉汉军,楚人不都是贪生怕死的孬种,楚国还有真正的男人!跟我冲!” 熊再武拿着宝剑当先冲了出去。 “杀啊!” 王宫中的近千名士兵也随着熊再武一同冲向了大门口。 邹华带兵来到王宫门前,沿途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顺利接收了上万的俘虏。 他之前也没想到一切会如此轻松,因而满脸都是笑容。 突然,王宫内杀声震天,一个身穿王袍的男人带着大队士兵冲了出来。 这场面是邹华没有想到的,不过他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便带着军队冲了上去。 战旗军团远征代、楚的最后一场血战,就这么爆发了。 熊再武练兵还是有一套的,这王宫卫队虽然只有一千人,但却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此刻更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与邹华的部队打的非常顽强,甚至竟然有不少楚军士兵与汉军士兵同归于尽。 邹华就亲眼见到,一个已经受伤的楚兵迎着汉军士兵的长枪冲了过去,在自己被刺穿的同时,也砍断了汉军士兵的喉咙。 熊再武自身的武艺也很不错,已经突破了地阶,他见汉军人数优势太明显,便改变战术,带着军队退到王宫内,依靠熟悉地形的优势节节抵抗。 双方对一个个宫殿进行反复争夺,一直从正午打到黄昏时分,整个王宫内到处是尸体和鲜血,熊再武的卫兵已经全部战死,竟无一人活着被俘。 血色的残阳照射在筋疲力尽的熊再武身上。他用剑拄在地上,硬挺着没有倒下,在王宫太庙的门前广场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这里就是楚军最后守护的阵地,熊再武身后的太庙里,供奉着大楚王国一千五百年来已故的八十七代国王的灵位。 “熊再武,你投降吧,我以大汉将军的身份,保证你和熊氏一族的安全,保证你们的宗庙不被捣毁。”邹华难得真诚地说道。 “哈哈……咳……” 熊再武闻言大笑了起来,但随后便咳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说道:“我堂堂大楚王族,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敌国的将军来保证安全了! 在这熊氏列祖列宗的灵位面前,寡人告诉你,就算大楚真的要亡国了,也轮不到别人来决定大楚国王的生死! 这些灵位的荣耀,不是靠敌人的施舍来维护的,而是靠熊氏男儿的血性!” 话音刚落,熊再武大吼一声,用出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挥起宝剑,刎颈自尽! …… 炎黄文摘:楚王国自汉兴五年趁齐国内乱之际独立建国,至乾佑二十七年熊再武在楚城战死亡国,共传八十九王,享国一千四百七十五年。楚城乃楚国开国国王最早的封地,楚国兴于楚城,亡于楚城,得汉之助力而建国,受汉之攻伐而亡国,世事看似无常却又实有轮回,时人无暇多顾,只留后人嗟叹。——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楚王年表》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速之客 大汉乾佑二十七年十二月三十,这天同样也是大隋崇皇元年的最后一天。 虽然此时的大隋政权已经是内外交困,南北两条战线全部转为守势,但为了展现新朝气象,杨政侗仍然下旨,在帝都裕京城内大肆庆祝新年。 各级官员和贵族为了拍杨政侗的马屁,也纷纷不遗余力地组织庆祝活动以粉饰太平。 入夜之后,整个裕京城内更是张灯结彩,爆竹声不断,可谓是非常热闹。 不过此时毕竟是非常时期,不仅城内的全部驻军被要求谨守岗位,不得参与任何庆祝活动,就连文武官员也都在衙署里各司其职。 杨政侗更是召集了几个重臣到御书房,连夜商讨如何应对最新的局面。 …… 聂闻天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南城门,但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异常,他仍旧是按部就班地先从西城门开始巡视,顺便查看城内守军的情况。 一直到即将关闭城门的时候,聂闻天才巡视到了南城门,眼看着城门关闭后,驻守城门的队伍也到了换班的时间,两队人交接了防务。 聂闻天随后以除夕夜要与一线官兵同甘共苦的名义,留在了南城门,并与刚刚接防的轮值队长关奇一同走上城墙,进了城门楼里。 他们刚一走进城门楼,就见一个哨长迎出来施礼道:“卑职孙兴宇参见将军!将军,现在整个南城门一共有三队人驻防,城楼上两队和城门处关奇的一队,这些都是咱们第八军的老兵,都是绝对可信的。” “好,都是自家兄弟,多余的话聂某就不说了,今日不论成败,我聂闻天都会与诸位兄弟同生共死!”聂闻天斩钉截铁地说道。 “将军放心,快半年了,兄弟们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呢!这身叛军的皮,咱们早就不想穿了。”孙兴宇说道。 “多谢兄弟们了!算上我带的一哨卫队,现在这里一共有二百人,大汉今夜能否复国成功,就看咱们这二百兄弟能否牢牢掌控这南城门了!”聂闻天说道。 “将军,该怎么做,您就吩咐吧!”孙兴宇坚定地说道。 “嗯,此刻还不着急,为了掩人耳目,我带了一些酒肉饭菜,你分下去,让兄弟们假装吃喝庆祝,不过不能真喝酒,必须保证清醒!”聂闻天说道。 “得令,我亲自去安排!” 孙兴宇闻言走了出去,关奇也跟着一起出去安排了。 不大一会儿,城楼上下的守军都开始假装吵吵闹闹地大吃大喝起来。 聂闻天看着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便走到外面,站在垛口边,眺望着城外漆黑的裕河。 这一天完全没有月亮,也更容易隐藏大军的行踪。因为刘远风也不确定大军穿插到这里的路上会遇到哪些情况,所以并没有约定具体的到达时间。所以聂闻天此刻外表虽然稳如泰山,心中实已焦急万分。 这时,关奇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找到聂闻天后,小声说道:“将军,王峰突然来了。” “他怎么来了,难道他听到了什么风声?他带了多少人?”聂闻天皱着眉问道。 “应该不会,他也只带了一哨卫队,看起来是例行巡逻,本来都没打算上来。结果他看到了您的卫队也在这里,这才非要上来找您。孙哨长正在 “好,我去会会他。你告诉兄弟们,别露出什么破绽,要随时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聂闻天一边吩咐,一边迎了过去。 “哈哈,聂将军,真巧啊,在这除夕之夜,咱们俩竟然能在这南城门偶遇。”王峰见到聂闻天后,笑着说道。 “聂闻天见过督帅殿下!”聂闻天施礼道。 “聂将军别这么多礼数,太见外了,你我二人在伪汉红盾军团的时候,就一起共事,本王一直把你当成是兄长。日后本王叫你聂兄,你叫本王峰弟就是了!”王峰继续笑着说道。 “督帅殿下太抬举下官了!您是陛下义子,帝国的郡王殿下,下官既不敢高攀,更不敢坏了规矩礼法啊。”聂闻天再次施礼说道。 “哪那么多规矩,本王的出身到底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难不成聂兄心里也瞧不起本王,对本王敬而远之?”王峰笑着走到聂闻天身旁说道。 “下官绝无此意,如今下官还能在帝国有一席之地,都是督帅殿下看得起我。”聂闻天急忙解释道。 “好了,聂兄是堂堂武神之后,论出身,整个炎族也没几个比你高贵的,你不怪本王高攀就行了!今天是除夕夜,咱们兄弟能够在这里相遇,那就是缘分,走,一起进去喝几口!” 王峰说着便把胳膊搭在了聂闻天的肩膀上,向城楼里走去。 “督帅殿下,这南城门有属下坐镇即可,您万金之躯,除夕夜无需待在这小小的城门楼里啊。” 刘远风的大军随时可能会到达,聂闻天可是不想这王峰赖着不走的。 “聂兄何出此言,莫不是不欢迎本王,想赶本王走?”王峰笑着反问道。 聂闻天听了心中一颤,生怕这王峰看出什么异常,便立即解释道:“督帅殿下能够屈尊到此与属下们同庆除夕之夜,那是属下们求之不得的荣幸!只是属下觉得,您是陛下唯一的义子,帝国唯一的王爷,在这除夕之夜,理应在宫中陪伴陛下和公主殿下啊。” “哦……陛下召集了几个重臣在议事,公主殿下说身体不适,早早就回宫休息了。陛下还亲传口谕,让本王出来巡视裕京城防,说是怕伪汉余孽趁这个时候闹事。这不,本王正好就转到这里来了。” 王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拉着聂闻天进了城门楼里。 “哈哈,原来聂兄连酒菜都准备好了,正好不用本王再派人去买了!”王峰进屋之后,看到了之前聂闻天摆好的酒菜,笑着说道。 “之前没想到督帅殿下会来,准备的过于简单了。而且这酒也太差,您知道,属下已经戒酒了,这是他们几个小军官喝的,根本上不了台面。 兴宇啊,快,再去冯记一品轩叫几个好菜,顺便要壶好酒送上来。还有,多叫几桌酒菜,让兄弟们陪好督帅殿下的亲卫们,绝不可怠慢。今夜的所有花销都算到我的账上。” 聂闻天一边说着,一边冲孙兴宇使了个眼色。 孙兴宇自然明白聂闻天的意思,答应一声便立即出去了。这王峰看起来是暂时不会走,那么外面王峰的一哨卫队自然也不会走。这就需要让手下的兄弟们把这一哨人看好,以便在危急关头能够及时掌控局面。 “哈哈,这回让聂兄破费了,回头本王一定再回请聂兄一顿好的!他们去买酒还需要点时间,咱们就先喝这个,本王可也是从最底层的军官一步步走上来的,什么劣质酒没喝过啊!” 王峰笑着拿起桌上的酒坛,自己给自己斟了满满一大碗。 “能有机会请督帅殿下喝酒已经是属下的荣幸了,怎敢再让您破费,来日还是属下再准备一桌上等的酒菜,以谢督帅殿下的关照抬爱。 不过您知道,属下已经不喝酒了,今夜只能是以茶代酒!关奇啊,你来,替我陪督帅殿下喝几杯。” 聂闻天将关奇也叫上了桌,一左一右将王峰夹在中间,以便随时可以制住他,而王峰则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站在身后。 “唉,好吧,说实话,你这个‘酒皇’不能陪我喝酒是真扫兴,可陛下都准了你以茶代酒,本王自然也不敢让你破戒。”王峰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多谢督帅殿下体谅,下官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算是赔罪!”聂闻天端起杯说道。 “好,今日咱们兄弟不醉不归!”王峰也拿起酒杯说道。 …… 就在王峰跟聂闻天把酒言欢的时候,城内皇宫御书房之中,杨政侗正与几个心腹重臣商量如何应对眼前日益不妙的局势。 “陛下,怎么郡王殿下还没到啊,要不要我派人去叫一下。”钟行问道。 因为每次这种杨政侗召集心腹臣下的议事,都不会少了王峰,钟行便以为是王峰迟到了。 “哼,不必找他,他有点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想要的太多了!朕让他去城墙上巡逻去了,吹吹夜风,清醒一下。”杨政侗冷哼一声说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道王峰怎么得罪了杨政侗,不过都不敢再多言了。 “今天是除夕之夜,朕还把你们召集到这里议事,有些不近人情了。但实在是最近的形势对我大隋越来越不利,朕寝食难安,你们几个都是朕最信任的股肱之臣,看你们有没有什么良策。”杨政侗问道。 炎黄文摘:我们这些小国之所以能够存在,仅仅是因为周边的大国需要我们存在,一旦大国不需要我们了,那我们也就不可能继续存在了。所以身为小国的当政者,需要做的就是不断让大国知道,我们的存在对他们是有价值的!这个看起来如此浅显的道理,我竟直到今日才想明白,可惜一切都晚了。——摘自《代王国末代国王赵靳回忆录》 第三百五十九章 满腹苦涩 “陛下,如今南北两线都很吃紧,代、楚两国四郡已经完全落到了张冰的手中。 而魏国、燕国、齐国都拒绝派兵援助我们,仅仅凭借第五和第九两个军团,根本无力消灭张冰匪部,如今只能是暂时防守住南部边境而已。 只是张冰对代、楚的控制越稳固,手中的实力也就会越强,用不了多久,张冰就可以从南线发起反攻。到时候,恐怕咱们连守住边境都难了。”一个大臣说道。 “是啊,陛下,如今在北线,甘河郡、上安郡的战事也很胶着。我军兵力不足,只能固守在几个重镇之中,等于是彻底交出了主动权。这种被动的局面持续下去,早晚会被刘远风找到薄弱之处进行突破的。”另一个大臣说道。 “陛下,我大隋境内,由自然神教和伪汉余孽组织的乱民武装已经有百余支,其中兵力过千人的有三十多股。他们攻打县城,袭扰州府,肆意处决效忠大隋的贵族、官员和乡绅地主,然后瓜分他们的土地财产,从根基上破坏大隋的统治,已渐成大患啊。”钟行也说道。 “你们说的这些,朕都知道,朕今天不是想听你们说局势有多么不好,朕是想让你们给朕出出主意,该如何应对眼下的问题。”杨政侗皱着眉说道。 “陛下,以臣之见,我大隋当前的危机,核心是兵力不足,既然外援已不能指望,那就只能从内部想办法了。”钟行再次说道。 “你的意思,朕明白,还是要从东部三郡调兵过来。”杨政侗点点头,皱着眉说道。 “陛下,既然程仲谦坚持不肯让第四军团来增援,那不如暂且调第三军团来解燃眉之急。况且于连山将军也比王桂勇更加善战,有他带兵相助,当可先集中力量消灭刘远风在雪原郡的伪汉小朝廷。到那个时候,再对付张冰就容易了。”钟行进言道。 “哼,程仲谦野心勃勃,朕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白白送给他三个郡!”杨政侗冷冷地说道。 “可是,陛下,如今伪汉余孽才是心腹之患,程仲谦的野心只是癣疥之疾,只要平定了伪汉余孽,再收拾程仲谦是易如反掌啊。”钟行继续劝道。 “哼哼,对付程仲谦这种人,用不着那么费事! 朕已经想好了,这就下旨,正式擢升程仲谦为大隋丞相,封一等安国公,让他立即到裕京上任,主持帝**政大计。 同时册封王桂勇为兵部尚书、京畿将军、一等武胜候、北部三郡戡乱总处置使、三等大将军衔,令其带第四军团所部随同程仲谦立即到裕京郡,并总督北线各军团战事。 坤公公,你马上按照这个意思,为朕草拟圣旨,用印之后,连夜送到寒山城去。记住,给王桂勇的圣旨要直接送到他手上,中间不能让程仲谦经手。”杨政侗冷笑着说道。 “陛下果然英明,有丞相之位的诱惑,不怕程仲谦不来!”一个大臣说道。 “是啊,就算程仲谦有所犹疑,王桂勇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也肯定禁不住诱惑!到时候,他们两个就会互相猜疑。而只要他们离开老巢,到了裕京,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们了!”另一个大臣也笑着说道。 “哈哈,你们也都是身居高位之人,一定记住,想要撤掉一个不听话的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升一级!”杨政侗笑着说道。 …… 这个王峰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在这南城门喝上酒不走了,而且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越喝越兴奋。他也不在乎一旁的聂闻天只是在喝茶,很快就过了整整一个时辰,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要知道,王峰平日里眼高于顶,除了跟他的义父杨政侗和手下的心腹将领外,极少跟别人多说一句话,更别提坐在一起开怀畅饮了。 这可是把聂闻天急坏了,马上就要到午夜了,多灾多难的乾佑二十七年只剩下几刻钟就要过去了,刘远风随时可能出现,在这个紧要关头,王峰却一直在这里赖着不走,实在是个非常大的变数。 “督帅殿下,您喝的有点多了,夜也已经深了,我吩咐他们送您早些回府歇息吧。”聂闻天再次忍不住开口劝道。 “我没喝多,别以为只有你聂闻天是‘酒皇’,咱们这些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谁不是千杯不醉啊!” 王峰的神志已经不是非常清醒了,但说话还算清楚,确实是有些酒量的。可是这样才最麻烦,真要是醉的不省人事了,聂闻天反而可以直接叫人把他送回府了。 “可是明日一早,您还要进宫去给陛下请安呢,新年的第一天,您可不能在御前失礼啊。” 聂闻天又想到了一个理由来劝他。 “陛下……哈哈,他才不在乎我有没有去请安呢……他心里已经没有我这个义子了,不对,他心里其实从来就没真的把我当成义子……” 王峰似乎真的是喝多了,竟然说出了平日里绝对不会说的话。 “督帅殿下何出此言啊,您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啊。”聂闻天好奇地问道。 “哈哈……最信任的人……如果我是他最信任的人,为什么我求他把公主嫁给我,他却拒绝了…… 还有,晚上他召集那些心腹重臣商议大事,却单单让我出来巡逻城防…… 他宁可把公主许配给那些废物一般的杨家公子哥儿,也不肯把公主嫁给我这个为他出生入死,为大隋立下最大功勋的义子? 说什么我是他义子,跟公主名为兄妹……他把公主嫁给那些同姓同族的人就不是有违礼法了吗! 其实恰恰是因为我跟杨家没有血缘关系,他才不肯把公主嫁给我,我清楚的很!” 王峰说着话就又猛灌了一大碗酒。 “督帅殿下,陛下心里还是最看重你的,待您也远胜那些杨氏子弟,毕竟您才是大隋朝中唯一的郡王,是爵位最高的人啊!”聂闻天又说道。 “郡王……有个屁用,不过是给别人看的,证明他赏罚分明而已……那时候,我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又手握数万精兵,对他忠心耿耿,他自然要给我点儿甜头…… 聂兄,你看,自从我在古城山回来之后,没了心腹军队,陛下就一天比一天不把我当回事儿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都看出我失势了,如今我的郡王府……门可罗雀啊!哈哈……” 王峰虽然在笑,但却笑的非常悲伤。 “督帅殿下,您是不是想多了,古城山一战,您几乎全军覆没,可回来之后,陛下连一句苛责都没有,仍然让您执掌京畿军务,还把禁卫军团扩编到了六个军! 如果不是对您绝对信任,陛下又怎么会让您继续担任禁卫军团的都统制呢,您可不能辜负了陛下对您的一片苦心啊。”聂闻天一脸真诚地劝道。 “苦心?没错,我还是禁卫军团都统制,可是聂兄,你是副都统制,别人不知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如今禁卫军团的六个军,有哪个是真正听我这个都统制调遣的?各军的那些统制,早就都跳过我,直接受陛下的旨意行事了! 我如今跟聂兄一样,没了起家的部队,每天顶着都统制的名,却只能干着巡城军法官的活……” 王峰借着酒劲,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督帅殿下,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咱们禁卫军的兄弟都是拥护你的,只要您有什么指令,我聂闻天第一个服从,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聂闻天拍着胸脯说道。 “聂兄……谢谢你,到了今天,我才看明白,原来只有聂兄是真兄弟! 想当初,我在大街上受一个小队长的气,那么多人都在看热闹,只有聂兄你出头帮我教训那个家伙! 事后,在红盾军团的帅帐里,那些贵族军官们都嘲讽我打不过一个二流军团的小队长。最后,还是只有聂兄你,不仅没有嘲笑我,反而出面帮我说话。 你还告诉他们,我只是想救下一个可怜的小乞丐,并没有真的跟那个小队长一般见识!这份情谊,我一直记在心里呢!” 王峰的话倒很是出乎聂闻天的意料,聂闻天当年只是不屑于公开嘲讽王峰,觉得那样是自**份而已,绝对不是多么高看王峰。 “督帅殿下,公道自在人心,您出身于市井平民,自然更了解民间疾苦,大隋百姓也正需要您这样的人为他们说话啊!”聂闻天眼睛看向计时的沙漏,嘴上则如此应付着说道。 “民间疾苦,我当然了解!可是我能说什么话,我还敢说什么话! 这么长时间了,我连为聂兄你说句话都不敢,眼看着你被陛下夺了兵权,又天天受那些势利小人的气。 而我呢,还要跟他们一起限制你带兵,甚至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聂兄,我对不起你啊!” 王峰说着说着竟然还流了几滴眼泪,这番话居然是真心话。 第三百六十章 新年钟声 “督帅殿下千万别这么说!”聂闻天急忙说道。 “聂兄,我六岁那年,家里被奸佞迫害,家产尽失,父亲被害死,母亲被饿死,我也在街头快饿死的时候,被义父捡回去救活了! 苏云清临死之前,说我只是义父养的一条狗!哈哈……对一个连饭都没得吃的小男孩儿来说,能给堂堂的丞相当条狗,那都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我心里一直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条狗,不过我要做一条最忠诚的狗,报答义父! 为了义父,我什么苦都可以吃,什么骂名都甘愿担,直到大隋复国成功了,我成了郡王!那一刻,我真的感觉自己不再是一条狗了,我可以挺起胸膛做一个人了! 可惜,古城山一战,我再次被打回原形。今天下午,陛下想都不想就拒绝把公主嫁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只是狗,只有我自己错把自己当成了人! 聂兄,这些年,我的心里只想着为陛下效忠,我没有一个朋友,最信任的兄弟也都战死在古城山了。如今,我唯一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就只有聂兄你了! 若是日后,那些废物真的娶了公主,掌了权,骑在了咱们头上,恐怕不会让我多活几天的。” 王峰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督帅殿下,不管是谁,要想对您不利,我们这些兄弟肯定先去要了他的脑袋!”聂闻天说道。 “我知道聂兄对我好,但是不行啊,我这辈子欠陛下的,他让我做狗,我就做狗!杨家人可以抛弃我,我不能对不起杨家! 到时候,还麻烦聂兄给我收个尸,能让我像个普通炎族人那样火化下葬就行,只要别让我暴尸荒野喂了野狗,我就感激不尽了!” 王峰又给自己斟满一碗酒,跟聂闻天的茶碗碰了一下,然后再次一口喝下。 “督帅殿下对陛下的忠心,聂某感佩!” 这句话算是聂闻天今晚对王峰说的唯一一句真心话。 就在这时,孙兴宇开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后,走到聂闻天身边,趴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将军,他们到了!” “什么人到了啊……” 王峰不愧是地阶高手,就快醉的不省人事了,竟然还是听清了孙兴宇的耳语。 聂闻天转头看向王峰,说道:“督帅殿下,我们城内有人假意投靠大隋,实则暗通汉军,准备趁着除夕之夜与汉军里应外合攻进城,现在,数万汉军已经到城外了!” “什么,有这样的事!” 王峰闻言一惊,立即站了起来,准备走到外面查看情况,嘴里还问道:“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暗通伪汉?” “我!”聂闻天突然说道。 几乎与此同时,聂闻天手中的短剑已经刺穿了王峰的后心。 而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关奇则一刀杀死了王峰的贴身侍卫。 “你……” 王峰转过头看向聂闻天,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手捂在心口,满脸的不甘、惊讶和愤怒。 “看在你也算是个可怜人的份儿上,我答应你,会给你收尸安葬的。你今生很不幸,好好休息吧,祝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聂闻天说完,便拔出了短剑,看着王峰倒地气绝,然后俯身帮王峰合上了双眼,嘴里同时说道:“去把王峰那哨卫队干掉,必须干净利索,一个也不许放跑!” “将军放心,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 孙兴宇说完便跟关奇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那一哨王峰的亲卫就都倒在了酒桌上,被一直跟他们称兄道弟的城门守军和聂闻天的卫队送去陪王峰了。 南城门外,裕河冰面上,刘远风、蓝宝音和张华俊正带着大军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这八万大军由北兴州出发,沿着裕河西岸南下穿插,一直来到这里。一路上都是张华俊带前锋旅走在前面探查情况,他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大隋第八军团下辖的旅统领,由他拿着时金蝉伪造的调兵公函应付路上偶尔遇到的隋军巡逻队,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就在刘远风刚刚走下冰面,来到城门前的时候,那扇厚重的城门也悄无声息地缓缓打开了。 “殿下,你们终于来了!” 聂闻天第一个走了出来,见到刘远风后非常激动。 “聂将军,这位是蓝宝音将军,以前你们应该也在朝上见过。”刘远风介绍道。 “聂闻天见过蓝少族长!”聂闻天冲蓝宝音施礼说道。 “聂将军太客气了,监国亲王殿下已经跟我说了您的事迹,宝音对您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蓝宝音还礼说道。 而这期间,大队的汉军将士已经开始进城了。 “时间紧急,也都不必客气了,聂将军,我们这一路过来还算顺利,不知城内的情况怎么样?”刘远风问道。 “城内没什么异常,不过晚上王峰突然跑到南城门找我喝酒,一直赖着不走,刚才我已经把他除掉了。”聂闻天说道。 “哦,他该不是嗅到了什么气味儿吧?”蓝宝音问道。 “应该不会,他跟杨政侗提亲,想娶杨政侗的女儿,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跑到我这儿借酒消愁来了。”聂闻天解释道。 “原来如此,也正好,他这一死,城内守军就群龙无首了!就是这种死法太便宜他了,当日圣都城破,他是头号罪人!”刘远风点头说道。 “殿下,王峰的死对城内守军的影响未必很大。其实这段时间,杨政侗已经有架空他的意思,禁卫军团各军的统制都是直接对杨政侗负责了。”聂闻天解释道。 “哦,没关系,只要让杨政侗也没办法指挥部队就是了!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刘远风问道。 “应该在皇宫里,刚才王峰说过,杨政侗今夜叫了几个心腹在御书房商量事情。”聂闻天答道。 “在宫里就好!聂将军,这八万大军进城之后,一切都由您和蓝将军指挥,我去办别的事情!”刘远风说道。 “殿下,您是大汉复国的唯一希望,您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以身犯险啊!”聂闻天听出刘远风是准备凭借天阶轻功去直接找杨政侗,便急忙劝道。 “聂将军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事不宜迟,咱们各自行动吧!” 刘远风说完,便转身快速离开了。 “可是,殿下……”聂闻天还是不放心地叫道。 “他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的,聂将军不必担心,城内的情况我不熟悉,下一步该怎么办,一切听聂将军做主!”蓝宝音说道。 “哦,蓝少族长,杨政侗在城内一共只有三个军防守,其中最精锐且对杨政侗忠诚度也最高的第一军驻守内城和皇城,剩下的两个军分散在外城各个地方防守。 这两个军中有一些我的旧部,我现在就派手下的兄弟们去联系这些旧部,让他们在城内各处制造混乱,牵制那些守军,不让他们集中起来对付咱们。 您就直接带兵一路向内城进攻,我这就去京兆衙门找米显椿,说服他把攻城器械直接运到内城南门外。咱们各路人马就在那里汇合。 只要攻破内城南门,以咱们的兵力优势和将士们的战斗力,杨政侗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大事可定!” 聂闻天将自己这些天早已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好,聂将军果然计划周全,一切就按您说的来!”蓝宝音点头答道。 随后他转头对张华俊说道:“华俊,招呼弟兄们以旅为单位,直接向内城进攻,沿途扫平南城各处敌军,如果遇到小股敌军负隅顽抗,要速战速决,不可纠缠!” “是!” 张华俊说完便带着先锋旅冲了进去。 “蓝将军保重!” 聂闻天拱手一礼,随后也转身去找孙兴宇布置如何联络各处旧部了。 “聂将军保重!” 蓝宝音也回了一礼,然后也立即冲进了城中。 此刻,城中的钟楼恰好开始一声接一声地被敲响,这是宣告新年已经到来的钟声,总共要敲响一百零八声,寓意祈求新的一年里十二个月、二十四个节气、七十二候都能够风调雨顺、吉祥如意。 随着这一声接一声的钟声,城中大街小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而这一切恰好掩饰了南城门那里数万大军进城和进攻附近守军时厮杀的声音。 …… 皇宫之中,杨政侗已经结束了与一众大臣的议事,揉了揉额头,收起疲惫之色,只带着钟行与周航这两个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心腹,来到了崔月芸居住的宫中。在这里,一桌丰盛的饭菜已经摆好。 “芸儿,新年已经到了,父皇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忽略你了,让你不太开心,这不,父皇来陪你一起守岁,吃年夜饭。 朕特意命人准备了一桌酒菜,这都是你爱吃的,而且朕只带了相府里看着你长大的钟行和周航来陪你,那些你不喜欢的人,父皇一个都没叫,哈哈。”杨政侗看到崔月芸之后,笑着说道。 第三百六十一章 攻守易势 “臣等给公主请安!”钟行和周航施礼道。 “钟叔,周大哥,新年吉祥!” 崔月芸没搭理杨政侗,倒是礼貌地问候了钟行和周航。 “哈哈,看来芸儿还在生朕的气啊!乖,那天父皇确实不该动手打你,父皇最近也是烦心事太多,那天没控制住脾气,是父皇不好,芸儿就别怪父皇了。”杨政侗走到崔月芸身前,宠溺地说道。 “哼!” 崔月芸扭过头,不看杨政侗。 “好啦,好啦,父皇做的一切最终还不都是为了芸儿嘛,你可是父皇的心头肉啊! 这样吧,你要是真的看不上那些人,那父皇也不逼你嫁给他们了!父皇这些日子派人又详细查了查,那几个人也确实徒有其表,难怪芸儿看不上! 好在时间还长着呢,父皇重新帮你选,一定为芸儿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这样总行了吧?”杨政侗继续笑着说道。 “真的?”崔月芸这才看向杨政侗说道。 “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若是父皇奋斗一生,最终连自己唯一女儿的幸福都给不了,那父皇岂不是太失败了!”杨政侗拍着崔月芸的小脑袋说道。 “爹爹!” 崔月芸这才抱住杨政侗哭了起来。 “芸儿乖,大过年的,哭什么啊!你记住,对父皇来说,芸儿的幸福永远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要为芸儿的幸福让路!”杨政侗抱住崔月芸,充满慈爱地说道。 “爹爹,你果然还是那个最疼芸儿的爹爹!”崔月芸哭着说道。 此刻崔月芸想起了那晚刘远风曾经说过的话,发现她的风哥说的果然是对的。 “好了,不哭了,菜都凉了,快吃饭吧!吃完饭,父皇再陪你放烟花。父皇记得芸儿小时候最喜欢看烟花了,今天父皇叫宫里的人备了一大堆呢!”杨政侗笑着说道。 “谢谢爹爹!” 崔月芸破涕为笑,跟着杨政侗坐到了桌旁,钟行和周航也笑着陪坐在一边。 …… 当日刘远风还没有与聂闻天见面时,便已经带兵进驻了北兴州,定下了穿插突袭圣都的策略,自然是没有把宝全押在聂闻天身上,心中还有别的备选计划,而其中最关键的一个杀手锏更是聂闻天也完全不知道的,那就是当日他逃出圣都的密道。 此刻,刘远风带着一队自然神教暗影堂的高手和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已经来到了位于圣都西北城郊的密道出口。 刘远风看着那个自己做过标记的密道出口,听着城中传来的钟声、爆竹声,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感慨良多。当日从这里出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再也见不到刘询志和刘远磊了。 “走!” 刘远风亲自打开了地道的出口…… 崔月芸的宫中,几人正吃着年夜饭,突然有一个军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不好了,城内出现叛徒,私开南城门接应伪汉军队进城了!” 只听“啪”的一声,杨政侗竟然捏断了手中的玉质筷子,接着问道:“何人投敌,王峰在哪,进来多少敌军,现在到哪了?” “回陛下,具体谁是内奸还没有查到,督帅殿下在哪也不清楚。不过,据说督帅殿下最后巡视的地方正是南城门,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现在攻进城的敌军足有数万,而且主力都是古卑人。他们攻势甚猛,已经打到了内城南门,第一军的兄弟正在抵挡,外城的守军没有任何准备,已经溃乱。” 这个军官是当年丞相府的家将,现在是皇宫的守备旅统领。大隋禁卫第一军的驻防安排,是一个旅守卫皇宫,另外四个旅各负责内城的一面城墙。 “知道了,传令各部,务必守住内城,立即派人到城外调集附近军队回援。只要能够坚持一天,裕京外的各路援军就可以陆续回援,到时候,刘远风这几万孤军深入的部队就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杨政侗冷静地说道。 “是!臣告退!”军官立即退了出去。 “此次伪汉余孽来者不善啊,既然外城已经被攻破,内城能否坚守到援军抵达,只能是五五之数。”杨政侗看军官已经出去,这才开口说道。 “陛下,城内守军兵力不足,为防万一,臣等先保护您和公主殿下撤到城外暂避吧。”周航说道。 “是啊,陛下,如今留在城内太过危险,不如先避敌锋芒,会合各路援军后,再回来围歼敌军。”钟行也劝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朕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开,城内守军便再无斗志,等于把裕京城拱手让给刘远风!那样的话,朕会被天下人耻笑为还不如刘询志有胆色!”杨政侗说道。 “爹爹,这皇宫本就不是咱们的,芸儿陪您离开吧,我们走的远远的,不再管这里的事情,做回普通人!”崔月芸拉住杨政侗的手臂说道。 “芸儿乖,复兴大隋是杨氏一族世代的梦想,更是父皇一生的追求,朕就算死也不会放弃的,何况现在并没有真的到绝境! 而且你想的太天真了,一旦坐上这把龙椅,就等于骑在了老虎背上,上来不容易,想要下去就更不可能了!” 杨政侗对崔月芸说完这几句话后,便转过头对钟行和周航说道:“朕暂时还不能撤离裕京,但为防万一,必须先保护芸儿安全离开。如今朕真正能信任的人也不多,就只能拜托你俩了。” “陛下,让钟叔带公主离开,臣留下来保护您吧!”周航急忙说道。 “只有钟行一人的话,势单力孤,朕不放心,有你在芸儿身边保护,朕才放心。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朕,朕在城外还有几十万大军,不会像刘询志一样留在城里等死的。若是内城真的确定守不住了,朕就会立即带着皇城守备旅突围离开。 就凭刘远风带过来的那几万人,根本不可能把这么大的裕京城彻底围住。到时候,朕会去跟你们会合的。”杨政侗说道。 “爹爹,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芸儿不放心你自己留在城里。”崔月芸再次流着泪,拉着杨政侗说道。 “乖,芸儿放心,朕不会有事的!万一……万一爹爹有一天不能照顾你了,芸儿一定要记住,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你跟你娘一样,太单纯了,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所以千万不要被搅进这些权力争斗之中。 如果芸儿不能开心幸福的活下去,爹爹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安心。” 杨政侗心中深知眼下这一战的凶险,已经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爹爹,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也不要再继续为了那一千多年前的恩怨打仗了,咱们一起走吧!炎黄大陆这么大,总会有咱们父女容身之所的!” 崔月芸大哭着抱住了杨政侗。 “唉,爹爹跟你不一样,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朕就要坚持下去!就让朕和刘远风把杨、刘两家的恩怨做个最终的了断吧,不管最后谁赢谁输,希望一切就到此为止吧。”杨政侗一边伸手擦拭着崔月芸的泪水,一边说道。 随后,杨政侗转头对钟行说道:“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你们快出发吧!” “陛下保重,我们在城北等您!” 钟行给杨政侗行了礼,之后便和周航强行拉着崔月芸离开了。 “立即传令城内各家贵族、官员,集中全部家将私兵上城助战,务必守住内城!”杨政侗走到门口,向外面大声下令道。 …… 内城南门,蓝宝音已经带着大军扫平沿途的隋军,在城门外列阵。 城墙上,杨政侗最信任的禁卫第一军的士兵们也弯弓搭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过,对于一场大规模的攻城战来说,无论是城上还是城下,双方都是准备的很不充分。 城下的汉军拥有近八万精锐大军,可此刻连一架云梯都没有,面对着眼前高达八米以上的城墙只能干瞪眼。 而城头的隋军在这个方向仅仅只有一个旅三千多人的兵力,也并没有像外城墙那样常备大量的守城器具,手头可用的远程攻击手段就只有不到一千把长弓和手弩。这些守军士兵看着 就在这时,汉军方阵的侧后方出现了一大队人,他们还大车小车地拉来了不少东西。 “蓝宝音将军在哪?快带我去见蓝将军!”为首一人喊道。 已经接到报告的蓝宝音也立即带一队人迎了过来,嘴里说道:“是米显椿大人吗?我在这里。” “哈哈,没想到蓝少族长还认得下官!在下奉聂将军之命,带攻城器械来支援少族长!”米显椿笑着施礼道。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当日,我从密道出来的时候,心里想着一定要尽快带兵回来解救父皇和大哥。但我万没想到,当我真的带兵回来时,已经过了整整五个多月,目的也不是来救他们,而是为他们报仇!”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全城混战 “多谢米大人!快,各军各旅立即分配组装攻城器械!”蓝宝音立即下令道。 “蓝将军客气了,下官总算盼到这一天了!”米显椿说道。 “怎么没见聂将军?”蓝宝音问道。 “聂将军说要亲自去召集旧部,然后在其他方向制造混乱,让外城的敌军不能增援内城。他还说,若是一切顺利,他会进一步占领各处城门,防止杨隋逆贼们逃出去!”米显椿解释道。 “原来如此!”蓝宝音点点头说道。 “蓝少族长,请让我也参加战斗吧,我要亲自上阵杀敌,为文德亲王殿下报仇!而且这圣都城里里外外所有的大街小巷,没有比我更熟悉的人了!”米显椿激动地说道。 “这……也好,我正准备派一个军去支援聂将军,不过我带进城的军队都不怎么熟悉圣都的街道。 您就带这个军去找到聂将军,然后跟他一起指挥部队占领城中各处要地与物资仓库,为各路部队指引攻击路线吧! 我们要防止杨隋逆贼狗急跳墙,损毁城内重要的物资储备。”蓝宝音想了一下后说道。 “好嘞,您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各处钱粮府库几乎都是我的部下在看守!”米显椿笑着说道。 不大一会儿,几十架中型投石车、冲车和上百架云梯就在城墙外出现了。 这些攻城器具最早就是大汉制造的,杨政侗在政变前悄悄把它们运出了城并作为进攻圣都的利器,如今竟然又回到汉军的手中用来攻打隋军。 城头的守军见到这些要命的家伙出现后,顿时慌了,守军的指挥官立即对手下的士兵们喊道:“弟兄们,不要怕,这个时候怕也没有用,咱们跟别人不一样,咱们是禁卫第一军!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你们手上已经沾了多少刘宗之人和那些伪汉贵族、官员的血,睡了多少他们的女人! 一旦城破,刘远风或许会饶过别人,但绝对是不会放过咱们的!所以你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守住这里,把敌人挡在外面! 弟兄们,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调集几十万援军前来,把这些古卑杂碎碾成渣滓!到时候,你们就都是最大的功臣,官爵、美女、金银,要什么有什么! 现在,都把弓箭拿稳,瞄准敌人,准备射击!” 城外,蓝宝音刚准备下令发起总攻,雪镰军团所属第三十一军的统制许荣就跑到了蓝宝音身前,施礼说道:“蓝督帅,我们雪镰军团虽然只来了一个军,但进攻圣都内城的任务请一定交给我们!” “为何?”蓝宝音皱着眉问道。 按照蓝宝音的想法,刘远风带了雪镰军团的一个军过来,无非是让雪镰军团也能分到克复圣都的功劳,同时协调炎族百姓与古卑军人之间的关系,至于攻城这种事情自然还是应该让古卑军队干。 “蓝督帅,虽然狂战军团也是大汉的军队,但这圣都城被叛军攻占时,狂战军团还不算正式的汉军,而我们雪镰军团却是卫护大汉千年的军团! 圣都城被攻破,是我们这些大汉军人的耻辱!如今,帝国当年的四大军团只剩下雪镰还在,这个耻辱,请让我们雪镰军人来亲手洗刷!”许荣说道。 蓝宝音闻言想了一下,他明白,在许荣这些人眼中,古卑军队终究还是外族军队,如果收复圣都的头功落到了古卑人手中,对于炎族军人来说就是一个耻辱。 于是他点点头答应了许荣的要求,说道:“好,你们军负责第一轮攻击,不行的话,我再带狂战军团发动第二轮攻击。” “蓝督帅放心吧,我们一定行,今夜就只会有一轮攻击!”许荣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随即,投石车呼啸着将巨大的石球扔向城头,攻城战正式打响。 许荣在自己的军队前面大声喊道:“雪镰军团的兄弟们,你们眼前,就是我大汉帝国神圣的帝都,是我们雪镰军人祖祖辈辈守护了一千多年的帝国心脏! 五个多月前,叛军攻占了这里,铁卫军团、红盾军团投敌叛国,无畏军团全部战死,皇帝陛下与大皇子殉国,这座承载了大汉千年荣耀的城市,成为了我们大汉军人的耻辱! 如今,这个耻辱,将要由我们雪镰军人,也必须要由我们雪镰军人来洗刷! 兄弟们,世人都说我们雪镰军团善守不善攻,今天,我们要让古卑兄弟们看看,雪镰军人守则坚如磐石,攻则无坚不摧! 不要让古卑兄弟笑话我们,我许荣带你们只冲一次,要么攻进城,要么全部战死,决不后退!全军跟着我,冲啊!” “杀啊!” 在许荣的刺激与带领下,两万雪镰军人发出震天怒吼,推着云梯和冲车,如一头猛虎冲向了城墙。城头上也立即箭如雨下。 “传令,立即熄灭城下一切照明火光!”蓝宝音下令道。 这时候是除夕夜,又是战场,各种各样的光亮让本应漆黑的夜晚亮如白昼,而蓝宝音想要让城下变得尽可能黑暗,以减少城头守军弓弩的命中率。 许荣在这一战用了一种最疯狂的打法,他没有分批次进攻,而是在这并不算大的地方直接带着两万人一次性冲了过去。 城下密密麻麻的都是军人,这让城头的弓箭几乎不需要瞄准便能够射中汉军士兵,但那区区一千多支弓弩在这并不算长的冲锋距离里,所能杀伤的人数实在有限。 一架架云梯架在了城下,搭在了城头,冲车也开始猛砸城门,许荣更是站在城墙下,冒着箭雨亲自指挥士兵们爬梯攻城。 由于梯子上的人太多,城头的守军甚至都没有力量把勾在城头的云梯掀开,攻防大战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 不断有汉军士兵爬上城头,然后被守军杀死扔下城墙,但紧接着便会再冲上来一批人。 许荣见城头的守军抵抗的非常顽强,汉军一直无法在城头站稳脚跟,便怒吼一声,亲自攀上云梯,冲上了城头…… 外城北门,汉军的主力还没有打到这里,钟行和周航保护着崔月芸来到了城门前。 “钟叔,周大哥,我不出城,爹爹没走,我也不走,而且我已经跟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约好,大年初一要在城里会面。”崔月芸说道。 “公主,现在您的安全最重要,别的事情都要放一放,咱们还是先尽快出城再说。”钟行焦急地说道。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拉着崔月芸接近了城门,却突然发现,这里也已经是一片混乱。 城上城下,到处都是兵器碰撞声和喊杀声,不过交战双方似乎都穿着隋军的制服。 “钟叔,你先保护公主躲起来,我去看看情况。” 周航说着便飞身而上。 原来,此时的北城门楼里,聂闻天正带着忠于自己的旧部与忠于杨隋的守军厮杀。 聂闻天平日里极少在人前展露武功,今日是真的让人大开眼界。不愧是武神之后,他手持一把宝剑冲在最前面,剑影四射,寒光闪烁,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和军官在聂闻天面前都是瞬间倒地丧命。 不大一会儿,聂闻天就冲到了这里的最高长官,大隋禁卫军团第三军统制田玄青身前。 “聂闻天,你居然勾结伪汉,背叛陛下!”田玄青怒道。 “放屁,聂某一直是大汉的臣子,今天就是来要你这叛臣贼子的首级的!” 聂闻天根本没有多废话,直接挺剑冲了上去。他凭借自己的威望一路召集起被分散各处的旧部打到这里,一切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不能给这些还不明所以的隋军守将任何整顿集结军队的时间。 田玄青也拔剑冲了过去,他是杨政侗的心腹将领,忠心没有问题,可惜武功就比聂闻天差了不少,只抵抗了十几招,便被聂闻天趁着侧身的机会一剑刺穿了脖颈。 不过就在此时,聂闻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抬头看向屋顶,喊道:“什么人?” 不过再仔细看,却什么人也没发现。 聂闻天皱皱眉,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便摇了摇头,收回剑,大声对四周交战中的士兵们喊道:“第三军的士兵们,我是聂闻天,现在,大汉监国武德亲王殿下已经带领十余万大军攻进了城,伪帝杨政侗已经被俘虏,叛将田玄青也死在了本将剑下! 你们以前也都是大汉红盾军团的军人,只是受你们长官的裹挟才不得不成了叛军,现在,我聂闻天以武神的名义发誓,只要你们调转刀锋,重新与我们站在一起,围剿杨隋叛逆,你们就还是大汉的军人,过往的一切既往不咎! 若是仍旧冥顽不灵,田玄青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 听着聂闻天的话,看着田玄青那血淋淋的人头,城墙上下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了…… 钟行保护着崔月芸躲在一处小巷里,等了半天,周航终于回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钟行急着问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圣都城隍 “出不去了,聂闻天反了,他带兵攻占了城门,亲手杀死了田玄青将军。”周航说道。 “这个聂闻天果然靠不住!”钟行恨恨地说道。 “我本想刺杀聂闻天,但他的武功很强,我还没接近就被他发现了,只能先退回来找你们。”周航继续说道。 “你谨慎一些是对的,现在公主殿下的安全最重要,看来暂时是出不去了,只能先在城内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钟行皱着眉说道。 “南城的贫民区有我几处秘密隐藏点,还是复国之前设置的,这些日子一直没用过,咱们去那边躲一躲,应该不会被发现。”周航说道。 “好,刘远风的人就是从南城攻进来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内城和北城,反而会忽视南城那些贫民区,咱们去那边躲一躲,正应了灯下黑。”钟行点点头说道。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弄几件平民的衣服来,咱们换了就走。” 周航说着便又一闪身离开了,看来这家伙果然跟刘远风一样,不仅轻功厉害,盗贼术也是一流。 与此同时,内城南门的大战也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杨政侗从驻守皇宫的部队和其余三面城墙的部队各抽调了一个营增援南城墙,这支近三千人的援兵赶到时,许荣也正好刚刚带着亲卫队冲上了城墙。 隋军的指挥官原本见到许荣那一队人冲上来之后势不可挡,已经觉得城墙守不住了,但及时赶到的援军又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立即趁着援军刚到、士气正旺的机会大举反攻,在城墙上这个狭小的范围内,隋军再次形成了绝对的兵力优势。 “将军大人,敌人的援军冲上来了,攻势太猛,咱们先撤下城墙吧。”亲卫哨长眼见这么打下去肯定无法保证许荣的安全,便立即劝道。 “屁话,本将已经说过,今日一战,我全军只有进,没有退!都跟着本将,既然冲上来了,就算死也要钉在这城墙上,只要坚持一段时间,后面的兄弟们冲上来的多了,这城墙就攻下来了!”许荣大吼道。 “是!兄弟们,保护好将军,决不许后退!”哨长咬牙对手下的亲卫士兵们喊道。 而杨政侗这第一军的士兵们也同样在玩命进攻,尤其是从皇宫增援过来的大隋第一军第一旅第一营,这几百人几乎都是跟王峰一样,被杨政侗从小养大的。 这些援军见到城墙上战况已经如此危急,根本不惧生死地猛扑了上去,好多士兵干脆一跃而上,抱着汉军的士兵跳下城墙,同归于尽。 许荣和他手下的士兵们也杀红了眼,很多人甚至被几柄长枪同时刺穿也硬挺着不肯倒下,真正做到了死也钉在那里,以至于隋军这波凶狠之极的猛攻竟然硬是没能攻破许荣和他的亲卫队用身体组成的防线。 此刻,城墙外侧是雪镰军团白色披风的海洋,城内侧是隋军橙色军装的海洋,一白一橙就像两股洪流在城头凶猛地碰撞着,翻腾着,最终化作红色的血河。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隋军最凶悍的几波进攻被挡住后,双方在城墙上进入了胶着的战况,双方士兵在那几乎不再移动的战线奋力厮杀,尸体都堆成了一道小山。 而这样的胶着,对后备兵力更多的汉军要更加有力。 于是,在隋军最初的锐气用尽后,汉军开始逐渐占据上风,雪镰军团的白色披风所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而隋军的橙色军装控制的范围则在逐渐缩小。 一旦有一方败象已现,占上风的一方就会士气更加高昂,攻势也会更加迅猛,而处于下风的一方则是士气渐渐低落,溃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越来越多的汉军涌上城头,城墙上彻底成了白色的海洋,象征隋军的橙色最终就像退潮的海水,被赶下了城墙。 “将军大人,我们已经占领城墙了,城门也已经攻破,蓝督帅已经带着大部队冲进城了!”雪镰军团的一个统领找到正以剑拄地、目视前方的许荣,开心地汇报道。 “将军大人?您没事吧?” 这个统领很快就发现了情况不对,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许荣的肩膀,结果,就这轻轻的一拍,许荣的身躯就像一座轰然倒塌的大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在许荣身边,他的整整一哨亲卫也已经全部战死。 “将军大人!” 这名统领和周围的士兵们顿时哭喊了起来,随后,一个个身披染血白披风的勇士,围绕着这具尸体拜倒在地。 他们发现,许荣其实早已经战死了,他残破的铠甲腔热血从身体里全都浇灌到了这屹立千年的圣都城墙上…… 皇宫之中,杨政侗一面令人整理重要物品装箱,准备先行运走,一面随时关注着战况。 在派出了一个营支援南门后,皇宫之中还剩下四个营,总共只有不到三千人的护卫部队。 “陛下,内城南门失守了,敌军已经攻进城,正向皇宫冲来,南面的守军全线溃败!”一个军官跑进来大声禀报道。 “什么!” 杨政侗之前听说汉军已经进入外城时,仅仅是捏断了玉筷,其余的一切表现还算镇定,但这次听说内城也被攻破,终于开始有些乱了方寸。 “陛下,还是先撤出城吧!”军官见杨政侗走来走去,就是不说话,便忍不住开口劝道。 “也只能如此了,立即派两个营到皇宫南门驻守,一定要挡住敌人,剩下的两个营保护朕从北门撤离!”杨政侗吩咐道。 “是!陛下!” 军官立即下去传令。 杨政侗也顾不上再收拾别的东西,立即在卫士的保护下向皇宫北门跑去。 结果刚刚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杨政侗便立即说道:“陛下,钟行将军派我回来禀报,聂闻天就是勾结伪汉的内奸,他已经带人杀死田玄青将军,占领了外城北门,万一城内有变,陛下切不可从北门走。” “什么,你们没能撤出城,芸儿怎么样?”杨政侗急忙问道。 “回陛下,钟将军和周将军已经带人保护公主殿下隐藏在外城的贫民区,暂时应该不会有事的。”这报信的人立即答道。 “那还好!既然聂闻天在北门,那咱们就去东门,从那里突围出去!”杨政侗立即下令道。 就这样,杨政侗又带兵向东跑去,可是这一次,又没有走多远,就见前面又有人拦住了去路。而且这次是一大队的人马突然冒了出来。 “崔相,好久不见了,本王大老远从北边过来,您这还没见一面呢,怎么就急着要走啊!” 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刘远风!” 杨政侗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他毕生的谋划和原本大好的形势全都是被眼前这个人搅乱了,这可谓是他目前最恨的人了。 “哈哈,崔相在龙椅上坐了几个月,竟然还能认识本王,看来还没完全被权欲烧坏脑子嘛。”刘远风冷笑着说道。 刘远风从密道进入皇宫已经有一会儿了,不过为了确保兵力足够,不得不先躲在密道出口所在的武英殿里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况,没有马上冲出来,而是等自己带的人都进入皇宫之后,才正式冲出来。 他判断出杨政侗首选的逃生路线应该是东门或者北门,便带着人从位于皇宫西南方向的武英殿向东北方向直插过来,正好堵住了杨政侗。对于刘远风这个超级路痴来说,这皇宫可谓是他唯一不会迷路的地方了。 “挡住他们!” 杨政侗一边下令,一边调头就往回走。他眼见刘远风身后的兵力足有上千人,就凭此刻他身边跟着的这点兵力,未必能赢过对方,而且刘远风是轻功高手,他可生怕对方突然飞身过来捅自己一剑。 “想跑,晚了!消灭他们!”刘远风也对身边的人下令道。 接着,刘远风便真的像杨政侗担心的那样,手提宝剑飞身追了过去,几个轻功最好的影卫也迅速跟上。 炎黄文摘:在圣都内城南门城墙上,有着一座纯铜浇筑的将军像,将军全身披挂着威武的铠甲,一袭披风似乎在迎风招展,他手持一柄宝剑拄在地上,目视远方,像一个战神守护着圣都城,这就是许荣将军像。许荣将军生前为大汉帝国整编第七雪镰军团第三十一军统制,一等旗将,在平定杨隋叛乱时,亲自冲上圣都城头,死战不退,确保了大军顺利攻进城内,剿灭杨隋叛乱,但他自己也从此永远矗立在了这圣都城头。后世的百姓将许荣将军奉为圣都的城隍、保护神,不仅在城内立庙祭祀,还在当年他殉国之处铸造了铜像纪念。而现在,供奉许荣将军的圣都城隍庙街区已经成为圣都城内与南市商业街齐名的大陆著名商业街,每日迎接着数以万计来自大陆各地的游客。——摘自大陆百科出版社《圣都旅游图志》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仇人相见 其余的士兵们则冲上去与杨政侗的卫队混战起来。双方都是忠诚度最高、战斗力最强的精锐,兵力也基本相当,你来我往,刀光闪烁,杀声震天,血肉横飞,整个皇宫之中顿时变成残酷而激烈的战场。 刘远风还是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追杀敌人,实实在在地展现出了天阶高手的可怕。 杨政侗身边的侍卫虽然都忠心耿耿地拼死阻拦,但在刘远风这样一个全力爆发的天阶高手面前,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时间,一个接一个地死在了刘远风的剑下,以至于跟在刘远风身后的十几名影卫高手都几乎没什么出手的机会。 “陛下,刘远风追的太紧,兄弟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臣去拖延一些时间,您快走!” 紧跟在杨政侗身边的禁卫旅统领大声说完,便转头带着最后十几名卫兵冲上去,与刘远风和那十几名影卫混战起来。 这个禁卫旅统领有着地阶初段的实力,实战经验也非常丰富,玩命地冲上来之后,还真是暂时挡了实战经验不多的刘远风几招,不过也就仅仅是挡住了几招而已。 杨政侗虽然也有着地阶初段的实力,但根本没什么实战经验,在这种危急关头,自然只能全力逃跑,根本不敢亲自参战。 他最近这几个月,过的虽然是皇帝的日子,但实际上远比当丞相的时候难熬的多,所以杨政侗此刻的体力还不如当日面对刘询志的时候,当他刚刚跑到前殿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刘远风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了。 “看你这几步跑的,哪还有地阶高手的风范,真是想不到,老头子最后居然连你都打不过! 想当年,他逼我练武的时候,就是像我现在这样,一眨眼就挡在前面了。当年,我没能从老头子身前逃走,今天,我也不会让你从我眼前逃走! 看到这前殿了吗,我听说,你就是在这里杀了老头子。如果他的灵魂还在这里,那就让他看看,我是怎么用他当年逼我学的武功,来给他报仇的。”刘远风看着杨政侗,冷冷地说道。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有密道?不可能啊,若是有密道,刘询志和刘远磊怎么会死。”杨政侗不甘地问道。 “你猜对了,我确实是从密道进来的,而且密道直通城外!为了让你相信皇宫里没有密道,大哥在我出城那天特意带兵出城夜袭,让你以为我是趁乱从北门离开的。 最后,我父皇和大哥更是用生命来让你相信,皇宫之中没有逃生的通道,为的就是今天我能顺利从密道回来要你的命!” 刘远风此刻的语气充满哀伤与仇恨。 “真是想不到,朕筹谋一生,机关算尽,最后竟是败在了你的手里!看你这轻功,应该已经不仅是地阶了吧,朕竟然遇到了三千年来,第三个把刘宗轻功练到天阶的人,这是天要亡朕啊!”杨政侗停下脚步,看向刘远风说道。 在前殿门口挂着的那些大红灯笼的映照下,两个人在地面上映出了两个长长的影子。 此刻,皇宫内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应该是外面的汉军主力也已经在蓝宝音的带领下,攻进了皇宫之中。 杨隋政权禁卫旅的士兵们正在做最后的抵抗,这一切都像是五个多月前圣都血夜的翻版,只是双方的角色互换了一下。 “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想要一个人的命!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来,我一心只想做一个快活王爷,吃喝玩乐,什么正经事儿都不想干,而我也确实活的非常轻松自在,是你,非要逼我结束这样的日子!”刘远风恨恨地说道。 “哈哈,你只想做个快活王爷?你们三个兄弟不愧是刘询志的儿子,都是一辈子玩世不恭,不肯在正经事儿上多用些心思,非要死到临头的时候才能像点样子。 刘远达那个武痴一心扑在练武带兵上,直到兵困落龙岭的时候,才开始思考打仗以外的事情,也才猜到朕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想方设法给刘询志报了信。 而刘远磊是朕一手教出来的,那个书生平日里只肯管已经摆到他桌案上的公文,桌案以外的事情从不过问,直到自家的都城都被攻破了,才肯主动去为江山社稷做点什么,用他自己的脑袋在朕身边埋了聂闻天这根钉子。 这都不算什么,朕真正看错的人,反而是你这个表面上只对吃喝玩乐感兴趣的纨绔皇子,只有你跟朕一样骗过了所有人,暗地里却一直在准备着!”杨政侗冷笑着说道。 “你倒是真瞧得起我,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表扬啊!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你想多了,我跟你永远都不是一类人,我从没想过要去算计谁,更没有暗中准备什么,我只想让自己活的轻松一点。”刘远风说道。 “你敢说没暗中准备什么?你从小就是大陆闻名的纨绔皇子,可若真是如此,自然神教那天下第一的百万教众是从哪来的! 古卑族那几十万铁甲骑兵凭什么听你的调遣! 十九军团那十万被朕扔出去的垃圾,怎么会成为那么顽强的精锐! 朕殚精竭虑几十年的心血,又何至于毁于一旦!”杨政侗怒道。 “呃……事情跟你想的并不一样,但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心术不正者只能得逞一时,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是输给我,而是输给了你自己。 顺便再说一句,你表扬人的方式很特别,你要是再这么不停的夸我,我该不忍心要你的命了。”刘远风嘲讽地说道。 “你在嘲笑朕!哈哈,没什么,你确实有资格嘲笑朕,朕本该早些发现你才是最大的威胁! 早在你借助禁卫军消灭龚未央的天青帮的时候,朕就已经发现了自然神教的存在,但朕却误以为那是刘询志在敲打我,根本没在意你这个小娃娃。 后来,王峰与朕秘密见面,竟然被你撞见,朕本应除掉你灭口,却仍然没有重视你,仅仅是让刘询志封你做暂十九军团的都统制,以为这样就能把你的精力都拴在军营里。没想到,那群军中的刺儿头竟然会被你这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驯服,反而增加了你的实力。 当朕好不容易在碾山山脉招纳了数万大军后,却被你带着暂十九军团剿灭了,紧接着又跑到古卑人那里跟蓝铁宏打得火热。那时候,朕才真的开始重视你了。 但那时你的羽翼已经渐渐丰满,朕的复国大计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如若对你动手,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影响全盘计划。于是,朕说服刘询志让你到风扬书院历练,让你走的远远的。 直到朕把一切都布置妥当,才让你回来给刘询志祝寿,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你们父子四个一网打尽,不留后患。但又没想到,你竟然已经练成了天阶轻功,从朕的手心里跑了出去,最终让朕功败垂成。 朕真的无法相信,你现在的年龄才只有二十出头!你的心智绝不该是这个年纪的人所能具备的。” 杨政侗说了长长的一段话,而每句话都透着浓浓的自责,后悔没能早些除掉刘远风。 “如果你真觉得我的心智不像实际年龄,那等你一会儿到地府见到阎王,好好问问他们就明白了。 不过你真的高看我了,我若是真的从一开始就像你一样,费尽心机在暗中谋算,那我早就该看清你那虚伪的面具下,是怎样丑陋的嘴脸了。 早在你借着普及教育的名义,在民间推广思辨之学的时候,我就该怀疑你有不臣之心! 刘宗是炎神血裔,大汉立国三千年,威望极高,民心归附!于是你便想通过启迪民智来减弱百姓对刘宗的盲目忠诚,可惜,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只是思维比较超前开明而已。 当你借着组建暂十九军团的机会,把各个军团中那些不容易掌控的人都排挤出来的时候,我本应猜到你是要更好地掌控那些军队。可惜我却中了你的圈套,真的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了暂十九军团,完全没有想更多的东西。 当我查到碾山山脉那几万土匪有个幕后的主子,并且这个人很可能是朝中重臣的时候,我本应好好调查,但我却被你算计着去了大陆西南的风扬书院。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活的很潇洒、很自在,根本没有想到,背后竟然还有你这么一只手在悄悄操纵着,我接连从你挖的一个坑中跳进另一个坑中,竟然毫无察觉! 我们兄弟三个,若是有一个人能够早一点多替父皇分担一些,替他多想想,都不会让你得逞。” 刘远风竟然跟杨政侗一样,说出了这一长段自责又后悔的话。 “哈哈,听这厮杀声,朕的军队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么些年来,你没看清朕,朕也没看清你,但到最后,还是你赢了! 该说的话也都说的差不多了,虽然朕知道,现在求你放过杨氏一族是没用的,但朕临死之前,唯一能为杨氏一族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杨政侗说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 尘埃落定 “怎么,你还想让我饶了你那些族人,让他们继续找机会造反?”刘远风冷笑着问道。 “朕没有儿子,到我死之后,杨氏嫡支也就断了。剩下的那些杨氏旁支子弟,都是胆小无能之辈,对你们刘宗没有威胁。希望杨、刘两家千年的恩怨,能用朕的死来画个句号吧。” 杨政侗的情绪已经不再那么激动,语气也淡然了许多。 “刘、杨两家的恩怨本已千年未提,是你又重新捡了起来,用作你实现个人野心的借口。 但是,你难道认为,这仇恨是你捡起来的,你就同样有权力决定什么时候再放下去吗? 没想到你都快要死了,还这么自以为是。”刘远风嘲讽着说道。 就在这时,大队的汉军士兵已经围拢了过来,皇宫中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杨政侗的禁卫军虽然抵抗的很顽强,但终究还是寡不敌众,大部分已经战死。 “好吧,那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朕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了。朕知道,在一个天阶轻功高手面前,想自杀都是奢望。你准备用什么样的酷刑来要朕的命,凌迟、烹杀、活埋、腰斩还是点天灯,随便吧。”杨政侗平静地说道。 “其实你真的很可怜,你这一辈子都没有真实的活过,也什么都没有真正拥有过,为了一个虚幻的梦,你放弃了一切,亲情、友情、爱情,生命、健康、快乐,你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些你放弃的东西,才是真正宝贵的!如果能有办法让我父皇和大哥、二哥活过来,我愿意放弃一切功名利禄,可惜,你是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本王没有折磨人的爱好,虽然你必须要死,但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算是可怜你这个愚蠢的人,本王赐你自裁。”刘远风说道。 “那就多谢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若再来一次,朕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杨政侗说完这句话后,缓缓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他转过头,看了看前殿里面那高高的龙椅,然后双手握住剑柄,猛地挥起,自刎。 一道鲜血自杨政侗的脖颈喷出,溅在了前殿门口那高悬的古朴匾额上。 刘远风亲自上前检查了一下,确认杨政侗已经气绝身亡,这才站起身说道:“立即传令蓝宝音将军,尽速剿灭城内残敌。任命聂闻天将军为京畿军务大臣,米显椿继续担任京兆尹。传令聂、米二人尽速稳定圣都秩序,全城搜捕躲藏起来的杨隋余孽。” “是,殿下。” 传令官立即转身离开。 刘远风则亲自带兵逐个宫殿搜捕剿灭杨政侗的残余力量,并将宫女和太监们集中看押。而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杨政侗的内侍总管坤公公的住处。 当刘远风带着人来到坤公公的住所外时,只见房门紧闭,门外有两个小太监。他们见到刘远风过来,忙跪伏在地。 “坤公公呢?”刘远风问道。 “回殿下,坤公公在……在里面……他刚刚让我们帮他……他……”两个小太监浑身颤抖着说道。 刘远风闻言,立即上前一脚踢开了房门,迎面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双悬在空中的腿。抬眼向上看,只见坤公公已经披头散发、吐着长长的舌头,借助一根悬在房梁上的白绫上吊自尽了。 刘远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皇宫中,一种熟悉的孤独感再次袭上心头。 他曾在这皇宫中住了那么多年,那时在这里能经常见到的熟人并不多,也就只有刘询志、刘远磊、刘远达、苏云清、坤公公和经常进宫议事的崔坚,如今这些人全都死了,而他却被逼着成为了这座宫殿新的主人。 漫长的除夕夜终于过去,新年的太阳缓缓在地平线上升起,刘远风没有去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御书房,也没有坐到那前殿的龙椅上,而是回到了他当年在宫中居住的僻静偏殿,在那个伴随他成长的小书房中主持大计。 “殿下,蓝宝音将军来了。” 刚刚被解救出来的原武德亲王府总管太监小柱子兴奋地站在刘远风身旁,他已经被刘远风任命为“暂代内侍总管”了,也算是傻人有傻福的代表。 “阿福,情况怎么样?”刘远风见蓝宝音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便先开口问道。 “整个圣都城已经都被咱们控制了,内、外城所有的城门都已经占领,有组织的抵抗已经都被消灭,咱们的部队正在搜索剿灭小股的残存叛军。 聂闻天将军招降了八千多人的旧部,正在内城中逐个府邸清剿搜捕杨隋的臣属和册封的贵族。 米显椿正带着人稳定外城的治安,抓捕叛臣贼子和趁火打劫的匪盗之徒。” 蓝宝音一边说,一边拿起刘远风桌案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猛灌了几口。 “辛苦了,不过你暂时还不能休息,虽然杨政侗死了,圣都也被咱们打下来了,但实际上杨隋军队的主力还在。 如今在甘河郡那边,还有第七、第八两个军团外加杨隋禁卫军团的两个军,在上安郡东北还有一个第六军团,在河阳郡那边还有第五和第九两个军团,在东部三郡还有第三和第四军团,在克图山脉还有禁卫军团的一个军。 这些军队都加起来,起码也有六十万人左右,而现在咱们和冰冰那边的军队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到四十万。”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你就直接说要我做什么吧。”蓝宝音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说道。 “其实杨隋叛逆的几十万军队里面,真正有战斗力的并不多。河阳郡那两个军团就让冰冰的部队去对付,东部三郡那两个军团也可以暂时先放放。咱们眼下要立即解决掉的,是甘河郡和裕京郡这最大的一股敌人。 所以,你立即带五万骑兵北上,趁敌人尚未掌握圣都这边的详细情况,还没推举出新的主子时,先与唐永起联合消灭克图山脉里的那个军。然后,再与寇全功南北夹击杨隋在甘河郡的部队。这两仗打赢之后,才真的能算是大局已定。”刘远风说道。 “好吧,我明白了,但是我带走五万人的话,你这边会不会太空虚了。”蓝宝音担心地说道。 “没什么,圣都附近已经没有大股的敌军。而且,在消灭克图山脉的那个军后,你要让唐永起立即带着神教的人进驻圣都,复国这一屁股的破事,要是没有他,我自己玩不转。 到时候,唐永起还能带进来几千人,再加上聂闻天的八千人,城内的总兵力也能有四、五万了,够用了。 对了,你顺便通知许荣,让他带第三十一军守住圣都内外城所有城墙和城门,留下的那一万古卑士兵配合聂闻天和米显椿,在城内抓捕残敌余孽。”刘远风说道。 很显然,面对眼前的乱局,刘远风在最关键的城门防御上,还是最信任从北面带来的雪镰军团。而重新归附来的原聂闻天旧部,难保不会藏有一些投机分子或别有用心之人。 蓝宝音闻言愣了一下,犹豫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许荣将军,已经在进攻内城南门的时候,战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刘远风吃惊地问道。 在刘远风看来,以八万精锐进攻只有几千人驻守的城门,怎么也不该有统制级别的高级将领阵亡。 “嗯,他主动申请要带三十一军打头阵,我就说让他先打,不行的话,我再带狂战军团上,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玩命,亲自冲上城头……” 蓝宝音说着说着,也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唉,你啊,难怪时金蝉总批评你,说话总是不动脑子!许荣不是为了攻破南门而死的,他是为了在你们古卑军人面前维护炎族军人的荣誉而战死的!”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我会跟寇全功他们道歉的,我当时真没想太多,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蓝宝音小声嘟囔道。 “算了,道歉只会越抹越黑,反而加深矛盾。这事儿也怪我,还是低估了炎族军人跟古卑军人之间的隔阂。 这样吧,我立即下诏,追封许荣为一等上将,荣烈侯,让他的儿子继承爵位。再将内城南门改名为荣烈门,以后还要在城墙上为许荣树一尊铜像。到时候,你要跟我一起去祭奠他。”刘远风无奈地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以后说话会小心一些的。”蓝宝音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低着头小声说道。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杨政侗将他的一生、他的一切都用在了复兴大隋的迷梦中,除了这个迷梦,他一无所有,当这个迷梦最终破碎的时候,他的心便已经空了,他的灵魂也已经先于**而亡。所以,他自尽之前,显得非常平静,但这种平静并非是无惧死亡的镇定,而仅仅是一具已经失去灵魂的躯壳的正常表现。” 第三百六十六章 寒冷密报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明白,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孤身在圣都当人质的古卑小男孩儿了!那时候你是弱者,需要时时展现你的硬气,让别人不敢欺负你。 而现在,你已经是带着十万古卑骑兵驻扎在炎族人聚居区的强者,你需要处处以谦卑的姿态去待人,这样才能缓和炎族人对古卑人的惧意,为你们赢得好感。 就像刚才,你管聂闻天召集旧部叫‘招降’,这就不对!以后对外不能说他们是投降我们,而是要说他们像聂闻天一样,都是假意投靠杨政侗,一直忍辱负重潜伏在敌人心脏的大汉勇士!明白了吗?”刘远风又继续教训道。 “好吧,我明白了,我先带兵去克图山脉了。” 蓝宝音生怕刘远风再继续教育个没完,便立即转身跑了出去。 “唉,真怀念当快活王爷的日子啊!地府那两个家伙果然在给我下套,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刘远风看着蓝宝音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一直忙到中午,刘远风才躲起来睡了一觉,小柱子非常尽责地把所有想来请示汇报的文臣武将都挡在了门外,并传达刘远风的口谕:城里的事情,聂闻天和米显椿可以先行处置,事后报备即可。 夕阳时分,刘远风终于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殿下,别的人我都打发走了,就只有这个家伙,一直赖着不走,还不说自己是谁。”小柱子上前说道。 “臣寒冷参见殿下!” 那人立即向刘远风施礼。 刘远风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人,立即快走了两步,上前将寒冷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原来是寒大人,我不知道您在外面等着,失礼了,有什么事吗,快进来说。” 随后他又转头对小柱子说道:“以后若是寒大人有事找我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现在守在外面,我与寒大人谈话期间,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等在外面的人正是原大汉帝国的司隶校尉寒冷。在圣都城破后,寒冷一直躲在城内,逃过了杨隋军队的多次搜查,并且联系上了自然神教的秘密据点,通过这些据点,将城中杨隋政权的各种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到了雪原城刘远风的手中。 毕竟自然神教的暗影堂虽然触角伸的也很远,但在杨隋朝堂上还是力量薄弱,正好寒冷的情报系统可以填补一点这个缺漏。 可以说,刘远风能够在雪原城中掌握杨隋政权朝廷里的各种最新情况,尤其是了解聂闻天等人的种种表现,都是靠着寒冷的帮助。 如今,大汉军队重新占领了圣都,寒冷也可以结束东躲西藏的生活,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皇宫中了。 刘远风带着寒冷进了里间之后,笑着说道:“寒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多亏有您在城内冒险相助,不然我们对杨政侗这边的情况就一无所知,更不敢贸然行动了。” “搜集情报是臣的本分,不敢居功。殿下,臣听说您上午已经下令,急召整十九军团都统制张冰回圣都,想必是将要对他委以重任吧?”寒冷没有跟刘远风过多寒暄的想法,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刘远风诧异地看了寒冷一眼,心道自己该重用哪个大臣这种事情,应该不归司隶校尉管吧。 不过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刘远风也不会摆谱或者去责问寒冷,况且寒冷既然问这件事,肯定有其原因,于是开口说道:“张冰将军在这半年里立下赫赫战功,整个炎黄大陆都无人不知,自然应该提拔重用嘛。怎么,寒大人觉得有何不妥?” “殿下,臣这里有一份情报,请您过目。” 寒冷没有多说话,而是将一个信封交给了刘远风。 刘远风不知道寒冷要干什么,但他早就知道寒冷的臭脾气比张冰强不了多少,便也没有多废话,直接接过了信封,拿出里面的情报,仔细看了起来。 其实情报的内容并不长,只有半页纸,但刘远风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而且眉毛也皱了起来。 最后,刘远风放下信,收起了笑容,冷脸看着寒冷,说道:“本王成为大汉监国亲王,你可有不服?” “殿下乃先皇唯一在世的嫡皇子,臣自当效忠殿下,绝无二心。”寒冷淡然答道。 “那么本王在雪原城的时候,已经下令,将帝国司隶校尉所属情报系统与自然神教暗影堂的情报系统进行整合,并以张冰将军为主持者,你为副职,此令你可接到?”刘远风又问道。 “臣已接令,并与暗影堂张文堂主取得了联系,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整合,实现了情报共享与互助。”寒冷答道。 “很好,张冰将军因为一直在代、楚领兵作战,所以暂时无力直接掌管两个情报系统的整合,但是,他仍然是你的顶头上司!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调查你的顶头上司了?”刘远风怒道。 “殿下,对张冰将军的调查,很早就开始了,这是先皇的旨意,而且不光是张冰将军,您身边所有的人,陛下都让我们进行过调查。”寒冷平静地答道。 刘远风闻言,一阵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信封里的事情,你决不可再让别人知道。” “臣明白,殿下,出身特殊并不代表对大汉就不会忠诚,不过,他有意隐瞒身世,就值得怀疑了。 臣知道张冰将军最近刚刚制定了一个柳絮行动,下令情报部门执行,内容则可以与这个情报相印证,恐怕是别有居心,请殿下务必防备,三思而定。”寒冷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不必再管,尽好你自己的职责就是了。”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是,臣告退。”寒冰施礼道。 “等一下,杨政侗化名为崔坚潜伏朝堂多年,结党密谋,搞出这么大动静,为什么情报系统在事先没有任何发觉?”刘远风问道。 “殿下,杨家密谋了几代人,隐藏极深,我们没能事先查出,确实是失职。 不过,情报机构虽未能查出他是杨氏余孽,但早已查出崔坚结党营私,拉拢军队,培植势力,并都详细禀报了先皇。 可惜先皇念其往日功劳,不愿处置,而是想让后人来处理,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搁置了。”寒冷答道。 “原来如此,老头子想当乾隆,可惜崔坚不是和珅啊!寒大人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大汉刚刚收复圣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需要您帮忙的地方就更多了,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次见您的头发都白了不少了。” 刘远风先自言自语了一句寒冷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又勉慰了寒冷几句。 “谢殿下关心,臣受先皇厚恩,自当为大汉鞠躬尽瘁!臣告退了。”寒冷说完便退了出去。 刘远风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寒冷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寒冷从头到尾都在强调,他之所以效忠刘远风,完全是看在刘询志的面子上,而不是刘远风多有威信,估计这也代表了很多汉室老臣的心声,毕竟刘远风之前这二十多年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 随后,刘远风又低头看了看手头的那份情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亡国太子,借汉复国吗?” …… 日落西山,圣都城内的各家各户,只要主人还在,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就都亮了起来,往年这个时候,城内都是最热闹的,尤其是繁华的南城,但今年的大年初一之夜就很冷清了。 虽然刘远风亲自定下的宵禁时间要从子时才开始,但此刻街道上仍旧只有来回巡逻和搜捕杨隋叛党的兵士,普通的行人很少。 已经换上便装的刘远风独自走在街上,看到这冷冷清清的街道,不禁叹了口气,上位者你来我往的厮杀,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当然,此时最痛苦的人其实是被刘远风留在宫里的小柱子,他需要替刘远风挡住所有想觐见的人,隐瞒住刘远风悄悄跑出去的事情。 冯记一品轩是城内少数还坚持开门营业的酒楼之一。 原本,酒楼里大大小小的席面都已经被预定了,但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却没有任何一家提前预定酒宴的豪门大户前来用餐,他们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出门,甚至很多人可能已经成了刀下之鬼。 刘远风走进酒楼,店小二还是上次的那个,他对刘远风还有印象,立即上前热情地招呼了起来。 “一荤两素一汤,还是送到二楼,再来一壶酒吧。” 刘远风一边随口说着,一边向二楼走去。 “好嘞,客官稍候,马上就好!” 店小二立即转身进后厨传菜。 一楼基本没有客人,刘远风走上二楼后,也只看到两三桌客人在用餐,而且都很低调地小声交流,没有敢大声说话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再会伊人 刘远风看向往日常坐的那个桌子,是空着的,没有别人占据,但也没见到那个他期待的身影。 刘远风走过去,坐在了那里,不管女孩来不来,他都想等到子时宵禁再离开,而且坐在这里的感觉也比坐在皇宫里轻松的多。 不大一会儿,酒菜便送了上来,刘远风一边透过窗户欣赏着外面的景色,一边自斟自饮,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过往的一幕幕场景和正在面对的一团乱局,在刘远风的眼前不断闪现,让他这个平时几乎不喝酒的人都慢慢喝掉了半壶酒。 就在刘远风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对面的楼梯口终于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窈窕身影。 刘远风忙运功把酒气压下,清醒了一下大脑,看清了刚刚走上二楼的正是裹着一身白色裘衣的崔月芸。跟上次见面时相比,她身上本就不多的佩饰这次更是全都没了,看上去也更加素雅而憔悴。 这时,正赶上崔月芸也正站在楼梯口看向刘远风的方向,四目相对,刘远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崔月芸则走到桌前,坐在了上次坐的位置上。 两人这几天都经历了很多,心中都有很多话想说,但却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便互相凝视了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刘远风看出崔月芸两眼发红,似乎刚刚哭过,便开口问道:“这几天过的好吗,怎么好像刚刚哭过,你爹爹还在逼你嫁人吗?” 崔月芸叹了口气,眼圈里再次涌出了泪水,嘴里说道:“不会了,爹爹再也不会逼我嫁人了,他……已经不在了……” 刘远风楞了一下,缓缓站起身走过去,将崔月芸抱住,崔月芸则伏在刘远风的怀中再次大哭了起来。 刘远风一边轻抚着崔月芸的秀发安慰着,一边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场内乱害死了太多的人,这一切都应该尽快结束,不能再这样乱下去了。” 崔月芸就这样在刘远风的怀中哭了起来,将心中的悲伤都发泄了出来。 许久,崔月芸渐渐止住哭声,坐了回去,擦干了眼泪,说道:“谢谢风哥哥,我没事的。爹爹有这样的结局,我早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 “芸芸,节哀,爹爹虽然走了,但风哥哥还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刘远风拉着崔月芸的手说道。 崔月芸并没有接刘远风的话,虽然她非常想一直陪在刘远风的身边,一直被她的“风哥哥”保护着,但如今的她已经成了大汉帝国的头号通缉犯,任何亲近她的人都会受到牵连,于是她转而开口问道:“风哥哥,你这些日子去办的事情还顺利吧?” “就算是顺利吧。”刘远风简单地回答道。 “可是风哥哥为何还是愁眉不展呢,上次见面你尚且滴酒不沾,这次你却独自喝了这么多的酒。” 崔月芸非常细心地观察到了刘远风的内心并不高兴。 “唉,很多事情,不管做没做成,都不值得让人高兴。” 刘远风叹了口气,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芸芸,假如我最信任的人有可能会背叛我,我是否应该怀疑他,是否应该继续信任他?” 崔月芸听了刘远风的话后,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过刘远风身前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也一饮而尽。 然后她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人活在这世间,不断地争名夺利,绞尽脑汁,最终失去一切,甚至身败名裂,身首异处,到底又有何意义,等到死后还不是都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我们都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何必为了那些无意义的东西而苦恼呢!” 崔月芸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也见到了太多,如今这两句有感而发的话说出口后,倒是给了刘远风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刘远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游戏人间,对什么都看的很开。但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将他硬生生拉进了漩涡中,让他也开始有些迷失,而崔月芸的话又将他拉了出来,让他重新找回了真实的自己。 “芸芸,谢谢你,你让我重新清醒了!是啊,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何必去在意这个世界里的功名利禄呢,更不必为了这些虚华的东西去怀疑自己视为手足的兄弟。”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风哥哥,最近见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也只是随便感概了一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风哥哥能够平安。”崔月芸望着刘远风,深情地说道。 “放心吧,风哥哥不会有事的……芸芸,嫁给我吧,跟我走吧,让风哥哥保护你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了!”刘远风紧紧握住崔月芸的手说道。 崔月芸听着刘远风的话,眼中再次流出了泪水,她的心中非常激动,但嘴里却只能说道:“对不起,风哥哥,芸芸也想嫁给你。但是现在,芸芸还不能跟你走,爹爹刚刚过世,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需要把一切都料理好之后,才能再来找风哥哥。” “我知道芸芸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但这就更需要有个人来帮你!相信我,不管你遇到多大的麻烦,我都会帮你解决的,我一定会保护好芸芸的。”刘远风继续说道。 “风哥哥,我知道你是真心对芸芸好,但是这些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三个月后,咱们再在这里见面,好吗?” 崔月芸虽然外表非常柔弱,还经常会哭,但实际上内心非常刚强,心里认定的想法就绝不会轻易改变,这一点还真是很像她的父亲。 “那……好吧,芸芸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来找我。” 刘远风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崔月芸,说道:“这个东西你拿好,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就把它亮出来,会有人带你来找我的。” 崔月芸接过刘远风递给她的东西看了看,那是一个很小的令牌样的东西,材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复杂的符号,还有四条各不相同的线条。 “谢谢风哥,放心吧,芸芸不会有事的。” 崔月芸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但还是小心地收好,放在了怀里。 其实刘远风虽然还不知道崔月芸的真实身份,但也猜到她的家族很可能是杨政侗一方的人。 毕竟从崔月芸的衣着和气质谈吐明显可以看出,她定是生在富贵之家,又在杨隋控制圣都时期得势,而在汉军攻克圣都之后,她的爹爹竟然就死了,很可能就死在昨夜的混战之中。 因此,刘远风才将自己的令牌给了崔月芸,他猜测自己的手下们正在抓捕的杨隋余孽中很可能就有眼前的少女,希望能够在危急关头用自己的令牌救下少女。 他虽然是大汉名义上的监国亲王,但此时此刻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蓝宝音出征后,此刻的圣都城中,所有的重臣和军队都不是刘远风的心腹,他的地位和权威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稳固。 就在刘远风和崔月芸在酒楼内互诉衷肠的时候,酒楼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小雪。两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正顶风冒雪躲在酒楼对面的房顶,监视着酒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公主在这种时候还要冒险来见的,到底是什么人?”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道。 “不知道,但看公主这么坚决,不见到这个人就不肯离开,应该是对她很重要。对了,现在形势变了,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应该尽量少叫公主,还是叫小姐吧,免得被人听到,暴露身份。”另一个黑衣人答道。 “好吧,难道是小姐有了心上人?” “小姐这些年连大门都不出,哪来的心上人。” “前段时间不是偷偷跑出去过一次吗?” “这么说的话倒是真有可能,我当时就是在这个酒楼门口找到她的。” “那咱们今天一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夺走了小姐的芳心。” “唉,这雪怎么越下越大了,早知道就不该穿这套单薄的黑色夜行衣。” “你还说呢,我说多穿一点,结果你不干,我都快冻僵了!” “你年纪轻轻的怕什么,我这老头子都没说冷!阿嚏!” …… 炎黄文摘:自然令,自然神教教主令牌,也是教内最高级令牌,令牌所到如教主亲临,凡自然神教之人,见令如见教主。此令牌只能由教主在部署特殊任务时亲手赐予最信任的人,且任务完成后需马上交还令牌,不得长期持有。令牌材质看似普通,实则由天外陨铁熔铸,坚硬异常,核心图案为象征火、水、土、风的四道条纹,四周则是无人认识的神秘符号,据传乃是创教教主大汉成祖陛下亲自设计,那些符号被陛下称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文字,但至今未能破解。——《大陆百科全书·宗教常识篇》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战而胜 “快看,小姐出来了!”一个黑衣人突然小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另一个人非常惊讶地说道。 “我想起来了,上次小姐在酒楼门口送走的那个人的背影,应该就是他!” “看来他和小姐可能都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咱们快回去,不能被小姐发现咱们跟踪她。” “好,这件事该怎么应对,咱们回去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 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洒着雪花,与崔月芸那一身洁白的裘衣融为一体。刘远风站在酒楼门口,看着少女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刘远风又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皇宫的方向。 这一幕同两人上一次分别时是如此相似,只是两人的位置和方向对换了一下…… 河阳郡北部,张冰以整十九战旗军团为主力,以各地的民众自卫军为辅助,共集结了十五万大军,分左右两路北进,向隋军第五和第九军团的驻地气势汹汹地压了过去。 张冰骑在战马上,抬头看了看天色,转头下令道:“扎营。” 田虎在一旁不解地问道:“督帅,我们距离敌军的营地已经不远了,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再急行军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敌军的营地外了,为什么要在这里扎营。” “是啊,督帅,咱们完全可以用骑兵疾驰突袭的方式解决那两个军团,为什么要以步兵的行进速度在大路上走两天呢?”赵汉也有些忍不住地问道。 张冰一般是不喜欢重复或者解释自己的命令的,但田虎和赵汉又都是他非常看重的将领,出于培养他们的目的,张冰会偶尔做一些简单的解释,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将军们,开口说道:“死的人够多了。” 说完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张冰便不再搭理那些仍旧摸不着头脑的将军们,径自去检查大军扎营的情况了。 而负责另一路大军的孙迪和邹华,应该是早已得到了张冰的指示,基本与张冰亲自带领的那路部队保持着相同的行进速度和距离。 十五万的汉军就这样,在距离隋军营地并不算多远的地方美美地睡了一夜,甚至都没怎么派斥候去侦查。 第二天一早,汉军按部就班地起床,早操,吃饭,拔营,出发。 一直到日近中天的时候,才终于来到了隋军大营的外面。 而几乎同时,孙迪和邹华率领的另一路大军也赶到了隋军营地的另一侧。 当十五万大汉军队盔明甲亮、威风凛凛地在营地外列好阵势后,眼前的景象却让汉军将领们不明所以。 他们料到胆小的隋军是不敢出来与他们野战对决的,但起码也应该谨守营地,严阵以待吧,但是眼前却完全不是想象的样子。 整个隋军大营连各处的营门都没有全部关闭,营地四周的防御设施上更是几乎没有士兵驻守。远远望去,营地内似乎还非常混乱,大队的士兵们毫无秩序地跑来跑去,而且人声鼎沸,吵闹异常。 “他们这是怎么了,咱们双方兵力差不多,就算他们害怕,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田虎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督帅,咱们是否应该冲锋?”赵汉问道。 张冰没有回答他们,而是就那么在战马上看着隋军营寨的方向。 不大一会儿,营地里跑出了一骑快马,上面坐着一个身着隋军军服的军官,直奔张冰那面醒目的帅旗所在的方向而来。等他离得近了之后,可以看清他的军衔是一名骑校,应该是一个营级的军官。 张冰身后的卫兵准备上前拦截来人,却被张冰用手势制止了。 那名隋军的军官骑马跑到距离张冰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时,翻身跳下战马,走了几步,接着便冲着张冰行了一个自然神教的教礼,口中说道:“属下参见执法副教主!” 田虎和赵汉等汉军将领互相看了看,这才知道来人竟然是自然神教安插在隋军内部的人。不过既然如此,他怎么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跑过来拜见张冰,岂不是让隋军的人都看到了吗。 “营内是何情况?”张冰开口问道。 “回副教主,昨日清晨,营地内的隋军得到副教主已经率领大军向这里开进的情报。午后,营地内又得到了圣都已经被教主夺回且杨政侗已经受诛伏法的消息,整个营地内便人心浮动。 昨日傍晚,两个军团的旅以上军官们聚集在一起,召开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会议,但没有拿出任何有效的对策。又得知副教主大军已近,所有人都知道大势已去,两个军团的都统制便趁着夜色,换上便服,悄悄带着亲信率先逃离了军营。 黎明时分,巡逻的士兵们发现营地内已经没有任何旅以上的军官了。从那时起,营地内就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大批的官兵开始逃离,像属下这样的营级军官已经算是现在营地内最高级的军官了,而且也没剩多少了。”那名军官详细汇报道。 “哈哈,难怪督帅一路行军都不着急,原来就是要用这步步紧逼的气势吓跑这些胆小鬼!”田虎笑着说道。 “是啊,咱们有飞鸽传书,收到圣都那边的消息要比他们快的多。所以督帅要慢些进军,多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也收到杨政侗的死讯,然后自乱阵脚!督帅真是算无遗策啊!” 赵汉这马屁拍的也算是发自内心了。 “缴械投降,免死遣散。” 张冰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是,属下这就回去组织营地内剩余的人出来缴械投降。” 那名军官说完,便起身上马返回营地。 张冰随后示意了一下,周围的汉军将领们立即带着部队冲出,将隋军的营地彻底包围了起来,并将几个营门的方向重点派兵监视着。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营地各处营门开始陆陆续续地走出一些隋军的士兵。他们忐忑地走到汉军面前,放下了武器和盔甲,然后从汉军手中领取了一点盘缠和干粮,又在登记姓名和籍贯后,得到了一张通关路引,踏上了返乡的旅途。 见到汉军确实没有杀降,营地中剩余的士兵们终于开始大批地走出来投降…… 到了傍晚时分,大隋第五军团和第九军团已经彻底结束了耻辱而短暂的历史,不复存在。 晚饭后,在原隋军营地的中军帅帐中,张冰召集了整十九战旗军团所有旅以上的军官议事,参军孙迪传达了刘远风急召张冰回圣都的谕令。 孙迪接着又开口说道:“各位,如今我们已经彻底解决了原代、楚两国四郡境内的全部敌军。明日,战旗军团主力就将开拔回圣都。 而我们在这四郡组织的各路民众自卫军,将按照监国武德亲王殿下的命令,重新整编为两个军团,承担这四个郡的治安与防卫。” “可是这样的话,帝国对这四个郡的控制就会变弱啊,目前四郡的局势只是初步稳定,战旗军团不该这么早就离开吧。”马元野忍不住问道。 “从稳定对新占领的四郡土地控制的角度来看,战旗军团确实不应该这么早离开。但是现在,圣都那边更加需要我们。”孙迪答道。 “为什么呢,圣都那边的兵力并不算少啊!而且杨隋逆贼的残余兵力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再威胁圣都了。”葛成乾也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 孙迪犹豫了一下,又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张冰,这才接着说道:“透彻一点,但你们听后都必须烂在肚子里,不许外传! 如今圣都那边的兵力确实不算少,但是说来说去,狂战军团虽然有蓝宝音将军在,但毕竟是外族的军队。殿下如果不通过蓝将军,可能连一个古卑士兵都命令不了。 而雪镰军团内部又自成体系,他们只是忠于大汉,而不是忠于殿下个人,这些都不是监国亲王殿下的亲信军队。 之前有强敌在,两大军团固然会紧密团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如今强敌已灭,开始要论功行赏和重建帝国的中枢统治机构了,各种利益争夺就可能要开始出现了。 而如果监国亲王殿下身边没有一支绝对可靠的军队,是很难压服这两个精锐军团的,甚至各地自行起兵勤王的那些贵族将领们,也不会把殿下放在眼里。 所以,我们此次回圣都,目的就是成为殿下手中的利剑,去震慑各方势力,确保殿下能够真正掌握重建的大汉帝国的最高权力,不被别人架空!这回,你们都明白了吗?” “多谢孙参军解惑,我们这就回去准备,保证明天一早就能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圣都!” 赵汉听了孙迪的话后,意识到了刘远风如今在圣都尴尬的处境,恨不得马上回去保护刘远风。 第三百六十九章 洒泪挥别 “没错,我们这就回去准备!” 其余的将领们也纷纷站了起来,这些人对刘远风的忠诚都是毋庸置疑的。 “都先不要急,回圣都保护殿下固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但代、楚四郡的控制也不能放弃,这可都是咱们战旗军团几万兄弟用命换来的。所以还有些事情要商量,大家都先坐下。”孙迪急忙说道。 孙迪看着周围将领们疑惑的目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各位兄弟,按照监国武德亲王殿下的诏令,代、楚四郡内的民众自卫部队将分别组建成大汉帝国新编第二十一军团和新编第二十二军团。 现在四郡内可整编的军队总兵力约有十五到十八万人,所以士兵是不缺的。这几个月,我们缴获的代、楚军队的武器装备很多,用来武装这两个军团也足够用了。 但是,我们缺少带兵的军官,尤其是中高级的军官。” 孙迪说到这里,便停顿了。 赵汉听出了孙迪的意思,急忙开口说道:“孙参军,您不会是想让咱们战旗军团的兄弟留在这里,去给那两个新编军团当军官吧?” “是啊,督帅、参军,不能这样啊,咱们这些兄弟同生共死,最难的时候都没人开小差,如今是谁也不会愿意离开战旗的,我们不能抛弃他们!”葛成乾也开口说道。 孙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半年来,我们战旗军团伤亡了近一半的兄弟,最终打下了这四郡的领土。 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这片土地再次落到别人手里吗?而且这也是监国武德亲王殿下的意思。殿下希望,新组建的军团和这四郡的领土都能牢牢控制在咱们自己人手里。” 低下了头,沉默了,生怕自己成为被选中留下的人。 孙迪这时也不再犹豫,咬咬牙直接说道:“我们这次留下的军官级别,上到正军级,下到普通士兵,一共需要五千人。作为补偿,调入新二十一和新二十二军团后,至少提升两级! 也就是说,普通士兵留下的话直接成为队长,伍长留下就直接成为哨长。除此以外,还需要两位正军级的将军留下,担任两个新编军团的都统制。 经过督帅和监国亲王殿下传书商量,最终确定,九十二军统制赵汉将军出任帝国新编第二十一军团都统制,副统制张德伟将军接任九十二军统制。 九十四军统制马元野将军出任帝国新编第二十二军团都统制,副统制郑士群将军接任九十四军统制。” “督帅,您不要我们了吗!”马元野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猛地抬起头喊道。 “督帅,我不想当什么都统制,让我留在战旗吧,我就还回去当个小队长,哪怕当个兵也行啊!”赵汉也急忙站起来说道。 虽然被直接提升了两级,成为了帝**队常设建制中的最高级将领,但这两个即将成为都统制的将军却都在听到命令后,一边大喊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张德伟和郑士群等人也抱着两人哭了起来,一大群战功赫赫的将军们,竟然因为这样一道晋升命令而在帅帐中哭成了一团。 “好了,大家不要这样,我们这些兄弟自从战旗军团成立,就一直在一起出生入死,之前那么严酷的环境都挺过来了,现如今,要分开,确实很难接受。 但是,这毕竟是好事,大家都可以出去独当一面了,不可能永远窝在一起。 因为时间紧张,今天晚上,五千名留下的兄弟就都要确定下来,这是军令,必须完成!名额平均分配,每个军一千人,大家现在就去准备吧。” 孙迪坚持着说完这么几句话后,便直接离开了帅帐,刚刚走出帅帐,他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也流了出来。 这一夜,对于战旗军团来说,彻底成了无眠之夜。各军的将领们回到驻地后传达了命令,却没有几个人自愿申请留下,哪怕可以直接被提升两级。 最后,五个军的统制不约而同地采用了抽签的方式来挑选留下的人。 当这场大规模的抽签活动结束时,已经是黎明时分,而也同样在这个时候,各军的营地里也都开始传出了哭嚎之声。 旭日东升,新的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整十九战旗军团整装待发。 而在队伍旁边,赵汉和马元野带着五千名官兵站在那里,与袍泽兄弟们道别。 这些在一个锅里吃饭,在一个帐篷里打鼾,在一个战场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此刻即将分别,很多人都忍不住在抱头痛哭。 “兄弟们,我们要出发了,监国武德亲王殿下还在圣都等着我们。 今天,虽然你们要到别的军团任职,但你们永远是战旗军团的兄弟,咱们永远是一家人! 你们的任务也非常重,希望你们能够将新二十一和新二十二两个军团,训练成跟战旗军团一样的不败铁军! 全军听令,向留下的兄弟们,敬礼!”孙迪骑上战马后,大声喊道。 随后,战旗军团自张冰、孙迪以下,数万将士整齐地面向那五千名留下的兄弟,右手握拳,平举胸前,行大汉军礼。 赵汉和马元野也带着那五千名留下的官兵集体回敬军礼。 “礼毕!出发!” 孙迪大喊一声,随后,大军整齐地转身开拔。 赵汉和马元野带着五千名留下的官兵在后面跟着大军,一直送到了河阳郡与上安郡、吉章郡交界的地方。 这里曾经是汉、楚两国的边境,但如今已经只是大汉帝国境内郡与郡的普通交界处。而半年前,张冰带着陷入绝境的战旗军团就是从这里杀进了楚国。 “各位兄弟,就送到这里吧!出了河阳郡,就出了新二十一和新二十二军团的防区。按照帝**规,现役军人无命令不得擅自离开防区。”孙迪转过头对五千名送行的官兵说道。 赵汉、马元野闻言,停下了脚步,看着战旗军团主力全部离开了河阳郡的郡界,无不眼圈通红,很多人忍不住再次流下热泪。 不知是谁最先起的头,队伍中渐渐响起了战旗军团的军歌声。 很快,留在河阳郡这边的五千将士就集体唱了起来,而正在渐渐远去的战旗军团的将士们也边走边红着眼睛合唱了起来。 于是,在这冰雪覆盖的北国大地上,慷慨激昂的大汉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军歌渐渐响彻云霄: “永恒不变的忠心, 战死沙场的决心, 坚不可摧的信心, 我们是大汉最忠诚的战士, 光荣的战旗近卫军! 毕生守护大汉不倒的战旗! 热血青年——汉之希望, 无畏勇士——汉之基石, 当最终的考验来临之时, 我们愿用尸体堆砌新的底座, 用鲜血沐浴大汉战旗闪闪荣光, 我们的灵魂将继续履行我们的诺言 ——守护汉之战旗,伴其一起飘扬! 没有失败,只有死亡! 荣誉,自豪,神圣, 守护大汉战旗的近卫军!!! ……” 至此,战旗军团终于结束了这场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远征。 不久,大军恰好路过他们曾经驻扎了三年的旧营地,很多军人看着那已经残破的营地旧址,再次红了眼圈。 半年前,大汉新编第十九军团离开这座营地进入楚国境内时,拥兵近十万人。半年里,战旗军团不仅补充了刘远风调来的两万新兵,还零散吸纳了不少当地的青壮年。 但半年后,当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带着无数的战功与荣誉重新返回这里时,已然仅仅只剩下七万三千余人。 在这半年里,战旗军团阵亡官兵三万一千八百二十九人,负伤三万七千余人次,其中一万两千一百七十六人因伤致残,再也无法归队,还有五千人继续留在代、楚四郡,镇守袍泽们用生命打下的土地。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战旗军团在这半年的征战中无一人投降,无一人逃跑。 炎黄文摘:驻马镇位于吉章郡、上安郡、河阳郡、楚郡四郡交界之地,也是两条大陆主干官道的交汇处,如今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已经成为人口密集、商业繁华的著名城镇。但在大陆九国割据时期,这里是汉、楚两国的边境,只有一些客栈、驿馆和哨卡存在,根本称不上一个城镇。在杨隋政变期间,张冰将军率领的战旗军团就是从这里进入了楚国境内,开始了历史上著名的远征代、楚之战,最终也是从这里离开代、楚四郡。因战旗军团的将士们出征前曾驻马在这里回望故乡,获胜班师时又驻马在这里回望曾经血战的代、楚四郡,从而得名驻马镇。在镇中心广场上,修建有一座纪念战旗军团阵亡将士的庙宇,名为忠魂庙,庙门有大汉成祖皇帝陛下亲自题写的对联,上联是:两破河阳三攻兴平一支孤军灭两国,下联为:十面围堵百战建功三万忠骨埋四郡,横批:魂驻战旗。——摘自《图解大陆著名庙宇》 第三百七十章 载誉归来 同样在这个清晨,已经遍地被冰雪覆盖的寒山郡寒山城刚刚打开城门不久,就有一个背着加急传信小旗的骑兵快马冲进了城。 因为之前这一路的官道上积雪很深,他在很多路段只能牵着马走,已经比预计的速度晚了不少,好在寒山城的主街还是被打扫的比较干净的,这让他能够一路快马进入郡守府中…… 程仲谦皱着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手中的这份大隋皇帝圣旨,然后抬起头看着传旨的骑兵,问道:“正常来说,传旨不应该是派个文官来吗?这次怎么就派你一个普通骑兵过来呢?” “回大人,因为天气过于寒冷,东部三郡又连降大雪,陛下怕文官体弱,难以尽快将旨意送达,所以才派我们禁卫军传令兵以六百里加急的方式送来。 陛下还嘱咐,军情紧急,希望大人接旨后尽速赶往裕京城,主持军政大事。”骑兵回答道。 “哦,看来陛下确实很着急。嗯,这圣旨是同时给本官和第四军团都统制王桂勇将军的,不过王将军现在不在寒山城,是否需要把王将军也叫到这里当面接一下圣旨?”程仲谦接着问道。 “回大人,不必如此麻烦,为了提高效率,这圣旨是一式两份,同时派人分别送到大人和王将军手上,而且还将第一时间抄送帝国各级官署衙门。”骑兵答道。 “哦,陛下考虑的果然周全!你也辛苦了,下去好生休息吧。”程仲谦眯着眼睛点头说道。 “多谢大人!大人,国步艰难,陛下在裕京城内正翘首以盼,还请大人早些起程。” 骑兵起身施礼,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程仲谦看骑兵走远后,这才将圣旨扔在桌案上,揉着脑袋对周围的幕僚们说道:“杨政侗这一招玩的高明啊!你们说,本官该怎么办。” “大人,杨政侗之前多次下旨调第四军团西进,都被大人阻止,他心中早已不再信任大人。这次名义上晋升您为宰相,实际上就是为了把您骗到裕京,那里是杨政侗的地盘,一旦去了,那可就任人宰割了。”一个幕僚立即说道。 “你说的这些,本官自然明白,可若是连让我去当宰相,我都拒绝了,那不就是彻底跟杨政侗撕破脸了吗。 况且,就算我对宰相之位不动心,那个王桂勇未必不会对军群元帅的位置动心!杨政侗玩的好一招离间计啊。”程仲谦说道。 “大人说的没错,杨政侗这道圣旨,表面上是冲着您来的,实际上他早就料到大人不会上当,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收买王桂勇,他这是在告诉王桂勇,他能给王将军的好处比您多。 只要王桂勇转投到杨政侗的怀抱,那么大人的手中就没了军队,到时候,不管您是去裕京还是留在寒山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另一个幕僚分析道。 “那本官到底该如何应对?” 程仲谦紧锁眉头,不停地敲着额头。 然而,那些平日里滔滔不绝的幕僚们此刻却都闭口不言了。 杨政侗等了半天,见没人能想出好主意,抬起头怒道:“你们这群废物,平日里从本官这里拿银子的时候,都把自己的本事吹的天下第一,现在真用到你们了,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了,本官养你们有什么用。” “大人息怒,杨政侗确实阴险,不过我们不妨先拖一拖,探一探王桂勇的反应,再作打算。”一个年老的也是程仲谦的首席幕僚开口说道。 “好吧,马上派人去探听王桂勇的反应,有什么情况立即报我知道。” 程仲谦说完这句话后,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处理政务,直接起身回到后面的内堂躺着休息去了。 晚饭时分,那个年长的首席幕僚急匆匆地进了郡守府的后堂,见到几个丫鬟端着一大堆根本没动过的饭菜走了出来,便问道:“大人还是没吃饭吗?” “是啊,一口都没动,说是没有胃口。”领头的丫鬟答道。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幕僚打发了丫鬟们之后,立即走进了程仲谦的卧房。只见程仲谦正侧身躺在床上,手还在揉着额头。 “你来了,王桂勇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程仲谦见首席幕僚走进来,便开口问道。 “大人,咱们安插在王桂勇身边的人传话说,王桂勇在上午确实也收到了杨政侗的圣旨,但王桂勇也没有当场表态,似乎也还在犹豫权衡。 不过,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您快看看吧。” 首席幕僚走过去,递上了一份情报。 “这个时候了,什么情报比王桂勇的反应还重要……” 程仲谦有些不耐烦地接过情报看了一眼,紧接着就猛地坐了起来,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这才说道:“这消息确认过了吗,不会有错?” “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有错的,大人,您要早作准备啊。”老幕僚说道。 程仲谦走下床,紧紧攥着那份情报,背着手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踱步,直到把那幕僚都转的头晕了,程仲谦才突然大笑了起来,嘴里说道:“哈哈,死了,死了,杨政侗居然就这么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啊!”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那首席幕僚怕程仲谦被这个消息刺激出什么毛病来,急忙上前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哈哈,这可是个好消息啊!有几件事,你必须马上去办! 第一,立即将杨政侗给本官的圣旨内容通报东部三郡所有的文武官员; 第二,通知各郡郡守和第三军团都统制于连山、第四军团都统制王桂勇,叫他们立即来寒山城。就说大隋帝国新任丞相要召开东部三郡军政会议; 第三,马上派人去打探杨政侗那个独生女儿的消息,如果还没有落到刘远风的手中,那就无论如何都要把她请到寒山城来!多派些人手,既不能让她落到刘远风手里,也不能让甘河郡那几个军团的人得到她。 就跟她说,我程仲谦身为大隋丞相,愿意继续奉她为主,辅佐她继承大隋皇位,成为一代女皇,兴隋灭汉,为先皇报仇雪恨。”程仲谦笑着说道。 “大人这安排果然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首席幕僚听出了程仲谦的计划,也笑着转身出去安排了…… 正月初六中午,圣都南门外,一支庞大的军团出现在地平线上。 一面面浴血的战旗在风中飘扬,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在展示着什么是百战勇士,一道道锐利的目光闪烁着尸山血海磨砺出的凛凛杀气,这正是凯旋而归的大汉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 而在城门外五里处,大汉监国武德亲王刘远风带领盛装的文武百官与众多的贵族、百姓已经等在这里。他们还连夜赶工,用木头搭建了一座高大的凯旋门,上面挂满了彩绸彩带。 当人们看到了远处出现的战旗军团后,欢快雄壮的“汉师凯旋曲”便立即被早已准备好的宫廷乐队奏响。 百姓们更是开始向得胜而归的勇士们欢呼、挥手致意,自从世祖复国以来,大汉已经千余年未有过开疆拓土的辉煌时刻了。 战旗军团的官兵们见到眼前的这一切,也非常惊讶,他们没想到刘远风会在这个平叛战事仍未结束的时候,组织这么大场面的欢迎仪式。 不过当他们接受百姓们的夹道欢迎时,一种自豪感还是油然而生。想想他们半年前逃离汉境时,说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也不为过,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半年后,他们回归时已有如此荣耀。 与此同时,一直等在道路两侧,负责警戒的士兵们也在军官的命令下将手中的长枪和长剑竖起在胸前,向战旗军团致敬。 张冰带着一众将官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在看到凯旋门下笑眯眯地站着的刘远风时,张冰立即带着众人翻身下马,步行到刘远风身前,紧接着单膝跪地行礼。 这是身披战甲的将领觐见帝王时才会行的礼仪,张冰和战旗军团的将军们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在场的文武官员和百姓们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战旗军团对刘远风的绝对忠诚与拥护。 “臣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都统制张冰,参见监国武德亲王殿下。”张冰大声说道。 “臣等参见监国武德亲王殿下!”一众将官齐声施礼说道。 “参见监国武德亲王殿下!”后面的数万将士也齐声敬礼喊道。 仅仅通过这样一个场面,刘远风的形象便再也不是那个纨绔皇子,而是充满威严的未来帝王了。 炎黄文摘:根据《大汉成祖皇帝陛下起居注》的记载,在彻底平定杨隋叛乱后,成祖陛下曾在一次与众多重臣的闲聊中,总结了他之所以能够战胜杨政侗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成祖陛下更会用人,成祖陛下的原话是:“杨之臣属,能者不忠,忠者无能,而朕之手足,皆既忠且能之当世英杰。”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战旗禁卫 “宣读诏命吧!”刘远风笑着点点头说道。 小柱子立即走上前,展开手中的诏书,大声念道: “大汉监国武德亲王诏命: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自乾佑二十七年七月起,以一支孤军远征背信弃义之代、楚两国,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之困境中,血战累月,两破楚都河阳,三攻代都兴平,大小战阵七十余,无一败绩,前后歼敌逾四十万众,俘代、楚二王,灭两国,为帝国拓土四郡。 十万将士虽伤亡过半,但无一人逃跑,无一人降敌,其战绩世所罕见,其功勋足可比肩太祖之圣炎、世祖之无畏两大禁卫军团! 特擢升帝国整编第十九战旗军团为帝国禁卫第十九战旗军团,军团战歌歌词中‘近卫军’正式更改为‘禁卫军’。 军团都统制,一等上将张冰,指挥若定,功勋卓著,赐一等武胜候;军团参军孙迪,智略忠勇,赐三等武安侯;九十一军统制田虎,骁勇善战,赐三等伯爵; 原九十二军统制赵汉,晋升帝国新编第二十一军团都统制,授二等上将衔,赐三等伯爵;九十三军统制邹华,赐三等伯爵;原九十四军统制马元野,晋升帝国新编第二十二军团都统制,授二等上将衔,赐三等伯爵; 九十五军统制葛成乾,赐三等伯爵;九十二军副统制张德伟,晋升九十二军统制,授一等旗将衔,赐一等子爵;九十四军副统制郑士群,晋升九十四军统制,授一等旗将衔,赐一等子爵……” 这一份长长的诏书宣读下来,张冰和孙迪成了侯爵,原来的五个统制都成了伯爵,副军级的将领基本都封了子爵,旅级的军官也封了好几个男爵。 剩下的军官和立功士兵们,也都得到了一定的晋升或者获得了爵位、土地、金银等封赏。 这个原本几乎没有任何一个贵族的军团,由此一跃成为了贵族最多的军团,而且还接替已经全军覆没的无畏禁卫军团,成了大汉帝国立国三千年来第三支禁卫军团。 “臣等领命谢恩。”张冰和一众将领们在小柱子念完诏命后,再次施礼说道。 刘远风这时笑着走上前,亲自扶起了张冰,并示意后面的官兵们也都免礼平身。 接着,刘远风换上了他特有的笑容,对张冰和最前面的几个将领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你们也听出来了,我虽然给你们封了爵位,但却没给你们发银子,封地也得等唐永起来了再安排。 这可不是我小气,不是只封虚的不给实的啊,现在国库里面确实是没钱,就连答应赏给基层官兵的那些赏银,恐怕也得先欠一段,这事儿还得你们帮着跟兄弟们说说,别急着跟我要债……” 除了面无表情的张冰外,战旗军团这些早就非常了解刘远风的将领们无不低着头,都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不过,这一幕在远处的官员和百姓们看来,则是监国亲王殿下正在亲切地勉慰获胜归来的战旗军团官兵们,而这些战功赫赫的骄兵悍将在监国亲王面前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刘远风的威严由此再上了一个层次…… 就在张冰回到圣都的当天晚上,唐永起也带着大批自然神教的高层赶到了圣都,胡凯则带领三千名护教兵士随行保卫。 刘远风连夜便召集了圣都城内的文臣武将们在武德亲王府议事。 因为皇宫里的一砖一瓦都会让刘远风回忆起很多伤心的往事,所以他不顾众人的劝说,在城内局势刚一稳定之后,就搬回了位于外城的武德亲王府。 唐永起风尘仆仆地刚一走进来,刘远风就立即问道:“永起,克图山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回教主,杨政侗派驻在克图山脉的那个军确实是死硬分子,得知圣都被咱们夺回且杨政侗已死后,仍旧固守在一座地势险要的山上,不肯投降。 蓝副教主带着狂战军团冲了两次都没占到便宜,好在克图山脉毕竟是咱们的地盘,神教的一个兄弟知道一条隐僻的小路直通隋军营盘的后山。不过那条路确实难走,将士们爬了一天才上去。 蓝副教主亲自带兵突袭,有如神兵天降,厮杀一夜,这才全歼了隋军,拔掉了克图山脉中的这根钉子。 战后,蓝副教主就带着大军北上甘河郡了,属下便也遵照教主的命令,带着总坛的兄弟们来圣都。”唐永起禀报道。 “很好,你们都回来了就好,我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这几天我可是焦头烂额啊。 从现在开始,张冰正式接手帝国和神教整合后的情报系统,全权负责追捕处置各地潜逃的杨隋叛逆。 聂闻天将军负责重建帝国兵部等军事中枢,对外先以太尉的身份发布命令。 唐永起以尚书令的身份负责处理帝国政务,等到形势彻底稳定,正式重建帝国中央各机构的时候,再正式任命官职。”刘远风挠着脑袋说道。 “臣等领命!”聂闻天、张冰和唐永起躬身答道。 在有了帝国官员的身份后,唐永起也正式改口以“臣”自称了。 “对于当前的战事,你们都有什么看法?”刘远风又问道。 聂闻天说道:“殿下,经过这几天的作战,张将军消灭了河阳郡北部的杨隋第五和第九军团,蓝将军也拔掉了克图山脉里的钉子。如今杨隋逆贼就只剩下一东一北两大重兵集团。 东面是程仲谦为首的东部三郡,拥有杨隋第三和第四军团,以及一些地方守备部队,总兵力在二十五万左右。 北面是甘河郡与上安郡北部的杨隋第六、第七、第八军团,外加禁卫军的两个军,他们的番号虽然多,但因为一直在与我们作战,兵力消耗很大,所以这个集团的实际兵力应该也不会超过二十五万。 以臣之见,在春暖花开、冰雪融化之前,不宜远征东部三郡,他们暂时也对我们没有太大威胁。当务之急,应是迅速平定甘河郡和上安郡的这二十多万人。” “嗯,我之前派蓝宝音带领狂战军团主力北上,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具体该怎么打,不知你们有什么好建议。”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唐永起这时开口说道:“殿下,在出发来圣都之前,臣已经调集各地反隋义军全面反攻勃岭郡的各处战略要地。 这勃岭郡境内并没有杨隋的主力军队,战略位置之前也不算重要,但如今却成了隔开杨隋东、北两大军事集团的屏障。 只要把勃岭郡控制住,甘河郡和东部三郡之间就不能连成一片,杨隋叛军的这两大军事集团就不能互相支援,只能各自为战了。” 聂闻天闻言说道:“唐大人这步棋走的精妙,如此一来,北面这二十多万隋军就必败无疑了! 殿下,因为杨政侗一直对保各地的军队没有造反的能力。 也就是说,杨政侗既保证前线的军队不挨饿,又不让他们有太多存粮。谁要敢不服从杨政侗的命令,马上就会被断粮。 如今,杨政侗已死多日,北面这二十多万隋军恐怕已经要开始饿肚子了。只要我们不让他们抢到粮食,也不让程仲谦接济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行崩溃了。” “嗯,他们若是没粮吃,当地的百姓恐怕就会遭殃,所以还是应该速战速决! 这样,公开发布本王的特赦令,除东部三郡以外,杨隋的军队只要能够弃暗投明,效忠大汉,并倒戈帮助大汉剿灭冥顽不化的杨隋逆党,一律可以赦免过去的罪责。若有重大功劳,还可以得到封赏。”刘远风说道。 “殿下此计甚妙,北面这几个军团的将领本就不是什么忠贞之士,而且互不统属,如今又陷入必死的困局,一定会把殿下的特赦令当做救命稻草牢牢抓住。 到时候,不需咱们征讨,他们自己的内讧就会让他们彻底覆灭。”唐永起笑着说道。 “嗯,那这个特赦令和策反他们的事情就由永起和冰冰一起去办吧。”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臣等得令!殿下,臣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唐永起再次说道。 “什么事?”刘远风好奇地问道。 “殿下可还记得闵傲强这个人?”唐永起笑着问道。 “闵傲强?我当然记得,我长这么大,他可是唯一一个敢打我屁股的人!他怎么了?” 刘远风丝毫不在乎自己监国亲王的面子,竟然当众就把这些丢人的往事说了出来。 “哈哈,殿下,此次杨隋叛乱,原大汉九郡之内,除了一直由您掌控的雪原郡以及上安郡北部几个州府以外,基本全都或长或短的落入过杨隋伪政权的控制之中。 只有一个州府在当地知州的奋力坚守下,虽处于杨隋控制区的腹地,但却一直没让隋军占领,大汉烈焰赤龙旗半年来一直屹立在城头未倒。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理?”唐永起继续笑着说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乱世人心(上) “这确实难得,不过,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个知州大人就是闵傲强吧?”刘远风苦笑着问道。 “殿下猜的没错,自从杨隋叛乱之后,各郡的地方官员或死、或逃、或降,就只有吉章郡太和州知州闵傲强带领地方守备部队死守州城,同时招募大量民壮协助守城,前后打退了隋军的三次围攻。 后来因为杨隋叛军兵力吃紧,而太和州的战略位置又并不算非常重要,杨隋伪朝廷便暂时放弃了对太和州的围攻。 在殿下收复圣都之后,闵傲强甚至趁机带兵从州城出发,反攻附近各县,自行将太和州所属的三县十八乡全部收复。可见此人不仅忠贞,更是难得的人才啊。”唐永起笑着解释道。 “嗯,如此人才当然要重用!立即派人去太和州,让闵傲强马上到圣都述职!”刘远风笑着说道。 只不过刘远风的这种笑容一旦出现,往往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唐永起等人开始在心中默默为闵傲强祈祷了。 “好的,臣马上就派人连夜去太和州。对了,殿下,臣这次从总坛还带了一个人来,估计您见了一定高兴。”唐永起又笑着说道。 “什么人?”刘远风从唐永起的脸上看到的是一种隐藏的很深的坏笑,便立即提高警惕问道。 唐永起没有答话,而是笑着走到门口,推开门喊道:“郡主请进吧,殿下也很想念您呢。” 话音刚落,一个窈窕的身影就冲了进来,嘴里还喊道:“刘远风,你当个监国亲王了不起了啊,竟然让本郡主在外面冻了这么久!今天咱们就新账老账一起算,看我怎么收拾你!” “表姐!” 刘远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边往后面跑,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啊,不是我的错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些大汉帝国和自然神教的文武高官们就都站在一旁,欣赏了一场真人版猫捉老鼠的游戏。扮演猫的正是刘远风的表姐华荣郡主苏晓淼,而以天阶实力客串老鼠的则是大汉监国武德亲王殿下刘远风。 王府总管太监小柱子见状,甚至还贴心地给各位看戏的高官端上了茶水、点心和瓜子…… 此刻,在寒山城中,程仲谦正与自己的首席幕僚在单独议事。 “哈哈,今天的大会很成功,你功不可没啊。”程仲谦笑着对首席幕僚说道。 “这都是大人运筹帷幄,现如今,杨政侗死了,而您是他死前下旨任命的大隋丞相! 这于情于理,您如今就是大隋帝国的最高掌控者,不仅各郡的郡守明确表示为您马首是瞻,就连王桂勇也正式向您宣誓效忠了! 只有那于连山不识抬举,竟然敢不来,只派了一个郑子阳替他前来。”首席幕僚说道。 “哈哈,本官早就料到于连山不会来,他永远都不会愿意效忠本官的,所以本官一开始等的其实就是这个郑子阳! 你现在就去郑子阳的住处,把他悄悄请到这里来,本官要跟他单独聊聊。不过,你一路上必须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本官单独见过郑子阳。”程仲谦冷笑着说道。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老幕僚也会心一笑,立即转身出去了。 …… 甘河郡境内一个偏僻的小路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在快速行进中,几十名身着普通百姓服装的壮年男子则骑着马,护卫在马车四周。 这些人虽然没有穿军装,但军人的气质仍然非常明显,每人的位置都暗合军阵,武器也都时刻放在手边,而且个个目露精光,随时关注着四周的情况。 “停!” 马车前的一个老者勒住马,喊了一声,整个队伍立即停了下来。 随后,老者跳下马,走到马车前说道:“小姐,咱们这一路走的都很急,您一定累了吧,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烤烤火,吃点东西吧。” 马车门帘一掀,崔月芸探头出来,她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后说道:“我没事,大家的安全最重要。” “小姐,现在这一带没什么行人,而且已经算是回到了咱们大隋军队控制的地区,应该比较安全了。 再向前走两个时辰,就快到第八军团统帅部的驻地了,第八军团的都统制韩新平是最早追随陛下的将领之一,应该是值得信任的。”钟行说道。 “那好吧,大家也都很辛苦了,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崔月芸点点头说道。 “好的,小姐。大家下马休息,烤烤火,暖和一下,顺便吃点干粮。”钟行立即转头喊道。 就在崔月芸这一行人刚刚停下休息的时候,道路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队骑兵,而且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些人,正迅速向他们赶来。 “大家都不要慌,尽量不要露出破绽,实在不行就干掉他们,看样子他们人数不多,应该就是一个巡逻小队。”钟行低声吩咐道。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儿来干什么?”那队骑兵的小队长远远地喝问道。 这时,钟行他们也看清了这一队骑兵的样子,只见这队骑兵穿的都是隋军的制服,这才心下稍安。 “哈哈,这位军爷,我们是裕京郡的百姓,家里的小姐要去甘河城探亲。因为最近世道乱,家里就多派了几个人来保护。”钟行笑着迎上去说道。 “百姓?” 那队骑兵这时候也已经来到了崔月芸他们这里,骑兵小队长是个二等偏尉,只是最低级的军官,连正式的军官佩剑都没有,跟在他身后的也只有十几个骑兵。 小队长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崔月芸这一行人,冷笑了起来,说道:“如今这个时候,除非家里死了爹,否则谁会跑出来大老远的探亲,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妞,你们蒙谁呢,还不从实招来,是不是汉军的探子!” “放肆!” 钟行见崔月芸听到小队长说“死了爹”的时候,表情明显悲伤了不少,便忍不住怒喝了起来。 那队骑兵见钟行突然变脸,也立即抽出了兵器,口中呵斥道:“大胆!” 崔月芸这边的护卫们也迅速做出反应,不仅立即亮出了兵器,而且成弧形将这十几个骑兵包围了起来。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钟行气势外放,沉声问道。 这些骑兵里虽然没有高手,但也都算是打过不少仗的老兵,此刻自然感受到了眼前这些人的不好惹。 那个小队长立即收回了嚣张的气焰,警惕地答道:“我们是大隋第三十九军的军部直属巡逻队,到这里只是例行巡逻,各位好汉不要误会,咱们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 “三十九军,这么说你们都是第八军团的?”钟行又问道。 “对对,我们是第八军团的。”小队长立即答道。 “你们军团的都统制韩新平现在在哪?在甘河城吗?”钟行接着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打听我们督帅的行踪干什么,将军们的行踪可都是军事机密。”小队长警惕地说道。 “不想死,就快说!”周航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督帅……督帅不在甘河城,因为听说蓝宝音正带领大军从裕京北上进攻甘河郡,督帅就联系了第六军团、第七军团和禁卫军的人向甘河郡中部集中,准备共同迎敌。所以督帅现在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营地里。” 小队长真正感受到了死亡距离自己非常近,便也不管什么军事机密了,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原来如此,你不要怕,我们是自己人,有要事要见韩新平将军,你现在就带路。”钟行说道。 “好,好,我带你们过去!”小队长忙不迭地答应道。 “等一下!”周航这时候突然叫道。 “怎么了?”钟行走到周航身前,小声问道。 “韩新平到底什么态度还不好说,为防万一,小姐还是应该先留在这里。”周航低声说道。 “有道理,这样,我跟他们去见韩新平,你留下来保护小姐,如果韩新平还可靠,我就回来接小姐,如果我一直没回来,你就保护小姐离开。”钟行点点头说道。 “还是我去吧,真有什么情况,我轻功比你好,更容易脱身。”周航说道。 “别争了,小姐的安全最重要,你留下来我放心,真有什么意外,你背上小姐也能逃出去,我就不行了。” 钟行拍了拍周航的肩膀,然后转身对那个小队长说道:“咱们走吧,你带路!” 周航看着钟行跟着那一小队骑兵走远,转头对崔月芸说道:“小姐,生逢乱世,人心叵测,为防万一,咱们不能待在这里,应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留一个人隐蔽在附近观察情况。 如果钟叔安全回来,咱们就出来,如果韩新平扣留钟叔,必然会派人马来抓咱们,到时候咱们也能从容脱身。” “那好吧。”崔月芸点点头说道。 周航随即带人保护着崔月芸撤进了附近的山脉里,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暂时安顿了下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乱世人心(中) “小姐,你们待在这里,千万不要暴露,我不放心钟叔,先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周航说道。 “好,注意安全。”崔月芸再次点点头说道。 另一边,钟行跟着那队骑兵,果然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座不小的兵营外。 “这位大人,我就是个从尉副队长,在这军营里,连给督帅通报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实在没办法带您去见督帅啊。”那个小队长陪着小心对钟行说道。 “哼,那就去找有资格见韩新平的人,告诉他,大隋帝国右千牛卫将军钟行来了,有紧急要务,必须马上见到韩新平将军。”钟行说道。 “啊,原来是钟将军,您的大名,小的如雷贯耳,您稍候,小的这就去办。”那名从尉小队长一溜小跑进了军营。 不大一会儿,就见韩新平亲自带着众多高级军官快步迎了出来。这些人刚走到营门口,见到钟行,还不等钟行说话,韩新平竟然先冲过去抱住钟行,嚎啕大哭了起来。 韩新平一边哭一边说道:“钟兄啊,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都是我们无能啊,竟然让刘远风带人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跑了过去,陛下……陛下他怎么就这么驾崩了呢……我是大隋的罪人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韩新平这么一弄,倒是让憋着一肚子骂人话的钟行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们如今是前来投靠韩新平的,还是要给人家足够的面子的。 于是,钟行不得不反而硬着头皮宽慰几句,说道:“韩将军,圣都之失不是你一人之过,如今大隋危急,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好好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才是最重要的。” 韩新平泪流满面地说道:“钟将军,还说什么下一步啊,陛下驾崩了,大隋也就没了,但我韩新平生是大隋的人,死是大隋的鬼! 我已经决定了,集结所有仍忠于大隋的军队,立即南下,与蓝宝音的古卑军团决一死战,胜则南下圣都杀了刘远风为陛下报仇,败则到地下去向陛下请罪!” “韩将军不可这么想,陛下虽然已经龙驭归天,但是公主殿下还在,大隋还有韩将军这样的股肱之臣,还有几十万军队,仍然掌控着数郡的领土,所以大隋还在,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啊。”钟行立即劝道。 “公主?钟将军,你是说公主殿下还活着?”韩新平惊喜地问道。 “没错,公主还活着。”钟行点点头答道。 韩新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着南面圣都的方向狠狠磕了两个响头,大声喊道:“苍天有眼啊,天不亡我大隋,公主还活着!公主还活着!哈哈!” “韩将军,快起来,陛下在天之灵见到大隋还有韩将军这样的忠贞之士,也会瞑目了!” 钟行叹了口气,扶起了韩新平。 “钟将军,公主殿下在哪,她有什么旨意,我韩新平这次一定会保护好公主殿下,为公主殿下,纵然肝脑涂地,也万死不辞!”韩新平激动地拉着钟行说道。 “公主殿下她……” 钟行的话到了嘴边又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是否真的应该相信眼前的人。 “公主在哪?怎么,钟将军莫不是信不过韩某,若是这样,韩某这就把兵符帅印都交给钟将军,然后我将自裁以谢陛下!”韩新平说道。 “怎么会不相信韩将军呢。” 钟行心中叹了口气,他们此行本就是来找韩新平的,如今韩新平又表现的没有任何问题,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于是便接着说道:“公主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带韩将军去迎驾吧。” “好,来啊,亲卫营全体集合,立即随本将去迎接公主殿下!”韩新平立即大声命令道。 不大一会儿,韩新平亲卫营的几百名骑兵就都集结完毕了,这也是第八军团唯一一个成建制的骑兵营,是韩新平的心腹部队,也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紧接着,这支部队便在钟行和韩新平的带领下开出营地,向着崔月芸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营地,便有一个黑影一闪而逝,趁乱潜入了大营之中。 周航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在一个没人的营帐中找到了一身普通士兵的服装换上,然后开始在营地里探查起来。 一路上,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直来到了第八军团的中军帅帐外。 周航观察着中军帐周围,巡逻队来来回回的非常密集,想要近前侦查里面的情况会非常容易被发现。 他想了一下,便咬咬牙,趁周围没人注意的时候纵身一跃,竟然凭借超强的轻功直接伏身到了中军帐的顶部。 这中军帐只是比普通的军帐大一些,并不像正常的房子那样有粗大的房梁和瓦片,只是用一些架子支起来的布幔而已,而周航伏在上面竟然没有引起军帐的任何响动,帐内之人也一时没有发现他。帐内之人的对话则清晰地传进了周航的耳中。 “时大人放心,我们督帅既然已经将那两个禁卫军的统制都杀了,自然是真心弃暗投明,再次效忠大汉,绝不会再有反复! 而且督帅也已经邀约了第六军团和第七军团的两个都统制前来,他们两个若是不听劝,也会跟这两个禁卫军的统制同样下场。” “既然如此,那韩新平为什么一听说杨政侗的近臣钟行来了,就跑出去迎接,而且还一去不返了呢。” “哈哈,时大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钟行可是杨政侗最信任的近臣,本应与他形影不离的,但汉军收复圣都的时候,这钟行为什么没有在杨政侗身边同死呢? 这很不正常,我们督帅猜测,一定是钟行被杨政侗委派了更重要的任务。” “哦?是什么任务?” “还有什么事儿会让杨政侗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呢,只能是他的那个宝贝女儿了! 所以我们督帅分析,这钟行一定是与杨政侗的女儿在一起,只要能够稳住钟行,就能将杨政侗这唯一的后代抓住,到时候就为大汉彻底免去了后患。 而且这个投名状,也要比您眼前这两个禁卫军统制的人头更有价值啊,哈哈。” “哦,原来如此!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韩督帅简直堪称是当世豪杰啊! 那时某就在此静候佳音了,希望不要等的太久。监国武德亲王殿下那边还等着这里的战事结束后,让蓝宝音将军早日回到圣都,参加殿下的复国登基大典呢,哈哈。” “时大人请放心,绝对不会太久的,哈哈。” …… “什么人在上面?”帐中那个被称为“时大人”的人突然察觉到了上面有人,立即喝问道。 周航刚才在听到帐内之人的谈话后,心中气愤异常,对钟行和崔月芸那边的情况非常担心,有那么一瞬间的气息乱了一下,而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气息变化,竟然被 周航自知遇到了高手,不敢怠慢,立即将轻功施展到最高境界,迅速向军营外面逃去。 “快,抓住那个人,决不能让他跑了!” 中军帐中也迅速冲出了几个人,有的是韩新平的幕僚,有的是韩新平的心腹将领,而还有一人竟然就是自然神教暗影堂副堂主时金蝉。 “有意思,除了那臭小子之外,年轻人里竟然还会有如此厉害的轻功高手,老夫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时金蝉低声自语了一句,然后也没跟别人打招呼,径自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另一边,钟行已经带着韩新平和那一营亲卫骑兵赶到了之前崔月芸等人休息的地方。 被周航安排隐藏在附近监视情况的侍卫观察了一会儿,确认钟行平安无事地带人回来了,便跳了出来,向钟行施礼问道:“将军,您没事吧?” “我没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小姐在哪,出什么事儿了?”钟行急忙问道。 “小姐没事,周将军为防万一,让小姐到附近山中休息,留属下在此等候将军。”侍卫解释道。 “原来如此,快带我们去见小姐。”钟行说道。 “是,各位大人请跟我来。” 这侍卫转身带着众人向崔月芸隐藏的山洞走去。 炎黄文摘:大陆各大势力所用的军帐也多有不同,但都需要满足携带轻便和扎、收简单的要求,其中古卑、夜兰等游牧民族因牛羊众多,军帐也多以毛皮制成,防风保暖、遮阳挡雨,堪称材质最好。而大陆主体各国则没有那么多的动物毛皮,只能选择用布幔缝制军帐,为了起到防雨的效果,一般会在布幔外面厚涂桐油等各种油脂。至于大陆西南地区则更为特殊,因气候潮湿且更为穷困,动物毛皮与布幔不仅成本高,而且难以长久保存,所以当地一般会以竹、藤等物制作军帐。不过,无论哪种军帐,都属于易燃之物,故而军营内的防火都是最为紧要之事。——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三百七十四章 乱世人心(下) 山洞之中,崔月芸正坐在火堆边取暖。她看着那不断跳动的火焰,眼前再次浮现出了刘远风那温暖的笑脸。 接着,崔月芸又拿出了刘远风上次见面时送给她的那个奇怪的令牌,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风哥哥,芸芸不能连累你,等芸芸遣散了爹爹的军队,彻底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如果还能活着,会回去找你的……” “报,小姐,钟将军带着大队人马来接您了。”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道。 崔月芸闻言,立即攥紧手中的令牌,以免被别人看到,然后起身带着侍卫们走到了洞外,果然见到钟行和韩新平正带着大队士兵向这里走来。 “公主殿下!” 韩新平看到崔月芸之后,立即快跑几步,然后跪倒在地,涕泪齐下地说道:“公主殿下,臣终于见到您了,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陛下骨血尚在,天不亡我大隋啊!” “韩将军,爹爹已经不在了,我就更不是什么公主了,您先起来吧。” 崔月芸走上前,准备扶起韩新平。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小姐小心,韩新平有诈!” 崔月芸和周围所有人都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是周航赶到了。 韩新平则说道:“周将军,你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周航这时已经飞身来到崔月芸身前,将她护在身后,然后看着韩新平,冷冷地说道:“韩将军觉得好,是不是因为又多了一个用来向伪汉效忠的投名状啊。” “周将军此话何意,韩某是最早追随陛下的将领,对大隋忠心耿耿,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谣言,对韩某有什么误会。”韩新平站起身说道。 “是啊,你听说了什么?咱们不能无缘无故冤枉韩将军啊。”钟行也来到周航身前说道。 “哼,我刚刚已经潜入了韩新平的军营,刘远风的使者就在他的中军帐中。而且,他已经杀了禁卫军的两位统制,并将两位将军的人头献给刘远风,做了他投靠伪汉的投名状! 他之所以假惺惺的在你面前表示效忠大隋,都是为了骗出小姐的所在,再到伪汉去邀功请赏!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会有假不成!”周航冷哼一声说道。 “什么!韩新平,你竟然敢背叛陛下,我真是瞎了眼,竟然相信了你!”钟行怒视着韩新平说道。 “哈哈,成者王侯败者贼,杨政侗死了,裕京也丢了,你们杨家已经输了!我毕竟不姓杨,我还要为手下几万弟兄的生死着想! 哼,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谈什么背叛不背叛的!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也省的我费事演戏了,来啊,把他们都给我拿下,生死不论!”韩新平冷笑着下令道。 “保护小姐!” “小姐先走!” 见韩新平的手下们冲了过来,钟行和周航立即带人冲上去抵挡,崔月芸则在两名侍卫的保护下向后逃走。 不过崔月芸的侍卫们虽然忠心,但毕竟数量太少,韩新平带来的人足足是他们的十倍,而崔月芸又完全不会武功,跑的非常慢,没等她跑出去多远,后面阻挡敌人的侍卫已经死伤殆尽,所剩无几。 周航和钟行虽然奋力阻挡,但还是寡不敌众,只凭二人也不可能挡住所有的追兵。很快就有不少追兵冲破了侍卫们的防线,向崔月芸追去,她身边最后的两名侍卫也不得不转身去阻挡追兵。 暗处,时金蝉也已经悄悄追了过来,看着眼前这场杨隋内部的末日混战,不由得一脸不屑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奔跑中的崔月芸竟然还被山路上的石头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眼看追兵马上就要赶上来了,崔月芸竟然并没有马上起身逃跑,而是去捡刚才摔倒时掉在地上的东西。 时金蝉好奇地看过去,顿时大吃一惊,口中甚至叫了出来,“自然令!” 随后,时金蝉又立即扫视了一圈,确认自己并没有因这一声惊呼而暴露,便又低声自言自语道:“她怎么会有这东西,她跟那小子是什么关系,嗯,这小妞长的确实不错…… 唉,算了,既然那小子没说,老夫也别多管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不过无论如何,还真不能让这小妞死在老夫眼前,免得日后被那小子报复。” 眼看两个追兵已经来到崔月芸跟前,刀都已经砍向崔月芸,时金蝉立即弹出了两颗石头子,正中两个追兵的膝盖,顿时让这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崔月芸也趁这个机会捡起自然令,站起身继续跑了起来。 而另一边,钟行和周航眼见崔月芸遇险,也是冲冠眦裂,不顾一切地摆脱了身边围攻的士兵,飞身冲到崔月芸身前。 接着,周航一把背起了崔月芸向前跑,钟行则在一旁护卫,将追上来的士兵一个个砍倒,残余的不到二十名护卫也立即摆脱敌人,不顾一切地跟在钟行身边保护着崔月芸逃离。 但崔月芸他们毕竟人手太少,这样追下去,落到韩新平手里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就在时金蝉准备想个理由,出面制止韩新平继续追下去的时候,旁边突然又冲出来一队人,与韩新平的追兵杀在一起,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新冲出来的人都穿着便衣,但战斗力很强,应该也都是精锐部队,约有一哨的建制。他们的人数虽然没有韩新平的追兵多,但足以为崔月芸争取到足够的逃离时间了。 “韩将军,事已至此,就先别追了,趁着这边的事情还没有传开,立即去解决第六军团和第七军团的问题,这才是当务之急。那个小丫头无兵无权,掀不起什么大浪。”时金蝉蹦出来对韩新平说道。 “时大人,您也来了,那好吧,就听您的,那两个军团的都统制应该也快到我的营地了,咱们这就回去!撤!”韩新平下令道。 看着韩新平带人撤退,周航放下了崔月芸,连他都累的气喘吁吁了,而之前跟随的侍卫们,如今只剩下十三个了。 “参见公主殿下!”那队救了崔月芸的人的头领走到崔月芸身前施礼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们。”钟行问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是寒山城守备旅第一营副游击高佳木,奉丞相大人之命,特来保护并迎接公主殿下移驾寒山城。” “丞相?你是说程仲谦?” 钟行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丞相是谁,联系到寒山城才想起来,杨政侗在死前的最后一道圣旨正是册封程仲谦为丞相。 “是的,殿下,各位大人,丞相大人听到陛下驾崩的消息后,异常悲愤,连着哭晕了三次,然后亲自派卑职前来寻找并保护公主殿下。 丞相说了,他愿意在寒山城拥戴殿下继位为大隋女皇,兴兵讨伐刘远风,为陛下复仇,再造大隋盛世。”高佳木说道。 “我不去,我不当什么女皇,你们回去吧,告诉程仲谦,让他好自为之。”崔月芸开口说道。 “殿下,丞相大人要卑职务必带您回去。”高佳木急道。 “放肆,难道你们也想像韩新平一样,强行劫走公主吗?”钟行怒道。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奉了丞相严令,务必保护公主殿下安全回到寒山城。如果公主殿下暂时不去,那卑职也不能回去,现在这边太过危险,卑职就带兄弟们留在公主身边保护殿下吧。” 高佳木虽然接到了严令,但严令的内容却是必须安然无恙的把崔月芸带到寒山城。所以他眼见钟行和周航两个高手在,生怕强抢会误伤崔月芸,只能是先以保护的名义留在他们身边再说。 “对了,东部三郡现在是什么情况,第三军团的于连山将军是陛下的妻弟、公主的舅舅,为什么他没有派兵来救公主?”钟行想了想,突然问道。 “啊,这个……” 高佳木只是个副游击,对于很多上层的内幕并不是很清楚,很多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隐瞒,不然公主殿下回头见到丞相,一定让他重重的治你欺君之罪。” 钟行见这高佳木武功虽然好,但却并不是智商很高的人,便出言吓唬了起来。 “大人息怒,是这样的,丞相大人在得知陛下驾崩的消息后,当即下令东部三郡的所有部队集结,准备出兵为陛下报仇。但是于连山将军拒不执行命令,于是……” “于是什么,快说!”钟行急问道。 “于是第三军团的参军郑子阳将军就……就处置了于连山将军,接任了第三军团都统制。”高佳木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郑子阳竟然刺杀了于将军!”钟行一把抓住高佳木的衣服怒道。 这于连山已经是崔月芸在世上最后一个手握重兵的近亲了,没想到也已经死了。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丞相大人和郑子阳将军也都是为了大隋啊。”高佳木急道。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远风登基 “哈哈,为了大隋,好一个丞相大人,好一个为了大隋!”钟行松开了高佳木,怒急而笑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韩新平和伪汉的人随时可能会追来,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再说。”周航上前劝道。 “好吧,走!”钟行叹了口气。 “小姐,你怎么了?”钟行见崔月芸有些发呆,似乎都没有听他们之间的话,便立即问道。 “哦,没什么。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那两个已经追到我身边的人是被谁突然打倒的?”崔月芸问道。 “那两个人是被人从暗中远处偷袭,应该是高游击的人出手了吧?这可是救了小姐的命啊。”钟行转头看向高佳木说道。 “我们当时离的还远,根本没人有那个本事,能够做到远距离精准的打倒那两个人,起码要有地阶中段的实力。我们全营也没有过地阶的人,我还以为是钟将军或者周将军出手的呢。”高佳木解释道。 钟行与周航互相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不是我们,我们当时被韩新平的人围攻,根本抽不出手来。” “看来这附近还另有高手,好在是友非敌,既然人家不愿意露面,咱们也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钟行说道。 随后,这一行人便立即离开了,而被保护在中心的崔月芸则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令牌,小声自言自语道:“看来只有我听到了,原来这东西叫‘自然令’!风哥哥,谢谢你救了芸芸一命。” …… 正月十五,连续多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圣都城迎来了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而这样的好天气在这个冬天是不多见的。 大队的军人、官差已经连夜将地面上的积雪与血迹清扫干净了,又一场登基大典即将举行。 圣都外城武德亲王府,众多的禁卫军官兵将这里保护的密不透风,一支上千人的帝王仪仗部队已经身着盛装,抬着龙撵,举着旗帜、华盖等仪仗物品,等在王府门外。 “副教主,教主怎么还不出来,吉时就要到了,再不出发就要误了时辰了!”许军身着一身大汉官服,急匆匆地跑到唐永起身前说道。 “都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改不过来,在这样的场合,要叫官职,不要张口就教主、副教主什么的,你可是礼部尚书,执掌天下礼仪教化,更要为其他兄弟们做好表率。”唐永起随口批评道。 “是,我知错了!可是真的要误了时辰了!” 许军是已经议定的帝国礼部尚书,这登基大典就是由他负责操办的。 “我让你派人去叫的执法和护法两位副教主呢,他们来了吗?” 唐永起只是外表镇定,心里其实也很是着急,所以刚训斥完许军,他自己就也顺口叫起教中的职务了。 “我们来了,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我们过来,皇宫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呢。” 蓝宝音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和张冰快步走了进来,这两人也都换上了一身大汉武官服饰。 “没时间多说了,你们跟我过去就知道了!” 唐永起拉着张冰等人就走到了王府内堂之中。 只见刘远风此刻只穿着中衣赖在床上,龙袍、龙靴等物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帝冕则被一脸无助的小柱子捧在手上。 “咦,你们都来了,来多少人也没用,我还是那话,除非答应我以后住在王府里,否则我就不当这个皇帝。”刘远风开口说道。 这副无赖的风范,倒是很有大汉太祖刘知夏的遗风。 “殿下,这些事情都可以回头商量,如今全城百姓和文武百官都在等您,可千万不能误了时辰啊。”唐永起劝道。 “是啊,殿下,这复国登基可是天大的事情,登基时辰是太史令测算好的,误了一点都是非常不吉利的啊。”许军也急着劝道。 “怕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都是封建迷信,老头子和杨政侗登基的时候不也都是挑的良辰吉日吗!结果还不是……反正你们要答应我,不住皇宫!”刘远风依旧赖在床上说道。 接下来,唐永起、许军和蓝宝音都用尽了浑身解数去劝刘远风,结果都没用。 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冰这时候突然有了动作,只见他将头上的进贤冠摘了下来,扔在桌子上,接着就开始脱身上的官服。 “咦,冰冰,你干什么,有话好好商量嘛,不要撂挑子啊!” 刘远风看到张冰的表现,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蓝宝音见状也说道:“唉,既然你不当皇帝了,那我也回草原去找阿爸好了!” 说完这句,蓝宝音便也开始脱起身上的官服。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刘远风先说了蓝宝音一句,然后跳下床,来到张冰身边说道:“冰冰,咱们再接着商量嘛!” 就在刘远风把手搭在张冰肩膀上的时候,张冰突然出手抓住了刘远风的胳膊,完全没给刘远风反应的机会,直接制住刘远风,然后开口道:“穿!” 一旁的蓝宝音、唐永起等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小柱子也慌忙跑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龙袍和帝冕给刘远风穿戴上。 “冰冰,你算计我!你们快松开我,疼,疼,胳膊疼,我不跑还不行吗,快松开我……”刘远风无助地叫道。 “信你才怪,只要松开你,肯定一眨眼就没了!”蓝宝音一边按着刘远风穿龙袍,一边说道。 “殿下,别怪臣等无礼,你当不当这个皇帝,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事,这是追随您的文武百官和几十万军人共同的事情! 你不想当的话,谁给他们封官赐爵,谁给他们发俸禄和军饷,所以他们都不会饶了你!”唐永起也一边给刘远风戴帝冕,一边劝说道。 就这样,刘远风被这几个人强行穿上龙袍,然后一路押着走到了王府大门。 一直到了大门口,张冰和蓝宝音才改成搀扶刘远风的姿势,实际上则是夹着他走到龙撵前。 在无数百姓和官兵的注视下,刘远风只得无奈地坐了上去。如今的大汉帝国虽然平定了甘河郡与上安郡的隋军,但整体形势还非常不稳定,他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穿着龙袍玩当众逃跑。 “起驾!”小柱子大声喊道。 随后,小柱子又一路小跑到前面,对负责开道的仪仗士兵吩咐道:“兄弟们辛苦一些,走的速度要比正常快一倍,咱们赶时间”。 从外城的武德亲王府到内城中央的皇宫门前,圣都的百姓们密密麻麻的跪在街道两边,怀着复杂的心情,见证着这位曾经的皇室笑柄成为他们新的最高统治者。 刘远风之前这二十多年把自己的名声毁的很严重,现在想要重塑让人信服的明主形象,并不容易,好在他自然神教教主的身份被宣扬开后,百姓也开始渐渐相信他只是一直在“装疯卖傻”了。 在威严雄壮的鼓乐声中,刘远风缓步走下龙撵,望着遍布旌旗仪仗的前殿广场,一队队禁卫军驻守在四周,盛装的文武百官整齐地站在广场两侧,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到前殿门前。 他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帝冕,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进了广场。 “跪!” 提前快马回来的许军立即大喊一声,广场上的文武官员们整齐地跪伏在地。 在文官方阵的最前方,是唐永起与刚刚回到圣都的闵傲强。武将方阵的最前方,是聂闻天和张冰。 走在这鲜红的地毯上,刘远风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个已经逝去的身影……刘远磊正在右前方摇着折扇笑眯眯地看着他,刘远达则是一手扶着腰间的剑柄,一手向他比着大拇指,苏云清则站在略远一点的地方,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冲着他点头微笑…… 慢慢踏上殿前的台阶,张贵妃就站在那里,仍旧站在那个她自尽的地方,她还是那么美丽,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温婉善良…… 走到前殿门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杨政侗也站在他死的地方,不过他又换回了那身大汉丞相服,变回了崔坚,依旧用那严肃的表情盯着刘远风…… 炎黄文摘:韩新平,先祖为大汉世祖皇帝刘伯武麾下整编第六锋刃军团都统制韩威,平以先祖功勋袭三等男爵,自帝**事学院毕业后,历任整编第二红盾军团哨长、游击、副统领、统领。后投靠丞相崔坚,被调任新编第十六军团第八十军任副统制、统制,不久又被提拔为暂编第十七军团都统制。杨隋政变后,任伪隋第八军团都统制。每逢战事,其必以自保为先。成祖光复圣都后,其诱杀多名忠于伪隋之将领,复归大汉,并带兵助蓝宝音平定甘河郡、上安郡。成祖登基后,封三等伯爵,历任大汉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工部屯田司郎中、礼部侍郎等职。再度仕汉后,其谨慎内敛、常称病避朝,终日闭门谢客,七十六岁因病而卒,乃伪隋九大军团都统制中唯一得善终者。——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于连山韩新平列传》 第三百七十六章 论功行赏 一步步走进殿内,那把位于最高处的龙椅又在他眼前模糊了一下……刘询志还坐在上面,见到刘远风后慈祥地笑了笑,嘴里说道:“风儿来了啊,免礼吧,下次不要再迟到了!” 刘远风的眼圈猛地一热,他停住脚,抬起头,看着殿顶的雕龙,将泪水憋了回去,然后再次看向那空空荡荡的巨大龙椅,又轻叹了一口气,踏上几步,转身坐了上去。 许军立即走到殿前,大声宣读告火神天地万民大汉皇帝继位诏书: “火神永恒,护佑众生,神之血裔,汉邑刘宗。昔我太祖,德合四宗,创我炎族,诛魔建功,炎黄万邦,尽属汉封。念我世祖,流落街井,南伐北讨,潜龙腾空,灭隋复汉,六国会盟,再造盛世,如日东升…… 叛臣贼子,乱我朝纲,遥拜先皇,仁布四方,龙驭归天,人神共伤。幸有嫡嗣,文武兼备,德彰炎黄,仗剑平叛,诛灭逆党,以慰国殇…… 监国武德,承神应命,万民归心,上拜火神,再续汉统,祇告天地,继位汉皇……” 刘远风则完全没有听许军在念什么,他坐在这个沾满他父皇鲜血的龙椅上,看着四周密密麻麻朝着自己下跪的人群,只剩下非常不自在的感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不知不觉间,许军已经念完了登基诏书,文武百官开始行三拜九叩的朝拜大礼,那山呼万岁的声音将刘远风勾回了现实之中。 他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一遍遍站起、跪倒、叩头、再站起……心中真正感受到了古往今来那些身居高位的帝王们都曾有过的那种难以抑制的恐惧。 坐在这里,你根本无法知道眼前这些人都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谁会说真话,谁在说假话,谁值得信任,谁只求私利…… 没完没了的三拜九叩大礼终于结束了,整个登基大典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似乎连鸟与虫都在安静的等待着刘远风这位新君训话。 刘远风这才突然意识到,这几天一直在跟唐永起等人就登基后住在哪的问题扯皮,压根就没想过登基大典的讲话稿。好在他这辈子最厉害的并不是天阶武功,而是神盾级的脸皮。 只见他先是什么都没说,慢慢站起身,缓步走下龙椅,一步步走到台阶前,静静地看着群臣。 有些大臣跪的久了有些累,又一直听不到刘远风让他们起来,便偷偷抬起头,看向刘远风。这实际上是不合礼仪的,但这恰恰是刘远风想要的效果。 每当有大臣偷偷抬眼时,就会看到刘远风正板着脸威严地扫视着他们,甚至还会捕捉到抬眼偷看的人,迅速用蕴含天阶高手威势的目光与他对视,这会让大臣们立即生出一身冷汗,吓得赶紧低下头。 刘远风的帝王威严立即树立了起来。 看着那些不熟悉自己的帝国旧贵族与官员们大部分都被自己的目光震慑过了,而他利用这段时间也终于大概想好了要讲点什么,刘远风这才全力释放天阶高手的内力,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刘远风这一声说的很低沉,但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好似刘远风就站在他们身边一般。就这一声,甚至吓得有些人浑身颤抖了一下。 而从始至终,以张冰、蓝宝音为首的战旗系将领和以唐永起、许军为首的自然神教系文官都没人抬眼,也没有任何失礼之处。 “谢陛下!” “朕是先帝第三子,二十多年来,从未任过文职,也从未理过政务,只当过几天二流军团的将军,但凡有一丝别的可能,朕都不想坐到这把龙椅上! 刚刚,你们都跪了很久,但朕为什么让你们跪了这么久? 就在你们眼前的台阶上,先皇的贵妃张氏自尽殉国,她的鲜血至今还留在石阶的缝隙间。再抬头看,就在朕刚刚坐着的龙椅上,先帝吐血驾崩! 汉室蒙难,国之父母都死了,但你们,却还活着,还活到了身着盛装、位列庙堂的今天!你们都以为自己是复汉的功臣,是拥立朕的元勋,在这复国登基的大典上,都很兴奋吧。 但是,朕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朕和你们一样,不仅是复汉的功臣,更是汉室倾覆、先帝遇难、百姓遭殃的罪人! 如果每一个大汉的官员都能勤政爱民,每一个大汉的将领都能精忠报国,每一个大汉的贵族都能为民表率,那又怎么会让叛臣贼子有机可趁,怎么会让几十万官兵倒戈相向,怎么会让那么多的贫苦百姓转而去支持杨隋叛军! 朕此刻站在这里,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大汉百姓!那各位呢,站在这偌大的广场上,可有愧疚之心?” 刘远风在这个喜庆的日子竟然来了这么一段出人意料的训话,而这段话事后被一字不落的载入史册,从此改变了大汉历代帝王在登基大典上训话的基调。后世历代帝王都开始模仿刘远风,在登基大典上以自我反省和对百官的警醒为训话的主题。 “臣等惭愧!臣等有罪!” 风会在这个场合玩儿这么一出,纷纷在唐永起等前排高官的带领下再次跪倒。 “列位爱卿都平身吧,朕讲这些,不是要治罪于谁,而是希望能够在宣读各位的封赏任命前,提醒诸位吸取教训。 各位都是再复大汉的功臣良将,朕需要你们与朕一起,担起这大汉的江山社稷,再造太祖与世祖的盛世。 朕宣布,从今年起,改元德祈,以祈先皇与文德、威德两位兄长之灵魂护佑大汉,多难兴邦!” 说完这句,刘远风转头对许军说道:“宣旨吧。” 许军立即拿着一份长长的圣旨走到台阶前,大声宣读道: “火神眷命皇帝诏曰:汉室倾危,先帝蒙难,幸得忠良,再复江山,为固社稷,奖功臣,励贤良,特册封聂闻天为三等护国公、帝国右丞相、军机处总理大臣,总理帝国各整编、新编、暂编军团之建制、训练、调度; 册封唐永起为一等智信侯、帝国左丞相、尚书省总理大臣,总理吏、礼、兵、刑、户、商、学、工各部政务; 册封闵傲强为二等伯爵、帝国御史中丞、御史台总理大臣,监察百官,复核刑狱; 任命一等武胜候张冰为帝国总枢密使、枢密院总理大臣,惩叛诛逆,卫护皇室。 于皇宫南门内,设内阁。尚书省、军机处、御史台、枢密院四总理大臣入内阁理政,协助皇帝,共决大事。” 这是第一份册封功臣的圣旨,也是对刘远风重建的帝国中枢核心机构的搭建,这是一个全新的权力分配模式,而且完全是刘远风的创造,连唐永起都仅仅只是帮助完善了一些小细节而已。 唐永起、聂闻天、闵傲强、张冰四人走上前,跪在台阶下,齐声说道:“臣等领旨谢恩!” 这几人中,张冰和唐永起堪称刘远风的心腹和左膀右臂,更是在平叛中立下赫赫功勋。聂闻天则是武神聂离之后,在整个炎族拥有崇高威望,又得到先帝和已故文德亲王临终托付,相助刘远风在反攻圣都时立下决定性大功。 这三人被重赏重用都是可以预见的。只有闵傲强,他得到如此重用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今天清晨,在文武百官为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排序站班的时候,唐永起硬生生将闵傲强从文官队尾拉到最前排站位,在众人的侧目中,闵傲强自己也是满腹狐疑。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知道,他竟然从一个小小的知州,一跃成为了帝国的宰辅,磕头谢恩的时候,他甚至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其实闵傲强前几日从太和州出发的时候,已经跟家人交代好了后事,做好了死的准备,毕竟即将登基的新君曾被他狠狠地杖责过,而这位新君之前的名声又并不怎么好,很可能是一位小肚鸡肠之人。 四位内阁总理大臣谢恩之后,小柱子走上前,开始继续宣读封赏圣旨: “改帝国北疆都护府辖区为古卑郡,册封北疆都护蓝铁宏为古卑郡王,帝国整编第二十狂战军团都统制蓝宝音为古卑郡王世子; 册封帝国整编第七雪镰军团都统制寇全功为一等忠武侯、军机处协理大臣; 册封宋云海为三等子爵、商部尚书,兼理户部; 册封许军为三等子爵、礼部尚书,兼理吏部; 册封张华俊为三等子爵、兵部尚书; 册封寒冷为二等子爵、枢密院枢密右使; 册封张文为三等子爵、枢密院枢密左使; 册封胡凯为三等子爵……”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一个孩子三个爹 封赏了一众功臣之后,刘远风又乘坐龙撵赴火神庙祭告火神,再到城外登坛祭天,一直折腾到傍晚才回到皇宫之中。 简单吃了一点东西之后,苦不堪言的刘远风就又被抬到外面,与圣都民众共庆元宵之夜…… 至此,刘远风正式成为了新一代的大汉皇帝,后世为其上庙号为成祖,与开国之太祖刘知夏、复国之世祖刘伯武并称“大汉三祖”。 大汉德祈元年正月十六,也就是刘远风正式登基的第二天一早,新皇帝的第一次朝会就开始了。 刘远风坐在龙椅上,看着各总理大臣议定,先皇庙号为思宗,谥号孝愍,即大汉思宗孝愍皇帝,追谥先皇后苏氏为愍慈皇后,追谥先贵妃张氏为愍烈皇后。 古语有云‘君弑,贼不讨,不书葬’,如今杨贼已经伏法,应尽快将两位皇后与先皇同葬思陵。 另外,朕决定,追尊已故文德亲王为大汉毅宗孝仁皇帝,追尊已故威德亲王为大汉烈宗孝义皇帝。朕的两位兄长也应同时在先皇陵寝附近另修陵寝,以帝王礼葬。” 许军出班奏道:“陛下,先皇陵寝早已于愍慈皇后殡天时修造完毕。先皇、愍烈皇后骨灰也都已经找到,依礼法祭祀之后即可安葬。 孝仁皇帝骨灰也一直得右丞相聂公爵妥善安置,可依礼下葬,但孝义皇帝骨灰却难以寻到。” 寒冷也出来说道:“陛下,臣等已经探知,逆贼程仲谦、于连山等人早已将孝义皇帝骨灰分撒于山野,恐难以寻回了。” 刘远风闻言,长叹了一声说道:“既如此,便以衣冠冢代之吧。” “臣等遵旨!”许军等人答道。 刘远达忠厚勇武,以身殉国,最后竟然骨灰无存,只能立衣冠冢供后人悼念,实在令人唏嘘。 “朕之四弟,愍烈皇后所生之子远博,可曾寻到下落?”刘远风又问道。 寒冷再次出班说道:“回陛下,臣等无能,至今未寻到四皇子下落。不过可以确定,杨隋逆贼也并未找到四皇子。 臣等从当日宫中之人口中得知,愍烈皇后于皇宫失守前,将四皇子交由贴身宫女带出宫外,并谕旨无论何方成败,都希望四皇子能够在民间成长,做一个普通人。” 刘远风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朕又何尝不想如此做个普通人呢!朕愿遂了愍烈皇后的心愿,那就不必再寻访四皇子了。 明旨布告天下,册封先皇第四子刘远博为安平亲王,世袭罔替,其本人或后世子孙,不论何时,持我大汉皇子特制金玉名牌证明身份,皆可继承王位。” “臣等遵旨!” …… 接着众人又议定了一些三个已故皇帝的葬礼细节,之后,刘远风又接着说道:“现如今,帝国各方面的事务都是千头万绪,但可信赖之人却并不多,很多要职都无合适人选,只能让各位爱卿身兼多责了。 张冰需要继续担任战旗军团都统制,寇全功也仍要执掌雪镰军团。邹华,你的九十三军驻守圣都内城,这刑部尚书你也顺便兼任吧。” “臣……领旨!”邹华硬着头皮说道。 邹华可是知道,接了这活儿不仅仅是忙和累的问题,更重要的,他身为九十三军统制,归张冰管,可是刑部则是唐永起执掌的尚书省下属,更是要受到闵傲强这个御史中丞的复核,一个孩子三个爹,他这日子以后可是有的受了。 看到邹华滑稽的表情,刘远风才稍稍有了点轻松的神色,继续说道:“朕决定,晋升整编第二十狂战军团为禁卫第二十狂战军团。” “禀陛下,我大汉已经有了战旗禁卫军团啊。”蓝宝音走出来,疑惑地说道。 看蓝宝音这表情,这件事应该是刘远风的个人想法,事前并未与他通气。 “没错,可是并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说只能有一个禁卫军团吧,从今天开始,我大汉就有战旗与狂战两大禁卫军团了。”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呃……臣谢陛下恩典,狂战军团定不负陛下厚望,效忠大汉,卫土护国!”蓝宝音略显无奈地说道。他是永远也想不通刘远风都在想些什么的。 “陛下,臣有一请求。”聂闻天突然出来说道。 “聂相请讲!” 刘远风将聂闻天放在了众臣之首的位置上,对他也表现的非常尊敬。 “陛下,臣自弱冠从军,即在红盾军团,已近二十年。身为军人,最大之荣耀,非一人得高官厚禄,而是为所属之番号增辉,最大的耻辱,莫过于所属番号被撤销! 陛下,杨隋之乱,虽有王峰等人叛国投敌,但红盾军团都统制苏云清公爵以身殉国,第十军自统制以下,两万余人全部战死,不辱红盾荣耀,臣与第八军将士为平叛忍辱负重,终得见圣都光复! 臣蒙陛下厚恩,封公拜相,然红盾军团却已不在,臣斗胆恳请陛下,以臣之官爵换红盾军团恢复番号!”聂闻天跪在地上恳切地说道。 刘远风闻言也是一愣,他没想到聂闻天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想了一下之后,刘远风站起来走到聂闻天身前,亲手将他搀扶了起来,说道:“聂相请起,您深入虎穴,忍辱负重,为圣都之光复立下首功,这爵位是您应得的,况且聂氏先祖本就是公爵之位。 而如今,朕刚刚继位,战乱未平,百废待兴,正是需要聂相为朕分忧之时,这右相之责只有您才能担负!您若是放弃官爵,便是弃朕不顾,弃大汉万民不顾。” “陛下!臣……” 聂闻天有些哽咽。 “按照大汉军制,常设军团若主力尽没且军旗遗失,当撤销番号,若军团高级将领及三分之一以上军队叛国或投降,也当撤销番号。 此次杨隋叛乱,禁卫第一无畏军团十万余人战死疆场,仅存胡凯等二十四人,且军旗全部遗失。朕虽愧对二哥,但也只能依制撤销其番号。 整编第三铁卫军团全军叛国投敌,先皇生前已经下旨撤销其番号。 而整编第二红盾军团,五个军中,三个军投敌,一个军全部战死,只有您的第八军尚有万余将士,依照制度……朕实在为难啊。”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臣知道臣的请求有违军制,只是臣……” 聂闻天说着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刘远风来回踱了几步,看了看周围的大臣们,只见这些人都没表态支持或反对,连唐永起也是眉头紧缩,应该是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聂闻天的请求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但若给了聂闻天的面子,回过头胡凯就会跑来要恢复无畏禁卫军团的番号,那样岂不是乱了套,大汉军制也就成了摆设。 “这样吧,聂相,想要完全恢复整编第二红盾军团的番号实属为难,但红盾之精神与无畏之精神都应当继续传承! 朕决定,以原无畏军团生还将士、原红盾军团第八军将士、原自然神教所属总坛及大汉各郡分坛义军将士为骨干,组建帝国整编第二十三军团,赐号血盾军团,取无畏之血、鲜红之盾之意! 以此作为无畏军团和红盾军团的延续,并接替红盾军团成为大汉唯一的重甲步兵军团,驻防圣都外城与裕京郡,聂相觉得这样可否?”刘远风问道。 “臣替战死的数万红盾军团将士,叩谢陛下,他们可以瞑目了!”聂闻天洒泪拜谢。 “聂相请起!” 刘远风搀扶起了聂闻天,接着转头说道:“胡凯,朕正式晋升你为三等上将,由你担任整编第二十三血盾军团都统制,其余将领人选及军团组建的各项事宜,散朝后你与聂相商定即可。” 胡凯闻言,立即出班施礼说道:“臣代无畏军团十万战死将士谢陛下,可是,陛下,臣之前仅仅是一名哨长,直接升任都统制恐怕不妥。” 炎黄文摘:刘隐岩,大汉思宗孝愍皇帝第二十八世孙,愍烈皇后张氏所生皇四子刘远博之后,其家族遵循愍烈皇后遗训,世代经商,不问政治,无入仕途者。至刘隐岩继承家业,已成炎黄五大商业世家之一。不久,因各商业家族不满大汉朝廷多次增加商业税赋,遂组成联盟,发动大规模兵谏。官军仓促迎战,接连失利,义军直抵帝都城外,各地方郡府均观望摇摆,少有出兵勤王者,大汉危在旦夕。但义军联盟高层均为商业精英,互不统属,对于是否应彻底推翻汉朝意见不一,陷入僵局。一直未派兵参与义军的刘隐岩出面说服义军高层与大汉朝廷和谈,并被推举为义军代表。刘隐岩到达皇城之中,出示祖传信物,验明血统,正式获封大汉安平亲王,得到大汉皇室信任,最终助双方达成协议,并成为大汉帝国改行君主立宪制后的第一任国务总理大臣。——摘自炎黄出版社《大陆近代百位名人传记》 第三百七十八章 昏庸侯爵 “有何不妥,你以前确实只是无畏军团的哨长,但你是得到二哥战死前托付重任之人,也是你及时返回圣都报信,才让杨政侗最初的阴谋破产,为大汉立下了大功。 如今你不是代表你个人,而是代表整个无畏军团出任此职。况且你以自然神教飞沙堂堂主的身份,在平叛期间指挥总坛及各地分坛义军不下数万人。 如今组建这血盾军团的骨干力量,除原属聂相第八军的部下外,都是你的部下,由你担任都统制,最合适不过。”刘远风板着脸说道。 “陛下说的没错,这血盾军团都统制一职,胡凯将军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聂闻天也立即表态说道。 这血盾军团的骨干力量中,最大的一部分还是那几万自然神教的义军,其次才是原红盾军团第八军的人,都统制自然应该是自然神教的人来担任,不然刘远风这个羽翼未丰的新君也不会放心的。 “臣领旨,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胡凯听了刘远风的话后,也不便再推辞。 “嗯,不过你确实资历尚浅,所以虽然血盾军团是整编军团,但朕还只能授你为三等上将的军衔,你需要多跟聂相学习求教,明白吗?”刘远风接着说道。 “臣明白,臣一定全力以赴,不给陛下和聂相丢人!”胡凯再拜道。 “嗯,这就好。” 刘远风点点头,走回到龙椅上坐下,接着又说道:“平叛期间,除了自然神教在各地组织的义军外,忠于大汉的贵族、乡绅、百姓也组织了不少反隋义军,同样为大汉的平叛立下赫赫功勋。 这些义军也有数万兵力,朕决定,以这些义军为骨干,组建帝国新编第二十四军团,调原战旗军团第九十五军统制葛成乾任都统制,授二等上将衔,原九十五军副统制史天龙接任统制。 这样,我大汉就已经有七个军团,相应军官的选拔、任命,建制的完善,新兵的训练等事宜,由军机处负责尽快落实。 兵员的招募、补充,军饷、装备物资与粮草的筹措、调拨,由尚书省的兵部、户部协调落实,必须尽快将帝国总兵力恢复到六十万以上。” “臣等遵旨!”聂闻天、唐永起、张华俊、宋云海等人立即施礼答道。 “还有,传旨,将末代楚王熊再武以国王之礼厚葬。册封原代王国国王赵靳为昏侯,原楚王国国王熊再威为庸侯,按三等侯爵标准,在圣都内安排府邸,发放俸禄。 原代王族赵氏与楚王族熊氏的宗室族人,私财可得到保护,但必须全部迁到裕京郡内居住,如无特旨,不得离开裕京郡,尤其不得返回原属代、楚的四郡境内,此事由唐永起、宋云海负责。 从现在开始,炎黄大陆再无代、楚二国,不从者一律以叛国罪论处。”刘远风冷冷地说道。 “臣等遵旨!陛下此令既可充实京畿与裕京郡之人口、财富,又断了这些代、楚宗室叛乱的念想,同时还展现了我大汉的宽宏,真乃一举多得啊!”宋云海笑着说道。 “好了,别拍马屁了,今天定了很多事,大家也都累了,要是没别的事,就散朝吧,内阁大臣和枢密院的左右枢密使到朕的书房来一下。”刘远风打了个哈欠说道。 “臣等告退!” 除了四个内阁大臣以及寒冷、张文外,其余众大臣施礼告退。 看别人都走了,刘远风带着留下的六个人走到了御书房,然后懒洋洋的躺在了宽大的椅子上。 “朕找各位来,就是说两件事,第一件,定一个制度,以后,万一,朕是说万一啊,万一朕有事不能理政,那么内阁直接代替朕处理一切军国大事,如有紧急情况,必须有个说了算的人的时候,那就由张冰主持内阁,明白了吗?”刘远风看似随意地说道。 站立的几个大臣面面相觑,而张冰则没有任何反应。 在场的众人都了解刘远风的为人,提前定下这样一个制度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以刘远风的性格,就算没这个制度,他恐怕该偷跑出去的时候也照样会偷跑出去,便纷纷答道:“臣等领旨。” “很好,还有一件事,之前张冰拟定了一份代号‘柳絮’的计划,各位有的知道,有的可能不知道。朕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枢密院可以正式着手实施了,如需帝国的什么部门配合的,大家就都配合一下。”刘远风继续看似随意地说道。 而这一次,张冰才在神色上稍稍有了变化,还抬头看了刘远风一眼,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唐永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陛下,‘柳絮’计划内容虽好,但大汉如今刚刚复国,内乱尚未平息,就再次开展这样的计划,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这个计划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实施起来,时间跨度也不会很短,所以现在开始启动,初期无需动用很大的力量。 后期嘛,那时候国内应该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而且还可以根据情况调整计划的实施进度嘛,毕竟主动权在咱们手中,所以无需担心。 而且咱们现在虽然是在一片废墟上重建帝国,但咱们手里的家底或许也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么薄。”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哦?陛下此言何意?”唐永起好奇地问道。 “唉,杨政侗以崔坚之名担任帝国宰相的这些年,在治国理政方面,其实还是很有些本事的,所以国家的财政收入与粮食储备本不该出现严重的问题。 可是老头子对这些事都不太懂,杨政侗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就连朕一直都很奇怪,同为四大帝国,我们大汉就算偏远一点,但也不至于比其他几国穷那么多啊,甚至于大汉连年增加税赋也不见财政宽裕,刘氏皇族的日子过的比那些小国王还紧! 直到这两天,朕才得知,原来杨政侗一面大肆提高税赋,让大量贫民破产,逼着他们对大汉朝廷不满,不得不去参加他的叛军以求碗饭吃。另一边却悄悄将本应上缴国库的大量银钱、粮食偷偷储备在各地的一些秘密仓库里。 他原本应该是想在复国之后,用这些钱粮来收买民心和恢复生产的,只是大部分还没来得及用,就被咱们打败了。”刘远风叹了口气解释道。 “原来如此,此事听着不可思议,但杨政侗主政多年,相关各级官吏都是他一手安排,再加上先皇确实不善理财,被他蒙混过去倒也可以理解。但不知这些秘密仓库储备的钱粮能有多少?”唐永起问道。 “哈哈,具体的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但肯定够咱们抚慰百姓、赈济流民的了,而且还能有富裕,就算这时候跟别的国家打一仗应该都够了。 回头,我让人把这些库房都移交给你们,不过这件事要绝对保密,不要让大陆其余各国知道。 让天下人都以为大汉此刻已经非常穷困,这样更有利于‘柳絮’计划的实施。也让百姓觉得咱们这个新朝廷很牛很厉害,能够凭空变出无数的钱粮来,让他们崇拜咱们。”刘远风笑笑说道。 “让百姓不知道咱们的钱粮是从哪来的,就会崇拜咱们?”闵傲强忍不住问道。 “哈哈,崇拜何来?因其不懂,所以崇拜!好了,累了,今天就这样吧。”刘远风最后打了个哈欠说道。 “臣等遵旨!” 唐永起见刘远风这么说了,便也不再多言。 而对“柳絮”计划一无所知的聂闻天和闵傲强则也没有多问,再次向刘远风施礼后退了出来。 在出门之后,唐永起忍不住对张冰说道:“冰兄,那些秘密粮仓应该是枢密院的兄弟们发现的吧,反正也是要移交给我们的,能不能先透露一下,大概有多少,大概估计一下就行!这个消息实在是让我太兴奋了,今天终于能睡着觉了!” 张冰则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对于唐永起这个比他还年长一岁的老朋友,还是要给面子的,不过他却只是说了五个字:“不是枢密院。” “不是?不是枢密院,难道是……”唐永起疑惑地说道。 张冰则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旁的闵傲强则忍不住问道:“如今自然神教和大汉帝国的情报机构都合并到了枢密院,还能有谁,这仓库如此隐秘,肯定是专业情报人员才能一个个找到啊。” 唐永起犹豫了一下,看一旁的聂闻天虽然没有开口问,但也非常好奇的样子,便开口说道:“几位大人可不要忘了大陆上传承最悠久的隐秘力量啊。” “刘宗!”聂闻天恍然大悟地说道。 三千年来,刘宗一直是与大汉帝国官方既共存又独立的存在,大部分情况下,刘宗宗主会与大汉皇帝是同一人,但也有并非同一人的情况发生。 不过即便是刘宗宗主,也必须按照刘宗既定的规矩去管理刘宗,并确保刘宗的相对独立性,也就是要确保刘宗不会因为帝国政权的灭亡而一起毁灭。 所以即便刘远风已经正式接任了刘宗宗主,也不能将刘宗的机密告诉唐永起和张冰这些外臣,更不用说把刘宗情报网也合并到枢密院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三帝出殡 “原来如此,竟然把这茬给忘了。”闵傲强也点点头说道。 “唉,就连刘宗这么强大的隐秘情报网络,都没能提前预警杨政侗的阴谋。”唐永起叹了口气说道。 …… 过了几日,唐永起到御书房汇报接收杨政侗秘密库房的情况,虽然具体接收到的钱粮物资数量是最高机密,但从唐永起满脸兴奋的样子就可以大概估计一二。 汇报完正事,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然后唐永起收起笑容说道:“陛下,先皇和孝仁、孝义两位陛下葬礼的一应事务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等陛下定下吉日,就可以正式出殡了。” 刘远风闻言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说道:“谢谢了,如今的形势,虽然不能太过铺张,但该有的礼制还是不能怠慢,到时候要让他们走的风风光光的。” “陛下放心吧,到时候三位陛下和愍烈皇后都会依照礼制,安排足够的仪仗。全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能动的,都要出门恭送。”唐永起答道。 “嗯,对于朕把两位兄长都追尊为帝,大臣们可有意见?”刘远风又问道。 “这样的追尊确实没有先例,但是如今朝中的大臣们多数都是很早就跟着陛下的人,都很理解陛下的心情,并没有人去质疑这件事。 至于那些老成一些的大臣,虽然并不见得支持,但因为孝仁与孝义两位陛下都没有嫡嗣,日后不会出现皇位的竞争者,便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唐永起答道。 “哦,好吧。”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 大汉德祈元年二月初二,虽然晴空万里,但天气仍旧寒冷,冰雪还没有消散。整个大汉圣都全城缟素,城内二十余万官吏百姓跪在正街两旁,恭送三位皇帝陛下和一位皇后的灵柩出城下葬。 从子夜时分开始,送葬队伍将要途经的街道便被禁止通行,禁卫军士兵五步一岗,站列在街道两旁。京兆衙门的人将街道打扫干净,再以净水泼街。 城外,送葬队伍即将要行经的土路也全部用黄土重新铺垫,再用石磙子压平。 清晨,当太阳从东方的天际缓缓洒下第一缕阳光时,三帝一后的出殡仪仗也同时从皇宫大门走了出来。 按照正常的礼制,继位新君只需要带着后妃与宗室贵胄在前殿广场洒酒祭奠,然后跪送先皇梓宫离开即可,并不需要亲自出城去送葬。 但是刘远风在带着已经为数不多的刘宗近支子弟在皇宫前殿广场祭奠后,仍然坚持亲自前往送葬。 而且因为按规矩,除了已经在梓宫中的大行皇帝的骨灰是被抬着的,所有活着的人,都要全程步行送葬,所以刘远风也是全程步行送葬。 这一天的景象深深刻在了圣都全城百姓的记忆中,成为了他们永远的谈资。毕竟纵观大陆诸国,几千年来,在一支送葬队伍里有着四位皇帝和一位皇后,这种场景也是绝无仅有的。 当然,这四位皇帝中,有三个是在棺材里,还有一位是走在最前面的棺材旁边。 刘远风为了确保不怠慢两位已故兄长,这支庞大的送葬队伍既是一个整体,又细分为四个相对独立的队伍,每个皇帝和皇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完整仪仗。 每个皇帝的送葬仪仗都有三千六百人,而皇后的仪仗也有一千七百二十人,整整一万多人的队伍,抬着四座威严的梓宫,举着无数的引魂幡、万民伞、华盖和仪仗旗帜,在肃穆庄重的哀乐声中,缓缓向着城外走去。 整整三日之后,这支庞大的送葬队伍才来到了刘宗的陵园,举行了盛大的入葬祭奠仪式,将四座梓宫抬进了三座紧急修葺好的皇陵中。 当晚,刘远风跪在刘宗陵园的神堂里,在一排排摇曳的烛光映照下,面对着一众列祖列宗的牌位。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那几个新安放上去的神牌,刘远风泪流满面,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当整个神堂中只剩下刘远风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出声哭了起来,虽然不是嚎啕大哭,但却更显悲伤。 当他最终止住哭声后,脸上挤出了一丝充满悲伤的苦笑,开始对着刘询志和刘远磊、刘远达的牌位说着话,好似往日在皇宫里的四人小聚会一般闲聊着,同时脸上却是泪如泉涌。 “老头子,你为老不尊,算计了我一辈子,但我一次都没让你真的占便宜,没想到,最后这次,你成功骗了我,把我骗出了城,你倒是跑到这里享清闲来了!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你看,你一直说我缺少礼数,这次,我从皇宫到这里,一直都谨守礼数,现在还心甘情愿地给你跪着呢,你开心吗,你开心就笑笑啊,笑出声来,只要你肯再跟我说说话,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你倒是说话啊…… 大哥,二哥,你们也一定在笑吧,你们一直都不想当这个皇帝,推来推去,躲来躲去,如今,你们甚至躲到了地底下,非要把这个苦差事推到我头上,现在你们满意了,我如今已经坐上了那把龙椅,你们得逞了! 不过,你们就算躲到了地底下,你们也得当皇帝,既然我躲不过去,那咱们哥仨就都要当,谁也别想跑!现在你们都是皇帝了,我追尊的,怎么样,生气吗,生气就出来打我啊,你们快出来打我啊,我这次保证不跑了……” …… 随着大汉的中央政权正式建立,各个国家机器便也开始运转了起来,而唐永起忙着恢复对各地的有效治理,聂闻天忙着编组和训练各个新建立的军团,张冰和闵傲强则开始了对曾经背叛大汉之人的清算。 刘远风则对这一切都采取了甩手掌柜的态度,按照他的话来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是内阁四总理大臣能够解决的问题,就都不要去烦他。 张冰之前在代、楚两国的贵族官员心中成了魔神的化身,而如今,则在大汉境内同样得到了“冷面阎王”的“美誉”。他与直接配合抓捕叛逆、附逆、资逆之人的寒冷,又联合得到了一个“冰冷二煞”的称号。 只要能够证明一个人在杨隋叛乱时期曾经主动参与叛乱、被动参与叛乱或者资助过叛军,都会被先行抓捕起来,再进行严厉审查,一经查实,重则砍头,轻则发配服苦役,而家财更是一律抄没。 一时间,大汉帝国各地监狱人满为患,众多的旧官僚、贵族和乡绅地主人头落地,大量的土地和财富被收回到了国家的手中。 但自己的功劳,便开始将更多的平民牵连了进来,甚至开始出现不少滥抓和滥杀的情况了。 由于各级官员都比较惧怕张冰,所以这些事情最终都被一层层上报到了唐永起的手上。 不过唐永起面对这些事情也是满脸苦笑,既然刘远风都不肯出面劝张冰,闵傲强也不觉得应该宽容一些,唐永起又怎么好把手伸的太长呢。 但是如今的混乱局面又确实影响了地方的稳定,帝国上下人心惶惶,最终还是唐永起这个负责稳定秩序的尚书省总理大臣最闹心。 “副教主,再这样下去,帝国的生产根本没法恢复,眼看着就要开始春耕了,必须让秩序稳定下来才行啊。而且该抓的也抓的差不多了,各地秩序不稳定,我们就没有税收,更没有商业的繁荣啊。” 面对只出不进的帝国财政,宋云海无疑是最着急的一个。 唐永起叹了口气,说道:“农乃国之本,春耕前必须让一切进入正轨,可是你让我怎么办?去找张冰和闵傲强,告诉他们不要再抓叛逆了?我也没有权力去管他们的事儿啊。” “唉呀,你肯定不方便直接出面,但你想想办法嘛,总会找到合适的人出面的。”宋云海说道。 “嗯?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办法了!还是你小子厉害,鬼灵鬼灵的!” 唐永起眉头舒展开了,笑着站起身走了出去。 …… 大汉帝国枢密院,张冰正端坐在正堂,手持一根沾着朱砂的笔,在纸上一排排的名字 就在这时,大堂外面,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走到了门口,也没有让人通报,径自就要往里面走,守门的卫兵立即上前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枢密院正堂重地,不得擅闯!” “放肆,连我都敢拦,我是皇帝的表姐!我要见张冰!” 这女子竟然是苏晓淼。 “对不起,郡主,我们需要先通报总枢密使一下!” 卫兵虽然不认识苏晓淼,但还是知道她的,也不敢太过无礼,可在张冰身边办事,规矩是绝不能破的。 “你们竟然还敢拦着我,我要见张冰居然还要通报了!真是岂有此理!”苏晓淼跺着脚怒道。 第三百八十章 美人计 “郡主,请别让小的为难,我这就进去通报!” 卫兵硬着头皮向内跑去,而苏晓淼则在外面依旧不依不饶地叫喊着。 …… 张冰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大门口的吵闹声,直到卫兵走过来请示时,他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卫兵可以放苏晓淼进来。 然后,张冰平静地批完所有人名,放下笔,指着刚刚批完的名册,说道:“这些人都是重犯,还要再报陛下审阅一遍,如果陛下没有别的旨意,就可以全部处决了。” “是!”寒冷答道。 这时,苏晓淼也终于走了进来,她怒气冲冲地走到张冰面前,二话不说便干了一件让枢密院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的事情。 只见苏晓淼一把捏住了张冰的耳朵,硬是把张冰的脑袋都拧偏了。 她嘴里同时怒道:“姑奶奶来找你,你居然让卫兵拦着我!你别告诉我说你坐在这里会看不见姑奶奶我来了,就算你没看见,听总能听见吧,你居然跟本郡主摆起谱来了,真以为这什么总枢密使是多大的官了吗!” 就在大堂上的众人惊恐地等待着张冰暴怒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张冰不仅没有任何发怒的反应,反而是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算那微微泛红的脸色的话。 “居然不说话!你是无视本郡主吗!这都是写的什么?” 苏晓淼拿过张冰刚刚批过的公文,一边看一边说道:“谢航、秦元、封宏……这些坏蛋是死有余辜!可是你们抓那么多的普通百姓干什么,民间已经怨声载道了! 你们知道吗,民间都传,说你们觉得忠于大汉的人都已经被杨政侗的人杀光了,活下来的都是投靠杨政侗的人,所以你们要一批批的把剩下的人都杀光! 你们还真想把大汉帝国杀成无人的荒野吗?大汉的人口本来就不多,你们这么杀下去,以后靠谁种地养活你们,靠谁交税给你们发俸禄? 别人不敢管你,姑奶奶我可不怕你们!”苏晓淼继续拧着张冰的耳朵说道。 张冰这时才伸出手,想去拿开苏晓淼抓着自己耳朵的手,结果两人的手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两人都是瞬间愣了一下,紧接着张冰马上收回了自己的手,苏晓淼也立即松开了张冰的耳朵,这下两人的脸都变得红润了。 苏晓淼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手,慢慢恢复到之前的神色,接着说道:“我说的这些,你都听清楚没有,大汉经过杨政侗这么一折腾,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不能让你们再这么折腾了!明白吗?” 张冰这时终于开口了,只见他对寒冷说道:“传令下去,不得滥杀,未经枢密院和御史台复核,各地均不得随意处死犯人,凡无官爵之平民,被逼迫附逆、资逆者,可免死刑与苦役,凡无证据证明为主动从逆者,默认为被迫附逆。” “啊?啊,属下得令!” 寒冷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都被张冰的反应惊的愣了半拍。 就这样,谁都想不到,这件天大的难事,竟然就被苏晓淼如此轻易地解决了。朝中的大臣们私下甚至觉得,就算是刘远风亲自来说,都未必会如此顺利。 不过,张冰的赦免也只是针对无官爵的百姓和乡绅地主,而且只是赦免了死刑和苦役,至于已经没收的那些乡绅和地主的土地家财,就不会再返还了。 在朝堂上,过去的旧贵族和官僚们,真的就像苏晓淼说的那样,忠于大汉的基本都被杨政侗杀了,活下来的又被张冰杀了一遍,能够逃过这两轮杀戮的,可谓是少之又少,整个帝国高层彻底实现了大换血。 在大汉的皇宫御书房,只有刘远风和唐永起两人在密谈。对于外人来说,皇帝陛下和帝国左相在密谈,那一定是在商量非常了不得的国家大事,肯定不会是在聊八卦和花边新闻。 “这么说,你真的就仅仅用了这么一招美人计,就把冰冰给摆平了?”刘远风一脸坏笑着问道。 “嘿嘿,臣这是人尽其才,而且郡主大公无私,为民请命,英勇无畏,仅仅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就主动去找总枢密使友好地提一点建议,陛下怎么能说是臣用‘美人计’呢!”唐永起则笑着答道。 “原来真是你用的美人计啊!果然一物降一物,不过你是怎么发现我表姐跟冰冰的……嗯,你懂的!我可是一点都没察觉呢。”刘远风继续坏笑着问道。 “嗯,陛下,您可知道,华荣郡主当日是怎么来的曙光峰神教总坛?”唐永起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着问道。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圣都城破,苏公爵战死,以我表姐的性格,怎么可能隐忍下来,最后还躲到曙光峰去了! 这么说,是冰冰派人把她送去的?可是不对啊,那时候,冰冰根本不在圣都,他根本来不及安排这些事儿啊。”刘远风皱着眉说道。 “嘿嘿,陛下,您的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啊,要是等到圣都城破那天才着手安排,神也救不了华荣郡主。咱们的执法副教主其实早在跟您去风扬书院之前,就安排了专门的影卫去保护郡主了。”唐永起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可是按照规定,只有堂主以上的级别,才会有影卫专门保护啊!啧啧,看来这个家伙竟然背着我以权谋私!哈哈。”刘远风点点头,笑着说道。 “陛下,您这么说也不全对,规矩其实还有一条,教主和副教主的至亲或关系非常重要的人,经申请,也可以派影卫专门保护的。比如臣的父亲,就派了影卫保护。”唐永起笑着提醒道。 “嗯!对,我明白了,你是说,冰冰是以表姐对他特别重要的名义,给她派了影卫暗中保护。” 刘远风终于明白了唐永起的意思。 “嘿嘿,陛下,虽然今天只有咱们君臣二人,但您还是应该自称‘朕’,必须尽快养成习惯才好。”唐永起笑着说道。 “好吧!传朕旨意,将已故苏云清公爵以亲王之礼厚葬,册封华荣郡主苏晓淼为荣炎长公主。”刘远风故意板着脸大声说道。 “臣遵旨!”唐永起也一本正经地答道。 接着,刘远风又小声笑着说道:“希望表姐这‘熔岩’能够融化咱们的大冰块儿。对了,就在公爵府旁边给冰冰选个正式的府邸吧,让他们住的近一点,多一些交流感情的机会嘛。” “陛下说的对,臣也是这么想的,公爵府的隔壁就是原来吏部尚书谢航的府邸,臣已经拟定将这府邸分给总枢密使大人了,就等草拟好诏书之后呈给您御准了。”唐永起笑着说道。 “嗯嗯,朕马上就准,对了,到时候在传旨的时候,一定还要顺便传朕的口谕,就说朕的表姐荣炎长公主新近丧父,孤苦无依,让总枢密使替朕就近时常照看抚慰一下。”刘远风坏笑着小声说道。 “臣遵旨!”唐永起也坏笑着小声答道。 …… 在距离圣都千里之外的寒山郡寒山城中,程仲谦正在就刚刚掌握的情报与幕僚们分析着。 “丞相,这个刘远风还真是不简单啊,轻描淡写的就把宰相的职位和权力一分为四!以前一个人说了算的丞相府,变成了四个总理大臣商量着办事的内阁,而且还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办公! 尤其是这军权,虽然军机处掌握了军队的编组、训练和指挥调度,看似是让军方更加独立自主了。但是负责军饷、粮草、武器、铠甲等等物资供给的兵部,却还是归尚书省的文官们管辖。 这就等于是用文官卡住了军方的脖子,让他们必须乖乖听从中央的指令,不然连饭都吃不上。”程仲谦的那位首席幕僚说道。 “是啊,这个御史台和枢密院也很有意思,要是这个制度运转起来,像杨政侗那样的事情恐怕就再也不会发生了。之前就觉得咱们小看了这个刘远风,如今看来,这小子比咱们想象的还要更加可怕。”另一个幕僚说道。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登基后,放任张冰、闵傲强与寒冷等后世著名的酷吏大肆抓捕乱党,将很多本是被逼无奈才服从杨隋政权的人都抄家砍头,至今也饱受诟病。但实际上,东汉复国千年后,到了刘询志时代,地方豪强与地主阶层盘根错节,狼狈为奸,土地兼并非常严重,成了当时社会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也极大影响了帝国中央的权威,民间甚至有了“圣旨圣旨,出了圣都成废纸”的民谣。张冰等人大肆扩大抓捕范围的行为,背后应该是得到了刘远风和唐永起的支持和默许的,是想借此将已成大汉痼疾的地方豪强地主阶层打击消灭,并将土地和财产收归中央,再重新分配给失地的农民耕种,从而恢复秩序,稳定统治根基,也极大的加强了中央集权。——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古卑郡国 刚刚放下手中情报的程仲谦也开口说道:“哼,刘远风当年成立暂十九军团时,任命的那五个军的统制,如今竟然都成了一个军团的都统制。 他手里七个军团的都统制,除了寇全功以外,不是战旗军团出来的就是自然神教的,原本只是一个被别人硬扶上监国位置的虚位亲王,眨眼间就把全部的军权都拢到自己手里,成了铁腕帝王了。” “是啊,丞相,如果让他就这么缓过来,等到春暖花开之后,咱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首席幕僚说道。 “没错,刘远风如今北面收服了古卑人,南面吞并了代、楚四郡,实力大增啊。古卑人手里掌握着大陆最强的冶铁技术,代、楚四郡则非常富裕,税收很高,得到了这两个地方,汉军的重甲骑兵可谓是如虎添翼,日后恐怕天下无人能挡啊!”又一个幕僚说道。 “传令,加大力度,一定要把杨政侗的女儿带回来。再以大隋监国公主殿下的名义给大陆各国传信求援,只要有哪个国家或者势力愿意与大隋结盟,无论是钱粮还是土地、美女,都可以许给他们。 要让燕国、陈国、齐国的那些人都想明白,大汉要是真的强盛起来了,对他们绝不会是什么好事!”程仲谦眯着眼睛狠狠地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首席幕僚答道。 …… 随着雪镰军团彻底移驻裕京郡,将雪原郡的防务交了出来,刘远风多年前与古卑族签订的“汉古十条”也就该正式开始履行了。 为此,刘远风还召集了大汉内阁成员与蓝宝音这位古卑族权益代理人进行逐条商讨,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雪原郡管理权的移交。 “阿福啊,朕当日与蓝伯父达成的协议里,有关组建狂战军团的部分,是落实的最早也最好的,有什么后续事项,你与聂相商量即可。”刘远风说道。 聂闻天则在一旁施礼,表示遵旨。 “至于封号,当初只是说给蓝伯父一个北疆大都护,现在朕已经封了蓝伯父为古卑郡王,这古卑郡和雪原郡就是郡国的封地,要比朕当初答应的条件还要好的多了。 不过,既然叫了郡王,那也就没了北疆都护府,当时允诺给黄氏部落的副都护职位也就没了,这件事你怎么看,该怎么补偿一下,那可也是你未来的岳父大人嘛。”刘远风笑着说道。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蓝宝音开始挠头了。 这时,唐永起开口说道:“陛下,黄氏部落的家主在古卑族中的身份是大长老,是帮助族长处理族中事务的最重要人物。 既然古卑族的治理结构升格成了郡国,那么对应大长老的职务应该就是郡国丞相。所以,臣认为,应当册封黄恒卓为古卑郡国丞相,并赐雪原公爵之位。” 刘远风闻言摸着鼻子想了想,然后笑着问蓝宝音:“阿福,你觉得永起的意见怎么样?这么安排你的岳父大人,你可满意。” “呃……我觉得好像挺有道理。”蓝宝音皱着眉想了想,又挠了挠头说道。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永起,你回头叫许军负责拟旨,册封黄恒卓为大汉一等雪原公、古卑郡国丞相。”刘远风说道。 “臣遵旨!”唐永起施礼答道。 “再接下来是互市的事情,这个虽然限制了上千年,但解禁要比设限简单的多,你直接去找宋云海商量就行。估计他早就等不及要去古卑做生意了,不过你可要提醒你的古卑兄弟姐妹们,别被那个铁公鸡算计了。”刘远风笑着对蓝宝音说道。 “嗯,我一定会提醒的,不过我们古卑人都太忠厚善良,恐怕不被他占便宜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族里确实太苦了,什么东西都缺,就算被炎族的商人们占些便宜,全面放开互市对我们也是一件大好事。” 蓝宝音对这方面倒是想的很开。 “剩下的,就是雪原郡的问题了,朕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了雪镰军团那些人。如果他们不点头,就算雪镰军团已经移驻到裕京郡,朕也不敢把雪原郡交给你们啊。” 刘远风先吐了吐苦水。 “我知道,谢谢。雪镰军团的人世世代代守护在那里,想让他们把雪原郡交给我们古卑人,确实在心理上会很难接受。”蓝宝音真诚地说道。 “你领这个情就好,哈哈!不过在具体操作上,还是有很多细节要注意,这些你们都必须听我的。 第一,雪原郡内原来住着的炎族民众,如果有想离开雪原郡的,绝对不许阻拦,让他们都到甘河郡的黑原去,官府会在那里重新给他们分配土地,顺便也可以开发一下那片沃土。 第二,对于留在雪原郡的炎族人,古卑人不得欺扰,尤其是那些没走的雪镰军团退役老兵和军人家属,可千万不能跟他们闹出纠纷,不然雪镰军团会跟狂战军团打起来的。 对于雪原郡中的炎族城镇和聚居区,必须由古卑郡王委任炎族人担任地方官员进行治理,当然,这些炎族官员也要对古卑郡王负责。”刘远风说道。 蓝宝音点点头答道:“没问题,阿爸会严格约束族人的,而且我们古卑人都是好人,不会像你们炎族人那么喜欢欺负别人。 至于地方官,阿爸已经写信跟我聊过这个事,他说雪原郡的那些炎族人城镇,现在的炎族地方官员只要愿意的,都可以留任。” “嗯,好。还有啊,既然成了正式的郡国,堂堂的郡王家族就不能还像以前那么居无定所的游牧了,不然朕想派人给古卑郡王传个信,还要把两个郡都跑一遍去满草原的找人,那成何体统啊,对不对? 雪原城是雪原郡最好最大也最繁华的一座城市,之前咱们都在那里生活了几个月,你也挺喜欢的吧,而且正好位于雪原郡和古卑郡交界之处,正适合做古卑郡国的国都。 到时候蓝伯父、黄伯父、风神大祭司,还有你们古卑的上层们就都搬到那里去住,怎么样?”刘远风继续说道。 “嗯,应该这样。”蓝宝音点点头说道。在大汉长大的他,也觉得这样的安排是非常正常的。 “还有就是军队的事情了,大汉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专门驻扎大军监视古卑的情况,所以古卑郡国也就没有外部的军事压力,自然也不能随意集结大量的军队。 古卑郡王可以在雪原城组建最多一个旅的常备军,如果古卑郡国内需要集结超过五千以上的军队,必须得到帝国中央的允许。”刘远风又说道。 “那好吧,虽然这条限制了原本族长拥有的权力,但不同意的话,你们炎族人是不会放心的。到时候雪原郡内有很多炎族常驻民,炎族商人也可以随意进出古卑郡国了,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冰哥那边的枢密院就会得到消息的。”蓝宝音无奈地说道。 “哈哈,这可是你把冰冰说成是密探的,不是朕。不过朕和帝国对蓝伯父是绝对放心的,定这些规矩是希望咱们的子孙后代都不要发生什么误会。 那好吧,目前就这些主要的事,具体的细节,尚书省和军机处去负责就好了,要是没什么别的事要跟朕说,你们就可以去忙了。”刘远风笑笑说道。 “臣等遵旨!”唐永起和聂闻天答道。 随后,聂闻天、闵傲强和张冰就都离开了,等到御书房里只剩下刘远风、唐永起和蓝宝音的时候,蓝宝音忍不住开口说道:“刚才商量的这些事情,我没感觉出什么问题,不过你不会暗藏着什么坏心思吧?” 刘远风闻言笑道:“哈哈,你居然不相信朕,我算是白把你从一个小破孩儿一把屎一把尿地养这么大了! 好吧,我发誓,如果朕对古卑族的这些措施,暗藏着什么坏心思,那就罚朕以后去妓院里面当龟奴! 你看,我连毒誓都发了,总该可以了吧。” 刘远风在这种私下场合就又是一会“我”,一会“朕”的随口自称了。 “那好吧,就再相信你一次!那我先走了,你们俩聊吧。” 蓝宝音看唐永起一直留在这里没走,估计是有什么事要单独跟刘远风谈,就也转身离开了。 “永起,你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儿要单独说吗?”刘远风见唐永起并不着急走,明显是还有事要单独跟他说,便好奇地问道。 而刘远风这话其实也是在告诉唐永起,要是不好玩的事儿,就不要说了。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臣就是好奇,陛下是不是真的对古卑人有什么坏心思。”唐永起笑着说道。 “咦,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刚才不是都发了毒誓了吗。”刘远风疑惑地问道。 “嗯,主要是因为陛下刚刚的态度太像是在说笑话了,所以臣才有所疑问。”唐永起解释道。 “这本来就是个笑话嘛,难道不是吗?” 刘远风更不明白唐永起的意思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椅子与脑子 “嘿嘿,臣说了的话,陛下您可别生气。”唐永起欲言又止。 “你说,不怪你。” 刘远风彻底被唐永起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其实是这样,臣跟随陛下这么多年了,发现了一个特点,一旦陛下笑容满面地像是在讲一个笑话的时候,那十有**可能是在说一件很认真很严肃的大事。 相反,一旦陛下很严肃很认真的说一件事的时候,那说的内容很可能只是个笑话。”唐永起努力板着脸解释道。 刘远风闻言愕然,差点憋了一口气没上来,然后才问道:“朕是这样的人吗?” “是!”唐永起斩钉截铁地答道。 刘远风立即板起脸,严肃地说道:“你这是一个大臣跟皇帝讲话该有的态度吗?” 唐永起的反应居然是耸耸肩膀,开口道:“陛下,您看您现在果然很严肃,所以是在讲笑话嘛。” 刘远风立即变成了一脸被打败的表情,无奈地说道:“为什么朕的父兄和敌人都从来没法打败我,我却总是输给你和宋云海这些下属呢!” “这才说明陛下有容人之量,是一代圣主啊。” 唐永起赶紧拍起马屁,他深谙扇一巴掌之后要给个甜枣的道理。 “好吧,我就跟你说说!你觉得想要彻底征服一个民族,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刘远风问道。 唐永起怔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答道:“臣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还请陛下赐教。” “真正想要征服一个民族,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杀光他们或者灭亡他们,而是同化这个民族的文化,让这个民族自己把自己变成与炎族没什么区别的人。 到时候,虽然这个民族的族人都活着,但实际上,作为一个完全独立的民族实体,他们却将不再存在了。而朕刚才这些措施,其实就是要逐渐同化古卑族的文化和习俗! 朕把雪镰军团屯垦的土地送给古卑人去耕种,就是让他们从马上的牧民变成地上的农民。朕把雪原城送给他们做国都,就是让他们从游牧生活改成定居生活。 有了精美宽敞的宅院,有了足够充裕的粮食,有了源源不断输入的炎族先进文化和精美奇巧的玩赏器物,那些古卑的上层人士就会渐渐变成与炎族上层人士一样的贵族,不再以弓马娴熟为荣,而是以华服美酒、满腹诗书为贵。 甚至在若干年后,他们的思想会像炎族的贵族一样腐化浮华,脱离普通的族民。到那个时候,根本不需要炎族人针对他们做什么,古卑人自己就把自己融入到炎族中了。”刘远风答道。 “原来如此,陛下果然深谋远虑。臣远远不及。”唐永起心悦诚服地说道。 “唉,曾有一位叫管仲的古人,他提出了一种对付邻国的战略,叫‘贵虚’之术,跟我的办法有点像,但他的招数要比我坏多了…… 这么去想的话,我确实对不住阿福,但这也没办法,我这么做也是希望古卑人不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缺衣少食的生活。 游牧文明终究是要进化到农耕文明的,为了两个民族和子孙后代考虑,朕只能这么做。 这总比两三代人后,朕的子孙和阿福的子孙再次闹僵,然后带着各自的族人打的你死我活要好的多吧。”刘远风叹道。 “陛下所虑甚是,这确实是最好也最长久的解决办法。不过,陛下,您就不怕刚刚的誓言应验了吗?” 唐永起说到后面,竟然坏笑着开起了玩笑。 “哈哈,朕可是大汉皇帝,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炎黄大陆武林盟主,怎么可能去当龟奴呢! 不过要是真去个美女如云的地方待几天,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啊。 咳咳,倒是永起你,你可也没安什么好心思,跟朕比起来,你才是真的坏。”刘远风笑着说道。 “陛下此言何意?”唐永起问道。 “哼哼,你让朕封黄恒卓为古卑郡国的丞相,但并不是以黄恒卓的身份高贵和功劳封的,而是以他是大长老的身份封的,这样就会形成一个惯例,日后历代的古卑族长当古卑郡王,而大长老则要当丞相,这就剥夺了族长任命自己信任的人为丞相的权力。 同时,你还别的名号都不封,非要给黄恒卓封一个雪原公爵,你明知道雪原城将会成为古卑郡国的国都,却还是把黄恒卓封为雪原公爵,那在名义上,古卑郡国的郡王就是在自己丞相的封地里办公。 你这是给日后的古卑郡国埋下了一颗不稳定的种子,以后,一旦某代蓝、黄两家的家主不那么和睦,那么古卑郡王和古卑丞相就会互相制衡,让古卑郡国根本无法做到内部的团结,从而让他们对大汉更加没有威胁,对吧。”刘远风笑着说道。 “陛下圣明,古卑族千年来一直被我们大汉打压在北部草原,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古卑内部的部落联盟制度非常松散,蓝、黄两家互相制衡,无法将力量攥到一起。 这次,一旦古卑郡国建立,古卑郡王就有了将古卑各部落更有效的整合掌控起来的可能,如果给他们团结起来的机会,难免会变得非常兴盛强大,日后对大汉很可能会造成威胁。 臣也只能出此下策,让古卑内部的松散制衡机制能够继续存在并运行下去。”唐永起解释道。 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唉,咱们屁股底下的椅子变了,果然就都会想的不一样了!” …… 大汉德祈元年四月初一,刘远风散朝之后就悄悄换好衣服,溜出了宫,经过三个月的忙碌,重建的大汉帝国已经将各方面的局势都基本稳定了下来,各个机构也都开始了良性的运转。 在一再表达对内阁的绝对信任和一次次向内阁放权后,刘远风已经渐渐从忙碌的政务中解放了出来。他也就可以像很多年前一样,把逃出皇宫当成家常便饭了。 虽然在登基大典和先帝出殡的时候,刘远风都曾在圣都百姓面前露过脸,但如今换上便服的他走在大街上,仍旧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来。 就像刘远风自己说的那样,人们看的、跪的都只是他穿的那身龙袍,而不是他这个人,换成别人穿上那身龙袍走上街,他们照样会跪拜,杨政侗不就是个例子吗。 看着圣都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刘远风一直被阴霾覆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自从坐上龙椅,他越来越理解刘询志为什么总喜欢搞一些低级恶趣味了,因为当皇帝实在是太压抑了。 闲逛了整整一天之后,刘远风看着渐渐西沉的日头,迈步走进了南城的冯记一品轩,去赴那三个月之约。 他已经想好了,这次一定要问清楚女孩的真实家世和姓名,然后帮她摆平一切问题,娶她回宫。 如今的刘远风,已经自信有能力掌控大汉境内的一切了。当然,仍旧被程仲谦占据的东部三郡除外。 “客官,您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了,今天来点什么?” 如今的冯记一品轩也已经恢复到往日的兴隆,空着的桌子并不多,忙碌的小二哥居然还是一眼认出了已经三个月没来的刘远风。 “哈哈,还是一荤一素一汤一壶酒,你看着上就行,今天人很多嘛,楼上我常坐的那个位置有人了吧?”刘远风问道。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您常坐的那桌是咱们酒楼视野最好的位置,原本今天一直都有客人坐在那儿。但正好之前那桌客人刚刚离开,我这还没来得及收拾呢,您先休息一下,我这就上去把那桌子给您重新收拾好!”小二哥笑着说道。 “好的,我上去坐着等!” 刘远风说着话便走上了楼,果然见到那个桌子上面杯盘狼藉,但已经没有客人了。他也并不嫌脏,直接走过去坐下。 小二哥麻利地收拾着桌子,刘远风则看向了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日头渐渐下沉,映照出满天红霞,给圣都城的千年老街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 就在刘远风有些恍惚的时候,远处的街头出现了一个孤单的白色身影,他一眼便认出,那正是他正等待着的那个女孩。 刘远风站起身,走到窗边,面带微笑看着女孩渐渐走近的身影。 夕阳下,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了那充满暖意的目光,抬起头看向刘远风所在的窗户。 炎黄文摘:神棍皇帝刘远风登基后,册封曾打过自己屁股的闵傲强为宰辅高官,并一直信任重用,从未报复过往恩怨,赢得了世人赞许,甚至贤名远播,人们似乎渐渐淡忘了他曾经的纨绔恶名。然而,刘远风曾在一次仅有亲近之人的私密场合如此说道:“让闵傲强做这个御史台的头儿,即会帮朕管好百官,又会大大的得罪很多人,让他又累又遭人骂,朕自己反而落个不计前嫌,识人用才的美名,这……才是最完美的报复……”——摘自后世**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八十三章 造化弄人(上) 远远地,四目相对,刘远风笑着挥了挥手,崔月芸则冲着刘远风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街边突然冲出了一个男子,一下点中崔月芸的穴位,接着将已经昏过去的崔月芸扛到肩上,以极快的轻功向南城门而去。 “找死!” 刘远风大怒,纵身一跳,从窗户冲了出去,施展轻功追了过去。这突然“跳楼”的刘远风倒是把一旁的店小二吓了一跳。 那劫走崔月芸的男子虽然轻功也很好,但毕竟没有到天阶,又背着一个人在身上,更是影响了速度。 刘远风身为天阶轻功高手,全力施展之下,本不难追上,但对方似乎是有备而来,刘远风刚冲到街上,侧面就冲出了一个人,挥剑向他直刺过来。 刘远风没料到会有埋伏,立即闪身避过,而这人一击不中就立即钻进人群中逃走了,明显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刘远风没时间去理会逃走之人,继续飞身去追那掳走崔月芸之人。 结果他刚重新提起速度,路边就再次冲出两个刺客,这两个刺客先是挡在前面冲着刘远风发射连弩,射空弩箭之后又飞身冲向刘远风。 刘远风闪过那二十多支弩箭,接着又一闪身,从那两个刺客中间以绝妙的身法冲了过去,依旧没有跟他们纠缠。 但很快,前方就出现了第三波刺客,这次增加到了三个人。 心急如焚的刘远风恨不得把眼前挡路的刺客撕成碎片,但他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兵器。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只得再次闪身,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身法狠狠踢中一名刺客,将其远远踢了出去,然后不再搭理另外两人,继续追上去。 不过为了应付这三波刺客,刘远风一直没能将自己的轻功速度彻底发挥出来,眼看着那掳走崔月芸的人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南城门。 由于对方也绝对是世间少有的轻功高手,所以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也直到这时,附近街道和城门口的大汉城卫军才反应了过来。 这些城卫军都隶属于刚刚组建的血盾军团,还没来得及好好训练,反应自然也慢。 更气人的是,这些军队的前身多数是自然神教散布在各郡的义军,多数基层官兵都不认识刘远风。他们虽然没能在掳走崔月芸的刺客出城前及时关闭城门,却恰好在刘远风追到城门口的时候,把城门给关上了。 刘远风不得不在城门前停下脚步,虽然心中气的要命,但他也知道不能怪这些普通士兵。 于是不等士兵们说话,刘远风立即将自己怀里的一枚“自然令”抛给为首的哨长,大声喝道:“我是刘远风,立即打开城门,拿着这个令牌去找张冰,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全力抓捕刚才偷袭我的人。” 那哨长原是自然神教在勃岭郡的一个三级辅祭,自然也没见过刘远风。而此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但看手中的令牌应该是真的,再看面前之人的气势和武功,也就相信了这就是教主加皇帝的刘远风。 于是,哨长忙不迭地一边行礼一边命令手下马上打开城门。 刘远风也没跟这些人多啰嗦,见城门刚被打开一个可以通过的缝隙,就纵身而上,冲了出去。 那哨长虽然级别不高,但还算机灵,心知教主肯定有急事,不过就这么让教主去孤身追敌恐怕不妥,便一边派人拿着令牌去枢密院报告,一边派人去找自己的上级出兵追捕城内的刺客,他自己则带着两队士兵出城去护卫刘远风。 剩下的士兵则守住城门,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出。 不过就凭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冲出城门之后,只能看到刘远风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了。 而刘远风出门之后,前面的人也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只见那人正带着崔月芸沿着滚滚流淌的裕河岸边向东跑去。 不过只要他们没有消失,刘远风就有信心能够追上,毕竟出了城就是人烟稀少的河岸平原,不像城内狭窄的街道那么容易埋伏刺客了。 就这样,刘远风全力施展轻功一路追过去,这次也果然再没有刺客出来纠缠,眼看着越追越近,刘远风甚至可以看到崔月芸已经醒了过来,正在那人的背上奋力挣扎。 而崔月芸能够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也说明刚才那人下手很轻,毕竟崔月芸是没有任何内力根基的。 “把芸芸放下,饶你们不死!”刘远风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便开口怒喝道。 “风哥!”被人扛在背上的崔月芸也看到了刘远风,大声喊道。 “芸芸别怕,我一定会把你救下来的!”刘远风喊道。 “风哥,你别追了……”崔月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着喊道。 但此时,刘远风也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而扛着崔月芸的人则向前猛跃一下,站在了裕河岸边的一块高大岩石上。 此处已经离城很远,地势也很高,后面是一处悬崖,悬崖顶部距离 刘远风见状也停下了脚步,准备看看对方要耍什么花招。 而就在这时,从巨石后面,又冲出了几个人,将刘远风围住。 刘远风细细感知之下,这几个人竟都是地阶高手,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甚至有地阶上段的功力。 “对不起,公主,让您受惊了。” 那名掳走崔月芸的人并没有搭理刘远风,而是将肩上扛着的崔月芸放在地上后,恭敬地向崔月芸施礼。 “周航,你这是什么意思!”崔月芸怒道。 “公主,臣也是为了给陛下报仇啊!眼前这个人,就是杀死陛下的凶手!”周航说道。 “不错,公主,您口中的这个‘风哥’,就是刘远风,就是他在除夕夜带兵冲进皇宫,逼死了陛下。”刚刚出现的钟行也开口道。 这钟行就是刘远风发现的那个新出现的地阶上段高手。 “什么!风哥,你是……” 崔月芸震惊地看向刘远风。 “芸芸,这么说,你就是杨政侗的那个独生女儿?” 刘远风此刻内心的震惊程度也不比崔月芸小多少,他虽然猜到了崔月芸与杨隋叛党有关,但也没想到有关到了如此程度。 就像刘询志死后,刘远风被其他人强行拥戴为大汉监国亲王一样,杨政侗死后,崔月芸也已经被程仲谦等人尊为大隋监国公主了,也就是如今名义上的头号杨隋叛逆。 “怎么会这样!” 崔月芸哭了。她也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她已经下决心要嫁的男子,竟然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而且她的父亲也同样是刘远风的杀父仇人。 钟行冷哼一声说道:“哼,刘远风,这就是天意!陛下在天之灵保佑,公主殿下亲自将你引了过来,今天,就是你为陛下偿命的日子!” “不!不要!风哥!我不知道!不是我!我不想……”崔月芸哭着喊了起来,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了。 “芸芸,不管这是不是你有意安排的,我都不怪你……而你们二位,想必就是杨政侗最信任的左右千牛卫将军吧,想要朕的命,还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刘远风冷笑着说道。 “杀!” 钟行大喊了一声。 随即,钟行、周航和周围的刺客高手就都冲了上去,看那招招都要置刘远风于死地的样子,确实是不为杨政侗报仇誓不罢休。 而刘远风吃亏在没有兵器在身,只能徒手过招,不过他也已经放出了手上赤霄宝戒的利刃,趁着一个地阶初段的刺客不备,一掌过去,就用利刃将那人刺伤倒地。 不过在这之后,钟行和周航他们也有了准备,知道不能轻易让刘远风的手靠近要害。 刘远风虽然是天阶轻功高手,但天赋异禀的周航在轻功上并不弱多少,他的游斗大大限制了刘远风身法的发挥,而钟行也是地阶上段的高手,攻击力甚至还在刘远风之上,双方就这么陷入了僵持之中。 “住手,都不要打了……都不要打了……” 崔月芸无助地在一旁看着,只能不停地哭喊,可惜没人会在这时候听她的。 这次的搏斗非常凶险,双方都是急于获胜,不过刘远风毕竟是天阶高手,这种境界上的差距并不是那么容易通过人数拟补的。 当刘远风渐渐适应了这些人的四象阵法之后,身法和招式都越来越稳,他的反击也越来越有威胁。而周航和钟行等人的阵型则渐渐开始混乱,他们还是低估了刘远风的境界和实力。 很快,那几名普通高手就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出了战团,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但因为刘远风没有趁手的长兵器,又不以内力见长,所以没能将他们一击毙命。 最后就只有钟行和周航在与刘远风搏斗。 三人的打斗也更加凶险,崔月芸看着眼前的打斗更是心如刀绞,眼前的人都是她最亲近的人,无论是谁受伤,她都会非常伤心,但眼下的局势,这三人不仅仅是要分出胜负,更是要分出死活才能罢休。 “不要打了……别打了……” 崔月芸无助地哭喊着,而两个被打出场的刺客则拉住了想要不顾一切扑上去的她。 就在这时,刘远风瞅准一个空隙,一步带乱了钟行的步伐,紧接着右手挡开周航的攻击,带着赤霄宝戒的左手则猛地打向钟行的左胸口。 眼看着这一掌下去,钟行恐怕不死也必定重伤,但钟行此刻因为招式和步法都被带乱,根本无法躲闪。 “风哥不要,不要杀钟叔!”崔月芸虽然不会武功,但眼力极好,第一时间发现了钟行的危险,便在这紧要关头猛地喊道。 第三百八十四章 造化弄人(下) 刘远风听到崔月芸那痛苦的大喊,心中一软,手上本已挥出的一掌就下意识迟疑了一下。 而就是这犹豫的一瞬间,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想要同归于尽的钟行,已经将他灌注全部内力的一掌打在了刘远风的身上。 刘远风从未承受过如此重的正面打击,整个身体立即被打飞了出去,而那方向,正是悬崖的外侧。 “不要!” 崔月芸猛地挣脱拉着自己的两人,飞跑到悬崖边,却只见刘远风已经掉下悬崖,向着那滚滚的裕河中落去。 虽然刘远风在下落中曾经抱住了一棵长在峭壁上的小树,但他下坠的力道太大,直接压断了那棵小树,最终还是落进了因春汛到来而暴涨的湍急河水中。在鲜红的落日余晖下,激起了一朵并不算大的浪花。 “风哥……芸芸来陪你!” 崔月芸见到刘远风掉进河水中,顿时肝肠寸裂,想都不想,纵身就要跳下悬崖。 “公主不要!” 周航和钟行急忙冲上前,在最后关头,一人抓住了崔月芸的一只脚,将她又拉了回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杀了风哥……是我害死了风哥,我要去陪着他……”崔月芸嚎哭着喊道。 “公主,我们这是给陛下报仇啊,您要保重玉体啊!” “是啊,公主,你糊涂啊,刘远风如果不死,他回过头就会带兵来把咱们都杀了,你们互为杀父仇敌,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 …… 周航和钟行拉着崔月芸苦劝了半天,但崔月芸却面无表情,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刚刚捡起的半块玉佩,那是半块龙形玉佩,在刘远风被打下悬崖时,从他的身上掉落下来的。 这时,一个放哨的刺客跑过来说道:“将军,汉军追过来了,马上就要到了。” “唉,此地不宜久留,周航,你背上公主,咱们快撤!”钟行叹了口气说道。 刚刚,本应死的是钟行,但刘远风却在最后一刻因为崔月芸的求情而没有打下那一掌,可钟行却把刘远风打下了悬崖。 这一幕犹如刻在钟行的心上,虽然他觉得自己是在为杨政侗报仇,没什么不对,但却总还是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再看崔月芸那痛不欲生的样子,他知道,这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恐怕将会伴随他的整个余生。 …… 最先追到悬崖边的汉军,是守卫南城门的那个哨长带领的两队步兵,他们查看了一下情况后,确认这里应该发生过剧烈的打斗,地上除了打斗的痕迹外,还有很多血迹,再往远处,就找不到任何痕迹了,应该是被人刻意清除了。 不大一会儿,张冰和蓝宝音就各自带着战旗禁卫军和狂战禁卫军的骑兵赶到了悬崖边。 张冰跳下马,仔仔细细地勘察了现场的每一寸土地,尤其是每一个有着打斗痕迹的脚印。 看着看着,很少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情绪的张冰竟然将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冰哥,到底什么情况?”蓝宝音上前问道。 张冰没有回答,缓步走到悬崖边,又仔细看了看,沉默了半响,随后说道:“命令圣都城内外全部军队、枢密院所有枢密卫、自然神教各地分坛成员,全力追捕刺客,如有抓到刺客或提供有效信息者,重赏。 再传令,今天发生的一切,必须严格保密,有敢对外泄露半个字者,立斩!” 说完这两个命令,张冰头也不回地跳上战马,返回了圣都城中。 一头雾水又担心刘远风安危的蓝宝音则急忙也跳上战马,追着张冰跑进了城中…… 此刻,夜幕也终于降了下来,在枢密院隔音最好的密室中,内阁四总理大臣、蓝宝音、张文、寒冷七人聚集在这里。 “到底什么情况?陛下人呢?”唐永起焦急地问道。 张冰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从现场的足迹看,陛下一个人被至少五个高手围攻,现场应该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女子,我已经派人去酒楼查问过,确认那名女子已经多次与陛下在酒楼相会。” “那陛下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在哪,是什么人干的?”蓝宝音也急着问道。 “城内的几个刺客在被抓时都服毒自尽了,还没有查出是什么人,只能怀疑他们可能是杨隋余孽。 至于陛下,根据现场痕迹判断,陛下最后的足迹是飞向悬崖外侧。 而在悬崖峭壁上,有一株被折断的树,说明确实有人掉下了悬崖,掉落过程中还撞断了那棵树,可见下落时的力道非常大,应该是被打下悬崖的。”张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永起站起身问道。 “冰哥,你不会是想说,他……” 蓝宝音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已经派人沿着河岸去寻找了,但还没有任何发现。”张冰说道。 “是啊,现在是春汛,裕河水流非常湍急,唉……”张文也开口补充道。 “不行,我亲自带人去找!” 蓝宝音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张冰则一把将他拉住,说道:“如今必须严格对这件事保密,你和内阁四大臣都必须一切如常。” 聂闻天也叹了口气,说道:“是啊,现在大汉刚刚复国,局势还没有稳定,杨隋的残余势力还控制着东部三郡,陛下却……只要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必定会人心大乱。 下午的时候,南城闹的动静那么大,恐怕各种风声已经传出去了,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这些陛下身边的重臣,一旦咱们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就会坐实了他们对陛下出事的怀疑。 所以我们要装作陛下还在宫内,只是懒得露面管事,让一切都运转如常。” 唐永起也缓了过来,开口道:“聂相说的没错,陛下之前有过旨意,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由张总枢密使主持内阁。从现在开始,咱们就都听张总枢密使的命令,一切如常。咱们不宜聚在这里过久,这就各自回府吧。” 随后,唐永起又看向张冰,说道:“我相信,陛下身为天阶轻功高手,如果只是掉进河里,绝对不会有事的。寻找陛下的事,就拜托枢密院了。” 张冰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钟行看着依旧呆滞不动,双眸完全失去神采的崔月芸,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感叹自己这次或许真的错了。 周航给几个白天受伤的人调理了一下伤势后,走到钟行身边,看了看崔月芸,也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张冰和唐永起那些人肯定会把这一带像过筛子一样搜查,绝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如今咱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公主现在又是这个样子……也不能再这么颠沛流离了,咱们只能是跟着高佳木他们去寒山城了。”钟行说道。 “可是,程仲谦可信吗?”周航皱着眉问道。 “程仲谦当然不是什么忠贞之士,但是他亲自主持杀了刘远达和无畏禁卫军几万人,是刘远风的死敌,刘远风的特赦令都特意排除了东部三郡,所以程仲谦起码不会像韩新平一样投靠伪汉。所以他如今还需要公主和大隋这面大旗,应该不会对公主不利的。 几千年来,大陆各国的君主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不允许新的帝王家族出现。而大隋杨氏当年是得到大陆公认的帝国皇族,齐易龙称霸大陆的时候,燕、陈还与大隋正式结盟过。 也就是说,不管程仲谦有多大野心,他都必须要尊公主为大隋之主,才有可能得到各国的承认和支援。他要是想自己称帝,不管许下多少好处,大陆各国都会去帮刘远风的。 所以咱们就先保护好公主,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若是能找个机会除掉程仲谦,让公主正式接掌东部三郡,趁着刘远风失踪,大汉必然内乱之际,再次光复大隋也不是没有可能。”钟行又叹了口气说道。 “那好吧,也只能如此了,你休息一下吧,我来守夜,明日天一亮,咱们就必须马上出发,不然就可能被汉军搜到这里了。”周航说道。 …… 炎黄文摘:刘远风重建的大汉帝国,在统治阶层上,基本已经与过去的大汉帝国有了本质的区别。出身于自然神教系统的文武官员渐渐成了主体,在这些新帝国高层的推动下,自然神教与大汉原有的火神教逐渐实现了融合,一个几乎全新的政体悄悄诞生了。这也是后世给刘远风上庙号为“祖”,而不是“宗”的重要原因。甚至后世的史学家们在历史研究中,也将成祖刘远风重建的大汉帝国与太祖刘知夏开创的“西汉”、世祖刘伯武复创的“东汉”相区别,称之为“圣汉”。——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三百八十五章 海生(上) 在炎黄大陆的东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而对于这片未知的蓝色世界,大陆上的人们并没有统一的称呼,大汉、楚、魏等北方人一般喜欢称之为东海,而大陈帝国沿海的渔民则更喜欢称其为“咆哮洋”。 因为大陈帝国所处的东南沿海经常会发生巨大的风暴,给这些依靠大海谋生的人们带来巨大的威胁,但大陆北部的人们却很少会在沿海遇到这种风暴。 另外,炎黄大陆上的主要河流,包括裕河、炎河、清扬江等等,最终都会汇入东面的大海之中。 大汉德祈元年也即大陈祯明二十一年四月中旬的一天,大陈帝国邺郡东北的海面上,一艘精致典雅的宽大游船正漫无目的地缓缓游弋。 此刻海面上风平浪静,天空中万里无云,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初夏时节,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出海游玩,真的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小姐,今天已经出来很久了,咱们该回去了,不然艳姐该不高兴了。” 一个年轻女子从游船的船舱内走了出来,她身着黄衫,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这女子相貌清秀,皮肤白皙,只是可惜,身高不足五尺,明显是有着侏儒之症,虽然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但仍然只有成年人胸口的高度。 “黄儿姐姐,你来看,你看那些鱼,它们在这么大的海里面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多开心。” 坐在船舷边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袭紫色纱衣,她并没有接黄衫女子的话茬,而是用柔荑般的玉手拄着精致绝美的脸颊,那如同两汪秋水的黑色明眸则凝望着辽阔的大海,同时伸出白如凝脂的左手,指着不时跃出海面的鱼儿说道。 “唉……” 黄衫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果盘放在了紫衣少女身旁的桌上,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少女。她知道,面前的少女这是在表达对自由的向往,便也不忍心再开口催她回那个牢笼一般的地方。 “快看,那是什么?”少女突然指着远处海面上的一个黑点说道。 黄衫女子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没看出那是什么,只是随口回道:“可能是飘到海上的木头吧。” “不像,看形状,怕是一个人啊!”紫衣少女轻蹙秀眉说道。 “不会吧,这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不该有翻船落水的事情,估计是小姐你看花眼了。”黄衫女子仔细看了看之后说道。 “虽然我也叫不准,但万一要是人呢!黄儿姐姐,让掌舵的师傅把船划过去看看吧。”紫衣少女略显焦急地说道。 “还是不要了吧,就算是个人,肯定也只是一具浮尸了,去看了之后多晦气。”黄儿皱着眉劝道。 “好姐姐,还是去看一眼吧,要是今天不管,就这么回去,我会一直心中不安的。如果近前看一眼,真的是木头或者已经没气了的人,那我起码也心安了。”紫衣少女拉着黄儿的袖子,带着撒娇的口吻哀求道。 “唉,好吧,整个凤栖苑,就你心肠好!” 黄儿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找掌舵之人了。 用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船终于靠近了紫衣少女之前发现的那个黑点。 这时,船上的人都可以看清了,那确实是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已经一动不动了。看那已经被泡的破破烂烂的衣衫,明显已经在海里漂了很久,仍然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小姐,这个人肯定是已经死了,咱们还是别管了,快走吧。”黄儿说道。 “不行,万一他还活着呢!麻烦两位大哥把他捞上来看一眼,要是真的死了,起码也带回岸上火化安葬,不能让他就这么飘在大海里喂鱼啊。”紫衣少女转过头对两个船工说道。 “若晶姑娘,不是我们不听您的吩咐,实在是这个人都这样了,弄不好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我们去把他弄上船的话,不仅晦气,而且艳姐回头知道了,也会怪罪我们的。”一个船工为难地说道。 紫衣少女闻言,从自己头上摘下了一个做工非常精美的玉簪,递给船工说道:“我知道让两位大哥为难了,这个玉簪就算是我的酬谢! 两位大哥也都是跑船的人,最怕的就是在海上发生什么意外却没人能帮忙,这个人很可能也是在出海讨生活的时候出了意外,咱们将心比心,不能看着不管啊。” “小姐,这可是太子殿下送您的玉簪啊!”黄儿见状,有些心疼地说道。 “黄儿姐姐,一个玉簪算不了什么,你忘了咱们的身世了吗?当年若不是那些好心的渔民伸出援手,咱们也早就成了这海上的浮尸了。如今看到别人落难,明明可以帮一把,又怎么能忍心不管呢。”紫衣少女说道。 “那些渔民能有多好心,还不是转手就把咱们卖到了凤栖苑!”黄儿噘噘嘴说道。 “人家毕竟救了咱们的命,况且那时候黄儿姐姐才八、九岁,我才两岁,什么也干不了,他们也很难养活咱们啊。” 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善良又体谅人的美丽少女。 那船工这时候也接过了玉簪,与另一个船工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说道:“既然若晶姑娘这么说了,这活儿我们哥俩干了!” 随后,这两个船工便一人在船上放绳子,一人跳下水,游到“浮尸”跟前,把绳子套在了“浮尸”身上,然后配合着船上的人将这具“浮尸”一点点拉到了船上。 “这小子居然抱着块儿木头,难怪没沉到海底下。”在上面的船工看了看自己刚拉到船上的“尸体”,嘴里说道。 “抱的太紧了,扣都扣不下来,没办法,只能连着木头一起弄上来了。”下水的船工爬上船说道。 “他还活着吗?”若晶走到近前问道。 “这人浑身冰凉,感觉不到鼻息,胸口也没什么起伏,应该是早就没救了。”一个船工说道。 “他这身衣服虽然破烂,但料子是上乘的,看来也是个有钱的主,但现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财物了,没准是遇上了海盗,被抢光银子后,扔下了海。”另一个船工说道。 “可是看他的脸色,感觉还有些生气啊。” 若晶蹲下身,伸出手试了试鼻息,然后皱皱眉,似乎是没能确定,想了想又干脆俯下身,侧头将耳朵贴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去听心跳。 “唉呀,小姐,快起来,太脏了!”黄儿见状急道。 此刻那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而且又湿又脏,还沾着不少绿色的海藻等物,可不是一般的脏了,简直可以说是令人作呕。 但若晶却冲着黄儿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继续皱着眉听了半天,最后终于舒展开了眉毛,抬起头开心地说道:“我听到了,他还有心跳,虽然很微弱,但是他还活着。” 这刚刚被救上船来的人,正是刚当上大汉皇帝没几天的刘远风。他被钟行打成重伤,抱着断木掉进裕河后就昏迷了,顺着裕河水漂进了东海,又被一股向南的洋流带到了这里。 或许是少女的体香刺激到了刘远风,他竟然微微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仙子般的紫裙少女正蹲在他身前开心地说着话。 于是已经没什么意识的刘远风终于松开了已经抱在胸口十多天的断木,然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若晶的手腕,口中喃喃地说道:“仙子姐姐……” “啊!” 若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出手站起来,可没想到刘远风的手却攥的特别紧,若晶使劲抽了好几次,硬是没能把手从刘远风的手里抽出来。 “放肆!” “大胆!” “好一个登徒浪子!” “再不松手,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 黄儿和周围的保镖、船工都一边怒叱一边上前拍打刘远风的手,但过了半天,却仍然没有什么效果,刘远风的手仍然死死地抓着若晶的手腕。 黄儿干脆去一个个掰开刘远风的手指,可惜眼前这个看似已经只剩一口气的人竟然仍有着不小的力气,她试了半天,竟然连一个小拇指都没有掰开。 “算了,他已经又晕过去了。先别掰了,他现在很虚弱,你们这么打他,会害死他的,快把他抬进船舱,再给他弄点热粥,一定要把他救过来。”若晶开口说道。 就像若晶说的那样,刘远风此刻已经再次晕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刘远风抬起来,弄到了船舱之中,而这期间,刘远风的手就一直紧紧地握着若晶的手腕。 “黄儿姐姐,你去后厨让人给他弄碗热粥,几位船工大哥,我这里只有女人的衣服,麻烦你们帮他找一身他能穿的干净衣服换上,算我买的,回头儿让黄儿姐姐给你们拿银子。”若晶进入船舱后吩咐道。 “若晶小姐这话就是小瞧我们兄弟了,救人也是积阴德的事儿,您刚才赏的已经够多了,几件破衣服,我们怎么还能再跟您要钱呢。您稍等,我们去去就来。” 两个船工说完便出去找衣服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海生(下) 不大一会儿,船工们拿着衣物走了回来,准备给刘远风换上,可是他们看着刘远风和若晶,又犯了难。 要给刘远风换衣服自然就要把刘远风扒光,可是一旁的若晶又是个女子。 这若晶虽然是身在青楼,但却是凤栖苑花费极大血本自幼培养的头牌,只偶尔出面陪大陈帝国上层的高官贵族弹弹曲子、吟诗饮茶什么的,若是能跳支舞,那就算是给了客人天大的面子了。 所有想要给若晶梳笼的人无不是达官贵族,但都被凤栖苑婉拒了,仍在待价而沽,所以若晶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自然不宜就这么看着刘远风换衣服。 于是,那个年长一点的船工想了想,又去试着拽了拽刘远风的手,可惜还是没能让他松开若晶的手腕,倒是把若晶弄得手疼。 “算了,别费劲了,我转过身闭上眼,你们就这么给他换衣服吧。”若晶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 “这是哪,我怎么了?” 刘远风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紫色的锦被和帘帐,四周有着昏黄的烛光,应该是晚上,一阵阵好闻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间。 “谢天谢地,你可终于醒了,快松开我们小姐的手!”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远风转过头望去,只见一个个子很矮的黄衣女子带着微怒的表情正跟自己说着话。 他再向手边看去,果然见到一个紫裙少女正坐在自己的床边小憩,而那洁白柔软的小手正被自己紧紧地攥在手里。 刘远风连忙松开了手,慌慌张张地把那只之前没能穿上的袖子也套好。 听到黄儿的话,若晶也醒了过来。 如今已经是深夜,若晶被刘远风一直攥着手腕,这种状态不便被岸上的人看到,便只能睡在船上,没有回凤栖苑。而她也没办法睡觉,就只能暂时把刘远风安放在自己的船舱中,然后坐着闭目休息。 见到刘远风终于醒了过来,并且松开了自己的手,若晶赶紧活动活动那已经又酸又疼的手臂。 若晶心中还很诧异,在水里昏迷了这么久的刘远风,四肢的关节竟然活动自如,完全看不出有僵硬的感觉。 这时,刘远风看到,那本应白皙如玉的手腕已经被他攥成了紫红色,便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仙子姐姐。” 若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没事,你能活过来就好。对了,你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掉到海里呢?” “我是……我是谁?” 刘远风想要回答若晶的问题,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很疼,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小姐可是救了你的命,又坐在这里照顾了你一晚上,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肯说吗?”黄儿生气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你们能告诉我吗,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刘远风的头越来越疼,可就是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那你是哪的人,家在什么地方,我们该把你送到哪去?这个总能告诉我们吧。”若晶也皱着眉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远风头疼欲裂,只能放弃了回忆自己的身份。 “真的假的,不会是想赖在我们小姐身边不走吧?”黄儿说道。 “那你还能记得些什么呢?别着急,你在海里泡了很久,差点就没命了,可能暂时失去了部分记忆,再喝点粥,慢慢想想,看还能回忆起什么?” 若晶看刘远风那痛苦的表情,相信他应该是真的失忆了,便亲自端过一旁的粥碗,递给刘远风,同时耐心地安抚他。 “我……我只记得好冷……好冷,然后……然后仙子姐姐救了我……别的,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刘远风端过碗,只喝了两口粥,然后便放下碗,凝望着若晶说道。 若晶看着刘远风那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微微点头,确信他没有说谎。 凤栖苑是大陈帝国官办的最高级风月场所,若晶身为凤栖苑的头牌,平日曾被无数的男人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盯着看过,但刘远风此刻的眼神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刘远风的目光是那么的纯粹,没有任何的**或戏谑,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感激和依赖。 “嗯,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那就只能先跟着我回凤栖苑了。不过那里的人很多,你要听话,不然会被欺负的。”若晶看着刘远风说道。 “谢谢仙子姐姐,我都听仙子姐姐的,仙子姐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刘远风答道。 “别一口一个‘仙子姐姐’了,我不是什么仙子,只是一个流落风尘的弱女子,跟你现在一样,连原本姓什么、家在哪都不知道,你就叫我若晶好了。”若晶叹了口气说道。 “嗯嗯,我听若晶姐姐的,他们会欺负若晶姐姐吗,我会保护若晶姐姐的。”刘远风用他此前极少用的真挚语气说道。 “唉,咱们俩年纪应该差不多,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呢……好吧,叫姐姐就姐姐吧,总比别的称呼合适些。嗯,那你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可我们总要对你有个称呼啊。”若晶想了想说道。 “我记不得名字了,若晶姐姐想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吧。” 刘远风又努力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嗯……你既然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那就是在大海里获得了新生,以后就叫你‘海生’吧。”若晶微笑着说道。 “嗯嗯,这个名字好听,我就叫海生了,谢谢若晶姐姐。”刘远风也笑着说道。 “不用谢我,我还是第一次给人起名字呢,你不嫌弃就好。”若晶也开心地笑道。 这时,黄儿开口道:“好了,既然你醒了,就别占着小姐的床铺了,快起来。小姐,我再给你换一床被子,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上岸回去,我已经嘱咐船上的人,不许把今天的事情乱说。还有,海生,你到了凤栖苑,也不许把船上的事情乱说。” 刘远风点了点头,然后便要起来,但却发现自己身上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坐起来。他明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很多力量可以调动,但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调动了。 “刚才攥着小姐手的时候那么有劲儿,现在怎么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会是装的吧!”黄儿皱着眉怒道。 “算了,黄儿姐姐,他在海里漂了那么久,今天就只喝进去那么一点粥,没有力气也正常。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吧,反正还有房间,我换个地方睡觉就好了。” 若晶说完,又转头对刘远风说道:“海生,你好好休息吧,饿了、渴了或者想要什么,就喊我们。” “嗯,谢谢若晶姐姐!”刘远风也没有客气,直接点点头说道。然后他便目送着若晶和黄儿缓步走出了房间。 非常疲惫的刘远风随后很快就又睡着了,在梦里,他见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画面和人,但却就是不知道那都意味着什么,而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梦里的画面便都想不起来了。 若晶的游船或者说花船从清扬江入海口逆流而上,驶入了清扬江之中,最后停泊在了大陈帝都陈州城北的江岸码头。 下船之前,刘远风终于有了些胃口,又喝了两碗热粥,身体恢复了不少。 当他可以不用别人搀扶,自己走着下船的时候,那些曾在前一天见过他刚被救上来的濒死模样的人,都无不惊叹其身体的恢复速度。 在岸边,有着凤栖苑的专属马车一直等在那里,而众多的闲散之人则聚集在马车附近,期待着能够一睹凤栖苑头牌姑娘的风姿。 像若晶这样的头牌姑娘是不能经常在普通百姓面前抛头露面的,所以当她在黄儿的搀扶下走下船的时候,是带着面纱的。 众多凤栖苑的护院则围在若晶周围,阻隔开那些狂蜂浪蝶。而且刚一上岸,她很快就在四周的欢呼声中快步钻进了马车里。 对于在码头边等了一天一夜的人们来说,仅仅是这远远的一瞥,就已经心满意足,感叹着没有白白等待了,哪怕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带着面纱的佳人。 炎黄文摘:凤栖苑始建于大陈中宗年间,在大陈帝国境内,被戏称为各大官办风月场所中的禁卫军,因为与其他官办的青楼不同,凤栖苑是直接由大陈皇室创办并经营的,所有收入也都属于皇室内库,据传很可能也是皇家秘密搜集情报的一处隐秘机构。最初开建时,本欲定名“常春苑”,恰好当时的第一任老鸨在门口偶遇一名鬼谷传人,便将其诱骗入内,将其灌醉后,请其卜卦,而那位鬼谷传人却仅仅在纸上写下了“凤栖苑”三个大字后,便哈哈大笑,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去了。——摘自《图解江南著名旅游景点·凤栖苑》 第三百八十七章 凤栖苑 凤栖苑为若晶准备的马车足够宽敞,黄儿作为若晶的贴身侍女,也是跟着进了马车。 不过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的是,一个身着普通船工服饰的“丑陋肮脏”男子,竟然也跟着想要钻进马车。 这就让围观的人们开始起哄了,站在马车边的凤栖苑护院头目也伸手拦住了刘远风,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干什么,若晶姐姐说了,让我跟着她,她去哪我就跟着到哪。”刘远风理直气壮地说道。 “就凭你,也想上若晶姑娘的香车,不想死的话,滚远点,到后面跟着走。”马车边的护院头目怒斥道。 “算了,海生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走远路,让他上来吧。”马车内传出了若晶的声音。 “可是,若晶姑娘,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让他进了马车,会影响姑娘的清誉,艳姐会怪罪的。”护院头目为难地说道。 “哼,我们凤栖苑的姑娘什么时候也开始讲究‘清誉’了?你不必担心,妈妈那边要是怪罪,我会解释的。”若晶冷哼了一声说道。 “那……好吧,你上去吧。” 那护院头目一边说着,一边用充满嫉妒的神情狠狠地瞪了刘远风一眼。 刘远风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径自钻进了马车之中。 就这样,在外面围观众人的起哄声中,刘远风坐在若晶的马车里,一路来到了位于陈州南城最繁华地段的凤栖苑门口。 走下马车,刘远风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古朴典雅的园林式建筑大门,门口站着两个护院。在那并不算非常奢华高大的门楣上,用飘逸的笔体阴刻着三个红色大字——凤栖苑。 这凤栖苑里面是不能走马车的,在刘远风下车之后,黄儿也扶着若晶走下了马车。 若晶则仍旧带着面纱,抬头看了一眼凤栖苑的大门,不为人注意地轻叹了口气,然后缓步走了进去。 刘远风跟着若晶和黄儿走进大门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曲折幽深的长廊。此刻虽然已经过了正午,但仍然是天光大亮,可是长廊里悬挂着的众多灯笼中却有许多已经被点亮了。 “黄儿姐姐,为什么要大白天的点灯笼呢?”刘远风好奇地问道。 黄儿闻言犹豫了一下,但看刘远风那好奇的样子,还是叹了口气解释道:“唉,这条长廊上的灯笼都写着咱们凤栖苑里面姑娘的名字,哪个姑娘现在可以接待恩客,就会点亮写着她名字的灯笼,供恩客们选择。 而那些没有点亮的灯笼,就代表对应的姑娘已经有客人了或者今天身体不方便。现在还是下午,客人不多,所以大部分的灯笼都还亮着。等到晚上客人多了的时候,别处的灯笼都亮了,这里亮着的灯笼反而就渐渐少了。” “哦哦,那若晶姐姐也有灯笼吗?”刘远风像一个好奇宝宝般继续问道。 “你看最前面的方厅中央,那个最大最红的灯笼就是小姐的。这些灯笼里面,越大越红的灯笼代表的姑娘身份等级越高,越小越趋近粉色的灯笼则是级别较低的姑娘。”黄儿指着前面说道。 这条长廊每过一段就会有一个空间较大的方厅,有着石桌石凳供客人们一边小憩一边看灯选姑娘。 “哪有什么高级低级,无非是身价的多少而已,还不都是展示在这里任人挑选的商品。”走在前面的若晶突然头也不回地插话道。 “哦……可是那个灯笼上面写的不是若晶姐姐的名字啊,那写的是‘清波水榭’啊。”刘远风看了看前面的那个并没有点亮的灯笼说道。 “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还识字!清波水榭就是小姐居住的地方。 咱们凤栖苑每三年要评一次花榜,一甲的三个头牌姑娘都是有着自己独立的小院的,而且每天的灯笼是否点亮也由姑娘自己说了算。 二甲的十五个姑娘则是两三个人共住一个小院,第三甲的三十个姑娘们都集体住在林泉馆,没进入三甲的姑娘们又被分成两级,选出资质较好的五十个姑娘住在蓬莱阁,再剩下的那些姑娘们就都在掩翠楼了,具体有多少人,我都不清楚。 只有第一甲的三个姑娘可以用住处代替名字写在灯笼上,剩下的那些姑娘,因为都不是独居一处小院的,就不能用住处代替名字了。” 黄儿怕刘远风问个没完,就一次性给他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凤栖苑的等级规则。 “那若晶姐姐就是第一甲的吗?”刘远风问道。 “当然啊,咱们小姐可是一甲第一名,花榜状元!剩下那两个只能叫榜眼和探花。”黄儿略带自豪地说道。 “若晶姐姐好厉害啊!”刘远风赞叹道。 “好了,黄儿姐姐,别说这些了,这种状元又能当几年。过几年,年老色衰了,还不知道会被赶到哪儿去住呢。”若晶轻声说道。 “怎么会呢,小姐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凤栖苑了,整个陈州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对您……” 黄儿刚一开口说到这里,若晶便停下脚步,转身打断了她的话。 “黄儿姐姐,不要说这个,更不要提那个人,跟谁都不要提!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如果乱讲,会出事的。”若晶讲话的样子非常严肃。 “哦,我知道了。”黄儿点头说道。 走过这条挂满灯笼的曲折长廊,迎面出现的是一座用怪石堆砌成的假山,恰好将后面的园内景致全都遮掩了起来。假山四周有着小溪环绕流过,溪水非常清澈,水里的各色小金鱼和水下的石子都清晰可见。 从一座小桥绕到假山后面,刘远风便见到了一座华美高大的足有四层的楼阁,楼上悬挂着的红木匾额上有着三个翠绿色的大字——掩翠楼。 掩翠楼的门口和一楼大厅中已经有了不少的客人,他们多数都在和姑娘们互相调笑着。 若晶一行人刚好从门口路过,而那些姑娘们在见到若晶之后,也纷纷向若晶打着招呼,语气和神情都很尊敬,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恭敬了。 若晶对这些姑娘们的招呼也都一一谦逊地回礼,但对那些客人们向她打的招呼则完全视而不见,而那些人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了,没人因此来找若晶的麻烦。 绕到掩翠楼后面,出现的是一大片假山和点缀其间的多个小亭子,而在这些假山的右手边是一个不小的人工湖,湖中央还有着一个小岛。 岛上也有着一个足有三层高的阁楼,湖面上的两座石桥分别通向小岛上阁楼的前后两门。刘远风远远望去,那个阁楼正门悬挂的匾额上写的字就是“蓬莱阁”了。 “西边是什么,怎么那么吵啊?”刘远风指向左手边问道。 “哦,在这些假山的西边是咱们凤栖苑的蹴鞠场和戏台,小姐喜欢安静,所以才选择住在离蹴鞠场最远的清波水榭。”黄儿随口解释道。 从那绕来绕去的山间石径走过,他们来到了人工湖的另一侧,出现的竟然是一小片竹林。 顺着林间的小溪走过去,又跨过一座雅致的小木桥,一座三层高的建筑就隐藏在竹林里,这便是第三甲的姑娘们居住的林泉馆。 穿过竹林,又是一个清澈的小湖反射着粼粼波光,之前的小溪就汇入了这个小湖中,从湖边的九曲石桥绕到对岸,一座临湖的雅致小楼矗立在那里,匾额上写着“喜雨阁”。 “这喜雨阁里面住着两个姑娘,都是二甲的姑娘。”黄儿介绍道。 绕过喜雨阁,更是别有洞天,刘远风一度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大门口。 这里仍旧是一个人工湖和一片假山,只不过比大门口的那片假山和湖面都要小上一些。不过这里却更多了一些绿色,假山上生长着不少参天古木,几个低调的小亭子点缀其间,可见这片院子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走在山间的崎岖小道上,听着虫鸣鸟叫,让人感觉似乎回到了山野之间。如果不是亲身体会,谁也想不到,在大陆最繁华的大陈帝都城内,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穿过这片假山,再次来到一个僻静的池塘边,终于见到了一个半掩在垂柳后面,赤柱碧瓦的水榭。 水榭倒映在池塘水面上,一群群金色、红色的小鱼在倒影中快活的游来游去。 池塘边的杂草丛中,半掩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应该有着三个古朴的大字,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碑面已经非常残破,再加上草丛的遮挡,刘远风就只能认出第一个字是“落”。 刘远风跟着若晶和黄儿,走到水榭后面,只见一道精致的篱笆墙将水榭连着的小楼和后面的一片园子圈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好似乡间田舍的院门,门上悬挂着一块用梨木制成的扇形匾额,匾额上则是四个娟秀的字——清波水榭。 “这就是若晶姐姐住的地方吗,好美啊!”刘远风看着匾额上的字说道。 “你小子果然是识字的,这四个字可还是小姐亲自写的呢。”黄儿说道。 第三百八十八章 誓言得践 “姑娘回来了!” 两个护院从里面走了出来,向若晶施礼。看来这里即便是若晶不在的时候,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来的。 若晶向两个护院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就准备走进去,却在这时,后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 “哈哈,我的乖女儿啊,你可终于回来了,说好了是出海散散心,当天就回来。这怎么就在海上过了夜呢,可把妈妈我急坏了。” 若晶和黄儿闻言急忙转过身,向那来人轻施了一礼。 若晶说道:“让妈妈担心了,女儿只是在海上玩的有些累了,就在船上睡了一夜,今天上午上的岸。” “哈哈,玩累了在船上歇息一晚也没什么,让我担心一点倒也不打紧,主要是昨晚太子殿下到咱这凤栖苑专程听你抚琴来了,等了你好一会儿呢。 你也知道,如今皇上已经把朝中的事情基本都交给太子殿下处理了,殿下平日里忙得很,又要躲开那些讨厌的眼线,能来这凤栖苑一次可不容易,你这错过一次可实在是可惜了。 下次再见到太子殿下,你可一定要好好道个歉,别让太子殿下生你的气啊。” 这刚刚出现的女子正是凤栖苑如今的老鸨艳姐。 刘远风瞪着眼睛看了看,这艳姐应该最多四十岁,也算是风韵犹存,只是气质上给人以太过圆滑世故的感觉,不太招人喜欢。 “女儿知道了,他没有为难您吧,下次若是太子殿下再来,女儿会解释的。”若晶淡淡地说道。 “嗯嗯,那就好啊,太子殿下昨天似乎心情不错,再加上有女儿你的面子在,还不至于难为我。哈哈,我就说咱们家若晶最乖了!嗯,这个男的是?” 艳姐将目光看向了刘远风,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却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明显是早就听说了刘远风的存在,很可能她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小子还曾与若晶共乘一车,不过却没有像之前的护院担心的那样生气,而是非常和善地看着刘远风,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哦,妈妈,这位公子是我们在海上救下的。他差一点就没命了,但因为被海水泡的时间太长,有些失忆了,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 女儿想到自己的身世,觉得他同命相怜,不忍看着他流落街头饿死病死,就自作主张把他带回来了,还请妈妈原谅。”若晶又施礼说道。 “哈哈,瞧你这话,跟妈妈还这么见外,咱这么大的凤栖苑,还能没他一碗饭吃嘛!大福啊!”艳姐笑着叫道。 “小的在。”之前那个曾在马车前拦着刘远风的护院头目跑了过来,笑着鞠躬答道。 “你带这个小兄弟去后面,好生安顿一下,吃的住的都不能比别的小厮差。嗯,不过他这年轻力壮的,咱们这儿有什么简单的小活儿,能让他帮上忙的,就让他也帮忙干点。等以后他要是想起自己家在哪了,咱们就给他送回去。”艳姐说道。 “多谢妈妈了!海生,你就跟着去吧,要是让你干什么活儿,就勤快一点,有什么事,就来这里找我。” 若晶谢过艳姐之后,又转身嘱咐了刘远风几句。 按照若晶最初的想法,是想把刘远风留在自己这里打打杂的,但艳姐明显并不打算这么安排,甚至她之所以突然急着出现,有可能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把刘远风从若晶身边弄走。 若晶看出了这点,便也没有强留刘远风,可惜已经变的有些迟钝的刘远风此刻是看不出来这些的。 “哦,好的,若晶姐姐放心,我会听话的,不会给你惹事的。”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哈哈,这位小兄弟叫海生啊,那就过来吧。女儿你一定很累了,就早点回去歇着吧,这两天除非太子殿下过来,否则你都不用点灯了,就算是王爷或者宰相过来,妈妈也替你挡了。”艳姐笑着说道。 “是,多谢妈妈,女儿这就回去歇着了。” 若晶又看了刘远风一眼,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小院中。 刘远风傻傻地站在那里,目送着若晶走远,最后被大福使劲拉了一把,这才跟着艳姐和大福走了过去。 刘远风跟在他们身后,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前面的大福则用非常小的声音对艳姐说道:“您真的就收留了这个小子?他的来路不明,而且到底是真傻假傻还不知道呢!” “这是若晶带回来的,她的面子能不给吗?不过这小子上午竟然敢上若晶的车,这事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万一被太子殿下知道,咱们都要遭殃。 我已经派人去安抚上午那些在码头上的人了,尽量把这个事情压下去,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咱们既然把这个小子从若晶那儿要过来了,不管他真傻假傻,你都要把他看好,别再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不过也别太过分,毕竟有若晶的面子在,知道了吗?”艳姐也小声回道。 “您就放心吧,这点小事儿,小的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帖帖的!”大福陪着笑回道。 …… 按道理,他们这么低声说的悄悄话,跟在后面几米远的刘远风是不可能听到的,但刘远风就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事实上,此刻他虽然因为失忆而无法施展武功,但天阶高手的基本感知力仍然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大福陪着笑送走了要去前面安排事情的艳姐,接着便带着刘远风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位于凤栖苑后面一角的小院中,这里堪称是整个凤栖苑最不起眼的的角落了。 这小院里面都是最低等的杂役住的地方,而这里住的人自然也都是工作量最大的,所以此刻这里完全没有人,他们都在凤栖苑的各处忙碌着呢。 “好了,你就睡门口这个床吧,别的都已经有人了。”大福指着一张最破最脏且紧邻门口的木床说道。 “哦,好的,谢谢大福哥,这张床挺好,进进出出的最方便。”刘远风答道。看来即便是失忆了,有些独特的思维还是不会变的。 “呦,这会儿怎么变的识时务、会说话了!你自己说说吧,都会干点什么啊?”大福坐在里面一张床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我……我不知道……”刘远风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知道?那就是什么都不会了?”大福一副果然如此的阴冷表情。 这时,门口急匆匆地走进来了一个人,见到大福后有些惊讶地说道:“大福哥,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小的们吗?” 看起来这个大福并不住这里,地位还要比这里的杂役们高不少。 “小栓子回来了啊,怎么了,今天不忙了?”大福笑着问道。 “嘿嘿,大福哥说笑了,我们那活儿,您还不知道嘛,哪有不忙的时候啊。是这样,刚才大胆儿劈柴的时候扭伤了腰,我回来取点药给他涂一下。”小栓子解释道。 “大胆儿伤了?严重吗,干不了活了?”大福皱着眉问道。 “哈哈,大胆儿那体格您还不知道吗,能受多大的伤啊,就是轻轻扭了一下,上点药就行了,什么事儿都不影响,您就放心吧。”小栓子笑着说道。 “嗯,这样的话,看来厨房那边人手有点不够了啊,正好,这个小子叫海生,就跟着你去厨房帮忙吧,就在你和大胆儿这组。”大福站起身笑着说道。 “没问题,大福哥的人,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小栓子立即陪着笑说道。 “嗯,我也是今天才认识他,不用给我什么面子,该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咱们凤栖苑可不能养吃白食的人。” 大福说话的时候还给了小栓子一个暗示性的眼神。 “哦,那我明白了,我们一定好好照顾他,不会让他吃白食的,您就放心吧。”小栓子立即明白了大福的潜台词,便谄媚着说道。 “这就好!还是你小子机灵!” 大福夸了小栓子一句,然后扭头对刘远风说道:“海生啊,这是你栓子哥,以后,你就跟着他去厨房帮忙吧,干什么事儿都要听他的吩咐。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要是多说一个字儿,小心你的小命儿!”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大福哥。”刘远风也点头答道。 随后,大福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炎黄文摘:很早以前,炎黄大陆上的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往往会说“对天发誓”或者“向火神起誓”,但很多发了誓的人在事后即便没有践行诺言也没有受到天与神的惩罚,人们便也不再相信这种起誓的方式了。于是,在无耻神棍刘远风的“光辉”事迹闻名天下之后,人们渐渐改口成了“对蓝宝音发誓”,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话绝对可信,而且用这种开头语发誓的人,一般也都不敢违背誓言。——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劈柴能手 而那小栓子笑着送走大福之后,立即换上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对刘远风说道:“你叫海生,新来的?” “是,栓子哥,我是今天刚来的。”刘远风答道。 “那往后就跟着我好好干活,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在这种地方当杂役,虽然外面的人看不起咱们,管咱们叫‘龟公’、‘龟奴’什么的,但咱们只要干得好,得的赏钱也是外面普通人家的杂役远远比不了的。 不过,咱们凤栖苑的规矩也更大,要是不听话,别说得银子了,饭都别想吃,还会挨打,甚至打死打残了都没人管,明白了吗?” 小栓子这几句就完全是训话的口吻了。 “哦,我知道了,我一定听话,好好干活。”刘远风点点头,认真地答道。 “嗯,那就好,跟我走吧,先去替大胆儿把柴劈了,不然晚上可不够用的。” 小栓子到里面拿了一瓶药膏,便带着刘远风急匆匆地出去了。 就在刘远风又快被那曲折的小径弄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小栓子终于带着他走到了凤栖苑的厨房。 这厨房所包括的范围也非常大,柴房和水房在前院,粮仓和库房在后院,生肉处置房、蔬菜处置房、腌酱菜处置房、瓜果处置房分列两旁。而真正供厨师们做菜的灶房也分冷菜房、热菜房、熏烤房、主食房。再后面,还有猪舍、羊舍、鸡舍、鸭舍等等。 “海生啊,在咱们这厨房干活的人,大体上分两类,负责做饭的有总厨、主厨、厨师、厨工四级,约莫有五十多人,剩下的就是咱们这些杂役,总共也有三、四十人。 咱们不仅要干好厨房里的杂活,还得伺候好那些厨师们,像你这新来的,不管是谁的吩咐都要听,明白了吗?”小栓子说道。 “哦,谢谢栓子哥提醒,我知道了。”刘远风点点头答道。 就在小栓子向刘远风讲解着厨房的整体情况时,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背着手走了进来,眼睛则不时扫来扫去,似乎是在查看着各方面的情况。 “嘿嘿,鸣海叔,您今天来的早啊,有什么吩咐吗?”小栓子点头哈腰地迎了过去,笑着问道。 “哦,小栓子啊,昨晚的柴就差点没够烧,我刚又特意去看了一眼,今天备好的柴还不如昨晚多,你们可不能偷懒啊。”中年人皱着眉说道。 “嘿嘿,负责劈柴的大胆儿腰扭了,今天进度就慢了点,不过我这不又带了一个人过来帮忙嘛。”小栓子陪着笑解释道。 “我不管你们都什么毛病,总之,晚上做饭的柴如果不够,你们就等着挨打吧。” 中年人鸣海冷冷地说完这句,就不再理睬小栓子,继续向灶房走去。 “鸣海叔放心,我们保证晚上的柴一定够用。”小栓子冲着鸣海的背影弓着腰说道。 “听到鸣海叔的话了吧,这可是咱们凤栖苑的总厨,整个厨房的事儿都归他老人家管,快跟我去帮大胆儿把柴劈了。”小栓子转过头对刘远风说道。 “哦,可是我中午还没吃饭呢,我饿。”刘远风说道。 “吃饭?这时候你居然还想着吃饭!我告诉你,要是不能按时劈出足够晚上用的柴,你以后就再也用不着吃饭了!”小栓子恶狠狠地说道。 “为什么啊?”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这么笨,难怪大福哥把你塞到这儿来!我告诉你,要是柴不够烧,晚上那些客人们点的菜就做不了,到时候客人们不高兴了,花的银子就少了,咱们凤栖苑赚的银子少了,艳姐就会不高兴! 艳姐要是不高兴了,你还想吃饭?到时候咱们能不能保住吃饭的家伙都不一定了!”小栓子恐吓道。 “哦,那就先劈柴,然后再吃饭吧。” 刘远风虽然失忆之后变的比较木讷,但还是知道“吃饭的家伙”在这里指的是脑袋而不是筷子的。 他跟着小栓子进了柴房,见到一个壮硕的青年男子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则用斧子劈着柴。 不过可能是因为壮硕青年的腰部非常难受,根本使不出力气,一根木头往往要劈很多下才能劈开,效率非常低。而且那人不知是累的还是疼的,已经是脸色通红、满头大汗了。 “大胆儿啊,你先歇歇,让海生干,你把斧子给他,然后到里面,我给你上点药。”小栓子急忙上前说道。 “这人是谁啊,细皮嫩肉的,能行吗?刚才鸣海叔已经来发了一通火了,要是晚上不能把这堆柴劈好,咱们肯定会遭殃的。” 大胆儿说话的时候也要使劲扶着腰,似乎稍微大声一点说话都会疼的受不了。 “海生,看到这堆木头了吗,天黑之前,你必须把这堆木头都劈成这么大的小块,不然就别想吃饭了!”小栓子一边用手比划着大小,一边对刘远风吩咐道。 “哦,知道了。”刘远风看着那堆小山一样的木头,挠挠头说道。 随后,小栓子就扶着大胆进了里间的小棚子,外面则响起了斧劈木头的声音。 “那小子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大胆儿趴在一个长凳上说道。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他叫海生,好像是个傻子,问他什么都不知道,是大福派过来干活儿的,看起来似乎是得罪过大福,不然怎么会派给咱们俩。”小栓子小声解释道。 “哦,是啊,咱们俩这组在整个凤栖苑的杂役中,都算得上最苦最脏但得到的赏银却最少的一组了。可是我看他也不像是干体力活儿的人啊,倒像是个小书生的样子,那么多的木头,他能行吗?”大胆儿担心地说道。 “不管他行不行,你都不能再干了,你看你这腰都什么样了,再干下去,你这辈子都毁了,我先给你上点药,你好好养养,回头我出去看看,不行就帮他一把。”小栓子小声说道。 “你?你那胳膊能行吗?”大胆儿不放心地问道。 “嘘,别说这个,要是让别人听到我胳膊伤了,干不了活儿,再被赶出去,那我靠什么养老婆孩子,我还要攒银子供儿子上私塾呢。你放心吧,这几天幸亏有你帮忙把我的活儿干了,我这胳膊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也能用上点力气了。”小栓子悄声说道。 “唉,也只能这样了。这么大的凤栖苑,烧水、做饭一天要用多少柴火,全靠咱们两个劈,光那几百个姑娘每天各烧一盆洗澡水就能用进去一座小山了。”大胆儿叹了口气说道。 “行了,别抱怨了,谁让咱们除了这些,什么都不会干呢,要是识文断字,就也能去前面做个账房,或者给那些上榜的姑娘当个跟班小厮什么的了,混的好了说不定还能一亲芳泽呢。”小栓子笑着说道。 “就你?别臭美了,就凭你攒的那点银子,连个姑娘的鞋底都别想亲到!”大胆儿也笑着说道。 …… 小栓子给大胆儿上了药,又按摩了一会儿,看天色越来越暗了,便扶着大胆儿走了出来,准备去帮刘远风一把,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二人呆立当场。 只见刚刚那小山般的大木头,此刻已经全都成了大小几乎一样的小木块,而且都被整整齐齐地一堆堆码好了。 在这些已经劈好的柴堆旁边,刘远风正席地而坐,右手拿着已经被啃的只剩一半的馒头,左手则是一大块腌萝卜,吃的正开心呢。 见到大胆儿和小栓子出来,刘远风急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我刚才劈好木头,就去厨房那边要吃的,他们还让我把你们俩的饭都一起带过来。不过我实在是太饿了,没忍住,就把你们俩的那份儿也都吃了,呃,还剩半个馒头,你们要吗?” “这……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劈的?” 小栓子的嘴惊讶的都能塞进去两个馒头了。 “啊,是啊。” 刘远风似乎很不理解这俩人竟然对半个馒头不感兴趣。 “你就用了这么一小会儿?” 大胆儿的嘴比小栓子只大不小。 “哦,挺简单的啊……这半个馒头,你们真不要?”刘远风眨眨眼睛,不解地说道。 “啊,我们不吃,你都吃了吧!海生兄弟,以后你只要好好干活儿,我们俩就算把自己那份饭都给你吃,也一定保证你能吃饱!”小栓子立即说道。 “没错,你放心,我们俩毕竟在这厨房也干了好几年了,多要几个馒头还是没问题的,包你吃饱!”大胆儿也说道。 “嘿嘿,谢谢栓子哥、谢谢大胆儿哥,你们都是好人!” 刘远风开心地继续吃那半个馒头了。 虽然刘远风丧失了使用武功的技能,但天阶高手的身体素质和力道还是没变的,小栓子和大胆儿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劈柴能手,那是因为除了他们两个外,大陆历史上还从没有人让一个天阶高手去劈柴。 而且,如果此刻的刘远风能够恢复意识,他会发现,在生死的极限上挣扎了十多天后,他的境界实际上已经又有所提升了,距离天阶中段似乎并不遥远了。 第三百九十章 至尊之相 就像大胆儿和小栓子自己说的那样,他们俩虽然在厨房乃至整个凤栖苑中都算是最低级的杂役,但凭借着在厨房工作多年混来的脸儿熟,多要几个剩馒头和咸菜还是不成问题的。 鸣海看他们竟然真的按时劈好了柴,还一高兴赏了他们一道原本只有厨工们才有资格吃的炒菜。 而之前已经吃了三人份馒头的刘远风,竟然又一口气吃掉了三个馒头和大半盘炒菜,让大胆儿和小栓子的下巴又一次掉在了地上。 “栓子,咱们厨房的厕所太脏了,鸣海师父让你们去打扫一下。”一个小厨工走到柴房对他们说道。 “上次就是我们打扫的,这次应该轮到别人了吧!”大胆儿不满地开口说道。 不过大胆儿刚一开口,小栓子就立即拉住了他,然后笑着对那个小厨工说道:“祥子哥放心,我们马上就去打扫!” “这还差不多!” 那个叫祥子的小厨工转身昂着头离开了。 大胆儿看祥子走远,不解地向小栓子问道:“一直的规矩都是各组人轮流打扫厕所,这次不该咱们,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他不就是个小厨工嘛,而且你居然还管他叫哥,他毛都没长齐,应该没你大吧?” “唉,你还不知道吗,前几天,这个祥子已经被鸣海收为弟子了,所以咱们要是不给他面子,就等于是不给他师父鸣海面子,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打扫个厕所而已,忍忍吧。”小栓子无奈地解释道。 “栓子哥,大胆儿哥,你们都有伤,好好休息,我吃饱了,我去打扫厕所就行了。”刘远风走过来笑着说道。 看他那满脸洋溢的满足感,似乎只要吃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 夜幕降临,整个凤栖苑开启了最繁忙的模式,白天那个静谧雅致的园林变成了处处红灯高挂、屋屋莺歌燕舞的梦幻天堂。 而在这热闹的光影下,是凤栖苑的杂役们几乎脚不沾地的忙碌身影。 到了这个时候,刘远风才能理解白天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的木柴。 像这样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凤栖苑几百个姑娘中起码有六成会有客人,而绝大多数客人都会先叫上一桌酒菜与佳人共饮,而后嘛……无论是独浴还是鸳鸯浴,总之热水是必不可少的。 整个厨房所在的大院,已经成了一个复杂而高效的流水线。 厨工们将一份份处理好的肉、菜、蛋、奶和米面等送进灶房,主厨和厨师们则根据菜品的难度和客人的级别分别完成一道道美味又好看的菜品,而那些在前面为姑娘们服务的小厮们则负责将自家客人点的菜品带走。 刘远风和小栓子要负责将白天劈好的木柴运往灶房和水房,在大胆儿因为腰部的伤需要休息而不能干活的前提下,刘远风和小栓子必须一刻不停地往来于柴房、水房、灶房这三个距离并不算远的地方,如此才能保证木柴的供应。 很快,一个个木质的大水车就排着长队来到了水房门口,然后一桶桶烧开的热水就被灌进这些特制的保温水车里,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各个姑娘和客人的屋子里…… “栓子哥,光咱们一个厨房的工作就这么复杂,那整个凤栖苑的事情得多不好管啊,艳姐能把这一切管的井井有条,真的很厉害啊。”刘远风随口对小栓子说道。 “你还……真能琢磨,那些大人物的事情……轮得到咱们操心吗……不过……你怎么……一点都看不出累啊,我……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小栓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刘远风看小栓子这个样子,便没有再多说话。 其实在刘远风看来,如果没有小栓子帮忙,这些工作他一个人会干的更容易,现在为了照顾小栓子的速度,刘远风不得不把自己的脚步放的好慢好慢…… 子时之后,凤栖苑渐渐安静了下来,客人们和姑娘们多数都渐渐进入了梦乡,而小栓子和刘远风他们这组杂役则开始了属于他们的另一项常规工作——收泔水。 小栓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带着刘远风一起拉着一辆泔水车,走到一个个楼、阁、馆、堂、轩、榭、舫,将凤栖苑内各色人等吃剩下的食物都倒进泔水车内。 各处的杂役和小厮已经都各自准备好了装满剩饭剩菜的泔水桶,等在门口。 在刘远风他们到了之后,立即接过那些装满的泔水桶,将里面的东西倒进泔水车里,然后把已经脏了的泔水桶挂在车边,再换一个早已经清洗干净的泔水桶交给小厮,这些都完成后,再拉着车走向下一家。 “海生啊,咱们俩这个活儿,论肮脏的程度,仅次于每天清晨收夜壶的,可是那些负责收夜壶的人是有特殊津贴的,工钱比咱们多一倍。 而且他们收到的东西都是可以自行拿出去卖作肥料的,就又是一笔银子。所以那个活儿,咱们想抢都抢不到。 而咱们收的这些东西,明天上午还得做成猪食去猪舍那边喂猪,咱们一根毛都捞不到。而且啊,咱们这个活,那些有钱的姑娘和恩客们躲都躲不过来,更没人会跑到咱们跟前打赏。所以跟那些能近身服侍姑娘和恩客的杂役比,咱们得到的额外赏钱是最少的。 最苦、最脏、最累,工钱还最少,你说咱们这组是不是整个凤栖苑最差的,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大福他们了,才被他分到我们这里。 不过今天也幸亏有你了,不然我和大胆儿就得被他们扔出去了,唉……” 小栓子一边跟刘远风拉着车,一边发着牢骚。 “前面是不是就该到清波水榭了?” 刘远风似乎根本没听小栓子在说什么。 “哦,没错,从前面拐过去就能看到清波水榭了,你小子不会也对若晶姑娘动心了吧?”小栓子笑着问道。 “没……没有……”刘远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有也没什么,若晶姑娘那可是所有人心中的女神,不过啊,想想就算了,咱们谁都没戏!别说咱们了,就连那些富贵公子、文武大员们,也都没戏。”小栓子说道。 “哦。” 刘远风似乎又有点走神了,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 “哦什么哦啊,我可跟你说,咱们这位若晶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当年她才七岁的时候,被艳姐带出去拜师学琴,结果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云游方士,那人走路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但在若晶姑娘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竟然猛地睁开眼睛,拉着若晶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然后说‘此女至尊之相,日后贵不可言啊’。 后来,人们都说那老神仙应该是当代的鬼谷传人,可以窥破天机的!再然后,全陈州的人就都说若晶姑娘那是有皇后命的,咱们‘凤栖苑’的‘凤栖’二字就应该是应在她身上。 果然,等她长大了,竟然被当今的太子殿下一眼看上了,这不就是天命嘛!所以啊,若晶姑娘那是太子殿下的人,日后要当皇后的! 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啊,那是想都别想了。如今别说咱们凤栖苑的人了,就算那些尚书、将军甚至亲王来了,见到若晶姑娘那都得恭恭敬敬的……” 小栓子又口若悬河地讲开了,也完全不管刘远风到底有没有在听。 两人拉着已经不轻的泔水车转了一个弯,清波水榭果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与白天相比,夜晚的清波水榭更加清幽美丽,随风轻轻摇摆的柳叶后面,水榭屋顶悬挂的两盏红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今天又恰好是一轮圆月,明亮而清冷的月光洒在水榭的平台上,倒映在池水中,与那两盏红灯笼的倒影泾渭分明,却又相映成辉。 然而,这一切美丽的景色与此刻坐在水榭平台石桌旁的窈窕倩影相比,就只能成为陪衬了。 此刻的若晶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色的纱裙,安静地倚坐在石桌旁,左手拄着脸颊,出神地凝望着月下静悄悄的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美丽的身影犹如自月亮上飞下的仙子,让刘远风看的有些呆了。于是,刘远风被吸引着,情不自禁地慢慢向那个方向走去。 小栓子一开始也被这月夜下的美丽少女吸引了,但可能是之前也曾见过这般景色,或者是脑子里还有着很多别的东西要想,不像此刻的刘远风那么纯粹,便很快清醒了过来。 他转头对刘远风说道:“咱们快走吧,绕到清波水榭的后门去,这里剩的饭菜应该不多,但也要照例去收一次。咱们拉车的时候轻一些,千万别惊扰到若晶姑娘。” 炎黄文摘:聪明人会让自己八面玲珑,戴上无数个虚假的面具,即便是刘远风也不例外,恐怕只有在失去记忆,变成傻子之后,他骨子里的本性才真正展现出来。——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九十一章 再度落水 小栓子脚下转了个方向,然后继续说道:“我给你接着讲啊,就若晶姑娘门口这个池塘,那都是大有来历的,你知道这池塘叫什么吗,这叫‘落龙池’! 据说当年凤栖苑扩建,在这里刚挖了一个池塘,还没引水呢,就有一个风水大师恰好路过,惊叫这里能引蓄龙气。然后他就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写下了‘落龙池’三个大字,说这里蓄积的龙气足够多后,便能引真龙落池! 你想啊,咱们太子殿下是未来的皇帝,那不就是真龙天子嘛,这就应了引来真龙的预言了啊,所以说,不是真龙天子,任你再厉害,也别想打咱们若晶姑娘的主意喽……” 然而,此刻的刘远风无论是眼里还是心里,都非常纯粹,没有任何杂念,只有眼前那个美丽的少女。根本没有听小栓子到底在说什么,依旧在不自觉地向前走去,也完全没意识到该转弯了。 “啊,小心!” 小栓子发现情况不对,突然叫了一声,可惜已经晚了。 “啊!” 只见刘远风惊叫了一声,脚下一空,然后就是噗通一声,竟直接掉进了池水中。 原来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清波水榭的斜对面,如果要想直线走过去,必须要经过几十米的水面,而此刻的刘远风却又失去了施展天阶轻功在水面健步如飞的能力,便只能成为在水里无助地扑棱的落汤鸡了。 “什么人?” 黄儿的声音从清波水榭那边传了过来。 刘远风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不远处水榭上的人的注意,若晶的思绪也被打断了,站起身看向这边。 “栓子哥……快救我……救我……” 刘远风不停地在水里挣扎着,可谓是狼狈之极,他其实一直就没有真的学会游泳,以前是仗着天阶的轻功身法和内息控制,才能实现在水中的自由行动。 而此刻,他很可能即将成为炎黄大陆历史上旷古烁今的第一位因失足落水而亡的天阶高手,而且还是天阶轻功高手! “小姐,好像是那边有人失足落水了。”黄儿说道。 “走,快过去看看!” 若晶立即向这边走了过来。 “快,抓住杆子!” 小栓子抽出泔水车上插着的一根原本用来搅拌车内泔水的长竹竿,伸向刘远风落水的方向。 “啊……救我……” 刘远风在水里挣扎的越来越厉害,眼看着那根竹竿在眼前晃来晃去,可就是怎么也抓不到。 “你别慌,看准点再抓!” 若晶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 说来也是神奇,原本已经彻底慌了的刘远风,在听到这一句天籁之音后,竟然真的感觉自己的心里安稳了许多,不那么慌张害怕了,然后一把就抓住了那根竹竿。 紧接着,在小栓子、若晶和黄儿三人的共同努力下,刘远风终于被拉了上来。 “咦,你是海生?”若晶终于看清了刘远风的样子,有些惊讶地问道。 “若晶姐姐……” 满身湿透的刘远风样子狼狈之极,想不到他在跟若晶分开后,再次见面竟然还是落汤鸡的样子。 “哈哈,你怎么这么笨啊,每次见到你,都要从水里把你捞上来!” 黄儿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 “小的见过若晶姑娘。” 小栓子急忙凑过来,笑着向若晶打招呼。 若晶看了看小栓子,并不认识他,便礼貌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一旁的黄儿倒是认识小栓子,开口说道:“你不是后厨那边负责收泔水的小栓子嘛,你们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是不是你欺负海生,把他推下湖的?” “黄儿姐姐,您这话可就冤枉死小的了,海生兄弟是今天才被分到后厨干活儿的,正好跟我一组,我可是非常照顾他的,他食量大,我连自己那份饭都让给他吃了。”小栓子立即解释道。 小栓子眼见刘远风跟若晶似乎关系不错,便立即把自己和刘远风的关系说的更亲密了一些。 “是啊,若晶姐姐、黄儿姐姐,栓子哥确实很照顾我的,下午我劈完柴太饿,把他们的饭给吃了,他们都没怪我。晚上送柴和收泔水还都帮着我一起干呢。 刚才……刚才是我看你坐在那里……好美……就有些出神,没注意脚底下,自己不小心掉进池塘里的。”刘远风也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道。 好在现在天黑,谁也看不到刘远风那红过猴屁股的脸色。 若晶闻言先是微笑了一下,同时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皱起了眉,气愤又无奈地说道:“他们竟然把你派去劈柴喂猪了……还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连累你了,唉……” 她虽不喜欢参与各种事情,但却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背后的种种因果。 “没有没有,这活儿挺好挺简单的,我干的很开心,真的!若晶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海生早死了,你怎么会连累我呢。”刘远风立即说道。 “好了,你身上都湿透了,到里面收拾一下吧,我让黄儿姐姐给你找身干衣服换上。”若晶说道。 “不,不麻烦若晶姐姐了,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到若晶姐姐这里来,不能再给你惹麻烦。”刘远风想到白天艳姐和大福的对话,立即开口道。 “没关系,夜深人静,这里都是自己人,栓子兄弟也不会乱说的,对吧?”若晶微笑着说道。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则看向了小栓子。 “当然,当然,今天晚上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小栓子立即说道。 若晶刚看他的这一眼,几乎让他激动的魂儿都掉了,这可是他心中的女神头一次正眼看他。随后他又转头对刘远风说道:“若晶姑娘愿意帮你,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你可别不识抬举。” “哦,好吧,那我都听若晶姐姐的。”刘远风点点头答道。 “你们俩跟我来吧。” 黄儿说完,便转身带着刘远风和小栓子向清波水榭里面走去。 若晶则站在池塘边,看着平静的水面下那一轮圆月的倒影,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黄儿带着刘远风和小栓子走了回来,刘远风已经擦干了身上的水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栓子兄弟,海生是我带到凤栖苑的,他身体还很虚弱,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若晶说道。 “一定,一定,若晶姑娘放心,只要有我在,海生兄弟肯定不会有事的。”小栓子立即答道。 “多谢了。黄儿姐姐,你带栓子兄弟去拿些银两吧,算是我的一份谢意。”若晶点点头说道。 “你再跟我来吧。你小子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黄儿对小栓子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 小栓子一边说着,一边屁颠屁颠地跟着黄儿走了。 整个凤栖苑的下人们都知道,若晶姑娘的打赏是最大方的,只不过小栓子这还是头一次有机会得到若晶的打赏。 看着黄儿和小栓子走远,池塘边就只剩下若晶和刘远风两人了。刘远风盯着若晶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若晶看到刘远风的样子,开口对刘远风说道:“海生,我知道他们因为我的缘故,在故意针对你。你先忍耐一些日子,保护好自己,我会想办法,找机会帮你换个好一点的差事的。 你也要早点回忆起你的家在哪,早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你的亲人们也一定在焦急地寻找你。” “谢谢若晶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不过我见若晶姐姐总是很不开心的样子,海生就也不开心,海生希望若晶姐姐能开心一点。 而且……而且若晶姐姐在这里,海生就哪也不去,海生不想回忆起自己以前是谁,海生就是海生,海生要一直在这里保护若晶姐姐。”刘远风真诚而坚定地说道。 若晶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再遇到什么麻烦,就来找我,不要见外。我救了你的命,而你又失去了记忆,不知道家人是谁了,那我就是你可以信赖的亲人。我们都是一样的苦命人,既然遇到了,就要互相照顾。” “嗯嗯,我一切都听若晶姐姐的!”刘远风使劲点点头说道。 另一边,黄儿将几锭银子交到小栓子手中,嘴里则说道:“小姐不懂你们那些针对新人的规矩,我可是懂的!别怪我没提醒你,海生可是我们小姐带进来的人,你要是敢欺负他,那就是欺负我们小姐,后果可要想清楚了!” 小栓子则一边把银子往怀里塞,一边陪着笑脸说道:“黄儿姐姐放心,从今以后,我肯定把海生兄弟当主子一样供着,谁也别想欺负他!” “算你识相,记住,回去之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表现的好,亏待不了你。” 黄儿见小栓子态度很好,又多赏了一锭银子。 “多谢黄儿姐姐,您就放心吧,小的绝对是咱们凤栖苑嘴最严的人!”小栓子笑着说道。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寒山夜宴(上) 地处东南的陈国已经进入初夏时节,而大陆东北的寒山郡才刚刚转暖,树木开始吐出嫩嫩的绿意,小草也开始伸出可爱的绿芽,最美丽的是漫山的野花正散发着芬芳。 寒山城西门外,沿着官道,搭起了连绵五里的彩棚,数以万计的民众身着盛装在那里翘首以待。 道路两侧,鲜衣怒马的卫兵三米一岗,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而在五里亭处,大隋丞相程仲谦正带着第三军团都统制郑子阳、第四军团都统制王桂勇以及东部三郡郡守以下文武官员百余人穿着大隋官员礼服等在那里。 而且包括程仲谦在内,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地肃立在太阳 过了一会儿,官道前方终于传来了车马声。在二百余名骑兵的护卫下,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骑马走在右前方的钟行见到前面的阵仗,立即拉住马,挥手示意众人停步,皱着眉看了看。 “哼,陛下大仇未报,这些人就开始着盛装、奏喜乐了!”马车左前方的周航冷哼一声说道。 “唉,按礼制,天子驾崩,一月禁嫁娶,百日禁娱乐,如今陛下已经驾崩百日有余,他们这么做也不算违制,忍忍吧。” 钟行叹了口气,然后跳下马,走到马车前,施礼说道:“公主,已经到寒山城外了,程仲谦正带着东部三郡的文武官员和百姓在前面迎候殿下。” 崔月芸掀开车帘,探出头看了看,如今的她少了几分少女的稚嫩,多了一些饱经世事的成熟气息,但眉宇间那浓浓的哀伤之色仍是难以掩饰。 “我该怎么做?”崔月芸平淡的问道。 “公主,一会儿咱们走到他们近前后,您应该走下车接受他们的恭迎,然后勉慰一下文武大臣和百姓,随后再登车进城。”钟行提醒道。 “好吧,我知道了。” 崔月芸说完又坐了回去,合上了车帘。 钟行重新回到马上,说了句“走吧”,心中却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自从那日他们利用崔月芸暗算刘远风之后,明显感觉崔月芸对他的态度变的冷漠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她会百分百信赖的“钟叔”了。 他们这一行人离开圣都后,时刻都要躲避着各地汉军严密的追捕,又要照顾情绪不稳且身子骨较弱的崔月芸,一路上都不敢走官道,只敢走荒无人烟的山路小径,风餐露宿了半个多月才进入了寒山郡境内,之后才算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大路上行进了。 很快,崔月芸一行人来到了五里亭前,周围的百姓欢呼了起来,礼乐声也响了起来。 杨政侗称帝后,把东部三郡的赋税减为原来的五分之一,程仲谦主政期间,又没收了那些支持刘宗的贵族官僚的财产和土地,再转手把这些财产和土地分给了失地农民,这种种举措让新生的大隋政权在东部三郡得到了不少底层百姓的拥护。 崔月芸在马车停下后,再次掀开车帘,仍旧只着一身素服的她缓步走下了马车,看了看前面那无数身着盛装的人们。 “臣大隋帝国丞相、总督东部三郡政务、寒山郡太守、一等安国公程仲谦偕东部三郡文武百官及士商百姓,恭迎监国公主殿下移驾寒山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程仲谦带着周围的文臣武将们恭恭敬敬地向崔月芸跪拜行礼,礼仪规格已经基本是按照皇帝驾临的标准执行了。 崔月芸看着前面这一大片跪在地上的人,本不想说话,但她又知道,此刻如果她不说话,这些人就只能一直这么跪下去。 于是她只得向前走了几步,按照之前钟行教的,亲手将程仲谦搀扶了起来,然后说道:“各位都请起吧。” “谢殿下!”众人又齐声说完,才纷纷站了起来。 已经年近五十的程仲谦看了看面前这个少女,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然后他再次躬身施礼,用非常悲伤的语气说道:“臣等无能,任由伪汉余孽猖獗肆虐,致使裕京再度沦陷,陛下驾崩,公主颠沛流离,直至今日才将公主銮驾迎至寒山城,实是臣等之罪过啊。” 这程仲谦说到最后,竟然还真的抹了两把老泪,周围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和乡绅们看了,或许还真以为这是个多么忠贞爱国的股肱老臣呢。 “父亲已经离开了,我也从未当什么监国公主,此次来只是因为汉军追捕的紧,希望得到东部三郡的庇护,其他的别无所求,月芸先谢过了。”崔月芸说道。 在此刻的崔月芸心中,之所以自己还活着,仅仅是为了钟行、周航这些忠心追随自己的人能有活下去的机会,不然的话,她早就追随杨政侗和刘远风而去了,世上已经没什么可让她留恋的了。 所以崔月芸此次来到寒山郡,真的只是希望能够给钟行、周航这些人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之处而已。 “殿下此言让臣羞愧万分!殿下放心,臣等纵然肝脑涂地,也不会让伪汉逆贼伤殿下分毫,一定助殿下再复裕京,灭汉兴隋,为陛下报仇!”程仲谦说道。 “再复裕京,灭汉兴隋!” 后面的文武大臣们也立即齐声附和。 “唉……先进城再说吧。” 崔月芸叹了口气,说完就想转身回到钟行和周航那边的马车里。 “殿下,臣等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銮驾,请您乘坐銮驾进城。” 程仲谦等人立即闪开,露出了他们后面的仪仗和銮驾。 崔月芸看了看这些虚华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她一向不太喜欢这些,所以脚下并未动。 而一旁的钟行则开口说道:“丞相大人,这仪仗和銮驾都是皇帝规格,公主用这等仪仗不合礼制,还是乘坐我们来时的马车进城吧。” “钟将军此言差矣,如今正值乱世,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已经驾崩,公主殿下乃是陛下唯一骨血,理应继承皇位,虽然尚未举行登基大典,但也已是大隋监国,自然应以帝王之礼相配,还请殿下乘坐銮驾。”程仲谦立即说道。 “可是这监国之位,公主也没有正式承担啊。”钟行继续说道。 “本官乃是陛下亲封的大隋丞相,总理国政!而自裕京沦陷,文武重臣多已遭不测,东部三郡文武官员乃是如今大隋仅存的主要文武群臣,本官与众文武大臣共同商议而定,自陛下驾崩之日起,我大隋即以公主为监国,以安天下! 钟将军难道对此有疑义?还是您觉得,本官这个丞相和仅存的这些大隋文武大臣们没有资格议定此事?” 程仲谦用这几句话又将了钟行一军。 “这……” 钟行此刻是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他完全可以否认程仲谦的话,但那却只能招来得罪东部三郡所有文武官员的后果。 崔月芸看了看钟行和周航那一脸无奈的样子,便也不想让他们为难,没有再说什么,在程仲谦的亲自引领下,登上了那銮驾。 钟行和周航立即紧跟上去,却被程仲谦周围的大臣们不动声色地挤到了后面。 郑子阳甚至直接对这二人说道:“两位将军一路护送监国公主殿下到此,劳苦功高,但既然已经到了东部三郡,那就要相信,我们有能力保护好殿下,二位还是按照官阶,跟在文武大臣中间就好了。” 就这样,刚一到寒山城外,崔月芸便被程仲谦的人接过去了,无论是抬銮驾的,还是銮驾四周护卫的,都变成了程仲谦的人,钟行和周航只能远远跟着。 而其余的那些一路追随到此的卫士们,更是被带到别的地方,以休息的名义被变相监视软禁了起来。 夜幕降临,已经被改称为丞相府的原寒山城郡守府内,程仲谦正带着自己的一众心腹文武官员为崔月芸举行接风晚宴。 与白天迎接崔月芸的宏大排场相比,这个晚宴的规模就要小得多了。除了钟行、周航等崔月芸的随从外,就只有程仲谦的心腹属下参加。 白天那些露面的世袭贵族、中底层官吏和民间贤达等等,今晚都没有受到邀请。 崔月芸被邀请坐在大堂正中的首席,程仲谦则在一旁侧席陪坐,钟行、周航以及程仲谦的心腹们都分坐在下首的大堂两侧席位上。 程仲谦首先站起身,笑着说道:“公主殿下驾临东部三郡,这是东部三郡百姓的荣耀,臣代表东部三郡的各级官员、贵族、军民百姓,先敬公主殿下,祝殿下早日带领臣等夺回裕京,再兴大隋。” “夺回裕京,再兴大隋!” 杯中之酒。 崔月芸知道这时候要给程仲谦面子,便也皱着眉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但并没有说什么。 “哈哈,各位请坐。” 程仲谦也笑着喝掉了杯中之酒,然后伸手示意众人回到座位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 寒山夜宴(下) 众人刚刚落座,后面的侍女们便立即上前将众人的酒杯重新斟满。 而周航似乎是刚刚喝的比较急,便抬起手,用袖子将沾在嘴边的酒擦拭了一下。 这时,程仲谦再次站起身,端着酒杯走了下来,笑着站在钟行面前,说道:“钟将军,本相跟你见面的次数不多,那时候你还是陛下潜邸的总管。 这些年,你跟随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和公主殿下鞍前马后,忠心耿耿,是我们这些臣子的楷模。 今日,公主殿下能够安然无恙的来到寒山城,钟将军功不可没,本相代表东部三郡的众文武,敬钟将军一杯。” “多谢丞相,丞相过誉了,钟某得陛下和公主厚恩信任,所做都是分内之事。” 钟行忙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喝掉了杯中之酒。 接着,程仲谦又走到了周航面前,也是笑了笑说道:“这位就是周航将军了吧!对于周将军,本相可就是一直只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啊!陛下身边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更是没想到还如此年轻,日后还需要周将军为大隋的西征伪汉再建功业啊,本相也敬你一杯。” “多谢丞相,为大隋和公主殿下,鞠躬尽瘁,乃末将本分。” 周航也起身施礼,然后喝掉了杯中之酒。 程仲谦笑着点点头,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这期间,周航又用袖子擦了擦嘴。 程仲谦回到位置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继续说道:“东部三郡比不了裕京,民穷物寡,只准备了一些粗茶淡饭为公主殿下和各位将军接风,还请见谅。” 钟行知道崔月芸不会在这时候说什么客套话,便自己站起身,笑着说道:“丞相这话就见外了,东部三郡虽然地理上远离帝国中央,但也是大隋领土,东部三郡的军民官吏也都是大隋的臣民。 如今公主殿下身为大隋之主,在这东部三郡也仍然是在自己的家里,又怎么会像外来的客人一样挑三拣四呢。” 程仲谦看着钟行,笑着点点头,他自然是听出了钟行话中的内涵,钟行是在提醒程仲谦,东部三郡也是大隋的地盘,崔月芸到了这里仍然是主人,而不是客人。 “哈哈,钟将军说的对,公主殿下是天下之主,东部三郡的臣民自然是都不敢怠慢。得知公主殿下将要到来,本相早就召集工匠,亲自主持,将这丞相府修葺一新,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改做监国公主殿下的行宫了,不知殿下可还满意?”程仲谦笑着问崔月芸。 “我不需要住多大的地方,还是住在驿馆就好了。”崔月芸开口道。 钟行也立即说道:“丞相忠君之心,天下人都看得见,不过,这丞相府乃是丞相的府邸,公主虽然是大隋之主,但也不能夺人私宅啊,末将愿领命,选址为殿下新建行宫,而在新行宫落成之前,暂且移驾驿馆也是最好的办法。有末将与周航将军护卫,丞相也大可放心。” 白天的时候,钟行就开始跟程仲谦争夺崔月芸坐谁的马车,如今,更是开始争夺崔月芸住在由谁守卫的地方了。 “钟将军此言差矣,监国公主殿下是何等身份,又不是流亡到外国,怎么能住在招待客人的驿馆呢?刚刚钟将军还说过,公主殿下是大隋之主,也是东部三郡之主。 自古以来,君王巡视属地,如果恰好没有行宫,惯例便是住在当地主要官员的府邸中,难道钟将军是瞧不起本相或是不相信本相能够照顾好公主吗?” 程仲谦皮笑肉不笑地用钟行自己的话反将了钟行一军。 “丞相言重了,末将绝无他意,只是殿下自幼就是臣等照顾保护,如今刚遭大变,殿下一直心有郁结,还是由我们这些熟悉的人来照顾更合适一些。”钟行说道。 这时,程仲谦的首席幕僚站了起来,笑着说道:“钟将军对公主殿下的忠心,我们已经都看在眼里了。不过,如今的殿下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公主,更是大隋的监国殿下,自然应该住在一国之主应当居住之地! 若是钟将军一直希望让公主在您的保护之下,不仅不合礼制,也会让不知情的人怀疑您是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不臣之心啊。” “这……” 钟行没想到对方会倒打一耙,一时语塞。他听出来了,若是自己再强行要把崔月芸留在身边,那么就会有一顶“不臣之心”的帽子扣过来,到时候恐怕就会被程仲谦以此为借口,把他毫不犹豫地清理铲除掉了。 “哈哈,钟将军不必多心,本相的这些手下都是乡野匹夫,说话比较粗鄙,本相代他向钟将军陪酒一杯。”程仲谦笑着说道。 他这话虽然说的很好听,但实际上只强调了幕僚的话不好听,却没说幕僚的话不对,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丞相说笑了,丞相的手下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有此等人才辅佐,大隋复兴有望啊。” 钟行只得说了句客套话,然后又饮了一杯。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之前的话题到此为止了,崔月芸只能住在这丞相府改成的行宫内了。而自始至终,崔月芸除了开始的那一句话外,再没有出声,周围的人们也都没有再去关注他们口中的这个“大隋之主”有什么意见。 “哈哈,钟将军过誉了!本相虽是奉陛下遗命,于大隋危难之际主持国事,不过自我大隋复国以来,东部三郡蒙陛下恩典,减免赋税,休养生息,一直是内无乱党滋事,外无强敌寇境。 如今已是兵精粮足,万民归心,今日又得公主驾临主持大计,钟将军、周将军更是当世豪杰,本相得二位将军前来相助,顿感如虎添翼啊!来啊,各位随本相一起,再敬二位将军一杯。” 程仲谦说完,那些东部三郡的文武官员们立即应诺起身,向钟行和周航敬酒。 钟行和周航虽然心中对程仲谦的话很不以为然,尤其程仲谦竟然厚颜无耻的把杨政侗诱其离开老巢的任命说成好似临危托付国事,更是让他们心中愤懑。 但形势比人强,二人只能站起身,强装笑颜,避席施礼,满饮了杯中之酒。只不过,周航喝完酒落座之后,又看似不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 程仲谦见钟行和周航都很给面子地连饮了这么几杯酒,似乎非常满意,悄悄给 礼说道:“公主殿下,丞相大人,如今裕京沦陷,陛下遇害,伪汉势力猖獗,大隋正值危难关头,而诸如韩新平等反复小人,不思尽忠报国,竟然残害忠臣,投靠伪汉,更使得大隋臣僚与百姓人心惶惶! 末将斗胆进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当此紧要关头,公主殿下应立即登基,正位大隋女皇,以续正统、安民心,如此方可名正言顺号召天下忠贞之士起兵勤王,然后再会盟大陆诸国共讨伪汉逆贼,再复大隋盛世!” “我绝不当什么女皇!”崔月芸当即开口说道。 不过,施礼劝进。 “公主殿下,您是陛下唯一骨血,当此危难之时,理应担起重任,以慰陛下在天之灵。” “公主殿下,大隋正统之位不能空置,请为天下万民着想,早登帝位!” “公主殿下,大隋列祖列宗开基创业,历尽险阻,先皇为复兴大隋更是付出了一切!殿下只有早登大宝,复兴大隋,方才对得起大隋列祖列宗和先皇的在天之灵啊。” “请公主殿下顺天意,应民心,早登大宝,复兴大隋!” “公主殿下如不答应早日登基,臣等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 面对眼前这些夸张的表演,崔月芸则跟之前一样,说了一句自己的想法后,便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各种表演,不再有任何表示。 钟行在一旁等程仲谦的手下们都表演完了,才起身施礼道:“丞相,各位大人,陛下驾崩,公主殿下是陛下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继承大统是必然之事。 但如今帝都沦陷,陛下大仇未报,尸骨未寒,公主尚年幼,从未处理过朝政,我们应该先励精图治,为陛下报仇,同时辅佐公主治国理政,而不宜过早急着登基去封官赐爵。” 周航也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冷笑着开口道:“公主殿下已明谕暂不愿登基,各位却苦苦相逼,这是真的忠君护主,还是急于给自己求个官爵? 大隋偌大的江山,如今只剩下这区区弹丸之地,各位不思报仇雪恨,反而急于追逐名利,岂不令陛下在天之灵寒心!” 炎黄文摘:当我们自以为聪明地想要去占别人的便宜,甚至想去算计别人的时候,一定要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傻子,甚至很可能比你更聪明,更有实力和魄力。——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处世训》 第三百九十四章 步步紧逼 周航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力度还不够,又继续说道:“当日伪汉的刘远风避居雪原城之时,尚没有急于称帝。而此时此地,轮到我们守着一个风雨飘摇的小朝廷,却登基的登基,封官的封官,赐爵的赐爵,岂不是还不如伪汉余孽知道廉耻,如此只能被大陆各国和天下万民耻笑而已!” 到了这时候,一直稳坐看戏的程仲谦才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周将军这话说的过了吧,这么多的同僚们犯颜直谏,难道求的都是私利吗,难道就只有钟将军和周将军是忠于公主、忠于大隋的,我们这些人就都是奸佞之徒吗!” 钟行见双方有闹僵的迹象,急忙打圆场道:“丞相勿怪,周将军不是那个意思,周航,在公主殿” “不必了!本相岂会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你们两位一路护送公主殿下到此,固然居功至伟,但若因此就居功自傲,把殿下视为你们两位的私产,公主的一切都要听你们两个的,那么可就僭越了臣子的本分了!”程仲谦阴恻恻地说道。 “丞相言重了,我们绝无这样的想法!” 钟行一边说着,一边还硬拉着周航施礼赔罪。 “既然如此,本相就说几句公道话。如果单为公主殿下一人着想,我们把如此大的责任和压力强加在公主殿下这样一个刚刚成年的弱女子身上,确实非常残忍,理应再等些时日。 但如果为大隋的江山社稷着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却又理应有一位大隋的正统皇帝登高一呼,号召天下勤王,共讨逆贼。 可是,既然两者冲突,那我们到底是应该以复兴大隋的大业为重,还是应该以照顾公主殿下一人的私利为主呢?”程仲谦微笑着反问道。 “臣等恭请公主殿下以复兴大隋的大业为重,早登大宝!”的模样,就好像事先已经排练过一样。 钟行见状,皱紧了眉头,张开嘴却又没说什么,一旁的周航还想说几句,也被钟行拉住了。在如今的形势下,他们再出面反对也毫无意义,只能是更快的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在钟行看来,崔月芸登基成为大隋女皇也未必就是坏事。有了这个大义名分,或许就可以更容易拉拢这些程仲谦手下的人为己所用,然后再伺机除掉程仲谦。到时候,东部三郡就掌握在崔月芸的手中了。 程仲谦见钟行和周航都很识时务地闭了嘴,微微一笑,站起身,冲着崔月芸施礼说道:“公主殿下,臣知道让您在这个时候登基为帝,确实非常为难,但天意不可违,民意不可违,大隋列祖列宗之意不可违! 臣身为大隋丞相,会尽快算好吉日,布置好登基大典一应事务!也请殿下放心,有臣与钟将军、周将军全心辅佐,定能再复大隋盛世、诛灭伪汉,为先皇复仇雪恨!” 程仲谦这话虽是在向崔月芸劝进,但却压根就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直接把一切都定好了。 崔月芸攥紧了拳头,心中对眼前的人充满厌恶。她强忍怒气,抬起头看向钟行,只见钟行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只好忍住心头怒火,什么都没有说。崔月芸虽然没有出声反对,但也没有答应,就那么把所有人晾在了那里。 但这对于程仲谦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崔月芸没有明言反对,那就算是默许了,就还算识趣。 他微微笑了笑,自行站了起来,转过头对仍旧跪着的众人说道:“各位同僚,公主殿下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么我等也要尽到为臣者的职责,尽快选定吉日,制作龙袍、玉玺,拟定各部官员人选,安排好登基大典的一应事务,切不可让公主殿下为这些琐事操心。” “谨遵丞相令谕!” 的席位上坐好,似乎一切再次跟崔月芸无关了,连声礼节性的拜贺都没有。 钟行和周航见状,都是满肚子的气,都是冷眼看着这些人,准备撑过这顿晚宴,再想办法去找崔月芸商量对策。 但是他们再次小看了程仲谦,这个晚宴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后招在等着他们。 崔月芸登基的事情正式敲定之后,东部三郡的一众文武大臣们纷纷起身祝酒,不过全都是在恭维程仲谦,仍旧完全没有人拜贺将要登基的新君。 “丞相大人受先皇重托,匡扶社稷,居功至伟,下官敬您!” “东部三郡幸有丞相大人坐镇,伪汉宵小之辈才不敢寇犯,末将敬您!” “丞相大人临危受命,在大片国土沦陷、帝国将要倾覆之际,力挽狂澜,稳定局势,再辅新君登基,此等功绩,旷古烁今,下官敬您!” “丞相大人真乃百姓之救星,大隋之救星,末将敬您!” “丞相大人再造大隋,是大隋百万臣民的恩人啊,下官敬您!” …… 就在钟行和周航听的都要吐了的时候,已经是大隋第三军团上将都统制的郑子阳也站起身走了出来,只见他笑着向崔月芸深施一礼,开口说道:“臣郑子阳参见公主殿下,恭贺公主殿下即将登基,再续大隋正统!” 崔月芸看了看眼前这个害死了她的舅舅于连山的人,虽然她并没有见过于连山几次,更谈不上对于连山有多深的感情,但显然也不会对郑子阳有什么好感。 只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便仍旧只是冷冷地看着郑子阳,什么也没说。 钟行和周航也看向郑子阳,这还是今晚第一个出来向崔月芸拜贺的官员,不过他们俩同样也相信,郑子阳绝不会是什么忠臣,肯定还有别的算计。 果然,郑子阳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也没指望崔月芸能说什么,然后便自行站起身,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公主殿下即将荣登大宝,乃是大隋的第一大喜事! 而丞相大人受先皇遗命,坐镇东部三郡,戡乱平叛,稳定局势,辅佐新君,为大隋立下不世之功,受大隋百万臣民爱戴!臣斗胆提议,请公主殿下与丞相大人应万民所愿,为大隋再添一大喜事。” “哦?郑将军所指是什么?”程仲谦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笑着问道。 “公主殿下已经成年,却尚未婚配,而丞相大人的夫人两年前已经亡故,至今未再娶。臣斗胆进言,公主殿下若能下嫁于丞相大人,共结百年之好,定能让大隋上下一心,君臣互信,万民归附,平定区区伪汉逆党必会所向披靡……” 郑子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钟行打断了。 只见钟行拍案而起,大喝道:“放肆!郑子阳,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弑主求荣的狗奴才,竟然敢让公主堂堂至尊给一个垂垂老朽续弦,谁给你的胆子!” “钟行!” 程仲谦也终于收起那伪善的笑容,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放肆的是你吧,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有公主殿下在这里,有本相在这里,郑子阳将军身为堂堂的上将都统制,正在进言,你一个区区的郎将右千牛卫,有什么资格打断郑将军的话! 你竟然还在这里口出狂言,辱骂朝廷重臣,咆哮朝堂!你该当何罪!” 郑子阳也冷笑道:“钟将军,本将敬你是先皇身边的近臣,一直给你留足面子,但你也别太过分了! 也不拿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什么千牛卫将军,无非是先皇圈养在身边的一条老狗而已! 本将军领兵在外,执掌十万大军,为大隋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岂是你这条老狗有资格侮辱的!” “郑子阳,你别欺人太甚!” 周航已经看明白了,今晚就是一场鸿门宴,之前他还一直隐忍,但此刻也实在是忍不了了。 “二位将军管的不要太宽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公主殿下可不是你们两个私有的,公主殿下自己还没有说什么,你们两个蹦这么高干什么,现场演示什么叫跳梁小丑吗。”郑子阳讥讽着说道。 “混蛋!”钟行怒骂道。 “够了!” 崔月芸这时终于怒喊了一声,她虽然没什么内力,但怒急而吼的这一声还是很响亮的。 虽然人们都知道崔月芸只是一个傀儡,区别只是谁手中的傀儡而已,但她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大隋公主,来源于血脉里的威严还是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吵闹,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崔月芸一脸坚毅的表情,慢慢站了起来,扫视了然一向不喜欢参与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但毕竟生于宰相之家,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收起你们这些虚伪的说辞吧,你们的嘴脸让我感到恶心!你们的这些心思,我已经看清楚了,我虽然只是一介弱女子,但也绝不会任你们随意利用,去实现你们那龌龊肮脏的目的。 我虽逃不出去,但我可以让你们只得到一具尸体!” 第三百九十五章 摄政亲王 “公主!” 钟行和周航想要冲过去保护崔月芸,但王桂勇和郑子阳等武将立即上前挡住了他们。 在进入这大堂的时候,钟行和周航都被要求解下了所有的随身武器,但看王桂勇和郑子阳等人衣服里那鼓鼓的样子,明显是早有准备。 程仲谦听了崔月芸的话,脸上的肉抽动了几下,然后冲着崔月芸身后的两个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两个早有准备的侍女,立即上前拉住了崔月芸,似乎是怕她当场撞头自杀。 崔月芸使劲挣脱了两个侍女的手。而两个侍女自知与崔月芸身份相差悬殊,也不敢太过用力拉拽,不过仍旧紧挨着崔月芸站着,只要她有什么举动,就可以立即把她拉住。 “哼,你以为我会当场在这里自杀吗,我知道你们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的,只恨我完全不会武功!不过,在风哥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跟他一起走了!你们能限制我的自由,但你们不能管我吃不吃饭吧。”崔月芸冷笑着说道。 “这么说,刘远风真的死了!哈哈,看来你想绝食?” 程仲谦又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哼,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的死活,但钟行、周航,那些一路跟随你、为你出生入死的手下,还有你们杨家在东部三郡避难的宗室亲人们,你也都完全不顾及了吗,他们是生是死,你也不管了吗? 只要你不好好吃饭,那本相就一天杀一个你带来的那些手下,你要是真的死了,那本相就把钟行、周航,你的手下和东部三郡所有的杨家人全部处死!” “你无耻!” 崔月芸气的浑身发抖。 “程仲谦,你竟然敢用我们的生死来威胁公主!” 钟行紧握双拳,青筋暴露。 “来人啊!”程仲谦喊了一声。 随着程仲谦的这一声,一直埋伏在四周的卫士们迅速冲了出来,将钟行和周航包围了起来。 “哼,就凭这些废物,也想把我们拿下,你们也太小瞧我们了。”钟行冷哼一声,看了看周围这些普通的士兵们。 “钟叔,周大哥,你们快走,不要管我,如今的情况,您们留在这儿也救不了我。”崔月芸急忙喊道。 “哈哈,想跑?”程仲谦大笑了起来。 “本相还从未小瞧过任何人,更何况是你们两个杨政侗身边的高手!反倒是你们小瞧了本相,你们千牛卫安插在寒山城的人早已经投靠本相了,你们的那些小算计,本相早就了如指掌! 哼,就凭你们,还想算计本相!你们不是想跑吗,跑一个让本相看看啊!哈哈!” “公主保重,我们一定会回来救您的!走!” 钟行大喊一声,然后便准备和周航一起施展武功冲出去。 不过,就在钟行刚一全力运行内力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全身由内而外的一阵剧痛,然后便一点内力都调动不出来了。 一旁的周航似乎也是同样的状态,痛苦地倚靠着桌案才没有倒在地上。 而这时候,大队的士兵已经用枪尖和剑抵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同时,门口还有大队的弓弩手封住了所有可能逃走的出路,就算他们俩还能施展武功,也最多跑到门口,然后就会被射成刺猬。 “程仲谦!你对我们做了什么!”钟行怒而问道。 “酒!酒里有毒!”周航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本相给二位将军的酒里加了一点补药!不过你们放心,这药只是暂时散去二位将军的内力,并不会伤害性命。 只要公主殿下一切以大局为重,配合本相完成复兴大隋的伟业,二位将军就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程仲谦得意地说道。 “卑鄙!”崔月芸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公主殿下过奖了,要是没这点头脑,本相早就死了,又何谈日后保护好公主、照顾好公主啊!”程仲谦笑着说道。 “臣恭贺公主殿下、丞相大人即将喜结连理,这真是我大隋之福啊!”郑子阳笑着施礼说道。 “臣等恭贺公主殿下、丞相大人!” 其余的文武官员们也立即齐声施礼道贺。 “哈哈,同喜,同喜!本相谢过各位同僚了,以后本相和公主还要仰赖诸位同心同德,携手再造大隋千秋盛世啊!”程仲谦笑着举杯说道。 崔月芸气的浑身发抖,但看着已经被制住的钟行和周航,只得紧咬嘴唇,强行忍住,没有出声。 “公主殿下,丞相大人,既然公主殿下即将登基为大隋立国以来的第一位女皇,而丞相大人也将要与女皇陛下喜结连理,那么丞相大人如今的爵位和官职就明显不合适了,不能怠慢了女皇陛下啊。”郑子阳继续笑着说道。 “嗯,郑将军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才能配得上女皇陛下的身份呢?”程仲谦装模作样地问道。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当众戏耍崔月芸等人的感觉。 “公主殿下,丞相大人,依臣之间,应该在女皇陛下登基的同时,晋封丞相大人为我大隋帝国的摄政亲王,加九锡,出入享帝王仪仗,臣民觐见时称陛下、呼万岁! 并且,要将女皇陛下的登基大典、摄政亲王的晋封大典和女皇陛下与摄政亲王的大婚庆典一同举行!如此,方才配得上女皇陛下的身份和丞相大人的功勋啊!”郑子阳继续说道。 “痴心妄想!”崔月芸终于忍不住怒道。 “哈哈,我的公主殿下,这可就由不得你了,不过本相也理解,小女孩儿将要嫁人之前,总会有些害羞的嘛,各位臣僚也都能理解吧!”程仲谦嘲讽着说道。 随着局势已定,他对于崔月芸那最后一点表面上的尊重也不复存在了。 “丞相所言极是,公主殿下虽然嘴上不同意,但这仅仅是公主殿下害羞而已,丞相大人如此英武睿智、功耀史册,公主殿下心里一定是非常同意的,哈哈……” 郑子阳这句话一说完,其余的大臣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好,此事就都依郑将军所言!本相虽无心名利,但为了大隋,为了公主,为了百姓,本相就勉为其难,接受这摄政亲王之位了。 明日便可昭告天下,大隋监国公主殿下将于大隋崇皇二年五月择一吉日,在寒山城正式登基为大隋女皇,同时与本相举行大婚,下嫁本相并晋封本相为大隋摄政亲王!”程仲谦正色说道。 “臣等遵旨!” 郑子阳和一众官员立即换了称谓。 “还有,把伪汉贼首刘远风已经被女皇陛下亲手打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的消息传扬出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整个大陆人人皆知。 就说张冰故意封锁消息,是想要篡位自立,伪汉即将彻底崩溃,号召各地忠义之士抗击张冰、唐永起等逆贼,共同辅助大隋女皇戡乱平叛!”程仲谦继续说道。 “摄政亲王殿下果然圣明睿智,臣等马上就去布置!” “程仲谦,你这个无耻恶贼,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崔月芸怒道。 “公主殿下因大婚将至而情绪激动。来啊,你们把公主殿下请下去好好休息!再把这两位将军和其余那些个跟随公主而来的人都请到一处,好生照看,不得怠慢了。”程仲谦冷笑着说道。 “程仲谦!你不得好死!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钟行一边大骂,一边和周航一起被强行押了出去。 此刻,外面已经是深夜了,钟行和周航刚被押到大门外面,周航突然趁人不备,猛地挣脱双手,纵身而起,踢倒身边两个押着自己的士兵,然后夺过一把刀,冲到了钟行身边,想要救出钟行。 “你没中毒?”钟行惊喜地问道。 “我一开始就怀疑酒有问题,每次喝完酒都没有咽下去,都趁着擦嘴的时候,把酒吐到了袖子里。我用眼神示意了你几次,你都没看出来。别废话了,快跟我走,先杀出去再想办法救公主!”周航一边砍杀着周围的士兵,一边说道。 “你别管我了,我现在半分内力都用不出来,你带着我就是个累赘,到时候咱们谁都跑不出去,你趁着程仲谦的这些士兵还没聚集太多,赶紧趁乱跑出去。”钟行急道。 周航看了看钟行的状态,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士兵们,也不再犹豫,当机立断放弃了钟行,只说了一句“保重”,同时施展轻功,从那些冲过来的士兵们的间隙中一闪身便冲了出去。 “公主的安危就拜托你了!”钟行冲着周航的背影喊道。 …… 炎黄文摘:杨政侗当年以丞相的身份结党叛主、强娶皇妃,结果他任命的丞相程仲谦转手就把报应还到了他的女儿身上。于连山以下犯上,害死顶头上司威德亲王刘远达,结果他最信任的属下郑子阳转过头就让他也尝到了背叛和死亡的滋味。世上的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诚不欺我!——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九十六章 送饭 “丞相大人,周航并未喝下毒酒,只是假装中毒,刚刚趁乱跑了出去。”一个军官跑进来向程仲谦禀报道。 “哼,就凭他区区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传令,全城戒严,严密搜索,一定要把他给我抓出来!在抓住周航之前,寒山城各处城门暂时封闭,没有本相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程仲谦下令道。 “得令!” 军官立即下去布置了。 这时,程仲谦的首席幕僚走过来说道:“丞相,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有了大隋杨家这块金字招牌,那么就应该立即再派人去大陆诸国游说。尤其是燕国、齐国,请他们出兵帮助我们剿灭伪汉。 我想,他们也不会希望看到,一个完全统一了北方古卑人、南面代楚四郡和我们东部三郡,坐拥十四郡土地的强大帝国出现在大陆东北的。” “好,言之有理,这件事就全权委托你去办,所有的使臣都由你来安排。不管燕、齐那些国家想要什么,咱们都先答应下来,只要能助我们在大陆站稳脚跟,割地、称臣、纳贡,什么都可以妥协。”程仲谦说道。 “是,丞相有这样的决心就好,属下这就去安排!”首席幕僚笑着施礼答道。 …… 午后的艳阳下,江南的陈州南城凤栖苑,一个身着小厮服饰的年轻男子跑进了后厨的院子里,正好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咦,这不是浣云舫的明子兄弟吗?什么事这么急?”被撞的人穿着厨工的衣服,看清来人之后诧异地问道。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祥子兄弟啊!碰到你正好,我们春莹姑娘正接待牛将军呢,这是刚刚点菜的单子。你也知道,我们姑娘和牛大将军都是急脾气,点的东西要是上的晚了,都是要生气的。” 小明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点菜的菜单递给了祥子。 “好吧,也真是难为你了。你放心,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们厨房这边现在不算忙,你要的这些菜不用排队,马上就做。” 祥子虽然只是一个厨工,但因为被鸣海收为弟子,已经可以在一定限度内管事做主了。 “那就多谢祥子兄弟了,不过我还不能在这儿等,我们姑娘还要吃知味楼的荷花酥,而且要刚做好的趁热吃。你也知道,那知味楼离得太远,我必须现在跑去排队,不然回来晚了肯定要挨罚的。”小明子说道。 “那这些菜怎么办,做好了之后谁送到浣云舫。”祥子皱着眉问道。 “祥子兄弟,这些菜做好的时候,我估计赶不回来,还得麻烦你这边派人直接送到浣云舫去。”小明子抱拳作揖说道。 “这样不好吧,按规矩,我们后厨的人是不能直接到前面送菜的,按理是应该你带回去才对啊。这么大的凤栖苑,要是各位姑娘点的菜都叫我们厨房的人送,就我们这几个人,怎么送的过来。”祥子皱着眉沉声说道。 “祥子哥,您就帮小弟这回吧,我这真是忙不过来了。” 小明子边说着边将一小块银子塞进了祥子的手里。 “哎,摊上春莹姑娘这样不好伺候的主子,你也确实不容易,那这次我就帮你一回,不过下不为例啊!”祥子一边搓着刚刚到手的银子,一边叹了口气说道。 “多谢祥子哥体谅,那我这就先去知味楼了。” 小明子又抱了抱拳,转身跑了出去。 祥子见小明子离开了,立即把银子揣了起来,然后拿着点菜单转身走向了厨房…… 在距离柴房不远的一个角落里,有着一个后厨的几十个人每天都要去却又都不愿意去的地方,那就是茅房。 此刻,刘远风正在这里辛勤工作着。自从刘远风被分到后厨帮忙,打扫厕所这项工作就越来越多地落到了他的头上。 “海生啊,海生,你在里面吗?”祥子站在茅房外面喊道。 “我在呢,哦,是祥子哥,有什么事儿吗?” 刘远风跑了出来。 祥子见到刘远风,立即捏住了鼻子,皱着眉说道:“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臭啊。快回去洗洗脸,洗洗手,再换身干净衣服,然后来厨房找我,有个美差要派给你。” “哦,可是这茅房我刚打扫了一半,等我打扫完就回去洗脸换衣服。”刘远风说道。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这活儿很急,那边的菜很快就都做好了。这样吧,茅房先不打扫了,等你把这个差事干完,再回来接着打扫,现在快回去洗脸换衣服,一定把这身臭味都去掉。”祥子皱着眉吩咐道。 “哦,那好吧,祥子哥你稍等,我这就去换衣服。” 刘远风点头答应一声,然后便跑向了自己的杂役宿舍。 不大一会儿,刘远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将手和脸都洗的干干净净,又把头发梳整齐,来到了厨房门口,见到祥子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怎么这么慢啊,回头误了事儿,有你受的!” 祥子板着脸继续说道:“这两个食盒,你赶快送到浣云舫去,这是春莹姑娘和牛大将军点的菜。” “我去送菜?春莹姑娘不是有专属的小厮吗?”刘远风诧异地问道。 他来到这凤栖苑也有几天了,后厨的规矩也基本懂了,而这春莹姑娘是凤栖苑花榜的榜眼,也就是仅次于若晶的头牌,自然是有着专属的侍女和小厮伺候,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最底层的杂役近前。 “小明子还要去知味楼买荷花酥,没时间来取菜送菜。正好现在咱们后厨不忙,就帮着派人送一下。这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我是看你勤快,手脚也麻利,才选了你去送,可别出什么差错,不然惹恼了春莹姑娘,我可救不了你。”祥子说道。 “哦,知道了。” 刘远风虽然失忆了,但智商正慢慢恢复,自然猜到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然也轮不到他去干。但以他的身份,他也不能说不干,只得将两个食盒一手一个提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快走几步,不要慢吞吞的,送的菜要是凉了,看春莹姑娘怎么罚你!”祥子冲刘远风的背影喊道。 祥子见刘远风果然加快了脚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了。 刘远风路过柴房门口的时候,小栓子叫住了他,问道:“海生,你这是干什么去?” “栓子哥,是祥子哥让我把这两个食盒送到浣云舫去。”刘远风答道。 “什么,看来小明子是又被派出去给春莹姑娘买东西了。哎,祥子这次也就能欺负你了,换成别的杂役,宁可得罪他,也不会去给浣云舫送菜的。”小栓子同情地说道。 “为什么啊?”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春莹姑娘是整个凤栖苑的姑娘们中最刻薄的一个,咱们这些小杂役,凡是到她跟前干活的,别说赏钱了,挨顿骂都是轻的,弄不好就是被打一顿,还要扣工钱。 像若晶姑娘那么好的人可是少有了。唉,你一会儿到了浣云舫,一定要处处小心,少说话,把菜放下就赶紧回来,尽量离春莹姑娘远点,这样或许还能躲过一劫。”小栓子提醒道。 “哦,我知道了,谢谢栓子哥。”刘远风说完,便再次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刘远风知道春莹不好惹,如果送菜送的晚了,必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便一路小跑着。 但他跑了一段路后,却又停住脚,愣住了。眼前的景色可以说是非常好,怪石嶙峋、小桥流水,可问题是这凤栖苑各处都是这个景色,而刘远风的路痴病又犯了。 他一手拎着一个食盒,急的在原地打转。他之前也跟着小栓子去这浣云舫收过几次泔水,可那都是在晚上,而且有小栓子领路,刘远风并没有太用心的去记那些道是怎么走的。 他如今除了可以闭着眼睛从后厨走到清波水榭外,别的地方该怎么走都是非常模糊的。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男子。 刘远风急忙走过去问道:“公子,请问,你知道浣云舫怎么走吗?” 那男子被问的一愣,停下脚步打量了刘远风两眼,转而怒道:“我知道你们凤栖苑的门槛高,一般人都消费不起,但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杂役羞辱我吧,本少爷确实去不起浣云舫,不过林泉馆还是去的起的,你给我滚开,别让我再看见你!” 刘远风看着那人气冲冲地离去,心中很是不解,感觉那人实在是莫名其妙。 不刘远风还真是冤枉了那人,刘远风穿着凤栖苑的杂役制服,却跑去跟一个外来的客人打听凤栖苑内的道该怎么走,谁都会觉得是刘远风在故意侮辱人,没人会真的相信凤栖苑的杂役还没有外人了解凤栖苑。 就这样,刘远风又绕来绕去地走了一会儿,终于又见到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这凤栖苑里肯定不会有外来的女子散步,刘远风便再次上前问道:“姑娘,我是新来的杂役,要给浣云舫的春莹姑娘送菜,有些迷路了,还麻烦姑娘指点一下该怎么走?” 第三百九十七章 浣云舫 这女子只是凤栖苑蓬莱阁中的姑娘,打量了刘远风两眼,冷哼了一声说道:“浣云舫啊,那么高贵的地方,我可不知道在哪,再说了,春莹姑娘少吃一顿两顿的,也饿不死。” 这女子说完便不再搭理刘远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来这春莹姑娘在凤栖苑里的人缘确实不怎么样,连给她送菜的杂役都跟着吃白眼。 刘远风只得无奈地再次根据模糊的印象寻找起来。 好在这凤栖苑毕竟不像皇宫那么大,在走了不少冤枉路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处横在湖中央,如同漂浮在水上的石舫。石舫上有着一座典雅的三层小楼,临近的岸边还圈了一片园子,这便是浣云舫了。 刘远风自知因为途中迷路,这菜已经送的有些晚了,便急急忙忙地低着头向里面跑去,没成想,刚跑进石舫小楼的大门,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哎呦,这是谁啊,敢撞本将军,着急去投胎啊!” 一个中年男子的怒喝声响起,顺势还踢出了一脚。 刘远风当即被踢倒在地,手中的两个食盒也都掉在了地上,饭菜洒了一地。 好在刘远风的身子骨还是天阶的,虽然挨的这一脚不轻,却并没有受伤,很快便坐了起来,看向那中年男子。 如果刘远风没有失去记忆的话,应该会发现这还算是个熟人。 原来那中年男子正是当年在西南地区被刘远风狠狠坑了一把的大陈帝国中部军团上将都统制牛慕月。只不过此时的刘远风自然是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段渊源了。 “怎么回事,将军,您没事吧?”紧跟在牛慕月旁边的一个身着紫红色衣衫的美丽女子快步走上来,拉着牛慕月的手问道。 “哼,这是你浣云舫的人吗,也太没有规矩了!”牛慕月怒气冲冲地说道。 看起来刚才刘远风撞的这一下力道不轻,牛慕月用手揉着自己的下巴,嘴角竟然渗出了红色的血液。 而一旁的刘远风也在揉着自己的头,刚才他只顾低头小跑,正好是用脑袋撞上了牛慕月的下巴。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那女子皱了皱眉,看着刘远风喝问道。 刘远风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些陌生的人,说道:“我叫海生,是后厨的杂役。明子哥要去知味楼买荷花酥,就派我来给春莹姑娘送菜了。” “哼,我就说嘛,我们浣云舫的人都是有规矩的,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人。原来是后厨的粗野杂役,本姑娘跟牛大将军好好的一顿临湖赏鱼宴,竟然就被你给搅合了,先给大将军磕头赔罪,回头我再收拾你!” 这女子正是春莹,她本欲好好惩治刘远风一番,但又意识到要在牛慕月面前保持善良温婉的良好形象,便压下怒火,只是简单训斥了几句。 然后,春莹转过头,一边用手绢给牛慕月擦拭着嘴角的血,一边陪着笑说道:“将军,给奴家一个面子,别跟这些下贱奴才生气,再伤了身子就罪过了。奴家陪您去舫后喝茶吧,这菜不能吃了,奴家马上让他们再重做一桌更好的!” “哼,春莹姑娘,你的面子,我牛某自然是要给的,倒是这个小子,似乎不打算给你面子啊!堂堂凤栖苑花榜头甲的榜眼,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杂役都管不了,传出去,人们笑话的可不是本将军。”牛慕月冷笑着说道。 他的眼睛则是看着刘远风的方向,一脸等着看热闹的表情。 春莹这才转回头看向刘远风,见到刘远风竟然完全没有动,还是那么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她顿时无法再压住内心的怒火了。 “贱奴,我让你跪下磕头,你没听见吗!” 春莹的大声怒喝,让四周浣云舫的人都浑身一颤,唯独刘远风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只是瞪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看着春莹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废话,不是跟你说话,本姑娘难道在跟鬼说话吗!”春莹怒道。 “可是春莹姑娘,你叫错名字了,我叫海生,不叫贱奴啊。” 此刻刘远风的表情越天真无邪,给春莹的感觉自然就越气人。 “放肆,太放肆了,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今天不打断你的腿,你是学不会该怎么下跪了!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春莹大吼道。 “你凭什么打我,我又不是浣云舫的人,不归你管!”刘远风质问道。 不过在这里,肯定没人会在意刘远风的意见,他确实不是浣云舫的人,但周围的人都是浣云舫的人啊! 两个浣云舫的护院大汉立即拎着凤栖苑专门惩戒下人的大木棍子就走了上来,对着刘远风的腿窝就是狠狠的两下。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看起来充满威力又正中腿窝的两下,竟然只是让刘远风微微颤了颤,根本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将刘远风打跪在地。 “好,好,还挺硬气,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他,本姑娘赔钱! 贱种,你要是真有骨气,就别来这凤栖苑当龟奴啊!既然来了这儿,就要守这儿的规矩! 鸣海没好好管教你,今天本姑娘就替鸣海教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春莹气急怒道。 “小姐息怒啊,今天这事儿是小的没处理好,小的替海生给小姐赔罪了!”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的人跑了进来,竟是小明子赶回来了。他手里还捧着热乎乎的荷花酥,似乎在外面已经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进来之后直接跪在地上给春莹磕头赔罪。 “哼,你还知道回来!居然让这么个四六不懂的东西替你送菜,回头再算你的账,今天本姑娘先教育这个贱种!你们俩继续打,别停,打不死他,我就打死你们俩!”春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请罪的小明子,又对那两个护院狠狠地说道。 小明子见自己替刘远风赔罪磕头没起作用,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到春莹身旁,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春莹听了小明子的话后,表情先是一愣,紧接着竟然冷笑了起来,嘴里说道:“哈哈,先住手吧!海生啊,我说你怎么敢如此不把我和牛将军放在眼里,原来你就是那个跟若晶妹妹坐同一辆马车回来的小白脸儿啊! 之前我就听说若晶妹妹出海散心,结果从海上捡了一个小白脸儿回来养着。我当时还不信,没成想,今天竟然就这么见到了,而且一见面就给了本姑娘一个下马威,不愧是有倚仗的人啊! 来来,大家都快来看看,这个贱奴就是咱们凤栖苑的花榜头甲状元若晶姑娘捡回来的野汉子,哈哈……”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本将军居然还没有听说过!”牛慕月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哎呦,大将军,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若晶妹妹对待太子殿下那都是若即若离的,但对这个小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只不过这种嚼舌根的事情,奴家一向是不屑于干的,自然也就没跟您提起过,但是今天将军也算倒霉,竟然被他给撞了。 奴家本应给将军出气,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贱奴,可是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若晶妹妹的面子有多大,您比奴家还清楚,所以这个贱奴只能是让若晶妹妹亲自来处置了。 您也看到了,他可是完全没把奴家放在眼里,根本不听奴家的话呢。” 这春莹刚才还满脸怒气,但转过脸面对牛慕月的时候竟然瞬间变的笑颜如花、满面春风,甚至最后还带着撒娇的语气抛了个眉眼。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事情,不要把若晶姐姐扯进来,这事跟她没关系,不许你们污蔑若晶姐姐的名声!”刘远风怒而说道。 “呦,啧啧,听听,这都叫上姐姐了,这么亲切!我可就更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整个凤栖苑,可还没有一个男人敢叫若晶为姐姐呢! 小明子,你去清波水榭,把若晶妹妹请过来,就说他养的小白脸跑到本姑娘这里砸场子来了,本姑娘管不了,让她亲自来把人领回去吧。”春莹冷笑着说道。 “哈哈,好主意,本将军也有段日子没见过若晶姑娘了,今日正好一睹芳容。” 牛慕月笑了笑,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哎呀,将军,奴家还在这儿陪着您呢,您怎么还惦记着若晶妹妹呢,奴家比她差那么多吗?”春莹又马上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跟牛慕月撒着娇说道。 “哈哈,怎么会呢,咱们春莹姑娘哪都不比若晶差,是本将军说错话了,等一会儿重新做好菜,本将军自罚三杯。”牛慕月笑着说道。 炎黄文摘:相对于刘远风之前给牛慕月挖的大坑来说,牛慕月踢刘远风的那一脚真的就不算什么了。或许刘远风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日后他掌控了牛慕月的生死之时,却并没有把牛慕月怎么样,而是让牛慕月得到了善终,这应该是一种良心发现吧。——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三百九十八章 再遭杖责 “你们别去找若晶姐姐的麻烦,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让我下跪道歉吗,我跪就是了!” 刘远风怒喊了一声,然后便咬咬牙,竟真的跪到了地上。 就在刘远风双膝跪在地上的时候,原本只是略有些阴沉的天气突然变得更加乌云密布,一道闪电猛地划过天际,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在众人头顶响起,声威之大让所有人都是一颤。 小明子见状赶紧走到春莹身边,说道:“小姐,既然海生已经下跪认错了,不如就饶他一次吧,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咱们恐怕得不偿失啊。” “笑话,跑到我浣云舫砸场子,岂能就这么饶了他!既然他自己说他跟若晶没关系,那咱们就不必给若晶面子!你们俩,给我继续打,狠狠地打!”春莹冷冷地下令道。 那两个手持木棍站在刘远风身旁的护院不敢怠慢,立即挥舞木棍一下接一下地向刘远风的身上打去,而刘远风则是一声都没吭。 “你们两个都没有吃饭吗?打了这么半天,这贱奴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你们不能让他知道什么叫疼,本姑娘就让你们俩知道什么叫疼!”春莹怒道。 那两个护院不得不再次加大了打击的力度和频率。不过这两个人都只是练过几天粗浅基本功的普通人,即便身高体壮,充其量也就是人阶初段的水平,想要让刘远风疼的叫出声,一时半会儿还是不可能做到的。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传来了一连串的轰鸣雷声,紧接着,大雨迅速落了下来。 春莹和牛慕月等人都退到了浣云舫的门内避雨,只有刘远风和那两个倒霉的护院还在门外淋着雨。 “打,给我狠狠地打,我不叫停,你们谁也不许停手!哼,平日里被那个小妖精压着欺负,今天连一个小奴才也敢欺负到我头上!她有太子宠着,我治不了她,但还治不了你吗!” 春莹的前一句话是大声吼着说的,而后一句则是借着巨大的雨声掩盖,小声地自言自语了。 “小姐,就为了这个奴才,跟若晶姑娘彻底撕破脸的话,犯不上啊。”小明子又劝道。 “哼,我刚才已经给过若晶面子了,是这个小子自己说的跟若晶没关系,那就不怪我了。而且你看,这么长时间了,这个贱奴也没真的认错。 他若是肯磕头认错或者承认是若晶的人,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他,可若是继续这样死不悔改,那就要一直打到他悔改为止。”春莹冷冷地说道。 “就是嘛,他自己都没说跟若晶姑娘有关系,咱们就没必要看若晶姑娘的面子饶他。 春莹姑娘,难得有这么好的石舫雨景,咱们不能光看着这奴才挨打,干脆就在这门口摆上桌子,咱们品茶赏雨,岂不快活啊,哈哈。”牛慕月笑着提议道。 “难得将军有这等雅兴,春莹自当奉陪,来啊,就在这门口摆上桌椅,把水果端来,茶沏好!再把我的琴拿来,将军因为这个奴才没吃上酒宴,我要为将军抚琴助兴,聊表歉意!”春莹笑着说道。 “哈哈,妙极,能让春莹姑娘赏光弹一曲,一顿饭没吃上又算的了什么呢。”牛慕月拍着手笑道。 小明子见状,只得冒着大雨跑到外面,蹲在刘远风面前说道:“海生兄弟,你我虽然不熟,但我也是真心想帮你一把。 今天这件事这么闹下去,会越来越不好收场,到时候若晶姑娘和我们小姐这边都没什么好处。你就磕个头,认个错,跟我们小姐和牛将军服个软,把今天这事儿了结了吧。” “我的事跟若晶姐姐没关系,她既然想打我,那就让她打好了!” 刘远风这个牛脾气在失忆前是很少见的,或者说是失忆后才暴露出来。 “哎呀,你怎么就这么顽固呢,咱们这些当奴才的,给主子们磕个头、认个错,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非要把命赔上呢!” 小明子急的团团转,可刘远风干脆不搭理他了,直接闭上了眼睛,跪在那里默默挨打。 这时候,心里最苦闷的其实还不是小明子,而是那两个打人的护院。这俩人现在手都酸的不行了,还跟刘远风一起被大雨淋着,但是那挨打的人却好似在闭着眼睛接受按摩一样,毫无反应。 就在小明子不得不放弃了劝服刘远风,垂头丧气地回到门内避雨时,谁都没注意,在浣云舫外面,一个已经偷偷观察了半天的黑影也转身跑开了…… 清波水榭里,若晶也正临湖抚琴,除了远远在一旁陪着的黄儿外,并无外人。 若晶的琴声和着雨水拍打水榭瓦片和落在湖面的声音,仿佛浑然一体,毫无突兀之感,让人如痴如醉。 就在这时,一个清波水榭的护院悄悄走到黄儿身前,小声说了句话。 黄儿眉头微微一皱,也小声说道:“他来干什么?你就说小姐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 “是!” 那个护院答应了一声,随后便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哎,你先把他带过来吧!”黄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 那护院再次点点头离开了。 不大一会儿,那个护院领着一个已经浑身湿透的人从连廊里走了过来。 “黄儿姑娘……” 这来的人竟然是小栓子,他刚一看见黄儿,便远远地作揖打招呼,但却见黄儿立即将食指竖在嘴前,作出禁声的手势,他便把已经到嘴边的话都憋了回去。 一直到小栓子走到黄儿身边,黄儿才小声说道:“小姐在抚琴,不要打扰到她。” “是,小的知道了。”小栓子立即压低声音说道。 “你冒着大雨跑到这儿来,是出了什么事儿吗?”黄儿看着已经浑身湿透的小栓子问道。 “黄儿姐姐,是这样,之前海生被派去浣云舫给春莹姑娘送菜了。可春莹姑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当时我就担心海生那冒冒失失的样子会惹麻烦,心里便计算着一来一去的时间,果然他到了时间也没回来。 小的既然受若晶姑娘和黄儿姐姐的吩咐要好好照顾海生,自然要尽心办事。因为怕他在浣云舫那边遇到什么麻烦,小的便偷偷跑到浣云舫外面看了看。 结果发现,海生兄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春莹姑娘,正被罚跪在大雨中挨打呢。”小栓子着急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现在凤栖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海生是我们小姐救回来的,春莹竟然还敢这么打他,也太不给小姐面子了。”黄儿气愤地说道。 “哎呀,黄儿姐姐,你还不知道嘛,那春莹姑娘心高气傲,一直不甘心屈居于若晶姑娘之下,心里早就憋着气呢。 开始她不知道海生是若晶姑娘的人的时候还好,后来有人提醒了她,结果她知道海生是若晶姑娘的人之后,反而不依不饶,非要把海生打死才解气了。 我看情况不妙,这才冒着雨来找若晶姑娘想想办法,看怎么能救救海生啊。”小栓子说道。 “可是小姐正在抚琴啊!” 黄儿看了看正坐在水榭檐下抚琴的若晶,不知道是否应该去打扰。 就在这时,若晶的琴却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优美流畅的琴声戛然而止,黄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琴弦断了。 若晶轻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嘴里说道:“黄儿姐姐,是有人来了吗?” 黄儿急忙带着小栓子走了过去,说道:“小姐,是后厨的小栓子来了,海生遇到点麻烦,小栓子来求小姐帮忙。” 小栓子见若晶看向自己,急忙把刚才的话又原原本本跟若晶讲了一遍,而且还补充了几句。 “……若晶姑娘,海生兄弟也是一根筋,被罚跪在雨里挨打,却既不喊疼,也不服软。那春莹姑娘只会越看越生气啊,而且浣云舫那边还有个客人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您要是不去帮他一把,恐怕今天他们非要把海生活活打死才能罢休啊。” “竟然如此狠毒!你可知道那客人是谁?”若晶皱着眉问道。 “好像是个将军,我离得远,听不太清楚,她们好像喊他牛大将军什么的。”小栓子想了想说道。 黄儿闻言皱了皱眉,说道:“应该是中部军团的都统制牛慕月。他前段时间在西南吃了败仗,损失惨重,回来之后被太子殿下狠狠责骂了一顿,罚他在陈州城内思过。虽然没有明着撤他的职,但也没让他回军营继续掌握兵权。 结果他不在家好好思过反省,反而经常来咱们凤栖苑风流快活。之前几次递帖子要来清波水榭求见小姐,都被小姐回绝了,恐怕也是心中对小姐不满呢。”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现在回想当年在凤栖苑的失忆时光,那个海生的性格和种种表现,真的酷似孩童时代的自己,是在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的真正的孩童时代。”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佳人相救 “看来又是我连累了海生。黄儿姐姐,你快去准备蓑衣和伞,咱们这就去浣云舫一趟。”若晶说道。 “可是,小姐,咱们要是就这么去了,恐怕会更加给人口实,乱传您和海生的闲话,而且就算咱们去了,春莹姑娘和牛慕月也不一定会放过海生啊。”黄儿劝道。 “他们明着是打海生,其实就是冲我来的,只要我去了,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自然不会再难为海生! 至于其他的,黄儿姐姐不必担心,我自会应对。这浣云舫,咱们今天必须要去,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海生就这么被他们打死。”若晶坚定地说道。 “那好吧,小姐稍等,我这就去准备雨具。小栓子,你也来换身干衣服吧。” 黄儿立即带着小栓子快步离开了。 …… 刘远风虽然有着天阶的武功境界,但失忆后的他并不懂得调动体内的真气抵抗外来的打击,完全是靠着强健的体魄来应对那两个护院的杖责。 而他这个天阶高手最弱的一项又恰恰是硬功夫。因此若是真的一直这么打下去,刘远风终究还是会受重伤的。好在那两个护院也已经渐渐没有力气了,刘远风这才一直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太大的问题。 而刘远风一直一声不吭,其实也不是因为不疼,完全是不想在春莹和牛慕月面前示弱而已。 就在刘远风所跪的地方不远处,浣云舫内突然传来了掌声,让在大雨中已经有些意识恍惚的刘远风清醒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看,原来是春莹刚刚弹完了一曲,牛慕月与其他人在鼓掌。 此刻的刘远风心中虽然对春莹很愤恨,但仍然不得不承认春莹的琴弹的很好听。刚才一边淋雨一边挨打的时候,他听着春莹那时而激昂、时而柔婉的琴声,都有些陶醉其中了,更别说专心品茶听曲的牛慕月了,所以牛慕月的鼓掌并非是在奉承春莹,而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春莹在抚琴的时候,气质都变的清丽脱俗起来,可惜一曲结束后,她便再次恢复那世故而娇蛮的样子,冲着牛慕月笑道:“被这个奴才气的心情不佳,弹的有失水准,让将军见笑了。” “春莹姑娘太谦虚了,就算是皇宫里那些专修琴技的大师们,本将军听着也不如春莹姑娘的琴声动听。想来若不是这个小子碍眼,春莹姑娘的琴声就可以让我们感受到何为仙境了。” 牛慕月这句话就有些拍马吹捧了。 “是啊,打了这么半天,这个奴才居然还是没有反应,他这是在故意跟将军和奴家较劲啊。” 春莹皱着眉又看向了刘远风。 “哈哈,这小子还挺硬气,本将军倒是有点喜欢他了。看起来你那两个护院的体力已经快用光了,再让他们打也打不疼了,应该换两个人去打。” 牛慕月不愧是武将,很快看出了问题。 “没用的东西,你们两个每人扣三天工钱,下去休息吧!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对,就说你们俩呢,你们上去替那两个没用的家伙接着打! 这个奴才要是不肯求饶赔罪,就给我一直打死为止!多卖点力,打的好,本姑娘一人赏十两银子。要是打的不好,这个月就一文钱也别想拿!”春莹冲着门口大声吩咐道。 “对,如果打得好,本将军也一人加赏十两!” 牛慕月也在一旁加油鼓劲。 那两个在雨中筋疲力尽的护院终于解脱了,他们将木棍交给那两个新被选中的倒霉鬼的时候,连手都抬不起来了。交接完成之后,两人便逃也似的回去休息了。 新上来的两个护院原本还一脸倒霉相,结果听到春莹和牛慕月的重赏许诺,顿时又来了精神,立即全力挥舞木棍狠狠打了下去。 这回,刘远风渐渐开始有了吃不消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动听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住手,不许打了!” 浣云舫内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顺着声音望去,竟然是若晶和黄儿穿着蓑衣、打着雨伞走了过来。 小栓子害怕得罪春莹,所以没敢跟过来,只是躲在远处观察着浣云舫的情况。按照若晶的吩咐,万一春莹不顾一切地与若晶撕破脸,那小栓子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把艳姐找来。 春莹和牛慕月都没想到若晶竟然真的会来,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在他们的心中,对若晶或者说对若晶的后台还是都有些忌惮的。 若晶走到刘远风身边,那两个负责打人的护院急忙退到了一旁,他们可是不敢得罪若晶的,所以虽然没有春莹的命令,但他们还是听从若晶的话,没敢再动手打人。 “若……若晶姐姐,你怎么来了!”刘远风惊讶地说道。 随后他又转过头愤怒地质问春莹和牛慕月道:“你们不讲信用,不是说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我在这里让你们打,你们就不去找若晶姐姐的麻烦吗,你们居然骗我,还是把若晶姐姐牵扯进来了!” 若晶走到刘远风的身旁,看着刘远风此刻的状态,又听到他的话,顿时眼圈红了。 因为雨一直下的很大,刘远风跪着的地方又恰好地势较为低洼,此刻雨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也就是说此刻他的两腿都已经泡在冰凉的泥水里了。 “海生,快起来,你不需要给他们下跪!你记住,你不是这里的奴才,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以后不需要给任何人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无论何时,你都要堂堂正正地站着面对所有人,记住了吗!” 若晶一边说着话,一边与黄儿一起把刘远风搀扶了起来。 “若晶姐姐,我记住了,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给任何人下跪了!我是真正的男子汉,要保护若晶姐姐,死也要站着死!”刘远风看着若晶那似水的目光,坚定地说道。 因为在雨水中跪的时间太长,刘远风真想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腿都直不起来了,但在若晶的话激励下,他竟无意中调动起了一点点真气,在全身运行了一圈,腿部的不适顿时消失了,而这气血的循环却让他被杖责的背部的疼痛更明显了,顿时让他疼的直皱眉头。 这一幕自然也被细心的若晶看到了,心中又是一阵刺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心疼眼前这个傻小子。 “若晶妹妹,我只是教训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后厨奴才,怎么还把你给惊动过来了,难道这奴才真是你的人? 其实这奴才若是早说他是你的人,那就算他把我这浣云舫拆了,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可是他自己说了,他跟妹妹你没关系,那就算我自己不想打他,总也要给贵客面子嘛。 毕竟这奴才可是撞伤了牛将军,不能让贵客觉得咱们凤栖苑上上下下都没个规矩啊!” 春莹开口以讥讽的语气向若晶解释,顺便还暗暗讽刺了一下若晶。 “是啊,若晶姑娘,平日里不论本将军如何求见,你都不屑于露面,今天这么大的雨,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奴才,大老远跑到浣云舫来了,难不成你真的跟这个小子有一腿?”牛慕月也坏笑着说道。 “春莹姐姐,海生是我从海上救回来的,因为暂时失去记忆,经妈妈允许,借住在凤栖苑几天,并不是凤栖苑买回来的奴才,你凭什么如此责打他? 况且就算是惩戒那些杂役,也不能下如此重的手吧,大陈是有法度的地方,如此动用私刑害人性命,你真不怕官府抓你回去偿命吗?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以牛将军的为人,他是会肯与你一起承担罪责的人吗?”若晶把牛慕月晾在一旁,先冲着春莹说道。 “这……” 平日里言语刁钻、从不让人的春莹,竟然一时被若晶说的哑口无言。 “若晶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将军是大陈堂堂的上将,岂容你如此当面侮辱! 你仗着自己是太子殿下喜欢的女人,就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但不知,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你背着他跟这个小龟奴有一腿,会怎么处置你?”牛慕月冷冷地说道。 “牛大将军,据我所知,你也算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也正因此,你在西南丧师辱国,殿下却仍然保留了你的官职爵位,只是让你留在陈州城里思过。 面对如此恩典,你本应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反躬自省,以图他日更好地报效太子殿下,可你做了什么,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你就是这么思过的吗?” 炎黄文摘:那些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人,在真正需要的时候,很可能口才好的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而那些平日里看似口若悬河的人,到了关键时刻却未必也能出口成章。前者平日里的沉默是在用思考储备智慧,而后者平日的滔滔不绝只是在展示他根本用不到脑子。——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处世训》 第四百章 外柔内刚 若晶见牛慕月没出声,便继续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太子殿下喜欢的女人,那么你到底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完全道听途说的? 如果你是真的认为我是太子殿下的女人,那你身为殿下的心腹之臣,就是这么跟殿下心爱的女人说话的吗,殿下若是知道你如此欺辱他喜欢的女人,你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 若是你只是道听途说的,那么你身为殿下的心腹将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大肆宣扬殿下以堂堂太子之尊与我这个青楼女子有染,就不怕传扬出去坏了太子殿下的名望吗? 到时候,皇上和太子殿下听说了此事,你又会是什么下场?” 若晶一改往日里温婉少言的形象,转过头连珠炮一般向牛慕月连连发出质问。 “我……各位就当我今日没来凤栖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说过,告辞了!” 牛慕月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冲着若晶和春莹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 这个见势不妙便转身就走的当机立断,果然与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十分契合。牛慕月非常明白,这个世界上最有威力的风绝不是风神领域里的“风神之怒”,而是“枕边风”。 看着牛慕月大步离开,若晶又转回头对满脸失望之色的春莹说道:“春莹姐姐,我们姐妹在这凤栖苑里说是花榜头甲,其实无非就是吃几年青春饭,他日人老珠黄,若是不想过的太凄凉,现在还是多积攒一点善缘吧。 今日救人心切,如有冒犯之处,妹妹在这里赔罪了!雨大风凉,春莹姐姐早些休息,妹妹就先告辞了。” 若晶说完,冲着春莹微微施了一礼,便带着黄儿和刘远风离开了。 三人走出浣云舫一段路后,小栓子才跟了过来,帮忙搀扶着刘远风。 “若晶姐姐,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真没用。”刘远风懊恼地说道。 “别这么说,海生今天表现的很好,很有骨气,没给我丢人! 今天其实不是你的错,他们表面上打的是你,暗地里都是冲着我来的。你是差点因为我丢了性命,是我疏忽了,该道歉的是我。 你先跟我到清波水榭换身干净衣服吧,再让小栓子给你上点伤药休息一下。”若晶说道。 …… 大陆东北的寒山郡在刚刚到来的春风吹拂下,草木鸟虫都在散发着新的勃勃生机。而寒山城最中心的巨大府邸也正在众多工匠的辛勤劳作下换上新的容颜。 这座刚刚改名为丞相府没多久的高门大院,已经再次更名为大隋帝国监国公主行宫,据说用不了多久就要进一步改名为皇宫了。 而就在外面的工匠正将整个府邸粉饰装扮一新的时候,府邸深处的一个幽暗地牢中却正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一个已经被除去全部衣物的中年男子,正以四肢全部被锁链固定的姿势关在这里。 中年男子缓缓抬起了原本下垂的头,看向了上面的地牢入口处,随着那扇厚重的铁门伴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打开,一丝久违的光亮照射了进来。男子瞪大眼睛,贪婪地捕捉着那些难得的光线。 另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华贵的衣袍,沿着门口的台阶走了下来,他带着满脸的笑容,似乎丝毫没有被地牢里腐朽潮湿的气息影响心情。 随后,一个侍从将一把椅子摆在了囚犯前面不远处,那刚刚进来的人则坐了上去,面带微笑看着囚犯,却并没有急着说话。 “你来干什么,我除了这条命以外,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囚犯冷冷地说道。 “哈哈,钟将军不要这么说嘛,你我都是同僚,虽然你与本相在一些小事上有分歧,但咱们的大目标都是一致的!” 这新进来的人正是程仲谦,被绑着的囚犯则是钟行。 “哈哈,笑话,我跟你这个乱臣贼子能有什么一致的目标!”钟行冷笑着说道。不过此刻的他早已是有气无力。 “钟将军不要激动嘛,以你现在的身体,过于激动可不是什么好事,正像你说的,你这条命对本相暂时还是有用的。而且本相今天过来,是很有诚意的想跟钟将军谈谈,希望能够把之前的误会消除掉,再度携手合作。”程仲谦微笑着说道。 “哼,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现在这样,想不听也不行啊。”钟行无奈而气愤地说道。 “哈哈,钟将军,我知道你是看着公主长大的,而先皇一直忙于政事,根本没多少时间陪公主,都是你在照顾她,所以你跟公主殿下虽名为主仆,实则是父女之情。 如今你看着公主将要嫁给我这么个老头子,心里很难接受,这本相能够理解。可是,钟将军也要为本相想想啊,如今大隋的领土就只剩下本相控制的东部三郡了,三郡所有的官员、军队都是我的人。 此时此刻,公主来了,不管我是否真心效忠大隋,在公主和你们这些人眼中,本相都会是那个碍眼的权臣。日后,如果本相对抗伪汉的时候打了败仗,你们会以丧师辱国的罪名处死本相,如果本相打了胜仗,那你们则会更加觉得本相功高震主,更欲除之而后快了。 钟将军,你平心而论,本相说的没错吧。几千年来,这种因为君主忌惮而被处死的功臣良将还少吗,更何况,你们本来也没觉得本相是忠臣吧。”程仲谦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 “哼!” 钟行冷哼了一声,却并未再说话。 “你看,你也默认本相说的话了吧!那你说,面对如此形势,你让本相如何做,才既能完成复兴大隋的伟业,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呢? 本相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给自己加一层保障,只有让本相和公主真正成为一家人,成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本相才能放心大胆地做一个大隋的忠臣贤臣。 而本相确保自己性命无忧之后,剩下要做的事情,自然就跟钟将军完全一致了,那就是诛灭伪汉,再兴大隋,为先皇复仇!”程仲谦继续说道。 “哈哈,你竟然把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乱臣贼子的把戏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实在是佩服啊。”钟行继续冷笑着说道。 “我知道钟将军不相信我,换做是我,也不会相信,但是大陆几千年来暗中遵循的铁律,你总不能不信吧? 你我都清楚,如今的大陆各国,根本不会允许新的帝王家族和政权站稳脚跟。本相如果真的篡夺了杨家的大隋,自立程家的天下,那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各国联手灭掉。 甚至不用各国直接出手,只要他们不帮我,这贫瘠的东部三郡就未必能在伪汉的进攻下坚持多久!所以就冲这条铁律,本相也不能对公主不利,而只能选择做杨隋的忠臣。 只要本相跟公主日后有了孩子,那这孩子自然就是未来的大隋皇帝,本相又何必要冒着天大的危险去跟自己的儿子争天下呢! 公主这个女皇确实有被本相架空的可能,但公主本就是一介女流,对治国理政又完全不感兴趣,由本相这个丈夫来帮她打天下、治天下,又有何不可呢? 钟将军,本相说了这么多,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但本相仍然不指望你能信任本相。 不过你若还想为先皇报仇,还想让大隋保留一线复兴的希望,还想让杨氏一族富贵繁衍,还想继续保护公主,那么你除了与本相合作外,别无他法!而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程仲谦非常自信地说道。 钟行闻言沉默了许久,而程仲谦则非常有耐心地坐在那里等着钟行思考权衡。 最终,钟行苦涩地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哈哈,这就对了!本相希望钟将军做的也很简单,帮本相说服公主殿下,让她跟本相合作,好好做她的女皇!”程仲谦得意地笑着说道。 “哎,把我放下来吧。” 钟行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来人啊,快把钟将军放下来,为钟将军沐浴更衣,再为钟将军准备一桌好酒好菜!”程仲谦大声吩咐道。 …… 夜幕降临,距离地牢并不算很远的一个院落外,众多的侍卫严密地把守着四周,只要他们想,真的可以做到一只鸟都不能自由进出。 而在院落中央的屋子里,华贵典雅的摆设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炫目的光辉。一个身姿曼妙的白衣少女坐在那里,一声不出,对身前满桌的山珍海味视而不见,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恭敬的通报声:“公主殿下,右千牛卫将军钟行求见!” 崔月芸闻言睁开了眼睛,问道:“真的是钟叔来了吗?” 一名侍女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果然见到已经换上一身干净便服的钟行正站在门口,而他的身后则是一队程仲谦的士兵看押着。 “钟叔!” 崔月芸站起身,走了过去,亲手搀扶着已经连走路都费劲的钟行走进了屋子。 第四百零一章 心志坚定 看着钟行虚弱成如此模样,崔月芸的眼睛已经红了,但却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公主,都怪老臣出的馊主意,让您落到了程仲谦的手里,咱们就不该来啊!” 钟行看着更显消瘦的崔月芸,流下了两行老泪。 “钟叔,这不怪你,谁也没想到程仲谦会这么恶毒。” 崔月芸扶着钟行坐到了椅子上。 “哎,这也怪不得他恶毒,自古以来,为了那把龙椅,多少人变的人性泯灭、不择手段,跟那些骨肉相残的人相比,程仲谦的所作所为还真算不上什么。 只怪老臣高估了自己,却又低估了程仲谦。果然是离开先皇,我就什么也做不成!只恨我的自大连累公主身处险地、遭受屈辱。”钟行叹道。 “钟叔,你不必自责,无非是一死而已。我到这儿来,原本也不是为了自己苟活。爹爹走了,风哥也走了,我活着早就没什么意思了,只可惜帮不了你什么了。对了,钟叔,程仲谦怎么会发善心,肯让你来看我了?”崔月芸问道。 “哈哈,发善心!他是想让我来劝公主跟他合作的,而老臣也想着,临死之前跟公主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就答应了他。”钟行苦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可是钟叔,我的想法,您应该也是了解的。”崔月芸说道。 “是啊,不过事到如今,老臣还是想最后正式的问公主一句,您是否会愿意为了光复大隋而牺牲自己的幸福?”钟行郑重地问道。 崔月芸没有马上回答钟行的话,而是站起身看了看自己居住的这间屋子,然后才缓缓说道:“钟叔,你看眼下我住的这个屋子能有多大?” 钟行不知道崔月芸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认真看了看这间屋子,然后说道:“这程仲谦口口声声要辅佐公主登基,却仅仅把公主安置在这么一间区区两丈见方的屋子里。” “是啊,钟叔,爹爹一生殚精竭虑,付出了一切,为的就是光复那个早已不在的大隋帝国。去年七月,他终于成功了!大汉九郡,他一举占有八郡!而且内拥百万大军,外有代、楚强援! 可如今呢,这才不到十个月,爹爹已经身死成灰,八郡土地分属别人,我这个所谓的大隋监国公主,就只有这么一间两丈见方的屋子暂且安身。百万大军烟消云散,如今也就你们几个人还忠心耿耿的追随我,那所谓的千秋伟业,都只是梦幻泡影而已。 我牺牲一切,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帝国梦幻,委身于程仲谦,且不说成功的希望仍然非常渺茫,就算真的一时得逞,再次让一个国号为大隋的政权在这片土地上存在几年,也无非就是让史官在书上多写几笔而已,又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吗? 钟叔,我知道你对爹爹非常忠诚,你愿意为了他的事业去牺牲一切,可是爹爹已经不在了,而我,对那所谓的复国毫无兴趣,也不想再继续刘、杨两家的仇恨了,我宁死也不会屈从程仲谦的!”崔月芸坚定地说道。 “哎,是老臣错了,老臣真的老了,再也保护不了公主了!”钟行流着泪说道。 “钟叔!” 崔月芸上前抱住钟行也哭了起来。 钟行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崔月芸,脸上流露出慈爱的表情,轻轻抚摸着崔月芸的秀发,又叹了口气说道:“公主,既然你确实对复国不感兴趣,那老臣还是叫你小姐吧。” “嗯,我从来都不喜欢被人叫什么‘公主’!”崔月芸说道。 “小姐,其实程仲谦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我这么多年追随在先帝身边,为了光复大隋而努力,因为牵涉太多机密,为了防止泄密,我一生没有成家,更没有生儿育女。 我看着小姐出生,照顾小姐长大,心中早就把小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啊。”钟行一边流着泪,一边微笑着说道。 崔月芸抬起头,看着钟行,说道:“钟叔,在芸芸心里,您也就像另一个父亲,只要您愿意,芸芸就做您的女儿。” 钟行闻言,又是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嘴里反而笑道:“哈哈,有小姐这句话,我这辈子就知足了!我无能,不能再保护小姐了,但是,我起码不会让自己成为程仲谦的人质,去拖累小姐!” 崔月芸听出了钟行话中有话,急忙起身,想要阻止钟行做傻事,却见钟行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黑色的血液,面色也越来越暗淡。 “钟叔,你怎么了,你不要走,芸芸不要你死!”崔月芸抱住钟行哭着喊道。 “小姐……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其实……只要认定的事……就绝对不会改变……这一点……真的……跟先帝很像……小姐……我走了……做你想做的……不必顾虑其他……陛下……老臣来了……” 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几句话,钟行的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 此时,门外听到崔月芸与屋内两个侍女惊呼声的卫士们也冲了进来,见到已经气息全无的钟行后,顿时也傻了,那卫士长急忙派人前去向程仲谦汇报。 不大一会儿,程仲谦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一名同来的医官上前认真查看了一下后,转身向程仲谦施礼说道:“丞相,他是很早就将一颗牙齿挖空,然后将毒药藏在牙齿中,刚才他应该是用力咬破了牙齿中的毒药,此药剧毒无比,一旦中毒,几个呼吸就会气绝身亡,根本无药可医。” “钟叔!” 崔月芸再次扑上去抱着钟行的尸体大哭了起来。 程仲谦看着钟行的尸体,眼角微微眯起,说道:“当日是谁给他搜的身,马上查出来,全部处死!” 随后他又恶狠狠地对屋内的侍女们说道:“你们把公主殿下照顾好,决不许再出任何意外,如果公主不想吃东西,那你们就把公主的嘴掰开,往里灌粥!如果再出什么事,本相就把你们全部腰斩!” 四周的侍女和卫士们吓得全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而程仲谦则接着看向崔月芸,她也正转过头用一双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程仲谦冷笑着说道:“公主殿下,也请你自重,好好照顾自己,你要是也死了,不仅所有照顾你、追随你、跟你亲近的人都要死,整个东部三郡的杨氏子弟也都要给你陪葬!” 程仲谦说完这几句话,也不等崔月芸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 很快,门外的院子里便传来了程仲谦的怒喝声:“去几个人,把那个不识抬举的老东西的尸体弄出来,焚骨扬灰!再布告天下,本相将与监国公主殿下在五月初一正式大婚,公主殿下将同时登基为大隋女皇!” …… 在炎黄大陆的各国之中,国都一般都是境内规模最大、人口最多、也最为繁华的城池,而若要在这些国都之中,选出一个大陆上规模最大、最繁华的都城,那一定非大陈帝国的帝都陈州城莫属。 陈州城同样是外城、内城和皇城的格局,在陈州内城中,一座座或华美、或威严、或典雅、或古朴的贵族与官宦府邸鳞次栉比、争奇斗艳,让这座承平已久的城池堪称一座大陆建筑艺术博物馆。 而在内城城东,有着一座明显比普通府邸更为高大肃穆的府邸,那些黄碧相间的琉璃瓦和紫红色的院墙揭示着这座府邸主人与众不同的高贵身份,这便是大陈帝国的东宫太子府。 与陈国人普遍潇洒悠闲的气质不同,太子府内的人无论是拿朝廷俸禄的太子府在册官员,还是普通的内侍、宫女,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 只要不是非常有必要,太子府内的人绝不会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甚至看人的眼神和喘气的声息都是一模一样。每个人都是以均匀的步速、相同的步幅,低着头、垂着手往来各处,井井有条地忙着自己的值事。 “太子殿下回府!” 一个声音从大门外传了进来。 随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在一众僚臣、内侍、宫女、护卫等人的簇拥下,乘坐步辇自正门进入,向后堂而去。 与此同时,放眼望去,整个太子府内,所有上下人等,全都冲着步辇走过的方向规规矩矩地跪倒,额头都要紧紧贴在地上,没有任何人例外。就连那些正在侧室、旁厅闭门工作的人,即便无人会看到他们,也仍然是第一时间跪倒,绝不敢有丝毫犹豫。 步辇拐过一个假山,马上就要走上一座石桥的时候,坐在步辇上的年轻男子突然说道:“落轿。” 抬轿的众人不敢怠慢,立即把步辇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年轻男子走下步辇,脸色阴沉着来到石桥边,站在一个跪着的宫女面前,说道:“抬起头来。” 那名浑身颤抖的宫女磕着头说道:“奴婢不敢。” “我让你抬头,你居然敢不听?” 那男子说着便抓着宫女的头发,把她的头拉了起来。 第四百零二章 大陈太子 “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饶命……” 宫女颤抖的更厉害了,不停地哭着求饶。 “你不愿意看到本殿下回府吗?”太子陈奇松问道。 “奴婢愿意,奴婢恭迎太子殿下回府,太子殿下饶命啊……” 宫女一边颤抖着答话,一边哭的更厉害了。 “那为什么本殿下的辇舆走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居然浑身颤抖呢?”陈奇松冷冷地问道。 “太子殿下龙威,奴婢只是害怕,绝无不敬之意,殿下息怒,殿下饶命啊……” 宫女继续哭着求饶。 “你是我府内的宫女,为什么要怕我!你吃我的,喝我的,却不爱我,那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来啊,把她给我乱棍打死!”陈奇松冷笑着说道。 随着他的话,几个侍从便迅速拿着大木棍走上前,将那宫女拖到几步远的地方,然后挥起棍子对着宫女狠狠地打去。 而太子陈奇松则坐回到了步辇的软座上,看着那宫女挨打。 “太子殿下……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饶了奴婢吧……饶命啊……” 那宫女无助地哭喊求饶着,此刻周围还跪着许多与她相熟的内侍和宫女,但却没人敢帮她求情,任由她在棍下痛苦地扭动哀嚎。 桥边跪着的这些宫女和内侍听着她的惨叫声,也都害怕的浑身颤抖,此刻都只是在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要抖的太厉害,头颅则紧紧贴在地上,生怕引起陈奇松的注意。 好在陈奇松此刻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即将惨死的宫女吸引着,并没有再去寻找新的猎物。 那几个打手深知自己主子的喜好,每一棍都下手非常狠,但却都尽量先不打中要害,让这个宫女不会被马上打死,而是在剧烈的痛苦中一点点慢慢死去。 一个随身内侍还给陈奇松端上了一碗热茶。 陈奇松则坐在那里,一边品着茶,一边欣赏着宫女被活活打死,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眼前的一幕让他非常享受…… 回到自己的书房后,陈奇松坐到椅子上,脸上的阴郁之色更重,抓起桌上的一个茶碗就狠狠地摔碎在了地上。 “殿下息怒啊!”陈奇松的心腹僚属,太子府詹事周颂上前劝道。 “一群废物!西北军团不是号称我大陈战力最强的陆军吗,让他们去剿灭梁宗那些乌合之众,竟然这么快就一败涂地! 难道这十万大军离了祖雷的指挥,就打不了仗了吗,传我的令,把西北军团那些打了败仗还敢活着回来的将军们,全部处死!腰斩!”陈奇松怒道。 “殿下息怒啊!殿下,之前您借圣旨的名义下令祖雷带兵剿灭西南乱党,但祖雷胆大妄为,竟然拒绝出兵,您以抗旨不遵的罪名抓捕了祖雷,那些西北军团的人已经对您有所不满了。 如今,他们打了败仗,这在满朝文武和百姓们看来,会觉得祖雷拒绝出兵是对的,您硬逼着他们出兵是错的。 这时候,您要是再杀那些西北军团的将领们,恐怕会引起西北军团兵变,也会让满朝文武和百姓对您心怀不满啊!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刻您虽然主持国政,但陛下还没有正式传位给您,这正是要收买人心,建立威望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到时候再引起更多事端,恐怕您的储位都会不保啊!”周颂劝道。 陈奇松喘了几口粗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开口说道:“我刚刚主持国政,西南三郡就被梁宗反贼夺去,西南军团和中部军团接连失利,已经让我的威望大跌。 此次我派西北军团再去征剿,就是为了重新树立威望,没想到祖雷那个家伙竟然不听!我把他下狱,让别人领兵,没想到又是大败而回!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做?” “殿下,以臣之见,此刻,我们用强硬的手段已经难以挽回威望了,只能改用怀柔之策。殿下明日不妨在朝堂上当众承认错误,树立虚心下问、愿意接受大臣纳谏的明君形象。 而对于西北军团的那些人,不仅不能处罚,反而要温言抚慰,再把祖雷放出来,当着众大臣的面赦免祖雷之罪,然后委以重任,这样就可以重新树立新的形象,应该还能挽回局面。”周颂劝道。 “祖雷?那个家伙一直不肯真心臣服于我,好不容易夺了他的兵权,怎么能再还给他,岂不是放虎归山。”陈奇松皱着眉说道。 “当然不能把兵权还给他!殿下,这个祖雷恃才傲物,一向不把您放在眼里,那我们自然不能让他再掌握实权。 不过,给他一个虚名,留在身边看管着还是可以的,不仅可以展现殿下的仁慈宽厚,还能让天下人觉得您不计前嫌,知人善任。”周颂笑着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陈奇松问道。 “给他个昭文馆大学士!”周颂笑道。 “昭文馆大学士?这可是宰相啊!”陈奇松惊讶地说道。 “殿下,昭文馆大学士与宰相一直都是两个职位,只不过几百年来形成了由宰相兼任昭文馆大学士的惯例而已!如今我们完全可以打破这个惯例,只让他做昭文馆大学士,却并不实授宰相之位。 这样的话,祖雷得到了相当于宰辅的品级,您再多在朝上摆出一些愿意听祖雷谏言的姿态,到时候天下人谁还敢说您对他不好? 您不计前嫌、知人善任的名声自然就可以广为传颂了,但祖雷却没有宰辅实权,自然也就坏不了您什么事儿!”周颂解释道。 陈奇松默默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做吧,明天就把他放出来,我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他道歉,然后任命他做昭文馆大学士。” “殿下英明!” 周颂适时拍了拍马屁。 “老东西那边怎么样了?”陈奇松又问道。 “陛下这些日子还跟往常一样,要么跟那些术士们炼丹,要么跟后妃们饮酒赏舞,对朝中的事情毫无兴趣。而那些炼出来的丹药吃的越多,陛下的身体反而越差了。照这个架势,恐怕过不了多久,殿下就该继位了。”周颂阴笑着说道。 “哼,他活的已经够久了。”陈奇松冷冷地说道。 “殿下,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要谨慎小心一些,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啊,现在任何一点意外都有可能让我们功亏一篑的。 毕竟对您不满的可不仅仅是祖雷这些朝臣,那些宗室的亲王公爵们,尤其是陛下的那两个亲弟弟,同样对皇宫里的那个位子虎视眈眈啊,虽然您已经是陛下唯一活着的皇子,但您毕竟是庶出……” 周颂苦口婆心地提醒着陈奇松,不过说到“庶出”二字时,立即心头一紧,他知道陈奇松最忌讳听到这类字眼,刚刚竟然一不留神说了出来,恐怕要惹怒陈奇松,便偷瞧其脸色,果然变的更加难看,于是他立即跪下磕头告罪:“殿下恕罪,臣……”。 “好了,你起来吧,我知道了。晚上陪我去凤栖苑吧,换换心情。”陈奇松压下怒气,靠到了椅背上,闭上眼睛说道。 “是,殿下先休息一下,臣这就去安排!” 周颂站起来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转身退了出去。 …… “春莹姑娘,春莹姑娘!” 凤栖苑的浣云舫外,一个急促的声音由远而近。 “咦,是大福哥,你来找我们小姐有事儿?”小明子走出来,看清来人后问道。 “春莹姑娘在吗?我找她有急事。”大福喘着粗气问道。 “在,正好现在小姐没什么事,你跟我进来吧。” 小明子转身带着大福走进了浣云舫之中。 “大福,有什么事吗?”春莹放下手中的诗歌集《玉台新咏》,抬起头看向大福问道。 “春莹姑娘,刚刚太子府那边传信过来,让咱们凤栖苑把后门清场,驱离闲杂人等,小的按照艳姐的吩咐负责这个事儿,特意先来告诉姑娘您一声。”大福笑着说道。 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确实是跑的很急。 “哦?这么说太子殿下今天要来凤栖苑了?”春莹立即站了起来,兴奋地走到大福身前说道。 “这个嘛……小的可什么都没说。”大福低头笑道。 “哈哈,放心,亏待不了你!” 春莹说着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布袋,塞进了大福的手中。 大福从布袋口看进去,竟然是一小袋金珠子,顿时眉开眼笑,说道:“谢姑娘赏,小的还要去后门那边安排清场的事情,就先告退了。” “辛苦了。”春莹点头说道。 看着大福急匆匆地转身离去,春莹则立即对自己的侍女喊道:“快,帮我重新梳妆,再把我那件紫纱裙找出来!” …… 日头刚刚偏西,凤栖苑的后门悄悄敞开,与开在繁华主街上的正门不同,这后门外只是一个非常僻静的小巷。 很快,一众护院在大福的带领下走出来,将门口附近把守的非常严密,小巷中的几个闲杂人等都被赶走了。 第四百零三章 洞若观火 等了一会儿,小巷里响起了非常有节奏感的马蹄敲打地面青石板的声音,在几名青衣侍从的护卫下,一辆仅仅由一匹马拉着的普通双轮马车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凤栖苑的后门外。 车夫麻利地跳下车,放好下车蹬,然后拉住马的缰绳,防止马突然走动,旁边的一个侍卫则上前拉开了马车的门帘。 陈奇松探出头环视了一圈,只见四周的凤栖苑护院们都低着头恭敬地侍立一旁,没人敢抬头看。他这才走下了马车,径直从后门走进了凤栖苑中,几名侍卫则紧随其后。 凤栖苑的护院们全程都无人敢抬头,也没人跟随陈奇松。 由于若晶的清波水榭距离凤栖苑的正门很远,所以距离平时很少开的后门就比较近,陈奇松已经来过多次,自然也无需凤栖苑的人引路。而且他对别处的风景也不感兴趣,进门之后便直奔清波水榭而去。 绕过一座普通的假山,陈奇松沿着湖边的石径刚走了不远,就从紧挨着石径旁边的一个小凉亭里传来了优美的琴声。 陈奇松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色纱衣的美丽少女正聚精会神地抚琴。 女子衣着与头上的配饰艳丽而不庸俗,气质虽不如若晶那般清丽端庄,却多了一份雍容娇媚,这女子正是春莹。 陈奇松驻足看了看春莹,听了一小会儿琴声,略显冷淡地笑了笑,便继续向前走去,并未像春莹期待的那样上前与她说话。 不过春莹自然不会就此放弃用一袋金珠子买来的机会,只见她止住了琴声,一边用手抚摸着琴弦,一边装作淡然的口吻说道:“公子为何发笑,是觉得奴家的琴弹得不好吗?” 陈奇松闻言又笑了笑,再次停住脚,说道:“好,弹得非常好。” “既然如此,那公子为何不屑一顾?难道是嫌奴家样貌丑陋,不堪入目?”春莹又问道。 “容貌和琴技既然是你最引以为傲的资本,那我自然也不会觉得丑陋,不过,正因为你这琴弹得好,我才不屑一顾?”陈奇松笑道。 “哦?这是为何?”春莹这回彻底不懂了。 “我本欲一笑置之,你却非要刨根问底,要知道,这世间,不管你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的,你真的想得到这个答案吗?”陈奇松带着戏谑的眼神问道。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还请公子赐教!” 春莹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但知难而退决不是她的风格。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那我就满足你。” 陈奇松笑着走进了亭子,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两下琴弦,接着说道:“琴声欲出而溢,徘徊不去!百年雷公琴,好琴啊,也只有如此一把好琴,才能把弹琴之人的心中所思毫无保留的告诉听琴之人。” “奴家不明白公子是何意?” 春莹看着近在眼前的陈奇松,心中却感觉这个人离自己非常遥远。 “你的琴弹的很好,所以你的情绪、你的心思都能从你的琴声里自然的流露出来,你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你跑到这里故作清净淡然的弹琴,琴声里却处处透着攀附权贵的渴望,处处透着对富贵的追求,处处都在期待着得到我的垂青!” 陈奇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春莹,并且每说一句话就向前压上一点,直到把春莹逼的身体后倾,以躲避陈奇松咄咄逼人的气势。 “公子,你……”春莹早已失去了之前的自信和淡定,声音颤抖而畏惧地叫道。 “还叫公子?你一定是早就听说我要来,故意到这个去清波水榭的必经之路上等待,那么你也就自然知道我是谁,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以‘公子’称呼,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还不跪下!”陈奇松冷冷地说道。 春莹闻言吓得急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殿……殿下,太子殿下恕罪,奴婢确实认出了太子殿下,但奴婢真的是恰好在此抚琴,偶然遇到太子殿下的。” “还不说实话,就凭你也敢骗我!看看你这身衣着,看看你这满头的首饰,再看看你那急于攀附权贵的心! 像你这样一个跟清心寡欲完全不搭边的女人,怎么会先把自己打扮的如此妖娆,然后跑到这样一个毫无特色的平地凉亭,面对着如此无趣的庸俗景致来抚琴? 尤其这里还紧挨着后门,堪称凤栖苑景致最差的地方!”陈奇松步步紧逼地质问道。 “奴婢……奴婢……” 春莹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陈奇松看穿了,但若要她就此承认一切,她又绝对不敢。 “哼,在凤栖苑里,拥有如此容貌才艺,又有能力事先打听到我的行踪,还能自由地独自跑到这里等我,应该就只有花榜头甲的三人了吧,你是春莹还是梦雨?”陈奇松继续问道。 “奴婢……奴婢是春莹。”春莹哆嗦着答道。 “哦,榜眼,怪不得,你是不甘心永远屈居于若晶之下吧?”陈奇松冷笑着问道。 “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太过仰慕殿下,绝无别的心思,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春莹忙不迭地求饶道。 “哦?这么说,你是真的很爱本太子?”陈奇松蹲下身,冷笑着问道。 “是,是,奴婢爱殿下,真心爱殿下!”春莹急忙答道。 恐惧中,春莹的心中似乎又再次燃起一点得到陈奇松宠爱的希望。 陈奇松伸出手,捏住春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问道:“既然你是真心爱本太子,那为了让我开心,你一定是做什么都愿意吧?” “愿意,奴婢愿意,只要能让殿下开心,奴婢做什么都愿意,殿下饶了奴婢吧。”春莹毫不犹豫地答道。 “哈哈,好,很好,既然你这么真心的爱本太子,那就跟我一起来吧。” 陈奇松笑了笑,松开春莹,站起身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向清波水榭走去。 春莹见陈奇松要带自己去清波水榭,心中也惴惴不安,不知是福是祸。 但此刻春莹已经再无退路,只能遵从陈奇松的命令,跟着他向清波水榭走去。而陈奇松随身带的那几名护卫则都跟在后面,似乎也在防止春莹逃走。 没过多久,陈奇松一行人就来到了清波水榭的门口,只见艳姐和若晶都已经等候在此。 以陈奇松的身份,出入青楼妓馆的时候必须绝对隐秘低调,不能被政敌抓到把柄,故而像艳姐和若晶这些容易引人注意的人,都不能去后门迎接,免得引起别人怀疑,而在清波水榭的门口等候就稳妥的多了。 “奴婢参见殿下!”艳姐笑着施礼。 “参见殿下。”若晶也施礼道。 “在这儿都不必多礼,免得引人注意,进去说话吧。” 陈奇松说了一句,便径自走了进去。 艳姐和若晶也随后跟着走进了清波水榭院内的小楼中,她们虽然也都很诧异春莹为什么会跟在陈奇松身后,但自然也不好在这时候开口询问。 清波水榭主楼的第二层是一个比较大的厅堂,布置的温馨典雅又不失大气,最多可以容纳近三十人饮宴赏舞。 陈奇松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不需人领路,直接走到厅堂的主位上坐了下去。 而此刻,各式的时令水果与各种糕点、冷盘都已经摆在了陈奇松的面前,若晶则上前给陈奇松斟茶。 陈奇松捏起茶杯,轻轻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口,抬起眼看着若晶,笑着说道:“茶好,人更好!” 若晶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施了一礼,然后便在陈奇松的示意下,坐在了距离陈奇松最近的左侧下手位置。 看着若晶那毫无特殊情绪的表情,陈奇松心下更不开心,但他又确实对若晶另眼相看,便也没有发作。 陈奇松看向了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的春莹,笑着说道:“刚才来的路上,巧遇春莹姑娘。春莹姑娘告诉我,她很爱我,只要能让我开心,做什么她都愿意,本太子很感动,便自作主张把她一起带来了,你们不会不高兴吧?” “哎呦,殿下,瞧您这话说的,咱们整个凤栖苑都是大陈皇室的产业,这凤栖苑里所有的姑娘都是太子殿下的奴仆,您能看上春莹,那是整个凤栖苑的福气啊,奴婢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艳姐立即在一旁笑着说道。 “嗯,那若晶也是这么想的吗?”陈奇松转过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若晶问道。 炎黄文摘:陈奇松,大陈帝国孝章帝陈健第三子,生母不详,据传为一民间妇人,其夫无生育之能。陈健为太子时,微服民间,与该妇人一夜之欢而得松。后松于襁褓中被接入宫中,由贵妃月氏抚养,月氏性暴躁,松幼时常受虐打,及至松成年,其兄长陈奇杨、陈奇柳先后身故,松被立为太子,性荒淫而暴虐,以杀人为乐,其欢愉时或愤懑时皆会随机杀人,尤喜以残虐之法将人缓缓杀死,身边之人尽皆惧之,民间亦盛传其荒淫暴行。——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陈本纪》 第四百零四章 飞蛾扑火 若晶低下头,侧过身恭敬地答道:“妈妈的话就是凤栖苑所有姑娘的话,若晶自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陈奇松盯着若晶看了一会儿,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反应,便心有不甘地继续问道:“一直以来,本殿下来凤栖苑都只找若晶姑娘一人相伴,如今又找了春莹,你难道不吃醋吗?” “若晶一直感激殿下的青睐,只恐自己才艺不精,怠慢了殿下。春莹姑娘是若晶的姐姐,能够得殿下欣赏,若晶自然是为姐姐高兴,只求殿下能够善待春莹姐姐。” 若晶的语气非常自然,毫无虚伪做作之感。 陈奇松似乎也没有看出若晶的话语和表情中有什么破绽,但心中也因此而更生怒气,不过他的喜怒早已不是旁人能够从脸上看出来的了。 只见陈奇松听了若晶的话后哈哈一笑,说道:“既然若晶真的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春莹,你也过来坐吧。” 春莹见陈奇松竟然示意自己坐到紧邻他的右手边,便开心地坐了过去,此刻她与若晶在陈奇松的一左一右,距离相等,真的算是平起平坐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终于有了与若晶平起平坐的机会。 艳姐是这里最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而且她最早便是从陈奇松的太子府内出来的,是陈奇松的心腹,对陈奇松的性情也更加了解,只有她感受到了陈奇松心中的不快。 于是,艳姐开口转移话题道:“太子殿下,您在府中日理万机,都这个时候了才能出来休息一下,正好也快到晚膳的时候了,您想吃点什么,奴婢去安排他们尽快做好送过来。” 陈奇松闻言微微一笑,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也不瞒你们,最近诸事不顺,本太子应接不暇,都快忘了还要用晚膳了。” 春莹此刻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害怕,自认为陈奇松是真的对自己有些好感,便敢于开口了,正好借着陈奇松的这个话茬拍起了马屁,说道:“殿下真的好谦虚啊,您英明神武,睿智过人,不然陛下怎么会放心把整个国事都交给您处理,还能有什么事难住殿下啊。” 陈奇松闻言又是微微一笑,但那表情却更像是冷笑。 他转头看了看春莹,然后开口说道:“前岁,本殿下刚刚代父皇处理朝政,结果西南三郡就造反了,前后派出的三十万大军不仅没能剿灭乱党,反而一败涂地。 去岁,大汉内乱,本殿下刚刚承认了杨隋政权,得罪了大汉,结果今岁初,大汉就平叛成功了,还一口吞下了代、楚二国,国势更胜之前。 我大陈丢了西南三郡,大汉却向外扩张了四郡之地,那西南的伪梁叛逆暗中还与大汉交好,一旦等大汉缓过气来,与伪梁一北一西夹击大陈,那这陈州恐怕就要改姓了。 为了挽回局势,本殿下上个月再度发兵攻打伪梁,结果今日便再次收到了大败的战报!你还觉得本殿下刚刚是在谦虚吗?” 春莹虽然自负,但却不傻,自然看出了陈奇松心中的怒气,知道自己这马屁拍错了地方,立即战战兢兢地跪下赔罪。 另一边的艳姐也急忙打圆场,说道:“殿下,您平日里忙那些帝国的大事,已经够辛苦了,奴婢们都是无知妇人,不懂军国大事,只懂得让殿下放松开心,您今日在凤栖苑也别想那些烦心事儿了,好好放松放松,您看,这晚膳?” 陈奇松又是一笑,亲自将春莹扶了起来,让她坐回原位,然后对艳姐说道:“哈哈,既然如此,那本殿下就真的要在这里用晚膳了,据说大汉以韭菜为国菜,杨隋复国时,这韭菜都不让做了,小小一株野草竟然成了一个帝国政权法理正统的象征。 但在我大陈,这韭菜确是非常普通的市井贱菜,因其味殊辛辣,上不得台面,本殿下在府中便很少吃,今日既然到了凤栖苑,便想尝尝这大汉国菜的味道,就以此菜入味,蒸几笼肉包子吧。” “好嘞,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艳姐听闻陈奇松竟然只点了这么一个普通且廉价的食材,心下稍安,就准备转身出去,亲自到后厨安排。 “等一下。”陈奇松突然叫道。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艳姐笑着施礼问道。 “哈哈,本殿下早就听说凤栖苑的厨子手艺高超,就算是皇宫中的御厨也比不了。今日所点虽然只是普通之物,但自然也要让他们展示一下真本事才行。”陈奇松笑着说道。 “那不知殿下有何要求?” 熟悉陈奇松的艳姐心中一沉,知道麻烦要来了。 “本殿下今日胃气不畅,若食此粗硬之物恐会不适,所以今日这肉包中要有韭菜之味,却又不能有韭菜,而且这味道必须入馅,韭菜味淡了也不成。”陈奇松微笑着解释道。 “殿下说笑了,这既不能在肉馅中放韭菜,又必须要有韭菜的味道,这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呢。”艳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说道。 “你看本殿下像是在说笑吗,如果你们凤栖苑做不出来,那本殿下就要换别的了,到时候就怕你们凤栖苑不舍得做。”陈奇松依旧是微笑着说道。 “舍得,舍得,这整个凤栖苑都是殿下的,只要是凤栖苑有的,不管是什么,只要殿下想吃,就一定给殿下奉上。”艳姐急忙说道。 虽然她知道陈奇松肯定不会要什么普通之物,但多花些银子弄些贵重食材,也总比硬着头皮去做根本做不出来的东西好一些。 “你真的舍得?这样食材你们凤栖苑确实有。” 陈奇松笑的更开心了。 “舍得,舍得,既然凤栖苑有,那就一定舍得。”艳姐忙不迭地点头答道。 陈奇松大笑着说道:“那就好!” 一边说着,陈奇松一边看向了春莹,说道:“春莹姑娘肤如凝脂、香娇玉嫩,让本殿下好生喜欢啊。” 春莹则笑着施礼表示感谢陈奇松的夸赞,但却听陈奇松紧接着说道:“想来肉质一定非常香嫩,本殿下已经有段日子没吃过人肉了,尤其是像春莹姑娘这么娇滴滴的美人肉,若是以春莹姑娘做成肉包,即便不放调味之物,应该也是人间少有的美味吧。” “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春莹自然听得出陈奇松绝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要杀了自己并且剁成肉馅,再做成包子吃掉。毕竟对于陈奇松的一些事迹,坊间早有传闻。她当即吓得浑身瘫软,一边磕头求饶,一边战栗不止。 “殿下,息怒啊,求您留春莹一命吧!”艳姐也立即跪地哀求道。 一旁的若晶也立即跪下求情道:“殿下,我们凤栖苑的姑娘们虽是贱命,但人若死便不可复生,还请殿下怜悯。” “怎么,刚才不是还说只要凤栖苑里有的,你们就舍得吗,怎么这就不舍得了!” 陈奇松冷冷地看着艳姐,说完这句话后,又俯下身子凑到跪在自己眼前的春莹面前,说道:“你不是说你是真心爱本殿下的吗,不是说只要能让本殿下高兴,干什么都行吗? 只是让你贡献一点肉而已,这就不愿意了?如果不放韭菜的韭菜肉包,凤栖苑的后厨做不出来,那就让后厨来这里现场取肉吧,这样的美景,本殿下真的很期待呢!” “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 春莹此刻吓得再也没了往日的尖牙利嘴,不管陈奇松在她耳边说什么,她就只知道不停地叩首求饶,原本白皙无瑕的额头都磕的满是鲜血了。 “殿下,不放韭菜的韭菜味肉包,凤栖苑能做,一定能做,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后厨安排。让若晶和春莹先陪您喝喝茶,奴婢去去就来。” 艳姐知道此刻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陈奇松,暂时保住春莹的性命再说,至于别的,还可以出去找人商量想办法。 “很好,不过不要让本殿下等太久,若是太阳落山之前,本殿下吃不到想要的东西,那你就也陪春莹姑娘做肉馅吧。”陈奇松恢复正襟危坐的姿势说道。 艳姐听到这话更是害怕,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若晶,给本殿下弹上一曲,咱们一起等,我说过,本殿下拥有的一切都可以与你分享,也包括今天的晚饭。” 陈奇松微笑着看向若晶,表达的意思是不管最后这顿饭做的是什么,若晶都必须跟着他一起吃。 若晶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为避免陈奇松再欺辱春莹,便直接走到一旁的琴案,弹起了古曲《出水莲》。 这是若晶平日里最喜欢弹的曲子,但却很少为别人弹奏,今日之所以为陈奇松弹此曲,是因为这是一个可以让人平心静气的曲子,她期待能够借此平复一些陈奇松的戾气,而陈奇松似乎也很享受的样子,闭目养神了起来。 春莹此刻坐都不敢坐了,依旧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但也不敢出声打扰陈奇松听曲,只能在心里不停祈祷艳姐和后厨能商量出办法解救自己。 第四百零五章 包子的做法 后厨本就在整个凤栖苑的最后面,而在后厨大院的最后面则是猪舍和牛舍,甚至连茅房都要比猪舍和牛舍靠前一些,可见平日里是没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 此刻,整个猪舍与牛舍内就只有刘远风一个人,他刚刚把猪舍与牛舍的食槽装满,然后坐在猪舍的墙上,一边看着群猪享用晚餐,一边跟它们聊天。 “二壮、三壮,你们俩靠靠边啊,小四都没地方了,你们俩已经都够胖的了,还这么抢着吃,就不怕像大壮一样,被宰了吃肉啊,哎……你们真是比我还没心没肺啊,你们的大哥已经永远离开你们了,你们怎么一点也不伤心呢,还这么能吃! 你们也是认命了吗,大壮昨天进了一个尚书和一个郎将的肚子,不知道你们以后会成为哪个大官肚子上的肉…… 你们说,我是不是也该认命呢,若晶姐姐命中注定要当皇后的,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们说,我万一也是个太子,或者我干脆就是个皇帝该多好,我就也可以娶了若晶姐姐,让她做皇后了……” 这凤栖苑的猪舍里养的猪并不算多,后厨平时用的肉多数还是直接从外面肉市上采买回来的,只有招待肯出大价钱的贵客时,才会宰杀凤栖苑自己养的猪,以确保肉质的新鲜味美。 “海生,海生,哎呀,你怎么跑到猪圈上面坐着去了,让我好找!” 一个声音打断了刘远风与群猪聊天的思绪。 “大胆儿哥,你怎么来了。” 刘远风从猪舍的墙上跳了下来。 “快,跟我走,咱们遇到大麻烦了,鸣海叔让我们把所有后厨的人都召集到一起想办法。原本祥子说你脑子傻,不可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不让叫你。 但栓子说你是后厨所有杂役中唯一一个识文断字的,说不定就能有好办法呢,让我无论如何把你找过去! 要是你能想出办法,那可就是为咱们凤栖苑立大功了,到时候一定会得到重用,就不用天天在这儿砍柴喂猪了。”大胆儿一边拉着刘远风快步向前面走,一边说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祥子哥说的也没错,我脑子确实很笨啊。” 刘远风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离开那些已经与自己建立了深厚感情的群猪们。 “是这么回事儿,太子殿下来了,他非要咱们做韭菜味的包子,但又不能有韭菜,不然的话就要杀了春莹姑娘,吃她的肉……” 大胆儿一边走一边精炼地介绍着情况。 “什么,吃春莹姑娘的肉?不是开玩笑吧?”刘远风边走边不敢相信地问道。 “当然不是开玩笑,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的名声可不怎么样,比这更残忍的事儿也经常干。” 大胆儿人如其名,这样大不敬的话也就他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什么,那若晶姐姐要是真给他当了皇后,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决不能让若晶姐姐嫁给他!”刘远风坚定地说道。 “就凭你?能管得了太子殿下和若晶姑娘的事儿?”大胆儿不屑地说道。 “无论如何,只要我活着,就要保护若晶姐姐!” …… 当刘远风跟着大胆儿走到后厨前院的时候,只见众人都正在愁眉苦脸地思考着对策。 “师父,要不我们把蒸笼里放满韭菜,把包子放在上面蒸,韭菜的味道就能进到包子里了。”祥子正在出主意。 “这样不好,里面的肉馅进不去多少味道,太子殿下不会满意的。”鸣海摇了摇头说道。 “要不我们先把韭菜肉馅蒸熟,然后把韭菜叶挑出来,用剩下的肉重新包好,再蒸。”又一个厨工说道。 “也不好,熟肉再蒸的味道不好,而且万一韭菜叶挑不干净,被太子殿下吃到,连咱们这些厨子都是死罪了。” 鸣海又摇了摇头,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刘远风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不过我不会做饭,也不知道行不行。” “哎呀,海生,你添什么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祥子在一旁训斥道。 “都到这时候了,不管什么想法,都应该听听,万一可行呢。”小栓子帮忙说道。 “嗯,小栓子说的有理。海生,你不要害怕,说说看,就算说的没用,也不怪你。”鸣海说道。 “谢谢鸣海叔,我想,我们包包子的时候,不把韭菜叶切碎,每个包子都包上一两根整个的韭菜叶,然后把叶根留在包子中间的开口外面,直接放到蒸笼里面蒸,等到蒸熟了,再去拔那个叶根,韭菜很有韧性,应该不会断,就能把整个韭菜叶都拔出来,到时候包子里就没有韭菜,但却肯定有韭菜味了。”刘远风说道。 说完之后,他见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便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自己说的会不会被别人笑话。 “好!好啊!这个办法好!”鸣海想了一会儿后,大声说道。 “没想到海生这个不会做饭的傻小子,竟然反而想出了办法!”另一个年纪不小的厨师看着刘远风,笑着说道。 “哎,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祥子略显气恼地说道。 “哈哈,咱们这些天天围着灶台转的人,思维已经被平日做饭的惯例程序限制住了,海生这不会做饭的人却更能跳出固有的模式思考。 不错,海生,你今天立大功了。大家快按照海生的办法动手做事吧,之前已经耽误半天了,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做好!”鸣海大声吩咐道。 “海生,真有你的!太给咱们杂役长脸了!”小栓子过来对刘远风竖起大拇指说道。 “嘿嘿……” 刘远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陈奇松看着刚刚送到眼前的一笼冒着热气的包子,微微笑了笑,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凤栖苑内的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看着他,偌大的厅堂内异常的安静,估计掉根针到地上都能听到,而这样的感觉正是他最享受的。 于是,陈奇松故意用最慢的动作,缓缓地拿起筷子,慢慢地夹起眼前的肉包,轻轻地送到嘴边,先是闻了闻,然后才真正咬了一口。 这期间,艳姐、若晶、黄儿以及四周所有凤栖苑的人无不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奇松,春莹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像筛子一样不自觉地颤抖着。 陈奇松放下筷子,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四周的人,见所有人都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这才微微笑了笑,说道:“凤栖苑还真是名不虚传啊,还真做得出这肉包,味道不错,给做出这肉包的人赏银百两!” 听了半天若晶弹奏的曲子,陈奇松此刻的心情已经缓和了许多,而且凤栖苑毕竟是他自己的产业,春莹这样的绝色姑娘还有很多用处,既然凤栖苑真做出了没有韭菜的韭菜味包子,他便也渐渐打消了杀死春莹的想法。 “多谢殿下,只要能让殿下满意,就是我们凤栖苑的最大荣幸。” 艳姐立即跪地拜谢,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若晶也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与艳姐一起向陈奇松拜谢了。 春莹一时还无法止住颤抖,她几乎瘫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流出了劫后余生的泪水。 不过,陈奇松很快便转过头,看向春莹,冷笑着说道:“春莹姑娘,看来你们凤栖苑的厨师对用你的肉做馅不感兴趣啊,你可以躲过被我品尝的命运了。” “谢殿下,谢殿下,春莹谢殿下不杀之恩!” 春莹不停地磕头谢恩。 “哈哈,本殿下只说你躲过成为肉馅的命运了,可没说不杀你啊。”陈奇松笑着说道。 “啊,殿下,殿下饶命啊!” 春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万没想到陈奇松会说这样的话,这一天不断大起大落的心情让她近乎崩溃了。 陈奇松站起身,再次走到春莹身前,冷冷地说道:“你今天明显是在故意等我,可是我的行踪是最高机密,能够提前知道我要来的人没几个。那么,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春莹再度疯狂的战栗起来,仍旧不断地磕头,不过她此刻也绝不敢说谎欺骗陈奇松了。 “殿下,您就饶了春莹吧。”艳姐在一旁跪地求情道。 炎黄文摘:包子本是炎黄大陆南北各地普遍喜欢的一种大众美食,但在陈奇松以太子的身份统治整个大陈帝国后,他的很多故事也开始广为流传,渐渐的,陈州城中的人都不怎么吃包子了,尤其是肉包子。再到后来,这渐渐成为了一种饮食习惯,影响到了整个清扬江以南地区,以至于到了现在,人们在这一饮食习惯上形成了以清扬江为界限的鲜明区别,江北之人喜欢吃肉包子,江南之人则更喜欢吃素包子。——摘自《大陆百科全书·饮食常识篇》 第四百零六章 人为财死 艳姐虽然出来为春莹求情,但却并不敢多说,毕竟春莹既然提前知道了消息,那自然是艳姐这个管事的在凤栖苑内没能有效封锁消息,一旦深究下去,恐怕就会引火烧身。 “殿下,请不要伤害春莹姐姐。”若晶也急切地说道。 陈奇松没有理睬求情的人,他伸出右手,再次捏着春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与自己对视。 然后,他用那特有的骇人语气说道:“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我也不忍心就这么杀了你,既然你们凤栖苑做出了我要的东西,我也说话算数,可以饶你一命,但前提是,你把那个泄露本殿下行踪的人说出来,快说!” 陈奇松的最后两个字是突然快速吼出来的,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的春莹,顿时吓的一个激灵。 面对陈奇松那骇人的目光,听着他那摄人心魄的声音,春莹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护院总管……大福……殿下,饶命啊……” “很好!” 陈奇松放开了春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殿下,殿下饶命啊,小的只是早就知道春莹姑娘心中喜欢殿下,想要成全她,一时鬼迷心窍才……小的再也不敢了,殿下饶命啊……” 一直跟随在艳姐身边听候差遣的大福,此刻也吓得魂都没了,在春莹供出自己的名字后,立即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求饶,额头上血流如注。 “你叫大福?既然春莹姑娘躲过一劫,那就用你的肉来做肉馅吧,不过你的肉只配喂狗了,正好本殿下府中养了几只,它们都很喜欢吃人肉的。”陈奇松冷笑着说道。 “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命啊,艳姐,救救我,救救我,帮我求个情啊……” 大福一边继续磕头,一边也开始浑身颤抖了。 这时,艳姐自然是不敢替他求情了,因为她知道,这大福是自己的手下,陈奇松要来的消息也是他告诉大福,并让大福去安排后门的护院清场的。万一艳姐上去求情,陈奇松再怪罪到她的头上,那就可能进一步牵扯出她管教不严的失察之罪了。 再说大福对于凤栖苑的重要性自然是远远比不了春莹的,在目前这个时候,牺牲大福一个人来平息陈奇松的怒火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若晶成了这个时候唯一出来求情的人,只见她向陈奇松深施一礼,说道:“殿下,大福泄露您的行踪,确实是有罪,但今日不是在朝堂上,也不是在太子府,而是在奴婢的清波水榭,还请殿下看在奴婢的面子上,饶大福一命,让凤栖苑以家法惩处。” 陈奇松看了看若晶,然后又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大福,说道:“若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既然你是若晶家里的狗,那就不用你来喂本殿下的狗了。” “谢殿下,谢殿下,谢若晶姑娘……” 大福忙不迭地磕头道谢。 “今天有些乏了,回府。” 陈奇松站起身,向外走去。 “恭送殿下!”周围凤栖苑的人们立即施礼说道。 不过陈奇松走到大福身边时,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开口对所有人说道:“这里确实不是本殿下的太子府,但是,别说这区区的凤栖苑了,整个大陈帝国,整个天下,都是本殿下的!” 说完这句,陈奇松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大福的头顶,然后猛地一扭,就听一声非常清脆的骨骼脆鸣声响起,然后陈奇松轻轻一推,大福就侧身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了。 而就在大福倒在地上的时候,从他的衣服中掉出了一个精致的布袋,里面滚出了一粒粒的小金珠,这些亮闪闪的金珠子与地面相撞,滚动中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在此刻听来是那么的刺耳。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傻了,而陈奇松看了看那些小金珠,又轻蔑地看了春莹一眼,冷笑了一下,然后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陈奇松的几个护卫紧随其后,只留下凤栖苑的一众人还在那里傻傻地望着地上那具正在变凉的尸体。 一直到陈奇松走出了小楼的一楼大门,楼上才传来一声刺耳的惊叫,是春莹的声音,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 大陆东北,苟延残喘的大隋帝国刚刚昭告天下,以寒山郡寒山城为东都。 此刻的寒山城中,曾经的郡守府已经彻底换了新颜,从墙壁与砖瓦的颜色到屋檐上雕刻的神兽,都已经变成了帝王皇宫的规制。 在程仲谦的大肆宣扬下,城内的百姓都相信新任汉皇刘远风已死,圣都那边的大汉政权即将崩溃,天下大乱的局面仍将持续,只有东部三郡才是大陆东北最后的和平乐土,而且绝不会有大汉的军队打来。 于是,城内的百姓依旧在开心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甚至因为自己所在的城市成了大隋帝国新的都城而充满喜悦与自豪。 宫殿之中的宫女、侍卫们也都同样心情很好,她们从郡守府的婢女变成了皇宫的宫女,不仅穿戴更好了,连每月发下来的银子都翻番了。 恐怕整个城中仍是满心抑郁的,就只有被软禁在房中的那个名义上地位最高贵的少女了。 “殿下,该吃饭了。”一个宫女走到崔月芸身前,恭敬地说道。 崔月芸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宫女,又看了看不远处准备上前的几名宫女,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必再强行喂我吃饭了,我不再绝食了,我自己吃。” “多谢殿下体谅,奴婢们也是迫不得已的,殿下若是出了事,丞相就要将奴婢们腰斩,而且全家处死。”几名宫女听到崔月芸这么说,都大喜过望,纷纷跪在地上流着泪说道。 钟行死后的这几天,崔月芸一直不肯吃饭,想要绝食自尽,而这几名宫女则不得不按照程仲谦的吩咐,每天将崔月芸强行按住,掰开她的嘴将粥水灌进去,以确保崔月芸不会饿死或渴死。 “哎,你们也都是苦命人,我不难为你们了,你们扶我过去,我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崔月芸说道。 两个宫女急忙起身,一左一右搀扶起崔月芸,一直走到桌子前。 饭桌上大大小小十几个盘子,有荤有素,有汤有粥,看起来程仲谦确实没打算在饮食上虐待崔月芸,已成鳏夫多年的他或许是真的看上了这个美丽而倔强的苦命少女。 几个宫女看到崔月芸真的端起碗筷,吃起了东西,她们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宫女都不是傻子,都明白崔月芸如果继续闹下去,她们这几个宫女早晚会丧命的,毕竟每天强行给即将登基的女皇陛下灌粥水,传出去也是大不敬的死罪,而程仲谦是不会在意她们这几条卑微的生命的。 不过这几个宫女并不敢有丝毫松懈,一边小心伺候崔月芸吃饭,一边紧紧盯着崔月芸的一举一动,随时有两个宫女寸步不离地站在崔月芸两旁,以防她突然做什么傻事。 在崔月芸居住的整个屋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伤人或自残的锋利物品了,连略显锋利的金玉首饰和带尖的烛台也都已经被收走了。 崔月芸吃的很慢,但情绪很平静,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她才放下手中的碗筷,示意吃完了。看她果然吃了不少东西,宫女们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 崔月芸站起身准备返回到床上休息,见身旁的两个侍女想要搀扶自己,便和善地微笑着说道:“不用扶我,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可就在她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好似没站稳,向桌子的方向摔了过去。 她身后的两个宫女一直在防着崔月芸突然冲向身后的柱子之类的地方撞头自尽,并没有想到她会向身前的桌子倒去,都没能来得及去拉住。 结果崔月芸直接扑倒在了桌子上,将满桌的杯盘碗筷碰掉到地上,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些精美的官窑瓷器都变成了碎片。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站起来就有点晕,没站稳。” 崔月芸一边道歉,一边急忙蹲下身去帮忙收拾那一片狼藉的地面。 “啊,公主殿下,奴婢没扶好您,奴婢有罪!” “公主殿下,您快起来,让奴婢们收拾。” “公主殿下恕罪!” “公主殿下,您千万别让丞相大人知道啊!” “公主殿下,奴婢们先帮您换身衣服!” …… 几个宫女都是慌作一团,有的跪下请罪,有的上前搀扶崔月芸,有的急忙蹲下身去收拾。 炎黄文摘:几乎所有追逐不义之财的人都会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挂在嘴边,但实际上,他们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只有“财”,而根本没有“死”,直到真的死到临头时,他们才能真的记起这个“死”字,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处世训》 第四百零七章 跟班小厮 守在崔月芸门外的侍卫也听到了屋内的异响,立即推门冲了进来查看情况,如果崔月芸出了事,不仅宫女们必然要陪葬,他们这些侍卫也同样活不成。 “几位大哥,没什么事,只是不小心碰掉了几个盘子。” 为首的宫女立即向冲进来的侍卫们解释。 而就在这个所有宫女的视线都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时候,早就在等着此刻的崔月芸迅速伸出手,将她早已看好的一块小而锋利的碎瓷片抓在手里藏了起来。 很快,宫女们便帮崔月芸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搀扶着看似很虚弱的崔月芸躺在了床上,然后放下了床幔,让崔月芸好好睡一觉。 崔月芸见没人能看到自己了,便收起了那极度虚弱的样子,坚毅果敢的表情再次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抬起手,看着那片小小的碎瓷片,默默地说道:“张贵妃,当时是我错怪了你,虽然我已经没有机会跟你道歉了,不过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五月初一,就是程仲谦办的登基大典了,风哥,你在地下等着我……” …… 大陆东南,夜幕之下,陈州城的凤栖苑内数以千计的粉红灯笼尽数点亮,将一座座假山、溪湖披上一层旖旎暧昧的色彩。 一座座庭院楼阁充满了欢声笑语、一个个凉亭水榭飘荡着莺歌燕舞,似乎没人还记得这里下午刚刚上演了一场生死危机,更没人在意这里的护院头领已经被扭断了脖颈,只有几个核心当事人还没有从恐惧中走出来。 清波水榭中,鸣海带着刘远风走进了大厅之中。 艳姐正坐在主位上,若晶仍旧陪坐侧席,春莹则蜷缩在那里,时不时还会颤栗一下,眼神则忍不住经常瞄向大福惨死的地方,然后又立即恐惧地把眼神挪开。 虽然地上早已没有死尸,连血迹也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但春莹就是能看到大福仍旧趴在那里,满脸鲜血地望着她。 “艳姐,这就是今天想出包子做法的海生。”鸣海向艳姐介绍道。 若晶在一旁听到竟是刘远风想出的主意,先是一愣,随后便露出了释然的表情,给了刘远风一个赞赏的微笑。 “哦,竟然是海生兄弟救了春莹一命,解了今日凤栖苑的危机,我一定要好好赏你。”艳姐也是一愣,然后说道。 “是啊,若是今日我们后厨真的做了人肉,恐怕所有的厨师都会离开的。而且一旦传扬出去,谁还敢再来凤栖苑做厨师啊,给多少钱也没用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关门了。”鸣海也叹了口气说道。 就在鸣海话音还未落的时候,春莹突然起身跑到了刘远风身前,跪下就磕头,嘴里不住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救了我……” “春莹姑娘,使不得,快起来。” 刘远风急忙搀扶春莹,附近的几个侍女和小厮也急忙上前帮忙搀扶。 “唉,春莹今天受惊不小,你们把春莹姑娘送回浣云舫,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艳姐叹了口气说道。 春莹随即被搀扶着离去,不过她的嘴里仍旧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感谢救命的话语。 “海生啊,我既然说要重赏你,就绝不会小气,你说说,想要点什么啊?”艳姐微笑着问道。 “啊?我……我不知道。”刘远风挠了挠脑袋说道。 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要点什么,不过他一边说着一边却下意识地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若晶。 若晶自然也捕捉到了刘远风的眼神,便不等艳姐说话,抢先开口说道:“妈妈,海生本是我带回来暂时借住的,这段时间却一直在后厨做最累最苦的差事。今日既然海生立下了大功,那不妨就给他换一个好一些的差事,以示奖励。” “嗯,女儿说的有道理,我想想该让他到哪帮忙呢……” 艳姐对于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反对。 “妈妈,我这清波水榭还缺一个跟班小厮,我看海生就很合适,不如就让海生来清波水榭吧。”若晶继续说道。 “好啊,好啊,我来保护若晶姐姐!”刘远风闻言,立即欢喜地说道。 艳姐闻言先是一愣,她心里是并不想让刘远风来这清波水榭的,那样就跟若晶走的太近了,不过她之前已经把话说了出去,此刻面对若晶和刘远风的共同要求,实在不好反驳。 于是,艳姐只能笑着对鸣海说道:“哈哈,我自然没什么反对的,不过海生一直是鸣海师傅的好帮手,恐怕鸣海师傅未必愿意放人吧。” “哈哈,海生在后厨确实帮了我们不少忙,是所有厨工和杂役中最勤快的一个。可惜他并不懂厨艺,在后厨难有发展,而且难得海生识文断字,若是能来若晶姑娘身边多加培养,自然是前途无量,我虽然舍不得,但也不能埋没了人才啊。” 鸣海能坐上凤栖苑总厨的位置,靠的自然不仅仅是厨艺,为人处世上也是绝对的老狐狸,他可不会在这时候替艳姐背锅,而是抓住机会卖了若晶一个人情。 今日的事情,鸣海也听说了个大概,陈奇松对若晶的偏爱已经是昭然若揭了,谁在这时候得罪若晶,那简直是在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春莹和大福就是例子。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海生你回去收拾一下,以后你就是若晶的跟班小厮了,要照顾好若晶,用心做事,别给她惹麻烦,知道了吗?”艳姐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 刘远风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大福的家人还要去安抚一下,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艳姐站起身,边说边离开了。 刘远风当晚便回去收拾了一下他那少的可怜的行李,跟大胆儿和小栓子依依不舍地告了别,然后便再次来到了清波水榭,黄儿正等着他,带着他去安排新的住处。 “黄儿姐姐,做若晶姐姐的跟班小厮,都需要干什么活儿呢?”刘远风问道。 “咱们小姐一直都不喜欢身边跟着个男人,所以一直都没要跟班小厮,所以暂时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就跟着小姐,随时听她的吩咐吧。也不知道你小子上辈子修了什么福,竟然让小姐对你另眼相看!”黄儿随口回道。 “哦,我知道了……”刘远风讷讷地答道。 第二天一早,若晶便带着黄儿和刘远风出门上了街。 不过这次,刘远风已经不能再跟若晶同坐一辆马车了,只有黄儿和若晶坐在车里,刘远风则和两个护院一起在外面步行跟随。 在出门前,若晶并没有跟刘远风说要出去干什么,而刘远风自然也没有多问,直到马车停在了城内一家非常高级的成衣铺门口时,刘远风才知道,原来若晶是要来做衣服。 刘远风掀开车帘,扶着已经带上面纱的若晶走下了马车。 刚一走进成衣铺的大门,掌柜就已经迎了过来。若晶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也是大主顾,她的马车刚一到门口,早就有伙计通知了老板。 黄儿和刘远风跟着若晶进了成衣铺,两个清波水榭的护院则守在了门口,将街上那些已经认出若晶而扑上来的狂蜂浪蝶们挡在门外。 掌柜直接将若晶一行三人引进了专门接待贵宾的内间,请若晶坐下,然后亲自斟上一杯好茶。 掌柜这时才笑着开口问道:“若晶姑娘今天来小店,是想做几件衣服吧?这盛夏就快到了,姑娘是准备提前做几件换季的衣裳?小店这几天正好新进了几种上好的丝绸缎子,我这就让人拿给姑娘看看?” “先不急,你们店里应该不是只能做女装吧,男衣也能做吧?”若晶开口问道。 “男衣?哦,能,当然能。”掌柜的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立即答道。 在他看来,这凤栖苑的头牌姑娘跑到成衣铺给男人做衣服,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难道这位传说中被太子殿下看上的姑娘有了新欢?或者这衣服就是给太子殿下做的?一瞬间便有许多想法在掌柜的心中闪现。 “那就好,我今天来,不是给我自己做衣服的,是给他。” 若晶突然回过头指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刘远风。 “我?” 刘远风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没想到若晶这次出门竟然是专门给他做衣服的。 “既然以后要跟在我身边了,总不能穿的太寒酸了吧,那样也给凤栖苑和清波水榭丢人啊!” 若晶见到刘远风吃惊的表情,心中非常得意,俏皮地边笑边说,而这正是她故意创造的效果。 若晶这种俏皮的笑容在平日里是很难见到的,那种如盛开的鲜花般的俏颜也是平日里难见的。虽然她仍然带着面纱,但那薄薄的白纱根本遮掩不住她的美,刘远风看的都呆了,那一旁的掌柜更是不堪,傻站在那里,嘴角都流出唾液了。 看着刘远风痴痴望着自己的模样,若晶也有些害羞了,薄纱后的俏脸微微红了红,然后她又发现那掌柜的竟然也呆立在那里,便轻轻咳了一声。 第四百零八章 又一场登基大典 掌柜的被这一声轻咳惊醒,立即说道:“姑娘稍等,我先给这位兄弟量一下尺寸,那边让伙计去拿布料给您挑选。不过,这布料该选什么档次的,还请姑娘示下。” 掌柜的见若晶竟然是给跟班的小厮做衣服,心中稍稍有些失望,毕竟给下人做衣服是不可能买太贵的料子的。 “当然是最好的,他不是下人,是我的朋友,我用的衣料是什么档次的,他就也要是什么档次的。”若晶立即说道。 “啊,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办。” 掌柜的听到若晶如此说,心中顿时转喜,不过却又微微泛酸,很有些嫉妒这个能够得到若晶如此对待的男子。但随后,他又有一丝幸灾乐祸,他想着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了,会不会让太子殿下吃醋,到时候这男人就惨了。 没过多久,在掌柜的带领下,几个伙计就拿着十几匹上好的男衣布料走了进来。 刘远风站在若晶面前,而掌柜的则挨个拿起那些布料放在刘远风身上,让若晶看效果。 若晶觉得好的就点点头,觉得不好看的就摇摇头,最终选择了五个比较满意的衣料。 “好吧,这五匹布,每匹都做一件,做好就直接送到清波水榭来。” 若晶连价格都没有问就直接定了下来。 “好嘞,姑娘放心,小店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做好给您送去。” 掌柜的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若晶姐姐,我用不到这么多衣服的。”刘远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这五件衣服都需要好些天才能做好,可这几天也要有的穿啊,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适合他穿的已经做好的成衣啊?”若晶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有,有,这位小兄弟的身材非常标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我们的成衣大部分都适合他穿,您稍等,我这就亲自去挑几件。” 掌柜的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他生怕让伙计去取的话,拿来的不是最贵的衣服。 很快,刘远风再次开始重复起脱衣服、穿衣服、脱衣服、穿衣服的循环。 他之前穿的一直是最低级的杂役服,此刻穿上这些陈州城中最富贵的公子哥们才能穿得起的锦衣,立即让他源自骨子里的气质凸显了出来。 就连掌柜的都在心中暗暗称奇,眼前的凤栖苑小龟奴穿上这些上等衣料制成的衣服后,给他的感觉与那些公侯家的公子们相比毫不逊色。 若晶看的也是越来越惊奇,之前刘远风给她的那种特殊感觉是比较模糊的,而此刻却非常明显了。 看着刘远风又穿上一身白色绸衫走过来,她突然对黄儿说道:“黄儿姐姐,你能看出海生跟凤栖苑里那些别的男人比,到底不一样在哪里了吗?” “嗯,确实感觉不太一样,可是到底不一样在哪里,我好像还说不出来。”黄儿皱着眉说道。 “是他的身板,永远是直挺的,即便他穿着最低级的杂役服的时候,他的腰板都是笔挺的,而其余的那些男人,就算是穿着更高级的华丽衣服,也都是习惯性地弯着腰的。”若晶看着刘远风说道。 “对对,小姐这么一说还真是,海生这身板确实太直了!别说凤栖苑里那些仆役了,就算是那些富贵人家的恩客们,能有海生这种感觉的都很少……嗯,似乎也就在那位爷的身上才有这种感觉。”黄儿立即恍然大悟般说道。 “是啊,海生穿上这些衣服之后,确实给人的感觉和他很像。” 若晶点点头,她自然明白黄儿说的“那位爷”指的是大陈太子陈奇松,不过她的话语中透出了一丝丝苦涩。 “若晶姐姐不喜欢我穿这些衣服吗,那我不要了,我还是穿回我自己的衣服吧。”刘远风感受到了若晶话中的那丝苦涩,便立即说道。 “傻海生,这些衣服才是你该穿的,从现在开始,这几件衣服就是你自己的衣服了,以前那些杂役服,都扔掉,再也不要穿了。”若晶微笑着说道。 “可是我觉得若晶姐姐看我穿这些衣服不高兴。”刘远风说道。 “不是不高兴,我只是觉得,既然这种衣服才是你该穿的,那你恢复记忆后……没什么,海生穿这些衣服很好看,我看着高兴。”若晶说道。 她已经确信刘远风真正的身份必然不是普通人,一旦恢复了记忆,是绝对不会留在小小的凤栖苑的,而这也是她心中苦涩的原因。虽然她还不至于喜欢上了刘远风,但肯定不希望刘远风消失,而这些复杂的情绪,是刘远风此刻还无法理解的。 “哦,好吧。” 刘远风听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掌柜的,我刚才选的这几件都要了,这身白色的直接穿走,剩下的麻烦包好。”若晶转头吩咐道。 “好嘞!” 掌柜的这次是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走吧,衣服买完了,咱们再去挑一些鞋袜和幞头去。” 若晶站起身向外走去,刘远风则立即跟上。 而黄儿却故意拖后了几步,悄声对身旁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们家小姐今天选的这些衣服,绝不会少给你一文钱。但是您拿了银子,也要明白,有些事是不能乱说的。 虽然我们小姐今天来给自己的跟班小厮换几件好衣服是很正常的事,但若传出去,难保别人会怎么恶意造谣。 很多事情,您比我精明,要是参与到不该参与的事情里,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同时,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您说对吧?” 掌柜的那喜笑颜开的表情没有变,但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嘴里小声答道:“黄儿姑娘放心,今天的事绝不会传到小店门外。” …… 大陆东北寒山城,四月的最后一天即将结束,程仲谦坐在书房里,属下的一众心腹幕僚站在两旁,其中为首的一人正在向他禀报第二天将要同时举行的大隋女皇登基大典、新婚大典和摄政亲王册封大典的准备情况。 “嗯,很好,这些庆典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谁都不许出差错。汉军那边有什么动静吗?”程仲谦坐在桌案后,一边捋着胡子,一边问道。 “丞相放心,各处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都一样,伪汉的各大主要军团都没有动静,除了蓝宝音回古卑草原去处理古卑族南迁的事情以外,伪汉的主要将领们也都老老实实待在都城里。 而刘远风一直没有露面过,应该真的是死了,伪汉朝中都是张冰在主持大局,现在整个大陆都在传张冰想要代汉自立了。这时候,他们内部早已是暗流涌动,民心不稳,根本不会有余力来进攻咱们。”首席幕僚笑着答道。 “是啊,丞相放心,就算伪汉有什么异动,咱们的二十多万大军也已经把西面的各处关隘都守的严严实实,绝不会放一个汉兵进入东部三郡的。”郑子阳也上前说道。 “嗯,那就好!哈哈!去年,刘远达带着大汉最精锐的禁卫军团来到东部三郡,还不是被本相打的全军覆没!如今就凭那一盘散沙的汉军,又其奈我何!” 程仲谦站起身,看着窗外那即将落下的红日,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心中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换做一年前,他是绝对不敢想象,他竟然能走到如此高的位置,成为事实上的九五之尊。 “是啊,汉军若是敢来,来多少,咱们就杀多少!” 王桂勇也上前拍着马屁。 “嗯,公主那边怎么样了,到了这个时候,绝不许出任何差错。”程仲谦又突然问道。 “回丞相,公主殿下这些日子一切都很正常,应该已经想开了,而且从前日开始,已经斋戒禁言,说要为大隋祈福,这三天都只喝一点粥,所有的时间都在向火神祈福。”一名负责监视崔月芸的宫女上前答道。 “真的想开了?” 程仲谦皱着眉想了想,又说道:“明日一早,为公主更换女皇龙袍的时候,要仔仔细细再检查一遍,确保她身上没有带任何不该带的东西,绝不许张贵妃的事情再次重演!” “是,丞相放心,公主明日穿戴的衣物鞋袜都会详细检查,而且公主明日的头饰也没有任何尖锐之物,都是按照丞相的要求特别定制的。”宫女继续答道。 “那就好,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就都别想活了。”程仲谦冷冷地说道。 那宫女急忙跪下说道:“丞相放心,奴婢们一定确保万无一失。” …… 正像宫女向程仲谦汇报的那样,崔月芸这几日已经完全处在禁言的状态,每日只微微开口喝一点粥水,然后便一直跪坐在那里祈祷。 大汉德祈元年即大隋崇皇二年五月初一,天还没有亮,崔月芸便在宫女们的服侍下开始准备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了,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可以想象整个府邸内外的人们都在忙碌着。 宫女们借着为崔月芸更衣的机会,几乎将崔月芸身上仔仔细细探查了一遍,甚至连脚趾缝都没有放过。 第四百零九章 神兵天降 崔月芸对于身边的这一切都好似没有发觉,任由宫女们一边探查,一边将刚刚赶制出来的女皇龙袍穿在她的身上。 这身以火红色为主基调的龙袍,衬上崔月芸特有的清丽气质,竟然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高贵美丽,看的周围的宫女们都有些失神。 虽然所有的凤钗头饰本该尖锐的地方都被做成了圆钝的样子,但是崔月芸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依旧可以轻易地戴上这些华美的饰物。 作为登基大典名义上的主角,崔月芸伴随着初升的太阳来到了寒山城的中心广场,她走下步辇,抬起头,顺着眼前长长的红毯,看向那为了登基大典专门搭建的高台顶端。 身着鲜红摄政亲王盛装的程仲谦已经站在那高台之上等着她了。 “……恭请大隋新君女皇陛下登坛祭天!” 司礼官的声音传遍广场,群臣与百姓跪地俯首,连高台上的程仲谦也象征性地向崔月芸的方向躬身施礼。 崔月芸的目光瞬间变的更加坚定,完全无视红毯两侧那些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与四周观礼的富贾乡绅,也完全没有听到广场上飘荡的雄浑礼乐声,她迈着坚毅的步子,缓缓向高台上走去。 这些天来,崔月芸苦苦等待的时刻终于到了。 对于绝大多数城中的民众和中下层官吏、兵士们而言,除了当日崔月芸初到寒山城外的那匆匆一瞥,他们便再没有见过这位名义上统治着他们的尊贵的公主殿下,因而此刻全都好奇地偷偷看着她。 而崔月芸展现出的绝世风姿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恐怕仅仅凭借崔月芸此刻流露出的高贵气质与绝美容颜,她就可以得到众多年轻勇士的真心效忠了。 事实上,为了更好的树立形象,笼络人心,程仲谦在普通民众面前一直展现的是忠君护主的形象,只有他的亲近心腹们才知道他对崔月芸的种种作为。 也因此,此刻广场上的大部分人还都是真的将崔月芸看做高贵的女皇的,而程仲谦也必须做出一个臣子该有的起码的姿态。 崔月芸就像一个真正的女皇,孤独而高傲地走在中间的红地毯上,一步步踏上更高的台阶,而身后的仪仗侍从们则规规矩矩地远远跟在两侧。 终于,崔月芸走到了距离高台顶端最近的缓台上,这时,她停下了脚步。 程仲谦看似稳若泰山的表情下,内心其实一直是非常紧张的,而他最担心出问题的地方,便是这个看似最柔弱的崔月芸。 当他看到崔月芸突然停下脚步时,便意识到恐怕要不妙,但在现在,崔月芸是台下众人眼中的女皇,他一个臣子想做什么也是束手束脚,只能先看看崔月芸到底想干什么了,只要崔月芸别太过分,他都可以暂时隐忍,事后再想办法补救。 崔月芸突然张开嘴,用右手取出了几天来一直藏在舌头况不妙,想要冲过来的最近的几个侍女大声喊道:“谁也不许过来,不然我马上就死在这里!” 这一幕立即让整个登基大典现场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鸡。而那些跟随在崔月芸身后的侍女和护卫们更是傻了眼。 “公主殿下,求求您,千万别干傻事,丞相会杀了奴婢们的全家啊!”侍女们哭着跪在台阶上哀求道。 “对不起,我不是公主,更不是女皇,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救不了那么多人!” 崔月芸对侍女们说完这句,便转过头看向了程仲谦。 程仲谦也正用非常阴冷的目光看着她,只见崔月芸一字一字地大声喊道:“程仲谦,叛臣贼子,无耻小人,残害忠良,想要利用我去实现你的狼子野心,绝不可能!” “公主病了,开始说胡话了,你们还不快去把公主扶下去休息。”程仲谦强忍怒火,对手下人说道。 “谁也别过来!” 崔月芸再度用力,碎瓷片已经割破了表皮,鲜红的血液开始渗出,流淌在那雪白的脖颈上。 她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在这个特殊的场合,为了凸显她的至尊身份,没有任何人离她很近,程仲谦的手下也没有刘远风或者周航这种超级轻功高手,所以也没人有信心能在崔月芸割断自己的血管前冲过去制止她。 而崔月芸毕竟是名义上的大隋天子,不管是谁贸然冲过去,都可能替程仲谦背上逼死君主的大罪,谁都不是傻子,自然也没人敢真的冲过去。 “爹爹、风哥,芸儿来陪你们了!” 崔月芸抬头向天大喊了一声,正准备就此割颈自尽。却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喊叫声,她的手便为之一顿。 “报!汉军杀进城了!” 一骑快马不顾礼仪闯进了广场,同时马上骑兵那充满恐惧的喊声也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不可能!” 程仲谦此时甚至无暇顾及崔月芸了,如果汉军真的在此时打进了寒山城,那么之前安排的一切和眼前正在进行的这一切就都毫无意义了。 此刻广场上的人们也都有着跟程仲谦一样的想法,寒山城距离汉隋两军对峙的前线还远着呢,而且近三十万东部三郡的大军早已建立了完备的防御体系,汉军主力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在大隋一众文武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攻入寒山城的。 然而,四周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和轰隆隆的马蹄声又让他们不得不确信,这个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原本庄重有序的登基大典现场迅速混乱了起来,这混乱如同瘟疫,从边缘到中心迅速传染,人们纷纷离开自己的位置,四散逃开。 “都不许乱!都不许乱!众将官随本相去御敌!你们把公主照顾好!” 程仲谦一边下令武将们随他出战,一面还不忘命令侍女们带走崔月芸。 程仲谦和郑子阳、王桂勇等武将们连身上的礼服都来不及换,便冲下高台,跳上战马,向外冲过去。此时,他们还幻想着只是小股的汉军渗透了进来,只要他们大军一到,便可击溃甚至全歼这些汉军。 事实上,此时攻进寒山城的,绝不是什么小股渗透汉军,而是一支强大的混编军团。 这支混编军团全部由如今大汉朝廷最精锐的部队抽调组成。军团主帅是古卑郡王世子、禁卫第二十狂战军团都统制蓝宝音一等上将,两名副帅则分别是禁卫第十九战旗军团第九十二军统制张德伟一等旗将和整编第二十三血盾军团都统制胡凯三等上将。 这个混编军团以狂战军团最精锐的三个军为主力,再加上刘远风当年亲手调教的战旗军团第九十二军和胡凯从血盾军团中精挑细选的一万余轻骑兵,总兵力近十万人,而且是清一色的骑兵部队,堪称来去如风。 至于这支庞大的军队是如何在不惊动东部三郡驻军的情况下直接攻进寒山城的,那就更具有戏剧性了。 这支大军根本就不是从任何一条传统的连接大汉东西各地的道路进来的,而是绕道北部冰原,从北面的群山峻岭间一路向南杀进来的。 北部冰原的草场主要集中在偏西的地区,也就是雪原郡以北的地方,那一带有着众多的湖泊可以滋润大地,而靠近东面大海的地区则山谷纵横,地势高耸,冰封万里,根本不适合人类长期居住,自然也就彻底成了无人区。 因而勃岭郡和冰海郡以北的北部冰原,从未有过古卑人活动,大汉朝廷千年来也从未将这里视为需要关注的边防线。 但事实上,千年来一直在筹划光复故土的古卑人早就盯上了这边死地,他们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越过雪镰军团在雪原郡的防御以杀入大汉。 多年以前,古卑高层派出众多死士,秘密在冰海郡与勃岭郡一带的群山中探索,这些勇敢的古卑死士硬是用生命探索出了一条山路,可以借此悄悄进入大汉的东部腹地。 但因为南下攻汉的时机一直不成熟,这条用生命换来的秘密山路便也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直到这次,整个大汉高层都在为如何解决掉这如鲠在喉的东部三郡而犯愁时,刚刚进驻雪原城的古卑郡王蓝铁宏将这条线路作为礼物交了出来! 鉴于这条线路是古卑人探索出来的,一路上不仅需要经过古卑人的聚居区,还要全程由古卑向导引路,蓝宝音便成了远征军统帅的不二人选。 蓝宝音为免泄露风声,与张冰、聂闻天和唐永起秘密谋划了多日,最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三大主力军团中一点点抽调出了这十万大军,秘密集结在了雪原郡北部。 所有圣都城内的间谍们都没有发现,那些看似一如往常的军营中已经少了很多人。 炎黄文摘: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与自己得不到的便幻想着别人也得不到,这两种想法都是被人鄙夷的,但事实是如果仅仅是这么想想,并没有伤害到谁,又确实能让自己开心起来,何乐而不为呢。——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处世训》 第四百一十章 枭雄末路(上) 蓝宝音带着这支混编骑兵军团由雪原郡深入北部冰原,在古卑族向导的带领下,一路向东,穿过危险遍布的无人区,来到了冰海郡西北部的冰原上,接着便再度钻进群山之中,一路向南穿插,一直到进入寒山郡腹地都没有被人发现。 进入寒山郡腹地后,蓝宝音又让大军收起全部旗帜和能够表露军队归属的标志,然后在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迅速向寒山城挺近。 寒山郡的人们谁也不会想到,大路上这支大摇大摆地行进的军团竟然是敌人,至于偶尔遇到的小股巡逻队,见到如此大军也根本不敢上来盘问。 其实程仲谦本就兵力不足,主力都驻扎在西面以勃彦关为核心的几大关防要塞防御,后方腹地内并无太多机动兵力,就算此时发现了蓝宝音的这支大军,也已经晚了。 于是,当蓝宝音率领大军来到寒山城下时,整个东部三郡的官僚系统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 而这支大军其实已经出发了很久,路上根本无法收到外界的最新情报,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们也不敢轻易与当地人交流,自然也没有听说崔月芸的登基大典就要在五月初一举行。 所以当他们来到寒山城下之前,并不知道城内会是什么情况,而如何攻破城门,也是他们出发前所预计的将要面对的最后一个难题。 这次冰原远征最具戏剧性的一幕也正在此,当大军到达寒山城外时,恰好赶上了这场闹剧般的登基大典。为了营造新皇登基和大婚的喜庆气氛,整个寒山城张灯结彩,四面城门只是加强了盘查但仍然全部敞开,欢迎着四方的百姓来城内拜贺新君。 于是,面对如此“好客”的寒山城,蓝宝音的大军一边感叹天意相助,一边丝毫不客气地纵马杀进了城中。 程仲谦自己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因而他心中对谁都不会真的信任,所以在寒山城这个老巢中驻守的全都是他自己的直属部队,也就是原本的郡守直属城防部队。而郑子阳和王桂勇麾下的正规主力兵团则没有一兵一卒驻扎在寒山城。 可问题是,那些地方守备部队的忠诚度虽然没有问题,但战斗力就实在不敢恭维了。如果是闭关守城,他们或许还能在城头扔扔石头、放放箭,可如今面对已经杀进城内的虎狼之师,他们就只剩下抱头逃窜的份了…… 一直到程仲谦和高级将领们带着兵士冲下高台去抵御汉军时,崔月芸那捏着碎瓷片的手仍然还死死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她既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割下去。 这时,两个一直负责监视崔月芸的侍卫眼见崔月芸正在发愣,便想冲过去制住她。 而他们刚一靠近,崔月芸就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便也不再犹豫,立即准备自尽。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是谁最后赢了,她都不再做任人摆布的木偶或俘虏了。 不过,又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人突然以常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来。 崔月芸还没有任何反应,自己手中的碎瓷片便被一颗小石子打落。随后,那两个想要冲过来的侍卫便滚下了台阶。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崔月芸只是眨了眨眼,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侍卫便冲到了她的身旁抓住了她的肩膀。崔月芸刚想挣扎,耳边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姐,快跟我走。” “周大哥!”崔月芸惊喜地叫道。 这人正是之前逃出的周航,他在登基大典开始之前便偷偷杀了一个身形与自己相似的侍卫,换上那身侍卫制服之后混到了高台外围。 原本周航是想在崔月芸登基成为女皇后,在百官朝贺之时突然冲出刺杀程仲谦,到时候只要程仲谦死了,崔月芸登高一呼就有机会接掌程仲谦留下的权力真空,成为名副其实的女皇了。 只是崔月芸竟然准备效仿张贵妃当众自尽,这不仅程仲谦没有想到,连周航也毫无准备。 那时候周航的距离太远,也没有办法上前解救。好在汉军的及时进城,不仅延缓了崔月芸的自尽,也给了周航趁乱靠近的机会,这才终于在最后关头救下了崔月芸。 周航对着四周仍在犹疑的人们大喊道:“不好了,汉军冲进来了,丞相战死了,大家快跑啊,晚了就死定了!” 他的这声大喊也就成了压倒周围这些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群彻底失控,四散奔逃,场面彻底陷入了混乱。 “小姐,此处不宜久留,快走!” 周航深知逃走的机会稍纵即逝,如今程仲谦正在与汉军在城内决战,而不论最终获胜的是谁,崔月芸都是被抓捕的重点目标。 于是,周航将崔月芸身上那些太过显眼的头饰和鲜艳的龙袍全部扔掉,将自己身上的侍卫制服穿在崔月芸身上,然后便护着她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程仲谦最初得到的消息是汉军自北门攻入,于是他带着一众武将和亲卫兵士顺着直通北门方向的主街前往迎敌。 可刚走到一半,他就发现情况与自己料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面溃逃下来的守城兵士越来越多,而且各个丢盔弃甲、毫无斗志,根本无法重新集结编组,他们口中所描述的敌军也绝非渗透进来的小股部队。 “丞相,情况不妙啊,看起来,进城的汉军恐怕是大队的精锐骑兵,就凭咱们身后这点人,冲过去就是送死啊。”郑子阳来到程仲谦身边急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汉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程仲谦气急败坏地大吼道。 “丞相,现在不是调查汉军如何入城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属下先保护丞相突围出城,与西线的主力军团汇合吧!”郑子阳急道。 “是啊,丞相,郑将军说的对啊!”王桂勇也来到近前说道。 郑子阳和王桂勇手下都有着强大的军团,可惜此刻却都不在身边,自然不愿就这么陪程仲谦去送死。 “好吧,传令,从西门突围出去。”程仲谦咬牙说道。 郑子阳与王桂勇麾下的两大主力军团如今都驻防在西面寒山郡与裕京郡交界的地方,从西门出去自然更方便与其汇合。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此刻想要转向突围却也并不容易。 这寒山城并不算是很大的城池,这里虽为主街,但也远不如广场宽阔,狭窄的街道上,挤满了前面退下来的溃兵、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平民和跟随程仲谦前来御敌的亲卫。 街上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程仲谦手下的这些军队又并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所以那向西门突围的命令不仅根本没有传达到大部分士兵的耳中,反而使场面更加混乱了。 北面溃败的士兵在向南跑,程仲谦、郑子阳和王桂勇带着身边的人向西跑,而后面跟随的大部队则还在向北走,再加上四散逃命的平民,所有人都挤在这里,让整个街道上的人流拧成了一根解不开的大麻花,包括程仲谦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寸步难行。 “挡路者,杀无赦!” 性格最暴躁的王桂勇急了,干脆带着手下亲卫挥刀砍杀眼前那些碍事的士兵和平民。 可惜,这杀戮也仅仅是让他们又多走了几步而已,任何人面对砍向自己的刀剑时,都不会坐以待毙,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极度混乱的时候。 那些溃兵们不敢迎战汉军铁骑,但如果需要砍几个自己人以方便逃跑的时候,却是丝毫不会手软的。 于是,这些穿着同样军服的士兵们很快就陷入了自相残杀和践踏的局面中。 “混蛋,敢挡本将军的剑,我砍了你!” 最前面的王桂勇最先陷入了与一群溃兵的混战之中。 “宰了这个当官的,抢他的马!” “杀了他!到这时候了,还想骑在老子头上!” “大胆!反了你们了!你们不认识本将军是谁吗,本将军是……啊……” 后面的程仲谦和郑子阳眼睁睁地看着王桂勇被一群乱兵砍伤、拉下马、最后被无数只脚践踏而过…… “丞相,此处过不去了,咱们先向东突围吧!”郑子阳眼见一个统御十万大军的堂堂的上将都统制就这么窝囊的死了,自然不想再步王桂勇的后尘,立即跟程仲谦说道。 “好,走!” 程仲谦此刻也彻底清醒了,知道逃命是当务之急。 不过,他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而蓝宝音的大汉铁骑本就没打算给他们多少时间。 街道北面,隆隆的马蹄声已经响起,蓝宝音一马当先,一把双手战斧犹如死神的镰刀,正成片地夺走溃军的生命。 程仲谦虽然已经脱去了外面穿的长袍,但那身华美艳丽的内衬衣物仍然非常显眼,再加上一众卫士将他护在中间,蓝宝音一眼便认出这是一个大人物。 第四百一十一章 枭雄末路(下) 蓝宝音看准程仲谦的位置,毫不犹豫地将长斧交到左手,然后右手从身后抽出短斧,轮圆胳膊猛地向前一掷。 只见那短斧犹如一道闪电,带着慑人的寒光飞过前面那些奔逃步兵的头顶,从程仲谦护卫之间的空隙穿过,正中程仲谦的后脑,斧刃瞬间劈开了那精钢打造的头盔,深深地嵌入程仲谦的头颅之中。 这一击太过突然,又太过迅猛,堪称一代枭雄的程仲谦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栽落马下,当场气绝身亡。 “丞相!” 郑子阳眼见王桂勇和程仲谦先后死在眼前,已是胆战心惊,当即拨转马头,不管不顾地向后跑去。 蓝宝音看到一身高级武将官服的郑子阳要跑,冷笑一声,干脆拉住马头,将长斧扔给身边的护卫,自己摘下了弓箭,瞄着郑子阳的背影缓缓拉开。 不过,就在他刚刚把弓拉满时,却见一根长矛突然飞了过去,直接贯穿了郑子阳的身体,并把他带下马,钉在了地上。 蓝宝音一愣,转头看去,只见胡凯正以极端仇恨的目光盯着正在地上抽搐的郑子阳,他的右手仍然保持着刚才掷矛的姿势。 蓝宝音不认识刚刚被杀死的人都是谁,但曾经跟随在刘远达身边全程参与了东部三郡之战的胡凯却是认识的,尤其是对于当日随同于连山伏杀刘远达的郑子阳,他更是化成灰都认得…… 夕阳如火,云霞似血,寒山城南门瓮城的地面与四周城墙顶上,此刻都整整齐齐地站满了威武的战士,在一面面飞舞的军旗下,他们身着狂战军团、战旗军团和血盾军团的铠甲,面对着东北角的城墙默默肃立着。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近十个月,那东北角的两侧城墙上依旧满是焦黑的印记,人们的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些不屈的勇士愤怒的吼声。 面对着这黝黑的城墙,一个供案已经摆好。 供案上,除了普通的贡品和香炉外,还摆放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程仲谦、郑子阳和王桂勇。 在供案后面,胡凯带着无畏禁卫军团仅存的二十四人站在那里,这些人如今都已经是血盾军团的中高级军官,但此刻,他们都重新换上了他们在无畏军团的旧军服。 在这些已经战死的袍泽面前,他们永远都只是无畏禁卫军的普通一兵。 在这二十四人后面,站着的是蓝宝音和张德伟,再后面是参加此次东征平叛的三大军团各级官兵。 胡凯点上三炷香,插在香炉中,随后便跪在地上,大喊了一句:“兄弟们,我们来晚了……” 说完这么一句,胡凯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根本说不出话了。而他身后那二十多人也同样是泣不成声。 自从眼睁睁看着无畏军团的三路大军全部被敌人暗害惨死,这二十四人便一直强忍剜心之痛和刻骨仇恨,在所有人面前装作坚毅的样子,直到今天,他们手刃了仇敌,夺回了失地,在袍泽牺牲的地方,再也忍不住了…… 张德伟接着走到前面,代表战旗军团也上了三炷香,随后,他也哭着大声说道:“无畏第一旅的兄弟们,战旗军团建军之时,是你们这些教官手把手告诉我们,如何才能成为帝国优秀的军人! 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战旗军团!今日,你们成为了大汉的军魂,而我们,接替你们成为了新的禁卫军。你们放心吧,战旗军团不会给你们丢人的!” 张德伟说完,向那焦黑的角落庄重地行了军礼,他后面的战旗军团所属将士也无不眼含热泪,齐刷刷地行礼。 蓝宝音最后一个走上前,上香之后也流泪行礼,哽咽着大声说道:“无畏禁卫军的兄弟们,当日夜饮,你们无不豪气万丈,都是铁骨铮铮的真汉子,万没想到,竟遭奸人坑害…… 陛下已经下旨,无畏禁卫军军歌与圣炎禁卫军军歌一样,永为大汉帝国全军军歌,愿诸位英魂护佑帝国,护佑大汉军旗永远荣耀!” 随后,蓝宝音转身面向站着的三大军团军人们,大声下令道:“全体都有,唱大汉军歌,送英魂,起!” “熊熊圣火,永在我心, 巍巍峻岭,铁骨钢筋。 炎炎红日,映我千军, 寥廓龙兴,戍守族民。 皇家禁卫,刀枪如林, 独抗魔酋,头裹红巾。 先辈长眠,十万英灵, 百战雄师,黑甲天阴。” …… “无畏,无畏, 鲜血遍洒,万里东归! 不屈,不屈, 傲立冰原,笑饮雪水! 无愧,无愧, 炎炎汉兴,除灭暴隋! 不退,不退, 帝国荣耀,誓死捍卫! 无悔,无悔 马革裹尸,男儿玉碎! 不败,不败 先辈英灵,佑我无畏!” …… 数万人的齐声怒唱,直让这高大厚重的城墙都为之震颤,而刚刚重归大汉领土的寒山城更是完全被这两首满载血与火的军歌震慑,城内的民众无不胆战心惊,不敢再生反叛之心。 祭奠仪式刚刚结束,一众将领们还没回到郡守府,一个斥候骑兵便快马来到了蓝宝音前面,下马施礼说道:“禀督帅,我们在城外五里处抓住一名叛军第三军团的送信骑兵,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 说着话,骑兵将一封粘着羽毛的加急文书交到了蓝宝音手上。 蓝宝音打开看了一遍,对身旁的胡凯和张德伟说道:“这是一封告急文书,邹华已经带着正面仰攻的军团到达勃彦关外了。 驻守在那一带的叛军人数虽多,但群龙无首,郑子阳和王桂勇带着大部分高级将领们都回寒山城参加登基大典了,那些守军希望他们赶快回去主持防御。” “哼,他们还不知道,这些叛将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张德伟冷笑着说道。 “咱们之前低估了路上的困难,攻占寒山城的时间比预期晚了两天,所以邹华的西线佯攻军团比咱们先一步到达了勃彦关。按原计划,咱们此刻应该也同时到达勃彦关下,与邹华东西夹击他们了。”胡凯说道。 “嗯,不过也没什么,邹华那个小滑头,不会傻傻的先行攻打勃彦关的,肯定会先等咱们动手。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连夜带兵西进,外面套上叛军的服装,冒充程仲谦派去的援军,诈开城门,一举拿下各主要关口。 叛军的主力精锐都在那几个关隘,只要平定了他们,东部三郡也就彻底平定了。”蓝宝音说道。 “谨遵将令!”胡凯与张德伟答道。 “好,事不宜迟,各位回去准备吧,让兄弟们吃顿热乎饭,一个时辰之后出发。”蓝宝音一边眺望着那仅剩三分之一还在地平线上的红日,一边下令道。 …… 匆匆赶回帅帐,蓝宝音还没来得及吃口东西,就有张德伟麾下的一名统领求见。 蓝宝音想了一下,记起这名统领是负责搜捕城内程仲谦族人与亲信的。 “属下参见蓝督帅!” 那名统领进来之后立即躬身施礼。 “免礼,有什么事吗?”蓝宝音问道。 “回督帅,属下奉命搜捕城内程氏乱党,一切都很顺利,程仲谦的兄弟子侄与老幼家眷共三百五十二口已全部抓捕,无一人漏网。”统领答道。 “那很好啊,你们辛苦了。” 蓝宝音知道眼前的统领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不然不会这么着急来见自己。 “不过,有一个人,是程仲谦的首席幕僚,在被抓捕时神情泰然,似乎有恃无恐,而且不许我们给他上枷带具,还说有要事一定要见蓝督帅您。” 统领似乎知道这个幕僚的要求有些过分,说的便也有些吞吞吐吐。 “他一个小小幕僚,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想用些已经无用的情报得免一死,本将没有见他的必要。”蓝宝音皱着眉说道。 蓝宝音其实心中非常不满,若是被抓的那十几万人都想跟他这个主帅聊聊天,难道他还都要见一面不成。只不过面前这个统领毕竟不是他的直属下级,多少还是要给留些面子,便没有正面斥责。 “禀督帅,起初属下也觉得他是无理取闹,本不欲理睬,但是他吵着说只要告诉督帅两个名字,您就一定会答应见他,属下觉得他确实像是有所凭恃,这才前来禀报。”那名统领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这统领自然看得出蓝宝音已经不高兴了,但万一因为自己没有把话说明白,真的误了什么事,那责任就更大了。 “哦?什么名字?” 蓝宝音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云飞、云翔。”那名统领直接答道。 炎黄文摘:从北部冰原进入东部三郡的密道,古卑人偷偷准备了几百年,却一直没能让其派上用场,而到了古卑一族不再需要借助这条密道便可以南下进入大汉腹地的时候,这条密道反而得以被使用并立下奇功,成为了古卑一族投靠大汉政权的又一份投名状。当然了,恐怕也只有到了古卑族不再需要借助这条密道南下的时候,它才反而能派上用场。——摘自后世**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一十二章 神秘幕僚 “什么?” 蓝宝音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后便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那统领也不敢打扰,就那么站着等候将令。 “好吧,你把他带来,不要惊动其他人,我要单独见他。”蓝宝音终于开口道。 “是!”统领如释重负般答道。 没多久,那名统领就亲自押着程仲谦的首席幕僚走了进来,之后他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转身退了出去。 这样,帅帐内便只剩下蓝宝音与那幕僚二人了。 “见过蓝少族长!” 那幕僚冲着蓝宝音深施一礼,面带微笑,果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是燕国派到大汉的内奸?”蓝宝音冷冷地问道。 “是!我奉命到大汉执行任务已有十三年了,到程仲谦身边也已经九年了,唉……” 这幕僚说到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哼,你承认的倒是痛快,说说吧,你的任务又是什么。”蓝宝音冷哼一声问道。 “搜集大汉的各项情报,如有可能,则帮助程仲谦裂土自立,让大汉陷入内乱和衰弱。” 这幕僚又是痛快地回答了。 “好算计啊,可惜你最终还是失败了,如今程仲谦死了,大汉不仅再次统一,而且比之前更加强大!”蓝宝音大声喝道。 “少族长说的没错,不过这并非是我谋划不利,而是我大燕皇帝陛下一直不肯采纳我的计策。”幕僚心有不甘地说道。 “哦?什么计策,说说看。”蓝宝音好奇地问道。 “哦,这要说起来可就毕竟长了,少族长不嫌我唠叨的话,我就详细说说。去年年初,崔坚找到程仲谦,劝说他一同起事,程仲谦犹疑不决,是我劝他下决心与崔坚合作。 当然了,这其实并不难劝,因为程仲谦的侄子,也就是那位程大公子已经得罪了三殿下,哦,也就是如今的大汉皇帝陛下。所以程家已经被皇室盯上了,早晚会被铲除。想明白这点,程仲谦自然就与崔坚合作了。 杨隋复辟之后,崔坚势大,有一统东北各郡的迹象,若是强大的大汉直接变成了强大的大隋,那对我大燕来说没什么区别,仍旧是威胁。 所以我又想尽办法说服程仲谦拥兵自重,让东部三郡处于半独立的状态,不仅不帮崔坚与汉军作战,反而还牵制了一部分崔坚的兵力用来监视程仲谦,让汉军和隋军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本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大汉九郡和代、楚两国都永远陷入四分五裂的战乱之中,若如此,大汉便会彻底没落,再也不是我大燕的对手。 但没想到,天意难测,张冰、唐永起还有少族长您,你们这些原本默默无闻的年轻人,竟突然崛起,仅用半年时间就辅佐新君平定了崔坚。 原本崔坚初露败相的时候,我正打算说服程仲谦出兵帮助崔坚,没想到,固若金汤的圣都城竟然一夜之间就被贵国皇帝陛下攻破,崔坚也丢了性命。 面对这样的局面,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帮助程仲谦割据东部三郡,牵制大汉实力,但我知道以这区区三郡之力,根本无法长期坚守。所以我一直在秘密向大燕皇帝陛下上书,请大燕兵出血谷,讨伐大汉,帮助程仲谦站稳脚跟。 我们绝不能让大汉平定东部三郡,让一个坐拥十三郡土地,又收服了古卑一族的大汉帝国出现在大陆上,那样将是对大燕的巨大威胁。 可惜,我连上十道密奏,大燕皇帝陛下却都没有反应,最后则只给了我这两个名字,让我在最后关头说出来保命。 那时候我便知道,程仲谦的败亡已不可避免,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更没想到我帮助程仲谦组建的三十万大军最终给汉军造成的损失会如此之小。唉,我十余年的心血,竟然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幕僚之所以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应该也是这些年没有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心中憋的实在厉害。 “凭你的所作所为,杀你一千次都足够了,但看在你说的那两个名字的面子上,我可以饶你一命。拿着这份通关文书,尽快离开大汉,这份文书的有效期只有十五天,十五日之后,若你还在大汉,或是日后再次进入大汉的疆界,那你必死无疑。” 蓝宝音现场写了一份文书扔给了那幕僚。 “多谢少族长!敢问少族长,这云飞与云翔到底是什么人,我大燕天子不肯听我之言出兵大汉,可与这二人有关?” 幕僚拿着文书却不着急走,仍旧想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算是世间最聪明的人之一了,应该明白,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不要去问! 最后再送你一句话,人也好,国也好,可以出奇制胜,但不能只靠阴谋诡计活着,还是多走正道吧,不然就会像你这次一样,十多年机关算尽,最后不仅没能削弱大汉,反而让大汉更加强盛了。”蓝宝音淡然说道。 幕僚愣了一下,终于收起了那份傲气,再次向蓝宝音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转身离去了。 蓝宝音看着那幕僚渐渐远去的落寞背影,轻声说道:“大汉的皇帝已经换成了你家陛下的兄弟,他又怎能听你的话来打自己的兄弟呢…… 难怪当日离开风扬书院的时候,大哥和六哥就暗示我们,大汉将有变故,原来都是此人提供的情报,幸好风哥及时领悟了那暗示,提前做了安排,不然……” …… 勃彦关扼守着裕京郡通往寒山郡的最大一条官道,地势也堪称险要,在历史上也曾在此发生过多次著名战役。 不过自从一千五百多年前,杨隋政权第一次真正统一了裕河以东这片广袤的土地后,勃彦关便一直处于隋、汉政权的腹地,没有战火能够烧到这里。直到程仲谦割据东部三郡,这里才再次成为两军对峙的前线。 清晨的阳光给古老的城关送去一丝暖意,在东城门楼上,蓝宝音、胡凯和张德伟等一众汉军将领已经站在那里。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夜的行军和激战,但此刻的他们仍然看不出任何疲惫之态。 在他们的视线里,一队队的杨隋叛军正垂头丧气地在汉军士兵的押解下走出城门,然后在城外的开阔地上放下武器,解下铠甲,最后进入刚刚搭建的战俘营地中去品尝汉军为他们准备的早餐。 昨夜的突袭虽然令大汉的骑兵们非常疲惫,但效果非常好,这些大汉骑兵冒充程仲谦派出的援军先头部队,不仅外面穿着隋军的军服,而且有着手续齐备的文书、印信,甚至还有在寒山城中被俘的几名程仲谦手下军官亲自在城下答话。 漆黑的夜幕下,面对这支自后方开来的大军,城内的守军丝毫没有理由去怀疑他们会不会是敌人,于是城门被守军兴高采烈地打开了。 汉军大摇大摆地开进城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等到城内的守军中终于有人意识到自家的军队不可能有如此大量的骑兵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面对数以万计如狼似虎的大汉精锐士兵的攻击,本就毫无戒心且群龙无首的守军几乎都没有组织起有规模的抵抗。 当太阳升起时,这座驻守着整整七万叛军精锐的勃彦关宣布易主。 在蓝宝音的注视下,久违的大汉烈焰赤龙旗在城门楼上缓缓升起。不久,分别带兵攻占了附近两处重要关隘的张德伟和胡凯也先后赶来与蓝宝音会合。 “经过这一夜,叛军最后的十多万精锐已经全军覆没了。”张德伟兴奋地说道。 “是啊,剩下那些驻守在各处城镇的零散叛军,根本不值一提了,咱们的战马跑遍东部三郡之时,便是各地望风归降、东部三郡彻底收复之日了。”蓝宝音也笑笑说道。 蓝宝音是第一次在大战中凭借自己的智计取胜,对于一向被刘远风嘲讽为有勇无谋的他来说,此刻自然是非常兴奋的。 一阵马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众人回头望去,竟是邹华笑着走了上来。 “末将邹华,参见蓝督帅!”邹华见众人已经看到了自己,便嬉皮笑脸地行礼道。 “你这个小滑头终于肯进城了,昨天一直是出工不出力嘛,我们在里面真刀真枪的打,你们就负责在城外敲锣打鼓,摇旗呐喊啊!”张德伟看到自己军团的同僚,便先笑着说道。 “哈哈,有副教主亲自带兵在城内擒杀叛军,哪还用得着我去带兵攻城啊!敲敲锣,打打鼓,吓唬吓唬城上的叛军,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顺便给城内的兄弟们加加油,鼓鼓劲儿,也就行了。 而且属下是真没想到,副教主竟然如此智勇双全,昨夜这诈开城门的百里奇袭,绝对是可以写进各大帝**事学院教材的经典战例了。”邹华也笑着回道。 “好了,别拍马屁了,这一战能够顺利消灭程仲谦叛军主力,大家都功不可没。将士们也都很辛苦,一会儿开饭,肉要管够,好好犒劳一下将士们。”蓝宝音笑着说道。 “属下得令!”众人齐声答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内阁密令 邹华扫视了一下,见周围都是大汉的高级将领,没有什么外人,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文书,交给蓝宝音,说道:“蓝督帅,这是帝国内阁的最新命令。” 蓝宝音接过命令看了一遍,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接着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高级将领们,说道:“内阁的命令,一是让我们将程仲谦、于连山、郑子阳、王桂勇四人全族抓捕,押解到圣都处理; 二是让我们把俘虏的叛军伍长以下士兵中,除十六岁以下,五十五岁以上的人遣散回家外,其余全部押送到各处矿场、河渠工地服劳役,三年后方可恢复自由; 三是……三是让我们甄别出参加过伏击无畏禁卫军的叛军俘虏,其中偏尉以上军衔或副队长以上职务的军官,全部处决。” “什么,偏尉以上……东部三郡二十多万叛军几乎都参与了对无畏禁卫军的伏击,偏尉以上军官起码有两万人啊!”张德伟惊讶地说道。 “是啊。” 早就知道命令内容的邹华也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这是四位内阁大臣共同决定的?”蓝宝音问道。 “是的,总枢密使提出这个想法后,右相是反对的,但左相虽然没有表示赞同,但也没有表示反对。”邹华解释道。 “原来如此,御史台的闵中丞一向提倡对违法之人从严惩处,他自然是支持冰哥的。”蓝宝音点点头说道。 “没错,所以内阁四位大人,只有聂将军一人反对,三比一,这个命令便通过了。”邹华点头说道。 “可是……这是两万多条人命啊,而且都已经放弃抵抗投降了。”张德伟心有不忍地说道。 “陛下一向宽仁,内阁如此决定,就不怕陛下日后怪罪吗?”蓝宝音忍不住问道。 “陛下确实宽仁,但之前陛下颁旨特赦叛军的时候,仍然强调东部三郡的叛军不在特赦范围内,可见陛下也是有意严惩东部三郡这些叛逆的。”邹华提醒道。 “可是……好吧……” 蓝宝音看得出邹华心中也是赞同这个决定的,便也知道多说无益,这命令是一定要执行的了。 只是蓝宝音此刻心中很为难,不知道该让谁执行这个屠杀令。环顾四周,绝大部分将领都是眉头紧锁,面对蓝宝音的目光时立即低头缩脖,只有胡凯面无表情,听到命令后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于是蓝宝音便叹了口气说道:“处置这些叛军军官的事,就交给血盾军团的兄弟们来执行吧。” 胡凯立即躬身答道:“是!” “传令下去,第一,将叛军俘虏中偏尉以上军衔及副队长以上职务的军官单独关押,交由血盾军团看管;第二,叛军中伍长以下士兵交由战旗军团张德伟将军所部看管;第三,全面搜捕程仲谦、郑子阳、王桂勇三人全族家眷,交由邹华将军所部押解回圣都处置。 至于那个于连山,之前咱们在寒山城的时候已经查明,郑子阳刺杀于连山之后,转手就秘密屠戮了于家满门,一招斩草除根玩的非常干净利索,如今咱们是一个于家人也别想抓到了。 狂战军团休息一夜后,明日随我出征,扫平东部三郡其余各处城池的叛军。”蓝宝音朗声下令道。 “得令!” 众将官齐声施礼,随后便各自下去布置了。 “希望这两万颗人头,能平复你们心中的仇恨吧。”蓝宝音看着胡凯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 大汉德祈元年五月中旬,蓝宝音率部彻底平定了杨隋政权与程仲谦势力在东部三郡的残余部队,整个东部三郡所辖四府七州五十九县全部回归大汉统治之下。 同时,程仲谦、郑子阳、王桂勇三人全族,包括那位曾被刘远风打伤的程大公子在内,男女老幼共七百余口,被押解到圣都当街处斩,上至期颐老者,下至襁褓婴儿,无一赦免。 程仲谦、郑子阳、王桂勇三人虽已战死,但其尸身仍被以冰块保存,用马车拉到圣都,当街切割成碎肉,再喂与群狗分食。无畏禁卫军战死将士的遗属们无不带着自家所养之猎犬争相撕咬三人尸身碎肉。 讽刺的是,那些在路途中用来保存三人尸身不腐的冰块还是从程仲谦的府中地窖找到的。这些原本被程仲谦在冬季储存起来用于夏季降温享受的冰块,竟然最终成为敌人冷冻自己尸体的工具,恐怕是他生前做梦也想不到的。 东部三郡叛军偏尉以上军官共两万余人被胡凯带领血盾军团全部处决后就地掩埋,二十万普通叛军士兵被分别押赴各处环境最恶劣的工地与矿场服苦役,饱受虐待,三年后重得自由时,生还家乡者不足半数。 至此,由杨政侗发动的这场叛乱以最血腥的方式宣告结束,直接因这场叛乱而死去的原汉、代、楚与古卑族军民人等不下八十万,伤残者、失去财产者不计其数,因战争导致的饥荒、瘟疫、匪患等间接原因而身亡者更是无法统计。 而叛乱发生前,汉、代、楚与古卑族四方势力的总人口数不过一千万左右。 …… 五月初五,大陆东南陈州城,刘远风像往日一样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后走到外面,却发现整个清波水榭中的人都比他起的早。这可是很少见的事,往日里刘远风绝对算是起的早的,这也是他失忆后变化最大的地方之一。 刘远风带着疑惑走到院门,正巧若晶带着黄儿从外面走了回来,后面还跟着四个护院。 “海生睡好了?”若晶笑着问道。她的眼神中还有着一丝戏谑。 “睡好了,若晶姐姐,黄儿姐姐,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啊?”刘远风诧异地问道。 按规矩,若晶如果出门,刘远风这个跟班小厮是应该陪着的。 “早什么早啊,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睡的跟头猪一样。”黄儿冲着刘远风噘嘴说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若晶姐姐要出门,为什么没叫我起来呢?”刘远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今天是天中端阳节,天还没亮的时候,小姐就起来梳洗,原打算亲自出城到南郊去采艾草和菖蒲,看你睡的香,就没让我叫你。可惜我们一出凤栖苑的门就被那些狂蜂浪蝶盯上了,也就没了兴致,就在南门那里买了些回来。”黄儿带着气解释道。 “天中端阳节,好像是有这么个节吧,我不知道今天是节日,贪睡了。”刘远风带着歉意说道。 “没关系,你每天几乎都是最晚睡的,早上该好好休息休息,何况今天还有很多活动,会见到很多人,你都要跟着我,要是没了精神头儿,也丢我们清波水榭的面子。”若晶微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了。”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黄儿随后又嗔怒道:“知道什么啊,还不快把这些艾草和菖蒲接过去,里里外外大大小小所有的门上都插一些,招福辟邪的,然后去换身好衣服,跟着小姐一起去幽山小筑。” “海生刚起来,早饭还没吃吧,不必急着去幽山小筑,那边的活动中午才开始,你午时前过去就可以,赶在那些客人们来之前,帮忙布置布置。 我和黄儿姐姐一会儿先过去,陪梦雨姐姐聊聊天,你一个大男人跟在旁边会影响我们说体己话的。对了,上次给你做的那几件新衣服不是已经送来了吗,今天就挑一件穿上再过去。”若晶微笑着对刘远风说道。 “为什么要去幽山小筑啊,若晶姐姐要去跟梦雨姑娘一起过节吗?”刘远风好奇地问道。 “每年的天中端阳节,咱们凤栖苑都要举办端阳宴,邀请常来凤栖苑的达官显贵与名士公子们一同饮酒、听琴、赏舞、赋诗,而端阳宴的地点则是由咱们清波水榭、浣云舫和幽山小筑轮流举办,今年正好轮到幽山小筑了。” 黄儿怕刘远风什么都不知道会丢人惹麻烦,便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半天。 “哦哦,知道了。” 刘远风一边答应着,一边去接过黄儿他们买回的艾草和菖蒲,然后招呼其他的杂役们忙乎了起来…… 炎黄文摘:东汉时期寒山郡的郡守府,在大汉的官府建筑中,无论是建筑规模还是建筑风格都没什么特殊之处,然而,在乾佑二十七年七月到德祈元年五月这短短十个月的时间里,这座府邸却逐渐变成了大陆的焦点,府邸的名称也从郡守府先后变成了丞相府、监国公主行宫和大隋皇宫,随后,这座府邸也和它的主人一样,在最荣耀辉煌的时刻猝然化作糜粉。大汉朝廷派来的新郡守面对这座已经被改建的处处逾制的府邸,自然不敢住进去,最后干脆将其拆成平地,变成了中心广场,而原来的中心广场上则建起了新的郡守府。如今,千百年过去,市民们悠闲地在广场上散步时,还有多少人能够在心中凭吊一下脚下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悲欢离合呢。——摘自《寒山城旅游景点大全》 第四百一十四章 端阳午宴 幽山小筑正是凤栖苑花榜探花梦雨姑娘的住处,相对于春莹的嚣张刻薄来说,梦雨跟若晶一样非常温婉低调,甚至比若晶还要低调。 凤栖苑花榜头甲的三位姑娘可谓各有特色,若晶是清净高雅,春莹是娇艳活泼,梦雨则是温婉细腻。 可以说,若晶给人的感觉是只敢远观的圣洁,春莹是明知带刺却忍不住还要靠近的诱惑,梦雨则是春风拂面而令人舒适放松。 所以事实上,梦雨姑娘才是最好相处的,而且也是若晶在凤栖苑内关系最亲密的姐妹,两人是同岁,梦雨只比若晶大两个月,又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的凤栖苑。 刘远风早就听说过这些,但却还没真正见过梦雨,更没去过幽山小筑。 在凤栖苑的西北,有着一个天然的小土丘,在被划入凤栖苑的范围后,经过彻底的修葺改造,已经变成了一座幽静雅致的小山。 从半山腰一直到山顶有着一片小院落隐藏在树丛中,小院内的核心建筑是一座两层的秀气小楼,这便是幽山小筑。 一条自凤栖苑外面流进来的小溪正好环绕了大半个小山,最后汇入凤栖苑中央的人工湖中,而今日端阳宴的地点便在这小山下的溪边。 日近中天,在这条蜿蜒曲折的小溪两侧,沿着高低错落的青石岸边,已经摆下了许多古朴的木质小桌案,上面摆上了切好的瓜果和杯盏,穿着各色儒衫锦服的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了过来,在侍女和小厮们的引领下找到自己喜欢的位置就坐。 这处地点已经是小溪的末端,溪水就在不远处汇入了湖中,而这个时节,成片的嫩绿荷叶已经铺满湖面,荷叶上有不少荷花已经盛开,犹如二八年华的少女妩媚又未脱稚嫩,剩下更多的则是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好似豆蔻少女羞答答地偷看着来访的客人。 这些到的较早的客人们虽然还没能看到若晶、春莹、梦雨这三位主持午宴的花榜头甲,但一边欣赏着眼前美丽的景色,一边品茗小憩,相熟的则互相聊着天,暂时也并不会感觉无聊。 不过直到此时,刘远风仍没有赶到,原因倒不是他偷懒,而是他……又找不到路了。 刘远风并没有来过这幽山小筑,出发前问清大致方位后,本想路上再打听打听,可是由于他穿着一身上好的锦绣儒衫,再配上他那文雅高贵的气质相貌,这可就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一路上,刘远风遇到的姑娘们都不相信他是凤栖苑内的杂役小厮,而当他是前来寻花问柳的恩客故意装成小厮在跟她们**,于是纷纷热情地想把他拉到自己的房里,吓得刘远风一次次落荒而逃,根本来不及问清楚幽山小筑的位置。 最终,刘远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曾见过他的男性杂役,这才问清了路,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走的全是错路,此刻距离幽山小筑已经很远了…… 汲翠亭坐落在通往幽山小筑的台阶下,被蜿蜒的小溪三面环绕,亭子周围还有着一小片平台,小溪两边左右的桌案都是面向这汲翠亭摆放的,可见汲翠亭就是今日宴会主人的席位。 此刻亭子里已经摆好了三张精致小巧的桌案,上面甜香四溢的瓜果正在静候三位佳人的到来。 眼见四周的多数桌案已经被陆续到来的客人们坐满了,这些要么是非富即贵的“财子”,要么是学富五车的才子的客人们,脸上也渐渐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而刘远风也就在此时一路小跑着赶到了此处,看到这里已经宾客满座,果盘茶点也早已摆好,刘远风心知自己确实来晚了,愈加担心若晶会生自己的气,便急忙走了过去。 正想找人问问若晶在哪里,正巧一个幽山小筑的侍女走到了刘远风身前,微微一福施礼道:“公子好”。 “小姐姐,我不是什么公子,快带我去见若晶姑娘。”刘远风急道。 侍女笑道:“公子不要着急,若晶姑娘、春莹姑娘正与我家梦雨姑娘在后面准备午宴的事情,马上就要出来了,您还是先就坐吧。”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什么公子,我是若晶姑娘的跟班小厮,刚才迷路了,这才来晚了,快带我去见她。”刘远风急忙解释道。 “公子说笑了,自从前几日,若晶姑娘有了跟班小厮的事情传出来,咱们这凤栖苑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自荐做若晶姑娘的小厮,不过他们可比您打扮的专业呢。 就公子您这一身衣服,恐怕要几十两银子才做的出来,而且您要真是我们凤栖苑的小厮,又怎么会连幽山小筑都找不到。 午宴很快就开始了,您还是别逗奴婢了,快请入座吧。不过距离汲翠亭比较近的席位已经都被坐满了,只能委屈您先坐那里了。” 侍女不由分说,硬是拉着刘远风坐到了边缘的一个空位上。虽说是边缘,但也仅仅是距离汲翠亭略远,该有的果盘点心是一点不少的,侍女还亲自给满脸无奈之色的刘远风斟了一杯茶水才转身离去。 刘远风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白底银锦花的上好儒衫,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此刻硬往上冲肯定会惹祸,只能硬着头皮先坐了下去,然后四处打量,希望找到一个认识自己的侍女或杂役,以便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再上去找若晶。 这天中端阳节的午宴既然是由清波水榭、浣云舫和幽山小筑联合举办的,自然也是三处的侍女杂役们都抽调了不少人前来帮忙,不过因为幽山小筑是东道主,所以在最外面负责接待客人的都是幽山小筑的人。 而刘远风熟悉的清波水榭的人本就来的不多,又都在上面,根本见不到。至于浣云舫的人也差不多,而且他们毕竟跟刘远风不熟,此刻的刘远风如此打扮,就算是见到了也未必认得出来。 于是,刘远风等了一会儿,根本没见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人。 就在刘远风与周围的客人们因为不同的原因而陷入同样的焦躁与期待时,一阵悠远的笛声从汲翠亭后方缓缓传来,犹如一群鸟儿欢快地鸣叫着飞了出来。 随后,六名身着淡绿色纱衣的少女脚踩莲步缓缓而出,她们边走边吹着翠绿色的竹笛,分成两组,最后分别在亭子左右站定。 笛声中,又是六个少女穿着淡蓝色的纱衣,各自手捧着一把琵琶缓步走出,也是分成两组,一直走到正在吹笛的六个少女身前坐下。 随后,六只玉手同时挥动,与小溪流水声相和的清脆琵琶声立即传出,与并未停歇的笛声完美融合到了一起。 接着,又是六名身着淡紫色纱衣的少女缓缓走出,仍是分为两组坐到亭子两侧早已摆好的六个琴案前,同时奏响了六张古筝。 琴声、笛声与琵琶声交相辉映,让客人们如同置身于高山流水、虫鸣鸟叫的世外桃源之中,让人们忘却了一切俗世的烦扰,如痴如醉。 就在这时,三位风姿绰约的少女薄纱遮面,并排而出。 虽然穿着的同样是紫、蓝、绿三色的纱衣,但面料与剪裁明显更加精致,各自将三位少女的独特气质烘托的淋漓尽致,一个好似山林间的精灵,一个犹如下凡的仙子,一个就像花丛中飞舞的彩蝶。 蝉翼般的薄纱根本无法遮掩三位少女的美丽容颜,众人都认得出来,这正是若晶、春莹和梦雨联袂而来。 宾客们顿时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随后就见三位少女走到汲翠亭中各自落座。 两侧的音乐声则同时停了下来,四周的喝彩声也随之一停。 一刹那的安静之后,春莹突然拨弄了一下手中抱着的琵琶,一声脆鸣声过后,若晶的琴声与梦雨的笛声随之响起,三人的合奏开始了。 这次的合奏虽然只是三人,但相较于之前十八位少女的合奏,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境界上的升华,很多宾客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绕梁的旋律与美丽的少女。 而汲翠亭两侧的十八位少女则纷纷起身,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将汲翠亭彻底变成了仙境般美丽梦幻的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三位少女的合奏与亭子四周的舞蹈已经结束,但所有的宾客们仍然沉浸在刚刚的意境中无法自拔,整个汲翠亭四周只有潺潺的溪水声和不时响起的虫鸣鸟叫,竟无一人出声。 又过了不知多久,不知是哪位宾客先清醒了过来,玩命地大声鼓起掌来,这样才把所有人也都惊醒了过来。于是,区区几十位宾客竟拍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与叫好声。 刘远风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位,他如今虽然也经常听若晶独自抚琴,但今日的合奏确实是只应天上有了。 响了许久的掌声终于平息下去后,身为此地主人的梦雨缓缓站起身向周围的人们施了一礼。 第四百一十五章 见颜诗 梦雨开口说道:“今年的天中端阳宴,能够有这么多的贵客驾临幽山小筑,我们姐妹三人真是万分荣幸,作为今年的东道主,梦雨在这里代表我们姐妹三人谢谢大家了。” 梦雨说着又是深施一礼,而若晶和春莹也都随之起身施礼。周围的宾客们也都纷纷抱拳回礼。 众人再次坐定后,一名侍女上前将一壶茶水摆在了梦雨桌上,梦雨再次微笑着说道:“各位贵客,现在已是午时,我们姐妹三人之前在后面已经用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午时水,亲手沏了这一壶上等狮峰茶。 但这一壶茶最多只能倒出三、五杯,自然不能让各位贵客人人有份,还是按照往年的老规矩,奴家将其放入溪水中,停在哪位贵客身边,就归哪位贵客了。” 见众人都在翘首以待,梦雨便亲手斟了一杯茶,然后由侍女端到亭外,在小溪上游放上一片荷叶,再将茶杯放在荷叶中间。 于是,荷叶便载着茶杯缓缓流下,而在场的人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翠绿的荷叶,期待着幸运之神能够将它送到自己眼前。 在场之人除了刘远风以外,都知道这片荷叶承载的绝非是仅仅一杯茶水那么简单,还有着在美女与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若是能够借此得到汲翠亭内某位美女的芳心,说不定就能一亲芳泽呢。 不过这凤栖苑毕竟是一处以赚钱为目的的风月场所,其设计的节目又怎会真的那么公平。 这条狭窄的小溪蜿蜒曲折,两旁不时有突出的怪石或转弯,这承载第一杯茶的荷叶很大,想在这样的小溪里漂很远是根本不可能的,最大的概率是刚在水里漂流没多远就停了下来,而坐在上游附近的又恰恰是地位最高与名气最大的贵族官员或文人雅士们。 至于像刘远风这种坐在下游的普通宾客们想要得到荷叶,那是只能做做白日梦了。 果然,荷叶漂了没几米,就被一块岸边突出的石头阻拦了一下,转了两圈后停了下来。而这里正是身份最高的几位宾客所坐之处,距离荷叶最近的,竟是刘远风的老熟人——牛慕月。 “哈哈,没想到今日竟是本将军得了这头一杯茶啊。” 牛慕月大笑着伸手将茶杯从水面拿了起来,送到嘴边却并不忙着品尝,而是先闭上眼睛闻了一下,满脸陶醉的表情。 春莹见到牛慕月得了第一杯茶,便在汲翠亭内笑着说道:“恭喜牛将军啊,牛将军之前时运不济,以致壮志难酬,今日却得到头杯,想来是炎神庇佑,预示牛将军即将时来运转,大展抱负了。” “多谢春莹姑娘!牛某若是真能时来运转,那也是托了各位姑娘的福了!” 牛慕月站起身冲着汲翠亭欠了欠身,随后接着说道:“按照惯例,本将军既然有幸得了这杯茶,那自然要为汲翠亭内的一位姑娘作上一首‘见颜诗’了。” 所谓“见颜诗”,也是这端阳宴上的一个传统节目,有幸拿到小溪中茶水的宾客,要从主持本次宴会的三位姑娘中挑选一位心仪的姑娘,然后为这位姑娘现场赋诗一首,要求诗中第一句与第三句开头的第一字连起来读必须是这位姑娘的名字。 当诗作吟完之时,对应的那位姑娘若是对这首诗喜欢,则要揭开面纱,以真面目继续参加午宴,因而称之为“见颜诗”。 而这赋诗之人既能在众人面前展示才华,又无疑能够赢得对应美女的好感,这才是大家都热切期待那荷叶能够停在自己面前的原因。对于一向重文轻武的陈国人来说,能够有资格参加这端阳午宴的富贵名士们都不会觉得作一首诗有什么难的。 只见牛慕月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拿着茶杯站在那里,不时喝上一小口,这样一边品茶一边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便开口吟道:“春雨润轩窗,红烛映玉妆。莹莹纤素手,弦奏女儿香。” 牛慕月的第一个字说出口,大家便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牛慕月身为浣云舫的常客,自然最有可能为春莹作见颜诗了。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宾客最先为谁作见颜诗,那位姑娘自然也最有面子。春莹刚刚见牛慕月拿到茶杯后便马上出声恭喜,其实也是为了确保牛慕月这第一首见颜诗是送给她自己的。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牛慕月与春莹关系密切,万一牛慕月竟然给若晶或者梦雨作诗,那春莹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见牛慕月果然把今日的第一首见颜诗送给了自己,春莹马上心花怒放,凡是能够比若晶抢先一步的事情都是让她最为开心的。 不过春莹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害羞的模样,先是起身向牛慕月施了一礼,表达感谢,然后才伸手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嘴里说道:“奴家多谢牛将军厚爱,一曲《平沙落雁》祝将军早抒远志,雁飞万里!” 紧接着,春莹便坐回去,抱着手中琵琶弹奏了一曲《平沙落雁》。 这也是惯例,只要有宾客作了见颜诗,不管对应的姑娘是否满意,是否愿意揭开面纱,都要现场弹奏一曲表示感谢。 一曲终了,又是赢得现场众人的一片叫好声。 虽然与之前的三美合奏相比,春莹独奏的这一曲在境界上略差了一些,但春莹的技艺还是绝对上乘的,众人的叫好也绝非曲意逢迎。而现场最得意的当然是牛慕月,捋着胡子大笑不止。 见这第一轮结束,梦雨便斟好了第二杯茶,侍女这一次则换了一片比之前略小一些的荷叶,放好茶杯后让其向下游漂去。 理论上这荷叶越小,自然也越能漂的远些,总不好每次都让同一个人得到,但那荷叶也仅仅只是变小了一点点,毕竟还是优先要让靠前的贵客们得到这杯茶的。所以坐在最后面的那些宾客甚至都看不出荷叶已经变小了。 这一次,荷叶果然并没有比之前漂的远多少,而且同样是被那块石头挡了一下,只不过因为这次的荷叶小了一圈,又转出来漂了一点才停下,不然就真的又是牛慕月的了。 那牛慕月看到荷叶没有再次停在自己身边,一脸的遗憾与可惜。 而这次荷叶停下来的地方正是牛慕月的斜对面,旁边之人立即伸手将茶杯拿了起来,似乎生怕那荷叶反悔而再次溜走。 牛慕月看了一眼得到茶杯的人,竟是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对此人很不感冒。 刘远风与众人一样都向这第二个好运之人看了过去,只见这人年纪应该在四十左右,一身紧身劲装,这在周围以宽松儒袍为主的宾客中显得像是异类。 “原来是祖大学士得到了这杯茶水,看来果真是炎神降下的预兆,想来祖大学士重回沙场,建功报国之日必不远矣!” 梦雨的声音传了出来,听得出她对于这位祖大学士不仅熟识而且颇有好感。 “梦雨姑娘谬赞了,可千万别再以‘大学士’来称呼祖某,祖某世代都是为我大陈驻守边关的将领,没想到今日竟然成了文官,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也愧对西北军团那些还在等着我回去的兄弟们,唉……” 这人说到最后竟然长叹了一声。 不过一旁的牛慕月却不干了,他立即跳起来说到:“祖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畏敌如虎、抗旨不遵,本应军法处置。太子殿下仁慈,不仅没有将你斩首,反而授你以昭文馆大学士这样的宰辅高位。 你不思感激,竟然在这里颇有微词,还说什么西北军团在等着你。你要明白,西北军团是我大陈帝国的军队,不是你祖雷的私军,既然你不再担任军职,那西北军团就与你再无瓜葛!” “哼,牛慕月,西南三郡和帝国几十万大军全都葬送在你的手里,若不是仗着你是太子殿下的亲信,你早已像范立臣一样身首异处! 如今你倒是还保留着将军的职位,可你自己看看,从里到外,你哪里还有半点武将的样子,连作诗竟然都完全是闺阁里的靡靡之音!大陈的军队如果都落到你这样的人手中,还何以在大陆立足!” 祖雷同样是早就看牛慕月很不顺眼了,此刻便也无需再忍。 “祖雷,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觉得整个大陈帝国里只有你才有大将军的样子,可今日,你不照样也来到这凤栖苑了吗!” 牛慕月之前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毕竟祖雷的话可谓句句戳中了他心中的痛处,就连刚刚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见颜诗也被贬低的一无是处了,可是他在口舌之争上又确实不擅长,只能去说两人半斤对八两,而说不出他比祖雷更强。 炎黄文摘:“午时水”乃是炎黄大陆东南地区特有的节日习俗,在天中端阳节这一天的正午时分,从井中打上来的水称之为午时水,若是此时正好下雨,则接来的雨水又可称为“无根午时水”,这种在一年中阳气最旺盛之时打到的水被视为能够辟邪避凶、增加阳气、强身健体,用此水泡茶或酿酒则味道香醇,甚至有医治疾病、延年益寿的功效。——摘自《大陆百科全书·民俗常识篇》 第四百一十六章 曲水流觞 “我来此地,只是应知己之邀,并无他意。”祖雷冷笑着答道。 不过今日这宴会并不是宾客之间可以互相邀约的,只有得到若晶、春莹或梦雨三人中的一位亲自下帖邀约才能有资格参加。 场上除了刘远风因为来的太晚又衣着气质上佳而没有被检查请柬外,其余的人都是持有三位姑娘的请柬的,那么祖雷口中的知己恐怕也只能是三位姑娘中的某一人,这只能坐实他是凤栖苑的常客。因而他这话说出来后,反而是被一旁的众人轻声哄笑了一下。 “两位大人都是我们凤栖苑的贵客,今日天中端阳节,本就是大家欢聚一堂图个喜庆,两位大人都是我大陈的柱石良将,刚刚又都成了最为幸运之人,还请两位大人看在我们姐妹三人面上,今日不谈公事,一切以开心为上,不知两位大人可愿赏此薄面?” 梦雨的声音适时传来。 “对不起,梦雨姑娘,刚刚是在下唐突了,祖某向三位姑娘赔罪。” 祖雷闻言立即施礼赔罪。而一旁的牛慕月则也冲着汲翠亭的方向拱了拱手坐了下去,不再言语。 “多谢两位大人,但不知祖大人可还愿为我们姐妹赋诗?”梦雨见自己的劝解起了效果,非常开心,便继续笑着问道。 “自该如此,这是祖某的荣幸!”祖雷立即答道。看得出他对这位梦雨姑娘应该也很有好感。 沉吟片刻后,祖雷开口道:“梦回宁水畔,跃马大刀扬。雨夜平贼寇,名传万里疆。” 祖雷这一首诗念完,众人都细细体味了一番,在大陈境内,如此铁马冰河的豪放风格在诗作中可谓极为少见。也难怪祖雷刚刚讽刺牛慕月的诗不似一个将军所作,两相对比之后,哪首诗更像是将军该有的气概,可谓高下立见。 而且祖雷的诗中念念不忘要洗刷宁水之败,时刻想要收复西南三郡的心思,也算是变相在打牛慕月的脸。 可是在如今的朝堂上,牛慕月比祖雷更加得宠,所以在座众人顾及牛慕月的面子,谁也不敢出口叫好。就连梦雨也在为祖雷这种当面羞辱牛慕月的行为担心,因而并没有因祖雷为自己创作了见颜诗而感到多么开心。 不过,就在场上暂时陷入尴尬的寂寞中时,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诗,扬刀立马、气吞万里,好诗!” 众人循声望去,这声音竟是从宴会的最末席传来的,而且是大多数人都不认识的一个年轻公子。 而牛慕月在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后,竟然忍不住怒道:“混蛋,你这个贱奴竟然也冒充宾客坐到了这里,这是要存心羞辱我们吗!” 若晶此刻也才发现,刘远风竟然跑到了宾客之中落座,难怪一直没有见到他。之前因为迟迟见不到刘远风前来,若晶心中还是很有些气恼的,隐隐还有些失落,万没想到刘远风竟然会出现在宾客之中。 “啊,我……” 刘远风当即傻眼了,他之前并不懂牛慕月与祖雷之间的纠纷,更不懂场上众人的微妙心里,在听了祖雷的诗作后,一直在心中默念鉴赏,然后竟不知不觉把自己的赞叹说了出来,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闯祸了。 不过刘远风若是知道祖雷诗中所提到的“贼寇”,其实指的就是他自己,恐怕就又是一种感受了。 “各位,这个小子乃是凤栖苑内的一个龟奴杂役,他今日居然也能衣冠楚楚地与我们平起平坐,实在是对我们的故意羞辱,希望梦雨姑娘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他这样一个奴才是从哪里得到的请柬,凭什么坐在我等中间,难道在凤栖苑看来,我等的身份与龟奴杂役一样了吗?”牛慕月朗声问道。 之前牛慕月见祖雷竟然在诗中揭自己的伤疤,心中大为不快,而后见众人都不敢为祖雷喝彩,自感又扳回一局,正心中偷乐,想要看祖雷尴尬的样子。 没成想,很快就真有个不怕死的蹦出来大声叫好,刚准备看看是谁,没想到竟是刘远风,于是心中更怒,却也抓住了把柄,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而且还能把祖雷顺便羞辱一番,毕竟他的诗只得到了一个龟奴杂役的喝彩。 至于这牛慕月为何只找梦雨要说法,却不提另外两个宴会的主人,一来是这幽山小筑正是梦雨的主场,二来嘛,春莹一向与他交好,若晶的后台他又惹不起,便只有梦雨可以得罪一下了。 “这……” 梦雨并不认识刘远风,见其气质非凡又衣着华贵,并不像是凤栖苑内的龟奴杂役,但以牛慕月的身份,又不像是会在这件事上说谎的人,便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四周的宾客们也立即议论纷纷。 便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若晶终于站了起来。 只见她说道:“各位贵客,牛将军口口声声称之为龟奴杂役的人,是海生海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他出身高贵,但在海上遇到海盗作恶,遇难落水漂泊,正巧被我所救,之后便被我请来在凤栖苑中做客一段时间。 之前海公子因为一些小事冒犯过牛将军,今天在这里,我再次代海公子向牛将军道歉,还请牛将军给我一个薄面,不要与海公子一般见识。” 若晶这么一站出来,四周的宾客们立即都安静了,牛慕月虽然不好惹,但若晶更是惹不得。不管这海生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若晶说他有资格坐在这里,那他就一定有资格坐在这里! 在宾客们看来,只需若晶吹吹陈奇松的枕边风,刘远风就算真是个龟奴,也能瞬间成为达官显贵。 “哼,既然是若晶姑娘邀请的,那本将军自然没别的话说。但也请若晶姑娘管教好自己的人,分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牛慕月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见若晶如此维护刘远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多谢牛将军,那么宴会就继续吧,刚刚祖大人可是为梦雨姑娘作了见颜诗,还不知梦雨姑娘是何心意呢。”若晶先是给了刘远风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转头对梦雨笑着说道。 刘远风刚才的举动虽然冒失,但他不畏强权,敢于说出别人不敢说的话,这份胸襟胆识还是让若晶心中非常钦佩的。只不过她没有意识到,刘远风此刻的胸襟胆识仅仅是因为无知而已。 “若晶妹妹又取笑姐姐了,梦雨感谢祖大人的抬爱。” 梦雨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便大大方方地解下了自己的面纱,顿时又赢来了场上众人的一片叫好声,毕竟由于梦雨太过低调,见过她真面目的人也不多,此刻一见,同样被许多人惊为天人。 “一曲《鹧鸪飞》献给祖大人与各位贵客。” 在梦雨的笛声中,刘远风好似看到了一只向往自由与光明的鹧鸪在天空中自由翱翔,这分明是在向听曲之人表达她心中对自由的渴望。 刘远风转头看去,只见祖雷充满爱怜的神情,应该也是听出了梦雨借助笛声诉说的情感。 笛声结束,新的一杯茶再次倒好,此刻的汲翠亭中,便只有若晶一人仍是薄纱遮面,这对于堂堂的花榜状元来说,其实是很有些尴尬的。即便若晶看起来再如何清高淡薄,但毕竟还是一个妙龄少女,心中此刻还是略有一些惆怅的。 但是若晶也知道,因为陈奇松的缘故,敢于当众向她示好的人还是很少的,恐怕她今天很可能会一直带着面纱到整个午宴结束了,而这个结果一旦传出去,无疑会让若晶沦为街头巷尾的笑柄。 这时,侍女已经将茶杯放在了一个更小的荷叶中飘了出去,或许是这次的荷叶真的有些选小了,一连多个突石和急转弯都没有止住荷叶的漂动,就连梦雨看着也有些傻了,按照这个样子漂下去,没准会一直漂到湖里都停不下来。 而一旁的春莹则开始等着瞧若晶的笑话了,今日这荷叶漂茶中间因为各种事情耽误的时间太长,这第三杯茶结束就不会再有第四杯了,也就是若晶很可能将一直尴尬地戴着面纱到最后了。 可就在这时,那荷叶居然就在一个看起来并不算很难通过的地方停了下来。而众人顺着那片翠绿的荷叶向上看去,一个个都目瞪口呆,距离这片荷叶最近的人竟是刘远风。 此时在场的人们都盯向了刘远风,不熟悉刘远风的人无不在嫉妒他怎么会走了狗屎运,而像牛慕月这样认识刘远风的人则开始等着看他的笑话了,牛慕月可不认为眼前这个龟奴会作什么诗文。 就连若晶也一脸担忧地看向了刘远风,秀眉紧蹙,心中则开始苦思如何把刘远风从巨大的尴尬中解救出来。 刘远风也是愣住了,他可没想到这茶杯会停在自己身边,而且他心里一直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宾客中的一员,所以竟那么傻待在那里,根本没有伸手去拿茶杯的觉悟。 第四百一十七章 海生痴呆 “哈哈,恭喜海生兄弟,祖某就知道,像海生兄弟这样不畏强权的少年英才,肯定更会得到炎神的眷顾!果然,这最后一杯茶水就落到了海生兄弟旁边。”并不了解刘远风却又对他很有好感的祖雷笑着说道。 或许是祖雷的话终于让刘远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只见他立即慌忙摇着手,语无伦次地说道:“不对,不对,这不能停在我这里的,不该我得到这杯茶的……” “哈哈,龟奴就是龟奴,本将军没说错吧,不管若晶姑娘如何抬举,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的。”牛慕月哈哈大笑道。 “各位,海生公子在海上受了伤,过往的事情多已忘记……” 若晶轻叹了口气,站起来再次为刘远风开脱,不过她刚刚开口,就被牛慕月打断了。 “若晶姑娘,你又是想要帮这个龟奴解围吧,本将军早就知道,就凭这个龟奴,再给他一百年,也休想学会吟诗作赋,今日不如就让本将军替他作诗一首如何?”牛慕月冷笑着说道。 若晶看着牛慕月,知道他心中没安好心,但看着周围起哄赞同的宾客们,又确实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反对,毕竟牛慕月身为堂堂的上将都统制,确实是在座宾客中地位最高的人之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难得牛将军有兴致,只是不知这次牛将军准备为哪位佳人赋诗呢,现在可只有若晶姑娘还带着面纱呢。”春莹在一旁笑着说道。 春莹自死里逃生之后,对刘远风心存一丝感激,故而刚才没有随众人一起奚落刘远风,但此刻却不会放过暗中嘲讽若晶的机会。 “哈哈,若晶姑娘对本将军没什么好感,本将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为若晶姑娘作了见颜诗,若晶姑娘也不会为本将军摘 不过既然若晶姑娘如此维护这个龟奴,那本将军就为这小子作诗一首吧,虽然他没什么面纱可摘,但本将军的这首诗却可以揭开他的真面目!”牛慕月嘲讽着笑道。 而周围的宾客们自然是拍马屁的多,同时也想看看热闹,便立即跟着起哄,让牛慕月赶快作诗。 牛慕月则似乎早已胸有成竹,直接笑了笑说道:“本将军这首诗名字就叫海生,不押什么平仄了,就算是一首五言古诗吧,嗯…… 海上漂朽木, 生出一怪胎。 痴痴无点墨, 呆呆目徘徊。 哈哈……” 牛慕月这首所谓的诗,四句话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正是“海生痴呆”,不仅说出了刘远风自海上漂来的来历,还把刘远风现在的窘迫样子生动地描绘了出来,在座的这些人无不是聪明博学之人,自然瞬间便听出了诗中的小玄妙。 “牛将军,你也是大陈堂堂的上将军,还请自重身份,不要欺人太甚。”若晶怒道。 “若晶姑娘不要动怒嘛,既然你一直说海生出身高贵,有资格与我等坐在一起,那本将军跟他开个小玩笑,又为何算是不自重身份了,难道若晶姑娘其实也知道他根本不配与我等平起平坐?”牛慕月冷笑着反问道。 “若晶姐姐,牛将军,各位贵客!” 刘远风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刘远风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智商和对人情世故的洞察力却逐渐在恢复。此刻他已经看清了所有人的嘴脸,更看到了本就略显尴尬的若晶为了给自己解围而陷入了愈加尴尬的处境,他知道自己该出来为若晶争口气了。 见众人的目光已经成功地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刘远风便接着说道:“在下并未说过不会作诗,更没说要让牛将军替在下作诗,既然荷叶停在了我的旁边,那在下虽然才疏学浅,但平日里也跟若晶姐姐学着识了几个字,今日便斗胆在各位饱学之士面前班门弄斧了! 如果作的不好,只能说是在下学艺不精,而不是若晶姐姐教的不好。” “好,哈哈,正该如此,男子汉大丈夫,文才高低不重要,敢于站出来才最重要,祖某果然没看错人。”祖雷立即拍着手笑道。 若晶见刘远风如此说,知道他是要反过来给自己解围,看向刘远风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赞赏和感动。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请海大才子吟出你的佳句吧,也好让我们欣赏欣赏。”牛慕月仍旧不相信刘远风有作诗的能力,继续嘲讽着说道。而他的话自然又是引来一片起哄的声音。 “多谢各位,那在下就献丑了……弱水玉山巅,潺潺浴凤眠。晶波清荡漾,翊翊海天间。”刘远风充满感情地将自己的诗作朗诵了出来。 而这首诗一念完,让牛慕月等一众人心中大为惊讶,万没想到他们眼中的一个龟奴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出这样一首表意清楚,平仄工整的藏头绝句。 “好,好诗!哈哈,海生兄弟还真是虚怀若谷啊,就今日这三首见颜诗来说,第一首虽细腻优美,却失了男子气概,而我那首又只有金戈铁马,不适合赠与佳人。 只有海生兄弟的这一首,既写出了若晶姑娘的美丽圣洁,又气势恢宏,这才是铮铮男儿献给心中女神的佳作,依祖某之见,今日午宴上的诗作之首,当属海生兄弟。”祖雷拍着手大笑着说道。 “你说谁失了男子气概?”牛慕月怒道。 “难道不是吗?”祖雷冷冷地反问道。 就在他们二人将要再次吵起来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琴声响起,让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若晶已经摘下了蒙面的薄纱,露出了那绝美的容颜,玉臂轻挥间,已经弹起了身前的古筝。 “《出水莲》,若晶姑娘弹的是《出水莲》!” 不知道谁听出了曲子的名字,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场上便再次安静了下来,全都沉浸在若晶的琴声之中。 一曲终了,在座众人又是先安静了一会儿后,才终于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而若晶则站起身,端起一杯茶,款款走到刘远风桌案前,对刘远风说道:“若晶多谢海公子赠诗,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啊,若晶姐姐,这……” 刘远风见若晶如此相待,却又不知所措起来。 “从相貌来看,海公子应该是年长于若晶,以后就不要再叫姐姐了,直呼若晶就好。”若晶微笑着说道。 刘远风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另一边的牛慕月却不干了,只听他大声喝道:“若晶姑娘这是何意,还未等大家品评公允,甚至没有春莹姑娘与梦雨姑娘同意,你就把今日午宴的‘诗魁’之名给了这个小子不成?” 原来,按照凤栖苑天中端阳宴的传统,在午宴上所有的见颜诗都完成之后,会由宾客们集体品评比较,最后再由三位主持宴会的姑娘根据大家的评价来投票选出诗作最佳之人,此人便获得了这次午宴的“诗魁”之名。 而这“诗魁”得到的奖赏,便是由被他赠与见颜诗的那位姑娘亲自到桌前敬茶。 若晶此刻到刘远风桌前敬茶的行为,无疑等于是默认刘远风成了今日午宴的诗魁,这自然是牛慕月不能接受的。他虽然从不认为自己的文采有多好,但让他承认自己作的诗还不如一个龟奴,那还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而在场的其他人却并不似牛慕月这般在意是谁得了“诗魁”之名。 那些看客们自然不会在意谁当诗魁,毕竟这所谓的“诗魁”只是从有幸得到了荷叶漂茶之人中选出,而其他人就算再有文才,也没资格参评,因此这“诗魁”之名更多的是运气,而并非真的就有多高的文才,更不是文才力压在场所有人的意思。 至于另外两位主持宴会的姑娘,梦雨自然不会去与若晶争,何况为她作诗的祖雷已经自认不如,而春莹自那日生死风波之后,见识了陈奇松的可怕和他对若晶的情谊,便更不敢正面得罪若晶了。 “哼,我觉得今日这‘诗魁’非海生兄弟莫属,祖某自认不如,难不成选你吗,要是选你,祖某第一个不服。” 祖雷开口为刘远风说话。 炎黄文摘:凤栖苑的天中端阳节午宴举办过不知多少次了,但这些午宴中最著名的无疑是成祖陛下参加的那一次。这一次宴会上不仅出场的传奇人物众多,发生的故事也被后世津津乐道。但也有不少人对于那第三杯茶为何偏巧停在了成祖陛下身前大为不解,迷信之人说是炎神显灵,阴谋论者又说是成祖陛下现场作弊,事实上,后世早有人去实地研究过此事,其实成祖陛下坐的位置已经算是宴席的最末端了,而这里已经非常接近小溪汇入湖水的地方,所以这里的水面变的宽了许多,虽然看起来荷叶应不难通过,但同样因为水面突然宽了许多,小溪的水流也变缓了,流速下降后,稍稍被小溪边的石头阻碍一下,荷叶也就停了下来。——摘自《历史轶事拾趣》 第四百一十八章 诗魁之争 “哼哼,他是凤栖苑自己的人,提前有所准备而作了弊也说不定,光凭这么一首诗,本将军绝对不服。” 牛慕月这话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其实这天中端阳宴每年的规则都一样,不少有心之人都会提前为某位心仪的姑娘作好一首诗,万一有幸得到荷叶漂茶,便可以出出风头了。 牛慕月自己那一首也没准就是提前准备好的,毕竟平常人很少会在晴朗的大白天作出一首雨夜看美人的诗来,而刘远风反而是所有宾客中最不可能提前有什么准备的,毕竟他压根就不应该是宾客中的一员。 “哈哈,牛将军刚刚赠了在下一首诗,在下深感万分荣幸,既然牛将军说在下是作弊,早有准备,那不如在下也还给牛将军一首诗,以谢将军赠诗之恩。”刘远风也冷笑着说道。 刘远风早就想进一步找机会向牛慕月报仇了,在他看来,欺负自己可以,欺负若晶就是绝对不行的,既然若晶刚刚因为自己丢了人,那自己就一定要帮若晶把场子找回来。 “哦?好,好,海生兄弟有何妙作,快说来让我等品评品评。”祖雷立即笑着说道。 所有人都明白,刘远风回敬牛慕月的诗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意,都期待着看这场热闹,但除了祖雷,没人敢直接说出来,只是他们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们。 刘远风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再次献丑了,牛将军姓牛,在下这首诗就以‘牛’为题,也是一首古诗短句…… 牟,牟,牟, 月下舔露珠。 反刍嚼嫩草, 胃有四个屋。” 刘远风这首诗念完,顿时引来了哄堂大笑,祖雷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哈哈,妙,妙啊,这首诗把牛的身体结构和生活习性说的活灵活现,充满生活情趣啊,好诗,好诗!” 众人都听出了刘远风这首诗的每句首字连起来读,发音正是“慕月反胃”,而若是再加上标题,则直接成了“牛慕月反胃”。 本来“海生”这个名字只有两个字,而“牛慕月”则有三个字,想要用四句诗来反击牛慕月多少会有些吃亏,没想到刘远风竟然用标题的方式轻易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且刘远风的这首诗显然比牛慕月那首纯粹讽刺的诗要有趣许多,如若不知道今日的背景故事,仅仅单纯把这首诗作为一首童谣教给孩童们,也绝对是不错的一首小诗。 “混账,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羞辱本将军!” 牛慕月对自己的名字无疑更为敏感,第一时间便怒而咆哮,甚至直接起身准备动手教训刘远风。 若晶见状直接挡住了牛慕月,冷冷地问道:“牛将军,今日午宴只是大家嬉闹开心,况且也是您先以诗赠海生的。海生是新人,不懂规矩,若有冒犯之处,都是我平时没有提前交代清楚,在这里跟您道歉了,不过也请您自重身份。” 刘远风自然不会躲在若晶的身后,立即走到了若晶的身前,双目冷冷地凝视着牛慕月,毫无畏惧之意,不过他也怕给若晶带来更多的麻烦,便强压怒火,没有再以言语刺激牛慕月。 而一旁的祖雷则也起身说道:“作诗斗不过,便想与人动武吗,这倒是有点将军的样子了,只是可惜,要动武的对象竟然是一个文弱的普通年轻人,真是给帝国的将领们丢人,要是真想动手,别找海兄弟的麻烦,祖某陪你过几招,也算给大家助助兴。” 祖雷说这话的时候可不知道,他嘴里的文弱年轻人竟是一位世间少有的天阶高手。 “各位大人,今日是天中端阳佳节,喜庆的日子,还请看在我们姐妹们的面子上,消消火气啊。” 一旁的春莹开口了,她可不想看到牛慕月真的在这里闹的太过分。毕竟牛慕月已经因为西南战败而让陈奇松非常不满,若是真的大闹起来,日后可能就会被禁止踏足凤栖苑了,那她就少了一个有分量的客人。 牛慕月在刘远风那犀利的目光凝视下,竟然莫名感觉到一丝由内而外的畏惧,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以往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对陈奇松的时候才会出现,而这也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看了看周围的形势,牛慕月自知若是比武,未必是祖雷的对手,又更不该与若晶彻底撕破脸,免得彻底失去陈奇松的信任,便咬咬牙,收回了想要动手的念。 只见牛慕月开口说道:“既然今日是凤栖苑的天中端阳午宴,那自然只比文,不斗勇。不过,若是就这么让他成了‘诗魁’,本将军绝不答应,除非他现场再作一首长一些的诗,起码十句以上,以此来证明他真的见多识广,而不是一个卑贱龟奴。” “牛将军,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吗,这端阳午宴的‘诗魁’,历来只凭见颜诗决定,哪有现场另外出题,而且要必须作长诗的。”若晶气愤地说道。 不过,一直在帮助刘远风的祖雷此刻却有了支持一下牛慕月的想法,他倒不是想故意为难刘远风,而是他已经有些赏识刘远风,想看看刘远风到底有多少见识和才华,倘若真的是个人才,那日后他再度被朝廷重用时,便可招揽刘远风到自己手下效力。 于是祖雷开口道:“牛将军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他不服气,那也应该再展示一下海兄弟的才华,让他们都心服口服。 听海兄弟的口音,似乎是北方之人,如今一路来到江南,想必已经走过大陆的很多地方,见多识广,不妨就把大陆各处游历的见闻写成一首长一些的诗。 这样既展示了见识,又展示了文才,到那时,我想不论是牛将军还是在座各位,都会对海兄弟这‘诗魁’之名心服口服的。” “这……” 若晶见祖雷如此说,便也不知该如何帮刘远风推脱,心中暗暗自责,不该一时激动就上来敬茶,让刘远风陷入了眼前的尴尬境地。 而刘远风也被牛慕月和祖雷的提议弄的愣了神,过了一小会儿,才犹豫着说道:“我是自北方来的?大陆游历?有过吗……” 若晶心知刘远风就算以往真的游历过大陆,但如今既然已经失忆,自然难以想起什么。看到刘远风那强忍痛苦的表情,她知道刘远风又头疼了,每当他想要强行想些以前的经历的时候,便会头痛欲裂。 于是若晶心中不忍,开口说道:“若是作长一些的诗,岂能一蹴而就,白白让大家在这里等待,浪费了时间又影响了各位贵客的兴致,既然牛将军有异议,那今年这所谓的‘诗魁’就不选了,想来各位贵客也都饿了,后厨的‘五黄宴’应该也已经做好,还是让他们上菜吧。” 若晶说到最后时,目光看向了梦雨,毕竟今日的东道主是梦雨,不过梦雨却把目光看向了祖雷。 祖雷笑笑说道:“多等一点时间又有什么,今日我们这些来此做客的,恐怕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哈哈…… 再说了,那‘五黄宴’无非就是在这天中端阳节吃几口应个景,不妨碍海兄弟嘛。嗯,若晶姑娘可以命人传上‘五黄宴’,这期间祖某愿为各位舞剑助兴,海兄弟在这里安心赋诗就好。” “海生,你……” 若晶无奈之极,只得关切地转头,以疑问的目光询问刘远风。 “我可以试试。”刘远风冲若晶点点头说道。 “那好吧,黄儿姐姐,麻烦你去拿文房四宝来给海生。”若晶转头说道。 梦雨见状也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切按祖大人的提议办,我这就派人去后厨传上‘五黄宴’。” 所谓“五黄宴”,指的是雄黄酒、黄鱼、黄瓜、咸鸭蛋黄以及黄鳝这五种食物,按照炎黄大陆东南地区的习俗,在天中端阳节这一天吃“五黄宴”,可以借助这一天的阳气来压制自己这一年的霉运。 故而不管在座这些人是否喜欢这些食物,但这一天总要每样尝上一口,图个吉利。 “哈哈,那祖某献丑了!” 祖雷今日似乎心情很不错,竟然真的拔出腰间佩剑,跑到汲翠亭旁的空地上舞剑助兴去了。 而大陈一向尚文,习武者并不多见,在座这些人很少见识到这在沙场上磨砺出来的上乘剑技,顿时感觉非常新鲜,很快便纷纷叫好起来。 没多久,在汲翠亭那里又传来了笛声,竟是梦雨吹响了竹笛,以一首灵动舒畅的曲子为正在舞剑的祖雷助兴。 又过了一会儿,有点见识的人便发现,梦雨的笛声与祖雷舞剑配合的非常完美,双方似乎很有默契,看起来很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配合了。 另一边,若晶则亲自为刘远风研磨,刘远风一边紧锁眉头,一边开始在纸上落笔。 起初,若晶还满脸担心的神色,但看到刘远风渐渐流畅的写作,便渐渐舒展开了眉头,后来还若有所感,满脸欣赏的神色……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天风荡荡 待得祖雷舞剑结束,众人也都象征性地品尝了“五黄宴”之后,在众人重新聚集的目光里,刘远风冲着若晶微笑着点了点头。 若晶随后对众人说道:“海生公子的诗也已经写好,随后就请他为大家吟诵一下。” 若晶说完便走回了汲翠亭中,接着想了想,伸出双手向面前的古筝上落去,优美的琴声顿时响了起来,不过很快, 原来若晶弹的曲子气势磅礴却不失柔和,婉转动听又引人入胜,最重要的是,这是一首以前从未有人听过的曲子,也就是说,这是她在刚刚陪刘远风作诗的同时,也有感而即兴创作了一首新的曲子。 刘远风自然也明白了若晶要为自己的吟诵伴奏,便在一个合适的节点,开始了自己的吟诵: “天风荡荡 天风荡, 望边城飘雪, 一江上下, 千街万巷, 换素裳。 天风荡, 见千里原野, 芳草荫荫, 纵马驰骋, 驱牛羊。 天风荡, 想黄沙漫漫, 红日初升, 铁骑奔腾, 宝剑光。 天风荡, 看群山险峰, 直破云海, 大河环绕, 曲悠扬。 天风荡, 赐我付翅膀, 乘风俯燕, 无限江山, 赏群芳。” 刘远风的吟诵在若晶的琴声配合下,更加引人遐想,好似真的见到了诗中宏伟震撼的景象。 “好,哈哈,在我大陈,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如此气势的诗作了,今日这‘诗魁’非海生兄弟莫属。”祖雷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道。 “哼,本将军下午还要去谒见太子殿下,先告辞了。” 牛慕月起身冷哼一句,便转头离开了。 牛慕月刚走出众人的视线范围,宴会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在座的众人纷纷开始夸赞起若晶与刘远风来,不管心中是否真的觉得刘远风才华横溢,但既然现在这里最有背景的若晶姑娘和官职最高的祖雷大学士都极力推崇刘远风,那么其他这些人自然也就要大肆推崇刘远风了。 刘远风先是感觉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就不再去关注那些宾客们了,因为若晶再次款款来到了他的桌案前,微笑着伸出一双玉手,向他敬上了一杯热茶。 刘远风傻傻地接过了茶,在若晶如水的目光里,一口喝掉了茶杯里的茶水,丝毫没有在意是否烫嘴,引得若晶又是一笑。 而这整个过程中,两个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一个是觉得自己无需多言,另一个则是傻傻地忘了说话…… 天中端阳节之后,日子又回到了之前平淡如水的状态,但似乎又与以前不那么一样了。 刘远风在凤栖苑内已经成了绝对的名人,如今是再也不会有哪个凤栖苑的人不认识他,更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了,对他的称呼也都变成了“海生公子”。 可与之相对的是,几乎所有的姑娘们都想找机会把刘远风拉进自己的房中“聊聊天”,或者一边抛着媚眼,一边央求刘远风为自己作首诗。以至于刘远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敢轻易离开清波水榭的范围了。 而且拜当日午宴上那些宾客们所赐,凤栖苑的花榜状元若晶姑娘身边出现了一个年轻小生的消息,几乎瞬间传遍了整个陈州城,各种添油加醋的八卦消息更是满天飞。 这可是艳姐一直想要极力避免发生的情况,可惜她如今已经堵不住那么多人的嘴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些“谣言”不要传到陈奇松的耳中。 但这样的祈祷只能是自欺欺人了,天中端阳节后没过几天,陈奇松就再次驾临了凤栖苑,当然他还是轻装简从地自后门悄悄进来的,而且也是进门后直接走进了清波水榭。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并未提前派人知会凤栖苑,而是由太子府的人亲自来提前清街,等到陈奇松的马车到了后门外面的时候,才有人敲开了凤栖苑的门,让杂役去通知艳姐和若晶…… “奴婢参见殿下!” 接到消息后急匆匆跑到清波水榭的艳姐,气喘吁吁地向陈奇松施礼,心里庆幸着自己还没真的老,起码腿脚还算利索,及时赶在陈奇松前面到达了清波水榭的门口迎接他。 “参见殿下!” 若晶也向陈奇松行礼。而刘远风和其他的杂役、侍女们一起远远地站着躬身施礼。 “你去忙吧,我就是来跟若晶聊聊天,不需要你在旁边。” 陈奇松并未让众人免礼平身,而是先面无表情地跟艳姐说了这么一句。 “是,奴婢告退!” 艳姐虽然知道陈奇松来者不善,但此刻她更不敢违背陈奇松的意愿,只得担心地给了若晶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小心应对,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你知道吗,整个大陈帝国境内,莫说这凤栖苑,就算是那些王侯家的贵妇和千金大小姐们,见到本殿下,也没谁敢不自称奴婢的,只有你是例外。”陈奇松板着脸对若晶说道。 “若晶虽身在青楼,但并不自认就比那些贵妇和小姐们低贱,又何必与她们相比较,不过若是殿下喜欢若晶也自称奴婢,那若晶可以从命。”若晶保持着躬身施礼的姿势答道。 “哈哈,好,不愧是若晶,本殿下今天就正式特许你在本殿 陈奇松突然大笑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里面的小楼,四名贴身侍卫则紧随其后。 “谢殿下!” 若晶直起身子,看着陈奇松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黄儿也一脸担心地看向若晶,若晶则冲着她微微笑了笑,示意没事,然后便跟着陈奇松走了进去。 在清波水榭小楼的主位上坐下后,陈奇松的几名侍卫也跟着站在了他的身后。若晶亲自上前给陈奇松斟了茶。 陈奇松轻轻品了一口茶,眼睛看着茶杯里的茶水,嘴里说道:“今天我只想听听琴,不需要别人伺候,都出去吧。” 就这样,无论是黄儿、刘远风这些凤栖苑的人,还是陈奇松的贴身侍卫们,都立即退了出去。 那四个陈奇松的侍卫出门后便立即守在了门口,意思很明显,除非有陈奇松的命令,否则谁也别想进去。 刘远风跟着黄儿守在门外,忍不住小声问道:“黄儿姐姐,那个人就是太子?他会不会欺负若晶姐姐啊,怎么我感觉他不像好人呢?” “嘘,别乱说话。” 黄儿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却没有回答刘远风的问题。可是她那一脸担心的表情对于已经恢复了许多智商的刘远风来说,无疑等于给出了答案。 于是,刘远风见没人关注自己,便悄悄离开了这里。而包括黄儿在内的所有人,此时的心思都在若晶身上,自然都不会在意刘远风的悄悄离开。 “殿下,您想听什么曲子?”若晶坐到自己的琴案旁问道。 “凤求凰。”陈奇松微微一笑,淡然答道。 若晶听到这个曲名,心中也是一紧,不过表面上仍然非常平静,轻抚琴弦,优美的琴声缓缓飘出…… 一曲终了,若晶双手轻轻按住琴弦,耳边传来了陈奇松的声音。 “今日你的琴声与往日相比有些不同啊,往日是心如止水、无欲无求,今日却有些心绪不宁啊。” “殿下突然驾临,若晶未能提前有所准备,怕对殿下有所怠慢,心中有些惊慌,让殿下见笑了。”若晶向陈奇松施礼答道。 “是吗,这话如果是别人说,我会信,但若晶说的话,我就不信了。” 陈奇松冷笑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缓缓走到了若晶的身前,又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凑到她面前继续说道:“你是唯一既不怕我,又不巴结我的人,而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殿下,您是国之储君,手握大陈千万黎民的生杀大权,若晶一个流落风尘的弱女子,又怎么会不怕殿下呢!” 若晶虽然眼中有些惊慌之色,但回答的仍算镇定。 “怕我?哈哈,如果你今天真的怕我了,那就说明你心虚了,也说明最近的传言是真的,你在这凤栖苑里喜欢上了一个小龟奴?”陈奇松冷笑着说道。 炎黄文摘:以大陈帝国凤栖苑为代表的高级风月场所,在九国割据时期最为繁荣。众多官员、贵族、雅士、文人成了其中的常客,而这些人也在寻欢作乐之余留下了众多诗文墨宝,后世曾有人将这些创作于风月场所的诗文搜集整理,再筛选出堪称佳作的三百余篇编辑成册,命名为《青咏三百首》。而人们很快便发现,这类诗作中除描写风花雪月及女子之美外,最多的类型竟是抒发怀才不遇或生不逢时的作品,由此可见,当年真正长期流连于烟花之地的文人雅士们,多是仕途不顺者,而他们躲进风月场所的目的也不尽相同,或是为了忘记烦恼,或是逃避政治斗争,或是为了迷惑政敌等等,不过最终却都成了后世茶余饭后的谈资。——摘自《历史轶事拾趣》 第四百二十章 情敌初会 熟悉陈奇松的人都知道,每当他出现这样的语气和表情,那就是动了杀机,若晶虽然只见他杀过一次人,但那一次经历就足够让她意识到危险了。 “殿下,能在您面前造出这样的谣言的人,您不说,我也能猜到是谁。某个败军之将仗着有您的宠信,不思反省丧师辱国的原因,却整日在这凤栖苑里醉生梦死。 因为被一个小杂役无意中冒犯,竟以堂堂上将军的身份处处刁难一个小杂役,甚至迁怒到我身上,一再欺辱于我。如今还通过这种恶意中伤,把您都牵连了进来,意思无非是想借您之手除掉我。 因为他自知已经得罪了我,怕我在您的面前说他的坏话,真可谓是小人之心!他这么长的时间里多次欺辱我,但我可曾在殿。 陈奇松盯着若晶的眼睛,两人就那么互相盯着看了半天,陈奇松最后笑了笑,一把掐住了若晶那纤弱的脖颈,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然后去怀疑手下的大将吗?” 若晶不会任何武功,虽然陈奇松还没有真的用力,但被这样一个地阶高手捏住脖子后,她连喘气都困难,更别提说话了,脸色也是憋的通红。 不过若晶仍旧毫无惧色地看向陈奇松,丝毫没有服软求饶的意思。 事实上,以陈奇松的性格和思维方式,一旦若晶此时表露出一丝一毫服软求饶的意思,那就等于心虚,也就意味着坐实了传言,陈奇松会毫不犹豫地捏断若晶的脖子。 可以说,若晶这倔强的性子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从后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都是一愣,这陈州城内的人都非常了解陈奇松的脾气,谁敢在没有陈奇松命令的情况下闯进来,无疑是在找死。 “若晶姐姐,茶都凉了吧,我来添点热水。” 竟然是刘远风提着一壶热水从后门走了进来。 刘远风看着眼前的情景,立即扔掉水壶,大声叫道:“你在干什么,快松手,不可以欺负若晶姐姐!” “哈哈,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陈奇松怒急而笑,反而真的松开了手。 “当然啊,你看若晶姐姐多不舒服,若晶姐姐是仙女,不管你是干什么的,都不许欺负若晶姐姐!”刘远风挺着胸脯答道。 “海生,你进来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人,你快出去!”若晶刚刚缓过一口气,就立即对刘远风说道。 “不行,他在欺负若晶姐姐,我要保护若晶姐姐!” 刘远风反而上前了两步。 “哈哈,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小龟奴吧,进来的正是时候,让我也认识认识!” 陈奇松对若晶说完,便再次看向刘远风,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你就擅自闯了进来,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谁也不能欺负若晶姐姐!”刘远风针锋相对地答道。 “好,很好,虽然你犯的是死罪,但本殿下很欣赏你这种以死护主的奴仆,现在跪下磕一百个响头,本殿下就饶你一命。”陈奇松冷冷地说道。 “不可能!若晶姐姐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决不能随便给别人下跪!”刘远风毫无惧色地答道。 “海生,不得无礼,这是太子殿下,快赔罪!”若晶急道。 她此刻心急如焚,可是还不敢太为刘远风说话求情,因为她知道,此刻若是表现的太过关心刘远风,无疑等于做实了陈奇松的怀疑,只会让陈奇松下决心马上杀死刘远风。 “因为他是太子殿下,就要给他下跪吗,上次那个什么大将军,若晶姐姐不是都批评我不该下跪吗,难道这个太子殿下比那个大将军还大?” 刘远风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但看上去真的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哈哈,原来还是个傻子!” 陈奇松突然笑了出来,而这次的笑声中反而少了一些杀意,多了一些戏谑。 “殿下,海生在海里泡了太久,救上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他冒犯了殿下,是我平日里没教好,还请殿下看在他是个可怜的苦命人,饶他一命。”若晶起身说道。 “哼,身边先是一个侏儒,如今又来一个傻子,你还真是心地善良啊!不过既然是个傻子,那我反而相信你的话了,想来你还不至于看上一个傻子龟奴。不过他能不能活着,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陈奇松说着便飞起一脚,狠狠地踢中了刘远风的前胸。 “不要!” 若晶惊恐地喊了一声。但此时的刘远风已经被踢飞了出去,撞倒了一片桌椅之后,后背又狠狠地撞到了柱子上,这才停了下来。 “这一脚就是对你的惩罚,若是你侥幸不死,那本殿下就饶你这一次,哼!” 陈奇松冷哼了一声,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喝茶去了。 “海生,你没事吧?” 若晶跑到了刘远风身前,将刘远风搀扶了起来。 “若晶姐姐……我……没事……” 刘远风挣扎着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殿下,周颂大人求见!” “外面的人,都进来吧!”陈奇松下令道。 之前这屋内出了那么多的声音,但因为没有陈奇松的命令,别说凤栖苑的下人们了,就连陈奇松的那四个侍卫都没敢进来看看情况。 直到陈奇松的命令传出,外面的各色人等才迅速走了进来。 清波水榭的人们直接上前帮助若晶去搀扶刘远风,而周颂和那四个侍卫则走到了陈奇松面前。 “殿下,咱们的客人到了。”周颂小声禀报道。 “好,我就在这里见他,你去把他带过来吧。”陈奇松答道。 “是!” 周颂施礼之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你们四个,谁是今天的领班侍卫?”陈奇松看着自己的四个侍卫,开口问道。 “回殿下,是属下!”中间的一名侍卫上前施礼道。 “我刚才的吩咐是不许让别人进来,但你为什么没派人去值守后门,竟然让这个傻子龟奴从后门闯了进来?”陈奇松沉声问道。 “是属下疏忽!” 那侍卫领班丝毫不敢狡辩。 “哼,疏忽!这进来的如果是刺客怎么办!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吧!”陈奇松冷冷地说道。 “是,属下明白,还请殿下看在属下已经跟随殿下六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照顾属下的家人!” 这名领班侍卫说完,便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拔出自己的佩刀,割颈自杀,鲜血喷射而出,溅了另外三个侍卫一身。而另外三个侍卫则一直动都不敢动地跪在那里。 “啊……” 这血淋淋的一幕无疑吓坏了清波水榭的那些侍女和杂役们,顿时引来一片惊叫声。 “好了,所有人都出去吧,我要跟一个朋友单独聊聊。”陈奇松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 包括若晶在内,所有人都立即起身向外走去,而刘远风则在两个清波水榭的杂役搀扶下,坚持着自己向门外走去。 若晶、黄儿和刘远风等人刚一走出门,就见周颂领着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这中年男子一直是带着习惯性的微笑,只不过在走到刘远风近前的时候,突然脸色猛地一变,嘴里还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教……” 好在他反应还算迅速,只说了一个字便止住了话头。 “先生说什么?”周颂回头诧异地问道。 “哈哈,我是想说,‘叫’我到这里来见面,还真是一个好主意,不仅安全隐蔽,而且景美,人也美!”中年商人笑了笑说道。眼睛还瞄了一眼若晶的方向。 “哈哈,先生喜欢就好,这里可是我家主人特意挑选的地方。”周颂也笑笑说道。随后便继续在前引路,带着中年商人走了进去。 而周颂和那中年人刚一进去,剩下的三名陈奇松的侍卫就立即关上了大门,同时还分出一人去把守后门了。 也同样就在这个时候,刘远风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便倒了下去。 “海生……” 若晶见状急忙冲了过去…… 夜幕下的清波水榭已经再次恢复了平静,月光轻轻洒在水榭的地面上,轻柔地抚慰着这片受惊的土地,而点点烛光中,刘远风正躺在床上,仍然没有醒来。 “小姐,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们照顾海生,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了,而且一点东西都没吃。”黄儿心疼地对坐在刘远风床边的若晶说道。 “黄儿姐姐,你还记得吗,咱们从海上救起海生的那天晚上,我就是这么坐在床边,一直等到了他醒过来。”若晶看着刘远风那昏睡的面颊,用手绢给他轻轻拭去汗珠,嘴里则对黄儿如此说道。 “小姐……大夫已经说了,海生这次伤的很重,五脏六腑都受了内伤,能坚持着走到门外才倒下,完全是凭借极强的意志力,这次就算他能熬过去,也不会很快醒过来,你不能一直在这儿陪着啊。”黄儿继续劝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 情报贩子 “海生都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打成这样,如果海生能醒过来,那我要让他一睁眼就能看到我,让他亲眼看到,在他的保护下,我没事……如果……如果他真的醒不过来了,那我更要陪在这里,送他最后一程……”若晶淡淡地说道。 “可是……好吧,小姐,那你总要多少吃点东西,不然等海生醒过来,你反而累晕了,他会更担心的!” 黄儿无奈地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她见若晶这次没有反对,便立即转身亲自去厨房,安排那边弄一些清淡的食物送过来。 …… 陈州内城太子府书房,烛光映照着陈奇松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他坐在那里已经沉思了许久,而周颂则坐在一旁默默地喝着茶,没有出声去打扰陈奇松。 “今天见的这个人,真的值得相信吗?” 陈奇松今晚已经不止一次地问过这个问题了,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是很罕见的,不过也说明今天见的这个人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 “殿下,这个人的底细,咱们用尽了各种办法,查了许久,但仍然没有完全掌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表面以商人的身份做掩护,实际上是大陆上最低调却最有门路的情报贩子。 他贩卖的情报虽然要价很高,但无论是各国上层的战略决策还是商界信息、江湖内幕,只要钱给够了,他提供的消息就都非常准确,其中又以有关大汉的内部消息最多最准。”周颂解释道。 “按照他今天说的,大汉看似平定了叛乱,又吞并了代、楚,收服了古卑人,但实际上外强中干,叛乱持续最久的东部三郡和代、楚故地的局势都非常不稳定,大汉现有的军队弹压各处反抗已经捉襟见肘,并且国库空虚,粮食毫无储备。 最重要的,他说传闻中刘远风遇刺失踪是真的,实际掌握朝廷大权的是张冰,但张冰的威信根本不够,除了战旗系的将领支持他,以唐永起为首的自然神教系文臣和聂闻天为首的旧帝国老臣们都在准备扳倒张冰。 真是这样的话,大汉别说去干涉别国的事情了,他们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该自行崩溃了。”陈奇松眯着眼睛分析道。 “是啊,殿下,现在不仅是大汉无力外顾。他还提到,大齐皇帝齐明贤也已经病入膏肓,现在连说话都困难,国事都交给了太子齐思瑾主持。 而不甘失败的大皇子齐思嘉正秘密集结力量,就等着老皇帝死后与齐思瑾拼个鱼死网破呢。再加上先前在西南一战损失惨重,他们齐国也是自顾不暇。 汉与齐都无力干涉,如今可是咱们大陈收复魏地的最好时机啊。”周颂说道。 “他的这些情报,其实与咱们掌握的一些情况也可以呼应上,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可是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咱们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啊,西南三郡丢了,前后几次败仗折损的人马不下三十万。 老东西虽然把朝政都交给我处理,但那些皇叔们个个都巴不得我死,让老东西绝后!这样他们就有机会继承皇位了!唉,大陈现如今同样是内忧外患啊。”陈奇松恨恨地说道。 “殿下,我们现在确实是内忧外患,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一场大胜,一场足以洗刷丢失西南三郡耻辱的大胜! 只有吞并了魏国,占有了富庶的魏地四郡,我们才能让大陈继续位列四大帝国之一,也才能震慑国内那些宵小之辈,让他们不敢再小觑殿下。”周颂劝道。 “你说的没错,梁宗底蕴深厚,又得到另外三大宗族的支持,咱们想要短时间内收复西南三郡,是不可能了。只能转而向北,从魏国那里补回失去的。”陈奇松握紧拳头说道。 “是啊,魏地四郡无论是领土、人口还是钱粮税赋,都远远多于西南三郡,只要拿下魏地四郡,我们大陈的国力就可以成为四大帝国之首了。”周颂笑着说道。 “好吧,你去安排,禁卫军团、东部军团和水师船队开始战备,一切要秘密进行,不过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 就算没有汉、齐两国的掣肘,魏国自身的实力也不可小觑,他们的水军、步军总兵力也不下三十万,而咱们北伐能够拿出的兵力总和也不会超过三十万。 我还要再观察斟酌一下,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就不能轻易出兵。这北伐若胜,则大陈复兴,我的储位稳固。若败,不仅我储位不稳,恐怕大陈也将有覆亡的危险。” 陈奇松的头脑还算是比较清醒的。 “是,属下明白!”周颂起身施礼答道。 …… “天都黑了啊,我睡了一整天吗?”刘远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烛台和窗外的点点星光。 “睡了一天?小姐已经在这里守了你三天三夜了,你总算醒过来了!” 黄儿的声音在一旁传了过来。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若晶姐姐,你没事吧?那个人这两天没再来为难你吧?”刘远风看着一脸疲惫之色的若晶,急忙心疼地问道。 “我没事,他没再来,你放心吧。” 若晶看着刘远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若晶姐姐,你在这里守了三天……让你担心了……”刘远风看着若晶那闪着水光的双眼,深情地说道。 “三天没有梳洗打扮,我是不是看起来变丑了?”若晶被刘远风的目光看的有些害羞,便开口问道。 “不不,若晶姐姐是世上最美的人,永远都是!”刘远风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 “唉……你怎么这么傻,那天你不该进来的,这是我的命,躲过一次也躲不过两次,何苦再白白搭上你这一条命呢!” 若晶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只要能够保护若晶姐姐,我什么都不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若晶姐姐!如果若晶姐姐不在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刘远风非常认真地说道。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手已经握到了一起…… 时间又过了两天,若晶照例在早饭后便来到刘远风的房间,查看刘远风伤势的恢复情况。而此时的刘远风已经可以下地做一些简单的运动了。 “海生恢复的很快啊!”若晶笑着说道。 “是啊,若晶姐姐,刚才大夫都惊讶呢,他说他自己一定是误诊了,不然我绝对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刘远风也笑着答道。 “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叫我若晶吧,有外人的时候再叫姐姐,我本来也不比你大,总叫姐姐都把我叫老了。”若晶笑着说道。 “可是……” 刘远风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再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 若晶撅起了小嘴,假装生气的样子,这种小女儿态是她很少在人前流露的。 “好吧!”刘远风讷讷地答道。 “怎么好像很为难的样子,难道我真的很老吗?”若晶笑着问道。 “不不,若晶姐姐一点也不老!我听若晶姐姐的!”刘远风立即答道。 “那你还叫姐姐!”若晶气哼哼地说道。 “若……若晶……”刘远风终于第一次不叫姐姐了。 “嗯……” 若晶第一次听到刘远风这么叫,也感到一阵害羞,脸颊微红,变的愈加迷人,让刘远风看的眼睛都直了。 “海生,你知道吗,我天天待在这凤栖苑里,真的总会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这每一盏灯笼,每一个人都像一块大石头,一直压着我。”若晶叹了口气说道。 “那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刘远风说道。 “出去?我只要一踏出凤栖苑的大门,那些无聊的人就会像苍蝇一样围过来,我只能带着面纱躲在马车里,只会更难受,唉……” 若晶坐在桌旁,叹了口气。 “他们不是苍蝇,他们是蜜蜂,苍蝇围着臭的东西转,蜜蜂围着漂亮的鲜花转,若晶是仙女,比最好看的鲜花还美,他们围着若晶转,是蜜蜂,不是苍蝇!”刘远风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噗,好吧,不过就算是蜜蜂,也很烦人啊!” 若晶被刘远风的话逗乐了。 “若晶笑起来真好看!嘿嘿,其实这不难啊,只要把他们引开,咱们再换上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悄悄出去就好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怎么引开?你有什么主意,快说说?”若晶见刘远风好像有办法,立即来了兴致。 炎黄文摘:梁宗背叛大陈之后,大陈帝国的处境确实非常尴尬,没有了四大宗族之梁宗的臣服,大陈位列四大帝国之一的法理基础就不复存在了,而丢失西南三郡且接连战败、损兵逾三十万这些事,又让大陈在国土面积和军事实力上也很难再与另外的三大帝国平起平坐。这种情况若不尽快改变,恐怕用不了多久,大陈就会或主动或被动地去掉帝国的名号,向某个帝国臣服,改称“大陈王国”了。——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天字号”任务(上) “你每次出门,都是带着面纱的,外面那些人都是通过你的衣着、马车和跟在旁边的黄儿姐姐来判断出你的身份的。 那我们只需要在清波水榭找一个身材跟你差不多的姐姐,然后穿上你的衣服,带上面纱,再让黄儿姐姐陪着她从正门出去,上了马车,这样所有的人就都以为那是你了。然后就让马车在城里四处乱逛,就把这些人都吸引走了。 到时候,我们换上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摘掉贵重的首饰,从后门悄悄出去,这样就肯定没人跟着咱们了。只不过若晶……实在是太美了,就算不戴首饰,换上粗布衣服,恐怕用不了多久,还是会被人发现的。”刘远风笑着说道。 他的智商果然是恢复的越来越快了。 “嗯,后门平日里是锁上的,根本没什么人注意,而为了方便那个人过来,清波水榭正好有一把后门的备用钥匙,咱们悄悄开门出去的话,应该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至于我这张脸嘛……也好解决,我本来也不喜欢城里那些人多的地方,你只需要先出去租一辆普通的小马车,然后停在后门外接我,等我上车之后,咱们就直接出城,到南郊那边踏青、散心。 我想去没什么人的山林里,只有那里的空气才是干净的,自由的!”若晶兴奋地说道。 “嗯,那就这么定了,再过两天,我应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出去了。只不过就是苦了黄儿姐姐了。”刘远风也兴奋地笑着说道。 “嗯,是啊……我去求求黄儿姐姐,她最疼我了,我跟她撒个娇,她就一定会同意的!只要马车里冒充我的姐妹不被拆穿,咱们回来的时候也悄悄的,那就绝对不会被人发觉,以后可以经常这么出去散心!” 若晶说着,两眼都开始放光了。 刘远风看着兴奋的若晶,心中更多了一份怜惜,同时也开始期待与若晶单独出去散心游玩的日子早日到来了…… 大陆东北,夜色已深,明月当空。 大汉帝国圣都的城门早已紧闭,除了城头不时走过的巡逻士兵外,没有任何声音,似乎这见证了千年沧桑的古城墙都已经睡着了。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城外的方向疾驰而来。 这在夜里显得异常突兀的马蹄声,立即引起了城上值守士兵的注意。大汉刚刚平定内乱,局势并不太平,一切风吹草动都不能轻视。 很快,一队弓箭手就出现在了城墙上,一个个反射着月光的锋利箭头指向了城下。 就在这时,那匹快马也已经来到了城门前。 城头的士兵们借着月光与火把,看到城外来的只有一人一骑,他们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为首的剑尉小队长趴在垛口,向下喊道:“ “你是当值的队长吧,接好我手中的令牌,然后马上让我进城!”城外的人似乎很着急,直接冲着那队长扔上去了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 那队长闻言一愣,虽然心里猜到这时候还敢跑到城下的人肯定有些倚仗,但没想到这人竟然不报身份,而是要向城墙顶上徒手扔令牌。 这不禁让小队长暗笑,圣都的城墙足有近二十米高,借助强弓向上面射支箭还行,谁若有徒手扔一个令牌上来的想法,那十有**是赶路赶的太辛苦,把脑子累坏了。 不过就在队长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突然就有一个东西猛地撞到了他的脸上,吓的他惊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抓,正好及时将那东西抓在了手里。 他见手里确实抓着一个令牌,便借着身旁士兵手中的火把光亮仔细看了看。 这一看,队长顿时吸了一口凉气,立即冲士兵们说道:“快,快开城门!” 随后他又立即向城下喊道:“您稍等,马上就开城门!”说完,他还亲自从台阶跑了下去,与手下的士兵们一起去推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刚刚被推开一个小缝,城外那一人一马就立即进了城。 当值的队长已经等候在城门内,见到来人,立即恭恭敬敬地将令牌双手递了回去。 那进城的人接过令牌,说道:“辛苦了,今晚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您放心,下官明白!”队长立即答道。 那人只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两腿一夹马腹,马蹄敲击石板的清脆声音再次响起,越来越远,一直向内城的方向而去。 “队长,这是什么人啊,这么牛!”一个伍长笑着问道。 “嘘,不该问的别问,刚才的事情对谁也别提!哎呦……” 队长说着话,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脸。 “队长你怎么了?”伍长关切地问道。 “快去给我拿伤药,我的脸好像肿了。” …… 圣都内城,帝国枢密院。 此刻枢密院的里里外外都非常安静,但实际上,衙门里面的人大多还在忙碌着。而这个管理帝国最机密事务的府邸自然也是守卫的最严密的。 但刚刚那深夜进城的人竟然只凭手中的令牌便直接通过了七道岗哨,并且无需任何通报地进入了总枢密使张冰的书房。此刻,张冰正在低头批阅手中的公文。 “属下张文,参见副教主!” 神秘人的身份终于揭晓,正是自然神教最神秘的暗影堂堂主张文。这个多年前带着手下在大街上收保护费的混混头子,如今已经是大陆最庞大情报机构的首脑,同时也是影卫的负责人。 “可顺利?” 张冰仍旧是那么惜字如金。 “回副教主,一切顺利,陈奇松亲自见了我,该说的话也都告诉他了。”张文低声答道。 “好。” 张冰能说这么一个字,已经是对下属的极大褒扬了。 “副教主,属下此次回来,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要汇报。” 张文进一步压低了声音。 “说。” 张冰皱皱眉,似乎是觉得张文有些啰嗦,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嘛。 “回副教主,这是有关‘天字号’任务的事!”张文悄声说道。 张冰闻言立即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看了张文一眼,随后站起身走到门外,对守在门外的侍卫长丁东伟说道:“你亲自去通知内阁几位大人和狂战军团蓝宝音将军,就说‘天字号’任务有消息了,让他们立即到我这里来。” “是!” 丁东伟闻言,两眼顿时放光,随后便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身为战旗禁卫军团都统制亲卫营的游击,丁东伟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天字号”任务的内容,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到一些。 就像丁东伟预料的那样,唐永起、聂闻天、闵傲强和蓝宝音都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枢密院衙门。 张冰见人都到齐了,便一声令下,整个枢密院悄悄进入了最高级警戒状态,从内到外的所有大门全部关闭,府内所有的高处建筑都出现了手持劲弩的精锐护卫,枢密院所有人全部停止走动,整个枢密院内外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无法隐藏。 而张冰面对一脸急切表情的四位帝国重臣,没有多说话,直接带着他们走进了书房后面的密室之中。 这密室在修建时最重要的要求就是隔音,而此次进入其中的只有大汉帝国的四位内阁大臣、蓝宝音和张文六个人。 “可以说了。”张冰转头对张文说道。 “张文见过三位副教主、聂相、闵大人!属下前几日奉命去陈州处理一些事情,结果在陈州城内的凤栖苑见到了教主。”张文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就说他肯定没事!”蓝宝音兴奋地说道。 “陛下现在情况怎么样,他怎么会在陈州,凤栖苑又是什么地方?”唐永起连着问道。 “回副教主,陛下暂时没事,不过也算不上好。属下还是从头说吧。属下当日是以商人的身份去陈州与人密谈一些事情,而对方为了保密,就把会面地点选在了陈州城内最大的风月场所,也就是凤栖苑。 没想到,属下刚走到凤栖苑头牌姑娘的门外,就恰好碰见教主从里面出来。属下当时毫无准备,差点露出破绽,幸好及时稳住心神,这才没有暴露教主的身份。 而教主当时的反应似乎是完全不认识我,之后,属下就没有再见到教主。”张文说道。 “继续说,你不会事后什么都没做吧,回来禀报之前肯定已经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了吧。”唐永起继续问道。 “副教主说的没错,属下当日与人会面结束,就想找机会与教主单独见一面,经过多方打探,最终确认,教主此时的身份……” 张文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了起来。 “别吞吞吐吐的,该是什么就说什么!”蓝宝音焦急地说道。 “是,经属下再三确认,教主此时的身份是凤栖苑中头牌姑娘若晶的跟班小厮,对外的名字叫海生。”张文忐忑地说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天字号”任务(下) “什么?” 沉稳如聂闻天听到这个结果都是一惊。 “你不会弄错了吧,你肯定你见到的是陛下,而不是一个仅仅只是酷似教主的人?”闵傲强也问道。 闵傲强和聂闻天都是跟刘远风接触还不算多的帝国传统官员,他们根本不敢相信,堂堂大陆最强帝国的皇帝竟然跑到别国的妓院里当了龟奴,就算刘远风的名声一向比较不靠谱,但也不该不靠谱到这种程度吧。 “属下开始也是有些怀疑的,便亲自化妆潜入凤栖苑细细打探了几日,最终确认,这个叫做海生的人是四月中上旬的时候,被凤栖苑的头牌姑娘若晶从东海的海面上救起来的,但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还是完全昏迷的状态。 等到他清醒之后,却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这才被若晶姑娘留在了凤栖苑之中。”张文介绍道。 “什么,失忆了?”唐永起惊讶地说道。 “四月中上旬,东海上……”张冰沉吟道。 “是啊,属下也是根据‘四月中上旬’和‘东海’这两个细节,判断海生应该就是教主。 当日教主掉进裕河是四月初一,而裕河当日正值春汛,水位暴涨,水流湍急,教主被水流一直带到下游是很可能的,而裕河最终恰好就是汇入了东海。 属下又与东海边的老渔民多方确认,证实东海岸边的海水在裕京郡到邺郡之间确实是自北向南流动,而在邺郡以南的海面则是由南向北流动。 若是教主被冲进东海,顺流向南漂几日,到达邺郡附近的海面,而又恰好被若晶姑娘救起来,这时间、地点就都对上了。 况且属下也算是最早跟随教主的人,这些年对教主外貌的每一丝变化都了如指掌,自信绝不会认错人。”张文说道。 “是啊,我相信张堂主的眼力,这么大的事,不会认错的。”蓝宝音点点头说道。 “有道理,这也能解释陛下为什么一直没有与我们取得联系。当日教主被打下裕河时,就已经受了伤,又被海水泡了多日,换做常人,早已殒命,陛下凭借天阶高手的体魄才能支撑到获救,但因损伤太重而失去了记忆,完全说得通。”唐永起分析道。 “那你怎么没想办法把陛下带回来,让他孤身一人在那边,万一被识破身份,岂不是太危险了。”闵傲强问道。 “不是属下不想,实在是做不到!凤栖苑明面上是陈国最大的风月场所,实际上是由大陈皇室直接掌控的情报机构,里面到处是陈国的情报人员,而且暗中由大陈皇室培养的高手也不少。 属下此去陈州,本就被陈国人盯的死死的,万不敢跟教主有什么特别的接触,那样只会引来陈国情报人员对教主身份的怀疑。况且教主既然失去了记忆,又怎么肯轻易跟我走。 最重要的是,在我见到教主的那天,教主似乎还被人打伤了,行动不便。”张文解释道。 “什么,被打伤了,伤的重吗,什么人干的?”蓝宝音怒道。 “伤的不轻,但属下经过打探,教主在昏迷了三日后,已经苏醒,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至于下手的人,正是大陈的监国太子陈奇松。”张文继续解释道。 “陈奇松混蛋!冰哥,咱们这就带着战旗军团和狂战军团南下,踏平陈州,宰了陈奇松!”蓝宝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蓝世子莫急,踏平陈州不难,难的是如何让我大汉铁骑穿过魏国领土,再渡过清扬江。”聂闻天提醒道。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蓝宝音无奈地问道。 “陈奇松?他怎么会与教主发生冲突,莫不是已经发现了陛下的身份?”闵傲强急问道。 “不会,如果陛下的身份暴露,陈奇松反而不会下死手,而是该软禁起来要挟我们。”唐永起冷静地分析道。 “副教主说的没错,其实若晶姑娘虽然是身在青楼,但真的是蕙质兰心,还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陈奇松早已对她中意,而教主应该是为了保护若晶姑娘不被陈奇松欺辱,这才惹怒了陈奇松。”张文小心地解释道。 张文可不敢直接说刘远风即便失忆了,还因为一个风尘女子而与大陈的太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嗯,若晶姑娘对陛下有救命之恩,陛下多加维护也是人之常情。” 唐永起也立即给刘远风打起了圆场。 “不过这样一来,教主就算没有暴露身份,也仍然非常危险啊。”聂闻天皱着眉说道。 虽然张文没有说的很明白,但谁都能听的出来,刘远风跟陈奇松已经是情敌关系了。而一个陈国青楼里的杂役成了大陈监国太子的情敌会是什么下场,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事情! 这几个人同时在心里无奈地感叹,刘远风就算是失忆了,竟然也如此不让人省心。 “是啊,属下已经安排了几个可靠的影卫去保护教主,但教主身份特殊,属下轻易不能相信任何人,所以对当地的分坛,属下并不敢联系。 这样的话,人手就太少了,况且陈国公然承认杨隋逆党,与我们大汉已经是半敌对的关系,在他们的地盘里,就算人手再多也没用啊。”张文也皱着眉说道。 “嗯,为今之计,恐怕需要一些大动作才行了,你做决断吧。”唐永起转身对张冰说道。 “加派影卫到陈州。全力加快‘柳絮行动’的实施。”张冰说道。 “好,想必张堂主此去陈州就是为了推动‘柳絮行动’吧!从现在开始,整个帝国和自然神教各个方面的力量全部配合‘柳絮行动’的进行,我们都接受总枢密使的调度,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达成目标!”唐永起点点头说道。 “可是……属下这次与陈奇松直接会面,可以感觉的出,他虽然已经非常动心,也基本相信我们大汉和大齐都无力帮助魏国,但是陈奇松对于魏国自身的实力也不敢小觑,似乎对于陈国如今的实力能否打赢魏军缺乏自信,恐怕一时半会儿他还不敢轻易出兵啊。”张文说道。 “哼,陈奇松这时候倒是有点自知之明了。”蓝宝音冷哼一声说道。 “这样拖下去可不行啊,必须要想办法再推他一下,让他有信心打赢魏军。”唐永起皱着眉说道。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张冰冷冷地说道。 …… 陈州城东南方向数里远的地方,有一片名为紫竹山的山脉,满山遍野的紫竹林正是此山得名的原因,而此山也正是陈州城内的富贵人家平日里踏青郊游的首选之地。 此刻,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衣着的刘远风和若晶就在这紫竹山的山脚下了马车。 虽然只是一身普通的布衣,但若晶那精致的面容和玲珑有致的身材仍然非常亮眼,不时引来四周游人的惊艳目光。 为此,刘远风不得不陪着若晶一路向山里走去,一直走到了少有人烟的紫竹山深处。 “真是太棒了,这里只有阳光、竹林、鸟语、花香,再也没有那些讨厌的人了!” 若晶在林间跑来跳去,暂时卸下种种压力,化身成了一个美丽的精灵。 “刚才走了这么远的山路,要不要休息一下,别累坏了,我这儿还带了些糕点和烧饼,应该吃点午饭了。”刘远风对跑在前面的若晶笑着喊道。 “不着急,我不累,也不饿,咱们再往前走走,到那个小山坡上再吃东西休息!” 若晶这个毫无武功的柔弱少女,此刻却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刘远风无奈又心疼地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海生,谢谢你,今天是我有记忆以来,最轻松,最开心的一天,只有今天,我什么都不用顾忌,什么都不要多想。”若晶坐在山坡的石头上,一边吃着刘远风带来的糕点,一边露着迷人的笑容对刘远风说道。 炎黄文摘:从德祈元年四月初一刘远风失踪,到五月中下旬张文带回刘远风在陈国的消息,期间共有五十天左右的时间。而在这段刘远风生死不明、踪迹全无的日子里,圣都的大汉高层们到底做了哪些工作,制定了哪些预案,一直是高度机密的历史谜团。时过境迁,我们通过部分当事人晚年只言片语的回忆,已经可以拼凑出一个大概情况。 在刘远风失踪且可能已经落水而亡后,内阁四大臣与蓝宝音五人联手主持帝国事务,并且按照刘远风之前的旨意,张冰为五人之首。他们与张文、寒冷的情报机构制定了三大绝密任务,其中“天字号”任务为全力寻找刘远风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地字号”任务是恢复对刘询志的四皇子刘远博的寻找,一旦刘远风真的被确认驾崩,刘远博则是法理上的第一继承人;“人字号”任务则是对与刘远风血缘较近的刘宗子弟严密监视,从中筛选五岁左右的男童作为继承皇位的后备人选。——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戏说汉皇》 第四百二十四章 若晶的身世 “你在凤栖苑里的日子很苦吗,我觉得艳姐对你很好啊,其他的姑娘和杂役们也都很喜欢你。”刘远风随口问道。 “艳姐是对我很好,其他的姐妹们也都对我很友善,但是正是为了这些,我真的很累……每时每刻,我都像是戏台上的戏子,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我必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符合别人的要求,这样才能被别人喜欢。 平日里,我只有独自弹琴的时候才能暂时忘记身边的一切,在琴声中寻找只属于我自己的世界。可是我知道,即便是独自弹琴的时候,我也仍然在被别人关注着,我仍然要保持着让别人喜欢的样子去弹琴。” 若晶说到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若晶……你真的好辛苦!” 刘远风一时还没有很适应新的称呼,不过若晶现在的样子,让他有了更强的保护好她的决心。 “辛苦一点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未来会什么样。” 若晶抬起头,看着从竹林的间隙照进来的阳光,有些失神。 “不管未来什么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刘远风坚定地说道。 “谢谢你,海生,不过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不要再为了保护我做傻事了,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又何尝不是呢?”若晶低下头,用手抚摸着地上的野草,有些黯然地说道。 “对啊,你是怎么到凤栖苑的呢?”刘远风好奇地问道。 “到凤栖苑的时候,我才刚满一周岁,还什么都不记得呢,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凤栖苑里面。所有进入凤栖苑之前的事情,都是黄儿姐姐告诉我的,可是黄儿姐姐也只比我大六、七岁,那时候她也很小,能记住的事情就也很少了。”若晶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黄儿姐姐还记得什么呢?”刘远风这时变身成了好奇宝宝。 “黄儿姐姐说我原本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在我周岁那天,为了给我庆生,爹娘就带着我出海游玩儿,结果却遇到了海盗,爹、娘和船上所有的人都被杀了…… 黄儿姐姐是从小养在家里的侍女,最后关头,她把我绑在背上跳海逃生。幸亏黄儿姐姐的水性和体力都很好,终于逃出了那些海盗的魔掌,但是那毕竟是在茫茫大海上。 就在黄儿姐姐体力不支,快要带着我一起沉到大海里的时候,我们被出海打渔的渔民发现了,是那些渔民把我们救上了船。” 若晶说着又吃了口糕点。 “那后来呢?”刘远风接着问道。 “后来,我们两个小女孩因为在海上逃命的时候消耗太大,当时身体都非常不好,一直需要看病吃药。可是这些陈州附近的渔民日子也很苦,根本没那么多银子给我们请大夫和抓药。 就在这时候,艳姐来为凤栖苑寻找合适的女孩子以便从小培养。她看我们很可怜,就把我们买回了凤栖苑照顾,给我们请大夫治病,终于让我们活了过来。 艳姐那时候还不是凤栖苑的主事,因为买了我们之后花钱太多,还被当时的主事多次训斥。我为了给她长脸,从小就特别听话,也特别努力去学习琴棋书画与歌舞……” 若晶把自己从黄儿那里听来的故事和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那些海盗太可恨了!既然你的家里是有大海船的,肯定是很有钱的大户人家,黄儿姐姐就不记得你父母的名字了吗? 虽然出海的人都被海盗害死了,可是家里应该还有别的亲人在啊,知道名字就可以去打听打听了。”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唉,黄儿姐姐那时候太小,根本就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人家了,只记得家主姓黄,可是姓黄的人家那么多……”若晶叹了口气说道。 “哦,原来若晶的本家应该姓黄,以后我会帮你找亲人的!相信一定能找到的!”刘远风说道。 “谢谢你,海生!” 若晶看着刘远风那真诚的脸,虽然心里根本不信他还能帮自己找到亲人,但仍然非常感动。 刘远风看着若晶,又有些失神,随后才说道:“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吃完东西就该向山下走了,不然就没法在太阳落山前回去了。” “不好不好,这紫竹山这么大,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转呢。”若晶难得地流露出任性小女孩的样子。 “可是我们是瞒着艳姐出来的,要是晚上没按时回去,被艳姐发现,黄儿姐姐就麻烦了,只要这次没有被发现,咱们还可以再找机会出来散心的,到时候我陪你转遍紫竹山所有好玩的地方。”刘远风劝道。 “那好吧。” 若晶微微撅起了嘴,然后突然笑道:“既然我想再去转转没去过的地方,你却想现在下山,那我们综合一下,不从原路下山,从那边的那条小路下山。这样咱们既下山了,又可以顺便转转没去过的地方,两全其美,怎么样!” “这……可是那条小路看起来很少有人走,万一有危险、有野兽,或者我们迷路了怎么办?”刘远风犹豫着说道。 “哪有那么多万一啊,虽然那条路偏僻了一些,但既然有路,就说明有人走,既然有人走,就说明可以下山,而且是安全的。只要我们顺着路走,不乱跑,这大白天的,不会迷路的!”若晶一脸期待地看着刘远风。 不知何时开始,刘远风在若晶心中早已不是一个小跟班,而是一个可以保护她的男人。 “那好吧,不过那条小路看起来不太好走,下山的时候容易摔倒,你要紧跟在我后面,不能自己跑到前面去了。”刘远风无奈地说道。 “嗯嗯,那我们快走吧!” 若晶又来了兴致,开心地站了起来。 这条小路根本不是游人常走的下山道路,而是到山里采药和打猎的人开辟出的一条小道,路程更短但也更陡峭。 两人出发没多久,他们就开始要手脚并用才能通过一个个崎岖陡峭的小径了,可怜刘远风堂堂的天阶轻功高手,明明功力都在,却因为失忆,走个山路还不如普通的采药人灵活。 “手给我,我扶你。”刘远风先跳下一块不矮的巨石,冲着站在上面不敢跳下来的若晶说道。 若晶的脸微微红了一下,然后略显娇羞地伸出了手。 当刘远风握住那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时,顿时心中一颤,这才意识到,这简单的动作其实很有些暧昧。 若晶看到刘远风握住自己的手后竟然有些发呆,心中更是害羞。虽然第一次见到刘远风的时候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手腕,但那次是被动地被一个意识模糊的刘远风握住,这一次却是自己主动把手交到了清醒的刘远风手中,似乎冥冥之中有了一丝仪式感。 “那我要跳下去了!”若晶看刘远风还在发呆,便出声说道。 “哦,好!” 刘远风终于缓过神,扶着若晶顺利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咦,这边终于有平地可以走了!”若晶看到一旁的一片较为平坦的土地,兴奋地说道。 若晶长这么大,还没走过刚才那么崎岖陡峭的山路呢,心里已经隐隐觉得刘远风不赞成走这条路是正确的了,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提出来再返回去走大路了。 “小心,那片平地上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恐怕不安全。” 刘远风看着前面的平地,感觉很有些奇怪,明明有那么一片平地,可下山的小路却仍旧是沿着较为陡峭危险的山涧边向下的。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条件反射让刘远风立即伸手去拉若晶,但不会使用天阶轻功的他,虽然已经尽可能快的拉住了若晶的手,却仍然晚了。 “啊……” 只听若晶一声惊呼,看似普通的地面突然向下塌陷了下去。 刘远风刚刚拉住若晶的手,但若晶向下掉落的冲力太大,而刘远风脚下也并没有站的很稳,便被拽着一起向下摔了下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刘远风立即用力一拉,将若晶抱到了自己怀里,然后猛地在空中一扭身子,将原本若晶在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做完这两个动作,两人便嘭地一声掉到了底下。 由于有刘远风做人肉缓冲垫,若晶虽然摔的也很疼,但却并没有受什么伤,很快就从惊吓中缓了过来。 她立即想爬起来看看刘远风的情况,却发现刘远风已经晕了过去,但两手仍然紧紧地抱着若晶,让她一时都无法挣脱出来。 趴在刘远风的胸膛上,若晶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一个男人,而且是被紧紧地抱在怀里。她感受着刘远风那起伏的胸膛,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顿时充满她的心房。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着刘远风那坚毅的脸庞,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晶莹的泪珠顺着那倾国倾城的娇颜一路流下,最后恰好滴在了刘远风的嘴唇上。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夜不归宿(上) 似乎是这滴泪水所带来的温润感刺激了刘远风,让他从昏迷中缓缓醒了过来。 只见他慢慢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正在为自己流泪的少女,刘远风忍着浑身传来的疼痛,开口问道:“若……若晶,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傻!” 若晶看到刘远风清醒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哭的更厉害了。 “没事就好……都怪我,我应该早点看出来这是个陷阱的!”刘远风自责地说道。 “傻瓜!大傻瓜……”若晶边哭边不停地说道。 刘远风最后真的像个傻瓜一样咧着嘴傻笑着说道:“你没事就好!” “我是没事了,可你……你怎么样,伤的重吗?” 若晶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虽然刘远风醒来后已经松开了原本紧紧抱着若晶的双臂,但若晶却没有离开刘远风的怀抱,她感觉自己已经开始留恋这个温暖而安全的胸膛了。 “我没事,放心吧,休息休息就好了!”刘远风继续傻笑着说道。 “从那么高摔下来,又替我……怎么会没事!” 若晶又是一股泪水涌出了眼眶。 “真没事,我的身子骨,你还不知道吗,上次被那个坏蛋踢了一脚,比这次伤的重多了,还不是休息几天就好了!”刘远风安慰着说道。 若晶把脸埋在了刘远风的怀里,哭着说道:“对不起,都怪我,海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海生,我真的希望时间停在这里,就这样一直待在这陷阱里……” “那怎么行呢,这里没有吃的,带出来的糕点已经没剩什么了,一直待在这里会挨饿的。” 刘远风此刻还没有完全恢复原本的智商和情商,此刻竟然木讷地回复了这么一句超级煞风景的话。 “大傻子,就知道吃!” 若晶反而被刘远风这句话气的不哭了,小拳头还捶了刘远风一下。 “哎呦……” 刘远风被这突然的一捶牵动了受伤的地方,忍不住疼的叫了出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若晶这才急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查看刘远风的伤势。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休息休息,我就带你爬出去!” 刘远风急忙安慰若晶。 若晶见自己起来之后,刘远风却并没有马上跟着也爬起来,明显是因为伤痛而一时无法爬起来了,顿时又是一行热泪流下,然后蹲下身,一点点帮刘远风查看身体各处的伤势,顺便帮他活动一下手脚。 利用这个时间,两人抬眼观察了一下四周。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天然的地坑,后来被猎人看中,重新修葺了内壁之后,再用枯枝败叶和浮土杂草伪装好顶部,做成了一个陷阱,为的是捕猎野兽。 而既然是为了捕猎野兽,这个陷阱的底部肯定不会多么松软平整,而是到处布满了尖锐的岩石,四周的坑壁却反而被修葺的很平滑,为的是防止掉进洞的野兽再爬出去。 倘若不是刘远风用自己充当了肉垫,若晶恐怕真的是不死也会重伤 当时制作这个普通的陷阱也是花费了猎人不少功夫,但做好之后却一直没能抓到野兽,毕竟这紫竹山上的游人太多,野兽自然就越来越少了,以至于猎人都慢慢放弃了这个陷阱。 没想到今日竟然让刘远风和若晶掉了进来,而这也让这个普通的地坑在若干年后拥有了“龙凤洞”的美名,还被开发成了紫竹山最著名的景点之一。 经过若晶细心的检查,刘远风果真是骨头够硬,虽然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但竟然真的没有一处骨折,真的是休息一段时间就应该能恢复行动了。 一个武者达到天阶之后,对全身筋骨的淬炼可谓是真正的脱胎换骨了。 不过,在刘远风恢复完全的行动能力之前,他们两人是不可能爬出这个深坑了,这可是老虎和豹子都跳不出去的陷阱。 就这样,若晶照顾着刘远风,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头顶那一小块天空渐渐从明亮的午后变成夕阳的昏黄,又从夕阳的昏黄变成了夜幕下的繁星闪闪…… 凤栖苑内,已经按照约定在外面逛了一整天的黄儿回到清波水榭,却发现若晶和刘远风还没有回来,心中顿时着急万分,生怕他们在外面出什么意外。 可这时候她还不能跟艳姐说派人出去找,只能一个人在屋里急的团团转,心里一边祈祷着若晶早点平安归来,一边祈祷着千万别有什么人来找若晶。 可天色刚黑下来,就有一个侍女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黄儿后,焦急地说道:“黄儿姐姐,刚才后门那边的杂役跑来传话,太子殿下就要到了,太子府的侍卫已经在后门外面清场了,艳姐也已经接到信儿,就要过来迎接太子了。” “什么?” 黄儿只觉自己眼前天旋地转,差点急晕过去。 “黄儿姐姐,黄儿姐姐……” 报信的侍女急忙上前扶住黄儿,叫了半天,才让黄儿清醒过来。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小姐恰好现在回来,肯定正好在后门碰到太子,到时候太子见她跟海生在一起,就彻底说不清了!”黄儿急道。 “可是如果小姐再不回来,那太子殿下和艳姐发现她不在,也不好解释啊。今天咱们是从正门大张旗鼓地出去又回来的,整个陈州城的人都知道小姐出去逛了一天,已经回来了。如果太子和艳姐他们发现只有小姐和海生不在,随便找人问问就能发现问题,那……” 这个侍女是清波水榭的人,也是白天在马车里冒充若晶的人,自然也是若晶和黄儿非常信任的人,所以对内情也非常了解。 “你说的没错,如果让太子殿下和艳姐发现他们俩不在,那一定会以为小姐和海生单独出去做什么苟且之事,甚至会怀疑他们是私奔了!” 黄儿直接把侍女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 侍女也快要急哭了,真查出今天的事情,她这个敢冒充若晶以掩护二人偷溜出去的普通侍女,肯定会被陈奇松杀了泄愤。 “你别怕,如果真的出事了,我也不会连累你的。今天的事情,只有咱们俩知道所有的情况,一会儿,我先去找艳姐,看她有什么办法。 你现在就先从正门出去,然后绕到后门那条街的街口等着,万一小姐和海生这时候赶回来,一定要截住他们,跟他们说明情况,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后门那里被太子殿下的人发现。” 黄儿此刻已经镇定了下来。 “好,我这就出去,今天看门的护院我认识,挺好说话的,我就说是出去给太子殿下和小姐买东西的,他不会阻拦我的。”侍女说道。 “嗯,你是咱们清波水榭最机灵的妹妹,如果……如果我没能替小姐遮掩过去,那恐怕我就很难活着了,到时候你千万别再回来,也一定要找到小姐和海生,让他们也逃走吧!”黄儿说道。 “黄儿姐姐,你……” 侍女顿时流下了眼泪,所有人都知道陈奇松的脾气,如果黄儿被拆穿,那不仅会死,而且陈奇松一定会让黄儿死的非常惨。 “好了,不能哭!你一哭,就会被人看出破绽!你记住,一定要让看门的人相信,小姐现在就在清波水榭,你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去买东西!快走吧,绕一圈很远,时间紧张,不能耽误!”黄儿催促道。 “好,黄儿姐姐放心,我一定办好,你一定保重!” 侍女擦干眼泪,转身跑了出去。 黄儿看了看跑出去的侍女,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能替小姐死了,也值了!” 然后黄儿也走了出去…… “小彪子,艳姐呢?”黄儿一路走出清波水榭,却并没有看到艳姐的身影,便急忙拦住一个护院问道。 “黄儿姐姐,艳姐刚才是在戏台那边,离清波水榭太远,艳姐要是直接来清波水榭,恐怕赶不上迎接那位爷,就直接去后门了。戏台离后门要近一些,反正现在是晚上,那边没什么人,不怕暴露那位爷的行踪。” 对于普通的杂役和护院们来说,他们是不敢直接提太子殿下来凤栖苑的事情的,真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也会以“那位爷”来代替,免得惹麻烦。 炎黄文摘:从大汉帝国高层给情报机构部署的这三大任务可以看出,当时的大汉掌权者内部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即一旦刘远风驾崩,则选择一个容易掌控的刘宗孩童出来当傀儡皇帝。在杨隋之乱后,新的政权虽然还叫大汉,但新晋的贵族将相们,仅仅是忠于刘远风这个人,而对“大汉”和“刘宗”这两块千年老招牌的忠诚度并不高,可以说,若晶从大海上救起来的不仅是刘远风这个人,更是挽救了刘宗的大汉政权,使其躲过了改朝换代的劫数。——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戏说汉皇》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夜不归宿(下) “什么,这下糟了……” 黄儿知道自己没办法提前跟艳姐商量对策了,一切都要她自己应对了,她咬咬牙,还是立即向后门走去。 黄儿刚刚来到后门,就看到艳姐也正好从对面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黄儿立即跑到艳姐身边,准备趁着陈奇松还没来,赶紧跟艳姐说一下若晶的情况,以便让艳姐想想办法,最起码也互相配合一下,试试劝陈奇松改日再来。 可是黄儿刚刚来到艳姐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艳姐反而先对她说道:“黄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若晶呢,你陪着若晶在清波水榭迎接就好了啊。” “小姐她……” 黄儿刚想说话,就听一旁传来了脚步声,她急忙止住话头,转身一看,只见陈奇松已经带着四名护卫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殿下!” 艳姐急忙施礼,一旁的黄儿和其他凤栖苑的人们也都纷纷施礼。 “在这里不要多礼,怎么都跑到门口来了?” 陈奇松眉头微皱,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这么多凤栖苑的人跑到门口迎接,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回殿下,奴婢之前正在戏台,得知殿下要来,急忙赶向清波水榭,只是离的有些远,正巧走到这里就碰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艳姐急忙解释道。 “那黄儿呢,怎么也不在清波水榭陪着若晶,刚才我听你提到你们小姐,若晶怎么了?”陈奇松转头问黄儿。 “回殿下,今日奴婢陪着我们小姐出去逛街,走了整整一天,回来之后,小姐就觉得非常疲惫,早早就沐浴休息了。 奴婢侍候小姐睡下之后,听说殿下驾临,怕殿下怪罪小姐仪容不整、精神不佳,便想到这里提前跟殿下禀报,希望殿下一会儿不要怪罪小姐。”黄儿低头解释道。 她不敢直接劝陈奇松离开,而是希望陈奇松能够体谅若晶非常疲惫且已经就寝,不再坚持要去清波水榭见若晶。黄儿赌的就是陈奇松对若晶是真心疼爱的。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今日不太适合打扰若晶休息啊。”陈奇松真的止住了脚步,站在那里犹豫着说道。 “怎么会呢,殿下能来,那是若晶和我们整个凤栖苑的至高荣幸啊,只不过可能若晶需要重新梳洗打扮一下,黄儿这丫头也是来替若晶请殿下不要怪罪而已。”艳姐立即在一旁说道。 艳姐不知道若晶不在,故而没能配合黄儿,这也正是黄儿想要提前跟艳姐打招呼的原因,可惜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没能及时与艳姐沟通成功。 “哈哈,我怎么会怪若晶呢,上次来找她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本殿下这次来看她,也是顺便来宽慰一下她的。既然若晶已经休息了,那本殿下就去简单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就离开,若晶也不必特意准备什么。” 陈奇松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边说着便一边再次向清波水榭走去。 “殿下对若晶真是太好了,想来若晶若是知道了殿下的来意,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艳姐急忙笑着陪在一旁跟了上去。 黄儿暗自叹了口气,知道今日的努力已经失败了,只能也跟在后面,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随着他们一行人越来越接近清波水榭,黄儿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虽然前面的陈奇松和艳姐一路上交谈甚欢,但黄儿却感觉周围的环境压抑的让她窒息,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很快,清波水榭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与以往陈奇松来的时候不同,此次院门前并没有若晶和一众侍女、杂役等候,好在有黄儿之前的说明,陈奇松也并未怪罪,仍旧继续向前走去。但黄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一切就要被拆穿了。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似乎是在追赶他们一行人。 陈奇松自幼便形成了习惯,时刻对四周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如今又有着地阶初段的武功,自然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后面追来的人,便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殿下,殿下!” 这正在追赶陈奇松一行的人正是他的心腹,大陈帝国太子府詹事周颂。 陈奇松知道周颂这时候跑来找自己肯定是有急事,便停住脚步等在原地,待到周颂近前之后,才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殿下……” 周颂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便走到陈奇松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哦?他人现在何处?” 陈奇松听了周颂的话,面露惊喜之色。 “回殿下,他还在府中等候殿下。”周颂躬身答道。 “真是天助我也,立即回府,本殿下要马上见到他!” 陈奇松立即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转头对艳姐和黄儿说道:“我府内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处理,既然今晚若晶也累了,就先不去看她了,你们帮我把问候带到就好。” “是,奴婢送殿下!” 艳姐知道陈奇松这是有要事,非常知趣地没再多嘴说什么,更加不敢出言挽留。 “不必送了,人多眼杂,今晚你们看到、听到的事情,谁若是敢透露出去半个字……”陈奇松面色冷峻地说道。 “殿下放心,今夜殿下根本没来凤栖苑,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艳姐急忙回道。 陈奇松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加快脚步,在周颂和那四名侍卫的簇拥下,迅速离开了凤栖苑。 黄儿一直站在那里,直到远远地看着他们走出了凤栖苑的门,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黄儿,既然若晶累了,我就也不去看她了,太子殿下的来意,你明早转达一下就好,多余的话千万别乱说。”艳姐对黄儿说道。 “是,您放心,黄儿知道该怎么做。”黄儿点头答道。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你也累了一天了,咦,看来今天你们真是累坏了,刚走了这么几步路,你居然满头是汗,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艳姐说完,便也转身离开了。 月色下,蜿蜒的石径上终于只剩下黄儿一个人了,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月亮发了会儿呆,然后叹了口气,转身向清波水榭的方向走去…… 夜色越来越浓,刘远风与若晶仍然被困在紫竹山那个位置偏僻的陷阱里,没了太阳源源不断洒向大地的温暖,陷阱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了。 若晶双手抱胸,仰望着头顶那一小片天空,身体蜷缩到了一起。 刘远风这一天一直躺在地上,因为磕碰的太重而时睡时醒,这时他正好睁开了眼睛,看到若晶的样子,急忙挣扎着要爬起来。 “海生,你醒了,别乱动,会伤的更重的。” 若晶心疼地去搀扶刘远风。 “没事,已经好多了,应该能坐起来了。” 刘远风在若晶的帮助下,硬是坐了起来,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脚,血液流通的更加畅快,身体中蕴含的内力开始自动修复受损的经脉,恢复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一些。 “我这里还剩了一个烧饼,有点压扁了,不过好在还没脏,你快吃了吧,吃饱了就不冷了。” 刘远风拿出了身上的最后一点食物,递给了若晶。 “不行,我白天已经吃过了,你从出发开始就什么都没吃,这个烧饼本应是你的午饭的,你却一直留着不肯吃,现在又受了伤,还是你快吃了吧。”若晶说道。 “我不饿,我的身体好,不差这一点吃的,而且你看,你都冷了,我就一点也不觉得冷,听我的,快吃了吧。”刘远风笑着说道。 不过刘远风还真没说谎,他是真的一点也没觉得冷。 “那……我听你的。” 若晶突然又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刘远风跟在她的身后,按照她的吩咐做事,这次,是刘远风第一次霸气地让她听话,这种说不清的感觉带给她的又是一种非常舒服的安全感,于是,她便第一次像一个小女人一样,低下头乖乖地听话了。 而且若晶也确实是真的又冷又饿,便拿起了那个已经被压扁的烧饼,掰下一块放在了嘴里,一种甜甜的味道从嘴里蔓延到了心里,这个看起来已经非常丑的烧饼,此刻好似成了世间最美味的珍馐佳肴。 这时,若晶又感到身上一暖,抬头一看,原来是刘远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若晶冲着刘远风甜甜地一笑,随后又掰下一块烧饼送到了刘远风的嘴边,刘远风犹豫了一下,从若晶的眼神里读出了“必须吃”三个字,便张开嘴吃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口吃掉了这个烧饼…… 不知过了多久,若晶缓缓睁开眼,或许是白天太累了,也或许是在这陷阱里终于没了在凤栖苑的那种种压力,又有着刘远风给她的非常舒服的安全感,刚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而她睡着后的姿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倚在刘远风的身上,头也靠着刘远风的肩膀。 第四百二十七章 同进同出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不是又冷了,这次出来没有经验,下次应该带点火折子,要是能在这儿生个火,就不会冷了。” 刘远风温柔的声音在若晶耳边响起。 若晶虽然觉得现在的姿势有些害羞,但却并没有起来,而是继续靠在刘远风的身上,又紧了紧刘远风披在她身上的外衣,轻声说道:“我不冷,我感觉很温暖,而且从没这么温暖过。” “啊,不冷就好……”刘远风还有些不太明白若晶的意思,便只得讷讷地答道。 若晶看到刘远风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随后抬起头,惊喜地说道:“今天的月亮好美啊。” “嗯嗯,是啊,山里的月亮就是比城里的好看,又大又亮。”刘远风也说道。 此时此刻,月亮正巧出现在陷阱洞口的那一小片天际中,温柔地将银色的月泽洒在 不知过了多久,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脸上,若晶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而现在,天已经亮了。 “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刘远风关切的声音再次在若晶的耳边响起。 若晶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把盖在身上的刘远风的外衣拿下来,帮助刘远风重新穿上,同时说道:“我睡好了,你这一夜冻坏了吧?” “没事,我真不冷。既然你休息好了,咱们就该想办法爬上去了,这地方几乎没人走,估计不能指望上面会有人来帮忙。” 刘远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 “嗯,是啊,这一夜都没回去,估计黄儿姐姐那边都急坏了,万一被艳姐发现,那就更麻烦了。”若晶也皱着眉说道。她可不知道黄儿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是啊,我观察了一下,这四周的洞壁都修整的很平滑,不太好爬,只有那个角落稍好一些,可以试试。不过要先处理一下,在洞壁上多挖一些可以落脚的地方。”刘远风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好,你小心一些!”若晶看着那近乎直上直下的洞壁说道。 “没事,不用担心!” 刘远风在地上找到了一块较为尖锐的长条形石块,然后握着这石块开始在洞壁上用力挖掘,挖出一个个可以放进手和脚的小洞,再借助这些挖好的小洞逐渐向上攀爬,然后继续向上挖。 如果是失忆前的刘远风想要跳出这个陷阱,根本就无需做这么复杂的工作,就算背着若晶一起上去也不会多难。但对于现在的刘远风来说,想要完成这项工作是非常吃力的。 在不小心掉下洞底三次,又再次爬上去三次之后,刘远风终于顺利将这些小洞挖到了陷阱顶部,只需要再向上一步,就可以逃离这个陷阱了。 若晶眼看着刘远风一次次掉下来摔得鼻青脸肿,又一次次毫不犹豫地爬上去,眼中已经饱含着泪水,一直到她看着刘远风已经到达最顶部之后,她才露出了笑容。 不过,就在若晶觉得刘远风会再向上一步,爬出这个陷阱,然后再想办法把自己接上去的时候,却见刘远风竟然原路又爬了下来。 “你怎么下来了,刚才我看你已经到了顶上了啊?”若晶看着重新回到底部的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我要是自己先出去,陷阱里就只有若晶自己了,你会害怕的,我不能把你自己留在这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如果要出去,也要带着你一起出去。”鼻青脸肿又满脸尘土的刘远风看着若晶,坚定地说道。 “你……你怎么这么傻,你先出去再想办法把我拉上去,我自己在洞底也就是一小会儿而已。”若晶心下感动,一边掏出手绢帮刘远风擦拭脸上的汗水和尘土,一边说道。 “那怎么能行,就算是一小会儿,也不能把若晶单独留在这里。”刘远风加重语气强调道。 若晶听到这句话,手中的动作一顿,眼泪终于冲出了眼眶。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身上带下来的土太多,让你迷眼睛了?”刘远风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我都听你的。”若晶冲着刘远风笑了笑说道。 “嗯,你不用担心,这些踩踏的地方我都已经熟悉了,一会儿你就紧紧抱住我,别害怕,我一定能把你背上去。” 刘远风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衣服上的束带,然后在若晶那纤细的腰上缠了一圈,接着转过身,让若晶伏在自己的背上,接着将束带紧紧地绑在自己腰间,这样就等于将若晶绑在了他的背上。 刘远风又活动了几下,确认若晶不会从自己的背上掉下去之后,再次嘱咐道:“一定抱牢我!”然后他便开始再度向上攀爬。 “嗯,放心吧,我会一直抱住你的!”若晶深情地说道。 此刻,在她的眼中,根本没有什么陷阱,甚至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只有一个在拼尽全力保护她的男人。 若晶虽然身形纤瘦,但毕竟是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刘远风背着若晶向上爬的每一步都非常艰辛,也很慢,但他却爬的很稳。 每艰难地爬上一步,刘远风都会略作喘息,然后再坚定地迈出下一步,而那在底下看起来遥不可及的的洞顶,也终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同样越来越近的,还有两颗火热的心…… 清扬江这条炎黄大陆最长的河流,在上游分隔了齐国与陈国,在下游也是魏国与陈国的分界线。魏国南部的溪北郡、魏郡隔着清扬江与陈国的下江郡、邺郡遥遥相望。 而邺郡和魏郡又分别是陈国国都陈州与魏国国都宿安的所在地,此刻,就在这两郡之间辽阔的江面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由南向北缓缓而进。 大陈帝国水师军团都统制、一等上将毛克龙正站在自己的楼船最顶层,指挥着周围大大小小千余艘战船向江北推进。 在毛克龙的座船周围,以十余艘巨大的楼船为中心,巨翼船、快船、马船、桥舡与艨艟分布四周,上面都已经扬起满帆, 整个船队犹如不可阻挡的水上怪兽,借着东南风,张开獠牙,气势汹汹地向江北魏国的水师大营扑去。 又一次陈魏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清扬江北岸,魏国水师也已经整装待发。 “报,督帅,陈国水师已经倾巢而出,向我军方向驶来。”一名斥候跑进魏国水师帅帐禀报道。 “哼,毛克龙把战船集结在南岸水寨多日了,今天终于出来了!传令各部,按预定方案,准备迎战!”魏国水师军团都统制陆维公自帅案后站起,大声吩咐道。 “得令!” 魏国水师众将齐声接令,随后立即转身而出。 “各位随我登船!” 陆维公对身边的亲卫们说完,便也披挂整齐地走出了帅帐。 …… 魏国水师的动作立即被陈军侦查到了。 “报,督帅,前方侦查快船打旗语,魏军战船已经离开水寨,向我军正面迎来!”站在船顶瞭望台的传令兵向毛克龙汇报道。 “传令侦查快船,探明敌军战船数量,尤其是楼船数量!”毛克龙吩咐道。 “是!” 传令兵立即向前方打出旗语,这命令也随即被附近的大小战船一个接一个地传递到最前方。 “报,督帅,魏军战船三百余艘,楼船三艘!” 传令兵不久后再次传来情报。 “哈哈,螳臂当车!传令各部,楼船与巨翼船前出,快船与桥舡跟进,每三艘楼船所属战船合为一路,分东、中、西三路突进合围,要让魏军有来无回,若是哪一路放跑了魏军,主将就地军法处置!”毛克龙从容地部署道。 此次北伐,陈奇松集中了他所能调动的全部资源,而号称天下第一的大陈水师更是被全部集中了起来。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大陈水师此战都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对于毛克龙来说,此战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打败魏军,而是要全歼魏国水师。 也只有彻底歼灭魏国水师,大陈军队才能在日后的登陆作战中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炎黄文摘:陈州堪称炎黄大陆诗书文采风气最浓厚的城市,而凤栖苑又是陈州城中规格最高的风月欢场,若晶身为凤栖苑花榜头甲的状元,可谓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的风流才子与达官显贵。在被大陈太子陈奇松看中之前,那些满腹才华的贵公子们用出了各式花样,为的就是能够得到若晶的芳心,但却都是徒劳,谁也不会想到,最后真正俘获她芳心的,竟是一种最朴实却又最纯粹的爱。不过,纵观无耻神棍刘远风的一生,他也就仅仅厚道朴实了这么一小段时间,而就凭借这么一小段时间,他竟然还能让一位绝代佳人芳心暗许,足可再次证明神棍之神。——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二十八章 清扬水战(上) 北部的江面上,魏国水师也已经全部出动,在江面上迅速摆开阵势,不过陆维公的楼船虽然也是楼船,却明显比毛克龙的要小上一号。 “报,督帅,陈军以楼船和巨翼船前出,成东、中、西三路逼近我军,每一路的战船数量都在三百艘以上,且至少有三艘楼船!”传令兵向陆维公禀报道。 “毛克龙的胃口很大啊,不过他也太高估陈国那些少爷兵的战斗力了!传令各船向我靠拢,集中力量,楼船与巨翼船在外,快船、艨艟在内,成防御阵型,向陈军的东路与中路两军之间的空隙前进!” 陆维公也迅速做出了部署,面对己方兵力远不如陈军的现实,他选择了集中力量,而不是像对手那样分兵多路。 魏军的阵型变化,陈军也第一时间侦查到了。 “报,督帅,魏军阵型收缩,以防御阵型向我中路军东面侧翼行进。” “传令,西路军向魏军后方迂回,断其退路,传令东路军与中路军调整方向,两面夹击魏军!” 毛克龙同样根据魏军的应对作出了战术调整。 而双方在这次调整完阵型之后,都没有再次进行大的阵型变动,实际上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了,水战不比陆战,命令的传达与阵型的调整都要慢的多。 就这样,炎黄大陆两支最庞大的水师船队在江面上缓缓接近,辽阔的清扬江上被大战前让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变的安静而沉闷。 “报,魏军进入我中路军楼船射程!” 一声急促地禀报声打破了战前的寂静,由于陈国的楼船更加先进,其船上配备的远程攻击武器的射程也比魏国楼船要远一些,故而是毛克龙首先收到了心中期待已久的汇报。 “传令各船,床弩准备攻击,瞄准敌军中央楼船!” “报督帅,床弩准备完毕!” “目标敌军中央楼船,床弩齐射!” 毛克龙在下达这条命令时,几乎是难掩心中的喜悦,身为陈国水师的都统制,他终于有了在真正的大战中一展身手的机会。 魏军之前并没有与陈国最新建造的先进楼船交战的经验,对于突然到来的攻击显得有些缺少准备,军官和士兵们见到突然飞向己方主帅座船的巨大黑点时,显得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不好,陈军发射床弩了!” “刀盾手上前,保护督帅!” “向右转舵规避,快!” …… 随着几声巨大的撞击声,陆维公的楼船连续震颤,哀嚎声也伴随着撞击声传进了他的耳中。 好在陆维公本人在重重保护下安然无恙,而魏军的楼船也算坚固,这几根床弩并没有对船体造成大的损害,只是让船上伤亡了十几名士兵。 “不要慌张,传令各船,保持队形,加快速度!” 陆维公已经久经战阵,可谓处变不惊,迅速做出了应对,希望尽量缩短这段只能挨打却无力还击的时间。 “报,陈军已进入我床弩射程!”魏国的传令兵大声吼道。 此刻,魏军已经被陈军楼船的床弩攻击了好几轮,将士们眼看着一个个袍泽在眼前血肉横飞,他们却只能咬牙忍着,早已经是憋着一肚子气了。 “传令各船,目标陈军居中楼船,床弩连续攻击,务求精准!”陆维公立即下令。 随着一支支硕大的弩箭划破空气,飞向陈军楼船,双方开始了对攻。 不过魏军虽然船小,但士兵们更加英勇善战,魏军床弩的命中率要比陈军高上一些。 陈军那一座座犹如浮动城堡的高大楼船,被不时射来的巨弩打的木屑横飞,士兵们也是伤亡不少,甚至有的巨弩直接贯穿一串士兵的身体,然后将这一串尸体钉在了船板上,场面惨不忍睹。 “抛石机准备,发射!” “抛石机准备,攻击!” …… 双方距离又近了一些,各自楼船、巨翼船上的抛石机也开始展现威力了。 由于双方在阵型上都是把最坚固高大的楼船和巨翼船摆在一线,所以这些床弩和抛石机的威力还不足以直接击沉对方的战船。但是,船上的士兵们却无法用血肉之躯抵挡住这些威力巨大的攻击。 随着双方战船一边接近,一边对攻,这些靠前的战船上已经到处是破洞、碎木、残尸、肉块,以及随着船只的晃动而在船板上四处流淌的脑浆和鲜血。 “督帅,魏军的攻击太猛烈,您在这里太不安全,还是把座船向后移动一下吧。”一个参将跑来对毛克龙说道。 “不行,本将的座船绝不能后退,要让大陈的将士们看到,他们的主帅一直站在第一线,与他们同在!” 毛克龙站在指挥台上,死死地盯着江面的战况,估算着双方的距离。 “可是督帅……” 参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毛克龙打断了。 “不必再劝了,双方战船的距离已经接近弩箭的射程,传令各船的弓弩手进入位置,准备作战!传令各楼船、巨翼船打开阵门,以艨艟为前锋,快船、桥舡迅速出击,冲散魏军阵型!” 毛克龙对于此战志在必得,根本不肯躲到后面,而这样他也可以第一时间掌握战场情况,做出最及时的决策。 很快,随着楼船顶部指挥旗的变换,战鼓声与号角声在各个方向响起,原本各自靠的很近的楼船和巨翼船开始彼此拉开距离。 陈军阵型的变化自然也立即被陆维公观察到了,他立即喊道:“陈军要派出快船冲击了,决不能被他们打乱阵型!传令各船,减缓速度,收缩阵型,弓弩手、长矛手、刀盾手全部就位!”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魏双方的楼船、巨翼船等大型战船上,同时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一队队弓弩手、长矛手、刀盾手从船舱中冲出,顶着不时落下的石块,跑到甲板上的各处防护矮墙后面,在一个个箭孔、矛孔后面站定,随时准备攻击敢于靠近的敌军士兵。 转瞬之间,魏国水兵们就看到,原本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陈国大型战船拉大了互相之间的空隙,紧接着便从这些空隙中冲出了数不过来的中、小战船,向魏军的船队迅速逼近。 这些陈国最新的快船、艨艟和桥舡,挂着满帆,借着风力,速度之快远超魏军的预料。 “快,所有的床弩降低仰角,攻击靠近的敌军快船,弓弩手准备射击,长矛手、刀盾手做好接舷战的准备!” 陆维公一边立即下令,一边眉头紧皱,魏国已经多年未与陈国水师发生大规模的水战,陈国战船的数量与改进程度都超过了他的预料。 魏国战船上的床弩只发射了三轮,陈国的快船与艨艟就冲到了近前,双方甲板上的弓弩手开始对射,江面上你来我往的弩箭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嘭、嘭、嘭…… 巨大的撞击声接连响起,陈国的战船一艘艘被魏国的床弩击中,但同时也有一艘艘陈国战船与魏国的战船碰撞到了一起。 设计在陈国战船船头的大铁钩牢牢地勾住了魏国的战船船舷,双方的刀盾手们在各自弓弩手的掩护下,向对方的战船发起了冲击。 顿时,杀声四起,血光四溅,一具具仍在嘶喊的血肉之躯落入水中,在江面溅起一朵朵鲜艳的红色水花。 大部分的陈军水兵还没能爬上魏国的战船,就被楼船与巨翼船上那些居高临下的魏国弓弩手射落,极少数冲到魏军战船上的陈军也很快被消灭。 在这个时候,陈国的主力战船还没有靠近,魏军暂时在这个局部战场拥有了火力与兵力上的优势。 陆维公也是抓住时机,命令魏军全面反击,一队队魏国的刀盾手顶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冲上了陈国的战船,陈军冲在最前面的多艘战船反而被魏军攻占,残存的陈军水兵纷纷跳水逃离。 “传令各楼船、巨翼船,加快速度,迅速压上!派出督战船,凡接舷战中擅自弃船逃跑者,一律处决!”毛克龙冷冷地下令道。 毛克龙深知大陈水师无论是战船数量、先进程度、还是兵力都远超魏国,但多年来屡战不胜的重要原因,就是战斗意志远不如魏军。因此他一改积极营救双方落水士兵的水战传统,反而组建了督战船,用于逼迫陈军水兵血战不退。 督战船同样是由快船组成的,这些战船冲到战线前面,向着那些正在拼命往回游的陈军落水士兵们喊道:“督帅有令,接舷战中擅自弃船逃跑者,杀无赦!放箭!” 随着督战船上的一排箭雨射出,那些游在最前面的陈国水兵,纷纷中箭沉了下去,只剩下一朵朵红色的水花飘在水面。 幸存的那些游在后面的水兵见状,立即掉头,重新向战场的方向游去,找到还在战斗中的陈国战船,奋力爬上战船继续去与魏军作战。 很快,陈国更多的快船冲到了魏军阵前,陈国主力船队中的楼船、巨翼船也越来越近,开始向魏国战船倾泻更多更准确的巨石和巨弩,魏军之前短暂的兵力与火力优势渐渐丧失。 第四百二十九章 清扬水战(中) 而陈军士兵在督战船的威逼下,也再度发起了更加有力的攻击。 魏军不得不退守自己的战船,勉力支撑,双方进入了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中。随着双方战死的士兵越来越多,两军接战处的江面被彻底染成了红色,但一时之间,双方谁也没有取得进一步的优势。 “奇怪了,魏军直到现在还是紧缩阵型,只用前面的楼船和巨翼船抵挡我们的进攻,他们后面的快船和桥舡仍然没有上前支援,陆维公在等什么呢?”毛克龙紧皱眉头自言自语道。 “报,督帅,我们的东路船队已经靠近,请示是否向魏军进攻!”传令兵向毛克龙禀报道。 “好,传令东路船队立即进攻!哈哈,我两路大军夹击,他陆维公不管想的是什么,就算他肋生双翅,也休想逃走。再催促西路船队,加快速度,务必尽快切断魏军主力船队与后方水寨营盘的联系!”毛克龙笑着下令道。 与此同时,魏国的传令兵也在向陆维公禀报:“报,督帅,陈军的东路船队已经靠近,即将攻击我军左翼。” “传令,继续收缩阵型,务必把敌军挡在阵型之外,不能放敌军战船冲入我军阵中。”陆维公咬牙下令道。 他深知此刻魏军的压力已经非常大,尤其是一线的战船,完全是凭借着魏军水兵们的意志力与生命在勉强坚持着。 “报!督帅,侦查快船来报,陈军西路军已经绕到我军后方,即将切断我军与水寨营地的联系。”传令兵再次向陆维公禀报道。 “发信号!按预定计划,全面进攻!这一刻,终于等到了!”陆维公咆哮着下令道。 陆维公话音刚落,从他所在的楼船顶部,鲜艳的彩色信号烟在天空中闪现。虽然此刻天光大亮,但得益于天气晴朗,能见度极高,这些彩色信号烟可以让十几里外的人都清晰看到。 随着这彩色信号烟在天空中闪现,魏军一直雪藏在方阵后面的大批快船、桥舡、艨艟等终于动了,不过这些战船出击的方向并不是向前,而是迅速后撤,向着已经运动到魏军后方的陈国西路军船队猛冲了过去。 魏军的这种打法,让陈军的指挥官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毛克龙更是眉头紧锁,对身边的参将说道:“陆维公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他真以为就凭他的这点战船,可以在已经被我们三面包围的情况下,打赢我们吗?” “督帅,如今江上的形势,我们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优势,我们的三路大军已经基本完成了对魏军的合围,他们现在才想起来出击我们的西路军,已经晚了! 要我说,督帅今日派出西路军迂回到魏军后方,一举截断魏军主力船队的退路,简直是神来之笔,恐怕魏国水师彻底灭亡之日就是今天了。” 一旁的参将也看不出陆维公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借机拍上一串马屁。 “有理,不管陆维公想什么,态势已经如此明朗,我们只需稳扎稳打,一口口吃掉魏军就行。即便这是一块硬骨头,但既然已经吃进嘴里,那就宁可崩掉几颗门牙,也要把他们嚼碎,咽到肚子里!”毛克龙恶狠狠地说道。 “督帅所言极是!”参将立即笑着答道。 “传令各路战船,保持阵型,稳扎稳打,步步推进,以不变应万变,务必全歼魏国水师!”毛克龙下令道。 另一边,在魏军主力船队的后面,大陈水师的西路船队正在有条不紊地变换着阵型,这场近百年来清扬江上爆发的规模最大的水战打到现在,魏国水师主力与陈国水师的中路军、东路军已经血战了许久,双方都伤亡惨重,损毁战船无数。 只有他们这支大陈水师西路军才刚刚到达战场附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西路军在这场水战中只能扮演一个小配角了。殊不知,在魏军战前对这场水战的谋划中,大陈的这支西路军才是真正的主角。 面对突然掉头向己方冲来的数以百计的魏国战船,陈国西路水师原本为了便于快速穿插而布置的阵型自然不利于作战,于是,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下,这支拥有三百余艘战船的庞大船队迅速降低速度,开始转换阵型。 整个陈军西路水师以三艘楼船和数十艘巨翼船为第一线的核心,迎向魏军冲来的方向,整个船队将变换成一个中规中矩的防御阵型。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阻止魏军撤退回水寨,至于歼灭魏军,那是中路军和东路军的事情。 可是,就在西路陈军所有的大型主力战船都被前面的魏军吸引过去,而后方的中小战船们还在优哉游哉地调整自己的位置时,一支由百余艘快船组成的战船编队突然在清扬江上游出现,向着西路陈军船队的屁股后面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这支原本被派来截断魏军退路的大陈水师西路船队,眨眼间就被魏国水师预伏的船队截断了退路,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快看,后面有船队冲过来了!” “不好,后面来的是魏军的战船!” “我们被魏军埋伏了!” “快转舵,他们要撞上来了!” “他们顺流而下,船速太快,咱们挡不住的,快撤啊!” …… 之前陆维公的信号烟其实就是给这支刚刚露面的船队发的。 在多日前,陆维公得到陈国水师在清扬江上大举集结的消息后,这支船队就被秘密埋伏在清扬江魏国水师营寨的上游,并且全部用芦苇和水草等物伪装了起来,陈国派出的多支侦查船队都没能发现这支船队的存在。 魏军的这支船队全部由船体结实、航行轻快的中小战船组成,而且冲在最前面的几十艘快船还都在战船前面装有一根细长坚硬的撞木。 如今,这些战船顺流而下,不仅借着水流的速度,船上的艄公们也在整齐划一地快速划动船桨,悍不畏死地冲向陈军战船,船速越来越快,最后简直如同飞在江面上一般。 那一根根尖锐的包裹了铁皮的巨大撞木,正冲着陈军战船闪烁着吃人的寒光。 当这支突然出现的船队冲过来时,大陈水师的西路船队甚至还没有完成阵型的转换,整个船队的所有战船都在各自运动,各船位置异常混乱,而位于最后面的战船都是战力较弱的中小战船。 可以说,在大陈水师西路船队把最锋利的獠牙对准正面冲来的魏国水师主力的同时,也把最柔软的屁股送到了新出现的魏国水师预伏船队的嘴边。 在陈国水兵哭爹喊娘的混乱声中,一连串巨大的碰撞声在江面上响起,那一根根巨大的撞角带着不可阻挡的速度刺穿了一艘艘陈军战船的船体,甚至有的陈军小船直接被拦腰截成了两段,数不清的水兵或者主动跳水求生,或者被动的落水哀嚎。 巨大的撞击声还在不断响起,之前看似不可战胜的大陈水师,此刻就像是被小刀切割的豆腐,从后向前被迅速切开、碾碎。 大批的陈军战船因为受到的创伤非常严重而失去了战斗能力,甚至开始进水下沉,剩余的战船也开始向后面玩了命的溃逃,原本战线还算比较稳的那些楼船和巨翼船也被自家的战船冲击的七零八落,彻底乱了阵型。 “报,督帅,西路陈军已经被我军彻底冲乱阵型,我前后两路战船已经在敌军船队阵中会师!” 传令兵向陆维公汇报战况时难掩喜悦之情。 不过就在同时,另一个传令兵则焦急地喊道:“报,督帅,我军左翼被陈军东路军攻破,三艘巨翼船被俘。” “传令各船,逐渐脱离与陈军中路与东路主力的接触,向后撤退,全军尽可能大量消灭、俘虏陈军西路军战船!驱赶溃败下去的陈军西路军战船去挡住敌人中路军与东路军的船队,扰乱他们的阵型。”陆维公立即下令。 虽然陈国水师的战斗力超过了陆维公的预计,但好在今日一战整体的进程还是按照他战前的计划进行的。如今的每个环节该如何应对,都是他事先经过多次模拟预演过的。 与此同时,西路水师惨败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毛克龙的耳中。 “还是中了陆维公的圈套!”毛克龙一拳打在身前的护栏上,气的浑身颤抖。 “督帅不要自责,这陆维公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一开始摆出与我们全面决战的架势,根本就是幌子,他们仍然还是打的捞一把就撤的算盘,几百年了,魏国水师一直都是这个套路!”参将在一旁气鼓鼓地劝道。 炎黄文摘:清扬江发源于炎黄大陆西北天神岭的西南侧,一路蜿蜒向东,沿途流经十六个郡,汇入其中的支流数以千计,流域内较大湖泊七十余个,其上游水流湍急,峡谷众多,江面最窄处的峡谷宽不足五十米,下游则水流平缓,江面开阔,流经邺郡北部时,除少数江段外,江面普遍宽五千米至一万米,而其入海口处宽度达七万米以上。——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地理常识篇》 第四百三十章 清扬水战(下) “传令中路军与东路军,让他们把主力全部压上去,死死缠住魏军,就算不要阵型,就凭绝对的数量优势,我也要耗死魏军,决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容易退回水寨!” 毛克龙咬牙切齿地下完命令,又自言自语地小声检讨起来,“今日之战,还是我太过谨慎保守了,若是一开始就让三路大军全面压上去,现在早已碾碎魏军的阵型,他们的这些算计也就都没用了”。 魏军这边虽然计谋得逞,但压力仍然很大。 “督帅,陈国的中路军和东路军死死的咬住了我们,我们很难摆脱他们的纠缠,又有多艘巨翼船被陈军包围,恐怕难以撤回了。”陆维公的参将忧心忡忡地说道。 “绝对不能被陈军主力拖住,一旦被他们彻底围上来,我们大魏水师就完了。传令各船,立即剿灭西路陈军,向水寨撤离,任何战船不得因为任何原因恋战不退!”陆维公也是咬着牙说道。 那些被围的巨翼船,之前为了顶住陈军主力的进攻已经鏖战了半日,损失惨重,如今又陷入重围,根本不可能救出来了,此刻陆维公的命令已经等于是彻底放弃了他们。 “是,督帅……督帅……被围的巨翼船打来旗语,他们说……愿拖住陈军,血战到最后一人……大魏水师万岁!” 陆维公听着传令兵哭着吼出的旗语,嘴唇颤抖了半天,眼眶通红,最后却是默然无语。 “报,督帅,陈国的西路军已经全面溃败,大部分战船或降或沉,另有近百艘战船逃往敌中路军方向,只有三艘楼船和十几艘巨翼船聚集在一起,负隅顽抗,我们一直没能攻破。”传令兵向陆维公禀报道。 “命令撤出来的我军楼船和巨翼船上前助攻,一定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为前面牺牲的将士们报仇!”陆维公怒道。 很快,魏军的三艘楼船和仅存的十几艘巨翼船就与后方的那些战船们会合,开始联手围攻陈国水师西路军最后的核心主力。 陆维公亲自指挥各主力战船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冲上去进行接舷战,眼看着一艘艘陈国的巨翼船被攻占,一面面陈国的旗帜被扔进江水中,陆维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就在这时,原本躲在中央的三艘陈军楼船终于冲到了第一线,所有人都知道,这三艘楼船上有着整个大陈西路水师的高级将领们。 只要拿下这些陈军将领,俘获这三艘楼船,即便魏国水师在今日之战中损失巨大,魏国也会是此战毫无异议的胜利者,不然的话,这一日的大战就只能称为惨胜,甚至是平手了。 “传令附近各船,冲上去,占领这三艘楼船!”陆维公立即下令道。 魏军的多艘巨翼船带着更多的快船、艨艟和桥舡向着这三艘楼船猛冲了过去。虽然那三艘楼船在一众魏军战船中就像三个高大的堡垒,没有一艘魏军的战船可以与这三艘楼船在大小和高度上比肩,但这并不妨碍英勇的大魏水兵们准备借助兵力优势迅速攻占它们。 可就在这时,异变再次发生,那三艘楼船的两侧甲板上突然冒出了一个个高大的粗木杆,这些粗木杆顶部还绑着巨大的石块,一旦魏军的战船靠上去,这些巨大的粗木杆就会猛地向其砸下来,借助那顶端的巨大石块直接将魏军的战船拍碎。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七艘魏军的快船被直接拍成两半,还有三艘巨翼船被砸出了一个大洞,不得不立即后撤脱离战斗。 “竟然是拍杆!” 陆维公面对这样的局面,被气的咬牙切齿,但心中却充满了无力感。 事实上,这种拍杆是魏国水师的工匠最先设计出来的,但如果要想将这些巨大的拍杆装备到战船上,就需要更大更高的战船甲板,也就意味着需要对现有的楼船进行大规模改造,甚至是直接建造更高更大的战船。 可是当时魏王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平定张胜的叛乱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给水师改建战船,于是这个拍杆就只能存在于图纸上了。 没想到,最终这个设计被陈国派在魏国的间谍从魏国兵部官员手中买走,如今竟然成了陈国水师对付魏国水师的利器。 而那个兵部官员在事发之后本已被下狱候斩,可没多久就又放了出来,据说是通过魏王的宠妃疏通了关系。 想到这些,陆维公的心怎么会不滴血,他的心不仅是为眼前这些英勇殉国的将士们滴血,更是为日益没落的大魏王国而滴血。 陈国的每艘楼船上都有六具拍杆,三艘楼船就是十八具拍杆,而这十八具拍杆此刻就成了魏国水师官兵们的噩梦,一艘艘英勇的战船冲上去,却又一艘艘地被还原成了江面上漂浮的木料,数以百计的水兵落入水中,挣扎求生。 “传令附近各船,暂时后退,以床弩和抛石车摧毁敌楼船拍杆,同时以弓弩手杀伤敌甲板上操作拍杆的军士!” 陆维公不得不做出了战术调整,不过这个新战术是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打击陈国的拍杆,然后才能再度发起接舷战的,他不知道后面紧追不舍的毛克龙会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而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督帅,后面的陈国中路军和东路军已经压上来了,再不撤,恐怕就要被再次缠上了。”参将急匆匆地走到陆维公身前说道。 “传令各船……放弃对这三艘楼船的攻击,立即撤回水寨。” 陆维公闭上眼睛,满心不甘地下达了这条命令。他明白,后方的陈军主力再次压上,这意味着那些之前被包围的魏军战船和水兵们已经被全部解决了。 …… 随着魏军全部撤回水寨,这场持续了一整天的水战终于画上了句号,魏国水师战船的损失和士兵的伤亡都超过三分之一,尤其是二十余艘巨翼船的损失更是让本就不富裕的魏国水师伤筋动骨。 这种大型主力战船耗资巨大,对于国库连年空虚的魏国来说,如今是损失一艘就少一艘,根本无力补充。 而陈国在此次水战中的损失远大于魏国,尤其是西路军,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二的战船,若不是最后时刻大显神威的拍杆为陈国水师挽回了一丝颜面,毛克龙肯定就把西路军的统帅砍头了。 夜晚的清扬江,已经渐渐沉寂了下来,月光洒在江面上,映出一片片银色的粼粼波光,不过,江面上随处可见的破碎木板和无人收回的浮尸仍然在诉说着白天战斗的惨烈。 就在这时,江面上突然冒出了一大片黑影,白天刚刚在江面上鏖战一日的大陈帝国水师船队再次出现在这里。 不过,此时的大陈水师虽然有着数百艘战船,但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光亮,一盏灯笼、一支火把,甚至一个火星都没有。 整个船队异常安静,没有人在甲板上走动,也没有人大声说话,那些容易被远处看到的巨大白色船帆也全部被收了起来。 就在这么诡异的静默中,这支庞大的船队再次向江北的魏国水师营寨驶去。为了不惊动对手,他们甚至把船速降到很慢,以减小船桨拍击水面的声音。 在船队前排正中的一艘高大楼船上,毛克龙正站在甲板前端,眺望着魏军水寨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在他的身后,站着大陈水师军团的一众将领。 而在毛克龙身旁,还有一个中年人,这个人却并没有穿着军装,而是一身江湖人士喜欢的紧身黑色劲装。 “六长老,你确定你们长天教的人今夜能成功偷袭陆维公的水师大营?”毛克龙问道。 “毛将军放心,我长天教在魏国潜心发展,苦苦经营近二十年,在魏地,还没什么办不成的事情,更别说只是偷袭区区的一个水师营寨了。”一旁的那位江湖人士笑着说道。 “哼,既然贵教这么厉害,又何必投靠我大陈,直接起事杀了魏瑞,让你们教主当国王不就行了。” 毛克龙似乎对这个长天教的人并不感冒。 炎黄文摘:陆维公作为大魏王国水师的统帅,其家族世代在水师中服役,对陈、魏两国水师实力上的悬殊差距可谓了如指掌,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与陈国水师进行硬碰硬的正面决战,而是深谙“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用兵之道,所以他的所有部署都是为了引诱西路陈军船队孤军深入魏军主力后方,然后再出动伏兵夹击歼灭。只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做出与陈国水师主力正面决战的姿态,这就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一旦魏国水师的阵型先被攻破,那就意味着整场战役的失败。可以说决定魏国水师成败的关键在于陈国水师西路军向魏军后方迂回的速度。把己方成败的关键押在敌军行进的速度上,陆维公也是玩了一次豪赌啊。——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陈魏清扬江水战》 第四百三十一章 月夜长天 “毛将军,请注意你的用词,我教与贵军只是合作,并非投靠!这一点,我想贵国的太子殿下在信中应该写的很清楚吧。”长天教六长老也语气不悦地说道。 “六长老,恕我直言,本将虽不是专职打探情报的,但对魏国这个主要对手的事情,也多少有些了解。贵教常年在魏国境内发展,本将自然也多有关注,但据本将军所知,贵教一直只有五个长老,从来没听说还有您这么一位六长老啊。”毛克龙毫不客气地问道。 “哈哈,毛将军说的没错,我教建立之初,确实一直只有五名长老,不过那已经是老黄历了,在下与另一位兄弟因为外出完成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为本教立下大功,分别被我教破格提拔为六长老与七长老,至今已经八、九年了。”长天教六长老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看来本将军的消息确实滞后了……既然你们已经与太子殿下定下计策,今夜要联合偷袭魏军水寨,那为何不早点来告知本将! 非要等到本将白天带兵与魏军血战一日之后,才肯来见我。你可知道,白天的这一战,我大陈水师损失了多少战船,阵亡了多少弟兄!” 毛克龙忍不住愤怒地质问起来,而他这一番话也算是解释了他为何对长天教的六长老态度如此恶劣。 “哈哈,将军息怒,若是先跟您透漏了夜袭魏军水寨的计划,您在白天的一战中就不会打的那么全力以赴,也就不会让魏军筋疲力尽、损失惨重,甚至会让陆维公对您的意图产生怀疑。 那么魏军营地夜里的防范也就不会有丝毫松懈,甚至可能会加强防范,那样的话,夜袭成功的概率就要小的多了。 如今,经过白天这么一场血战,我想陆维公是不会想到,您的大陈水师竟然会在当夜再次发动进攻,毕竟陆维公和魏国水师的那些将领们一向轻视大陈水师官兵的战斗意志。 而且,本长老前日夜里在陈州面见贵国太子殿下时,他也是同意如此安排的。” 长天教六长老笑着解释了几句,不过他的话中丝毫听不出对毛克龙和大陈水师有哪怕一点点的尊重。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让我们集结多日却按兵不动,昨日却突然下令攻击,就是因为前日见到了你,得到了你们长天教做内应。”毛克龙冷冷地问道。 “正是如此!”长天教六长老笑着答道。 “哼,就算没有你们,本将军一样可以带领我大陈水师剿灭魏国水师,助我大陈步兵登陆北岸,收复魏地!”毛克龙冷哼一声,恨恨地说道。 “哈哈,将军神勇,今日白天一场大战,本长老已经见识过了,自然也相信将军的大陈水师可以剿灭魏国水师,不过有了本教的支持,也可以事半功倍,减少许多大陈将士们的伤亡嘛。” 这长天教的六长老还是知道该适时说几句好听的话,来让双方的合作更和谐一些。 “如若真是如此,本将也定会禀明太子殿下,不会亏待你们长天教的。” 毛克龙见对方说了软话,便也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 “那就多谢毛将军了!” 六长老笑着作揖施礼。 清扬江北岸,魏国水师大营中,经过一天残酷的血战,大部分的军官和士兵们都已经筋疲力尽地回到岸上的营帐中熟睡,少部分值守在战船上的人也是眼睛都睁不开了。 白天的一战,这些将士们力抗三倍之敌,真的是累坏了。 只有陆维公等高级将领们还集中在帅帐中,一边汇总双方的伤亡损失,一边商讨着下一步的对敌之策。这一日的血战,魏国水师损失之大远超预料,但取得的战果却与预期相差甚远,陆维公和一众高级将领们紧皱的眉头都写满了心疼与焦虑。 不过,陆维公虽说算不上盖世名将,但也绝对堪称一位优秀的将军,他治下的水军营寨,无论是岸上还是水上,都有着严密的夜间布防。 不仅水、陆寨门都有众多士兵值守,各处瞭望塔楼也站着精神饱满的弓弩手。营寨内,一队队巡逻队井然有序地来回巡视,岸上的斥候和水面的侦查小船也都撒了出去,时刻秘密监视着营寨外数里的风吹草动,根本没有给敌军留下可以偷袭的机会。 若非如此,毛克龙早就带兵偷袭了,怎么会等到长天教的人来献计。 …… “报,督帅,我们前出的侦查船队刚刚俘获了魏军的一条侦察船!”陈国水师的传令兵跑到毛克龙身前禀报道。 “知道了。六长老,陆维公派出来探查江面情况的侦察船被我们俘获,这就意味着,再过一会儿,魏军就会发现他们有条船没有按时返回,就会意识到江上有问题,就会全面加强防备,到那个时候,再想偷袭就不可能了!”毛克龙对六长老说道。 “毛将军放心,不会那么久的,我长天教的兄弟们马上就该行动了!”六长老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 …… 漆黑安静的夜里,一颗璀璨的烟花在天空中突然炸响,这对于神经时刻紧绷着的陈、魏双方将士来说,都是犹如惊雷般的刺激。 不过,江面上的大陈水师是一直在等待这声惊雷,而魏国水师的将士们则是真的受惊了。 就在这颗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时,魏军岸上大营的许多军帐和江面上停泊的多艘战船竟然同时燃起了火焰,整个营地中,到处有突然窜出来的魏军水兵一边乱跑,一边大喊着各种扰乱军心的话。 “不好了,陈军袭营了!” “快跑啊,陈军打进大营了!” “魏军败了!” “陆督帅被陈国人刺杀了!” “陈军已经登陆了!” “将军们已经逃跑了!” …… 而毫无疑问,这些在同一时间于大营各处放火的和在大营中到处惊慌失措地喊着假话乱跑的,都是真正的魏军水兵,但同时,他们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长天教安插在魏国水师中的教众。 作为常年在魏国秘密发展的本土教派,长天教的触手早就轻而易举地伸到了魏**、政、学、农、工、商的方方面面。 陆维公虽然已经兢兢业业地将大营的防范工作尽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但这一切防范工作针对的都是来自大营外面的偷袭,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真正的袭击竟然是从大营内部开始的,而发动袭击的,都是他视为手足兄弟的魏国水师官兵们。 此刻,那些在睡梦中被惊醒的魏国水师官兵们,在慌忙中冲出营帐,一个个衣衫不整,更是来不及去拿盔甲和武器,便都随着同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人群在营地中奔跑呼嚎。 “毛将军,我长天教的兄弟们已经出手了,您的大陈水师也该大显神威了!”看着魏国水师营寨中燃起的一处处火光,长天教六长老不无得意地笑着对毛克龙说道。 “传令各船,擂鼓,点灯,升帆,目标魏军水寨,全速前进!”毛克龙大声下令道。 原本漆黑寂静的江面上顿时响起隆隆的战鼓声,数百艘战船点起灯笼火把,犹如一条巨大的火龙突然出现在江面上,露出獠牙扑向了魏国水师大营。 陆维公带着身边的一众将官冲出了帅帐,看着营地中数不清的火光与越来越慌乱的兵士,一时间还分不清这是有外敌袭营,还是内部有奸细作祟。 但陆维公明白,再不控制秩序,就必然会发生炸营,而一旦发生炸营,就算没有外敌趁乱偷袭,也定会损失惨重。 “这定是有陈军奸细混入营中,你们立即返回自己的部队,整肃秩序,遇到放火者、扰乱军心者,立即斩杀,务必控制好部队,决不可发生炸营!”陆维公立即吩咐道。 “得令!” 这一众将领们也各个都是心急火燎地骑上马,飞奔向自己所属部队的营区。 长天教出手的这个时机选的非常巧妙,正是所有士兵都已经熟睡,而所有高级将领又都恰好离开了自己的部队,聚集在陆维公的帅帐商讨战事的时候。 精神高度紧绷的士兵们在熟睡中一旦被惊醒,最易发生炸营,而弹压炸营的唯一机会,就是在刚刚有炸营的苗头时,由最有威信的军官迅速出面安抚军心。可是此刻的魏军将领们却都不在自己的营帐中,这无疑又进一步放大了士兵们的恐慌。 “不好,将军大人的营帐是空的!” “天啊,统领不见了!” “兄弟们,当官的已经先跑了!” “当官的把咱们留下等死,他们自己偷偷溜走了!” “当官的不管咱们死活,咱们也别给他们卖命了!” “弟兄们,快跑啊!” …… “都不许乱,这是有陈国的细作混入我军营中,再敢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一个刚刚回到自己营地的将军大声呵斥着已经乱作一团的麾下士兵们。 第四百三十二章 陈军北渡 那些带头作乱的士兵听到军官的话,立即找到了更好的制造混乱的理由。 “原来是有细作混进来了,兄弟们,见到脸生的人就抓住他们!” “你是谁,别跑,吃我一刀!” “我不是细作,我是五营第二哨的,啊……” “快,抓细作啊!” “我是自己人,别杀我啊!” “那里有细作,兄弟们跟我上啊!” “你们才是细作,老子世代都是魏人!” “敢跟老子动刀,还说不是细作!” …… 那些偷偷放火又带头扰乱军心的,都是真正的魏**人,甚至还有不少是基层军官。 当高级军官们妄图恢复秩序时,这些人又第一时间跳出来,鼓动熟识的士兵与那些不太熟悉的军人们自相残杀,而当军营从混乱变成混战时,任何人便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陆维公骑着战马,在营地中来回奔跑下令,却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被他收拢起来的士兵仍然只有一小部分,而且被乱军一冲,就又溃散了。 “报,督帅,江面上出现大批陈国战船,正在快速逼近,水门守军请求支援!” “报,督帅,北岸突然出现大批黑衣人,他们突然偷袭军营,已经攻入营地!” “报,督帅,大批战船已经起火,值守士兵无力控制火势,请求支援!” “报,督帅,岸上各处营地内士兵自相残杀,军官们无力控制!” …… 陆维公听着一个比一个坏的消息,他知道,大势已去,他败了,而且败的非常惨。 他回过头看了看,此时此刻,他还能调动的就只剩下区区百余名亲卫了,陆维公还是不明白,这些在白天的时候还浴血奋战,视死如归的优秀士兵们,此刻怎么就突然炸营了。 当陆维公再转回头的时候,正南方向,大陈水师的巨弩和抛石已经开始狠狠地砸着魏军水寨的大门,而魏军的回击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支弩箭,那些越来越近的陈国战船上,大批的刀盾手已经在甲板上列队,就等着靠近水寨后一拥而上…… “督帅,我们突围吧!”陆维公的亲卫哨长劝道。 “我是大魏水师的罪人,只有战死才能洗刷耻辱,今日之败,不怪你们,你们各自突围吧。” 陆维公说完,一夹马腹,向着陈军战船驶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督帅!” 亲卫哨长叫了一声,也跟着冲了过去,随后,这百余名亲卫也大喊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 陈州城内,天朗气清的午后,若晶倚坐在水榭的石桌旁,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书。 水榭外的湖水中,成片的各色锦鲤游来游去,鲜艳的鳞片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但这些光芒不管多么璀璨夺目,也只能成为石桌旁少女的陪衬。 清波水榭中的人们都不愿破坏水榭里的美丽景色,故而没人上前去打扰若晶,就连黄儿也只是在远处散步散心。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护院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到黄儿身旁说了几句话。 黄儿脸色也顿时变的严肃了许多,立即转身快步走到了水榭中,对若晶说道:“小姐,太子殿下来了,而且这次他来的很急,太子府的人在后门叫门的时候,太子殿下也已经到了后门门口了,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大门,正在向咱们清波水榭来呢!” 若晶闻言也是一惊,手中的书也掉在了桌上,只见她急忙站起身说道:“从后门走到这里,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啊!” “是啊,小姐,估计咱们这会儿说着话,他就该进来了!”黄儿回道。 “黄儿姐姐,你马上去找海生,找个理由把他支走,千万别让他知道太子殿下来了,更别让太子殿下看到他。以海生的脾气,如果知道太子殿下来了,定会进来保护我,而若是让太子再看到他,恐怕又会出手伤他性命。”若晶急道。 “好,可是,小姐,你怎么办啊,太子殿下若是对你……”黄儿担心地说道。 “我会小心应付,之前这么多次,不也都没事嘛,只要别让他们两个见面,就不会有事,黄儿姐姐放心吧。”若晶宽慰道。 “那好吧,小姐你小心点,我这就去找海生。”黄儿说完便立即转身出去了。 “如果真有什么事,谁在这里也都救不了我啊……”若晶看着黄儿的背影,嘴里小声自言自语地叹息道。 “海生,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黄儿来到若晶的书房,找到了也正在看书的刘远风。 “是黄儿姐姐啊,若晶让我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书,说以后总会用的到,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儿,我就来看看。不过这些书好多看着都眼熟,感觉以前也看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了。”刘远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道。 “现在先别看了,小姐让你去聚味斋买点莲花糕。” 黄儿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起刘远风。 “现在就去吗,那聚味斋好像在城东南吧,我还没去过呢,听说不近啊。”刘远风诧异地站起来说道。 “没去过没关系,路上打听打听就行了,聚味斋还是很有名的,时候不早了,就因为有点远,所以你还是尽快出发吧。”黄儿催促道。 “那好吧,黄儿姐姐,你把后门的钥匙借我用一下,从后门出去要近一些。”刘远风刚要出门,又突然转过身说道。 “后门?不行,绝对不行,不能从后门走,你快从前门走!” 黄儿可不敢让刘远风从后门出去,那样肯定会碰到刚从后门进来的陈奇松。 “可是为什么啊,从后门出去要近两条街呢。”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后门的钥匙,我想不起来放哪了,你快出发吧,已经不早了,再不走,小姐该生气了!” 黄儿为了让刘远风快点离开,最后用出了杀手锏。 “哦,那好吧,我现在就出发!” 刘远风有些莫名其妙地出了门。 就在刘远风离开清波水榭没多久,陈奇松便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一如既往是四名侍卫。 “若晶见过殿下!” 若晶在清波水榭的小院门口施礼迎接。 “哈哈,若晶不必多礼,今天本殿下高兴,特地来与若晶一起庆祝一下。”陈奇松笑着说道。 “殿下请!” 若晶转身请陈奇松向小楼的方向走。 “今天天气很好,就先不去楼里面了,在外面透透气。这清波水榭里,除了你这个花榜状元,就是那水榭最美,咱们就去水榭赏赏景,赏赏美人,聊聊天!其他人都散了吧,不必在一旁伺候。” 陈奇松笑着说完便向那水榭走去,黄儿和一众清波水榭的侍女、杂役都闻言散去,只有陈奇松的四个侍卫远远跟在后面。 若晶自然是不能提出什么异议,只得跟着陈奇松走了过去,不过在陈奇松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酒味传了过来,让若晶眉头一皱,一种不安的感觉也涌上了心头。 “若晶刚才是在看书吗?”陈奇松看到石桌上已经翻开的书,便随口问道。 “是!”若晶点头答道。 “《涑水家仪》,哈哈,若晶这本书选的很好,多学学这书中的规矩,日后进了宫,也能更快学会和适应各种礼仪与规矩。”陈奇松笑着说道。 “殿下说笑了,若晶只是闲着无聊,随便找了本书翻看一下,绝无别的想法!殿下今天似乎是刚刚喝了不少酒,要不要我叫人为殿下弄些醒酒汤来?”若晶立即说道。 “哈哈,不必不必!本殿下今天是喝了点酒,但那是因为本殿下高兴!若晶,你知道吗,今天本殿下非常高兴,前所未有的高兴! 就在前天夜里,我大陈水师夜袭敌营,大获全胜,全歼魏国水师,俘获战船两百多艘,那个魏国水师的主帅陆维公也死于乱军之中! 昨天,我大陈二十万大军登陆江北,魏国人竟然毫无防备,一日之内,我军连续攻占魏国十五座城池!三百多年了,我大陈已经整整三百多年未有如此战绩了! 今天早朝,那些平日里天天拿丢失西南三郡说事儿的皇叔、亲王和公爵们,一改往日的嘴脸!再也不敢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了!哈哈,你没有看到,他们今天见我的时候,那畏惧又谄媚的表情!哈哈……” “若晶恭喜殿下!”若晶轻施一礼,淡淡的说道。 “怎么,看若晶的表情,并不兴奋啊,听到这么好的消息,你不高兴吗?”陈奇松不解地问道。 “我大陈出兵北伐,旗开得胜,若晶自然高兴,只是想到这一战,不知有多少将士浮尸江中,多少年轻的生命归于尘土,不免有些叹息。”若晶轻声说道。 “哈哈,若晶不必在意这些,能够为国尽忠,马革裹尸,那是大陈男儿的荣耀,本殿下也会好生抚恤他们的家人。若晶,你不兴奋,是因为你还不明白这一次大胜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大胜,意味着本殿下终于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意味着我这个监国太子终于树立了威信,意味着那些小人再也不敢跟本殿下作对。而你知道这还意味着什么吗?”陈奇松最后笑着问道。 第四百三十三章 君子动口不动脚 “若晶不知。”若晶答道。 “这还意味着,本太子可以光明正大地来看你,来把你娶进宫,让你成为我大陈的太子妃,成为我大陈的皇后,再也不用顾忌那些小人们嚼舌根了!”陈奇松激动地说道。 “殿下,您说笑了,若晶出身卑贱,不会有别的妄想,决不会玷污殿下英明,还请殿下切勿再以这等言语试探若晶。”若晶急忙说道。 “我怎么是试探你呢,这是本殿下的真心话!本殿下平日里决不会与别人多说一句话,更别提说真心话了。但是,对若晶,本殿下一直说的都是真心话。 若晶,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攻占整个魏国,到那个时候,我的威望和地位也就彻底无人可以撼动!然后,我就会接你进宫,让你成为这天下的女主人!” 陈奇松一边说话一边激动地上前抓住了若晶的手,那兴奋的双眼好似喷出了火焰一般。 “殿下,请您自重,您如今还只是太子,如果传出您与青楼女子有染的消息,恐怕会大大影响您的声望,也会让皇上对您不满,甚至会影响您的地位!” 若晶一边躲避着陈奇松那激动的好似要吃人的目光,一边希望用这些话语让陈奇松清醒些。 “哈哈哈哈,你是说我会害怕那个老东西?我会害怕那个老东西把我废掉?哈哈哈哈……” 陈奇松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毫无顾忌地大笑了起来。 “殿下,那可是您的父亲,我们大陈帝国的皇帝陛下,您说话要小心一些啊!” 若晶看到陈奇松今天似乎有些过于兴奋,兴奋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平日里判若两人,她内心感觉非常害怕,只能尽可能提醒他清醒一些。 “我父亲?皇帝陛下?哈哈哈哈,那个老东西也配做我的父亲?若晶,你不必在意那个老东西,更不必把他当回事儿,他当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他欠我的!如今,他又只剩下我这么一个继承人,他还敢把我怎么样?他管不着我!”陈奇松怒吼着说道。 “殿下,无论如何,他才是大陈的皇帝,是一言九鼎的至尊,您如此无视他的存在,会吃亏的!”若晶继续提醒道。 “皇帝?没错,他还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几天,等到本殿下平定了整个魏国,就让他退位,把那个位子让给本殿下来坐,他已经坐的够久了,早该让位了! 本殿下若是高兴,还能给他个太上皇当当,本殿下要是不高兴…… 哈哈,若晶,到时候,本殿下,不,朕,朕就正式册封你为我大陈帝国的皇后,母仪天下!” 陈奇松一边说着,一边猛地一拉若晶,想要把若晶抱在怀里。 “殿下,殿下不要这样,我一个青楼女子,怎能成为一国之母,到时候会让我大陈被列国耻笑的,皇上也绝对不会同意的!”若晶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 “哈哈,当年,老东西嫌弃我的母亲出身贫寒,先是抛弃了她,后来甚至还害死了她,让母亲和我承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和苦难! 如今,我就要找一个出身更卑贱的人来做皇后!我就是要这么报复他,让他出丑,让他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忏悔!”陈奇松近乎疯狂地说道。 “殿下,这么说,您就是因为觉得若晶低贱,为了报复皇上,才想让我进宫?那我可以明白的告诉殿下,若晶并不觉得自己低贱,还请殿下另寻低贱之人入宫吧!”若晶冷冷地说道。 “若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本殿下是真的喜欢你!若晶,本殿下已经等不及了,今天,本殿下就要真正得到你……” 陈奇松一边说着,一边更加粗暴地抱起若晶,强行亲吻若晶,甚至就要在这光天化日的水榭之中行那苟且之事。 若晶见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让陈奇松恢复清醒,甚至搬出老皇帝都吓不住他,顿时惊恐万分。 她看着陈奇松那充满兽欲的表情,虽然全力挣扎,但在一个地阶高手面前,她的这些挣扎毫无意义,甚至只能变相增加陈奇松的变态**,两行泪水顺着若晶的脸颊流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住手!你在干什么,不管你是谁,你都不可以欺负若晶!” 陈奇松和若晶顺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刘远风出现在了水榭外,而陈奇松带的那四个侍卫则正在阻拦想要冲进来的刘远风。 原来,刘远风虽然被黄儿找借口支走了,但是刘远风出了清波水榭之后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若晶与春莹不同,几乎从不麻烦别人到很远的地方采买吃的或者用的。即便真的想买什么了,也会把各种想买的东西攒到一起,然后亲自出门借着逛街散心的机会去自行采买。 而且刘远风能清楚的感觉到,若晶待他是与众不同的,从不对他呼来喝去,也绝不会安排他去做这种普通杂役的工作。再加上黄儿当时那明显有心事的慌张和焦虑表情,他自然猜到肯定是有事了。 最后,刘远风联想到黄儿坚决不肯让他从后门出去,却又急于把他支走,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于是,刘远风还没出凤栖苑的大门便又立即转身回到了清波水榭,正巧看到了陈奇松失态乱语和发狂抱住若晶的一幕。 “海生!” 若晶看到刘远风,哭着叫了出来,她知道刘远风此时出现在这里很危险,但她此刻最想念的人同样也是刘远风,种种复杂的思绪让她叫出这两个字之后,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你居然还没死!” 陈奇松看到刘远风之后,先是露出了惊讶之色,紧接着便生出了一腔怒火,这怒火竟让他之前的兽欲暂时消退了不少。 只见陈奇松放开了若晶,冲着那四个侍卫说道:“让他进来,既然他自己想死,那就不用拦着他!” 四个侍卫闻言便松开了刘远风,以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刘远风大步走到了水榭之中。 “贱奴,你是唯一一个敢连续冒犯本殿下两次的贱奴!上次你没死,是你命大,但是这次,你绝对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陈奇松看着刘远风,冷冷地说道。 “我刚才来的路上都听到了,你居然丝毫不尊重你的父亲,还公然辱骂他,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娶若晶!当儿女的,决不能对父母如此不敬,无论父母做出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犯了什么错误,终究是给予了你生命的人! 而你没有选择自杀,就说明你还珍惜自己的生命,既然你还珍惜你自己的生命,那就要尊敬那个给了你生命的人,你就不该对给予了你生命的父母出言不逊,不忠不孝!” 刘远风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危险,竟然毫无畏惧地教训起陈奇松来。 “海生,不要说了……殿下,海生他记忆没有恢复,什么都不懂,决不是有意冒犯殿下,求殿下看在我的面上……” 若晶知道陈奇松肯定是对刘远风动了杀心,便跪在地上拼命想要为刘远风求情。 “哈哈,你居然还敢给这个贱奴求情!好,很好,你们很成功的破坏了本殿下的好心情!”陈奇松怒急而笑道。 “殿下……” 若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奇松打断了。 “闭嘴,你要是再敢求情,我就让他死的更惨!”陈奇松冲着若晶怒道。 “若晶,你别求他,就让他杀了我好了,像他这样的人,咱们死也不求他!”刘远风也在一旁对若晶说道。 若晶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然后便把目光看向刘远风,眼中充满了爱恋与不舍,不过似乎是刘远风的话也让她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勇气,她的目光又渐渐坚毅了起来。 “你说完了吗?允许你在死前说这么多话,已经是本殿下对你的格外恩典了!”陈奇松对刘远风说道。 “当然没说完,你……” 刘远风虽然记忆还没有恢复,但是那张足以气死人的利嘴却恢复的差不多了,正想再开口继续批判陈奇松的时候,却被陈奇松以行动打断了。 只见陈奇松像上次一样,猛地飞出一脚,狠狠踢在了刘远风的胸口,瞬间便将刘远风踢飞了出去。 刘远风撞在水榭的粗大柱子上,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缓缓委顿在地上,只能用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瞪着陈奇松,但嘴里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只要他一张嘴,就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炎黄文摘: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朕就是一个最标准的君子,可惜啊,世上像朕这样标准的谦谦君子实在是太少了。比如陈奇松,他就是典型的小人,朕正苦口婆心地给他讲道理呢,他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动手,哦,是动脚!——摘自《大汉成祖皇帝回忆录》 第四百三十四章 龙落清池 “把这个石凳绑在他身上,沉到湖底喂鱼!”陈奇松指了指水榭中与石桌配套的圆墩石凳说道。 “是!” 四个侍卫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跑了过去,合力将那个沉重的石凳抬了起来,直接压在了刘远风的身上,然后解下刘远风衣服上的带子,将刘远风和这石凳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当这四个侍卫合力抬起已经绑上石凳的刘远风时,都是非常吃力了。这四人能够成为大陈太子的贴身侍卫,武功自然不会差,四人合力竟然还如此吃力,可见那石凳的分量确实非常之重。 “我记得这池子可叫落龙池,把你这个贱奴沉到这里面,也算是抬举你了,哈哈哈……”陈奇松冷笑着说道。 紧接着,四名侍卫就在陈奇松的冷笑声中,将刘远风和那石凳一起扔进了水榭外的池水中,当即溅起了一大片水花,然后刘远风和那石凳便迅速沉了下去,水面只剩下几个气泡。 水榭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有不少凤栖苑的人闻声悄悄来到附近看热闹。不过他们眼见是陈奇松在发怒,谁都不敢靠近,更别说来帮刘远风和若晶了,就连黄儿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在水榭外看着这一切,而本该出现的艳姐也没有露面。 直到围观的人们看到刘远风真的被绑上石凳扔进了池子里,才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呼,他们绝大多数人还是头一次看到杀人的场面。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若晶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她只是一直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刘远风,而刘远风也全程凝望着若晶,两人在这最后时刻,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们的眼神已经交流了千言万语。 当那四名侍卫即将把刘远风扔进池中的时候,刘远风和若晶甚至还互相给了对方一个鼓励和安慰的微笑。 若晶看懂了,刘远风最后在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别为他伤心。而刘远风也看懂了,若晶告诉他,她很快就会去陪他…… 陈奇松看着刘远风彻底沉入湖中,好似在欣赏美景一般,直到刘远风在湖中不再有任何扭动,水面彻底恢复了平静,他才转过头看向若晶。 此刻的若晶也正用仇恨的目光瞪视着陈奇松,二人目光相对,陈奇松感觉自己竟然因眼前这个弱女子的目光而产生了一丝畏惧之感,这让他完全没有想到,不过这种感觉也是转瞬即逝。 “他被我踢成重伤,又被绑上千斤巨石沉到水下,他死定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哈哈……既然没办法让你爱上我,那就让你恨我,这样你的心里就会永远都有我! 若晶,你记住,下次如果再让我如此扫兴,那本殿下既能让你母仪天下,也能让你生不如死!回府!” 陈奇松对若晶恶狠狠地说完这番话,便转头大步离去了,那四名正在擦汗喘气的侍卫则急忙跟了上去。 而在这期间,若晶仍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用那喷火的眼神瞪着陈奇松,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但围观的那些凤栖苑的姑娘与杂役们谁都不敢去看水榭旁边的水面。包括若晶在内,所有人都相信,刘远风肯定已经死了。 不过就在陈奇松的背影刚刚从众人眼前消失的时候,就听水面上突然传来了噗、噗两声,众人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穿凤栖苑低级杂役服装的人竟然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游向刘远风所在的方向。 这两个杂役的身手似乎非常好,水性也很不错,很快就游到了刘远风落水的地方。 由于池水并不算深,又非常清澈,围观的人们都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两个杂役丝毫不顾自身的安危,掏出随身的匕首,拼命地切割着那条将刘远风与石凳绑在一起的衣带。 为了尽可能节省时间,两人虽然都憋得满脸通红,却谁都没有到水面换气。 好在两人随身的匕首似乎非常锋利,很快就切断了那条材质也算上乘的衣带,然后一起将石凳推开,再一左一右地夹着已经完全不动了的刘远风浮到了水面,直到这时,两人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很快,在岸上众人的帮助下,两个杂役将刘远风拖到了岸上。 随后,这两个杂役就开始对刘远风进行施救,其中一人将刘远风俯卧在自己腿上,帮刘远风控出体内的水,另一人则以手掌贴在刘远风的背后,似乎在为他运功疗伤。 这时,若晶也不顾一切地跑了过来,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海生不会水,海生一直怕水……” “海生他……他还活着吗?”若晶哭着向两个正在施救的杂役问道。 “他绝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能有事!”正在帮刘远风排出体内积水的杂役以非常焦急却又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 “水排的差不多了,把教……把他平放在地上!”另一个杂役说道。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我现在能做些什么?”若晶手足无措地问道。 “若晶姑娘,海生的情况非常危险,我们要立即救治,不过要请您先立即驱离围观的人。”看起来年长一些的杂役说道。 “好,黄儿姐姐,你让那些人都散了,别再看热闹了。另外,嘱咐他们,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谁要是敢多嘴,就也来尝尝绑石头扔池子里的滋味!”若晶以前所未有的的冷酷语气说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小姐放心吧!” 黄儿点点头立即离去了。 这时,那两个杂役已经将刘远风平放在地上,一个运功按压他的人中、十宣等穴位,另一个掰开刘远风的嘴,给他喂了两颗红色的药丸,然后给他按压胸部,运功疗伤。 “若晶姑娘,看得出您与海生的感情非比寻常,您在他的心中非常重要,如果现在您在他的耳边不停喊他,应该能更有助于我们将他救过来!”其中一个杂役说道。 若晶闻言立即趴在刘远风的耳边,不停地说道:“海生,你能听到吗,若晶很想你,若晶需要你,你快醒醒吧,海生……” “有反应了,心跳恢复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杂役惊喜地说道。 “呼吸也恢复了!”另一个也立即说道。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停下了抢救。 “海生……” 若晶上前抱住刘远风喜极而泣。 “小姐,既然海生已经缓过来了,就尽快把他抬到屋里养伤吧,外面人多嘴杂,要是海生没死的事情传到太子府那边……”黄儿来到若晶身前提醒道。 “好,还得麻烦两位大哥帮忙,把海生抬进去。”若晶抬起头对两个杂役说道。 “小姐放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海生受伤很重,咱们要轻一点!” …… 看着已经被放在床上的刘远风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若晶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虽然刘远风还处于昏迷之中,但起码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两位大哥,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海生,请受我一拜!”若晶转过头,对两个杂役下拜说道。 “若晶姑娘,这可使不得!”两个杂役急忙还礼并扶起了若晶。 “两位兄弟,这是我们家小姐的一点心意,还请一定要收下!” 黄儿这时候也上前将两大锭金子分别递给两个杂役。 “这我们可不能要!” “是啊,我们做的都是分内之事,怎么能再收若晶姑娘这么重的赏赐!” 两个杂役又立即推脱起来。 “两位大哥,今天要是没有你们,海生就肯定没命了,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苟活,这点东西与我们二人的性命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仅仅是一点谢意,如果两位大哥不肯收下,那就是瞧不起我们了。”若晶在一旁真诚地说道。 “那……好吧,我们兄弟就收下了。”看起来略微年长一些的杂役说道。 “谢若晶姑娘!” 另一名杂役伸手接过了金锭。 “两位兄弟看着很面生,之前在凤栖苑中似乎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称呼?”黄儿问道。 “回黄儿小姐,我叫白明,他叫马尧,我们是前几天才刚刚来凤栖苑干活的,故而黄儿小姐还没见过我们,但我们一直是久仰若晶姑娘与黄儿小姐的芳名了!”年长一些的杂役施礼说道。 “原来如此,白大哥与马大哥今日对我们清波水榭有恩,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随时来清波水榭,若晶一定全力以赴。今天二位大哥也累坏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若晶说道。 “好,那我们兄弟就告退了!” 白明和马尧施礼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黄儿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那黄儿姐姐觉得该怎么做?”若晶反问道。 “小姐啊,这两个人身手不凡,头脑灵活,又怀揣上好的疗伤药物,一言一行小心谨慎又非常懂礼仪规矩,更少见的是还不贪财,明显不会是普通的杂役!他们到咱们凤栖苑肯定是别有目的,我正要好好问问,你怎么就让他们走了?”黄儿不解地说道。 第四百三十五章 魏国使臣 “正因为他们肯定不是普通人,来这里肯定有难言之隐,我才让他们离去!今日他们仗义出手,对我们有恩,我们又怎能强行打探他们的底细,让他们为难呢。”若晶叹了口气答道。 “哦,小姐说的对,希望他们别是要对凤栖苑不利就好。”黄儿吐吐舌头说道。 “我能感觉的到,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害凤栖苑的…… 对了,黄儿姐姐,你去按照上次海生被打伤之后,大夫给配的药方,再去抓几服药,回来给他熬好服下吧。 海生没死的消息要尽可能保密,虽然在这凤栖苑里人多嘴杂,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但能让陈奇松晚一天知道就让他晚一天知道吧。” 若晶说完这几句话,就坐回到了刘远风的床边。 “小姐,我知道了,你……好吧,我这就去!” 黄儿知道若晶又要像上次一样衣不解带地日夜陪在刘远风的床边了,她想要劝几句,却又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便又忍了回去。 …… 大汉帝国圣都皇城那饱经沧桑的宫殿,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初升的红日将晨曦洒在破旧斑驳的琉璃瓦上,支撑宫殿的粗大红色宫柱上还留有刀剑砍过的痕迹。 如今的大汉高层多是贫苦出身,管钱的商部与户部双料尚书宋云海又是个超级铁公鸡,所以这些掌权者们连一桶重刷宫柱的红漆都舍不得买。 不过,这一切并不影响大汉帝国再度崛起的事实,在近乎亡国的情况下,大汉的一支偏师尚能灭掉两个屹立千年的王国,这已经让全大陆都认识到了“大汉铁骑甲天下”绝非虚言。 而如今的大汉,坐拥十四郡之地,七十万带甲雄师,足以让任何一方势力望而生畏。 此刻的大汉皇宫,所有的侍卫和仪仗都由战旗禁卫军的官兵充任,这些百战勇士让高大的殿堂更加巍峨神圣。 这一天正好是早朝议政的日子,一众大汉官员已经穿戴整齐,分文武站列在大殿两旁,文官队伍以唐永起和闵傲强为首,武官队伍则以聂闻天和张冰在前。 “早朝开始,百官朝觐!”内侍总管小柱子像模像样地高声喊道。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在内阁四位大臣的带领下,规规矩矩地三拜九叩,随后才各自在大殿两侧站好。 不过这看似一切正常而严肃的程序中,有着最滑稽的事实,那就是文武百官们朝拜的只是一张空空的龙椅。 “各位大人,陛下前几日已经再次传回消息,将在一个月内返回,目前陛下正在民间微服巡幸,一切安好!”帝国左丞相、尚书省总理大臣唐永起站出来笑着对众文武说道。 朝堂上的大臣们不管心中信不信唐永起的话,但表面上都纷纷点头附和,表示期待刘远风早日回朝。 “今日早朝议事,不知各位大人有何事需要商议?”名义上的大汉百官之首,帝国右丞相、军机处总理大臣聂闻天出来问道。 “右相、左相、总枢密使、中丞大人,下官有事要禀!”帝国礼部尚书许军出来施礼说道。因为此刻是内阁四位大臣代替刘远风处理朝政,故而他一口气把四人官职都叫了一遍。 “许尚书请讲!”许军的顶头上司唐永起笑着说道。 “禀各位大人,魏王国派遣相国萧政为使臣出使大汉,如今到达圣都已经三日,一直想要求见内阁各位大人,但并未得到接见,今日早朝,他也在殿外等候,希望面见各位大人,不知是否宣他上殿。”许军说道。 “嗯,前些日子,陈国三十万大军水陆并进,全歼魏国水师,又登陆江北,连克魏王国十余座城池,兵锋直指魏都宿安!想来这萧政到此,为的就是求援,此事还是由聂相和总枢密使定夺吧。” 唐永起笑着把皮球踢给了手握兵权的聂闻天与张冰。 “我大汉已经百余年未与另外三大帝国正面开战,此等大事,依陛下先前的旨意,还是由总枢密使定夺吧,军机处必全力配合。” 聂闻天也毫不犹豫地把皮球传给了张冰。 张冰并未推辞,按照之前几位帝国高层密谈的内容,这些事情本就是由他做主统筹,于是他上前一步,冷冷地说道:“宣!” “宣魏王国使臣萧政觐见!”小柱子立即大声喊道。 “宣魏王国使臣萧政觐见!” “宣魏王国使臣萧政觐见!” …… 位于大殿门口和殿外的内侍们一级级将这声宣召传到了大殿最外侧的广场上,身为魏王国丞相的萧政就等在这里。 萧政年近六十,在魏国朝中德高望重,而且家族势力非常庞大,所以魏王虽然并不非常喜欢这个老臣,但却仍不得不将丞相之位授予他。 这样一位魏王国的重臣到了大汉之后的这几天,四处求见大汉重臣却屡屡遭拒,可谓是尝尽了世态炎凉,心中满是苦涩。但他深知自己此行关系着魏国的生死存亡,即便再屈辱也要隐忍。 听到大殿那边终于宣召,萧政立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魏国高级文官朝服,快步向大殿走去。那多达几十级的台阶对于他这样一位养尊处优的老臣来说,想要爬上去并不轻松,不过心中急迫的使命仍然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大殿上。 “魏王国使臣萧政参见大汉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政刚一进入大殿,便立即按照觐见他国帝王的最高礼节跪拜,当然,他拜的还是那张空空的龙椅。 对于刘远风不在宫中的事情,萧政也是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刘远风失踪已经是整个大陆公开的秘密了。但他为了表达对大汉的尊崇,仍然要像大汉的文武官员们那样,规规矩矩地跪拜那把空空的龙椅,因为那是大汉皇帝的象征。 “萧丞相请起吧,我大汉皇帝陛下微服出巡,尚未回朝,不能亲自接见萧丞相,还望萧丞相见谅啊。”唐永起笑着说道。 “您就是唐丞相吧,大汉皇帝陛下体恤民情,微服巡幸,实乃仁德之君,小国之臣只敢仰慕,岂敢怨怪!萧政谢过唐丞相了!” 萧政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向唐永起施了一礼。 “萧丞相来到圣都已经多日,但是我们几位内阁大臣确实太过繁忙,而且没有得到陛下的旨意,谁也不敢私自会见他国重臣,故而一直没能请萧丞相到府一聚,还请萧丞相见谅!” 唐永起接着还是道歉,这表面上的礼节可谓是做足了,但就是不问萧政是来干嘛的。 “岂敢岂敢,今日能够得见各位大汉重臣,实乃萧政荣幸!各位大人年轻有为,忠诚无畏,智计百出,英勇善战,不到半年就助大汉皇帝陛下平定杨隋叛乱! 各位的英名早已远播整个炎黄大陆,萧某虽身在魏国,也是如雷贯耳,心向往之!今日一见,果然都是天下豪杰,名不虚传,萧某深感荣幸!” 萧政向着前排的几个大汉高官分别施礼,而且一连说了两个荣幸,可谓把自己的姿态放的非常低了。 “萧丞相实在是太客气了,萧氏一族五世相魏,萧老丞相德高望重,我们虽然身在大陆东北这苦寒边远之处,也是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正该我们这些年轻人向老丞相多多请教治国之道才对。” 一旁的聂闻天也笑着寒暄了起来。 “您就是聂丞相吧,您这话可是折煞萧某了,萧氏一族即便在魏国弹丸之地略有薄名,但在武神聂氏一族面前,也只能是匍匐仰视啊!”萧政立即回礼说道。 一旁的大汉文武百官们就那么站在一边,看着几个内阁重臣与满头是汗的魏国老丞相在威严的大殿中像聊家常一样寒暄了起来,心中都只当是在看戏了,不过表面上还都是保持着严肃认真的表情和姿势。 “哎呀,萧老丞相怎么满头是汗啊,想来是有些身体不适吧,来人啊,快为萧老丞相搬把椅子过来。”唐永起在一旁说道。 “不必不必,此处乃是帝国朝堂,各位大人都是站着,萧某一个小国外臣,怎敢独坐!”萧政立即摆着手说道。 萧政此刻心中也非常着急,想要尽快把话题引入正轨,毕竟大汉的救兵晚一刻钟出发,魏国就多一分亡国的危险。 但是眼前这些大汉的重臣们一个个只顾着客气寒暄,就是绝口不提正事,他也不好贸然提出,只能先把礼数尽到,不然的话,不仅是显得失礼,更是会失了谈判的先机。 萧政心里非常清楚,之前大汉内乱,最为危急之时,魏国选择了坐山观虎斗,甚至差点出兵趁火打劫。如今魏国危急,想要大汉出兵相助绝非易事,肯定是要拿出一些让大汉满意的利益来作为酬谢的。 只是这拿出来的利益是多少,就要通过谈判来讨价还价了,而在谈判中,先忍不住开口的一方肯定是要自动落于下风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 朝堂斗智 “萧丞相此言差矣,魏国乃是大陆诸王国中最为强大富庶的,而大汉刚经内乱,百废待兴,民生凋敝,兵微将寡,虽名为四大帝国之一,但实已是外强中干啊。”唐永起抓住机会先行诉苦道。 “唐丞相何出此言,大汉如今君明臣贤,内修德政,外扬国威,北合古卑,南平代楚,国土广袤,带甲百万,是当之无愧的大陆第一强国!就算是当年大汉世祖陛下所创之霸业,也不及如今的大汉强盛啊。”萧政立即夸赞道。 他可不能让这些大汉的重臣借着国力空虚的由头拒绝出兵支援。 “萧丞相谬赞了,我大汉确实拓展了一些领土,但也正是因此,国力、军力都是捉襟见肘,甚至连官员都严重不足。 就连我们这帝国朝堂上,还有好几位大人是身兼二职,甚至是三职,我们内阁几位大臣天天都是拆东墙补西墙,苦不堪言啊!” 唐永起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朝堂上大诉其苦。 “是啊,萧丞相,唐丞相说的一点没错,聂某执掌军机要务,看似我大汉拥兵七十万,但其实大部分都是刚刚整编入伍的新兵,战斗力实在不敢有什么期待! 况且您也说了,大汉如今拓展了国土,把这七十万人撒到十四个郡的领土上,根本就不够用,就这半年,聂某的头发都白了小半了!”聂闻天愁眉苦脸地附和道。 “萧丞相你看,聂相这是借着跟你说话的机会,抱怨唐某不支持扩军呢,可是如今大汉的财政真的是……养七十万军队已经是难以承受了,再扩充一兵一卒都难啊!” 唐永起继续毫不在意场合地吐苦水,而且自揭其短,似乎真的没有把萧政当外人。 萧政虽然也是从政多年的老油条,可是眼见这两个身份无比高贵的实权人物竟然如此厚着脸皮地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边吐苦水边哭穷,也是渐渐变的有些目瞪口呆了。 看着萧政那虽然张着嘴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唐永起和聂闻天悄悄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开始担心自己的戏是不是演的有点过火了,要是眼前这个老头子真的信了他们俩的话,转身回魏国,不再提求援的事,那可就麻烦了。 好在这个时候,花花肠子最少却又想要给唐永起他们帮点忙的御史中丞闵傲强也上前说道:“萧丞相,其实贵国才是让我们羡慕的对象,魏王国以四郡之地拥兵近四十万,还有着大陆上少有的庞大水师战船! 千年来,大魏西拒强齐,南挡大陈,财税丰足,百姓安居,可谓政通人和,如今的大陆诸国,能做到这些的可是绝无仅有啊!” 唐永起和聂闻天听了闵傲强的话,都是会心一笑。 他们俩原本确实是在贬低己方并抬高魏国,目的是抬高一会儿谈判出兵的要价,但为了把握节奏,二人都有意避开了魏国如今的局面,甚至根本不给萧政引导话题走向的机会。 可闵傲强这番话看似与唐永起和聂闻天目的一致,但却大谈魏国的局势,必然会给萧政借坡下驴的机会。 这原本算是一个失误,不过闵傲强说出这番话,恰好是在唐、聂二人的戏有些过火,需要再给萧政找个台阶的时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果然,闵傲强的话刚说完,正被唐永起和聂闻天弄的头晕脑胀的萧政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施礼说道:“这位大人应该就是闵中丞吧,您实在是有所不知,您刚才说的都是过去的魏国了,如今,我们魏国……呜呜……” 萧政说到这里,竟然不知是真是假的当众哭了起来。 不过这萧政能够仅仅通过已经掌握的大汉各位重臣的信息,不需旁人介绍便一眼猜出每个跟他讲话的人是谁,也算不愧为纵横朝堂多年的老政客了。 “哎呀,萧丞相,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悲伤,您是老前辈,又是友邦重臣,可要注意身体啊!”唐永起急忙上前搀扶着说道。 “唐丞相,聂丞相,各位大人,你们恐怕还没听说,那些贪婪的陈国人,一直觊觎我魏国国土,前几日,竟毫无廉耻地不宣而战,以三十多万大军水陆并进,偷袭我国! 我魏国将士虽血战御敌,但陈国人竟然勾结了魏国国内的败类,里应外合!如今……如今我魏国水师全军覆没,南部十余座城池接连失陷,南部军团损失惨重,魏国危矣啊……呜呜……” 萧政这回应该是真的说到了伤心处,此刻是涕泪横流,直让人见者伤心,闻着落泪。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陈国枉为四大帝国之一,竟然如此厚颜无耻,真是人神共愤,必遭天谴!”唐永起佯装愤怒地说道。 “是啊,陈国人竟然趁着我大汉内乱刚平,无力支援的时候,偷袭我大汉亲密友邦,实在是无耻之极!” 聂闻天也立即在一旁帮腔,不过在义愤填膺的同时,却刻意强调了大汉如今“无力支援”。 而一旁的闵傲强虽然花花肠子不如唐永起和聂闻天,但也并不傻,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一句话似乎给了对手发挥的空间,便转而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悄悄退回自己的位置待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至于在场的一众大汉文武官员们,因为并不了解内阁几位重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便也不敢轻易插嘴。 而最喜欢耍嘴皮子的邹华和许军虽然心中特别想插嘴,可他们又不知道内阁的策略,因而同样不敢随便说话,这抓耳挠腮的痛苦感觉让二人都已经憋的满脸通红了。 “各位大人啊!” 萧政一边大哭,一边竟然给唐永起和聂闻天等人跪了下去,“求你们看在两国千年联盟的份上,救救魏国吧,只要大汉能够发兵救魏国百姓于水火之中,魏国君民上下定然感念大汉恩德,决不会让大汉白白出兵的……” 萧政这一跪,算是一招以退为进了,名为求,实为逼。 这样一个白发苍苍的盟国老丞相跪在大殿中痛哭哀求,若是大汉还是不出兵,那传出去必然会对大汉的声誉和地位造成很坏的影响。 而此刻,唐永起和聂闻天只能立即上前搀扶萧政。他们心中都有些不忍,也没办法继续唱戏了,便都把目光看向了张冰。 张冰之前一直冷眼旁观,此刻见唐永起和聂闻天都用眼神示意戏已经演的差不多了,便向前走了几步。 他看着虽然已经被扶了起来,但却仍然大哭不止的萧政,开口道:“大汉皇帝陛下微服出巡,而大军出征乃国之大事,岂能不请旨意!” “您定是张总枢密使!您以一支孤军攻灭代、楚两大王国,用兵如神,天下谁人不仰慕您的威名,可您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旷古烁今的战绩,就是源于您不拘泥于死板的规矩,能够当机立断,及时抓住战机,行常人所不能行之事! 如今大汉皇帝陛下微服出巡,将军国大事委于内阁诸位大人,自然是相信各位大人能够应对好各种事端,当此紧要关头,张总枢密使难道反而失去了往日的魄力,变的畏首畏尾了吗?”萧政反问道。 “如若出兵,大军进入魏境后的一应军需粮草,全部由魏国承担。” 张冰见萧政确实口才不错,便也不多啰嗦,直接开始提条件了。 “该当如此!魏国上下必以倾国之力确保大汉援军的一应军需物资与粮草供应!”萧政见张冰终于答应出兵,急忙惊喜地说道。 “大汉将士若有死伤者,魏国应加倍抚恤。一应军中物资损耗,全部由魏国承担。”张冰继续说道。 “没问题,大汉为我魏国而战,这些自该由我们承担!” 对于这些钱财与物资上的要求,萧政都是立即答应,他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在出使大汉之前,魏王给他的底线是不能割地,除此之外的条件,都可商量。 “大汉军队所获战利品,全部归属大汉。”张冰又说道。 “这……也没问题!” 萧政知道,这所谓的战利品自然也会包括那些被陈军抢走的本属魏国的物资和财产,但他显然没有资格去索要这些东西了。 “汉军在魏境内,不受魏国君臣节制,自行其是。” 张冰继续提着条件。 “好吧,不过双方军队还是应该多加沟通配合才是。” 萧政尽可能的为魏国争取着权利,但如今的形势下,他能争取的实在是太少了。 “汉军途径之地,魏地官员需受汉军将领节制,魏国残存军队接受汉军统帅统一调度。沿途军需与粮草仓库,由汉军暂时接管。” 张冰终于抛出了最狠的一个条件。 炎黄文摘:唐永起和聂闻天在朝堂上当众忽悠萧政,这么好看的戏,朕竟然错过了,真是越想越气!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应该是朕巡幸江南期间的最大遗憾啊,若是朕在场,一定要给两旁的文武百官都赐坐,然后再提供茶水和瓜子,不过那就要收费了!——摘自《大汉成祖皇帝回忆录》 第四百三十七章 苏醒 “什么?这……这恐怕不妥吧……” 萧政听到张冰最后的这个条件,顿时为难了起来,这可是涉及到了魏国的主权与对领土的统治权,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就等于把魏国的军政大权拱手相让,甚至可以说是将整个魏国都交给汉军的统帅统治了。 不过张冰却并未回话,就那么冷眼看着他,意思很明显,他无意与萧政多费口舌,要么答应条件,要么从哪来回哪去。 “哈哈,萧丞相不要着急,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嘛,汉、魏两军必须加强沟通配合,协同作战,才能尽快战胜陈国侵略军,不给敌人可乘之机啊。 只有双方由一个统帅指挥,才能配合的更好,等到将陈**队驱逐出魏国领土,战争结束,大汉军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到时候该归属于魏国的权力自然还是属于魏国的! 难道萧丞相还担心我们大汉的军队到时候会赖在魏国不走吗?”唐永起见场面陷入僵持,便笑着劝道。 “是啊,萧丞相,这出兵援魏,起码要动用二十万以上的大军,到时候大汉的疆土可就更加空虚了。 聂某可还等着尽快结束战争,把这二十万大军调回来守卫国土呢,不然若是燕国或者齐国趁虚而入,我大汉危矣!”聂闻天也在一旁帮腔说道。 “萧某当然相信大汉乃是君子之国,魏国君臣决无怀疑大汉的意思。不过这交出军政指挥权的事,实在是兹事体大,萧某不敢私自做主,还需以快马禀报魏王,请魏王陛下定夺才行。 可是军情似火,陈军主力距离宿安已经越来越近,而圣都距离宿安却路途遥远,可否请大汉先行出兵,萧某同时报请魏王批示此事!” 萧政是想用时间的紧迫来搁置和拖黄最后一个条件。 “萧丞相所言有理,我们也非常理解,不过在魏王陛下答应我们的条件之前,大汉的军队还是不便进入魏境。我们大汉可以先行集结军队,准备物资,驻扎于炎河北岸,等到魏王陛下同意之后,再立即南下支援。”聂闻天说道。 “可是,恐怕时间来不及啊!” 萧政北上的这些日子,魏国那边每天都会派出一名信使快马向他汇报最新的战况,他心中非常了解魏国如今已经到了何等危急的关头。 “嗯,这样吧,想必萧丞相也听过一些传闻,我大汉皇帝陛下登基之前创立了自然神教,而自然神教有着一种借助信鸽传送信件的方法,正巧宿安城也有着一处神教的产业,可以借助信鸽传递信件。 既然战况如此紧急,那我们可以借助信鸽帮助萧丞相传递信件给宿安那边的魏王陛下,魏王陛下的旨意也可以借助信鸽传回,这样可大大缩减时间,不知萧丞相意下如何?”唐永起上前说道。 “想不到自然神教真的是大汉皇帝陛下亲手创立的!而且还有着如此神奇的传信方法,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教啊,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只能借此传信了,萧某代魏国百姓多谢各位大人了!” 萧政深知如果借助大汉的渠道传递信息,那么来往的信件内容自然便没什么秘密可言了,但此刻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大汉咬死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不出兵,而战况又确实太过紧急,他也只能选择接受信鸽的帮助了。 “好,那就一切都这么说定了!许军!”唐永起叫道。 “下官在!”许军立即出来施礼答道。 “萧老丞相已经非常疲惫,你这就送萧老丞相回去休息吧,顺便协助萧老丞相安排好借助神教信鸽传信的一应事宜。”唐永起吩咐道。 “是!萧丞相请!”许军转头对萧政说道。 “那萧某就先行告退了!”萧政施了一礼,颤颤巍巍的准备转身离开。 “我等还有些事情需要商议,就不送您了,晚上,唐某亲自设宴,为萧老丞相接风!”唐永起笑着说道。 “多谢唐丞相了。” 萧政无奈地拱拱手,在许军的陪同下离去了。 “许大人,不知这信鸽传信是怎么回事,用一只鸽子带着信直接能飞到宿安?不怕飞丢了吗?” “萧丞相,我们在各地都有固定的驿站,每只鸽子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而且只负责固定两个驿站之间的往来,从圣都到宿安这么远,中间肯定会经过多个驿站,换好几只鸽子,但具体多少,我也不太清楚。” …… “头怎么这么疼……” 刘远风缓缓睁开了眼睛,想要自言自语,却发现嘴似乎还不太听使唤。 眼前好像是一个温馨的床帐,灯光很昏暗,似乎是在晚上,“这是哪里,看着似乎很熟悉……”刘远风默默地想着。 他的头又是一阵刺痛,他忍着剧痛努力地去回想。 “我是在圣都城南去救芸儿,然后……对,然后被杨隋余孽打伤,掉进了裕河里……芸儿竟然是杨政侗的女儿……她是故意骗我的吗……是故意设局引诱我过去的吗…… 可是现在这是在哪……我掉进水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被两个人从池子里救了上来……可是怎么会是池子里,我明明是掉进了裕河里…… 不对,把我扔到池子里的是大陈太子陈奇松……可我怎么会在陈国……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好乱……头好疼……” 刘远风的头疼的更厉害了,他暂时放弃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努力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脖子后,血脉开始畅通,久违的内力开始在他的缓缓引导下运行周身,他这才开始渐渐恢复对身体各部分的感知,四周的气息和声音也开始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时,刘远风听到了轻柔细腻的琴声,这琴声非常悦耳,旋律听着让人非常舒服,让他的精神舒缓放松了许多,头疼的也没那么厉害了。 他努力转过头,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幅令人陶醉神往的美丽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纱裙的美丽少女背窗而坐,身前是一个古朴的琴案,两盏精致的金色烛台分置两旁,红色的蜡烛正释放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少女精致的五官和略显忧郁的脸庞。她灵动白嫩的手指轻抚琴弦,正弹奏着轻柔的旋律。 窗外,正巧一轮圆月悬在空中,皎洁的玉璧好似就挂在少女的耳畔,如水的月光洒在她同样白皙的脸颊和微微露出的香肩上,被她光洁的肌肤反射出犹如月晕的光芒。 “是仙女吗?我这次死后直接升天了吗……”刘远风喃喃地自语道。 这一次,他终于能够发出一点声音了,只不过还是非常模糊。 不过,他刚刚发出这一点喃喃的声音,那美妙轻柔的琴声竟立即停了下来。 刘远风只见那正在抚琴的仙子露出了惊喜的神情,迅速站起身,带着一阵香风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海生,你终于醒过来了!” 若晶流着眼泪,用手绢擦拭着刘远风额头上的汗珠。 “海生?是在叫我吗?” 刘远风听着这熟悉的名字,看着眼前这似乎更加熟悉的倩影,头又疼的厉害了。 “是啊,海生,你又忘记自己是谁了吗,我是若晶啊,你还记得我吗?”若晶上前抱住刘远风,哭着说道。 “若晶……若晶……” 刘远风喃喃地重复着,这似乎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名字。 “是我,我是若晶,海生,你是我的海生,我不要你忘记我……”若晶哭着说道。 “海生……若晶……若晶……海生……”刘远风不断地重复着。 眼前少女的哭泣让他莫名地心痛,他的头又一阵炸裂般的疼,然后无数的记忆碎片雪崩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些记忆非常混乱,不像是一个人的,甚至都不像是一个世界里的记忆。 “啊……头……头好疼……啊……” 这些雪崩般出现的记忆就像一颗颗炸弹爆发在他的脑海中,疼的他挣扎大叫。 “海生,海生,你怎么了,你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什么都忘了也没什么,别想了……” 若晶心疼地紧紧抱住刘远风,刘远风疼的越厉害,她抱的也越紧……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刘远风渐渐恢复了平静,而若晶仍紧紧地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胸口哭泣着。 刘远风缓缓伸出手,轻抚着若晶的秀发,开口说道:“你总说我傻,其实你才是小傻瓜,海生怎么会忘记若晶呢,若晶永远在海生的心里,刻在骨髓里,海生就算忘了自己是谁,也一定不会忘记若晶!” 若晶闻言,止住哭泣,抬起头看着刘远风,惊喜地说道:“你的头不疼了?你还记得我?” 刘远风深情地看着若晶,微笑着说道:“不疼了,谢谢你,若晶,我已经没事了!” 他看着眼前明显憔悴了许多的佳人,心知若晶又是不分昼夜地守在他身边,不知道已经多少天了,顿时更加的心疼与怜惜。 第四百三十八章 设伏 若晶看着刘远风,感觉刘远风似乎有一点点不一样了,但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不过此刻若晶也来不及去想那些了,她再一次扑到刘远风的怀里说道:“你没事了就好,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彻底失去你了,那样我也不活了,去阴间陪你……” “傻瓜,海生永远是你的海生,到什么时候都是!” 刘远风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若晶,说出了这句充满深意的承诺。 “海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若晶再次抬起头看着刘远风问道。 刘远风将若晶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凝视着若晶的眼睛,说道:“若晶,从今以后,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要像当初你把我从海上救起来的时候那样,就这么紧紧地握着你的手,看日出,看日落,从天涯到海角,从青丝到白发,是生是死,永不放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晶也同样紧紧握住刘远风的手,凝视着刘远风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 丰明城是魏郡中南部的一个重镇,也是魏都宿安南面的最后一道门户,一旦此城被攻破,陈军将直接杀到宿安城下。 正因此城如此重要,魏、陈双方围绕丰明城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魏国将南方退下来的溃兵和附近州府的防御力量全部集结到了丰明城驻防,守军兵力近两万。 而一路高歌猛进的陈国大军也正是在这座城下碰到了真正的硬骨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陈军前锋的两个军猛攻三日,伤亡惨重却一次都没能攻上城头。 陈军主帅陈玉涛带领主力到达城下后,亲自骑着马绕城转了一圈,接着便召集众将,宣布将进攻策略改为围城打援,依托此城消耗魏军的有生力量,暂时不再猛攻城墙。 陈玉涛的策略果然取得了效果,魏国君臣自然不会眼看着丰明城被轻易攻占,想尽办法从各地拼凑出多路援军向丰明城开进,却接连在城外被陈军击溃,先后折损兵马五万余人,这一系列的失败让魏国的南部军团主力损耗殆尽。 从丰明城雪花般传来的求援信、接连收到的援军溃败的战报和迟迟不见动静的大汉援军,最终迫使魏国国王魏瑞下定决心,将原本驻守在西线余岭、阳溪等地的西部军团主力七万余人调回,驰援丰明城。 而这也是魏国除去保卫都城宿安的禁卫军团外,最后一支成建制的主力部队了。 余岭、阳溪是魏国抵御西面齐国的核心防线,这一线的守军被调走,意味着魏国已经对齐国不设防了,这足见魏国面临的形势有多么严峻。 不过事实证明,张文之前提供给陈奇松的情报中,有关齐国的部分还是准确的,面对已经敞开怀抱准备接受齐国蹂躏的魏国西线领土,齐国人竟然丝毫不动心,直接选择了无视。 齐国甚至连任何针对性的军事调动都没有,齐思嘉和齐思瑾此刻都是眼中只盯着对方,而对齐国境外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 魏国四郡的地形以平原为主,只在西部边界和东北部地区有少量山地,南部有部分丘陵地带。这平坦肥沃的土地在给予魏国人较为丰足的物产的同时,也招来了周边各大强国的觊觎之心。 不过这样的国土地形虽然不利于凭险据守,却也同时让魏国更加轻易地建成了四通八达的道路网络。 魏**队在境内的支援调度都是非常容易且快捷,任何入侵者都无法通过占据某几个重要节点就瘫痪魏国各地的联系。 在魏国西南的溪北郡,有着一片魏国境内最大的丘陵地带,在其中一处较高的丘陵顶部,几名身着华美铠甲的军人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大陈帝国此次北征部队的主帅,帝国禁卫军团都统制陈玉涛正俯瞰着 “六长老,你确定魏国的西部军团会从这条路走?”陈玉涛开口问道。 “公爵请放心,不是我夸口,只要是在魏国四郡之内,我们长天教的情报是不会错的,贵国此次北征以来,我教提供的百余次情报,可有一次错过?”长天教六长老站在陈玉涛身旁,自信地反问道。 “哈哈,六长老莫怪,本将不是怀疑贵教的实力,只是魏国最精锐的西部军团七万余人东进增援丰明城,这可能会是此次北征最为关键的一战。 而从西部军团的驻地到丰明城,足有七、八条路线,魏军的主将甚至可以随时在半路心血来潮地改走另一条道,贵教想要完全掌握西部军团的行军路线,绝非易事啊。”陈玉涛转过头看向长天教六长老,笑着解释道。 “哈哈,公爵请放心,这丰明城的守将袁长清乃是魏王宠妃袁氏的亲哥哥。根据我们的情报,这袁氏最近是天天找魏王哭闹,逼着魏王尽快调集援军支援丰明城去救她的哥哥。 那魏王对袁氏是百依百顺,所以他已经一连下了数道诏命,严令西部军团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支援丰明城。而从西部军团的集结地前往丰明城,最近的道只有两条,不过不管他们选哪条,都会经过咱们眼前的这个岔道口。”六长老笑着解释道。 这陈玉涛不愧是大陈帝国的宗室贵胄,待人接物要比世代从军的毛克龙强得多,一言一行都自然地散发着温文尔雅的贵族气息,完全符合最标准的规范礼仪,让人如沐春风,六长老自然也就对他更加礼敬一些。 “原来如此!不过西部军团的主将会那么听话吗?”陈玉涛仍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哈哈,魏瑞继位以来,嫉贤妒能,疑心颇重,治国用人只看是否听话,不看能力如何。手下的将领和臣子们,稍有违逆便会身首异处,而魏瑞对那些听话的人则偏袒的很。 这个西部军团的主将在外手握重兵,正是魏瑞最为忌惮的职务,所任用的人自然也是他的那些心腹之一。 此次援救丰明城,他若是听从旨意,走最近的道路支援,哪怕最后仗打输了,也不会被怎么样,但若是没有听从旨意,自行其是,即便仗打赢了,也早晚逃不过一死。您说这西部军团的主将会做何选择呢?”六长老笑着解释道。 “哈哈,这魏瑞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陈玉涛终于放心地笑道。 “是啊!所以公爵不必着急,就等着斥候给咱们送来好消息吧!”六长老也笑着说道。 “多谢六长老了,此战若胜,贵教功不可没,到时候本将一定禀报陛下,厚谢贵教!不过今日是带兵出战,六长老还是叫本人的军职为好,至于那爵位,虚名而已,不提也罢。”陈玉涛抱拳说道。 “好,那就多谢陈将军了!”六长老也还礼说道。 “报!督帅,前方五里,发现魏国西部军团主力,正在向此地全速行进!”一名斥候骑兵快马来到近前,向陈玉涛禀报道。 “好!传令各部,立即清除一切痕迹,按原计划埋伏好,不可暴露,待本将响箭射出之后,务必同时出击,有贻误战机者,军法处置!”陈玉涛立即下令道。 “是!” …… 大汉帝国圣都皇城正门内,有着一个并不算很显眼的偏院,这个院子的装饰也都非常朴素,既没有琉璃瓦,也没有雕刻龙、凤、狮等神兽镇宅。但实际上,这个院落才是大汉如今的最高权力中枢——内阁议事堂。 按照惯例,国无大事之时,内阁每三天集体议事一次,今天正是该当集体议事的日子。 一大早,四位内阁大臣与几位被召来议事的尚书、将军就已经来到了内阁议事堂商议军政大事,不过他们刚刚坐下,门外就有人来报,魏王国使臣萧政求见。 负责主持议事的唐永起看向张冰,只见张冰点了点头,于是他说道:“快请萧丞相!” 很快,萧政就小跑着走了进来,向四位内阁大臣深施一礼,说道:“魏王国使臣萧政见过各位大人!” 炎黄文摘:炎黄大陆九国割据时期,魏王国为五大王国中国力最强者,鼎盛时常备军接近四十万人,其中南部军团总兵力八万余人,驻守清扬江北岸各地,主要负责防御陈国的进攻;西部军团总兵力九万余人,驻守余岭、阳溪一线,主要负责防御齐国的进攻;禁卫军团七万余人,负责国都宿安及附近地区的防御,由国王直接掌握;北部军团五万余人,驻守炎河南岸,负责防御代、楚方向。但在张胜起义期间,北部军团几乎全军覆没,张胜起义失败后,北部军团一直只存虚号,并未真正恢复实力;另有水师军团七万人左右,配备大小战船七百余艘,负责南部清扬江、东部海岸及北部炎河的水上作战。——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四百三十九章 援军统帅 “哈哈,萧丞相不必如此客气,这又不是在朝堂上,大家都是朋友了,您还是长辈,应该我们给您行礼才对!快坐,尝尝我们大汉内阁的茶,看看味道怎么样。” 唐永起拉着萧政坐在椅子上,还亲自给萧政斟了一碗浓茶。 “多谢唐丞相,只是萧某此刻实在无心品茶,军情似火,魏国已经危在旦夕,不知大汉的援军是否已经出发?”萧政急切地说道。 “哈哈,萧丞相何必如此着急,魏王国就算国力上略逊于陈国,但兵力上与入侵的陈军并没有差多少,又是本土作战,占尽地利人和,就算一时不胜,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败了嘛。”唐永起笑着说道。 “这么说,大汉的援军还没有出发?”萧政急忙问道。 “萧丞相,您也是贵人多忘事啊,上次在早朝上,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等到魏王同意了我们的意见之后,大汉的援军才能出动。如今魏王那边还没有回复,我们大汉的援军又怎能先行开拔啊。”聂闻天微笑着说道。 “各位大人,这几日,魏王借助自然神教的飞鸽传书,已经把最新的战况发了过来,内容想必各位已经知道,在魏国内部那些奸细的帮助下,陈军进展迅速,大汉若是再不增援,恐怕我魏王国就不复存在了啊!”萧政急切地说道 “萧丞相这话是何意,我们将自然神教的飞鸽传书借与您使用,完全是为了您与魏王能够及时联系,可并无打探魏王国情报的意图,您与魏王之间来往的所有信件,我们可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过,又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内容呢!”唐永起沉下脸说道。 “啊,是萧某失言,是萧某失言,萧某决无怀疑各位大人的意思,萧某是说,各位大人一定已经通过别的渠道知悉了最近的战况。 近些日子,不仅我军在魏郡和溪北郡的多座重镇被攻破,就连几处秘密的重要粮草基地和军需仓库也都被偷袭焚毁。 而前日,我西部军团主力七万余人在增援丰明城的途中,又遭遇陈军伏击,兵力折损过半,连主帅都阵亡了啊,如今丰明城即将失守,陈国的大军用不了几天就将兵临宿安城下了!”萧政激动地说道。 “情况竟然如此严重,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啊!”聂闻天皱着眉说道。 “是啊,恳请各位大人早发援兵啊!” 萧政说着就要再度跪下。他心中可谓苦闷之极,之前在自然神教的驿站,他与信鸽驯养员闲聊时,那驯养员无意中说漏了嘴,让他知道了信鸽传信的内容一般都需要转换成密语来加密,这样即便中途有人拾到了信鸽,也不会泄密。 但在萧政与魏王互相传输的信件上,却没人教他们如何加密,大汉这些重臣想要窥探魏国信件内容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唐永起之前那句话看似义正词严,但其实更像是心虚的遮掩。然而此刻萧政却根本不敢拆穿,只能是苦苦哀求。 一旁的唐永起和聂闻天手疾眼快,急忙将萧政重新扶回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说道:“萧丞相,不是我们大汉不发援兵,实在是魏王那边迟迟没有回信,我们也不好轻易出兵啊。” “哎……各位大人,魏王已经回信了,陛下答应大汉的条件,在驱逐陈国侵略军期间,魏国交战地区与大汉援军途经地区的军、政事务,全部由大汉援军统帅节制,魏国文武官员,一律听从调遣,这是魏王的诏令。” 萧政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盖着魏王大印的薄薄锦帛递了过去。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魏国未来的命运将完全由大汉和大陈这两个帝国决定,魏国君臣只能期待大汉真的是仁义之师,真的会战胜则退兵了。 唐永起接过魏王的诏命,与聂闻天、张冰、闵傲强一起看了一遍,然后微笑着说道:“萧丞相放心,既然魏王对我大汉如此信任,那大汉的援军也定会即日出发,决不让陈国人得逞!” “是啊,我大汉的援军早已经在炎河北岸集结待命,如今只需这边飞鸽传书下达命令,大军今日就可开始安排过河!”聂闻天说道。 “那就多谢了,敢问大汉援军的统帅是何人?”萧政问道。 “哈哈,支援魏王国抗击陈国的侵略,对我们大汉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已经商定,由我们大汉的第一名将,总枢密使张冰将军,亲率大军驰援魏国!”唐永起笑着说道。 “啊,原来是张总枢密使亲自带兵!以张总枢密使用兵之神妙,必可保我魏国无虞啊,萧某在此先谢过了!” 萧政起身向张冰深施一礼,他也没想到大汉派出的主帅竟是如此位高权重之人。 张冰则只是对萧政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萧某会先于大军回国,提前做好援军进入魏国后的各项沟通与保障事宜,并向魏王当面汇报。事不宜迟,萧某这便出发回国了。”萧政立即站起身说道。 “萧老丞相如此年纪,还在为国事往来奔波,实在是辛苦了,我这就安排礼部派人护送您!” 唐永起随即起身,跟着萧政出去了。 …… 大陈帝国陈州城南郊紫竹山上,身体刚刚痊愈的刘远风正与若晶在林间散步,两人仍旧都换上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但二人的气质仍非常人可比,尤其是刘远风,气质比以往更是不凡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二人再次走进了紫竹山的深处,躲开了熙熙攘攘的游人们。 “若晶,已经中午了,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吧。”刘远风看着额头已经渗出汗珠的若晶说道。 “我还不累,不着急吃东西,咱们再转转吧!” 若晶不知道眼下这幸福的时光还能持续多久,便习惯性的想要尽可能延长每一个状态。 “这次带的吃的够多,就算回去晚了,也饿不着,还是先吃点吧。”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哈哈,这么说就算再掉进陷阱里,也不会饿肚子了?”若晶笑着调侃道。 “就算再掉进陷阱里,我也会把你背出来的,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相信我!”刘远风没有说笑,而是非常认真地说道。 若晶被刘远风的眼神盯的有些害羞,便扭过头,正巧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树枝上有一只小松鼠正调皮地跑来跑去,便开心地指着说道:“快看,好可爱的小松鼠!” 刘远风看了看,笑道:“还真是小松鼠,这小东西在大陆东南地区还是不多见的。” 话还没说完,刘远风便飞身而上,以若晶都没有看清楚的动作出手将那只小松鼠抓到了手里,然后又闪身回到了若晶身旁。 “哈哈,这小东西跑的还挺快,差一点就让它溜了。” 刘远风笑着将手里的小松鼠送到若晶面前。 “真的好可爱啊!” 若晶接过松鼠,一边抚摸着松鼠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开心地说着话,却故意忽视了刘远风突然展现出的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这小家伙都被抓住了,手里居然还抱着吃的不放!”刘远风看着那小松鼠一边吓的缩成一团,一边却还死死地抱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坚果不放,便笑着说道。 若晶抱着小松鼠又抚摸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在了附近的树枝上,说道:“小家伙,别害怕,我不会剥夺你的自由的,去找你的伙伴们吧!” 那小松鼠仿佛听懂了若晶的话,刚一恢复自由,便叼着食物一溜烟跑了。 刘远风看着若晶,知道她又联想到了她自己的处境而有些情绪低落,便笑着说道:“若晶,你知道吗,其实松鼠这小东西很勤劳又很健忘,它们不断的寻找各种树木的种子作为食物,但是又不可能一次都吃完,所以大部分的种子就都被它们挖坑藏了起来。 可是这小东西又很健忘,不久就会忘了自己把这些种子藏在哪了,于是这些被遗忘的种子就渐渐在各处发芽,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 世间万物就是处在这么奇妙的相生相克之中,松鼠既是树木种子的偷吃者,却同时也是栽种者。” 若晶闻言,先是被逗的笑了一会儿,不过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之中。 刘远风看在眼里,心中又是一痛,轻声问道:“若晶,你在想什么?” 炎黄文摘:陈玉涛,大陈肃宗皇帝玄孙,世袭二等护国公,自幼聪慧,好刀剑,厌文墨。少时喜读兵书,十五岁远赴齐国风扬书院,入读元堂,主修军略战术,十九岁毕业返陈,入职大陈禁卫军团,授卫尉衔,任哨长,二十二岁授游击衔,升任骑校,二十五岁授大校衔,升任统领,三十岁授副将衔,晋升副统制,三十三岁授旗将衔,任统制,三十七岁授上将衔,接任大陈禁卫军团都统制。——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陈玉涛毛克龙列传》 第四百四十章 战旗南渡 只见若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就跟这松鼠是一样的,只有一时的记忆,也只有一时的欢愉,实际上却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既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道哪里才算是自己的家!海生,就像失去记忆的你,我们与这小松鼠其实都是一样的,不过它其实要比我们快乐的多,也自由的多。” 刘远风拉住若晶的手,对她说道:“若晶,来到凤栖苑的这些日子,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幸福的时光,假如,我有一天恢复了记忆,成了一个与海生完全不同的人,你还会喜欢我,与我在一起吗?” 若晶凝视着刘远风的脸庞,双眸噙着泪水说道:“海生,你这么问,是不是你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想起你是谁了?” “若晶,我愿意一生一世,永永远远做你的海生!” 刘远风没有正面回答若晶的问题,而是深情地告白。 “海生,与你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我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可是我毕竟不是自由之身,现在这样的时光恐怕不多了,陈奇松如今越来越……恐怕我早晚会对不起你,难以与你共度一生。 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记忆,那就不该再待在我身边,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我们都有自己的宿命,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现在就将自己交给你,起码现在的我还是纯洁的……这样,我此生便无悔了!” 若晶流着泪一边说,一边就要伸手去解开自己的衣带。 刘远风立即上前抓住若晶的双手,制止了若晶的动作,然后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坚定地说道:“若晶,你听着,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任何人都不行! 这个天地间,本就不该有我这个人,所以,这个世界上本就不该有什么事是必须要由我去做的,不管我来这里之前是谁,但我消失这么久,一切都很好,他们可能并不需要我了…… 我现在只知道,我的若晶不能没有我,不管我以前是谁,以后,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做你的海生!” “不,不行,你本应是自由的,我不能连累你,你该回到你的家人身边,他们更需要你!”若晶哭着说道。 “我的家人已经都不在这个世界了!若晶,我知道,凤栖苑对你有恩,如果你不愿意离开凤栖苑,那我就与你同生共死! 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就一定会给你一个家,以后我在哪,哪就是你的家,我们就做一对平凡的小夫妻,过普通人的生活!”刘远风继续深情地说道。 “离开凤栖苑?这样一定会遭到他们的追杀,他们的势力太强大了,我会连累你,会害死你的!”若晶似乎之前从未产生过逃离凤栖苑的念头,如今突然听到刘远风提出,便抬起头,看着刘远风,有些不敢想象地说道。 “天底下并非只有一个陈国,况且这个陈国已经踏上了死路却还不自知!我们只要离开这里,逃到江北或者西南,就可以离开陈国,摆脱掉他们。就算逃不出去,大不了一死而已,也没什么! 我是你的男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所以你要么跟我逃走,我们生死相随,要么在你被别人抢走前,我先为你战死!”刘远风抱着若晶,霸气地说道。 若晶看着刘远风,过了一小会儿,说道:“好,我跟你走,你在哪,哪就是我的家,如果注定我们无法获得自由,那么我就陪着你共下黄泉!” 若晶这一次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终于被刘远风这自信而霸气的话语说服了。 刘远风听到若晶终于下定了决心,兴奋地再次把若晶紧紧抱在了怀里。 “海生,黄儿姐姐从小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别人我可以不管,但黄儿姐姐我不能不打招呼就走。 而且如果我们走了,那些人一定会迁怒于她,所以如果黄儿姐姐愿意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就带着她一起,如果她不愿意,也要提前提醒她逃走。”若晶想了想说道。 “嗯,不过陈奇松已经越来越疯狂了,逃走的事情宜早不宜迟,今天回去之后,就要跟黄儿姐姐商量好。以我的观察,她对你忠心耿耿,一定会选择继续在你身边照顾你的。然后咱们就要开始着手准备,收拾好最重要的东西,随时寻找时机离开。”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好的……海生,谢谢你,是你让我的人生又看到了希望!” “是我要谢谢你,你不仅救了我的命,还愿意放弃当皇后的机会,跟我去亡命天涯!” …… 兰通是魏国江平郡西北部的一个繁华小镇,这个小镇之所以繁华,是因为小镇北面的兰通码头是整个炎河下游最重要的水运港口,自陈、魏北上的货物与从汉、代、楚南下的货物,大多都要通过这个港口来实现炎河两岸的运输。 兰通码头附近不仅水流平缓,而且优良的泊位很多。其地理位置也非常好,西邻河阴郡,正对的北岸则是楚郡与河阳郡交界之处,可谓是连通炎河两岸四郡的重要节点。 此刻,兰通小镇变的异常忙碌。 小镇外,一队队刚刚下船的骑兵正在集结,小镇内,一座座临时仓库被搭建了起来,大量的军需物资开始向里面存放。 络绎不绝的各型运输船一艘艘地停靠在镇北的码头,从上面卸下一队队士兵、铠甲、战马、粮草、武器与各种杂七杂八的军需物资。 小镇南面,全身披挂整齐的张冰正骑着他那匹没有一丝杂色的纯白高头战马,眺望着南面的土地。 在张冰的身后,一面面各式战旗迎风飘扬,一众盔明甲亮的将军们聚集在那里,等候着他的指示。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正是他们这位冷面统帅的故乡,而他此刻所眺望的方向,则是他出生的地方。 “督帅,九十一军和九十二军已经全部过河集结完毕。是让他们就地休息还是立即进兵,正在等待您的指示。”孙迪催马来到张冰面前说道。 自从张冰成为帝国的枢密院总枢密使,自然就很难再有时间去处理战旗军团的一般事务,所以孙迪就再度成了战旗军团日常的主事者,而在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打扰张冰的时候,也只有孙迪敢硬着头皮过来说话了。 “军情紧急,不必休息,立即南下! 九十一军、九十二军直接前往宿安方向,九十三军过河后立即跟进。九十四军与九十五军过河后分别向余岭、阳溪方向进军,接管那里的防务,防备齐**队偷袭。 新二十一军团的一零一军和一零二军过河后,立即前往溪北城,接管溪北郡各地的防务。新二十二军团的一零六军过河后,立即前往河阴城,接管河阴郡各地的防务。一零七军和一零八军过河后迅速占领江平城,接管江平郡各地防务,并随时准备南下魏郡增援。 通令各军,遇到陈军或者不配合的魏军,就地歼灭!原魏**队,一律解除武装,就地等待改编或遣散。 向各军统制强调,要首先接管魏国各地重要的军需军械仓库、粮仓、银钱府库,控制所有交通要道,有不配合的魏国官员,按魏王赋予的权力,就地免职,反抗者,斩首!” 张冰一口气下了一长串命令。 “是!” 孙迪向张冰行礼之后,立即拨转马头前去传令安排。 此次大汉出兵南下支援魏国,主力是整个禁卫第十九战旗军团,同时还从驻防原代国地区赵汉麾下新编第二十一军团抽调两个军,从驻防原楚国地区马元野麾下新编第二十二军团抽调三个军为辅助。 与此同时,蓝宝音也已经带着禁卫第二十狂战军团进驻兴平郡与河阳郡,以震慑西面的韩国、燕国和西南方向的齐国,也可以在必要时随时南下支援张冰在魏国的战事。 而张冰带着大汉的军队杀回自己的故乡后,自然就没有想过再让这些军队撤回去,所以他进入魏国领土的第一时间,就立即部署手下各部去接管魏国各地的军、政事务了。 就这样,大汉帝国的二十万大军以征服者的姿态四面出击,奔向魏国各地,而张冰则带着最精锐的六万主力骑兵杀向魏都宿安,那里有着魏国最后的精锐军团——王国禁卫军,也有着同样想要吞下整个魏国的大陈军团。 …… 清扬江北面的烽火连天并不会影响到江南的歌舞升平,位于陈州城南的凤栖苑依旧是门外车水马龙,门内日进斗金。 随着傍晚的最后一丝夕阳余晖落下,凤栖苑门口长廊里悬挂的灯笼一盏盏灭掉,其他的地方则处处红灯高挂,进入了一天中最为繁忙的时候。 “黄儿姐姐,都收拾的怎么样了,咱们要尽可能少带东西,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都不要了,钱财也不能带太多,一来金银多了太沉重,二来被人发现身上金银太多的话,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若晶对正在悄悄收拾东西的黄儿说道。 第四百四十一章 送上门来(上) “小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这次咱们要是走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黄儿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有些留恋地说道。 “对不起,黄儿姐姐,连累你了!”若晶充满歉意地说道。 “不要这么说,小姐,无论什么时候,黄儿都会陪在你身边,照顾小姐就是黄儿这辈子的最大责任,既然小姐不喜欢太子殿下,不想跟他进宫做皇后,那我们就必须尽快离开了。 江北的战事越顺利,太子殿下也就会越霸道。只是咱们在凤栖苑待了这么多年了,临走总会有些伤感而已。”黄儿说道。 “黄儿姐姐,谢谢你,你永远是我最亲的亲人!”若晶感动地说道。 “小姐,有脚步声,好像有人来了。”黄儿突然说道。 “快把包袱藏起来,别让人发现。”若晶急忙提醒道。 这时,敲门声响起,若晶看黄儿已经藏好了包袱,便上前打开了门,见是刘远风站在外面,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是你啊,吓我一跳。” “若晶,黄儿姐姐,都准备好了吗?”刘远风走进屋问道。 “都差不多了,外面情况怎么样?”若晶也问道。 “我到处转了一圈,今天来凤栖苑的客人非常多,艳姐在蓬莱阁那边忙着呢,其余的姑娘、杂役们也都没闲着。从咱们清波水榭到后门,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今天是非常好的机会,我已经买了一辆马车,又在后门外租了一个小院子,把马车停在那儿了。 等再晚一点,外面闲逛的人更少一些,咱们就从后门离开,到那个院子换好衣服,然后坐马车出城。这陈州城昼夜都不关城门,正好方便咱们连夜离开!”刘远风说道。 “好,就听你的,只是咱们走了之后,清波水榭的这些侍女和杂役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被陈奇松报复?”若晶有些担心地问道。 “咱们俩现在写一封信,说明是咱们俩自行离开,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到走的时候,我去交给栓子,让栓子天亮之前交给清波水榭的人,到时候他们拿这封信应该能解释清楚,如果他们仍然怕被报复,看到信之后也有时间想办法逃走。”刘远风说道。 “是啊,小姐,咱们能为他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都是各安天命了。”黄儿也开口宽慰道。 “那好吧,咱们现在就去写信。”若晶点点头说道。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三人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刘远风背着两个大一些的包袱,黄儿背着两个小一些的包袱,若晶也背着一个小包袱,正准备出发,刚走到门口,刘远风突然停下脚步,皱着眉说道:“有脚步声,有人来了,先把包袱藏好。” 不大一会儿,敲门声果然响起,黄儿上前打开了房门,外面是清波水榭的一个侍女,这个侍女神色有些慌张地说道:“黄儿姐姐,小姐在里面吗,快告诉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已经要从后门进凤栖苑了!” “什么!” 黄儿惊恐地叫了一声,随后又立即恢复镇定,吩咐道:“你安排大家像往常一样到门口迎接,我去找小姐。” “好的。” 报信的侍女赶忙点头离开了。 黄儿立即关上了门,转身急道:“怎么办,咱们现在马上逃走吧,太子殿下一进来,说不定又会发生什么事儿!” “不可以,陈奇松马上就到,如果他发现咱们不在,只需一声令下,恐怕咱们连凤栖苑都没出去,就先被抓住了。这园子里可是藏着不少的高手呢。”刘远风说道。 “那怎么办?”若晶也没了主意,看着刘远风问道。 “放心,一切有我在,本来还想以后再找陈奇松算总账,既然今天他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正好临走之前先收拾了他! 若晶,你不要害怕,一切如常即可,只需尽可能把他身边的人支走,我就可以出来收拾他,相信我!”刘远风镇定地说道。 “可是,他是地阶的高手啊,之前两次……”若晶满脸担忧地说道。 “之前是之前,如果他真的是地阶高手,那现在的海生就是天阶高手!”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那好吧!” 若晶虽然不可能相信刘远风会是天阶高手,但还是被刘远风的自信表现说服了,她整理了一下头饰,便带着黄儿走了出去。 …… 清波水榭小院门口,陈奇松像往常一样带着四个侍卫走了过来,看他轻松的表情,应该还不知道大汉已经出兵魏国的事情。 在他走进院门后,门口迎接的侍女与护院立即施礼,陈奇松皱着眉又向前走了两步,在看到站在最后面的若晶后,眉头才又舒展开来。 自从大福被杀以后,陈奇松不再提前通知凤栖苑自己的行踪,而艳姐便很难提前到清波水榭迎候了,这次也是一样,好在陈奇松对此也并不在意。 “见过殿下!” 若晶微微施了一礼,无怒无喜,表情平静。 “若晶,你怎么站在后面了,是不是还在生本殿下的气?”陈奇松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道。 “若晶不敢!”若晶淡淡地答道。 “不敢?那就是确实还在生气喽!我上次当着你的面杀人,你一定是害怕了吧,如果吓到你了,我给你赔不是了!不过,你不会真的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奴而生本太子的气吧?”陈奇松上前看着若晶问道。 “殿下请到里面歇息吧。” 若晶不想跟陈奇松多废话,便直接请陈奇松进到小楼中。 “你还没有回答本太子的话呢,你可是第一个能让本太子主动赔不是的人!” 陈奇松原地未动,语气却有些不善了,可见是耐心要没了。 “若晶感念殿下厚爱,怎敢记恨殿下,殿下多虑了!”若晶只得答道。 “真的?”陈奇松接着问道。 “若晶句句都是真心话,如果殿下不信若晶,又何必问若晶?”若晶反问道。 “哈哈,又耍小脾气了,不过这才是本殿下喜欢的若晶,本殿下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走吧,进去说话!” 陈奇松笑了笑,转身向小楼走去,若晶则随后跟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向与若晶形影不离的黄儿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若晶,本殿下过了这几天才再来看你,想必我上次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应该已经想通了吧?”陈奇松走进二楼的小客厅落座之后,直接问道。 若晶知道陈奇松说的是日后随他入宫的事情,虽然她心中还记得刘远风之前嘱咐的话,不能在人前激怒陈奇松,但她又实在不愿假意屈从,便没有说话,而是像害羞的点头一般把头低了下去。 “哈哈,本殿下就知道若晶会想通的!” 陈奇松笑了笑,他本就是极度自负的人,更是坚信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不想做皇后,见到若晶的反应,便自然误以为若晶是答应他了,顿时心中的成就感爆棚。 “好了,本殿下今夜就在这里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没有传召,任何人不许进来。”陈奇松吩咐道。 “是!” 一众侍女、杂役、护院和陈奇松的侍卫齐声施礼之后,立即纷纷下楼并退到了小楼外面。 而陈奇松的四个侍卫在出门之后,两人守在前门,两人前往后门守卫。 “若晶是有些害羞了吗?”陈奇松看着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若晶,笑着说道。 “殿下说笑了!” 若晶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给陈奇松斟茶。 “本殿下从不说笑!” 陈奇松一把抓住了若晶的手,色眯眯地看着若晶。 “殿下,您……” 若晶惊恐地把茶水都洒了不少。 “哈哈,不着急,若晶,你知道吗,本殿下的大军已经攻进了魏国的丰明城,马上就要扫平这通往宿安的最后一道障碍,用不了多久,魏国就不复存在了!本殿下今天高兴,特意来找你庆祝一下! 嗯,长夜漫漫,本殿下有的是时间!若晶,先给本殿下跳支舞吧,庆祝一下这前线的大捷,我也好久没有欣赏若晶曼妙的舞姿了。”陈奇松又松开了若晶,笑着端起茶碗,一边吹着上面漂浮的茶叶,一边得意地说道。 若晶急忙退后几步,她此刻自然是没什么心情给陈奇松跳舞,便不知所措地站在了那里。 “哈哈,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啊!”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刘远风一边笑着一边踩着木质的楼梯从三楼缓缓走了下来。 炎黄文摘:九国割据时期,大陈帝国的都城陈州堪称整个炎黄大陆的商贸之都,是大陆各国中唯一在夜间仍然开城门的都城。每当夜幕降临,陈州内外两城共十二座城门中,外城的南、北两门和内城的东、西两门继续敞开,其余城门关闭。而在外城的南、北两门,除了有兵士全天十二个时辰轮值驻守外,还有户部派驻的税官同样昼夜轮值驻守,以确保对夜间进出城的货物也能正常征收税银,大陈帝国商业税银的征收制度在整个大陆上也是最为先进和完善的。——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四百四十二章 送上门来(下) “什么人?你……” 陈奇松看到刘远风的第一反应竟是受到了一点惊吓,似乎是见鬼了一般,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色,冷冷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又没死,看来本殿下一直都小看了你啊!” “太子殿下过誉了,其实太子殿下从来没有小看我,因为太子殿下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又何来小看一说呢!” 刘远风笑着走到了若晶身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若晶则恢复了镇定,站到刘远风的身边,冷冷地看着陈奇松。 “你刚刚是从三楼下来的,三楼应该是若晶的卧房吧,难怪若晶刚才在门口迎驾的时候站在最后,应该是出来晚了吧!你们这对狗男女之前到底在干什么!” 陈奇松的语气变的异常愤怒了。 “只有你这种内心龌龊的人才看谁都像是狗男女,不过你也只配去找狗男女,在我和若晶面前,你连提鞋都不配! 对了,你不是很喜欢用人肉喂狗吗,在你眼中,人连狗都不如,我想,这应该就是你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定位吧!” 刘远风恢复记忆之前就可以在嘴皮子上胜过陈奇松,如今火力全开更是彻底碾压。 “贱奴我一定要亲手把你撕碎,让你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陈奇松的攥紧的拳头开始劈啪作响。 “咦,这可是你自己要自称为贱奴的!你要是一直这么谦虚下去,我还真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时隔几个月,刘远风这近乎无赖的讲话风格终于再现江湖。 这一次,陈奇松没有再多废话,如同之前两次一样,飞身一脚狠狠地踢向刘远风。 而刘远风则装出非常惊恐的表情,然后拉着若晶微微一闪身,以看似非常惊险的角度恰好躲过了这一脚。 “咦,你没踢到我!哈哈,你说笨不笨,还是什么狗屁太子呢,驴踢老虎的时候都知道要变变招数,而你居然连着三次都用同一招,踢的还都是同一个位置,你这还不如驴聪明呢!你看,被我轻轻松松躲过去了吧!”刘远风笑着在一旁得意地调侃道。 “找死!” 陈奇松更加暴怒,再度起身而上,右手伸出,想要锁住刘远风的喉咙,然后把他掐死。 刘远风则再次在最后时刻拉着若晶闪到了一旁,嘴里还装作害怕地喊道:“哎呀,好可怕,好可怕,疯驴要咬人啊!” 陈奇松这次攻击落空后,虽然心中已有些诧异,但却并没有停手,而是再次挥拳直取刘远风的面门。 从这毫无技巧的一招来看,他仍然没有意识到刘远风是会武功的,之前的两次攻击不中,都被他看做是刘远风的运气好。 刘远风见状,右手将若晶向旁边推远一点,身子则同时向下一蹲,躲过陈奇松的拳头,然后趁着陈奇松身形漏洞百出之际,用肩膀猛地顶了陈奇松的左肋一下。 陈奇松没想到刘远风竟然还敢还手,整个人都被顶的飞了出去,嘭地一声将桌案都砸翻了。 “哇,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来打我的吗,怎么变成去打桌子了,那桌子又没招惹你,或者说你居然想要强暴一张桌子?禽兽啊!”刘远风在一旁笑着说道。 刘远风这一连串足以气死人还有点龌龊的话说出来,不仅差点气死陈奇松,连若晶都听的目瞪口呆,她可是从没见识过这些的。 陈奇松成年以后,就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浑身酸痛的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刚刚刘远风撞他的这一下并没有使用内力,只是巧妙地借力打力,所以陈奇松仍旧没有意识到,他是在跟一个真正的高手过招。 “之前还真没发现,你竟然是一个街头无赖,若晶,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他有了你什么把柄?不然你怎么会宁可跟他这样一个无赖混混在一起,也不跟我这个堂堂太子一起进宫!”陈奇松再度忍不住怒而问道。 “你住口!太子殿下,你对我好,我感谢你,但你从未真正尊重我,你给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施舍,你只想征服和占有我而已,最后也只会把我当做摆在一旁欣赏的花瓶,等到你看腻了,就会把我砸碎!所以我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感情! 在我眼中,你这个太子并不比任何人更高贵,相反,你是一个自卑的可怜虫,为了消解你的自卑,你只有通过不断的杀人来让别人畏惧你! 海生虽然只是凤栖苑的一个杂役,但在我的眼中,他可以平等的看待一切生命,他永远是最真诚,最善良的,所以他的内心才是最高贵的!”若晶开口说道。 一旁的刘远风听着若晶的话,感动地摸了摸鼻子,心想:“这真的说的是我吗?该不是那天有两个人掉进落龙池,她捞错人了吧……”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陈奇松状若疯狂地冲了过来,虽然他真正的实战经验很少,不过毕竟是地阶初段的高手,这一回他吸取了前几次总是打不到刘远风的教训,一招一式变得很是认真,不再给刘远风任何取巧躲避的机会。 不过刘远风这一次也没有故作慌张地躲开,而是目露凶光,看准冲到近前的陈奇松,突然上前一步,一掌击出,正中陈奇松的前胸。这是蕴藏了他真正内力的一掌,也是他发泄出这几个月所受的窝囊气的一掌。 “啊!” 陈奇松猝不及防受到如此重击,狠狠地向后飞了出去。 这一次轮到陈奇松猛地撞到后面的柱子上了,随之也如同刘远风之前被打后一样,瘫坐到了地上,他的后背仍旧靠着柱子,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你,你会武功……” “刚才是看在你对我们家若晶还算照顾的份上,让了你三招,也免得以后传出去被人说我欺负你。不过你还真来劲儿了,真当我是面团,可以任你揉捏吗?”刘远风走到陈奇松近前,嘴上带着微笑,语气却十分冰冷地说道。 “海生,你没事吧,他……” 若晶走到刘远风的身边,一边担心他受伤,一边又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如此强大的男人。 “我没事,他暂时也没事,内力不是我的专长,不然他肯定说不出话了。” 刘远风给了若晶一个温柔的眼神,并且拉住了她的手,以安抚她的心,他自然知道刚刚的一连串事情给若晶带来的冲击有多大。 不过刘远风心中其实是很郁闷的,以他堂堂的天阶高手给一个地阶初段的对手全力一击,对方竟然还能说话,这要传出去可是丢死人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陈奇松咬牙切齿地问道。 “等你下了地狱,见到阎王,去问他们吧,如果他们看在你还算是个狗屁太子的份上愿意见你,又看你细皮嫩肉的喜欢跟你聊聊,或许就会告诉你我是谁的!”刘远风笑着对陈奇松说道。 “你……你想杀了我?” 陈奇松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已经堪忧。 “怎么,你天天以杀人为乐,今天自己要被杀了,反而害怕了吗?”刘远风冷笑着问道。 “你不能杀我……我是大陈的监国太子……你们杀了我……谁都别想活着离开……”陈奇松威胁道。 “笑话,就因为你是大陈的太子,我们既然打了你,就一定要灭口!我们要是不杀了你,你肯定不会放过我们,那我们才真是死定了!”刘远风笑道。 “你……你不杀我……我保证……也放你们……活着离开……” 陈奇松试着继续谈判。 “你在我眼中是没有信用的,像你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我怎么可能相信你的承诺!” 刘远风觉得自己已经把怒火发泄的差不多了,准备给陈奇松一个痛快的了结,便走上前准备出手结果了他。 “不……停手……” 陈奇松看着刘远风缓缓举起的手,嘴里大喊着,满脸的愤怒与不甘。 “等一下!” 就在刘远风的手掌将要落在陈奇松的脑袋上,准备用当初陈奇松杀死大福的办法解决掉陈奇松的时候,若晶突然出声制止了刘远风。 炎黄文摘:阎王是炎黄大陆传说中幽冥地府的主宰,执掌人间众生的寿命。在不同信仰的民族中,对于阎王的来历和地位高低、神通大小都有着不同的传说。但是,考察早期的大陆传说,不管哪个民族,在阎王的数量上都是统一的,那就是只有唯一的一个。不过到了后世,阎王的数量开始变多,产生了两阎王、十阎王,甚至是十二阎王等等说法。 至于阎王的数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多的,经过系统查考,人们震惊的发现,最早提出阎王不止一个的,竟然是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陛下。根据他身边众多亲近人员的回忆,成祖陛下曾不止一次在提到阎王时,用“阎王们”或“他们”等复数代词来表述,而正是因此,人们开始提出了阎王不止一个的理论,至于成祖陛下为何坚信阎王不止一个,则是千古之谜了。——摘自帝都联合出版社《炎黄大陆神话传说选释》 第四百四十三章 月下私奔 “若晶?怎么,你要给他求情吗,如果我们现在放过他,他一定会全力抓捕我们,会给咱们带来很多危险的。” 刘远风一边说着,一边收回内力,只以手掌侧面打了陈奇松的脖子一下,将其打晕了过去。 “我不是可怜他,更不是不忍心杀他,以他的所做作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只是他若死了,咱们俩又逃走,那些陈国的高层们就会迁怒于凤栖苑,咱们可能会牵连整个凤栖苑的人们遭受灭顶之灾。凤栖苑对我有恩,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能牵连他们。”若晶解释道。 “这凤栖苑是陈奇松自己控制的产业,他若死了,他的那些对头确实可能会借机剪除凤栖苑。若是让他活着,他应该不会自断其臂,凤栖苑可保无恙,不过他肯定会拼尽一切来追杀咱们,你不怕吗?”刘远风问道。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若晶上前抱住了刘远风。 “好,那我们就留他一命,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刘远风宠溺地抱着若晶,笑着说道。 “你是想?” 若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刘远风。 刘远风冷笑一声,松开若晶,走到仍然昏迷着的陈奇松身前,先掏出一块布塞住陈奇松的嘴,然后猛地踢出一脚,正中其两腿之间的命根。 陈奇松顿时被剧痛疼醒,满头渗出冷汗,不过因为嘴被堵住,那一声本该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并没有发出来。 刘远风随后又是一掌将陈奇松打晕了过去。 检查了一下陈奇松的伤势,刘远风冷笑着说道:“他已经被我变成太监了,不过一时死不了。想动我的女人,哼!” 若晶先是被惊的目瞪口呆,随后又被刘远风那一句“我的女人”而惹的略显害羞,看向刘远风的目光变的更加依恋。 刘远风解下陈奇松的衣带,将他绑在了柱子上,嘴也继续用破布堵着。 “若晶,你还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吗,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要趁着这里的事情被发现之前,连夜离开陈州城,只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陈州城,他们想再找到咱们就不容易了。”刘远风说道。 “我没什么要拿的,这里的一切都还给凤栖苑好了。不过前后门都有陈奇松的侍卫,咱们怎么出去?”若晶问道。 “既然门口有侍卫,咱们就从这窗户出去。”刘远风指了指一旁的窗户说道。 “可是这里是二楼啊!”若晶提醒道。 “没关系,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一会儿你就趴在我的背上抱紧我,千万不要出声。”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我相信你,放心吧,我不会害怕的!” 若晶看着刘远风那自信的笑容,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他。 “那咱们现在去楼上换一身衣服,然后就走吧!”刘远风说道。 很快,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粗布衣服的刘远风和若晶重新回到二楼,刘远风走到窗前,悄悄推开窗户,向外面看了看,确认 若晶也跟着走到窗前,然后回头又看了看,似乎是在跟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告别,接着便转身趴在刘远风的背上,紧紧抱住了刘远风。 “闭上眼,别害怕!走!” 刘远风说完,纵身一跃,背着若晶从窗户跳了出去。 若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便感觉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当她忍不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刘远风已经站在了地面上,正扭过头笑着看向她。 若晶立即从刘远风的背上下来,又抬头向楼上看了看,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她在刘远风的背上竟然没什么感觉,而且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已经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哈哈,说来也挺有意思的,上次我背着你从陷阱里面爬上来是为了逃命,这次背着你从楼上跳下来也是为了逃命,只不过一个是向上爬,一个是向下跳。”刘远风看着若晶那可爱的表情,笑着打趣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快走吧,别再被人发现了。”若晶嗔道。 “你走的慢,还是到我背上来吧,我背着你跑,让我们家若晶享受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 刘远风笑着转过身,示意若晶趴到自己背上。 若晶的脸在夜色中悄悄变红,然后轻轻地趴在了刘远风的背上。 不过很快,刘远风就施展起了轻功,飞一般地速度让若晶急忙紧紧地抱住了刘远风。 这一刻,刘远风没有看到若晶那幸福而娇羞的表情,若晶也没有看到刘远风那同样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朦胧的夜色下,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走到清波水榭的小楼门口,问道:“太子殿下在里面吗?” “见过周大人!太子殿下在里面,应该已经休息了,殿下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侍卫施礼道。 “殿下是与若晶姑娘一起休息的?” 周颂有些诧异,之前这么久了,若晶从未答应过与陈奇松过夜。 “是啊,殿下应该兴致很好,刚才还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呢。”年轻一点的侍卫忍不住说道。 “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必须马上见到殿下,你们放心,我会跟殿下解释,不会惩罚你们的。” 周颂说完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看,想拦却又不敢拦。如果拦住周颂,真的耽误了什么军机大事,他们肯定会被严惩。可若是不拦,同样是违背了陈奇松的命令,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周颂已经走了进去,两个侍卫只能各自叹了口气,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 “殿下,殿下!来人,快来人……” 小楼里突然传来周颂惊惶的大叫声。 守在前后两门的四个侍卫听到周颂的喊叫,急忙冲了进去,来到二楼,看到了让他们感到五雷轰顶的一幕。 周颂正在将陈奇松从柱子上解下来,而陈奇松不仅仍然昏迷着,下身更是血肉模糊,原本堵在陈奇松嘴里的破布则已经被周颂扔在了一旁。 四个侍卫急忙拔出佩刀四处搜索,不过都是一无所获。 “快,快去叫大夫!”周颂急道。 “别……别声张……” 陈奇松在周颂的呼喊下终于醒了过来,看清周围的形势,立即出声制止了周颂。 “殿下,您这是……” 周颂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问陈奇松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被若晶那个贱人和她养的小白脸暗算……我的伤势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现在立即背我回府,叫府里的医官秘密医治,回府的路上若是被人撞见,一律就地处决!”陈奇松说道。 “可是殿下,您的伤很重……” 周颂作为陈奇松的头号谋士,自然知道陈奇松成了太监这件事绝对不该让别人知道,不然肯定会危及他的太子之位,可是此刻陈奇松伤势太重,若是不及时救治,万一死了岂不是更麻烦。 “没事,我死不了。” 陈奇松知道周颂在担心什么。 “那好,我们这就送殿下回府,马车就在后门外候着,您坚持一下,进了马车就安全了。” 周颂扶着陈奇松趴在了一个侍卫的背上,这个过程中因为扯动伤口,让陈奇松疼的差点又晕过去,不过已经恢复理智的他硬是咬牙没有叫出声。 “立即派人敲响紧急报警钟,关闭所有城门,全城戒严,搜捕若晶和那个小白脸,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城。”陈奇松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殿下放心,他们竟敢如此大胆,属下们一定不会让他们跑了!”周颂答道。 “还有,你拿这块玉佩,去找艳姐,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凤栖苑暗中供奉的地阶武者现在就去追,谁能抓回活的,赏黄金一千两,抓回死的,赏黄金五百两!” 陈奇松拿出一块随身佩戴的玉佩递给了周颂。 “是,属下这就去!” 周颂接过玉佩转身走了出去…… 陈州城南门,虽然夜色已深,但作为大陆最繁华的帝国首都的最繁忙城门,此刻仍然不时有着行人和马车进进出出。一队陈国的官兵正在城门口执勤,他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进出的行人进行着例行的检查。 一辆普通的马车从小巷中驶出,马蹄和车轮敲击青石板的声音在夜里冷清的街道上显得非常清晰。 “若晶,前面就是城门了,咱们这时候出城肯定会被盘问,到时候我叫你‘娘子’,你叫我‘相公’,可千万别露馅。”正在驾车的刘远风对车内坐着的若晶说道。 “嗯。”车内的若晶小声答道。 “以防万一,先预演一下吧,先叫一声‘相公’听听。”刘远风笑着说道。 “快到城门了,好好驾车!”若晶佯怒道。 刘远风恢复记忆后,性格不再木讷,若晶还没有完全适应,不过却也让她多了不少笑容,如今更是大大缓解了她紧绷的神经。 很快,马车已经来到了城门前,两个守卫的士兵在前面示意刘远风停下了马车,然后走到刘远风面前问道:“干什么的,车里是什么人?” 炎黄文摘:在大陆各国依然以农业税作为国家财政的主要来源时,大陈帝国的商业税、关税收入已经占据了全部税收的六成左右。——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四百四十四章 城门鏖战(上) 刘远风立即陪着笑脸答道:“两位军爷,小的在陈州城里给人做账房先生,就是写写算算的,车里是我媳妇,我们这是要出城回老家探亲的。” “车里就你媳妇吗?拉开帘子,我们要看一下。”一个士兵说道。 “好的,好的,娘子你别怕,军爷只是例行检查一下。” 刘远风一边对车内的若晶说着,一边拉开了挂在车门上的布帘,然后对两个士兵说道:“我媳妇很少出门,见到生人会比较害怕,两位军爷别见怪”。 两个士兵向车内看了看,然后那较年轻的士兵笑着说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么个小美人儿竟然被你给娶回家了! 这年头,肚子里有点墨水,会写个歪诗就能轻轻松松赚钱娶漂亮媳妇,老子当年要是交得起私塾钱,现在也不用天天在这儿遭罪了。” “军爷说笑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城了?”刘远风陪着笑问道。 那年轻的士兵本欲点头放行,一旁略年长一些的士兵却说道:“先别着急走,你们一对年轻夫妇,有什么急事,非要这么晚出城,就不怕荒郊野外的遇到什么危险吗,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儿,要连夜逃走吧?” “军爷,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能犯什么事儿啊! 这么晚出城其实也是没办法,这不是刚刚接到消息,老父亲在乡下老宅出了意外,就要不行了,急着让我们回去见最后一面,这才带着媳妇连夜出城回老家。” 刘远风说着便做出焦急悲伤之状。 “原来是这样,那你老家在什么地方啊,如今这世道可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最好还是不要晚上出城了。”年长的士兵继续说道。 “谢谢军爷提醒,我老家不远,过了紫竹山脚,向南再走一点就到我们村里了。几位军爷在这儿公干也不容易,这有一点小意思,就算是我请几位军爷喝杯热茶。不过我们实在是着急回去见老父亲最后一面,还请几位军爷让我们尽快出城。” 刘远风说着便将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了年长的士兵。 “好吧,看你们也是一片孝心,那就快走吧,路上小心点。” 那年长的士兵接过碎银子掂了掂,便摆手示意放行了。 “谢谢军爷,下次回来再请几位喝酒!” 刘远风点头答谢,然后便挥舞马鞭,准备催动马车出城。 可就在这个时候,城内突然传来了急促而连续的钟声,这钟声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不好,是紧急戒备,快关城门,警戒!”原本在哨所里闭目养神的轮值队长冲了出来,大声喊道。 刘远风心知不妙,这全城戒备的钟声十有**是冲着他们俩来的,于是他立即狠狠抽了一马鞭,准备趁着城门还没有关闭,尽快跑出去。 “停下,你们不能出城,马上从哪来回哪去!”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两个士兵立即冲过去拉住缰绳,拦住了刘远风的马车。 “军爷,我们真的着急,您就放我们出去吧,这钟声刚响,您就当我们是在钟声响起来之前已经出城了。”刘远风对两个士兵说道。 “不行,这是最高级的紧急戒备钟声,一旦响起,全城马上戒严,所有城门必须关闭,如果放你们出城,那我们这一队兄弟都得掉脑袋。”年长的士兵说道。 刘远风见状,正准备施展武功硬闯,却见若晶探出头来,将一个非常精美的镶金玉佩塞到刚刚赶过来查看情况的轮值队长手中,楚楚可怜地说道:“大人,求您看在我们是一片孝心的份上,就放我们回去见公公最后一面吧。” 那队长毕竟是真正的军官,见过一些世面,还是有些眼力的。他拿过玉佩看了看,虽然是在夜里,但也瞧得出这镶金玉佩的色泽、质地和雕刻都是绝对的佳品,可谓价值连城,顿时动了心。 虽然心知这对年轻男女恐怕不简单,否则不会愿意用这么贵重的玉佩换取连夜出城的机会,但这队长还是一边收起玉佩一边喝到:“快出去!” “谢谢大人!” 刘远风和若晶都连声称谢,同时再度催动马车向城外驶去。 可是马车刚走出城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喊:“站住,不许走!快拦住他们,马车里是钦命要犯!” 刘远风放出天阶感知,心中一惊,后面追来的竟然是三个高手,为首的足有地阶上段的实力,剩下两个也都是地阶中段。 “快追!” “别走!” 城门口的那一队卫兵们自知闯了祸,急忙在队长的带领下抽出腰刀和长矛追了上来。 刘远风眼见马车的速度还没有跑起来,后面的三个高手和士兵们马上就要追上了,便冲着马车里的若晶急道:“你先去跟黄儿会合,我去对付他们。” “小心……”若晶从车里探出身喊道。 这时刘远风已经飞身而起,以肉眼难以看清的身法冲到后面,直接踢翻了最前面的两个士兵,顺手夺过一把腰刀与追兵们打了起来。 若晶慌忙从车厢里出来,坐到驾车的位置上,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驾车,自然也不敢随便拉扯缰绳,只能任由那匹马自行拉着车沿着大路向前跑。 好在这匹拉车的马没有受惊,又是一匹有经验的老马,并不怎么需要车夫的驾驭,跑的速度没有慢下来,而且还算平稳。 刘远风此刻心急如焚,他也知道若晶根本不会驾车,生怕拖的久了,若晶那边会有危险,便不再有任何慈悲心,出手时招招狠辣。 这二十几个普通的士兵又怎么会是刘远风的对手,眨眼间就死伤了十几人,那个刚刚收了若晶玉佩的队长同样是一个回合就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十几个人顿时吓傻了,根本不敢再冲上去。 不过这些士兵们还是为后面的三个高手争取到了时间,就在那十几个士兵瑟瑟发抖之时,这三个从凤栖苑追来的高手也赶到了,并且二话不说就与刘远风动起手来。 刘远风虽然境界上高于这三人,但他实战经验少且不擅长正面对决的缺陷却再次暴露了出来。 面对配合默契的三个地阶高手,刘远风纵然有着天阶的境界,但也只能是略占上风,想要迅速解决掉敌人却非常困难。 而那追来的三人也是打的胆战心惊,他们本以为凭借他们三人的实力,围攻刘远风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肯定是手到擒来,没想到竟然是处处被压制,稍有不慎就会受点伤。 那地阶上段的高手年纪最大,对敌经验也最丰富,心知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暗叹难怪这人敢去刺杀大陈的监国太子,这人就算没到天阶,也起码是地阶上段巅峰的境界。 于是这老者找准一个时机,冒着受伤的危险,向天空放出了一枚报警的烟花。 这三个黑衣人之前在刚刚发现刘远风的时候,并没想到对手会如此难缠,为了独吞功劳,他们便没有按照约定及时通知另外一队前往北城门追捕的队友。 刘远风看到那报警的烟花,心知不妙,不过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手中的腰刀虚晃一招引偏另外两个敌人,同时起身而上,趁着那地阶上段的高手因为放报警烟花而身形露出破绽的机会,一脚踢中了他。 不过那人毕竟是比刘远风实战经验丰富的多的老江湖,早就预料到了刘远风会趁机出手,所以在中招的同时,便就地一滚,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加上刘远风本就内力一般,这一脚并没有让其受多重的伤。 另外的两人虽然只有地阶中段,但却是一对孪生兄弟,互相配合的非常默契,联手对敌的经验也非常丰富,两人见刘远风想要继续追击那地阶上段的老者,便联手发起一轮凌厉的攻势,迫使刘远风不得不转身躲过。 刘远风利用自己肉眼难辨的身法,再度抓住这对孪生兄弟全力攻击时露出的破绽,挥刀以非常刁钻的角度刺过去,那兄弟二人根本无力躲开。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老者已经缓过劲儿来,挥手射出一只非常细小但却速度极快的暗器,直指刘远风的胸口。 刘远风不得不侧身闪过,而那暗器的速度还是超出了刘远风的预料,以他的天阶身法仍然躲避的非常惊险,手上刺出的刀便慢了一拍,那两兄弟趁机闪身躲过了刘远风的攻击。 而那老者射出的暗器则直接击中了刘远风身后的城墙,竟然钉在了那非常坚硬的城砖上,看样子像是一支非常小的飞镖,但通体乌黑泛蓝,定是喂有剧毒。 各自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四人再度战成一团,不过互相都了解了对方的实力后,一招一式也都更加小心谨慎。 刘远风仍旧是被三人围攻,因为需要时刻防备老者的暗器,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留足后劲,难以再发出致命的招式。 第四百四十五章 城门鏖战(下) 那三个黑衣人也都意识到刘远风的实力高于三人,便彻底放弃了独吞功劳的想法,转而以防守为主,专心拖住刘远风,以待援兵到来再合力拿下刘远风。 这样一来,四人虽然是暂时谁也拿不下对方,但如果时间拖的太长,自然还是对刘远风不利。 毕竟这是在城门口,不仅那老者放出的求援烟花会招来更多高手相助,那十几个没被杀的士兵也已经去搬救兵了,一旦大队士兵拿着长枪、弓弩围上来,那就更难逃走了。 刘远风看了看远处,若晶不会驾车,那辆马车尚未走远,仍然还能依稀看到马车的影子,如果他现在抽身离开,以他的轻功倒是能够摆脱另外三人,但跟若晶会合之后,还是会被很快追上,到时候还会让若晶陷入危险。 于是刘远风也只能是继续拖延时间,起码要让若晶的马车走的足够远,再设法抽身去追若晶。 这时,城内的街道上已经开始传来大队士兵奔跑的脚步声,应该是南城的驻军完成了集结,正在赶来。另一队凤栖苑的高手恐怕也快要到了,刘远风心中愈加焦急。 恰在此时,从城门口又冲出了两个年轻高手,应该都有地阶初段的实力。 正在刘远风准备抵挡这两人的攻击时,那两个年轻高手竟然也发出了暗器,是两支细小的特制弩箭,不过弩箭射向的目标并非指向刘远风,而是那地阶上段的老者。 那三个正在围攻刘远风的人起初也误以为新来的是自己一方的帮手,对这两支突然射来的弩箭并无防备,那老者更是心中一惊。 刘远风虽然还没来得及去看这新来的两人是谁,更未去想他们为何会帮助自己,但他却决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只见刘远风再次用刀虚晃一招,引得那两孪生兄弟急忙以守势自保,而刘远风则趁机飞出一腿,猛踢那老者。 面对这突然而至的三个攻击,老者不得不以躲避刘远风的攻击为主,毕竟他知道刘远风才是实力最强的,然后再尽量躲开那两支弩箭。 老者不愧是实战经验丰富,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先是躬身闪过刘远风的一脚,同时侧头躲过一支弩箭,而剩下的那支弩箭虽然已经无法躲过,但他同样让过了要害,最终只是左臂中了一箭。 趁这个时候,刘远风仔细看了一眼新来的两个帮手,感觉有些面熟,仔细想了想才模模糊糊记起来,这应该就是当日从落龙池中将他救起来的那两个杂役。 恢复记忆后,这两个人从未在刘远风面前出现过,而他也不认为大汉那边会发现他的踪迹并派人前来保护,便只当这两人是仗义出手,一直没有太在意。 “二位是?”刘远风疑惑地问道。 “白明。” “马尧。” 两人说着还向刘远风做了一个特别的手势,这让刘远风心中大惊,那是自然神教暗影堂的特有联络手势。随后刘远风再细看之下,终于想起来了这二人是谁。 多年前,刘远风第一次离开皇宫,在街上看到张文的顺风帮中有三个小混混在欺负田虎和邹华他们几个小孩,然后因为抱打不平才引出了成立自然神教等等事情,而这白明和马尧竟然就是当日那三个小混混中的阿尧和阿明! “咱们先解决掉这三个人,然后马上离开!” 刘远风此刻也没时间多废话,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提刀冲了过去。 马尧和白明也立即亮出随身短剑冲了上去。 “想解决我们,大言不惭!” 那地阶上段的老者咆哮一声,与那对孪生兄弟再次联手攻上。 不过这一次,双方人数相当,虽然马尧和白明境界略低,但刘远风原本就略占上风,此刻多了两个帮手更是全面压制住对手。 仅仅十几招后,那老者面对刘远风突然袭来的一拳,想要抵挡时却突然感觉内息不稳,内力难以调动,伸出去的手毫无力道,直接被刘远风结结实实在胸口打了一掌。 这一掌可是蕴含着刘远风的三成内力,那老者顿时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委顿在地,指着马尧和白明愤怒地说道:“箭上……有毒……” 刘远风瞬间也反应了过来,定是马尧和白明在暗器弩箭上也喂了剧毒,不过那老者开始只是手臂中箭,毒液走遍全身需要一段时间,而老者中箭之后又立即与刘远风三人鏖战,血流加速,让毒液迅速遍布全身,等他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哈哈,就许你在暗器上喂毒,就不许别人跟你这老前辈学习了吗?”刘远风冷笑着说道。 那对孪生兄弟见他们一方最强的老者已经失去战力,知道情况不妙,便立即聚在一起,警惕地做好防御准备,他们打定主意,只要坚守到援兵到来,就是大功一件。 “两位兄弟用弩箭对付这两个人,我先去结果了那个老的,免得他再用暗器伤人。” 刘远风说着便纵身而起,刀锋直指地上躺着的老者。 那老者顿时满脸惊恐,而那对孪生兄弟则盯着马尧和白明,做好了防范暗器的准备,丝毫顾不上去救援地上的老者了。 “啊……” 瞬息之间,那对孪生兄弟各自大喊了一声,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纷纷怒视着身后,而刘远风正站在那里。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先砍了那个老家伙的,可是我一紧张,手滑了,这刀一不留神就落到二位的后心上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刚才刘远风对白明和马尧说的话只是为了分散那对孪生兄弟的注意力,他的真实目的还是先解决掉这两个非常难缠的家伙。 于是刘远风冲着地上的老者虚晃一刀之后,便以最快的身法绕到了孪生兄弟的身后,趁其不备刺穿了两人的后心,这一招确实不算光明正大,不过刘远风本就没打算成为一个多么光明磊落的人。 刘远风的话音刚落,手中的刀就突然飞了出去,将正准备向他偷施暗器的老者刺穿了心脏。 “卑鄙……” 那对孪生兄弟也随即倒地气绝。 “参见教主!”马尧和白明施礼说道。 “两位兄弟两次救我性命,我铭记在心,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刘远风急忙说道。 不过刘远风话音刚落,大队的士兵们已经出现,即将冲进城门洞了,前面还有三个黑衣高手,装束与地上的三具尸体一模一样。 “我们断后,教主快走!” 马尧和白明不待刘远风答话,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冲了回去。 “兄弟们,一起走!” 刘远风也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跟着冲了过去。 这时,白明和马尧已经冲进了城门洞,见刘远风也跟了上来,心中大急,两人对视一眼,趁着刘远风刚刚追到他们身前,对他们毫无防备的机会,各自推出一掌打在刘远风的双肩,将刘远风打飞到城门外。 “教主保重!” 二人喊了一声后,各自使出全力分别推动一扇城门,迅速将两扇厚重的城门关上,并放下了横木将城门从里面锁死。 “不,兄弟,我的兄弟们啊!” 刘远风在城外站起身,悲愤大喊。 这时,陈国的追兵也已经冲进了城门洞中,与白明和马尧厮杀了起来。 “快走,不要让我们白死!”马尧的吼声传了出来。 “老婆孩子就托您照顾了!”白明也吼道。 刘远风再次想起了也是为保护自己而死的齐宏和王亮,他们死前也是说着类似的话,这让刘远风心如刀绞,但正如马尧所说的,事已至此,他若是不走,只会让二人白白死去。 “二位兄弟,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刘远风大喊一声,转身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当日被刘远风教训到抱头鼠窜的小混混,今日竟然成了以性命相救于他的英雄汉子。 城门洞里,白明和马尧都已多处受伤,但仍然死守着城门,不让陈国的追兵打开城门…… 炎黄文摘:与齐宏和王亮不同,白明与马尧作为最早一批自然神教暗影堂的成员,在战死前都已经年满三十岁。按照暗影堂的规矩,都已不再担任较危险的一线护卫职责,而是成为暗影堂的中层执事,协助张文办事,因此也可以娶妻生子了。只是在他们跟随张文到陈州办事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失忆的刘远风,因为事出紧急,张文一时没有更可靠的人手,才临时将二人留下暗中保护刘远风,并且使二人最终因此殉职。 刘远风此后一直感念二人之恩,回到圣都之后,便将白明的遗腹子册封为世袭罔替的三等侯爵,食邑两千户,又将马尧刚满周岁的女儿封为郡主,由皇室亲自出资照顾与教育,给世人树立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形象,从而得到了更多人死心塌地的跟随他。——摘自后世**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四十六章 救兵北至 陈州内城太子府中,陈奇松躺在床上,刚刚接受了心腹御医的疗伤,又服下了几颗大陈皇室密藏的培元丹药,此刻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 不过陈奇松已经彻底失去了生育后代的能力,刘远风这一脚的力道拿捏的可谓恰到好处。 看着眼前站在屋里的周颂、御医和几名贴身的侍女、侍卫,陈奇松冷冷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只有你们几个可以进这间屋子,除了你们几个,谁也不许靠近本殿下。如今知道我的伤势的,就只有你们这些人,所以,如果我的伤势被传了出去,那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屋里这些人闻言急忙全都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赌咒发誓绝对不会把陈奇松的伤势说出去。 “好,都起来吧,本殿下还是信任你们的,一会儿,你们每人都去领十两金子,是本殿下赏你们的。” 陈奇松打完巴掌又马上给了个甜枣。若不是他伤的太重,身边暂时还需要人,这些知情的侍女和侍卫肯定已经被灭口了。 “谢殿下!” 这些人急忙谢恩,但都是浑身颤抖。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本殿下还要跟周颂议事!”陈奇松挥手说道。 “是!”御医和那些侍女、侍卫们逃也似的离开了。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周颂见别人都已经出去了,便走到陈奇松近前问道。 “今日多亏你来的及时,救了本殿下一命!”陈奇松说道。 “是殿下吉人天相!”周颂立即答道。 “吉人天相?哈哈,纵观大陆各国三千年的历史,你见过被打成太监的太子吗?”陈奇松悲愤地说道。 “殿下……” 周颂开口刚要劝几句,便被陈奇松打断了。 “你深夜到凤栖苑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陈奇松问道。 “殿下,大汉向魏国派出了援兵,已经渡过炎河了。”周颂语气沉重地说道。 “什么!” 原本有气无力的陈奇松被这个消息惊的坐了起来。 “殿下,臣对情报判断失误,导致如此局面,请殿下治罪!”周颂跪下说道。 “现在不是说责罚的时候,你先起来,说说现在咱们该如何应对。”陈奇松冷静下来说道。 “殿下,以如今的形势,我们肯定不宜与大汉全面开战,与其议和罢兵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如今咱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就地停止进攻,等待与大汉议和; 二是趁汉军主力刚刚渡过炎河,并未赶到南面之前,先迅速出击占领更多城池,甚至是攻占魏都宿安,这样议和的时候可以有更多的资本讨价还价,但是风险可能也会更大。该怎么选,还请殿下决断!”周颂说道。 “既然本殿下已经到了悬崖边上,那就继续火中取栗吧!”陈奇松想了一会儿,最后淡淡地说道。 …… 由江平城通往魏都宿安的官道上,一支完全由骑兵组成的大军正在向南快速行进,卷起的漫天尘土将那一面面招展的战旗都遮掩了起来。 这时,一伍轻骑兵由南面疾驰而至,直接在大军最前面勒住马,为首的伍长在马上施礼说道:“报,督帅,最新战报!” 张冰和孙迪也勒住马,孙迪接过斥候伍长手中的情报,打开看了一下,对张冰说道: “督帅,魏王在得知西部军团大败之后,一面命令丰明城守军弃城突围,一面又从宿安的禁卫军团抽调两个军南下,接应丰明城的守军突围!嘿嘿,看来这魏王对他的大舅哥还真是不错啊。” “他这个大舅哥以不足两万人困守丰明城这么久,打退了数倍陈军的轮番猛攻,还是有点本事的,要是他能活着突围出来,我还真想会会他,他叫什么来着?”九十一军统制田虎在一旁说道。 “叫袁长清,他可不仅仅是魏王宠妃的哥哥那么简单,当年这袁长清以平民出身报考风扬书院,主修军略战术,三年后从利堂天班毕业,回到魏国后,屡立战功,受到魏王召见。 也是在召见中,魏王得知他有个妹妹,为了笼络袁长清,魏王才把他妹妹纳入宫中。 所以说,其实是他妹妹沾他的光才得到了魏王的宠幸,只不过他妹妹也确实有本事,如今已经让魏王独宠她一人,而且是百依百顺了。”九十三军统制邹华在一旁笑着说道。 “既然这个袁长清这么有本事,我想魏王会不会是想把他叫回宿安保护自己,魏王的禁卫军团还有数万精锐大军,若是再加上这个袁长清带兵撤回,咱们进入宿安之后,想要动魏王恐怕就不容易了。”九十二军统制张德伟说道。 “嗯,德伟大哥说的有道理啊。”孙迪点点头答道。 这张德伟比张冰还要年长几岁,又是最早跟随刘远风创立汉德联盟的人,深得刘远风的信任,所以自然神教出身的这些年轻将领们对他都很尊敬,即便是职位更高的孙迪也会尊称一声“德伟大哥”。 “要是这样的话,在禁卫军的这两个军接回袁长清之前,宿安城内岂不是很空虚,这倒是个绝佳的机会啊!”邹华在一旁笑着说道。 “传令,三个军各留一个旅押送全部辎重,其余部队轻装前进,奔袭宿安!”张冰开口下令。 “是!”一众将领齐声答道。 …… 清晨,伴随着初升的红日,舒缓的报时钟声在宿安城中响起。 突然,驻守北门的哨兵敲响了城头报警的钟声,伴随着急促的钟声,大批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从位于城墙下的营房中迅速冲上了城墙。 虽然已经站在了高高的城墙上,这些士兵们仍然感受到了大地在颤抖。 在城外不远处,一支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大军带着漫天的尘土和轰隆隆的马蹄声正向他们奔来。 “这是什么军队?” 此刻,北城门上的最高军官是一名禁卫军的副统领,他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恐惧。 “将军,这该不是陈军打来了吧?” “胡说,陈国人要来也是从南面来,怎么会从北边过来。” “可是也不能是咱们自己人啊,咱们魏国在北面已经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军队了吧?” “这看起来足有数万人,而且都是骑兵,恐怕只有大汉才有这样庞大的骑兵军团。” “大汉,不能吧,按照之前的通报,大汉的援军才刚过炎河,至少还要两天才能到达宿安啊。” “还是应该先派人向上汇报情况吧?” “连来的是什么军队都没弄清,怎么向上汇报啊,不怕被将军大人骂死啊!” “那起码也应该先向统领汇报一下吧?” “统领在将军大人那里商讨战事呢,现在去向统领汇报跟直接向将军大人汇报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办?” “先做好防御准备,再观察观察吧。” …… 面对城外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城头的这些魏国禁卫军团中下层军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该如何应对,最后达成的共识竟然是先看看,暂时什么都不做。 直到城外的大军已经来到城下,大军渐渐停下,灰尘慢慢散去,城头的军官们终于看清了这支军队的标志。 “是烈焰赤龙旗!” “竟然真的是大汉的骑兵!” “而且是战旗禁卫军的旗号!” “这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竟然这么快就到了,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骑兵军团啊!” “快,派人向将军大人汇报!” …… 这时,战旗军团直属亲卫营统领丁东伟骑马来到城下,对着城头的魏军军官们喊道: “城上的魏军兄弟们,我们是大汉帝国禁卫第十九战旗军团,应魏王陛下请求,受大汉皇帝陛下派遣前来支援,请立即打开城门,让我部进城!” “大汉禁卫军的兄弟们,我是魏王国禁卫军团第三军第十五旅副统领杨长忠,还请大汉的弟兄们等候片刻,我已经派人向上请示了!”城头的副统领答道。 “还请示什么,我们可是应魏王的求援而来,贵国萧政丞相一再强调军情十万火急,如今我们昼夜行军,不吃不睡,好不容易到了宿安,你们竟然不让我们进城,是何道理!”丁东伟怒道。 “您别生气,我们不是不让贵部进城,实在是我官职低微,打开城门放几万大军入城这种事,不敢做主啊!”那副统领杨长忠急忙解释道。 “放屁,你如果做不了主,还在这儿守什么城门,让你守城门就是让你做主的,你可知我身后带队的都是何人,你再如此怠慢,就不怕掉脑袋吗?”丁东伟又大喝道。 “敢问是哪位将军带队前来?” 这杨长忠估计大汉的骑兵既然是不吃不睡的昼夜行军,肯定不会有太高级的将领带队,他可不相信高级将领肯遭这份罪。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清将旗吗,这是我们大汉帝国内阁大臣、枢密院总枢密使、一等武胜候、禁卫第十九战旗军团都统制张冰一等上将。 他身边是帝国三等武安侯、军团参军孙迪一等郎将;帝国三等伯爵、九十一军统制田虎一等旗将;帝国一等子爵、九十二军统制张德伟一等旗将;帝国刑部尚书、三等伯爵、九十三军统制邹华一等旗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心思各异 丁东伟一口气报出了五个将军的全部职衔和爵位,听上去真的可以压死人了,所以他最后说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副统领,让这些将军们等在城外,你担当的起吗?” “什……什么……” 城头上的杨长忠听着这些名字,汗水当即流了下来。 这一大串名字要是放在一年多以前,可能还没什么人听说过,但在如今,这些名字在大陆上的地位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如日中天”! 尤其是张冰,全天下的人几乎都知道,这可是如今大汉帝国实际上的最高掌权者,而且还是杀气颇重的冷面阎王。 “看旗号,似乎确实有这五个将军的将旗,应该不是骗咱们的。”城头的一个军官对杨长忠说道。 “派去军部报信的人怎么还没回来?”杨长忠转过身,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问道。 “按时间算应该回来了,不过以咱们将军大人的性格,肯定也不敢做主,估计也派人向上请示去了,最后怕是要一层层请示到魏王那里才能有回复吧!”一个游击在旁边答道。 见城头没了动静,丁东伟又喊道:“城头的人听着,魏王陛下请大汉出兵之时,已经答应,将魏**队交由大汉援军统帅统一指挥调度,所以我们督帅就是你们的最高统帅! 如果你们再不遵号令,再不打开城门欢迎我们进城,那么督帅可以直接下令将你军法处置!” “这……这……” 杨长忠听到这话是真的怕了。 “将军,他说的有道理,陛下好像确实答应了这个条件。而且张冰一向以冷面嗜杀著称,要是他进城之后真的要用您的脑袋来立威,恐怕魏王也不会为您这样一个小小的副统领去得罪张冰的!”一个与杨长忠关系亲近的游击凑到他近前提醒道。 “可是,这些汉军进城之后,万一别有企图,我这自作主张放他们进城,怕是会获罪啊!”杨长忠担心地说道。 那游击瞧了瞧四周的人,又凑近一步,贴在杨长忠的耳边说道:“将军,恕兄弟我直言,您就是个副统领,在如今的局势里,那真的就是个小人物,如果城外的汉军进城之后是真心支援魏国,那咱们就都要受张冰的节制,您也不会被追究什么罪责。 若是张冰真有什么别的企图,您觉得就凭咱们上头那些人,能是张冰的对手吗?到时候,恐怕他们就算想追究您私开城门的责任,也得有命追究才行了。” 杨长忠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是在思考权衡。 “督帅有令,再不开城门,我们立即撤兵回国,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城外,丁东伟的声音再次传令。 “别,别,我开城门,这就开城门!” 杨长忠终于妥协了。 随着宿安城的北门缓缓打开,张冰骑着战马在一众兵士的护卫下来到城门口。他勒住马,抬头看了看这已经向他敞开怀抱的巍峨城门,表面上仍旧毫无表情。 谁也不知道的是,此刻,张冰心中其实已是汹涌澎湃,毕竟这是他的父亲鏖战多年却未能攻取的地方,而他如今却即将带着大军长驱而入了。 杨长忠已经带着一众麾下军官小跑着迎了出来。 看到被簇拥着骑在马上的张冰,杨长忠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以拜见魏王的规格向张冰行礼,说道:“魏王国禁卫军团第三军第十五旅副统领杨长忠参见张督帅,恭迎张督帅进城!从现在开始,下官与麾下将士完全听张督帅驱策。” 张冰低头看了看一脸谄媚笑容的杨长忠,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孙迪则在一旁说道:“杨副统领请起,还有劳杨副统领带我们进城。” “是,各位将军请!” 杨长忠站起身后,亲自上前给张冰牵马,在前面引导着大军进了城。 “如今城内驻军有多少?”张冰开口问道。 “回张督帅,原本这城里一共有着七万左右的禁卫军,不过之前有四万人被派出去接应丰明城的部队了,现如今就剩下三万左右,其中还有一个旅守在王宫,外城的四面城墙各有一个旅,内城一共有两个旅。” 杨长忠直接把整个宿安城的布防都汇报了出去。 “看来这城内如今很空虚啊,这可是很危险的,陈军随时可能会攻过来。”孙迪在一旁说道。 “是啊,是啊,大汉的援军真是神兵天降,来的正是时候!”杨长忠拍着马屁说道。 “杨长忠,本将正式任命你为宿安城汉、魏两军总协调官,由你代表本将协调城内全体魏军的统一指挥。”张冰突然说道。 “啊,多谢督帅!下官一定为您协调好城内各部魏军!督帅如此赏识下官,下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杨长忠兴奋地表着忠心,他明白,一旦张冰真的接管了整个魏国的军政指挥权,那他这个协调官的权力可就非常大了,甚至相当于由他来指挥整个魏军了。 “宿安城内布防如此空虚,必须重新整顿,你立即带汉军分别接管内、外城的各处城墙和重要设施,再把城内魏军的统领以上军官全部召集起来见我,原驻守各处的魏军一律集中到营地等待新的命令。”张冰对杨长忠说道。 “属下得令!不过,督帅,下官在魏军中职级不高,又空口无凭,万一各旅的那些统领们不听我的……”杨长忠犹豫着说道。 “这是魏王的诏书,上面已经明确下令,本将在战时接管魏国境内的军队指挥权。另外,跟随你去的汉军也会全力帮助你,若是有人胆敢违抗魏王和本将的命令,你可以就地军法处置!” 张冰将魏王的诏书递给了杨长忠。 “是,属下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杨长忠接过诏书,立即答道。 有了魏王诏书这个法理依据,又有了大汉铁骑充当武力后盾,杨长忠的这个任务就好完成了…… 此刻,魏王宫中,魏瑞正在哄他的宠妃袁氏。 魏瑞自束发之年继位为王,至今已在位四十年,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年近花甲而得了这娇美的爱妃,可谓是百般恩宠。 “爱妃,乖,别哭了,你放心,寡人一定能把你哥哥从丰明城救出来的,寡人的禁卫军已经都派出去了,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大王,我早就说了,南部军团的那个都统制就是个草包,你偏不听,要是早让我哥哥接任都统制,怎么会让陈国人打过来!”袁氏梨花带雨地哭诉道。 “是,是,爱妃说的是,寡人之前也是怕百官觉得长清晋升的太快,想再等一两年的,没想到陈国人会突然打过来!”魏瑞解释道。 “大王,你平时什么都听那些大臣们的,可是如今陈国人打过来了,又有谁站出来帮您御敌了?那些资历老的将军们一个个除了打败仗,什么都不会,还不是只有我哥哥坚守在丰明城,挡住了陈国人,不然陈国人早就打进宿安了!” 袁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爱妃说的是啊,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此次陈军犯境,只有长清一人能为寡人分忧御敌,爱妃放心,寡人已经下诏砍了南部军团都统制的脑袋!等长清回到宿安,寡人马上任命他为新的南部军团都统制,包括城内的禁卫军一起,到时候都交给他指挥!”魏瑞说道。 “大王,您可要说到做到啊!”袁氏抱住魏瑞,撒着娇说道。 “寡人乃一国之君,自然是君无戏言!”魏瑞拍着胸脯保证道。 正在这时,一个内侍跑了进来,说道:“禀大王,大汉的援军进城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不是还要几天吗,这下不怕陈国人了,对了,你是说他们已经进城了?进来了多少人?”魏瑞急忙问道。 “回陛下,足有三个军,至少六万人,都是骑兵。”内侍回道。 “如今宿安城内空虚,汉军虽是援军,但仍然不得不防,没有寡人的旨意,是谁私自放他们进城的?”魏瑞先喜后忧,略显惊慌而愤怒地说道。 炎黄文摘:宿安,初名魏城,大汉太祖皇帝刘知夏诛黄建国后,封麾下大将魏康为魏侯,建侯国,筑魏城为其治所。三宗叛汉时,天下大乱,魏氏侯国被陈国攻灭,末代魏侯被杀,子孙四散,其第二子魏帅投奔齐国,追随大齐太宗皇帝齐易龙征战四方,立下大功。齐国攻陈,连克江北诸郡,封魏帅为魏公,以魏郡为封地,魏城为治所。齐太宗驾崩,齐国内乱,魏帅趁机占领四郡之地而称王建国,以魏城为都城。至魏瑞为王时,张胜自江平起义,并率义军多次南下进攻魏城,魏瑞惶惶不可终日,求签问卜,遵从方士之言,改魏城名为宿安,以求安寝无扰,后张胜果然战败,魏瑞大喜,赏赐方士之财物远高于前方大将。——摘自炎黄文艺出版社《大陆古城拾遗》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同窗之谊 “回大王,不知道是谁放汉军进城的,不过汉军进城之后便立即分兵接管内、外城的各处防务,现在,已经进了内城,正在向王宫来呢!”内侍急忙说道。 “什么!传寡人的旨意,决不可放汉军进王宫,另外,派人调各处禁卫军立即进入内城驻防!还有,立即敲响朝钟,召集百官紧急议事!”魏瑞立即站起身说道。 “是!” 内侍接令退下。 很快,紧急召集城内文武百官的朝钟就被敲响了,整个宿安内城都能听到。 魏瑞对一旁的袁氏说道:“爱妃,寡人去与百官商议一下如何安置大汉的援军,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寡人。” 说完这句,魏瑞便立即向崇政殿走去,他的心中有着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魏王宫北门外,张冰带着大队人马,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来到了这里,看着那紧闭的宫门和宫墙上严阵以待的卫兵,张冰冷哼了一声。 在宫门外,有着一名身着魏国文官制服的人带着两个随从等候在那里。 那文官见张冰的大部队近前,便上前一步,深施一礼说道:“魏王国礼部员外郎杨宇焕奉魏王陛下旨意,迎候各位将军。” 丁东伟走到宫门前,大声喊道:“大汉帝国内阁大臣、枢密院总枢密使、一等武胜候、禁卫第十九战旗军团都统制张冰一等上将,率大汉援军前来拜见魏王,快打开宫门!” “奉魏王陛下旨意,大汉援军远道而来,兵马疲惫,请大军在城外安营休息,魏王陛下将派人前往慰劳大汉将士,下官将随同大军协调一应事宜。 酉时二刻,陛下将在王宫设宴,为张总枢密使及援军全体将官接风洗尘,请张总枢密使及各位将军酉时着便装赴宴!” 杨宇焕也大声回复,一言一行倒是不卑不亢。 “什么意思,我战旗军团十万大军昼夜兼程来援救魏国,如今我们到了魏王陛下的门口,魏王陛下不出来亲自迎接也就算了,甚至连门都不让进,只派了礼部一个区区员外郎迎接! 天下哪有这样的礼数,魏王国难道不知道张总枢密使在我大汉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吗,这就是魏王陛下的待客之道吗?”孙迪上前质问道。 “将军息怒,大汉援军如从天降,救我魏国于水火之中,魏国上下均感戴莫名。但陛下多日来忧劳战事,积劳成疾,暂时无法接待各位将军,还望各位将军见谅!”杨宇焕又深施一礼答道。 “就算魏王陛下病了,难道萧政老丞相也病了吗,贵国起码要派出萧老丞相迎接,才勉强算与我大汉的张总枢密使对等吧?”孙迪继续说道。 “将军所言正是,萧老丞相本就年事已大,为了得到大汉支援又往来奔波,确实身体不适,不过今日的晚宴上,萧老丞相也会出席。”杨宇焕再次答道。 “魏王与萧老丞相既然都病了,那我等更要马上进宫探视陛下。如今大战正酣,魏王陛下的安危身系前方几十万将士的生死,绝不可出事,还请打开宫门,让我等进去。”孙迪又想了个理由说道。 “将军,魏王陛下确实不便见客,还望见谅。将军一路奔波,还请先到驿馆歇息,下官已经吩咐在驿馆设宴,请各位将军先行用餐休息。魏王将另外派人在城外为大汉援军修建营寨,以供大汉将士驻扎休息,一应粮草都将马上送到。”杨宇焕继续说道。 张冰见这个杨宇焕油盐不进,已经有些不耐烦,正巧这时邹华凑到张冰身前,小声说道: “副教主,刚刚传来的消息,魏王在咱们进城之后,第一时间派人自南门出城了,想必是急召城外那些派去接应袁长清的军队回来。若是咱们这边时间拖的太长,让那四万禁卫军回来,咱们在城内的兵力可就不占优势了。” 张冰微微点了点头,不再打算继续看孙迪跟杨宇焕磨嘴皮子了。 只见他亲自骑马向前走了几步,对杨宇焕说道:“军情紧急,本将必须马上见到魏王,如果再不开宫门,本将就亲自去开。” 张冰这句话说完,后面的大军立即有了动作。 只见大队的弓箭手突然冲出,在阵前列队,闪着寒光的箭头指向了城头的卫兵们。另有一队士兵扛着巨大的圆木冲了出来,在宫门前站定。 只等张冰一声令下,汉军就会万箭齐发,解决掉宫墙上的守卫,同时以巨木砸开宫门。 “张总枢密使,您率大军来到魏国,是为救魏国,而非灭魏国,还请息怒。也请您看在同窗之谊的份上,给下官一个面子!”杨宇焕大声冲着张冰喊道。 张冰听到“同窗之谊”四个字,这才仔细看了看杨宇焕,似乎确实有些面熟,又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说道:“原来是你!” 当年张冰和蓝宝音跟着刘远风前往风扬书院求学,在到达风扬书院的第一个晚上,刘远风就忽悠了两个利堂地班的学生到他们住的院子里做客,顺便请教他们有关入学考试和风扬书院内部的各种规定,而那两个学生之中,就有杨宇焕。 “是,张总枢密使果然还记得下官。下官本就是魏国人,去年从风扬书院毕业后,便回到魏国,任职礼部,得陛下赏识,今年被擢升为员外郎。 下官在书院的时候也加入了七杰门,刚才看见您就感觉非常眼熟,像是二门主,一试之下果然是您!”杨宇焕上前两步说道。 张冰看着面露兴奋之色的杨宇焕,翻身跳下了战马,向着杨宇焕拱手施了一礼,这是风扬书院的低年级学生向高年级学长表示尊敬的礼仪,杨宇焕自然不敢承受这一礼,急忙闪身回礼。 张冰直起身后说道:“当日在书院,确实承了你的情,不过私谊不废公事,本将现在必须进宫,待此间的事情结束,再与你把酒叙旧。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完,张冰便重新跨上了战马,不再去看杨宇焕。 杨宇焕见状,立即转身快步回到宫门前,张开双臂做阻拦状,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今天你们要是想过去,就要从我的身上踩过去!” “请我的同窗到后面喝茶。”张冰淡淡地说道。 张冰的话音刚落,两个大汉的军官就冲着杨宇焕跑了过去。 这两个军官都有地阶的实力,杨宇焕虽然也有地阶的境界,但穿着宽大的文官袍服的他,根本不是这两个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军官的对手,没挣扎几下,就被这两个军官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向大军后面而去。 “放开我,我是王国官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杨大人,我们是请您去喝茶,没有别的意思!” …… 张冰看了看宫墙上那些拿着刀枪与弓弩的卫兵,冷冷地说道:“敢向大汉军人放箭者,杀无赦!” 随着张冰的这句话,大汉军阵前面那些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劲弩,对准了宫墙上的卫兵,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 宫墙上的魏国兵士们虽然也都举起了弓弩,但一个个都是色厉内荏。眼前这些战旗军团的将士无不是久经战阵,那气势就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而汉军此刻又在数量上拥有绝对的优势。 双方虽然都挂着禁卫军的名头,但仅在气势上,就高下立判,更何况,那闻名整个大陆的军神——“冷面阎王”张冰就站在他们眼前。 “破门。” 张冰又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那些抱着粗大圆木的士兵们立即向前跑了过去,粗大的圆木狠狠地撞击在那两扇紧闭的宫门上,发出巨大的声音,震的整个魏王宫都为之颤抖。 而这个过程中,那些宫墙上的卫兵没人敢放出手中的箭,他们的最高军官只是个游击,无论从胆识上还是从职位上,他都不敢下令向汉军放箭,他此刻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派士兵向上级汇报情况,请示对策。 可惜,大汉的军人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思考时间,仅仅三次撞击,那看似坚固无比的宫门便被撞开,大队的汉军蜂拥而入。 那个仍然站在墙头的游击只能和他手下的官兵们一起,颓然地放下了举了半天的宝剑,眼睁睁看着大汉的军队旁若无人地向王宫中冲去…… 炎黄文摘:当张冰带着大军来到宿安城下时,守门的军队明知汉军可能心怀叵测,却仍要层层请示,不敢抵挡。当大汉的军队带着魏王的诏命接管城内各处防务时,魏国各级军政官员都知道此举极为不妥,但却无人敢质疑抗命。当汉军开始撞击王宫大门时,守卫们仍要先请示魏王而不敢立即反击,以致最终张冰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整个魏国都城。魏瑞或许对手下官兵的不作为异常愤怒,但他必须要知道,造成魏国各级官员无人敢于担当,事事都要先请示才能有所行动这种现象的,正是他自己。——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四十九章 觐见魏王(上) 魏王宫崇政殿,魏瑞正眉头紧锁地坐在王座上,待和安置这突然到来的大汉援军。 但是随着一个个最新的城内局势被报上来,这些君臣们渐渐意识到了不妙,他们对张冰进城后立即反客为主的行为,感到越来越不安了。 “萧政,大汉的援军是你请回来的,他们到底是何居心?”魏瑞问道。 站在最前排的萧政上前一步施礼说道:“陛下,臣到圣都之后,确实是苦苦哀求,奔走多日才得以见到大汉内阁的几位重臣,而且他们一开始都是不愿出兵相助的。 若是他们有心借机吞并我魏国,不该百般推脱出兵相助啊!想来是张冰此人行事作风本就过于霸道,这才一进城就反客为主,但依老臣看,张冰援救我魏国之心应该还是真诚的。” “陛下,臣韩基对萧丞相之言不敢苟同!”另一个站在前排的大臣走出来向魏瑞施礼说道。 “哦?韩侍中有何想法?”魏瑞见自己的亲信韩基有话说,便立即问道。 “陛下,汉皇至今踪迹不明,张冰贵为大汉内阁首辅,乃是大汉一十四郡的最高掌权者。此次援助我国,出兵应不会超过二十万,选一名都统制作为统帅足矣,即便真的非常重视,那么派出蓝宝音或者杜千林这样的高官也足够了。 但张冰却抛下大汉朝中一切事务,屈尊仅以军团都统制的身份亲自南下。若说他没有其他企图,臣绝对不信!张冰肯定是有必须亲自前来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显然不会是带领区区十万骑兵来帮我们驱逐陈国的十几万侵略军这么简单!”韩基说道。 “嗯,此言有理,陈国如今也是内外交困,如果得知大汉派出援兵,敢不敢与之交锋都不好说。所以大汉此次出兵,一个都统制就足以应付,如今却派出了朝中第一重臣,还是在皇帝失踪的时候,很可能是另有所图啊!” 魏瑞点了点头,对韩基的话深以为然。 韩基见自己的话得到了魏瑞的支持,立即进一步说道:“陛下,如此浅显的道理,萧丞相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到现在还在为张冰说话,想必早已与张冰串通一气,图谋联手篡夺魏国江山,他此去大汉,名为求援,实为引狼入室啊!” “韩基,你血口喷人!”萧政当即骂道。 “我血口喷人?你在大汉的时候,不遗余力地劝陛下答应让出我魏国的军政指挥权,如此丧权辱国的条件,你不思反驳,反而积极促成,这就是明证!”韩基继续指责道。 “陛下!正是因为大汉此刻正处于皇帝失踪的时期,仅凭几个大臣才更加不敢私自做主吞并我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除非是大汉皇帝在失踪之前就已经预先得知陈国将会进攻我国,且我国将会向大汉求援,从而提前下了旨意,但这是绝不可能的啊! 臣此去大汉,一直在为求援之事奔走呼号,前方又军情似火,臣确实忽视了一些问题,但臣对陛下、对魏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韩基如此诽谤,实是党同伐异、排除异己!若是张冰此来确实别有用心,臣愿以死谢罪!请陛下明鉴!”萧政叩首说道。 “好了,都不要说了,张冰此来不可不防,不过萧丞相对王国的忠诚,寡人还是相信的,如今情况危急,你们都是寡人的左膀右臂,该当携手相助,不可再自相攻讦!”魏瑞拍着桌子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地说道:“陛下,宫外的汉军不肯离开,坚持要进宫,杨宇焕大人已经劝说不住,该当如何应对,还请陛下定夺!” “陛下,张冰竟然要闯宫,其不轨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还请陛下立即派兵守卫,并通令全城各处官署、兵营、府库,不得接受张冰的命令,再急召各处军队来王宫勤王!”韩基立即说道。 “陛下,我们确实应该加强防范,不能任由张冰闯进来,但如今的城内,张冰麾下兵力远超我们,还是不宜将其激怒,那样反而会授人以柄,万一真的在城内交战,后果不堪设想啊!”萧政也急忙说道。 “陛下,萧丞相事到如今还在帮汉军说话,竟然劝陛下放弃抵抗,将我魏国江山拱手相让,其心可诛!” 韩基仍在拼命攻击萧政。 “韩基,我什么时候帮汉军说话了!”萧政怒道。 “够了!” 魏瑞大喝一声,接着说道:“如今城内,我们兵力不如汉军,硬拼确实不是办法,若是张冰真的打进来,你们还有何良策?” “陛下,张冰也是刚刚进城,尚未完全占领内外城墙,我们应该主动出击!趁其不备,调动全城兵马,将汉军赶出去,到时候,先前出城的两个军应该也回来了,当可固守待变!”韩基说道。 “陛下,若是张冰真的要攻打王宫,此刻调兵防御恐已经来不及了,不如趁南城门方向还没有被汉军控制,陛下立即从南门出城,与城外的禁卫军会合,再图反攻!”萧政劝道。 “萧政,你这是要劝陛下弃城而逃吗?”韩基质问道。 “陛下万金之躯,岂能困守险境!”萧政反驳道。 “都住嘴!你们平日里吵也就算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内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传令,城内部队准备抵抗汉军,不再接受张冰指挥,寡人先出城暂避!”魏瑞起身说道。 不过魏瑞的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让殿内众人都是心中一颤,随后,又一名内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禀报道:“陛下,汉军开始撞击宫门了,禁卫军请示是否武力抵挡!” “这时候还请示什么,宫门都要被攻破了,他们还不马上反击,寡人要他们当摆设呢吗!”魏瑞怒道。 “马上传陛下旨意,城门守军全力抵挡,后退者斩!殿外禁卫军,立即护送陛下从南门出宫!” 萧政见如此紧急的时刻,魏瑞竟然还在发脾气,便急忙站出来替他下令。 “萧政,陛下就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韩基又站出来指责道。 “都住嘴,按萧丞相说的办!”魏瑞怒吼着说道。 “是!” 得知魏瑞真的要跑,大殿内外开始混乱了起来,所有殿内的文武官员们都知道,此刻魏王已经顾不上他们了,想办法尽快跑出去才能保命,可是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魏瑞刚刚在众人的保护下离开王座,走到崇政殿的门口,外面就传来了众多马蹄敲击青石板的声音。 这声音是如此急促,以至于魏瑞还没有走下崇政殿外的台阶,大队的骑兵已经来到了殿外,将这个魏王国的最高议事殿堂重重包围了起来。 从始至终,王宫内驻扎的三千余名禁卫军官兵因为没有接到明确的指令,无一人敢于抵抗。 “魏王陛下,这么着急出来,是要迎接本将吗?”张冰骑在他那匹雪白的战马上,冷冷地冲着魏瑞说道。 “你……你……寡人……” 魏瑞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已经当了四十年国王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张总枢密使,你强行攻进王宫,又带如此多的士兵包围魏王陛下,这是援军该做的吗,这是大汉重臣觐见友邦国王该有的礼仪吗?”萧政上前一步,大义凛然地质问道。 “本将听闻魏王陛下和萧丞相身体欠安,急于前来探视,奈何守门之人无礼拒绝。本将身为大汉帝国内阁重臣,亲自带兵日夜兼程支援魏国,本将相信魏王陛下要比我这一介武夫更加懂得礼仪,绝对不会拒绝接见本将,因而本将怀疑魏王陛下是被宵小之辈软禁了! 萧丞相在圣都的时候,不是经常说,魏国内部有众多私通陈国的奸细吗,本将这才亲率大军强行进入,援救魏王陛下,只是没想到魏王陛下和各位大人都在这里! 若是惊扰到了陛下和各位大人,还望各位不要跟张某这一介武夫一般见识。只是不知各位大人既然已经都聚集在此,魏王陛下和萧丞相也并无病痒,为何要紧闭宫门,拒绝接见本将。” 张冰平日里沉默寡言,即便到了不得不说话的时候也大多惜字如金,但真的开口胡搅蛮缠起来,竟然也丝毫不输旁人,真可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萧政和魏国的君臣们都是一愣,在这之前没人听说过张冰还有这等口才,如今被张冰倒打一耙,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而且他们都已被汉军包围,自然也不敢真的跟张冰翻脸。 其实别说这些魏国君臣了,就连汉军这边的孙迪和邹华等跟张冰一起长大的将领们,也都对张冰侧目而视,谁都没想过张冰还有这本事。而且张冰那冷着脸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比起刘远风和邹华这些总是喜欢嬉皮笑脸的人更能唬人。 第四百五十章 觐见魏王(下) 这时,韩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误会,看来都是误会,陛下得知张总枢密使日夜兼程来到宿安,生怕张总枢密使过于辛苦,想让各位将军先休息一下,并非拒绝接见。 而陛下召集我们到此,也是为了商议如何更好的接待张总枢密使和大汉援军,刚刚陛下还吩咐我们要事无巨细做好准备,生怕怠慢了张总枢密使和友邦上国的将士们。 至于紧闭宫门,那就更是误会了!陛下并未接到禀报,不知道您已经到宫门外了,而现在是战时,为了安全起见,宫门平日里都是紧闭的。 今日的误会都怪宫门的守卫们自作主张,没有及时向陛下禀报,回头我们一定严加惩处,还望张总枢密使不要见怪!” “魏王陛下,果真如此吗?” 张冰一直到现在都是骑在战马上跟魏王说话,但魏国君臣此刻也没人敢出来责怪他不懂礼数。 “呃,正是如此,寡人与张总枢密使确实是互相误会了。”魏瑞愣了一下说道。 “既然都是误会,那就请魏王陛下和各位大人回殿内继续议事吧,本将也正好带领麾下众将入殿觐见魏王陛下。”张冰冷冷地说道。只是他的言语间更像是在下命令,完全是不容质疑的语气。 魏瑞闻言看了看韩基和萧政,见自己的大臣们都没什么别的办法,只得转身向殿内走去,一众魏国的大臣们也都跟着回到殿内,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萧政见魏瑞坐回到王座上之后一言不发,道:“宣大汉帝国援军统帅,枢密院总枢密使张冰及各位将军上殿觐见!” 早已经下马走上台阶的张冰和汉军将领们,听到萧政的这一声高喝,多数都微微一愣,随后便在心中对这位老丞相多了一丝敬意。 能够在这个时候还拼尽全力维护自己国家的尊严,确实不易,不过在他们看来,这恐怕也是魏王国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了。 很快,张冰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崇政殿中,不过他可没有只带几个将领上来,大队的士兵们也同样跟了上来,而且还肆无忌惮地冲进大殿,在四周列队站定,虎视眈眈地看着殿内的魏国君臣们。 “张总枢密使,你带着如此多的兵士上殿,是何用意?”萧政再次站出来质问道。 “当然是保护魏王陛下和各位王国的大臣们。既然魏王国的军队无力保护魏王国的土地和百姓,让陈国人如此轻易地打了进来,那本将就只能让大汉的军队来替魏王的军队保护这一切了。萧丞相请大汉派援兵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些吗?”张冰冷冷地说道。 “张总枢密使,你这并非带兵来保护魏王国,而是带兵来吞并魏王国的吧。”萧政直截了当地问道。 “魏王国本就是在大汉帝国的庇佑下得以存在千年,有大汉才有魏王国,这就像是父母与孩子的关系。如今魏王国自己不争气,那就由大汉这个父亲来替孩子管管家务事,都是自家的事情,何来吞并一说!”孙迪在一旁说道。 “你们……你们是比陈国还居心险恶的强盗!” 萧政至此才彻底相信了汉军并非来救援魏国,而是要趁人之危吞并魏国,于是他悲愤地怒吼一声,然后向魏瑞跪拜道:“陛下,都是老臣失察,被奸人所骗,以致引狼入室,毁我大魏根基,臣罪该万死啊!”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萧政,魏瑞心知大势已去,便叹了口气,没有理睬萧政,而是直接对张冰说道:“张总枢密使,如今贵军为刀俎,寡人为鱼肉,粉饰门面的虚言就都不必说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直接说吧。” 张冰今日是第一次正式与杀父仇人当面交谈,心中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正好他也不想过多纠缠,便示意孙迪说话。 孙迪见到张冰的眼神,便拿出两份诏书,说道:“我们已经替魏王陛下准备好了两份诏书,一份是魏王陛下向大汉帝国皇帝陛下献纳封疆,请求大汉帝国皇帝陛下直接治理魏地四郡的表奏; 另一份诏书的内容是魏王陛下昭告魏王国全体官、军、士、民、商,魏王国正式并入大汉帝国,诏令王国所属官员、军队、士绅与百姓接受大汉帝国皇帝陛下统治。 我们需要魏王陛下做的也很简单,只需陛下在这两份诏书上面盖上国玺即可。” “你们太猖狂了,我大魏王国立国千年,忠贞报国之士不计其数,你们真觉得我魏国会如此容易被吞并吗!” 萧政在一旁怒骂,但却没人在意他,甚至都没人去看他一眼。 “哈哈,吞并我国却还要让寡人主动求着让你们吞并,真是好心机啊!”魏瑞怒而笑道。 邹华在一旁笑着说道:“魏王陛下,我们现在是在大殿上恭恭敬敬地请您用玺,这全都是在为陛下您考虑,如果是您主动献纳封疆,那您和您的子孙仍旧是大汉帝国尊贵的魏王。 要知道,自从大汉成祖陛下复国以来,大汉册封的最高爵位只是两字亲王,比如当今圣上继位之前的封号就是‘武德’,却从未册封过一字王。 想来大汉以后册封一字王的可能也很小,您和您的子孙将会世代成为大陆最强帝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最高贵者。这可比守着一个随时会被别人吞并的小王国强得多了!” “哼,这么说,寡人还要谢谢你们吗!”魏瑞冷哼一声说道。 “魏王陛下,请您认清形势,我们至今仍对您保持着起码的尊敬,如果您执意不肯顺应天意,那我们也完全可以自己找到玉玺,自己盖上,到时候再对外公布,那样的效果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一样的。但对于陛下您来说,结局可能就不一样了!” 邹华仍旧是满脸笑容,但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他说话的时候牙缝里都透出丝丝冷意,让听的人不寒而栗。难怪很多大汉高层都暗地里说邹华同时学到了刘远风的笑和张冰的冷。 邹华的话音刚落,韩基便走出来对魏瑞说道:“陛下,事已至此,还请陛下为王国百姓施恩,保王室宗庙享祭为重!” “请陛下三思!”大批的魏国文武大臣纷纷跪下说道。 “哈哈,好,好,寡人继承王位四十年,就养了你们这一群无能禄蠹,既然让寡人在这两份诏书上用玺已经是众望所归,那就盖吧!”魏瑞近乎崩溃地说道。 韩基带着魏国众臣全部俯首跪在了地上,却没人再说什么,只有萧政在 不过此时更加不会有任何人去关注萧政了。 孙迪亲自走上前,将两份诏书摆在了魏瑞面前。 魏瑞拿起自己的玉玺,手已经颤抖了起来,悬在应该盖玺的地方却迟迟不肯落下去。 孙迪见状,上前抓住魏瑞的手,用力落了下去,紧接着又抓着魏瑞的手直接盖上了第二份诏书。 然后,孙迪便从魏瑞手中夺下玉玺,对魏瑞说道:“多谢魏王陛下顺应天命!以后汉、魏就完全是一家人了,请您先下去休息吧,如今兵荒马乱,为了陛下的安全起见,还是请陛下不要离开寝宫,下官会安排精锐士卒严密保护陛下的。” “各位大人,魏王陛下既然已经在这两份诏书上盖上了玉玺,那各位就都是大汉的臣子了,咱们就已经算是同朝为官了! 大汉皇帝陛下已经下旨,魏地四郡地方官员一律品级不变,留任原职。魏军各级军官职衔俸禄全都不变,所有部队集结待命,准备就地整编为大汉军团。原王国各中枢机构官员也皆有重用,绝不会埋没人才。 如今陈国寇境,还需要各位大人为我大汉尽心履职,助我汉军早日驱除敌寇!”邹华在一旁对魏国的一众文武官员们说道。 “臣等叩谢大汉皇帝陛下隆恩!”韩基立即向圣都的方向遥拜道。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 其余的一众官员也都有样学样地跟着韩基一起向圣都遥拜。他们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不仅性命保住了,官职俸禄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至于正孤零零地走下王座的魏瑞,已经再也没人去关注了。当然,还有一个例外。 “陛下!都是臣的罪过,臣的罪过啊!老臣有何颜面去见历代先王啊!” 萧政嚎哭着向魏瑞叩头,额头满是鲜血。 但魏瑞却并没有去看萧政,仍旧蹒跚着向外走去,大殿门口,一队等着“保护”他离开的大汉禁卫军们正站在那里“迎接”他。 “萧老丞相,我们都很尊重您,唐丞相也已经决定请您到圣都协理帝国尚书省。汉、魏合并乃是大势所趋,事已至此,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啊。”孙迪在一旁心有不忍地劝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臣死国 萧政站了起来,看着殿内众人,冷笑着说道:“哈哈,你们以为老夫也会像这群贪生怕死之徒一样,去跪着求你们赏根骨头吃吗!忠臣岂能事二主!老夫引狼入室,既然大错已经无法挽回,唯有以死谢罪!” 说完这句话,萧政竟然猛地用头撞向他旁边的柱子,随着一声沉闷的碰撞声,鲜血迸射,萧政委顿到了地上。 距离萧政最近的田虎急忙上前,但也没来得及拉住萧政,他伸手探了一下萧政的鼻息后,向众人微微摇了摇头。 魏王国最后一代丞相萧政气绝身亡,这位亲手将汉军引入魏国的老丞相成了在汉灭魏过程中,为魏国而死的唯一一个大臣。 已经走到大殿门口的魏瑞这才转头看了看地上的萧政,随后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接着便被那几名汉军的军官“保护”着走出了大殿。 一众魏国的臣子们看着已死的萧政,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是惋惜,有的是羞愧,有的是恐惧,有的是无动于衷,而韩基则是一脸讥讽之色。 “昭告天下,萧老丞相为抵御陈国入侵,积劳成疾,抱病而亡,以侯爵之礼厚葬。”张冰开口说道。 …… 宿安城南门外,刚刚从丰明城逃出来的袁长清与接应他的魏国禁卫军正疲惫不堪地缓缓行进着。之前的那场突围大战,即便有禁卫军的接应,袁长清所部仍然是死伤惨重。 大军刚刚到达城下,他们惊讶地发现,驻守城头的竟然已经换成了大汉帝国的军队。 虽然他们之前已经听说大汉的援军即将到达,但在袁长清的强烈要求下,这支军队仍然面向城门方向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就在这时,城门缓缓打开,韩基与杨长忠笑着走了出来,直奔袁长清与禁卫军的将领们而去。 袁长清与两名禁卫军的统制急忙下马,一起向韩基躬身施礼说道:“见过侍中大人!” “哈哈,三位将军劳苦功高,切勿多礼!”韩基亲切地上前,一边扶起他们,一边说道。 “韩侍中,不知为何这城头驻守的都是汉军的士兵?”袁长清问道。 “哈哈,是这样,今日一早,大汉帝国的张总枢密使已经带着战旗禁卫军团日夜兼程赶到了宿安。如今大汉援军已经按照魏王陛下的旨意,正式接管了防务,全面主持驱逐陈国人的战事。我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出城迎接各位将军,顺便传陛下口谕!”韩基笑着解释道。 几位将军闻言,立即单膝跪地行礼,准备聆听魏王口谕。 “陛下口谕,为便于汉、魏两军协同配合,着由大汉帝国枢密院总枢密使、禁卫第十九战旗军团都统制张冰为魏王国境内各军最高统帅,统一指挥汉、魏各军。魏国各将官务必听从调遣,全力作战,早日驱逐陈寇!” 韩基大声说完了“口谕”,上前再次搀扶起了几个将领,嘴里还亲切地说道:“各位将军,请起吧!” “韩大人,既然陛下已经传下口谕,那我们这就带兵进城,听从张总枢密使的调派。”一个禁卫军的统制说道。 “各位将军,杨副统领是张总枢密使任命的两军协调官,他已经带来了张总枢密使的直接指令。”韩基指着身后的杨长忠说道。 “杨长忠见过三位将军!” 杨长忠本就是禁卫军的一个副统领,对禁卫军的各个将领都是很熟悉的。 “哦,原来是杨副统领,失敬了,不知张总枢密使有何指令?”另一个禁卫军的统制皱皱眉问道。他一向是不太看得起杨长忠的,尤其这杨长忠此刻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各位将军,张总枢密使有令,请禁卫军与南部军团突围出来的将士中,所有统领以上军官即刻随韩侍中入城议事。其余部队由下官带领在城外分别安营休整,等待统一调度。”杨长忠笑着说道。 “统领以上的军官都在这儿了,也就我们这十几个人,那就现在进城吧。”一个禁卫军的统制说着便准备向城门走去。 “等一下!魏王陛下真的把全部军权都交给了张总枢密使吗,连陛下直属的禁卫军也都不许进城?”袁长清突然问道。 “正是如此,陛下对大汉帝国是绝对信任的,还请袁将军不必疑虑,依令而行。张总枢密使已经召集了汉、魏两军所有统领以上军官,就等各位回去一起研究部署对敌之策呢!”韩基笑着说道。 “是啊,韩侍中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袁将军,咱们还是赶快进城吧,陈国人可是一直尾随在咱们后面,用不了多久就追到宿安了,咱们要尽快去禀明情况,商量对策啊。”禁卫军的一个统制对袁长清说道。 袁长清不置可否地看了看韩基和杨长忠,随后说道:“我的部队刚突围出来,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况且南部军团如今就剩下这几千残兵败将了,对于抵抗陈军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我就先去安排一下本部人马,暂不进城了。” “袁将军,您这是要违抗陛下的旨意和张总枢密使的军令吗?”韩基收起笑容问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本将并未真的看到魏王旨意!两位将军,既然你们要进城,袁某也不阻拦,感谢二位将军接应袁某突围。袁某还有一句话想提醒二位将军,莫忘自己是魏**人,一切小心!南部军团的将士们,随我走!” 袁长清说完这几句话,便带着自己的几千残兵迅速转向离开了。 “既然袁将军另有想法,那就随他去吧,时候不早了,各位将军,咱们先进城吧!”韩基对禁卫军的将领们说道。 “好,请!” 随后,禁卫军的将领们跟着韩基进城,而其余的大部队则在杨长忠的带领下在城外寻地安营去了。 …… 大陆东南,绕过陈州城南的紫竹山一直向东,快马不到一天就是茫茫大海了。在一个不起眼的海湾处,有着一个更加不起眼的小渔村,名为汪家村。由于位处炎黄大陆的东部,这里天亮的最早却也黑的最早。 点点繁星下,夜晚的小渔村显得非常宁静,一支支小船停在岸边,岸上的一个个渔家小院里都晾挂着刚刚修补好的渔网。 而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多数都已经入睡,少数兴致好的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就着新鲜的各式海味,喝上两口自家酿的米酒,闲聊几句家常。 小村的村口处,一个娇小的人影站在月光下,眼巴巴地眺望着西面通往陈州的小道,还不时活动一下发酸的腿脚,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终于,随着嘀嘀踏踏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一辆普通的小马车出现了,那个娇小的人影露出如释重负的喜色,等不及地向前小跑着迎了过去。 “吁……黄儿姐姐,你这边还好吧?”刘远风拉住缰绳,停下马车,对迎过来的黄儿说道。 “我没事,小姐呢,小姐怎么样?”黄儿急切地问道。 “黄儿姐姐,我在这儿呢!”若晶拉开车帘,探出身子激动地说道。 “小姐!” 黄儿立即扑上去与若晶抱在了一起。 前一天晚上,在得知陈奇松要来清波水榭的时候,刘远风便决定让黄儿带着行李先出城。若晶和刘远风则先打发了陈奇松,然后再出城与黄儿会合,会合的地点就是眼前这个汪家村。 “时间不早了,黄儿姐姐上车再说吧,咱们先进村里安顿好。”刘远风看这对姐妹抱起来哭个没完,便提醒道。 “哦,好!” 黄儿闻言也急忙挤上了车。 不大一会儿,刘远风就在黄儿的指引下,将马车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口。 刘远风一边扶着黄儿和若晶下了马车,一边问道:“这就是当年把你们从海里救上来的人家?” “是啊,汪叔和汪婶都是好人,这几年小姐让我偷偷过来看过他们几次。如今他们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身子骨都还硬朗,汪叔还照常出海打渔呢。”黄儿在一旁解释道。 几人正说话的功夫,似乎是屋里的人听到了门口的这些动静,一对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夫妇迎了出来,其中那老妇人远远便问道:“是晶儿丫头到了吗?” “小姐,这就是汪叔和汪婶。”黄儿立即对若晶介绍道。 “汪叔、汪婶,我是晶儿!”若晶急忙上前说道。 “果然是长成仙女一样了,当年你汪叔把你们带回来的时候,你才这么点。”汪婶用手比划着婴儿的大小,笑着说道。 “对不起,你们当年救了我,我却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们。让黄儿姐姐带给你们的钱,你们又都没有收。如今我们落难了,就又来给你们添麻烦!” 若晶眼含热泪,向老夫妇深施了一礼。 炎黄文摘:魏王国自汉兴五年魏帅建国,至德祈元年魏瑞向大汉献纳封疆而亡国,共传七十八王,享国一千四百七十六年。——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魏王年表》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东海渔村 “快起来,孩子,当年是我们没本事,连给你买药的钱都拿不出来,不得不把你送进那种地方。这些年,我们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又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汪婶上前扶起若晶,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 “是啊,晶丫头,你就像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如今你落难了,不找我们找谁!你和你相公赶了一天路,也累坏了吧,快进屋歇歇吧。”汪叔也在一旁说道。 “好,汪叔、汪婶,对了,你们的孩子们呢?” 若晶听汪叔将刘远风直接称为她的相公,很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好解释说还没成亲,便一边向里面走一边转移话题地问起来。 “两个闺女都已经嫁人了,小儿子下午出去帮你们联系船,现在这家里没有别人。”汪叔在一旁解释道。 这小院不大,他们很快就进了屋子里面,各自找地方坐好,若晶便接着问道:“帮我们联系船?” “是啊,黄儿姑娘白天到的时候说你们想从这里坐船,从海上离开陈国。可是要想离开陈国,最近也得是江北的魏国,咱们这村子里都是近海捕鱼的小船,不敢跑那么远。想要走那么远的海路,起码要找艘像样的海运帆船。 这种大船都被官府控制着,平民百姓是不让有的,但你们又肯定不能用官府的船。在这一带,除了官府,就只有海盗手里有大船。知道你们着急,我就让传贵去联系蓝鲸帮的人了,看能不能让你们搭他们的船去北方。”汪叔解释道。 “传贵就是汪叔和汪婶的儿子。”黄儿在一旁补充道。 “蓝鲸帮?我好像听说过,这是东海上最大的一伙海盗吧,据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让传贵一个人去找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啊?”若晶担心地问道。 “哈哈,没事没事,所谓的海盗啊,也都是在大海上讨生活的,他们在官府眼里或许是穷凶极恶,但跟咱们这些穷打渔的没什么仇怨。 其实那些海盗也都是海边这些村子里的年轻人,传贵就跟蓝鲸帮的几个小兄弟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这些海盗偶尔会打劫官府的运输船,大部分时候主要就是在沿海各国之间贩运一些私货。”汪叔笑着解释道。 “私货是什么啊?” 若晶这些年犹如长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对这些事情并不太懂。 刘远风却是已经明白了,便开口解释道:“汪叔说的私货其实也都是普通的商品,跟大陆上那些南来北往的客商运输的货物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海盗们利用海上运输,躲开了各国官府设在各个关卡的征税,没有交税也就没有得到官府的运输和贩卖许可,所以叫私货。 其实利用海路运输商品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成本,速度也更快,各国官府与其大力查禁海盗,倒不如大力开发海路运输,把私货也变成官货,这样对各方都有利。”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你相公懂得多,看说话就知道是干大事的人。”汪叔笑着说道。 “汪叔说笑了,我原本就是一个小杂役,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刘远风立即谦虚地说道。 “哈哈,我们虽说生活在这小渔村里,但是消息可不闭塞,早就听说咱们晶丫头不得了,是被神仙算过命,要当皇后的,她既然看上了你,那你小子以后说不定也能当个皇帝呢。” 汪叔在一旁竟然开起了玩笑。 “汪叔,您别取笑我了,我可不想当什么皇后,我就想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跟海生一起过日子就好。”若晶羞红了脸说道。 “是啊,汪叔,您说笑了。” 刘远风一脸尴尬,若是让这两位老人家知道他正是堂堂的大陆最强帝国的皇帝陛下,只不过先是屈居妓馆当了杂役,如今又流落到需要两个老渔民庇护,可真要无地自容了。 不得不说,经过这次失忆,刘远风变的比以前脸皮要薄一点点了,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好了,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你们吃过就早点休息吧,估计顺利的话,传贵明早就能回来。若是最近蓝鲸帮有从这附近往江北运货的船,那应该就能顺路把你们带去。 有我汪老汉的面子和黄儿姑娘送他们的那些金银,他们肯定不会拒绝帮这个忙的,你们就放心吧。”汪叔说道。 “好,多谢汪叔汪婶了!”若晶和刘远风齐声答道。 吃过晚饭,众人都各自睡下,刘远风却一直无法入眠。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一件件事,见过的一个个人不断在他的脑中闪过,最后他干脆爬了起来,走到了院子外面,在月光下散步。 渐渐的,刘远风一路走到了海边,他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吹着海风,任由海水冲刷着自己的脚面。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正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眺望着夜色中的大海。 刘远风走到若晶身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若晶身上,温柔地说道:“夜里海风凉,别坐太久,小心生病。” 若晶这才发现有人来到了身旁,回过头看着刘远风,说道:“海生,你也睡不着吗?” “我不困,正好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追兵跟过来。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啊,白天那么累,你没有练过武功,身子骨可禁不住这么折腾啊,应该好好睡一觉。”刘远风心疼地说道。 “今天见到汪叔和汪婶,让我又想起了我的爹娘,他们应该就是死在这片大海上!”若晶又望向了眼前无垠的海面。 刘远风没有多说什么,也坐到礁石上,搂住了若晶柔弱的肩膀。若晶就势靠在了刘远风的肩上,眼望着月下的波涛,默默流下了两行泪水。 “你的爹娘现在一定就在这片天空上看着咱们,他们一定会护佑我们平安,也一定在祝福我们。”刘远风柔声说道。 “可是我真的好想他们……海生,昨夜我在城门口送给那个军官的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了……”若晶哭着说道。 “是海生不好,没有保护好若晶,不过既然是这么重要的玉佩,就不该送给别人啊。”刘远风摸着若晶的秀发说道。 “不是你不好,是我太笨,连驾车都不会,让你差点……我也不想拿出那块玉佩,可是金银细软都是让黄儿姐姐带出来的,那时候我身上除了那块儿玉佩,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情况那么紧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晶流着泪说道。 “那这样好不好,如果我变个戏法,把那块玉佩重新变回来,若晶就不哭了,然后乖乖回去睡觉,好不好?”刘远风转过头看着若晶,微笑着说道。 “什么,你……” 若晶惊讶地看着刘远风手中突然出现的那块镶金玉佩,急忙将其拿了起来,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这就对了嘛,我们家若晶还是笑起来更好看,天上的爹娘也肯定想看到他们的女儿开心的样子!答应我,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海生,谢谢你,那么危急的时候,你还能想着把它抢回来!以后别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 若晶感动地看着刘远风。 “哈哈,这不算什么,其实我也不是打起来之后才把它抢回来的,而是当时那个军官刚把玉佩揣起来,我就已经把它拿回来了。 你的海生可是炎黄大陆的第一盗贼,莫说这么一块小小的玉佩,就算是大陆第一美女的芳心,不是也已经被我偷来了吗?”刘远风戏谑着笑道。 若晶先是害羞地打了刘远风一下,随后又突然抬起头趁刘远风不备,亲了他的右脸一下,接着便跳下礁石,小跑着离开了,“很晚了,快回去睡觉了”。 被突然“袭击”的刘远风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若晶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一个天阶轻功高手,竟然就这么被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成功偷袭了!” 随后他又冲着若晶喊道:“你不能厚此薄彼啊,要一视同仁,不能只亲右边,左边也亲一下吧!” …… 清晨的汪家村,渔民们都与那东升的红日一样,早早便起来忙碌了。 心中有事的刘远风、若晶和黄儿也都早早爬了起来。虽然若晶昨天非常疲惫又睡得很晚,但现在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情绪也好多了。刘远风看在眼里,心中顿感欣慰了许多。 就在他们还忙着洗漱的时候,三个不速之客也来到了汪家村。这三人都穿着黑色紧身衣,正是凤栖苑中供奉的另一队高手。 “大哥,你看那个院子前面,有辆马车很可疑。” 一个较为年轻的黑衣人首先发现了刘远风和若晶昨天乘坐的那辆马车。 “哼,这是个小渔村,一般人家只会有拉鱼卖货的马车,是不会有这种拉人的小马车的,估计那对狗男女就是躲在那儿了。”为首的老者笑道。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速之客(上) “还是大哥厉害,一下就猜到他们是跑到这个小渔村了。” 第三个黑衣人身形较为矮小,但那一双鹰眼却散发着更为阴冷的目光。 “哈哈,咱们在凤栖苑待了这么久,对若晶那小贱人的身世还是知道一些的。她离开陈州城之后,能去的地方也就是这个曾经救过她们的小渔村了,而且从这里还可以想办法乘船逃出陈国。”黑衣老者得意地说道。 “那咱们是不是先去通知一下附近的驻军,一起来围捕?”年轻的黑衣人在一旁问道。 “去通知驻军?然后把赏钱的大头分给他们?”那老者不屑地反问道。 “可是昨天……” 年轻的黑衣人听出了老者是想仅凭他们三人的力量去抓捕,便略有些犹豫。 “你是被昨天那三个笨蛋的死吓着了?昨天那对狗男女是有两个帮手才杀了那三个笨蛋。如今那两个帮手已经死了,而且就那三个笨蛋的实力能跟咱们比吗?”老者冷笑着说道。 “是,大哥说的对,我一切都听大哥的。” 年轻的黑衣人立即表明了态度。毕竟那老者说的也没错,他们三人中除了他是地阶中段外,另外两人都是地阶上段,带队的老者更是凤栖苑供奉的六名高手中武功最强者。 他们三人的整体实力要比昨日在南门追捕刘远风的三人强一些,而刘远风今日也没有了白明和马尧这两个帮手,实力天平自然是偏向他们这一侧了。 汪家小院中,汪婶端着一大锅热腾腾的粥走出来,冲着刚刚洗漱完的刘远风、若晶和黄儿喊道:“都起来了吧,咱这地方就是潮一些,也不知道你们晚上睡不睡的惯。都快来吃饭吧,我给你们煮了蟹黄粥,趁热多吃点,补补身子!” “汪婶手艺真不错,闻着就这么香,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还真是饿了!”刘远风第一个跑了出来,笑着说道。 “多谢汪婶了,这么一大早就起来为我们做吃的。” 若晶也立即出来道谢。 “晶丫头这话就见外了,我给你们做饭就跟给自己孩子做饭一样。再说咱们这些在海上跑生活的,向来是睡得早起的也早,快,趁热,都过来吃吧!” 汪婶笑着给他们一碗碗的把粥盛好。 “汪婶,我来帮您!” 黄儿急忙上前帮忙。 刘远风正欲充分展现自己的吃货本相,却突然眉头一皱,在院子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冲着院子外面大声说道: “三位老朋友既然已经到了,何不来一起尝尝。这可是最新鲜的海鲜,再配上白花花的大米,补中益气、健脾养胃、聪耳明目、止烦止渴又止泻,正适合三位老朋友哦!” “怎么,又有朋友来了吗?”汪叔和汪婶走到屋子门口问道。 若晶急忙将他们拉回到屋子里面,说道:“汪叔汪婶,这应该是我们的仇家派的杀手来了,你们千万别出去!” “哈哈,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们,还真是小瞧了你们,难怪宋老鬼他们会栽在你手里,现在看,他们倒是死的不冤!” 带头的黑衣老者冷笑着出现在了院墙上,那鹰眼黑衣人和年轻人也随之一起跳上了院墙。 “唉,你说你们三个,也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都这么淘气,大门好好开着,你们却不走,非要从墙上跳进来,就不怕一不留神把老胳膊老腿摔断了!” 刘远风虽然表面上毫不在意,但已经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三个黑衣人的境界,心中也是一紧,两个地阶上段的老江湖,尤其是那最强的老者,实力恐怕还在前一天的黑衣老者之上。 “哈哈,你小子死到临头,嘴皮子倒是还挺利索,就冲这份胆识,我答应给你留个全尸,让你们死的痛快点,少遭点罪……” 黑衣老者笑着与刘远风答话,却不想刘远风竟然毫无高手风范,趁着他说话的功夫,突然飞身而上,以肉眼根本不可见的身法突袭而至。 那三个黑衣人既没想到刘远风会在场面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冲上来,也没想到他的身法还如此之快,一时间都有些手忙脚乱。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黑衣老者,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死神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便根本不顾任何形象地滚下了院墙。 掉到地上之后,他还像高速运转的车轱辘一样滚了好多圈,最后才满身灰尘地站了起来。 另外两个黑衣人也是立即逃下了院墙,闪身站在一旁,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高手,但也正是因此,他们都更加知道像刘远风这种喜欢玩阴招的高手有多可怕。 “哈哈,你们这是干什么,咱们之前虽然不熟,但也算都在凤栖苑里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了。 看到老邻居来做客,我深感亲切啊,你们不是喜欢在墙上站着吗,我刚想上来跟你们打个招呼,一起亲切友好地唠唠家常,怎么就都下去了! 还有那个老爷爷,我刚提醒你要小心点,你就是不听劝,你看,这就摔下去了吧,滚了这么多圈,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丢不丢人!” 刘远风见一击不中,便就势站在了院墙上,并未下去追击。而是一边继续说着风凉话拖延时间,一边在身后悄悄冲屋里的人摆手,示意他们趁机逃走。 “小姐,海生叫咱们离开呢。”黄儿急忙说道。 “汪叔、汪婶,我们连累你们了,趁现在海生拖住敌人,你们快从另一侧翻墙离开,一定别出声,免得被敌人发现。”若晶对两位老人说道。 “晶丫头,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汪婶拉着若晶说道。 “不行,我要在这里陪着海生,与他同生共死!”若晶摇摇头说道。 “小姐,以海生的功夫,只要咱们逃走了,他想要独自逃走肯定没问题。你要是留在这里,就会成为他的累赘,反而谁都跑不了!”黄儿在一旁劝道。 “是啊,晶丫头,黄儿说的没错,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快跟我们一起走吧。你看你相公刚才一下就把他们三个都打下去了,绝对是高手,你要相信他,别拖他的后腿!”汪叔也劝道。 “对,都是一家人,你要是不走,我们老两口也留在这里陪你们!”汪婶说道。 “那,好吧,咱们一起走!” 若晶终于被说服了。 四人悄悄来到另外一侧的院墙,踩着堆在院墙下的杂物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准备翻墙离开。 另一边,刘远风仍然在全力与三个黑衣人拖延时间。 “小子,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保证,我一定要把你撕成一块一块的,让你慢慢地死!”一上来就丢了面子的黑衣老者咬牙切齿地说道。 “啧啧,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刚刚我轻轻一出手,你们三个就都吓跑了。 我不像你们这么喜欢说大话,我就说句大实话。我的武功想要把你们三个都杀掉确实不容易,但要是死斗到底,我有把握在被你们杀掉之前,干掉你们中的两个人! 你们想想吧,好好安排一下战术,看看哪两个负责被我杀,哪个负责来杀我!”刘远风笑着说道。 “你小子是想离间我们,那你可是打错算盘了!”黑衣老者眯着眼睛说道。 “嘿嘿,你们三个人,你的武功最高,你自然是觉得死的不会是你。看来你是打定主意牺牲他们两个,然后你独自领全部的赏金了! 要是我没猜错,你们没通知别的追兵吧,是想独吞赏金吧!这到时候得了赏金,你一个人分肯定比三个人分,得到的多的多啊!” 刘远风继续说着离间的话。 另外两人自然也都明白刘远风是在离间他们,但他说的话又确实有道理。 尤其是武功最弱的那个年轻黑衣人,他心中原本就觉得应该联系援军一起来围剿,只是因为黑衣老者想要独吞赏金,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一起露面。在他看来,刘远风的话很可能正是黑衣老者内心的真实想法。 “两位兄弟,别听他胡言乱语了,咱们同时出手,一举拿下他!” 黑衣老者意识到继续扯皮会非常不利,便立即招呼另外两人出手了。 他正面剑指刘远风而来,那鹰眼黑衣人和年轻高手则分别从左右两侧攻向刘远风。 刘远风站在院墙上并未离开,直到最后一刻才突然闪身让过三人志在必得的一击,但却仍未离开院墙,而是跳到了那最弱的年轻高手身后,同时向他攻出一掌。 那年轻高手见刘远风从眼前消失,便预感到要坏事,本能地学习之前的黑衣老者滚身逃离院墙,倒是幸运地躲过一劫,不过也是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黑衣老者见刘远风逃开,便站在了刘远风之前的位置,此刻那年轻高手滚下院墙,正好就由他正面迎战刘远风了。 不过黑衣老者对于这硬碰硬的对攻并不害怕,见刘远风一掌打来,他已经来不及挥剑,左手便也是一掌迎了过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速之客(下) 刘远风自知若拼内力,自己肯定不是老者的对手,便立即变换身形,就势向墙头一躺,让过老者的攻击,改以双脚攻击老者的下盘。 在这院墙上,空间非常狭窄,可供施展的余地非常小,老者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在刘远风借助地利的无赖打法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先行避让,纵身跃下了院墙。 由于几人都是绝对的高手,所以刚刚这几次交手说来慢,其实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而那鹰眼黑衣人因为一直被两个队友遮挡着视线,并未能及时了解战况。 等到黑衣老者自顾自地跳下院墙后,那鹰眼黑衣人才发现了即将踢向自己下盘的刘远风,而由于刘远风此刻是躺在墙头,同样让鹰眼黑衣人无从下手,慌忙中只得纵身跃起,让过刘远风攻向下盘的两脚。 可是接下来,鹰眼黑衣人就显得很尴尬了,纵然他身为地阶上段的高手,但在空中无处借力,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发出有力的一击。可是 于是他在来不及使出其他招式的情况下,只得硬着头皮挥出一掌打向刘远风,只是这仓促的一掌根本无法发挥出他地阶上段高手的真实内力。 刘远风并不想放弃墙头阵地这个非常有利于自己的地形,便也作势挥出一掌,似是准备与鹰眼高手的这一掌来个硬碰硬。 那鹰眼高手见状也是咬紧牙关,拼命催动内力,他毕竟是自上而下的打出这一掌,借助身体的力量,这一掌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抵挡的。 可就在这一上一下两掌就要碰撞在一起时,刘远风再次以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速度变招了。 只见刘远风以屁股为轴心,就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正好让过了鹰眼黑衣人的那一掌,让这一掌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墙头。这面完全由石头砌成的院墙顿时裂了一个大缝。 就在这时,刘远风的两脚则正好转了过来,毫不留情地踢在了鹰眼黑衣人的身上,将他重重地踢飞了出去。 这鹰眼黑衣人掉到地上之后也是滚了好几圈。 那年轻高手离他落地的地方很近,急忙上前将其扶了起来,却见他忍不住还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明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哈哈,不错,不错,这回你们三个都在地上滚了几圈,也算是公平了,还是小爷我一视同仁吧,要不要弃暗投明跟着我混啊,绝对比跟着陈奇松有前途哦!” 刘远风重新站在墙头,拍着巴掌说着风凉话,只不过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这句话很可能是真的。 “大哥,这小子是借助了地形的优势,让咱们无法围攻他,反而还互相影响,不能全力出手,咱们不能再上他的当了。”年轻高手对来到身边的黑衣老者小声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 黑衣老者已经再也不敢小瞧刘远风了。虽然刚才只是短短的一次交手,但也让已经是地阶上段巅峰境界的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看不出真实境界的年轻人很可能是一位传说中的天阶高手,而且还是一个最滑不溜秋的天阶轻功高手。 这让黑衣老者的心中已经产生了畏惧,甚至是退却的心思。 得罪一位天阶轻功高手会是什么下场,任何一个老江湖都可以立即给出八个字的答案,那就是“寝食难安,随时会死!” “大哥,他轻功这么好,却一直守在墙上跟咱们纠缠,不肯逃走,一定是在为若晶那个贱人争取逃跑的时间,咱们没必要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应该直接分出人手去抓那个女人,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年轻高手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老鹰,你怎么样,伤得重吗?”黑衣老者小声问道。 “还行,死不了,小六子说的有道理,咱们俩牵制这个小子,让小六子去抓那小贱人,到时候他投鼠忌器,就不敢对咱们下死手,而且他若是跑了,咱们抓了那小贱人起码也能得一半赏钱。” 这鹰眼黑衣人也是地阶上段的高手,刚才又实实在在地跟刘远风过了招、挨了打,心中比黑衣老者更加确信刘远风是天阶轻功高手,心中也是有了放弃抓捕刘远风的念头,只想抓到若晶回去交差领赏就好。 “好,就这么办,小六子,一会儿我和老鹰出手夹攻这小子,你趁机到后面去追那小贱人。得手之后,你直接带回太子府,不必与我们会合,路上务必小心,别被别人抢回去领赏。”黑衣老者开口道。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地阶上段的高手都非常默契地没有说出对刘远风武功境界的判断,以至于那年轻高手根本没有意识到刘远风是一位天阶高手。 在听到鹰眼黑衣人和黑衣老者的安排后,年轻高手还以为自己捞到了一个简单又安全的任务,甚至对两个队友心生感激。 只能说年轻人还是太嫩了,那两个地阶上段的老家伙见刘远风如此维护若晶,都心知一旦有人去动若晶,那刘远风肯定是会被彻底激怒,到时候没准会不惜以命相拼。 所以去追若晶的人反而才是最危险的,而他们两个老家伙却可以在后面捡便宜。 刘远风虽然全力开启着自己对四周的感知,但对于三个地阶高手在海风中小声交流的话语,也不能字字句句都听清楚,只是模糊地听到了几个词。 不过刘远风根据这几个关键词,就猜测出了他们的大概意思是想去追若晶。这种通过几个关键词去猜出通篇大意的本事,还是他前世的时候答外语卷子练出来的。 于是,刘远风急忙回头观望,却发现若晶、黄儿和汪叔汪婶才刚刚全部翻墙离开,根本没跑出几步远,顿时心中愈加焦急。 可就在他还没想出对策的时候,黑衣老者和鹰眼黑衣人已经一左一右再次冲了过来。 刘远风只得先闪身避开,然后再度与两个地阶上段高手周旋起来。不过他主要的精力则开始关注那个没有冲上来的年轻黑衣人。 果然,没过多久,那年轻的黑衣人就突然绕向院子后方,直奔若晶四人追去。 刘远风见状,急欲脱身去追那年轻黑衣人,可是黑衣老者与鹰眼黑衣人也全力与他纠缠,围着刘远风不断猛攻,使得刘远风难以找到机会抽身离开。 刘远风自习武以来,还是第一次面对两个地阶上段高手的围攻。虽然之前利用他们的轻敌心理占了点小便宜,但如今这两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刘远风应付起来便很有些吃力了。 眼见那年轻黑衣人距离若晶四人越来越近,刘远风心知再不制止就来不及了,便一咬牙,闪身绕到后面,然后不再去管来自两个高手的攻击,全力施展轻功,拼命向那年轻高手冲了过去。 那黑衣老者一直就在等着这一刻,见刘远风真的要不管不顾的突围,便迅速运足内力结结实实地一掌打在了刘远风的后背上。 刘远风当即受了内伤,但同样也借着这一掌的力道进一步加快了速度,眨眼之间便追上了那年轻黑衣人。 这年轻高手对敌经验不如另外两个老家伙,又不知道刘远风是天阶轻功高手,所以根本没有想到刘远风会眨眼之间就来到自己的身后。 在发现死神将至时,他慌乱之中只能转身挥出毫无力道的一刀,结果还没来得及威胁到刘远风,就被刘远风一掌拍在了太阳穴上。 这一掌是灌注了刘远风全部内力的一掌,那年轻黑衣人的要害受到如此重击,当即大睁着眼睛,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刘远风这才松了一口气,站稳了身子,不过随即便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刚刚他被那地阶上段巅峰的老者打了重重一掌,却没有调理内息便全力施展轻功追击,接着又全力打出一掌,这自然都加重了他的内伤。 此刻的刘远风浑身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轻的损伤。 “海生!” 若晶看到了刘远风吐血的这一幕,就要不顾一切地跑回来。 “快走!”刘远风急忙喊道。 黄儿和汪叔、汪婶也急忙上来拉住若晶,要带着她尽快跑开。 就在这时,也已经追到刘远风近前的黑衣老者和鹰眼黑衣人眼见刘远风受伤,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两人很有默契,黑衣老者径自冲向刘远风,准备趁其受伤的时候结果了他。而鹰眼黑衣人则突然一甩袖子,两支短镖猛地飞了出去,目标却不是刘远风,而是若晶。 炎黄文摘:每一个年轻人在职场的成长史,都是一部被年长者忽悠着去吃亏的血泪史。当有一天,他们不再心甘情愿、兴致勃勃地去干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时,他们也就成了忽悠别人的人,而那也意味着,他们开始变老了!——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处世训》 第四百五十五章 神秘高手 “不!” 刘远风没想到这鹰眼黑衣人竟然也是个暗器高手,从他身上散发的阴冷气息,就知道这鹰眼黑衣人的飞镖肯定也是剧毒无比。如果真的让毫无内力的若晶沾染上,肯定是绝无生机。 于是刘远风顾不上已经冲到近前的黑衣老者,再次飞身而上,去挡那两个飞镖。 可是这两支飞镖本就非常短小,速度又非常快,刘远风手头又没有长兵器,虽然拼尽了全力,但也只是用手臂挡下了其中一支短镖,另一支却直奔若晶而去。 而若晶甚至都看不清向自己飞来的短镖,更别提躲闪了。 就在刘远风瞋目切齿地怒吼之际,突然从若晶身旁的一个小屋顶上飞出一块小石子,在那枚短镖即将射进若晶身体的最后关头,打飞了那枚短镖。 同时,一个同样身着黑色紧身衣的中年男子跳下屋顶,手握出鞘的宝剑,挡在了若晶身前。 这一幕可谓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双方都愣了一下。 不过因为手臂中镖而疼痛的刘远风却是头脑最先恢复清醒,反应也最为迅速的,只见他迅速拔出自己手臂上插着的短镖,转手就“送”给了黑衣老者。 那黑衣老者原本没有想到刘远风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挡毒镖,对他闪身的方向就判断失误而一击落空,同时又正好发现了一个新的高手出现,这正好是他力道用尽、身形迟滞,头脑也有些愣神的功夫。 刘远风跟他的距离又非常的近,所以黑衣老者这样一个堂堂的地阶上段巅峰高手,竟然没能躲过刘远风的短镖。 只听黑衣老者“啊”了一声,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已经刺进自己心脏的飞镖,然后缓缓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 那鹰眼高手在被刘远风踢了一脚之后,本就受了内伤,此刻见到自己的两个同伙也都先后毙命,对方却又来了新的高手相助,自知今日之事已经失败,急忙转身要跑。 刘远风又怎么会让他轻易离开,他一边用天阶高手特有的内息调理能力暂时封闭住手臂上毒液的扩散,一边立即冲上前猛攻那鹰眼黑衣人。 “海生小心!” 若晶随后又对保护在自己身前的黑衣高手说道:“若晶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还请大侠出手相助我相公,他已经受了伤,恐怕不是那人的对手啊。” 那黑衣高手犹豫了一下,便也挥剑冲了上去,与刘远风联手攻击鹰眼黑衣人。他这一出手,刘远风便惊喜地发现,这新出现的帮手竟然也有着地阶上段的境界,而且功法也是大陆少见的上乘武学。 那鹰眼黑衣人虽然也是拼命自保,可惜面对两个实力都强于自己的对手,已经有了内伤的他只是勉力坚持了几十招后,便被那黑衣高手一剑刺穿了胸膛,追随两个同伙共赴黄泉了。 直到这时,刘远风才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若晶和黄儿则跑到他身边搀扶着他。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不知大侠尊姓大名!”刘远风对黑衣高手问道。 那黑衣高手并未马上答话,只是上前查看了一下刘远风的伤势,然后才开口道:“你的内伤不轻,不过还不致命,这飞镖上的毒可是非常霸道,我也没有解药,幸好你的境界够高,多费些时日应该能逼出这些毒液,只是接下来要多加小心,尽量少动用内力。” 说完这几句话,黑衣高手就转身要离开。 刘远风急忙又喊道:“多谢大侠指点,可否告知大侠为何愿意出手相助!” “年纪轻轻有如此境界,很难得!一路小心,保护好你的夫人!” 那黑衣高手仍旧没有回答刘远风的问题,只是远远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迅速离开了。 “海生,你没事吧?”若晶关切地问道。 “我没什么大碍,放心吧!就是这个高手的来历很奇怪。”刘远风皱着眉说道。 “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若晶问道。 “不知道,但他不仅有着地阶上段的境界,而且用的竟然是上古炎族武学,这种功法,如今可是没几个人会了。”刘远风疑惑地说道。 刘远风对这突然出现并帮了大忙的高手很是好奇,心里猜测了半天。 他首先排除了这黑衣高手是自然神教之人的可能,看这人与刘远风对话的语气和内容,似乎都不知道刘远风的真实身份,而且整个自然神教中,目前也就只有张冰和蓝宝音是地阶上段的境界。 再说那人的武学功法,竟然是上古炎族的功法,如今的大陆恐怕就只有四大宗族之内还能有些高手会这种功法。但是这人明显也不是刘宗的高手,刘远风接任刘宗宗主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刘宗宗主,来人是不是刘宗的高手,他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或许他就是个路过的好心人,看不惯他们欺负人,才出手相助的吧。”若晶猜测道。 “或许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只是我觉得,他像是专门来保护你的。” 刘远风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我?怎么会呢,我一个连家都没有的弱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来保护我。”若晶摇头说道。 “好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黄儿在一旁催促道。 “黄儿姐姐说的对,这三个人应该没有来得及把咱们的行踪透露出去,咱们立即把这三具尸体处理好,不能让别人发现。再清理一下打斗的痕迹,这样后面的追兵就算找过来也查不到什么,不然怕是会连累村里的乡亲们。”刘远风起身说道。 “汪叔、汪婶,你们也出去避一避吧,以防万一!”若晶对汪叔汪婶说道。 “好,咱们埋了这些尸体就一起去找传贵他们,等把你们安全送上船,我们就去大女儿家待几天。”汪叔说道。 …… 正午时分,一个偏僻的隐秘海港,刘远风和若晶、黄儿在一个年轻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艘海船边,而这艘海船的船上竟然还飘着一面画有鲸鱼骨架的旗子。 “哈哈,传贵来了啊!” 海船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是这艘船上的一个小头目。 “小青哥,这几位就是我的姐姐和姐夫,就拜托你们送一趟了!” 带刘远风三人来此的那年轻人正是汪叔和汪婶的儿子汪传贵,而那个小头目应该就是他在蓝鲸帮的朋友。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不就是送到魏国那边吗,我们正要跑这条线,正好连着这一船货一起送过去。”那小头目说道。 “晶姐姐,黄儿姐姐,姐夫,这就是我的好兄弟小青哥,他是这艘船的货舱管事,接下来就由他带你们上船,送你们去魏国那边,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汪传贵对刘远风他们说道。 “多谢传贵兄弟了,这些钱你收好,好好照顾汪叔和汪婶,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会再来看你们的。”若晶说着便让黄儿将一些银两交给汪传贵。 “这钱我真不能收,刚才爹还嘱咐我,绝对不能要你们的钱,不然就打断我的腿。”汪传贵笑着拒绝了。 “三位哥哥姐姐,时间不早了,咱们这船不敢在大陆停太久,该上船出发了!”那位小青哥上来催促道。 “好吧,传贵兄弟,就此别过,此次搭救之恩,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厚报!”刘远风向汪传贵拱拱手,便带着若晶和黄儿上了船。 接下来的一下午,刘远风和若晶、黄儿都兴奋地待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远的陆地和湛蓝浩瀚的大海,刘远风不禁兴奋地大喊道:“陈奇松,再见了,小爷我走了,别想再抓到小爷了,哈哈……” 那小青哥在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还特意过来看了看他们。 “小青哥,我看咱们开船之后怎么是一路向东啊,去魏国不应该向北吗?”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哈哈,我比传贵大几天,他叫我小青哥,你们可别这么叫,我应该比你还小一些,就叫我小青好了。 咱们这船每次靠上大陆,除了装运货物以外,都还要帮金屿岛上采购一些生活用品,比如蔬菜、水果、粮食什么的,所以咱们要先把采购的东西送回金屿岛上,然后再出发去魏国。 不过你们放心,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小青解释道。 “哦哦,原来如此,我们这次给小青管事添麻烦了。”刘远风说道。他明白所谓的“金屿岛”应该就是蓝鲸帮的基地了。 在东海之上有着众多的大小岛屿,真正能够被官府纳入有效管理的可谓少之又少,甚至很多岛屿连正式的官方名字都没有,而这自然就给大大小小的海盗们提供了最好的落脚地。 “您还真是客气,真的是叫我小青就行了,这就是个代号,管事也不算什么官职,而且我不说您也明白,我们这些人都不可能用真名的,那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的。”小青苦笑着解释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 禁卫对决(上) “哦,好,那就叫小青兄弟吧!”刘远风也笑着说道。 “嗯,对了,快到晚饭时间了,你们都下到船舱里一起吃晚饭吧。另外,接下来的航线,就是通往我们金屿岛的秘密航线了,几位毕竟是外人,吃过饭最好就不要再到甲板上来了。 而且停靠到金屿岛之后,你们也不要出来,就待在船舱里,等卸完货,船员略微休整就会立即出发去魏国那边。”小青说道。 “明白,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在船舱里睡觉休息,什么时候小青兄弟来叫我们,我们再出来。”刘远风点头答道。 “是啊,小青兄弟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若晶也立即答道。 …… 傍晚时分,魏郡宿安城内,刚刚完成了对全城控制的汉军正在王宫外的广场上集结,张冰全副披挂立于马上,孙迪等众将则站在他的身边。 一名斥候骑兵快马来到张冰面前施礼说道:“报,督帅,陈军主力八万余人已经到达城南五里处!” “再探!” 孙迪在一旁对斥候下令,随后又转头对张冰说道:“督帅,陈军来势凶猛,如今城内咱们战旗军团只有三个军六万人,城内城外还有数万的魏军。 这些魏军人心未附,若是此刻出城决战,一时未必能赢,还可能后院失火,咱们是不是应该坚守城墙,等待后续援军到了,再出城驱逐陈军?” “快刀斩乱麻,迟则生乱!九十一军、九十二军随我出城御敌。你带九十三军留守城内,看住魏瑞和魏国的文武官员,如有人作乱,无需犹豫,立即全部处决。”张冰对孙迪说道。 “是!”孙迪答道。 “是啊,我们只有立即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城外的陈军,才能真正震慑住这些魏国的君臣和那几万魏兵。 若是龟缩城内,不仅陈军会更加猖狂,魏国人也会觉得咱们软弱可欺,反而可能会萌生异心。 督帅,你放心吧,有我的九十三军在城内,那些魏国人谁也别想玩什么花样。”邹华也在旁边表态说道。 张冰点了点头,随后催马上前几步,大声说道:“众将士,陈寇八万已到城下,蔑视我大汉军威!我等战旗禁卫,是龟缩城内,还是出城杀敌?” “杀敌!” “杀敌!” “杀敌!” 数万将士齐声喊道,士气如虹。 “现在,本将只带四万将士出城,以一敌二,痛击陈寇,你们可敢出战!”张冰再次喊道。 “痛击陈寇!战旗必胜!战!战!战!” “痛击陈寇!战旗必胜!战!战!战!” “痛击陈寇!战旗必胜!战!战!战!” 众将士再次齐声高喝,这等气势不仅是在鼓舞汉军的士气,更是在震慑城内那些正处于观望和迷茫中的魏国君臣与官兵。 “出城!”张冰立即下令道。 宿安城南门缓缓打开,大队骑兵迅速冲出,张冰对跟在自己身旁的九十一军统制田虎和九十二军统制张德伟说道:“各部无需列阵,无需与敌废话,趁敌军初至,立足未稳,迅速出击,直插敌阵,攻其不备,务必一举将其击溃!” “得令!” 田虎和张德伟接令之后立即各回本部,带兵冲出。 另一边,此次来到宿安城下的陈军是陈国最精锐的禁卫军团,统帅陈玉涛也是亲自带兵走在前面。 “督帅,我军连续行军,如今已经到了宿安城下,天色已晚,是不是应该先寻地扎营,让将士们休息一夜,明日再行攻城?”一个参将对陈玉涛说道。 “督帅,不可,如今大汉已经派出援军,统帅还是张冰。张冰去年在代、楚两国最善于长途快速奔袭,汉军很可能会以我们预料不到的速度赶到宿安。 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抢先拿下宿安!属下认为,我们应该立即攻城!”大陈禁卫军的一个统制在一旁反驳道。 “可是如今的宿安城头已经出现了汉军的旗帜,说不定张冰已经到了宿安,若是那样,我们去攻城,不就是在找死吗。 万一因此激怒了张冰,使他不肯轻易和谈,我大陈必将蒙受更大的损失,那样的后果可不是咱们能够承受的,太子殿下那边也会怪罪我们。 所以我们应该先扎营,探查清楚城内的虚实后再作打算。”参将继续说道。 “以咱们的情报来看,张冰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宿安,今天城头的那些汉军旗帜,一定是魏军竖起来欺骗我们的,最多也就是汉军的小股先头骑兵进了城。 若是我们不趁着现在的机会立即攻下宿安,等到明天,恐怕就真的会在城头看到张冰了!”那名统制冷笑着说道。 “弟兄们现在如此疲惫,你看不到吗!夜里攻城本也不是我军的强项,城内的虚实又完全不清楚,你一心要连夜攻城,这是在拿将士们的性命去换你自己的功劳!”参将怒道。 “我看你是贪生怕死、畏敌如虎!你心里的小算盘别以为我就看不出来,你就想拖着不打仗,等汉军到了之后,你直接去议和,然后就可以保住性命回陈州了!”那统制也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够了,城内虚实不明,确实不能贸然进攻,但监国太子殿下命令我们趁汉军未至,迅速拿下宿安,这旨意也必须执行。 若是犹豫不决,误了战机,我们都要掉脑袋!再加派斥候,到宿安四周打探,务必探听出城内到底有多少汉军!” 陈玉涛喝止了两个手下将领的争吵,作出了自己的决断。 不过,陈玉涛话音刚落,还没等手下去安排更多的斥候,就有一个斥候骑兵快马来到陈玉涛面前禀报道:“报,督帅,宿安城南门突然冲出大批军队,人数已经过万,都是汉军旗号!” “冲出来的是步兵还是骑兵?”陈玉涛急忙问道。 “回督帅,都是骑兵!”斥候立即答道。 陈玉涛闻言心下一沉,所有人都知道,魏国不产战马,骑兵的规模并不大,这宿安城既然出现了数以万计的骑兵,那几乎可以确定是大汉的骑兵军团到了。 而陈国这些以轻甲步兵为主的陆上军团对上大汉的铁甲骑兵军团,结果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被碾压,彻底的碾压。 “督帅,我们该怎么办?”那原本主张扎营的参将慌忙问道。 他们之前想到的最坏结果也只是张冰已经带着汉军主力到达宿安,可他们谁也没想到,张冰竟然会二话不说就带兵连夜出城跟他们决战。 这可是两个大帝国之间主力军团的直接对决,而两国事先既没有互相宣战,也没有派人沟通彼此意图,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直接开打,很是不符合应有的惯例,陈军将领们此刻心中在不停地骂张冰为“二愣子”。 “立即传令全军就地布阵,做好防御准备,没有命令,不许主动攻击!”陈玉涛立即下令道。 “是!” 这一次,他的命令得到了麾下所有将领们的忠心拥护。 可是,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陈军将领们的预料,冲出城的大汉骑兵们既没有派出使者与陈军沟通来意,甚至都没有在城外列个阵,竟然直接分成左右两路冲着陈军就杀了过来。 而陈军此时别说布好防御阵型了,连布阵的命令还没有一层层地传达到位呢。 一时间,宿安城南的这片土地上杀声四起,田虎和张德伟的两路骑兵就如同两头扑进羊群的猛虎,开始肆意收割着陈军步兵的性命。 在渐渐变的昏暗的天色下作战,原本不易区分敌我,但在这个战场上却很容易能分出阵营,凡是地上的步兵就是陈军,骑在马上的基本都是汉军。 对于陈**队来说,只有骑校以上的军官、高级将领的亲卫和斥候骑兵才能拥有自己的战马。 “报,督帅,我军左右两翼都已经被敌军突破,阵型已经混乱,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面崩溃,是否还要继续硬撑下去,您要拿个主意啊。”参将对陈玉涛急切地说道。 “看到前面那支骑兵了吗?”陈玉涛突然指着前方一支正在冲杀的汉军骑兵部队问道。 炎黄文摘:神棍一旦忽悠起人来,达到的效果很可能比他们自己想的还要好。刘远风和他手下一群小神棍在杨隋之乱中崛起的太快了,以至于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这群神棍在大陆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威慑力。所以当张冰在宿安城中得知八万陈军已到城外时,他想的是如何慷慨激昂地带着手下去迎战强敌,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只需要他在陈军面前亮明身份,陈国人就会立即止息兵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跟他商量议和撤兵的事情。也就是说,一件完全可以通过忽悠一下就解决的事情,硬生生被张冰变成了一场血战。——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五十七章 禁卫对决(下) “看到了,那大概有一个营的骑兵,战斗力很强。”参将不明所以地答道。 “本将观察半天了,汉军是分成左右两路进攻我军,每一路的兵力应该是一个整编军,但那支骑兵却似乎不属于任何一路,而是一个独立的战斗单位。一支独立的部队,人数不多,但战力却很强,这说明了什么?” 陈玉涛不愧是宗室大将,面对如此不利的战局,仍然非常镇定。 “这说明……难道这是汉军统帅的亲卫营?”参将猜测道。 “没错,汉军此次出兵支援魏国的统帅是张冰,所以这很可能就是张冰的亲卫营,张冰应该就在里面。既然他一定要置我于死地,那也别怪我跟他拼命了! 你立即去传本将将令,让正面的第一军吴将军立即收拢附近的部队,集中围攻那支骑兵! 然后你亲自去把所有能集结起来的骑兵部队都集结到我这里,包括各军统制的亲卫骑兵、军团全部的斥候骑兵、传令骑兵,连着本将的亲卫骑兵营一起,都集中在这里,快!”陈玉涛咬牙切齿地下令道。 “是,督帅!” 参将得令后立即下去布置。 很快,原本护卫在陈玉涛附近的最后一批精锐步兵开始动了,他们没有去支援已经开始崩溃的两翼,而是一股脑涌向了陈玉涛所指的那支大汉骑兵。 而陈玉涛没有猜错,那支骑兵正是张冰所在的直属亲卫营。 “督帅,陈军在集中攻击咱们,咱们势单力孤,是不是与左右两路主力靠拢一下!”丁东伟挥刀砍翻两个陈军步兵,冲到张冰身前提醒道。 “向右冲锋,与田虎会合!” 张冰也知道自己有些轻敌托大了,或许是此次灭魏复仇太顺利,让他多了一些志得意满的傲气,从而低估了陈玉涛。如今既然汉军在整体态势上占据上风,他只需稳扎稳打就好,犯不着冒着被杀的风险去逞英雄。 另一边,参将对站在小丘顶上观战的陈玉涛说道:“督帅,他们开始向侧翼的主力靠拢了,应该是发现了我军的意图。” 陈玉涛立即转过头,对自己身边刚刚聚集起来的千余名骑兵说道:“将士们,如今,你们是我大陈禁卫军团全部的骑兵了,也是我大陈帝国最精锐的军人! 你们看,陈数万将士为无物,欺我陈国无血性男儿,竟然以区区几百人在我军中肆意冲杀!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本将亲自带你们去消灭他们,今日之战的成败,就在我们手中,一会儿凡是能斩杀敌人一名骑兵者,赏银百两,杀死敌军主帅者,赏黄金千两,封一等侯爵!将士们,跟着我,冲啊!” 陈玉涛一马当先,带着他此刻所能聚集起来的全部骑兵向着张冰的亲卫营冲了过去,因为此刻的张冰正在带队向右翼冲杀,所以正好是将脆弱的侧翼暴露在了陈玉涛这支突然冲出的骑兵面前。 陈玉涛的身先士卒也激起了身后这千余骑兵的士气,他们一口气冲进了张冰的亲卫营中,双方骑兵立即陷入了混战。 张冰没想到陈玉涛会来这么一手,他来不及调整阵型去应对,一时陷入了被动。 好在张冰的亲卫营都是精挑细选的勇士,即便大的阵型被打乱,但没有出现任何慌乱,个体战力仍旧强大,以伍为单位的战斗小组也相互之间配合默契,给陈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这场骑兵对决一时陷入了胶着状态。 此时此刻,大汉与大陈两国的禁卫军团十余万人在厮杀,但真正决定胜负走向的却是这加起来还不到两千名骑兵的混战结果。 若是陈军能够先一步斩杀张冰这汉军的主帅,那陈军就有反败为胜的可能,甚至整个大陆的局势都会发生巨变,若是张冰能够坚持到两翼的主力彻底击溃陈军,那汉军自然就是胜者。 陈玉涛眼见围攻张冰的战况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而在大的战场态势上,陈军主力已经越来越接近全面崩溃的边缘,便决心进一步孤注一掷。 只见陈玉涛扔掉身后那醒目的皇族将军披风和头上鲜艳的盔樱,瞅准正在大杀四方的张冰,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一般人不会想到,陈玉涛这位出身皇家贵胄的大陈禁卫军团都统制,主修的功法竟然跟张冰一样,也是隐匿暗杀之术,而且已有地阶中段的实力。 张冰此刻已经连续鏖战了半天,又一直面对众多陈军骑兵的围攻,一时对于身后那悄然快速接近的陈玉涛并未察觉。事实上,这也是张冰第一次遇到针对自己的暗杀,就跟刘远风第一次被人偷钱袋时一样,对同行的警惕性有些不足。 陈玉涛咬紧牙关,非常沉得住气,隐匿气息藏于围攻张冰的陈国骑兵后面,就近观察了半天,终于瞅准了一个张冰露出破绽的时机,一剑猛刺了过去。 “督帅小心!” 一直把眼睛盯在张冰身上的丁东伟先于张冰发现了陈玉涛刺来的这一剑。 但是丁东伟眼见这一剑来势太快,张冰已经来不及回身抵挡,而他又没有实力挡开那迅疾有力的一剑,便一边大喊着提醒张冰,一边飞身扑了过去,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一剑。 “滚开!”陈玉涛怒吼道。 “闪开!” 这是刚刚发现危机的张冰发出的吼声。 不得不说,张冰是幸运的,他有着愿意替自己去死的部下! 只见陈玉涛的这一剑被丁东伟的身体硬生生带歪,在距离张冰不到寸许的距离擦了过去。 与此同时,暴怒的张冰也没有再给陈玉涛任何机会,张冰那冰冷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陈玉涛的心脏。 张冰立即跳下战马,扶起了丁东伟,看起来丁东伟也是幸运的,陈玉涛的这一剑只是斩断了丁东伟的左臂,然后擦着他的前胸刺了过去,虽然胸口的伤口很深,但却还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只不过,这个当年被刘远风亲手招入汉德联盟,又亲自调到军团都统制亲卫营任职的汉子,这个一向沉默寡言却忠心不二的军人,从此永远失去了他的左臂。 而随着陈玉涛这位陈军主帅的阵亡,本就已经接近崩溃的陈军彻底溃败了…… 茫茫大海上,一艘近二十米长的海船正在夜色中航行,刘远风这个旱鸭子在不断被海浪摇晃的船舱里,本不会那么容易睡着,但或许是这两天太过疲惫了,身上还有着没有化解的剧毒和内伤,此刻竟然沉沉地睡着了。 在刘远风对面,若晶和黄儿也挤在一起熟睡着。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刘远风突然感觉到有几个人悄悄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但眼皮却变的非常沉重,根本难以睁开。 很快,他感觉到靠过来的人们似乎在小心地捆绑自己,明显是来者不善,这时,他终于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刘远风清醒了过来,通过服饰,他认出眼前这几个人都是船上的水手,或者说就是蓝鲸帮的海盗。而且他之前睡梦中的感知没有出错,这些人确确实实是拿着粗大的绳索正在准备捆绑自己。 “小子别动,老实点还能少吃点苦头!”身旁的海盗威胁着说道。 刘远风立即挣扎着站了起来,准备施展武功收拾眼前这几个小海盗,可是他刚想用力,却发现浑身非常沉重,根本用不出力气。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晚饭里下了药!” “哈哈,别害怕,就是加了点让你乖乖睡觉的佐料,不会要了你们的命的,你们的命可是很值钱的。”海盗们笑着说道。 同时,几个海盗再次按住刘远风,仍旧是要将他捆绑起来。 刘远风毕竟是天阶高手,若是正常状态,就算中了迷药或者蒙汗药,也能通过内息的调理和内力的运行快速化解掉,可惜此时的他已经几乎把全部内力都用于抑制鹰眼黑衣人镖上的剧毒和调理内伤,想要再运功去化解体内的迷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做到。 不过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还是用出了一丝内力,仅仅这一丝内力便将四周的几个海盗全部打飞了出去。 但也仅仅是这一次反击,就让刘远风内息更加混乱,对体内毒素的压制也越来越难,部分毒素甚至开始向身体各处扩散,这使他几乎无法再次攻击了。 “别乱动,不然你的这两个小美人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一个海盗的声音从船舱的另一侧传来,刘远风扭头一看,竟然是两个海盗将刀架在了若晶和黄儿的脖子上,而且两女都已经被严严实实地捆绑了起来。 “若晶,黄儿姐姐!你们放开她们,不然我一定杀了你们!”刘远风怒而吼道。 同样一直处于熟睡中的若晶和黄儿似乎是被刚刚的吵闹声惊醒了,勉强睁开的眼睛满是迷离之色,明显是也被下了迷药。 第四百五十八章 金屿岛 “知道你小子不好惹,没想到中了我们蓝鲸帮特制的**药还能有力气出手,这倒是让我很佩服!但是我就不信,你现在还能有那么快的身法,要不就试试,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们的刀快!” 海盗作势要用刀割断若晶和黄儿的脖子。 “不要,你们别伤害她们,我跟你们合作。” 刘远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此刻别说救若晶和黄儿了,就算是他自己恐怕都难以抵挡这些小海盗的攻击了。 “好,只要你们合作,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毕竟我们也只是求财,不想伤你们的性命。” 用刀劫持着若晶的海盗应该是这伙人的头目,在他的示意下,已经被刘远风打倒的那些海盗纷纷爬起来,再次上前将刘远风紧紧地捆绑了起来。 这个过程中,若晶和黄儿也都已经清醒了过来,神情焦急地看着刘远风,但却因为药力的关系,仍然浑身瘫软,连出声说话都做不到。 这时,他们所在的这间舱室的门突然开了,小青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些水果。 小青看到室内的情况,顿时傻了眼,最后瞪着眼睛问那领头的海盗:“大成哥,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们是我带上船的,都是我的朋友,若是哪里得罪了你,我替他们道歉,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别难为他们。” “哈哈,小青兄弟,他们没得罪我们,是钱得罪了我们!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三个人值多少钱吧,整整两千两黄金!那是黄金啊! 咱们这些蓝鲸帮的弟兄,在海上出生入死几十年都未必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啊!小青兄弟,你放心,我会跟上面汇报的,这次抓到他们,你是头功!”那被称为大成的海盗头目笑着说道。 “放屁,就算是两万两黄金,我们也不能出卖自己的朋友,帮主一直在说,我们行走江湖,要义字为先!我答应了要平安把他们送到魏国去,就决不能为了钱财去害他们!”小青怒道。 “你是在教训我吗,你还把自己当成帮主了!告诉你,看在你是本帮的兄弟,我才对你客气一点,别给脸不要脸! 这是副帮主回金屿岛之前交代的任务,如果在海上遇到他们三人,就务必擒下!我这手里还有副帮主临走之前给的画像,你自己看看!” 大成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画像,展开之后,正是刘远风和若晶、黄儿的画像,看起来这画师不仅熟悉他们三人的相貌,而且还是绘画高手,画像与他们本人相似度在九成五以上,很可能就是凤栖苑的画师画的。 “这……” 小青见到画像愣在了那里,他只是蓝鲸帮最底层的一个小头目,而大成虽说也不算高层,但却是蓝鲸帮副帮主王大彪的亲信,如今他又拿出了画像,不由得小青不信。 “这回信了吧,小青兄弟,讲义气是对的,但也要看跟谁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也不认识他们,无非也是别人介绍,又收了些银子才答应帮忙。 但他们能给你几个钱,等到我把他们交给副帮主,那两千两黄金到了手,你我的功劳最大,副帮主怎么也能分咱们百八十两的,那可是黄金啊,兄弟!”大成笑着诱惑道。 小青叹了口气,转头对刘远风说道:“海生大哥,对不起,既然是我们副帮主下令要抓你们,我也实在是救不了你们了。” “这就对了,哈哈,小青兄弟,以后听哥的话,跟着副帮主好好干,保你有大把的银子赚!”大成继续笑着说道。 小青没有再说什么,放下手中的水果,转身走了出去。 随后,一个海盗就从后面猛地打了刘远风的后脖颈一下,将本就是咬牙坚持着的刘远风打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过了多久,船似乎是靠岸了,几个海盗将刘远风、若晶和黄儿用黑布蒙住双眼,然后又各用一个大麻袋装起来,扛着走出了船舱。 刘远风在被装进麻袋的时候再次清醒了过来,但仍旧无力逃脱。 一阵湿咸的海风突然灌进鼻子,刘远风知道自己已经被扛出了船舱,听了一阵脚踩木板的声音,刘远风突然被扔在了地上,他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海盗老巢所在的金屿岛上了。 似乎是怕把刘远风他们憋死,海盗们打开了三个麻袋的封口,让三人的脑袋都露了出来,但因为三人的眼睛还是被蒙着,所以并不知道周围的情况。 耳边熙熙攘攘的人越来越多,海盗们彼此吵吵闹闹地从船上卸下各种物资,再由岸上的人们搬运走。 这时,小青的声音传了过来。 “几位兄弟,我来给他们送点水喝,不能把他们渴死啊。” “好吧,小青哥,喂他们喝点水可以,但你可别做其他让兄弟们为难的事情。”一个负责看管刘远风三人的海盗回道。 “放心吧,怎么会呢。” 小青说着走到刘远风身边,将一个水壶拿到刘远风的嘴前,说道:“海大哥,喝点水吧。” 刘远风出了很多汗,早就渴了,便直接张开了嘴。 小青将水喂进了刘远风的嘴中。而就在这时,小青突然凑近刘远风的耳边,用非常小的声音说道:“海大哥,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找柳刚大哥,求他来救你们,他是帮主的大弟子,最讲义气。” 接着给若晶和黄儿也喂了水后,小青站起来对看守他们的海盗说道:“我回岛内办点事儿,这三个人毕竟是我朋友,还请几位兄弟看在我的面上,别难为他们。” “放心吧,只要他们三个老实,我们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看守的海盗说道。 “多谢了!” 小青说完便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成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应该是特意过来查看刘远风他们三人的情况的。 “三位贵客,现在怎么样啊,冷不冷,饿不饿?要是饿了就求求我,我会赏你们一碗粥喝的!哦,你们现在嘴被堵着,说不出话了!那可就别怪我不给你们饭吃了,是你们自己不求我的,哈哈……” “大成啊,这三个是什么人,怎么还抓了两个女的?”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传来,听上去年纪应该不大,但功夫应该不错,起码有地阶初段了。 “呦,是柳爷啊,您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看兄弟们卸货啊?” 大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讨好语气,而听大成的称呼,新来的年轻高手十有**就是小青刚才说的柳刚了。 “早上刚练完剑,听着这里热闹,就来散散心,你们这次怎么还抓了三个人?看他们这穿着也都是普通人,师父不是常说,不要欺负老百姓,尤其不许掳掠女人和小孩吗?”柳刚语气中带着不悦。 “回柳爷的话,这三个人具体是谁,兄弟我也不知道,只不过肯定不会是普通人,他们身上可都背着大官司呢,而且抓他们是副帮主亲自下的令,我们也只是执行而已。您借我们几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违背帮主的教诲啊。”大成陪着笑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你说他们还背着大官司?难道还有女江洋大盗不成,那我可要见识见识。” 柳刚说着便走了上来,而且直接出手把蒙在若晶眼睛上的黑布摘了下去,完全没有把大成他们这几个看守放在眼里,而这几个看守也没敢阻拦。 “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娇娇嫩嫩的,我看连最基础的武功都不会,你们居然说她是江洋大盗,你确定你不是看她漂亮才抢回来的?”柳刚皱着眉问道。 “柳爷,这您可不能乱说,坏了帮规可是要绑上石头沉到大海里喂王八的!我们真的只是在执行副帮主的命令。” 大成急忙解释,旁边的几个小兄弟也一起连连点头作证。 “好吧,就信你一次。” 柳刚顺手又摘下了黄儿的蒙眼布,看了一眼说道:“哦,原来不是小孩儿,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三口呢。” 看起来柳刚之前是把患了侏儒症的黄儿当成小孩子了。 最后,柳刚又过来摘下了刘远风的蒙眼布,一阵久违的光亮射进刘远风的眼睛,他才知道,此刻已经天亮了。 “这个汉子……看着也挺面善的嘛,都不像是坏人啊!” 柳刚看到刘远风的样子,刚一开口说话,突然顿了一下,接着虽然语气上没有任何异样地继续说了下去,表情上也没什么特殊的变化,但刘远风已经敏锐地观察到,柳刚的眼神之前明显变了一下,只不过他随后立即掩饰了过去。 刘远风又仔细看了看柳刚,也觉得有一点点面熟,但是像这种年轻帅气的男子,长的都差不多,看着眼熟也很正常,他并不能确定自己之前是否真的见过柳刚。 炎黄文摘: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那些长的帅气的同性在他们眼中长的都差不多,只有那些特别丑的,才能给他们更深刻的印象,所以男人对于那些长的比自己帅的人一般不会产生特别羡慕的感觉,这一点可能就与女人不太一样。——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处世训》 第四百五十九章 岛遇故人 “柳爷,这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我们虽然也不知道这三个到底是什么人,但既然是副帮主亲自严令要抓的,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您说是不?” 大成自己不敢招惹柳刚,不得不一再搬出副帮主来压人,只是看柳刚的表现,似乎并不怎么害怕那个副帮主,只是不得不给些面子而已。 “好吧,你们这些破事儿,我就不管了。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是打着王副帮主的名义欺男霸女,那我可不会饶了你们!” 柳刚说完就转身走了。 “不敢,我们怎么敢呢!”大成仍旧冲着柳刚的背影笑着保证道。 又过了没多久,一阵马蹄声传来,刘远风立即好奇地望了过去。 因为海岛不比大陆,马匹是很少见的,尤其是这个不会很大的金屿岛上,还能够有马骑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只见这个骑在马上的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目光凶狠。 “副帮主!” 大成与一众海盗们齐声向那骑马而来的人躬身行礼。 刘远风听到他们的称呼,知道在幕后算计他们的人来了,便又仔细看了看,他似乎觉得这人也有些眼熟,不觉去想自己是不是以前得罪过这个副帮主。 “这就是那三个人?”副帮主骑在马上皱着眉问道。 “肯定没错,副帮主,您看,这是您给的三张画像,属下一点点对照过,一个大美女、一个侏儒女和一个年轻男子,这种三人组合本就极其少见,肯定错不了。”大成拿出那三张画像,一边对照比较,一边笑着说道。 此刻,刘远风三人的嘴里还都堵着破布,因而无法说话,不过仍然都以充满怒火的眼神看着那副帮主,不过看那副帮主的反应,似乎以前也并不认识刘远风他们。 “好,不错,这次算你们立了头功,回头换了金子,自然少不了你们那份儿。”副帮主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能为您效劳,那都是小的们的荣幸,哪还能贪图赏钱呢!”大成谄媚地说道。 “嗯,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对了,你们就把他们三个明晃晃地扔在这儿,有没有什么人来询问过?”副帮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皱着眉问道。 “呃,回副帮主,刚才柳刚来问过他们是什么人!”大成不敢隐瞒,立即答道。 “什么,那你们怎么回答的?”副帮主急忙问道。 “小的只说他们是背了大官司的人,是您下令让抓的,别的一概不知。”大成小心地答道。 “嗯,好,你们立即把他们押到地牢里关起来,一路上小心点,别让那些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坏了事儿。等到明天就有船要去邺州办事,到时候我亲自跟船押他们过去。”副帮主吩咐道。 “是!”大成躬身答道。 那副帮主随后便骑马离开了。 大成则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在金屿岛上押着他们三人走到地牢太显眼,而且若晶和黄儿的身体还没有缓过来,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走路了,他便再次指示几个手下将刘远风他们三人重新装回麻袋里,然后扛着他们向地牢走去。 一路上虽然很多金屿岛上的人都很好奇地看着大成他们三人,但也无非是觉得他们可能是弄了几头猪装在麻袋里要送去厨房。甚至还有熟识大成的海盗笑着问是不是晚上有猪肉吃了,都被大成笑着敷衍了过去。 就在大成他们扛着刘远风三人已经到了地牢门口,都已经打开地牢大门,马上就要进去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柳刚的声音。 “等一下!” 大成心下一沉,急忙回头去看,果然,他最害怕出现的人出现了,在柳刚身旁,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正快步走向他们。 “帮主!” 大成和所有的海盗们都急忙施礼。 “把麻袋打开,我看看这抓的都是什么人?”那帮主开口说道。他说话时似乎还透着一股急切的语气。 “帮主,这三个是副帮主让抓的人,都是背了大官司的,您……” 大成想要解释几句,但却被柳刚出言喝止了。 “大成,帮主叫你们打开麻袋,难道你们没听见吗?” “是,是,快打开!” 大成的额头上开始有汗水冒了出来,也再不敢多言,急忙与手下一起七手八脚地打开了麻袋,将刘远风三人都露了出来。 那帮主快走几步,没有去管黄儿,甚至完全忽视了若晶这个大美女,而是直接来到了刘远风身前,仔细看了看。 刘远风也抬起头仔细观察一下这个帮主,说来也是奇了怪了,他竟然觉得这个帮主也有几分眼熟。 这让刘远风心中非常郁闷,来到这个金屿岛上之后,连着遇到的三个蓝鲸帮上层都看着眼熟,可他就硬是想不起来自己与这三人或者蓝鲸帮有过什么交集,难道是记忆恢复的不完全? “立即把他们松绑,这是我的朋友!”那帮主突然开口道。 “是,帮主!可是,副帮主那边……”大成满脸为难地说道。他心里也是苦啊,帮主和副帮主,他可都是惹不起的。 “如果老二问起来,你就说这三个人是我的朋友,我带走了,让他有什么事来找我说。”帮主一瞪眼睛说道。 “是!是!”大成连声答道。 随后,大成便与手下拆解刘远风三人身上的绳子,柳刚也急忙过去帮忙,很快便将捆绑他们的绳子和堵嘴的破布都解了下来。 刘远风原本就是内伤未愈,剧毒未解,昨夜又被下了迷药一直捆绑到现在,此刻终于重获自由却已是浑身酸痛无力。 不过他毕竟是天阶高手,还勉强能够行动自如。可是若晶和黄儿两个弱女子就不行了,连站都站不稳。 “在下海生,见过帮主,这是我娘子和她姐姐,实不相瞒,我们得罪了大陈帝国的太子,贵帮……” 刘远风向那帮主抱拳一礼,刚想介绍一下情况,却被那帮主打断了。 “先不忙说话,此处人多眼杂,先到我的家里休息一下再说。”那帮主立即说道。 “多谢了,只是我娘子和她姐姐被绑了一夜,迷药的药力也还没过,恐怕难以自行走动。” 刘远风见这帮主应该是友非敌,便开始心疼起若晶了。 “你们几个,把那边的两个门板拆下来,抬两个姑娘到我家里,送到客房,让她们休息一下!”帮主对大成他们几个说道。 “是,帮主!” 大成他们此刻绝对不敢再有二话,立即去拆门板了。 “柳刚,你跟着去,保护好两位姑娘,吩咐我家里的侍女好生照顾,再给她们弄些好吃的进补一下!”帮主随后又转身吩咐道。 “是,师父,您放心吧!” 柳刚说完便立即去帮大成他们了。 “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些,还望见谅。”帮主又冲刘远风抱拳说道。 “多谢帮主了!”刘远风立即回礼道。 “不知您身体如何,是否也需要先休息一下?”帮主又问刘远风道。 “我还好,正好我也有很多不解之处要请教帮主,咱们还是先去您府上叙话吧!”刘远风回道。 “好,这边请!” 那帮主对刘远风是非常客气,都是用敬称来称呼刘远风。 蓝鲸帮号称是炎黄大陆最大的海盗帮派,刘远风本以为这蓝鲸帮的帮主肯定是富得流油,不过在来到帮主的府邸之后,看上去却只是非常简朴的一个两进院子。 刚一进入会客厅,那帮主就对侍从和侍女说道:“去把少帮主请来,其他人都出去,除了少帮主,不许任何人打扰。” 说完,他便亲手关紧了房门,然后转身对着刘远风深施一礼。 “帮主,您这是干什么?”刘远风急忙上前搀扶。 “蓝鲸帮帮主凌震天见过盟主,敝帮属下无知,冒犯了盟主,凌某向盟主请罪!” 凌震天说着就要再拜下去,刘远风急忙将他拉了起来。 “凌帮主,您叫我盟主?” 刘远风或许是身上的名号太多了,一时都没有想起来自己是什么盟主。 “哈哈,看来盟主是不记得凌某了,您是贵人多忘事啊,当日在自由岛武林大会上,是您亲自出手救了凌某,不然的话,我早就遭了光复教那个左护法的毒手了。” 凌震天说着又是深施一礼。 “哦,我想起来了,当日李剑翔太过猖狂,整个武林人士却慑于淫威,连个敢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只有凌帮主站了出来,为整个炎黄武林撑起了脊梁,晚辈对凌帮主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啊。” 刘远风终于记起自己还有着“武林盟主”的身份,也想起了眼前的这个凌震天。 当日在自由岛武林大会上,凌震天站出来怒斥李剑翔,结果李剑翔以暗器伤人,是刘远风顺手用茶杯打掉暗器,将其救了下来。 只不过这凌震天仅仅是勉强达到地阶中段的境界,刘远风并没有太过关注,自然也就没什么太深的印象,没想到当日的无心之举,今日却救了自己三人的性命。 他又想到,这凌震天如今风风光光地当着大陆第一海盗帮派的帮主,而当日那风光无限的李剑翔却早已是冢中枯骨,这天下的事情真的是太过难以预料了。 第四百六十章 蓝鲸少帮主 这时,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响起了敲门声。 “爹,您叫我?” 凌震天上前打开了门,笑着说道:“河儿,你进来看看,是否认得这位贵客?” 一个跟凌震天有几分相像的青年走了进来,看了看刘远风,突然惊讶地说道:“您是自然神教的教主!” 说完这句,青年又立即跪倒下拜道:“凌河叩谢教主对家父的救命之恩!” “少帮主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当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侠义之士的本分,不必如此!” 刘远风立即上前把凌河扶了起来。 “盟主,当日的事,对您来说,只是随手而为,但对凌某来说,却是再造之恩! 说来惭愧,当日武林大会草草收场,凌某本欲亲自去拜见盟主以表感激,可是凌河与那些徒弟们都担心我会被光复教的眼线盯上,给蓝鲸帮这几千弟兄招来灾祸,便悄悄离开了。 我凌震天一生光明磊落,只做了这么一件不仗义的事情,一直是个心病,没想到今日竟然得炎神庇佑,让盟主亲自驾临蓝鲸帮,让凌某拟补当日的遗憾啊!哈哈!”凌震天笑着说道。 “是啊,盟主,当时那段时间正是光复教最为猖狂的时候,多个江湖门派被其一夜灭门,我们蓝鲸帮虽说人数不少,但其实并没什么真正的高手坐镇,能达到地阶的都是屈指可数,若是真的被光复教盯上,后果真的是无法想象,还请您恕罪啊!”凌河也解释道。 “凌帮主,少帮主,你们言重了,当日的事,真的不算什么,今日倒是要好好感谢凌帮主,若不是您及时出手,晚辈和若晶、黄儿恐怕就都要有性命之忧了!”刘远风说着又向凌震天施了一礼。 “盟主这话可真是羞煞老夫了!”凌震天立即还礼说道。 “是啊,父亲,盟主是怎么到咱们金屿岛上的,我事前怎么一点也没听到消息?早知道盟主要来,咱们该好好准备一下的,现在这样太过怠慢了!”凌河疑惑地问道。 “呃,其实凌某也很好奇,以教主的身份和绝世武功,怎么会……怎么会被我手下那几个混账东西给……” 凌震天没好意思把后面的话直接说出口,但大家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什么!” 凌河当即跳了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对盟主不敬,快告诉我,我去把他扔到海里喂鱼!” “你先别这么冲动,好像是王大彪派人干的,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瞒着我,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若不是柳刚恰好认出了盟主,咱们险些铸成大错!这件事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具体怎么回事,咱们先听盟主说说!”凌震天立即呵斥凌河道。 “凌帮主、少帮主,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因为一些事情,被奸人诱骗中伏,受伤后辗转到了陈州,得到凤栖苑的若晶姑娘相助,后又与她互生情愫,。 可没想到,大陈的太子陈奇松竟然觊觎若晶的美貌,想要强行霸占她,我就打伤了陈奇松,带着若晶和她姐姐黄儿逃了出来,一路辗转最终得到贵帮一位小兄弟相助,准备借助贵帮的海船逃到魏国去。 没想到,最后却被船上的另外几个贵帮兄弟给抓了,当时贵帮的小兄弟给我的饭菜里下了点厉害的迷药,我因为多次与陈奇松的追兵搏斗,身上受了伤又中了毒,内力一时不足以化解这些迷药,便着了道。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也只能是猜测,因为陈奇松好像开出了两千两黄金的天价悬赏,所以贵帮有人动了心吧。” 刘远风简要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该透露的信息自然都是一句带过。 “混账,这个王大彪,难道真的会为了到官府领赏就胡乱抓人,这岂不是坏了我蓝鲸帮的名声!”凌震天大怒道。 “父亲,我看不必怀疑了,这事肯定就是这么回事,您是帮主,很多事情反而知道的不多。王大彪这些年变的是越来越贪财好色,经常去喝酒赌钱逛窑子,背着您做了不少坏事,若是有两千两黄金的诱惑,孩儿相信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凌河冷哼一声说道。 “竟有此事!那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凌震天吼道。 “父亲,他是您的结拜兄弟,您这些年对他太过信任,我们平日里不是没跟您说过他的劣行,只是您都不信,反而怪大家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渐渐的也就没人敢跟您说了! 我虽然是您的儿子,但也是一样,我一说多了,就好像是我在跟他争副帮主的位置一样!”凌河抱怨道。 “哼,看来真的是我的错啊!”凌震天略显自责地怒道。 “父亲,您先别急着生气,盟主还在这里,当务之急是先安全把盟主和夫人送到江北去。王大彪的事情,可以回头再处置。”凌河见凌震天过于愤怒,急忙过去劝道。 “河儿说的对,是我疏忽了!盟主,刚才你说你受了内伤又中了毒?”凌震天转头问道。 “是啊,实不相瞒,我连贵帮迷药的药力还没有完全化解呢,哈哈,这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迷药了!”刘远风苦笑着说道。 “嘿嘿,惭愧惭愧,这迷药的药方还是我们从东面大海深处的蛮荒岛上买来的。不过只有迷药,没有解药,一旦中了招,只能是等十个时辰,药力自动消失,所以也没办法给盟主解药。为了表示歉意,我愿把此药方送给盟主。”凌震天笑着说道。 “自然神教虽然发展快,但毕竟成立的时间短,底蕴不算深厚,或许还真的用得上这药方,晚辈也不跟您客气,就却之不恭了。” 刘远风对这能迷倒天阶高手的迷药还真的是非常感兴趣。自然神教如今所拥有的那些功法、药方等等,其实还都是他从刘宗的那个地下秘密藏书室里偷出来的,多一些收藏肯定是好事,再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 “盟主无需客气,回头我就让河儿把药方誊录一份给您送来。”凌震天说道。 “多谢凌帮主了!对了,刚才您提到东面大海深处的蛮荒岛,难道就是传说中三千年前,炎族先祖放逐魔族残部的那个地方吗?”刘远风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敢确定,毕竟已经是那么久的事情了,当年炎族与魔族的大战,到底是传说还是真事都不知道,但是那个蛮荒岛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应该是一片很大的陆地。 上面的人非常的神秘,几乎完全不与炎黄大陆有任何来往。当然了,蛮荒岛距离大陆也非常远,一般的船只也跑不了那么远。”凌震天解释道。 “那贵帮又是怎么跟他们联系上的呢,看起来贵帮还能跟他们做一些贸易?”刘远风接着问道。 “其实也是很偶然的,或者说其实是他们主动来找的我,应该至少是十年前的事了吧。那时候我刚接任蓝鲸帮的帮主,一次出海遇到了大风浪,被吹到了东面很远的海面上。 盟主,您也知道,在咱们炎黄大陆,蛮荒岛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就算是我们这些在海上跑生活的,也都很少往东面的大海深处行船,都觉得那边除了大海就是大海,所以那时候我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凌震天介绍道。 “没错,那然后呢?”刘远风点点头,继续好奇地问道。 “然后就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艘不小的船,我们立即靠过去求救,结果却发现那船上的人衣着打扮与我们完全不一样,而且对我们都非常敌视,差一点就动手了。 这时候,那个船上出来一个高手,直接跳到了我的船上,看起来是个大人物,他直接找我聊了一下,问清了我的身份来历,然后说要跟我做交易。 交易的内容就是他们指引我们找到回来的航线,但日后我们蓝鲸帮要定期在海上与他们交易一些货物,而且不许把他们的事情透漏给任何人。”凌震天继续讲道。 “原来如此,那么他们一般要跟你们交易哪些东西呢?”刘远风又问道。 “什么都有,比较多的有木材、布匹、马匹和生铁,也会要一些珠宝首饰和瓷器什么的。不过他们交易的时候也还公平,给的金银一般还略高于大陆上的市价,所以我们这些年也就一直坚持着跟他们交易了。 对了,因为生铁是官府控制的东西,我们蓝鲸帮能够弄到的也很少,而且风险也大,所以他们出的价格也更高一些。”凌震天答道。 炎黄文摘:凌河,蓝鲸帮帮主凌震天之子,因其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凌震天带着老婆在炎河上运送私货,故而给他取名为“河”。但神棍刘远风却经常以凌河身为海盗头子却偏偏以“河”为名来取笑他,弄得凌河差点想改名叫“凌海”,可见刘远风是有多么的无聊和低级趣味。——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六十一章 负荆请罪 “既然已经跟他们交易了这么久,那凌帮主对他们应该有些了解了吧?” 刘远风是去过大漠深处的黄族遗迹的,所以对这些黄族后裔的现状非常好奇。 “其实了解的很少,他们好像自称为‘鱼国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大海深处的岛上才这么自称的。每次见面,这些人都尽可能少跟我们说话,而且从不透漏任何信息,那个传说中的蛮荒岛更是从不带我们去。 我后来也多次派船去东面找过那个蛮荒岛,多数都是无功而返,只有河儿亲自带船去找的一次,发现了那个岛。”凌震天说道。 “没错,那次是我带的船,走的比以往都要远,最后船上带的食物和饮水都消耗过半,再不折返就可能回不来了。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远处海面上出现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我们常年跑船的都知道,那应该就是陆地,而且是很大一片陆地。 我试着靠近了一点,就发现在陆地外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船,我怕再过去会被发现,按照父亲的说法,他们对于炎黄大陆的人很不友善,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船,可能会很危险,再加上船上的给养已经不够了,就立即撤了回来,没敢再靠前。”凌河介绍道。 “原来如此!不过晚辈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刘远风又说道。 “哈哈,盟主不必见外,凌某知无不言!”凌震天笑着说道。 “凌帮主,您是一个义字为先的真汉子,答应与他们合作十年来一直信守承诺,没有对外透漏半个字,为什么今日要全盘告诉晚辈呢。 而且晚辈觉得,刚才您虽然看似是无意中说出了蛮荒岛这个地名,但实际上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晚辈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违背对他们的承诺,主动把这些东西告诉我呢?”刘远风问道。 “哈哈,盟主果然明察秋毫!那凌某也就直说了,凌某虽然只是个江湖人,还是个官府一直想要剿灭的海盗,但毕竟也是炎族人。这蛮荒岛近些年对于木材、生铁和棉布的需求越来越大,让我不得不多想。 这木材可以用来造船,生铁可以用来打造盔甲兵器,棉布则可以用来做军装。如果传说中当年魔族余孽被放逐到蛮荒岛上是真的,那这些人很可能就是魔族后裔,他们对炎族充满了恨意,如今突然开始大量造船、造兵器和军服,为的是什么呢?”凌震天反问道。 “您是说,他们有可能会反攻炎黄大陆?”刘远风一脸震惊之色地问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三千年了,三千年都相安无事,蛮荒岛距离大陆又如此遥远,这种可能性很小,我这担心似乎也有些杞人忧天。 而那些官府更不会在意我这小海盗的话,所以我一直也没有把这些事说出来。但今日既然见到了盟主,就觉得还是应该跟您说一下。关于您真实身份的传说,我们虽是在这闭塞的海岛上,但也听闻了一些。 如果那些传闻是真的,那您就不仅仅是大陆武林的盟主,您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还有可能是整个炎族的领袖!我的这些担心到底是不是杞人忧天,由您来考虑正合适。”凌震天笑着说道。 “呃……好吧,凌帮主有心了!” 刘远风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敢情对方是把防范黄族入侵的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于是只能满脸无奈地拱了拱手。 “父亲,咱们这么半天光顾着说话了,盟主应该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而且盟主身上中了毒又受了内伤,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凌河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河儿提醒的对,我这岁数大了,最近脑子也越来越差,一看见盟主太开心,竟然连这些事都没想到,实在是怠慢了! 这样,河儿,你先安排盟主和夫人一起去休息,然后再派人送些清淡的食物,中毒之后不可吃的太油腻,也不宜饮酒! 等到了晚上,盟主和夫人身体恢复一些,我再亲自设宴款待盟主和夫人。日后盟主身体痊愈,凌某一定要跟盟主喝个痛快!哈哈……”凌震天笑着说道。 “是,父亲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凌河立即答道 “多谢凌帮主了!” 刘远风起身施礼,接着便与凌河开门走了出来,凌震天也一直送到大门口。 就在他们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迎面走来了一个人,只见此人身材魁梧,此刻却光着上半身,在后背上还背着几根荆条。 这人见到凌震天出现在门口,便立即快步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大哥,我王大彪一时鬼迷心窍,贪图钱财,违背帮规,指使手下绑了无辜之人上岛,而且还无意中绑了大哥的朋友,特来请大哥惩处!” 这一幕自然是让所有人都一愣,不少金屿岛上的海盗也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刘远风仔细一看,确实是那副帮主王大彪,只是没想到这人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此刻竟然就来了个负荆请罪。如此能屈能伸,倒是不可小觑,而且刘远风本能地觉得这王大彪只是以退为进,并非真心悔过。 “哼,你是我最信任的兄弟,还是我蓝鲸帮的副帮主,竟然带头违犯帮规!”凌震天怒斥道。 “是,确实是我见财起意,如今我知道错了,请大哥责罚!”王大彪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凌震天见到王大彪这么做,反而有些为难,人家既然已经不顾副帮主的颜面,当众来负荆请罪,那么还要当众严惩就有些不近人情,但若是就这么放了他,也不合适,而且苦主就在身边看着呢。 于是,凌震天转头看向刘远风,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 刘远风见状,知道凌震天还是顾念兄弟情谊,见王大彪已经知错,有心饶了王大彪,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要卖凌震天一个人情的。 刘远风便立即说道:“王副帮主之前并不认识在下,更不知道我是帮主的旧友,因而绝非有意冒犯帮主,如今又能负荆请罪,实属难得。在下自然也不会再怪罪王副帮主,至于其他的事情嘛,这是贵帮的家务事,在下一个外人,就不多参与了。” “难得兄弟如此宽宏大量,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简单放过他!” 凌震天知道不能泄露刘远风的身份,在众人面前改以“兄弟”相称。 随后凌震天上前几步,抽出王大彪身上的荆条,狠狠地打在了王大彪裸露的后背上,一连抽了十几下,王大彪全程忍着,不仅一动不动,而且哼都未哼一声。 “好了,你先起来说话,这次的事情还不算完,但你毕竟是堂堂的副帮主,众目睽睽之下,一直这么跪着也不成体统,咱们进屋说话吧,有不少事我还要问你。”凌震天扔下荆条说道。 “大哥,兄弟我知错了,我在自己家里备下了赔罪的酒菜,如果大哥还认我这个兄弟,就请与三位贵客一起到兄弟家中,兄弟再当面向大哥和三位贵客敬酒赔罪,并且任由大哥处置!如果您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王大彪跪着说道。 “这……好吧。不过海生兄弟身体不适,需要去休息,就不跟着去喝酒了,就咱们兄弟俩喝点酒,好好聊聊吧! 这几年,帮里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多,咱们兄弟都好久没单独好好说说话了。”凌震天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 “多谢大哥!” 王大彪这才站了起来。 “河儿,你送海生兄弟去休息吧,为父去与王副帮主聊聊。”凌震天对凌河说道。 “是,父亲!” 凌河说完,并没有理睬王大彪,转身带着刘远风离开了。 而刘远风则向凌震天抱了抱拳,然后也转身跟着凌河走了,他此刻最关心的还是若晶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对于蓝鲸帮的事情,他并不想过多插手。 在凌河的带领下,刘远风走到了后面的一个小院,只见柳刚正守护在这里,看到凌河与刘远风过来,柳刚立即上前打招呼道:“少帮主,盟主,你们来了!” “柳师兄,盟主的夫人和她姐姐在这里吧?” 凌河对柳刚也很客气,两人年龄相仿,是从小一起练武,一起读书,一起长大的。 “在,按照师父的吩咐,在里面休息呢,我一直守在这里,没人过来打扰。”柳刚立即答道。 “多谢柳兄,今日多亏你及时相助了!”刘远风上前抱拳深施一礼说道。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好奇害死猫啊!如果你不想让自己莫名其妙地肩负起各种各样的重担,不想让自己活的太累,不想被各种难题纠缠折磨,那就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如果有人故意勾起你的好奇心,那一定是个陷阱,一旦掉进去,你就会多了很多很多麻烦事儿!” 第四百六十二章 眼熟 “盟主您太客气了!这可折煞我了!当日自由岛武林大会,我也在场,盟主的风采,至今历历在目,能为盟主做些事情,是柳刚的荣幸!”柳刚立即回礼道。 “盟主,那您先进去看望夫人吧,顺便也好好休息一下。您在金屿岛上期间,这个院子就是您的,左右还各有一间房,您可以自由安排如何使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和柳师兄说,柳师兄将全权负责保护您和夫人的安全。”凌河说道。 “多谢了!”刘远风再次道谢。 “那我去厨房安排一下,尽快做些清淡解毒的饭菜送过来,先告退了!” 凌河说着拱手施礼,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刘远风送凌河离开之后,又再次向仍然守在门外的柳刚道了谢,然后便进了屋子。他其实也一直是强打精神,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但在陌生的环境里,又不敢表现的太虚弱。 “海生,你没事吧?”若晶见刘远风进来,立即关切地问道。 她休息了这一会儿之后,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只是还比较虚弱,只能靠坐在床上。黄儿状态稍好一些,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见刘远风进来,急忙给他倒了杯热茶。 “我没事,这蓝鲸帮的帮主凌震天是我的一个旧友,为人很讲义气,咱们现在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你们也好好休息一下吧,一会儿会有人来给咱们送些清淡解毒的饭菜。”刘远风握着若晶的手说道。 “那就好,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若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看刘远风的眼神有些发愣,便又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哈哈,我没事,就是若晶的笑容实在是太美了,让我忍不住失神了。”刘远风笑道。 “你又取笑我!这些天你比我们累,快好好休息一下吧!黄儿姐姐,扶我下去坐一会儿,让海生躺下休息休息。” 因为凌河等人都以为刘远风与若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便将二人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休息,而若晶此刻自然还不好意思与刘远风同躺在一张床榻上。 “你躺下休息,不要乱动,我只需要打坐运气,调理一下内息即可!如果饭菜送来,你们就先吃,不必等我。” 刘远风说着把若晶按回床上躺着,自己则喝光那一杯茶水,然后走到一旁供奉海龙王的香案前,盘腿坐到了地面的蒲团上,闭起双眼,打坐运气疗伤驱毒。 过了一会儿,刘远风完成了几个周天的内息吐纳,感觉状态恢复了一些,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却见若晶正关切地坐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你怎么下床了,应该多休息一下的。”刘远风说道。 “已经躺了很久了,刚才凌少帮主送了饭菜过来,见你正在运功疗伤,就没打扰你,我和黄儿姐姐已经先吃过了,你也快来吃一些吧。”若晶说道。 “好!” 刘远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是黄昏了,他这盘腿一坐就是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只得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准备吃些东西。 “这饭菜放的太久,有些凉了,我让外面的侍女把饭菜热一下,你再吃吧。”黄儿过来说道。 “算了,咱们还是少给他们添麻烦的好,况且这些饭菜都很清淡,凉一点也不怎么影响口味。” 刘远风说着便大快朵颐起来,与其说是他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不如说是他已经饿得不想再等了。 若晶在旁边看着刘远风狼吞虎咽的样子,愈发心疼起来,想了一下后,对刘远风说道:“今天那个让人抓咱们的副帮主王大彪,你们有没有觉得眼熟?” “王大彪?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早上见他的时候,确实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不过我现在这记忆还有些混乱,也不太敢肯定。”刘远风想了想说道。 黄儿在一旁也皱着眉想了想,然后说道:“没错,我也觉得他眼熟,既然咱们三个都觉得他眼熟,那他十有**在最近这段时间来过凤栖苑。” “是啊,我是四月才到的凤栖苑……啊,我想起来了!” 刘远风一拍脑袋说道:“我刚到凤栖苑的前几天,那时候还在后厨做杂役,有一天晚上到林泉馆那边收泔水,见到一个男人非要点名找林泉馆内的一个姑娘陪他。 可是他来的太晚,那个姑娘当时已经有客人了,而那个男人好像喝醉了酒,在那里不依不饶,就站在林泉馆的一楼大厅里面大吵大闹,还乱砸东西。 后来艳姐都出面了,叫了几个护院去把他赶走,没想到他武功不错,十几个护院都被他打伤了,最后突然来了个黑衣男子,几下就把他制伏带走了。 那个闹事的好像就是王大彪,而那个出手抓住他的黑衣人,应该就是昨天我在汪家村杀死的那个年轻一点的黑衣人!” “对,应该就是那之后没两天,陈奇松突然到清波水榭来,但却没让我陪着,而是让我们都出去,他和周颂要单独见一个人。 等我和黄儿姐姐出门的时候,见到周颂带着一个人进来,那人当时垂头丧气的,与今日见到王大彪的时候的气势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也一时没想起来,但那相貌应该就是王大彪!” 若晶也回忆了起来,这王大彪的长相非常容易辨认,只要是见过一面,就一定会有些印象。 “这么说的话,那王大彪可就不仅仅是贪图赏金那么简单了,他应该是在林泉馆闹事的那天晚上,就被陈奇松偷偷供奉在凤栖苑的高手抓了,然后又暴露了身份,被陈奇松给收买了,他已经彻底是陈奇松的走狗了!”黄儿分析道。 “他已经彻底投靠了陈奇松,成了陈奇松的走狗,而陈奇松如今又恨我们入骨,那么抓住我们就是王大彪必须完成的任务! 而且陈奇松当时收买他,为的还是借他之手收服整个蓝鲸帮,可他今天还向凌帮主负荆请罪,又请凌帮主去喝赔罪酒…… 遭了,凌帮主是不是一直还没回来?”刘远风突然站起来问道。 “确实没见他过来!”若晶答道。 “走,快去找柳刚和凌河,带人去王大彪那里,凌帮主恐怕有危险!”刘远风急忙说道。 刘远风刚刚打开房门,就见柳刚仍然守在院子中,便立即喊道:“柳刚兄弟,帮主可曾从王大彪那里回来?” “师父白天被王大彪请过去之后,至今还没回来,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一直在王大彪那里,还是离开后去了别的地方,您找师父有事吗? 我也纳闷呢,听少帮主说,师父原本还要在晚上为您设宴接风,怎么会这么晚还不回来,师父承诺过的事情可是一定都会做到的啊。”柳刚立即走过来答道。 “快带我去找少帮主,多叫些可靠的人一起去王大彪那里,凌帮主可能会有危险。”刘远风立即说道。 “什么,您是说,王大彪可能会害师父?”柳刚不敢相信地说道。 “没错,柳大哥,我在凤栖苑里亲眼见过王大彪与陈奇松私下会面,他早就彻底投靠了陈奇松了。”若晶急忙在一旁解释道。 “若真是这样,他们就是要联手得到蓝鲸帮,师父就是他们最大的眼中钉!” 柳刚也很有头脑,马上反应了过来。 “所以王大彪白天做戏把凌帮主骗去,十有**就是为了谋害他!”刘远风说道。 “快走!” 柳刚得知自己师父有危险,自然是最着急的,立即飞一般跑了出去。 刘远风和若晶、黄儿也急忙跟了出去。 四人跑到凌河的住处,柳刚直接抓住一个老仆人问道:“少帮主在吗?” “是柳爷啊,少帮主刚才出去了,说是去找军师聊天。”老仆人见到柳刚如此着急,有些诧异地答道。 柳刚转过头对刘远风说道:“我们蓝鲸帮的军师叫李文敖,是师父最信任的人,也是近些年教导少帮主和我读书长见识的先生。他为人足智多谋,在帮里很有声望,若是有他相助,咱们对付王大彪的胜算就更多一些。”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他们吧。”刘远风点头说道。 “可是先生喜欢清静,住的较远,咱们这么跑过去需要一点时间,尊夫人和这位姐姐恐怕身体吃不消。而且现在金屿岛上形势不明,随时可能会有危险,不如让她们留在这里,少帮主府上的弟兄都是信得过的,可以保护好夫人。”柳刚说道。 “好!” 刘远风觉得这个提议很有道理,便转过头说道:“若晶,黄儿姐姐,你们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又不会武功,遇到危险无力自保,就先在这里休息,等着我们处理好王大彪的事情,再回来找你们。” “好,你一切小心!”若晶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点头答应了。 “柳兄,咱们走!” 刘远风说着便与柳刚再次跑了出去,这次因为不必照顾若晶和黄儿,二人都用上了轻功,速度又快上不少。 在本书起点网址的“qidian“后边加上“tu“两个字母,就可以在公众号“起点图”上关注本书的数据和书单啦,数据每天都有变化哟~ 第四百六十三章 蓝鲸军师 凌震天父子住的地方相邻,都是金屿岛上的中心区域,而李文敖住的地方却是在临海的一处悬崖上。以刘远风和柳刚的身手,也跑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 这是一个完全用石头砌成的院落,只有两扇大门是木制的,柳刚当即上前敲门。 很快,一个清秀的少年开了门,见到柳刚后立即抱拳施礼道:“柳大哥!” “你师父和少帮主在吗?”柳刚自然顾不上寒暄,立即问道。 “都在!” 那少年看得出柳刚十分着急,便也没有多问什么,一边回答,一边闪身让开。 柳刚和刘远风急忙跑进了院中,看到正中的客厅门开着,便直接冲了进去。只见凌河与一个穿着一袭儒衫的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正品茶聊天。 “盟主,柳师兄,你们怎么来了?”凌河诧异地问道。 “先生,少帮主,师父被王大彪请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刚才盟主和夫人又怀疑王大彪可能早已经投靠了陈奇松,所以我们担心王大彪会对师父不利,这才急着过来找你们商量对策!”柳刚简略地说道。 “什么,王大彪他敢!”凌河怒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中年人问道。 “哦,先生,这位就是曾在自由岛武林大会上救了师父的自然神教教主、武林盟主!盟主,这位是我们蓝鲸帮的军师,李文敖先生!”柳刚在一旁介绍道。 “哦?实在是失礼了,李文敖见过盟主!” 李文敖急忙起身向刘远风深施一礼,不过他的目光却是把刘远风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让刘远风感受到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而如今已练的颇有城府的刘远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军师不必客气,如今还是凌帮主的安危最重要!”刘远风还礼说道。 “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刚刚晨练结束,帮里一个叫小青的兄弟就来找我……” 柳刚在一旁把所有的事情简要地跟李文敖介绍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说帮主在上午的时候就被王大彪请走了?”李文敖皱着眉问道。 “没错,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都怪我,下午到您这里聊天,聊的太尽兴,竟然没注意已经这么晚了,我是万没想到王大彪竟然已经是陈奇松的走狗了!唉!”凌河气恼地说道。 “少帮主,如果你们说的这些情况都是真的,那么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帮主要么已经被挟持,要么可能……已经遭了毒手了。”李文敖说道。 “不!父亲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救父亲!” 凌河闻言,立即激动地要冲出去。 “少帮主,你冷静一下!” 柳刚和刘远风急忙拉住凌河。 “是啊,少帮主,如果帮主真出事了,你就是蓝鲸帮的主心骨了。你若是这么冲动,万一也遭遇了不测,那整个蓝鲸帮就真的会全部落入王大彪的掌控之中了。”李文敖劝道。 “少帮主,如果帮主只是被王大彪软禁,那王大彪一定是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现在必须首先挫败王大彪的阴谋,这样才能真的解救帮主!万一帮主已经遭了毒手,那你现在过去也于事无补了。”刘远风也开口劝道。 凌河听到这些劝阻,也冷静了一下,然后猛地冲着李文敖跪了下去。 李文敖当即上前搀扶,说道:“少帮主,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先生,现在父亲生死未卜,整个蓝鲸帮只有您最有威望、有谋略,求您想想办法,救救父亲吧!”凌河跪着说道。 一旁的柳刚也立即跪了下去,说道:“先生,少帮主说的对,求您救救师父!” “你们快起来,李某本是一个落难书生,这些年蒙帮主与少帮主信任,待为上宾,委以重任,此刻正是李某报恩之时,自当竭尽全力!”李文敖一边搀扶凌河和柳刚,一边急切地说道。 如此,凌河与柳刚才站了起来,对李文敖说道:“先生,您说吧,我们该怎么做,一切都听您的。” 李文敖眉头紧锁,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然后站住说道:“王大彪想要谋害帮主,进而掌控整个蓝鲸帮,这肯定是没错的。但今天的事情属于突发情况,他原本应该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就撕破脸,因为他准备的还并不充分。 以我之见,他此次要抓捕盟主夫妇,应该也是想用换来的赏金去收买帮内的兄弟,等拉拢到足够的帮手之后,再突然发难去谋害帮主与少帮主,到时候他就可以顺利掌控整个蓝鲸帮了。” “没错,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么您的意思是,他现在其实也有些准备不足?甚至可能也是手忙脚乱?”柳刚在一旁问道。 “没错,这可能也是他这一天都还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的原因,如果他是早有预谋,那如今咱们这些人恐怕根本不可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李文敖点头说道。 “是啊,王大彪是个非常狠辣的人,若是有了计划,肯定不会犹豫的,怎么会给咱们喘息之机!”刘远风也点头说道。 “他现在既然已经控制了帮主,那么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很简单,无非是三件事: 一是除掉少帮主这个他成为帮主的最后障碍; 二是除掉我和柳刚这些忠于凌家的帮内高层,从而彻底掌控蓝鲸帮; 三是重新抓住盟主夫妇,献给陈奇松邀功领赏。 但是他如今却什么都没做,原因只能是他缺少人手!”李文敖继续分析道。 “没错,帮主和少帮主在帮内很有威信,王大彪虽然是副帮主,但大部分兄弟都是看在帮主的面子上才听他的,真正拥护他的兄弟并不多,能算得上他心腹的就更少了,而且都是大成那样的乌合之众。 整个金屿岛上,就只有师父、王大彪、少帮主和我四个人到了地阶,而除了师父以外,我们都是地阶初段,王大彪想以一己之力拿下我和少帮主,那根本不可能。”柳刚点头说道。 “是啊,无论是高手的数量还是心腹帮众的数量,王大彪都不是少帮主的对手,所以,王大彪也只能以阴谋诡计来智取,根本无力强攻!”李文敖说道。 “那他这一下午应该就是在想如何智取吧?”凌河问道。 “没错,王大彪虽然阴险狠毒,但却并不是一个很有谋略的人,他所能想到的诡计并不会很多。以我的猜测,他能想到的办法无非是一明一暗,明的是先谋害了帮主,然后诬陷是盟主和少帮主所为,再煽动不明真相的帮众助他除掉少帮主和盟主。”李文敖说道。 “这个办法成功的可能太小了,那么多人都看到他去请师父喝酒了,都知道师父是去了他的家里,如果师父真的遭遇不测,他很难再推到少帮主身上,而且他的威望也不如少帮主,大家不会那么容易被他煽动的。”柳刚分析道。 “是啊,那就只剩下暗的了,那就是故技重施。王大彪之所以要冒险等到晚上,也是为了便于使用此计,而咱们则正好可以将计就计……” 李文敖随后压低了声音,刘远风三人则不时点头。 随着红日在小岛西面的海天相交处缓缓落下,金屿岛上的人们开始点起灯火,厨房的灶台上也开始飘出饭菜的香味。 而就在这时,大成带着两个人敲响了凌河的院门。 “是大成啊,有事儿吗?”凌河的侍卫开门问道。 “我是奉帮主和副帮主的命令,来请少帮主的,少帮主在家吗?”大成笑着问道。 “哦,在家,你进来吧。” 那侍卫带着大成走到了凌河的书房。 “大成见过少帮主!”大成见到正在看书的凌河,急忙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凌河用余光瞥了大成一眼,随后很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有事吗?” “少帮主,我是奉帮主和副帮主的命令,来请您和那三位贵客一同去副帮主的家里共进晚餐的。”大成笑着答道。 “哦?为什么要去王大彪那里?”凌河把手中的书扔在桌子上,皱着眉问道。 炎黄文摘:李文敖,生辰不详,出生地不详,在史书中找不到任何有关他来历的记录,甚至这是不是他的真实姓名都很难判断,对他的描述都是从他巧遇蓝鲸帮帮主凌震天开始的。当时凌震天继承帮主之位时间不长,蓝鲸帮也仅仅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帮派,在抢掠一艘陈国官府运输船时,凌震天发现了躲在货舱中的李文敖。据李文敖自己的解释,他是因为犯了官司被官府追杀,便偷偷爬上运输船,准备偷渡到楚国。凌震天与其交流后发现他博古通今、见多识广且很有智计,于是拜请其为军师,李文敖思考三日后方才答应。自此之后,蓝鲸帮发展迅速,几年便成为大陆第一大海盗帮派,李文敖每言必中,凌氏父子对其也是言听计从。——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大陆历史未解之谜·东南军师李文敖出身之谜》 第四百六十四章 赴宴 “回少帮主的话,是这样的,今日帮主与副帮主喝酒聊天,喝的非常开心,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尽兴,帮主突然想到已经答应要在今晚宴请三位贵客。 而副帮主正好也有意当面向三位贵客敬酒赔罪,便商定今晚就在副帮主的家里设宴,为三位贵客赔罪、接风。所以便命令小的请少帮主和三位贵客这就过去。”大成继续陪着笑答道。 “你确定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不是你在骗我吧,父亲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王大彪,怎么会让我去王大彪那里喝酒呢?”凌河不悦地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小的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对了,帮主怕您不信,还特意将这块他老人家随身的玉佩交给我,说是少帮主看到这块玉佩就相信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大成说着便将一块玉佩送到了凌河手上。 凌河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认得这确实是凌震天随身佩戴之物,心中不禁一颤,既然王大彪的人能够拿到凌震天的随身之物,那就说明凌震天确实已经落到了王大彪的手中。 王大彪让大成带着这块玉佩作为信物来请凌河,其实是一个画蛇添足的败笔,父亲叫儿子去吃饭,儿子去不去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若是真的要为刘远风接风,那么以刘远风的特殊身份,凌震天自然相信凌河一定会参加,又怎么会弄一块玉佩作为信物。 这明显是王大彪做贼心虚,他不知道刘远风的身份,却知道凌河一向看不起自己,生怕凌河不给面子,便从凌震天身上取下这么一块玉佩作为信物,为的就是一定要把凌河请过去,毕竟他这场鸿门宴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拿下凌河。 “好吧,这确实是父亲随身之物,看来这顿饭是必须去吃了!你跟我来吧,咱们去请那三位贵客,你之前也是没少得罪他们,一会儿先好好赔罪。”凌河隐藏起心中对父亲安危的担忧,继续装作不耐烦地样子说道。 “是,小的明白!”大成笑着点头答道。 不过在凌河走出房门,背对着大成的时候,大成的脸上却阴冷地抖动了两下,随后又立即恢复了谄媚讨好的表情,跟着凌河向刘远风三人居住的小院走去。 凌河带着大成走到刘远风所在的小院时,原本一直守在这里的柳刚并不在,不过大成是不会发现这有什么不对的。 凌河走到房门前敲了敲,说道:“海生大哥在吗?” 刘远风打开了房门,看到凌河,立即笑着打招呼:“是少帮主啊,快进来坐。” “不了,海生大哥,是这样,父亲派人来请你们三位贵客一起去王副帮主家里共进晚餐。时辰不早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这就过去?”凌河说道。 “王大彪?他会这么好心吗,该不会是假借凌帮主的名头来骗我们三人过去,然后重新抓起来换赏钱吧。”刘远风看着一旁的大成,面露不悦之色说道。 大成见状,立即上前陪着笑脸说道:“哈哈,海大哥,您这就错怪了副帮主了。副帮主之前不知道您跟帮主是旧友,这次是真心实意要当面向您赔罪的,这才亲自设下晚宴,为三位贵客接风加请罪。 小弟我之前也是多有得罪,在这儿先跟您请罪了,您若是不解气,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是请您看在蓝鲸帮的面子上,给小弟留条小命就行!” “哼,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既然是真心赔罪,那王大彪怎么就派了你这么一个小喽啰,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请我们,那样似乎才更能显出诚意吧?”刘远风不屑地说道。 “这……实在是帮主与副帮主这一天喝的太尽兴,都有些醉了,副帮主也不好把帮主扔在一旁,自己跑来接您,还请您见谅啊!”大成解释道。 “是啊,海生大哥,你看,这是父亲随身戴的玉佩,父亲怕我们不信,特意让大成拿着这块玉佩做信物,所以这真的应该是父亲的意思,咱们还是尽快过去吧!” 凌河拿出了那块玉佩,背对着大成向刘远风使了一个眼色。 刘远风看到那块玉佩,也是立即明白了,虽然之前已经有所猜测,但真的确认凌帮主已经被王大彪控制了的时候,他仍是心中一叹。 随后,刘远风说道:“那好吧,不过若晶和黄儿姐姐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走不了路,现在只能卧床休息,她们两个就不去了,我代表她们跟少帮主一同前往吧。” “好,海生大哥这边请!” 凌河闪身一旁,引着刘远风向外走去。 而大成见自己终于完成了任务,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就这样,凌河在前引路,刘远风紧随在他身边,大成则跟在后面陪着向王大彪家里走去。 大成一路上说着好话,生怕惹恼了前面的两位爷,一直走到王大彪家的大门前,刘远风突然停住不走了。 “海生大哥,这就是王副帮主的家了,咱们这就进去吧。”凌河见刘远风停住脚,便开口说道。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进去。”刘远风负手而立,仰着头傲慢地说道。 “海大哥,您这是为什么呢?帮主和副帮主都在里面等着给您接风呢!”大成眼见自己马上就要大功告成,却在最后一刻出了问题,心中也是着急,立即上前劝说道。 “是啊,海生大哥这是何意?”凌河也装作不解地问道。 “哼,王大彪莫名其妙绑了我,差点把我们夫妇害死,如今既然说是要给我们赔罪,不来我们住的地方亲自请也就算了,现在我到了他的大门口,他都不出来迎接一下吗? 不出来迎接也就算了,连正中的大门都不开,只开个侧门,这算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他要给我赔罪,还是我来上门给他赔罪啊!这可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让我看到!”刘远风冷哼一声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大成问道。 “你进去告诉王大彪,除非他亲自走到大门外面迎接我,并且当面给我道歉,再大开中门,客客气气地请我进去,否则我就绝对不会进他的门!”刘远风说道。 “这……少帮主,您看帮主可还在里面等着呢……” 大成想要求助于凌河,可是凌河又怎么可能会去帮他。 “海生大哥说的有道理,王副帮主若是不出来迎接,真的显得我堂堂蓝鲸帮连一点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这样,海生大哥既然不进去,那我也在外面陪着海生大哥。”凌河立即说道。 “这……好吧,少帮主、海大哥稍等,小的这就进去找副帮主!”大成一咬牙,急忙跑了进去。 王大彪此刻正在会客厅中翘着二郎腿坐着,厅内还真的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显然也是要把戏做足。 见到大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王大彪立即皱着眉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凌河他们人呢,难道不肯来?” “回副帮主,他们来了,只不过到了门口之后,那个海生臭摆谱,不肯进来,说是必须您亲自到门外去迎接才行。”大成答道。 “什么,会不会有诈,你确定他们没有识破我们的计策吗?”王大彪警惕地问道。 “绝对不会,我刚去请的时候,凌河和海生起先都不愿意来,尤其是那海生,先是怪罪您没有亲自去他住的地方迎接,接着又怀疑咱们是不是要骗他过来之后再重新抓住他们。 不过在小的百般劝说之下,又看到了那块玉佩,他们这才相信是凌帮主请的他们。之后他们虽然肯来,但也是很不情愿,所以走到大门前才唱了这么一出。 估计是必须让您大开中门,亲自出去迎接,给足面子,他们才肯进来。”大成立即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两个人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对了,他们带了多少人?那个柳刚跟着一起吗?”王大彪又问道。 “回副帮主,他们就只有凌河与海生两个人,柳刚也没跟着,所以应该没什么事,副帮主武功盖世,后面又有我们这么多兄弟,还能让他们两个人翻了天不成?”大成笑着说道。 “嗯,好吧,你辛苦了,待这件事办成,你是头功,我重重赏你,咱们这就出去迎接他们!”王大彪站起身说道。 大门外,刘远风先是仔细看了看王大彪的这个大宅子,比凌震天的家可是要装饰的华丽多了。 只见大门前有着两个大铜狮子,高高的台阶和门槛,高大的门楣上挂着镀金的“王府”大匾,没有丝毫文雅之感,完全就是充满了暴发户的气息,而这才是刘远风想象中海盗头子的家应有的样子。 过了一小会儿,刘远风装作等的有些不耐烦,对着守门的人喊道:“你家主人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回去了,在哪还吃不到一顿饭吗,到时候你知会你家主人一声就是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智擒叛逆 刘远风话音刚落,那大门突然开了,王大彪带着大成一边往出走,一边大笑着说道:“少帮主,海生兄弟,王某迎接来迟,还望恕罪啊!” “王副帮主,海某没能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好配合您去赚赏钱,反而还要您破费请客,深感自责,特地向您赔罪来了!”刘远风站在离大门几十米远的地方,阴阳怪气地说道。 “哈哈,海生兄弟这是还在生王某的气啊!王某是真心实意来给海生兄弟赔罪的,还请海生兄弟到里面一叙,帮主也在里面等着呢!”王大彪笑着说道。 “王副帮主站在那么高的台阶上跟我说话,是在等着海某去给您负荆请罪吧?”刘远风见王大彪站在门口不出来,便继续冷嘲热讽地说道。 “看来海生兄弟对王某误会很深啊,哈哈,那王某就在这门外,当着手下众兄弟的面向你赔罪!” 王大彪说着走下了台阶,笑着一步步走到了刘远风身前不远处,接着深施一礼,向刘远风赔礼。 而凌河一直好似无意地站在刘远风和大门中间,于是当王大彪走到刘远风身前的时候,已经站在刘远风和凌河两人中间的位置,也就是说凌河正好处在王大彪的身后。 “王副帮主,这怎么好意思……” 刘远风假装上前搀扶王大彪,却突然翻脸,在即将靠近王大彪的时候,突然出手攻击王大彪。 而凌河也在同时出手,从后面偷袭王大彪。 王大彪虽然一直也是高度警惕着,可是他一个地阶初段的武者面对已经恢复了部分功力的天阶高手偷袭,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又能有什么还手的余地,何况后面还有个同样是地阶初段的凌河帮忙。 只能怪王大彪倒霉,他只看到刘远风之前被大成他们抓的很容易,却没听说刘远风已经干掉了陈奇松供奉的三名地阶上段高手加三名地阶中段高手,从而大大低估了刘远风的实力,若是他知道刘远风有这等实力,他是决不会靠近刘远风的。 于是,王大彪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刘远风和凌河制住。 刘远风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王大彪的脖子上,让已经被打出内伤的王大彪彻底不敢乱动了。而且由于刘远风把那非常锋利的匕首就顶在王大彪的喉咙上,王大彪连话都不敢说。 “你们干什么!” 门内那些王大彪的手下们这时才抽出刀冲了出来,围住了刘远风和凌河,但却没人敢上前。 “放肆,本少帮主在此,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用刀指着我!”凌河大喝道。 “少帮主,副帮主诚心诚意向您身边这位客人赔礼道歉,还亲自设下晚宴为他接风洗尘,结果他竟然偷袭挟持副帮主。 您是咱们蓝鲸帮的少帮主,此刻不仅不为自家人做主,反而却帮着外人,是何道理?”大成在一旁大声说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问你们,我父亲呢?”凌河问道。 “帮主就在里面等着你们,只不过喝的有点多了,不方便出来。少帮主和海大哥应该是对副帮主还有什么误会,你们先放开副帮主,然后进去见帮主,一切误会就都解开了。”大成立即解释道。 “放屁,父亲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吗,整个蓝鲸帮就没有谁的酒量能超过父亲。倒是这个王大彪,虽然贪杯,但却喝不了几杯就会烂醉,如今王大彪丝毫没有喝醉的样子,父亲却醉的路都走不了,这怎么可能!”凌河怒道。 “少帮主,您要相信我们,小的真没骗您啊,帮主真的是高兴,自己多喝了好几坛陈年老酒,现在就醉在里面呢,您进去看了就相信了!”大成继续劝道。 “如果父亲真的没事,你们现在把父亲搀出来,只要父亲真的只是醉了,那我凌河给王副帮主磕头赔罪,如若不然,你们就都等着去海里喂王八吧!”凌河丝毫不为所动地说道。 大成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局面,如果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一旦惊动了更多的人过来,形势只会对他们更加不利。趁着现在对方只有两个人,立即借助人数优势把这两人杀掉才是上策,只是王大彪在对方手中,让他们很有些投鼠忌器。 大成看着那被抓住的王大彪,只见他此刻满脸惊恐之色,完全没有了往日颐指气使的派头,也让大成心生鄙夷。 于是大成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地说道:“各位兄弟,凌河勾结外人,谋害帮主,绑架副帮主,意图不轨!为了我蓝鲸帮百年的基业,大家一起出手,杀了他们两个,解救副帮主!上啊!” “可是,副帮主还在他们手中!”一个海盗犹豫着说道。 “副帮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兄弟们,现在不出手杀了他们两个,等到支持他们的人来了,咱们就真的要被扔进大海里喂王八了,如今不是他们俩死,就是咱们死,不能再犹豫了,杀啊!”大成再次喊道。 众人都不傻,瞬间就明白了,大成的意思是宁可牺牲王大彪,也要尽快杀掉凌河和刘远风,不然他们这些追随王大彪造反的人就都要被杀了。 于是,这些人立即鼓噪起来,准备冲过去。 “王副帮主,你的兄弟们对你的性命还真是不怎么在意嘛!”刘远风冷笑着对王大彪说道。 随后,刘远风还把手中的匕首松了松。 见匕首不再紧紧抵着喉咙了,王大彪也终于敢说话了,立即怒道:“都别动!大成,你这个白眼儿狼,老子回头先宰了你!” “副帮主,我们这都是为了救你!弟兄们,别犹豫了,快杀了他们,到时候金屿岛上的财物,咱们兄弟们平分!”大成继续喊道。 “杀啊!” 终于,那些小喽啰们成功被大成煽动了起来,纷纷开始冲过去。 “差不多了,王大彪家里埋伏的人手也就这么多了!”凌河对刘远风说道。 “李军师该出手了!”刘远风也点点头说道。 刘远风和凌河其实都没有把这百八十个小喽啰放在眼里,这些人连人阶上段境界的都算高手了,想要短时间内杀死天阶的刘远风和地阶的凌河,那真的是痴人说梦了,而大成妄想能够用人数优势就把两个高手立斩当场,只能说是无知者无畏了。 不过凌河和刘远风根本就没有动,甚至连防御的架势都没有摆。 大成在一旁看着,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正准备转身开溜,却发现,在他们的身后,已经又出现了一批人,而这批人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且数量还要更多,带头的正是柳刚与李文敖。 “全部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李文敖大喝道。 “杀啊!” 柳刚带着大批人手冲了过去,与王大彪的手下们战成一团。 不过这场混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李文敖和柳刚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王大彪手下们的身后时,这些人就已经慌乱了,大部分人都在寻路逃跑,敢迎上来抵抗者很少,大成更是第一个开溜的。 于是,这些群龙无首且在人数、实力和斗志上都处于下风的喽啰们,很快就被杀的杀,抓的抓了。包括大成在内,一个人都没能跑出去。 “我父亲呢?”凌河抓着王大彪问道。 “哼,既然我输了,你们要杀就杀吧,不过你们也活不了多久了,等不到我的回报,太子殿下的水师大军,很快就会来踏平这里的!” 王大彪此刻见败局已定,反而不那么怕死了。 “你说,我师父呢?”柳刚在一旁用刀指着大成说道。 “在,在里面!柳爷,少帮主,一切都是王大彪逼我们干的,我们真的不想的,饶我们一命吧!”大成哀求道。 凌河与柳刚都来不及搭理大成他们,直接冲进了王大彪的府中。 他们之前的这些算计,目的都是只有一个,那就是把王大彪和他手下的喽啰们骗到外面的空地上,然后分别偷袭拿下。 在识破王大彪的诡计后,李文敖和凌河、柳刚可以调动的人手其实是超过王大彪的,只不过因为凌震天在王大彪的府内情况不明,让他们有些投鼠忌器。 而且王大彪肯定会守在府中,让手下的喽啰们埋伏在院子各处。若是强攻王大彪的住处,不仅会有很大伤亡,而且以王大彪的武功,万一真的逃走,就凭金屿岛上的这些人恐怕未必抓的住,毕竟刘远风也仅仅只是恢复了一点内力。 除此之外,贸然强攻还可能会让王大彪他们一怒之下杀了凌震天。 所以,李文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终于成功将武功最高的叛乱首脑王大彪骗了出来,并一举生擒。然后又引得府内埋伏的喽啰们尽数冲出来,再由李文敖和柳刚带领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帮众们出来全部拿下。 “父亲!” “师父!” “帮主!” 凌河、柳刚和李文敖冲进大堂之中后,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凌震天,在绕到后面的内院时,却见凌震天正躺在地上,只是满脸乌黑,七窍流血,显然早已中毒而亡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审讯 众人顿时悲从心来,凌河与柳刚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刘远风哀叹一声,看凌河与柳刚哭的太过伤心,便走上前说道:“少帮主,柳兄,李军师,凌帮主一代英豪,竟然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毒害,实在是…… 可是,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有很多大事、急事等着你们去做。帮主的后事需要你们来安排,外面的叛逆还等着你们去处理,蓝鲸帮几千兄弟还需要你们去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王大彪已经把这个金屿岛的位置向陈奇松告了密,陈国官府的水师随时有可能来围剿,这几千帮里的弟兄是死是活,何去何从,还需要你们这几个主心骨拿主意啊!” “少帮主,盟主说的对,此刻,你需要站出来主持大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蓝鲸帮的新一代帮主了!”李文敖也擦了擦眼泪说道。 “我?不,我不要当什么帮主,我只要父亲活过来!”凌河大哭着吼道。 “少帮主,盟主和先生说的对,你现在必须坚强,整个蓝鲸帮几千兄弟还需要你来做主心骨啊!”柳刚哭着劝道。 “各位兄弟,王大彪勾结陈国官府,毒害帮主,如今已经被拿下,从现在开始,少帮主凌河就是我蓝鲸帮新一任帮主!大家随我一起,拜见新任帮主!” 李文敖转身冲着外面的人们大声说完,便立即转回身,冲着凌河深施一礼,大喊道:“蓝鲸帮军师李文敖,参见帮主!” “柳刚参见帮主!”柳刚也立即施礼喊道。 “参见帮主!” 外面的一众蓝鲸帮帮众也随之施礼。 凌河转过身,泪流满面地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悲愤与无助埋在心底…… 夜色已深,但金屿岛上却无人入眠,人们聚在一起,点燃了众多的火把、灯笼。 在蓝鲸帮的议事堂中,一众蓝鲸帮的高层们聚在一起,人还是往常的那些人,区别是老帮主凌震天是躺在棺材里,而副帮主王大彪则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正中的帮主之位上坐着身披重孝的凌河。自他以下,所有蓝鲸帮帮众都换上了白衣孝服。 “王大彪,你到底跟陈奇松是如何密谋的,泄露了哪些帮内机密?”李文敖走到王大彪面前问道。 “哈哈,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我凭什么告诉你们,你们若是敢杀我,用不了多久,太子殿下的大军就会把这个金屿岛彻底踏平,把你们全部杀光,寸草不留!”王大彪狂笑着说道。 “王大彪,你说的没错,你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必死无疑,但是,到底怎么个死法,却完全不一样!如果你肯说,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不然的话,我会让你死的非常痛苦!”凌河冷冷地说道。 “哼,绑上石头扔海里喂王八吗,来吧,老子当了一辈子海盗,早就想到有一天会死在大海里了!”王大彪不屑地说道。 李文敖冷笑一声说道:“王大彪,扔进海里喂王八?那简直就是对你的奖赏,如果你不说,我这儿还有很多很有趣的死法可以让你尝试一下!” “有什么办法尽管给老子招呼上,老子还怕你一个书生不成!” 王大彪之前刚刚彻底败给这个书生,如今竟然还是瞧不起李文敖,真的是死不悔改了。 “哈哈,既然王副帮主想试试,那我自然应该成全你!你是陈奇松的走狗,是不是对他很忠心啊,那他平日里杀人的时候用的那些手段,你也一定很想尝试一下吧。 那我们要不就先试试喂狗?咱们金屿岛上正好也养了不少狼狗,一会儿我就让人把这些狗牵过来,然后呢,就当着你的面喂给它们。 让你亲自欣赏一下,看看那些狗最喜欢你的哪个部位,怎么样?”李文敖冷笑着说道。 “哼,随便!” 王大彪咬牙吐出了这两个字。 “哦哦,对,你是没有心肝肺的,怪不得你不在乎!不过王副帮主不要着急嘛,这还只是第一种,紧接着咱们就试试点天灯怎么样? 用浸满油的麻布把你包裹起来,然后倒吊在外面的旗杆上,一点点地烧。 因为那个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你甚至想晕过去都不行,你会非常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一点点被燃烧是什么滋味!”李文敖继续说道。 “哼。” 王大彪冷哼一声,虽然脸色已经很差,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如果王副帮主觉得有点太慢了,也好办,陈奇松前段时间又改进出一种新的点天灯! 我们会先在你的顶上钻一个小孔,然后呢,把灯油从这个小孔倒进去,倒的满满的,最后再插进去一个灯芯,这时候把灯芯点燃! 啧啧,王副帮主,那感觉是不是想想就很美妙啊!”李文敖又说道。 王大彪此刻是喘着粗气,不过没有再说什么硬气的话,只是还没开口招供。 “对了,王副帮主,说到在脑子上钻孔,我又想到了陈奇松的另一个非常喜欢的玩法,那就是人皮! 把这身皮拿出来洗干净,再用防腐药水处理一下,塞满稻草缝好,往地上一立,嘿,就跟你还活着一样! 陈奇松可是用这种办法收藏了好多张人皮标本了,到时候他要是真的带人打上来,我们就把你的这身皮献给他,你说他会不会念在你对他忠心耿耿的份上,也好好收藏呢?” 李文敖这一个个极其残忍的杀人手法说出来,别说是王大彪了,就连刘远风、柳刚等等大堂上的其他人都浑身发冷了。 “来人啊,按照军师的方法,去准备东西,一样一样的准备,哪样都不要少!我相信王副帮主武艺高强,不把这些招式都试一遍,是不会死的!”凌河在上面冷冷地吩咐道。 “等等!” 王大彪吼道:“算你们狠!我说!只要你们保证让我死的痛快点,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放心吧,我也懒得在你身上费那么多事,你到底跟陈奇松都谋划了什么!”凌河怒问道。 “当日,陈奇松的手下在凤栖苑抓了我,为的就是收服整个蓝鲸帮。陈奇松答应我,只要我与他里应外合,杀了凌震天,收服整个蓝鲸帮,那他就让我掌管整个蓝鲸帮。 并且,他还将支持我吞并咆哮洋上所有的海盗帮派,给我正式的番号和粮饷,封我为大陈水师军团第十七军的统制。 不过我虽然是副帮主,但在帮里,真正肯听我话的人并不多,就算能找机会杀了凌震天,我也很难掌控整个蓝鲸帮,所以这段时间我没敢动手,而是跟陈奇松要了不少金银,用来收买帮内的人为我所用。” 王大彪这次倒是痛快,从头开始交代了。 “哼,你收买的就是外面绑着的那群废物?”柳刚冷哼一声说道。 “哈哈,我收买的确实都是废物,可是你们这些人,又有几个不是废物?海盗在正规水师面前,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带兄弟们去接受招安,成为官军,原是好意,可以给兄弟们谋个善终。”王大彪不屑地说道。 “别说废话,事到如今,你还指望我们感谢你不成,继续说!”李文敖呵斥道。 “前两天,我去大陆办事,陈奇松派人跟我接头,那人给了我三张画像,告诉我,若是能帮陈奇松抓到这三个人,不仅可以得到两千两黄金的悬赏,陈奇松还会直接封我为男爵! 我当时觉得那三个人能从陈奇松的眼皮子底下跑出来,肯定有些本事,哪有那么好抓,并没有太当回事,就顺手把画像给了大成,我自己先坐快船回到了金屿岛上。 万没想到,今天早上,我看到大成已经把那三个人抓了回来。”王大彪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口渴,停顿一下,咽了口吐沫。 炎黄文摘:李文敖一生处世低调,为人谨慎,虽谋略出众,却极少以狠毒阴诈之术害人,而是一直以谦和君子形象示人,且与人相交平易近人,与他熟识之人无论官爵高低,大多与他相处友善。然而,凡见识过他审问王大彪的人见到他时,无不对他心生惧意,旁人若问原由,皆三缄其口,据说就连神棍刘远风也不例外。——摘自后世**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六十七章 撤离金屿岛(上) “继续说,你接着又做了什么?”李文敖怒问道。 “我查验之后,确认陈奇松要抓的就是这三人,便立即派人坐快船去大陆给陈奇松送信。 我跟他约定,两日之内亲自把这三人带回大陆交给他,若是两日之内我没去,那就是在金屿岛上遇到麻烦了,就请陈奇松派一支水师直接进攻金屿岛。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杀掉凌震天,让金屿岛上大乱,然后里应外合,助他平定整个蓝鲸帮,并且把这三个人交给他。 我想陈奇松既然给这三人开出如此高的赏格,又想要收服蓝鲸帮已久,肯定会同意我的计划,按时派出水师来助我平定这个金屿岛的。”王大彪说道。 “所以,在你原本的计划里,就算我们识破了你的诡计,只要你死死守住自己的府邸,只需坚持一天,就会有陈国水师来救你?”李文敖问道。 “没错,我的府邸是整个金屿岛上最高大坚固的地方,就凭蓝鲸帮这些人,想要攻下来,没那么容易! 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整整一下午什么都没做,就是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而已。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们几个用诡计骗了出来!”王大彪很有些不服地说道。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除了这个金屿岛的位置,蓝鲸帮预留的另外几处备用藏身岛屿,你可曾都泄露给陈奇松?”李文敖接着问道。 “当然没有,我日后若是掌控了蓝鲸帮,自然也要留一手,你以为我会那么相信陈奇松吗!哈哈,还剩一天时间了,你们若是想活,就赶紧趁着陈国水师来之前,逃离这个金屿岛吧。”王大彪冷笑着说道。 凌河站起身,拔出他父亲的刀,走到王大彪身前,一刀刺穿了王大彪的胸膛,同时说道:“我信守承诺,用父亲的这把刀给你个痛快的!” 看着王大彪倒地气绝后,凌河又抬头对外面喊道:“把所有参与谋害父亲的人,全部按照帮规处置,绑石沉海喂王八,立即执行!” “是!”外面负责看押大成等一众王大彪手下的帮众们立即齐声答道。 “帮主饶命啊!” “帮主,我只是一时糊涂,上了王大彪的当啊!” “帮主,都是王大彪逼迫我们的啊!” “帮主,我来帮里五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帮主,大敌当前,留我们一命吧,我们愿意戴罪立功啊!” “帮主,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王大彪要造反啊!” …… 外面那些凄厉的求饶声渐行渐远,不过大堂内的人们仍然能够听到远处的这些求饶声,但却没有人给他们求情。 “先生,您刚才问王大彪有没有泄露其他的备用藏身岛屿位置,难道真的是要像王大彪说的那样,在陈军到来之前,带着大家逃走吗? 陈奇松才是害死父亲的幕后主谋,难道我们此刻连正面跟陈国水师打一仗都不敢,只能望风而逃吗?”凌河看着李文敖问道。 “帮主,我们蓝鲸帮近万弟兄在海上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若是准备充分,集中力量与陈国水师的一个军甚至两个军正面打一仗,未必会输。 但是现在不行啊,现在我们毫无准备,大批船只和弟兄们都分散在各地走船运货。如今金屿岛上满打满算只有百十条船,不到三千人,这里面还包括了伙夫和住在金屿岛上的家眷,这时候与陈国水师正面对抗,肯定没有任何胜算啊! 何况,若是想要为老帮主报仇,仅仅打败一两支陈国的水师是没用的,陈奇松是堂堂的太子,平日里都躲在陈州城的深宫之中,根本不会跟着战船来海上的! 我们若是想报仇,只有暂时隐忍,保存实力,再慢慢积蓄力量,联合强有力的援手,然后才能有朝一日拿下陈州,斩杀陈奇松!” 李文敖苦苦劝说,说到“联合强有力的援手”之时,还很有深意地看了刘远风一眼。 “是啊,帮主,先生说的对,我们现在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先带着兄弟们活下去才能为师父报仇!”柳刚也在一旁劝道。 凌河听了李文敖与柳刚的话后,又是深深叹了口气,走回到座位上,缓缓开口说道:“好吧,各位兄弟都下去收拾准备吧,王大彪刚才虽然说还有一天时间陈军才会来,但他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 保险起见,两个时辰之内,应该带走的东西必须全部装船,带不走的全部烧掉、毁掉,不能留给陈奇松!两个时辰之后,集体登船撤离,除了地上这具尸体,谁也不许留在金屿岛上!” “是!” 众人齐声施礼,接着便立即退出去准备了。 “先生,柳师兄,海大哥,你们留一下!”凌河又突然说道。 见所有人都离开了,李文敖开口说道:“帮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凌河站起身,说道:“今日之事,多亏有三位帮忙,不然不仅父亲大仇难报,蓝鲸帮的基业也将彻底毁于一旦,请受凌河一拜!” 接着,凌河便拜倒在地。 “帮主,这可使不得啊!” 三人连忙将凌河搀扶了起来。 凌河起身之后,看着刘远风,说道:“盟主,刚刚先生也说了,事已至此,父亲的仇若是想报,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援手才行,而这个援手一定要比大陈帝国更加强大! 放眼整个大陆,能够有此实力的,也就另外三个帝国而已,凌河在这里斗胆问您一句,江湖上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自然神教跟大汉帝国到底是什么关系,您这位教主在大汉帝国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刘远风闻言一愣,先是看了看四周,确认只有凌河、李文敖和柳刚在场,然后便轻声说道:“江湖的传闻是真的,我就是刘远风。” 刘远风这句话一说完,蓝鲸帮的三人都是一怔,过了那么一刹那,他们才反应过来“刘远风”三字意味着什么。 他们这个位处偏远的小帮派在之前确实听说自然神教和大汉帝国关系非常紧密,也猜到自然神教教主很可能是大汉皇室中某个位高权重之人,但并未敢想自然神教的教主和大汉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竟然会是同一人。 之前凌震天在跟帮内高层私下探讨此事时,也只是猜测自然神教很可能是刘宗的一个分支势力,自然神教教主可能是刘宗中的高层。 这也是凌震天愿意把蛮荒岛的事情告诉刘远风的原因,毕竟当年就是刘宗带着炎族把黄族驱逐到蛮荒岛的,如今若是蛮荒岛上的人想要反攻大陆,那么再由刘宗出面解决自然是最合适的。 凌河在听完刘远风的话后,猛地跪到了地上,接着便要磕头,嘴里说道:“蓝鲸帮凌河叩拜大汉皇帝陛下。” 刘远风急忙上前把他拉住,口中说道:“凌帮主这是干什么,你既不是我的属下,更非我的臣子,你我只以兄弟论交,若非你直言相问,而我又不愿欺瞒兄弟,我是不会说出自己真实姓名的,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才对你说出真实姓名。” “陛下,我知道您只把我当兄弟,但是我现在希望成为您的属下,成为您的臣子,蓝鲸帮愿为大汉守护海疆,征战江河,也希望陛下大军灭陈之日,能带我蓝鲸帮一同出征!”凌河跪在那里继续说道。 “这……我明白,你是想以蓝鲸帮归顺大汉来换取我发兵助你灭陈。可大汉连年征战,内乱刚平,军民俱疲,而大陈位列四大帝国,国力强盛,更有清扬江天险阻碍,我又岂能因为私怨而轻起战端呢!”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陈奇松残暴弑杀,大陈落到他的手里,民若倒悬,水深火热,出兵诛灭此等逆贼是为民除害! 而且他对您和夫人如此追杀羞辱,您若真的只是一个杂役,那便没什么,可是您是堂堂大陆最强帝国的皇帝,古语有云,君辱臣死! 此仇不报,大汉威严何在,您麾下百万铁甲将士又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凌河继续说道。 “那我也不能轻易让数以万计的将士去死在战场上啊!”刘远风说道。 “陛下,大陈能够屹立千年,成为四大帝国之一,所倚仗的只是国内纵横的水网和天下第一的水师,大陆没有任何一支水师可以与其抗衡。 但是如今,我蓝鲸帮愿意归于您的麾下,蓝鲸帮有近万名大陆最好的水手,在海上众多岛屿和大陆各大江河拥有大小船只近千艘,我们还有大陆最好的造船工匠,有三处秘密的造船厂。 若是能够得到大汉帝国的财力、物力和人力支持,我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您打造出一支足以与陈国水师抗衡的大汉水师! 到时候,陈国还有何能力与大汉抗衡?灭掉陈国所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小,而天下首富的东南诸郡归入大汉,其收益却是无法估量的!”凌河急切地劝说道。 第四百六十八章 撤离金屿岛(下) 刘远风看着凌河,不得不说,凌河的话几乎句句都说到了刘远风的心坎上,只是他仍旧是沉吟了一下,他虽然是大汉的皇帝,但已经离开圣都许久,面对如此大的事情,该如何定夺还需要斟酌一下。 “陛下,请您答应帮主吧,我们蓝鲸帮所有弟兄,愿誓死追随陛下,效忠大汉!”柳刚也跪到凌河旁边说道。 “柳兄,你们都快起来!” 刘远风一边急忙去搀扶,一边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在我的记忆里,海盗确实可以发展成为世上最强的帝国海军!” “帝国海军?这么说,您是答应了?”凌河惊喜地问道。 “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刘远风说道。 “您说,不管是什么条件,我们都一定做到!”凌河立即答道。 “我可以答应你们让蓝鲸帮成为大汉帝国的海军,并且帮助你们发展壮大,等到时机合适就水陆并进,南下灭陈!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你们与我永远是兄弟!”刘远风说道。 “陛下,我凌河发誓,此生永远是大汉最忠诚的臣子,也永远做您的兄弟!”凌河激动地说道。 “陛下,柳刚也是一样!” 柳刚同样是一脸的激动。 “两位好兄弟,快起来吧!” 刘远风再次搀扶,终于让两人站了起来。 “凌兄,刚刚你的那些话,让我对你是刮目相看啊,老帮主有个好儿子,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海军统帅!”刘远风拍着凌河的肩膀说道。 “陛下过奖了,‘海军’这个词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比‘水师’大气多了,您才真的是雄才大略!”凌河钦佩地说道。 “呃,‘海军’这个词……好吧……既然答应了永远是兄弟,那么就不要总是叫‘陛下’,除非日后你在帝国的朝堂上,否则都无需在意这些虚礼,你我仍旧兄弟相称!”刘远风说道。 “是,那现在还不宜对了想说道。 “正该如此!” 刘远风说完,又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李文敖,说道:“李先生,您是教了两个好学生啊!” “您过奖了,与您这样雄才大略的圣主结怨,陈奇松是自取灭亡,大陈帝国恐怕存在不了多久了。” 李文敖的话中既有感佩,也有一丝哀伤,或许他毕竟是读书人,对陈国还是有一丝故国情愫的吧。 “好了,时间紧张,你们也快去收拾一下吧,外面那些弟兄们还需要你们去主持,不然怕会乱了阵脚。我先去找若晶和黄儿,然后再去与你们在码头会合!”刘远风说道。 “是!”凌河与柳刚立即点头答道。 随后,四人也立即走了出去,这曾经无比热闹的议事堂上,就只剩下那一具正渐渐冷却的尸体了。 刘远风急匆匆地走到若晶和黄儿所在的小院,远远地便听到了若晶的声音。 “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海生!”这是若晶的声音。 “夫人,王大彪已经被抓住了,海公子正在议事堂与少帮主和军师商议要事,请您再等等。” 这是负责保护若晶和黄儿的侍卫的声音。 “不行,他已经出去这么久了,我不放心,我必须马上看到他!” “夫人,真的不行,我们接到的是死命令,必须确保你们安全的待在这里,如果让你们出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就要被扔进海里喂王八了。” “既然你说王大彪已经被抓了,我们出去还能有什么危险!” “夫人,我们不知道外面会不会还有未被剿灭的王大彪余党……” “若晶,我回来了!” 刘远风的声音及时将那两个侍卫从焦头烂额中解救了出来。 这两个侍卫原本以为保护大美女的安全应该是个美差,但如今算是见识到了女人的不好惹,尤其是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就更不好惹,这跟漂不漂亮没有关系。 “海生,你没事吧!”若晶急忙跑过来问道。 “我没事,放心吧,王大彪害死了凌帮主,如今已经伏法了,我出去太久,让你们担心了!”刘远风抱住若晶安慰道。 “你没事就好,这一晚上,外面一直吵吵闹闹的,我们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毒也没有清除,我好怕你出事!”若晶流着泪说道。 “放心吧,就凭王大彪的本事,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和黄儿姐姐恢复的怎么样了?”刘远风问道。 “我们也没事了,那迷药的药效已经过了。”若晶答道。 “那就好。对了,陈奇松的水师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攻打这个金屿岛,少帮主已经继承了帮主之位,他下令全金屿岛的人都要立即撤离到另一个秘密岛屿,咱们也快收拾一下吧。”刘远风说道。 “好的!” 若晶点点头,看到那两个侍卫正盯着自己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们说道:“两位大哥,刚才是我太着急了,多谢你们这一天保护我们,既然要立即撤离,你们也快回去收拾一下吧,现在海生回来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是!海公子,夫人,我们告退了!”两个侍卫施礼说道。 “多谢两位兄弟了!”刘远风也回礼说道。 随后,这两个侍卫就满脸艳羡地看了看刘远风,又看了若晶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咱们是被抓上金屿岛的,根本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黄儿在一旁说道。 “哈哈,少帮主给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收拾,我也知道咱们根本用不着收拾什么,所以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他们烧几桶热水送过来。 你们这几天太过奔波,这次去撤离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安稳下来,趁这个时间,好好洗个热水澡,到时候我给你们守在门外,谁也别想靠近。”刘远风笑着说道。 “没想到你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个,跟以前呆头呆脑的时候比,心思细腻多了嘛。”黄儿笑着说道。 “谢谢你,海生。”若晶也感动地说道。 “虽然离开了清波水榭,但海生仍然要永远做你的贴身杂役!”刘远风拉住若晶的手,深情地说道。 …… 东边的天际刚刚泛出鱼肚白,一支庞大的船队载着二千余名帮众和能带走的全部家当,缓缓向北方而去,因为秘密备用海岛的位置只有极少数的高层知道,所以凌河所在的大船就成了引路的头船,刘远风和若晶、黄儿也都被安排在了这条船上。 陈奇松果然没有等到两天整再出兵,而是就在这天中午,两百余艘陈国水师战船便包围了这个已经空无一人的海岛,接着整整一个旅的步兵从运输船上冲上了海岛…… 几日之后,陈国官府对外公布,大陈水师一举剿灭了为祸多年的海盗组织蓝鲸帮,斩杀蓝鲸帮副帮主王大彪,只有少数漏网之鱼逃走,并且还将匪首王大彪的首级挂在城门口示众…… 蓝鲸帮的船队在海上漂了整整两天一夜,在第二日的夜里到达了目的地。 这个岛屿比之前的金屿岛要略小一些,岛上地势也更为险峻,不过上面有一些已经被人工修整过的天然山洞,可以让人栖身,不至于让这些疲惫的人们露宿在海滩上。 挑了一个相对不那么潮湿的山洞落脚后,刘远风照顾已经疲惫不堪的若晶和黄儿睡下,然后来到了凌河所在的山洞。 李文敖与柳刚也都在这里,这个山洞就是临时的蓝鲸帮议事堂了。 “海大哥,嫂子没事吧,这段日子难为她了,现在我们暂时也没什么好的条件,让你们受苦了。”凌河说道。 “还好,若晶和黄儿吃过东西都睡了,她们确实非常疲惫,不过能够逃出陈奇松的魔爪,我们都已经很感激蓝鲸帮的兄弟们了。”刘远风说道。 “既然都是自家兄弟,你们两位也不要互相客套了,咱们尽快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李文敖开口说道。 “好,先生说的对,海大哥,你先看看谁回来了。”凌河说完便拍了两掌。 紧接着,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刘远风抬眼一看,说道:“是小青兄弟!终于看到你了,我们三人这次能从陈奇松与王大彪的阴谋下逃脱,多亏你仗义相助,请受我一拜!”说着便向小青深施一礼。 小青急忙还礼,说道:“海大哥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都是柳大哥和帮主及时出手,才没让王大彪得手。” 炎黄文摘:所有人都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陈奇松自然也不例外,想来王大彪没有将蓝鲸帮的备用秘密岛屿位置告诉陈奇松,绝非仅仅是王大彪想留一手那么简单。陈奇松在心里并没有真的把蓝鲸帮放在眼里,所以压根懒得去问,这恐怕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正是陈奇松一再轻视对手,才一败再败,最终彻底将一手好牌打烂,而神棍刘远风却与其恰好相反,他看似放荡不羁,实则事事谨慎。——摘自后世**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六十九章 魏地消息 凌河在一旁说道:“海大哥,那天你们上金屿岛之后没多久,小青那艘船就按原计划出发去魏国了。 咱们这两天在海上的时候,我派出船到各地通知在外面办事的船在办完事之后千万别回金屿岛,引导他们来这里。 正好咱们现在这个岛就在魏国东面的海上,小青的船刚好也在魏国办完事,就与咱们的船队会合一起来了。” “小青刚从魏国回来,对那里的最新战事比较了解,我估计您应该很想知道那边的情况,就叫他过来跟您汇报一下。”李文敖说道。 “是啊,现在汉、陈、魏的战事如何了?”刘远风急忙问道。 “海大哥,我在魏国也只停了一天,只打听到个大概,现在可以说,已经没有魏国了。”小青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是陈灭了魏还是汉吞了魏?”一旁的李文敖忍不住问道。 “回军师的话,主要还是大汉。汉军一进入魏国,就立即分兵占领了魏国各地,汉军的统帅张冰还率兵昼夜兼程进了宿安,之后魏王就下了诏书,说什么献土啊还是什么,反正就是把魏国送给大汉了。 大家都明白,那肯定是张冰趁人之危,逼着魏王下的诏书,如今魏国已经彻底被大汉控制了。”小青解释道。 “咳,小青,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好,不必加上评论。”一旁的凌河怕小青的话引起刘远风不快,咳嗽一声提醒道。 “没什么,想什么就说什么。你接着说,大汉吞并魏国之后怎么样了,陈军呢,有什么反应,有没有与汉军开战?”刘远风问道。 “有,在宿安城下,陈军与汉军大战了一夜!要说汉军是真厉害,张冰带着四万人打陈玉涛带的八万人,同样是禁卫军,结果陈军大败,尸横遍野,连陈玉涛都被张冰亲手给杀了。”小青说道。 “竟然真的开战了,大汉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与另外三大帝国正面开战了,真是个二愣子!然后呢,现在是什么情况?”刘远风又问道。 “那一仗打完之后,倒是没什么大事儿了,陈国的残兵败将都撤回到了丰明城,陈奇松派了牛慕月担任新的统帅。 那牛慕月不愧是逃跑将军,在去上任的路上,就派快马传令,放弃了丰明城以北的全部城池,把陈国在前线所有的残兵败将都以最快的速度撤进了丰明城里死守。 而张冰的军队估计死伤也不少,而且非常疲惫,又忙着控制魏国各地和整编魏国残余的军队,所以力量不够继续打大仗了。虽然汉军已经开到了丰明城下,但还没有大举进攻,双方现在就那么僵持着呢。”小青介绍道。 “原来如此,多谢小青兄弟了。”刘远风说道。 “海大哥客气了,我不知道您对这些感兴趣,不然就再打听的详细一点了。”小青说道。 “这已经很好了,小青兄弟思路清晰,分析的也都很有道理,是个人才啊!”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小青,你在救助海大哥这件事上有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你们那条船的船长了。”凌河突然说道。 “什么?船长?我?”小青不可置信地说道。他那条船不算小,船长可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 “没错,咱们帮里负责陈国到魏国的那支船队,你以后就是副队长!好好干,我蓝鲸帮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好兄弟的!”凌河点头说道。 “多谢帮主栽培,我一定好好干,不给您丢脸!”小青激动地说道。 “好了,你也辛苦了,早点下去休息吧。”凌河说道。 “是,属下告退!”小青转身出去了。 看洞中已经没有外人,凌河转头问刘远风道:“海大哥,接下来您有什么吩咐?如今大汉已经吞并了魏国,又与陈国正面开战了,我蓝鲸帮能干些什么,完全听您的吩咐。” “实不相瞒,我离开圣都已久,大汉如今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蓝鲸帮暂时要低调一些,尽可能减少活动,收拢人手,排查残余的内奸,整肃战船和人马,确保蓝鲸帮不因为老帮主的被害和王大彪的事情而分裂。 至于我和若晶、黄儿,这几天太过疲惫,先在岛上休息两天,接着还需要麻烦蓝鲸帮派船送我们去魏国。 然后告诉我一个能够联系到你们的方式,如果我回去之后一切顺利,会与你们联系,然后以蓝鲸帮为基础,正式组建大汉海军蓝鲸军团,到时候三位就是军团的都统制、副都统制和参军。”刘远风说道。 “都统制?不不,我们就是一群海盗,能够追随您进攻陈国,为父报仇足矣,对于当那么大的官,真的没有想过。”凌河立即说道。 “是啊!帮主说的就是我的想法。”柳刚也立即附和道。 “我只是一个闲散文人,怎么当得了将军呢。”李文敖也推脱道。 “这件事情,三位就不必谦让了,我如此安排,绝非仅仅是为了报答三位,更是出于公心。 大汉上上下下都无人懂得水战,更不了解这无边无际的大海,只有交给你们这些真正懂行的人,大汉海军才能有战斗力,也才有可能与天下第一的大陈水师较量!”刘远风解释道。 “可是……” 凌河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刘远风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不是说了,以后要一切听我的吗?”刘远风反问道。 “那……好吧,一切听您的吩咐,您还有什么要嘱咐我们的吗?”凌河又问道。 “嗯……暂时倒是没什么了,不过,我这些日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咱们的船上基本都是只靠一个四角形的风帆来借力,这样的速度好像有些略慢。 日后若是真的成立大汉海军,势必要新建更多更大的战船,你们可以考虑改成每艘船由前、中、后三幅三角风帆共同组合而成,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具体是否可行,你们再研究。”刘远风根据自己前世见到的海船样子建议道。 “三幅三角风帆……这个想法太好了,操作肯定更灵活,而且速度也一定会提升很多!海大哥,您还说您不懂,现在看,您是真人不露相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有什么建议,您接着说!” 凌河是海上行船的好手,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刘远风的意思,于是立即拍手叫好。 “我真的是不懂,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别的真没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应该还有不少琐事要商量,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休息了!” 刘远风是个地道的旱鸭子,他可不敢再多说什么,再加上他确实需要回去好好调理一下内息,压制一下体内的剧毒,便立即开口告辞。 “好,您也早点休息!”凌河与柳刚、李文敖立即施礼送刘远风走了出去。 …… 几日之后,魏国东面的大海上,一艘海船正扬帆远航,向着大陆行进着。 刘远风与若晶、黄儿正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眺望着西面,期待着尽快看到久违的大陆。 如今的魏国,大部分都已经成为了大汉的领土,刘远风只要登上大陆,也就等于回到了自己的国土。被追杀漂泊了这么久,他头一次觉得安安稳稳躲在宫中当个皇帝也是不错的,起码不至于担心自己心爱的女人忍饥挨饿甚至是被人杀死。 所以刘远风可谓是归心似箭,他只在蓝鲸帮又待了两天,见若晶和黄儿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立即向凌河请辞了。 已经是副帮主的柳刚本打算亲自带船护送他们去魏国,但被刘远风坚决拒绝了,毕竟蓝鲸帮如今可是有不少事在等着他们呢。 “若晶,这会儿起风了,你还是回船舱里吧,别着凉。”刘远风一边将外衣披在若晶身上一边说道。 “没关系的,在船舱里待久了也闷得慌,我看你很开心,我要陪着你一起。”若晶笑着说道。 “哈哈,马上就要回到陆地,彻底逃出陈国的势力范围了,我当然开心!”刘远风笑道。 “海生,你……回到魏国之后,是不是就要回到自己的家了?”若晶忍不住问道。 “那要看若晶愿不愿意,要是若晶不喜欢我原来的那个家,那我们就不回去,咱们就随便找个僻静的山野田园,做一对普通的乡下小夫妻。”刘远风抱住若晶温柔地说道。 “只要你不抛弃我,去哪我都愿意,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若晶抬起头看着刘远风说道。 “傻丫头,我怎么会抛弃你呢。” 刘远风紧紧抱住若晶,宠溺地抚摸着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海大哥,呃……” 小青快步走过来,刚喊了一声,便发现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就想转身离开。 若晶立即害羞地把头转向另一面,刘远风则笑着问道:“啊,是小青兄弟啊,有什么事吗?” 第四百七十章 风暴 “是这样的,海大哥,我看这天色不对,怕是要来大风暴,为了安全起见,想请你们到船舱里避一避。这大海上的风暴说来就来,经常是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小青说道。 “好,你是船长,在这条船上,一切都听你的!” 刘远风笑着说完,又转头看向大海,冲着西南方向的海面大喊道:“陈奇松,再见了,小爷我走了,别想再抓到小爷了,哈哈……” “哈哈……” 若晶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若晶,你笑什么?”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上次从陈国上船的时候,也是小青要来叫咱们下船舱了,你冲着大海喊了一模一样的话,结果没多久,咱们就被陈奇松收买的人给绑了,这次你又喊,可别再喊出什么麻烦事儿来!”若晶笑着说道。 “呸呸,我就不信我运气还会那么差!走吧,我们先进船舱吧!” 刘远风说着便拉着若晶的手向船舱走去。 “立即收帆,快……” 小青开始紧急布置船员应对将要遇到的风暴了。 刘远风和若晶、黄儿刚刚下到船舱里,就感觉到整个船摇晃的越来越厉害了,他们知道,小青说的大风暴来了。 这样的海上风暴,无论是刘远风还是若晶,都是没有经历过的,而这真正的天地之威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也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刘远风原以为这风暴用不了多久就会过去,但没想到这风暴不仅没完没了,而且船摇晃的还越来越厉害,甚至经常会被海浪高高抛起,又狠狠落下。 他们开始还能听到船员们在甲板上应对风浪的吼叫声,后来这些声音就完全被狂风暴雨的咆哮声淹没了,甚至不时还会有海水从甲板上渗进船舱里来。 船来回晃动的太厉害,若晶和黄儿根本无法在船舱里坐稳,她们手上的力道也抓不住那固定在船舱地板上的木床,身体不时从船舱的左舱壁撞向右舱壁,又从前舱壁撞向后舱壁。 刘远风知道她们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受伤的,于是他看准一个时机,一把将马上就要撞向舱门的若晶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左手紧紧地将她抱住。 而后他又与若晶一起拉过黄儿,用衣带将黄儿与他们绑在了一起。最后刘远风自己用右手死死抓住木床的床板,这才勉强将三人大致稳定在一个小范围内,虽然仍是不会太稳定,但起码不至于与船舱的四周发生太猛烈的碰撞。 就在这时,舱门被从外面打开,小青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看他那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也没少在风暴的关照下与各处的船板亲密接触。 “海大哥,你们怎么样?”小青抓着舱门的门框勉强固定住身子,大声喊着问道。 “我们还行,现在什么情况,人手够不够,用不用我上去帮忙?”刘远风大声问道。 “现在有多少人都没用,我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这条船够不够结实,能不能撑过去了。 我下来是想告诉你们,我们准备把所有人都绑在甲板上,这样能把人固定住,万一这船没挺住,被风浪打散架了,在甲板上的人及时割断绳子就还能有机会游泳逃生,不过真到了那一步,这么大的风浪,能活着坚持到最后的概率同样也很小。 我想问,你们要不要也到甲板上去,如果船沉了,留在船舱里的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生存希望的!”小青喊道。 刘远风没有马上答话,而是转头看向若晶,若晶则大声说道:“海生,我们都不会游泳,如果船真的解体了,在哪都肯定活不了,我听你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好,那我们就待在船舱里,起码在船真的解体沉没之前,船舱里还能舒服点,万一船真的承受不住了,那我们就这样同生共死!”刘远风立即大声说道。 “黄儿姐姐,你水性好,你还是上去吧,说不定能多一线生机!”若晶转头对身后的黄儿说道。 “小姐,黄儿是生是死都与小姐在一起,小姐待在这里,黄儿也绝不上去!”黄儿坚定地说道。 “黄儿姐姐,我们连累你了!”若晶伤感地说道。 “小姐,能够与你同生共死,是黄儿的幸运,小姐就别想那些了!”黄儿立即说道。 刘远风见状,转头对小青大声喊道:“小青兄弟,谢谢你这时候还冒险下来通知我们,不过我和若晶都不会游泳,我们已经决定就待在这里,直到风平浪静再上去,你和其他的兄弟们也多保重!” “好,那我先上去了,多保重,风浪后见!” 小青大声喊完,又转身爬回甲板。 “若晶,别怕,你就紧紧抓住我,闭上眼睛,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刘远风对若晶喊道。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若晶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刘远风装作因为风雨声太大而没有听清。 “海生,我说: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若晶大声喊道。 “哈哈,这就对了,心里想说的话,就要大声喊出来!像我这样,跟我喊,若晶,我爱你,我要娶你,我要你永远做我的妻子!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刘远风大声喊着前世最俗的山盟海誓。 “海生,若晶愿意嫁给你,生生世世做你的妻子,永不分离!”若晶也鼓足勇气大声喊道。 刘远风随后将若晶抱得更紧了,他们就这样,在茫茫大海上,在狂风巨浪中,躲在一个狭小的船舱里,大喊出一生的誓言,紧紧相拥在一起,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船渐渐恢复了平稳,不过刘远风仍旧保持着一手抱紧若晶,一手抓住木床的状态,似乎已经彻底忘记了对外界的感知。若晶和黄儿则或许是太过眩晕,或许是太过疲惫,都闭眼昏睡着。 突然,舱门被敲响了,这敲门声将刘远风从奇妙的入定中惊醒了过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刚刚风暴结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可以带着若晶和黄儿完全自动地融入风暴带来的晃动中,似乎是已经抓住了风暴运动的规律,这是用常理无法解释的状态。而这种玄妙的状态他之前也曾在风声之怒中经历过一次。 “是小青兄弟吧,请进吧!” 刘远风虽然在敲门声响起之前还是入定的状态,但他仍然清晰地感受到外面的人应该是小青。 小青推门进来后说道:“海大哥,你们都还好吧,风暴已经停了。” 这时,若晶和黄儿也都醒了过来,若晶想起之前的大声告白,既甜蜜又害羞,从刘远风的怀里钻了出来。 而黄儿则解开了绳结,扶着若晶缓缓站了起来,两女都是浑身酸痛了,只能一点点活动,让身体逐渐恢复血液的流通。 “情况怎么样,船没什么事儿吧?”刘远风问道。 “船体有一些损坏,但并不严重,不过我们还是遇到了一点麻烦,正要跟您商量。”小青说道。 “什么麻烦?”刘远风问道。 “你们到甲板上看一下就明白了,正好也活动活动。”小青无奈地说道。 “好,若晶,黄儿姐姐,咱们上去看看,正好也呼吸一下暴风雨后清新的空气!”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几人很快便跟着小青走到了甲板上,正像刘远风说的那样,此刻的空气格外清新,他们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深呼吸了几口气。 随后,刘远风立即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开口问道:“前面就是大陆了吧,我们这是搁浅了吗,这是什么地方?” 小青苦笑了一下,说道:“海生大哥果然厉害,一下就说中了所有问题,我们被风暴吹到了大陆附近,不过这里的水太浅,船已经搁浅了,可是我们却并不知道这是被吹到什么地方了。” “呃……那这里肯定是炎黄大陆吧?”刘远风心想可别给吹到蛮荒岛去。 “嗯,这里肯定是炎黄大陆,而且应该也是魏国东部的海岸,但距离我们原本想去的鲁棹港有多远,大概在鲁棹港的什么方位,是南边还是北边,我们暂时都判断不了。”小青说道。 鲁棹港是魏国江平郡最东部的一个港口,也是魏国在东部沿海最大的深水港,可以停泊大量的海船,但因为魏国的海上贸易并不繁荣,所以这个天然良港比较冷清。蓝鲸帮向魏国走私货物最喜欢停泊在这个港口,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泊船,很少会有官府的人发现。 炎黄文摘:从四角帆改为三角帆,在炎黄大陆的海船发展史上是一个很有价值的进步,三角形的风帆更为灵活,尤其更适于在逆风时航行。不过这样一个建议竟然是公认比较怕水的大汉成祖皇帝陛下设计的,而成祖陛下又从未学习过有关航海的知识,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至今仍是一个谜,目前比较被认可的猜测是陛下年幼时在皇宫乾坤楼书库中看到过类似的设计,不过至今尚未有人在乾坤楼书库中找到相关的书籍。——摘自帝国教育出版社《船舶的历史》 第四百七十一章 重回大陆 “那你们以前行船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刘远风问道。 “遇到这种大风暴的概率肯定不大,天气不好的时候,我们是不会轻易出海的,就算有人遇到这么大的风暴了,能活下来的就比较少,所以我肯定是没碰到过。 但按照老水手传授的经验,我们这种情况着急是没用的,我去看了一下岸边水位线的痕迹,现在应该是潮水较低的时候,如果不弃船,就只能等到下次涨潮的时候,想办法让船从搁浅的沙滩摆脱出来,到时候就能恢复航行。 而我们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修理一下船上破损的地方,好在这船确实结实,我之前去储藏食物的船舱看了看,淡水和食物都没事,还可以坚持很多天。 只不过,我知道您急于回到大陆,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目前的情况有两种方案,需要您亲自决定。”小青解释道。 “好,你说。”刘远风点头说道。 “第一种方案要更稳妥一些,就是您跟我一起在船上等待涨潮,同时我派人上岸去打探这是什么地方,确定一下距离原本的目的地有多远,在摆脱搁浅,恢复行船之后,我们重新制定航线,去原定的港口。 但这种方案可能会很慢,万一附近的岸上没有人烟,打听不到这是什么地方,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寻找航线,或许需要耽误很多天。”小青说道。 “那第二种呢?”刘远风问道。 “第二种嘛,如果您特别急着上岸的话,现在我们距离岸边也就两三百米,我可以用船上配备的小船把三位送上岸,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但肯定是魏国,您只需要就近找到一个有人的村庄或者集市,就可以打听到具体位置,然后雇辆马车去您想去的地方。 只不过这种方式略显冒险,上岸之后是什么情况很难确定,魏国毕竟还处在战乱之中。”小青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这样,我们简单商量一下再定,你先忙吧。”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那好,我去看看其他舱室的情况。”小青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若晶,你怎么想?”刘远风问道。 “如果能尽快上岸的话,还是尽快上岸吧,这些日子在海上飘来飘去,让人太不踏实了。”若晶说道。 “是啊,刚才那风暴太吓人了!”黄儿也附和道。 刘远风知道她们都是过够了在船上飘着的日子,刚才又被风暴吓到了,对再次坐船出海已经有了心理阴影,都想尽快回到陆地上。 他沉思了一下,觉得这里如果是魏国的话,那就应该已经是大汉的势力范围了。而上岸之后,起码不会有人追杀,毕竟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陈奇松的杀手就更不知道了。 如果上岸之后能够遇到大汉的军队,那就更好了,进入魏国的主力是战旗军团,那可是刘远风的起家部队,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忠诚度就更不用说了。 唯一可能遇到的难题就是不知道多久能找到有人居住的村镇,不过这应该不算多大的问题,魏国较为富庶,人口也多,一般不会有大面积的无人区的。 “那好,我们就从这里上岸吧!”刘远风思考之后笑着说道。 在找到小青说出他们的决定后,小青也不好强留,便让人多给他们准备些食物。 不过刘远风只带了一点,剩下的食物都还给了小青,毕竟这船上的食物也不算很多,小青他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可以停靠的港口去采购食物呢。 吃过一顿饭后,小青便亲自驾着小船将刘远风、若晶和黄儿送到了岸上。双方互道珍重后,小青返回大船,刘远风三人则踏上了新的旅途。 …… 刘远风估计的没有错,他带着若晶和黄儿顺着海岸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一条小路,小路上的杂草不多,这说明经常会有人行走,那么顺着小路就一定能找到有人聚居的地方。 三人沿着小路走了小半天,在天色渐暗时,终于远远看到了一个小村落,就在一片比较平坦的高地上,他们急忙向那里走去。 此刻的刘远风还好,但若晶和黄儿已经是非常疲惫了,从船上带下来的食物也只剩一点干粮了,急需找个人家去吃点热乎东西并借宿一夜。 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他们看着那村子很近,但当真的到达村子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 夜幕下,站在村口,刘远风有了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这确实是个村子,有着几十间房子,可是这似乎是一个空村,此时本应是晚饭时分,可整个村子里既没有人影,也听不到鸡鸣狗叫,更是闻不到一点炊烟,看不到一间房子有光亮。 “海生,这村子怎么给人的感觉有点渗人啊。”若晶忍不住说道。 “别怕,这村里看上去确实不像有人的样子,但我并没有闻到血腥味,想来只是这里的人们因为某些原因恰好不在吧。咱们进去看看,如果真的找不到人,就先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再说。” 刘远风安慰着若晶,然后带着她们走进了村中。 刘远风连着进了几间屋子,确认都没有人,不过屋里积累的灰尘并不多,应该是主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他在一间看上去比较好的房子里发现了一盏剩有很多灯油的油灯,便拿出火折子点上,然后举着灯四周看了一下,决定今夜就在这里借宿一夜。 刘远风让黄儿照顾若晶在床上休息,他自己走到厨房看了看,发现这屋里各种摆设用品都还算齐全,却唯独没有粮食。 好在水缸里还有半缸干净的水,刘远风便出去抱回一些柴火烧起了开水,准备就着热水吃些随身带的干粮作为晚饭,顺便再让若晶和黄儿用热水洗把脸、烫烫脚。 就在刘远风把烧好的热水端上桌的时候,他的眉头突然一皱。 若晶见状开口问道:“海生,你发现什么了吗?” “有人来了!”刘远风答道。 “什么,是陈奇松的杀手追来了吗?”黄儿急忙问道。 “不会的,他们不会这么快找到咱们的,而且听脚步声,外面这人应该不会武功,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些好。”刘远风答道。 很快,伴随着敲门声,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老何家谁回来了,是老何头儿吗?” “看起来是这个村子的村民,既然还有人,咱们正好问问这是哪。” 刘远风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大爷,您好!” 刘远风笑着向站在院门外的老者施礼。 “你是?” 门外的老者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岁,花白的须发,留着山羊胡,身子骨还挺硬朗。 “大爷,我们是迷路的旅人,本想到村子里借宿一夜,但没想到村里竟然没人。可我们实在太累,只好随便找了一个房子休息一下,并非有意打扰。”刘远风说道。 那老者看了看刘远风,又看了看已经出来站在刘远风身边的若晶和黄儿,点头说道:“你们几个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孩子,这两个姑娘,一个是小姐,一个是贴身丫鬟吧,哈哈,不会是瞒着家人跟穷小子私奔出来的吧?” “啊,您说笑了。” 刘远风不得不佩服这老头的眼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瞬间就猜出了一个很接近真相的答案,一旁的若晶甚至脸都红了。 “哈哈,没事没事,不用怕,我老头子也年轻过,当年干的荒唐事儿也不少,现在看见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就高兴! 咱这村子偏僻,也没啥好东西招待,但家家都是好客的,这各家各户的东西,你们想用什么直接拿就是了,回头我跟他们解释。”老者笑着说道。 “多谢大爷,我们身上确实没带多少东西,不过还有些银两,凡是用过东西的屋子,我们都会留下银子,不会白拿的。”若晶说道。 “不用留什么银子,这村里的人家,我都熟悉,谁都没啥值钱的东西,你们随便用就是了。你们现在住的这户老何家在村里已经算是富户了,也不过就是房子大一点。 好了,我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要是还需要什么,就到村子最北头那个院子找我,我就住那儿,现在这村子里应该就老汉我一个人了。” 老者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大爷,请留步,我们还有些事情想跟您请教,可否到屋内一叙?”刘远风急忙说道。 “哈哈,好吧,老头子我本来也寂寞,既然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嫌弃我,那就陪你们聊聊!” 老者笑着跟刘远风走了进去。 “你们这是没什么吃的了吗?”老者看着桌上的热水和几块干粮,皱着眉问道。 “让您见笑了,我们如今就只剩一些干粮了。”刘远风答道。 “那可不行啊,你们年轻,正是吃的多的时候,在外面走远路更要多吃点好的,光吃这干粮怎么能行。就算你这小伙子能忍,这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她们可受不了啊。”老者对刘远风说道。 第四百七十二章 刘老汉 “您说的极是,只是我们实在是没找到吃的。”刘远风苦笑着说道。 “这样吧,你们到我家去吧,我给你们弄点吃的,虽然没什么大鱼大肉,起码比你们这硬干粮强,然后咱们边吃边聊。”老者说道。 “那多谢大爷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远风心里其实正等着老者说这话呢,刚才他就一直琢磨着怎么能跟这老者要点吃的了。 三人之前是从村子南面进来的,此刻跟着老者顺着村里的小路一直走到最北边,进入了一个小院之中。 老者先进屋点燃了灯,随后说道:“你们先坐着等等,我去生火,刚才就是出去抱柴火的时候,看到老何家亮了灯,才过去看看是谁回来了。” “我来帮您吧!” 刘远风急忙过去与老者一起生火,顺便也观察一下这老者是否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哈哈,城里长大的少爷肯干这活儿的可是不多。不错,好小子!”老者乐呵呵地说道。 “不瞒您说,别说砍柴生火了,就连收泔水、喂猪什么的,我都干过。” 刘远风一边跟老者闲聊,一边看着他把一些蔬菜放进铁锅内开始煮汤,上面又热上了几个冷馒头。 不大一会儿,几碗菜汤,一碟萝卜做的咸菜就摆上了桌。 随后,老者又将一盘热乎乎的馒头放上桌,说道:“你们几个后生别嫌简单,这已经是老头子我如今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吃的了,尤其是这猪油抹馒头,平日我都舍不得吃呢,今天看你们几个后生对脾气,这才拿出来给你们吃,哈哈。” “大爷,我们能吃上这热乎乎的饭菜,已经是非常感激您了,您也快坐吧!”刘远风立即说道。 “是啊,大爷,实在是太感谢了!”若晶也急忙道谢。 这三人都是饿坏了,见到这冒着热气的食物,顿时都忍不住大口吃喝起来。这些平日里最最廉价的食物,如今吃到嘴里就成了世间最美的珍馐。 “对了,大爷,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呢!”刘远风咽下一整个馒头,又添了第二碗菜汤之后,才想起来问道。 “哈哈,老夫现在姓刘,你们就叫我刘老汉吧。”老者说道。 刘远风听这老者竟然与自己同姓,顿感更加亲切,却听若晶在一旁问道:“刘大爷,您为什么说自己现在姓刘啊,难道以前您不姓刘?” “哈哈,你这小妮子倒是挺细心,现在说了也没事儿了,其实老汉我原本是姓张的,只不过前些年不是有个叫张胜的在江平郡造反嘛,魏王陛下急了眼,就下令把国内所有姓张的人都要甄别一遍,一旦查出来跟张胜有亲戚,就有可能杀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跟那张胜祖上是不是有亲戚,为防万一,就改姓刘了。这刘姓是大汉的皇族,魏王还指望大汉帮他,自然轻易不会动姓刘的,所以这些年我就姓刘了。”老者笑着解释道。 虽然这老者说的很轻松,但刘远风他们自然都听得出其中的苦涩,如果不是性命攸关,谁会愿意随便改姓呢。 “刘大爷,咱们这村里为什么会没有人啊?”刘远风又问道。 “唉,都躲出去了!”老者叹了口气说道。 “躲出去?是躲什么,土匪还是官府欺压?”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现在哪还有官府啊,唉,好好一个魏国,被魏瑞折腾了四十年,不仅国内怨声载道,国外竟然也都给得罪了。 如今南面被陈国占了,北面被大汉占了,国家被瓜分了,魏王也退位了,到处都在打仗,那些当官的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哪还有官府来管我们啊。”刘老汉又是叹了口气说道。 “那难道是躲兵祸?”刘远风想了想又问道。 “是啊,那些占领军怎么会在意我们这些魏国百姓的生死,如今到处抓人去给军队当劳力。 现在这情形下,要是去了军营,真打起仗来,谁敢保证能活着回来,那些当兵的杀红了眼,哪还管你是士兵还是劳力! 前几天听说周边的几个村子都已经被抓了一遍,估计就快要抓到这个村了,大家一商量,就都跑了。”刘老汉无奈地说道。 “什么!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如此败坏军纪!” 刘远风猛地一拍桌子,着实吓了其他人一跳,尤其是若晶,她可从未见刘远风如此发过脾气。 其实刘远风生气也是有道理的,进入魏国的军队中,主力是他一手建起来的战旗禁卫军,这支部队如果出了军纪问题,那都是在直接打他的脸。 于是刘远风没有在意别人的异样目光,而是再次开口问道:“刘大爷,您可知道这胡乱抓劳力的是大汉的哪支部队,番号知道吗,军官叫什么?” “大汉?” 刘老汉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大汉的军队离这儿还远着呢,在这一带抓劳力的好像是大陈的中部军团,刚从江南过来的,最高的将军叫什么牛的……唉,那些大人物的事情,我们这些乡野小民就不知道了。” “什么?” 刘远风和若晶都是一惊,倒是把刘老汉吓了一跳。 刘远风揉了揉脑袋,又问道:“刘大爷,您的意思是说,咱们现在其实是在魏国南部,还处在陈**队的控制范围?” “没错啊,你们连这都不知道,那是怎么走到这儿的!这里是魏郡的最南部了,属于海安县。从咱们这个村再向南走二十里就是清扬江了,过了江就是陈国的邺郡了,距离陈州城都不算远。”刘老汉一脸疑惑地答道。 刘远风和若晶闻言,互相看了看,都是满脸的无奈,他们费尽周折转了这么一大圈,竟然没跑多远,还是没有逃离陈国的势力范围,不仅他们距离陈州城的直线距离才几十里地,而且这一带驻军的最高统帅居然还是他们的老冤家牛慕月。 想来是这牛慕月带着中部军团的残部过江支援魏国的战事,因为不方便从江南调集劳力,便就地抓魏国百姓充当随军的劳力了。 “哦,我们迷路之后,好久没有遇到人了,所以还以为这是在北面的大汉控制区呢。对了,刘大爷,既然陈**队要来抓人,村里的人都跑了,您怎么不跑呢?”刘远风解释了一下后又问道。 “唉,我孤身一人,这么大岁数了,还能跑到哪去。那些当兵的就算来抓也肯定瞧不上我这老头子。我之前就是到附近的山上躲了几天,估摸着那些陈军应该已经来过了,就又回来了。 这村里除我之外,家里都有年轻儿子或者姑娘的,怕被抓走,就都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人命贱,就粮食最值钱,所以他们走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带,唯独粮食都带走了,你们找不到吃的就对了。”刘老汉解释道。 “原来如此!刘大爷,听您说完这些,我们才知道刚刚吃的这些东西对您来说有多重要,请受我一拜!” 刘远风站起身向着刘老汉深施一礼。若晶和黄儿也都跟着起身施礼。 “快起来,快起来,不必如此,老汉我这辈子命苦,唯一的儿子跟船出海却再也没回来,走之前连媳妇都还没娶呢。老伴去年也走了。如今村子又空了,好久没人陪我聊天了,难得你们几个俊后生愿意听我絮叨,老汉我开心!”刘老汉说道。 “刘大爷,夜已深了,您早点休息吧,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明日再来看您!”刘远风说道。 “好,你们赶了一天路,也累坏了,快回去歇着吧!” 刘老汉说完便送三人出了院子。 …… 刘远风、若晶和黄儿回到之前的那间屋子后,坐在那里,三人都是眉头紧锁。 最后还是若晶先开口道:“海生,既然咱们还是没能离开陈国的控制范围,就一定不能被人发现啊,不然牛慕月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派兵来抓咱们的。” “是啊,如今这魏国兵荒马乱的,就算逃到大汉的控制区,也不见得就好过。”黄儿也在一旁说道。 炎黄文摘:炎黄大陆九国割据时期,陈国是最为富裕的国家,依靠清扬江天险偏安东南的陈国百姓相对安逸而富足,但因此也让陈国百姓渐渐失去了对外扩张的进取心。陈国高官的嘴上一直喊着要收复清扬江北的失地,但陈国中下层的百姓却越来越不支持过江北伐,他们生怕因国家陷入持久的战事而增加税赋,甚至会影响到陈国商业的繁荣。因此,当陈奇松执意北伐魏国时,几乎遭到了整个陈国的地主、富商与百姓的反对,其中的大地主和富商在朝廷内都有着自己的利益代言人,拥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战事开始之后,他们对陈奇松从各个方面进行掣肘,而在战事陷入不利后,陈奇松的地位已经是岌岌可危。——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四百七十三章 归园田居(上) “嗯,如今我内伤还没有好,那日中的毒也没有化解干净,一旦遇到大队的陈兵或者地阶中段以上的高手,我恐怕很难保护好你们,所以咱们一定不能暴露身份。 既然咱们对这一带完全不熟悉,那就暂时还是不乱跑的好。”刘远风点头说道。 “海生,你有什么打算?”若晶问道。 “我看咱们不如就暂时住在这个村子里,等到外面的战事更明朗一些,咱们再根据情况考虑下一步去哪。”刘远风说道。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村子里只有刘大爷一个人,不怕人多嘴杂暴露咱们的身份。而且这里位置偏僻,之前还已经被陈军搜查过,再有陈军来的可能就很小了。”若晶点头说道。 “是啊,我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调理好身上的伤势,化解身上中的毒,到时候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们。”刘远风说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们去跟刘大爷说说,他一定会帮咱们的。”若晶微笑着说道。 “嗯,你们快睡吧,这几天累坏了,我今夜还是在门口打坐调息就行!” 刘远风说完便在门口放了个垫子,打坐休息的同时也随时感知着周围的情况,到此地的第一夜,刘远风还是非常警惕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去找刘老汉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刘老汉当然非常高兴,当即代表“全村”表示了欢迎。 于是,刘远风三人就在这里暂时住了下来,真的开始过起了隐居田园的普通人生活。 刘远风每日跟着刘老汉上山砍柴、打猎,照顾菜地和麦田,黄儿负责洗衣做饭,若晶也开始跟黄儿学着做些家务,真的像是男耕女织的小夫妻了。 这样的日子对于刘远风与若晶来说,都是难得的平静自由生活,即便条件很差,但他们都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这一天,若晶正在帮刘远风缝补衣服,她在凤栖苑的时候只学过刺绣,如今要缝补衣服倒是也很有悟性,连黄儿都没有她学的快。 “若晶,我回来了!”刘远风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还没到中午呢。”若晶略有些诧异地说道。 “哈哈,刘大爷的那块儿地没多大,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像我这样一个武学宗师超级大高手,只要学会了那些农活,干起来还不简单吗,正好早点回来陪陪你。”刘远风笑着说道。 “可是前两天刘大爷不是一直说你没悟性,那么简单的活,怎么学都学不会吗!对了,你先回来了,那刘大爷呢?”若晶一边缝衣服,一边随口问道。 “嘿嘿,刘大爷听说我身上中了毒,非要到山上去给我采一些解毒的草药,我也拦不住,就让他去了,不过我中的这毒实在是不好对付,估计普通的草药没什么用。”刘远风回道。 若晶听到刘远风这么说,放下了手中的衣服,一脸担忧地抬头说道:“你身上的毒还是清不掉吗?” “唉,我本就对毒药了解太少,这个毒又太霸道,如今我的内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毒却没有清除多少,只能用大部分的内力和真气压制着,一点点清除,估计至少要大半年才能彻底解决。 不过若晶不用担心,这毒若是普通的地阶高手中了,也是活不了多久,但对于我,无非就是多费点时间而已,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刘远风笑着宽慰道。 “说的好像你是天阶高手一样,你要真是传说中的天阶高手,咱们还会这么狼狈吗!” 黄儿在一旁随口说了一句,便向外面走去,准备去晾晒刚洗的衣物了。 “呃……” 刘远风听了黄儿的话后,竟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去给她们解释说天阶高手也分成善于杀人的天阶和只会逃跑的天阶吧。 “黄儿姐姐,别这么说海生!海生,我相信你,你已经很厉害了!快坐下喝点水,休息休息吧……咦,你背后拿了什么东西吗?”若晶突然发现刘远风一直将手藏在身后,便好奇地问道。 “哈哈,若晶,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刘远风神秘地问道。 “今天?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若晶眉梢轻蹙着问道。 “我的小寿星,生辰快乐!” 刘远风说着将背后的手拿到了前面,原来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个用好几种美丽的鲜花编成的花环。 若晶先是一愣,接着竟感动地流下了泪水,“谢谢你,海生!” “怎么哭了,我是前天跟黄儿姐姐打听,才知道你的生日到了。现在我也没办法送你更好的礼物,这个花环是我找了一上午,凑够了七种不同颜色的花,亲手给你编的。我的若晶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儿,只有七色的彩虹才有资格戴在你的头上!” 刘远风说着便把花环递了过去。 “海生,这是我这二十年来收到的最美的礼物,谢谢你,你来给我戴上这个花环好吗?”若晶说道。 “好,我来亲自给我的若晶加冕!若晶,这花环的材质虽然普通,但却是天下最尊贵的,因为从你戴上我亲手做的这顶彩虹王冠开始,你就是只属于我的皇后了,谁也别想抢走!” 刘远风笑着将花环郑重其事的戴在了若晶的头上。 “嗯,我生生世世,只做海生的皇后!我戴上好看吗?” 若晶显然对刘远风口中“皇后”一词的涵义并未理解到位,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理论上真的成了皇后。 “当然好看,这花环戴在我的若晶头上,才让它显得更好看!” 刘远风一直看着若晶,一刻都不愿挪开自己的目光,随后直接上前将若晶抱在了自己怀里。 “海生,有你真好!”若晶在刘远风的怀中喃喃地说道。 “傻丫头!” 刘远风抱着若晶,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今天是你生辰,想吃点什么?” “只要有你在,吃什么都是世上最美味的!”若晶回道。 “嗯,今天还早,我们去钓鱼吧,等到晚上,我们烤鱼吃!”刘远风想了想说道。 “好啊,都听你的!” 若晶点点头,幸福地笑着…… 在小村外面,有着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据刘老汉说,这小溪会一路向南汇入到清扬江中。 刘远风从村民家中找出钓鱼的工具,带着若晶来到小溪边,就地挖了些蚯蚓做鱼饵,然后便悠哉地坐在岸边钓起了鱼。 “若晶,你知道吗,这钓鱼看起来简单,但也是有很多说道的,就比如我选在大树底下,不仅是为了遮阴,也是为了钓鱼。 因为现在这天气热,鱼也跟人一样,不喜欢太热,所以会选择树荫底下这凉快的水里待着,而且因为水面温度高,它们现在都躲在比较深的地方。 你看我这鱼钩,就是特意抛在水比较混又比较深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要在水混一点的地方吗,因为鱼的视力不好,在浑水里就更差……” 刘远风坐在那里,颇为自得地给若晶讲着钓鱼的技巧,这些都是他两世的积累,当然了,以他的性格自然没怎么亲自钓过鱼,这些技巧也都是听人说的。 刘远风没完没了地说着这些,心里还暗想,幸亏这次是若晶跟着自己来钓鱼,这要是蓝宝音那个二愣子,肯定没心思听自己的钓鱼技巧,一定会直接动手下去抓鱼。 “海生,你懂得真多!”若晶微笑着说道。 “那是啊,我可是博览群书,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刘远风心情一好,这“谦虚”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可是,你武功那么好,这小溪又不深,为什么不直接下去抓两条呢?”若晶突然问道。 “我……咦,快看,有鱼上钩了!” 刘远风听到若晶的话,差点憋出新的内伤,幸好一条伟大的鲫鱼牺牲自己的性命,把刘远风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看着日头渐渐偏西,刘远风见若晶也有了一些疲惫之色,而水桶中已经有了四条鱼,叫上刘老汉的话也勉强够一人一条了,他便收起鱼竿,走了回去。 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虽然太阳落了山,但满天的繁星犹如一口大锅扣在大地上,在这宁静的夜晚,魏郡海安县的这个小村子里,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小院中,刘远风已经燃起了一小堆篝火,刚刚从山上回来的刘老汉则带着黄儿在厨房里将鱼清理鳞片和内脏。 若晶就坐在火堆边,拄着头看着火焰映照下的刘远风。 “今天累着了吧?”刘远风笑着问道。 “不累,今天一直坐在岸边,又没干什么,怎么会累。”若晶答道。 “可当时我看你已经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了啊。”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我那是困了!坐在那一下午,你都不给我讲故事!”若晶撅着小嘴说道。 “那时候咱们在钓鱼啊,不能总说话,会把鱼吓跑了!”刘远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归园田居(下) “才不信呢,你就是嫌我烦了,不想给我讲故事!”若晶哼了一声说道。 “怎么会呢,我们若晶这么美丽、善良、可爱,我永远都不会嫌若晶烦的,以后我每天都给你讲故事!”刘远风急忙哄道。 “这还差不多!” 若晶得意地笑了一下。 “哈哈,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刘老汉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远风和若晶抬头一看,只见刘老汉与黄儿已经把鱼处理好了,每条鱼都用长长的竹签串了起来。 两人急忙上去一人接过一条,若晶看着这种吃法很新鲜,笑着问道:“那现在就把鱼放在火上烤就行了吧?” “还应该放些调料才好吃啊!”刘远风说道。 “我已经放了盐了。”刘老汉说道。 “可是光有盐也不够啊,还应该再放些孜然才更好吃!” 刘远风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孜然是什么?”刘老汉一脸好奇地问道。 “呃,这个世界没有孜然吗?” 刘远风想了想,好像确实没见过。 “那是一种调料吗,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从没听说过。”刘老汉皱着眉说道。 “那芝麻和辣椒粉总听说过吧?”刘远风无奈地问道。 “这肯定听说过啊!”刘老汉答道。 “那就好,拿来放一些,味道会更好的!”刘远风急忙说道。 “可是,现在村里已经没有这两样东西了啊。”刘老汉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呃,那有什么呢?”刘远风只得问道。 “只有盐了,而且都已经不是很多了呢!” 刘老汉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好吧,我服了……若晶,我来帮你烤吧,你离火堆远一点,别被烫着!” 刘远风又转头去向若晶献殷勤。 “不要,这么好玩儿的事儿,我要自己烤!” 若晶立即坚决地拒绝了。 “好吧……” 刘远风一脸无奈的表情,只得又转头问刘老汉道:“刘大爷,今天你上山采到什么解毒的草药了吗?” “唉,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不过今天去的是大西山,明天一早,我再去远一点的小西山看看。”刘老汉答道。 “刘大爷,您还懂草药?真的好厉害!”若晶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惭愧啊,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村里的郎中,原本我也应该继承这门手艺的,只是我小时候出奇的顽劣,根本不肯用心去学那些枯燥无趣的岐黄之术,而父亲又去世的早,所以我根本没有学成。 这门祖传的本事到我这儿就断了传承。不过我虽然不会瞧病,但辨识一些草药还是没问题的。”刘老汉叹了口气说道。 “哦,原来如此,为我的事情,让您老费心了!”刘远风再次道谢。 “哈哈,谢什么,我都说了好多次了,只要看着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在,我就开心!咦,女娃娃,你那鱼不能一直只烤一面,该换另一面烤了,不然就糊了!”刘老汉急忙提醒若晶。 “哦哦!” 若晶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把鱼换了另一面去烤。 “还是我来帮你烤吧!”刘远风再次借机凑到若晶身旁说道。 “不行,我要自己玩儿!”若晶推开刘远风说道。 “可是你都不会烤,万一糊了就不好吃了!”刘远风再次劝道。 “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啊,万一真糊了,那我就把这条给你吃,我吃你烤的那条就好了啊!”若晶眨了眨那双迷人的大眼睛,笑着说道。 “若晶……你真的好聪明啊……” 刘远风两世为人,在嘴皮子上几乎从无败绩,今日却只能甘拜下风了。 “那是!你才发现啊!” 若晶又是狡黠的一笑。 而刘远风那一脸无奈地表情,再次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 第二天快到中午了,刘远风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揉着眼睛走出门,看到黄儿正在院内清理昨日的篝火灰烬,便问道:“若晶起来了吗?” “小姐也还睡着呢!你们俩真行,昨天让我和刘老汉各自回去先睡,你们俩竟然在这里看星星看到快天亮,你就不怕小姐休息不好着凉!”黄儿无奈地说道。 “哈哈,昨天是若晶的生日,理应让她尽兴嘛!她没冻着吧,我进去看看她。” 刘远风说着便想到若晶和黄儿住的房间内去看看。 “别,小姐没事,睡着了之后,嘴都是笑着的。这么多年了,小姐很少能睡的这么好,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别打扰她。”黄儿拉住刘远风说道。 “哦,那好吧。对了,刘大爷今天来找过我吗?说没说今天有什么活儿让我帮他干的?”刘远风又问道。 “刘大爷早上来过一次,看你们都睡着,就跟我说,今天没什么事,你们好好休息休息,他再去小西山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毒的草药,可能比昨天回来的还要晚。”黄儿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什么活儿干就好,那我正好也困了,就再回去睡一会儿!”刘远风打了个哈欠说道。 “什么,你还要睡?”黄儿一脸吃惊地问道。 “对啊,怎么了?”刘远风一脸无辜地说道。 “你不是刚刚睡醒吗?”黄儿忍不住继续问道。 “是啊,但这是两回事,你看,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刘远风一本正经地指着太阳说道。 “对啊,你都已经睡到中午了,怎么还要睡?” 黄儿更不明白了。 “黄儿姐姐,我们每个人都要生活的有规律,所以现在已经是中午了,那中午应该干什么呢,自然是睡午觉啊!” 刘远风仍是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可是……可是你明明刚睡醒啊!” 黄儿有点跟不上刘远风的思路了。 “这是两回事嘛,我刚才睡的是晚上的觉,刚刚睡醒。现在要睡的是午觉,不是一回事。 我们要作息规律,该睡午觉的时候就一定要睡。好了,不说了,太困了,我先去睡了,黄儿姐姐最好也去睡一会儿,休息休息!” 刘远风说完就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睡午觉去了。 “这算是作息规律吗……”黄儿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道。 不过,这次刘远风刚睡下没多久,突然又开门走了出来,而且一脸严肃的样子。 “你这么快就睡完午觉了?”黄儿好奇地问道。 “有些人不想让我睡个安稳觉啊。”刘远风答道。 “什么?” 黄儿闻言一愣。 “外面的朋友们,既然来了,就别躲着了,我可是很好客的,都进来喝碗水嘛!”刘远风朗声喊道。 刘远风的话音刚落,门口、四周的院墙以及各处房子的屋顶上就都出现了大批的黑衣人。 而若晶似乎也被刘远风喊的这一声吵醒,打开房门走出来说道:“海生,是又有人追来了吗?” “看起来还不少呢!”刘远风冷冷地说道。 “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虽然你们活着更值钱,但死了也同样很值钱。我知道你们厉害,但我也不是之前追捕你们的那些贪财蠢猪,只要你敢动一下,我就让你们立即变成刺猬。”院门外,一个应该是首脑的黑衣人大声说道。 而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四周这几十名黑衣人同时亮出了一把把箭已上弦的制式手弩,蓝黑色的箭尖指向了刘远风和若晶、黄儿,看得出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 刘远风仔细瞄了一眼那个首领,只见那首领的武功境界似乎并不算高,是否到了地阶都不好说,但他身边的几个护卫却至少有两个到了地阶初段。 而四周这些黑衣人虽说普遍都是人阶上段,但一看就是以军阵之法训练的,令行禁止,配合默契。更让刘远风心惊的是,这些人修炼的竟都是非常阴冷的功法,很可能与张冰一样,都是暗杀流的。 “哈哈,你看我干什么,我收到过有关你的情报,知道你武功高,尤其是轻功好,所以你现在一定在想,你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突然飞过来挟持我! 但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或许你有本事冲到我身边,但我保证,那时候你旁边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已经变成刺猬了!”那首领挺着个微微隆起的圆肚子说道。 炎黄文摘:魏郡海安县两山镇靠海屯是一个在很多小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小村子,这里距离海安县的几个港口与清扬江入海口都不算非常远,但却没有任何一条大陆公路经过靠海屯,似乎所有的交通要道都巧妙地绕过了这个小村子,这也使靠海屯变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偏僻村落。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偏僻小村,却拥有着一处帝国重点文物保护院落——何家老宅。当年成祖陛下夫妇逃离陈国之后,曾在此居住半月有余,是他们在逃亡期间停留时间最长的地点。整个何家老宅由一间正房,一间厢房和一间厨房组成,院内以碎石子铺成,如今已经被帝国政府按照当年的原貌重新修葺完成,并免费向公众开放,每日限量一千人参观。——摘自帝国旅游出版社《魏郡景点大全》 第四百七十五章 活宝长老(上) “嗯,你说的倒是没错,不过我也敢保证,在我们三个都成为刺猬之前,我能杀了你! 既然你知道我之前的战绩,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已经杀了陈奇松手下三个地阶上段的高手和三个地阶中段的。 而你们这些人中,最厉害的只有两个地阶初段,你自己似乎还没到地阶吧!”刘远风镇定自若地说道。 那黑衣人头领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嗯,我想了一下,不瞒你说,你的话我还真信,不过我们跟你们无冤无仇的,犯不上嘛,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并不想杀你们。 抓了你们之后,我保证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直到把你们交出去为止,你们犯不上用三条命来换我这一条命吧。” “哈哈,你是觉得我傻呢,还是你自己傻,你们是不会杀我,但是你们把我交给陈奇松之后,我们肯定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那还不如现在就痛快地一起死了。 顺便还能拉着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作伴,到了地府也不寂寞嘛。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你这么有趣的人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说的没错,海生,既然注定逃不出去,那我们就一起死,绝不给陈奇松羞辱折磨我们的机会!”若晶坚定地说道。 “你看,我媳妇也是这么想的,要不咱们现在开始数一二三,一起动手?”刘远风微笑着对那首领说道。 “等等,等等,你别着急,让我想想,这个事儿肯定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那头领一边说着一边接着开始挠后脑勺,因为他长的本就略显憨厚,所以此刻的样子显得非常滑稽。 “还想什么啊,你要是不想陪着我们一起死,那就放了我们。”刘远风又说道。 “那可不行,要是把你们放了,回去之后那些老家伙肯定又会骂我蠢,说不定还会打我! 唉,我真是上了当了,接任务之前不知道你这么厉害,接了任务之后才能看到你的信息。” 那头领皱着眉继续挠头,看的刘远风是忍俊不禁,而周围那些黑衣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头领的性格,从头到尾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旧一动不动地用手弩指着刘远风三人。 刘远风知道自己只要稍稍一动就会招来万箭齐发,到时候他并没有信心一定能杀死那首领,而若晶和黄儿却一定活不成。 “你到底想没想好啊,我可是急着去地府会老朋友们呢,估计他们肯定都想我了!”刘远风笑着催促道。他知道自己越是虚张声势,就越会让这首领害怕。 “催什么催啊,投胎还这么着急!这性命攸关的事儿,你着急是你的事儿,我可不着急,我还要再想想呢!” 那头领不耐烦地说完,又继续挠头。 “既然你觉得我着急跟你没关系,那我可要自己动手了!”刘远风又说道。 “不行!你等等……我想到了,咱们这样吧,你们不反抗,我押你们回去交差,只要你们路上配合,我就不绑你们。 等到了地方,我交了差,你们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逃出来,要是逃不出来,再找别人拼命也来得及,反正我又没绑你们,对吧! 你好好想想,这早死不如晚死,一路上陪着漂亮媳妇欣赏欣赏魏地风光也是好的嘛,怎么样,我保证好吃好喝供着你们!”那首领最后笑着说道。 “哈哈,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倒是可以考虑,但是我还有个条件!”刘远风说道。 “什么条件,你说!”首领立即说道。 “你得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刘远风问道。 “哦,就这啊,我还以为什么条件呢!只要是在魏地四郡,就没有我们长天教找不到的人!”那首领得意地说道。 “什么!你们是长天教的?”刘远风诧异地说道。 “哎呀,好像不该泄露这个……” 那首领又挠了挠头,随后又说道:“没事,反正你们也快死了,知道了也没什么。” “可是就算是长天教在魏地四郡遍布爪牙,但这个村子都没有什么人了,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呢?难道是有人向你们告密?”刘远风此刻最想知道的是刘老汉有没有出卖他们。 “哈哈,还说我傻呢,我看你才是真傻,你自己都说了,这村子里都没人了,谁去告密啊! 告诉你吧,其实很简单,陈国那边知道你们从海上跑了之后,就猜到你们肯定会坐船跑到魏国来,于是传信给我们长天教配合寻找,许了……许了……咦,许了多少金子来着…… 具体多少忘了,反正就是一大笔金子的酬劳!所以那些老家伙就决定帮忙,派出教内的人从东海岸线开始拉网搜索,只要是有人住的地方,就要查探,每一户都不放过。 前两天,有人秘密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美女和一个侏儒女。老家伙们收到回报后觉得很像,就派我来抓你们了!” 那首领解释的倒是很详细。 “原来如此!” 刘远风叹了口气,到这个村子住下之后,因为村内无人,他便放松了警惕,每日白天跟着刘老汉去田地里劳作,没能时刻守在若晶和黄儿身旁。 而长天教的探子应该就是恰好在他不在的时候靠近并侦查到了若晶和黄儿,毕竟她们的相貌特征太过显眼。若是刘远风在,根本不会等探子靠近,他便能感知到有陌生人到来,从而及时处理掉。 “好了吧,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要信守承诺!”那首领说道。 刘远风转头对若晶和黄儿说道:“若晶,黄儿姐姐,咱们先跟他们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如果到了最后关头……” 刘远风说到最后沉默了。 “如果真的到了最后关头,你一定要带着我一起去地府,绝对不要把我留给陈奇松羞辱折磨!”若晶坚定地说道。 “好,我答应你!” 刘远风向若晶伸出了手,而若晶则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刘远风手中。 “咱们出发吧,记着你的承诺,好吃好喝供着我们,不过给我们吃的所有东西,你都要先当着我的面尝一口,所以你别想在食物中做手脚。 这一路上,我会一直盯着你,若是看到你提前吃解药什么的,那我同样会立即出手!”刘远风冲着那首领喊道。 刘远风原本真的有鱼死网破的准备,最后见自己是落到了长天教手中,心思便活了起来。 同为三教之一,他这个自然神教教主若是见到长天教的高层,完全可以好好谈谈。 长天教不是陈奇松的走狗,只不过是为了利益与其合作而已,可陈奇松这个在国内人缘都不怎么样的大陈监国太子能给长天教的,刘远风这个大汉皇帝兼武林盟主兼自然神教教主完全可以给的更多。 “放心吧,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从不骗人,说不杀你们就绝不会动你们!”那首领拍着胸脯说道。 “哈哈,这我倒是信,你想骗人也不会成功的!”刘远风笑着说道。 “咦,这你都知道!”那首领惊讶地说道。 …… 随后,刘远风牵着若晶的手走在前面,黄儿跟在后面,一路观赏风景,闲庭信步般向长天教的总部走去。 而那首领看着傻,却根本不靠近刘远风,时刻保持着与刘远风有二十米以上的距离,而且周围随时有众多高手护卫,确保刘远风不能突然劫持他。 剩下的那几十名黑衣人,则一直围在刘远风三人十米外,用手弩指着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硬是没有给刘远风一丝逃跑或出手的机会。 不过那头领倒是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全程都是给刘远风三人提供了还算不错的食物。 他们走的都是乡间小路,到了晚上,这个头领再次表现出了他聪明的一面,因为答应了不能捆绑刘远风他们,他的手下却需要分一半人轮流休息,人手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于是他将若晶和黄儿与刘远风隔开,分别看管,只需要两个手下就可以看住若晶和黄儿,剩下的看住刘远风,而且只要看住了若晶和黄儿,刘远风就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那头领自己,更是离刘远风远远的才敢休息。 当然了,若不是刘远风体内剧毒未除,他的这些小手段也不会起什么作用,只能说这个小子傻人有傻福,正赶上刘远风虚弱的时候,捡了个大便宜。 就这样,一路游山玩水,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一行人到了群山深处的一个峡谷中。 那头领对刘远风说道:“几位,实在不好意思,按照我们长天教的规矩,外人到了这里就必须蒙上双眼才能再继续走了。” “笑话,蒙上眼睛我们还怎么走,难不成你又想把我们绑起来带走?”刘远风冷哼一声问道。 “哈哈,怎么会呢,我这人没啥别的优点,就是说话算数,你们别急,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已经派人去找马了。”那首领笑着说道。 第四百七十六章 活宝长老(下) “找马?好吧,还算你有心。” 刘远风想了一下,明白了这头领的意思。 不大一会儿,果然见到三个黑衣人骑着马从谷中赶了过来,与他们会合之后,纷纷下马,示意让刘远风三人上马。 “等一下,我们三个囚犯一人骑一匹马,您堂堂的首领却还要继续步行,这怎么好意思。干脆,我和我妻子共骑一匹马,让出一匹您来骑。”刘远风笑着对那首领说道。 “不必了,不必了,我太胖了,经常被那些老家伙批评,正好走走路,减减肥。”那首领笑着答道。 “不好不好,你不骑马,我们就不骑!” 刘远风想的很清楚,若是他们蒙上眼上了马,由那些黑衣人牵着向前走,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但同样也无法准确的看到这首领的位置,万一他先躲起来,然后下令痛下杀手就麻烦了。 这一路上,双方之所以相安无事,就是刘远风随时锁定黑衣首领的位置,时刻准备给他致命袭击,而那首领的手下们用强弩对准刘远风三人,同样可以瞬间要了他们三人的命。 那首领在不确定自己百分之百安全前,就不会下令杀人,所以一路上,每当那首领距离刘远风过远时,刘远风就会停下脚步,威胁那首领不要走远。 “好吧,果然是高手,看来只要我在马上,你就能通过感知马的位置来把我的气息跟其他人区分开,从而时刻感知到我的位置。”那首领无奈地说道。 “过奖了,我再怎么是高手,这不也成了你的阶下囚嘛。”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我可以上马,不过你也不能跟你媳妇一起,让这两个女的骑一匹马,你自己骑一匹。” 那头领也叫不准刘远风到底有多厉害,万一他抱着媳妇仍能飞身过来挟持自己,或者直接逃走,到时候仅靠一个侍女的性命还不足以胁迫刘远风听话。 “哈哈,下次再见到那些总说你蠢的老家伙,你就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你一点也不蠢! 现在就按你说的,咱们各自上马吧,在我眼睛蒙上之后,只要你敢下马,那咱们就同归于尽!什么时候我眼睛不被蒙着了,什么时候你才能下马!”刘远风笑着说道。 “啊……那岂不是到地方之前我都不能下马了,你们再等等,我先去撒个尿再上马!”那首领挠了挠头说道。 “去哪啊,先蒙上两个女孩的眼睛,然后你就站这儿尿!”刘远风说道。 “你……我可是有身份的人!”那首领怒道。 “这一路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刘远风笑了笑说道。 “好吧……”首领无奈地答道。 …… 一行人重新上路后,刚刚走没几步,就突然跳出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那黑衣人的首领打马走出去,对拦路之人说道:“我回来了,还用看通行令牌吗?” “恭迎七长老!”那些拦路的人急忙侧身施礼,让出了通道。 “走吧!” 那首领当先走进了谷中。 刘远风也没想到眼前这位活宝竟然还是长天教的七长老,不过这一路行来,刘远风隐隐感觉这七长老看着似乎也有点眼熟。 刘远风三人在几十把手弩的监督下,走进了谷中,在山谷中又拐了两个弯,同样遇到了两拨守卫。 而这个长天教七长老同样是用自己的脸代替了通行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过去。 拐了三个弯后,面前豁然开朗,一条小溪缓缓在他们身边流过,一些屋舍开始出现。 继续向前,来到了一座山下,山门上毫不掩饰地写着三个大字,“长天教”。 “恭迎七长老!”山门前的四名守卫施礼道。 “嗯,六长老回来了吗?”那七长老骑在马上,挺着肚子问道。 “属下未见六长老回来。”守卫头目躬身答道。 “这样啊,他不在,我回来就更没意思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回去就又出不来了……” 七长老在山门外小声嘟囔着。 “七长老,您这是押了犯人回来吧,不进去吗?”那守卫头目笑着问道。 “哼,不去,你现在就把今天当值的守山都尉叫来!”七长老说道。 “是,您稍等!” 那守卫立即转头吩咐一个手下向山上跑去。 “三位可以把蒙眼的黑布摘下来了!”七长老转头说道。 刘远风和若晶、黄儿立即伸手摘下了蒙眼布,四周看了看,这地方的景色倒是还不错,算得上是山清水秀了。 不大一会儿,有一个地阶初段的高手快步来到山门下,施礼说道:“见过七长老!” “嗯,今天是你小子当值啊!”七长老在马上问道。 “是!不知您有什么吩咐?”当值的守山都尉说道。 “你看,这一男两女是长老会亲自下令要抓的犯人。本长老亲自出马,不负众望,大展神威把他们抓了回来。 从现在开始,这些人就交给你负责了,你要把他们押回去交给山上的长老们处置。我可就不管了,出什么问题,你负责!”七长老说道。 “啊?您不亲自带上去吗?”守山都尉郁闷地问道。 “不了,本长老还有事,要再出去办事!对了,本长老已经答应这三人,不捆绑他们,所以在其他长老下令之前,你们不许绑他们!”七长老吩咐道。 “啊……是!”守山都尉无奈地答道。 “嗯,三位朋友,我答应你们的事可都做了,咱们就此别过!” 七长老对刘远风他们说完,又对一路押送他们的黑衣人吩咐道:“你们都听韩都尉的吩咐,押他们进去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说完这些,七长老冲着刘远风又拱拱手,然后便立即调转马头,飞奔离去。 那守山都尉看着七长老逃也似的背影,无奈地冲刘远风三人说道:“三位朋友,我听过你们的事,知道你们的厉害,也猜得到七长老为什么不绑你们,咱们互相都不要难为对方,三位请下马,随我上山吧。” 刘远风没有多说什么,翻身下马,接着过去搀扶若晶和黄儿下了马,随后便继续在几十把手弩的押解下,向山上走去。 这一路上,刘远风都在思考见到长天教的高层之后如何与其亮明身份又如何与其谈判,可以在哪些事情上妥协让步等等,所以他这一路上并未说话,更没惹什么麻烦,毕竟这已经到了长天教的总部,肯定是藏龙卧虎。 到了半山腰之后,守山都尉带着他们一路向后山转去,最终进入了一个山洞之中。 刘远风站在洞口看了看里面阴森森的格局,知道这就是长天教的牢房了,便说道:“你们这是想把我关起来吗,这可不行,这里太阴森,两个姑娘会害怕的! 我们不进去,就在这里等,我要见你们的教主,或者你们叫大长老什么的,总之是最说了算的人。 你告诉他,堂堂大陈帝国的监国太子如此兴师动众要抓的人,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不见我的话,他们会后悔的!当然了,你也可以在这里就动手杀了我们,总之,我们不进去!” 守山都尉想了想,便示意那些弩手们看好刘远风三人,然后立即转身离开,去禀报长老们了。 很快,守山都尉就回来对他们说道:“五长老让我带你们去大殿,不过,你太危险,必须绑上。” “好吧,不过,她们俩就不必绑了吧。”刘远风想了想说道。 “好!” 那守山都尉看着刘远风被绑好,便带人押着他们三个走了出去。 只是转了个弯,一行人就进入了一个大殿之中,这长天教竟然把牢房和议事大殿建成了隔壁,让刘远风很是佩服设计者的脑回路。 “五长老,人已经带到了。”都尉向殿内一人施礼道。 “哦,就是这三个人啊。” 五长老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人,比之前见过的七长老可是年长了不少,他看了看三人,便说道:“你们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老夫倒是挺佩服你们,果然是后生可畏,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禀报其他长老。” 不过这五长老刚向后走没几步,就见另一个人迎面走来,五长老随即打招呼说道:“三哥,你来了!” 炎黄文摘:长天教七长老石二壮,自幼好吃懒做,几乎一事无成,后来因为走了狗屎运,成了长天教的七长老,但也是教中公认的痴傻长老,各大长老只会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做。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神棍皇帝刘远风竟然会郑重其事的亲笔为他题写“天下第一聪明人”匾额送给他,以至于无知百姓真以为这是个极聪明的人,后世甚至编出了各种“七长老智擒成祖帝”的剧本,大肆描写二人斗智的桥段,彻底掩盖了刘远风其实就是被一个傻子轻易抓住的事实,通过抬高对手来掩饰自己的无能,实在是无耻至极!——摘自后世**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七十七章 长天之谜(上) “老五啊,你后面那几个是不是陈国太子点名要抓的人?” 这新出现的应该就是长天教的三长老了。 “没错,正是,老七刚把他们抓回来,不过那小子没上山,转头就又跑出去了,不知道又跑到哪玩儿去了。”五长老一脸无奈地说道。 “老七这回倒是挺有本事,居然真把人给抓回来了。不过一个傻子都能抓回来的人,想来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邪乎。”三长老不屑地说道。 “唉,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老七虽然有些憨厚,但一点也不傻,咱们这些人里,就你总是瞧不起他。”五长老皱着眉说道。 而一旁的刘远风倒是一脸郁闷,堂堂天阶高手竟然被傻子抓了,传出去岂不是丢大人了,虽然他脸皮够厚,但总归不会很爽。 “好吧,你们都把他当个宝,都护着他,我不说他了总行了吧!我来看看这几个人……啧啧,难怪闹出这么多动静,死了那么多高手,这小妮子还真是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啊。” 三长老并未靠近刘远风,只是远远地看了看他们。 “这位就是长天教的三长老吧,久仰久仰,您也算是在江湖上有些地位的人,应该时刻以长者身份来严格要求自己的仪容啊!”刘远风撇着嘴说道。 “你什么意思,我仪容有什么不妥吗?”三长老不解地问道。 “原本看上去没什么不妥,但是您这一开口说话,我就发现不妥之处了,您怎么可以吃了饭之后不漱口就出来见人呢!”刘远风摇着头说道。 “不漱口?” 三长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刘远风的意思。 “哦,您一定要记着,以后早上起床和晚上吃饭之后,一定要好好漱漱口,这样见人的时候,就不会一说话就口臭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噗……” 若晶一时没忍住,竟然笑了出来。 “放肆!你竟然敢当面侮辱本长老!这可是在我长天教的议事大殿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三长老怒道。 “过奖了,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女人的坏话,您的胆子可比我大多了!”刘远风也冷哼一声,针锋相对地说道。 “好!好!难怪敢带着大陈监国太子的女人私奔,你确实很有胆量,就这一点,我佩服你!”三长老冷笑着说道。 “我再提醒你一句,若晶以前不是任何人的女人,现在和以后只是我的女人!”刘远风沉声说道。 “好了,三哥,你少说几句,我去找大哥、二哥和四哥过来,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处置他们。”五长老出来说道。 “哼,不必了,像处置他们这种小事,用不着去烦大哥和二哥,我就做主了!刚刚大陈帝国的监国太子殿下已经派人传了话过来,如果咱们在江北抓到他们三个,不必活着送到陈州。 毕竟路途遥远,免得夜长梦多被他们找机会逃了,让咱们直接杀了这三人,把尸体送过去即可,两千两黄金会一分不少地交给咱们。我来这儿,就是为了亲自监督处死他们的。”三长老冷笑着说道。 “三哥,咱们跟陈奇松只是合作,我们没必要事事都听他的,这几人一看就并非普通人,如何处置不是小事,咱们还是把大哥他们叫来,一起商议一下再处置吧。”五长老劝道。 “哈哈,老五啊,如果他们真是这么重要的人,大哥会派老七去抓他们吗?你不用再说了,大哥和二哥都不在,这件事儿我就做主了,如果大哥事后怪罪,我一人承担就是!”三长老说道。 “可是……” 五长老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三长老根本不听了。 “众弩手听令!”三长老喝道。 “在!”围着刘远风的一众长天教弩手立即齐声答道。 “立即放……” “慢,我是……” “都住手!” 在这紧要关头,三个声音同时响起,第一个声音是三长老想要下令放箭射杀刘远风三人,第二个声音是刘远风想要自报身份让长天教的人不能轻易下杀手,而第三个声音则是突然出现的,内力非常浑厚,所有长天教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后,都是立即停手了。 “参见大长老!”长天教众人齐声施礼说道。 一个看起来大约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三长老与五长老也都是躬身施礼道:“大哥!” “立即放他们下山!”这新出现的大长老看了看殿内的众人,随后开口说道。 “放了他们?大哥,他们可是大陈监国太子殿下悬赏两千两黄金要抓的人啊。”三长老不甘心地提醒道。 “别再管陈奇松的事儿了,现在就放他们离开,老五,你亲自去送!”大长老又说道。 “可是大哥,全力配合大陈监国太子殿下的行动,这可是少主下的指令啊。”三长老继续说道。 “老六已经回到了少主身边,刚刚派人传回了少主最新的指令,长天教与陈国的一切合作,彻底结束,从即日起,长天教改为助汉军驱逐陈军! 明白了吧,从现在开始,陈奇松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那么他们三个既然也是陈奇松的敌人,自然就是我们的朋友了!”大长老不得不解释道。 “大哥,这怎么可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改来改去,一会儿全力配合陈国,一会儿又要跟陈国为敌呢,为了帮陈国,我们已经死了多少兄弟,他们就这么白死了吗,这真的是少主的旨意?”三长老质疑道。 “老三,你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质疑少主的旨意吗?”大长老不悦地问道。 “我绝不敢质疑少主的旨意,只是这么多年来,咱们五个人中,只有大哥你知道少主的真实身份,而跟少主联系的一切事情都由老六和老七去做。 我们四个既不知道少主是谁,更不知道老六传来的消息到底是少主的真实指令,还是他假借少主的名义而随意发号施令。”三长老愤愤不平地说道。 “老三,你这是不信任老六,还是不信任我这个大哥!”大长老也怒道。 “大哥,我自然不会不信你,可是你一直坐镇教中,外面传来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您也没办法去验证。 老六和老七算什么,原本就是最普通的教众,就因为当年他们走了狗屎运,找到了少主的下落,便一跃而成了六长老和七长老,与咱们平起平坐。 如今,他们又打着少主的名义开始给咱们发号施令,咱们还得言听计从!这算什么,我们四个又算什么,干脆让老六当太上长老好了!”三长老怒道。 “够了!老三,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少主的身份,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少主的一个大计划,如今已经成功了大半,现在你只需要听令就好了!”大长老在众人面前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解释道。 “哼!跟少主联系的事都交给他们俩,跟陈国太子联系还是完全交给老六,我们几个永远都不能抛头露面!我们既然这么见不得人,那还要我们干什么!”三长老怒哼一声,转身就离去了。 大长老叹了口气,走到刘远风身前,说道:“三位小友,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过起码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以朋友之礼相待,也希望你们能够忘记刚才听到、看到的这些!不然,为了长天教的秘密不外泄,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朋友的事!” “大长老放心,我们三人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我们今天压根就没来过长天教!”刘远风立即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小友了!” 大长老冲着刘远风抱了抱拳,随后转头说道:“老五,你亲自护送这三位朋友离开,他们若是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再传令给全体教众,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再找他们三人的麻烦,不然以教规严惩!” “是,大哥!” 五长老走到刘远风身前,对他们说道:“三位朋友,请随我下山吧!” “多谢五长老了,不过刚才大长老说我们要是有什么要求,您会尽量满足,是不是真的?”刘远风一边跟着往出走,一边问道。 “当然!我教大长老的话岂能儿戏!” “那我们其实都有些饿了!” “哦,那我带三位先去用餐吧,然后再下山!” “有劳五长老了,吃完饭之后,能不能再给我们准备一些干粮带着路上吃?” “好!” “再准备几个水壶吧,装满清水的!” “好!” “还有啊,五长老,我们一路走来,就这一身衣服,都穿的臭了,也没个换洗的,唉……” “那我让人照你们的身材找几身衣服吧,不过教内的女衣不多,款式很少。” “没事,没事,什么款式都行,我们没那么多要求!另外吧,五长老,我们出来的时候走的太匆忙,身上没有盘缠,能不能……” 第四百七十八章 长天之谜(下) “好,我吩咐人给你们取些银两!”五长老无奈地说道。 “太感谢了,您真是好人!您看这两个姑娘身子骨都很弱,这跋山涉水的还要走很远的路,我真怕他们吃不消啊……”刘远风一脸担忧的表情。 “那我再给你们准备两匹马吧。” “可是她们俩都不会骑马,能不能给准备一辆马车?” …… 大长老站在议事大殿门口,听着刘远风和五长老越来越远的对话,微微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少主让老六传令说,万一遇到这三人,切不可伤害,还要多加保护,可这三个到底是什么人呢?” …… 魏郡南部一片人烟稀少的丘陵之中,一辆简陋的小马车正在缓缓而行,刘远风坐在驾车的位置,一边赶车,一边眉头紧锁。 长天教原本是没有载人的马车的,在刘远风厚着脸皮的软磨硬泡下,五长老无奈,只得命人将一辆拉货的平板马车临时改造了一下,找一些木板勉强做了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车厢。 “海生,你在想什么?” 若晶的声音突然在刘远风的身旁响起。 “你怎么出来了?”刘远风微笑着转头问道。 “车厢里闷得慌,而且黄儿姐姐已经睡着了,我来陪陪你。自从前天离开长天教之后,你就一直皱着眉,是在想什么?”若晶歪着可爱的小脑袋问道。 “我是在想前日在长天教的所见所闻。这个长天教在大陆上一向非常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来历。经过这次接触,关于他们的背景,我好像抓到了一点什么线索,可似乎又有些最关键的地方没有想通。”刘远风说道。 “是啊,这些人藏头露尾的,确实很神秘,不知道会不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晶也轻蹙着秀眉说道。 “没错……若晶,你刚才说他们藏头露尾!”刘远风突然叫道。 “是啊,怎么了?”若晶不解地问道。 “藏头露尾……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我终于想明白了!若晶,你提醒的好!我知道他们是谁了!”刘远风突然一拍大腿说道。 “是谁?我提醒什么了?” 若晶更不明白了。 “哈哈,长天教这个名字就是藏头露尾!‘长’是‘张’字无弓,‘天’是‘吴’字无口,这长天教一定就是当年张胜建立的吴国政权的残余力量!”刘远风笑着说道。 “张胜,吴国……好像有一点印象,是那个农民造反建立的政权吧,好像坚持了很多年,似乎就是我和黄儿姐姐被汪叔汪婶从海上救上来那年,这个吴国被魏军剿灭了。”若晶想了想说道。 “没错,应该就是那年的事情,我也有些印象了,那年的东海上确实出现了很多浮尸,不过据说那些浮尸的衣着都比较怪异,看不出是什么人。或许那年在东海上确实发什么了什么大事。”刘远风也想了想说道。 “那是什么大事呢,是我家的船正好赶上了东海上的什么大事,受到殃及了吗?”若晶问道。 “有可能,只是那时候我也很小,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这些事,帮你找到你的家人!”刘远风伸出右手拉住若晶的手说道。 “嗯!” 若晶把头靠在了刘远风的肩膀上,两人就这样继续驾车前行。 “海生,前天咱们在长天教见到的那个三长老,我总感觉好像有点眼熟,似乎以前见过他。”若晶突然说道。 “什么?你确定吗?” 刘远风闻言一惊,他只是看那个七长老有些眼熟,对这个三长老却是完全没见过。 “我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不过他这长脸细眼塌鼻梁的相貌很有特点,我应该是见过。这个很重要吗?”若晶问道。 “当然重要,你以前基本从不会在凤栖苑以外的地方见人,那么你说见过他,十有**就是在凤栖苑里见过,可是这个三长老若只是到凤栖苑的普通楼馆寻花问柳,你仍然也不会见过。 这凤栖苑其实是陈国皇室搜集情报和蓄养杀手的地方,像长天教三长老这样身份的人若是去了,十有**是与陈国皇室的情报人员碰头。 可是前天他和大长老对话的时候,又亲口说只有六长老才能代表长天教去与陈奇松见面联络,他根本不能露面,这就有问题了!”刘远风分析道。 “什么,你是说这个三长老可能也像王大彪一样,秘密投靠了陈奇松?” 若晶立即明白了刘远风的意思。 “很有这个可能,这就能解释他前日为什么那么急于执行陈奇松的命令,非要置咱们于死地了!”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这太可怕了,如果他是陈奇松的走狗,那长天教如今又要与陈奇松为敌……”若晶担心地说道。 “是啊,长天教恐怕有难了,这个三长老一定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陈国人,而长天教的总部又恰好在陈军的占领区,一旦他把消息传出去,陈军很快就会有反应的。”刘远风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马上回去提醒他们啊?”若晶说道。 “我也想啊,这长天教毕竟是那小子的……不过咱们是被蒙住眼睛送出来的,而且已经出来两天了,就算回去,也要很久才能找到他们。 而且咱们只是猜测,什么证据都没有,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相信咱们的话,那个奸细毕竟是他们的三长老啊……”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那该怎么办?”若晶问道。 “让我想想办法……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刘远风的话音突然冷了下来。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若晶感受到刘远风的语气变了,急忙问道。 刘远风立即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跳下来趴在地上,侧耳贴在地面听了一小会儿。 接着,他便起身对若晶说道:“若晶,那个三长老不仅出卖了长天教,连咱们的行踪也出卖了。我刚才听到后面有大队骑兵的奔跑声,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不能再坐这马车了,快叫黄儿姐姐也下车。” “哦,好!” 若晶立即转身去叫黄儿。 刘远风扶着若晶和黄儿下了马车,随后冲着那拉车的马屁股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就见那匹马吃疼之下叫了一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拉着车沿着小路向前跑去。 刘远风则带着若晶和黄儿立即躲进小路旁的丘陵后面,偷偷观察着小路上的情况。果然,没过多久,一支足有两百余人的精锐骑兵向着马车前进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你们看,这些陈军是从咱们来的方向追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从长天教总部的方向追来的。”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这么说,长天教的那些人……” 若晶也是一脸担忧的表情。 “这个牛慕月出手很快啊,希望长天教能够多逃出一些人吧。”刘远风无奈地说道。 “海生,咱们现在怎么办?”若晶问道。 “汉军与陈军对峙的前线是丰明城,距离这一带不近,所以这海安县算是陈军控制的腹地。 现在牛慕月已经知道咱们就在这一带,肯定会全力派兵搜捕,所有的大路小路,咱们都不能走了。只能是从这片林子一路向北穿过去,等到了汉军的控制区,一切就都会好的,相信我。”刘远风拉住若晶的手说道。 “我相信你,海生……你是大汉的将军吗?”若晶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刘远风惊讶地问道。 “只是猜的,我见你一直想要回到汉军控制的地方,而且说到这些的时候很兴奋,再加上那日你怀疑汉军军纪败坏的时候表现的特别愤怒,就像是一个将军听到自己的部下犯错的样子。 而后来,你知道军纪不好的是陈军之后,你就没有任何气愤的模样了,显然你只是对汉军的军纪非常关心。”若晶说道。 “哈哈,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小精灵!” 刘远风笑着摸了摸若晶的脑袋,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我确实是大汉的人,也确实曾在大汉军中任职,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 若晶,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只是我离开家太久了,而我的家人在没有我的这段时间过的很好,我不知道……” 炎黄文摘:长天教为张胜的吴国政权余部所创,曾在魏地四郡秘密发展十余年,最多时拥有教众数万人,以灭魏复国为目标,其创教五大长老皆为张胜麾下旧将。德祈元年,教内三长老不甘寂寞,被大陈监国太子陈奇松以统制之位和三等伯的爵位收买,出卖长天教。陈军统帅牛慕月出兵两万围攻长天教总部,诛杀核心教众三千余人,教内五大长老,除已背叛的三长老外,其余四位长老全部战死,只有因故在外的六长老与七长老幸存。曾位列大陆武林三大教之一的长天教自此迅速衰落。——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四百七十九章 轻舞明志 “海生,我知道你的担心,我们都是远离家人太久了,不过我相信,家人永远是家人,不管你离开多久,不管你的相貌、你的口音有多大的变化,当你再次回到家的时候,他们还是你的家人! 海生,现在我不问你是谁,等到你回家的时候,我要你当着家人的面告诉我你是谁,给我介绍你的每一个家人,他们也都会是我的家人!”若晶深情地说道。 “若晶,谢谢你!” 刘远风一把抱住了若晶,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见这二人抱起来没完,黄儿不得不咳嗽了一声,说道:“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陈军随时会再搜过来,咱们是不是赶快出发?” …… 这是一片刘远风叫不出名字的森林,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走进去之后,刘远风发现这片森林的深处各种植物非常茂密,行走异常艰难。 只不过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咬牙坚持着向北穿行,太阳就是他们判断方向的唯一参照物。 夜幕降临,三人没了太阳指引方向,也只能就地休息了。 刘远风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燃起一堆篝火,对一旁的若晶和黄儿说道:“今天你们累坏了吧,这林子比我想象的难走,好在魏国南部没什么大面积的原始森林,要是我估计的没错,咱们今天已经走了一半了,明日天黑之前就可以穿过这片森林了。” “我们还好,你一直在前面为我们清理荆棘障碍,你才累坏了吧?”若晶关心地问道。 “哈哈,还嘴硬,快把鞋袜脱了。”刘远风坏笑着说道。 “脱鞋袜?”若晶惊讶地重复道。 “刚才我就看出来了,黄儿应该还好,可你的脚却已经磨出水泡了,我得帮你尽快处理一下,不然你明天根本没法走路了。” 刘远风说完,见若晶还有些犹豫,似乎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脱鞋袜,便不由分说,一把抓过若晶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慢慢帮她脱下鞋袜,果然见她那白皙柔嫩的脚上已经有了好几个水泡。 刘远风放出自己戒指上的利刃,小心翼翼地帮若晶挑破水泡,以清水擦拭干净,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些草药,运内力将草药中的汁液挤出,滴在已经挑破的水泡上,再用这些草药将脚底简单包裹起来,最后又帮若晶重新穿上了鞋袜。 在这个过程中,若晶虽然有些害羞,但却并没有反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刘远风细心的帮她处理着脚上的水泡。 “这只好了,换左脚了!”刘远风看向若晶那红彤彤的脸颊,笑着说道。 “左脚没事。”若晶轻声说道。 “没事才怪,虽然不像右脚这么严重,起码也有两个水泡!”刘远风说道。 “这你都能看出来啊……那左脚的鞋袜我自己脱吧……” 若晶害羞地低下头,脱下了左脚的鞋袜。 刘远风见若晶刚脱下鞋袜,便又是一把将她的左脚抓了过来,如法炮制地给她上药。 “这些草药是你在哪弄的啊?敷上就感觉舒服多了。”若晶忍不住问道。 “这是我下午赶路的时候顺便采的,就猜到你晚上用的到。”刘远风随口答道。 “你还懂草药啊?”若晶微笑着问道。 “其实也是第一次采,我以前只是随手翻看过几本医书药典,那上面有草药的图画,所以我对几种最普通的常见草药能认得出来。” 刘远风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将若晶的左脚也处理好了。 “真的马上就舒服了!”若晶穿上鞋袜之后站起来走了几步,开心地说道。 “本才子亲自出手,当然是药到病除!好了,快坐下休息休息吧,吃点干粮,再安心睡一觉,我打坐守夜,明天天亮咱们就继续出发。”刘远风笑着说道。 “海生,你见过我弹琴,但还没见过我跳舞吧?”若晶突然问道。 “跳舞?” 刘远风一愣,心中却是隐隐有了期待。 若晶微微一笑,就在这月夜下的篝火旁翩翩起舞,虽然没有鼓乐,也没有长袖宫装,但若晶仍旧如同真正的仙子,凌波踏浪,如梦似幻,刘远风看的如痴如醉,完全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当若晶跳完这一支舞时,刘远风竟然已经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泪水。 一旁的黄儿忍不住问道:“小姐跳的这么美,你怎么还看哭了?” 刘远风望着若晶,开口问道:“若晶,你跳的可是那传说中的‘莲上舞’?” “海生曾见过此舞?”若晶问道。 “千年来能跳此舞者又有几人,我又何曾见过,只是若晶刚刚的舞姿让我想到了传说中的这个‘莲上舞’!”刘远风说道。 “小姐跳的真是海生说的那个‘莲上舞’?”黄儿也好奇地问道。 “正是!”若晶点头说道。 “可那又为什么会看哭了呢?”黄儿还是不解。 “三宗叛汉之后,天下大乱,各地诸侯纷纷自立,其中有一小国只存在了十多年,其第二代国王有一唐妃,曼妙善舞,天下闻名,这‘莲上舞’便是她所创,国王还用黄金打造了一个莲花舞台,专供她在上面起舞。 可惜没过几年,邻国入侵,国王战败,在投降之前,国王让唐妃逃走,可她坚持要与国王共患难,一起成了阶下囚。 那邻国的皇帝是个好色之徒,早就听闻‘莲上舞’的美名,便令人将黄金莲花台运到国都,逼迫唐妃献舞。 唐妃却始终背对皇帝,向着关押自己丈夫的方向跳舞,皇帝大怒,下令让她转身。她却纵身一跃,跳下莲台,香消玉殒。”刘远风缓缓讲道。 “原来是这样……” 黄儿听到这个故事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唐妃死的那天,正是她夫君的寿诞,所以她的最后一支舞仍然是跳给她的夫君,为他祝寿!她做到了一生只为一人舞。”若晶凝望着刘远风说道。 “‘莲上舞’非至高至洁之女子不能舞,非至情至性之女子不能舞!”刘远风也凝视着若晶说道。 “若晶此生只为你一人舞。”若晶也深情地说道。 “我此生绝不负卿,纵有生死大难,亦与卿携手共赴!”刘远风上前抱住若晶说道。 “海生,不管前路有多难,请你相信,若晶从未后悔随你离开凤栖苑!”若晶伏在刘远风的怀中说道。 “若晶,我的傻姑娘!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像唐妃一样,忍受亡国之辱,孤身赴死! 此次若是不能逃到大汉,那我会陪你共下黄泉!若能回到大汉,普天之下便绝无人敢再欺辱若晶!一人欺你,我诛其人,一国欺你,我灭其国!”刘远风霸气说道。 “海生……” 若晶就这样依偎在刘远风的怀中慢慢睡着了。 …… 当篝火渐渐熄灭,变成灰烬,阳光也透过树木枝叶间的空隙,洒在了刘远风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怀里的若晶,宠溺地笑了笑。 似乎是感觉到了刘远风的目光,若晶也睁开了眼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刘远风的怀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看起来这一觉睡的不错,清醒之后的精神状态很好。 叫醒黄儿后,三人简单吃了点干粮,喝了几口水,便再次向北走去。 刘远风仍旧是在最前面清理障碍,一路走过去,与昨日一样枯燥无话。 中午时,若晶和黄儿坐下休息,刘远风到附近的小溪取水,正要走回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若晶的一声惊呼。 刘远风并未感知到有任何外人的气息,但也不由他多想,立即施展出最强身法,几乎一闪就来到了若晶身边。这才发现,他们休息的地方似乎正好是一个蛇巢。 十多条大大小小的翠绿色小蛇对于自己的家门口被入侵非常不满,正在各处树枝上围着若晶和黄儿,愤怒地吐着蛇信。 刘远风的突然出现似乎进一步刺激到了这些绿蛇,它们在刘远风出现在若晶身边的同时也迅速发动了攻击,犹如一支支绿色的弩箭飞速向他们冲了过去。 而刘远风也是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头皮也有些发麻,不过还是立即以极快的身法将一条条绿蛇打飞,可他吃亏在手头没有任何长一点的兵器,连个匕首都没有,为了能够几乎同时将这些绿蛇击飞,不得不将天阶轻功全部施展到极致。 当他将全部功力施展出来的时候,那一直被压制住的体内毒素迅速抓住机会,立即在刘远风的体内开始攻城略地。 所以刘远风的身法只是施展了一下,便为之一滞,好在他这一瞬间的爆发已经将大部分绿蛇打飞,若晶和黄儿都安然无恙。 惊魂未定的若晶急忙来到刘远风身边,问道:“海生,你没事吧?” 刘远风四外看了一眼,确认所有的绿蛇都已经被消灭,便抬起右手看了看,只见小臂上的两个小伤口正在慢慢渗血。 “你被蛇咬伤了?这蛇有没有毒?”若晶担忧地问道。 第四百八十章 再陷苦战 “那个鹰眼黑衣人真是阴魂不散,已经这么多天了,这毒素竟然还这么厉害,我只是放松了一瞬,这毒液就侵入全身!不然的话,就凭这么几条小蛇,怎么会伤的了我!” 刘远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自从掉进裕河之后,几乎是经常性的在丢人,实战经验和正面对敌时战斗力的不足让他一次次吃亏受伤,可谓是丢尽了天阶高手的脸。不过对于这蛇是否有毒,他没有回答。 “你这是毒上加毒了?看这咬伤的印记,那应该是毒蛇吧。”黄儿在一旁看着刘远风被蛇咬伤的伤口问道。 “什么,这真是毒蛇?你怎么样?” 若晶急的快哭了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蛇是白唇竹叶青,确实是毒蛇,好在毒性不算太强,不过也确实要处理一下。黄儿姐姐,帮忙生点火。”刘远风皱着眉说道。 看着若晶那担忧的神情,刘远风笑了笑,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当火堆燃起,刘远风捡起一根正在燃烧的粗树枝,然后吹灭了火焰,将那仍然冒着红光的一端猛地按在了被蛇咬到的伤口上,肉被烧焦的声音和味道立即传了出来。 “海生!” 若晶没有想到刘远风让点火是这个目的,当即吓了一跳,心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急忙上前帮刘远风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没事,要不是我身上原本中的毒太霸道,消耗了我太多内力,就凭这么一点蛇毒,我用内力就能轻松逼出来。现在不能调动内力,就只能用这土办法处理一下。 这些蛇的毒素在高温时都会变质,就不再有毒性了,都是蛋白质,说不定还能补充营养呢,嘿嘿,别担心!这怎么还掉眼泪了呢,你看我都没哭……没事没事,我不疼,真的……” 为了不再在森林中过夜,刘远风处理了被蛇咬伤的伤口后,只是简短的打坐运气,重新调理了一下体内被剧毒冲击的乱七八糟的各处经脉,暂时稳住了情况,便再次带着若晶和黄儿出发了。 就像刘远风估计的那样,刚到夕阳时分,三人便走出了这片森林,出现在眼前的仍然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小丘陵,只不过这一带的土层可能比较浅,基本没有什么大树,都是草地。 “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出发吧。我判断这里已经接近陈军与汉军对峙的前线了,只要再走一两天,应该就进入汉军的控制范围了。不过这一带同样也会有更多的陈军驻扎,咱们必须更加小心一些。”刘远风说道。 “好!” 若晶点头答应。 “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弄点东西生火。”黄儿说道。 “安全起见,咱们三个现在别再分开行动了,一起去吧!” 刘远风吸取被蛇攻击的教训,意识到在野外行动的时候,危险并不一定来自人类,为防万一,还是不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为好。 火焰刚刚燃起,刘远风就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实际上,他此刻体内的状况非常糟糕,已经是咬着牙才坚持走到现在。 不过,就在这个刘远风极度虚弱的时候,危险再次如影随形地到来了。 “哈哈,督帅大人判断的没错,你们果然是想穿过这片林子向北逃!” 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传来。 刘远风急忙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土丘上突然冒出了一队陈国兵士,全是步兵,约有百余人,为首的是一个二等卫尉军衔的哨长。 刘远风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你们是哪部分的,鼻子比军犬还灵啊,不过这次你们的好鼻子可是要害死你们了!既然来送死了,就先报个名字。” “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我们整整一个旅二十多个哨的兄弟们负责搜索这一带,没想到这天大的功劳竟然落到了我头上!炎神眷顾啊!你叫海生吧,想知道我的名字,没问题,等我把你关进囚车之后,会陪你好好聊聊的,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 那哨长大笑着说完,又立即对手下的兵士们吩咐道:“兄弟们,不要跟他们废话,直接冲上去,尽快拿下他们,死活不论!千万别拖的时间太长,让别人过来一起抢功劳。到时候得了两千两黄金,咱们兄弟平分!” “冲啊!” 这些士兵听说可以分到大把黄金,便两眼放光地冲了过来。 “若晶,这应该是陈国中部军团的一哨步兵,战斗力一般,以我的实力,足可以全身而退,但带着你们一起跑就难了。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们俩趁机逃走,记住,一路向北,去找汉军!” 刘远风说着还将自己手上的戒指拿了下来,递向若晶,嘴里接着说道:“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信物,你把它给汉军的将领看,他们会保护你的!等着我去找你!” “海生,你在骗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现在想要站稳都困难,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都是强撑着,你是想拼尽性命为我们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吧!昨夜你答应过我,若是不能逃脱,我们就共赴黄泉,难道你现在就要反悔吗!” 若晶双目含泪,并未去接那戒指。 “若晶,我答应的是不让你落入他人之手,可是现在我真的有把握拖住他们所有人,能让你们活着离开,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你们死在这里呢!若晶,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刘远风摸着若晶的秀发,温柔地说道。 “那你就忍心让我看着你独自死在这里,然后我一人苟活于世吗!不,我不走,你说什么都没用,是生是死,我跟你在一起!”若晶上前抱住刘远风,哭着说道。 “可是你不走的话,黄儿也不会走,你能忍心让她也陪着咱们一起死吗!”刘远风继续劝道。 听到刘远风的话,若晶果然有些犹豫,转头看向黄儿。 而黄儿立即在一旁说道:“海生,你不要用我的生死来劝小姐,若是因为我而让小姐一生活在痛苦悔恨之中,那黄儿就罪该万死了! 更何况,牛督月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我们逃得了这次,没了你的保护,我们也逃不过下次! 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意,今日黄儿陪你一起死在这里,而且黄儿会死在小姐前面!” “黄儿姐姐……谢谢你成全我!”若晶看着黄儿,哭着说道。 黄儿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了一支金钗,说道:“小姐,你身份高贵,绝不能被那些人玷污,这支金钗,我悄悄打磨的非常锋利,一直随身携带,为的就是防止有一天遇到今日的情况。” 若晶闻言,冲着黄儿会心地一笑。 刘远风看到眼前这一幕,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无力感冲上头顶,他转过头,看着已经非常接近的陈兵,完全放出全部内力,不再去管体内的毒素和伤势,再运功将全部的潜力瞬间激发出来,双目通红,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大吼一声,向着那一哨陈兵猛冲了过去。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把我一个天阶逼到如此地步,既然你们找死,那就一起死吧!” 刘远风第一次发出了这样的咆哮。 “不好,这人的吼声蕴含极深内力!” 带队的这个哨长虽然只有人阶上段的实力,但却出身世家,见识过一些高手,因而还是有些眼力的。 “手弩队,立即前出,放箭,远距离杀死他,不要让他靠近!” 随着哨长的一声令下,二十五名弩手立即依令前出,整齐地列为两排,前排下蹲,后排直立,接着那队长猛地一挥手,几十支弩箭就冲着刘远风飞了过去。 刘远风见到这些对手竟然不敢与自己硬碰硬,便愈加暴怒,而这股怒气竟像是转变成了一股难以理解的真气,直冲头顶百会穴,一层无形的障碍似乎被冲破了,让刘远风瞬间感觉体内被灌注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刘远风再次向天咆哮一声,这一声不仅把眼前这一哨陈兵都震慑了一下,其声音还犹如滚雷,传出去很远,连附近的两个搜索部队都听到了,循着声音迅速向这里赶来。 而在这一刻,刘远风眼前那些飞速射来的弩箭,好似静止了一般,他轻而易举地从这片箭幕中穿了过去,那些箭支在刘远风身前犹如受到了无形力场的吸引,纷纷改变了方向。 看着刘远风完好无损地冲过箭幕,那一队弩手犹如见到鬼魅,立即惊恐地四散而逃。 炎黄文摘:在陈国的武装力量中,同样是根据承担任务和战斗力的不同,将部队划分为常备主力军团和地方守备部队,而在主力军团中,也会有精锐部队和普通部队的划分。好的装备、兵员和补给会优先供给精锐部队,其中,中部军团的精锐部队会给每一哨步兵都配备一队弩手,以加强远程攻击。——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四百八十一章 结发成婚 看着四散逃命的陈兵,此刻的刘远风又怎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他随手夺过一把弩手配备的短刀,飞一般杀进人群,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尸体。 “弟兄们,这人已经疯了!刀盾手在前,长矛手列阵,快杀了他!” 哨长心中也有些发毛,他似乎听到刚刚刘远风自称为天阶高手,原本他根本不信世间会有如此年轻的天阶高手,只当对方是在吹牛吓人,现在则已经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这真是一个天阶? 实际上,此刻的刘远风如果有时间细细查看体内的情况,他就会意识到,经历了多次的生死危难后,在刚刚那一刻的暴怒中,他竟然一举突破了天阶中段的壁垒,这也是他瞬间调动出更多自身潜力的原因。 面对那一排排的刀盾和长矛,刘远风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过去,只见他用力一甩,手中的短刀直飞出去,一下砸飞了两个陈兵,使陈军的盾阵出现了一个小缺口。 刘远风便直接从这个缺口冲了进去,闪身躲过一支刺来的长矛后,他顺手便夺过这杆长矛,随后大开大合的施展起来,陈兵被一片片扫飞,根本无人能够近前。 那些士兵已经被杀神一般的刘远风吓得四散而逃,那哨长见手下这上百人都无法挡住刘远风,顿时也心生胆怯,转身就想逃开,可一直盯着他的刘远风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这哨长刚转过身,就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巨力,随后便被一杆刺穿前胸的长矛带着飞出好远,最后被钉在了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他是魔鬼啊!” “不是人啊!” “快跑啊!” “饶命!” …… 剩余的陈兵鬼哭狼嚎地四散逃开,无人敢再去进攻刘远风。 可是还没等刘远风喘口气去平复一下已经彻底混乱的内息,从东西两面就又各冒出了一哨人。这些新出现的陈兵二话不说就向刘远风冲了过来,他们正是附近的两支被刘远风那惊天吼声吸引来的陈军。 刘远风见状,再度怒吼一声,迎着这些陈军冲了上去,疯狂的杀戮再次开始。 其实刘远风此刻虽然状若疯狂,但心中已经恢复了清醒,也正是因为恢复了理智,他才犹如杀神一般疯狂地大肆杀戮,因为他已经探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体状态。 虽然他突破了天阶中段,可是这样的进阶是非常凶险的,但凡天阶宗师准备突破之时,都会闭关清修,一旦突破成功就必须长时间的调理内息才能稳定下来,不然不仅境界不稳,还会有走火入魔而亡的危险。 然而刘远风此刻却没有丝毫时间去调理内息,那困扰他多日的毒液也趁机大肆出击,破坏他的机体和经脉,与自动出来保护经脉的真气纠缠在一起,在他体内形成了另一个战场,同样斗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状态意味着刘远风随时都会由内而外的彻底崩溃,而他必须在自己突然倒下之前,杀尽所有可能会给若晶带来威胁的敌人。 …… 刘远风不知自己杀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但他知道,所有的敌人要么已经倒在血泊中,要么已经远远逃走。 他拄着一支浴血的长矛站在一个不算很高的小土丘顶上,满脸满身都是血污,犹如睥睨天下的战神、死神,他四周的地面则是一片片的尸体。 若晶和黄儿一直傻傻地站在后面,就那么看着前面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好似化身成一个战神、一个杀神、一个她们的保护神。 直到杀戮停止,她们才穿过满地的尸体,跑到刘远风身前。 “海生,你……你怎么样了?”若晶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着刘远风脸上的血污,流着泪问道。 “我……还死不了,刚才吓到你了吧?” 刘远风的脸上露出了那熟悉的微笑。 “不,我不怕,只要能看到你,无论什么,我都不怕!” 若晶不顾刘远风满身的血污,一下扑过去抱住了刘远风。 “若晶,这些陈军,我没能全杀光,还是有不少人跑了,他们一定会去叫来更多的援军,所以咱们必须马上离开!”刘远风说道。 “好,我们现在就走!”若晶立即点点头答道。 “若晶,你们先走,我刚才消耗有点大,需要先调理一下内息,然后就去追你们。你知道的,我腿脚快,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你们。”刘远风笑着说道。 “你又想把我骗走吗,我虽然不懂武学,但我却不傻,我看得出,你刚刚一定是透支了你自己的全部力量对不对,你现在根本走不动了对不对,你是想让我们逃走,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对不对!”若晶哭着吼道。 “唉……若晶,我的小仙女,你怎么就不能傻一点呢!” 刘远风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帮若晶捋顺被风吹乱的秀发。 “海生,求求你,不要赶我走,让我陪着你一起吧,好不好。”若晶哭着说道。 “那两个阎王看来是真的想我了,若晶,你真的愿意跟我去地府做一对鬼夫妻吗?”刘远风凝视着若晶,微笑着说道。 “我愿意!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在哪,我都要做你的妻子!”若晶也凝望着刘远风,坚定地说道。 “那好!” 刘远风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黄儿,说道:“黄儿姐姐,我要在这里正式迎娶若晶为妻,以这茫茫天地为见证,举办我们的婚礼,你愿意为我们主持婚礼吗?”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再度出现了大队的士兵,这些士兵犹如海潮,几乎望不到边际,黑压压地向着刘远风他们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不过这次,刘远风和若晶、黄儿都没有再去关注这些敌人。 黄儿早已经被感动的泪流满面,听到刘远风的请求后,立即开口说道:“好,我就做司仪,为你们主持婚礼!” “多谢黄儿姐姐了!” 刘远风道了谢,然后在若晶的搀扶之下,奋力站直了身子。 若晶则帮刘远风整理着满是血污和破损的衣服。 刘远风看着若晶细心的帮自己捋平衣服上的褶皱,又去擦拭头上和脸上的血污,他的嘴上也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随后,刘远风一把握住了若晶的双手,缓缓说道:“就这样吧,那些陈军越来越近了,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在去地府之前,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好,黄儿姐姐,开始吧!”若晶点点头,眼含着泪光对黄儿说道。 黄儿哭着点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鸿蒙初辟,万物阴阳,众生繁衍,美眷情长!成婚以礼,苦甜同尝!” 听着黄儿大声喊着婚礼开始的祝词,刘远风和若晶对面而立,紧紧握着对方的手,面带微笑,深情凝望着对方。 “天地有灵,结缘东南,新人感念,请面东南,跪拜天地!” 黄儿看着越来越近的陈军,省略了正常婚礼时的大多数步骤和祝词,直接开始拜天地了,而因为刘远风与若晶是相识相爱于大陆东南方,便让二人向东南而拜。 刘远风和若晶依言而行,转向东南方向,并肩而立,随后俯身跪拜。 “起!”黄儿喊道。 若晶随即扶着刘远风站了起来,此刻的刘远风已经接近油尽灯枯,想要完成简单的跪拜和站起这种动作,都已经有些困难了。 “追根溯源,高堂有恩,新郎北来,请先面北,跪拜!”黄儿继续喊道。 刘远风和若晶面向北方,再次跪拜,这个方向有着刘询志和苏皇后的陵墓,而在刘远风的眼前,两世父母的身影都闪现在那里。 “起……新妇东来,请再面东,跪拜!” 刘远风和若晶转向东面大海的方向,跪拜若晶早逝的父母,若晶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起……夫妻结姻,共擎风雨,夫妇对面,互拜!” 刘远风与若晶互相搀扶着,再度凝望对方,噙泪而笑,缓缓拜了下去。 “相扶相持,永结连理!新郎新妇结发!”黄儿再次喊道。 刘远风放出自己戒指上的小刀片,割下了自己的一缕发丝,随后将戒指递给若晶。 若晶也学着刘远风的样子,割下了一缕秀发。 这时,黄儿有些犯难,他们此刻根本没有结发用的红绳。 却见刘远风微微一笑,从自己的衣角撕下了一小条还算干净的白布条,然后拿过戒指割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涂在了白布条上。 若晶明白了刘远风的意思,也伸手在那戒指上划破了手指,与刘远风一起将血染在布条上,两人相视一笑,很快就将这原本白色的小布条染成了血红色。 接着,若晶亲手用这根浸染着两人鲜血的红布条将那两缕发丝紧紧绑在了一起。 “天地为证,日月为名,炎黄共见,夫妇礼成!”黄儿用此生最大的声音喊道。 “海生,从现在开始,我就真正是你的妻了!”若晶流泪说道。 “若晶,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妇,就算到了地府,我们也再不分开!”刘远风将若晶抱在怀里说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 陈军绕丘 黄儿看着这一对在地上相拥的夫妇,忍不住彻底哭了出来,而就在这时,那些自北面而来的陈军已经跑到了他们所在的小土丘 此刻的刘远风自知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愿浪费这最后的时间在陈兵身上,便完全无视周围的人,继续与若晶相拥在一起,微笑着享受最后的片刻幸福。 黄儿哀叹一声,攥紧手中的金钗,只等陈军冲上来之时便刺进自己的心脏。 不过,让黄儿深感意外的一幕发生了,这些陈军士兵冲到小土丘,继续向南跑了过去。 黄儿起初以为这些陈军是要先将这小土丘团团围住,再上来擒拿他们三人,免得他们趁隙逃走。 可是那些绕到土丘南侧的陈军士兵却仍旧没有停下脚步,全都继续奋力向南跑去。 黄儿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成千上万的陈兵一**、一队队地绕过这座小丘,疯狂地向南跑去。 终于,当最后一队陈兵也绕过小丘向南跑去后,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结束了,黄儿低头看去,只见刘远风和若晶仍然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他们的世界里此刻只有心手相牵的两个人。 黄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很是不解,之前陈国人费尽心机想要抓住他们,却死伤惨重而毫无所获,如今他们三人毫不反抗地等着陈军来杀,等于是把两千两黄金扔在土丘上让他们随便捡,可这些陈国人反而个个都变得“拾金不昧了。” 黄儿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便感到了异样。 就在陈军离开没多久,大地突然颤抖了起来,紧接着就从北方的地平线上传来了连绵不绝的隆隆声,好似连续响起的风雷一般。 黄儿急忙向北方眺望,果然,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再次出现了。 黄儿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这支新出现的大军比刚才跑过去的那些陈军来的要更快,卷起的滚滚沙尘也远超之前的那些陈军,所带给她的压迫感自然也更加强烈。 随着这支黑压压的大军越来越近,黄儿也看的越来越清楚,不禁惊道:“天啊,这竟然全是骑兵,全是铁甲骑兵,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军队……这旗帜好多啊……不对,这不是陈国的黑鹰旗,这是……这是烈焰赤龙旗!” 黄儿立即上前拍着若晶和刘远风,大声说道:“小姐,海生,你们快看,陈军都跑了,前面来的是汉军,是大汉的骑兵!海生不是在汉军当过兵吗,他们会救我们吗?” “什么?汉军?” 刘远风和若晶好似被黄儿从梦中吵醒一般,都是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才有了反应。 刘远风转头向那已经距离土丘不远的大军看去,看着看着,嘴角露出了微笑。 “海生,这真的是汉军吗,他们会把咱们怎么样?”若晶也有些紧张地问道。 “嗯,这确实是大汉骑兵,而且……来的是熟人……”刘远风点点头说道。 “熟人?这就是你当年服役的军队?”若晶惊讶地问道。 “没错……从这支军队建立的时候,我就在!那时候,我还是个大头兵!”刘远风答道。 “那他们……” 若晶不知道刘远风后来为什么离开了这支军队,不知道这时候碰到这支大军是福是祸,想要问刘远风,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黄儿姐姐,帮我一个忙吧。”刘远风转头对黄儿说道。 “啊,让我做什么?”黄儿惊讶地问道。 “这个戒指,你拿好,举着它慢慢走过去,交给前面正中帅旗下那个骑着大白马的将军,他如果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即可。”刘远风将自己的那枚赤霄宝戒交给黄儿说道。 “哦,好!” 黄儿接过刘远风的戒指,有些忐忑地走下了土丘。 看着黄儿那娇弱的身影高举着戒指,孤零零地迎着数以万计的铁甲骑兵而去,若晶有些担心地问道:“海生,他们看到戒指会怎样,黄儿姐姐不会有事吧?” 刘远风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若晶听到刘远风的回答后,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挽着刘远风的胳膊,一起坐在土丘上,静静地看着 他们看到黄儿快要接近那支大军的时候,两个骑兵迅速冲出,来到黄儿身边询问了几句话。 随后,一个骑兵留在原地看住黄儿,另一个骑兵回去向那帅旗下的将军禀报了几句,而后又立即来到黄儿身边,带着黄儿走到了帅旗下。 那骑着高头白马的将军从黄儿手中接过戒指仔细看了看,随后一抬手,整个黑压压的铁甲大军立即原地停了下来。 接着那将军似乎简短地问了黄儿几句话,而黄儿不知说了什么,又回头用手指了指刘远风和若晶所在的那个小土丘。 那白马上的将军立即骑着马向着小土丘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过来,而他身边的一大群身着蓝披风的将军们也都一脸兴奋地骑马向着小丘跑来。 刘远风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会心的一笑,对若晶说道:“若晶,扶我站起来。” 若晶立即起身,搀扶着刘远风站在了小丘上,一起看着那些将军们骑马跑来。 终于,一个跑在白马将军左手边的将军兴奋地大喊了起来,“是教主,真是教主,老大,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兄弟们,真的是教主啊……” 刘远风笑着对若晶说道:“这个家伙叫田虎,从他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我了。不过……” “不过什么?”若晶疑惑地问道。 “我是想问,若晶,你准备好了吗,那个算命的其实没说错,你真的要做皇后了!”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什么?” 若晶惊讶地看向刘远风,完全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田虎的喊声很快传到了后面那些原本静静等候着的铁甲骑兵阵中,那原本稳若泰山的黑甲方阵顿时沸腾了起来,军规军纪都无人在意了,欢呼声与叫喊声此起彼伏。 这一幕让土丘上的若晶和仍站在军阵前的黄儿都是目瞪口呆。 跑在最前面的白马将军自然就是张冰,他骑马来到土丘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即拉住缰绳,停了下来,随后翻身下马,冲着刘远风行了一个带甲将军觐见帝王时的最高礼仪,单膝跪地,俯首大喊道:“臣张冰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将领们也是立即反应了过来,纷纷跟着张冰一起跳下战马,跪在地上大喊道:“臣等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前面这些将军们的举动,后面那些快要炸营的数万铁甲骑兵们也立即翻身下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行礼,高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在这片辽阔苍凉的土地上,数万铁甲勇士跪在地上兴奋地高声大吼,而刘远风和若晶则互相搀扶着站在土丘之上,接受着大陆最强军团的跪拜欢呼。 只有孤零零站在军阵前面的黄儿成了最尴尬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该跪下去,还是马上回到刘远风和若晶身边。今日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以至于她还无法完全理解眼前这些人的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 “海生,他们……” 若晶同样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晶,我喊不出来了,你尽可能大声告诉他们,嗯……就说‘陛下口谕,众卿平身,近前答话’!” “啊……好……” 若晶虽然仍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但还是按照刘远风的话,尽可能大声喊道:“陛下口谕,众卿平身,近前答话。” 在这片空旷的地方,若晶这样一个毫无内力的女子肯定无法传出太大的声音,好在土丘前的一众将领们都是耳聪目明的内功高手,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便立即齐声大喊道:“谢陛下!” 看着前面的将军们站起来,后面的数万将士便也跟着站了起来,随后便再次爆发出更猛烈的欢呼声,那些中低层军官们不仅没有去维护军纪,反而带头蹦起来欢呼。 张冰、孙迪、邹华、田虎等一众高级将领跑上土丘,来到了刘远风身前,这才注意到刘远风的状态非常不好。 炎黄文摘:四大宗族在炎族中的地位,三千年来从未被撼动过,并非四大宗族出身的陈氏所建的大陈帝国虽然位列四大帝国千余年,但自始至终只能以展翅黑鹰为旗,只有四大宗族才可以使用炎族传说中最强大的龙为旗帜图案。梁宗虽亡国千年且在陈国为臣,但梁宗的青底独角腾龙浴火旗却仍旧一直飘扬在大陆西南,从无人提出过异议。——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四百八十三章 北上丰明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伤成这样了?” “谁干的,咱们这就去宰了他们!”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这些将军们七嘴八舌地问来问去,刘远风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 来到这个世界后,刘远风一直觉得自己很孤独,直到此刻,他心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孤独,有这么多的好兄弟在关心自己,有心爱的女子陪在身边,他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真正的归属感。 或者说,在经历了众多苦难后,刘远风终于在这个世界也找到了“家”的感觉。 张冰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到刘远风身前,与若晶一左一右扶着刘远风重新坐了下去,然后便伸出手为刘远风把脉。 渐渐的,张冰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紧。 看到这一幕,周围那些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将军们也都渐渐闭嘴了,他们从张冰的表情和刘远风的气息上,就猜到刘远风的情况非常不妙。 “脉象怎会如此混乱?”张冰终于开口问道。 “没关系,死不了,不要让众将士知道我身体的状况。”刘远风微笑着开口道。 “什么叫没关系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儿已经走了回来,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我们从陈州城开始,就一路被陈奇松的人追杀,海生一个人就杀了好多黑衣高手和陈兵,受了内伤、中了剧毒,还一直没吃没喝没穿的。 我们就一直穿山越岭的走路,累都快累死了,最后好不容易穿过森林,竟然又被成百上千的陈兵围攻,你们看地上这些陈兵的尸体,都是海生一个人打的,你们说,他好的了吗!” “陈奇松找死!” “我一定要把这些陈狗大卸八块!” “咱们这就带兄弟们直接过江,打下陈州,灭了陈国!” “不灭陈国,誓不为人!” …… 看着将军们一个个暴跳如雷的样子,若晶埋怨黄儿道:“黄儿姐姐,你别乱说话,一切听海生的!” 这时,刘远风也笑着开口说道:“黄儿姐姐,你对我的称呼,应该改一下了!” “啊……陛……陛下……” 黄儿终于意识到了刘远风的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立即怯生生地叫道。 “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该改口叫我‘姑爷’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啊……姑爷!” 黄儿明白了过来,在这种事情上她是很聪明的,心里一下就知道了刘远风的意思,便立即叫道。 “黄儿姐姐,别乱开玩笑!”若晶立即嗔道。 “这怎么是开玩笑呢!我很认真的!”刘远风转头对若晶说道。 “海……你……我……” 若晶此刻自然也明白了刘远风的身份,更加知道刘远风一再强调的“皇后”二字并非虚言,那是实打实的皇后,而且是大陆第一强国的皇后。 刘远风此刻让黄儿当众叫他“姑爷”,也是别有深意,绝非简单的玩笑。可是她却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甚至不知该管刘远风叫什么。 刘远风看出了若晶此刻心中的慌张,立即拉住若晶的手,说道:“若晶,我答应过你,等到回家之后,给你介绍我的家人,并且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你我是谁! 我的父母兄长都不在了,眼前这些都是我最好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家人,现在我介绍给你认识! 这位冷冰冰的英俊美男就是在陈国被传为三头六臂、血盆大口、吃人肉喝人血的冷血魔王张冰,我叫他冰冰!这位是孙迪将军,这位是田虎将军,这是邹华将军,这是张德伟将军……” 张冰在听到刘远风对自己的调侃介绍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向着若晶拱手一礼。孙迪和田虎也是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 而邹华则一脸臭屁地笑着施礼说道:“见过嫂嫂,我以后就是您的小叔子了,还请嫂嫂多多关照,请客吃饭什么的,可千万别像教主那么抠门!” 若晶虽然一直身在陈州,但对眼前这几位近两年突然崛起的年轻名将也算是久闻大名了。尤其是张冰,在民间几乎就是战神加死神的联合代名词,此刻见他们向自己施礼,若晶自然急忙还礼,而对于邹华的话则是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哈哈,若晶,冰冰不喜欢说话,他的嘴都长在邹华身上了,所以邹华就嘴碎一些,你不用太在意。” 刘远风笑着说完,便又面对着若晶说道:“现在轮到我自我介绍了,我家老头子给我起的名字叫刘远风,是大汉帝国的皇帝,自然神教的教主,炎黄大陆武林盟主。” 若晶和黄儿本已经意识到了刘远风的身份,只是当听到刘远风亲口说出来之后,仍是陷入了震惊之中。 “刘远风”这三个字对于如今的炎黄大陆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恐怕谁也没法给出一个准确的评价,甚至于他的名声也是毁誉参半。 但无论如何,谁都无法否认,这个名字是与大陆最有权势和身份最高贵的人划等号的。 曾经那个她们连名字都不敢提的陈奇松与刘远风的身份地位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我仍然永远都是你的海生,仍然是凤栖苑里的那个小杂役!” 刘远风凝望着若晶,又深情地说了一句。 “可是……” 若晶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了真相,却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真相。 “没什么可是!” 刘远风运出一口气,再次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各位将军,战旗军团的全体将士们,我身旁的这位女子,黄氏若晶,就是我已经正式迎娶的结发妻子,大汉帝国的皇后!” 这是刘远风拼着刚刚缓出来的一点真气喊出来的,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真切地听到了。 张冰第一个向着若晶俯身拜倒,说道:“参见皇后。” 随后,孙迪、田虎、邹华等前面的将军们也立即拜倒,大声说道:“参见皇后!” 后面的战旗禁卫军将士们则是同样一片片地拜倒施礼,大喊:“参见皇后!” “这,这,我不是……你们快起来……” 若晶立即手忙脚乱了起来,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急忙转身看向刘远风,想让刘远风替自己解围,可没想到刘远风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若晶气恼地拉了刘远风一下,却没想到,刘远风竟然直接倒在她的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海生!” “教主!” “陛下!” …… 张冰上前再次给刘远风把了把脉,对一脸焦急的若晶和将军们说道:“还好,只是过于虚弱。” 随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颗当年云翔送的补气丹,立即给刘远风服了下去。 “张将军,海……陛下他真的没事吗?”若晶含泪问道。 “皇后放心,既然回了大汉,陛下就绝不会再有事!”张冰回道。 “多谢张将军了!”若晶向张冰施了一礼。 张冰回了一礼,然后站起来说道:“邹华,张德伟。” “末将在!”邹华和张德伟立即齐声答道。 “你们两军随我继续追剿陈军!”张冰说道。 “是!” 邹华和张德伟起身返回自己的军阵。他们见到刘远风被陈国人害的如此之惨,心中正憋着一股怒气无处发泄,追杀南逃的陈军正好可以发泄一下。 想来张冰也是有此想法,毕竟之前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此刻并非一定要继续追杀败军了。只能说那些南逃的陈兵受陈奇松连累,可是倒了大霉了。 “田虎!”张冰又道。 “末将在!”田虎立即躬身答道。 “你军护送陛下、皇后先往丰明城休息,必须万无一失。” 张冰极为难得的在下达命令时多嘱咐了一句。 “督帅放心!”田虎大声答道。 …… 刘远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到自己好累好累,好想再多睡一会儿,可是一滴清凉掉在了自己的脸上,让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绝美的容颜,而刚刚那一滴清凉正是从这绝美容颜上掉落的泪水。 “若晶……”刘远风有气无力地叫道。 “海生,你醒了!”若晶惊喜地说道。 听到若晶的声音,一直跟在旁边的田虎和手下几个将军立即围了过来,“教主,你醒了!” “这是在哪?”刘远风问道。 “这是去丰明城的路上。副教主见您晕倒,下令让我们军护送您和皇后娘娘去丰明城休息,他带着邹华和张德伟的两个军继续追杀陈军溃兵去了。”田虎说道。 “丰明城被你们打下来了?”刘远风又问道。 “是啊,其实副教主早就完成了对魏国各地的掌控,但对外一直做出忙不过来的假象,麻痹牛慕月。 那牛慕月果然放松了警惕,相信我们暂时无力攻打丰明城,前两日还莫名其妙从丰明城调动大批部队出城,削弱了守城的兵力。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去搜捕您和皇后娘娘去了。”田虎笑着解释道。 第四百八十四章 驾临宿安 “应该是这么回事,牛慕月是陈奇松的心腹,自然要不计后果地执行陈奇松的命令。那然后呢?”刘远风继续问道。 “副教主其实早就把咱们战旗军团的全部五个军都秘密调到了丰明城前线。今日黎明时分,我们突然大举攻城,那些陈军都没反应过来,根本挡不住,一下就把丰明城给打下来了!嘿嘿!” “原来如此,那你们怎么又会跑到南面去呢?” “哦,我们攻城的时候并未围城,所以大部分守军都弃城南逃了。破城后,副教主留下两个军收拾城内残敌,自己带着我们三个军南下追剿逃跑的陈军,没想到路上竟然遇到了您和皇后!”田虎答道。 “原来如此……若晶……” 刘远风又转头拉住了若晶的手。 “你没事吧?”若晶担心地问道。 “别担心,我已经好多了,你一直这么走路,累坏了吧?”刘远风轻声说道。 “教主,我本想找个马车拉着您和皇后娘娘,可是这荒郊野外,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先让人做了个简单的担架抬着您走,我还给皇后娘娘和黄儿小姐姐也做了担架,可是她们都不让我们抬着。 我又让她们上马,派人牵着马走,她们也不干,皇后娘娘非要一直守在您身边,跟着一起步行。 然后我这一整军的将士们看到皇后娘娘都在马下步行,就谁都不敢在马上坐着了,你看,这一万多骑兵全都牵着马走路呢。”田虎苦笑着说道。 刘远风微微一笑,对若晶说道:“傻丫头,已经走了那么远了,你该上马歇歇,不然脚上又要磨出水泡了。” “我不累,有你的草药,我的脚没事,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一刻也不想离开。”若晶微笑着说道。 “教主,皇后娘娘一路上吃饭、休息,都跟将士们同甘共苦,一点架子都没有,人又跟仙女一样漂亮,现在将士们都喜欢皇后娘娘了!”田虎憨笑着说道。 “哈哈,皇后是我的皇后,只许我喜欢她!” 刘远风笑的非常得意。 “哎呀,谁是你的皇后,都这样了还不忘欺负我!” 若晶害羞地轻轻锤了刘远风一下。 “教主是心疼皇后娘娘了吧,我已经派快马去附近的镇子找马车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到时候就能让皇后娘娘和你一起在马车里休息了!”田虎笑着说道。 “好,果然长大了,有心多了!”刘远风貌似欣慰地说道。 “咳咳……教主,我可已经是旗将统制了,这旁边都是我的手下,您得给我留点面子啊……” “咦,都知道要面子了,果真是长大了!” …… 丰明城是距离刘远风最近的城池,但毕竟只是一座中等城镇,刘远风和若晶、黄儿在丰明城休息了一天,恢复了一些元气之后,便立即在刚刚返回的张冰主力部队护送下来到了宿安城。 在到达宿安城外时,一支刚刚准备好的庞大帝王仪仗队伍已经等在那里。 刘远风牵着若晶的手,登上了宽敞的皇帝车撵,以前所未有的盛大排场进了宿安城。 在向原魏王国都城百姓展示大汉帝王威严的同时,更是同时向整个炎黄大陆宣告:被传失踪数月的大汉帝国皇帝陛下回来了! 魏王宫自然也立即成了大汉皇帝陛下的行宫,刚刚吃尽了苦头的刘远风没有丝毫谦让地带着若晶住了进去。 而此时此刻,这座宫殿原本的主人魏瑞也仍旧住在里面的一座偏殿之中,只不过是被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魏王宫崇政殿上,久违的早朝再次上演,只不过居中宝座上已经换了人,大汉与原魏国的文武大臣们向着刘远风跪拜并山呼万岁,各个都显得很卖力。 “各位爱卿平身吧……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朕还不认识,但朕已经听说了你们的功绩,是你们的共同努力,才让这四郡土地顺利回归大汉。 自三宗叛汉,东方各诸侯纷纷窃号自立,四郡土地离开大汉算起,至今已千余年了!诸位都是大汉的功臣,必将彪炳史册,朕也定会重用你们,你们都将是大汉的股肱之臣!”刘远风说道。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 一众魏国的降臣再次叩拜,韩基等人更是感动的涕泪横流。 “众卿不必多礼,都起来说话吧。” 刘远风亲自下去将韩基和一众大臣们搀扶了起来。 “陛下,魏王请求上殿觐见!”孙迪出来说道。 “哦,魏王将四郡封疆献给大汉,这是帝国的大功臣!不过魏王年事已高,上殿叩拜这样的事情太过辛苦,还是让魏王在寝宫中好生休息吧。” 刘远风此刻根本没有见魏瑞的心思,而且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见。 “是,臣一定将陛下对魏王的体恤之心转告魏王,想必魏王一定会感激陛下厚恩。”孙迪躬身答道。 “嗯,这魏地潮闷多雨,不宜魏王休养!这样吧,立即传旨,在圣都内城择一良址兴建魏王府,明日便送魏王与家眷到圣都休养! 张总枢密使,魏王身份尊贵,在帝国之中高于亲王,位列诸王公之首,护送魏王北上圣都乃是大事,就由你亲自带兵,沿途护送!”刘远风又说道。 “遵旨!”张冰躬身答道。 “陛下如此厚待魏王,实在是古今少有之仁君啊!” 韩基立即出来吹捧,不过他说的这几句话,刘远风其实并不爱听,毕竟当年崔坚就喜欢这么说刘询志,所以刘远风只是微微点头,并未说什么。 “陛下,以臣之见,魏氏王族应该全部得到厚待,尽数迁到天子脚下的京畿繁华之地,方能显示大汉对魏氏一族的恩宠!”韩基再次说道。 “嗯,韩爱卿所言有理,就由你亲自操办此事,一月之内,全部魏氏王族应迁往裕京郡居住!” 刘远风立即答应了,韩基的这个建议其实正是他下一步想做的。 “遵旨,陛下放心,臣绝对不会漏下任何一人,一定将陛下的恩荣传给每个魏氏族人!”韩基笑着施礼说道。 在百余人的正式朝会结束后,真正重要的会议才在行宫的书房中开始,参与的只有大汉在宿安城中的高级将领们。 “冰冰啊,你护送魏瑞去圣都的路上,如有宵小之辈作乱,想要对帝国不利,你皆可全权处置、便宜行事,不必顾忌其他! 而且魏王毕竟身体有恙,此去圣都山高水长,真要是路上突然病重,也是很有可能的,你要好生照顾啊。”刘远风先是笑着对张冰说道。 张冰听到刘远风的话,抬头看着刘远风,眼神中有着一丝诧异,但看着刘远风那特有的微笑,便又没有说什么。 “教主,陈奇松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们,送魏瑞去圣都这点小事,随便找个人就办了,何必让副教主去呢,咱们这就带着人直接杀到陈州去,宰了陈奇松!”田虎气愤地说道。 “是啊,陛下,陈国经过这次大败,国内连个完整的主力军团都没有了,我们就该趁胜追击,一举灭了陈国!”张德伟也忍不住说道。 “好了,我自己的仇,我都没着急,你们着什么急!从杨隋之乱开始,大汉连着打了这么多的仗,老百姓需要缓一缓了,将士们也需要喘口气。 陈国从西南之乱到如今侵魏失败,确实把主力军团快败光了,但陈国的水师并未受到什么大的损失,如果要打陈国,那清扬江你们怎么过去,骑着战马跳过去吗?”刘远风说道。 “可是这口气也不能就这么咽下去啊,传出去,整个大陆都会瞧不起我们大汉,帝国的百姓也跟着抬不起头来!”田虎继续愤愤地说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从小就跟着我,什么时候见我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个场子肯定要找回来!但是当务之急,先是要稳定好魏地四郡的秩序,然后再准备南下找陈奇松算账的事。”刘远风摸着鼻子说道。 “陛下,如今我们该怎么做?”张德伟问道。 “嗯,接下来,冰冰送魏瑞去圣都,我亲自坐镇宿安,一边养伤一边指挥各部平定尚未占领的魏地领土。另外,魏国的那些军队,好好甄别,精选出五万官兵,剩余的全部遣散回家。 然后以魏地自然神教的教众为核心,重新在普通百姓中招兵,与留下的那五万魏军一起,打乱编组成两个新编军团,再从战旗军团中选出五千中低层军官和士兵,充当两个新编军团的军官。 孙迪,这件事由你负责,由你暂时兼任两个军团的都统制!正式晋升你为二等上将!”刘远风想了想说道。 炎黄文摘:当日,陛下刚到达宿安就让张冰亲自送魏王去圣都,而陛下自己则接替张冰指挥魏地战事。很多人都以为这是陛下在从张冰手中夺取兵权和对魏地的控制权,但实际上,陛下这是在给张冰创造一个机会,一个张冰等了十几年的机会。若不是如此,以陛下的性格,极少会主动去承担这些琐碎事务的。在关键的时候,愿意为自己的兄弟承担,这才是陛下重情重义的表现。——摘自《帝国一等上将孙迪侯爵回忆录》 第四百八十五章 行宫午膳 “我……臣谢陛下!” 孙迪心中并不想离开战旗军团,更不愿意接手魏国这个烂摊子,可是刘远风的口吻并不是跟他商量,他也只能听从了。 “嗯,这才乖嘛,我知道你不想干,可是你说,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适合干?只有你接手,我才放心嘛!而且组建新军团这种事情,你也算经验丰富了!” 刘远风坏笑着安慰了一下孙迪。 “谢教主信任……”孙迪无奈地说道。 “除了这些事,还要注意,一定要把魏国尚存的所有水师官兵和大小战船全部接收,好好安抚魏国水师官兵,所有人都暂时留任,日后再细加甄别,并且无论官兵,全部加发一倍饷银!”刘远风想了想又说道。 “陛下英明,整个炎黄大陆就只有魏国水师一直可以勉强抗衡陈国水师,我们想要南下攻陈,建立大汉水师是必不可少的! 只可惜当日清扬江一战,魏国水师主力损失惨重,只有东部海岸与炎河上还存有一些成建制的水师船队了。”孙迪说道。 “嗯,没错,我们要成立自己的大汉海军!我已经有了一支基础班底,再加上魏国水师的残余,应该可以有个雏形了,不过在正式攻陈之前,组建大汉海军的事情要尽可能秘密地做!”刘远风又摸着鼻子说道。 …… 在另一处宫殿中,若晶和黄儿正坐着休息,几个宫女来到若晶面前施礼说道:“皇后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请您用膳。” “你们都是原来魏王宫中的宫女吧?”若晶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们都是原魏王宫的宫女。”宫女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们不用这么拘谨,更别叫我皇后,我跟你们一样,都是普通的女人,也都是苦命的女人。我看你们都很小,就叫我姐姐吧。”若晶柔声说道。 “奴婢不敢,您是陛下亲口封的皇后,是一国之母,奴婢们身份卑微,怎敢不敬。”宫女们急忙跪下说道。 “是啊,小姐,她们本就是旧国留下的宫女,心中正惊恐彷徨,怎敢再给别人一个不敬皇后的口实,你就别难为她们了。”黄儿也在一旁说道。 “多谢黄儿小姐体谅!”宫女急忙道谢。 “好吧,不过你们确实不必如此拘谨,放松些就好,快起来吧,咱们去吃饭,海……陛下在忙什么?”若晶上前扶起宫女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一早就去崇政殿召见百官,后来又去御书房议事,到现在还没结束。陛下特地传下口谕,让皇后娘娘先用午膳,不必等他。” 宫女道谢施礼之后,才敢再站起来答话。 若晶无奈地走到桌前坐下用膳。 黄儿则在一旁帮若晶盛汤,嘴里说道:“小姐还真是注定要当皇后的命啊,只是没想到,当的不是大陈的皇后,而是大汉的皇后!这样更好,大汉比大陈还要强大的多,海生对您也比陈奇松更好…… 真是没想到啊!小姐,我现在还跟做梦一样,当初那个傻头傻脑在凤栖苑里喂猪收泔水的小杂役,竟然会是大汉帝国的皇帝!” 黄儿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但一旁的宫女们却都吓得立即跪在地上磕头,嘴里说道:“皇后娘娘,奴婢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皇后娘娘饶命啊……” 若晶立即起身将她们搀扶了起来,说道:“你们别怕,只要你们别出去乱说,就不会有事的,我不会害你们的。你们都出去休息休息吧,我这儿有黄儿姐姐就行了。” “多谢娘娘!” 这些宫女们生怕黄儿和若晶再说出什么天大的秘密,急忙依令躲了出去。 “黄儿姐姐,你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了,这里不是凤栖苑,也不是海生失忆的时候,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大汉的宫中,海生是大汉帝国的皇帝,在大汉的土地上就是至高无上的至尊,你再像以前那样说话,早晚会出问题的! 而且我出身卑贱,当日我不能做大陈的皇后,如今更不能做大汉的皇后,海生虽然对我是真心的,但大汉的千万子民会让他们的皇帝娶一个青楼女子吗?大汉的文武官员会同意他们的皇帝立一个敌国的青楼女子做皇后吗? 况且,凤栖苑暗地里是干什么的,你我都清楚,大汉的人也清楚。他们不怀疑咱们是陈国派来的细作就不错了! 我不能让海生因为我而被全天下的人说闲话,不能让他因为我而被大臣们为难,更不能让他因为我而被大陆列国的皇室耻笑!”若晶对黄儿说道。 “哦,哪有这么严重啊!而且小姐的出身也很高贵,绝不卑贱!”黄儿嘟嘟嘴说道。 “当然严重!无情最是帝王家,以前陈奇松还只是一个太子,我们都要处处小心,如今海生可是炎族最古老宗族的皇帝! 我们在凤栖苑的时候,就像是笼子里的鸟,而现在进了宫,只会更加没有自由,稍有不慎,就会害了自己和别人的性命。 若是刚刚那些宫女,真的因为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而被处死,你的内心以后能安稳吗?”若晶反问道。 “哦,我知道了!”黄儿吐了吐舌头说道。 “哈哈,知道什么了啊?” 刘远风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进来。 门外的宫女们立即都跪在了地上,若晶和黄儿抬眼望去,果然见到刘远风出现在宫门外的台阶上,正走进来。显然他凭借超高的感知力,已经远远听到了若晶和黄儿的私密话。 若晶立即站起身,带着黄儿一起向着刘远风施了一礼。 刘远风急忙飞身而上,把若晶扶住,说道:“你可是救我命的神仙姐姐,以后可千万别这样,弄的见到我好像跟见到陈奇松一样!” “可是你比陈奇松的身份还要尊贵的多,我不能让别人说你的闲话啊。”若晶说道。 “哈哈,闲话?怕什么!” 刘远风拽着若晶坐了回去,又拉住若晶的手,笑着说道:“若晶,你什么都不必在意,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我从小到大,从未在意过旁人说什么,尤其不怕人说闲话! 我纨绔乖张之名,早就传的全大陆人尽皆知了,我肯定,你在陈国的时候肯定也听说过!” “可是那时候你还只是皇子,如今你已经是皇帝,而且大汉已经是大陆最强帝国,我岂能让你因为我而被天下人耻笑!”若晶急道。 “若晶,你不必有那么多顾虑,无论是在这行宫里还是日后到了圣都皇宫,你都是自由的,你可以随意做你想做的事,去你想去的地方!什么规矩也不能限制你,如果有,那我就废了那规矩! 我宁可让天下人耻笑,也不愿你不开心!若晶,你已经与我正式成亲,是我祭拜天地父母之后,正式迎娶的妻子!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你看我离开了好几个月,大汉的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反而还开疆拓土,变的更加强大了! 而且父兄之仇我也已经报了,如今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无至亲,只有你这个妻子,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进宫做大汉的皇后,那我就不当这个皇帝,让给别人去做,我继续带着你归隐田园,做回一对普通夫妻! 若晶,我说的都是真心的,我可以失去皇位,但绝不能失去你!”刘远风拉着若晶的手,凝望着若晶的眼睛,深情地说道。 “海生……我不值得你这么对待……” 若晶感动的双眼噙泪,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说值得就值得!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即写诏书让位,由内阁另择新君,然后带你离开!”刘远风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我岂不是更加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会永远被百姓和后世唾骂下去的!”若晶无奈地嗔道。 “我的若晶还怕这个?”刘远风笑着问道。 “当然啊!难道我要像历史上那些导致国家灭亡的妖女一样,遗臭万年吗!”若晶说道。 “哈哈,一个国家的灭亡岂能都怪到一个弱女子身上!不过若晶若是真的在意这些,那就没办法了,你就真的只能像那算命的神仙说的那样,委屈一下,当个皇后了!而且,你还要当一个让后世传颂的贤惠皇后!”刘远风略带得意地笑着说道。 “你是坏蛋!说那么一大串,绕来绕去的,其实就在这儿等着我呢!” 若晶挥着愤怒的小拳头打在刘远风身上,而刘远风则上前一把将若晶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过了一会儿,已经被彻底说服的若晶趴在刘远风的怀里说道:“我以后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还能叫你海生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不管有没有外人,你都可以叫我海生,千万别把见陈奇松的那套虚礼用在我身上,想想我都浑身不自在!”刘远风答道。 “可是,我出身青楼妓馆,你的大臣和子民们能接受我这样的人做皇后吗?”若晶又问道。 第四百八十六章 魏王北上 “这有什么,老百姓最喜欢听传奇故事了,我与若晶的相识相爱以及这一路上的生死逃亡,就是最传奇的爱情故事。 我一会儿就召集一些文人,让他们把咱们俩的故事写出来,在整个大陆传播,到时候一定会感动所有人,我们俩也会得到全天下所有百姓的祝福! 嗯……这真是个好主意啊,如果印刷成书,肯定还能赚一笔书钱,正好用这笔银子办咱们的大婚典礼! 这事儿最好把宋云海叫来商量一下,书印出来之后,只在大陆各处自然神教的产业店铺售卖,坚决防止盗版,要怎么设计个正版标识呢……” 刘远风想着想着就又跑偏了。 “哎呀,你这都说什么呢……”若晶气恼地说道。 “哈哈,习惯了,习惯了!若晶,你是不知道啊,其实这皇帝可是真不好当,不管哪处缺钱都跟你要,可是你没钱了却没人给!那个管钱的宋云海就是只铁公鸡,不,是天下第一铁公鸡……”刘远风又大吐苦水起来。 看着刘远风又要跑偏,若晶不得不再次问道:“你刚才说,还要办大婚典礼?我们不是已经成婚了吗,不必再铺张了吧。” “大婚庆典当然要办,我们之前是祭告天地与父母之灵,却没有告诉全体臣民。 而大婚庆典就是要在大汉的全体臣民面前,正式迎娶你为一国之母。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你的闲话,让任何人都不能再质疑你大汉皇后的身份!”刘远风霸气地说道。 “海生,谢谢你!”若晶又趴在刘远风的怀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谢什么,我能娶到这么好的皇后,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刘远风抱着若晶,过了一会儿又突然说道:“不过嘛,确实不该太铺张,不然钱就不够了!可是要怎么才能既把场面搞的大一点,又尽可能省银子呢,这要好好想想!” “……海生,你当皇帝之前,是不是做过商人啊!” “没啊,当过商人的是世祖皇帝,我之前嘛,他们好像都说我是神棍!” “我听说你在风扬书院毕业的?” “是去学习过几天,不过还没毕业就跑了!” “那你在那儿学的是不是商科啊?” “没有啊,我基本逃了所有的课……咦,你居然看出我本科学过市场营销?” “本科是什么,市场营销又是什么?” …… 刘远风流落江南的时候还是夏初,到了张冰正式“护送”魏王魏瑞一家老小北上的时候,已经是深秋时节了。 而大汉德祈元年的冬天似乎又来的特别早,这一大队人马缓缓向北行进,天气竟然是一天比一天凉,尤其是进入江平郡之后,体弱的妃子和宫女们已经开始披上棉袍了。 魏瑞的妃嫔、子女和随行内侍、婢女总数一百余人,被按照级别和身份安置在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马车中。 因为多是身体孱弱之人,整个车队走的非常缓慢,而素来喜欢急行军的张冰此次也对这缓慢的行军非常容忍,似是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并不急于把他们押回圣都。 这一日,漫天乌云,天色昏暗,车队正好来到了江平城。 在张冰的安排下,车队进城休息,住进了郡守府中,而这里正是张胜当年的吴王宫旧址。 就在他们一行人进入江平城不久,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天上竟然飘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这是江平城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至少早了一个月。 在郡守府后院一个不小的厅堂中,取暖的火盆被点了起来,魏瑞的几个后妃正坐在一起用膳。 看着桌上清汤寡水的食物,这些骄奢惯了的贵妇们大多难以下咽。 虽然心中充满怨愤,但她们自然不敢去向“保护”她们的大汉军官发泄怨愤,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找到发泄的对象。 “小妖精,我看这饭菜你吃的倒是很香嘛!”一个曾经得宠过的妃子冲着袁氏讽刺地说道。 “是啊,平日里大王把所有的山珍海味都给她吃了,估计是吃腻了吧,如今换上点粗茶淡饭,反而算是换换口味了!”魏瑞那年近五十的王后也冷冷地说道。 一路走来,袁氏对这些冷嘲热讽也已经习惯了,头都不抬地说道:“如今魏国遭难,大王也身不由己,我们这些女人还是少些埋怨,好好活着,才能照顾好大王。 这些东西虽然比不上以往在宫里吃的,但比起我小时候跟哥哥相依为命那些年吃的东西,已经强很多了。” “你还好意思说魏国遭难!若不是你这个小妖精和你那个哥哥沆瀣一气、蒙蔽大王,魏国怎么会遭难,我等又怎会沦落至此!”又一个被魏瑞冷落许久的妃子怒道。 “笑话,南陈北汉两大帝国同时出手,我们小小的魏国怎能抵挡的住,如今的结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至于我哥哥,若不是我哥哥在丰明城拼死坚守,恐怕魏国早就先被陈国吞并了!若是做了陈国人的俘虏,恐怕你们连如今这些待遇都享受不到!”袁氏冷笑着回道。 “这么说,我们还要感谢你们兄妹引狼入室,让大汉灭了魏国?”王后冷冷地问道。 “不敢!不过大汉起码还顾念着往日盟友的情谊,保留了大王的尊号,若是落到陈奇松的手中……哼,他杀人的花样,你们也都听说过吧,难道你们想尝试一下吗!”袁氏反唇相讥道。 “放肆,你就是这么跟王后说话的吗!”最开始发难的那个妃子呵斥道。 “怎么,都到这般地步了,你们还想治我一个不敬之罪不成!如今国破家亡,身陷囹圄,我们这些大王的后妃竟然还在内斗,真是不怕旁边的汉军们笑话啊!”袁氏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你……你个狐狸精,红颜祸水,你就是大汉派来从内部瓦解我大魏的内应,如今你奸计得逞,大汉自然会重重赏你,怪不得你一路上如此淡定!我现在就宰了你!” 王后气的浑身颤抖,站起来就要冲过去打袁氏,不过立即就被一旁的汉军士兵给拦了回去。 “哼,果然要动手内斗了,想来这些汉兵定会觉得,有这样的后妃,魏国亡的一点也不冤枉!” 袁氏冷哼一声之后,继续低头吃饭,不再搭理周围的人们。 与此同时,郡守府的正堂之中,另一场宴会也即将开席。 魏瑞和他的三个儿子已经被带到各自的桌案后坐好,丰盛的饭菜和美酒都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只不过这父子四人却并未敢动筷子。 魏瑞端坐在那里,眼睛微闭,似是在闭目养神。 而魏瑞的长子,也就是曾经的王国太子和如今的魏王世子则有些心慌,忍不住向陪坐在对面的一个大汉官员问道:“范大人,不知张总枢密使今日为何要宴请我们父子?” “哈哈,世子,魏王和几位殿下身份尊贵,远在我等之上,张总枢密使自该好好关照各位啊。”那范姓官员笑着说道。 “可是出发这么久了,张总枢密使连见都未曾见过我们,更别说宴请了,今日有何不同吗?”魏王世子继续问道。 “世子这是在责怪张某这些日子招待不周吗?” 张冰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 堂内的众人立即纷纷起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躬身施礼。只有魏瑞没有起身,不过他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张冰从门口走了进来。 “见过张总枢密使,我绝无责怪大人之意,只是突闻大人宴请,有些受宠若惊,心中忐忑,故而相问!”魏王世子一边施礼一边急忙解释道。 张冰没有再搭理魏王世子,而是走到自己的桌案后,坐了下去,接着便说道:“都坐吧。” 众人依令各自落座,这大堂上共有七个桌案,分列两侧,魏瑞父子四人西向而坐,张冰和另外两个身着大汉官服的人东向而坐。 “自出发以来,张某确实怠慢了魏王与各位殿下,今日设宴,先自罚一杯!” 张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敢,不敢,张总枢密使操劳国事军务,日理万机,乃是泱泱大汉的百官之首,今日能为我们父子专门设宴,我们父子倍感荣幸,我们敬张总枢密使一杯!” 魏王世子见魏瑞不愿说话,便自己起身说话,接着也饮了一杯酒。 炎黄文摘:《汉皇江南烟雨行》是成祖陛下驻跸宿安行宫期间,亲自口述,并由多位著名文士记录润色后,由帝国商部负责出版发行的一部传奇小说,描写成祖陛下落难江南时与皇后相识并历经重重磨难,最终携手返回大汉的故事。这部小说开创了炎黄大陆历史的多个第一:是第一部由帝国皇帝亲自口述主要内容的传奇小说,是第一部由国家官方出版发行的传奇小说,是第一部描写本朝现任皇帝故事的传奇小说,也是第一部发行量超过千万册的传奇小说和第一部由官府严厉保护版权收入的传奇小说,可谓是大陆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自此书出版之后,大陆的传奇小说开始登上大雅之堂,迎来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时代!——摘自帝国教育出版社《炎黄文学史》 第四百八十七章 飘雪如絮 魏瑞的另外两个儿子自然也都小心翼翼地陪酒一杯,只有魏瑞似乎还想摆着架子,不肯饮酒。 那魏王世子见状,急忙不停用眼神暗示,魏瑞才不情不愿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世子客气了,魏王想来是还在记恨张某,但张某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帝国,如今既然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张某单独敬您一杯,算是赔罪,还请魏王赏光!”张冰端起酒杯,走到魏瑞身前说道。 魏瑞见张冰如此说话,也知道此刻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握在张冰手中,自然不能不给面子,便端起酒杯,勉强说了句:“张总枢密使客气了!”然后便喝了杯中之酒。 “多谢魏王赏脸,各位桌案上的食物,都是我令人打听了随行的内侍和婢女之后,根据各位的喜好分别准备的,不知各位是否喜欢!”张冰又说道。 “喜欢,当然喜欢,没想到张总枢密使如此关心我们,在下实在是感激之至!”魏王世子急忙施礼答谢。 “各位不必客气,张某不善言辞,这酒宴自然就是以吃喝为主,如果各位喜欢,便请多吃一些!” 张冰难得的说出这些客套话。 “多谢大人!” 魏王父子此刻不知是真的好久没吃过美食还是不敢不给张冰面子,反正都是真的大口吃喝起来。 张冰回到座位,与身侧的两位大汉官员也简单地吃了几口,随后,张冰又问道:“不知这些菜的味道如何,可比得上王宫的御厨?” “嗯,很好,味道纯正,比王宫御厨的手艺丝毫不差!”魏王世子笑着答道。 “你们喜欢就好!” 张冰说着又站起身,背着双手缓缓向门口踱步,接着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景色。 过了片刻,张冰接着说道:“如果一切正常,再过两天,车队就能渡过炎河了。由江平城向北到炎河这一段,都没什么像样的城池,没条件举办正式的宴会。 所以,今天可能是几位在魏国故地吃的最后一顿像样的晚宴了,我特地找了本地最好的厨师,让几位再好好吃上一顿家乡的饭菜。” 张冰这话一说,纵使是再没心没肺的人,也会有些许伤感,更何况这四位曾经的国王和王子呢。 四人原本的好口味顿时没了,那世子还勉强陪着笑说道:“多谢大人了。” “你们也不必谢我,我只是有些感同身受罢了。魏地美食因发源于炎河与清扬江之间的地区,被称为炎扬菜,是炎黄大陆传统的四大菜系之一,选料严谨,制作精细,清鲜平和,风格雅丽,回味无穷。魏地之人一旦离开故土,几乎都是日日怀念这家乡的美味。” 张冰今日是极为少见,竟然一连多次说起废话,而且还更加罕见地带上了自己的情绪。 “张总枢密使对魏地美食竟如此了解,莫非以前也曾来过?”魏王世子问道。 “当然是来过,这里本就是我的故乡!”张冰淡然答道。 “什么?” 魏王父子闻言都是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亲自带兵断送了魏国千年基业的大汉头号权臣,竟然本是魏国人。 “各位,你们看,今年的冬天来得多早,竟然已经下了如此大的雪,上一次这里这么早下大雪,应该还是我出生的那年…… 你们看这些漫天飘洒的雪花,每一片都很大,这些白茫茫飞舞的雪花,像不像是春季到处飘飞的柳絮?”张冰望着门外的雪景,淡淡地问道。 “但不知张大人是魏地哪里的人,又为何去大汉为将了?”魏瑞终于忍不住问道。 “魏王陛下,我再叫您一声陛下!其实不仅是我,今日在座的人,都是魏地人。”张冰转过身说道。 “这怎么可能?” 魏瑞父子又是一愣,抬头看向对面还坐着的两个大汉官员。 那两个官员则随即起身,一起向着魏王施了一礼。 其中一个官员说道:“江平郡燕南府范清见过魏王陛下!” 另一个人也说道:“魏郡南平县石二壮见过魏王陛下!” 这两个身着大汉官服的人,正是长天教如今硕果仅存的六长老与七长老。 “你们……你们竟然都是魏人!” 魏瑞父子都有些糊涂了,他们虽然还不明白张冰请的这顿晚宴到底是什么目的,但都知道今晚肯定不会只是吃顿饭那么简单了。 “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时候,我出生了!又在一个柳絮飘舞的时候,我亲眼看着我的父亲死了,从那之后,我便离开了魏地…… 魏王陛下刚刚问我是魏地哪里的人,我其实已经告诉你了,我就是这里的人。”张冰淡淡地说道。 “张总枢密使是说,您就是江平郡的人?”魏王世子问道。 “哈哈,不止呢,少主说的‘这里’,所指的范围没那么大,真的就是这里!” 长天教六长老范清笑着伸出手,向下指了指地面。 “就是这江平城?”魏瑞也问道。 “嘿嘿,又大了,就是这座府邸!我们少主就出生在这座府邸里!”七长老石二壮也笑着补充道。 “什么,就在这郡守府?” 魏王世子彻底晕了,完全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张冰还是前任的郡守之子不成? “敢问一句,张总枢密使今年贵庚?”魏瑞咬着牙问道。 “张某今年二十有五。”张冰又看向外面的雪景,沉声答道。 “二十五……你是太宁十二年出生的……那时候这江平城……正被逆贼张胜占据着!”魏瑞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什么……你也姓张……难道你是……” 魏王世子顿时傻了眼,他可一点也不傻,从他父王的一句话就基本猜到了张冰的身份。 “魏王陛下的记忆力是真的不错啊!我正是你口中那逆贼张胜的儿子!”张冰转过身,冷冷地看着魏瑞。 “什么……你……你……” 魏王世子吓得浑身颤栗。 “这不可能!我派去追捕的人回报说,张胜的那个儿子已经掉进炎河淹死了!”魏瑞惊慌地大声说道。 “哈哈,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父母的大仇还没有报,就算是滚滚炎河,也淹不死我!”张冰冷笑着说道。 而魏瑞这时被张冰那似是有形的冰冷目光震慑的如坠冰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样,世子殿下,没想到吧,我跟你一样,也是一出生就被立为王太子了,只不过你是魏王太子,而我是吴王太子,而且咱们俩同庚,所以咱们还是在同一年当上王太子的呢!”张冰又看向魏王世子,冷冷地说道。 “大吴王国第三军第七旅剑尉范清见过魏王陛下!” “大吴王国第三军第七旅军士石二壮见过魏王陛下!” 六长老与七长老也起身报出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魏瑞与张胜斗了十几年,本以为已经将他彻底碾碎了,没想到最终竟是败在了他儿子的手里!” 魏瑞竟大笑了起来。 “我本想也等到柳絮纷飞的时候,再杀了你们祭奠父王,这一路上,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提前动手,便一直尽量不见到你们。 但今日刚一进入这江平城,竟然就满天飘起了柳絮般的雪花,我想这是父王和母后的在天之灵等不及了,要我现在就送你们去接受他们的惩罚。 所以我也只能为你们设下此宴,亲自送你们上路了!想来时候也差不多了!”张冰淡淡地说道。 “你……你想现在就杀了我们?寡人虽已亡国,但还是魏王,是大汉皇帝册封的一字并肩王,地位在你之上,你……” 魏瑞本欲再说几句,可突然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猛地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缓缓倒在了桌案上,将满桌的杯盘碰落到地上,然后很快便七窍流血,再也说不出话了。 “父王……这酒菜有毒……” 魏王世子叫了一声,便也随即步了魏瑞的后尘,倒地气绝。 “救命……救命啊……” 那两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王子也都先后毒发身亡,这两人一个刚满十六岁,另一个才十三岁。 “父王、母后,你们看到了吗,你们走的时候,我才五岁,整整二十年了,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张冰从始至终没有再去看那父子四人是如何一个个死去的,他就那么仰望着大雪纷飞的夜空,最后喃喃地说道。 …… 张冰给魏瑞父子安排的这顿晚宴其实时间并不长,这也是张冰做事的风格,所以在他们的宴会彻底谢幕时,魏瑞的女眷们还没有吃完她们的晚饭。 “小妖精就是小妖精,不仅吃的香,而且吃的还挺多,难道你就要让王后和我们一起在这儿等着你吗?”一个妃子见只有袁氏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着,便不耐烦地开口讽刺道。 “你们都吃完了就离开便是,我吃我的,又没要你们陪着,以往也没见你们对我如此恭敬嘛,说不定没了碍眼的人,我吃的会更香!”袁氏头也不抬地回道。 第四百八十八章 袁氏之心 “你是在说我是碍眼的人吗?”王后冷冷地问道。 “哈哈,王后,您是何等尊贵之人啊,我在您面前连眼睛都不敢抬,只能低着头说话,自然也就看不见您,既然看都看不见,又怎么会觉得碍眼呢!”袁氏继续低头边吃边说道。 “放肆!你这是说你视王后为无物吗?”又一个妃子怒喝道。 “你如果长耳朵了,就该听到我说了什么,又何必问我,你如果没长耳朵,那我就算再说一遍,你也照样听不见!”袁氏依旧是尖酸地回道。 “你……” 虽然在汉兵面前,她们没办法动手撕打,但在嘴上同样可以斗个你死我活。 可就在那几个后妃还想继续向袁氏发难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她们的争吵。 她们抬头看去,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张冰,长天教六长老范清和七长老石二壮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一队士兵抬着四具担架。 看到张冰走到近前,守在后妃们四周的汉军官兵们立即恭敬行礼。 这些女人们也都站了起来,谁也不敢在这位名声显赫的“冷面阎王”面前摆谱,那位尊贵的王后也是一样。 张冰来到魏瑞的这些女人们前面看了看,随后淡淡地说道:“魏王与三位王子旅途劳顿,感染风寒,又兼旧病复发,刚刚都已不治身亡!” 张冰的话音刚落,那些士兵也将四具担架并排放到了地上,上面躺着的正是魏瑞和三个王子。 “什么?我的儿子!” “啊……儿啊……” “儿子……” 王后和另外两个之前辱骂袁氏时最卖力的妃子哭嚎着冲了过去,原来她们正好分别是三个王子的生母,其中那位王太子正是王后所生。 三个母亲扑到自己儿子的尸身上悲痛哀嚎,只有那魏瑞的身边空空荡荡,并无人过去看他一眼。 袁氏看了看身边剩下的几个女眷,只见她们都已经吓得躲在一起瑟瑟发抖,便叹了口气,缓缓走到魏瑞身前,蹲下身,拿出手绢擦拭落在魏瑞脸上的雪水。 “大王,你五十岁时看中了我,下诏纳我入宫,那时我正是二八年华!自那时起,我便恨你,恨你夺走我的青春、我的自由、我一切美好的梦! 可是入宫之后,你把一切宠爱都给了我,对我和哥哥言听计从,不管我提多么不可理喻的要求,你都会满足我!因此,我虽然还谈不上爱你,但也渐渐放下了对你的恨! 可没想到,也正是因为我,害的你打了更多的败仗,害的你引狼入室,害的你葬送了江山社稷…… 如今,更是眼看着你被无耻恶贼活活害死,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也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的心中已经真正有了你……”袁氏流着泪说道。 “袁氏,刚刚总枢密使大人已经说了,魏王是感染风寒,病重而亡,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措辞!”六长老范清在一旁冷冷地提醒道。 “哈哈哈哈,感染风寒,病重而亡!原以为你们以支援为名骗开我大魏国门行吞并之实,已是无耻至极,没想到此刻还能更加无耻! 大王和三位殿下一个时辰之前还都生龙活虎,仅仅跟你们吃了顿饭,就突然同时病死!这种谎话你们竟然也能编的出来! 难道你们是当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吗,还是大汉的人多长了三寸厚的脸皮!”袁氏冷笑着说道。 张冰对袁氏的话无动于衷,但范清却立即拔出了佩剑,转头向蹲在魏王世子尸体前的王后问道:“尊贵的王后殿下,不知您觉得魏王和三位王子是被我们害死的,还是病死的?” 王后看着眼前寒光四射的宝剑,虽然心中异常悲愤,但仍然是吓得瑟瑟发抖,她自然明白,既然张冰连魏王都敢杀死,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她这个王后的性命,于是她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嗯?难道王后殿下也跟那袁氏想的一样,觉得魏王是被我们害死的?”范清一边擦剑,一边再次问道。 “病,病死的……”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贪生,哆哆嗦嗦地哭着小声说道。 “王后不愧是王后,说话就是要比小妾更有见解!那么,你们呢,都觉得魏王和三位王子是怎么死的?都说话!” 范清接着去问剩下的那些女眷们。 “病死的……病死的……”女眷们浑身颤抖,纷纷哭着说道。 “很好,记住你们今天说过的话,如果有谁忘了,以后说错了话,那么我会立即送你们到魏王身边,继续服侍他老人家的,或许他真的也很想你们呢!哈哈!”范清笑着威胁道。 看着其他人都摆平了,范清再次转向袁氏,用剑指着她问道:“袁氏,我再问你一遍,这是最后一遍,魏王和三位王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哈哈,你们平日里时时刻刻把大王挂在嘴边,如今他被奸人害死,你们不仅不敢替他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哈哈…… 罢了,一死而已,有何惧之!我再说一遍,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告诉所有人,大王是被你们这些恶贼害死的,你们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袁氏迎着范清的宝剑,怒视着范清,毫不退缩地说道。 “好,倒是不枉魏王宠你一场!那我就成全你!” 范清冷哼一声,说着就要一剑刺过去。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呼:“剑下留人!” 范清手中的剑在最后一刻停住,与众人一起看过去,却是孙迪走了进来。 孙迪看到范清和石二壮也是一愣,他并不认识这二人,不过自然也不会多问,他对已成死尸的魏王也完全视而不见,径自走到张冰面前,说道:“陛下派我过来,带袁氏离开。” “为何?”张冰开口问道。 孙迪一愣,看了看四周,刘远风让他来带走袁氏,肯定是有些隐秘的原由,可张冰这么问出来,以张冰的性格就必须马上听到答案。于是,孙迪便也不怕泄密,反正如果张冰觉得有必要,会解决泄密的问题的。 孙迪开口说道:“袁长清跑到魏郡西南地区,搜罗了一批魏国的残兵败将,又得到了当地豪强士绅的支持,拉起了一支队伍,目前已有两万多人。 他们驱逐了陈国的驻军,占据了多个府县,打起了要为魏国复国的旗号。陛下念他是个将才,派人去招抚,袁长清提出的条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把他妹妹完好无损的还给他。” 张冰听后点了点头,看向袁氏,正待要说话的时候,袁氏却先开口了,只见她又是冷笑了几声,说道:“如今所有人都说,魏王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才导致西部军团全军覆没。也是因为听了我的话,魏王才引狼入室丢了江山。 若是我此刻回到哥哥身边,然后随他一起投靠你们,岂不是坐实了我是你们大汉派在魏王身边的奸细,哈哈……纵然我多活几年,却定然会留下千古骂名,与那些淫恶帝王的祸水红颜一起遗臭万年! 哈哈……我绝不会背着祸国妖女的名声苟活!哥哥是魏王的臣子,是大魏的将军,如今魏王受难,他既然手中还有军队,就理应为魏王复仇!” 说完这些,袁氏突然猛地向前一扑,正扑在范清那一直指向她的长剑上,让那把锋利的长剑直接贯穿了她的胸膛,顿时鲜血喷出。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她面带冷笑,气绝而亡。 “这……这……” 范清被袁氏的表情和目光吓到了,慌忙闪身拔剑,然后便看着袁氏的尸体栽倒在地上。 “唉,没想到这袁氏竟然如此刚烈……罢了,既然她死了,与袁长清的一战也就必不可免,我这就回去禀报陛下,趁其立足未稳,早些进兵,当能少些死伤。” 孙迪说完,冲着张冰施了一礼,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督帅,这些尸体该怎么处置?” 有人上前向张冰请示。 “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送魏王去圣都,却并未说只送活的!将这五人尸身火化,骨灰与这些女眷继续送往圣都。”张冰答道。 “是!” …… 炎黄文摘:张冰在平定代、楚之后,立即着手制定了“柳絮行动”,而这个庞大且复杂的计划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吞并魏国。因为这个行动涉及到大汉、大陈、魏国、自然神教、长天教等众多势力,所以只有张冰一人掌控着行动的全貌,也只有他才知道为何要用“柳絮”二字,包括刘远风在内的大汉高层也都只是知道一部分内容而已。整个计划环环相扣,步步陷阱,从开始筹备到最终完成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成功让大汉帝国以极其微小的代价彻底吞并了这个号称大陆五大王国之首,坐拥南北天险、民富国强的千年王国,顺便还进一步削弱了陈国的实力。——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四百八十九章 势不两立 宿安行宫中,经过多日休养调息,刘远风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天阶中段的身体恢复能力比初段的时候又强大了许多。 而且修炼轻功到这个境界之后,刘远风的气息也越来越内敛,只要他不施展功力,就算是别的天阶高手看到他,恐怕也会觉得刘远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没想到这袁氏平日里没什么贤惠之名,到了生死关头却是如此刚烈!”刘远风听完孙迪的汇报,叹息了一声说道。 “是啊,袁氏一死,袁长清恐怕就彻底不能收服了。”孙迪说道。 “嗯,他会视我们为死敌了……对于魏王他们的后事,冰冰是怎么安排的?”刘远风问道。 “火化之后,将骨灰继续带往圣都。”孙迪答道。 “好,传旨,由礼部在裕京郡内选择吉壤,以国王规制为魏王兴建陵墓,将袁氏以王后之礼与魏王合葬。再于魏王陵墓附近以王子规制兴建三座陪葬墓,让三位王子永远陪伴在魏王身边吧。”刘远风说道。 “遵旨!”孙迪立即答道。 “再传旨,魏王子嗣断绝,帝国不再设魏王爵位,由礼部在魏王弟侄中寻一贤德之人领三等宿安侯爵,在勃岭郡择一乡为其封地,奉祭魏王宗庙。魏王先祖是我大汉世祖陛下挚友,不能让其断了祭祀。”刘远风又说道。 “遵旨!” 孙迪知道,随着这道圣旨颁出,传承一千多年的“魏王”称号便彻底成为历史了。 “田虎!”刘远风接着喊道。 “臣在!” 田虎从一旁出来施礼。 “你立即带领九十一军全部人马,奔袭袁长清,务必趁其立足未稳,人心未附之际,迅速将其剿灭,完成对魏郡西南地区的占领!”刘远风下令道。 “臣遵旨!” 田虎接令之后立即转身而出。 …… 魏郡西南一座府城之中,袁长清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地图,上面错综复杂地标注着汉、陈、魏等各方军队。 “报!将军,大汉战旗禁卫军的第九十一军近两万人突袭我方,前锋已经占领了新玗城。”一个骑校跑进来禀报道。 “什么,刘远风身为大汉皇帝,竟然毫无信用,一边假意谈判招抚,一边派大军偷袭!”袁长清怒道。 “将军……” 骑校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有什么话赶快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袁长清怒道。 “将军,从江平郡那边传来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说张冰在押送大王北去的途中,害死了魏王全家,也包括……”骑校吞吞吐吐地说道。 “也包括……我妹妹……对吗?”袁长清颤抖着问道。 骑校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袁长清的话。 “啊——我袁长清此生与你们势不两立!”袁长清望向北方大喊道。 “将军,这还只是传言,未必就是真的,您……” 骑校还想劝慰几句。 “既然刘远风已经放弃收服我了,那就说明这不是传言,恐怕这张冰根本不是刘远风能控制的了的! 我袁长清国破家亡,全都拜张冰所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此生就算是死,我也要杀了张冰!”袁长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将军,我们该如何拒敌?”骑校问道。 “战旗禁卫军战力强大,九十一军又是张冰一手训练出来的,更是不可正面硬捍。 不过他们都是骑兵,又是长途奔袭,不会携带太多粮草辎重和攻城器具,面对坚城时很难攻克,就算打下来也必然损失惨重! 传令各府县,立即坚壁清野,所有百姓、军队、粮食、物资都集中到各大城池之内死守!”袁长清下令道。 “是!” 骑校立即下去传令了。 袁长清颓然地坐了回去,想了一会儿后,拿起纸笔开始写信,可是这封信似乎并不好写,只见他写写停停,直到天黑才把信写完。 “来人啊!” 袁长清疲惫地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属下在!” 一个卫尉军官走了进来。 “你拿着我的亲笔信去傍江城找陈军主帅牛慕月,把信交给他,就说我袁长清愿意带领所部人马和城池归附大陈,请他派兵支援,与我互成犄角,共抗汉军。”袁长清说道。 “什么,将军,我们要向陈国人投降?是陈国最先攻打咱们魏国的!在丰明城,咱们那些兄弟,几乎都死在了陈国人手中啊!”卫尉军官急道。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可是咱们还能怎么办,魏国已经亡了,大汉又对我们穷追不舍,以我们这点兵力,根本没有独立生存下去的可能。 如今既然已经与大汉不死不休,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只能选择与陈国合作…… 兄弟,我们是魏国最后的希望了,如今只能忍辱负重活下去,保住最后这支队伍和地盘,以此为根基,咱们才能有复兴魏国的那一天。”袁长清拍着那军官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道。 “我知道了,将军,我这就连夜出发!张冰麾下的部队最擅长远距离穿插突袭,您一定多小心!” 这卫尉军官施了一礼之后,立即转身出去了。 袁长清在接下来的这一夜完全没有合眼,拿着笔在地图前一点点计算着手中这两万左右的兵力该如何使用,推演着战事各种可能的发展。 直到天亮时,那位被派出去传令各地坚壁清野的骑校突然满身疲惫地走了进来,嘴里痛苦地说道:“将军!我们……败了……” “怎么回事,这才一夜时间,何处败了?有城池失守?”袁长清不解地问道。 “将军,那些之前口口声声要誓死效忠魏国,誓死与将军共进退的散兵游勇们、各府县的官员们和那些士族乡绅,一见到大汉的铁骑,就全都望风归降。 这一夜之间,我们原本控制的三府六县已经有二府四县投降了,两万军队已经降了一半以上,剩下的这些恐怕也仅仅是因为还没有看到汉军,才暂时未降而已。 将军,除了咱们自己这两千兄弟,没人愿意真的跟汉军对抗,咱们败了……”骑校愤怒而痛苦地说道。 “哈哈哈哈……”袁长清闻言仰天大笑,泪流满面,疯狂地将自己整整一夜制定的各种计划、绘制的所有图纸全部撕的粉碎,“都降了,都降了……那我还画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将军!” 骑校上前拉住近乎疯狂的袁长清,劝道:“将军,汉军一路未遇到任何抵抗,距离此城已经不远,咱们何去何从,您要拿个主意啊!” 袁长清终于稳住了心神,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嘴里说道:“去通知咱们的兄弟们,带好全部粮草辎重,立即集合,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后,撤离此地。” “是!将军,那咱们还能去哪?”骑校忍不住问道。 “傍江城!我的信也该送到了吧……”袁长清低声喃喃地说道。 …… 宿安城威严肃穆的行宫大殿上,刘远风身着便服坐在龙椅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着孙迪的汇报,毫无一国之君的威严。 好在此刻朝堂上也都是大汉的文武官员,这些人都很了解刘远风,知道他能老老实实的不乱跑就已经很值得表扬了,而那些魏国的降臣并不在。 “……所以,经过一个月的争夺,我们已经将除傍江城以外的魏地四郡领土全部占领。 只是这傍江城城高池深,又背靠清扬江,能够源源不断地得到陈国从水上运来的补给,我们想要围困是困不住的,硬攻又损失太大,暂时未能拿下。”孙迪说道。 “嗯,陈国在江北留下这么一根钉子作为据点,进可攻退可守,打的算盘不错嘛。 而且只要还有这么一座城在,陈奇松的北伐就不算完全没有成果,勉强可以堵住国内那些政敌的嘴,所以他会不遗余力地守住傍江城。”刘远风擦了擦嘴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这陈奇松将魏国投靠陈国的所有军队都交给了袁长清,组建了所谓的江北军团,并任命袁长清为江北军团都统制。然后把江北军团各级军官的家属全部带到江南安置,实则是当成了人质,逼着这些军官与袁长清一起死守傍江城。 陈奇松又把再次战败的牛慕月撤职查办,将中部军团的残部都交给袁长清指挥。如今袁长清手下有着不下六万人。同时陈奇松还严令毛克龙的水师军团不惜代价地协助傍江城防守,可谓是下足了力气。”孙迪解释道。 “唉,这傍江城原本就是魏国南部军团的防区,袁长清本是南部军团的一个统制,不仅熟悉城池内外的地形地势,还能够得到城内原魏国民众的支持。 他又最善打防御战,如今背靠清扬江,有着南岸大陈帝国的全力支持,咱们短时间内想要攻下傍江城确实不太容易。当日没能收服此人,真是一大损失啊!”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陛下!”孙迪也附和道。 第四百九十章 近乡情怯 “好吧,这傍江城就缓缓再打,派重兵密切监视就好。这段时间,你身兼两个新编军团的都统制,之前给你升的军衔低了,朕正式晋升你为帝国一等上将,授四郡宣慰使之职,全权统领魏地军政事宜,切不可让袁长清有冲出来攻城略地的机会…… 这样,战旗军团主力暂时留在这里,待新组建的新二十五和新二十六军团形成战力之后再撤走。冰冰不在期间,战旗军团的事务由邹华代为处置。 即刻起,邹华兼任军团副都统制,晋升一等郎将,授四郡宣慰副使,配合孙迪处理魏地四郡事宜。”刘远风想了想说道。 “臣等遵旨,谢陛下!”孙迪和邹华急忙施礼答道。 “陛下,臣希望从战旗军团调呼延翼和黎光二人到两个新建军团相助!”孙迪又说道。 “咦,你这又要从战旗挖墙角啊!”邹华立即说道。 “我才刚走,你就要把我当外人了?”孙迪不满地对邹华说道。 “好了,别斗嘴了,孙迪的请求,朕准了。这呼延翼和黎光当年是聚义盟的盟主和神武帮帮主,我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就让这二人挑些得力的人一起跟过来吧。 呼延翼和黎光分别担任新二十五和新二十六军团的副都统制,等日后这二人可以独当一面了,就让他们接任都统制,孙迪到时候还是回军机处任职!邹华,在孙迪选人的时候,你必须全力配合!”刘远风说道。 “臣谢陛下!”孙迪感动地说道。 “臣遵旨!”邹华一脸无奈地说道。 “朕在宿安已经待了一个月了,身子骨也复原了,这魏地四郡的局势也已基本平复,明日,我就起程回圣都。日后这魏地之事,各位多辛苦了!”刘远风又说道。 “臣等一定竭尽所能,不负圣恩!”殿内的一众文武官员们施礼答道。 …… 河阳郡的南北官道上,一支庞大的队伍在由南向北行进着,队伍由整整一个军的精锐骑兵严密护卫,中央则是气派威严的皇帝仪仗,最核心的位置是一辆由六匹纯色大马拉着的巨大龙撵。 整个队伍一路上旌旗招展,华盖翩翩,气势恢宏,鼓乐喧天,引得沿途官员与百姓纷纷前来瞻仰大汉皇帝的威仪。 而这其实也是大汉的一班重臣们逼着刘远风如此张扬的,目的正是在这些新占领的地区宣扬大汉皇帝的威严,也证明刘远风真的回来了。 硕大的龙撵内,此刻只有刘远风和若晶两人,连黄儿也知趣地与侍女们一起待在后面的马车里,让刘远风与若晶在路上尽情的享受二人世界。 “陛下,刚从宿安出发的时候,你还非常开心,嘴里说个没完,怎么越往北走,反而越来越沉默了呢?”裹着厚厚裘衣的若晶说道。 刘远风帮若晶把裘衣又紧了紧。这个时节,越向北走,天气越是寒冷,若晶一直生活在温暖湿润的江南,这是第一次来到炎河以北,还不太适应这里寒冷而干燥的冬季。 “不是说了嘛,只要不是在特别庄重的场合,你就不要叫我陛下什么的,还是叫我海生就好。” 刘远风并没有回答若晶的问题,转而去强调称呼问题。 “不行,最初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很懵,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你是大陆第一强国的皇帝,是炎族最尊贵宗族的宗主,我若是真想当好你的妻子,就必须做到起码的礼仪,不然的话,即便你不介意,你的臣民们也不会拥戴我。 你看,外面这么大的仪仗,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展示你的帝王威仪,让天下臣民对你只能仰望而不敢叛逆。 可一旦他们知道你的妻子都对你毫无尊重,不遵礼仪,那你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严会瞬间跌落,这些人力和物力的花费就都白白浪费了!”若晶很认真地说道。 “唉……我就说当皇帝不好玩……”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为什么你最近的心情越来越不好了?” 若晶又开始动手逼供了。 “疼!疼!你刚才还说要尊重我的帝王威仪什么的,怎么现在就捏我的耳朵啊……”刘远风龇牙咧嘴地说道。 “别废话,现在又没有外人,你快说!”若晶继续拧着刘远风的耳朵说道。 “也没什么嘛,就是离开的有点久,此刻回来,有些近乡情怯而已!”刘远风答道。 “就这么简单?”若晶问道。 “就这么简单!”刘远风肯定地答道。 “我再问你一遍,真的就这么简单?” 若晶又加大了拧耳朵的力度。 “哎呀,疼疼疼……”刘远风叫道。 “别装,你可是堂堂的在传说中才有的天阶高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还能把你弄疼? 哼,以前就只是猜到你的身份有点不一般,没想到竟然这么不一般,还不只一个身份,一个比一个名头大,你个大骗子!”若晶气哼哼地说道。 “这怎么能是骗你呢,你又没问我,后来你问了,我不都告诉你了吗!”刘远风一脸委屈地说道。 “还不是骗我,什么皇帝、宗主、教主、盟主之类的,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到,猜都猜不到的事情,更别说问你了!别废话了,快回答,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 “真的就是近乡情怯这么简单!”刘远风再次说道。 “好啊,当初口口声声发誓赌咒,说什么事都不骗我,如今这才几天啊,就开始不说实话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问你,你当时为什么会掉进裕河里,是为了谁被打落悬崖的?”若晶继续拧着刘远风的耳朵问道。 “什么?你……” 刘远风一脸惊讶地看着若晶。 “我什么我啊,你还不老实交代!”若晶又催促道。 “是哪个多嘴的家伙跟你或者黄儿说了什么吗?”刘远风郁闷地问道。 “你别乱猜,有你的淫威在,谁敢跟我们乱说话!你别忘了凤栖苑是什么地方,那是大陈皇室的情报中心,那些大陆各地的所谓机密,在凤栖苑里只是我们姐妹间无聊时的谈资而已。 像大汉皇帝登基没几个月就突然失踪这种事,自然是最好的谈资,尤其这个皇帝竟然还是为了救敌国的公主!”若晶坏笑着说道。 “这……好吧,我想起来了,当时程仲谦那伙人几乎已经把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了。”刘远风无奈地说道。 “知道就好,我之前也只是把这当成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听了,那时候还在心里默默祝福那位可怜的亡国公主,希望她能够再次遇到那失踪的痴情皇帝,还期待他们能够战胜世俗的束缚,最终谱写一段佳话,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万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痴情皇帝’竟然就是我身边呆呆傻傻的小杂役!哼!大骗子!骗了个公主还不够,又跑到陈州来骗我!”若晶气哼哼地说道。 “冤枉啊,我那时候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叫骗你呢!而且,当时被打落悬崖差点没命的是我,受伤失忆的是我,怎么到你嘴里反而成了我骗了个公主呢!”刘远风委屈地说道。 “看来那些传说果然都是真的!你似乎还很委屈啊!那我问你,你失忆的时候没办法告诉我,确实不算骗我,可是你被陈奇松扔进落龙池之后,记忆就恢复了吧,结果你又干了什么? 你不仅什么都没告诉我,反而还更大胆地向我表白,最后还带我私奔,这不是把我骗出来又是什么! 你已经有了那大隋公主,却还来招惹我,这对那位公主来说,是不是也骗了她?”若晶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我……你骂的对……我就是个渣男……” 刘远风被若晶的话说到了痛处,他最近的情绪低落也确实跟这种自责与矛盾心理有关,不过他之前倒是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只是一想到崔月芸就会感到痛苦。这次被若晶一说,他竟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很渣。 看着刘远风垂头丧气的样子,原本还气呼呼的若晶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还得意地说道:“哈哈,堂堂的大汉皇帝陛下怎么这就蔫了呢!不过‘渣男’是什么意思?” “若晶,对不起,我确实不该瞒着你有关芸儿的事情,我更不该直到现在还想着她。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在失忆的时候爱上你,下定决心永远保护你的!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根本不记得还有别的女人,我对你的爱是纯粹的,绝不是心里一边想着别的女人一边……” 刘远风急忙向若晶道歉和解释,不过若晶很快就打断了他。 “傻海生,我的皇帝陛下,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都明白!” 若晶用手指放在刘远风的嘴唇上,不让刘远风再说下去,然后整个人靠在了刘远风的怀里。 第四百九十一章 讲故事 静静地在刘远风怀里靠了一会儿后,若晶接着说道:“我今天提起这个话题,不是因为我生你的气,而是我看你闷闷不乐的,很担心你。我猜到你很可能是为这件事而痛苦,我希望能够帮你解开这个心结,让你快乐起来。” “若晶……对不起……” 刘远风心中感动,知道若晶是心疼自己了。 “都说了,不用道歉,我真的没有怪你,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才走到今天,现在我非常知足,也非常感谢命运,更懂得真情和生命的可贵,怎么还会为这些事情跟你生气呢,你的若晶要成为最善解人意的一代贤后!”若晶充满感情地说道。 “若晶,有你真好!” 刘远风把怀中的若晶抱的更紧了。 “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我想听,好吗?”若晶在刘远风的怀里说道。 “这……” 刘远风闻言又犹豫了,他不知道若晶是真的想听还是仍然在吃醋。 “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啊,我是真的想听你们的故事,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许瞒着我!也不许漏掉重要的情节!我想知道真实的故事与外界流传的版本差别有多大!”若晶说道。 “好吧,既然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就讲给你听……我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很多年前,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十多岁的纨绔皇子。 那天,我在酒楼跟那几个臭小子吃饭,结果发现邻桌的一个小女孩好像被人拐骗了,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丞相府的小千金,不过坐视不管可不是我的性格……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父皇和两个兄长都已经被害死了,我也成了个被到处追杀的亡国亲王。 那天晚上,我独自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大街上,周围都是想要抓我的叛军士兵,我情不自禁地走进了那个酒楼,却看见了一个独自坐在桌边哭泣的少女,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就是很多年前救过的小女孩,更不知道她是刚刚复国的大隋公主……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收复了圣都,杀了杨政侗,成了即将登基的新君。 我按照约定去酒楼见她,她出现了,穿着一身素服,告诉我说她的父亲已经死了,那时候,我仍然不知道,她就是我下令要全力搜捕的叛逆独女…… 第四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正式继位成了大汉皇帝,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强大,可以保护好任何想要保护的人。 于是,我依约去了那个酒楼,还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她再离开,可是她刚刚出现在街上,就被一个高手劫走了,我立即不顾一切地追了过去,当时,我依旧不知道,她就是杨隋残部刚刚拥立的大隋监国公主……” 刘远风就真的像讲故事一样,把自己跟崔月芸的故事说给若晶。 “……当时我心乱如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一直在骗我,是不是真的故意引我过去被围攻刺杀。 正待我要击毙一个年长的敌人时,她突然哭着大叫,好像那是个对她很重要的人,我的手就下意识地慢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下,给了敌人机会,将我打下了悬崖。 我在下落的过程中,正巧砸中一棵长在峭壁上的枯树,而且还把那棵树砸断了,我就死死抱住那树干掉进了裕河之中。再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我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在你的船上了。” 刘远风终于把他和崔月芸的故事讲完了。 而此时的若晶已经泪流满面,“太可怜了,这个小芸妹妹真的太可怜了……” “若晶,她毕竟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而我又是她的杀父仇人,她确实很有可能是为了杀我而故意骗我到悬崖边的,虽然我并不怪她,但无论如何,既然我已经有了你,那我就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她的事情都是过去了,你相信我!”刘远风说道。 “不行,小芸妹妹太可怜了,你不能这么对她,而且你的故事并没有讲完,后面的故事你没有讲!”若晶急忙说道。 “后面?后面我一直在江南,没什么故事了啊!”刘远风不解地问道。 “不对,还有!虽然你没再见过她,但故事并没有完!杨隋的残部都背叛了她,而她又被你的手下们到处追杀,她一个可怜的弱女子无处可藏,最终只能跑到了程仲谦控制的寒山郡。 可程仲谦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实际上却把她软禁了起来,还要强行娶她。她宁死不从,在成婚大典的时候,学习张贵妃,哦,就是你追谥的愍烈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骂程仲谦,随后就准备当场自尽! 在最后一刻,她嘴里还喊着你的名字,喊着要去地下陪你!好在就在那个时候,汉军冲进了寒山城,杀了程仲谦,她才趁乱跑掉了!而这些事,你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若晶气哼哼地讲道。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刘远风一愣,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在凤栖苑中还是失忆的状态,根本没听到过这些细节。而在与战旗军团会合之后,那些刘远风手下的人见到他已经有了若晶,自然也不会再把这些细节讲给刘远风。 不过凤栖苑里的姑娘们却不会错过这样极富戏剧性的八卦故事,若晶自然也就听说了。 “当然有,当日见到这一幕的人何止上万,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也就你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说,小芸妹妹根本没有背叛你,更加不会想杀你,她明知道你是她的杀父仇人,还愿意放下国仇家恨,与你共赴黄泉,这样的情谊,你怎么能忍心辜负! 你若是辜负了她,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重情重义的海生,那你以后就也可能会辜负我,所以我是绝不会答应的!”若晶故意装作气呼呼地说道。 “可是,我也不能为了不辜负她,而辜负了你啊!你已经是我正式迎娶过门的妻子了,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了,你绝对不能离开我!我不许你因为任何理由离开我!”刘远风也急忙说道。 “离开你?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啊!你个大傻瓜,若不是亲眼看到张冰那样的战神都给你下跪,我真不敢相信你会是大汉的皇帝! 在这炎黄大陆上,莫说你是皇帝,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有点本事,多娶几个妻妾都是很正常的事啊,何况你是皇帝,后宫里面有成千上万的女人都是平常事,为什么小芸妹妹来了,我就要走啊! 难道是你有了小芸妹妹就想赶我走吗?”若晶又捏着刘远风的耳朵说道。 “什么,不不,我从未想过要娶那么多女人,我一直觉得,一个男人一生之中能够有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携手白头,便足够了!哪怕当了皇帝之后,我也是这么想的。”刘远风急忙解释道。 “所以你真的就是只打算娶一个吗,那也好,她比我在前面认识你,你也是先向小芸妹妹承诺要娶她的,按照先来后到,你只娶她一个好了,你要么把我赶走,要么就让我做个小宫女或者烧火丫头什么的就行了!哼!”若晶撅着小嘴说道。 “呃……这都是什么逻辑啊,我虽然答应过要娶她,可是那时候还没有认识你,我也并没有真的娶她,可如今是已经正式娶了你啊……”刘远风郁闷地说道。他的思想毕竟还是被前世的记忆主导着,一夫一妻才是根深蒂固的思维。 “那也不行,男人就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你是皇帝,一言九鼎,君无戏言! 你既然答应要娶她,而她又没有背叛你,还对你一往情深,那你就必须兑现诺言,如果你不能言出必践,那你对我的承诺也不会算数! 你娶我的时候,就只有黄儿姐姐一个见证人,你大可改口不承认!”若晶接着说道。 “我……服了……若晶,你怎么会逼着你的丈夫再娶别的女人啊?你真不吃醋吗?”刘远风无奈地问道。 “谁说不吃醋了!不过小芸妹妹是在我之前认识你的,她对你一往情深,为你付出那么多,全大陆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她又这么可怜,我若是就这么不管她,总有抢了她的男人的负罪感,全大陆的百姓也会说我是个拆散你们的狠心女人! 再说了,你可是天下第一强国的皇帝,让你一辈子只娶一个女人,我可不信,就算你真做到了,我也会被全天下的人嘲笑为嫉妒心最重的古今第一悍妇! 让你把小芸妹妹也娶进宫,我就不会再有负罪感,也会有贤惠皇后的好名声!不过,在我之后,你要是敢再招惹别的女人……” 炎黄文摘:女人经常是不喜欢讲道理的,女人在男人面前更加不喜欢讲道理,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尤其不喜欢讲道理!聪明的女人也一样,这对男人来说,是很无奈的。不过,若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开始极富逻辑性地讲起道理来,你就会发现,那是更加可怕的,她会成为真正无敌的存在!——摘自《大汉成祖皇帝起居注——语录篇》 第四百九十二章 倾国倾城 “不会不会!” 刘远风立即表态道:“若晶,你放心,在认识你之后,无论百年、千年、万年,我都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动情!你若不信,我可以发最重的毒誓……” “不要!” 若晶制止刘远风,说道:“我相信你,不用发誓!不过我刚才说的也都是真心话!而且我也希望这样能让你开心起来,别再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了!” “若晶……谢谢你,我知道,你说的这些理由其实都是借口,哪个女人会真的喜欢与别人分享自己丈夫的爱呢,你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能让我不再为难……”刘远风抚摸着若晶的秀发,感动地说道。 “我是为了能让我们所有人都好好的,也是为了我们的家!海生,听我的,去找到她,娶她进宫,这同样会成为一段千古佳话的! 到时候,就算过了百年、千年,我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们的故事也仍然能够一直活在戏台上、话本里!”若晶说道。 “唉……她一直是大汉的头号通缉犯,张冰他们动用了一切办法,整个东部三郡快被掘地三尺了,都没能找到她。过去这么久了,我想找她又谈何容易……”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不,只要你想,就一定会找到的,我相信缘分,张冰找不到小芸妹妹,是因为她在等你亲自找到她!”若晶则充满信心地说道。 …… 这随后的一路完全在大汉的领土上,没有任何不长眼的人来招惹这支有两万精锐禁军护卫的皇帝銮驾,刘远风和若晶就在这宽敞舒适的龙撵中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刘远风还特意以伤势未愈需要休息为名,传旨圣都,在他回去之前,朝中各项事务继续由内阁全权处理,不必来请示他,以此来免除杂事的烦扰,专心陪伴若晶。 这一天,裕京郡刚刚下了一场小雪,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不过圣都城内的主要街道已经被京兆尹米显椿一早派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正午时分,圣都外城南门外突然鼓乐齐鸣,热闹了起来,全城的百姓们也都无惧寒冷,走到大街两旁翘首以待。 “若晶,你看,这就是圣都了!”已经换上一身龙袍的刘远风扶着若晶走到车厢外面,看着眼前高大而沧桑的城墙和上面高高飘扬的黑底烈焰赤龙旗,感慨地对若晶说道。 “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若晶看着眼前这个古老而陌生的城市,却自然生出一丝亲切感。 “臣等恭迎圣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门外,一面面迎风招展的大汉烈焰赤龙旗下,张冰、唐永起、聂闻天、闵傲强带着一众文武百官穿戴整齐地以跪拜大礼迎候。 “列位爱卿平身!” 刘远风这话说的中气十足,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话,因祸得福的刘远风已经是真正的天阶中段高手,也正是因为境界的提升,他驱除体内剧毒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如今早已驱除的干干净净。 “谢陛下!” 文武百官站起后垂手分列两旁,让出了城门洞,以便刘远风的车驾进去。 “朕微服南下这段日子,全靠各位爱卿殚精竭虑、忠于职守,让我大汉平定叛逆,驱逐外敌,威震炎黄!又得魏王献纳封疆,成为大陆最强帝国!朕感谢各位!” 刘远风说着便向众人躬身作揖施了一礼。 “臣等惶恐!” 众臣急忙还礼。 “天寒地冻,各位爱卿随朕一同进城吧!” 刘远风说完便拉着若晶回到车撵内,整个仪仗队伍缓缓穿过城门向内走去,一众文武大臣则跟在两侧回到城内。 看着车窗外大街两侧密密麻麻翘首以待的百姓,刘远风笑着对若晶说道:“你看,大汉的百姓多么爱戴我,这么冷的天,还有这么多人出来欢迎我回城!” “是啊,陈国那些人都说陛下是纨绔荒唐的昏庸之君,不得民心,如今来看果然都是谣言,我的海生是个万民拥戴的好皇帝! 既然这些百姓不顾寒冷,在外面等了你这么久,那陛下不该坐在车内陪我,应该出去向百姓致意,让他们真正看到你才是!”若晶说道。 “好,我听你的!百姓们看到我之后,一定会欢呼的!不瞒你说,我每一次从外面回圣都,城内基本都是万人空巷、夹道欢迎呢!” 刘远风笑着钻出龙撵的车厢,站在外面的平台上摆出一个自感十分威风的造型,挥手向四周的百姓们致意。 两侧的百姓们见到一身龙袍的刘远风,自然知道这就是皇帝陛下,纷纷施礼。 刘远风更是得意起来,不过他等了半天,却并未听到他期待的欢呼声,不觉有些尴尬,便干脆大声喊道:“各位圣都的百姓,朕微服出巡数月,很是想念你们,感谢各位不惧寒冷,在此欢迎朕!” 两侧的百姓们虽然都很规矩地行礼,却并未有谁对刘远风的话有所回应,这让刘远风更觉尴尬,原本以他脸皮的厚度是不会在意这些事的,但这毕竟是在若晶面前,出来之前又刚刚说了大话…… 直到不知街边的哪个人突然大着胆子喊了一句后,这种尴尬的局面才有所变化,当然,是变的更加尴尬了。 “陛下,皇后娘娘呢?” “啊?” 刘远风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有百姓如此问。 不过那个百姓的话就像是导火索,瞬间引爆了大街上的气氛,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跟着一起鼓噪了起来。 “陛下,我们要看皇后娘娘!” “听说皇后娘娘是江南第一美女!” “不对,我听说皇后娘娘是大陆第一美女!” “听说皇后娘娘是仙女下凡!” “听说皇后娘娘有法力,能在天上飞的!” “那还用说,要不是皇后娘娘施展仙术,陛下怎么能从陈国跑出来!” “是啊,听说陈奇松派了十万大军围堵陛下,皇后娘娘直接施展仙术定住了十万陈军,然后带着陛下飞出了陈州城!” “对,我也听说了,陈奇松在清扬江上安排了上万艘战船抓陛下,结果皇后娘娘直接抱着陛下腾空而起,从江南飞到了江北!” “是啊,前天刚在茶馆听了皇后娘娘美女救英雄的故事,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皇后娘娘了!” “没错没错,听说皇后娘娘今天进圣都,我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跑来等着了!” …… 最后,整个大街上渐渐响起了统一的齐声大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大陆东北地区的民众果然淳朴而彪悍,这样的场景在江南是断不会出现的。 纵使刘远风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挂不住了,原来这些百姓之所以一早就等在大街上,完全是为了看美女的,跟迎接皇帝回城没半文钱关系,可他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民意,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带着最后的希望去看四周维持秩序的基层官员和普通士兵们,可这些人丝毫没有想要阻止百姓鼓噪的意思,而且也都一个个点着脚尖翘首张望,他们自己能够忍住不跟着一起喊已经是很难得了。 就在这时,龙撵的门帘一掀,同样已经盛装打扮一番的若晶走了出来,她微笑着站在了刘远风身旁,大大方方地向四周的百姓们挥手致意。 此刻的若晶头戴凤凰金饰,身着鲜红裘衣,高贵脱俗,美若神女,向百姓挥手致意时又笑容真挚,落落大方,瞬间便赢得了所有百姓和官兵们的好感,刘远风期待了半天的欢呼声终于响了起来,可惜不是给他的。 “皇后娘娘万岁!” “皇后万岁!” “皇后万岁!” …… 刘远风在一旁愈加尴尬,好在他脸皮够厚,还能坚持着站在那里,嘴里则念叨着:“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吗……” 若晶自然也看出了刘远风的尴尬,不过她先是得意地看了刘远风一眼,然后便上前挽住刘远风的手臂,拉着他一起向周围的百姓挥手,接着又趁着刘远风不注意,突然凑过去当众亲了刘远风一下。 这一个亲吻可是彻底引爆了现场民众,成千上万的百姓和原本在大街两旁维护治安的官兵都跟着一起大声欢呼起来,人们开始为这对大汉帝国最尊贵的夫妇一起欢呼。 “皇上皇后万岁!” “大汉帝国万岁!” “皇上皇后万岁!” “帝国万岁!” “大汉万岁!” …… 刘远风就这么拉着若晶的手,一路接受着民众的欢呼和祝福,走到了皇宫之中。 进入宫城之后,刘远风先安排人带若晶去后宫之中休息,并且明确要若晶到甘泉宫中休息。 这甘泉宫作为大汉皇后的专属寝宫,自苏皇后过世之后,已经空置了二十多年了,之前还在路上的时候,刘远风就派快马提前回圣都安排人打扫收拾了。 刘远风自己则来到前殿,坐到了龙椅上,内阁四大臣带领一众文武官员再次行三拜九叩的朝觐大礼。 (各位书友兄弟,本书更新地将有变化,而且元旦已开始每日双更,节庆日三更,恳请各位想继续追读更多章节的兄弟一定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详细信息,恳请各位兄弟继续支持!再次感谢!) 第四百九十三章 正式立后 等到这满朝的文武大臣们行过无聊的朝觐大礼后,唐永起、聂闻天、张冰、闵傲强分别向刘远风汇报尚书省、军机处、枢密院和御史台在这段时间的工作,刘远风耐着性子全部听完,但并未提出任何意见,对他们的所有工作都表示了认可。 “陛下,收服东部三郡之后,帝国需要编组一个新的军团加以镇守。目前,新军团已经组建训练完毕,军团各级军官由战旗军团留驻当地的一个旅组成,经兵部尚书张华俊考较,拟由该旅统领马三暂代军团都统制,请陛下御准并钦赐番号。”唐永起又奏道。 “嗯,授此军团为大汉帝国新编第二十七军团,授马三为帝国二等郎将,擢升为新二十七军团副都统制,代理军团都统制,镇守东部三郡。”刘远风答道。 “遵旨!” 唐永起施礼后退了回去。 “好了,刚刚四位内阁大臣已经把这段时间的事务都汇报完了,朕非常满意,一切都不必更改! 嗯,既然各位爱卿想奏报的事情都说完了,那朕就与各位爱卿正式通报一件事。朕此次微服南下,得黄氏女若晶多次相救,又倾心于其人品、气度,已经正式与其结为夫妇,朕决定立其为皇后,入住甘泉宫! 因婚仪办于乡野,百姓不知,故朕准备择日补办一场大婚庆典,以告天下!不知各位爱卿对此可有何异议?” 刘远风这话问的看似是在征求意见,实际上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定好了,只是象征性地通知众臣一声。 大殿上的这些文武大臣们自然也都听出了刘远风的意思,而且也明白刘远风这么做的用意。 刘远风和若晶的事情在这短短几天里就已经传的天下皆知,不然圣都城的百姓也不会倾城而出,来看江南第一美女到底长什么样。 而事实上,若晶在凤栖苑的时候虽是花榜头甲状元,却并无“江南第一美女”的名号,更别说“大陆第一美女”了,这完全是在她和刘远风的故事传播出来之后才被冠上的名号。 同样的,若晶出身于青楼妓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人尽皆知了,在礼教严苛的炎黄大陆,这样的出身想要嫁入普通的人家,都很难成为正妻,若是要嫁入一个帝国的皇室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那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尤其这个帝国还是大陆第一强国,这个皇室还是炎族最为古老尊贵的火神血裔刘氏宗族。 所以不论是刘远风还是死阻谏,那样的话将会给刘远风出一个大难题,总不能真因为这件事杀大臣吧,那只会为刘远风和若晶招来千古骂名。 可不杀的话,这些大臣若是一直阻谏,那刘远风还怎么正式册封若晶为皇后呢。 不过刘远风问出这话之后,所有的人在那里忐忑地等了半天,竟然完全没人出声。 渐渐的,大家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都互相左瞧右看了起来,分析着谁会是那个出来阻谏的人。 那些肯定不会反对的人都被一扫而过,最后,大家的目光竟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同一个人——御史中丞闵傲强。 闵傲强渐渐的也感受到了这些目光,他不是个花花肠子很多的人,之前还真没觉得自己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但他终究也是个聪明人,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众人为什么看向自己。 身为帝国旧文官系统的代表人物,又是职位最高、最敢于犯言直谏的大臣,似乎他自己都觉得他不阻谏都不对劲了。在发觉连刘远风都在看向自己后,闵傲强也不得不出来说话了。 “陛下,臣对此本无异议,但既然众同僚似乎都觉得臣应该出来说几句,那臣就说几句,请陛下恩准。”闵傲强出班施礼说道。 “哦,闵中丞有话但讲无妨。” 刘远风见闵傲强首先说明他并无异议,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陛下,黄氏女出身烟花之地,本不宜立为皇后,所忧者,乃是恐被天下人耻笑,然而,如今天下人已尽知陛下已经与黄氏女结发成婚,并许诺封其为皇后。 正所谓君无戏言,若是此刻收回成命,不立黄氏女为后,亦会遭天下耻笑,两相比较取其轻,故而臣支持陛下立黄氏女为后!”闵傲强说道。 闵傲强这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心中好笑。真不愧是闵傲强,就算是赞同皇帝的意思,也要明明白白地当众告诉皇帝,立若晶为后是会遭天下耻笑的,只不过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刘远风已经宣布立若晶为后了,再改口不立会更加遭人耻笑。 总之怎么都会被耻笑,所以他之所以支持刘远风,仅仅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的迫不得已的选择而已。 似乎是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太过得罪人了,闵傲强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况且,黄氏女抛开出身,则并无失范之处,今日所见,确有贵相,当可为一代贤后,臣恭祝陛下与皇后琴瑟和鸣、永结同好!” “朕代皇后谢闵中丞!” 刘远风微笑着点点头,闵傲强这个当初打了自己屁股的家伙,这次终究还是给自己留了面子。 “臣恭祝陛下与皇后琴瑟和鸣、永结同好!”唐永起和聂闻天几乎同时出班施礼说道。 “臣恭贺陛下与皇后!”张冰也出来施礼说道。 “臣等恭贺陛下与皇后琴瑟和鸣、永结同好!” 其余的一众大臣们见内阁四大臣都出来表态了,自然也都立即施礼附和。 “朕谢诸位爱卿,都平身吧!”刘远风站起来说道。 “谢陛下!” 众文武重新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见许军留在大殿中间没有动。 待众人都站好后,许军再次施礼说道:“陛下,不知陛下准备何时与皇后补办大婚庆典,礼部好着手操办一应事宜。” 刘远风听了许军的话后,想了想说道:“如今是德祈元年,是先皇驾崩后改元的第一年,又正值肃杀之冬季,不宜立即操办大婚庆典,但此事已经昭告天下,也不宜久拖。 嗯,就定在德祈二年元月初一吧,一岁之首,春之始,正好与万民同庆!对了,军机处派人去通知驻守在代地的狂战军团,让蓝宝音带两个军回来。朕的婚礼,怎能不让他参加呢!哈哈!” “臣等遵旨!” …… 朝会结束之后,刘远风原本正兴冲冲地去往甘泉宫,准备把好消息告诉若晶,可刚走了几步,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想了一下之后,叹了口气,然后便转而改道去了御书房。 果然,刘远风刚刚到御书房坐下,内侍总管小柱子就来通报道:“陛下,枢密院总枢密使张冰大人求见!” “张总枢密使如果要见我,以后直接让他进来就是,不必通传!”刘远风说道。 “遵旨!” 小柱子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张冰走了进来,但小柱子却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知趣地把门关上,守在了门外。 刘远风微微一笑,这个当年傻头傻脑的小太监如今都学的如此聪明了。 “陛下,臣奉旨护送魏王到圣都,途中私自将魏王与其三子鸩杀,特来请罪!” 张冰非常干脆,直接跪在那里把话全都挑明说了出来。 “哦,杀就杀了嘛,我当时让你送魏瑞回来的时候就说了,你可以便宜处置!快起来吧,这儿又没有外人!”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魏王乃是陛下亲封的帝国最高爵位,位列众王公之首,臣因私怨而杀如此重臣,岂能无罪!”张冰并未站起来,而是继续说道。 刘远风无奈地笑了笑,转身从御座后面书架的一个密格中拿出了一份密折,走过去递给张冰,说道:“你看看这个。” 张冰看完这密折的内容后也是一愣,忍不住问道:“这……这是陛下何时收到的?” “在我刚从杨政侗手中夺回圣都,还未登基之时,就已经得到了这份密折。”刘远风答道。 “那陛下当时是不相信这里面的内容?”张冰又问道。 炎黄文摘:若晶在龙撵上给刘远风的那一吻,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也绝对称得上是惊世一吻了。在风气极度保守的炎族社会,即便是夫妻之间,在外人面前也要互相礼敬,不会有太过亲昵的语言和动作,尤其是规矩更多、礼教更严的上层社会,更别说是皇帝与皇后这样身份的人了。可能因若晶从小成长在凤栖苑中,她对礼教的约束看的不是很重,而大汉又是民风较为豪爽淳朴之地,百姓们先是被她的美貌与气质所征服,后又为她敢于当众表达自己对丈夫的爱而钦佩,便再无人去挑剔她的行为是否合适。神棍刘远风更是因她的这一吻而得到了更多百姓的爱戴,可以说是沾了这个漂亮媳妇的光。——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各位书友兄弟,本书更新地将有变化,而且元旦已开始每日双更,节庆日三更,恳请各位想继续追读更多章节的兄弟一定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详细信息,恳请各位兄弟继续支持!再次感谢!) 第四百九十四章 坚冰融化 “我相信每一个手下的能力,自然也不会怀疑这份密折内容的真假!”刘远风又答道。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 张冰满脸疑惑,他手中拿的正是当日寒冷密报刘远风的针对张冰身世的调查结果,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张冰是魏国农民义军首领张胜之子,曾经的吴王国太子,在国破家亡之后流落圣都街头。 密折中还进一步分析,认为张冰隐匿身份效力于刘远风麾下,极有可能是为了借助大汉的力量报仇复国。 “你是想问我,既然明明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和图谋,为什么还要让你成为大汉第一权臣,还力排众议在并不合适的时机通过你那志在灭亡魏国的“柳絮计划”? 甚至在我离开圣都之后,还把整个帝国交给你打理,最后又故意让你护送魏瑞来圣都,给你创造杀死他报仇的机会,是吗?”刘远风问道。 “没错,你难道不怕我背叛你吗?”张冰问道。 “一个密探不管多有能力,也只能探查到已经发生的事情表象,却探查不清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我相信这密报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但我同样也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们的兄弟情谊! 而作为兄弟,既然知道了你有如此血海深仇,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既然你想用你的方式亲手实现你的复仇,那我就尽我所能从旁助你一臂之力!”刘远风一脸郑重地说道。 看着张冰那极为少见的表情,明显是心中非常激动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刘远风又笑着说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感动啊,哈哈,感动就对了,我都被自己感动了呢!” 随后刘远风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说起来,我没能来得及救下长天教那些兄弟,陈国人出手太快了,长天教总部损失很大吧?” “近乎全军覆没。”张冰答道。 张冰的这句回答也算是默认了他就是那个神秘的长天教少主。 “想来当年那两个在酒楼拐骗崔月芸的家伙,就是如今长天教的六长老和七长老吧,正是那次我让你去审问他们,才让你恢复了与长天教的联系,而那两个小子也是因为找到了你而被提拔为长老的吧?”刘远风又问道。 “是,如今的几个长老中只有他们两个还活着。长天教的残余力量,我会逐步与自然神教暗影堂融合,大仇已报,长天教将不再存在。”张冰说道。 “嗯,也不一定都要成为暗影堂的人,他们都是魏地人,如果有些才能的,可以叫他们出任魏地的地方官。咱们如今正缺这些既熟悉当地情况又可靠的人。”刘远风说道。 “好,我会安排。”张冰答道。 “对了,长天教那个三长老很可能是内奸,应该就是他向陈国报的信,出卖了长天教总坛的位置,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不能放过他,就连我和若晶都差点被他害死!”刘远风又拍着脑袋说道。 “他已经死了,我亲自动的手。”张冰淡淡地说道。 刘远风闻言一愣,随即便释然了。想来张冰最初之所以选择主修刺客功法,就是为了刺杀魏瑞报仇,而以张冰的性格,得知三长老背叛自己又害死那么多手下,怎么会忍得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找到那三长老并杀了他。 而在长天教总部被摧毁后,已经暴露身份的三长老对陈国人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是不会有多少护卫的。以张冰那地阶上段的刺客功法境界,潜入陈军营地杀死这三长老绝非什么难事。 “嗯,当日你父王最后一战,除了魏军以外,代、楚两国也从背后捅了刀子,如今这两个亡国之君也都软禁在圣都,你可有杀了他们报仇的想法,如果有,我会帮你。”刘远风又问道。 “楚王、代王虽背信弃义,但我亲手灭亡其国,已经算是复仇,不会杀他们,让他们忍受亡国之耻活一辈子,就是最好的惩罚。”张冰答道。 “既然如此,你的大仇就算彻底报了,对吧?若是还有什么要做的事,今天就都说出来,我和所有的兄弟们都会帮你!”刘远风说道。 “已经报仇,此生别无所求!”张冰答道。 “唉,这些年苦了你了,之前这些年,你是在为仇恨活着,不过既然大仇已报,如今,你终于可以为自己活着了! 人生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你的追求应该是才刚刚开始,怎么能说别无所求了呢! 我希望你能像普通人一样开心的活着,该笑的时候笑,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当哭的时候就哭!”刘远风蹲下身拍着张冰的肩膀说道。 张冰听刘远风说完,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进而嚎啕大哭起来,从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眼前那天开始,他从未这么放声痛哭过,这么多年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刘远风就一直在那里陪着张冰痛哭发泄,直到张冰的情绪稍微平稳下来后,他才又开口说道:“你我是兄弟,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会在你父王的祭日陪你一起去拜祭他,为他重修王陵,并且以大汉皇帝的名义追封他为吴王,修建庙宇,世代祭祀!” 张冰听到刘远风的话,终于开口说了句:“谢谢!” …… 看着张冰走出御书房,刘远风坐回到椅子上,自言自语道:“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功名利禄也都不该属于我! 其实我不是相信你一定不会背叛我,而是我宁愿为了不失去一个兄弟而放弃江山,也不愿意为了这个江山而失去一个兄弟…… 若不是当初我愿意为了兄弟而不顾这皇权,那日我与若晶也不会因你的“柳絮计划”而得救,天道循环,诚不欺我……” 乾佑元年的最后一天终于到了,整个圣都城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全城几十万百姓都在为第二天的新年和大汉皇帝的大婚庆典而准备着。 不过,身为庆典活动主角的刘远风却被各种繁琐的事情烦的难以忍受,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推给了礼部尚书许军,自己则趁人不备偷偷换上便装跑了出来。 走在圣都的大街上,被冷风一吹,刘远风总算是松了口气。之前在逃亡的时候,他会经常怀念当皇帝那不愁吃喝的安稳日子,如今当回皇帝了,他又怀念起逃亡时的自由自在! 这段时间,每当内阁大臣们把小山一样的奏疏摆在龙案上时,刘远风是哭的心都有了。 因为是新年的前夜,百姓们都在自己的家中准备年夜饭,大街上反而没什么人,显得空荡荡的,四周的店铺也大多已经关门了。 刘远风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儿,竟然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南城冯记一品轩的门前。 在这个酒楼里与崔月芸的一幕幕过往闪现在他的心头,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到圣都之后的这段日子,刘远风也加派了刘宗的人手秘密寻找崔月芸,若晶也一再催问,可崔月芸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自寒山城被攻破之后就在整个大汉领土上消失了,再也没有一丝消息。 “客官,您可有段日子没来了!今晚来吃点什么?” 冯记一品轩的店小二在门口迎了出来,热情地招呼着,而且竟还记得刘远风这个客人。 “是啊,大半年没来了,难得你还记得我!这大过年的,你们还在开门营业啊?”刘远风笑着问道。 “咱这酒楼就这规矩,大老板说了,咱这冯记一品轩永远不关门!要让城里的人都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到了冯记一品轩,就能有好酒好菜吃!”店小二自豪地说道。 “哦?可是这样的话,你们就不能放假了啊,不回家去陪家人一起过年吗?”刘远风问道。 “唉,我是勃岭郡人,乾佑二十三年闹饥荒,全家出来逃荒,路上一个个的都饿死了,只有我一个活着走到圣都,投靠了一个远房表叔,他就是这个酒楼的大掌柜,所以现在这酒楼就是我的家了。 每到这种特殊的日子,别的伙计都放假回家,整个酒楼就我和表叔两个人,他亲自负责后厨掌勺,我在前面招呼客人。”店小二解释道。 “哦,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既然走到这儿了,那就进去吃点东西吧!” 刘远风轻叹了口气,走了进去,心想着在大婚庆典的前夜到这里再坐坐,也算是与往日情谊的一种告别吧。 整个一楼大厅空无一人,刘远风却仍旧习惯性地向二楼走去,随口问道:“现在还有别的客人吗,二楼我常坐的那桌没人吧?” “说来巧了,现在整个酒楼里,除了您以外,就只有一个客人,而她坐的还正是您常坐的那一桌。”店小二在一旁说道。 “哦?是男是女?” 刘远风闻言一愣,心中立即闪现出崔月芸的身影,虽然知道她应该不可能出现在圣都,但还是期待着那个美丽而柔弱的少女像往常一样出现在那个座位上。 第四百九十五章 此处有人 “是个年轻姑娘,那身段是真没的说,就是脸长的不怎么样!”店小二笑着小声说道。 这时,二人恰好已经走到了二楼,刘远风看着那正背对着自己的白衣倩影,心中当即一颤。 店小二以为刘远风是不喜有人抢了他的桌子,便附耳说道:“客官,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这些日子她常过来,每次都是一个人,而且就坐在那个位置独饮。 每次她都是边喝酒边掉眼泪,还一定要在桌上摆两个杯子,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我猜是死了未婚夫或者受了什么刺激了。” 刘远风听了店小二的话后,眼睛顿时湿润了,他随口说道:“两荤两素,你让你表叔挑拿手的菜随便做就行。” “好嘞!客官您稍候!” 店小二笑着走下了楼。 这时,整个二楼就只剩下刘远风和那个他熟悉的倩影了。 刘远风慢慢走到那少女的身旁,果然见到桌子上放着两个酒杯,而少女则正以手拄头,凝望着手里的酒杯发呆,脸上还挂着泪水。 刘远风直接坐到了那第二个酒杯对应的空座上,虽然这个少女的脸就像店小二说的那样并不美丽,甚至还有点丑陋,但他仍然可以确信,眼前的少女正是他心中思念的那个人。 而在听了店小二刚刚的话后,刘远风心中对崔月芸的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他相信,这个如此深爱自己的少女是绝不会设计害他的。 “此处有人了,请换个地方坐!”少女察觉到有人坐到旁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座位明明是空着的,哪有什么人啊!小姐一个人喝酒,是不是很寂寞,小生愿意来陪陪小姐!”刘远风故意装作调戏少女的腔调,笑着说道。 少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瞬间就知道了坐在旁边的人是谁,她激动的浑身颤抖,缓缓抬起了头,看向刘远风,然后就那么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她生怕她一动就会让眼前的幻影消失。 两人默默对视了良久,刘远风缓缓伸出手,揭下了崔月芸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了少女那秀美的容颜,然后轻声说道:“芸儿清减了……我回来了,以后你再也不必带着面具活着,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崔月芸哭着说道。 刘远风拉住崔月芸的手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不怪你,而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这一年吃了太多的苦……” 崔月芸扑到刘远风的怀里,紧紧抱住刘远风,大哭着说道:“我不要继续活在仇恨里,不要复国,也不要报仇,我不要变成爹爹那种可怕的样子…… 在你掉下悬崖的时候,我就彻底明白了,我不能没有你……那时候,我想,我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要能留在你身旁,只要能时时见到你就好,我不要失去你…… 可是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为什么会无法挽回呢!” 刘远风伸出双手,支起崔月芸的双肩,让崔月芸正面对着自己,然后看着崔月芸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刘、杨两家的恩怨已经持续了一千多年,其实已经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更争不出谁是叛党谁是正统。 像这样的深仇大恨,原本是一定要有一方被彻底毁灭才能真正结束。但是现在,我相信海枯石烂的大爱也可以结束这不死不休的大恨!就让我们两个来为刘、杨两家这千年的恩怨、杀戮和仇恨画上一个句号吧! 芸芸,明日我就要大婚了,但是我希望有两个新娘,你愿意来满足我的贪婪,做朕的贵妃吗?” “什么……风哥,这……怎么可能呢……我是帝国的一号叛逆之女,还差点被程仲谦那逆贼立为傀儡,至今我都是大汉全力缉拿的头号通缉犯,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大汉的皇妃呢! 风哥,你能有这样的心意,我就知道你不怪我,纵然现在死了也心满意足了,我绝不能做这种让你为难的事情!”崔月芸流着泪说道。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更不该由你去承担他们的错,你不肯答应嫁给我,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放过你父亲?”刘远风拉着崔月芸说道。 “不……不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就算有怨,在你肯为了我而没有对钟叔下杀手的那一刻,我也已经放下了……所以在你被钟叔打下悬崖之后,我也想跳下去陪你……”崔月芸哭着摇头说道。 “我的傻丫头,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珍宝,若是没能珍惜,那我一定会终生悔恨的!”刘远风抱住崔月芸说道。 “风哥,你和皇后携手进城那天,我站在这个窗前看到你们了,她真的很美,大汉的百姓那么拥戴你们,不能因为我这个叛逆之女影响你的威严和你们的感情……”崔月芸虽然心如刀绞,但仍然坚持拒绝道。 刘远风紧紧抱住怀里的少女,他已经非常了解崔月芸的性格,知道她跟她的父亲一样,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绝对不会改变,他一定要在少女坚定自己的决定之前迅速说服她,不然他就真的会永远失去眼前的少女了。 于是,刘远风大声说道:“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更不欠这里的百姓什么,既然非要我做这一国之君,那就要一切听我的!若是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迎娶,那我宁可带着你和若晶远走他乡,放弃这处处受制、丝毫不得自由的皇位! 况且,芸芸,你知道吗,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曾有一个杨姓建立的大隋帝国,那同样也是一个曾经非常伟大的帝国。而那个大隋的末代皇帝死后,他的亡国公主就与新帝国的皇帝相恋,最终抛弃恩恩怨怨,做了新朝代的皇妃,而他们的爱情故事最后还成为了千古佳话! 既然这样的事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实现,那么在炎黄大陆也一定能够实现!芸芸,你一定要相信我!为了我,为了你,也为了刘、杨两家,嫁给我,好吗!” 崔月芸将头埋在刘远风的怀中,渐渐的,她的心终于被自己深爱的男人的气息迷离软化,不再拒绝刘远风的提议,也没有去问刘远风为什么会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就像刘远风最后说的那样,她只需要相信他就够了。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把这一年多来深埋心底的所有委屈全部释放出来…… 就这样,崔月芸在刘远风的怀中哭了许久,而刘远风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她。期间,店小二走上来悄悄把刘远风点的饭菜摆在了桌上,知趣地没有打扰他们就离开了。 直到崔月芸渐渐平复了情绪,止住了哭声,刘远风才笑着打趣道:“哈哈,我们家芸芸刚刚哭的这么大声,是不是被我伟大的爱情给感动了啊?” “呸,谁是你们家的啊!我才不是被你感动了呢,是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忘记带钱袋了!之前你看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发愁,其实愁的就是付不了酒钱!结果正着急呢,你就出现了,所以我刚刚的哭是喜极而泣,高兴的也只是终于有人来付钱了而已!”崔月芸俏皮地说道。 刘远风闻听崔月芸的话后,竟然也是冒出了一头冷汗,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问题是,我这段时间根本用不着钱袋,所以出来的时候也忘记带钱了……” “什么!那怎么办?” 崔月芸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此刻两人竟然真的陷入了没钱付账的窘境。 恰在这时,圣都的钟楼敲响了宣告新年到来的钟声,随着这一百零八声钟鸣,城内的大街小巷也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大汉德祈二年到了! 钟声还未敲完,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中年男子带着店小二就走上了楼,冲着刘远风和崔月芸拱手作揖,然后笑着说道:“各位客官,我是本店的掌柜,新年到了,我们叔侄给你们拜年了,祝各位平平安安、万事如意,也祝二位才子佳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炎黄文摘:有关神棍皇帝刘远风的一切事情都会成为当世和后世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中就包括他对自己的两位妻子到底哪个爱的更深!争论中既有支持崔月芸的“龙凤玉缘”派,也有支持若晶的“海誓山盟”派,当然也有说刘远风同时娶两个就是薄情好色的“花心大萝卜”的。但直到有人提出他如果真的最爱第一个女人,那就绝不会再爱上第二个,即便失忆也不会!这个争论才渐渐以“海誓山盟”派胜出。或许若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才会主动劝刘远风迎娶崔月芸,这正是自信的表现。——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四百九十六章 谁来付账 “多谢二位,也祝你们平安喜乐,财源广进!”刘远风回礼说道。 “嘿嘿,谢谢客官,不过既然新年已到,暂时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客人了,我们叔侄也打算好好吃顿年夜饭,喝几口小酒,可能就不能随时在这儿伺候各位客官了。不知道各位还需要什么,我们一次都送上来!”掌柜的笑着说道。 “哦,也该如此,我们不需要什么了,二位去好好喝几杯吧,不必管我们!”刘远风立即答道。 “那好,那好……这个……二位客官,你们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都行,但不知这账,能不能先给结算一下?”掌柜的原本以为刘远风会主动结账,但看起来他们似乎没这个打算,便不得不直接开口问道。 “啊……这个……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今日出来的匆忙,都没带钱袋,不知能不能先赊账,回去之后我立马叫人送上双倍酒钱!”刘远风硬着头皮说道。 “啊……客官,这要是在平日里,这几个钱不算啥,就算是我请您一顿也没什么,但这钟声一敲,就算是进了元月,您这顿饭正好是吃着过了年! 正所谓‘过年不欠债,欠债不过年’,我们这做生意的图的是个吉利,若是这新年第一个生意就是赊账,怕是会伤了整个一年的财运,希望客官能体谅理解啊!”掌柜的也很为难地说道。 “啊……这个说的对,我们理解……” 刘远风和崔月芸都开始翻找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可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随身带很多沉重的金银细软的人,最后刘远风身上只找到一个大汉皇帝的白玉私玺,崔月芸则是只有那一龙一凤两个半圆玉佩。 但这一个是大汉皇帝的玺印,一个是两人的定情之物,都不适合用来抵这顿酒钱,一时间可把这二位身份最为尊贵之人给难为坏了。 想他们俩,一个是堂堂的大汉皇帝,一个差点是大隋女皇,竟然为区区几两银子的饭钱而陷入“绝境”,传出去必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就在刘远风开始考虑要不要抱着崔月芸跳窗逃走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远处的角落里传来。 “他们俩的饭钱,我来付!” 刘远风和崔月芸闻言立即转头看了过去,而刘远风则惊讶地叫了一声:“若晶!” 崔月芸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立即上前几步,冲着若晶跪拜下去,口中说道:“崔月芸拜见皇后娘娘!请您恕罪……” 若晶急忙快步上前将崔月芸搀扶起来,拉住崔月芸的手,端详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道:“傻妹妹,你的事情我早都听说了,你没有任何罪过,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我长你两岁,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崔月芸本以为若晶是来“捉奸”的,万没想到若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嘴里喃喃地说道:“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多的意外,这个皇后的身份本该是妹妹你的,如今我们俩都被这个坏家伙骗到了手,以后咱们姐妹之间就一定要齐心,不然就会被他欺负的!”若晶用手绢帮崔月芸擦拭脸上的泪痕,嘴里则笑着说道。 崔月芸盯着若晶看了半天,见其一脸真诚,毫无作伪之意,便说道:“姐姐,谢谢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好妹妹,这就对了嘛!”若晶笑着说道。 那掌柜的和店小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完全傻在那里,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两个犹如仙女般美丽的女子,竟然都要嫁给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子,而其中一个少女还称另一个女子为“皇后娘娘”,任这二人在一品轩酒楼里也算见多识广,却也不能立即理解眼前到底在发生什么。 而当日刘远风和若晶回城的时候,冯记一品轩里客人爆满,这掌柜和小二忙着招呼,都没能去街上一睹若晶的倾城风采,所以此刻也完全没能认出她来。 其实若晶也是趁着身边的人都在忙着准备第二天的大婚庆典时,偷偷跑出来的。她本是想去找刘远风,却正好看见刘远风换上便装溜出了宫,便也在后面跟了出来。 宫门的守卫见皇帝和皇后前后脚走出宫门,自然不敢阻拦。而若晶气息太弱,跟的距离很远,又没有丝毫敌意,刘远风则因心中思绪良多,便没有注意到若晶的尾随。 在刘远风进入冯记一品轩之后,若晶也随后跟了进来,只是她进来的时候恰好赶上店小二跑到后厨去与掌柜的商量刘远风点的菜品,所以无人看见她。 若晶径自上了二楼后,又悄悄坐在了角落里,那是一个刘远风和崔月芸都看不到的地方。 那时刘远风正与崔月芸互诉衷肠,根本无心观察四周,虽说刘远风察觉到二楼上来人了,但也只当是新来的食客,并未去探查来人的气息。就这样,在若晶说话之前,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存在。 刘远风这样一个天阶中段的轻功高手,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柔弱少女成功跟踪了。 刘远风此刻也没空去搭理那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掌柜叔侄,他见若晶真的对崔月芸非常友善,心中既是松了口气,却又更感愧疚,也非常感动,便缓缓走上前叫了一声:“若晶,我……” 但他叫了一声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若晶看出了刘远风的心思,便又开口对刘远风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必说什么的。我本是青楼女子,身份卑微,原应人尽可夫,被万人唾弃。 全因遇到了你,不仅连续几次冒死解救,让我得保清白之身,更是不顾帝王之尊,以生命保我逃出虎口!如今,又要让我成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你对我的这些情义,我早就无以为报,我的一切都已属于你了,只要你能开心,我愿意为之做任何事!何况,这炎黄大陆上,但凡有点成就的男子,莫不是妻妾成群,更别说你如今已是天下第一帝国泱泱大汉的一国之君! 而且我刚刚一直在观察,小芸妹妹经历如此多的事情后,至今还能保有一颗纯真善良的本心,这甚是难得,而且她对你也是绝对真心,从未动摇,与之相比,我尚且自感不如! 我与小芸妹妹一见如故,真心愿意结为姐妹,日后的日子一同照顾你!我们既是夫妻,自然心心相印,不需你再多言了!我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大汉的皇后绝不是悍妇恶后!” “若晶,再也不要如此贬低自己了,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这世间最高贵的女子!”刘远风握住若晶的一只手说道。 “没错,姐姐,你就是这世上最高贵的人!”崔月芸也拉住若晶的另一只手说道。 刘远风心中一阵激动,直接伸出双臂将若晶和崔月芸都搂在怀里,说道:“我与你们都是经历了无数生死的考验才能走到一起,我这一生有二位夫人相伴足已,就算身为皇帝,我也绝不会再娶第三个女人!你们在我心中高于这皇位、高于这江山、高于我的生命!” “不要乱说,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活着!”若晶埋头在刘远风怀中说道。 “一家人永远也不再分离!”崔月芸也流泪说道。 三人就这样紧紧相拥在一起,完全不再去管周围的事情。 一旁的掌柜和店小二已经听出了眼前这三人的身份,早已经腿肚子发颤。此刻别说上前要账了,他们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二人见刘远风三人忘情相拥,自觉是个不会被注意的机会,就悄悄地向楼梯挪动,摄手摄脚地向下走去。 可这叔侄二人刚刚下到一楼,还没等松一口气,就听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就冲了进来,最前面的一个士兵大声喊道:“全城戒严,临时检查,店内还有外人吗?” 那掌柜的被这阵势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伸出手向楼上指了指。 这些禁卫军二话不说,提着刀剑就冲上了二楼,那最前面的士兵再度大喊:“全城戒严,临时检查,所有人原地别动……你们三个在干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别抱了!都转过身,面向我们露出正脸,原地站好,接受检查!” 这队禁卫军的带队军官原本没有走在最前面,但听到士兵的喊声,知道有人不配合,便也立即走了出来查看情况。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三个抱在一起的人,而且竟然还是一男二女,三人都是背对着他们,冲着窗外站着。看两个女子的背影,都是曼妙窈窕的妙龄美女。 军官心中对那左拥右抱的男子顿生妒意,便也开口喝道:“你们三个倒是好不害臊,众目睽睽之下在酒楼里搂搂抱抱,竟然还是一男二女!哼,真是世风日下啊!如果不想在大牢里过年,就立即听令,转过来站好!我只说这一遍!” 第四百九十七章 禁卫搜城 而这时,刘远风和若晶、崔月芸仍旧紧紧相拥在一起,由于三人完全沉浸在只属于他们三人的世界里,对外界近乎失去了感知。 直到刘远风凭借天阶高手那对敌意极为敏感的自动预警,才注意到了身后出现的士兵。 这时,若晶和崔月芸也听到了后面那军官的话,顿感害羞,脸色都瞬间变红了,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都抬头看向刘远风。 刘远风也是心中气恼,心中痛骂后面这些破坏了气氛的禁卫军,好在他的脸皮够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害羞的,便拍了拍两女的肩膀,示意不必在意。 然后,刘远风转过身笑着说道:“听这说话的声音,来的是吴小光吧!一个小统领都敢这么跟朕说话了,确实是世风日下啊!” “你……” 这带队的军官正是战旗军团的吴小光,他原本是邹华的手下,当年战旗军团刚建军的时候,就是他假扮车夫领队去刘远达那里送还被灌醉的第一旅官兵,顺便还骗点车钱的。 这次刘远风回圣都,只带了张德伟的一个军护送,其余的战旗军团主力都留在魏地帮助孙迪稳定局势。 而刚刚担任战旗军团副都统制的邹华怕仅凭张德伟那一个军的力量不够,就将自己最得力的一个旅临时划到张德伟麾下,跟着一起护送刘远风回来,吴小光正是这个旅的统领。 吴小光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整个人都呆滞了,他虽然不认识崔月芸,可对刘远风和若晶自然是非常熟悉的。 想想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又想想刘远风当年整治战旗军团的手段,吴小光此刻只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能立即扑通跪倒在地,大礼参拜道:“臣吴小光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那些吴小光手下的兵士们也立即跪下施礼,他们大多也是认得刘远风和若晶的,自然也知道他们坏了刘远风的好事,便都跟吴小光一样低着头跪在那里,谁都不敢抬头去看。 “好了,都起来吧,都是自家兄弟,这又不是在宫里,用不着这么见外!”刘远风笑着说道。 “谢陛下!” 吴小光和他手下的官兵们从地上爬起来,但也仍旧不敢抬头,连吴小光也只是低着头答话。 刘远风一脸坏笑,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拉着若晶和崔月芸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看眼前这些人,然后才说道:“这大过年的,怎么突然要全城戒严,难不成是为了抓我们?” “嘿嘿,陛下,您果然是英明睿智!”吴小光笑着答道。 他原本就跟刘远风比较熟,又是邹华的得力部下,自然也跟刘远风和邹华学了不少厚脸皮的本事。 “还真是来抓我们的啊!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刘远风笑道。 “回陛下的话,今天既是除夕之夜,又是您和皇后娘娘大婚庆典的前夜,可陛下和皇后娘娘竟然同时离开皇宫,既没有告知去向又没有带护卫,那宫里的内侍和宫女们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向督帅,也就是总枢密使大人报告了! 督帅原本还在枢密院部署明日大典的保卫事宜,闻听陛下和皇后失踪,立即召集另外三位内阁大臣商议。唐丞相、聂丞相和闵中丞匆匆赶到之后,都觉得如今并非太平年间,绝不能有侥幸心理。 于是便由内阁四位大臣集体下令,立即宵禁,全城戒严,并封闭外城、内城、皇城和皇宫的全部大门,城卫军全部上城墙,要做到两步一岗,严防死守。 而城内的战旗禁卫军和狂战禁卫军共六万多兄弟则接到命令,以队为单位对全城地毯式搜查,务必要找到陛下和皇后娘娘。”吴小光详细解释道。 “什么!竟然是两个禁卫军团的人负责搜查,城卫军上城墙防守?”刘远风摸着鼻子说道。 “没错,听到陛下失踪,咱们这些禁卫军的兄弟们哪还坐得住,而督帅也觉得我们会比血盾军团的人更卖力,所以就让我们在城内搜查,让血盾军团上城墙值守了,嘿嘿。”吴小光解释道。 “好吧……我相信你们肯定会很卖力的!!!快去传旨,就说朕和皇后都没事儿,立即停止宵禁和戒严,一切秩序恢复正常!今天是除夕之夜,不许再打扰百姓了!”刘远风无奈地说道。 “遵旨!我这就去传旨,顺便让宫里派銮轿来接您和皇后娘娘!”吴小光小跑着下了楼。 很快,一支简单的皇帝仪仗就来到了酒楼门口,吴小光陪着刘远风和若晶、崔月芸下楼,来到门口准备上马车。 刘远风先扶着若晶和崔月芸进了车厢,然后转过头,笑着对吴小光说道:“今天你体验了一把当众讥讽皇帝和皇后,而且还对我们下命令来着,感觉怎么样?” “陛下,臣以后说话一定小心,您就饶了臣吧!”吴小光哭丧着脸答道。 “怎么了,这是感觉不好?”刘远风坏笑着问道。 “不是,不是……” 吴小光立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哦,那就是感觉还不错喽!”刘远风又笑着说道。 “陛下,您就饶了臣吧,臣哪还敢有什么感觉啊!”吴小光再次求饶道。 “嗯,你这经历是很难得的,可不是谁都能有机会体会到的,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啊!”刘远风笑道。 “陛下,您想怎么惩罚臣?” 吴小光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 “咦,怎么会惩罚你呢,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就是刚想起来,今晚我和皇后、贵妃在这冯记一品轩吃了点东西,但还没来得及付账,你们就闯进来了。 朕身为大汉皇帝,可不能吃饭不给钱啊,你们都等等,我还是先去结个账,然后再回宫吧!”刘远风说道。 “陛下,您和皇后娘娘回宫,这顿饭由臣来结账!” 吴小光立即明白了刘远风的意思。 “那怎么好意思呢,朕不能占自己臣子的便宜啊!”刘远风一脸正气地说道。 “陛下,能够请您和皇后娘娘吃顿饭,那是臣的荣幸啊,还请您一定答应!”吴小光立即说道。 “这样啊,那好吧,真是好兄弟啊!” 刘远风说完,笑着拍了拍吴小光的肩膀,转身拉开了马车的车帘。不过他并没有马上钻进去,而是先向街道对面漆黑的屋顶上看了一眼,还微笑了一下,然后才钻进了车厢中。 在那个漆黑的屋顶上,一个全身黑色夜行衣的人正坐在那里,他看到了刘远风走进马车前的微笑,黑衣人知道自己被刘远风发现了,也知道刘远风放过了自己。他摘下了蒙面布,神情有些落寞,这人正是周航。 看着皇帝仪仗渐渐远去,吴小光转头对那一队手下说道:“快,都掏钱吧,老大这顿饭肯定便宜不了,我自己身上的钱不够,大家一起凑凑!” “将军,我们这些当兵的,身上也没什么钱啊!” “是啊,将军,是您答应要请客,不是我们啊!” 当有人想打自己身上银子的主意时,这些士兵们立即把钱袋都捂的死死的,哪怕这人是统领也不行。 “算我借的,回头我去家里取了银子就还你们!”吴小光怒道。 “您早说嘛!我们身上还是有点银子的,虽然不多,但既然将军开口,那一定是有多少就借您多少!”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抠门,你们是我的亲卫队,天天跟着我,我身上那么多优点,就不能跟我学点好的!” …… 马车上,若晶和崔月芸一人靠着刘远风的一个肩膀。若晶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咱们今晚偷跑出来,是不是惹祸了?” “唉,主要是圣都城的百姓们倒霉了!”刘远风苦笑一声说道。 …… 由两大禁卫军团出面搜查圣都城,自然是足够卖力,可这战旗禁卫军与狂战禁卫军,一个是刺儿头汇聚,一个是古卑勇士,又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善主,在他们的卖力搜查之下,整个圣都城在除夕之夜被弄得鸡飞狗跳。 许多百姓家被砸门破窗,甚至是夫妻正在进行的私密好事被打断等等乱事迭出,一片混乱,而此事后来也成为了后世一大笑柄。 随着刘远风带着若晶和崔月芸进入皇宫,大汉乾佑二年的第一个朝阳也即将升起,对炎黄大陆上的人们来说,新的一天即将到来,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炎黄文摘:位于圣都南城的冯记一品轩酒楼,在前日正式被列为帝国重点文物保护建筑,这使冯记一品轩成为帝国第一家同时被评为最高级旅游景区和最高级文保建筑的酒楼,而其能够获得如此殊荣,自然是源于成祖陛下与两位传奇后妃在这里发生的爱情故事。如今,在酒楼二楼的墙壁上,已经写满了后世众多名家雅士的诗词,内容多是讴歌爱情的,而这些诗词墨迹也同样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不过,由于酒楼仍在正常营业,厨房的油烟、明火与过多的人流量都对这座历史悠久的木结构建筑的保护提出了巨大的考验,希望有关部门能够尽快拿出切实有效的方案予以解决。——摘自《圣都晚报·炎黄一零五年五月初一第二版》 第四百九十八章 嫁衣 刘远风带着若晶和崔月芸回到皇宫之后,直接来到御书房下令紧急召见所有重臣,好在今夜是特殊时期,大部分大臣还没有睡觉,在接到传召的第一时间就急忙赶到了宫中。 “这大过年的,深夜召集各位爱卿来此,辛苦了!朕是有件刚刚决定的事情要告诉各位,崔坚之女崔月芸,与朕情深意笃,相关故事早已传遍大陆,相信各位也是都听说过的。 刚刚朕在冥冥中得炎神指引,循缘而出,与其相遇,此乃炎神旨意,要以这段姻缘化解刘、杨两家千年恩怨! 所以朕决定,册封崔氏女月芸为皇贵妃,明日大婚庆典之时,同时迎娶!不知各位爱卿觉得如何?”刘远风直截了当地说道。 除了极少数已经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的大臣外,大部分的人听到刘远风的话后都是目瞪口呆。 之前刘远风说要立青楼出身的若晶为皇后,他们还有些心理准备,此刻突然要立帝国头号叛逆之女为皇贵妃,那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 这崔月芸的通缉令如今还未撤销,理论上仍是大汉帝国的头号通缉犯。 幸亏这些大臣多数都是年轻力壮的,若是像杨隋政变之前的朝堂那样以一群老头子为主,那恐怕当场就会有被气死的。 正是出于这样的心思,在场的大臣们又在心中估计肯定会有人跳出来反对,都等着看戏,可等了半天,竟跟上次要立若晶为皇后的时候一样,整个御书房中静悄悄的,完全没人出来说话。 于是,跟上次完全一样的一幕再次出现了,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闵傲强。 这一次,闵傲强也习惯了,他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后,抬头一看,果然刘远风也正看着他,便只得站出来说道:“陛下,或许有人觉得迎娶叛逆之女为妃不太合适,但臣觉得,自古以来,纳娶那些无道而犯罪者的妻女就是胜利者的权力,也是对失败者的惩罚。 陛下纳杨政侗之女为妃,既显示陛下的宽宏,更是对杨隋叛逆的彻底征服与严惩,彰显大汉国威、君威,故而臣支持此事!” “呃……” 包括刘远风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满头黑线,这闵傲强竟然把一段纯美的爱情故事理解成胜利者霸占失败者的女儿,并以此惩罚和羞辱杨政侗,还真是一位不解风情的刑狱主管。 刘远风更是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解释一下闵傲强理解的不对,还是应该感谢闵傲强对自己的支持。 最后,刘远风只得说道:“闵中丞果然是思路清奇啊!既然闵中丞也支持此事,那不知其余各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臣等恭贺陛下迎娶皇贵妃!” 一众文武见最有可能反对的人都全力支持了,自然再无犹豫,集体跪拜恭贺。 “多谢各位爱卿,都平身吧,天亮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各位爱卿就先散了吧!”刘远风满意地点头说道。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比他预料的要顺利。 众人都离开之后,许军又愁眉苦脸地留了下来,对刘远风说道:“陛下,这册封皇贵妃的典礼,能不能延后几天再举行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就要一次性把皇后和皇贵妃的庆典都办了!”刘远风立即摇着头说道。 “可是,陛下,这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册立大典也是半点马虎不得的,现在距离大典正式开始就只剩下不到三个时辰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们礼部真的是来不及准备啊!” 许军是真的快哭出来了,这要是在大典上出了什么纰漏,大汉帝国在炎黄大陆上丢了人,他这个礼部尚书就是第一责任人了,而且若是在仪式上怠慢了两位女主人中的任何一个,以后他都可能会被穿小鞋的。 “哈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同时举行皇后与皇贵妃的册立大典,不仅是我对她们两个的承诺,而且也是……为了省钱!”刘远风压低声音说道。 “啊……啊?” 许军闻言惊得差点把下巴砸在地上。 “你想啊,这办喜事需要用的东西都差不多,都是挂红绸子、红灯笼,铺红毯、放爆竹和吹吹打打什么的,仪式和仪仗也都大同小异。 可要是办两次,那就要花两份银子,如果一次都办了,就等于省了将近一半银子呢!”刘远风笑着轻声说道。 “可是陛下,这皇后与皇贵妃的仪仗数量、仪式的规制流程毕竟还是不同的。最重要的,皇贵妃要乘坐的銮轿和喜服,咱们都完全没有准备啊! 那皇后的凤撵和凤袍,都是紧赶慢赶,前天才做好,现在就这么点时间了,您让我上哪弄去啊!”许军哭丧着脸说道。 “唉,别哭丧着脸嘛,这可是我办喜事!别急……不过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没想到……” 刘远风在地上来回踱步想了一会儿,然后冲着门外喊道:“小柱子,去把两位娘娘都请到这里来!” 接着,他又对许军说道:“嘿嘿,这事儿叫她们俩来一起商量,肯定有办法的。而且既然是一起商量出来的,到时候就算有什么疏漏,她们也不会怪你,不过我想省钱的事情可不许当着她们的面儿提!” “多谢陛下,臣明白!”许军擦了擦汗答道。 不大一会儿,若晶和崔月芸就来到了御书房。 许军见礼之后,在刘远风的配合下,很快就让二女了解了眼前的困难。 “銮轿和仪式都不算什么难事儿,到时候我与小芸妹妹同乘凤撵,仪式也完全一样即可,不必分开安排!”若晶立即说道。 “这怎么能行呢,尊卑有别,这么大的事情,我怎能与皇后同乘!有什么现成的轿子,随便装饰一下,喜庆点就可以!”崔月芸则马上说道。 “小芸,你刚刚才答应以后都听我的,怎么这才一眨眼就不听了!”若晶板着脸对崔月芸说道。 “可是……” 崔月芸还是觉得不妥,但刘远风也开口劝道:“你就听若晶的吧,我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见外,而且这也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陛下,这不合礼制啊,恐怕会遭非议……”许军硬着头皮提醒道。 “哈哈,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见我怕过非议吗!规矩也好,礼制也好,都是人定的!现在我是皇帝,我定的就是大汉的礼制!”刘远风笑着说道。 若晶的提议可以说正中刘远风的下怀,不仅仅是尽量对二女一视同仁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二女共用一个凤撵的话,自然也就只需要一套仪仗护卫就行了,这可又省了一笔银子! 自从回到圣都,刘远风就天天对着账本发愁,大汉国库是穷,大汉皇室的内库就更穷了。 在刘远风失踪的这段日子,宋云海竟然趁机找到很多理由说服内阁,将原属皇室的多项收入划归了国库,直接导致如今的刘远风比当年的刘询志还穷。 而这大婚庆典全部的支出都必须从皇室内库走账,想跟宋云海管着的国库要钱,那可比登天还难。 “臣遵旨!” 许军心想他该说的都说到了,以后如果出了什么事儿,别怪他就好。 “那好吧,我听皇后姐姐的!谢谢姐姐!”崔月芸点头说道。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正好明天要在凤撵上整整绕城一周,咱们一路上还能互相聊天作伴!不过这嫁衣该怎么解决呢,这是妹妹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不能随便凑合啊!”若晶皱着眉说道。 “其实……” 崔月芸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忍了回去。 “芸芸有什么主意就说啊,不要不好意思,这可是你自己的大事啊!”刘远风立即说道。 “嗯……其实,我……爹爹之前曾经专门为我准备过一件嫁衣,不知道他被……之后,如今还在不在……如果还在,不知道我能不能穿着那件嫁衣……”崔月芸眼睛红红地说道。 “如果有现成的当然好啊!许军,你可知道有没有这么一件嫁衣?”刘远风转头问道。 “有!我见过,当日收复圣都之后,查抄的所有物品,其中凡是涉及到礼制规制的东西,我都过目定性了。 其中确实有一件嫁衣,做的非常精美奢华,以金丝绣凤,宝石为扣,镶嵌各色珍珠,图案规制是以公主的标准,在咱们大汉的礼制中,倒是与皇贵妃的规制相差不大!”许军想了想说道。 “那就太好了,就穿这件,衣服现在在哪?”刘远风急忙问道。 “应该都封存在户部仓库,马上去找宋云海要就成!”许军答道。 “那就这么定了,让小柱子陪你去找宋云海,让他带着我口谕。 除了这件嫁衣以外,其他的因为增加皇贵妃册封典礼而需要增加的一应花销银两,让他尽速拨付给你,他必须全力配合。 应该由皇室内库出的银子,我回头再还给他,如今时间太紧,来不及算细账了!如果他这时候还敢当铁公鸡,朕就找点蘑菇把他炖了!”刘远风说道。 第四百九十九章 看破不说破(上) “臣遵旨!臣这就去办!” 许军向刘远风和若晶、崔月芸都施了一礼,然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他此刻已是心急火燎,一大堆的事情都必须在这一点点时间里完成,出任何纰漏都会丢整个大汉帝国的脸,那后果他可是承受不起的。 “风哥,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芥蒂,还能让我穿着爹爹给我做的嫁衣,就像……就像爹爹在身边祝福我……”崔月芸流着泪说道。 “乖,大喜的日子,不哭……” 刘远风上前哄着崔月芸,心中在想,穿现成的嫁衣,既省钱又省事,还能让老婆开心,这么合算的买卖,傻子才不干…… 随着大汉德祈二年的第一个朝阳升起,曾短暂宵禁戒严的圣都城再度热闹了起来,鞭炮声响彻整个内外城,而一支庞大的仪仗队伍也由皇宫中走出,这便是大汉皇帝的迎亲仪仗队。 因为若晶和崔月芸都已住在皇宫中,所以按照规矩,这支迎亲仪仗无需到宫外接人,而是抬着她们自皇宫出来绕城一周,然后再回到皇宫之中举办庆典,沿途则会接受全城百姓的祝福。 在这支庞大的迎亲仪仗中,核心处是一个精美的凤撵,里面此刻正坐着两个盛装的新娘。 “妹妹,我看你还有些紧张啊!”若晶拉住崔月芸的手,笑着说道。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昨晚我还是带着面具隐藏在城里的帝国头号要犯,今天一早就要如此风光的嫁给风哥,这一切都好像在梦中……”崔月芸喃喃地说道。 “别担心,这一切都是真的,要相信自己,你这么好的姑娘,吃了这么多的苦,一定会有好结果的!”若晶安慰道。 “谢谢你,姐姐,你真好!”崔月芸感激地说道。 “哈哈,其实你也别觉得咱们这有多风光,我已经看破他的那些小算盘了,只不过装傻没点破而已!”若晶笑着说道。 “可是这还不算隆重吗?”崔月芸不解地问道。 “哈哈,咱们这位夫君的算盘打得精细着呢!这场面看似隆重,可这满城的鞭炮声没几个是他花银子买来放的,都是这满城百姓自家为过年放的鞭炮声。 而且他还下旨,今早不让打扫街道,为的就是让街道上满是粉红色的鞭炮碎渣,弄得咱们这一路好像走在红毯上一样! 还有这满街的张灯结彩、桃符对联,也都是各家各户为了庆祝新年自己挂的,不用他花什么银子。而那皇宫里的布置装扮嘛,原本过年就是要张灯结彩的,如今只是再增加一点而已! 所以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把这大婚庆典选在大年初一了吧,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他其实就是为了省钱!”若晶笑着说道。 “省钱?这……不会吧!” 崔月芸根本不敢想象,她的风哥,堂堂的大陆第一强国皇帝会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会,我跟你说啊,他可是堂堂的大汉皇帝,正常来讲,无论是庆祝新年、迎娶皇后还是皇贵妃,那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加起来就是三笔大开销! 可如今呢,他同时迎娶咱们俩,先省下了一次大婚典礼的银子,然后再选在新年第一天,又省下了单独装饰皇宫的银子,再加上借助全城百姓的新年鞭炮和沿途各家各户的张灯结彩……基本除了这套迎亲的仪仗队伍是他花银子,就没什么别的花销了! 我没猜错的话,一会儿他肯定会以让大臣们回家与亲人团聚的名义,把大婚庆典的酒宴也省掉的!” 若晶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的笑容竟然越来越像刘远风的坏笑了。 “天啊,竟然还可以这样!” 崔月芸可谓是目瞪口呆,若晶的一席话彻底刷新了她的三观,她之前可是一个从小到大都对钱财没什么概念的豪门千金。 “是啊,不过你也别怪他,大汉虽强大,却也是大陆最穷的帝国,又是连着打了这么久的仗,国库肯定很空虚,他这个皇帝看似风光,其实很难的,回到圣都以来,他几乎没有一天能在三更前就寝的。”若晶又说道。 “嗯,我懂的,姐姐放心吧,经历了这么多,那些虚华的东西,我早就看透了,现在只要能够在他身边,能每天看他一眼,其他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崔月芸点头说道。 “唉,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呢!男人都好面子,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咱们看破他这些小心思的事儿,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若晶俏皮地眨眨眼提醒道。 “姐姐,你真的又聪明又贤惠,是注定该当皇后的!娶了你做皇后,不仅是风哥的福气,更是大汉百姓的福气!”崔月芸真挚地说道。 …… 当迎亲的仪仗队伍回到皇宫时,已经接近午时,两位新娘在前殿广场的台阶前缓缓走下了凤撵。 一块长长的红色地毯从前殿门口一直铺到了台阶下,四周喜庆而大气的鼓乐也立即响彻整个广场,身着盛装的数百名文武大臣们分列两旁,等着拜贺皇帝大婚。 大汉皇帝刘远风身着黑底赤龙礼服,头戴十二旒帝冕站在台阶顶部,看着两位娇妻站在台阶下,他微微一笑,竟然迈步向前走去,似是要下去迎接。 刘远风的这个举动可是把一旁主持大典的许军吓了一跳,皇帝走到台阶此事。 这要是传出去,说大汉皇帝不顾威严到台阶怀疑后宫地位是否过高,是否会有后宫干政等等问题。 正当所有人都为刘远风的举动而捏了一把汗的时候,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刘远风确实在往台阶阶上,而是悬空而行。 一些懂得武功的人知道,刘远风这是施展出了轻功,可问题是,一般施展轻功凌空而行都是要配合以极快的身法和速度的,但此刻的刘远风竟然是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一步一步,慢慢地行走,这就如同仙人在踏空而行一般。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刘远风,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也是刘远风的刘宗轻功突破了天阶中段之后才具备的能力。天阶功法讲究“世有皆无,只无常有”,而“化无为有”正是达到天阶中段的表现。 将刘宗轻功练到天阶中段,全力施展时便可将无形之空气化为有形之桥梁,悬空而行自然也就可以办得到了。只不过这对功力的消耗自然非常巨大,以刘远风刚刚进入天阶中段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坚持太久,但如果只是走这个台阶的话却足够了。 这个技能是刘远风最近在无意中发现的,而经过他的研究,结论是这个技能其实没啥大用! 正常的时候,谁也不会耗费这么大的内力去慢慢走路,有急事的时候,自然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可这个技能也不是一无是处,最大的用处就是在特殊场合可以用来装神耍酷。 若晶和崔月芸都按照规矩,正迈步向台阶顶端缓缓而上,上面发生的情况自然也都看在她们的眼中。 两女都是完全没有修炼过武学的,便更是被凌空而来的刘远风惊掉了下巴,傻傻地停住脚步,看着刘远风一步一步从空中向她们走来。 终于,刘远风来到了她们二人面前。 于是,他停住了脚步,落在了地上,嘴角微微一笑,站在两女中间,向着两女伸出了自己的手。 当若晶和崔月芸将自己的手放在刘远风宽厚的手掌中后,她们立即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接着,一股似乎有形的气流从手上传来,瞬间包裹住她们的整个身体,温柔地将她们缓缓托起。 她们发现,自己竟然跟着刘远风一起缓缓离开了地面。 紧接着,刘远风迈开步伐,就这么在众人的注视下,牵着自己两位爱妻的手,凌空而起,向着台阶顶端缓缓而去。 这一幕,对于所有还没进入天阶的人来说,都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神迹”! 当这“神迹”发生在帝国的皇帝身上时,所有目睹这一幕的臣民们就只能是顶礼膜拜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 炎黄文摘:神棍皇帝刘远风从小就经常作出许多大大超出常人预料的事情,而在他正式登基成为大汉皇帝后,这种作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夸张。先是继位没多久就失踪了好几个月,回来的时候竟然带着一个青楼女子,还要立其为皇后,紧接着在大婚前夜偷跑出宫,又把帝国头号叛逆之女带回来要立为皇贵妃,这种种乖张举动出乎意料的竟无人反对!只能说此时的大汉朝堂之上已经完全由刘远风的心腹掌控,包括最年长的聂闻天在内都算是少壮派,年轻人对于这些更易接受,也更愿意无原则的拍刘远风的马屁。——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章 看破不说破(下) 前殿广场上所有的人,无论是何身份,包括那些原本应站立的仪仗人员、鼓乐手全部都跪倒在地,一遍遍山呼万岁。 尤其是普通的官兵臣民,他们原就有很多是自然神教的教众,此刻见到他们的教主兼君主展现出如此神迹,他们的心中便已经坚定的将刘远风视为真神在世了。 事后,这一切事迹自然也迅速在整个圣都、整个大汉帝国和整个炎黄大陆传开了,刘远风再次坐实了“神棍”之名。 而被刘远风牵着手,第一次感受着凌空踏步的若晶和崔月芸,此刻则完全被幸福包裹着。 她们的夫君没能像奢靡的帝王一样给她们一个最奢华的庆典,却用自己的实力给了她们一种凡人永远体会不到的荣耀。 就这样,她们随着刘远风一点点走向那帝国最高、最威严的殿堂,去完成那最神圣的典礼…… 仪式性的典礼结束之后,刘远风带着已经正式成为了皇后与皇贵妃的若晶和崔月芸坐在大殿之中,接受文武百官的拜贺。 又是一阵三拜九叩和山呼万岁之后,四位内阁大臣分别代表自己的属下臣僚向皇帝、皇后、皇贵妃奏上贺表。 至此,仪式性的过程就算全部结束,可谓是大大简化了那些繁琐的礼仪流程了。 刘远风笑着开口说道:“今日是朕大喜的日子,两位朕生命中最爱的女子成为了朕的皇后与皇贵妃。 能够有这样一天,朕真心感谢各位爱卿!没有各位的殚精竭虑、尽忠职守,就没有大汉的复兴,就没有朕和皇后、皇贵妃的脱险,更不会有今日的修成正果! 你们才是大汉帝国真正的支柱,朕与皇后、皇贵妃谢谢大家!” 说完这话,刘远风带着若晶和崔月芸站起身,向着大殿内的一众文武官员拱手一揖。 众文武立即跪倒,再次山呼万岁。 “众爱卿不必多礼,都平身吧!” 刘远风看着一众文武都重新站好,继续笑着说道:“今日大礼已成,依例当大赦天下。而以往的惯例,大赦天下之时不赦叛逆之人。 但杨氏女月芸已经是朕的皇贵妃,杨氏一族虽属叛逆,但所有首恶之徒都已经伏诛。朕就此下旨,此次大赦天下也一同赦免尚存于世的所有杨氏族人。 鉴于杨政侗化名崔坚之时对大汉亦有功劳,故朕再下旨,赐杨氏一族为崔姓,皇贵妃亦为崔氏女!” 崔月芸闻言,立即起身跪在刘远风身前,流泪说道:“臣妾代崔氏一族叩谢陛下隆恩!” “陛下宽仁治国,乃天下万民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为文官之首的唐永起立即出来拍起马屁。 在唐永起的示范带动下,一众文武再次跪倒,跟着又一遍山呼万岁,这一天的活动可是大大考验了一下众文武的膝盖。 刘远风急忙将崔月芸扶起,帮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微笑着说道:“爱妃快快请起!”然后扶着崔月芸坐了回去。 随后,刘远风看向一众文武大臣,继续说道:“今日大婚庆典,本应依惯例在这宫中设宴,与各位爱卿同乐共饮。 但是今日同时也是元月初一,乃新年之始,理应与家人团聚共庆,故朕就免去了这宴饮,让各位爱卿回去陪伴家人,共庆新年!”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 一众文武再次跪拜。 分别坐在刘远风左右两侧的若晶和崔月芸则相视一笑,这一幕果然不出若晶的所料,刘远风明明是找借口省下一大笔酒宴钱,而众人还要感谢他让众人回家陪伴家人。 与殿中端坐的两个美丽女子一样,的年轻大臣似是没忍住,干脆小声议论了起来。 “陛下可真是越来越节省了,连这大婚庆典的费用都能如此算计!” “是啊,这真是越来越像宋铁公鸡了!” 这两个年轻大臣都是自然神教出身,故而也比较大胆,不过他们的小声议论刚说出口,就见他们侧前方的一个人回过头冲着他们咳嗽了一声。 这俩人抬头一看,当即满脸尴尬,那个后说话的人苦笑着问道:“宋尚书,您怎么跑到后面来了,依您的职位,应该在前面啊!” 他刚刚说完宋云海的坏话,就被人家抓了个现行,自知以后肯定要倒霉了,想要批点银子出来就更难了。 “咳咳,我是怕站在前面的话,陛下如果看到我,就又想跟我要银子!”宋云海笑着答道。 …… “众爱卿平身吧,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各自回家去陪伴娇妻美妾吧!哈哈!”刘远风得意地笑道。 可是随着众大臣纷纷起身,大殿中央竟然还有一个人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刘远风和众人见状都是一愣,仔细一看,这人竟然是御史中丞闵傲强。 “闵中丞可有事要奏?” 刘远风本能地觉得这闵傲强不会说什么好事,可此时又不能不问。 “陛下,臣蒙陛下厚恩,总理御史台,监察朝堂上下,为百姓进言!今日是大庆之日,但臣有一事,不得不奏,还请陛下恩准!”闵傲强跪着说道。 “闵中丞有何事要奏,但讲无妨!”刘远风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昨日除夕之夜,举国共庆,本应万民祥和,但陛下与皇后不带侍卫,不告知内侍,微服离宫,无视自身安危,不顾群臣担忧,以致城内十数万驻军连夜宵禁封城,数万禁卫军逐门逐户搜查! 当时已是深夜,众多百姓已经入睡,未能及时起床开门,禁卫军竟直接破门而入,一夜之间毁坏百姓屋舍、财物众多,此事不能不有所补偿,帝国不能砸了百姓的东西却不管不顾,恳请陛下圣裁!”闵傲强大声奏道。 众人一听,都是满头冷汗,这闵傲强竟然是在皇帝大婚庆典之日直接当众上奏批评皇帝和皇后,此举堪称前无古人了,于是,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刘远风。 刘远风心道果然如此,便拉着若晶和崔月芸的手,共同站起身说道:“朕与皇后昨夜私下微服出宫,此举欠妥,但也正是因此而得见皇贵妃崔氏,修成良缘,终结千年恩怨,想来此乃天意! 然昨夜因朕与皇后之故,百姓受扰,朕与皇后当向圣都臣民致歉,至于禁卫军将士破门搜查,不该怪罪他们,都是因朕之过,百姓所受之一切损失,皆应由朕赔偿!京兆尹可在?” “臣在!”米显椿出来施礼道。 “着由京兆府详细统计昨夜城中百姓所受之损失,登记造册后折算成银两,由皇室内库分期拨款赔偿,不动用国库一两银子!”刘远风说道。 “臣遵旨!” 米显椿施礼,心中却满是苦水,这个天天追着皇帝屁股后面要债的差事,怎么就像一坨那什么一样从天而降,直接砸到了他的头上呢。 而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躲在后面的宋云海长出了一口气,满脸躲过一劫的得意神色。 “从即日起,皇宫之中一切用度一律压缩,将宫内半数宫女放出,令其回乡婚嫁,此后亦不再增加宫女与内侍数量。 朕与皇后、皇贵妃日常饮食、服饰、仪仗等开销,能减则减,能免则免,一切按最低限度。自此去除华服美食,就算是日日以稀粥度日,朕也要还清欠百姓的补偿银两!”刘远风大义凛然地说道。 一旁的若晶和崔月芸也立即向刘远风躬身施礼,若晶说道:“臣妾执掌后宫,一定遵从陛下旨意,定当以身作则,安排好宫中用度,倡兴节俭!” 刘远风笑着点点头,搀扶二女起身,同时则以非常不怀好意地眼神瞄了瞄 而那些熟悉刘远风的大汉重臣们看到这个眼神,顿时心中冒出阵阵寒意,都在猜测这位陛下的脑子里又生出了什么“坏水”。 “陛下能如此,实乃大汉之福!”闵傲强施礼道。 …… 看着众人散去,刘远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此刻日头已经偏西,这两天他其实也是很累的,几乎片刻未曾合眼。 表面的超然淡定并不能掩盖内心中对各种意外的担忧,直到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他才牵着两个美娇妻的手向后宫走去。他们终于可以坐下来安安稳稳地吃顿好的晚饭了,而这有可能也是近期的最后一顿好吃的,毕竟他已经说了,从下顿开始,就要喝粥度日了。 “陛下,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若晶看着面前大快朵颐毫无吃相的刘远风,忍不住说道。 “嗯?你说!”刘远风一边将各种肉食塞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刚才在大殿上,你说要节衣缩食,尤其是说要喝粥度日的时候,我看你那些亲信重臣的眼神怎么都有些不对呢?”若晶问道。 “是啊,我看当时那几个重臣看向陛下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崔月芸也在一旁附和道。 第五百零一章 洞房花烛夜 “嗯……” 刘远风将自己满口的食物努力咽了下去,然后才笑着说道:“哈哈,那是因为他们都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真这么甘心吃素喝粥的过日子的,肯定会让他们也跟着我吃点苦头。 毕竟我是个酷爱美食的人,嗯,好像哪个小混球还说过我爱美食胜过爱美女来着!” “原来如此,既然陛下如此酷爱美食,而对我们没兴趣,那臣妾就先回去休息了,陛下好好吃吧!” 若晶佯装生气,起身就快步回自己的寝宫休息去了。 “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若晶,别走啊,你这顿饭要是不多吃点,下顿可能就没肉可吃了,这一桌子的菜,浪费多可惜啊……”刘远风叫道。 可是若晶没有搭理刘远风,仍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陛下,您快去陪陪姐姐吧,我也吃饱了,这一天好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崔月芸也起身,笑着对刘远风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怎么都走了……这么多好吃的……不能浪费,我还是先吃完再去找她们吧!” 刘远风终究没有抵抗住美食的诱惑,似乎真应了那句“爱美食胜过爱美女,爱美女胜过爱江山”的评价。 …… 月亮刚刚升起,打着饱嗝的刘远风来到了甘泉宫,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了个闭门羹,大婚之夜,皇后若晶竟然将自己寝宫的门关上,不让刘远风进去。 “陛下,您与臣妾在魏郡便已经结为夫妻,在宿安行宫中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小芸妹妹今日却是刚刚正式嫁给你,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你岂能让她独守空房,还是快去她那里吧!”若晶在门内说道。 “可是无论如何,你先让我进去啊!” 刘远风还想再说点什么。 “不行,陛下别耽误时间了,小芸妹妹一定等急了,还是快去找她吧!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若晶说完就不再搭理刘远风,直接到里间睡觉去了。 刘远风无奈,只得转身走向皇贵妃所居住的昭阳殿。 刚刚被整理好的昭阳殿中,崔月芸正在侍女们的陪同下四处查看。 这是她第二次进入昭阳殿,而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还是以大隋公主的身份来张贵妃的寝宫拜祭刘询志。 想着这座宫殿中过往发生的一幕幕故事,崔月芸不禁心生感慨,她与张贵妃冥冥之中可能还真的是有一种特殊的缘分吧。 当日,她与张贵妃在这殿中互相误解,最终不欢而散,万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她竟然也成为了大汉帝国的皇贵妃,成了这座昭阳殿的新主人。 “当日,我误会了你,但在寒山城的时候,你又成了我的榜样,让我有力量坚持活到了程仲谦死的那天。 今日,我是幸运的,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放心,我会像你一样,做一个真正的好人,不会玷污这昭阳殿的!” 崔月芸喃喃地说着,这是只属于昭阳殿两代主人之间的对话。 “我要在这殿中为已故的愍烈皇后设灵位,每日焚香祭拜,不知是否可以?”崔月芸开口问道。 “奴婢们谨遵娘娘吩咐,这就差人去办!”宫女们自然不敢违背崔月芸的意思,立即躬身答道。 “娘娘,内侍总管刚派人传了话,陛下就快到了,让娘娘准备接驾!”一个小宫女跑进来禀报道。 “什么……陛下要来昭阳殿?快,把宫门都关上!”崔月芸立即下令道。 “娘娘是要把陛下关在宫门外?”宫女惊讶地问道。 “没错,快关门!”崔月芸又催促道。 “是!” 宫女们虽然不解,但也只得依令而行。 当刘远风看到昭阳殿那紧闭的大门时,心中愈加苦闷,而这个结果在他吃了若晶的闭门羹时就已经有所预料了。不过他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亲自叫门。 “陛下,今日是您册封皇后的大典之日,今夜您应该在皇后姐姐那里,臣妾绝对不能让您进来!”崔月芸在门内说道。 “芸芸乖,今日也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你不能让你的夫君吃闭门羹啊!况且我跟若晶在魏郡便已经正式成婚,今日只是补了一个庆典而已,而咱们才是真正的大婚之夜!” 刘远风无奈地劝说,不过他又不好说是若晶也不让他进门。 “请陛下恕罪,无论如何,臣妾绝不能在今夜与皇后姐姐争宠,尊卑有别、长幼有序,还请陛下不要为难芸儿!”崔月芸又说道。 刘远风知道崔月芸一向是外表柔弱却内心刚强,不管什么事情,一旦有所决断就宁死也不会更改,便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按照大汉的规矩,皇帝也是有自己独立的寝宫建章宫的,并不需要一定在哪个后妃的宫中过夜。 不过,堂堂的大汉皇帝,一次娶了两个大美女,当夜却要独守空房,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就算是以刘远风的神盾级脸皮也是会有些难堪的。所以他并未回人多眼杂的建章宫,而是干脆偷偷跑到了幼时常去的乾坤楼,在这里面陪着众多典籍睡了一夜。 虽然刘远风一厢情愿地以为这一切不会有人知道,但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这皇宫之中又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没过多久,大汉皇帝新婚之夜连吃两个闭门羹,只得偷偷跑到藏书楼睡觉的“光荣事迹”就被传扬了出去,并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了炎黄大陆上人们的谈资笑柄。 后世曾有野史作家做过统计,千古一帝刘远风流传到民间的轶事笑柄甚至远超历代昏庸之君和亡国之主,数量上位列第一。 就在大汉举国欢庆新年与皇帝大婚之喜的时候,千里之外的齐城内却是一片缟素。 大齐天保二十五年元月初三,也就是刘远风大婚庆典的两日后,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一年的老皇帝齐明贤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在最后的回光返照时勉强清醒了一下,给跪在病榻前的太子齐思瑾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善待你的兄长……” 在朝中重臣的支持下,大齐太子齐思瑾在当日夜里便于齐明贤的棺椁前正式宣布继承皇位。 而早在齐明贤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后,在储位争夺中落败的大齐皇长子礼亲王齐思嘉就已经逃出齐城,躲进了自己远在河中郡的封地之中。 正是因为忌惮齐思嘉趁机作乱,齐城内的文武重臣们在老皇帝殡天的第三日就提前举行了正式的登基大典,让齐思瑾名正言顺地继承了皇位。 而这时候,远在自己封地里的齐思嘉才刚刚得知他父皇的死讯,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 齐思瑾登基之后,立即追谥齐明贤为大齐孝和皇帝,定第二年改元武平,同时对拥立自己有功的大臣们和潜邸的心腹们大加封赏。 其中,韩凌宇被直接授予侍中之职,职位仅在丞相之下,深受齐思瑾的信任,随时陪侍驾旁商议国政,成为大齐新一代权贵中最为年轻且炙手可热之人。 而那些之前投靠了齐思嘉的老臣们则迅速被清退出了朝堂。一朝天子一朝臣,大齐的朝堂之上,也是一批新人换旧人。 齐思瑾新君继位,为了展现出新气象,还是比较勤劳的,近乎每日都要上朝议政。 “先皇殡天,今日就要大殓,朕的皇长兄礼亲王可已回到齐城?”齐思瑾在朝堂之上问道。 “回陛下,礼亲王尚未回到齐城。”大齐礼部尚书严青出班奏道。 “那他的车驾如今到了何处,还有多久能到齐城?”齐思瑾又问道。 “回陛下,礼亲王……并未起程,此刻仍在河中郡封地之中。”严青硬着头皮答道。 “什么,难道是礼部尚未将先皇殡天之讯息告知礼亲王?”齐思瑾再次质问道。 “回陛下,先皇殡天当日,礼部即已派快马以八百里加急将讯报送往礼亲王封地,并传陛下旨意令其回齐城。但礼亲王回复身体有恙,难以成行。”严青立即答道。 “什么!岂有此理!先皇驾崩,礼亲王乃是先皇长子,岂能不来拜祭,难道他连父皇的丧礼也不想参加了吗?”齐思瑾怒道。 严青与一众大臣们纷纷跪伏在地,无人敢出声。他们都知道齐思瑾这是在明知故问,为的就是在众人面前进一步搞臭齐思嘉的名声,同时为进一步处置齐思嘉做准备。 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在大齐历次皇位交替之际可谓是经常发生,没人敢在这时候多嘴,可大臣们中竟然真有一个愣头青跳了出来。 “陛下,礼亲王齐思嘉在先皇病重之际不思床前尽孝,竟不经批准,擅回封地。 如今先皇驾崩,礼亲王又不顾陛下传召,滞留封地,不肯回来祭拜先皇,甚至私聚兵将,打造盔甲,扩充私兵,此乃不忠不孝之举,有谋逆之嫌,绝不能纵容! 臣请旨提一军禁卫,前往河中郡礼亲王封地,剿平其私军,擒拿齐思嘉回齐城严惩!”一个年轻的身着中等武官制服的大臣出班奏道。 炎黄文摘:在迎娶崔月芸为皇贵妃之后,刘远风同时下旨大赦天下,并特地将杨氏一族残存之人全部赦免,并改赐为崔姓。而此时尚存的杨家之人在张冰的长期搜捕下本已所剩无几,嫡系传人更是只剩崔月芸一人。杨氏族中不坚定的跟随者早已脱离杨家自寻出路,远支旁系中未被抓住者也多已隐姓埋名远遁他乡,剩下的只有跟随崔月芸的一部分死忠之人,可这些死忠于杨氏之人此刻效忠的对象只能是崔月芸,他们又深知崔月芸绝无复国的想法和本事,这时见能有如此结局也都只能接受。至此,持续一千多年的刘、杨恩怨竟然就这么彻底了结了,杨氏一族最终连姓氏也成了历史。——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零二章 大齐新贵(上) 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年轻大臣,都想看看这个愣头青是谁,顺便思考他跳出来说这样的话到底是有人提前在背后授意,还是他自己想要在齐思瑾面前卖好。 齐思瑾也没想到这时会有人跳出来说这样的话,仔细一看,似乎对这年轻大臣有些印象,便问道:“这是曹爱卿吧?” “回陛下,臣是兵部职方司员外郎曹天虎。” 这个愣头青正是当年与“风扬七杰”很有些嫌隙的元堂学生曹天虎,如今在从风扬书院毕业后,凭着家族荫蔽,也已经在兵部任职了。 “哦,曹爱卿说礼亲王私聚兵将,打造盔甲,扩充私兵,聚众谋逆,这可是大罪!各位爱卿,不知对曹爱卿的奏议有何看法?”齐思瑾问道。 齐思瑾这话问完,大殿上一时间竟无人答话,大臣们并不知道曹天虎刚才的话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事先已经得到了齐思瑾的授意。在不知道皇帝的真实想法前,谁也不敢随便说话,万一揣摩错了圣意,那可是要倒霉的。 就这样,众人渐渐都把目光看向了韩凌宇,他是齐思瑾最亲近的心腹,他的话自然也会代表齐思瑾的真实想法,大家都在等着韩凌宇给定个调子再说话。 “陛下,臣韩凌宇请奏!” 韩凌宇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及时走了出来。 “韩爱卿请讲!”齐思瑾立即说道。 “陛下,微臣认为,礼亲王私回封地,不尽孝道,确实有错,应当责罚训斥,但若说其有谋反之意,却并无实证! 礼亲王乃先皇长子,位列大齐众王公之首,除非其确有谋反之举或私聚兵将、打造甲胄的真凭实据,否则不宜轻起刀兵,引发混乱。如若导致大齐内战,让周边燕、汉等国趁虚侵入,则我大齐危矣!”韩凌宇说道。 韩凌宇话音刚落,其余的大臣们就纷纷出来说话了。 “陛下,礼亲王孝道有亏,理应斥责!” “陛下,臣以为韩侍中所言有理,礼亲王私募兵将只是传言,并无实据,不宜轻易定罪!” “陛下,礼亲王虽孝道有亏,但并无谋逆之举,应下旨斥责,不宜轻易派兵!” “陛下,臣赞同韩侍中所言,先皇刚刚驾崩,若是轻易发兵,也会遭大陆各国耻笑为大齐骨肉相争……” “陛下,韩侍中之言乃是识大体之举……” …… 看着大部分大臣都表了态,齐思瑾也开口说道:“各位爱卿所言有理,礼亲王并无谋逆之举,更无真凭实据,朕岂能行那手足相残之事!先皇临终前,就拉着朕的手,嘱朕要善待兄长。朕每念及此,泪不能止,夜不能寐……” 说到这里,齐思瑾还用袍袖擦拭了一下眼泪,然后又继续说道:“朕是真心希望兄长能够回来祭拜先皇,先皇多年来最喜欢皇长兄,定是十分想念他…… 唉,既然礼亲王身体有恙,无法赶回,朕也不忍严加斥责,就着由礼部派人传朕旨意:礼亲王安心在封地休养,无传召则不必回齐城,就让他在王府内遥祭先皇,为先皇祈福守孝三年。” “臣遵旨!”严青立即答道。 众臣也都终于明白了齐思瑾的意图,原来他是想让齐思嘉禁足在封地府中,这也是在明白地告诉齐思嘉,只要他老老实实待在封地王府中,齐思瑾就不会对他怎么样。 这在齐国的历代皇位争夺中,已经算是胜利者对待失败者最为宽容的了。 “好了,如果众爱卿没有什么别的事要奏了,那就散朝吧!朕还要去先皇灵柩前拜祭守孝!”齐思瑾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众臣跪拜之后,齐思瑾离开大殿,这一次早朝便算是结束了,大臣们依照官阶大小和关系的亲疏远近,三三两两鱼贯而出。 曹天虎见自己的奏请根本没人在意,满腹怨气地转身向外走,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撞了走在前面的韩凌宇一下。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急着想往前挤,原来是曹兄啊! 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韩某提醒一句,曹兄如此年纪就官拜兵部职方司的员外郎,已经是借了祖上的荫蔽,晋升的很快了!有多少出身贫寒的才俊之士,兢兢业业一辈子也到不了这个位置。 若曹兄还是急着往前挤,总是撞到人就不好了,这次撞到的是我,自然没什么,若是下次撞到别人,怕是会受伤的!”韩凌宇略带嘲讽,又一语双关地说道。 “韩凌宇,你不要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曹家是几代先祖血洒疆场,用生命换来的荫蔽!你一个商贾家的私生子,就凭着溜须拍马,如今竟然一下子成了侍中,不说夹着尾巴小心做人,居然还敢教训起我来!”曹天虎怒道。 “曹天虎,我正是看在你曹氏历代先祖都是大齐忠烈功勋的份上,才一直给你留足了颜面!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区区一个员外郎竟敢在这朝堂之上公然辱骂上官,礼仪何在!曹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吗,你可知罪!”韩凌宇也怒道。 他们二人都是年轻一代的新贵,一个是平民出身的文官权贵,一个是贵族世家的武官代表,都是朝中众人关注的焦点,此刻竟然在大殿门口吵了起来,自然是更加引人关注,瞬间就有众多官员围拢了过来。 不过这些围过来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劝架,都是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 这些官员们想的都很明白,韩凌宇如今深得齐思瑾信任,官升的也很快,几乎是铁定的下一任宰相,可毕竟只是个没什么根基和家族势力的文官。 而曹家虽然现在看起来很低调,曹天虎的官职似乎也不高,可他的大哥曹天龙如今已经是大齐禁卫军团的副都统制,并且因为现任的都统制已经于前日上表告老请辞,想必曹天龙很快就将是十万禁卫军的最高统帅了。 那可是掌握京畿防务的实权大将,再加上曹家的家族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这就绝不是韩凌宇轻易能比的。 所以对于围观的大臣们来说,韩凌宇和曹天虎都是不能得罪的,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站在一旁看热闹。 不过,终究还是有人出来劝架了。 只见一个身着高级武官制服的三十多岁的人出来对曹天虎大声呵斥到:“天虎,不得对韩侍中无礼!” 随后,他又对韩凌宇拱手说道:“韩侍中,实在是对不起,天虎初入官场,不懂规矩,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还请韩侍中不要怪罪!” “大哥,你干嘛要跟他道歉,是他先讽刺我的!”曹天虎满脸不服气地对劝架之人说道。而这出来劝架的人正是他的大哥曹天龙。 “放肆,你官阶低于韩侍中,就该走在后面,你碰撞到韩侍中,就是你坏了规矩,韩侍中教训你两句,那是看得起你!快给我闭嘴!”曹天龙怒道。 “好了,曹将军乃国之栋梁,韩某怎敢让您道歉,我与令弟乃是风扬书院的同窗,早已熟识多年,偶尔言语上有些龃龉也是小事,韩某还有事,这就先告退了!” 韩凌宇知道齐思瑾已经内定由曹天龙继任禁卫军团的都统制了,自然还是要给足面子的,谦恭地施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多谢韩侍中宽容,来日我一定上门拜谢!”曹天龙也急忙回礼说道。 “哼,小人得志,日后若是大齐真的有难,恐怕血战疆场的还是我们,他定是投敌卖国……” 曹天虎又要说下去,却被曹天龙一把捂住嘴,硬拉着离开了。 韩凌宇刚刚走到殿外,就有一个宫中内侍急匆匆地走过来叫住他,然后施礼说道:“韩侍中,陛下有请!” “烦劳公公在前引路!” 韩凌宇急忙回礼,随后便跟着这内侍向后面走去。 宫门外,已经上了马向自家府邸走去的曹天虎愤愤不平地对曹天龙说道:“大哥,今天你为什么要那么给那个私生子面子!我当年在书院得罪过他,他就是想借机报复,故意给我难堪!” “唉,如今他是陛年却一直没有靠近任何一个皇子,如今并不完全被陛下信任,必须要低调处事,切不可得罪这些陛下身边的近臣。 天虎啊,你这脾气也该收敛些了,如今既然已经入了仕途,就要学会隐忍了。 我们这些武将,日后若是领兵在外作战,最怕的不是战场上面对的敌人有多强,而是朝中的文官在内掣肘,甚至恶语诽谤。一旦引起皇上疑虑,那就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古来这样的例子已经不少了! 而像韩凌宇这种出身卑贱的市井商人,多是重利轻义、重私轻公、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小人,绝不是国士君子,我们尤其不能得罪啊!”曹天龙语重心长地劝道。 “好吧,大哥,可是我的脾气你也了解,一看到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忍不了!”曹天虎气呼呼地说道。 “唉,罢了,你还是欠缺历练,让你这么早就跻身朝廷中枢恐怕不是好事,日后会害了曹家的。这样吧,我尽快安排一下,把你外放到东川郡做个守备吧,暂时远离朝堂,在地方上磨磨性子或许还能好些!”曹天龙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都听大哥安排,能远离那个小人也算是眼前清净!”曹天虎无奈地说道。 …… 另一边,齐思瑾散朝后并没有马上去给大行皇帝守灵,而是先来到御书房用膳,韩凌宇也是被叫来一同用膳的。 第五百零三章 大齐新贵(下) “凌宇,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让朕很为难,但暂时又不方便当众说出来商量,只能先让你来帮朕出出主意。”齐思瑾说道。 “不知陛下为何事忧心?臣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韩凌宇立即躬身问道。 “是这样,昨日,燕国的皇帝燕凌宇派人送来了国书,说是要迎娶风扬书院院长风君清的女儿风萍萍为燕国的皇后,请朕帮忙促成! 而那风君清也几乎同时以大齐帝国公爵的身份上书,说要将女儿嫁到燕国去,请求朕御准!”齐思瑾皱着眉说道。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韩凌宇故作惊讶地说道。 “是啊,这一千多年来,燕国一直对我大齐虎视眈眈,如今又要与风家联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风家在大齐国内的势力可是不小,在整个大陆也都很有影响力,万一日后燕国想要对付大齐,风家再从内部暗中相助,那我大齐恐怕会有大麻烦啊! 所以朕是不太想看到他们双方联姻的,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对,而这双方的眼线众多,此事不宜在朝堂上公开商议,只能找你来先商量一下。”齐思瑾满脸愁容地说道。 “陛下,这燕国若是与风家联合,对我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既然他们两家已经正式请您促成,您若是横加阻挠,恐怕会彻底得罪这两家,反倒有可能让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您。 而陛下您刚刚登基,根基还未稳,尤其是齐思嘉还在虎视眈眈,此时断不可再树强敌啊!您想,若是燕国、风家与齐思嘉三方勾结,想要对您不利,那您……” 韩凌宇说到最后便点到为止,及时止住了话头。 “啊,你说的有理!若是他们三方联手,那朕不仅皇位难保,性命也堪忧啊!可是,难道要朕就这么答应了他们?”齐思瑾心有不甘地说道。 “陛下,如今的形势,我们恐怕也只能是答应他们了,不过具体该如何答应这件事,却是可以由咱们来选择的! 依臣之见,既然必定要答应此事,那您莫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借此机会与燕国和风家拉近关系,借力来巩固您的地位,起码也别让他们被齐思嘉拉过去!”韩凌宇笑着说道。 “哦?你有什么对策?”齐思瑾立即问道。 “臣觉得,陛下不妨直接下旨,认这风萍萍为义妹,册封她为大齐的长公主!这样一来,陛下只是给出一个虚名,就同时与风家和大燕皇帝名义上成了亲戚!”韩凌宇说道。 “妙计啊!这样一来,朕既拉拢了风家,又名义上成了燕凌云的大舅哥,燕、风两家的联姻就成了齐、燕两大帝国的联姻! 到那个时候,无论是风家还是燕凌云,轻易都不会好意思与我作对,更别说与齐思嘉内外串通了!”齐思瑾一下就明白了韩凌宇的意思,当即眉开眼笑地说道。 “陛下圣明,臣正是此意!”韩凌宇也笑道。 “到时候,朕还要以大齐皇室嫁公主的礼仪,风风光光地办他们的事情!朕不在乎花钱,一定要借这个机会让他们两家都领我的情! 哈哈,封另一个帝国的皇后为我大齐的公主,怎么想也都不吃亏啊!其实早年间,四大宗族之间本就是经常联姻的,一直到汉世祖刘伯武抢亲那件事发生之后,四大宗族之间的联姻才少了。” 齐思瑾最大的优点就是花钱大方,而这也是刘远风和韩凌宇都喜欢他的重要原因。 “陛下,借此机会向燕、风两家示好只是一方面,咱们另一面对这风家也不得不有所防范,毕竟这风家在整个大陆的影响力和潜在实力都太强了。 既然燕国把风家的女儿娶回去做皇后,那咱们也要对等采取一些防范性的举措!”韩凌宇又说道。 “好,该怎么做,你直接说就是!”齐思瑾立即说道。 “陛下,这风萍萍确实很得风君清的宠爱,但毕竟她只是风家的一个小女儿,嫁出去就是外人了。而风家真正的根本还是风君清的那几个儿子。 这风君清的大公子风子曦一直隐姓埋名四处云游历练,谁也不知道他在哪,想来是准备以后回来接任风扬书院院长的。 而风君清的二公子风子昱和小儿子风子昶可都在咱们大齐境内为官,只不过现在都在地方上,其中风子昱在河中郡做知州,而风子昶则在军中做游击,目前驻守在阳左郡。 陛下应该以提拔为名,将这二人都调到齐城之中任职,若是风家无事,那陛下对他们就是高官厚禄,恩遇有加。 万一哪天风家有对陛下不利的想法,那这二人就是人质!量他风君清也不敢轻举妄动!”韩凌宇说道。 “好,如此一来,此事方才周全!明日朕就下诏,册封风萍萍为义妹、长公主,晋升风子昱为礼部侍郎,立即赴齐城就任,再调风子昶到驻守齐城的禁卫军中任副统领,不,副统制! 等到燕国派人来正式迎亲的时候,朕就派你亲自主持迎送燕国迎亲队伍的一应事务,到时候一定要向燕国那些山野村夫展示出大齐的繁华气象,可别丢了大齐的面子!”齐思瑾笑着说道。 “臣遵旨!陛下英明!”韩凌宇笑着施礼道。 韩凌宇知道齐思瑾这是有意给了他一个肥差。这个接待任务明显要花不少银子,到时候自然就会有一部分悄悄流进韩凌宇的腰包。 “唉,凌宇,有你在朕的身边,可是帮了朕的大忙了,当日文源兄弟把你推荐给朕,朕是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啊!只是这文源兄弟自那日一别,就再未相见,不知你可有他的消息,他最近可好?”齐思瑾又问道。 “回陛下,四哥最近很好,前日传来的消息,他应该在元月初一那天娶亲了,而且一次就娶了两个美娇妻。”韩凌宇笑着答道。 “哦,他娶亲这么大的事情,朕一定要送上一份厚礼才是,若是没有他的帮助,朕又怎会有今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务必帮朕准备一份厚礼送去!”齐思瑾说道。 “遵旨!臣也替四哥谢过陛下!”韩凌宇笑着答道。 “这文源兄弟到底在哪,你还是不能告诉朕吗,如今朕已经继承了皇位,更是用人之际,只要文源愿意来帮朕,朕可以让你二人为左右丞相,与朕共享大齐江山! 而且朕相信,若是得你二人相助,朕定能再复当日太宗的宏图霸业!”齐思瑾又说道。 “陛下,实在是四哥不愿臣将他的所在告知陛下,不过他说,日后若是有缘,他应该会再与陛下相见的!”韩凌宇躬身答道。 “唉,好吧……”齐思瑾一脸落寞地叹息道。 “对了,差点忘了,四哥在信中还有一句话让我务必转告陛下!”韩凌宇拍了一下脑袋说道。 “哦?什么话?”齐思瑾立即问道。 “四哥说,如果燕国对夜兰用兵,大齐一定要全力相助拓跋氏保住夜兰,绝不可让夜兰被燕国吞并。”韩凌宇说道。 “嗯,朕知道了!” …… 夜色已深,在满天的繁星下,韩凌宇的车架停在了韩府门前。 一脸疲惫的韩凌宇走下马车,他先是抬头向西北方向的夜空眺望了一眼,默默说了句:“大哥,风训导,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然后,韩凌宇转身向府门走去,可他刚一走进大门,就见一个人正等在那里。 “韩德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韩凌宇诧异地问道。 “表弟,我一直在等你。”韩德凯说道。 “等我?” 韩凌宇更加诧异,这韩德凯多年来一直不把韩凌宇当做韩家人,如今不称呼他的官职,反而称呼其为“表弟”,不仅不是要摆兄长的架子,相反,是已经把韩凌宇当成自家亲人的表现。 “我听说你在早朝的时候当众得罪了曹氏兄弟,就很担心你,你又迟迟未归,我就更加怕你出事,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韩德凯说道。 “哦,早上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你这儿了啊!我没事,是陛下一直留我在宫中商量事情,刚刚陛下要去先皇灵前守夜了才放我回来。” 韩凌宇见韩德凯的神色和语气是真的在担心自己,便也解释了两句。 “没事就好,你如今已经是韩家的顶梁柱,可千万不能出事! 表弟……我知道,你与我一直关系不好,但有些话我还是想提醒你。曹家在大齐是延续千年的贵族门阀,他们世代在军中为将,虽然如今很低调,但绝对不可小瞧。 我每日在外面与那些富贵子弟花天酒地,但同样也能第一时间打听到朝中的各方动态,得知很多内幕信息。 就这曹家来说,他们直系、旁系的子弟在帝国的军队中,为将官者足有十余人,校官更不下百人,直接和间接可以掌控的军队不计其数。 这些能量一旦爆发出来,就算是陛下也要退让几分,远不是咱们这样一个商业世家能比的。 曹府内供奉的地阶高手足有二十多个,而在咱们韩家,算上你和我,也才九个! 若是你把他们逼急了,真派出十几个地阶高手半路暗杀了你,恐怕皇上权衡利弊之后,也没办法帮你报仇!到那时候,不仅你无辜丧命,整个韩家也将在劫难逃啊。” 韩德凯说这些话的语气很是真诚,看起来是真的在关心韩凌宇。 韩凌宇原本还是一边向府内走一边随意与韩德凯答话,但在听完韩德凯的一番话后,他驻足站在那里,沉思了一下后,说道:“谢谢你,表哥,我明白,你是为了整个韩家才关心我,但我相信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如今随着我走上仕途,也把韩家卷入了朝堂纷争之中。今日在朝堂上,是我有些跋扈了,或许曹天虎骂我‘小人得志’也不是没有道理,好在你提醒的及时,我以后会注意的。” 炎黄文摘:在“风扬七害”中,老五凌宇的性格是最复杂的一个,后世对他的评价也最为对立,有的人说他是势利小人、奸佞之臣,也有人说他是至情至孝、赤子丹心,无论如何,这肯定是一个聪明人。在“风扬七杰”中,他年幼时的成长环境最为不佳,过早的面对各种阴暗苦难,从而更加圆滑世故,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零四章 青梅竹马 韩德凯见韩凌宇的态度如此好,也有些意外,他之前在等韩凌宇的时候,心中其实是非常忐忑的,此刻见韩凌宇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拱手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韩凌宇则还了一礼,随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了自己的书房中。 白天他一直陪在齐思瑾身旁,很多需要处理的公文和要看的邸报就必须要熬夜处理了。成为皇帝的亲信近臣看似风光,其实背后的艰辛付出也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当外面传来了三更天的打更声时,韩凌宇仍然坐在桌案前看着邸报。 这时,一个侍女走进来给韩凌宇端上了一杯热茶,又调了调桌案上的油灯,让灯芯燃烧的更明亮一些。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都早些休息吧,我这里不必伺候了。”韩凌宇低着头说道。 他自幼长在偏院,并没有过惯大少爷的日子,如今虽然身份不一样了,但对侍女和家丁们却仍然很好。 “趁热喝两口茶吧,暖暖身子。”一旁的侍女回道。 韩凌宇闻言一愣,抬头一看,立即说道:“玲儿,怎么是你,我不是说了吗,这些事情以后让那些下人们做就好,你不必再做这些事情了。” “我就是下人啊,这么多年了,都是我在伺候你和小姐,我要一辈子都侍候在你们身边。难道你如今当了大官,能够使唤的人多了,就用不着我,嫌弃我笨手笨脚,想把我赶出家门了?”韩玲儿噘着嘴说道。 “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呢,这么多年了,在最困难的时候,一直就只有你陪着母亲和我相依为命。我与你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从未将你视作下人。 我早已想好,只要能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就娶你为妻,换我来一辈子照顾你、保护你!所以我不是要把你赶出家门,而是要把你娶进家门!”韩凌宇站起来一把拉住韩玲儿的手说道。 “什么?这……这,这怎么可以,我就是个丫鬟,你如今是韩家的家主继承人,还是朝中的重臣。最近来找你提亲的都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你该娶的是她们,我怎么能配得上你!”韩玲儿惊慌失措地说道。 “哼,‘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那些名门望族只不过是看我最近得到陛下重用,想要拉拢我而已! 你知道的,那些来说亲的人,我一个都没见!在我看来,那些势利小人才配不上我,真要是娶了这些别有所图的人,我岂不是晚上睡觉都不安心!在我眼中,这天底下就只有你才配得上我! 而且这韩家让我做家主继承人,其实也只是一时无奈,迫于形势而已。如今我见韩德凯已经成熟了许多,等他再磨练些日子,我就把这家主继承权还给他。 咱们的一切都要用自己的努力得到,不劳而获的东西不能要!所以你也不要再提这个身份了。”韩凌宇冷哼一声说道。 “可是……府里的人都说,你在朝中根基太浅,欠缺人脉,只有选一个名门望族结亲,才能让地位真正稳固……” 韩玲儿还想说些理由,却被韩凌宇一把抱在怀里,用凌厉的眼神打断了她的话。 “哼,我韩凌宇不屑于用政治联姻去提升什么人脉和根基!我就问你,玲儿,你喜欢我吗,愿意嫁给我吗?”韩凌宇紧紧地抱着韩玲儿问道。那股气势压根就没跟韩玲儿说“不”的可能。 “我……愿意……”韩玲儿怯生生地答道。 “这就行了!明日我便去与母亲说!你知道的,她也是不喜欢攀附权贵的人,一定会支持我的!”韩凌宇笑着说道。 …… 同样在这个夜晚,大汉圣都皇宫南门对面的一栋小楼顶上,一个黑衣劲装的蒙面男子正一动不动地枕着双手躺在瓦片上,看着天上那弯弯的月亮和闪烁的繁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元月初一开始,每晚都守在这里,很辛苦吧!” 一个声音突然在黑衣男子的身旁响起。 黑衣男子似乎之前并不知道身旁已经来了人,他被这个声音惊地突然坐起,手中也瞬间多出一把短剑,猛地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时,他才发现,就在距离他仅仅一米远的地方,另一个身着白色便装的男子竟然以与他同样的姿势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躺在瓦片上。 面对黑衣男子的短剑,那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并未有丝毫动作,而是就那么在月光下微笑着看着他。 而黑衣男子则是满脸的震惊,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能有人在他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距他如此近的地方。这对一向自负轻功无敌的他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是你!”黑衣男子冷冷地说道。 “嗯嗯,是我是我,你果然认识我!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名人!你说那些饭馆的掌柜怎么就都认不出我呢,尤其是该结账的时候!”白衣男子笑着说道。 “早就听说你轻功不错,但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境界!上次在悬崖边的时候,你还没有这等本事!不然的话,我绝活不到今天!” 黑衣男子表面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已经大为震惊。 “人总是要不断进步的嘛!这么说,上次假装绑架芸芸,然后把我骗到悬崖边的那个周航,就是你喽?”这问话的白衣男子正是刘远风。 “不错,我就是周航!” 黑衣男子大方地承认了。 “唉,每次见面,你都蒙着面,弄的我要靠猜气息才能认人。不过你能扛着芸芸跑那么快,让我一时半刻居然没追上,说明……我家芸芸身材保持的确实好! 当然了,你的轻功也确实不错,恐怕这整个炎黄大陆上,也就仅次于我了!”刘远风笑着竖了竖大拇指。 “你用不着讽刺我,今日既然落到了你手上,我承认技不如人!你是来杀我的吧,尽管动手便是!不过你以后若是敢欺辱小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周航仍旧是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一起躺在这儿看看月亮多好!我怎么会是来杀你的呢,前几天大赦天下,你也在被赦免的范围内,你应该看到告示了吧,芸芸点名提醒我绝对不能落下的人可就只有你一个哦!”刘远风说道。 “哼,告示是给普通百姓看的,用来展现你的宽容,收买民心而已。你们这些朝廷里的人,怎么会容得下我这样的危险人物! 你明面上赦免了我们,私底下再来悄悄结果了我,神不知鬼不觉,小姐也不会知道,而人们还是会去赞扬你的宽宏大量!”周航冷笑着说道。 “咦,你对我成见很深嘛!或者说,你对朝廷中人的成见都很深!不过你别忘了,就在一年多前,你可也当过大隋的什么千牛卫将军,是左边的牛还是右边的牛来着…… 哎呀,想不起来了,反正那时候,你可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中人!”刘远风挠着头说道。 “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便杀,用不着在这儿讽刺我!”周航怒道。 “哎呀,我都说了,你是对朝廷有成见,不过我这个朝廷不是以前老头子那个贪腐无能的大汉朝廷,更不是你们那个还没成立就先烂到骨子里的大隋朝廷! 我这里说赦免了你们,就真的是赦免了!所以我今天来这里,根本没有要杀你的意思!不然我才懒得跟你费这么多口舌!有那时间,去陪陪若晶和芸儿多好!”刘远风摇着头说道。 “笑话,你想在我面前说你的朝廷都是一诺千金的正人君子吗?那你们以援魏驱陈为名出兵,却行吞并魏国之实,甚至还暗杀了魏王父子四人,这也是一诺千金的正人君子吗?”周航冷笑着问道。 “你看看,我说我们说到做到,但没说我们都是正人君子啊,我们出兵的时候说的是援魏驱陈,我们真的援助魏国驱逐了陈国人啊,这就是说到做到嘛! 至于说吞并魏国,我们出兵的时候可没承诺一定不会吞并魏国啊!”刘远风笑着抬杠道。 “你这是文字游戏,别跟我来这一套……” 周航终于也领教到了刘远风除了轻功外的另一个天阶技能,那就是无敌嘴皮子。于是他只得放弃斗嘴,直接问道:“你若真不想杀我,今夜却又偷偷潜到我身边,想要做什么?” “你这话问的就奇怪了,我是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又没蒙面,正大光明地来这里找你,怎么就成了偷偷潜到你身边了呢! 反倒是你,连着这好几天,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待在我的皇宫边上,这明明是你偷偷潜伏到我身边吧!所以应该是我来问你,你想要做什么?” 刘远风说的话仍旧是听起来句句在理,可就是好像哪里不对。 “你……我……” 周航又是一度语塞,最后只得说道:“我要保护我家小姐!” “哦,来保护我媳妇!可是我媳妇在皇宫里面啊,你离的这么远,真要是有什么事儿,你怎么来得及保护。 再说了,我的皇宫里可也是有不少高手护卫的,我每次偷偷跑进跑出的时候,都跟闯龙潭虎穴一样小心翼翼的!你在这么远的地方坐着,又能有什么用!”刘远风装出一脸不解的样子说道。 “够了,你用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我,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就是了!是想让我从此离你的皇宫远一点吗?”周航怒道。 除夕之夜,祝所有的书友虎年吉祥,考试都过,事业顺利,幸福和美!真诚感谢书友们这一年的陪伴!(春节七天每日三更,目前已经更新至五百四十章,想看到最新章节的请加书友群了解240250997) 第五百零五章 羽林将军 “我真没讽刺你,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至于说我想怎么样嘛,不仅不是让你离皇宫远一点,恰恰相反,我是要成全你啊! 你既然这么想保护我媳妇,而经过我的鉴定,你又确实有这个本事,那我就让你正大光明的进到皇宫里面来保护好了!” 刘远风终于坐了起来,还顺便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周航是真有些不懂了。 “是这样,这皇宫的保卫工作嘛,我跟几个大臣商量了一下,准备从两个禁卫军团的十个军中,各选拔半个营的优秀士兵,组成一个临时的旅来值守皇城,就叫羽林卫! 这个羽林卫的士兵每半年轮换一批,每批轮换一半,让每个禁卫军的士兵都能有机会值守皇城! 不过这支羽林卫的统领嘛,却不是随便找个军官就能做的,而且也不方便总是轮换,需要有个专职的将领才行。我想了两天,又考察了一下,现在觉得你最合适!”刘远风笑着说道。 “你在开玩笑吗?我几天前还是一心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如今你竟然让我负责保护你?”周航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嘛,而且你既然研究了一年多怎么刺杀我,自然已经对皇宫的防卫漏洞都掌握的差不多了,正适合让你来保护皇宫。何况之前你在那谁谁手下的时候也干过类似的活儿,有经验! 至于我本人嘛,还用不着你保护,让你做这个羽林卫的统领主要是让你保护我的媳妇们,哦,其中也包括你家小姐!而且主要是你家小姐。若晶在大汉没什么仇人,只要你不去害她,若晶就不会出事,但芸芸就不一样了。 你也知道,她爹当年害死了不少人,而这些人的亲属如今许多在朝中为官或者在军中为将,难保不会有人心中放不下仇恨,迁怒到她身上!所以只有让你值守宫禁,我才放心。”刘远风说道。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认真的?” 周航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他曾经差点杀死的人会有如此胸襟气度。 “当然啊!刚才都说一次了,我堂堂的大汉皇帝,那么多事情放着不做,跑到这里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干什么,逗闷子啊! 怎么样,一个大男人,别拖泥带水的,给个痛快话,干不干?大汉帝国羽林卫统领,享受统制待遇,授三等旗将衔!”刘远风以不耐烦的口气问道。 “干!” 周航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好,这就对了嘛!那以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大汉的将军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周航见过陛下!” 周航愣了一下,接着单膝跪地施礼。 “哈哈,不必如此多礼,我知道你主要是为了保护你家小姐,不过她是我媳妇,让你保护她和保护我的家是一回事! 快起来吧,跟我回宫!我安排一下,你马上就给我上任!你越早上任,我越能早点睡个安稳觉!”刘远风上前扶起周航,笑着说道。 “陛下,能否告知,你的轻功,如今到底是何境界!”周航起身之后忍不住问道。 “哦,这个可是秘密,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天阶中段了。”刘远风一边从楼顶跃下,一边随口回道。 不过刘远风走了几步,却感觉周航好像没有跟上来,便诧异地回过头看去,只见周航面容呆滞而震惊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怎么不走了,不会被我吓到了吧,朕就是这么英明神武,哈哈!”刘远风走回来说道。 “刘宗轻功,天阶中段,如此年轻……难怪你不怕我借机刺杀你……我服了!只要你真心信任我,不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我保证,在我有生之年,大汉皇宫无虞!”周航开口说道。 “信任!当然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至于会不会一直对你家小姐好嘛,哈哈,我既然敢叫你到我身边来做将军,就足以证明我的信心了!好了,这回可以跟我走了吧!” 刘远风又转头向皇宫走去,周航则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没有再说什么。 清晨,初升的朝阳映照在大汉皇宫的昭阳殿上,天上与地上两个“朝阳”相映成辉,焕发出勃勃生机。 殿内的新主人也刚刚梳洗完毕,给愍烈皇后的神牌上了一炷香,刚刚坐在桌前端起碗筷准备吃早膳的时候,一个宫女进来禀报道:“娘娘,陛下昨夜在御书房与几位将军商量军机要事,一夜未睡,刚刚传来话,陛下马上要来昭阳殿与娘娘共进早膳。” “快叫人去煮些热牛乳来,陛下早膳喜欢喝些。”崔月芸立即放下了碗筷,并急忙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刘远风的笑声就远远传了过来,“哈哈,我们家芸芸就是心细乖巧,朕在这儿就闻到热牛乳的香味儿了!” 崔月芸与宫女们立即起身施礼,刘远风则走过去拉着崔月芸的手坐在了桌子旁,关心地问道:“芸芸昨夜睡的好吗?” “嗯,挺好的。”崔月芸甜甜地答道。 “怎么会这样,朕还以为没有我陪着,芸芸会睡不着呢!居然会睡的挺好!”刘远风笑着打趣道。 “陛下,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呢……” 崔月芸没想到刘远风一上来就开这样的玩笑,很是有些害羞。 “哦哦,对,差点忘了,朕今早过来,除了陪芸芸吃早饭,还有件事,就是要给芸芸介绍认识一个人。”刘远风故意拍着脑袋说道。 “什么人,陛下不会这么快就又要纳妃了吧,我可不会帮你去跟皇后姐姐说情的!”崔月芸也反过来打趣道。 “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我一天天忙的连陪你们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心思想那些!这有限的时间再分别陪你们两个就显得更少了,我正想着要不干脆就一起陪你们俩呢! 传说中那些无道昏君不是都喜欢特别特别大的大床嘛!再说了,朕说过,以后不会再娶了!小芸芸竟然敢这么说我,看我晚上怎么罚你!”刘远风上前捏着崔月芸的鼻子说道。 “陛下,你又来了……那你到底是要介绍什么人给我认识啊?” 在全力施展神盾级脸皮的刘远风面前,崔月芸就像是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毫无战斗力。 “哦,又差点忘了,我们芸芸实在是太可爱了,一见到你就容易溜号! 是这样,朕已经与几位禁卫军将领商定,从禁卫军中抽调精锐成立专门护卫宫禁的羽林卫。今早来是让你认识一下新任的羽林卫统领,以后他就负责给咱们看家护院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陛下,就算是要见,应该也是先让皇后姐姐见吧?”崔月芸疑惑地问道。 “嗯,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想这位将军应该更急于见你这位贵妃娘娘!是不是啊,周将军!”刘远风笑着喊道。 “臣羽林卫统领周航,见过皇贵妃娘娘!” 已经换上一身大汉将军铠甲的周航走了过来,规规矩矩地大礼参见。 崔月芸听到周航的声音就是一愣,急忙转过身,看到果真是周航,眼神中闪现出惊喜之色,急忙过去搀扶起周航,激动地说道:“周大哥,真的是你!我这几天一直很担心你,但又不好出去找你,你怎么……” “娘娘,臣蒙陛下大赦天下,已经免去过往之罪,更得陛下信任,委以宫禁安危重任!”周航答道。 “这……这是真的?” 崔月芸同样不敢置信地看向刘远风。 “当然是真的!哈哈,看你高兴的样子,一定是看朕又收得一员虎将而替朕高兴吧!”刘远风打趣道。 “谢谢你,风哥……”崔月芸感动地说道。 “谢什么,我知道,周将军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真正被你视为亲人的人了。正好他又武艺高超,心思缜密,让他来守护禁宫,我也放心,我毕竟太忙了,不可能对你们照顾的特别周全。” 刘远风宠溺地摸了摸崔月芸的小脑袋。 “风哥,你对我太好了,不过除了周大哥,皇后姐姐也是我的亲人,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崔月芸红着眼睛说道。 “哈哈,好了,周将军也跟朕一样,一夜未休息,一起来吃个早饭吧,吃完饭,朕还要带你去见皇后,以后朕不在宫里的时候,羽林卫就直接听从皇后的调遣。 见了皇后之后,你还要去安排羽林卫的选拔筹建,有的忙呢,朕倒是打算到时候就在皇后那里偷个懒,睡一会儿。” 刘远风笑着又坐了回去,并示意崔月芸和周航一起坐下用膳。 “臣不敢,臣护卫陛下与娘娘用膳。”周航站在那里说道。 “周大哥,一起吃吧,陛下也不喜欢那么多繁琐的规矩,这儿又没有外人!”崔月芸拉着周航的袖子说道。 “娘娘……您如今已经是大汉帝国的皇贵妃,虽然陛下非常宠爱您,但您毕竟不再是以前的大小姐,更不是大……的公主,您还是要凡事多谨慎些,免得招来非议和麻烦。” 周航见崔月芸的表现,怕她以后吃亏,便忍不住又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教训了起来。 “哦……知道了……” 崔月芸也立即像是回到了过去,撅起小嘴,不开心地嘟囔了一句。 “哈哈,芸芸说的对,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看你们这对话和称呼,是不是很不习惯,连朕听着都别扭! 这样吧,朕做主了,既然芸芸一直把周将军视作兄长,那从今天开始,周将军就正式是芸芸的义兄,朕也正式认你为国舅,回头就昭告天下!”刘远风笑着一拍桌子说道。 第五百零六章 谈婚论嫁 “好啊,好啊,周大哥,你以后就真的是我哥哥了,名正言顺的哥哥!”崔月芸开心地叫道。 “……臣……谢陛下!” 周航听到刘远风的话后,心中五味杂陈,愣了一下后也没有推辞,直接郑重地俯首施礼。 “客气啥,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朕的大舅哥了!来一起吃饭吧!多吃一点,吃饱了你才有力气去给朕看家护院嘛!” …… 就在“风扬七杰”的几个兄弟都在忙着结婚、准备结婚或者谈情说爱的时候,曾经救了他们性命的另一对青年男女也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 大陆西南,夜兰王国的漠北草原上,拓跋卓浩与慕容雪正手牵着手在草地上散步,两大部族派出来保护他们的侍卫则都被远远留在后面的营地里。 距离“风扬七杰”到访这片美丽的草原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两年的炎黄大陆发生了很多大事,战争的阴云从西南一路蔓延到东北,给炎族的百姓带去了无尽的苦难。 但这似乎尚没有影响到近乎与世隔绝的夜兰王国,这一对小情侣的日子依旧平静而惬意,连那只漂亮的小金狐都已经长大了不少,变成了一只英俊的金毛狐狸。 不过,这也意味着这对小情侣已经到了必须考虑结婚成家的年纪了,否则就会被整个王国的人笑话了。 “卓浩哥,你看,那边又有一群羚羊!”慕容雪兴奋地指着远处叫道。 “是啊,这草原上的动物多了不少,终于恢复生机了!”拓跋卓浩也笑着说道。 “嗯嗯,自从前年秋天,陛下下令整个夜兰王国境内不得在春季打猎之后,这才第二个春天,草原上就多了这么多小动物,它们的生命力可真强!”慕容雪点头说道。 “没错,春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动物繁殖和母兽给小兽哺乳的季节。” 拓跋卓浩拉着慕容雪的手,一起坐到了草地上休息。 “‘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盼母归。劝君莫食三春鲫,万千生命在腹中……’这还是前年那个从沙漠里冒出来的风扬学生说的,好像是那七个人中的老四,叫什么来着……” 慕容雪秀眉微蹙,似是在努力回想。 “哈哈,他叫文源,父王也是听了他的那个建议,又慎重思考了一段时间,才下了这个春季禁捕的命令。 不过那几个小子回到风扬书院之后,不久就陆续都失踪了,似乎身份都不一般啊。希望咱们没有救错他们。”拓跋卓浩说道。 “救人怎么会有错呢!我们都是英武、正直、善良的夜兰贵族,救助陷入困境的弱者是我们的职责!” 慕容雪骄傲地挥舞着小拳头,样子煞是可爱。 “好吧,我们的‘夜兰明珠’是英武正直又美丽的夜兰贵族!” 拓跋卓浩宠溺地摸了摸慕容雪的秀发。 “卓浩哥,马上就又到春分大祭了,这段时间已经有好几个小部族的长老私下联络我阿爸,想要在大祭期间的长老会上一起推举你为王储。 但阿爸既没答应,又没反对,说是你们拓跋部还没有表露任何意思,他要先了解一下你父王的想法再说。你们拓跋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可千万不能让赫连格穆那个坏人把王储的位置抢过去啊!”慕容雪突然有些担忧地说道。 “唉,父王其实也很为难,他这辈子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食言过,而父王当年被推举为国王的时候曾经承诺过,日后会把夜兰的王位还给赫连部的!”拓跋卓浩有些无奈地说道。 “当年,赫连老国王突然死了,燕国人趁机打过来,大军直奔水月城而来,赫连格穆吓得不敢继位当国王,最后是你父王临危受命,带领全族勇士打跑了燕国人! 他那时候许的诺言仅仅是为了暂时稳定人心,如今你们拓跋部已经赢得了所有夜兰人的拥戴,而那个赫连格穆根本就得不到大家的支持!不能为了一句临时的承诺而毁了整个夜兰的未来啊!”慕容雪语气有些急切地说道。 “可是如果父王反悔,恐怕会影响拓跋部的名声和夜兰各部的团结啊。”拓跋卓浩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 “你个大蠢蛋,你们把王位让给赫连格穆才会真正影响夜兰的团结!那个赫连格穆不仅没有当国王的本事,反而心胸狭隘,还……还非常好色! 如果他真当了国王,一定不会放过你,那些支持你们拓跋部的人也都会遭殃,而我……他对我……哎呀,反正你一定不能把王储的位置让给赫连格穆就是了!”少女气恼地说道。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了!”拓跋卓浩郑重地点点头说道。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跑了一圈的小金狐回到了慕容雪的身前。似乎是玩累了,只见它一蹬腿就跳进了慕容雪的怀里,让慕容雪抱着它,然后便闭上眼睛休息,任由慕容雪那白皙的小手来回抚摸着它一身金光闪闪的毛发。 “这小东西都长这么大了居然还这么懒!我找老人打听过了,这金狐是草原沙狐中的王者,一个族群一般只有一只,而且只能是雄性。它现在其实已经算是成年了,应该放它回到自己的族群里了!”拓跋卓浩说道。 “不行!我可舍不得它离开我!而且我们家小金也舍不得离开姐姐,对不对?”慕容雪拍着金狐的小脑袋说道。 那金狐似乎真的很不一般,竟然真的睁开眼,冲着拓跋卓浩呲了呲牙,像是在警告拓跋卓浩不许赶它走。 “哈哈,你看,你看,我们小金不高兴了,你要是再敢欺负我们家小金,它就咬你!”慕容雪开心地叫道。 “好吧……可是它已经成年了,应该去找母狐狸成家生小狐狸了啊!”拓跋卓浩无奈地说道。 “哼,我们家小金还小呢,我们小金不着急找媳妇,对不对?” 慕容雪又拍了拍金狐的头,不过那金狐这次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便又睡着了。 “雪妹,就算小金还不着急,可是……我着急啊,咱们俩都不小了,不能再拖了,也该……” 拓跋卓浩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们也该什么啊?”慕容雪装傻地问道。 “我们也该成亲了啊!”拓跋卓浩急道。 “卓浩哥……你真的想好要娶我了吗?”慕容雪小声地问道。 “当然啊,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把你娶回家就是我这辈子的理想!”拓跋卓浩立即说道。 “认识卓浩哥以后,嫁给你也是我的理想!可是你真要想娶我的话,我那个又贪财又小心眼的爹一定会难为你的!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把我嫁给你的。”慕容雪叹了口气说道。 “你不要总是这么说慕容叔叔。不过父王也是一直没能摸清慕容叔叔的态度,才一直没跟他提亲。父王怕万一提亲被拒绝,不仅让拓跋家没面子,也会导致整个夜兰王国的内部不稳。”拓跋卓浩也无奈地说道。 “是啊,我跟阿爸都说了好几百次了,可他一直都不肯表态,既不说同意我嫁给你,也不说反对,总是说还没到研究这事儿的时候,真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慕容雪无奈地说道。 “可是如今不仅我不小了,雪妹你也快满十九岁了,咱们夜兰的姑娘,除非丑的没人要,否则这个年纪早都嫁人了!”拓跋卓浩着急地说道。 “你说谁丑的没人要呢!” 慕容雪闻言又挥起了自己的小拳头。 “当然不是说雪妹,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雪妹可是‘夜兰明珠’,是咱们夜兰王国的第一美女!”拓跋卓浩立即全力补救自己的口误。 “哼,这还差不多!” 慕容雪得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拳头,继续为小金整理毛发。 “雪妹,我的意思是说,以前慕容叔叔可能觉得你还小,没到嫁人的时候。可现在,你已经到了应该嫁人的年纪,他必须有所决定了。 而在整个王国里,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再试探一下慕容叔叔的口风?”拓跋卓浩解释道。 “羞不羞,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是整个王国最合适的!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这次你来信约我出来踏青,我本以为阿爸不会同意,但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了,而且还说如果出来玩的开心,可以多在草原上逛几天。 认识他快十九年了,他可是头一次这么好说话,我在想,这是不是一个暗示,说明阿爸心里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慕容雪晃着小脑袋说道。 炎黄文摘:周航的一生就像一场没有多少台词,但情节却跌宕起伏的戏剧,他的前半生是杨政侗最忠实的走狗,后半生则是神棍皇帝刘远风最信任的羽林卫统领。在为刘远风效力后,他不仅从未有过二心,而且成了唯一能够勉强跟上刘远风速度的侍卫。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对崔月芸的感情! 虽然周航的一生名义上先后有两个主子,但其实他一直都只效忠崔月芸一人,在成为大汉的羽林卫统领后,他更是一生未娶。他对崔月芸到底是男女之爱、兄妹之情还是单纯的忠诚,已经没人能够知道。而刘远风到底对此是怎么想的,就更没人能猜到了。让周航值守宫禁,让他能够经常见到崔月芸,并且让他与崔月芸正式结为异姓兄妹,这到底是刘远风的宽宏大度还是残忍报复,是同情怜悯还是断其念想,这就更是众说纷纭了。——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零七章 慕容来客 “不对啊,你之前明明告诉我说慕容叔叔本来不同意你出来,是你想尽办法求了好久,才说服慕容叔叔让你出来的啊!”拓跋卓浩疑惑地说道。 “我只有这么说,你才能觉得欠我一个大人情,只有你觉得欠我一个大人情,你才能对我更好啊!”慕容雪得意地笑着说道。 “我的小姑奶奶,这么多年了,我哪次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啊,哪有一点敢对你不好啊…… 不过既然慕容叔叔是这个态度的话,说不定真的很有希望了!要不我这次就借口亲自送你回家,直接去慕容城拜访一下慕容叔叔,当面探探他对咱们婚事的口风,你觉得怎么样?”拓跋卓浩想了想说道。 “嗯,也好……不过,你送我回家原来就只是个借口吗,难道你心里根本就不想送我回家?”慕容雪撅着小嘴说道。 “怎么会呢,我肯定是特别想送你回家嘛!去探慕容叔叔的口风才是借口!”拓跋卓浩立即改口道。 “哼,这还差不多!” 慕容雪得意的一笑。 “那咱们这就回营地里收拾一下,然后尽快起程吧!”拓跋卓浩立即站起来说道。 “现在?着什么急啊,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等我玩儿够了再回去嘛!”慕容雪又开始撒娇了。 “雪妹乖,这么大的事,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是一天都不想等了!而且等你嫁过来之后,你想什么时候出来玩儿就什么时候出来玩儿,想出来玩儿多久就出来玩儿多久,这次咱们就早点回去吧!”拓跋卓浩只得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行,既然你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两天!反正我还没玩儿够呢,现在绝对不回去,大不了少玩儿几天,嗯……三天,再玩儿三天就回去,好不好嘛!” “太长了,一天吧,再玩儿一天!” “不,三天,至少三天!” “最多两天!” “成交,但今天不算!” …… 慕容部落的领地位于夜兰王国的中部地区,与位于东部的拓跋部和西北部的赫连部相比,慕容部距离夜兰与燕国的边境较远,相对更安全,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也让他们的商业更加繁荣。 但在部众更加富有的同时,战斗力却也逐渐变的要弱于另外两大部落,这也是慕容部从夜兰立国初期的第一大部落逐渐滑落到第三的重要原因。 就在慕容雪与拓跋卓浩在草原上互诉衷肠的时候,慕容部的族长慕容岩则正在自己的家中迎接一位神秘的客人。 一队没有任何标志的骑兵在慕容岩的心腹引导下,直接进入了慕容岩的府邸。 为首之人蒙着面跳下战马,直接走进了客厅大门,而慕容岩已经在那里笑着等候了。 “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为了商量今年春分大祭的事儿吧,我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拓跋宝璋邀请我们都去水月城一起参加大祭。” 蒙面人刚一走进慕容岩的书房,就摘 “哈哈,你还是那个急性子,走了这么远的路,先坐下喝口茶再说。” 慕容岩笑着亲自给赫连格穆倒了杯茶,然后示意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内就只留下了他们两个族长。 “我这人就这脾气,有什么话不赶快说出来就难受!” 赫连格穆坐下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好吧,那咱们就直接谈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消息,拓跋宝璋想要趁着这次春分祈雨水神大祭的时机,召集长老会,正式议定王储的人选!”慕容岩也坐下去说道。 “什么!这个老狐狸,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提前通知咱们!”赫连格穆怒道。 “是啊,如今的那些中小部落,支持咱们俩的数量远比不过支持拓跋部的,这要是再选在拓跋家控制的水月城召开长老会,那就更没几个敢说公道话的人了!”慕容岩点头说道。 “这样一来,拓跋宝璋肯定会把拓跋卓浩推上王储的位置,一旦长老会正式通过,咱们以后就再难有机会改变了!”赫连格穆皱着眉说道。 “没错,所以我一得到消息就立即传信给你了,咱们必须好好商量一下,不能让这个长老会顺利召开!”慕容岩说道。 “你有什么主意?”赫连格穆立即问道。 “其实这件事说来也简单,按照规矩,三大部族代表不全的长老会是没有权力决定王储人选的。所以只需你我二人中有一个人不参加这次的春分大祭,那这长老会就算开了,也定不了什么大事儿!”慕容岩笑着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拒绝参加长老会,等于是公开表示不支持拓跋部,拓跋宝璋现在毕竟是国王,万一他借机报复怎么办?” 赫连格穆不管表面上有多硬气,心中对拓跋部的实力还是非常忌惮的。 “哈哈,这就是拓跋宝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邀请咱们去参加的是春分大祭,却并没有说要召开长老会议定王储人选! 那咱们俩不管谁不去,也都仅仅只是没去参加春分大祭,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只要再给个合适的理由,比如说族中有事或者干脆说生病了,跟国王陛下请假,难道国王陛下还能以这个为借口对另外两大部落开战吗?”慕容岩笑着反问道。 “嗯,有道理,那就听你的,你说,咱俩谁去?”赫连格穆问道。 “当然是我去,你现在是拓跋宝璋的眼中钉,尽量少去拓跋部的地盘,万一拓跋宝璋急于为拓跋卓浩铺平台阶,就有可能会暗中加害于你! 想想看,只要你死了,拓跋宝璋当初的许诺自然就不用兑现了,拓跋卓浩的王储之位也就水到渠成了!”慕容岩说道。 “那好,正好我也不愿意去给他下跪行礼!你比我聪明,去了还能多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赫连格穆倒是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知之明,痛快地答应了慕容岩的提议。 “好,到时候你就安心等我的消息吧!”慕容岩点头道。 “哼,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我快忍不了了!”赫连格穆有些焦躁地说道。 “稍安勿躁,这两年,你用武力威慑,我用金银收买,咱们暗地里已经笼络了不少中小部落的人。 只不过未免打草惊蛇,咱们之前的动作比较慢,但只要再隐忍一段时间,局面就会对咱们越来越有利。 到时候,只要再找个合适的时机,你我联合出手,一定能要了拓跋父子的命!”慕容岩冷冷地说道。 “好吧,我都听你的!对了,我这次过来怎么没见小雪啊?”赫连格穆问道。 “我放那丫头出去玩儿了,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回来!她平日里跟拓跋家那小子走的比较近,不能让她看到你来我这里,免得她把消息泄露给拓跋家那边。”慕容岩解释道。 “哦,可惜了,快两年没见她了,想来应该更漂亮了。”赫连格穆一脸遗憾地说道。 “哈哈,漂亮是漂亮了,不过这丫头也越来越不听话了,是该早点把她嫁出去了!”慕容岩笑着说道。 “嗯,小雪也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你不会真要把她嫁给拓跋家那个小子吧?”赫连格穆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呢,我可是想让我的女儿成为整个夜兰的王后的!”慕容岩说道。 “王后?” 赫连格穆不知道慕容岩指的是什么。 “等到我们大事一成,你不就是这夜兰的国王了吗?”慕容岩笑着反问道。 “这么说,你是愿意把小雪嫁给我了?” 赫连格穆激动地站了起来,看起来他对慕容雪的兴趣甚至还大于那顶夜兰王冠。 “难道你不愿意吗?”慕容岩接着笑问道。 “愿意,我做梦都想娶她,如果小雪能嫁给我,我赫连的一切就都是她的!只不过,她似乎不怎么看得上我。”赫连格穆挠着头说道。 “怎么会呢,论出身、论能力、论实力,你在咱们夜兰王国无人能比,以你现在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地阶中段的高手,更是独一无二啊!”慕容岩恭维道。 “哈哈,这你可是说错了,拓跋家那个小子如今才二十多岁,也已经是地阶中段了,百年来,他是夜兰最早到这个境界的人了。”赫连格穆苦笑着说道。 “哈哈,不管他多厉害,只要咱们大事一成,他就是个死人了,我又怎么会把一个将死之人算进来比较呢?”慕容岩也笑着反问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说定了,我与小雪定下这婚约,日后大事一成,她就是夜兰的王后!到时候,只要我赫连家有的,你慕容家就也会有!从拓跋家得到的东西,无论是土地、金银还是部众,我都分慕容家一半!”赫连格穆说道。 “好!那咱们就此说定!” 慕容岩说着就也站了起来,与赫连格穆按照夜兰人的习俗击腕为誓,并且同时说道:“如违誓言,死于万马蹄下”。 “那我就在此先见过岳丈大人了!” 盟誓之后,赫连格穆眉开眼笑地向慕容岩躬身施礼。 “那我也见过兀卒陛下了!” 慕容岩同样笑着施礼。 …… 炎黄文摘:夜兰王国国王拓跋宝璋发布的“春季禁捕令”,是炎黄大陆历史上第一个由国家级政权正式发布的保护野生动物的指令,而在大汉德祈二年,由成祖陛下亲自主持重新修订的《大汉律》中,新增了《猎律》一章,这是炎黄大陆上最早的一部有关保护野生动物的成文法,而且在《猎律》中,不仅对狩猎行为进行了约束,也对虐杀动物的行为明令禁止,这在人类文明史上有着重要的里程碑式意义。——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炎黄法制史》 第五百零八章 慕容盛情 第二日,赫连格穆再次带上面罩离开慕容部,慕容岩亲自送了出去。 看着赫连骑兵渐渐远去,慕容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封的信件,递给一旁的心腹,说道:“速将此信送给季丞相,路上绝不可被别人发现!” “是!” 那心腹骑兵收好密信,立即打马离去,他的方向则是一路向北。 慕容岩刚刚返身回到自己府邸的门口,就有人追上来禀报道:“族长,拓跋部世子拓跋卓浩亲自护送小姐回来,已经快到东城门外了。” “哦?他亲自来了……也好,来的正是时候!走,传令,大开城门,本族长要亲自去迎接卓浩殿下!” 慕容岩思考了一下后,一边大声下令,一边笑着带人迎了出去。 慕容部东城门外,慕容岩刚一见到拓跋卓浩和慕容雪,就立即非常客气地向拓跋卓浩笑着施礼,而且用的还是夜兰人觐见王储的礼仪,嘴里则说道:“不知殿下亲自驾临,慕容岩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啊!” 在他的身后,慕容部的众多高层都陪在一旁迎接,一支刚刚组织起来的礼乐仪仗还很是隆重地吹吹打打了起来。 拓跋卓浩万没想到慕容部会如此隆重的迎接他,更是不敢受慕容岩的礼,他急忙滚鞍下马,深揖一礼,说道:“小侄冒昧前来叨扰,还望慕容叔叔恕罪。” “哈哈,卓浩殿下能来我慕容部,那是整个慕容部的荣幸啊!”慕容岩笑着说道。 “慕容叔叔,您是长辈,我只是一个晚辈,可不敢受您这一声‘殿下’!”拓跋卓浩再次施礼说道。 “嗯,谦虚稳重,果然有君王之相!”慕容岩又恭维夸赞道。 “慕容叔叔可千万别这么说,真是羞煞小侄了!” 拓跋卓浩似乎很不适应慕容岩的热情,额头上甚至都冒出汗了。 “哈哈,那好吧,就还是先叫你‘贤侄’吧!贤侄护送小女回来,一路劳顿,快到我府中休息休息吧!” 慕容岩笑着侧身邀请拓跋卓浩进城。 “多谢慕容叔叔!” 拓跋卓浩起身跟着慕容岩向内走去,一路上都执子侄之礼跟在后面,绝不敢摆王子的架子。 “阿爸!”慕容雪显然对慕容岩如此郑重的接待自己的情郎非常高兴,跑上去抱着慕容岩的胳膊开心地叫道。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小心卓浩贤侄嫌弃你啊!”慕容岩打趣道。 “他敢!” 慕容雪俏皮地摆了个射箭的造型,虚拟的箭头正好瞄准了一旁的拓跋卓浩,引得慕容岩和在场众人都是大笑,而拓跋卓浩也尴尬地陪着笑了笑。 夜晚,慕容岩在城内中心广场上点起一堆堆篝火,召集了城内所有的慕容部贵族,为拓跋卓浩举行了隆重的接风晚会。 当几位晚宴主角来到欢庆场地的时候,慕容岩甚至一再让拓跋卓浩坐在首位,直到拓跋卓浩多次坚决推辞后,慕容岩才坐了上去。 不过慕容岩在坐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带领慕容部众人向拓跋卓浩敬酒。 “各位慕容部的族人们,今日,水神孕育的雄鹰飞到了我们慕容部的土城,让我们整个慕容城都沐浴在荣耀的光芒下,这雄鹰就是我们夜兰的王子,尊贵的拓跋卓浩殿下! 论血统,拓跋卓浩殿下是我夜兰王国最高贵的王长子!论相貌,卓浩殿下英姿伟岸,当为夜兰最英俊的男儿!论武艺,卓浩殿下十八岁突破地阶,二十三岁达到地阶中段,年轻一代无人可比!论学识,卓浩殿下十七岁入读大陆第一的风扬书院,三年便自元堂天班学成而归,远超一众炎族王子! 这是水神子民中最闪耀的雄鹰,这是我夜兰王国未来兴盛的希望!族人们,让我们这些夜兰最忠诚的臣民,向我们夜兰最耀眼的雄鹰敬上一杯美酒!愿我夜兰永沐水神恩泽!夜兰万岁!”慕容岩端着酒杯充满激情地赞道。 “敬夜兰最耀眼的雄鹰!愿我夜兰永沐水神恩泽!夜兰万岁!” 包括慕容雪在内的所有夜兰贵族们齐刷刷地起身举杯,向拓跋卓浩敬酒。 拓跋卓浩即便是在拓跋部内也从未被如此恭维过,此刻面对如此情景,只觉受宠若惊。 他原本是内心忐忑地来探慕容岩的口风,没想到慕容岩竟对他如此赞扬,这让他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一旁的慕容雪见自己的父亲如此推崇自己的情郎,整个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由内到外开心的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 “慕容叔叔过誉了,小侄才疏学浅,怎敢受如此高的评价!”拓跋卓浩起身施礼道。 “哈哈,年轻人谦虚一点是好的,但过于谦虚就是虚伪了。咱们夜兰汉子个个都是顶天立地,说一不二,虽然你在炎族人那里读过书,但也不要跟炎族人学那些虚伪狡诈之术。 今日我慕容部真心敬重你,你只需饮下杯中之酒,就是我慕容全族的朋友!”慕容岩笑着说道。 “既然慕容叔叔如此说了,那小侄从命便是!” 拓跋卓浩也是豪气地一口喝光了杯中之酒。 “好!这才是我夜兰雄鹰该有的样子!哈哈!” 慕容岩大笑着说完,随后带着一众贵族也是满饮杯中之酒。 夜兰人的晚宴没有炎族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族长说完开场白之后,众人的狂欢也就随之开始。 整个会场照例成为了欢乐的海洋,就只有主位上的几人未动。 一般而言,在这种宴会上,趁着众人饮酒作乐、跳舞狂欢的时候,最尊贵的主人和客人就将要私下沟通感情或者讨论些重要问题了。 拓跋卓浩与慕容雪分别坐在慕容岩的两侧,拓跋卓浩趁此机会再倒满一杯酒,起身来到慕容岩身前说道:“慕容叔叔,您是父王最信任的长老,也是小侄最敬佩的长辈!今日冒昧来访,却得您如此盛情款待,小侄感激万分,谨以杯中之酒祝慕容部更加繁盛!” 说完,拓跋卓浩便再次一口气满饮了杯中酒。 “哈哈,贤侄这话说的好,我慕容部乃是夜兰第三大部,若想更加繁盛,可不是贤侄随口一说就行的!”慕容岩笑着说道。 “啊?小侄愚钝,还请慕容叔叔指教!” 拓跋卓浩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客套话竟然引出慕容岩这么一句,但慕容岩的话显然是会有下文的。 “嗯,我慕容部在如今的夜兰已经够繁盛了,若想更加强大,则需要两个条件,一是整个夜兰王国更加繁盛强大,二是未来的夜兰国王对我慕容部更加信任扶持!贤侄,你说对吗?”慕容岩问道。 “慕容叔叔说的没错!” 拓跋卓浩心中开始揣测起来,这慕容岩明显仍是话中有话,而他毕竟是夜兰的王子,不是傻小子,此刻并不急于说什么。 “哈哈,而这两件事,可就都要落在贤侄你的肩上了!”慕容岩近乎挑明了说道。 “啊,慕容叔叔说笑了,小侄何德何能,如何担得起这两件事!”拓跋卓浩急忙说道。 “怎么担不起,今日贤侄来到我慕容部,我以如此礼遇接待你,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全夜兰的人都看到,我慕容部将全力支持你成为王储,更会全力支持你成为未来的夜兰国王!而这夜兰的未来能否繁盛强大,是不是就落在了你的肩上啊?”慕容岩笑着说道。 “这……” 拓跋卓浩原本是来探慕容岩对于他和慕容雪婚事的口风,没想到却先被慕容岩探了他是否有意成为王储的口风,这可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这什么这,叔叔刚刚已经说过,我们夜兰男儿有什么就说什么,可不要学炎族人那套虚伪的东西!若是贤侄无意于此,不想担此重任,那我慕容部自然也不会勉强,就当我慕容岩看错人了便是。” 慕容岩批评一句后,又直接用反话激了拓跋卓浩一下。 “是,既然如此,那小侄就感谢慕容叔叔的支持,小侄定当竭尽所能,让我夜兰更加强盛!” 拓跋卓浩此刻最怕给慕容岩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虽然明知是激将法,却也只得开口应承了下来,无论如何,先让慕容岩支持慕容雪嫁给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好,这就对了!雪儿,来给阿爸和卓浩贤侄把酒满上!”慕容岩对一旁的慕容雪说道。 慕容雪急忙起身走过来,亲自给慕容岩和拓跋卓浩把酒杯倒满。 这其实还是慕容雪第一次给拓跋卓浩倒酒,以往一般都是拓跋卓浩给她端茶倒水。 所以慕容雪在倒酒的时候还偷偷冲拓跋卓浩扮了个鬼脸,拓跋卓浩却是一脸幸福的表情,看向慕容雪的眼神中满是温柔的光芒,而这一切自然都没有逃过老狐狸慕容岩的眼睛。 “贤侄啊,这下一杯酒,咱们就该说说让我慕容部繁盛的第二个条件了!”慕容岩又微笑着说道。 “慕容叔叔放心,小侄若真能成为下一任国王,必然全力支持慕容部发展壮大!绝不忘慕容叔叔今日提携之恩!” 拓跋卓浩这次不等慕容岩再拿话激自己便直接表态了。 “哈哈,贤侄这话说的虽然好听,可就没什么诚意了,哪个国王能真心去全力帮助别的部族强大起来呢,谁不怕自己被威胁啊!”慕容岩摇着头笑道。 “啊,小侄说的都是真心话……” 拓跋卓浩在慕容岩这种老狐狸面前,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状态,根本摸不清对方的脉。 第五百零九章 蹭吃蹭喝 “现在你说的是真心话,可是等你真的坐上王位了,就说不好怎么想了!所以嘛,要想让你真的全力帮助另一个部族,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们真正成为一家人,这样才不会有那么多顾虑和猜忌啊!”慕容岩充满暗示地说道。 “真正成为一家人?慕容叔叔,您的意思是?” 拓跋卓浩瞬间激动了起来,他觉得慕容岩话中的潜台词就是他此次来慕容部最想听到的话。 “这还要问我吗,贤侄难道是在装傻吗,雪儿可是已经不小了,难道你想让她成为没人娶的老姑娘,成为夜兰人的笑柄吗?”慕容岩笑着问道。 “当然不会,我……我……” 拓跋卓浩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已经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哈哈,小子,你什么你啊,你该回去让你父王早日来跟我提亲了!”慕容岩使劲拍了拍拓跋卓浩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多谢慕容叔叔,我……我这次回去就跟父王说,马上准备最丰厚的聘礼来慕容城提亲!” 拓跋卓浩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慕容雪的脸上也满是欢喜之色。 慕容岩转头看了看慕容雪,调笑道:“听到自己要嫁人就高兴成这样,这么着急离开阿爸啊,看来炎族人说的没错,真是女大不中留喽!” “阿爸……” 慕容雪这才有些害羞,意识到自己似乎表现的不够矜持,于是捂着脸跑开了,后面则传来慕容岩和拓跋卓浩的大笑声。 …… 对于一个大臣来说,如果当朝皇帝来到家中用餐,那一定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不仅会提前精心准备食物,更会隆重接驾,这一顿饭的故事甚至会成为整个家族的荣耀事迹,被世代传颂下去。 而如果皇帝不提前打招呼,到了吃饭的时间就突然上门的话,虽说大臣们会有些手忙脚乱,但也仍然能体现出皇帝对臣子的特殊恩宠,大臣还是会恭恭敬敬地把皇帝请进家门吃顿好的。 可是这皇帝要是经常性的一到饭时就跑来敲大门的话,那可能就真的有些讨厌了,但这也只能是腹诽一下,表面上还是要尽到臣子的本分,感激皇帝对自己的特殊礼遇。 问题是,如果这位皇帝几乎每天的午饭和晚饭都要到大臣家里去蹭吃蹭喝,甚至还是带着自己的皇后、皇贵妃等等一大家子人一起去蹭吃蹭喝的话,大臣们又该作何感想或者说该如何应对呢。 大汉帝国圣都内城,帝**机处协理大臣、整编第七雪镰军团都统制、一等忠武侯、一等上将寇全功的府中,家丁和婢女们正在忙碌着,一盘盘荤素佳肴被摆上了餐桌,寇全功和府内的家眷们准备用餐了。 “老爷,咱们这个时间用的是午膳还是晚膳呢?” 寇全功的妻子坐到桌旁,一脸无奈的神色。也难怪她这么问,此刻才刚刚未时三刻,也就是刚刚到下午,理论上应该是午饭吃完没多久,而距离晚饭还很早的时间。 “嘿嘿,这个时间吃的就算是晚饭吧。”寇全功笑着说道。 “这时候吃晚饭,也太早了一点吧!”妻子不满地说道。 “没办法,前两天只把晚饭提前一个时辰,结果陛下竟然也带着皇后和皇贵妃娘娘提前赶了过来,又蹭了咱们一顿饭。今天我干脆提前两个时辰,肯定安全了!”寇全功也是无奈地说道。 “这样不好吧,那毕竟是皇上啊,咱们这么做,触怒了陛下怎么办?”妻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开始也有这个担心,但是看张冰、唐永起、宋云海和许军他们都已经这么干了,效果还挺好,陛下也没把他们怎么样,不如就也跟他们学学!”寇全功解释道。 “连张总枢密使和唐丞相都这么干了啊……可他们几个不仅是重臣,更是跟随陛下多年的心腹,他们不怕因为这点事儿得罪陛下。 而咱们毕竟不算陛下的心腹,还是应该小心些啊,不就是管他们几顿饭嘛,要不就认了吧。”妻子仍旧有些担心地劝道。 “这可不是几顿饭的事儿啊,可能是几十顿,甚至几百顿啊! 陛下当日下旨要求减免宫中开销,口口声声说以后宫里的每顿饭只吃稀粥咸菜。那时候我就见他的那几个心腹大臣脸色有异,我起初还以为他们是担心陛下的身体,谁成想,他们是猜到陛下绝不会真的每日在宫中吃粥! 陛下竟然是打着每天到臣子家中蹭饭的主意!开始那段时间,陛下还只是带着皇后和皇贵妃娘娘去那些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臣子家中,可没多久,这些大臣渐渐都开始改变吃饭时间,每天都不一样,让陛下经常扑空。 于是陛下这才又来咱们这些并非很熟的重臣家中,咱们也认认真真接待了几天,那两位娘娘还好说,可陛下实在是……太能吃了……而且肉少了还不行,这样下去,就我那点俸禄,真是不够啊…… 再说了,陛下他们顿顿在咱们家吃饭,弄的咱们一家人处处陪着小心,反而顿顿都吃不饱,孩子们可都还在长身体啊!我这么做也是无奈啊!”寇全功哭丧着脸说道。 “可是,陛下真的不会怪罪你吗?”妻子又问道。 “嘿嘿,这个你放心,我已经看明白了,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很是特别,对他的言行举动绝对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这蹭饭之事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游戏,他成功蹭饭了,只会觉得咱们笨,不见得会记咱们的人情。 若是被咱们躲过了,那他也只是觉得咱们够聪明,说不定反而觉得我有本事,以后对我更器重!这也是那些真正跟他从小玩到大的臣子们敢最先这么干的原因,他们之间可能早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寇全功说道。 “原来是这样,陛下从小就行为异于常人,各种轶事非常多,没想到如今当了皇帝,仍然是行事不循常理啊。”妻子点头说道。 “没错,你还没听说吧,元月初一那天,陛下大婚,一次娶了皇后和皇贵妃两个大美女,结果……哈哈……结果两个娘娘谁也不让他进屋,陛下竟然在新婚之夜跑到乾坤楼里看了一夜的古籍!” 寇全功一边说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寇全功的妻子也是笑了起来。 …… 就在寇全功和家人们在饭桌上一边八卦着刘远风的轶事,一边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时候,一个家丁突然跑了进来,向寇全功禀报道:“老爷,皇上带着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打开中门,准备接驾……这次又输了!” …… 从寇全功的府邸里出来后,已经酒足饭饱的刘远风拍着圆鼓鼓的肚子,带着两位娇妻放弃了坐轿子,改为一路步行回到了皇宫中,美其名曰“吃撑了,活动活动”。 那两位世间少有的超凡脱俗的美女以前从未想过她们会成为大汉帝国的皇后与皇贵妃,而她们更加想不到的是,有了皇后和皇贵妃这世间最尊贵的身份之后,一向心高气傲的她们反而不得不跟着那位至尊夫君干起了每天出去蹭吃蹭喝的事情。 更难以置信的是,最初非常不好意思的她们,没过多久竟然还渐渐习惯了每日出去蹭吃蹭喝的生活,甚至跟刘远风一样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真可谓是嫁夫随夫的真实写照。 “陛下,您是怎么知道寇将军会在未时三刻就吃晚饭的,这可比正常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两个时辰啊!”若晶在路上好奇地问道。 “是啊,最近这些大臣们据说都是每天起床后,临时抽签敲定一个随机的时间吃饭,你是怎么掌握的这么准的,居然能够不早不晚地恰好在他们刚刚把饭菜摆上桌的时候,到达他们的家门口?”崔月芸也不解地问道。 “嘿嘿,虽然张冰下令不许枢密院和暗影堂的人帮我去查大臣们什么时候开饭,可是他们别忘了,我还有刘宗的情报系统呢,那可是只由我调动的!”刘远风得意地笑道。 “什么,你让堂堂的刘宗情报人员潜伏到大臣们的家里,专门去打探大臣们什么时候开饭?”崔月芸一脸震惊的表情。 “哪有那么复杂,朕岂是那么龌龊的人! 嘿嘿,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事情,我亲自观察过,各个大臣的府邸里,一般都跟凤栖苑一样,厨房都建在靠近外墙的边缘,所以我就安排人蹲守在各个大臣府邸靠近厨房的院墙外面。 只要他们见到厨房飘起炊烟,就再靠近去闻闻,十有**就能闻出他们今日吃的是什么,然后再把消息传回来! 所以我不仅能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吃饭,而且还能判断出他们做的饭菜是不是我喜欢吃的,然后再选择去谁家蹭饭!” 刘远风满脸的得意之色,而一旁的若晶和崔月芸则是彻底无语。 于是,这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蹭饭与反蹭饭大战,就在大汉君臣的互相斗智中继续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最终,在发现更改开饭时间都已经无法躲过被蹭饭的命运后,这些大汉重臣们只得甩出了最后一张王炸,那就是陪着皇帝陛下同甘共苦…… “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这四个内阁大臣今日的晚餐竟然也只有稀粥和咸菜……这几个尚书和都统制竟然连咸菜都省了,只喝粥?他们怎么能咽的下去…… 蓝宝音这个臭小子,他们古卑人不是以牛羊肉为主食的吗,他晚餐居然变成喝野菜汤了!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圣都城里,野菜比肉还难找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刘远风看着色。 第五百一十章 夜宴订婚 在大汉德祈二年,刘远风自江南返回圣都并全面主持大汉国事不久,整个大汉朝廷从皇帝、后妃、内阁重臣到各部尚书、将军统制,竟然都开始厉行节俭,甚至寒酸到集体每日以汤粥为食。 这样的事情一经传出,整个大汉帝国境内都沸腾了,从圣都到边城乡野,从王公贵族到乡绅士人,从各级官员到基层小吏,自然谁都不敢逾越,纷纷予以效仿。 一时间,大汉上下大兴节俭之风,几乎是一夜间便展现出一派新朝政清人和的新气象,这个年轻的新朝廷竟然因此而大得民心。 唯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和理论上的最大受益者——大汉皇帝刘远风在皇宫之中跳着脚大骂: “那些臭小子都是故意的!他们一定是故意放出的风,让所有的大臣都不敢吃好的,让我不能去更低品级的臣子那儿蹭饭! 我原本计算的好好的,内阁大臣可以吃半个月,尚书和都统制可以吃一个月,侍郎、郎中、员外郎以下的中层大臣还能吃至少两个月…… 到时候朕欠老百姓的银子应该也就还完了!现在好了,银子刚还了一半,剩下这段时间,朕真的只能在宫里喝粥吃咸菜了……啊,太残忍了……” 当然了,刘远风如此大毁帝王形象的大骂时,旁边就只有两个满头黑线、满脸流露着“我不认识他”的绝美女子…… 在大陆东北的圣都城持续上演君臣之间蹭饭与反蹭饭闹剧的时候,位于大陆西南的水月城内则开启了又一年的春分祈雨水神大祭。 就像每次的大祭活动一样,真正的重头戏并不是白天庄重恢弘的祭祀大典,而是晚上的篝火狂欢夜宴。 拓跋宝璋在接受了各部首领的朝拜之后,笑着站起身,对众人说道:“各位,蒙水神眷顾,我夜兰一年比一年兴盛!这两年,炎族各国战乱不断,死伤无数,反倒是我夜兰生机勃勃,祥瑞不断!今日,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 拓跋宝璋走下王座,来到慕容岩的身前,让慕容岩也站在他的身侧,然后接着说道:“孤王的长子拓跋卓浩与王国右长老、慕容部族长慕容岩的爱女,我们的‘夜兰明珠’慕容雪正式订婚了!” “恭喜兀卒!恭喜右长老!恭喜王子殿下!” 在场的各部族长和贵族子弟们立即起身大声道贺。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次的春分大祭中,拓跋部与慕容部公开结亲,而赫连部却没人来参加,夜兰王国一场针对下一代王储人选的大洗牌已经拉开了序幕。 只不过目前看起来,拓跋卓浩已经是稳操胜券,拥有现任国王的第一大部族联合第三大部族的实力,对第二大部族已经是足以碾压。尤其是拓跋卓浩的个人能力与魅力也显然远远超过了赫连格穆。 “哈哈,孤王和右长老代表拓跋部与慕容部感谢各位!就在白天的祭祀大典后,我族水神大祭司已经卜算出,一个月后,也就是三月二十,就是上佳吉日! 那一天,就是他们两个年轻人正式成婚的日子!在座的各位到时候一定要再来水月城痛饮一杯喜酒啊!”拓跋宝璋笑着大声说道。 “哈哈,那我慕容部就等着卓浩殿下三月二十来迎亲了!”慕容岩也笑着说道。 “放心,拓跋部绝对不会误了时辰,孤王到时候一定让卓浩带着最多的聘礼去接我们的‘夜兰明珠’!” 拓跋宝璋笑着与慕容岩碰杯,随后又向在场众人举杯大喊道:“各位族人们,尽情的吃起来,喝起来,唱起来,跳起来吧!”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满脸洋溢着幸福与喜悦之色的拓跋卓浩与慕容雪最先走下来,带领夜兰的年轻贵族们开启了一夜的狂欢…… 春分大祭结束之后,慕容岩没有在水月城多停留,第二天一早就到王宫中向拓跋宝璋告辞出城,理由是急于回去准备慕容雪的嫁妆,毕竟婚期也确实很近了。 拓跋宝璋则亲自把慕容岩与慕容雪父女送出了水月城,之后慕容岩便带着慕容雪快马加鞭赶回了慕容部。 而慕容岩到家的第二天就给了慕容雪一笔不菲的银子,让她带人出去采购想要的结婚物品。 慕容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阿爸如此大方,心中着实感动了一番,然后便拿着银子,带着几辆马车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她并不知道,这只是他的父亲急于把她支走而已。 正如慕容岩所料,就在慕容雪外出兴奋地“买买买”的第二天,乔装打扮的赫连格穆便再次悄悄来到了慕容部。 “我这次来,是特意恭贺你的啊,‘夜兰明珠’就要嫁给拓跋部尊贵的王子殿下了,日后你当了国丈,还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多多关照我们赫连部啊!”赫连格穆一坐下就阴阳怪气地说道。 “唉,我也不想这样,你先喝口水再说,不要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嘛。”慕容岩叹了口气说道。 “哼,你们慕容部的水我可不敢喝啊!万一被毒死怎么办!”赫连格穆冷哼一声说道。 “怎么,这就不信任我了?”慕容岩苦笑着说道。 “上次见面,你劝我不去参加春分大祭,又假意答应把慕容雪嫁给我,结果你就趁着我不在场的机会,跟拓跋宝璋达成了婚约! 现在,全夜兰的人都知道我赫连部拒不参加春分大祭,已经跟拓跋部撕破了脸,而你们慕容部和拓跋部却已经联姻,就要联起手来灭了我赫连部了!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跟我谈什么信任! 慕容岩,今天我来就是要当面告诉你,如果你敢欺骗我,敢与拓跋部联手对付我,那我赫连部就算被拓跋灭族,也要先来灭了你慕容部,在拓跋宝璋杀了我之前,我一定先砍下你的脑袋! 当然,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过我来之前已经下令,只要我没按时回去,赫连大军就会立即来踏平你们慕容部!”赫连格穆愤怒地说道。 “赫连,你当我慕容部就那么好欺负吗!我一片真心与你联合,还想着要把女儿嫁给你,而你却不信任我,反而威胁我!我告诉你,你若是真心与我联合,就必须信任我,若是不信我,那我慕容部也不怕你! 不用拓跋部帮我,就刀对刀,箭对箭,我慕容部也不见得就会输给你们,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让拓跋部坐享其成!到时候我看你死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的父亲赫连老国王!”慕容岩也一拍桌子怒道。 “你自己都跟拓跋宝璋签了婚约,现在还让我怎么信你!”赫连格穆质问道。 “废话,我当时身在水月城,那是拓跋宝璋的地盘,他逼迫我签那个婚约,我敢不签吗!你以为我真想签吗?我若是不签,他根本就不会让我活着离开! 他拓跋宝璋根本就没有把赫连和慕容两部放在眼里!拓跋宝璋找我提亲的时候,我当时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已经答应将慕容雪嫁给你赫连格穆了。 可他怎么说的,他拓跋宝璋说,赫连部要是敢对这个婚约有异议,他就发兵灭了赫连部,把整个赫连部众变成拓跋部的奴隶! 你说,我能不签那个婚约吗!在他拓跋部眼中,我们两个部落就像两只蚂蚁,可以被他们随手捏死!”慕容岩咆哮着解释道。 “什么!拓跋宝璋竟然明知道小雪已经与我有了婚约,还敢如此说?你没骗我?”赫连格穆拍案而起,大吼着问道。 “哼,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骗你?你在拓跋宝璋眼里就是一只蚂蚁,也就你自己还觉得自己是只狼!好在我有自知之名,知道我在拓跋宝璋眼里是只蚂蚁,所以我才能活着回来! 你还怪我不让你去参加春分大祭,你要是去了,现在还能活着回来跟我发脾气吗,恐怕早就成了水月城沟渠里的一坨烂肉了!”慕容岩冷笑着说道。 “拓跋宝璋!他欺人太甚!我一直还敬他是个英雄,不想跟他彻底撕破脸,没想到他竟如此欺我!当年夺我王位,今日又抢我女人!此仇不报,我赫连格穆枉为男人!”赫连格穆咆哮道。 “赫连,你光在我这里喊有什么用!你喊的声音再大,夜兰的王位也是在别人的屁股底下坐着,我女儿也就要被拓跋部抢走了!你现在好好想想,这王位和女人,你到底还想不想要!”慕容岩冷冷地问道。 慕容岩这个问题问的很刁钻,他不是直接问赫连格穆敢不敢与拓跋部撕破脸大战,而是问他想不想要王位和心爱的女人,面对这样的提问,恐怕是个男人就不会有否定的回答。 炎黄文摘:在神棍皇帝刘远风的一生中,有着许多行为让人觉得非常荒唐,但其实深入分析后,这些行为都有其内在的算计。比如那流传甚广的到臣子家中蹭饭的故事,很多人觉得这种行为非常有损帝王威严,也非常荒诞,尤其是派刘宗情报人员打探臣子们什么时候吃饭,这被认为是对特殊资源的巨大滥用。然而事实是,这件事之后,不仅整个官场风貌焕然一新,满朝臣子们对刘远风这个皇帝反而更加敬畏了。所以这正是神棍皇帝的高明之处,他以看似荒诞的行为提醒了大汉的臣子们,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每天在什么时候吃了什么东西,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之前因刘远风长期失踪而导致的皇权旁落和臣子们对皇帝的轻视等问题,就在这看似荒诞的闹剧中被迅速且不着痕迹的解决了。——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一十一章 拓跋迎亲 “要!当然要!就算跟拓跋部拼个鱼死网破,我也再不能这么忍气吞声了!”赫连格穆怒道。 “好!这才是真正的夜兰男人,这才是赫连老国王的儿子,我果然没看错你!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不怕死,那我慕容部也不怕,只要你信得过我,我慕容岩就全力助你灭掉拓跋,夺回王位!”慕容岩大声说道。 “慕容族长,谢谢你,我不该怀疑你!但是,再有一个月,拓跋卓浩就要来你这里迎娶小雪,这么短的时间,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赫连格穆问道。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再多忍耐,只能是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你我两部联手,倾尽全部兵力,一举灭了拓跋部,杀了拓跋宝璋和他那几个儿子,不给那些小部族出兵帮助拓跋部的机会。 然后拓跋部的部众和土地,你赫连分三分之二,我慕容分三分之一,到时候你做了国王,我女儿就是王后!怎么样,敢不敢干?”慕容岩又问道。 “干!到时候灭了拓跋家,按我之前承诺的,拓跋的部众、土地和财富,咱们各分一半!我绝不能看着小雪嫁给别人!”赫连格穆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虽然现在时间很紧,但只要我们计划周密,灭掉拓跋部其实并非难事!”慕容岩眯着眼睛说道。 “你就说该怎么做吧!”赫连格穆急道。 “哼哼,拓跋宝璋目中无人,根本不会相信咱们敢对他出手,咱们就正好利用他这一点!他不是急着要办喜事吗,咱们就让他把喜事办成丧事,咱们先这样……等到拓跋卓浩迎亲的时候……” 慕容岩压低声音,凑过去将自己早已想好的计划对赫连格穆细细讲了一遍。 “哈哈,妙计!虽然不太光明磊落,但是他拓跋宝璋先不仁不义,也就别怪我不宣而战了!咱们就这么干!我回去就马上召集部众,做好一切准备!” 赫连格穆听完慕容岩的计划,似乎是多了不少信心。 “时间不多了,必须马上准备,不过一切都要秘密进行,绝对不能让拓跋部的人提前探得任何消息!咱们唯一的胜算就是‘出其不意’这四个字!”慕容岩嘱咐道。 “放心吧!我赫连部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快二十年了,不会出任何差错的!”赫连格穆说道。 “嗯,那就好,一旦出了疏漏,咱们可就会赔上老本儿,到时候只能是逃去北面的燕国,求他们收留了!” 慕容岩这是借机故意装作随口一说,试探一下赫连格穆对寻求燕国支持的态度。 “放屁,咱们夜兰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去找燕国人帮忙,更别说跪着去求他们收留了!”赫连格穆立即怒道。 “哈哈,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咱们夜兰跟燕国势不两立,怎么能去求他们帮忙呢,就算是战死,咱们也不能向燕国人摇尾乞怜!”慕容岩立即表态道。 “对,死也不能向燕国人摇尾乞怜!那我就不多留了,这就回去准备!到时候我听你的信儿行动!”赫连格穆起身告辞。 “好!未免被人注意,我今天就不亲自送你了,等到咱们灭了拓跋,你和雪儿大婚之日,咱们再把酒痛饮!”慕容岩说道。 “哈哈,好,一言为定!” 赫连格穆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出去。 慕容岩看着赫连格穆的背影,脸色阴沉了下来,随后又轻蔑地冷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 “先借你们赫连的手灭了拓跋,再借燕国人的刀平了你们赫连,到时候三大部族都归了我慕容,我慕容就可以结束夜兰各部一盘散沙的现状,在夜兰建立起炎族人那样的集权帝国! 只要把整个夜兰的力量整合到一起,燕国人又能奈我何!哈哈,夜兰将在我的手中成为大陆第五个帝国!我,慕容岩就是夜兰帝国的开国大帝! 赫连格穆,你只记得你们赫连家的王位是被拓跋家夺去的,可你似乎忘了,你们赫连家的王位当年也是从我慕容家抢走的!” …… 三月二十这一天眨眼便到了,整个慕容部内是一片喜庆的气氛,所有的族人无论男女老幼,都穿上了最鲜艳喜庆的服装来庆祝他们的“明珠”出嫁。 族中已婚的女人们里里外外地忙活,为即将到来的迎亲仪式准备着各种东西。而那些尚未出嫁的贵族小姐们则是跑到慕容雪的闺房内,一边叽叽喳喳地谈笑,研究着如何难为即将来迎亲的新郎,一边帮慕容雪梳妆打扮,为她披上那身红底蓝水纹的嫁衣。 这是夜兰女子特有的嫁衣样式,既能烘托喜庆的气氛,又展示着夜兰人对水神的信仰。而嫁衣剪裁的也非常修身,能够将夜兰姑娘如水般柔美的身姿和火辣热情的性格完美融合并突显出来。 就在这时,慕容雪房间门口的侍女突然躬身施礼说道:“族长!” 屋内的女孩们闻言立即安静下来,纷纷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参见族长。” 屋内的年轻姑娘们都没想到,慕容岩在这个时侯竟然会来慕容雪的房间。慕容雪则立即起身笑着叫道:“阿爸,您怎么来了?” 慕容岩上前几步,看着慕容雪那满脸幸福的笑容,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慕容雪的头,轻声说道:“雪儿,阿爸这些年为了族里的事情,没怎么好好照顾你,更很少陪你,是阿爸对不住你。” “阿爸已经对我很好了!您是族长,慕容部这么多的事情需要您操心,没时间陪我也很正常嘛,雪儿不会怪您的!雪儿现在很幸福,谢谢阿爸能让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慕容雪把头靠在慕容岩的胸前,笑着说道。 “你不怪阿爸就好,雪儿从小就是最乖巧的孩子,一定能够理解阿爸,阿爸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能让我们整个慕容部更加繁盛。”慕容岩深情又透着愧疚地说道。 “嗯,雪儿懂的!阿爸,您今天是怎么了?感觉有点怪怪的。” 慕容雪觉得慕容岩今天的情绪不太对,他从不会如此流露感情,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阿爸没什么……只是看着雪儿要出嫁了,阿爸有些舍不得……”慕容岩收束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立即说道。 “阿爸,雪儿也舍不得您,您放心,雪儿会经常回来看您的!”慕容雪听到慕容岩这么说,她的眼圈也红了。 “雪儿乖!” 慕容岩又慈祥地拍了拍女儿的头,眼中满是愧疚的神色,却没有再说什么。 “阿爸,雪儿的婚礼,您也会去参加吧?您会亲自送我去水月城吗?”慕容雪抬起头问道。 “哈哈,理论上,咱们夜兰的女孩儿出嫁,阿爸是不能亲自送女儿去夫家的,但是你要嫁的是夜兰王子,阿爸作为夜兰的右长老,是一定要去参加王子的婚礼的。 所以阿爸就可以跟着迎亲的马队,亲自送我的雪儿出嫁了!阿爸也会一直送你到水月城,然后参加你的婚礼,亲眼见证雪儿嫁人!”慕容岩笑着说道。 “嗯,阿爸,有您亲自送我、祝福我,雪儿一定会更幸福的!” 慕容雪流下了幸福又不舍的眼泪。 “好了,你们接着准备吧,迎亲的马队就要来了!阿爸也要出去准备一会儿迎接拓跋马队的事情了!” 慕容岩说完,便立即转身离开了,他生怕再待下去,会因为心软而放弃接下来的计划。 夜兰是游牧民族,不像炎族那么喜欢建城,但几个大一些的部落因为有着更稳定的领地和更多需要保护的财产,也是各自建有自己的小城的,不过多数都只是不高的夯土城墙。 整个夜兰王国如今就只有水月城是高大的石质城墙,不过那也是承袭了当年梁王国都城梁堡的城防。 慕容岩身着盛装站在慕容城的门楼上,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拓跋部的迎亲马队就来了,拓跋卓浩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穿着鲜艳华贵的新郎礼服,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人也都是穿着喜庆的盛装,拉着满满好几车的礼物。 整个迎亲的队伍足有近千人,可谓是声势浩大,不愧是王子的迎亲队伍。 而前些日子,刘远风这位大汉皇帝在圣都城中迎娶皇后的队伍,按照炎族的皇家礼制,也本该只有九百九十九人而已,算上皇后,队伍则正好凑成一千人,不过刘远风的队伍因为迎娶的是两个人,所以迎亲的队伍又多加了一个礼仪官,以确保总人数是双数,但规模也仍然比不上这次拓跋卓浩的迎亲队伍。 拓跋卓浩带着大队人马来到慕容城的城门外后,只见整个慕容城已经是张灯结彩,城墙上站满了盛装的慕容部众,慕容岩则站在正中间的位置,城外也有着不少慕容部的卫兵。 卫兵们身边还有着一堆小山样的东西,被许多块大红布盖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而城门却是紧闭的。 拓跋卓浩知道这也是夜兰人迎亲的习俗,女方的家人需要难为一下新郎才能开门,于是他跳下马,来到城门前深施一礼,说道:“小婿拓跋卓浩拜见岳父大人!” “哈哈,贤侄连这城门都还没进呢,就先改口叫岳父大人了?这就太早了些吧,能不能成为我的女婿,还得看贤侄有没有本事进了慕容城的这扇大门呢!”慕容岩在城墙上笑着说道。 “小婿该如何做,岳父大人才能打开城门,还请岳父大人指教!”拓跋卓浩立即问道。 “嗯,我女儿是夜兰的明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平庸之辈能够娶到的,你得拿出让所有人都服气的真本事。不然的话,就算我答应把雪儿嫁给你,这些慕容部的小伙子们可是也不会答应的,对不对啊!”慕容岩大笑着说道。 炎黄文摘:慕容部在夜兰王国初建时是最强大的部落,慕容部的历代族长曾在夜兰王国初期连任国王近二百年。所以在最初划分各部落的领地时,慕容部将王国中部最富庶且安全的土地留给了自己,而将周边紧邻燕国的土地分给了拓跋、赫连等部落。这样做的结果在一百多年后显现了出来,过于安逸的慕容部虽然富庶,却逐渐丧失了尚武之风,部众的战斗力一代比一代弱。相反,一直处在与燕国对峙前线的赫连部、拓跋部却越打越强,最终先后顶替慕容部登上了国王的宝座,其中赫连部领地拥有着最长的边境线,赫连部也由此雄霸夜兰王位近千年。——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五百一十二章 慕容之谋 “对,族长说的没错!” “王子殿下要拿出真本事啊!” “要让我们心服口服啊!” “我们慕容部的明珠可不能就这么简单便宜了拓跋部啊!” …… 城墙上慕容部的男性部众们立即被煽动起哄了起来。因为慕容岩的话还真是说到了这些人的心里。 慕容雪美冠夜兰,其他地方的人只闻其名也就算了,慕容城里的人可是经常能够亲眼见到她的。 这么多年来,慕容部的男人哪个不是对她心生爱慕,如今眼看着慕容雪要嫁到别的部族去,谁的心里不是酸酸的呢,可拓跋卓浩毕竟是王子,这种酸酸的感觉也就只能是留在心里了,而此刻既然能名正言顺地难为一下夜兰王子,自然是谁都不会错过这机会。 “岳父大人说的没错,雪儿确实不是谁都有资格娶的,但不知小婿该如何拿出真本事?” 拓跋卓浩也算是胸有成竹,在所有夜兰年轻人中,无论是比文还是比武,他自认都是绝无对手的。 “哈哈,我们夜兰男儿最爱的是三样东西,快刀、好马、美酒,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适合动兵器,也没时间去赛马,所以嘛,贤侄就只能在这酒量上让慕容部的小子们心服口服了! 来啊,让卓浩贤侄看看咱们慕容部为他们准备好的迎宾美酒!”慕容岩大笑一声说道。 慕容岩的话音刚落,站在城门外的那些慕容部卫兵们就把那一块块大红布揭了下来,露出了样摆在那里。 拓跋卓浩见到这小山一样的酒坛,整个人都傻了,他确实是文武全才,可偏偏酒量比较一般。因为一直觉得喝酒容易误事,他除了会在重要酒宴上象征性地喝几杯以外,平日里都是不怎么饮酒的,更别说是喝掉眼前这座足以把他淹死的酒山了。 拓跋卓浩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岳父大人,您难道是让小侄把这么多的酒都喝掉才能进城门吗?” “哈哈,贤侄这就害怕了?放心吧,咱们慕容部都是讲道理的,这里一共有二百九十九坛美酒,都是我慕容部平日里舍不得喝的多年陈酿,今日拿出来是专门迎接各位拓跋部的贵客的。 只要卓浩贤侄与你身后这些拓跋部的勇士们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里,一起把这二百九十九坛酒都喝光,那一炷香之后,这城门自然就会打开! 之所以是二百九十九坛,也是象征着你和雪儿能够两个人长长久久啊!”慕容岩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多谢岳父大人的美意,多谢慕容部的美酒! 拓跋部的勇士们,跟我上,喝酒!人人有份儿,有多大的酒量喝多少酒,但谁都不许贪多喝醉失态,别让慕容部的兄弟们看笑话!”拓跋卓浩下令道。 就像慕容岩说的那样,夜兰的男人们普遍喜欢饮酒,见到小山样的美酒堆在那里,这些拓跋部的人早就等不及了,拓跋卓浩的话音还未落,他们就已经一拥而上,生怕跑的慢了会抢不到酒喝。 拓跋卓浩也只得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也抱起一坛美酒,撕开封口就喝了起来,虽说他不爱饮酒,但毕竟这是他来迎亲,总不好自己一口不喝。 另一边,慕容部的女孩儿们也已经把拓跋卓浩到达城门外的消息告诉了正焦急等待的慕容雪,慕容雪立即整理好嫁衣和首饰,难得地老老实实坐在屋中,满脸幸福和期待地等着心爱的人进来迎娶自己。 这慕容岩准备的二百九十九坛酒在数量上可谓是恰到好处,拓跋部来的人大体上正好是三到四人分饮一坛酒,既是让每个人都基本喝到了量,却又不会让他们觉得太多喝不完。 很快,这些生龙活虎的拓跋部小伙子们就将这座小山搬空,变成了滚落一地的空坛,而那炷香才仅仅燃烧了一半多一点。 “岳父大人,酒已经全部喝完,还请您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拓跋卓浩扔掉手中的空坛子,向着城楼上喊道。 “哈哈,好,这才是我夜兰的男儿,这才是我慕容岩的好女婿!来啊,打开城门!”慕容岩大笑着说道。 随着慕容岩的一声令下,慕容城的大门缓缓打开。 拓跋卓浩重新骑上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便带着迎亲的马队和满载礼物的马车进入了城中,同时,一阵阵鞭炮声在城内响起,整个慕容城内变的更加热闹了。 慕容岩站在城墙上,看着扇城门立即悄无声息地缓缓关上了。 慕容岩不知道城外远处是否有探子在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但只要这城门关上之后,就算外面有探子,也根本不会知道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拓跋部的人喝光了所有的酒,卓浩王子已经进城了!” 一个慕容雪的好姐妹打探到最新的情况,便立即跑进来告诉了慕容雪。 一向活泼好动的慕容雪此刻也激动地有些紧张,一边故作矜持地坐在那里,一边又用眼睛的余光不断地偷偷瞄向门口的方向,期待着拓跋卓浩能够快点走进来。 按照夜兰的习俗,新郎到达新娘家里接亲的时候,是要突破新娘姐妹们的“重重阻碍”,然后直接将新娘抱出房间,送到迎亲的马车里面。新娘那双全新的婚鞋是全程不能沾上娘家的泥土的。 慕容雪等待着拓跋卓浩冲上来将自己抱起的那一刻,而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多年,现在马上就要成真了,她的小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 拓跋卓浩并不是第一次来慕容家,对慕容雪房间的位置也是非常了解的,进城之后,他根本不需要别人引路便径自骑着马向那里走去。 可是,就在他越来越接近慕容雪居住的小楼时,他的头突然变的越来越晕,似乎是刚刚喝的酒开始上头了。不过这个时候他肯定要咬牙坚持着,绝不能在慕容家丢人,于是他扶着马颈,继续向前。 但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嘭地一声响。 拓跋卓浩回头一看,只见是身后的一个随从自马上栽了下去,摔到了地上。 旁边的另一个随从见状笑道:“这小子平日里总吹自己的酒量多么多么好,今天才喝了不到一坛,就醉成这个样子,给咱们拓跋部丢人了吧!哈哈……” 可这个随从话音刚落,竟然也一头栽到了马下。 “你们……怎么回事……” 拓跋卓浩转头向后去看,想问问这两个栽下马的人怎么样了,却似乎是没有掌握好平衡,自己也跟着一头栽下了马。 “殿下!” 后面的随从们见状大惊,纷纷想要下马去搀扶,可这些人很快也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拓跋部的人已经全部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慕容岩这才走下了城楼,来到了拓跋卓浩身边。 这时四周已经围满了慕容部的妇女和平民们,她们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而显得非常惊慌失措。 面对这些妇女和平民,慕容岩大声喝道:“全都不许乱,鼓乐不许停,鞭炮继续放!无关人等全部回到自己屋中,禁足!” 这时,已经得到最新消息通报的慕容雪也跑到了自己卧房的门口,她站在小楼二楼的平台上看到楼下的这一幕,便不顾一切地跑了下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卓浩哥,你怎么了!阿爸,这是怎么回事?” “雪儿,你不要胡闹,今日阿爸有大事要办,回头会跟你解释的!来人啊,扶小姐回屋中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小姐出屋!”慕容岩狠下心肠说道。 很快,几个人便将慕容雪拖回到她的屋子里,并且关上门,将她锁在了里面。而那些前来祝福她的慕容部贵族女孩们也都被驱散离开了。 “阿爸,你到底要做什么……阿爸,你对卓浩哥做了什么……阿爸,今天是雪儿结婚的日子啊,你要毁了我一生的幸福吗……阿爸,求求你,不要伤害卓浩哥,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慕容雪在屋内无助地大声哭喊,但她的声音都被满城欢快的鼓乐声和鞭炮的爆鸣声掩盖了。 慕容岩对慕容雪的哭求声充耳不闻,又是挥了挥手。 只见跟在他身边的大批慕容部武士冲了过来,他们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慕容岩的计划,纷纷脱下拓跋部众人的衣服,然后换在了自己的身上。 很快,一支由慕容部武士装扮而成的拓跋部迎亲队伍出现了。 慕容岩看着面前这支队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另一支同样规模的队伍也穿着喜庆的盛装列队完毕,这支队伍名义上是护送慕容岩前往水月城参加婚礼的送亲马队。 “把这些拓跋部的人都看守好,在我带大部队回来之前,先不要杀他们。万一事情有变,我会及时撤回,到时候这些拓跋部的人,尤其是拓跋卓浩就是最好的人质,拓跋宝璋就算再嚣张也必然会投鼠忌器!”慕容岩对留守城内的心腹说道。 “族长放心,我们定会看守好他们,等待族长凯旋而归,再复我慕容部的荣光!”一个慕容岩的心腹说道。 “我先带这两千伪装好的精锐出发,等我们出发半个时辰之后,主力部队再悄悄跟上,路上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到时候要埋伏在水月城外面,一旦见到我的信号就立即发起进攻!”慕容岩说道。 “遵令!”慕容部军队的将领们齐声答道。 “好,拓跋部迎亲马队在前,慕容部送亲马队在后,开城门,出发!”慕容岩跨上战马,意气风发地大声下令道。 就在慕容岩带着马队出发不久,两个送信的骑兵也悄悄离开了慕容城,各自向着不同的目的地而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地牢 慕容城中,在慕容岩带着大队人马出发后,慕容雪就在自己的房间内走来走去。心急如焚的她完全不知道拓跋卓浩是死是活,更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内能砸的东西都已经被她砸了,满地都是各种碎片,只有那只金黄色的小狐狸蜷缩着躲在屋子的一角,害怕的瑟瑟发抖。 但无论慕容雪如何叫骂,如何大砸大闹,外面的看守都完全不理不睬,坚决不肯放她出去。 她再次跑到门口,冲着看守她的卫兵们大喊道:“我阿爸到底去哪了,卓浩哥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快告诉我,不然等我以后恢复了自由,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姐,我们也只是遵照族长的命令行事,我们也不想关着您,还请您体谅啊!”看守的卫兵苦着脸解释道。 “阿爸的命令,我知道你们不敢不执行,但阿爸只是不让你们放我出去,却没让你们不告诉我外面发生的事情!我再问你一遍,快说,卓浩哥怎么样了,阿爸去哪了?”慕容雪再次大声问道。 “好吧,小姐,我们告诉您,您就别再闹了,别让我们哥几个为难!” 这些看守们确实很倒霉,慕容岩的命令是他们不敢不执行的,可如果得罪了这位慕容家的大小姐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能够阻止慕容雪嫁给外人,他们的内心中倒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的。 “别废话,快说!”慕容雪怒道。 “小姐,拓跋卓浩没事,拓跋部的那些人也都还活着。您放心,族长只是在酒里下了一些迷药,并不是毒药。现在他们都还没有醒,暂时被关起来了。至于族长,他带着咱们慕容部的大部队去水月城了。”侍卫说道。 “卓浩哥真的没事儿?你确定没骗我?”慕容雪再次问道。 “小姐,我们哪敢骗您啊,拓跋卓浩现在就关在地牢里,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您可是慕容部的公主,如果现在我们骗了您,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吗!”侍卫无奈地解释道。 “好,就信你一次,那我阿爸既然扣留了卓浩哥,他自己还去水月城干什么?”慕容雪又问道。 “小姐,太具体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知道族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咱们慕容部恢复往日的辉煌!这夜兰王国是咱们慕容部建立起来的,没有慕容部的先祖浴血征战,哪来的夜兰王国! 可如今,拓跋部和赫连部都骑到了咱们头上,我们这些兄弟到了外面,处处都要被拓跋部和赫连部的人打压欺辱,咱们却还要忍气吞声,丝毫不敢得罪他们,这样的日子,我们早都过够了!”侍卫头领激动地说道。 “我现在不要听这些,我只想知道,阿爸到底去水月城干什么了?”慕容雪大吼着问道。 “族长带兵去水月城,准备联合赫连部一起突袭拓跋部,具体计划不知道,但族长说了,只要拿下了拓跋宝璋,咱们慕容部就是整个夜兰的主人了!”侍卫头领兴奋地答道。 “什么?攻打拓跋部!阿爸好糊涂,夜兰王国千年来,男女老幼全部人口从未超过七十万,而北面的燕国光常备军就不止七十万。 我们千年来能够一次次打败燕国人,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凭借的是什么,就是夜兰大大小小的部族团结一心,从无内耗! 如今,阿爸竟然要主动挑起内战,那只会让燕国渔翁得利,这会葬送整个夜兰王国的!”慕容雪急道。 “不会的!族长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而拓跋部没有任何准备,族长会一举拿下拓跋宝璋,双方都不会有太大的牺牲,到时候三大部变成两大部,甚至一大部!我们慕容部就能更加集中整个夜兰的力量!夜兰王国会更加强大!” 这个侍卫首领是慕容岩的心腹,早已成了慕容岩的忠实支持者。 “拓跋部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燕国人也不会放过渔翁得利的机会!你们和阿爸一样,都被贪婪和**冲昏了头了! 不行,我要去劝阿爸回来,我必须去阻止这一切,你快放我出去!我们慕容部不能成为整个夜兰的历史罪人!”慕容雪急切地喊道。 “小姐,我们是不会放您出去的,就算您以后杀了我,我现在也不能让您去破坏族长的计划,为了慕容部的强盛,我死而无憾!”侍卫首领摇着头说道。 “你!!!我不会杀你,既然卓浩哥难逃一死,既然夜兰王国会被阿爸毁掉,那我现在就杀了我自己,我不想亲眼看到那一刻!” 慕容雪走回去,一把撕下了自己床上的帷幔,紧接着撕开系成长条状,用力一甩,穿过了房梁,又在 “小姐,您要干什么,您别用这种方式来逼我们啊!” 侍卫首领透过门缝看到了慕容雪的行为,立即有些着急了。 “我不是用这种方式逼你们放我出去,我是先去地下等卓浩哥!最后说一句,夜兰大难将至,到时候,慕容部的人恐怕都只能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罪过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慕容雪站上已经摆好的凳子,毫不犹豫地把头放进了绳套内,接着便直接踢倒了凳子,全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 “小姐!不要!” 侍卫首领见慕容雪真的上吊了,自然不敢怠慢,连开锁都顾不上,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带着手下冲了进去,一把抱住慕容雪正在挣扎的双腿,将慕容雪救了下来。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 侍卫首领心中其实也一直暗暗的仰慕着慕容雪,此刻心疼地想要劝几句。可没想到刚刚缓过气的慕容雪突然出手偷袭,直接将他打晕,另外两个负责看守的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也被慕容雪打晕了。 这慕容雪身为女孩,修炼的是以轻巧身法为主的武功,虽然内力很一般,但出手极为精准,轻功也很好,行动极为敏捷。 她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自己的小楼,但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脚边似乎有人在拉她,她吓了一跳,急忙低头看去,原来是小金狐咬住了她的裤脚不放,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金,乖,姐姐去救卓浩哥哥,你乖乖在家里等姐姐,姐姐办完事就回来陪你玩儿!” 慕容雪强行把小金抱开,放到一边,然后一路向关押拓跋卓浩的地方而去。 因为慕容部的主力已经都被慕容岩带去水月城了,而仅有的那些留守部队又多数上了城墙防卫,所以城内并没有多少慕容部的人巡逻。 慕容雪一路来到慕容家的地牢门口,见门口只剩两个守卫,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小姐!您怎么来了?” 这两个侍卫一直守在这里,也听说了慕容雪被关起来的事情,刚刚两人之间还在小声议论这件事,都对慕容雪没能顺利外嫁而感觉庆幸,现在突然见到慕容雪出现在眼前,都非常吃惊。 “这慕容城里,还有什么我不能来的地方吗?”慕容雪走到两人身前,冷哼一声说道。 “小姐,我们知道您是来看拓跋卓浩的,可是族长有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我们也不……” 守卫正说着话呢,慕容雪却突然出手,故技重施地将两个守卫打晕,然后从他们身上找到钥匙,开门冲进了地牢中。 “卓浩哥!” 慕容雪冲到被绑在地牢里的拓跋卓浩身前,见他还昏迷着,便急忙给他解开绳索,又找来一碗凉水喂拓跋卓浩喝了下去。 在凉水的刺激下,拓跋卓浩缓缓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眼前的慕容雪,便开口说道:“雪妹,是你吗?” “是我!卓浩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慕容雪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雪妹,你今天真美!”拓跋卓浩看着还穿着新娘礼服的慕容雪,微笑着说道。 “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说这个!”慕容雪流着泪说道。 “什么时候啊,今天可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不过我居然喝多了,刚才是不是睡着了,今天真是太丢人了。”拓跋卓浩有些懊恼地说道。 “傻子!你个大傻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慕容雪哭着说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对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昏暗啊?” 拓跋卓浩刚刚醒来,迷药的药劲还没过,精神明显还有些恍惚。 “你现在是在我们慕容部的地牢里,你不是喝醉了,而是阿爸在那些酒里下了迷药。他并不是真心要把我嫁给你,他已经带着人马冒充迎亲马队,联合赫连部去偷袭水月城了!” 慕容雪一边止不住的流泪,一边焦急地介绍着情况。 “什么?偷袭水月城!” 拓跋卓浩被这个消息刺激的立即清醒了过来,酒劲和迷药的效力都瞬间消失了,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 炎黄文摘:赫连格穆,夜兰国王赫连定辰长子,十一岁时,赫连定辰狩猎坠马而亡,各部长老匆忙聚集于水月城,预立赫连格穆为新任国王。恰在此时,燕国得知赫连定辰亡故,夜兰无主,燕帝急调大军南下,前锋直逼水月城,夜兰各部震动,赫连格穆惊惧,不敢接任国王,长老会改立左长老拓跋部族长宝璋为王,并由拓跋部驻守水月城抵挡燕军,各部长老遂逃离水月城,赫连格穆亦随部众逃离。未一月,拓跋宝璋率部大败燕军,坐稳王位,遂再开长老会,推赫连格穆为左长老。格穆因记恨王位旁落,常暴怒,而族内无长辈管束、无谋士教化,其成年后有勇无谋,武断专横,荒淫嗜杀。——摘自司马冥凌著《史记·赫连格穆慕容岩列传》 第五百一十四章 情报 “是啊,阿爸还把我也关了起来,我是打晕了看守才跑出来救你的,卓浩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慕容雪此刻感觉天都要塌了。 “雪妹,我带来的那些兄弟们在哪,我现在必须救出他们,然后马上回水月城,我们必须制止这场战争!这会让整个夜兰王国万劫不复的!”拓跋卓浩抓住慕容雪的肩膀说道。 “好,卓浩哥,我帮你!你带来的那些人被看押的很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劫持我,不然那些卫兵不会放了你的族人,更不会放咱们出城!”慕容雪想了想说道。 “劫持你?这怎么能行,伤到你怎么办!”拓跋卓浩惊道。 “都这个时候了,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你又不是真的劫持我,只是吓唬吓唬那些守卫,不会有事的!”慕容雪急道。 “那……委屈你了……” 拓跋卓浩愣了一下,但似乎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拓跋部来到慕容城迎亲的足有千余人,而慕容城并不算大,没有那么大的监狱来关押这么多人,除了拓跋卓浩被专门关在地牢里外,其他的人都被用绳子困成一串,看押在城墙墙上当人质。 就在慕容部留守城内的卫兵们眼巴巴地看着城外,期待着他们的族长得胜而归的时候,城墙下负责看守拓跋部众的守卫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 人们循声望去,只见拓跋卓浩将一把长刀抵在慕容雪的脖子上,正在缓缓向他们走来。 “拓跋卓浩,你在干什么,快放了我们小姐!”慕容部的人们纷纷拔出刀怒喝道。 “别跟我废话,如果不想看着你们小姐死,就立即把他们的绳子解开,放我们出城!”拓跋卓浩大喊道。 “不可能!拓跋卓浩,你别痴心妄想了,现在放开小姐,我们还能饶你一命!”慕容城留守部队的指挥官出来说道。 “笑话,现在是你们慕容家的大小姐在我的手上,而且你们慕容部的高手都出征了,留守的人恐怕没什么地阶以上的。 以我地阶中段的身手,你们城内根本没人是我的对手,就更别说从我手中抢人!所以你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识相的话,就马上听我的话,放人!”拓跋卓浩喊道。 “你说的才是笑话!拓跋卓浩,全夜兰的人都知道你和小姐的感情,你是不会伤害小姐的!还是快把刀放下,束手就擒吧!”那指挥官也喊道。 “慕容岩已经带兵去杀我父王了,到了这个时候,什么感情能比得上我父王的生死,比得上拓跋部的存亡!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快放人!”拓跋卓浩怒吼道。 就在这时,慕容雪趁着拓跋卓浩没注意,悄悄将脖子轻轻向刀锋上蹭了一下,一丝鲜红的血液立即从她那洁白的脖颈上流了出来。 然后,她出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都不管我的死活了吗,是这几个拓跋部的人重要,还是本小姐的命重要!快听拓跋卓浩的话,他现在就是个疯子!你们不放人,他真的会杀了我的!” “雪妹,你干什么!”拓跋卓浩发现慕容雪竟然主动让自己受伤,心疼之下急忙小声问道。 “只有你真的割伤我,他们才会害怕!不然他们是不会相信你真的能对我下手的!”慕容雪小声答道。 果然,那慕容部的指挥官见慕容雪真的受伤了,这才真的害怕了,急忙喊道:“拓跋卓浩,你这个疯子!你别伤害我们小姐,我们放人!” “马,我还需要马,去给我们准备马匹,快!”拓跋卓浩又大声喊道。 “好,好,我这就让人去牵马!” …… 因为拓跋部的这些人多数都还受迷药的影响而浑身无力,最终只有二百多名喝酒较少的拓跋部众勉强能够行动,跟随着拓跋卓浩和慕容雪冲骑上马出了城。 至于剩下的人,拓跋卓浩已经没有时间去管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水月城。 跑出一段距离后,拓跋卓浩下令临时休整,让那些仍然身体虚弱的骑兵们下马调整一下。 他自己则将慕容雪抱下马,给她包扎脖子上的伤口。 看着那道并不算很浅的伤口和那被鲜血浸染的更红的嫁衣,拓跋卓浩心疼地责怪道:“雪妹,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要是伤口再深一点,可就危险了!” “整个夜兰王国都知道你对我好,如果我不流点血,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你忍心伤我!阿爸已经出发大半天了,咱们没时间再浪费,必须尽快出城。”慕容雪答道。 “雪妹,谢谢你……我欠你的太多了,万一这辈子还不上,下辈子我继续还……”拓跋卓浩抱住慕容雪说道。 “卓浩哥,是我和慕容家对不起你,你一直对我这么好,阿爸竟然还……” 慕容雪说着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雪妹不哭,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如果这只是慕容叔叔对我父王有误会,那我们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和好。我怕的是,这是有人在背后挑唆,万一燕国人插手了,那才是真的麻烦了!”拓跋卓浩担忧地说道。 “那我们快出发吧,我没事了!我们一定要在他们大打出手之前赶到水月城啊!”慕容雪急道。 “好!” 拓跋卓浩先扶着慕容雪上了马,然后回过头,对身后跟随他的拓跋部骑兵们大声说道: “拓跋部的族人们,现在时间紧迫,你们很多人还很虚弱,咱们再次出发之后,能跟上我的就跟着,跟不上的不要勉强,掉队后自行去水月城。拓跋部与整个夜兰王国的生死存亡就在一线之间了,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出发!” 拓跋卓浩再次上马后,不再有任何停留,以最快的速度打马向水月城赶去。 此刻,水月城中,拓跋宝璋身着节日盛装,正满面春风地欢迎提前到达的各部首领,这次的拓跋部王子大婚,除了赫连格穆之外,夜兰大大小小的部族基本都派出了族长或者族长继承人前来道贺。 “禀兀卒,边境刚传来的情报,燕国皇帝燕凌云要迎娶齐国风扬书院院长风君清的女儿风萍萍,迎亲使团已经进入齐国多日,这两日就要返回燕齐两国边境。 为此,燕凌云与丞相季先率领一支军队已经进驻燕齐边境,可他们的驻地距离我夜兰边境也很近。”一个军官来到拓跋宝璋身前小声禀报道。 “什么,燕国皇帝也办喜事!这样的话,算上长期驻扎在夜兰边境的燕国梁东大营和梁北大营,燕国在咱们附近驻扎的兵力已经非常可观了啊,一定要防止燕国人借着迎亲的幌子发动偷袭啊。”拓跋宝璋皱着眉说道。 “是啊,目前看起来,燕军倒是还没什么异动,但毕竟这水月城距离边境太近了,燕国的轻骑兵奔袭速度又很快,咱们不得不防啊。”军官点头说道。 “这样,将我拓跋部的常备军,调出两万,备足粮草后,明早出发,去支援边境,严密监视燕军动向。”拓跋宝璋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水月城的守军就有些空虚,这几日王子殿下大婚,各部都来了不少人,可赫连部却一直没有回信,万一赫连部与燕国人内外勾结……恐怕会对水月城不利啊!”军官提醒道。 “哈哈,你多虑了,赫连格穆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他一直不甘心夜兰的王位落到我拓跋部手中,但是他对夜兰王国却非常忠诚,对燕国人也非常敌视,绝对不会跟燕国人有什么勾结! 而没有燕国人帮忙的话,仅凭赫连部那点人马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赫连格穆就算不想看到我们拓跋部与慕容部联姻,也绝对不敢轻易作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拓跋宝璋自信地说道。 “臣明白了,这就去安排大军出发!” 军官信服地点点头,然后施礼离开了。 安排好两万精锐前往边境支援的事情后,拓跋宝璋便接着招呼那些各部族长。 随着到访的客人越来越多,送来的各式各样的贺礼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拓跋宝璋都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 第二日中午,有斥候来报,拓跋卓浩带领的拓跋部迎亲马队与慕容岩亲自带领的慕容部送亲马队已经距离水月城不到十里了。 “哈哈,快随孤王出城,亲自迎接!” 拓跋宝璋带着大队人马一直来到了水月城的南门外。 可就在拓跋宝璋满心欢喜地等在南门外时,一骑快马突然来到,是一个拓跋部的近卫骑兵。 只见这骑兵将一封信交到拓跋宝璋手中,说道:“报,兀卒,这是刚刚有陌生人送来的一封信,说是里面有关系到夜兰王国生死存亡的紧急情报,必须立即呈报给兀卒。” 拓跋宝璋闻言一愣,打开信看了一遍,脸色当即大变,立即问道:“这封信是什么人给的,他现在在何处?” “回兀卒,那人不肯透漏身份,留下这封信便立即骑快马离开了。”骑兵答道。 “兀卒,出了何事?”有亲信将领见拓跋宝璋脸色变的极差,便开口问道。 “这封信上说,慕容岩暗中勾结赫连格穆,此次送亲是假,准备一会儿趁我们不备,将孤王在城门口拿下,然后消灭我们拓跋部,再扶持赫连格穆成为夜兰国王,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拓跋宝璋阴沉着脸说道。 “什么,这会不会是有人在挑拨离间?”将领惊讶地说道。 “信中把他们的计划说的很详细,而且若是挑拨离间,这伎俩又显得太低级,很快就会被拆穿,没什么意义,所以……这很可能是真的!”拓跋宝璋皱着眉分析道。 “那咱们该如何应对?兀卒,咱们眼下兵力不足,要不要立即进城,紧闭城门防守待援!”将领建议道。 第五百一十五章 兄弟阋墙 “不可,那样的话,拓跋部就彻底失了颜面,万一这封信是假的,岂不是真的被挑拨成功了!哼,孤王此生凡遇战事,从未退缩,都是直冲敌阵,此次也是一样! 传令,城内所有部队立即集结,到城门内侧待命,若事有不对,听孤王命令立即杀出! 再派出快马,立即将之前派出的两万骑兵追回,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中午前应该能追的上。告诉他们,若是一切正常,则在城外五里处驻扎待命,若是真有人敢造反,那就立即杀回,助孤王剿灭叛军!”拓跋宝璋沉声说道。 “是!” 将领不敢怠慢,立即转身去布置和传达拓跋宝璋的旨意了。 另一边,已经可以远远望见水月城城头的慕容岩也接到了斥候的最新情报。 “禀族长,今日一早,拓跋宝璋已经派出两万大军前往边境监视燕军,此刻水月城内兵力已经不足两万。” “好,季先丞相果然信守承诺,让燕军吸引了拓跋宝璋的半数兵力!你立即去通知埋伏在城外的赫连格穆,就说一切顺利,让他看我信号,准备好随时出击!”慕容岩对斥候说道。 “是!” 斥候立即拨转马头,快速离去。 慕容岩兴奋地带着人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来到了水月城的城门外。只见拓跋宝璋已经身着庆典礼服等在了城门口,一切看起来都在慕容岩的谋划之中。 按照计划,慕容岩一会儿只需把拓跋宝璋骗到近前擒下,然后再发信号通知赫连格穆带兵冲进城,让赫连部与群龙无首的拓跋部拼个两败俱伤,他慕容部最后再出面收拾残局就行了。 按照约定,燕**队会帮助慕容岩解决拓跋部与赫连部在边境部署的残余主力。 到时候,慕容岩就会在燕国的支持下成为新的夜兰国王,代价则是夜兰王国彻底向燕国称臣纳贡,同时像古卑族臣服于大汉那样,派出一个军团接受燕国指挥。也就是夜兰将彻底成为燕国的附庸仆从国。 不过在慕容岩看来,这种臣服只是暂时的,只要他完成了对整个夜兰各部族的整合,那他就可以摆脱燕国的控制,成为夜兰帝国的皇帝了。 “臣慕容岩参见兀卒!” 慕容岩在距离城门还很远的地方就跳下了马,恭恭敬敬地向拓跋宝璋施礼。这表面上是为了表示恭敬,实际上是想把拓跋宝璋引过来。 拓跋宝璋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摆架子的国王,平日里对各部族长都很平易近人,对慕容岩和赫连格穆这两大族长更是会给足面子。 按照常理,今天这样的特殊场合,拓跋宝璋一定会远远迎过来,亲自搀扶起慕容岩这个儿女亲家,再好言抚慰,携手进城。可是,今天拓跋宝璋却原地没动。 “哈哈,慕容兄弟一路辛苦,快免礼吧!卓浩在哪里,孤王怎么没有看到他?”拓跋宝璋站在城门口大声笑着说道。 慕容岩一愣,今日的任何一点差错都会让他和整个慕容部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任何一点反常都会让他敏感的察觉到,他见拓跋宝璋一直站在城门口拓跋部军队前面,丝毫没有走过来的意思,便已经开始心生疑虑了。 “谢兀卒!哈哈,禀兀卒,卓浩殿下在慕容城和来水月城的路上太过兴奋,多喝了两杯酒,有些醉了,因这路途遥远,臣便让殿下到马车里休息一下了。 臣刚才已经去叫了,可殿下似乎还没醒,估计要兀卒亲自来叫才行了,这迎亲队伍进城,新郎官在车里睡觉可是会被笑话的啊。” 慕容岩再次想了个主意来试探,看拓跋宝璋是否会过来。 “哦,卓浩确实一向不善饮酒,喝醉了也是正常,慕容老弟看来是没少灌他啊,哈哈! 不过这成婚的时辰可绝对不能误了,各部族的贵客都已经在城内等着了,卓浩既然一时起不来,那就让他先在马车里休息一下。慕容老弟,你们一路辛苦,还是先进城再说吧!”拓跋宝璋仍旧稳稳地站在城门口说道。 “兀卒,我这个慕容部的族长亲自带队送亲,卓浩殿下这位新郎却躺在马车里进城,这不太好吧,让各部族的贵客看到了是会笑话的,我的颜面上也不好看啊,兀卒还是先叫殿下出来骑上马才是啊!” 慕容岩见软着求不行,便尝试着用半软半硬的态度来逼迫拓跋宝璋了,而这显然也是他最后的一招了。 “哈哈,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既然慕容老弟如此坚持,那你们就先过来吧,等到卓浩的马车到了这城门口,孤王自会叫他下车上马,一定让他骑在马上进城!” 拓跋宝璋此刻见慕容岩一再叫他过去,心中便已经彻底相信了那份情报,只是他还不知拓跋卓浩如今是死是活,是否真的被慕容岩带在车里做人质,便还不敢立即撕破脸,也是一直在进行试探。 慕容岩见连着三次尝试都没能将拓跋宝璋骗过来,心中暗道不妙,知道自己的谋划恐怕已经泄露了。 他眯着眼睛略微一想,便明白拓跋宝璋一定在城门内埋伏了军队,所以他这边一再想骗拓跋宝璋过来,而拓跋宝璋则一再想骗他进城。 既然知道最优方案已经失败了,慕容岩便决定采用备选方案了。 “兀卒,您说各部的贵宾们已经到了,但是不是还少一个呢,臣帮您把他请出来!” 慕容岩说完做了个手势,随后他的手下就向天上放出了一枚蓝色信号烟。 随着这枚信号烟发出,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立即冲出了一支人马,领头的正是赫连格穆。 拓跋宝璋见慕容岩图穷匕见了,也收起了笑容,一声令下,从城门内冲出了大队的拓跋部骑兵,迅速在城门外列阵。 眨眼间,刚刚还喜庆热闹的城门口变成了三部大军对峙的战场。城门口是拓跋部的骑兵方阵,城外左侧是赫连部,右侧是慕容部。 “赫连格穆,这些年来,孤王一直觉得你虽然胸无点墨且狂悖自大,但却还算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没想到你今日竟然趁着孤王的儿子大婚之际,用这等阴谋诡计暗算拓跋部。 以如此手段谋取王位,实在是令人不齿!就算你真的得逞,夜兰各部又怎会信服于你!老国王一世英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拓跋宝璋冲着刚刚出现的赫连格穆怒道。 “拓跋宝璋,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原本也以为你虽然贪恋权柄,但好歹算是个磊落的汉子,这王位也是你凭着真本事得到的,我本无意与你为敌。 但没想到,你竟然连夺人妻女的事情都干的出来!现在,你居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咬我一口,你身为夜兰国王,作出这等卑鄙行径才真的是令人不齿!”赫连格穆怒道。 “笑话,孤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全夜兰的人都是有目共睹,何曾夺人妻女,你不要血口喷人!”拓跋宝璋怒道。 一旁的慕容岩见这两人开始说起慕容雪嫁人的事情,生怕他们再这么说下去会把自己“一女许二夫”的诡计拆穿,到那个时候,场面就可能会变成拓跋部联合赫连部攻打慕容部了!于是他绝不敢让这两人再说下去。 “赫连,跟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以拓跋宝璋的狠辣,咱们今天要么灭了拓跋,要么死在拓跋手中,再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了! 全体立即进攻,谁能擒杀拓跋宝璋,赏黄金万两!冲啊!”慕容岩大喝道。 在慕容岩的命令下,慕容部的几千骑兵立即向着拓跋部冲了过去。 赫连格穆见状,也挥起马刀喊道:“赫连的男人们,复兴我赫连部的荣光就在今日,跟我杀啊!” 见到慕容部与赫连部冲了过来,拓跋宝璋也是暴怒,不过他却没有立即带人冲过去,而是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两部人马冲过来。 就在慕容与赫连两部的骑兵快要冲到城下时,水月城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弓弩手,接着便居高临下的万箭齐发。冲在前面的两部人马顿时人仰马翻。 “所有人都不许后退,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今日如果失败,赫连部与慕容部就都会成为拓跋部的奴隶,任人奴役,你们的妻女将会成为拓跋人的战利品,任由他们侮辱! 慕容与赫连的男人们,冲过去,杀光他们!城内的一切,财富,女人,土地,都是你们的!” 慕容岩见冲锋的队伍因为城头的箭雨而攻势受阻,便立即大声呼喊着鼓舞士气。 事实证明,慕容岩的话很有作用,两部的这些骑兵们再次鼓足勇气,不顾一切地顶着箭雨杀了过去。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后,他们终于要接近城门下的拓跋部骑兵了。 炎黄文摘:慕容岩为了挑起赫连部与拓跋部的互斗,编造了许多谎言,其中最具杀伤力的,除了“一女许二夫”外,便是拓跋宝璋有意立即召开长老会推举拓跋卓浩为储君。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如今已经无法证实了。可以分析出的是,拓跋宝璋肯定是希望立拓跋卓浩为储君的,至于他是否打算采用威压的手段逼迫长老会通过此决议,就没人知道了。但是根据部分年长的夜兰长老会成员回忆,拓跋宝璋当年被紧急拥立为国王时,曾亲口说过日后会将储君之位还给赫连格穆,而这一条,他显然并没有兑现。赫连格穆最终之所以能被慕容岩轻易鼓动造反,引发夜兰人自相残杀的悲剧,可以说是在拓跋宝璋许下这个诺言的那一刻,便埋下了因果。——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三部混战 拓跋宝璋见到三大部族士兵的近身肉搏已经是不可避免,先是叹了口气,随后便怒吼道:“拓跋部的勇士们,跟随孤王,消灭这些叛逆,杀啊!” 就这样,夜兰三大部族的精锐勇士们在夜兰王都水月城下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慕容岩率部拼杀了半天,开始的时候一直是身先士卒,但他见战况一直陷于胶着,便又有了自己的心思。 赫连和慕容的联军数量占优,但拓跋部士兵的战斗力更强,又占据着地利优势,双方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这种消耗战正是同时消耗拓跋与赫连两部实力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慕容岩便渐渐带着自己的人不知不觉地向后撤,尽可能让赫连部的人顶在前面。 “族长,咱们的大部队已经到了,是不是让他们立即冲上来?现在咱们与赫连部的联军在城下跟拓跋部已经打成了平手,只要咱们的大部队增援上来,应该就能一举打败拓跋部!”一个慕容岩的心腹骑着马跑过来禀报道。 “哈哈,到的很快嘛,不过弟兄们一路赶来非常辛苦,先不急着冲上来!你去让弟兄们到那边的树林里休息一下,养精蓄锐,让赫连部的人和拓跋部的人再多打一会儿,然后咱们慕容部再出来收拾残局!”慕容岩笑着说道。 “是!” 慕容部的大部队在接到慕容岩的指令后,便悄悄向着之前赫连部隐蔽的小树林迂回了过去。 只不过,在他们刚刚进入小树林的时候,却发现前方也有一支部队从对面进入了树林中。 “不好,是拓跋部的援兵!” “前面好像是慕容部的人!” “冲啊,挡住他们!” “弟兄们,消灭这些叛逆!” …… 在树林中,慕容与拓跋的两支主力部队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一场遭遇战就在这片树林里爆发了,由于树林里不利于射箭,双方士兵都是直接拔出马刀冲上去混战在一起。 …… “族长,不好了,拓跋部之前派出去的两万人马突然赶回来了,与咱们的人在小树林里打起来了,咱们的兄弟们是毫无准备地仓促应战,恐怕不是对手啊!”慕容部的骑兵跑到慕容岩身前禀报道。 “什么!拓跋宝璋不是已经派那两万人去支援边境了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他一定是提前得到了情报!到底是什么人提前向拓跋宝璋泄露了消息,我一定要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慕容岩惊怒,随后便立即带着人赶往小树林查看情况。 小树林里的慕容部军队是慕容岩精挑细选出来的族内全部精锐,是慕容部在夜兰立足的根基,他可不敢把这些人马拼光。这些人如果拼光了,慕容部也就彻底沦为中小部落了,那慕容岩所有的宏图霸业都将彻底成为泡影。 不过,慕容岩搞阴谋诡计很在行,阵前指挥作战却并不是他的强项,事实上他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却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更别说直接指挥大规模的战斗了。 在赶到小树林后,慕容岩眼看着慕容部的军队被拓跋部打的渐渐难以支撑,他想的并不是如何反败为胜,而是如何保存实力。 “立即向后撤,与赫连部的主力靠拢,向赫连格穆求援!快撤!”慕容岩惊慌地喊道。 可是他这么一来,原本还勉强能够支撑的慕容部军队便士气大跌,他们刚向后一撤退,拓跋部立即趁势压了上来,很快就让慕容部从撤退变成了溃退,进而成了彻底的溃败。 慕容岩骑着马跑在最前面,正准备去水月城下找赫连格穆求援,没想到刚跑没多远,却见赫连格穆也带着人跑了过来。 “慕容岩,你个胆小怕死的混蛋,竟然带着人偷偷跑到后面,让我们赫连部在前面送死!”赫连格穆一看见慕容岩,就远远地质问道。 “拓跋部两万大军从树林后面杀过来,我是率部前去抵挡,不然你们赫连部早就被他们抄了后路了!我这是救了你们,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害怕逃跑了!”慕容岩也大声怒道。 “什么,后面也有拓跋部的人马?”赫连格穆惊道。 “是啊,我带兵顶了半天,但他们人多势众,我实在是抵挡不住了,你快派兵来支援我们!”慕容岩已经打马来到赫连格穆身前,急忙说道。 “还支援什么!你带人撤走之后,我们赫连部在城下孤掌难鸣,已经被拓跋宝璋亲自带人冲破了阵型,我本是来找你求援的!”赫连格穆也急道。 “什么!你也败了!” 慕容岩大惊,他万没想到,集合慕容与赫连两大部的精锐主力,以有心算无备,竟然还是被拓跋部如此轻易地击败了。 这时,水月城与小树林两个方向的厮杀声都越来越近,明显是赫连与慕容两部的人马都在迅速崩溃,拓跋部的军队就要杀过来了。 “这些计划都是你定的,现在打成这个样子,你快说该怎么办啊!”赫连格穆急道。 “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先撤回去,重新集结力量,再作打算了!”慕容岩叹了口气说道。 “就这么败了,我不甘心!”赫连格穆喊道。 “你不甘心有什么用,现在兵败如山倒,再不撤,我们都要完蛋了! 拓跋卓浩还在我的慕容城中关着,我们马上撤回去,有他这个人质在,拓跋宝璋暂时不敢对咱们赶尽杀绝。回头等咱们稳住阵脚,重新整顿兵马,还有再杀回来的机会!”慕容岩劝道。 “那好吧,听你的,撤!” 赫连格穆猛地一夹马腹,倒是没再拖泥带水,带着赫连部的溃兵与慕容岩率领的慕容部败兵一起向后方跑去。 很快,拓跋部的两路人马就在之前赫连格穆与慕容岩见面的地方会和了。 “兀卒,赫连格穆和慕容岩跑了!”拓跋部的骑兵向拓跋宝璋禀报道。 “追!不能放他们回去,一定要把这两个混蛋抓住,在最短的时间里平息叛乱!如果让他们回到老巢重整旗鼓,把这场内战无休止地持续下去,整个夜兰就完了!” 拓跋宝璋怒喝一声,带着拓跋部的人马一路追杀了过去。 那些跑在后面的赫连与慕容两部士兵纷纷被拓跋部追兵的弓箭射落,还有跑得慢的直接被马刀砍落于马下。水月城外的这片广袤草场上,到处是夜兰士兵的尸体和失去主人的战马。 慕容岩与赫连格穆刚开始逃跑的时候还想着边跑边收拢溃败的军队,但随着拓跋宝璋追赶的越来越紧,这两人便彻底成了不管不顾的逃命,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马也是越来越少。而他们两个仗着自己胯下的战马都是夜兰最好的良驹,也是跑的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慕容岩与赫连格穆的前方竟然又远远冒出了一支庞大的骑兵军团。 “前面那是什么部队?” 赫连格穆的武功要比慕容岩好的多,眼睛看的也更远。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拓跋部还有后援?”慕容岩也皱着眉说道。 “拓跋部哪来的这么多人马,他们能调动的人手已经都在水月城外了,不可能还有这么庞大的一支部队!”赫连格穆说道。 “如果不是拓跋部的,难道还是咱们的援军不成?”慕容岩反问道。 “赫连部能带出来的人马,我已经都带出来了,难道是你的人吗,你还藏着后手?”赫连格穆也问道。 “我这次也是孤注一掷,不可能还有这么多人!”慕容岩立即摇着头说道。 就在两人充满疑惑的时候,新出现的那支大军开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前进,而后面的拓跋部军队依旧是紧追不舍,迫使赫连格穆与慕容岩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跑,距离那支新出现的军队也就越来越近。 “这支大军的兵力足有几万人,夜兰王国里面,除了咱们三部,不会有那个部族有这么多的军队了,如果不是拓跋部的,那就有可能是燕国人!”赫连格穆突然反应了过来说道。 “燕国人?” 慕容岩犹疑地说了一句,按照他之前与季先商定的计划,在慕容岩主动提出要求之前,燕国人是不会派兵直接进入夜兰境内的。 “没错,是燕国骑兵,我看清他们的旗号了!”赫连格穆大惊失色地说道。 “什么,真是燕国人!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快靠过去,季先丞相来救我了!”慕容岩犹如落水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立即大笑着说道。 “来救你?原来你暗中与燕国人有勾结,让他们来趁火打劫!你这个燕国人的走狗,夜兰人的败类!”赫连格穆怒骂道。 “哈哈,赫连格穆,事到如今,你还是看清形势吧,燕国大军就在前面,拓跋宝璋追在后面,你根本没有别的出路了。 要是还想保住你的赫连部,就效忠我吧,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我会关照你们赫连部的!”慕容岩笑着说道。 “让我效忠你?慕容岩,你是被吓傻了吗!”赫连格穆怒道。 “哼,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早就与大燕帝国的燕凌云陛下和季先丞相达成了合作协议,大燕会全力支持我成为夜兰之主! 如今季先丞相的大军已到,拓跋宝璋死定了,你赫连部若是不想被灭族,投靠我,是你唯一的出路!只要你带着赫连部投靠我,我还是会把雪儿嫁给你的,怎么样!”慕容岩恩威并施地诱惑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慕容家的阴谋!小雪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她的耻辱!我赫连格穆也是瞎了眼,竟然相信了你!”赫连格穆用刀指着慕容岩怒道。 “哈哈,现在你没有时间思考了,燕国的大军和拓跋宝璋的部队都快到了,是身死族灭还是跟我一起成为夜兰的主人,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复吧!” 慕容岩毫不在意赫连格穆的刀,他相信赫连格穆一定会向自己屈服的。而慕容部由于此战损失巨大,慕容岩也确实需要得到赫连部的投靠来增强自己的实力,为此也只能是暂时牺牲一下慕容雪的幸福了。 “哈哈,论武技和指挥打仗,我不如拓跋宝璋,论耍阴谋诡计,我不如你,所以今日我赫连格穆活该落到这步田地。 但是,你真以为燕国人会让你成为夜兰之主吗,我和拓跋宝璋没看清你是什么人,但燕凌云和季先肯定早就看透了你的本性!对于燕国人来说,一个不听话的属国远不如直接吞并更省心!”赫连格穆冷笑着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岩眯着眼睛问道。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外御其辱 “今日偷袭水月城的计划,你和我都不会泄露出去,可拓跋部为什么会提前有准备?燕国人又为什么会趁着我们三大部都打的精疲力竭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些连我都能看出来的答案,你比我聪明得多,难道还想不明白吗?”赫连格穆满是嘲讽的冷笑道。 “什么,你是说,是燕国人提前通知拓跋部有所准备,然后坐视我们三大部族内耗,最后再出来收拾残局?” 慕容岩之前是有些昏了头,此刻经赫连格穆提醒,也马上想出了这背后的真相。 “哈哈,你这也是报应啊,想来你原本打的算盘就是让我和拓跋宝璋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你最后出来收拾残局吧!燕国人想的跟你完全一样,只不过在燕国人看来,你们慕容部也只是残局的一部分!”赫连格穆嘲讽地说道。 “这不可能!季先丞相不能骗我!他不能骗我!”慕容岩疯狂地喊道。 “你是怎么骗我的,他就是怎么骗你的!你这个夜兰的败类!” 赫连格穆说完,咬牙切齿地一刀刺了下去。 慕容岩本就武技不如赫连格穆,此刻又精神恍惚,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眼看着被赫连格穆一刀刺穿了胸膛,直到最后还是两眼圆睁,似乎是不相信自己费尽心机,却最终只是为外人做了嫁衣。 赫连格穆拔出刀,被慕容岩喷出的血溅了一身,看着慕容岩栽下马。 这期间,慕容部那些还能跟着跑到这里的骑兵们都没有出手去保护慕容岩,这些夜兰汉子也都对慕容岩的所作所为非常不耻。 这时,赫连格穆转身对身后的骑兵们大声喊道:“各位,不管你们以前是哪个部落的,但我们都是夜兰人,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们已经都看到了,我赫连格穆受了慕容岩的骗,害了夜兰。 现在,燕国人已经侵入了我们的土地,即将屠戮我们的族人,抢走我们的妻女,奴役我们的孩子! 我现在决心用鲜血来洗刷这些耻辱,如果你们还有些血性,就跟我去迎战燕国人!如果不愿意的,就立即回去,把这一切禀报拓跋宝璋,让他有所准备,带领整个夜兰挺过这次难关!” 随后,赫连格穆转回身,面向已经越来越近的燕国大军,一夹马腹,挥起马刀冲了过去,嘴里则大喊道:“杀啊!” “杀啊!” 大部分的赫连和慕容部骑兵都跟随着赫连格穆一起向燕国大军冲杀了过去。 在燕国大军的帅旗下,大燕帝国新任丞相季先正眺望着夜兰三大部之间的战况,而他正是“风扬七杰”中的云翔。 “这个赫连格穆虽然没脑子,但还算有点血性!那本相就成全了他!全军弓箭准备……三轮齐射,放!”季先冷冷地下令道。 顿时,十万燕国轻骑兵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如雨的箭镞在天空中划出一片摄人心魄的弧线,眨眼间倾泻在赫连格穆以及他身后的夜兰骑兵头上。 这些英勇的夜兰骑兵在冲锋中被成片的射落马下,甚至大批的战马也都被射成了刺猬,在悲鸣一声后躺在了地上。 弓骑兵,这个兵种本是夜兰人的专属,行如风驰、箭若星雨、攻似山崩! 燕国在与夜兰千年的征战中,渐渐习得了这一兵种的精髓,再配上更为精良的武器和轻质甲胄,最终淬炼出了一支独具特色的大燕轻骑兵,并使之与大汉重骑兵、大齐重步兵和大陈水师并列为炎黄大陆四大强势兵种。 此刻,经过季先重新训练后的大燕弓骑兵以更加整齐划一的动作和更为密集的阵型,展现出了更为强大的杀戮能力。 赫连格穆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将一支支射向自己的羽箭挡开,但他身后的夜兰勇士们却随着箭雨的一**落下而越来越少。 当三轮箭雨结束后,还能跟随赫连格穆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夜兰的勇士们!杀啊!” 赫连格穆从未见过杀伤力如此大的箭雨,这让他们手中的弓箭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赫连格穆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将倒在冲锋的路上,甚至根本没人能够冲到燕军阵前,悲愤之中,他发出了又一声怒吼。 后面仅存的夜兰骑兵们也怒吼着挥舞马刀冲向前方,义无反顾地冲向死亡。 “前排瞄准残敌首领直射,后排抛射,三轮齐射,准备……放!”季先再次喊道。 这一次,前排的大燕骑兵们将箭尖齐刷刷瞄向了已经很近的赫连格穆,射出了手中的利箭,而后排更多的燕国骑兵们则将抛射的箭雨倾泻到那些残存的夜兰骑兵头上。 赫连格穆不愧是地阶中段的高手,第一轮箭雨落下时,面对直射向他的千百支利箭,手中那一柄马刀被他挥舞的密不透风,硬是挡飞了大部分射来的箭支,只有少数几支箭射中了他的手臂、大腿和肋部。 但是他胯下的战马却没能躲过这些箭雨,瞬间被箭镞覆盖的战马连悲鸣都没能发出,直接栽倒在地。 赫连格穆猛地从栽倒的战马身上跳起,重新站直后,再次挥舞马刀,徒步向前冲去,口中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夜兰勇士,杀!” 而这一次,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夜兰骑兵还能跟随他了,仅存的那些夜兰骑兵在第一轮箭雨的覆盖下,已经全部倒下了。 不过,因为季先之前的命令是三轮齐射,大燕的骑兵们仍旧依照命令,继续射出了两轮箭雨,落在地面上呻吟的伤兵和尸体身上,使得这片土地上插着的箭支比生长的野草还要茂密。 季先这次也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接过一把长弓,亲自搭上一支长箭,缓缓拉开,箭头瞄准了赫连格穆…… 在赫连格穆挥舞马刀挡戈那接踵而至的两轮箭雨时,一支更长、更锋利、更快的利箭猛地穿过赫连格穆挥舞的刀幕,直接刺穿了他的咽喉…… 原本在慕容岩与赫连格穆后面紧追不舍的拓跋宝璋,在得到了燕国大军到来的消息后,立即停止了追击。 而那些少数撤回来报信的慕容与赫连部的士兵也将慕容岩已死,赫连格穆正率部抵挡燕军的消息通报给了拓跋宝璋。 “我们三部经过一日血战,不仅死伤惨重,而且已经疲惫不堪,此时若仓促与燕军作战,必败无疑! 立即传令下去,停止对赫连与慕容部众的战斗,所有夜兰将士,无论是何部族,都向水月城集结,准备抗击燕军。”拓跋宝璋立即下令道。 “是!” 拓跋部原本四散追击慕容与赫连败军的人马在接到命令后,迅速开始收拢,准备向水月城集结。 “你们立即去找赫连格穆,告诉他,既然我们都是中了慕容岩和燕国人的诡计,那么所有的事情就一笔勾销,让他不要做无谓的牺牲,立即带人撤回到水月城,与孤王联手抗敌,他仍是夜兰的左长老!”拓跋宝璋又对前来报信的赫连部骑兵说道。 “谢兀卒!” 赫连骑兵们感激地向拓跋宝璋深施一礼,然后再次骑上战马,返身去追赫连格穆。 拓跋宝璋则调转马头,一边向水月城撤退,一边收拢部队,沿途救治各部伤兵。 可是他还没走多远,就见一队骑兵快速跑来,为首的军官急匆匆地向他禀报道:“兀卒,大批燕国骑兵突然出现在水月城外,此刻已经包围了水月城,切断了我们回城的通道。” “什么,包围水月城的燕军有多少人?”拓跋宝璋急忙问道。 “回兀卒,很多,估计不下十万!看旗号,是燕国的禁卫军团!”骑兵答道。 “禁卫军团!燕凌云借着迎娶风君清女儿的机会,明修暗度,竟然集结了二十万精锐骑兵突袭我夜兰!慕容岩这个败类,真是死不足惜!”拓跋宝璋咬牙切齿地骂道。 此刻,夜兰的形势已经极为危险,水月城内的主力都已经被拓跋宝璋带了出来,城内守军不足两千,可整个夜兰各中小部族的族长们为了参加拓跋卓浩与慕容雪的婚礼,此刻都聚集在水月城中。 一旦燕军攻入城内,整个夜兰各部族的高层都将被一锅烩,夜兰王国也将彻底灭亡。 可如今拓跋宝璋手中只有几万筋疲力尽的人马,且已经被燕国的二十万大军夹在中间,既无力为水月城解围,也无法击溃另一面的季先军团突围,可以说已经陷入了死局。 “兀卒,赫连族长已经战死,跟随他的部众也已经全军覆没,后面的燕军正在迅速向这里赶来!” 斥候骑兵又将一个坏消息禀报给了拓跋宝璋。 “兀卒,咱们该怎么办?” 拓跋部的将领们聚集在拓跋宝璋身前,他们也知道此刻已经到了生死关头,都等着拓跋宝璋做最后的决断,他们也期待着拓跋宝璋能够像多年前那样再次创造奇迹。 “传令所有部队,立即回援水月城,务必冲出一个缺口,让城内的各部族长们突围。 只有他们活着回去,夜兰王国才不会被燕国人一举灭掉,夜兰就还有一线生机!拓跋部的勇士们,请追随孤王,为夜兰而战,为夜兰而死!”拓跋宝璋大声说道。 炎黄文摘:当慕容岩继任慕容部族长后,恢复慕容部往日的荣光就成了他一生的执念,而在拓跋部与赫连部为了王储的人选陷入对立时,成为关键第三方的慕容岩终于发现了机会。他的女儿慕容雪的婚配对象竟然成了慕容部表明态度的象征,而慕容岩的迟迟不肯表态,又让局势彻底变成了谁娶到“夜兰明珠”,谁就将成为王储。于是,慕容岩筹划已久的“复兴大业”,也就从“一女许二夫”开始,正式拉开了序幕。——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五百一十八章 城下鏖战 “誓死追随兀卒,为夜兰而战,为夜兰而死!” 拓跋部的将士们齐声大喊,再次鼓起了决死一战的士气。 夜兰王国立国以来最悲壮的一次大战就此在水月城下展开了,拓跋宝璋带着紧急集结起来的两万余骑兵,向着已经在水月城外列阵以待的大燕禁卫军发动了猛烈的冲锋。 拓跋部军队的训练、装备和指挥水准都要超过慕容与赫连部,即便是面对兵力远超自己的大燕禁卫军,也仍然有一战之力。 “放箭!” 在燕军的方阵还没有进入有效射程时,拓跋宝璋就向自己的队伍下达了放箭的指令。 一瞬间,数万支利箭便带着破空声倾泻到了燕军的头上,将大片的燕国骑兵射落马下。 由于燕国骑兵的阵型更为密集,所以在面对这样的无差别密集攻击时,伤亡也会更大。 “这拓跋宝璋借助快速奔跑的战马,增加了弓箭的初速度和射程,这一轮箭雨还真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身着普通将军甲胄的燕凌云在军阵中对禁卫军团都统制孙如海说道。 燕凌云之前以到燕、齐边境迎亲为名,带着禁卫军南下,然后换上普通将军的装扮亲自带兵突袭夜兰王国,与季先率领的梁北军团互相配合,约在水月城会师。而孙如海正是燕凌云一手培养的心腹大将。 “陛下,此地危险,您还是到后面指挥吧,有臣在前线即可。”孙如海担忧地说道。 “哈哈,就凭这几支箭,还不能把朕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能还击?”燕凌云问道。 “陛下,现在就可以了!”孙如海看着夜兰骑兵不断靠近,估算着双方的距离,不久后开口答道。 “好,此战由你全权负责指挥,朕观战即可!”燕凌云立即说道。 “是!全体准备……三轮齐射,放箭!”孙如海大喊道。 燕军以十万大军四面围城,而在这个决战方向就至少摆下了六万余人,这一阵密集的箭雨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压向夜兰骑兵,虽然拓跋部的战士拼命挡戈,但还是有大片的人马被射落。 “燕国弓箭的射程竟然已经如此远了!” 拓跋宝璋心中一惊。 一直以来,燕国士兵射出的弓箭精准度不如夜兰,这使夜兰骑兵在与燕国骑兵的对决中往往能够以少胜多。 不过历经多次改进,如今燕国制式弓箭的射程已经超过了夜兰人。而最近的一次重要改进,就是在季先的亲自主持下进行的。 在大大提升了弓箭的射程和杀伤力后,季先又将燕军骑兵的阵型改的更为密集,这也是为了通过更为密集的箭雨来拟补精准度的不足,刚刚这种新式弓箭和战阵的第一次亮相,已经打的赫连格穆直到全军覆没都没有还手之力,如今也再次让拓跋宝璋吃到了苦头。 “夜兰勇士们,全速冲锋!” 拓跋宝璋见对射无法占到便宜,就决定尽快冲到燕军阵前,借助骑兵的冲击力,争取一举突破燕军的阵势,与城内的守军汇合。 “陛下,咱们也得冲锋了,不然夜兰人的冲击速度太大,咱们的骑兵方阵会被击穿的。”孙如海说道。 “朕说了,今日之战,一切由你指挥,不必向朕请示!” 燕凌云深知战机转瞬即逝的道理,如果他对手下将领的指挥指手画脚,让孙如海畏手畏脚,只会贻误战机。 “全军整备……冲锋!”孙如海大声下令道。 燕国的军服是白底蓝边,此刻冲锋便犹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夜兰骑兵猛扑了过去。 “勇士们,为了男儿的荣耀!为了妻儿的生存!为了夜兰!杀啊!” “将士们,洗刷大燕千年耻辱的时候到了,收复梁郡失地,再复大燕荣耀!杀啊!” 继蓝宝音在大陆东北的黑原与杨隋叛军展开一场十万人规模的重骑兵对决后,燕凌云与拓跋宝璋这两位传奇帝王又在大陆西南的水月城下,打响了这场十万人规模的轻骑兵对决。 双方都是大陆上最快最强的轻骑兵,几乎是转瞬间便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十余万把马刀反射着寒光在互相劈砍,高速跑动的战马也不可避免地撞到一起,头破血流,筋骨尽断,一个个年轻勇敢的生命既在这里爆发出最闪耀的光芒,也在这里快速消散。 这片往日繁荣祥和的草场,彻底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战场。 在这片看似已经混战成一团的战场上,双方的指挥官仍然在尽可能的指挥自己的部队去精准地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 孙如海在指挥部队借助燕军的兵力优势对夜兰骑兵进行切割,准备先分块吃掉,并最终全歼夜兰骑兵。 而拓跋宝璋则尽可能集中精锐骑兵到自己身边,并带着这些精锐骑兵不断寻找和冲击燕军的薄弱处,一边打破燕军对夜兰骑兵的切割,一边全力向水月城靠拢。 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一个是经验丰富、出手狠辣的沙场老将,一个是沉着稳重、虽经验不足却有着兵力优势的青年才俊,竟然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打成了胶着状态。 也正在此时,水月城内的拓跋部守军看准了时机,突然打开城门杀了出来。 按照原本的计算,此刻城内的守军只有不足两千人,但这指的是正式的拓跋部常备军战士,而夜兰王国以区区七十万人口竟能在大燕帝国的眼皮子底下存续千年,凭借的乃是夜兰人全民皆兵的尚武精神。 在燕军包围水月城后,城内的夜兰人立即开始了全民动员,所有能够战斗的人都拿起马刀,牵着自己的战马集结在军营内。 那些前来参加婚礼的各部族长与族长继承人们,原本被燕国人计算为需要拓跋部去分兵保护的对象,结果正是在这一点上,燕国人算错了。这些夜兰贵族不仅没有成为累赘,反而成了战斗力更强的勇士。 在夜兰,能够成为一部族长的人,基本都有着不俗的武学修为。而且他们外出时还都带着数量不等的精锐护卫,水月城内仅仅靠着这些中小部落的族长和护卫们,就又组成了一支千余人的精锐骑兵。 因此,当水月城的城门突然打开时,从城内冲出的是一支超过五千人的精锐大军。他们一举冲破了燕国人设置在城门口的单薄防线,从后面狠狠地杀入了燕军阵中。 措手不及的燕国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勇士们,杀过去,与城内冲出来的弟兄们会和!胜利的荣耀属于水神的子民!” 拓跋宝璋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立即大吼一声,带领身后的骑兵向着这支刚刚冲出城的军队靠拢,一旦他们两路部队会师成功,也就意味着燕国人设置的防线被彻底冲破。 到时候拓跋部主力或者逃离水月城,或者撤回城内固守待援,都将赢得重整旗鼓的喘息之机,暂时避免彻底失败的命运。 在这关键的时候,一直在燕军后方观战的燕凌云距离城门内冲出的夜兰骑兵部队更近,他看出情势的紧迫,便直接大吼一声,带着他的千余名护卫骑兵冲了过去。 燕凌云早已是地阶上段的高手,他的内力在“风扬七杰”中是最强的。燕宗武学最重内力修为,即便刘远风已经是天阶中段,在内力上也仍然不会强于燕凌云。 在这个千军万马混在一起的战场上,燕凌云没有使用传统骑兵标配的马刀,而是手挥一把双手长柄大刀,如同力大无穷的战神向着夜兰骑兵不断横扫过去。 在他的马前,夜兰骑兵被一个个斩落,甚至两个小部族的首领在他马前联手也没有撑过一个回合。 而燕凌云身后的这千余骑兵都是大燕最精锐的部队,“训练有素”这四个字几乎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 这些骑兵两人为一组,每个伍长指挥两个小组,人与人之间,组与组之间,伍与伍之间,每一次冲击,每一次挥刀,都配合的无懈可击,犹如一部完美的杀戮机器。 而这部机器爆发出的战斗力,远不是那些刚刚在城内东拼西凑而成的夜兰骑兵可以比拟的。 这五千多夜兰骑兵虽然个体战力都不弱,但问题是根本没有统一的指挥,更没有默契的配合,在燕凌云的猛烈冲击下,整个队伍只坚持了一小会儿,便被彻底冲乱,虽然这些骑兵还在坚持作战,却再也无法形成有威胁的攻势。 拓跋宝璋也远远注意到了另一边形势的变化,心知此战败局已定,再难有翻盘的机会,便立即大声向那些夜兰骑兵喊道:“保护各部首领分散突围,各回本部,集结再战!” 拓跋宝璋知道赫连格穆与慕容岩已经死了,他自己能否活着突围也是未知数,那么这些中小部落的首领们就绝不能也都死在这里,只要还有一些部族首领逃回去,就还能有人出面带头重新整合夜兰各部,去抵御燕军,再造夜兰。 可是这战场上过于混乱,拓跋宝璋的功力虽强,距离那些骑兵的直线距离也并不算远,但他仍然拼尽全力喊了好几遍,才让城门一侧的几个拓跋部骑兵听到,而这几个骑兵立即尽可能的大喊着将拓跋宝璋的命令传了出去。 随后,拓跋部的骑兵们含着热泪,迅速执行了拓跋宝璋的旨意。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夜兰王旗 夜兰骑兵们自觉的聚集到附近的各部首领身边,然后用他们的生命保护着各部首领从燕军的空虚处杀出重围,远离了战场,也远离了他们敬爱的国王。 拓跋宝璋则指挥被围困在内部的拓跋部主力向燕军发起了新一轮猛烈的冲击,最大限度的吸引了更多燕军的兵力,以减轻那些正在分散突围的各部族长压力,帮助更多的部族首领逃出生天。 在这样几次来回的拼死厮杀后,燕军的阵型确实出现了多处漏洞,不仅大批的各部族长也得以成功逃出,甚至对拓跋宝璋所率领的那支拓跋部主力骑兵的围困都出现了破绽。 “陛下,臣无能,让您亲临险境,又没能全歼夜兰各部首领。”孙如海来到燕凌云身前惭愧地说道。 “此战朕都看在眼里,你已经尽力了,是咱们都小瞧了拓跋宝璋,小瞧了拓跋骑兵的战斗意志,也小瞧了夜兰骑兵的战斗力,难怪他们能够在大燕的卧榻之侧存在一千余年。 现在我们的防线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薄弱环节,以拓跋宝璋老道的经验,他很快就会发现这些薄弱环节并全力突围。 跑掉一些小部族的首领不算什么,没了三大部,这些小部族掀不起什么大浪。但咱们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跑拓跋宝璋,不然之前这整个谋划就等于失败了!”燕凌云冷静地说道。 “是,陛下放心,臣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不会放跑拓跋宝璋!”孙如海立即说道。 “拓跋宝璋的性命,朕要,你的性命,朕也要!”燕凌云说道 “是!臣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孙如海大声说完,便带着部队向拓跋宝璋所在的方向猛扑了过去。 孙如海知道燕凌云的意图,为了今日这一战,燕凌云与季先已经筹划了多年,而此战的核心目标就是消灭夜兰三大部的首领,尤其是拓跋宝璋。 只要没了拓跋宝璋,夜兰人就将成为一盘散沙,失去领导的中小部族只能被大燕骑兵各个击破。而若是拓跋宝璋跑了出去,那么就算他失去了全部拓跋骑兵,但只要登高一呼,凭借他的威望,夜兰各部仍旧会团结在他的周围,形成足以抵挡住燕国大军的力量。 孙如海指挥部队不再去追杀那些已经突围出去的中小部族首领,而是集中兵力去围攻拓跋宝璋。 这个年轻气盛的将领彻底收起了之前对拓跋宝璋的轻视,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耐着性子指挥部队不断加厚包围圈,将拓跋部的骑兵从尾部和侧翼开始,一小块一小块的切割,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掉。 如此一来,拓跋宝璋可以指挥的力量越来越少,冲击力也就越来越弱,突围的希望也就越来越渺茫。作为一个沙场老将,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快要到了。 “拓跋部的勇士们,今日,我们陷入重围,已是必死之局,但千百年来,我们拓跋部的男人,只有马革裹尸,没有屈膝投降! 今天,我们用鲜血祭奠夜兰草原,明天,无数的夜兰勇士会以我们为旗帜,在水神的指引下,杀回这里,为我们复仇!拓跋部的男人们,告诉孤王,你们怕死吗!”拓跋宝璋向身边最后的骑兵们大声喊道。 “不怕!追随兀卒,血祭草原,马革裹尸!”拓跋骑兵们疯狂地嘶喊道。 “好!不愧是拓跋部的男人!跟随孤王,杀!”拓跋宝璋也状若疯狂地挥刀冲向了燕军。 这些拓跋部的骑兵已经被激起了最后的血性,不再有丝毫的贪求生存,而是不顾一切地杀向燕军,疯狂地去厮杀。 骑兵们用刀砍,用脚踹,甚至是用牙咬,他们的信念只剩下一个,那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尽可能多的敌人首级。 就在拓跋宝璋率部发起最后的冲锋时,拓跋卓浩与慕容雪带着百余名骑兵终于赶到了战场外围。 “怎么会这样,哪来这么多的燕国骑兵!” 拓跋卓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片尸横遍野的草地和远处杀声震天的战场。 “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燕国人果然趁着这个机会大举入侵了!阿爸彻底成了夜兰的罪人,百身莫赎啊!”慕容雪痛苦地说道。 “不好,那是父王的王旗!父王被围困在那里了!” 拓跋卓浩远远看到了代表拓跋宝璋的夜兰王旗,在燕国骑兵的重重包围中,那面醒目的夜兰王旗。 “卓浩哥,你现在要冷静,跟着我们的只有一百多人,而且都是疲惫不堪,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慕容雪拉住拓跋卓浩的手焦急地说道。 “雪妹,你看到了吗,水月城的城头上,我夜兰王国的狼王旗已经不在了,换上的是燕国的翼龙浴火旗! 自从我夜兰立国,一千多年来,水月城从未落到过外人手中,无论是慕容家为王还是赫连家为王,水月城一直都飘扬着我们夜兰的狼王旗! 可如今,这座王城在我们拓跋家的手中丢了,而我的父王也被燕国骑兵重重围困着,只要我拓跋部还有一个男人,就不会忍受如此耻辱而逃走! 所以,我相信,此刻拓跋部所有的男人都已经在父王的身边战斗了,我身为拓跋部的王子,怎么能在这时候离开!如果我逃走了,那我不仅会成为拓跋家的耻辱,也会一辈子活在悔恨中! 雪妹,你现在就马上回慕容部去,若是我能救出父王,一定会再去迎娶你!”拓跋卓浩拉着慕容雪的手说道。 “不行,今天就是你跟我的婚礼,而且我跟着你从慕容城来到了水月城,我就正式是你的妻子了,我不会再回慕容城。你若决心战死,我便陪着你一起去死!”慕容雪坚定地说道。 “你们两个,送雪妹回慕容城!不论用什么办法,必须完成!” 拓跋卓浩知道慕容雪的脾气,既然她不愿意走,那就是说什么都没用的,可现在时间如此急迫,他来不及多劝,只得立即命令身边的两个骑兵强行带走慕容雪。 “是,殿下,您保重!” 两个骑兵一边接受命令,一边忍着悲痛催马将慕容雪夹在中间,不让她乱跑。 “卓浩哥,求你,不要把我自己留在这儿!”慕容雪哭着求道。 “对不起,雪妹,今生能够得到你的爱,我已无憾!卓浩哥恐怕不能再保护你了,若有来世,卓浩哥一定好好补偿你!” 拓跋卓浩红着眼睛说完这句话,便立即一拨马头,迅速向拓跋宝璋被围的地方冲了过去。 拓跋卓浩这一次并没有招呼身后的骑兵们跟他一起冲锋,可这些从慕容城跟来的拓跋骑兵们却没有任何犹豫,全都拔出马刀,跟着拓跋卓浩奔向了战场,冲向那面象征着夜兰至高荣誉的王旗。除了那两个被留下照看慕容雪的骑兵外,再没有任何一个骑兵留下。 可他们刚刚冲出去没多远,还没有接触到围攻拓跋宝璋的那些燕国骑兵,就突然从侧面传来了摄人心魄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满天的箭雨向他们飞来。 在这样的箭雨覆盖下,拓跋卓浩这区区百余名骑兵显得是那么的弱小。 仅仅一轮箭雨,就将拓跋卓浩和他身后的百余名骑兵全部射落。 这时,人们才发现,就在箭雨射来的方向,又一支庞大的骑兵军团出现在一片土坡上,居中的帅旗上,是一个大大的“季”字。 “不!” 慕容雪眼见拓跋卓浩中箭落马,当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嚎。 “殿下!”慕容雪身边的两个骑兵也不敢相信地大喊道。 而两个骑兵失神的这一瞬间,自然就没能注意看住一旁的慕容雪。趁着这个空隙,慕容雪一马飞出,向着拓跋卓浩倒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慕容小姐!” 两个骑兵见状也急忙追了过去。 土坡上,季先的目光正注视着水月城下的主战场,并未去看刚刚冒出的这一小股夜兰骑兵。 一个军官这时向季先禀报道:“丞相,突然出现的小股拓跋部援兵已经被全部射落!” “好,此战乃是陛下御驾亲征,对拓跋宝璋志在必得,决不能让任何援兵支援拓跋宝璋,若再有夜兰援兵出现,立即射杀!若有被围之人突围而出,立即射杀!”季先冷冷地说道。 “是!” 军官刚刚点头,就见又有三个夜兰骑兵冲出,他便按照季先刚刚下达的命令,没有再去请示,而是直接下令道:“弓箭准备……射!” “怎么是穿着婚服的女子……不要……” 季先这时恰好转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了骑马飞奔中的慕容雪,心中突然意识到了,他的命令晚了一瞬,新一轮的箭雨已经飞上了天空…… 慕容雪完全不在意破空飞来的箭雨,她的眼中只有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拓跋卓浩。 两个卫兵用身体挡在慕容雪前面,不顾一切地想要帮她挡住飞来的箭雨,却终究改变不了什么,还是有数支利箭射进了慕容雪的身体里。 慕容雪的战马也悲鸣一声瘫倒在地,将已经受伤的慕容雪远远甩了出去。 摔在地上的慕容雪缓缓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拓跋卓浩,挣扎着爬了过去。 而拓跋卓浩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那么痛苦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一点点地爬向自己。 炎黄文摘:夜兰王国的国旗为黑边狼王嚎天旗,黑边象征着水神的护佑,而狼王则是慕容部的图腾。当年夜兰建国,最强大的慕容部是王国的主宰,其图腾自然也就成为了整个夜兰王国的图腾,并最终成为了国旗的图案。而在慕容部衰落后,这面狼王旗也就成了慕容部往日辉煌的最后印记。——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历代旗帜篇》 第五百二十章 金狐血泪 “谁都不许放箭,不许打扰他们!” 季先站在土坡上,看着在颤抖。 若是没有这两个优秀而善良的年轻人,他和如今的大燕皇帝燕凌云恐怕都已死在沙漠马贼的刀下,而他们两人当日也都曾真心祝福过这对恋人。 可仅仅两年之后,当初被救的人就带着二十万大军来灭亡了救命恩人的国家,还在他们结婚的当日要了他们的性命。 季先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但这仍不能避免他的心在痛。 终于,慕容雪在翠绿的草地上留下一条鲜红的痕迹后,她的手与拓跋卓浩的手握在了一起,就像很多年以来,他们经常牵着手在草地上漫步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那曾经有力的大手变的虚弱而苍白。 “雪妹……今天没能娶成你……是……今生……最大的遗憾……下辈子……一定让你做我……最美的新娘……” 拓跋卓浩每说出一个字,就会从嘴里喷出一股鲜血,而他体内的血液已经越来越少了。 “不……我不要等下辈子……卓浩哥……今天我就是你的新娘……我们现在就请水神见证我们的誓言!”慕容雪哭着说道。 慕容雪又挣扎着向前爬了一下,终于与拓跋卓浩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然后她握紧他的手,按照夜兰人的习俗,尽可能的大声向水神祷告。 拓跋卓浩也以微弱的声音与她共同说道:“孕育我们的水神啊……请您见证……您的儿女……拓跋卓浩……慕容雪……从此结为夫妻……水流绵长……富贵贫贱……风雨相偕……永远一心……至死不渝……神圣誓言……牢不可破……” 这很短的一段誓言,此刻在他们两人口中说出却似乎很长很长,他们不是在用语言去说,而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说。 当这段誓言终于完成时,慕容雪看着拓跋卓浩,微笑着说道:“卓浩哥……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好开心……” 拓跋卓浩的嘴角也露出了笑容,张开嘴也想说些什么,但这次,他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慕容雪感觉到那只被自己握住的大手,那只曾经在夜兰王国年轻一代里最强健有力的大手,已经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道。 “卓浩哥……你慢慢走……等等我……” 慕容雪看着已经失去呼吸的拓跋卓浩,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紧了他,喃喃地叫了一声。 这么多年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宠她爱她,近乎无原则地迁就她,终于在两人生命的最后一刻,轮到她来呵护这个男人,让他在心爱之人的怀里幸福的睡去,安心的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金色的身影突然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直接跑到了慕容雪的面前,它不断地用舌头舔着慕容雪的脸庞,样子非常焦急,似乎是感受到了它的主人即将永远的离开它。 慕容雪看着小金狐,露出了一丝微笑,就像第一次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时一样笑的那么美。 她宠溺地说道:“小金……谢谢你……陪伴了姐姐两年……有你的日子……姐姐很快乐……现在……姐姐抱不动你了……姐姐要走了……卓浩哥哥说的没错……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回到你的族群去……去寻找自己的爱人、亲人……跟它们自由的生活在草原上……远离人类吧……” 说完这几句话,夜兰最美丽的明珠也彻底失去了光泽。 这一对有情人就这么穿着鲜艳美丽的婚服依偎在一起,躺在这片随着春天的到来而刚刚变成嫩绿色的草场上,在最美丽的年华、最美丽的日子,共同走完了人生的旅途。 狐狸本就是很有灵性的动物,金狐又是狐中的王者,小金自然也感受到了它的主人与她的情郎一样,已经停止了呼吸。 只见它充满眷恋地围着慕容雪与拓跋卓浩来回地转着圈,就像一个突然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就那么一圈又一圈地转,直到天边的红日变成西边的斜阳,那一抹红色的余晖把它金色的毛发染的更为璀璨。 它扬起头颅,冲着天空大声嚎叫了起来,那声音像极了婴儿的啼哭声。 最后,当远处的燕国骑兵开始靠近这里的时候,金狐才转过头看了看燕军,然后又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拓跋卓浩与慕容雪,流下了两滴鲜红的泪水,这才远远地跑开了。 就在拓跋卓浩与慕容雪相拥离世的时候,燕国骑兵在水月城外对拓跋部主力骑兵的围剿也已经接近尾声。 大燕皇帝燕凌云的铠甲已经满是血污,他的马前是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夜兰国王拓跋宝璋。 燕凌云看着拓跋宝璋,郑重地说道:“尊敬的夜兰国王拓跋宝璋陛下,我是大燕帝国皇帝燕凌云。” 两个敌对了千年国家的帝王就这么互相对视了一会儿。 此刻的拓跋宝璋浑身上下不仅满是刀剑留下的伤口,还插着许多的羽箭,他看着眼前年轻的大燕皇帝,不知道是否认出了这就是他两年前曾经在王宫中盛情款待过的年轻才俊。 拓跋宝璋什么都没说,事实上他也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冲着燕凌云轻蔑地笑了笑,然后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燕凌云跳下战马,摘下头盔,向周围的大燕骑兵们说道:“全体下马,送拓跋宝璋陛下!” 说着,燕凌云向着拓跋宝璋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周围的燕军将士们也依令向这位敌国的君主集体鞠躬,送上他们对这位强悍的敌人、这位英武的王者最后的尊敬。 另一边,季先也跳下了战马,缓缓走到了拓跋卓浩与慕容雪的身旁。 他之前在远处的土坡上已经等了许久,他不敢过来,他怕这两个年轻人还没有走,他怕自己的到来会打扰到这两个年轻人最后的互诉衷肠,他怕这两个年轻人会认出自己,他更怕自己会看到这两个人没有合上的双眼。 季先这一生经历过无数险境,但都没有害怕过,可此时此刻,两个已经离世之人的眼睛却让他心生恐惧。 好在,当季先终于鼓足勇气来到这里时,他发现,无论是拓跋卓浩还是慕容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安详地闭合着双眼离去的,他们的嘴角露出的都是幸福的笑容。 看到这些,季先突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卓浩兄,慕容小姐,你们知道吗,我虽然是这一战的胜利者,但我其实很羡慕你们,你们一直到死都是陪伴在心爱的人身边,可我的一生都将注定孤独! 我知道,你们俩现在一定非常恨我,一定非常后悔当年救了我们!可是,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我都必须灭掉夜兰王国,我对不起你们,但我问心无愧! 于公,我是大燕帝国的丞相,消灭夜兰王国这个大燕的心腹之患,是多少代大燕帝王将相的心愿!于私,我的父亲季元就是在与夜兰的战争中,死在你的父王拓跋宝璋手中的,而那时候,我还不满三岁! 我父亲的死成就了你父亲的功业和王位,而我父亲在死后只留下了一个窝囊将军的名声和三岁的我!在我的童年里,所有的小孩儿都欺负我,都嘲笑我,说我是个废物将军的儿子,是大燕耻辱的象征…… 我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但我记得,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要杀光夜兰人为父报仇、雪耻! 或许你们觉得我用的手段不光彩,但这就是战争,只要能够最大限度减少大燕将士的伤亡,最快达到目标,不管多么卑鄙的手段都是好手段! 但我对你们是真心感谢的,不管你们现在有多恨我,我心里还是把你们当朋友的,我这一生其实没有几个朋友,真的,我从未想过要杀死你们…… 你们放心吧,我会按照夜兰人的礼制,找一个没人打扰的好地方,按照国王与王后的规格为你们修筑最美的陵寝,把你们合葬在一起,希望你们在天上能够不再有人世这些烦恼,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季先说完这些,又回过头吩咐道:“夜兰人不喜欢火化,谁也不许损伤侮辱他们两个人的尸体。帮我从水月城找到最好的夜兰敛尸人,为他们整理仪容,再找最好的棺椁存放他们的尸体。要一直让他们在一起,不要分开他们!” “是!” 燕国的军官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丞相如此流露自己的情感,心中都非常诧异,但却没人敢多问一个字。 …… 水月城王宫之中,燕凌云与季先故地重游,看着熟悉而凌乱的广场和宫殿,心中都有许多感慨,仅仅两年的时间,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身为胜利者,他们的心中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这一战的伤亡,比咱们预计的要大,我大燕最精锐的禁卫军团以几倍的兵力围攻拓跋宝璋,结果最后的伤亡人数竟然超过了对方。”燕凌云皱着眉说道。 “是啊,拓跋宝璋名不虚传,也难怪父亲当年会战败身死。” 季先看着空空荡荡的王宫大殿,当日就是在这里,赫连格穆当众提起了拓跋宝璋斩杀季元的往事,而也是在那时,季先就决心加快为父报仇的计划了。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的大仇也已经报了,还是要想开些,一个人也好,一个族群也好,都不要一直活在仇恨里。”燕凌云开导道。 “谢陛下助臣报此大仇,陛下放心,臣会从仇恨里走出来的。”季先躬身答道。 “唉……季先,你我兄弟之间不要如此客套。现在我们已经歼灭了夜兰三大部的主力,夺取了水月城,三大部的首领也都死了,拔除夜兰王国的最重要一步已经完成。 但我们后续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尤其要密切关注齐国的动向,不管齐思瑾是否愿意出兵干预,咱们都要按计划做好应对的准备。”燕凌云说道。 第五百二十一章 债已还清 “是,臣明白!”季先点头说道。 “明天就是与齐思瑾约定的在燕、齐边境迎娶萍萍的日子了,朕要连夜赶回去。齐国那边,凌宇会亲自护送萍萍到边境,不会出什么问题,然后朕就带萍萍回燕京大婚了。 夜兰这边的一切后续事宜,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梁北与梁东两个军团全部由你指挥调度。 至于禁卫军团,朕带一个军离开,剩下的也都留给你指挥,孙如海也留下来辅助你,他虽然年轻,但还是很懂行军打仗的事情的,而且经过水月城外的这一战,他也成熟了不少,应该能帮到你。”燕凌云说道。 “陛下的大婚庆典,臣不能在场拜贺,这是一大遗憾,臣只能在这水月城遥祝陛下与皇后龙凤和鸣,携手白头!至于夜兰一应事务,臣定会用心处置,请陛下放心!”季先施礼说道。 “那这边就一切拜托你了!季先,论智计谋略,大燕无人能出你之右,但论战场厮杀,临机决断,你尚欠缺经验。 万一齐思瑾真的决定派兵干预夜兰事务,那恐怕又会是一场鏖战,你在战事指挥上还要多听听各军将领们的意见,要让他们敢说话,如此朕才能真的放心。”燕凌云想了想又提醒道。 “谢陛下提点,臣记下了!”季先点头答道。 “好,朕去换身衣服,咱们一起用晚膳,之后朕就赶回边境去等萍萍了。”燕凌云见季先能够听进去自己的劝告,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 第二天一早,季先召集禁卫军团和梁北军团一众将领们,直截了当地下达了新的命令: “各军全力出击,迅速追剿拓跋、赫连、慕容三大部残余势力,对三大部族众,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诛杀! 派人以大燕帝国皇帝陛下的名义传谕夜兰各中小部落,十日之内,族长必须来到水月城向大燕帝国宣誓效忠,并派兵协助大燕铁骑剿灭三大部残余部众。 各部族长若未按时来到水月城或者暗中帮助收留藏匿三大部余孽的,一律等同为三大部余孽,大燕铁骑将踏平该部族,族众全部诛杀! 凡宣誓效忠大燕的部族,在出兵助大燕剿灭三大部余孽及不肯归附的中小部族时,获得的战利品归该部族所有,俘虏的敌人归该部族为奴!” “是!” …… 就在大陆西南突然陷入腥风血雨之中时,已经持续战乱近两年的大陆东部则反而获得了短暂的和平时光。 大汉圣都内城皇宫御书房,蓝宝音来到刘远风面前,递上了一封信,说道:“这是我阿爸派人送来的,内容……你自己看吧!” “哈哈,看你这害羞的小表情,是不是跟小玉姑娘有关啊,等不及要成亲了?嗯,也是,小玉都已经成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刘远风笑着接过了那封信。 “这你都能猜到!好吧,是阿爸觉得我和小玉都不小了,应该正式成婚了。正好眼下这段时间,大汉暂时没什么战事,所以就想在这段时间让我回到雪原城,他也会正式给黄氏部落下聘礼,然后尽快找个好日子为我们成婚,把小玉娶回来,然后……” 蓝宝音略有些害羞地解释了起来。 “然后尽快给你的阿爸阿妈生个大胖孙子!对吧!哈哈!”刘远风笑着说道。 “他们是这个意思……”蓝宝音挠着脑袋点头答道。 “好,这事儿我知道了,不过应该也不是特别着急吧,你先等等,过两天再回去。”刘远风说道。 “为什么还要等几天?”蓝宝音不解地问道。 “哈哈,我知道你现在是归心似箭,不过我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啊!你那么小就来到了圣都生活,是我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要结婚娶媳妇了,不管你阿爸那边给你准备了什么聘礼,我这边也得再给你准备一份啊。 你要知道,你娶老婆可不仅仅是古卑族的少族长成亲那么简单,这也是我大汉帝国的禁卫第二十狂战军团都统制、一等上将娶媳妇,朕这个大汉皇帝岂能让你送出去的聘礼寒酸丢人! 所以你先忍忍,等两天,我安排人把该准备的东西都置办好,你一起带回去!”刘远风笑着解释道。 “谢谢你!皇室内库都这么紧张了,你居然还肯掏钱给我置办东西!以前总觉得你抠门,看来是错怪你了!” 蓝宝音听到刘远风这么说,心中非常惊讶,也很有些感动。 “谢什么,大不了就是再吃几天稀粥嘛!不管你的生父给你准备了多少聘礼,我这个养你长大的也都要再准备一份嘛! 等你回到雪原城,跟你阿爸和黄氏部落定好了正式成亲的日子,就立即飞鸽传书给我,我和冰冰到时候也去雪原城,当面给你们送去祝福,也是给你助威! 毕竟你离开家太久了,在古卑那边朋友不多,在亲友团这方面容易被黄易萧欺负,有了我和冰冰那就不一样了!好在雪原城离圣都也不算很远,比去古卑草原要方便多了!”刘远风起身走到蓝宝音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说道。 “嗯,谢谢你们!” 蓝宝音感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是第一次觉得刘远风居然是这么善良讲义气的大好人。 “好了,快回去安排一下军团里的事情,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你自己肯定也要给小玉买些礼物吧,要是钱不够……就去找冰冰要,他也是你的兄长嘛,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等我这边把东西准备好就立即通知你,不会耽误多久的!”刘远风一脸真诚地说道。 “好!那我回去了!” 蓝宝音点点头,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开了。 见到蓝宝从前门走出去,刘远风立即收起那真诚和淡然的微笑表情,换上了一脸猥琐的笑容,然后转身就从后面的门跑了出去。 小柱子见状,急忙跟了上去,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他嘴里忍不住问道:“陛下,您有什么急事儿吗,怎么突然跑这么快啊!” “快跑,那小子虽然憨厚,但并不傻,马上就能回过味儿来,一定要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逃走!哈哈!”刘远风边跑边猥琐地笑着说道。 果然,刘远风的身影刚刚消失,蓝宝音就冲回到了御书房里,嘴里还大喊着:“刘远风!你给我出来,你敢占我便宜!!你居然敢自认是我的养父!!!” …… 几日之后,还是在大汉的皇宫御书房,刘远风难得地处理完了积压的奏本,开心地伸了个懒腰。不过他今天之所以这么开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小柱子!”刘远风笑着喊道。 “陛下!” 小柱子立即近前施礼。 “欠圣都百姓的银子,比我想象的要还的快,京兆尹米爱卿今天早上告诉朕,银子已经还的差不多了! 所以呢,嘿嘿,你去通知御膳房,今天晚上,可以开始恢复做一些荤菜吃了!朕终于可以吃肉了!对,今天晚上,朕就要吃羊腿!烤羊腿!”刘远风近乎流着口水说道。 “是,陛下!” 小柱子闻言也很开心,就算他暂时还分不到肉吃,能在一旁闻闻也好嘛。 刘远风则站起身,摇头晃脑地走出御书房,背着手,迈着悠闲的步伐来到了皇宫正门里侧的内阁议事堂。他记得,今天的轮值内阁大臣应该是张冰。 刚刚走到议事堂的门口,刘远风就听见里面竟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怎么又要杀人!陛下和唐丞相他们都说了好多次了,对代、楚的百姓要怀柔一些,你自己的大仇都已经报了,却还要给别人制造更多的仇恨吗…… 嗯,这就对了,这些人言语不敬,让他们到当地的神教分坛接受一下教育就好了嘛,或者义务劳动还能创造点价值,这是陛下最喜欢的办法,不要动不动就杀人了……” 刘远风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进去,不过刚一进去就板起脸,皱着眉说道:“这内阁重地,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朕怎么不记得内阁大臣中有女子啊!” “是我在这儿呢!不行吗?” 苏晓淼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 “嗯?原来是表姐啊,你什么时候进的宫,怎么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让小柱子准备好你爱吃的点心嘛! 不过就算你是朕的表姐,也不能坏了规矩啊!这皇宫里,别的地方你随便去,但这内阁议事堂不行啊!这可是我大汉帝国的中枢重地,按照规矩,非内阁大臣,不经传召不得入内!违者当斩啊!”刘远风一本正经又痛心疾首地说道。 “什么!你还想斩了我不成!刘远风,别以为你当了个破皇帝,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姑奶奶当年能拔你父皇的胡子,现在也照样能揍你! 再说了,我是来帮你监督你的大臣,不让他胡乱批阅公文,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敢挑姑奶奶的毛病!”苏晓淼掐着腰说道。 “放肆,你身为大汉帝国的长公主,皇室宗亲,更要守帝国的规矩,不仅不经传召就进入内阁议事堂,而且还公然干涉内阁大臣处理政务,犯下此等重罪竟然还被你说的理直气壮! 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岂能因你是朕的表姐,就可以肆意践踏大汉的律法,并且逍遥法外!”刘远风继续不留情面地说道。 炎黄文摘:“成也是季败也是季”,该成语出自炎黄大陆九国割据时期夜兰国王拓跋宝璋的典故。拓跋宝璋是由拓跋部产生的第一位夜兰国王,却也是最后一位,他以斩杀燕军统制季元而成就一世英名,坐稳了夜兰王位,却也因季元之子季先的算计而身死国破,可谓是成功和失败都源于季氏,带有一定的因果循环含义。另外,与九国割据后期一个个贪生乞降的亡国之君相比,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拓跋宝璋虽然失败了,但仍然被后世公认为英雄,得到了人们永远的尊重和祭奠,因此这个成语一般被用来形容带有悲**彩的英雄人物。——摘自帝国青年出版社《炎黄大陆成语、谚语、歇后语大全》 第五百二十二章 聘礼与嫁妆 “我……” 苏晓淼见刘远风如此认真的样子,心中也多少有些害怕了,毕竟如今的刘远风已经是真正的一国之君,真要是惹恼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便在语气上软了下来。 不过,为了不丢面子,苏晓淼的态度依旧保持着强硬,她伸出细长白嫩的食指,指着张冰说道:“我是被他传召进来的,对,是他请我进来监督他的!按照规矩,只要有内阁大臣传召,别人就能进这议事堂,所以我没违规!” “哦?张爱卿,此事是真的吗?”刘远风转头去问张冰。 之前刘远风和苏晓淼的激烈交锋,并没有影响到张冰,他一直在低头认真地批阅公文,直到两人都看向自己,张冰才终于抬起头看了看刘远风和苏晓淼。 在朝堂以外,刘远风是很少叫他“张爱卿”的,今天在这里如此称呼他,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张冰就是张冰,他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苏晓淼见张冰点头了,便立即恢复了底气,趾高气扬地对刘远风说道:“对吧,我没违反规矩吧!你身为大汉皇帝,刚才竟然敢冤枉我一个弱女子,你说怎么办吧!” “表姐还是弱女子!这个让全大陆都闻风丧胆的‘冷血冰王’,被你吓的像小猫一样乖巧,甚至还公然在朕面前为你说谎话,假公济私、以权谋私!这是弱女子吗?”刘远风冷哼一声说道。 张冰在一旁听到刘远风这么严肃的说这种话,脸上一愣,一向能把刘远风的心思猜的非常准的他,这次少有的没明白刘远风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而从未被刘远风如此对待过的苏晓淼更是愣了愣神,然后又怒道:“刘远风!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让张冰说谎话,怎么让他假公济私,又怎么让他以权谋私了,你今天必须说清楚!” “好,原本你是朕的表姐,朕还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多提了,但既然你非要让朕说明白,那咱们今天就好好说说! 你虽然是帝国的长公主,但你在大汉无职无权,张冰身为大汉的内阁重臣,有什么必要传召你进来,真是为了监督他工作?这样的理由都能编的出来,是表姐太傻还是表姐觉得朕是傻子?而这样的谎话,他居然都帮你圆了,这不是威吓大臣说谎吗! 再有,当日杨隋叛乱,你既非自然神教的教众,更不是堂主以上的要员,竟然会有影卫高手暗中随身保护,这不是张冰安排的吗,他这么安排不是假公济私,以权谋私,又是什么? 你不仅自己享受特权,还要拉着张冰跟着一起受到严惩,到现在居然都没有一点悔过之心,这还是一个帝国长公主应有的样子吗!”刘远风连着大声质问道。 “你……你……” 苏晓淼平日里哪遇到过这种局面,整个大汉帝国里,根本就没人敢招惹她,今天突然遭遇刘远风连珠炮般的严厉质问,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最后,她干脆怒道:“没错!我就是欺压他、威逼他了,一切都是我干的,跟张冰没关系!你想怎么惩罚,冲着我来就是,别牵连张冰!” “嗯,好!表姐这是承认了!”刘远风点头说道。 “没错,我承认了,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圣都陷落那天就不应该有人救,应该当场死了才对!我看你今天就是想找个由头来治我的罪,把我关起来或者把我砍头,你就满意了!”苏晓淼怒道。 “哼哼,你是长公主,是朕的表姐,就算是犯了罪,朕也要顾念亲情,顾及皇家颜面,更要顾念舅舅的在天之灵,自然不能真去治你的罪,更不会伤你性命! 但是,你都这么大了,朕再不能如此放任你胡作非为下去,不然的话,以后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朕决定了,给你赐婚,找个男人好好管教你,到时候你再惹出什么祸事,朕就直接找驸马算账,惩治他管教不严的罪过!”刘远风大声喝道。 苏晓淼听刘远风如此说,又是一愣,随后愈加暴怒,大吼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你想要用我的联姻去拉拢什么人!你们这些混蛋都是一个德性!我告诉你,我不嫁人,你要是想下旨逼我嫁人,还不如直接下旨杀了我吧!” “哼!这事由不得你,朕说了算!!” 刘远风则干脆不再搭理苏晓淼,直接对张冰说道:“张爱卿,今日你是内阁值班大臣,就由你来起草圣旨,朕口述,你记录!” 张冰看着刘远风,手上却没有动作。 刘远风见状,又说道:“怎么,张爱卿是也要抗旨吗?” 张冰微皱眉头,更加不懂刘远风今日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但是在这个比较正式的场所,当着别人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议事堂并不算大,门外还站着不少侍卫和文书侍者呢,这里的谈话肯定已经被外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于是,张冰只得硬着头皮铺开了一个专门用来起草圣旨的空白锦帛,拿起了笔准备记录。 “张冰!你居然听他的!你也想把我尽快嫁出去吗!” 苏晓淼看到张冰如此做,更是怒火中烧,心中则焦急万分,已经准备好,只要刘远风真的要把她随意嫁出去,那她就扑上去找刘远风拼命。 “诏命,大汉帝国荣炎长公主苏氏晓淼,忠烈之后,娴雅温和,品貌出众,特许配帝国内阁大臣、枢密院总枢密使、禁卫第十九战旗军团都统制、一等武胜候、一等上将张冰为妻!一应事宜,由礼部会同钦天监择良辰协办。布告天下,咸使闻之!”刘远风摇头晃脑却又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 张冰写到一半,听刘远风说到“总枢密使”的时候,手就顿了一下。 不过张冰就是张冰,仅仅只是顿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接着便按照刘远风口述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写完了这份给自己赐婚的圣旨,并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双手将草写好的圣旨呈给刘远风过目。 刘远风这才露出了忍了许久的笑容,看了看眼前的圣旨,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开心心地掏出自己的玺印,使劲盖了上去。 随后,刘远风又笑着对张冰说道:“朕这个表姐脾气太臭,二十好几都还没嫁出去,实在是没人敢要啊。朕也是没办法了,谁让你是朕的好兄弟呢,只能委屈你娶了她,替朕好好照顾她了!哦,也要好好管教她,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朕支持你!” 一旁的苏晓淼则是愣了半天,直到玉玺已经盖在了圣旨上,她才彻底反应了过来,她的终身大事竟然真的就这么敲定了。 她脸色微红又气恼地大声说道:“刘远风!你耍我!还有你,张冰,你之前肯定已经知道了!平日里看着你挺老实的,结果你竟然跟着他一起算计我!” 看着刘远风那笑而不语的戏谑表情,而张冰又像面瘫一样毫无反应,苏晓淼更是恼怒,再次喊道:“你们果然是商量好的,你们……你们……你们合伙欺负我!” 说完这些,苏晓淼一跺脚就跑了出去。毕竟这道圣旨还是很合她的心意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去抗旨,可若是什么都不说,又显得太没面子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勉强”接受,然后“委屈”地跑开了。 只不过,在她跑出议事堂门口之后,她便用双手捂住了通红的脸颊,嘴角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谢谢。” 张冰等到苏晓淼离开,才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两个字。 “哈哈,你俩那点小心思,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表姐其实挺不容易的,从小就没娘,如今又没了爹,希望你多包容她一些,好好照顾她。当然,好好管教也是真的!”刘远风笑着说道。 “嗯……前两天,古卑郡王给你来信,准备要正式向黄氏部落下聘礼,让蓝宝音回去尽快跟黄小玉成婚?”张冰突然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儿!阿福这小子也要娶媳妇了,我已经准了假,让他回去成婚,等到正式典礼那天,咱们俩也赶过去一起热闹热闹,要是天气好,就把若晶、芸芸和表姐都带上! 我跟你说,上次我陪阿福回去探亲,你没跟着可是亏大了,古卑草原的羊肉那是一绝啊,香而不腻,鲜美之极,不管是炖着吃、烤着吃还是涮着吃,那都是……” 刘远风正说的起劲,张冰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听说你给他备了不少财物做聘礼?”张冰问道。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毕竟他从小就跟着我,我又没怎么给他发过工钱,如今结婚了,我总该意思一下嘛。”刘远风笑着点头答道。 “我也是!”张冰突然说道。 “你?你也是什么?你也要给他准备聘礼?”刘远风疑惑地问道。 “我也是很小就跟着你,你也没怎么给我发过工钱。”张冰答道。 “啊……你……这个……所以……” 这俩人认识多少年了,向来都是刘远风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而张冰在一旁默然无语。今天这还是头一次,刘远风在张冰面前竟然哑口无言了,刚刚还洋洋得意的他,此刻额头上甚至冒出了汗珠。 “所以,我的聘礼,你出。”张冰淡淡地说道。 “不是……这不对啊,你可是大汉第一权臣,你怎么会没钱呢……我去江南的时候,你还是大权独揽的,你干掉好几个国王了,还抄过那么多人的家,就没中饱私囊一点吗……而且你年纪比我大啊,在风扬的寝室,你可是我二哥啊……”刘远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而刘远风这番话传到门外站着的那些人耳中时,顿时让他们冷汗直流,纷纷站的离议事堂的门口远了许多。 张冰完全没有搭理刘远风的话,从刘远风手上接过那道自己写的赐婚圣旨,然后向刘远风躬身一礼,一本正经地说道:“一碗水,要端平!厚此薄彼,不好。臣领旨谢恩,时辰不早了,臣下班回府了,告退!” 张冰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当他背对刘远风的时候,脸上竟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戏谑又得意的笑容,只是可惜谁也没有看到。 议事堂内只留下刘远风在风中凌乱,他原本是来逗耍张冰和苏晓淼的,结果眨眼间就被张冰如此“凶残”地报复了,他心中只剩下了三个字——轻敌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夜兰求援 想着张冰和苏晓淼坎坷的命运,独自站在内阁议事堂中的刘远风心中不禁感慨良多。不过没过多大一会儿,刘远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向外走去,刚一走到外面就正巧看到刚从御膳房回来的小柱子。 “陛下,已经吩咐御膳房了,明天就开始有荤菜了……陛下,您这是要出宫吗,怎么这么急,要去哪,需要让人准备御辇吗?”小柱子疑惑地问道。 “来不及了,快跑,再不走,朕怕有人来让朕给她出嫁妆!” …… 夜幕下,在皇宫外面躲了一天的刘远风偷偷潜回了皇宫,径直来到皇后的甘泉宫休息。 他刚一进屋,还没等坐下,若晶就对他说道:“陛下,今天下午,晓淼表姐来找过我。” “哦?她果然来了,朕躲得及时啊!”刘远风得意地说道。 “陛下躲什么?”若晶不解地问道。 “哦,没什么,她来都跟你说什么了吗?”刘远风随口问道。 “她是来谢恩的,说是非常感谢陛下给她找了个情投意合的好驸马,然后她说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如今要嫁人了,都没有亲人长辈帮她准备嫁妆,身为大汉帝国的长公主,嫁人总不能太寒酸,所以她求我,让咱们帮她准备一份嫁妆。”若晶说道。 “然……然后呢,你没答应她吧?”刘远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臣妾是皇后啊,面对这样的请求,怎么能拒绝呢,而且晓淼表姐真的很可怜,她是哭着来求我的,我当然就答应了啊。”若晶满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什么!她居然都会打悲情牌了!”刘远风痛苦地揉着头说道。 “陛下,你怎么了,没事吧?”若晶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小柱子!”刘远风无力地以手拄着头,然后冲着外面喊道。 “陛下有什么吩咐?”小柱子立即从门外走进来躬身问道。 “你再去一趟御膳房,告诉他们,明天不要做荤菜了,未来一段时间,朕还得接着喝粥吃咸菜……”刘远风极为痛苦地说道。 …… 大齐帝国齐城皇宫大殿上,齐思瑾在原本的休息日紧急召集众臣,临时增加了一次早朝,而早朝的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应对大燕帝国对夜兰王国的大举入侵。 “各位爱卿,前几日,燕国突然派出大军攻打夜兰王国,昨日晚间,有多位夜兰王国的小部族首领来到齐城,上表奏报夜兰损失惨重,将有亡国之祸,祈求我大齐出兵相助。 朕以为此事关系甚大,故紧急召集各位共同商议,不知各位爱卿有何应对之策?”齐思瑾皱着眉问道。 “陛下,燕国与夜兰互相征战,千年来几乎从未停过。此次燕凌云刚刚继位,年轻气盛,急于开疆拓土,想要建立功业,故而大举出兵南下。但夜兰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攻破吞并的,历史上想要这样做的燕国皇帝不是一个两个了,最后还不都是铩羽而归! 陛下刚刚与大燕皇帝结为姻亲,我大齐的长公主刚刚被迎娶为大燕皇后,齐、燕两大帝国刚刚增进邦谊,正该是联手应对东方大汉崛起的好时机。 所以臣认为,此时我大齐不宜以武力干涉燕国与夜兰的战事,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两国邦谊毁于一旦!但也应该同以往一样,派兵进驻边界威慑燕国,同时派出使臣居中调停,力促两国罢兵休战,如此方为上策。” 大齐礼部尚书严青第一个出班奏上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严尚书所言极是!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轻起战端,哪怕只是一个军团出境远征,就需要十万以上的民壮运送粮草物资,另外还需要数万大军保护补给路线。 战事若持续下去,每日的粮草、器具、银饷等等都将消耗巨大,而我大齐如今的各项储备都很空虚,很难应对。一旦战事扩大,所需兵力超过一个军团,那我大齐国库恐怕将彻底无力支撑啊!”户部库藏司员外郎周思海也出来说道。 这周思海正是当年被蓝宝音带着“七杰门”的学生收拾过的元堂学生,此刻也是刚刚从风扬书院毕业。因为他的母亲是齐思瑾的亲姑姑德安大长公主,父亲又是刚刚告老的大齐前任户部尚书,齐思瑾就直接让他进入户部做了员外郎。 齐思瑾见出来说话的大臣们都是文官,且都是反对出兵的,可一旁的武将们却都没有出声,便转头问道:“曹天龙,你是如何看的?” 曹天龙见齐思瑾点名到自己头上,便出来施礼说道:“陛下,刚刚礼部与户部两位大人说的都很有道理,但前提都是这一次的燕国与夜兰之战与以往一样,最终会不分胜负。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大齐自然没必要去劳师远征。不过这一次的战况到底如何,臣等尚未看到具体战报,便不敢妄加评论。” “嗯,曹爱卿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夜兰真的有战败亡国的迹象,那么我大齐就该考虑出兵相助了?”齐思瑾问道。 “陛下,臣认为,夜兰是牵制燕国不能东进的重要力量,如果夜兰亡国,再无后顾之忧的燕国就会图谋进犯我大齐了!”曹天龙说道。 一旁的周思海闻言笑道:“哈哈,曹将军思虑谨慎,不愧是国之柱石,不过燕国大军入侵夜兰不过是前几日的事情,就算夜兰挺不住,也不会马上就亡国吧!就算我大齐要出兵相助,也应该再等些日子,待燕军与夜兰拼的两败俱伤,我大齐再出兵收拾残局也不迟嘛。” “嗯,周爱卿说的也很有道理,韩爱卿,你怎么看?”齐思瑾又看向了韩凌宇。 韩凌宇立即出来说道:“陛下,臣是文官,不懂战事,而曹将军懂战事却又不知道具体的战况。 所以臣认为,与其在这里猜测战局的走向,倒不如让那几位夜兰的族长直接到这大殿上详细说明夜兰的真实战况,解答各位将军对于战况的疑惑。 而我大齐的各位将军都是熟读兵书、经验丰富的沙场名将,到时候对夜兰的战局自然能够有比较准确的评测,之后再商定我大齐该如何应对,如此更为稳妥。” “陛下,韩侍中所言有理!臣等愿意当面向夜兰使臣询问战事,判断真实战况!” 曹天龙立即附和韩凌宇的提议,不仅是因为韩凌宇说的确实有理,也是为了修补曹家与韩凌宇的嫌隙。 “臣等附议!”另外几个武将也立即说道。 “那好,立即宣夜兰使臣上殿!”齐思瑾点点头说道。 “宣夜兰使臣上殿!” “宣夜兰使臣上殿!” “宣夜兰使臣上殿!” …… 在一长串内侍的接力高喝下,几个风尘仆仆的夜兰长老急匆匆地走进了大殿之中,向齐思瑾跪拜施礼。 “各位族长请起吧,既然战事紧急,虚礼当简。今日宣召几位上殿,是想当面听听夜兰境内当前战事的真实情况,还请几位据实说来。”齐思瑾客气地说道。 “陛下,各位大人,让外臣回答如今的战事如何,外臣……只能说,如果大齐不马上派出足够强大的援军,那么夜兰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被推举为夜兰使臣代表的这位老者,是一个只有两万部众的小部族族长,他面对大齐君臣的目光,哽咽着说道。 “这是何意?”曹天龙在一旁急忙问道。 “陛下,各位大人,燕国人利用了夜兰内部的野心家,暗中挑动了夜兰内战,并趁机突然入侵。仅仅一天的时间,我夜兰的国王陛下阵亡,左右两大长老身死,拓跋、赫连、慕容三大部的主力常备军近十万精锐全军覆没,国都水月城也已陷落! 如今夜兰残存各部群龙无首,不知该何去何从。燕国大军正在追杀屠戮三大部残存的全部族人,无论男女老幼,都难逃燕国人的毒手!燕国丞相季先已经给我们这些中小部族发了最后通牒,若是不能在十日内到水月城投降燕国,就也将遭受灭族之祸。 我们这十几个部族虽小,却不甘成为燕国的奴仆,这才冒着被灭族的危险前来大齐求援,恳请大齐皇帝陛下与各位大人看在唇亡齿寒的份上,救救夜兰吧!” “是啊,求大齐皇帝陛下救救夜兰吧!” “如若夜兰能够得以保全,必不忘大齐帝国的恩德!” …… 这些夜兰王国的长老们纷纷哭着跪下哀求了起来。 “夜兰三大部的主力竟然一日之内就……好了,朕已经知道了,没想到拓跋陛下一世英雄,最后竟……唉,请代朕向拓跋部致哀,各位长老辛苦了,请先下去休息,朕与各位大臣商议一下!”齐思瑾叹了口气说道。 见到夜兰的使臣们下了大殿,曹天龙立即出来说道:“陛下,如若刚刚夜兰使臣所言属实,那么我大齐应当立即出兵夜兰!此乃一大危急关头,却也是一大机遇,我大齐如若能抓住这个机遇,则复兴太宗盛世可期!” “哦?曹爱卿细细说来!” 齐思瑾一心想要像他的先祖大齐太宗皇帝齐易龙那样,缔造一个大齐帝国独霸大陆的辉煌盛世,此刻听到曹天龙的话便立即来了兴致。 “陛下,我大齐国富民丰,实力冠绝大陆,却因处于四战之地而四方皆受牵制,南陈,东魏,西燕,都是强敌,也都觊觎我大齐领土,历代先皇之中虽明君辈出却难有作为。” 曹天龙身为一个武将,却也要开始长篇大论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漠北宣抚使 “如今,燕国大举侵犯夜兰,看似已经取得全胜,夜兰主力尽失,已无招架之力。实则不然,夜兰大小三十余部族,总人口七十余万,近乎全民皆兵。 以往历史上每次面临大战,夜兰国王召集全国精壮,所得之兵可达二十万以上,而燕国此次进犯,仅仅只是灭掉了三大部的主力,而这三大部的实力加起来也只占夜兰总体实力的三分之一。 夜兰目前之所以毫无还手之力,仅仅是因为暂时失去了能够将夜兰各部整合起来的主事之人! 如今若是我大齐以一支劲旅兵发夜兰,只需打几场胜仗,挫一下燕国人的锐气,让惊慌失措的夜兰各部落看到赶走燕国人的希望,他们就会立即团结在我大齐帝国的旗帜下。到时候我大齐出面整合夜兰大军,赶走燕国人就只是时间问题! 而经此一战之后,夜兰再也没有独立建国的实力,只能彻底投靠我大齐,我大齐就可将漠北之地全部收入版图,甚至可将燕国人彻底驱赶到天神岭以北,为我大齐拓展一倍国土!这样的成就即便是太宗皇帝在位时,也未曾取得过! 到时候我大齐无论人口还是领土都将是大陆之首,又收服了夜兰的精锐骑兵,大大拟补我大齐境内因缺少良马而导致的骑兵不足!此举一旦实现,则我大齐进可攻退可守,以陛下之英明,带领我大齐称霸大陆,指日可待啊!” 曹天龙侃侃而谈,为齐思瑾描绘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刚刚曹爱卿之言,各位以为如何……嗯,韩爱卿?” 齐思瑾并没有被曹天龙凭空勾勒的美好愿景冲昏头脑,他深知与大燕这样的强国开战绝非小事,见众人没有出声,便转头去问韩凌宇的意见。 “陛下,臣觉得,就算不为称霸大陆,仅仅为了大齐的生存,也不该任由燕国吞并夜兰!如果我大齐只有出兵一战才能保住夜兰,那也只得与燕国一战! 如今,夜兰三大部族虽然被灭,但燕国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被天下人所不耻,想必夜兰各族更不会信服。 所以只要能够确定那几个夜兰使者所言不虚,我大齐就应该立即出兵保住夜兰,并且趁此机会彻底击溃燕国的梁东大营,将我大齐的国土与夜兰连成一片,以便日后直接或间接掌控夜兰,将夜兰变为我大齐的一部分,更好地对燕国施压牵制。 如果让燕国顺利吞并了夜兰,那燕国人便再没了后顾之忧,燕国必将放手东进。 而燕国想要东进则只有南北两条路,如果从南部东进,那么就是直接进攻我大齐!要是从北部东进,则是进攻韩王国,然后兵出血谷,但这同样会对我大齐形成西北两面的包夹,对我大齐非常不利。 到时候大齐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敌国,恐怕必难在大陆上长久立足了!”韩凌宇说道。 “好,既然曹爱卿与韩爱卿都这么说了,那就将那些夜兰使臣叫回来,告诉他们,立即回去联络夜兰各部,准备接应我大齐援军!” 齐思瑾下定了决心,他此刻也想起了韩凌宇曾向他转达过的文源的提醒,自知夜兰绝不能落到燕国人手中。 “遵旨!”韩凌宇施礼答道。 “曹天龙!”齐思瑾接着便站起来大声说道。 “臣在!”曹天龙立即出班施礼。 “朕正式晋升你为禁卫军团都统制,授上将衔,任命你为大齐漠北宣抚使,总督漠北军政事宜,择日率禁卫军团出兵漠北,援助夜兰,驱逐燕军!”齐思瑾意气风发地下令道。 之前严青说燕凌云是新君继位,急于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严青似乎没有意识到,比燕凌云继位还晚的齐思瑾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呢! “臣领旨,谢陛下厚恩,臣定鞠躬尽瘁,不辱使命!”曹天龙激动地大声答道。 “严青!”齐思瑾又叫道。 “臣在!”严青虽然不赞成出兵,但也立即出来施礼。 “你立即派出使者快马前往水月城通报燕国丞相季先,就说我大齐决心保护夜兰王国不受侵犯,要求燕军在五日之内撤出夜兰,不然我大齐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确保夜兰王国不被吞并!”齐思瑾说道。 “臣遵旨!”严青立即答道。 正所谓先礼后兵,大陆各国之间还是很忌讳不宣而战的。至于齐思瑾所说的五日期限,则是曹天龙的禁卫军团从集结出征到正式迈出齐、燕边境所需的最短时间。 …… 水月城中,大燕丞相季先或许是怕触景生情,也或许是不想授人以逾制的口实,并没有住在夜兰王宫之中,而是选择住在了驿馆之内,这正是他两年前以云翔的名字到访水月城时住的地方。 于是,这个并不算大的驿馆也就成了如今夜兰境内的权力核心,那些大大小小决定着几十万夜兰人生死荣辱的政令都出自这座驿馆之中。 “丞相,最新收到的密报,齐思瑾已经决心出兵夜兰进行干涉了。”季先丞相府的一个心腹幕僚拿着刚刚送来的紧急情报,对季先说道。 “哦?看不出这齐思瑾倒是挺有魄力啊!齐国派出的是什么部队,有多少人,带兵将领是谁?”季先冷哼一声问道。 “回丞相的话,齐思瑾任命禁卫军团都统制曹天龙为漠北宣抚使,率领十万禁军前来干涉,另外有十几个夜兰的中小部族去齐国求援,决心成为曹天龙的内应,这是那些部族的详细名单。” 幕僚将具体的情报递到了季先的手上。 季先扫了一眼纸上的名单,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又说道:“好,这曹家在齐国世代为将,曹天龙虽然年轻,没打过什么大仗,但盛名之下无虚士,咱们也不能小瞧了他,他现在有什么动作?” “丞相,这曹天龙受命之后,已经带领禁卫军团从齐郡向西南方向进发,从走的路线分析,应该是想进入望川郡。而且他已经下令让望川郡的郡守大量征集清扬江上的渡船了。”幕僚答道。 季先走到地图前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大齐与我大燕交界的领土只有南面的望川郡和北面的东川郡,但不管曹天龙怎么走,想要进入夜兰境内都要渡过清扬江才行。 齐国重步兵的甲胄和兵器加起来有好几十斤,而这一段都属于清扬江的上游,水流湍急,曹天龙的十万重甲步兵想要顺利渡江可不容易! 在望川郡境内,清扬江两岸都是齐国领土,曹天龙可以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安然渡江,而且渡江之后只需攻破我们梁东军团驻守的梁东大营,就可以直接进入夜兰境内,从东面威胁水月城,这是一条近道,也是坦途! 如果他走东川郡,则要先进入属于我大燕的川源郡,再突破我大燕在川源郡的地方防御,由川源郡渡过清扬江,进入梁郡,再攻破梁北军团驻守的梁北大营,然后从北面进攻水月城。 这条路不仅非常绕远,而且要在我大燕境内连续作战,后勤粮道会时刻被我大燕的轻骑兵威胁,尤其是渡江之时,两岸都是我大燕领土,稍有干扰就会让他们陷入险境!” “丞相说的极是,这曹天龙年纪尚轻,刚刚成为都统制,又是第一次带兵指挥如此大的战事,只要不是个愣头青,肯定是该求稳为上。 走望川郡的话,就算打不赢,也能全身而退,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而且粮草供应也方便。可他一旦选择走了东川郡,就可能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幕僚也赞同地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此次大燕南下攻灭夜兰,陛下亲率的禁卫军团在城外与拓跋宝璋一战中损失惨重,陛下又带走了一个军去迎接皇后回燕京大婚,留在水月城的兵力并不多。 而本相率领的梁北军团如今又都分散在外,去追杀夜兰三大部的残余势力和剿灭那些不肯臣服的中小部族。只有这梁东军团为了防御齐国,一直未敢调动,如今正好用他们挡住曹天龙即可。”季先想了想说道。 “丞相,那我们具体该如何部署?曹天龙的禁卫军团都是大齐最精锐的重甲步兵,战斗力非同一般,仅凭梁东军团的十万人怕不一定能挡得住啊。”幕僚提醒道。 “这样,命令梁北军团火速派一个军去支援梁东军团。告诉梁东军团的都统制甄宝鑫,一定要谨慎对敌,不求大胜歼敌,只需守住防线,待我们彻底平定夜兰各部之后,齐国便失去了支援夜兰的意义,自然会退兵而去!”季先说道。 “是,丞相高明,这甄宝鑫是我大燕的老将,一向谨慎稳重,指挥作战时虽不善攻,却非常善守!如今又多了一个军的兵力相助,挡住曹天龙应该没什么问题。”幕僚笑着拍起了马屁。 炎黄文摘:夜兰王国能够在大燕帝国的高压下存在千余年,与背后大齐帝国的暗中支持是分不开的,每当大燕对夜兰的军事压力过大时,大齐就会在齐燕边境施加压力,制造事端,迫使燕国撤兵。而且往来于夜兰与齐国之间的沙漠商队也得到了齐国官府的暗中支持,让被燕国严密封锁的夜兰得到了大量的战略物资。而夜兰王国虽从未公开向大齐称臣,但夜兰一直以王国自居,没有称帝,同时在其与齐国的外交往来中一律以齐国年号纪元,这种种迹象让人们不得不怀疑夜兰暗中已经向大齐称臣,只不过为了避免过于刺激大燕才没有公开而已。——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五百二十五章 紧急战报 “除去伤兵,我们的禁卫军团可战之兵尚有五万人左右,就全部收拢回水月城,机动应变,随时准备支援各处战场。 梁北军团留一个军镇守梁北大营,剩下三个军立即去将这张纸上的夜兰小部族全部征服,若有反抗者,一律灭族!”季先敲了敲桌上的部族名单,冷冷地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幕僚施礼后告退了。 不过,就在季先的命令被传达下去不久,大燕帝国禁卫军团都统制孙如海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季先施礼说道:“丞相,下官听说您将梁北大营的部队调出了四个军,分别去支援梁东大营和平定夜兰各部,却只留一个军驻守营地?” “没错。”季先点头答道。 “丞相,下官觉得这样安排不妥啊,万一曹天龙在望川郡只是虚张声势,趁我们不备再突然改道由东川郡进军,那我们北方的防御力量就太过薄弱了!”孙如海急道。 “根据目前的所有情报和分析,结论都是曹天龙准备从望川郡渡江西进。就算他临时改道东川郡,那他绕道我大燕的川源郡时,也必然会在路上耽误不少时间,到时候以我们大燕骑兵的机动速度,重新在梁北大营集结部队迎敌也完全来得及。”季先答道。 “可是,丞相,如果曹天龙只是在川源郡南部急行军,那么所走的距离实际上并不算很远,而且那一带也没有我大燕的大型城池或关隘可以阻击齐军,恐怕齐军在路上并不会需要多少时间啊。”孙如海还是不放心地说道。 季先见孙如海不赞同自己的想法,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那曹天龙起码还要从川源郡渡过清扬江吧,十万重甲步兵在我们大燕境内想要搜集到足够多的船只完成渡江,谈何容易! 等到曹天龙找到足够的船只渡过清扬江,我们早就集结好军队严阵以待了!何况水月城内还有你的五万禁卫骑兵,支援梁北大营几乎是顷刻就到,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如今尽快剿灭不肯效忠大燕的夜兰各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们这三个军团,二十多万大军因为齐国这十万禁卫军而全部被牵制住,那么就会给那些夜兰人喘息之机。 到时候,夜兰人再选出一个国王,整合起十万,甚至是二十万夜兰骑兵相助齐军,那我们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弄不好还会损失惨重,只能灰溜溜地退回去,完全成了给齐国人做嫁衣! 所以说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平定夜兰,绝对不能本末倒置!夜兰一日不平,则齐军一日不会撤退!” “既然丞相主意已定,那下官遵令就是!下官会让城内的禁卫军时刻保持最高战备,一旦丞相有令,五万禁卫骑兵可在一刻钟内集结出发!”孙如海再次施礼说道。 “禁卫军团不愧是我大燕闻名大陆的‘双翅铁军’,果然行动如飞!有劳孙将军了!” 季先对这个孙如海还是要给足面子的,毕竟他是燕凌云一手提拔的心腹爱将。 “下官告退!” 孙如海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曹天龙,我倒是真想看看,跟你那个草包弟弟比,你能有几分真本事!”季先看着地图,自言自语道。 …… 接下来的几天,齐国境内的各种情报被一条条传了过来,一切都似乎说明季先的分析没有错,曹天龙的十万重甲步兵在途经东川郡时没有做任何停留,已经急行军进入了望川郡北部。 因为渡过清扬江的船只还没有征集齐备,曹天龙的大军便临时驻扎在雨幽山脉北部进行短暂的休整。 同时,望川郡的郡守因为没能在规定时间内按照曹天龙的要求征集到足够多的船只,已经被曹天龙毫不留情地上奏齐思瑾撤职查办。 “丞相,梁北军团按照您的令谕,派出三个军去剿灭那些暗中投靠齐国的部族,近几日的战报传回来,进展不是很顺利。 这些部族小的只有几千人口,大的也不过两三万,全都是游牧部落,滑溜的很,往往还没等咱们的部队赶到,他们就整个逃走了。 而且为了防止齐军从北面打过来,这三个军被要求不能太过远离梁北大营,就束缚了手脚,更加无法追击这些逃远的夜兰部族。所以这些天真正的战果非常有限,只斩杀了千余人。”幕僚对季先说道。 “既然曹天龙已经进入了望川郡,齐国境内清扬江上的渡船也都在向望川郡的码头集中,那齐军从东川郡打过来的可能性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告诉梁北军团那三个军,放开手脚去追击,对付这些不听话的部族就要杀一儆百,一旦追上,不再接受投降,就地灭族! 对那些主动投靠的部族,要给一些甜头,恩威并施,务必尽快平定夜兰,然后咱们才能集中精力对付齐国人!”季先说道。 “是!” 幕僚施礼之后下去起草命令了。 又过了两天,孙如海再次来找季先。施礼之后,孙如海就一脸担忧地说道:“丞相,下官觉得,齐军这几天的动向不对,咱们应该立即把派出去剿灭夜兰小部族的三个军撤回梁北大营严阵以待!” “根据昨天的情报,曹天龙的军团还在望川郡没有动。望川郡的新任郡守正带着大小官员全力征集船只,这说明我们之前的判断没有错,曹天龙就是要在望川郡过江,孙将军为何反而说齐军的动向不对呢?”季先不解地问道。 “丞相,就是因为曹天龙的军团这几日在望川郡没动,才是问题所在! 望川郡境内的清扬江两岸都是齐国的领土,而且还有着不少的齐国地方守备部队,可以说非常安全。曹天龙既然急于渡江进入夜兰参战,完全可以先利用已经征集到的船只分批渡江。 我们大燕的军队现在根本不会也无力出兵到齐国境内去攻击他们渡江的部队,所以他们提前分批渡江也没什么风险,那曹天龙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船只足够多了再开始渡江呢? 曹天龙一边以急于渡江的理由催逼地方官员全力征调船只,另一边却让已经征集到的船只闲置在江边,这很不正常啊! 而且曹天龙驻军的地方是望川郡北部的雨幽山脉北麓,那里距离清扬江渡口虽然不远,但其实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曹天龙却不再向南走了,这就更加可疑! 他为什么不继续南下到清扬江渡口附近驻军呢?那样在船只足够后就可以第一时间渡江了啊!他在雨幽山北麓驻军,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方便北上返回东川郡呢?”孙如海先后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地方分析道。 季先皱着眉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然后才开口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曹天龙驻军的这个地方是个南北交通都很便利之处。 只要他想,一夜之间就可以向北回到东川郡,然后向西进入我大燕的川源郡南部,再赶到川源郡与梁郡交界的清扬江北岸也只需一天时间。而这一路上几乎都不会遭遇到我大燕军队的阻击。” “是啊,丞相,您说的这还是常规行军的时间,如果是抛弃辎重的急行军,还会更快一些!”孙如海急道。 “可是,曹天龙带的可是整整十万重甲步兵,他就算进入川源郡,到了清扬江边,没有船,他怎么过来,而且不带辎重的话,他十万大军,吃什么?”季先不解地问道。 “丞相,曹天龙怎么渡江,下官也没想到,但只要他成功渡江,粮草辎重就不会是问题,您看这里!” 孙如海说着便伸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梁北大营?”季先皱着眉说道。 “没错,丞相,梁北大营和梁东大营是咱们大燕经营多年的驻军基地,里面常年储备着足够十几万大军一个月用度的粮草辎重。而这梁北大营距离清扬江南岸非常近,如今驻守的却只有一个军两万人的兵力。 只要曹天龙的十万大军渡过了清扬江,拿下梁北大营会非常容易,而一旦得到了梁北大营的粮草储备,他的军团起码在一个月内是不必为缺少粮草辎重犯愁的!”孙如海说道。 “你说的没错!曹天龙很可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立即传令,梁北军团派出去剿灭夜兰各部族的三个军马上返回梁北大营!传令给梁北军团的都统制戴志东,让他立即率部先行返回大营。 告诉戴志东,要严密监视清扬江北岸的情况,一旦遇到齐军攻打梁北大营,而营地不能防守的话,必须将全部粮草辎重焚毁后才能撤退,不然军法处置!”季先急忙下令道。 “是!下官这就去传令!” 孙如海略施一礼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然而,就在季先这道命令发出的当天深夜,一个刚刚传来的紧急军情就让季先从睡梦中被叫醒。 “丞相,紧急战报,齐国禁卫军团突然从我大燕的川源郡南渡清扬江,于傍晚时分,趁我梁北大营晚饭之时大举偷袭,我梁北大营守军不敌,全军溃散,梁北大营已经失守!” 传信的骑兵气喘吁吁地将这个噩耗报告给了季先。 炎黄文摘:在大陆九国割据时代末期,四大帝国都无力向外扩张,究其原因,汉帝国是因为官僚体系僵化和商贾不兴而导致的财税不足、国库入不敷出;陈帝国是重文抑武、安于现状、军无斗志;齐帝国是历代皇子争储、内耗严重;而燕帝国则是因为朝内党争严重、派系林立、互相倾轧。燕凌云在继承皇位后展现出极大的勇气与魄力,以铁腕手段整治朝内党争,短短一年之内,各个朋党在朝中的核心官员轻则被罢免流放,重则被下狱处死,朝中重臣几乎完全换了一拨。燕凌云暗中培养多年的心腹们被迅速提拔起来,以季先为代表的少壮派官员彻底掌控了大燕朝堂。——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五百二十六章 梁北大营 “什么!曹天龙两天前不是还在望川郡吗,他手下是十万重甲步兵,怎么会这么快就跑到川源郡,他又是靠什么让十万人渡过清扬江的?”季先怒而问道。 “回丞相,齐军渡江的方式,尚未探知!”骑兵硬着头皮答道。 季先本不是易怒之人,喘了口气后便冷静了下来,说道:“立即叫孙如海将军和城内各军统制到书房等我,传令全城驻军紧急整备集结,随时准备出发!” 不大一会儿,已经换上一身整齐干净的紧身劲装的季先来到了书房之中,而孙如海和禁卫军团驻守水月城三个军的统制已经是披挂整齐地等在那里,这样的速度确实是名不虚传。 “各位将军,想必梁北大营的战况,你们也已经听说了。此次梁北大营落入齐军之手,错在本相轻敌,判断失误,指挥失当,与各位将军无关,本相自会向陛下请罪。 不过眼下,我们必须立即出征,把曹天龙打回去,不能让曹天龙在夜兰站稳脚跟! 让将士们连夜出征,我也非常歉疚,但禁卫军团是我大燕最精锐的部队,我相信这点疲惫不会影响将士们的战斗力! 明日,我相信我们将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洗雪梁北大营失守的耻辱,而所有立功的将士,本相也定会为他们向陛下报功重赏!”季先站在帅案后铿锵有力地说道。 “丞相,下官说过的话绝非虚言,这几日,整个禁卫军团都是随时整备出征的状态,只要您一声令下,无论白天黑夜,我禁卫军团的将士,只需一刻钟,就可上马出征! 不过,如今敌情还不是非常明朗,曹天龙的十万铁甲重步兵不知是否全部渡江成功。如果他们已经全部渡江了,那咱们此刻的兵力就只有敌人的一半,而大齐的禁卫军团战斗力同样不能小觑,我们如果贸然与其决战,恐难保必胜,还望丞相三思啊。”孙如海说道。 “那么孙将军有何建议?”季先问道。 “下官认为,应该立即传召梁北军团在外的三个军集结到水月城与我们会和,然后再以优势兵力与曹天龙决战,这样可保必胜。”孙如海说道。 “孙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单从军事上看,这确实是更为稳妥的办法。但如今这夜兰各部心向齐国,一旦我们拖延久了,曹天龙就可能会得到大量夜兰人的支持,甚至是组织起一支实力强大的夜兰各部联军,那大燕就会更加被动,所以我们拖不起啊! 况且,我大燕虽只是五万人,但我们是以骑兵打步兵,本就有优势,大齐的禁卫军团战力固然不俗,但本相更相信我大燕的禁卫军团足以碾压他们! 这样吧,梁北军团在外的那三个军中有两个距离预设战场不远,我们这里还是立即出发,同时传令那两个军连夜向我们靠拢,估计在与齐军交战前,至少能有一个军赶到战场与我们会和。 这样不仅能够与齐国人尽快决战,我们在兵力上也能得到加强!好了,军情紧急,此事就这么定了,各位回去准备出征吧!”季先说道。 “是!” 众将施礼后快步离去,孙如海等将领不管是否赞同季先的方案,但身为军人,在执行命令时都是不会打折扣的。 果然仅仅一刻钟之后,水月城的北门便在月光下缓缓打开,五万大燕禁卫铁骑在丞相季先的亲自带领下疾驰而出…… 与此同时,清扬江南岸的原燕国梁北大营内,大齐禁卫军团都统制曹天龙也在地图前勾画着第二天的进军线路。 “督帅,夜间的防御都已经布置好了,没有任务的将士们已经都睡下了。”大齐禁卫军团的参军齐庆炎进入帅帐向曹天龙禀报道。 “很好,这两日急行军,将士们都累坏了,好在第一个目标已经实现,我们顺利拿下了梁北大营,暂时可以喘口气了。 今夜一定要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我估计季先如果连夜带兵出征的话,以燕国骑兵的速度,明天上午就有可能会与我们决战了!”曹天龙点头说道。 “是!督帅放心吧,虽然兄弟们都很累,但是今天这一战打的漂亮,那些燕国人跑的时候都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咱们大齐已经很多年没打过这么漂亮的胜仗了。 弟兄们士气都高着呢,就等着明日接着胖揍燕国人!督帅明修暗度,千里迂回,竹排渡江,黄昏奇袭,这一战绝对堪称经典,足以写进大陆各国的军事教程,名垂战史啊!”齐庆炎笑着说道。 “哈哈,你就别光说好听的了!打下这梁北大营还远不算在夜兰站稳了脚,咱们能不能真的在夜兰立足,还得看明日这一战的结果。 这几天你也累坏了,早些回去歇着吧,燕国人就算真的肋生双翅,天亮前也飞不到这儿!”曹天龙笑着说道。 他对这个齐庆炎也很是客气,齐庆炎不仅是大齐的宗室子弟,而且也是与曹天龙同一年入读风扬书院元堂的同窗好友。 只不过曹天龙天资聪颖,比齐庆炎提前了一年达标毕业,而齐庆炎则在元堂天班多待了一年。而就是这一年的时间差,让齐庆炎在官阶晋升上一直落后曹天龙半格。 事实上,对于这次的夜兰之战,曹天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从望川郡渡江。齐国内的各种情报被传递到燕国的同时,夜兰人也纷纷将燕国大军的最新情报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了齐国。 曹天龙知道燕国的梁东军团十万大军一直在燕、齐边界严阵以待,而梁北大营则已经空虚,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梁北大营。 为了迷惑燕国人,曹天龙一面严令望川郡的各级地方官员征集大量渡江船只,一面大张旗鼓地率部南下望川郡,让燕国人彻底相信了他要从望川郡渡江。 可曹天龙率部到达望川郡北部的雨幽山脉北麓后便停了下来,对外的解释是在等船只齐备,真实的目的则是砍伐竹子。 整个雨幽山脉北麓几乎都是成片的天然竹林,其中有着大量可供制作成竹排的泛黄老竹。 曹天龙指挥大军将这里围起来,严禁外人靠近,然后秘密砍伐了大批的竹子,为了防住燕国细作的侦查,所有的砍伐工作都是在夜里悄悄进行的。 直到前天夜里,曹天龙突然率领全军快速北上,除了武器和铠甲外,他下令将大部分的粮草辎重都留在了营地里,而原本那些用来装载辎重粮草的大车则全部换装成了加工好的竹子。 曹天龙的大军北上东川郡后,立即向西进入燕国的川源郡南部。 这一带偏僻荒凉,地广人稀,燕国在这片地区除了设有几个边境哨所外,没有任何成建制的驻军或大型城镇。齐军派出的斥候很轻易地清理了那几个燕国哨所,然后便在燕国领土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地到达了清扬江北岸。 曹天龙选择的渡江地点正好是清扬江由原本的自北向南流动变为自东向西流动的拐角处,江水在拐弯后有一片相对流速平缓的江段。 齐军就在此处将他们从雨幽山北麓带来的竹子扎紧,做成了众多的竹筏,而且他们还临场发挥,将竹筏连接到一起,做出了几座简单的临时浮桥,最终顺利让十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渡过了清扬江。 渡江之后的齐军没有任何休息,继续急行军奔袭了燕国的梁北大营。 而只有两万守军的梁北大营此时还没有接到季先的最新指令,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竟会有如此众多的齐**队从燕国本土的方向进攻他们。 正在准备晚饭的燕军几乎是顷刻崩溃,大部分人连自己的战马都来不及去找便弃营而逃,被齐军追杀的尸横遍野。而他们刚刚煮好的晚餐则都进了已经饥肠辘辘的齐军官兵腹中。 从连夜出征到攻占梁北大营,曹天龙率领的这十万重甲步兵军团,全程只用了两天三夜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几乎一夜未睡的曹天龙刚刚吃过早饭,就接到了夜兰人紧急送来的消息,大燕丞相季先已经带领五万多禁卫骑兵连夜向梁北大营杀来,而梁北大营之前派出剿灭夜兰各部族的三个军也正在迅速向这里赶来。 “季先这是急于决战啊!不过在这一点上,本将跟他倒是很有共识的!传令各军,一刻钟内吃完早饭,两刻钟后列队出征!”曹天龙冷哼一声下令道。 另一边,季先和孙如海率领的主力军团距离梁北大营已经不远,在路上,他们已经遇到了数千名前夜从梁北大营逃出的燕国溃兵,其中就包括那个负责留守大营的梁北军团第二军统制沈强。 “本相问你,攻打梁北大营的齐军总兵力有多少?”季先向这个第一时间弃营逃跑的统制问道。 “回丞相的话,齐军是突然偷袭,再加上天色已晚,末将只知道齐军兵力远超我们,但具体有多少,末将不敢确定。”这名连甲胄都没有穿全的将军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答道。 “那本相再问你,梁北大营内储存的粮草辎重,你撤离前可已全部焚毁?”季先又冷冷地问道。 “回……回丞相的话,齐军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们没有来得及……”沈强磕磕巴巴地答道。 “就是说,你堂堂一个大燕帝国的旗将统制,连敌人有多少都没弄清,就弃营而逃,还把所有的辎重粮草都完好的留给了敌人!你这是资敌啊!”季先冷笑着说道。 “丞相……丞相饶命啊,齐军来的太突然,他们还穿着大燕的军服,伪装成了咱们自己人。 末将之前没有接到任何预警,完全没想到齐军会从大燕本土的方向打过来,所以仓促应战,营寨被直接攻入,想要焚毁辎重粮草实在是来不及了啊……”这沈强感觉到季先明显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立即颤抖着求饶道。 “饶你一命?本相也想啊,可惜,本相实在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饶你一命!来啊,拉下去,军法处置,传首各军示众!再有临阵脱逃者,这就是榜样!”季先冷哼一声下令道。 第五百二十七章 梁北会战 “丞相饶命啊……丞相,我叔叔是兵部侍郎沈忠,是陛下潜邸的心腹,跟您很熟的,叔叔常跟我提起丞相,求丞相看在我叔叔的面子上,饶我一命吧,我保证戴罪立功,绝不敢再有下次了……” 这位被拉走的将军拼命为自己的小命做着最后的努力,可惜他碰到的是季先。 “沈忠的侄子?怪不得你这样的人也能当上统制!不过沈侍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传首示众就免了,本相会对外说你是阵亡在梁北大营的,免得给你叔叔和我大燕帝国丢人,沈侍郎也会以你为荣的!” 这就是季先对这个统制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处决了这个逃跑将军不久,季先的前锋就已经远远看到了齐军的旗帜。 而与此同时,大燕梁北军团都统制戴志东也率领着梁北军团距离此地最近的第一军赶到了这里,与季先率领的禁卫军团主力会师,这让季先身旁的孙如海算是暗暗松了口气。 季先观察了一下地势,然后下令就地布阵,等待齐军的到来。大燕与大齐两大帝国禁卫军团的正面对决即将拉开序幕。 “丞相,对面的齐军也已经开始列阵了,应该也是想与我军在此地正面决战!”孙如海对季先说道。 “这也正合本相之意!孙将军,本次决战,以你的禁卫军团五万骑兵为主力,就由你在前全权指挥。 本相与戴将军带领梁北军团第一军的这两万多将士作为你的预备队,在后为你压阵,也听你的指挥,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季先布置道。 “下官得令,谢丞相信任!” 孙如海在战马上抱拳施礼,并未推辞,随后打马来到大部队前面,大声下令道:“禁卫军团听令,全体雁形列阵!” 在历史上,齐、燕两大帝国正面大规模交锋的次数其实并不算多,但两国在兵种建设上却一直在以对方为假想敌,此刻,双方都迅速摆出了最标准的阵型面对敌手。 前一天刚刚出奇制胜的曹天龙此刻摆出了最传统的重步兵鱼鳞方阵,而孙如海则相应地将主力放在了两翼,摆出雁形阵,准备依靠燕国骑兵无与伦比的机动性从两翼突破齐军的阵型。 “大燕的禁卫勇士们,现在,你们的对面,就是大陆上号称坚不可摧的大齐重步兵,而且是大齐战力第一的禁卫军团,这是一场禁卫与禁卫的对决! 今日这一战,注定将永载史册,胜利者将成为彪炳战史的英雄!而战败的那一方,将成为千古笑柄! 将士们,我要你们告诉我,告诉全大陆的人,大燕的禁卫和大齐的禁卫,谁才是强者,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在各军列阵完毕后,孙如海骑着马来回在阵前奔跑,大声呼喊着进行战前动员。 “大燕必胜!” “大燕必胜!” “大燕必胜!” 燕国骑兵齐刷刷挥舞着马刀,大声呼喊着。 “好!就让我们用手中的马刀告诉齐国人,谁才是真正的勇士!将士们,跟着我,冲锋!” 孙如海见士气已经调动了起来,便不再犹豫,立即带领大军冲了下去。 “杀啊!” 数万大燕骑兵犹如两股汹涌的海浪,向着齐军方阵看似薄弱的两翼猛扑了过去,在几十万只马蹄的敲击下,整个大地都发出了雷鸣般的轰隆声。 “大齐禁卫军团的兄弟们,我的手足袍泽们,我们是号称坚不可摧的大陆最强兵种,我们是大齐最精锐的皇家禁卫! 可是,你们前面的这些燕国人,他们只有区区五万轻骑兵,就敢无视我们身上的坚固重甲,主动向我们挑衅进攻,而我们有多少人,整整十万!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些狂妄的燕国人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些无知的燕国人觉得我们大齐禁军会像豆腐一样任由他们的马刀切割,任由他们的铁蹄碾压! 大齐的将士们,面对燕国人的挑衅,我们别无选择,我们要让燕国人用血来为他们的狂妄认错!袍泽们,跟随我,前进!”曹天龙也在方阵中大声喊道。 “血战!血战!杀!杀!杀!” 大齐的重步兵们同样士气高昂,在曹天龙的指挥下,迈着整齐的步伐,犹如一座钢铁城堡,向着燕军的中军前进。他们完全无视两翼冲来的燕国骑兵,他们的目标直指季先的帅旗所在之处。 由于这十万重步兵前进的步伐太过整齐,以至于他们每一次的脚步落下时,整个大地都会跟着颤抖一下。 大燕轻骑兵不愧是大陆机动能力最强的兵种,只是几个呼吸间,燕军的前锋就冲到了距离齐军方阵一百五十米的距离,而这也是改进后的燕国复合弓的最大有效射程。 “弓箭准备——射!”孙如海手下的各军统制不约而同地下令道。 顿时,这数万大燕骑兵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几万支利箭嚎叫着向齐国步兵方阵抛射而去。 “举盾!”曹天龙大声喊道。 大齐重步兵军团的普通士兵都是以一个伍为最小战斗单位,每个伍由两名刀盾手,两名长矛手和一名弩手组成。 随着曹天龙的命令通过特定的鼓声传到每个士兵的耳中,每伍的两个刀盾手立即将短刀别在腰间,双手举起那足有一米多高的大盾,并将每伍的两张盾牌合并在一起,迎向弓箭射来的方向,将自己的一伍人全部保护在盾牌之下。 很快,满天箭雨兜头落下,箭尖在大齐士兵的盾牌与盔甲上敲击出恐怖的声音,然而,这一轮箭雨落下后,齐军的伤亡微乎其微,甚至整个方阵前进的速度也只是略慢了一下而已。 “抵近五十米再射!”孙如海大声下令道。 他其实也是第一次与齐国的重步兵军团交战,这种由巨盾厚甲组成的犹如大乌龟的方阵让他大开眼界。对付普通士兵有效的穿透力在齐国重步兵面前显得威力大减,孙如海只得下令燕国的骑兵们靠近一些,以增加弓箭落下时的穿透力。 而对于已经处于全速奔跑状态的大燕骑兵来说,五十米的距离也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 “准备——射!” “准备——射!” …… 燕国的将军们目测自己麾下的士兵们到达距齐军一百米的距离后,各自立即发出了放箭的命令。 新的一轮箭雨以更快的速度落在齐军方阵中,这一次,那些落在巨盾上的箭支仍然被完美的防御住,但从巨盾的空隙射入到后面士兵身上的弓箭终于有了战果。 在这个距离上,齐国步兵的盔甲已经不能完全抵御住燕军的弓箭,不少的齐国士兵中箭受伤,哀嚎声顿时响起。 不过步兵的优势在这时就体现了出来,如果是骑兵在冲锋时中箭倒下,那么他会很快被自己战友的马蹄踩成碎块,而步兵在冲锋的方阵内中箭倒下后,附近的士兵会立即将伤兵抬下,送到后面去急救包扎,同时还会立即有后面的人补上伤兵的空位。 “距离五十米折返!” 孙如海又下达了命令。 大燕的骑兵们按照孙如海的指令,一边飞快的向齐军方阵开弓放箭,一边继续向前冲锋,不过速度却开始慢慢减缓。 “停止前进,刀盾手结阵防护,长矛手整备,弓弩手装箭!”曹天龙见燕军骑兵已经靠近,那一轮轮箭雨带给齐军的伤亡也越来越大,便立即下令道。 原本正在缓步向前推进的大齐步兵方阵立即原地停了下来,手持巨盾的士兵们一排排靠拢,整个阵型变的更加密集,所有的盾牌迅速连成一片,结成一道道盾墙,而大部分的盾牌上此刻都已经插着燕军射来的羽箭。 各伍的长矛手握紧自己的武器,半蹲躲在盾墙之后,随时做好防御燕国骑兵冲阵的准备。而弓弩手则完全蹲在盾牌后面,开始向手弩中装填箭支,做好射击的准备。 不过,在连绵不绝的破空声中,齐军仍不时有人被漏网的羽箭射中,然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眼见燕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渐渐减缓了冲锋的速度,曹天龙又再度大喊道:“弓弩手靠前集中,列于盾阵之后,准备射击,长矛手后撤至二线。” 齐军方阵内侧的弓弩手闻令后,迅速顶着箭雨冲到外侧前排的盾阵后面下蹲,调整手弩,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 同时,外侧的长矛手立即撤到内侧的盾阵后面,为前出的弓弩手腾出更多空间。 这近十万人的步兵大阵在一轮轮箭雨洗礼下,仍能如此训练有素地运作变阵,不愧是号称大陆步兵战力第一的大齐禁卫军团。 也就在这时,冲在最前面的燕国骑兵已经距离齐军只有五十米了,那几万匹战马奔腾在大地上的震撼,真切地压迫在齐军心头,让他们握着大盾的手都不自觉地用上全力,人人都是青筋爆棚。 不过,这些燕军却突然从最前面的骑兵开始,在放出最后一轮箭雨后,绕了一个弧线,调转马头向两侧后方跑去,后面的骑兵则也是跑到这个距离,然后放箭,再绕向后面。 齐国士兵们立即明白了燕军的战术,原来燕国人根本不想与他们贴身肉搏,只想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和弓箭的远程打击能力来用箭雨不断地杀伤他们。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曹天龙为什么在燕军骑兵靠近之时反而将长矛手撤到后面,而让弓弩手集中到前排了。 “弓弩手,放箭!”曹天龙大声下令道。 齐军的将士们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了,之前他们一直在被动挨打,眼看着一个个袍泽倒在箭雨里,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现在,终于是他们反击的时候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骑步对决(上) 只见那些原本蹲在巨盾后面的齐国弓弩手突然起身,猛地扣动手弩扳机,向那些燕国骑兵放出了怒吼着的利箭。 刘远风遇刺时就曾见识过齐国制式手弩的威力,这种手弩虽然是弩,但射程与燕国骑兵配备的复合弓射程差不多,威力并不算很强。 不过,在牺牲射程的同时,这种手弩的结构和操作也变的更加简单,也就是拥有了更快的射速。在一个燕国骑兵用复合弓射出一支箭的时间里,齐国的弩手已经射出了三支箭。 曹天龙故意咬牙忍到燕国骑兵距离齐军方阵只剩五十米的距离时,才亮出自己的弩手,就是为了给猝不及防的燕军以更大的杀伤。 战场上,奔跑中的燕国骑兵顿时连人带马被一排排地射倒,眨眼间,刚刚还威风凛凛的大燕骑兵人仰马翻,鲜血四溅。 那些刚冲上来的燕国年轻骑兵们奋力开弓还击,却很快被更多的齐国箭雨压制下去,并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一片片的燕国骑兵不甘地扑倒在地上,带起一阵阵尘土。 “全体回撤!” 孙如海眼见燕军冲锋的阵型已经被这阵突然飞出的凌厉箭雨打乱,造成了他意料之外的大量伤亡,便立即下令回撤以减少伤亡。 轻骑兵的速度优势此刻再度展现了出来,一阵急促的锣声后,几个呼吸间,这些骑兵们就撤到了齐国手弩的射程之外。 “停止攻击!这些轻骑兵果然比泥鳅还滑溜!” 曹天龙见之前这轮手弩射击对燕国骑兵的杀伤数量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便也随即下令停止射击,将方阵重新调整为最早的阵型,然后再次下达了前进的命令,大军继续向季先帅旗所在的中军大阵压了过去。 双方交手的第一个回合,损失都不算大,算是互相之间的一个试探,不过从结果来看,还是齐军略占上风。 燕国骑兵各自退到后方,由各军统制重新整顿阵型,而孙如海则快马来到了季先旁边。 “丞相,刚才一战,吃了点小亏,还是小瞧了他们。”孙如海略显自责地说道。 “咱们大燕与齐国多年未交战了,咱们有了进步,他们也没闲着,一时吃点亏也算正常,好在咱们也掌握了他们的虚实。”季先点头说道。 “丞相,齐国的这个方阵是鱼鳞阵的改进阵型,看似平常,但却攻守兼备,非常实用。咱们的弓骑战术恐怕难以凑效,在这样的正面野战中,单纯依靠骑射,很难占到便宜,下官建议放弃正面野战,先撤回水月城防守。 然后,咱们再充分发挥大燕骑兵的机动性,不断在运动中袭扰齐军,不断蚕食他们,如果他们敢南下围城,我们就用骑兵断其粮道,逼他们撤兵。”孙如海又建议道。 “这个办法确实可以保证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太过缓慢了!还是那句话,如果给夜兰各部太多的喘息时间,容易夜长梦多,久拖生变。 况且我们刚刚吃了小亏,若是就此退兵,好像是打不过齐国人逃跑了一般,不仅对我军的士气打击太大,也会助长齐国人的嚣张气焰!所以,咱们还是应该全力以赴,打赢这一战!”季先答道。 “丞相,若是如此,那我们就只能依靠骑兵的冲击力,正面与齐军短兵相接了。 我们以骑兵对步兵,在高度和冲击力上有优势,但他们是重甲,我们的将士多数是轻甲,在防护上不如齐军,在兵力上也略少于齐军,所以我们虽然有一拼之力,但却不能保证必胜。”孙如海说道。 “孙将军,戴将军,你们看,眼前这片战场,是本相昨夜苦思良久之后选择的。之所以要连夜出兵,急行军到此,就是为了赶在齐军之前在此列阵。 你们仔细看,齐军继续前进的话,正前方三百米就是一片地势低洼之处,如果他们选择继续向前走,那么就必须进入这片洼地。到时候,我们的骑兵就可以俯冲而下,以绝对的冲击力一举击碎他们的方阵! 若是齐军不敢进入,就必须变阵绕行,期间必然会有阵型混乱之时,我们也可趁机突然攻击,也能一击而胜!”季先指着前面的地形说道。 “丞相果然是有备而来啊!”戴志东笑着说道。 “丞相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就看曹天龙如何决断了!”孙如海也点头说道。 另一边,齐国人也已经发现了地形上的变化。 “督帅,前方是一片洼地,虽然高度差不算很大,但如果继续前进,我们对燕军就变成了仰攻,恐怕燕国骑兵会借机俯冲而下,居高临下地冲击我军,本来我们就是以步兵打骑兵,这地形对我们会更加不利啊!”大齐禁卫军团的参军齐庆炎说道。 “季先年纪轻轻,倒是颇有城府,难怪燕凌云会放心让他为相,看来这里是他早已看好的预设战场,而不是恰好与我们在此遭遇! 唉,未能提前勘察好地形,导致我军陷入不利处境,是本将的失误啊!”曹天龙皱着眉说道。 “督帅,这怪不得你,我们一路到此,连日奔波作战,哪还能注意到这样一个并不算大的洼地!只是我们现在该绕过去,还是冲过去,需要您尽快决断啊!”齐庆炎说道。 “若是绕道而行,不仅影响士气,还会破坏阵型,给燕国人可趁之机,而季先恐怕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这些燕国骑兵滑溜的很,我一直想引他们冲过来与咱们短兵相接,他们却就是不肯,如果能借这样一片洼地,让他们以为有了取胜的机会,直接冲过来与我正面决战,那这个风险也值得一冒!”曹天龙想了想说道。 “督帅所言有理,这些燕国骑兵就是仗着屁股的打,就算是他们借这个洼地俯冲下来,我们也照样能打赢他们!”齐庆炎也说道。 “好,传令各军,继续前进,稳住速度,收缩阵型,长矛手做好准备,随时迎击燕国骑兵冲阵!”曹天龙下令道。 …… 看着大齐的步兵方阵毫无停留地冲进了眼前的洼地,季先也立即说道:“难怪这曹天龙敢孤军过江,倒是确有几分胆识,本相也承认以前真的小瞧他了! 孙将军,戴将军,看来这曹天龙是想在这片洼地里跟咱们硬碰硬的决战了,哼,他们恐怕以为咱们大燕只有轻骑兵呢,是时候让大陆上的人见识一下我大燕的重骑兵了!” “下官得令!” 孙如海向季先抱拳一礼,然后立即打马前去调动麾下骑兵重新布阵:“全体听令,以长矛重骑兵为箭头,以铁骨朵重骑兵为箭身,轻骑兵护住侧后两翼,布锋矢阵!” 燕国人为了拟补弓骑兵在正面作战时冲击力与防御力上的欠缺,从燕凌云的父亲燕威林在位时起,就一边打造铠甲,一边着手选拔身强力壮的士兵,悄悄组建了一定数量的重骑兵。 目前最先完成编组的禁卫军团中,每个军都配备了一个旅的重骑兵,其中半数使用长矛,半数使用铁骨朵为武器,并模仿大汉的重骑兵,为骑兵和战马都配备了重甲防护。 此刻,孙如海为了追求足够强大的突破力,便将手中全部三个旅的重骑兵集中在一起使用,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冲锋箭头。 就在燕军的锋矢阵布置完毕时,大齐的步兵方阵也正好全部进入了洼地之中。双方的将领们都知道真正的正面对决即将到来,几乎同时屏住呼吸,紧盯着对方的动向。 “大燕的将士们,这是我们重甲骑兵组建后的首战!让我们用手中的长矛告诉齐国人,告诉全大陆的人,重甲骑兵不止大汉有,我们大燕也有,而且,我们更强! 弟兄们,跟着我冲下去,用你们手中的长矛和铁锤敲碎的万世威名!杀啊!” 孙如海大声喊完,亲自带着大军俯冲而下,犹如一支巨大的箭矢,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射向洼地内的齐军方阵。 “全军停止前进!重盾结阵,长矛手前出!”曹天龙见到恶虎一般扑来的燕军重骑兵,立即大声喊道。此刻他的心中也是颇感震撼,齐国人之前并不知道燕国已经组建了一支如此规模的重甲骑兵。 在传令的鼓点声中,这近十万的大齐重步兵只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阵型进行了迅速的变换,原本密密麻麻的方阵,迅速变换成了由一个个清晰的鱼鳞小阵环环相扣而成的大阵。 这些大齐的士兵们看着自高处急速涌来的钢铁洪流,呼吸都几乎停滞,眼睛一眨不眨,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紧紧攥着武器的手上。 炎黄文摘:齐国重步兵所持盾牌一般最高可达一米五左右,正面成长方形,有弧度,俯视为半圆形,一般以硬质松木或橡木制作,外包以特殊加工过的牛皮,牛皮上以众多金属铆钉固定,并使铆钉排列成猛兽图案,以威吓敌人。被选为刀盾手者都是军中最强壮魁梧的士兵,其中最强者还会被配备包裹有金属外皮的重盾,在战时列于最外侧,虽最为危险,但所获军功及军饷也远高于旁人。在齐**中,只要后勤保障允许,刀盾手被要求保证平时每两日食肉一次,战时每日食肉一次。——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五百二十九章 骑步对决(中) 很快,两军的距离缩短到了双方弓箭的射程范围以内。 “目标,齐军方阵前部,抛射!” 在各自将领的命令下,在燕军两翼侧后跟随着冲锋的轻骑兵们向着齐军方阵的前部远远抛射出箭雨。 “目标,前方骑兵,射击!” 齐军的弩手们也同时向冲在前面的燕国骑兵射出了利箭。 随着前排的燕国骑兵被射落成为马蹄下的破碎尸体,正严阵以待的齐国长矛手、弩手也被从天而降的箭雨射倒一片。 不过,由于燕国骑兵冲的太快,留给远程兵器发挥威力的时间很短,双方的弓弩手都只射出了屈指可数的几轮箭雨,两军的距离就不再有弓弩手们可以施展的空间了。 “落矛!” 随着孙如海的一声大喝,已经冲到齐军阵前不足三十米的长矛重骑兵们放平了自己的长矛,将矛头对准前方的齐军士兵,做好了攻击的最后准备。 “弩手后撤,长矛手迎敌!” 齐军方阵中,曹天龙把近战肉搏时已经没什么发挥余地的弩手撤出了最前线,同时,那如林的长矛后端支地,前端斜伸出重盾之外,矛头同样迎向全速扑来的燕国重骑兵。 终于,燕军的锋矢大阵与齐军的鱼鳞方阵迎头相撞,犹如两头钢铁巨兽开始互相撞击、撕咬、缠斗。 金属的巨大碰撞声与双方士兵声嘶力竭的喊叫声极为刺耳,让最前线的士兵们近乎失去了听觉。 燕军的骑兵们只知道尽可能在高速的冲锋中躲过从下方刺来的长矛,然后纵马越过那一米多高的重盾,再回手将长矛刺向躲在盾牌后的齐军士兵身体。 齐军的刀盾手在面对飞奔而至的燕国骑兵时,拼尽全力抵住自己的巨盾,不时有刀盾手被迎面而来的重骑兵撞的吐血飞出,内脏尽碎。 原本躲在盾牌后的长矛手们看准一个冲过来的骑兵,便奋力刺出手中的长矛,有的能一举刺穿骑兵的身躯,有的甚至能直接将高速跃起的战马刺穿之后又将马上的骑兵刺穿成一串。不过这些最前排的长矛手自己往往也会同时被敌人的长矛钉在地上。 鲜血、脑浆、内脏、残肢、碎肉,眨眼间遍布大地。燕军重骑兵借着速度与居高临下的地势优势,迅速冲破一个个齐军的鱼鳞小阵,在付出不菲代价的同时也不断向齐军大阵的纵身刺入。 不过齐军这厚实的鱼鳞方阵也开始让燕军吃到了苦头。 每一个鱼鳞小阵都是由一队士兵即五个战斗小组组成,十名刀盾手将重盾连在一起,支在地上,十名长矛手也都是将足有三米长的长矛后端支在地上,从盾牌的间隙伸出,矛头斜指向燕军骑兵冲来的方向。 五名弩手则蹲在盾后,紧盯越来越近的敌人,做好射击准备,在燕军骑兵冲到前方时立即起身放箭射杀,而在燕军骑兵马上就要冲到小阵前面时,弩手则立即撤向后一排的鱼鳞阵,与那里的弩手会和,继续放箭支援前面的战友。 由于盾牌是有一个小弧度的,所以每一个鱼鳞小阵也都像鳞片一样成半弧形对准燕军,一个个鱼鳞小阵又以巧妙的波浪形排列环环呼应,像鱼身上的鱼鳞般一个个相连,一排排相护,即可互相支援,又是独立作战。 在任何一个小阵被攻击时,相邻的小阵都可同时攻击敌人的侧后进行支援,而任何一个小阵被攻破,又并不会影响旁边小阵的战斗力。 冲入齐军阵中的燕国骑兵们,在耗尽了最初的巨大速度与冲击力后,很快就被这一层层的鱼鳞小阵拖住了速度。 每当骑兵们费尽力气消灭了一个鱼鳞小阵后,却发现还有更多的小阵在等待着他们,好不容易突破了一排盾墙,精准的箭雨就会立即从新的一排盾阵后面射来。 这些燕国骑兵们犹如进入了泥潭之中,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他们虽空有巨力却往往难以施展。 在燕国骑兵打开缺口冲入齐军方阵之内后,双方主要是近身肉搏,几米长的长矛就成了累赘,燕国的骑兵们只能在刺出长矛后就势扔掉,并立即拔出马刀与齐军对砍。 但面对齐军厚重的盔甲,借助利刃的穿刺力来实现杀伤效果的马刀与弓箭一样,所能得到的战果并不理想。 这时,作为锋矢阵箭身的铁骨朵重骑兵也已经全部冲进了齐军阵中,他们的威力开始爆发了出来,接替长矛重骑兵,成为了进一步突破齐军防线的中坚力量。 燕国的铁骨朵重骑兵所装备的兵器就是铁骨朵,比一般的马刀略长,从长柄到头部都是由镔铁整体铸造,其中头部呈铁蒺藜的形状,这是燕国人的改进,比原本蒜头锤形状的铁骨朵又多了几个锋利的突刺,在集穿刺与重击效果于一体的同时又比长矛灵活的多。 当这些重骑兵带着巨大的速度冲进齐军步兵方阵之中后,便挥舞着手中的铁骨朵自上而下横扫过去,齐军手中的战刀重量较轻,与之相撞就会飞起,若是这铁骨朵直接打在齐军士兵的盔甲上,那当场就是头破血流。 齐军原本看似坚固的一个个鱼鳞小阵,在这些强悍的铁骨朵面前变的非常脆弱,一些最强悍的燕国骑兵甚至会咆哮着猛挥铁骨朵直接将齐军的木质重盾打碎,震得后面同样强壮的齐军刀盾手吐血重伤。 这支铁骨朵重骑兵的突然发威,顿时对齐军的士气产生了巨大的打击。 齐军原本在开战之初士气高昂,可是这一会儿一直被燕国重骑兵居高临下的压着打,眼看着一道道防线又不断被突破,如今更是被铁骨朵打的晕头转向,士气已经变的非常低落。而刚刚略显疲惫的燕军则又在那些铁骨朵重骑兵的带动下,士气再次旺盛了起来。 “大燕的将士们,不要恋战,全力向前突破,用你们的铁锤,击穿齐国人这豆腐一样的方阵,谁能打碎曹天龙的脑袋,连升三级,赏千金,封侯爵!” 一直亲自带兵冲在靠前部位的孙如海看准战机,立即大喊着指挥自己的骑兵不要去管两侧的齐军,而是专心向前突破,只要能一举击穿大齐的方阵,那齐军的整个军团也自然就随之崩溃了。 “督帅,燕军这偷偷组建的重骑兵,看装备和战术,好像是专门针对咱们大齐的重步兵训练的啊!如果是对付那些夜兰骑兵,根本用不上这些重骑兵!”在齐军的中军阵中,齐庆炎忧心忡忡地对曹天龙说道。 “是啊,而且这种装备和战术并非是防守用的,完全是大举进攻时才用得上,所以,燕国人是真的在准备灭亡夜兰后,图谋进攻我大齐啊!可我们朝中的很多人却还满心期待着与燕国增进邦谊呢!”曹天龙也皱着眉点头讽刺道。 “督帅,现在形势不利,这些燕国的重骑兵攻势凌厉,再这么下去,前军的方阵就要被击穿了,到时候,咱们的阵势一乱,将士们失去统一的号令,那些燕国的轻骑兵再趁机杀进来,就会把咱们切割歼灭啊!”齐庆炎提醒道。 “是啊,咱们以步兵对骑兵,地形又吃亏,一旦溃败,逃都逃不掉,都会被燕国的骑兵追杀殆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既然燕国人把压箱底的秘密兵种都派了出来,咱们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传令,陌刀队准备出战,本将亲自带队,你留在这里指挥!”曹天龙说道。 “督帅,还是你留下指挥,我带陌刀队上去吧!”齐庆炎急忙说道。 “燕国人那边是孙如海亲自冲在了最前面,咱们大齐也要对等才是,不然士气上会落在下风的,你级别暂时不够,还是我去吧!你留下指挥,我同样放心!”曹天龙自信地笑了笑说道。 “那好吧,督帅,你一定要保重!” 战况紧急,齐庆炎便也不再多言。 曹天龙骑马来到中军方阵后面,只见三千名手持特制长柄双手大刀的重甲步兵已经列队完毕。他们手中的长柄大刀就是陌刀,这陌刀刀锋极长,刀身厚重,前端尖锐,可劈砍,可挥刺,是专门对付骑兵的利器。 “兄弟们,你们都是我从大齐十万禁卫军中精挑细选的精锐,你们平日的待遇是普通士兵的三倍,其他的将士们对你们从未服气过!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你们证明自己的时候终于到了! 燕国人为了对付我们大齐,专门训练了一支重骑兵,现在,这些重骑兵正在屠戮我们的袍泽,摧毁我们的军阵!而我,现在要带你们冲上去,用你们手中的陌刀,去告诉燕国人,大齐,是不可战胜的!”曹天龙大声喊道。 “不败!不败!杀!杀!杀!”三千陌刀勇士随之高呼道。 “好,你们是本将亲自选拔,亲自训练的,现在,本将也与你们一起冲锋,同生共死,同荣共辱!兄弟们,目标,燕国重骑兵,跟随本将,杀啊!” 曹天龙虽然骑着战马,但手中也是一柄大刀,喊完这几句话后,转头便挥舞着大刀向着燕军重骑兵冲了过去。 “杀啊!” 三千陌刀队跟着曹天龙一拥而上,他们虽只有三千人,但声势却非常强悍,他们的到来,也让士气低迷的前线齐军精神一震。 很快,曹天龙就带着这三千陌刀勇士冲到了燕国重骑兵前面,这三千把陌刀刀柄乌黑,长长的刀身则是寒光四射。 在曹天龙的长期训练下,三千陌刀手进退有序,整齐划一,齐刷刷的刀身犹如一片片刀墙迎面砸向燕国骑兵。 第五百三十章 骑步对决(下) “这是什么武器,难道是传说中的斩马刀?” 大齐帝国的陌刀队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真容,连孙如海见到那造型独特的大刀都是一愣,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就更别提那些燕国的普通骑兵了,他们手中的铁骨朵算上长柄都还没有陌刀的刀锋长,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迎击这突然冲出来的陌刀队。 而曹天龙并没有给燕国人愣神的时间,他第一个挥刀砍杀,直接将一个燕国骑兵的头颅砍了下来,鲜血四溅间,他又大吼了一声:“杀!” 随着三千把陌刀齐刷刷砍下,之前一度风头无两的大燕重骑兵瞬间血肉横飞,轻则身首异处,重则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凡是被陌刀攻击的燕国骑兵,几乎连全尸都难以留下。这样强悍的杀伤力,在如今的炎黄大陆上堪称绝无仅有。 而且不同于普通部队的建制,陌刀队是每三人为一伍,三人之间配合默契,成纵队站成战斗姿态,第一人在落刀后不看战果便迅速后退,第二人紧接着前出挥刀劈砍,第三人则已经在后面举刀准备。 这样的一个三人战斗小组犹如一个不停旋转的杀戮刀轮,三千陌刀手就形成了一千个不停旋转的大刀轮盘。 “齐国蛮子们,老子跟你们拼了!” 燕国的重骑兵也都是意志顽强的精锐,眼见前排的袍泽惨死,这些血性男儿们立即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骑着战马向陌刀队杀了过去。 然而,面对横空出世的陌刀队,这些骑兵此刻既无有效的破解战术,又没有默契的配合,在那循环不断的刀幕下,一个个像是被卷进绞肉机一般,毫无招架之力的被切成碎块。 孙如海见状更是两眼喷火,他自知这么打下去只会损失巨大却毫无胜算,但双方打到这个程度,若是此时后退就意味着这场决战的彻底失败,所以没有季先的命令,他根本不敢下令撤退。 这时,孙如海看见了已经冲到不远处的曹天龙,他便立即挺着长矛打马冲了过去。迅速击杀曹天龙就成了燕军此刻扭转战局的最快办法。 曹天龙看到冲过来的孙如海,冷笑一声,毫无畏惧地挥起大刀迎了上去,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两人在战马上都是猛地一晃。 这两人同为四大帝国的禁卫军团都统制,又同为各自帝国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在个人战力上竟也是不分伯仲。 不过二人都不是轻易退缩的性格,各自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血液,毫不犹豫地再次冲上去战在一起,兵器撞击时火星四射,刀光刺眼,矛影翻飞,一时打的难舍难分。 他们二人的这番恶斗,又进一步激起了双方兵士们的杀气,整个战场彻底陷入了疯狂的血腥激战中,几乎人人都杀红了眼,满地的残肢、内脏、血液和脑浆,让这个战场彻底沦为修罗地狱。 这样的情形,让双方后面压阵的将领也都是捏了一把汗,齐庆炎手中攥着代表手中最后一支预备队的小旗,等待着派出他们的合适时机,手心流下的汗已经让那面小旗都湿透了。 而季先看着死伤越来越惨重的大燕重骑兵,心中要比对面的齐庆炎更为焦急。 “戴将军,你率三个旅去支援孙将军,绝对不能让孙将军出事,此战如若难以取胜,便让孙将军寻机撤退,保存实力为上!”季先终于对一旁的戴志东下令道。 “丞相,我若是带三个旅上去支援,那您这中军就只剩下不足一万人了,万一齐国人绕过来偷袭……”戴志东担忧地说道。 “没有万一,孙将军决不能出事。齐国人都是步兵,我这里是后方,远离前线,不会有危险!你立即出击,如果不能挽回局势,就与孙将军交替掩护撤退,不必等我命令!”季先说道。 “是!” 戴志东一抱拳,立即带领手下梁北军团的三个旅冲了下去。 另一面,齐庆炎见到季先终于派出了自己身边的预备部队,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们今日的这番血战,其实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出现,他猛地扔出手中的小旗,大声下令道:“骑兵出击,两翼迂回,直插季先中军,陛下有旨,擒下季先者,连升五级,赏万金,封万户侯!” 就像以轻骑兵为主要兵种的燕**队中配备了一定的重骑兵一样,以步兵为主的大齐也想尽办法组建了一支骑兵部队。 虽然大齐的十一郡领土中没有一处出产战马,而大汉与大燕这两个战马的主产国又都将战马视为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严禁卖与国外,但通过与夜兰王国的暗中交易,大齐还是利用沙漠商路弄到了一定数量的战马。 于是,齐国悄悄给几个主力军团配置了一些成建制的骑兵部队,其中受益最多的自然是禁卫军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是为了继续得到战马,大齐就不能放任夜兰王国被大燕吞并。 曹天龙的麾下一共只配备了两个旅的骑兵,自然都被当成了宝贝疙瘩,骑兵的待遇与陌刀队是一样的。之前这些骑兵一直牵马步行,悄悄跟随在军团主力的两翼侧后,作为整个军团最后的总预备队,外围由其他部队帮助遮掩,避免被燕军斥候探查到。 在接到齐庆炎的命令后,这些已经养精蓄锐了半天的骑兵们立即翻身跃上战马,分别从左右两翼绕过胶着血腥的战场,直奔燕军后方的季先中军而去,其速度丝毫不弱于大燕骑兵。 戴志东带着一万多骑兵迅速杀进战场,这些生力军给那些已经鏖战的筋疲力尽的齐国普通步兵带来了大量的伤亡,不过这对于整个战局来讲作用并不大。 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关键是大燕重骑兵与大齐陌刀队的对决。 戴志东自然也明白这些,他没有在那些普通的齐国步兵身上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杀到了最前线,更清晰地看到了真实的战况,那些大燕的重骑兵完全是在用生命去阻挡大齐陌刀队的前进。 燕国骑兵现在还没有崩溃的原因,绝非是燕国重骑兵能够与陌刀队打成平手,而是这些大燕骑兵悍不畏死地一**冲向那翻滚的刀轮,用年轻的生命换取了暂时僵持的战况。 这些一**战死的骑兵虽然都是禁卫军团的,并不是戴志东的部下,但戴志东眼看着这些大燕最优秀的士兵如此无意义地战死,仍然是心如刀绞,他立即挥刀冲向曹天龙,准备相助孙如海。 “戴将军,你怎么来了?”孙如海见到戴志东,立即挡开曹天龙劈来的一刀,大声问道。 曹天龙见对方的两个都统制都到了,也拨马向后撤了几步,他可不想以一敌二,这是两个帝国的军团决战,不是个人之间的决斗。 “丞相让我来助你!”戴志东对孙如海说道。 “你来助我,丞相那里岂不是空虚了,万一齐军绕到后面去偷袭丞相怎么办?”孙如海急忙问道。 “丞相那里还留有两个旅保护,就凭这些齐国的步兵应该伤不了他。丞相非常担心这里的战况,他让我告诉你,如果无法取胜,可以撤退,不要做无畏的牺牲,大燕多年积累的这些精锐不能都葬送在这里!” 戴志东在传达季先的命令时还加上了一点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个骑兵突然跑过来对孙如海和戴志东说道:“孙督帅、戴督帅,不好了,齐国的骑兵绕到后面进攻丞相的中军去了!” “什么,齐国人哪来的骑兵!” 孙如海和戴志东闻言大惊,急忙回头看去。 果然,在后方的大燕中军帅旗下,两支齐国的骑兵部队已经冲了过去,与留在那里保护季先的骑兵战成一团。而且看上去,在双方骑兵都是各两个旅兵力的情况下,齐国骑兵刚一露面就已经令人难以置信地迅速占据了上风。 大汉的重骑兵部队为骑兵装备了铁叶扎甲,为战马的要害部位也同样配备了铁叶甲。大燕的轻骑兵主要装备的是皮甲,只在胸口等要害部位有少量金属防护,对于战马则完全没有配备任何甲胄。 而齐国的骑兵由于数量有限,而大齐军方高层对他们的期待值又很高,他们希望大齐的骑兵能够同时拥有类似于大汉重骑兵的正面突破能力和类似大燕轻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所以最终将这支骑兵装备的有些不伦不类。 大齐的骑兵是配备了防御力和轻便程度都高于皮甲,但低于铁叶扎甲的大孔轻便锁子甲。至于战马,齐国人同样是给它们在要害部位配上了强于大燕而弱于大汉的皮甲。 再说武器,大汉的重骑兵配备的是长矛和马刀,大燕轻骑兵配备的是弓箭和马刀,而大齐为骑兵们配备的则是特制轻便手弩、特制轻便标枪和马刀。 综合这些来看,也就难怪后来的大陆军界会戏称齐国的骑兵为“中骑兵”了,当然,在严肃的军种归类中,大齐骑兵还是被归为重骑兵的。 炎黄文摘:在上古百族大战时期,刘宗起初非常穷苦,而齐宗虽然相对富庶,但领地里却完全没有马匹产出,他们在面对拥有大量骑兵的敌对民族时,便联合在一起,组建了一支强大的重步兵部队,并且为他们特制了一种专门针对骑兵的武器,名为斩马刀。至西汉帝国中后期,富足起来的刘宗已将重骑兵作为主力兵种,对于斩马刀便不再需要,只有齐宗仍然保留了下来。但由于这种兵器制作工艺复杂,成本高昂,在齐**中也渐渐消失,直至曹天龙成为大齐禁卫军团第一军统制时,重新在历史资料中找到斩马刀的制作图纸,并加以改进,设计出了陌刀,随后报请大齐皇帝拨款试着打造。曹天龙升任禁卫军团副都统制时,陌刀已打造出三千把,他便亲自选拔三千精壮组建了一支陌刀队,成为大齐军中的秘密杀手锏。——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军事常识篇》 第五百三十一章 喊败 当两个旅的大齐骑兵突然从两翼杀来时,季先也是有些措手不及,自以为对齐国情报了如指掌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曹天龙手下竟然还有如此多的骑兵。 更要命的是,季先手下所有的军级以上将领都被他派到了一线指挥作战,而他自己一直是个文官,并没有直接指挥两个旅级建制正面作战的经验,于是只能仓促的命令身旁两个统领分别面向左右两翼列阵防御。 “手弩准备——放!”齐军两个骑兵旅的统领在冲锋中同时下令道。 齐军骑兵们闻令,立即齐刷刷地从马腹下的武器袋中拿出了一把奇怪的手弩。 这种手弩是齐国为骑兵特制的,与步兵的制式手弩相比,其构造更为简单轻便,有效射程则因此大为降低,甚至还比不上普通的燕国复合弓,借助骑兵冲锋时的初速度才能勉强达到一百多米。 而这种手弩唯一的优点是可以一次性发射三支短箭,并且这三支短箭是在冲锋前就已经在手弩上安装好放在武器袋内的。 冲锋时,骑兵只需要吧手弩拿出来大致瞄准目标方向,再轻轻勾动扳机,就可以发射出去,然后再把手弩放回武器袋或者干脆扔掉以减轻负重。 也就是说,这种齐国骑兵手弩在每次冲锋时只能使用一次。这种一次性的手弩在整个大陆上都是绝无仅有的,而且齐国到现在也只造了万余把,今日还是这种手弩第一次在实战中亮相,但事实证明,效果非常好! 燕军骑兵在这个距离上也在弯弓放箭攻击齐军,燕军的两个统领为了确保季先的安全,都不敢主动出击,而是选择了就地防御的保守战法,在齐军骑兵进入己方复合弓的射程后,就立即下令开弓放箭。 可惜,燕军弓箭的射速与齐军这种一次性射出三支箭的手弩比起来,实在是太慢了。 齐国的箭雨顷刻间就覆盖了燕国骑兵,将燕军的箭雨压制了下去。而且由于燕国骑兵的防护比较弱,当即就有大批骑兵中箭受伤。 燕军骑兵被这一轮箭雨射的有些发蒙,一向自诩弓马娴熟的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齐国居然有成建制的骑兵,而且这些骑兵还能在弓箭上压制自己。 不过眼见双方的距离只剩下最后几十米了,这些燕国骑兵们立即放下弓箭,拔出马刀,准备冲上去与齐军肉搏,可是初次亮相的齐国骑兵又再次给了他们一个“小惊喜”。 “标枪准备——抛掷!”齐军的两个统领一左一右再次先后喊道。 齐国骑兵们听令后,立即从身后的背袋内拔出了一支短标枪,这种标枪只有锋利的枪头是金属,枪身则完全是由韧性极好的轻质木杆做成的。 齐军骑兵们用力朝着对面的燕国骑兵猛地一掷,几千柄标枪迅速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倾泻在燕军阵中,一个个燕军士兵、战马瞬间便被标枪刺中。 由于这标枪不重,穿透力也并不强,所以还不能像大汉重骑兵的长矛那样把对手的身体直接穿透。可对于防护很弱的燕国骑兵来说,这标枪即便刺入身体不深,可也同样致命啊! 燕军骑兵们心中此刻可谓憋屈之极,在挨过一轮标枪的打击后,一个个咬牙切齿地挥舞着马刀冲了上去。 可就在这时,他们却见到那些齐军骑兵竟然又从身后拔出了一支可恨的标枪,由于这标枪远比长矛轻便的多,所以每个齐国骑兵在冲锋时至少会携带三支…… 燕军的两个骑兵统领此刻也意识到了他们在指挥上犯下的错误,如果第一时间就下令向齐军发起冲锋,那么燕军骑兵早就与齐军的骑兵短兵相接了,根本不会给齐国骑兵这么多投掷标枪的机会。 可惜,战场上是没时间后悔的。在经历了三轮标枪的洗礼后,燕国骑兵们终于如愿与齐国骑兵们用马刀互砍了起来。 只不过,在经历了箭雨和标枪的连续打击后,原本与齐国骑兵人数相当的燕国骑兵,此刻已经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战力,士气上也是大受影响。 季先愤怒又无奈地亲自挥刀冲了上去,以期提振己方骑兵的士气,他必须坚持到孙如海和戴志东率援军赶回。 在整体的形势上,这里虽然是齐国骑兵完全压制着燕国骑兵,但是燕国骑兵在季先的身先士卒下仍在奋力坚持,并没有溃败。 可是齐国的骑兵们并没有“专心”拼杀,而是按照曹天龙事先给他们设计好的剧本,开始大声鼓噪了起来。 “齐国人直捣中军了!” “燕军败了!” “齐国竟然也有这么多的骑兵啊!” “季先丞相阵亡了!” “燕军逃了!” …… 齐军几千骑兵的这些喊声顿时传遍了整个战场,甚至很多齐军士兵还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了燕国的方言,让这些呼喊声更加像是燕国士兵自己喊的。 那些仍然在前线作战的燕国骑兵们听到这些喊声,纷纷惊慌回望,果然见到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大批齐国骑兵正在后面围攻季先所在的中军本阵。 而且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激战中的齐国骑兵远远多于燕国骑兵,几乎是完全包围了季先的中军本阵。这些燕军士兵心中当即就对那些呼喊的内容信了八成,军心顿时大乱。 孙如海和戴志东也同样是看不到季先那边的真实状况,不敢确定齐国人喊的是真是假,而且他们也不敢冒险,必须立即回援季先。 “孙将军,你快带兵回援,我在这里挡住齐军!”戴志东大声喊道。 “你去救丞相,我顶住齐军!”孙如海也同时大声说道。 “别争了,丞相危在旦夕,你的兵比我的强,而且丞相给我的命令就是不能让你出事!”戴志东再次大声喊道。 “可是……” 在如今的情势下,孙如海作为一个年轻将领,怎么能好意思把戴志东这位老将留下断后呢。 “别磨蹭了,咱们衔级都一样,我比你资格老,你就得听我的,这是大燕军中的规矩!”戴志东怒道。 “那好,戴将军保重!” 孙如海大吼一声,就带着部分禁卫骑兵返回去支援季先的中军。 可孙如海这边刚一带兵回撤,曹天龙就立即抓住机会带着齐军的步兵们跟着大喊了起来: “前面的燕军也败了!” “孙如海逃跑了!” “燕国的禁卫骑兵跑了” …… 这一下,齐军将士顿时士气大振,而燕军的骑兵们眼见孙如海的将旗和他身边的亲卫们确实在向后跑,也就彻底相信了燕军已经战败。 那些胆量小的燕军士兵纷纷开始调转马头向后跑去,而勇敢与胆怯这种情绪在战场上都是可以传染的。刚刚还视死如归的骑兵们,一旦有了第一个掉头逃跑的,就立即会有第二个。 几乎是顷刻间,整个燕军真的崩溃了…… 戴志东见状暴怒,大吼道:“燕军没败,这是齐国人的诡计,都不许跑,本将还在这里,都跟我顶住……” 可惜,戴志东的话音在这个近二十万人厮杀的战场上,实在是太过渺小,根本没谁听得见,就算听的见,也没人会相信他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麾下梁北军团士兵的战斗意志和军事素养本就比不上禁卫军团的士兵。 而且很快的,戴志东和他的亲卫骑兵们就成了唯一没有向后逃跑的燕国骑兵,他们被包括陌刀队在内的无数大齐士兵团团围住,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就这样,数万燕国骑兵竟硬生生被大齐士兵“喊”败了…… 季先在孙如海的全力拼杀救援下,终于摆脱了齐国的骑兵,他眼见整个战场上的燕军已经是兵败如山倒,知道事不可为,只得下令全军撤退,而这一退,就一直退到了水月城中。 清点了撤回城中的人马,参战的近八万大燕骑兵回来的不足一半,这还是因为燕军全是骑兵,而追击他们的齐军多数是步兵,跑的没他们快,不然的话,这些人能活着跑回来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水月城中一片愁云惨淡,季先也是待在自己的书房中不肯出屋,心中自责不已,茶饭不思。 孙如海这时走了进来,向季先施了一礼,叹了口气说道:“丞相,我们又陆续收拢了一些撤回来的士兵,从他们口中已经得到了确实的消息,戴志东将军与梁北军团第一军的统制闻厚将军……都已经殉国了!” “……唉,这一战的损失太大了……都是我的过错,陛下当日离开水月城的时候,曾特意提醒过,我在临战指挥上欠缺经验,应该多听听你们的意见,可惜我竟还是一意孤行! 你之前一次次向我谏言,我却都未采纳,若是早听你的意见,我们绝不会败的如此之惨。”季先叹了口气说道。 “丞相不必如此自责,下官只是一个将军,凡事只是从简单的作战角度考虑问题,丞相却要通盘考虑,做出决策。 而且现在看,丞相速战速决的策略是正确的,是我们这些将军没有打好仗。”孙如海急忙宽慰道。 “好了,你也不必劝我了,既然知道戴将军和闻将军确实殉国了,我就要马上给陛下上奏这一战的情况了。 唉,戴氏一门世代为将,戴将军的父亲给他起名‘志东’,就是希望他志在东方。可没想到,我们刚刚跟东面的齐国人开战,他竟然就战死沙场! 唉……所有的责任都在我,我会自请处罚的。现在,齐国人那边在做什么?”季先又问道。 炎黄文摘:季先一直自信他们针对齐国的情报工作非常到位,但在对敌曹天龙时却因为这盲目的自信而一再吃亏。可以说,季先在面对曹天龙的进攻时连续吃败仗,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情报获取的不及时、不充分。不过,两军交战,想要完全掌握对方的一举一动本就是不可能的,季先又是一个谨慎的人,若是他在齐国的情报来源很少,必然会小心应战,很多错误或许都能够避免。可惜的是,他在齐国的情报工作真的是太充分了,充分到他想不盲目自信都难。——摘自《大陆经典战役实录·燕齐梁北会战》 第五百三十六章 走向深蓝 “嗯,这里是我大汉海军的母港,虽然现如今的大汉海军才刚刚成军,还很弱小,但是身为我大汉帝国的海军,日后必将要走向深蓝!这海湾就赐名为蓝水湾,港口就叫深蓝港!”刘远风想了想,然后大声说道。 “陛下果然所虑高远!” 张华俊虽然完全没有听懂刘远风的意思,但这却不妨碍他拍马屁。这也是自然神教一众高层的通病,他们发现刘远风就喜欢听这个,而且不管马屁拍的多假、多夸张,刘远风都喜欢听,好在他们知道刘远风也就是听听而已,一般并不会当真。 “是啊,张尚书还带了两千多人加入海军,不仅水性个顶个的好,而且训练有素,堪称是现在海军中最精锐的一批将士了,据说都是陛下很早就开始训练的!”凌河在一旁也笑着说道。 “哈哈,张华俊除了是咱们大汉帝国的兵部尚书以外,可还是我自然神教海啸堂的堂主!记得杨隋叛乱的时候,唐永起还指挥海啸堂在守护总坛的战斗中于水上设伏,打了个大胜仗呢! 当日组建这海啸堂,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建立起我们自己的水上力量,只不过想要白手起家建设海军实在是太难了,幸亏有了你们蓝鲸帮众兄弟的加入,这海军才能真正成军啊!”刘远风对凌河说道。 “陛下,臣虽然出身草莽,但从小便立志为天下苍生出力,让天下的穷苦百姓不必再像我们蓝鲸帮的这些兄弟一样,靠着在海上赌命求生! 如今幸得陛下不弃,愿意接纳臣等入正途,为天下苍生而战!凌河与蓝鲸帮众兄弟此生一定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汉,不负圣恩!”凌河立即说道。 “你我是兄弟,互不相负!走,带我去见见海军的弟兄们吧!”刘远风拍着凌河的肩膀说道。 “是,陛下,全军的兄弟们都在前面港口里等着陛下的圣驾呢!” 凌河与张华俊引着刘远风走到码头上,登上了那唯一的一艘楼船。这楼船被刷洗一新,从处透着破旧,很多木质的地方踩上去都会发出刺耳的声响。 站在楼船顶层的甲板上,刘远风看着受着海风掀起的滚滚波涛,顿感心潮澎湃,他大声说道: “各位将士,因为今天是一个非常特殊而神圣的日子,所以今日的仪式将由朕这个大汉帝国的皇帝来亲自主持! 将士们,你们来自天南海北,之前有的是蓝鲸帮的水手,有的是魏王国的水师将士,有的是大汉与楚王国的巡海官兵,还有的是自然神教海啸堂的兄弟! 但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你们都只剩下一个共同的身份,一个光荣而神圣的身份,大汉帝国立国以来的第一批海军将士!因为这一身份,你们必将永载史册! 朕现在宣布,大汉帝国海军蓝鲸军团正式成立!大汉海军万岁!蓝鲸无敌!” 借着海风,刘远风又用出全部内力,真的将自己的话清晰地传进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顿时让这些海军将士对他们的皇帝陛下心生敬畏。 “海军万岁!蓝鲸无敌!” “海军万岁!蓝鲸无敌!” “海军万岁!蓝鲸无敌!” “汉师神勇!汉师神勇!汉师神勇!” …… 刘远风待众人欢呼的声音停下后,继续说道:“” “臣遵旨!” 张华俊先向刘远风施礼,随后拿出兵部公文,大声向众人宣读道: “报大汉帝国皇帝陛下御准,帝国兵部决定:任命凌河为大汉海军蓝鲸军团都统制,授海军三等上将衔;任命李文敖为蓝鲸军团参军,授海军三等郎将衔;任命柳刚为蓝鲸军团副都统制兼任中军舰队统制,授海军三等郎将衔;任命邹玉波为右军舰队统制,授海军二等旗将衔;任命汪啸辉为左军舰队统制,授海军三等旗将衔。 随后,刘远风笑着将一面面军旗、将旗授予这五个新任将军,其中的邹玉波是原魏王国水师的一名副将,也是魏国水师残部中的最高级军官,而汪啸辉则是自然神教海啸堂的副堂主。 这个蓝鲸军团主要是由蓝鲸帮、魏国水师残部、大汉及自然神教官兵这三方势力组成,三个军的统制也正好分别代表了这三方人马。 这三大组成部分中,蓝鲸帮众人的水性最好,魏国水师残部的军事素养最高,而大汉与自然神教官兵的忠诚度最值得信赖,三方既算是互相取长补短,同时也是互相制衡了。 在授旗结束后,凌河带着李文敖、柳刚、邹玉波、汪啸辉一起跪在刘远风身前,大声说道:“臣等必效忠陛下,效忠大汉,至死不渝!” “各位将军请起!” 刘远风上前扶起五人,然后又转头对众将士大声说道:“大汉海军的将士们,按照大汉军队的惯例,朕今天授予各位的军衔都是二级或者三级的,既因为你们大多是新兵,更因为你们还没有在大汉辽阔的江海之上建立功业。 但是,你们要像身经百战的老兵一样,加紧操练,尽快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海上铁军,要相信,大汉帝国的海疆会远比炎黄大陆更为宽广,大汉帝国的海军也定会建立万世传颂的不朽功勋! 朕在这里承诺,待你们打败陈国水师,助我大汉铁骑踏破陈州之时,朕将把你们的军衔全部晋升为一级,让你们享受大汉最精锐军团的待遇和荣耀,而你们这两万将士也会成为大汉海军的军魂,你们的姓名和功勋将被后世的海军将士永远传唱膜拜!” “海军必胜!海军必胜!海军必胜!” …… “将士们,打败陈国水师仅仅只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朕将你们命名为‘海军’,而不是‘水师’,就是因为,你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我们熟悉的大陆水域,而是真正的大海! 将士们,看看东方,那里有着无垠的蓝色海洋,那里有着数不尽的财富和未知的大地,它们都在等待你们去探索,去开拓,去征服! 将士们,历史将会证明,在未来的世界,决定帝国兴亡的,不是骑兵,不是步兵,而是你们,大汉海军!”刘远风继续大声喊道。 “请陛下放心,蓝鲸军团一定日夜操练,不负圣恩!早日助我大汉攻破陈州,为我大汉征服大海!”凌河大声说道。 “攻破陈州,征服大海!” “攻破陈州,征服大海!” “攻破陈州,征服大海!” …… 大陆西南,当大齐禁卫军团远征夜兰并与燕国三大精锐军团三战三捷的消息传回国内后,已经压抑了许久的齐国民众犹如打了一剂强心针。 自从太宗皇帝齐易龙驾崩后,大齐帝国在千余年的时间里,经历的更多是内乱、分裂、失地和战败。可以说,齐国人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扬眉吐气了,曹天龙乃至整个曹家的声望顿时如日中天。 而刚刚继位就让大齐取得如此胜利的齐思瑾也是沾沾自喜,整日沉浸在一众大臣诸如“知人善任”、“运筹帷幄”、“英明神武”、“再造盛世”、“大陆称雄”等等歌功颂德的华美辞藻之中。 齐城皇宫御花园中,韩凌宇正在向齐思瑾绘声绘色地汇报着曹天龙远征夜兰的战况。 “……陛下,当时咱们的曹将军那是相当沉得住气,他知道甄宝鑫是燕国的一员沙场老将,以谨慎著称,所以无论是白天行军还是夜里宿营,都是防范甚严,根本没有偷袭的机会。 所以当曹将军趁着夜色带着大军赶到梁东军团营地外后,并没有急着袭营,而是就那么埋伏了起来。 这也是因为咱们大齐禁卫军团的将士们都是真正的精锐!陛下您想,那可是好几万将士啊,就那么趴在满是蚊虫蛇蚁的草地上,不吃不喝,一动不动,整整一夜,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硬是没被燕国人发现!” “唉,前方的将士们真是不易啊,他们都是我大齐的好儿郎!传旨,在原有封赏基础上,每位禁卫军参加潜伏的将士,再加赏二两白银!” 齐思瑾最大的优点确实是大方,就这么一张嘴,十多万两银子就又赏出去了。要知道,在接到捷报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在朝堂上大肆封赏过一次了。 “陛下爱兵如子,臣代前线的将士们谢过陛下!”韩凌宇立即说道。 “前线的将士们为朕浴血拼杀,朕岂能吝啬赏赐!你接着说,后来怎么打的?” 齐思瑾就像是一个等着听书的,急于知道后面的故事。 “陛下,曹将军一直等到天亮,燕国人都睡醒了,开始埋锅造饭了,您想啊,十几万人开饭,那是饭香四溢,足以飘出十里地啊! 而咱们的将士们都是饿了整整一夜,他们趴在草地上,闻到这饭香,那就更是忍不住了啊,可是曹将军料到甄宝鑫一定会在开饭的时候加强戒备,所以还是没有下令攻击! 所以咱们的将士们就那么浑身冰凉、饥肠辘辘地看着、闻着燕国人吃了热乎乎、香喷喷的早饭!” 韩凌宇自小就凭借这嘴皮子赚钱,如今真讲起故事来,还真是像个非常优秀的说书先生。 “太残忍了,这要是换成朕,肯定忍不了啊!不行,再传旨,给每个将士再赏赐二百钱,还要派人带着酒肉去劳军,让他们都能吃顿好的!”齐思瑾又下令道。 炎黄文摘:刘远风在结束了自己的江南青楼杂役工作,回到大汉接着做皇帝后,并没有立即在内政外交上作出什么建树,而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重新恢复对朝局和重臣们的真正掌控,再度巩固了皇权,又成功娶了两个漂亮媳妇,然后,他才开始全面主持大汉整编军队,健全地方政府,加强对新占领的原代、楚、魏三国土地的统治等等事情。 而在各地自然神教组织的辅助下,一切原本应该很难的事情变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在民间,刘远风那自然神教教主的身份竟远比大汉皇帝的身份更有影响力,更受各地百姓支持。于是周边各国很快便因为大汉的快速扩张和崛起而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们纷纷私下讽刺刘远风为神棍,刘远风“无耻神棍”的称号也就此渐渐流传开来。——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冤家路窄 “遵旨,臣一会儿就去安排!” 韩凌宇答话的时候都有些愣了,犹豫着开始考虑一会儿再继续讲故事的话,是不是不要太煽情了,免得户部的那些官员回头找他算账。 “好,你接着讲!”齐思瑾再次催促道。 “是,陛下!一直等到燕国人吃完了早饭,开始集结列队,然后前锋骑兵出了营区。到了这时候,燕国人已经确信,他们营地的附近肯定没有咱们齐国的军队埋伏了。 所以燕国人都放松了警惕,就连甄宝鑫也是一样,他开始去布置白天如何在行军中防范咱们的伏击,却没有在意这个拔营出发的短暂时间。 也就是趁着燕国人忙着开拔、收拾营地、装载辎重等等事情而显得乱哄哄的时刻,咱们的曹将军突然大喝一声:‘大齐的将士们,报效陛下的时候到了,杀敌立功啊!’ 然后,咱们的数万大军就像一群猛虎一般,朝着燕军的营地猛扑了过去。那些燕国人哪里会想到咱们一直就埋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啊,可谓是毫无防范,顿时乱作一团。 而那个甄宝鑫岁数大了,更是怕死,面对咱们大齐将士的冲锋,他虽然兵力远超咱们,但却连抵抗一下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就下令全军分散突围,而且在下令后第一个带着亲卫骑兵就跑了。 于是,整整十多万燕军就漫山遍野地跑啊,咱们大齐的将士们就在后面漫山遍野地追杀,杀的燕国人鬼哭狼嚎,尸横遍野,真是大涨大齐国威啊! 只是可惜,咱们的将士多数都是步兵,而那些燕国人都是骑兵,最终让他们跑掉了好多,不然的话,这十几万人都能被咱们全歼。” 韩凌宇一边介绍战况,一边还不留声色地拍着齐思瑾的马屁,也可谓是个中高手了。 “确实是可惜啊!在那之后,曹爱卿一定是趁胜直奔梁东大营,消灭了那里的留守燕军,一举攻占了梁东大营,对吧!”齐思瑾说道。 “没错,陛下英明睿智,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其实甄宝鑫安排留守梁东大营的部队也不算少,可惜他们死也想不到,咱们会从他们的后方杀过来! 而且咱们的前锋还是穿着刚刚缴获的燕**装,骑着俘获的燕国战马,那些燕国守军还以为是甄宝鑫派人回来加强大营防御呢,连营门口的吊桥都没来得及拉起来,就被咱们攻了进去! 这梁东大营横在咱们大齐和夜兰之间,已经几百年了,历代先皇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却就是拿他们没办法。结果陛下您刚刚继位,就一举给攻了下来! 这正是我大齐再得圣主,即将复兴太宗霸业的预兆啊!”韩凌宇一边笑着一边继续拍着马屁。 “哈哈!嗯,如今的夜兰局势怎么样了,燕国人有什么动静?”齐思瑾得意地笑了笑,随后又问道。 “陛下,咱们曹将军率领的大齐禁卫军团在夜兰三战三捷,燕国在夜兰的三大军团二十多万大军,死伤将近十万,如今都已经被吓破了胆。 这些燕军残部如今全都集中在水月城和梁北大营两处坚城要塞之中躲了起来,根本不敢再出来与我大齐军队交战,就连派出一些兵马去进攻那些夜兰部落都不敢了。 而夜兰各部已经认识到了我大齐的强大,都将我大齐视作夜兰的救世主,纷纷派出使者到曹将军那里向我大齐宣誓效忠。 现在,曹将军正准备将这些夜兰人重新组织起来,让他们选出新的长老会,领导各部组成新的夜兰骑兵军团去与燕国人作战。只要这些夜兰人重新组织起来,燕国吞并夜兰王国的诡计自然也就彻底失败了。 剩下的就看陛下您怎么决定夜兰的命运了,是让他们成为我大齐领土的一部分,还是保留夜兰王国的国号,成为向咱们大齐称臣的附属国,就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了。”韩凌宇笑着恭维道。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凌宇啊,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呢?”齐思瑾问道。 “陛下,以臣之见,暂时留着夜兰王国也好,这样可以让夜兰人更加感恩戴德,也让大陆的人都看到咱们是主持正义的大齐,与那些贪婪的燕国人不一样,并不会轻易吞并别国的领土! 而且这样也能减轻一些咱们的负担,只需曹将军这一支军队驻扎在那里,就可掌控整个夜兰局势,等到日后时机更为成熟的时候,再仿照大汉吞并古卑那样去把夜兰并入我大齐国土,也就水到渠成了。”韩凌宇想了想说道。 “嗯,不过这样的话,曹天龙在夜兰掌控一切,会不会权力太大了,曹家在帝国内部的势力原本就不小啊……” 齐思瑾收起了笑容,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陛下,以臣之见,曹家世代忠烈,应不至于有不臣之心,况且禁卫军团直属皇室,军官多有宗室贵族,对皇室的忠诚度当属各军团中最高的。 如今曹天龙在境外立下赫赫战功,正是陛下对下施恩,凝聚人心,增强威望,大展宏图的好机会,应该用人不疑才是啊。”韩凌宇谏言提醒道。 “好,你说的对,那就听你的!曹天龙立下如此大功,朕一定要重赏,嗯…… 传旨,册封曹天龙为帝国世袭一等武胜候,赏千金,食邑加封两千户,再御赐‘国之柱石’、‘忠孝世家’两块匾额,由你亲自送到曹府!”齐思瑾想了想说道。 齐思瑾此时赐给曹家的这两块匾也是很有深意的,既是表示恩遇,也是提醒曹家要注意“忠孝”,尤其是“忠”! “臣遵旨!陛下如此厚赏,这曹家从此就有一公一侯两个世袭爵位了,如此殊荣,千年少有,想曹家定会感念陛下圣恩,体悟陛下良苦用心,更加忠于陛下,尽心为国效力啊!” 韩凌宇笑着拍完马屁,便出去传旨赏赐前方将士和安排打造牌匾了。其实他心中还是挺期待去曹家赐匾传旨的。 这传旨可是一个美差,尤其是去传达赏赐的圣旨,受赏的人家肯定会对前来传旨之人有所表示,以示感谢和拉拢的。更重要的,韩凌宇还可以借机进一步修复与曹家的关系。 两日之后,韩凌宇带着他亲自督造赶制的两块金字匾额来到了曹家的公爵府,因为这是代表皇帝前来赏赐,所以早已有人提前通知了曹家,久不露面的老公爵曹弘光在家人的搀扶下已经在大门口迎候。 韩凌宇远远看到曹弘光,急忙跳下马,跑过去施礼说道:“老公爵,您怎么亲自迎出来了,陛下之前特意吩咐过的,曹老公爵身体不好,只需在公爵府正厅内领受赏赐即可,并且无需跪拜。” “韩侍中,陛下这是厚恩以待曹家,但老臣岂能对陛下不敬!”曹弘光拱手说道。 这老公爵不愧是在朝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深知此刻的曹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必须夹紧尾巴做人,绝对不能有任何居功自傲的表现,一定要表现的比旁人还更加恭顺皇帝才行,不然就有可能授人以柄。 “老公爵,陛下既然已经施恩,您不领受也不好啊,咱们还是按照陛下的旨意,到里面去吧。不过您老对陛下的恭敬忠诚之心,晚辈一定会原原本本地禀报陛下的。”韩凌宇也很明白曹弘光的想法,立即笑着答道。 “那老夫就多谢韩侍中了!”曹弘光也立即拱手施礼道。 “老公爵太客气了,这都是晚辈该做的!” 韩凌宇上前,想要亲自去搀扶曹弘光向府内走,不过旁边一个人却突然上来搀扶住曹弘光,嘴里还冷哼一声说道:“哼,韩侍中乃是当朝新贵,还是不敢劳您的贵手搀扶家父啊!父亲,还是孩儿扶您进去吧。” “曹天虎?” 韩凌宇这才注意到曹天虎竟然在家,按照他之前从韩德凯那里得到的消息,曹天虎在曹天龙的安排下已经外放地方任职,这几天并不在齐城,这也是韩凌宇为什么会兴高采烈地来曹府宣旨的原因。 他要是提前知道曹天虎在家,是肯定不会来触这个霉头的,早就把这个差事推给别人了。 “多日不见,难得韩侍中还记得下官,都说贵人多忘事,看来也不尽然嘛,韩侍中的记性就很好啊。”曹天虎讥讽着说道。 “虎儿,不得无礼!” 曹弘光急忙呵斥,然后转头对韩凌宇说道:“小儿平日被娇惯坏了,老朽回头一定多加管束!失礼之处,还请韩侍中不要怪罪啊。” “哈哈,老公爵说笑了,我与二公子是同窗,互相之间说话本就是随意些。” 韩凌宇心中忍着怒气,顿时兴致全无,进去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公爵府的正厅,草草宣读了齐思瑾的赏赐诏书,将两块匾额放下,然后连口茶都未喝就告辞要离开。 曹弘光也知道曹天虎已经得罪了韩凌宇,便也不好多留,又差人送上了一把银票,但却被韩凌宇坚决婉拒了。韩凌宇可不想当着曹天虎的面收曹家的银票,免得日后被曹天虎讽刺的更加难堪。 可以说韩凌宇这次到曹府宣旨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原本这样也就算了,可那曹弘光不知道是老糊涂了还是想让曹天虎跟韩凌宇修复一下关系,竟然发话让曹天虎替他送韩凌宇出府,这可就让二人更为尴尬了。 “曹将军,据本官所知,你最近不是被派去镇守东川城了吗,怎么今日会在家啊?”韩凌宇一边往出走,一边既是好奇,也是没话找话地问道。 第五百三十八章 流言突生 “本官收到兵部的传书,要回来交接一些事情,也是今日早上才刚刚到家,没想到就碰上了韩侍中前来传旨……哦,我说韩侍中怎么会愿意来给我们曹府传旨呢,原来是以为本官不在家啊!” 曹天虎之前在朝堂上得罪了韩凌宇之后,曹天龙怕他再惹出什么麻烦,就迅速安排他外放镇守东川城去了,可是因为走得太急,兵部那边的工作并未来得及交接。直到这几天,接任他原本职务的官员才终于上任,兵部便又催曹天虎尽快回来交接工作。 在曹天虎看来,他放着兵部那么好的地方不能待,不得不离开齐城去边境郡城任职,又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往来奔波,这些都是拜韩凌宇所赐,他本就是一肚子的火,没想到刚一回家,竟然就赶上韩凌宇来曹府传旨,真可谓是冤家路窄,也是造化弄人啊。 韩凌宇被曹天虎一语道破心事,心中更加气恼,便说道:“本官今日是受皇命而来,你难道觉得本官若是知道你在家,就会违背皇命吗?” “哼,你别拿陛下来压我,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谁到底有几斤几两,各自心里都有数! 你是看我大哥在夜兰立下大功,在朝野上下威望大增,我曹家必将得到陛下的恩宠重用。而你之前却得罪过我,怕我们曹家日后对你不利,所以才跑过来讨好我们曹家吧! 不然的话,刚才怎么连例行的谢礼都不敢收?哈哈……”曹天虎冷笑着说道。 “你……” 一向能说会道的韩凌宇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而且这个人还是个该聪明的时候特别傻,该傻的时候又特别聪明的二愣子。 韩凌宇更加没想到曹天虎竟然会如此解读他的来意,简直是被气的差点吐血,尤其他原本主要是为了那些谢礼才来传旨,而见到曹天虎后,怕被他抓住把柄说三道四才忍住没要那些谢礼,可没想到他不收谢礼反而也成了把柄。 可是韩凌宇这边气的说不出话,曹天虎那边却更加来劲儿了,他继续冷笑着说道:“怎么,被我猜中心事,无言以对,恼羞成怒了? 哼,我以前就说过,像你这种靠着阿谀奉承爬上去的人,是绝不会长久的!我过去没瞧得起你,将来也一样! 这次大哥远征夜兰,已经证明了我的话,帝国真有事的时候,还得靠我们这些武将冲锋血战,而你们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能不投敌卖国就不错了! 你以后也不必再来曹府讨好我们了,我们曹家永远不会把你这种只会溜须拍马的商贾贱户私生子当成座上宾!” “哈哈,曹天虎,你很好!本官就看在你曹家那些忠烈先祖的份儿上,最后送你们曹家一句忠告:福祸相依,树大招风,好自为之!告辞!” 韩凌宇怒急而笑,曹天虎的侮辱让他如同吃了满满一口苍蝇般难受,也不愿再与其纠缠,只得扔下这么一句忠告后转身离去。 他又想到前两日是自己在齐思瑾面前帮曹家说了不少好话,才让齐思瑾下决心厚赏曹家,如今更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慢走,不送!”曹天虎对着韩凌宇的背影冷冷地说道。 曹天虎实在是太瞧不起韩凌宇了,所以他根本不会去想他过这几句嘴瘾给曹家到底会带来什么影响,更不会想到他的几句话对整个大齐帝国会有什么影响。 也就在韩凌宇给曹家送去两块牌匾之后没几天,一些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流言就开始在齐城内传播开来,流言的内容则直指正在夜兰境内督师作战的曹天龙。 而在不少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些流言很快就传进了齐国各大官员贵胄的耳中,尤其是那些与曹家和曹天龙向来不睦的朝中大臣耳中。于是,这些人也迅速将这些流言传到了皇宫里面。 又过了一段时间,随着一个个臣子接连上书将这些流言告诉皇帝,皇宫中的齐思瑾也终于坐不住了。 这一天,在早朝结束后,齐思瑾将一众心腹和几个重臣叫到了他的御书房中议事。 “思海,你把最近坊间的那些传言说给大家听听!”齐思瑾对周思海说道。 齐思瑾对周思海这个表弟还是很喜欢的,周思海从小就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而且在之前齐思瑾与齐思嘉争夺皇位处于下风时,周思海的母亲是唯一一个明确表态支持齐思瑾的皇室成员,所以齐思瑾继位后,对这个周思海还是比较器重的。 “是,陛下,各位大人,最近这段时间,到处都在流传一些消息,主要是跟曹天龙将军有关的,但消息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内容是真是假,还都不知道。”周思海这几句话是先把自己给摘干净了。 “好了,你就快说吧!”齐思瑾催促道。 “遵旨!陛下,各位大人,最近在齐城乃至整个大陆上,都传说曹天龙将军已经得到了夜兰各部的拥护,准备自行在夜兰裂土称王,效仿当年的魏、代、楚三国,从我大齐独立出去。”周思海说道。 “这些传言我之前也听说过,不过都是些没什么根据的谣传,不应该当真吧?”韩凌宇见别人都不出声,便忍不住开口说道。 “是,韩侍中说的没错,下官也强调了,这都是坊间的传闻,下官也只是遵照陛下的旨意复述一下而已。”周思海笑着说道。 周思海自知当年在风扬书院的时候,他与韩凌宇所在的“七杰门”关系不怎么样,如今则是尽可能抓住各种机会与韩凌宇这个御前近臣修复关系,所以对韩凌宇非常客气,丝毫不摆皇亲国戚的架子。 众人见韩凌宇似乎有帮曹家说话的意思,便更加不说话了,没人愿意为了这点捕风捉影的事去得罪韩凌宇,不过在场的多数人出于种种原因其实都倾向于相信曹家有二心,而且都暗自认为这流言既然传的如此广,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这时,齐思瑾的心腹,他继位前的王府主簿,如今的大齐内卫门总典校使董琦开口说道:“我们内卫门在听到这些消息后,也在努力去查证消息的真伪。 最近这段时间,夜兰境内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夜兰各部的族长都密集的出入曹天龙将军的帅帐,对曹将军言听计从,整个夜兰几乎已经由曹将军来做主了。 而且一些小部族的族长确实公开的放话说夜兰三大部几乎全军覆没,夜兰境内没有一个部族能够得到所有人的拥护,如今只有曹天龙将军才是众望所归的夜兰王。” 这内卫门是大齐的情报机构,董琦作为情报机构的负责人,此时站出来说话也是尽责的表现,倒不是在有意针对韩凌宇。 “可是曹天龙是陛下册封的大齐漠北宣抚使,他是在代表陛下、代表大齐治理夜兰,他在夜兰的权力越大,越受拥护,正说明我们大齐此次出兵夜兰的目的达到了,说明我们大齐对夜兰实现了真正的控制啊。 那些夜兰小部族的族长都是化外戎狄,说话有些不合礼数,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不能因此就去怀疑帝国战功赫赫的大将啊。” 韩凌宇再度为曹天龙说话,这不是说他与曹天龙私交有多好,而是他真心在为了大齐的前途与利益秉公直言。 “韩侍中说的有道理,一直没能查出这些流言的确切出处和真假,确实是我们内卫门的失职,不过,就在前几日,我们抓获了一名燕国丞相季先派去见曹天龙的密使,在密使身上截获了一封大燕皇帝燕凌云写给曹天龙的亲笔信。”董琦又说道。 “哦?信中有何内容?”大臣们忍不住纷纷问道。 “在这封信中,燕凌云明确表示,燕国愿意与曹天龙化干戈为玉帛,并支持曹天龙成为新的夜兰国王,甚至还可以将水月城还给他作为国都,如今已经被曹天龙占领的梁东大营也不再收回。 但燕凌云提出的条件是,曹天龙成为夜兰国王后,整个夜兰王国必须对大燕称臣,成为大燕的属国,他要约束夜兰各部族不再骚扰燕国。同时,新的夜兰王国不仅要彻底脱离对我大齐的依附,还要在需要时配合燕国牵制我大齐的军队。 另外,信中还提到,为了表示诚意,夜兰王国应该整体东迁,将夜兰西部原属于漠东郡的土地全部还给燕国,而燕国将武力支持夜兰夺取我大齐望川郡的土地,以补偿减少的漠东郡领土。 以上就是信中的主要内容,我们内卫门将这封信与之前燕凌云写给陛下请求迎娶风君清之女的信进行了笔迹对比,证实确是燕凌云的亲笔信。”董琦不带任何感情倾向的介绍了信中的内容。 炎黄文摘:历史上,大齐帝国所分封的代、楚、魏三公裂土称王并独立建国,是大齐由全盛走向衰落的转折点,也是所有齐国人尤其是历代齐国君主心中永远的痛,这使齐国对统兵权臣的防范之心远超其余各国,因此,当曹天龙在夜兰打出一片大好的形势时,齐思瑾的疑虑却也越来越重。对于大齐的皇帝来说,臣子并不需要真的有不臣之心或者不臣之举才算罪过,只要一个大臣有了足以自立门户的实力或机会,那就已经是不能忍受的罪过了。——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三十九章 反间毒计(上) 严青听完燕凌云亲笔信的内容后,立即站出来说道:“这说明燕凌云确实想要拉拢曹天龙啊!如果曹天龙答应了燕凌云的这些条件,那么夜兰王国的国土就会从以前的只与燕国接壤,变成同时与燕国和我大齐接壤。 而且与相邻的燕国领土相比,我大齐望川郡、东川郡的土地要富饶的多。到时候,就算燕国人不要求,那些夜兰人也会优先觊觎我大齐的领土和财富!燕国人从此便不会再担心夜兰的袭扰,反由我大齐去承担夜兰骑兵的骚扰掠夺。 再加上曹天龙和曹家对我大齐国内的情况了如指掌,恐怕我大齐届时将永无宁日,若是燕国人再趁机进攻,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封信中提到的内容如果实现,确实对燕国非常有利,对我大齐则极为不利。不过,是否有曹天龙的回信或者能够得知其态度的证据?”韩凌宇问道。 “惭愧,内卫门还没有找到直接能够证明曹将军态度的证据。”董琦无奈地答道。 齐思瑾这时候开口说道:“各位爱卿,现在尚没有任何有关曹将军对我大齐有不臣之心的证据,但这些事又确实干系重大,一旦最坏的结果发生,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此事不容拖延,无论如何都要有个对策,朕只能将各位召集到此,密商此事。 各位都是大齐的重臣,也都是朕最信任的人,今日之事,不管最后商议的是何结果,任何人都不得对外透漏半句!现在就都说说吧,你们都是怎么看的!” 听到齐思瑾让众人表态,这些大臣们立即都沉默了起来,没人愿意在风向不明的时候先发言。 “严青,你是老臣了,你先说说看法。” 齐思瑾见没人说话,便开始直接点名了。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曹天龙也是我大齐战功赫赫的重臣名将,臣本不敢轻易妄言。不过既然陛下让臣说说,那臣就姑妄言之。 臣觉得,我们一方面对于功臣良将要信任,不能寒了前方正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心,另一方面,对于任何可能威胁我大齐社稷安危的迹象,也都要提前有所防范,以确保我大齐社稷安危无虞。” 严青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什么都说了却也等于什么都没说。 众人心中都在暗骂严青是个老狐狸,而齐思瑾自然也不会满意,平时在朝堂上,他可以让这些老滑头们得过且过,今日他可不干了。 只见齐思瑾说道:“严爱卿所言很有道理,不过具体该如何防范,如何确保我大齐社稷安危无虞,却又不会伤了前方将士们的心呢?” “这个嘛……陛下,恕臣直言,我大齐此次出兵夜兰,目的本是为了保住夜兰不被燕国吞并,而现在看,已经基本达到了目的。经过三次大战,燕国三大主力军团都受到重创,如今都只能龟缩在水月城和梁北大营这两个据点里,已经月余不敢出来。 而夜兰的各中小部族已经大部分投靠了我们大齐,又正聚在一起商讨成立新的王国长老会。只不过因为这些小部族没了过去三大族的压制而变的争论不休,一时选不出让所有部族都信服的领导者,才拖延至今而毫无结果。 臣以为,既然燕国已经没了消灭夜兰各部族的实力,而夜兰只要选出新的领导者就可以重新整合力量,独自抗击燕国,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将一个精锐的禁卫军团长期驻扎在夜兰境内呢?” 严青无奈之下,还是委婉地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所以,严爱卿的意思是让曹天龙带着禁卫军团撤回国?”齐思瑾问道。 “陛下,臣确是这个想法,只要曹天龙率得胜之师回到大齐,那一切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陛下再对有功之人厚施赏赐,加官进爵,将士们自会感念陛下恩典,必然对大齐、对陛下都更加忠诚。 至于夜兰,我们只需在撤军之前令其尽快选出主事之人,或者干脆由我大齐选择合适之人直接任命为新的夜兰国王,然后让他们夜兰人自己去与燕国周旋即可。”严青说道。 见齐思瑾听完严青的话后仍有些犹豫,一旁的周思海也立即出来说道:“陛下,严尚书所言切中要害,乃是上策! 我大齐如今每日都要花费大量银饷、辎重、粮草去保障禁卫军团在夜兰的消耗,同时还要援助夜兰各部加强力量、重建军队,国库已经难以支撑,现在户部是拆东墙补西墙,将很多原本应该用在别处的开支暂停,全力保障前线将士的需要。 陛下,国库的收入是根本无法支撑这样的巨额开支长期持续下去的。而如今夜兰境内已经陷入了长期的僵持状态,我们的禁卫军团驻扎在梁东大营只是为了起到威慑燕军的作用,那么大军驻扎在国内威慑还是在境外威慑,想必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臣刚才粗算了一下,如果禁卫军团撤回国内驻扎,那么我们在继续保持对夜兰各部的物资支持的情况下,花销却可以节省一半以上。这才是长久之计啊!” “朕的禁卫军团若是撤回,那么我们对燕国人的威慑到底会不会减弱,夜兰人会不会因此而脱离我们的掌控?”齐思瑾又问道。 一旁的董琦上前答道:“陛下,夜兰三大部败亡之后,夜兰剩余各部失去了主心骨,实力都很弱小,谁也不能服众,这也是他们迟迟不能重新选出新的长老会的原因。 所以夜兰各部只要不想被燕国消灭,就必须要依靠我大齐,让我大齐成为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我们还保持着对夜兰的物资支持,那么夜兰就不敢背叛我们。 我们内卫门也会派人到各个部族,随时监控他们的动态。至于燕国人会如何反应,臣不敢妄言。” “好吧,朕知道了,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草率行事,朕还需要再想想,你们先退下吧。”齐思瑾皱着眉吩咐道。 “是,臣等告退!” 一众臣子们施礼后向门外退去。 “凌宇啊,你留一下。” 齐思瑾又突然开口把韩凌宇单独留了下来。 待众人都已散去,齐思瑾对韩凌宇说道:“凌宇啊,朕见你一直没有表态,所以把你单独留下来,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陛下,恕臣直言,我大齐如今的国力、军力相较于大燕,其实并没有明显的优势! 如今我们的禁卫军团凭借三战三捷的威势,留驻夜兰境内尚可以威慑燕国三大军团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是撤回国内,恐怕威慑力就很小了,到时候主要就看夜兰人自己能否顶住燕国人的围剿了。 陛下,大军在外征战,国库压力确实很大,但我们大齐出动的是一个军团,而燕国出动的却是三个军团!我们的军队以步兵为主,燕国人却还要保障那几十万匹战马的草料! 所以燕国在这一战中的消耗一定是我们大齐的数倍,而燕国的财税收入一向低于我大齐,我们大齐的国库压力大,燕国人只会更大,如果我们双方继续咬牙耗下去,先挺不住而撤军的一定是燕国。”韩凌宇答道。 “是啊,朕也知道这个意思……可是这曹天龙到底有没有二心,朕实在是拿不准啊!他如今在夜兰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土皇帝了,而‘土皇帝’和真正的‘皇帝’就只在他一念之间啊! 凌宇,别人的话,朕都不能轻信,只有你是朕绝对信赖的,所以朕就想听听你的意思,曹天龙到底会不会背叛朕!” 齐思瑾一向不在乎花钱,所以对国库开销过大之类的事情向来是不关心的,他最担心的果然还是曹天龙的忠诚度,现在就又将这个最棘手的难题抛给了韩凌宇。 韩凌宇心中其实是倾向于相信曹天龙没有异心的,但是他眼见朝中重臣们都不想看到曹家继续坐大,尤其文官们更是如此,而且由于曹天龙在当初的储位争夺中从未表示过支持齐思瑾,所以如今的齐思瑾明显也不是很信任曹天龙。 如果韩凌宇执意为曹天龙说话,那不仅会得罪满朝重臣,恐怕齐思瑾也会对他心生不满甚至是疑虑。 只是若从齐国的兴衰荣辱考虑,坚持打赢夜兰之战并最终彻底吞并夜兰才是最有利的,因此韩凌宇很是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眉头紧锁,在心中权衡着利弊。 “对了,上次朕叫你去曹府赐匾额,那曹老公爵身体怎么样,他虽然已经辞官养病多年,但在军中的影响力仍然很强啊。”齐思瑾突然说道。 “陛下说的是啊,老公爵身体确实不怎么硬朗,但还能在家人的搀扶下走到大门外迎候圣旨。” 韩凌宇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了那日曹天虎的种种言行,立时怒火又起。而且他随口回答完齐思瑾的问题后,立即明白了齐思瑾这时候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如果曹家老公爵的身体病入膏肓,那么曹家发动叛乱的可能性就会低一些,而如果曹家老公爵身体硬朗,那他就有足够的精力去配合曹天龙发动一场里应外合的惊天政变了。 而以韩凌宇亲眼所见的情况来看,曹老公爵虽然身体一般,但要是在家谋划些事情,给门生故旧写写信什么的,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韩凌宇突然意识到,他如今拥有的地位和权势仅仅是源自齐思瑾的信任,即便他在夜兰的战事上支持了曹天龙,曹家也并不会感激他,而齐思瑾对他的信任却可能下降,满朝重臣也会对他不满。 而曹天龙大获全胜之后,曹家若真的得势,曹天虎自然也会被随之重用。以曹天虎的性格,得势之后很可能会加害于他,甚至于让他丢了性命也有可能。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要坚持替曹天龙说话呢! 于是,韩凌宇再次开口说道:“陛下,这曹天龙在夜兰自立为王的事情,臣认为十有**是燕国人使的反间计,那封燕凌云的亲笔信出现的太过刻意,更像是故意给咱们看到的。 不过,臣与曹天龙毕竟不熟,对他也并不了解,正所谓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就算曹天龙以前没有二心,如今面对天大的诱惑,会不会有新的想法也是难说。” “那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呢?”齐思瑾立即问道。 第五百四十章 反间毒计(下) “回陛下,臣以为,我们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曹天龙的忠心程度上,还不如想办法让他们没有产生二心的机会!所以,陛下,事关大齐根基,咱们终究还是不得不防啊。”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朕心中其实也是这个想法!” 齐思瑾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于撤军了,只不过要真的让他正式下旨的话,却还需要再斟酌一二。 韩凌宇见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便也告辞离去了。齐思瑾最后的话也说明他是赌对了方向。 身心疲惫的韩凌宇回到韩府,就见自己的新婚妻子韩玲儿正焦急地等在房中,桌上的饭菜都还没有吃。 “玲儿,怎么不吃饭啊,菜都凉了吧!”韩凌宇心疼地问道。 “你早上出去上朝,结果一直到天黑都没回来,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韩玲儿上前接过韩凌宇脱下的朝服,又帮他换上了居家的便装。 “哈哈,这不是经常的事情嘛,有什么值得担心的,陛下每次早朝后都会单独找我聊聊,这是对我的信任和倚重。要是我哪次上朝后按时回来了,那才说明出了问题!”韩凌宇笑着说道。 “今天不一样嘛,下午的时候,韩德凯来过。” 韩玲儿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刚刚浸湿的毛巾,帮韩凌宇擦着脸。 “哦,他来说什么了?”韩凌宇随口问道。 他心中也在好奇,难道今日朝中如此机密的议事,韩德凯都能这么快打探到? “韩德凯说,他打听到今天早朝之后,皇上把你们这些重臣和心腹单独留下议事。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议了什么事,但他猜测应该与坊间流传的曹天龙要在夜兰自立为王的事情有关。 他让我提醒你,越是战争时期,武将的地位就越高,权力也越大,但这就会让文官们更加不满,所有的文官都会希望战争的规模越小越好,结束的越早越好! 而你是如今大齐文官里的核心人物,如果这次支持了曹天龙,那不仅文官们会疏远你,武将们也不会领你的情。”韩玲儿说道。 “没了?他还说什么了?”韩凌宇又问道。 “没了,他就说了这些,哦,对,他最后说,只需要跟你说这几句就足够了。”韩玲儿想了想说道。 “嗯,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成熟了,韩家还真是祖上积德了,他这性格日后接手韩家的话,肯定能让韩氏商团更加兴盛。 只是如果满朝重臣都如此圆滑老练,那大齐又怎么复兴啊,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曹天虎的话,我今天或许真的会……算了,这些事情就不跟你多说了。 玲儿,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知道该怎么做,不会有事的,咱们快吃饭吧。”韩凌宇温柔地拉着韩玲儿的手说道。 “菜确实已经凉了,我叫人把饭菜热一下再吃吧。” “算了,也不算很凉,已经很晚了,咱们别给下人们添麻烦了,早些吃完早些休息,母亲可还等着抱孙子呢。” “哎呀,饭还没吃呢,就开始想这些不正经的事儿!” “让母亲早点抱孙子怎么能叫不正经的事儿呢,我这一天,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想的都是最正经的正经事儿!” …… 几日之后,正在梁东大营中的曹天龙收到了大齐皇帝齐思瑾的圣旨,这道圣旨堪称他这辈子接到过的最长的圣旨了。 圣旨上洋洋洒洒足有上千字,用大片篇幅称赞了曹天龙和禁卫军团英勇作战、扬威大陆的光辉事迹,只在圣旨的最后说了一句:卿应尽快完成夜兰王国长老会及军队的组建,早日班师凯旋。 “陛下这道圣旨,前面所有的话都是铺垫,真正想说的其实只有最后这一句。”当帅帐内的闲杂人等都离开后,曹天龙拿着圣旨,苦笑着对一旁的齐庆炎说道。 “唉,看来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对陛下产生了一些影响啊。可这明显是燕国人的反间计,陛下和朝中那些大臣们不该看不出来啊。”齐庆炎说道。 曹天龙与齐庆炎都是大齐的显贵世家子弟,齐城内的那些风吹草动自然也都瞒不过他们。 “看没看出来其实都一样,燕国人这次玩的根本不是阴谋,而是阳谋!有代、楚、魏三公拥兵自立的前车之鉴,不管燕国人用没用反间计,陛下都会担心过去的历史再次重演。 燕国人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明目张胆的造谣诽谤,为的就是进一步刺激陛下,增加他对我的疑虑。”曹天龙说道。 “咱们为了减少齐城那边的疑虑,自出兵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瞒着那几个内卫门安插的眼线,甚至还特意把他们调到帅帐附近,让他们能够探听到咱们的一举一动。没想到这样还是没能让齐城放心!”齐庆炎无奈地说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齐城的那些官老爷们看来,我们在夜兰的权力太大了,简直就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曹天龙也是苦涩地说道。 “这就是个笑话!如果咱们真的在夜兰境内说一不二,怎么会到现在都没能让夜兰人组建起新的长老会! 而且,燕国人在夜兰的驻军起码是我们的两倍以上,还占据着水月城这个中枢之地,咱们在夜兰境内仍旧是处于弱势啊!”齐庆炎怒道。 “唉,前段时间,我还纳闷儿,为什么燕国人明明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却一直在收缩示弱,甚至完全不去进攻那些挑衅他们的夜兰部族。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燕国人这是为了配合他们的反间计而在故意示弱,给齐城那边造成了燕国人已经无力拿下夜兰,而我曹天龙才是如今的夜兰王国主宰者的假象!”曹天龙愤怒地说道。 “这么明显的诡计,齐城那些人竟然就能上当,他们就这么笨吗!”齐庆炎也怒道。 “愿者上钩啊!这些人之所以会上当,不是因为笨,反而是因为他们太聪明了!”曹天龙又叹了口气,说了句一针见血的话。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齐庆炎问道。 “还能怎么办,咱们都是大齐的臣子,君命不可违啊!”曹天龙无奈地说道。 “可是那些族长们简直太难缠了,有的为了能上位,要把女儿送给你,有的却为了逃避上位而称病不露面! 想要掌权的人争得头破血流,怕当出头鸟的又躲的远远的,根本见不到人,这样的一群族长们,怎么让他们尽快成立长老会啊,真是不知道之前的拓跋宝璋是怎么让这些人乖乖听话的!” 齐庆炎一想起这些夜兰各部的族长们就头疼,现在他宁可去与燕国骑兵在战场上厮杀血战,也不想再跟这些夜兰族长们打交道了。 “要是能先建起军队来也好,起码能跟燕国人周旋了,就算咱们撤回国也不至于让夜兰迅速亡国。”曹天龙想了想说道。 “那更不容易啊,这三十多个夜兰的小部落,咱们之前算过,如果他们能把所有的青壮年男子都动员起来,可以组成至少十五万的军队。 可是这些部落里,大的也就只能出一万多人,小的甚至不到一千!到时候组成了军队,让谁去统领都难以服众!而且同样是有的部族抢破头的想要掌握军队,有的部族却根本不想派人。 这夜兰人没了三大部,彻底成了一盘散沙啊!我敢保证,如果这个时候咱们撤军回国,燕国人不出一个月就能彻底平定整个夜兰!” 齐庆炎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 “唉,再难也得办啊!陛下给兄弟们赏了不少东西,我这边先给陛下写谢恩表,再顺便上一个奏疏,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希望能够多争取一些时间。 你去派人通知各个部族的族长,咱们要马上再组织一次大会,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选出领头的人来。 真要是逼到最后,齐城那边肯定会让咱们直接选人任命,那样选出来的人肯定难以得到足够的支持,一定会造成夜兰各部的分裂,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曹天龙说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 齐庆炎虽然觉得再开一次会的结果不会跟以前有什么区别,但还是要死马当活马医的去努力试试。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齐国内部针对曹天龙的流言也一日更胜一日,可是夜兰各部族的整合却仍旧非常缓慢。 另一边,季先在水月城中看似按兵不动,但却并没有真的闲着。 曹天龙对夜兰各部的整合之所以如此困难,除了夜兰各部一盘散沙外,燕国人在背后的挑唆威吓也是功不可没。 “丞相,咱们暗中联络的那些部族,最近有好几个似乎有些倾向于投靠齐国人了。这两天,曹天龙又召集了一次各部族长的大会,参与的人比之前历次大会都多啊。 看起来,咱们这段时间的隐忍,让这些夜兰人以为咱们大燕真的怕了齐国人! 丞相,一直这么怀柔下去也不行啊,得让这些夜兰人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您让我出兵去教训一下那几个部落吧!”孙如海怒气冲冲地对季先说道。 “哈哈,不要这么没有耐心嘛,既然连夜兰人都忘了咱们燕国铁骑的厉害,那你说齐城里的那些人还会记得住吗?”季先笑着说道。 “丞相,您的意思是,现在这样还是好事?”孙如海有些不懂了。 “当然,只有所有人都忘了我们大燕铁骑的厉害,才能让齐国人放心的撤军离开。至于这些夜兰人,哼,经过这几个月,咱们也该看明白了,没了那三大部,他们就都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早知道这些夜兰小部族是这种德性,我们就不跟曹天龙打那几仗了! 投靠齐国人的部落多几个还是少几个都不重要,不是还有十个部族站在咱们这边吗,只要夜兰人一天没真正团结起来,咱们想灭掉他们就是轻而易举!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把曹天龙赶走!”季先冷哼一声,眯着眼睛说道。 “还是丞相看得远,看的透彻!” 孙如海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武将,对于这些权谋高手的思路,他永远都是无法理解的,而他也相信,同样只是个武将的曹天龙也早晚会败在季先手中。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不禁有些唏嘘,也为自己没机会在战场上打败曹天龙一雪前耻而深感遗憾。 “不过你担心的也有道理,总不能真的让太多夜兰部族投靠了齐国!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行,既然齐思瑾迟迟下不了决心,那本相就再下一剂猛药,帮帮齐思瑾,毕竟他也算是本相在风扬书院的学长,多少要顾念一点香火情嘛!”季先笑着说道。 …… 第五百四十一章 清君侧 夜幕下,一缕凉爽的风吹进酷热的齐城,让睡梦中的齐国百姓不知不觉中迎来了新君继位后的第一个秋天。不过,随着秋风一起进城的,还有一个举国震动的坏消息。 “陛下……陛下……” 齐思瑾的贴身内侍跪在龙榻前,一点点加大自己的声音,想要尽快把齐思瑾叫醒,却又怕惊扰到这位熟睡中的年轻帝王。 “这么快就该起了,今天有早朝吗,朕怎么记得昨天刚上过早朝啊?” 齐思瑾被内侍的声音叫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误以为是已经到了该起床上早朝的时候了。 “陛下,现在还没到子时,明儿正常是没有早朝的。”内侍急忙解释道。 “哦,那你为何要把朕叫醒?”齐思瑾不解地问道。 “陛下,河中郡那边出大事了,内卫门典校使董大人和侍中韩大人紧急求见,已经在御书房外候着了。”内侍答道。 “河中郡!是齐思嘉又不安分了吧!” 齐思瑾对河中郡这个地方可谓是非常敏感,因为这是齐思嘉封地所在郡的名字。听到“河中郡”这三个字后,他就立即清醒了过来,再无半点睡意,急忙在内侍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快步走到了御书房中。 “臣等参见陛下!” 董琦与韩凌宇见到齐思瑾进来,立即施礼。 “都不是外人,虚礼就免了,快说到底有什么急事,是不是齐思嘉闹事了?”齐思瑾急忙问道。 “陛下,刚刚收到的急报,齐思嘉以宴请为名,将河中郡郡守与郡内各州府的主要官员、驻军统领全都聚集到王府,然后将他们全部囚禁了起来,同时派出他封地内的私军占领了河中郡城。 河中郡内,很多被齐思嘉秘密拉拢的各地驻军也纷纷宣布拥护他,并且出兵攻击附近州府。 而咱们派去监视他的部队的主要军官要么因为参加宴会被囚禁,要么被突然暗杀,都陷入了混乱。现在恐怕齐思嘉已经占领了整个河中郡了。”董琦说道。 “什么!就是说,齐思嘉正式举兵造反了!”齐思瑾咬牙切齿地说道。 “陛下,齐思嘉还未明确宣布造反,他对外声称的是‘清君侧,护江山’。”韩凌宇说道。 “‘清君侧’是要清谁,‘护江山’又是指的什么?”齐思瑾皱着眉问道。 “回陛下,齐思嘉所谓的‘清君侧’,指的是曹天龙将军。他说曹天龙意欲在夜兰裂土称王,并且将会与燕国人联手攻打我大齐。 而陛下却听之任之,坐视曹家分裂国土,倾覆大齐江山社稷,所以他要代表大齐皇室出面替陛下来清理曹家,护住大齐江山。”韩凌宇答道。 “荒唐!如此荒谬的借口,他竟然也想的出来!”齐思瑾大怒道。 “陛下,由于这几个月来,有关曹天龙将要效法当年的代、楚、魏三公自立为王的流言传的太广,而燕军又确实一直没有与曹天龙再度开战。 燕国人甚至还放任夜兰各部投靠曹将军,看起来确实像是已经与曹将军有了默契,甚至是暗中达成了媾和协议。所以民间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些流言。 此次这些流言再经齐思嘉这位大齐亲王的嘴里宣扬出来,还是很有些迷惑性的,如果咱们不能有效应对,恐怕会有更多人相信他的话,甚至是支持他。”韩凌宇解释道。 “所以,这么说的话,朕必须要让曹天龙的禁卫军团尽快撤回来,才能堵住齐思嘉的嘴,也才能让那些被蒙蔽的大齐百姓看清齐思嘉的真面目了?”齐思瑾沉声问道。 韩凌宇犹豫了一下,想要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而董琦则同样是低着头,完全保持了沉默。 齐思瑾看着眼前两个心腹的表现,自然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便叹了口气,说道:“朕这些日子一直顾念文源兄弟的提醒,希望能够确保夜兰不被燕国吞并,没有逼着曹天龙马上撤兵。 不过如今事已至此,那就派人到夜兰传旨吧,就说齐思嘉起兵谋反,立即调曹天龙率禁卫军团回师平叛! 再传令河中郡附近各州府衙门与驻军,务必严守城池,不得让齐思嘉叛军进入。但若没有朕的旨意,各处驻军也不得主动攻打齐思嘉。 凌宇,你再替朕拟一封信给齐思嘉,告诉他,他对朕和曹天龙有误解,若是就此收手,他还是朕的兄长,还是大齐的亲王,朕可免予治罪。但若他一意孤行,朕也只能发兵剿灭了!” “臣遵旨!陛下对齐思嘉真是仁至义尽了,若是曹天龙撤军回国之后,齐思嘉仍然不肯收手罢兵,那天下人都会知道齐思嘉的狼子野心,到时候陛下再派大军征剿,那就是人心所向了。”韩凌宇说道。 “是啊,陛下以平叛的名义调回禁卫军团,名正言顺,也让曹天龙不会觉得陛下是听信流言而不信任他,真是绝佳之策啊!”董琦也开口拍起了马屁。 “唉,如今夜兰朝不保夕,西边的燕国人虎视眈眈,东面的大汉也咄咄逼人,但凡有一丝可能,朕也不想让大齐在这个时候再次上演手足相残的一幕啊。”齐思瑾不知是真是假地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仁爱之心,天地可鉴,火神定会护佑陛下,护佑我大齐!”两个臣子立即说道。 …… 梁郡梁东大营帅帐内,曹天龙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刚刚收到的圣旨,然后才抬起头对齐庆炎说道:“齐思嘉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造反,真是会挑时机啊。” “哼,齐思嘉造反倒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可是就凭他封地里那点兵马,能掀起什么大浪来,陛下完全没必要调咱们大老远的回去啊!从国内随便调两个军团过去,就能把齐思嘉平定了。”齐庆炎说道。 “陛下有陛下的考虑吧!这些年来,齐思嘉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尤其是他曾在储位争夺中长期处在上风,很多人都暗中投靠了他。 如今朝中的大臣和各军团的将领们,到底谁可信,谁不可信,陛下或许也拿不准。只有咱们禁卫军团回到陛下身边,陛下才能放心。”曹天龙说道。 “可是夜兰这边怎么办,咱们打了那么多的仗,死了那么多兄弟,又跟这些夜兰族长们磨了好几个月的嘴皮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难道就这么放弃了?”齐庆炎不甘心地说道。 “唉,我也不甘心啊!这样吧,我看这次的圣旨里面并没有明确写出要咱们撤军的具体时限,我这就给陛下回一封奏疏,说一下咱们这边的情况,请陛下宽限些时间。 你再去联络各部族长,务必尽快召开正式的夜兰王国长老会,无论如何这次都要选出国王和左、右长老。”曹天龙说道。 “好,我这就去!” 齐庆炎立即转身出了大帐。 …… 几日后,齐思瑾在御书房中再次召见了一班心腹重臣,说道:“各位爱卿,朕前日下旨调禁卫军团回师平叛,但朕刚刚收到了曹天龙的回奏,他说他在夜兰重建长老会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希望朕再多给他一些时间。 至于平定齐思嘉叛乱之事,他说齐思嘉的军队人数不多,战斗力也不强,占据的也不是特别重要的险关要隘,国内的各大军团足以平定,并不一定非要禁卫军团回来平叛。对此,各位爱卿如何看?” “陛下,曹天龙这是公然抗旨,足以证明其却有二心,对此绝不可纵容!请陛下立即下旨,将曹天龙撤职查办,押回齐城受审!”一向与曹天龙不睦的严青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陛下,曹天龙竟敢抗旨不遵,公然在夜兰境内拥兵自重,理应严惩!” 周思海最善察言观色,他看得出,齐思瑾表面上是在征求众人的意见,心里其实已经对曹天龙违逆圣旨的行为非常不满,对曹家的疑虑也已经更重。既然皇帝心中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那么此刻只需猛踩曹天龙就肯定不会错。 “凌宇,你怎么看?”齐思瑾不动声色地问道。 “陛下,臣认为,不管曹天龙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管他是出于何种想法,他竟敢抗旨不遵,还跟陛下讲条件,这就有居功自傲的嫌疑,此风绝不可长!” 韩凌宇自然也看出了齐思瑾心中的不满,所以也先上来给曹天龙扣了个“抗旨不遵”的帽子,以此来保持与齐思瑾的一致。 然后韩凌宇才又接着说道:“不过如今是特殊时期,咱们大齐内有齐思嘉拥兵造反,外有大燕帝国虎视眈眈,此时的任何举动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们处理曹天龙的事情绝不能莽撞,更不能太过刺激曹天龙! 不然的话,万一真把曹天龙逼出什么悖逆之举……那我大齐将彻底陷入内忧外患的危机之中,而且更是进一步坐实了齐思嘉所谓‘清君侧’的鬼话,让他的叛乱反而成了名正言顺的行为,增加了他的气焰,对陛下的威望和大齐的社稷大为不利啊!” “嗯,还是凌宇思虑周全,那你觉得,该如何应对?”齐思瑾点点头问道。 炎黄文摘:自古以来,大部分的造反者最初起兵时打的都是“清君侧”的旗号,而所有的君主都知道,所谓的“清君侧”只是一个借口,可是老百姓不一定知道,满朝文武也会借机做文章。因此,那些被叛臣贼子声称要清理掉的大臣,往往都会先被他们所效忠的皇帝清理掉,用以争取舆论上的主动权,这些大臣们也就成了叛乱中第一批也是最冤枉的一批受害者。——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四十二章 虎头蛇尾 “回陛下的话,臣认为,曹天龙抗旨不遵,对这种行为绝不能纵容,应该立即下旨拒绝曹天龙的要求,严令他立即班师! 但除此以外,仍应该着重嘉勉其在夜兰的战功,并对所有的有功将士予以封赏,暂不提抗旨不遵的罪过。不妨先看看曹天龙这次收到圣旨后的反应,再判断他到底有没有二心。”韩凌宇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去拟旨吧!无论如何,必须严令曹天龙尽快班师!”齐思瑾下令道。 “臣遵旨!” 韩凌宇心中苦笑着接受了这个显然会得罪人的倒霉差事,看来他跟曹家的关系是注定难以修复了。 …… 梁东大营帅帐,齐庆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将一个锦帛卷轴递给曹天龙,说道:“督帅,这是刚才新送来的圣旨。” “也是严令咱们接旨后立即班师回国的吧。” 曹天龙起身双手接过圣旨,打开后看了一遍,然后放在了桌案上。在那桌案上,之前已经有五道圣旨并排摆放着了。 “督帅,这已经是三天来的第六道圣旨了,似乎齐城那边根本不管咱们是否已经接旨了,而是固定每半天就发一道圣旨。这是在表达一种态度啊!”齐庆炎满是忧虑地说道。 “是啊,看来咱们还是想错了,陛下之所以叫咱们撤军,平叛只是一个幌子,让咱们撤军本身才是目的啊……”曹天龙叹了口气说道。 “那……督帅,咱们该怎么办?”齐庆炎忧心忡忡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圣意不可违啊!你刚才都说了,这是陛下在表明一个态度,如果咱们继续拖着不走,那就坐实了咱们是乱臣贼子了! 你立即去传令全军,连夜准备,整理辎重,明日一早开拔,全军班师回朝!”曹天龙无奈地下令道。 “真的就这么撤了?”齐庆炎不甘地问道。 “再不撤,夜兰王国能不能保住不好说,但咱们俩肯定会人头落地的,甚至会累及家人。”曹天龙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无力地说道。 “那夜兰这边呢?”齐庆炎又问道。 “通知夜兰各部族长,就说大齐帝国正式册封乞伏部族长乞伏磐仁为夜兰王国大长老,贺赖部族长贺赖利鹿为左长老,叱云部族长叱云延叶为右长老,由他们三部组织夜兰各部重建国家,重组军队,驱逐燕国人。”曹天龙仍旧闭着眼睛说道。 因为知道这么直接任命的人在夜兰各部中威望不会太高,曹天龙用“大长老”的称号代替了“国王”,希望能以此缓和其余各部的不满,但这样一来,这个大长老连个国王的名分都没有,号召力也就更弱了。 “是,督帅,我这就去传令!” 齐庆炎转身就要出去。 “等一下,告诉这三个族长,我大齐军队一旦撤走,燕国人很可能第一时间就大举进攻他们,让他们务必尽快集中全部力量,集结到这个梁东大营,并以此为基地,背靠齐国与燕国对抗。 大齐会继续给他们提供粮草、武器等物资支持,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一段时间,待齐国国内的形势平稳后,大齐还可再派军队支援夜兰。一定告诫他们,切忌各自为战,被燕国人各个击破!”曹天龙睁开眼睛叫住齐庆炎,不放心地嘱咐道。 “是,督帅,我一定把你嘱咐的话带到!” 齐庆炎见时间紧急,便没再多说什么,立即转身离去了。 空荡荡的帅帐中只留下曹天龙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虽然只是一个武将,但此刻的他突然有了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那就是大齐已经失去了历史给予这个千年帝国的最后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水月城中,季先正悠闲地看着书,就见孙如海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兴奋地大声说道:“丞相,齐国撤军了!曹天龙走了!” 季先闻言,不紧不慢地说道:“嗯,那对于夜兰各部,曹天龙走之前是如何安排的?” “回丞相,曹天龙直接任命乞伏部族长乞伏磐仁为夜兰王国大长老,贺赖部族长贺赖利鹿为左长老,叱云部族长叱云延叶为右长老,让他们三个组织夜兰各部与我们周旋。”孙如海答道。 “好!” 季先猛地把手上的书一合,随手扔在桌上,然后站起身说道:“立即告诉城外的甄宝鑫将军,让他马上率领梁东军团奔袭梁东大营,务必在夜兰人的前面抢占大营,隔绝齐国人与夜兰各部的联系。 如海,你亲自统率禁卫军团各军与梁北军团的三个军,全力围剿那些之前与齐国人走的近的部族,尤其是乞伏、贺赖、叱云这三个部族,直接把他们全部灭族,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我们要让所有的夜兰人都清醒起来,认清谁才是夜兰真正的主人,让他们看到,敢跟齐国人勾结与我大燕为敌的,最后会是什么下场!”季先冷冷地说道。 “丞相,若是如此,梁北大营岂不是再度空虚,齐国人若是故技重施……”孙如海担心地说道。 “哈哈,放心吧,陛下已经将岭东军团派往川源郡与齐国东川郡的边境驻防。齐国人既然走了,就再也别想像之前那么轻松地进入我大燕国境!”季先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那下官这就去传令!弟兄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几个月了!再不出去打仗,就要闲出病了!”孙如海笑着转身离去。 …… 大齐帝国河中郡礼亲王府中,齐思嘉正单独会见一位神秘的客人,这个人竟然在见齐思嘉的时候都没有摘掉脸上的面罩。 “右护法,你一定是带来了季先丞相最新的消息吧?” 齐思嘉对这位神秘客人的态度非常好,完全没有平日那种趾高气昂的样子。 “殿下,丞相让我告诉您,大燕皇帝陛下已经答应派兵助您夺回皇位,但目前,燕国需要先彻底平定夜兰各部,消除后方的隐患。在这之前,还请殿下暂时隐忍一段,不要与齐思瑾彻底撕破脸。”神秘客人说道。 “可是那还要等多久!本王已经等的够久了!本王等不急了,而且这次起兵也是季先丞相让本王这么做的,现在怎么又让我收手呢!”齐思嘉不满地说道。 “殿下此次起兵的理由是清君侧,如今曹天龙已经撤兵回国,殿下继续打下去的理由就不成立了,会变的非常被动,大燕出兵相助也师出无名。 不过殿下放心,没了曹天龙的阻碍,那些一盘散沙的夜兰部落在大燕骑兵面前根本坚持不了几天。殿下这边暂且隐忍,尽量拖延齐思瑾几个月,暂不要与他们正面决战。丞相说了,您夺回皇位的日子不会太久的。”那神秘客人安抚道。 “好吧,我知道了!”齐思嘉皱着眉,满脸不高兴地答道。 “告退!” 谈完了正事,那客人片刻也没有多待,立即转身出门,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中。 “来人!”齐思嘉见那神秘客人已经离开,立即大声喊道。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齐思嘉的心腹幕僚进来施礼道。 “立即修书给齐思瑾,就说既然曹天龙已经班师回国,那么本王清君侧的目的已经达到,本王愿意接受齐思瑾之前的要求,结束此次兵谏。不过本王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为了确保本王的安全,具体的解决方案,需要他派人来商讨!”齐思嘉冷笑着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幕僚躬身施礼后转身离去了。 …… 大陆东北,踏着遍地金黄色的落叶,刘远风带着张冰、唐永起、蓝宝音等几个自然神教的高层穿着便装,在圣都的大街上闲逛。 “这圣都城倒是繁华多了啊,虽说还比不上陈州,但已经可以比得上齐城了嘛。”刘远风随口说道。 “如今的大汉已经是拥有十八郡领土的大陆第一强国,人口、土地、军队数量都是大陆之首,而圣都作为大汉的帝都,往来的人流自然也随之翻了一番。 现在这城内的酒楼、客栈不仅价格都普遍涨了不少,而且还经常客满,很多人拿着钱都找不到地方住。”宋云海在一旁介绍道。 “这样的话,是不是说这圣都城作为大汉的帝都,已经显得有一点小了?”刘远风看似随意地问道。 “是啊,自从教主您主政大汉之后,大力扶持商贸和手工作坊,圣都城很快就繁华了不少,再加上大汉的领土在短短的两年里增加了一倍,人口更是增加了一倍半,往来圣都的人员与货物也就越来越多,现有的城市规模确实有些太小了。 毕竟这还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时间的发展,咱们大汉会越来越昌盛,相信领土和人口也都会进一步增加的。”宋云海笑着答道。 “教主,关于圣都城规模的事情,其实内阁已经专门议了几次了,这圣都城是不是应该向外扩展一圈?可以先修缮原有的土墙,在土墙和外城墙之间重新规划修建街道和房舍,日后再慢慢将土墙改建成石墙。”唐永起在一旁开口说道。 “也可以,圣都最外面原本就有的这一道土墙还是当年世祖在位的时候修建的,那时候的圣都城可比现在还繁华,可惜后来圣都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商贸没落,城内也没那么多人了,也就慢慢废弃了,如今确实可以在土墙原址的基础上重新修葺一下。 到时候,现在的外城墙就改叫中城墙,土墙就改称外城墙。不过这种修修补补的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相对于现如今的大汉来说,圣都城的位置有些过于偏僻了,想要辐射西面和南面那几个郡有些远啊。”刘远风说道。 “那教主的意思是……迁都?”唐永起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古至今,对于任何一个政权来说,迁都都是一件非常大的事,都需要综合考量政治、军事、经济与文化等众多因素才能决定。 “迁都是大事,以现在帝国的财力,暂时还做不到,但可以先研究着,等咱们的领土再向南扩大之后,恐怕迁都就是大势所趋了。”刘远风淡淡地说道。 “再向南扩张?教主是决心要南下攻陈了?”宋云海听了刘远风的话,当即来了精神头儿。 第五百四十三章 国债 “哈哈,这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我回圣都也有一年了,倒还真是挺怀念那江南的风光的,真想再回去看看!对了,永起啊,今秋的粮食应该都成熟了吧?”刘远风笑着问道。 “教主,这时节,粮食早熟了,而且农民都已经收割的差不多了。”唐永起立即答道。 “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跟我说过,今年大汉境内的粮食长势不错,应该能丰收?”刘远风又问道。 “是啊,今年咱们大汉各郡既不旱也不涝,老天爷给面子,虽然还没统计完,但目前看,各郡报上来的收成普遍都不错。”唐永起点头答道。 “嗯,很好,既然是大丰收,那民间就能够有些余粮了。除了农民正常应该交的税,回头你们还要再多收购一些粮食,要保证明年开春的时候,所有的军备粮仓都是满的!”刘远风突然说道。 “教主,您的意思是,要提前储备军粮,等到来年开春,大军就要南下了?”宋云海立即接过话茬,兴奋地继续问道。 “你怎么又问这个,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没说!”刘远风笑着答道。 “教主,现在的问题是,老百姓确实多收了不少粮食,可咱们的国库里面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去收购了啊。要不……加点税?”唐永起试探着问道。 “是啊,教主,您刚继位那时候,为了稳定民心,下旨大规模的减税免税,现在经过这一年多的休养生息,老百姓已经都缓过来了,也可以适量加一些税。如果觉得百姓的负担重了,可以等到这一仗打完,再把加的税减回来!”许军也在一旁说道。 不等刘远风答话,一旁的宋云海立即跳出来反驳道:“不行,加税是绝对不行的!只有老百姓手里有闲钱,民间的商贸才能繁荣! 要是闲钱都被征了税,老百姓穷了,商贾们也自然跟着倒霉,那咱们之前为了繁荣商贸而做的这些努力就又白费了! 当年世祖陛下驾崩后,大汉的商贸之所以迅速走了下坡路,就是这个原因。” “今年整个炎黄大陆都是丰收,按道理而言,粮食应该降价才对,可不知为什么,粮价不降反升!你是管钱的,你自己说,如果不加税,咱们哪有钱去采购粮食,如果不能采购到足够的粮食,明年开春怎么出兵打仗?难道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南下?”许军反问道。 “这……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加税!”宋云海强硬地说道。 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冰这时开口说道:“齐、燕也在大量采购粮食,大陆粮价在整体上涨。” 唐永起闻言,立即明白张冰说的是枢密院得到的最新情报,而齐、燕两国对粮食的大量采购肯定是秘密进行的,不然他这个大汉丞相不会完全没有听说。 于是,唐永起立即说道:“看来正在筹划大规模战争的不止是咱们大汉啊!这样的话,陛下,咱们应该立即下令,大汉境内的粮食严禁对外贩卖,各边境关隘务必严查,扣留所有想要被运出境的粮食,避免大汉的粮食被齐、燕等国买去! 同时,咱们也要想办法从外面购进更多粮食。既然各大帝国都在悄悄储备粮食,那就意味着明年的炎黄大陆可能会陷入规模空前的战乱之中,到了那个时候,粮食就会成为比黄金还宝贵的战略资源。 臣建议,立即下令,鼓励民间商队从其他国家购入粮食,大汉朝廷不仅会设定保底收购价格,并且对从其他国家采购进入大汉的粮食,免去一切关税!” “哈哈,永起虽然是个文官,但对战争的嗅觉也很灵敏嘛!很好,就按你说的办!咱们把粮食都买过来,也是为了帮齐国和燕国维护和平嘛!如果齐国和燕国都没有什么粮草储备,那或许就不会打仗了呢。 至于采购粮食的银子,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从老百姓那里收税,也可以跟那些有闲钱的富人们借债啊!”刘远风笑着说道。 “借债?什么人跟什么人借债?”唐永起不解地问道。 “教主,您是说,咱们以大汉帝国朝廷的名义去跟百姓借钱?” 在理财这方面,宋云海要比唐永起反应的快上许多。 “没错啊,就是由大汉朝廷出面,以帝国的信誉和未来的税收做担保,向全国百姓发行国债。这个国债有期限,两年或者三年,期限一到,帝国就要连本带利的一起还给当初借钱的百姓。 当然了,官员贵族也都算是百姓,任何人都可以把钱借给帝国,帝国一视同仁,照样支付利息!”刘远风解释道。 “国债?这在炎黄大陆的历史上,还从未听说过啊。帝国官府去跟百姓借钱,而且还要给百姓支付利息?”唐永起皱着眉问道。 “当然要付利息,而且还不能给的太少,要让百姓们觉得有利可图,这样才能愿意把手中的闲钱借给朝廷。”刘远风点头说道。 “这能行吗,朝廷向百姓借钱,这会不会有损帝国的颜面啊?”唐永起犹豫着说道。 还没等刘远风答话,一旁的宋云海已经兴奋地说道:“妙啊,太妙了!陛下您真是个天才,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刘远风对于这种赞美自然是不好意思自居其功的,毕竟这只是另一个世界早已成熟的办法,所以他只是一如既往谦虚地笑笑,然后说道:“那你看看,要不怎么我能当教主,当盟主,当皇帝!而你虽然聪明,却就只能当个堂主和尚书呢!这就是差距啊!” “是啊,教主,您这比山高、比海深的智慧,我这辈子就算是骑着千里马,哦不,是骑着万里马也追不上啊!教主,您就把这个事情交给我吧,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宋云海立即兴奋地说道。 “嗯,这个事情在炎黄大陆上还是第一次,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未必容易,你负责操作具体的国债发行事宜,利率和借款额度由你来定,要既能让百姓有利可图,又不能让国库赔了! 不过在宣传上,要由永起和许军亲自去办,你们要把购买这个国债宣传成是为帝国做贡献,这样就不会有损帝国颜面了,而且也要让那些有闲钱的人愿意主动把银子借给朝廷,确保此次能够借到足够的银子! 另外,冰冰,你要与闵傲强的御史台同时监察国债的发行,不能有任何强行摊派的行为,一旦有官员强制百姓出钱,就严肃处置! 就算第一次募集国债的数额不理想,也绝不能把好事办坏,等到百姓们看到帝国朝廷是守信用的,真的会给利息,下一次就会抢着买了!”刘远风吩咐道。 “是!” 众人齐声答应,由于声音太大,倒是把附近的行人们吓了一跳。 “唉,我就是有些担心,如果咱们跟陈国真动了手,燕国和齐国那边恐怕就真的不会消停了,这炎黄大陆就要陷入大乱了!”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教主的担心是对的,根据这段时间陆续传来的情报,燕国最近是一切顺利啊! 在曹天龙从夜兰撤兵之后,燕国的梁东军团就以十万大军的绝对优势兵力一举收复了梁东大营,将刚刚接管那里的夜兰王国乞伏部全部杀光,而那位曹天龙任命的夜兰王国大长老乞伏磐仁想要逃到齐国,结果被燕国骑兵追上,乱箭射死。 没多久,贺赖部、叱云部这些与齐国走的近的部族都被燕国人灭了族,而且都是男女老幼被杀的一个不剩!现在残存的那些夜兰部族已经都彻底臣服于燕国了,夜兰王国恐怕是彻底成为历史了!”唐永起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六哥也是真狠,他说那些夜兰人最早是从沙漠的各个绿洲里慢慢走出来的,而且还有几个小部族不愿投靠燕国就逃进了沙漠绿洲之内,结果六哥就带着大军深入到沙漠里千里追袭,硬是剿灭了那些逃进沙漠的部族。 然后在撤军的时候,六哥又下令把靠近沙漠边缘的所有绿洲全部烧光树木,挖断水源,让这些绿洲彻底消失!没了这些落脚点,日后恐怕再难有什么新的部族从沙漠里走出来了。”蓝宝音也叹了口气补充道。 “季先确实是狠辣!夜兰王国就这么完了……”刘远风叹息了一声说道。随后,他又说道: “那个曹天龙倒是挺有心,朕听说他撤回齐国的时候,把从燕国人手中缴获和夜兰人进献的战马全带回了国,总数有十万多匹,可能这也算是他远征夜兰最后的收获了,起码没白去一趟……对了,齐国那兄弟俩还在闹吗?” “可不是嘛,那个齐思嘉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点,突然变聪明了,这段时间他表面上对齐思瑾恭恭敬敬,实际上却是借着谈判的机会百般拖延,硬是没让齐思瑾的军队进入他的地盘。 而齐思瑾又不好强行发兵,怕落个手足相残的名声,一直拖到了现在。齐思嘉虽说是在一点点地吐出之前占据的地盘,但大半个河中郡还是控制在他的手中!”许军在一旁说道。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可这兄弟俩之间也不能算是家务事了,估计齐思嘉背后的智囊只能是季先了! 看来,齐思瑾的好日子快到头了,许久不见,朕其实还挺想他的,像他那么大方的人不多了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咦,到冯记一品轩了,已经好久没来了,咱们进去大吃一顿吧!”刘远风笑着说道。 “可是这顿饭谁请?”宋云海立即紧张地问道。 “当然是你!”所有人都齐声对宋云海说道。连张冰都用眼神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 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后,扩建中的圣都城迎来了德祈三年的春天。 刘远风坐在早朝大殿上,对着满朝的文武重臣们说道: “列位爱卿,朕从江南回来有一年多了,大汉帝国也已经休养生息了一年多,可是朕这一年多一直难以忘记,当日朕与皇后是如何在陈国境内屡遭陈奇松的欺辱,如何被他从江南追杀到大海上,又如何被他从大海上追杀到江北……” 看着龙椅上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拐带美女私奔经历的刘远风,殿内的大汉臣子们心中都知道,刘远风要有大动作了。 炎黄文摘:夜兰王国最终的悲惨结局,最直接的原因不是燕国人的阴险毒辣,也不是齐国人的援救没能善始善终,甚至不是夜兰三大部族之间的不够团结,而是在拓跋宝璋死后,夜兰人中没能再出现一位真正的王者,一位可以用智慧与武力整合夜兰各部的王者。——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五百四十四章 伐陈檄文 “……这些事情,不光朕记的清清楚楚,你们也应该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吧,不光你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全天下的百姓也已经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各位,朕是什么人?朕是大汉的皇帝,是你们效忠的君主!都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如今朕受了如此的奇耻大辱,并且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而身为朕的臣子,你们觉得,是否应该就这么继续忍下去?”刘远风大声喝问道。 “陛下!” 身为武官之首,聂闻天第一个大喊一声,郑重其事地迈步走了出来,深施一礼,说道:“陛下受陈国太子的欺辱,臣身为大汉武将,若不能手刃陈奇松,为大汉洗雪这奇耻大辱,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臣请旨率领大军,立即南下陈州,将陈奇松凌迟处死!” “陛下,陈奇松胆敢欺辱陛下,欺辱大汉,身为大汉军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臣寇全功愿率雪镰军团南下陈州,活捉陈奇松!”寇全功也立即出来说道。 “陛下,战旗军团请战!”张冰也难得出来应景地说道。 “陛下,狂战军团请旨伐陈!” 蓝宝音虽然不愿意出来配合刘远风演戏,但见所有人都这么配合,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说话了。 “陛下,血盾军团请旨为南下先锋!”胡凯也立即出来说道。 …… 没过多大一会儿,整个朝堂上,所有的武将都已经跪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谁都会争着抢着向皇帝表忠心的,反正说说漂亮话又不用花钱。至于最终到底会派谁带兵南下,刘远风心中肯定早就定好了,跟这些将领们有没有出来请战并不会有太大的关系。 “嗯,很好,既然所有的武将们都想要南下伐陈,那么不知各位文臣们觉得如何,大汉到底该不该打这一仗?”刘远风又转头看向文官一侧问道。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罪大恶极,我大汉百姓无不义愤填膺,我们绝不能忍,出兵南下势在必行!”文官之首的唐永起立即出班奏道。 “陛下,大汉已经隐忍一年有余,陈国却并无任何悔过之意,甚至还收留魏地叛军,强占江北傍江城,这是对我大汉领土的公然侵犯!我大汉必须出兵严惩,以正国威!”闵傲强也立即出来表明了态度。 “陛下,如今我大汉国库充盈,粮草齐备,完全可以一战!”宋云海兴奋地出来说道。他对这场战争可谓是期盼已久了。 …… 看着大殿上的文武重臣全都表明了坚决支持南下的态度,刘远风猛地站起来说道:“好,既然各位都支持南下伐陈,那朕自当顺应民意,立即整军出战! 不过,我大汉帝国向大陆上的另一个帝国全面宣战,这是已经两百多年未有过的大事,而我大汉乃礼仪之邦,理应先礼后兵,在正式出兵之前,要先发檄文,昭告天下! 今日,朕决定就在这大殿上向各位爱卿征集陈奇松的罪状,写在檄文之中,多多益善,想的条目多或者想的有创意的,朕一律有赏!永起,你就坐在这大殿上,亲自记录整理!” 说到最后时,刘远风已经难掩笑意,写这篇冠冕堂皇的檄文恐怕只是他又一个排解无聊的小点子而已。 “臣遵旨!” 唐永起让人搬过桌椅,拿起纸笔就准备开始现场草拟檄文了。 “各位爱卿可以开始说陈奇松的罪状了,真的重重有赏哦!” 刘远风邪恶地笑了笑,然后以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瘫坐在了宽大的龙椅上。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暴虐无道,嗜杀残忍!其罪当诛!” “好,这算一条,加上!”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荒淫无度,横征暴敛!其罪当诛!” “也不错,加上!”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任人唯亲,无故侵略他国!其罪当诛!” …… “好,很好,各位爱卿继续说,可以更有创意一点!”刘远风继续鼓励道。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宫闱,不遵礼法!其罪当诛!” “嗯,好,这个有一点创意了,加上!”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软禁君父,意欲谋反!其罪当诛!” “嗯,这个也不错!加上!” ……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的两个兄长死的蹊跷,应该也是陈奇松为谋夺储位而暗中害死!手足相残,其罪当诛!” “嗯嗯,这肯定是事实,不用怀疑,直接加上!”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喜食同类之肉,实无人性!其罪当诛!” “没错,这条朕可以作证!加上!” ……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兽性多于人性,常与畜生通奸!其罪当诛!”一个自然神教出身的小官似乎最先理解了刘远风的想法,突然大着胆子说道。 “嗯?这个口味重啊!不过嘛,有创意!加上!想出这条的那个谁啊,朕给你赏银十两!”刘远风立即说道。 “谢陛下!” 这个小官兴奋地谢恩,暗自得意自己果然猜中了刘远风的真实意图。 “很好,今日只要是在大殿上的人都可以畅所欲言,不只是大臣,殿内的内侍、卫兵、宫女都算,你们要是想到了什么大臣们想不到的,都可以说,只要有创意,朕都有赏赐!哈哈!”刘远风笑着说道。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兄妹**!败坏纲常!其罪当诛!”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不穿衣服,喜欢裸身见人!毫无廉耻!其罪当诛!” “陛下,奴才以为陈奇松喜欢奸污断气同类!扰逝者清白!其罪当诛!” “噗……这是那个什么恋啊!这个恶心,不过……有创意,赏银二十两!”刘远风忍着恶心说道。 “陛下,奴才以为陈奇松喜欢吃人的排泄物!这是抢了狗的食物,其罪当诛!” “嗯,狗是多么可爱的动物啊,被抢了食物,都饿死了怎么办!这条也不错,加上,赏银十两!” “陛下,臣以为陈奇松不喜欢喝水,而是喜欢喝同类排出之液体!让田垄无肥可用,其罪当诛!” “农业可是立国之本啊!陈奇松真是罪大恶极,这条也加上,赏银五两!” “陛下,臣以为……” …… “哈哈,很好,很好,都赏,都赏,永起,都记下来了吗?” 在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实在想不出什么新的罪名后,刘远风兴奋地问一旁的唐永起。 “陛下,这些真的都要记下来?”唐永起忍不住问道。 “当然啊,大家多有创意,果然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永起啊,你虽然是文采斐然,但如果让你一个人写这檄文的话,绝对想不出这么多有见识、有创意的罪状来,那可就便宜了陈奇松了!”刘远风一本正经地说道。 “陛下,您是说,这些都要写在檄文里,然后以大汉帝国的名义昭告天下?”唐永起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 “当然啊!不然朕让你记下来干嘛!” 刘远风仍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而像是不理解唐永起为何如此惊讶。 “是,臣遵旨!” 唐永起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这些内容确实是累死他也想不出来的,然后挥笔继续写了下去…… 大陈帝国陈州城,监国太子陈奇松正在主持朝议,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内侍上前禀报道:“太子殿下,江北的傍江城派人送来急报,目前正在殿外等候召见。” “哦,快宣!” 陈奇松皱皱眉,估计肯定没什么好事,但军情紧急,也不能不见,只得下令让信使进来禀报。 很快,一个低级军官快步走进大殿,向陈奇松施礼说道:“江北军团直属亲卫营第一哨哨长唐北华参见太子殿下! 殿下,下官奉军团都统制袁长清将军命令,特来向朝廷禀报,大汉帝国前日已向傍江城送来宣战书与征讨檄文,大汉正式向我大陈帝国全面宣战了!” “什么!快呈上来!”陈奇松闻言急道。 就在陈奇松看那宣战书与征讨檄文时,大殿上的陈国文武官员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大汉正式向大陈宣战,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与之前两国为了争夺魏国领土而爆发的战争是完全不同的性质。 两大帝国之前在魏国的交锋只能称之为冲突,是局部战争,两国还可以保持着正常的邦交与联系,但现在有了这封宣战书,那就是两大帝国全面开战,除非一方屈膝求和,否则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就在众人还小声议论着的时候,陈奇松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刘远风!你欺人太甚!” 陈奇松一把将手中的檄文撕的粉碎,扔在地上,然后竟然气的浑身发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炎黄文摘:由神棍皇帝刘远风亲自主持构思,大汉左丞相唐永起亲自起草的《大汉帝国伐陈檄文》在炎黄大陆几千年的历史上堪称一绝,与历史上其他那些虽也曾轰动一时,却在战争结束后无人再提的檄文不同,这篇檄文的生命力可谓经久不衰,时至今日,仍然被一再印刻流传。几乎所有拿到这篇檄文的人都是在恶心与兴奋的混杂情绪中看完的,因为这篇檄文最大的特点就是,承受力再强的人都能从中找到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的地方,同时,兴趣再冷僻的人也都能从中找到让他感兴奋的地方。——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四十五章 南下先锋(上) 喘了半天粗气后,陈奇松才抬起头,对朝堂上瞠目结舌的众文武说道:“各位,刘远风已经正式向我大陈全面宣战!我大陈别无选择,只能奉陪到底! 传令各军团、各城池要塞,全面做好迎战准备!帝国兵部、户部协同配合,务必全力保障军需供给。在战事结束前,大陈帝国的一切事务均要以保障军需为先! 传谕水师船队,加强在清扬江上的巡逻。本太子倒要看看,就凭刘远风手下那些旱鸭子,怎么渡过这浩浩的清扬江,难道骑着战马游过来吗!” “臣等谨遵令谕!”众文武们齐声答道。 虽然陈奇松已经当场将那封大汉的伐陈檄文撕的粉碎,但没过多久,这封历数了陈奇松整整二百五十条当诛大罪的檄文就传遍了整个炎黄大陆,让包括大陈官员在内的炎黄大陆民众看的极度恶心,但同时却又忍不住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据说刘远风当日在朝堂上征集到的罪状总数是略多于二百五十条的,但在刘远风的授意下,这些罪状最终被唐永起整合成了二百五十条,一条不多,一条不少!而在整合的过程中,所有的精华条款都被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来! 大汉德祈三年清明,位于原魏王国江平郡首府江平城北面的一片群山脚下,数以十万计的军人盔明甲亮,整齐列阵,白色的招魂幡遮天蔽日,一场盛大的祭奠仪式正在进行中。 人群的最前面,千余名身穿白衣孝服的人正跪地痛哭,这些人就是如今长天教全部的幸存教众,而在人群的最前面,一身重孝的张冰则跪在祭坛前一次次叩首。 在这些人的对面,是一座崭新而雄伟的帝王陵寝,正是张冰之父张胜与王后朱氏的合葬陵寝。 整个陵寝是在刘远风从江南返回圣都后下旨开始选址修建,完全按照炎族国王规制,前几日才刚刚竣工,让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吴国王终于有了一座配得上身份的陵寝。 但因为张胜的骨灰当年已经被魏国人洒进了清扬江中,张冰母后的尸体则也已经不知所踪,所以这座陵寝其实只是一座衣冠合葬陵寝。 整个祭奠仪式上,大汉皇帝刘远风以子侄之礼祭拜,大汉帝国礼部尚书许军亲自主祭。 “宣读大汉帝国皇帝陛下圣旨! 火神眷命皇帝诏曰:故吴国王张胜,勇武善战,一心为民,实乃一代英豪,特追谥为东吴圣君,于江平城建东吴圣君庙,万世享祭!张胜之子张冰,帝国股肱之臣,功勋卓著,特晋封世袭一等吴国公!布告天下,咸使闻知!”许军大声宣读道。 “父王……” 张冰大喊了一声,紧接着泪如泉涌,这位大陆闻名的冷血冰王,终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从张冰亲眼见证自己的父母惨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的幼童已经成了二十多岁的青年。 二十多年来,张冰从一个被一路追杀的亡国太子沦落为无家可归的街头乞丐,经历一次次血与火的洗礼,成长为炎黄大陆第一大教的副教主,成长为手握重兵战功显赫的大陆名将,成长为大陆第一强国的头号权臣! 他一路走来看似风光无限,但直到今天,他才终于能够用真面目示人,才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诉天下人,他张冰就是吴王张胜之子! …… 此次刘远风率兵南下前,在斟酌再三后,最终选择了带胡凯的血盾军团南下伐陈,并会和了驻扎在魏地的战旗军团全部人马。 因为陈国境内水网密布,雪镰军团与狂战军团这种重骑兵部队难以施展,而血盾军团以步兵为主,战旗军团的机动性比一般的重骑兵军团要好的多,因此带这两个军团更为适合。 除了这两个军团以外,新编第二十五军团和新编第二十六军团也将作为这次南下的辅助兵力。这两个军团是由孙迪负责组建训练并兼任都统制的,而实际负责带兵的副都统制则是刘远风当年在战旗军团收服的旧部呼延翼与黎光。 这样,刘远风率领南下攻陈的陆上主力部队就有四个军团共三十余万人。 除此以外,刘远风还致信梁立业,让梁国从西面进攻陈国,尽可能多的牵制西线陈军,配合大汉的此次伐陈。而蓝鲸军团这支对外尚处于严格保密状态的大汉海军自然也将在必要的时候亮相。 可以说,这次南下伐陈,刘远风出动了北、西、海三路大军,骑兵、步兵、海军三大兵种俱全,总兵力五十余万,算上征调的各地民壮,总人数可达百万,可谓是真正的下了血本。 为了确保大军南下时后方的稳定,刘远风在把最善防守的雪镰军团留驻圣都的同时,还将攻击力最强悍的狂战军团再次派驻到代郡,对血谷西面的燕国和炎河南岸的齐国同时形成威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相对于来势汹汹的大汉,大陈此时可以说是仓促应战。 陈奇松直到在看到那封差点让他背过气的檄文时,才真的相信了当年那个凤栖苑里任他揉捏的小龟奴竟然就是大汉帝国的皇帝,也才真的相信了若晶这个他此生唯一真正为之动心过的女人已经成了大汉帝国的皇后。 虽然之前全大陆都在传播刘远风和若晶的爱情故事,但偏执的陈奇松就是不肯相信那是真的,再加上他对清扬江天堑和大陈水师的实力极度迷信,根本不相信汉军有实力渡江南下,因而也就并没有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去认真准备迎接大陆第一强国即将到来的凶悍报复。 当然了,以陈国如今的情况,陈奇松这个监国太子的命令出了朝堂就几乎没人当回事了,就算他想做些准备也是很难落实的。 因为大陈帝国当代皇帝陈健早已完全不理朝政,而陈奇松又因一连串的败绩而威望全失,整个大陈朝廷此刻已经处于一片散沙的状态。 地方各郡和各大军团都是自行其是,对于大陈朝廷的命令是对自己有好处的就执行,对自己没好处的就完全不屑一顾,因而陈奇松虽然几次下令要重新整编军队,但最后却连现有军队的具体数字和各地可以征召的民壮数量都没有真正弄清楚。 好在大陈的高层们不是傻子,都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此刻,在面对可能亡国的巨大危机时,这些人还是愿意放下纷争,暂时团结起来,全力以赴去挡住大汉的军队。 于是,这一次,陈奇松的命令难得的被迅速落实了下去。 大陈帝国沿江各地驻军全部迅速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各部队之前因为派系纷争而拖欠的军饷、粮草、兵器、铠甲、辎重等等,都被一次性补发到位。 而位于前线重中之重位置的大陈水师军团和袁长清的江北军团,更是得到了他们之前想要而不得的一切!毕竟大陈朝廷最不缺的就是钱,对于陈州这个全大陆的商业之都来说,只要想要,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一时间,一向歌舞承平的大陆东南地区气氛骤然紧张,民间暗流涌动,军人剑拔弩张。 与此同时,在江平城祭奠了张胜之后,御驾亲征的刘远风带着张冰、胡凯等十几万大军一路来到了宿安城,并将这里作为临时的伐陈战役总指挥部。 身兼魏地四郡宣慰使和新编第二十五、二十六两大军团都统制的孙迪,以及四郡宣慰副使兼战旗军团副都统制邹华已经带着魏地驻军高级将领们在此迎候。 在简单接见勉慰了魏地的文武官员后,刘远风带着几个心腹重臣来到了行宫书房中坐下详谈具体的作战计划。 众人刚刚落座,刘远风就一脸坏笑地对邹华说道:“这一年多把你留在魏地,累坏了吧,朕也是非常想念你啊! 以前你整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时候,还真没觉得你这么重要,这段时间没了你在身边帮忙,本教主才发现,朕是真的很需要你啊,没了你,很多大事都办不了,尤其是很多马屁都没人会拍,本教主真是经常感觉好无聊啊!” 邹华自然是最了解刘远风的,心中知道刘远风突然对他这么热情肯定不是好事,便直接苦着脸说道:“教主,您都说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您就直接说吧,到底有什么倒霉差事又要落到我头上了?” “咦,你怎么会这么问,本教主是真的很思念你啊!” 刘远风这话说的看似诚恳,但那脸上憋不住的笑容却早已出卖了他。 “教主,您越是真的想我,就越说明您是有一般人都不愿意干的倒霉差事要交给我,换句话说,您在有什么好事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想起我的!”邹华哭丧着脸说道。 “哦,这次真不是!这次真的是有一件别人都想抢着干的好事儿,朕没给他们,就想着留给你呢!”刘远风绷着脸说道。 “真的?是什么事儿?”邹华疑惑地问道。 “这次南下伐陈的首战先锋官啊!当日在朝堂上,满朝的武将都哭着抢着跟朕请求当这个先锋!可是朕就想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只有你邹华才能胜任!”刘远风一本正经地答道。 “先锋官?这听起来倒是个很出彩的立功机会,但是我怎么还是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呢?”邹华仍旧是满脸的怀疑。 “你……你居然不相信本教主,枉我特意把这么好的差事留给你!朕真是太伤心了!”刘远风说着说着就又有些不着调起来。 “教主,其实吧,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低调,不求名利,而且从不与人争功,既然这个先锋官有这么多的人想干,那我怎么好意思去争呢!陛下,我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些特别想干的将军们!”邹华说道。 邹华此刻的意思就是不管刘远风怎么说,他也绝对不上套。 “嗯?你什么意思,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邹华吗?”刘远风问道。 第五百四十六章 南下先锋(下) “嘿嘿,教主,属下追随您这么多年了,得了您这么多的言传身教,总是要成长的嘛!这样,您把这个先锋官给别人,然后有什么别人不喜欢干的事情,您交给属下,比如没什么立功机会的后勤军需官啊,总是得罪人的军法官啊什么的,都行,臣一定为您分忧!” 邹华面对明显在演戏的刘远风,心中坐实了自己的怀疑,更是坚决不肯上当了。 而作为最喜欢模仿刘远风的人,邹华连自己在刘远风面前的自称也变的像刘远风一样,非常随意地在“臣”与“属下”之间切换,有时甚至直接自称为“我”,而刘远风则不止一次地表达过对邹华这种行为的欣赏。 “这怎么能行呢,朕可是大汉皇帝啊,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把这个立功的机会交给你,就绝对不能给外人!”刘远风立即说道。 “好吧,既然我是铁定躲不过去了,那您就直说吧,这个先锋官到底是有什么倒霉的地方,才非我干不行,是战术太龌龊还是要求太复杂,总不能又要我诈败吧!”邹华无奈地问道。 刘远风闻言眨了眨眼睛,然后拍着巴掌笑道:“咦,这你居然都能猜到,看来我没选错人,这个事情果然是非你莫属啊!” “什么就我猜到啊,我猜到什么了……什么!你们真让我诈败!教主,先不说这个活儿有多丢人,就说这诈败有多难你们知道吗! 要想败的真,首先要打的真实,场面要大,攻势要猛,必须要看起来伤亡很大,然后才是败退,可是又不能真的白白死那么多弟兄,你们知道那有多难吗?”邹华蹦起来跳着脚说道。 “不错不错,果然是有经验,连具体要求都不用我说了,比我之前想嘱咐的还要清楚多了!”刘远风又是开心地鼓起了掌。 “督帅,您替我说说话,这么恶心的活儿,不能光抓着我一个人欺负啊!让别人,比如胡凯、呼延翼和黎光他们也积累积累经验嘛!”邹华转而去求助张冰。 “我建议的。” 张冰倒是实诚,只说了这四个字。 “什么!督帅,你……” 邹华一脸的无助和委屈。 “对嘛,你想啊,要不是冰冰提醒,我怎么会想起来你当年就曾经在兴平城下诈败过呢! 冰冰这么不喜欢说话的人,这次可是难得夸了你半天,说你败的特别像,当时连他都差点相信你是真的败了!要不是他不那么在意你的死活,没准就带兵去救你了呢!”刘远风坏笑着说道。 邹华知道刘远风肯定是夸大了张冰的话,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这次这个活儿,他是肯定跑不了了,之所以还要表现的这么不愿意干、这么为难,其实也是为了回头多要点帮助。 此刻他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好吧,您就吩咐吧,到底是怎么个诈败,是不是要假装攻不下傍江城?” “咦,你连这个都能想到,真是有点战略家的潜质了,只当个副都统制确实屈才了!”刘远风表扬道。 “这有什么难的,现如今,除了这个傍江城,所有的陈**队都在清扬江以南呢,哪还有需要我们这些骑兵当先锋去打的!”邹华撇撇嘴说道。 “嗯,也是!我说的嘛,这么高深莫测的战略部署,除了本教主,别人怎么能想的出来!”刘远风一如既往谦虚地说道。 邹华闻言,就立即习惯性地开启了马屁精模式,只见他说道:“那是啊,教主,您这一招可是太高了,陈国内部其实已经是四分五裂,一片散沙,现在只是在强烈的亡国危机下才临时团结了起来! 只要让他们发现,咱们大汉不仅拿滚滚的清扬江没有办法,甚至连江北这座傍江城都攻不下来,而且连几乎从无败绩的大汉战力第一的战旗禁卫军都打了败仗! 那陈国人就会觉得傍江城固若金汤,汉军不过尔尔,从而放松下来,不再关注咱们,而是接着去内斗,到时候咱们就有机可趁了!” 刘远风先是笑着与张冰对视了一眼,心道邹华这小子果然是猜到了他们想要诈败的目的,然后才又笑着问道:“行了,表演了那么半天,又拍完了马屁,你到底想要什么,就直说吧,能帮你解决的,我们都尽量给你。” “嘿嘿,教主圣明!您看啊,这一战的声势要大,攻势要猛,却又不能一下把袁长清吓得投降或者逃跑了,尤其是要减少咱们自己兄弟的伤亡。 所以嘛,尽可能多的用远程武器就是最好的办法,那玩意儿有威慑力,声势大,却又不能直接吓得他们投降,最适合这次诈败用,您看能不能把所有的投石车都给我用啊!”邹华笑着说道。 “哈哈,你小子想给我下套,别以为我没听出来!现在全军的投石车、床弩这些远程攻击器具都可以‘借’你用,但不是‘给’你用,打完这一战,你从哪借的都还要给我还回去!”刘远风微笑着答道。 “好吧,我准备两天,三日后去攻打傍江城!”邹华无奈地说道。 “嗯,那朕就在这宿安城里躺着等你战败的好消息了!” 刘远风笑着靠在椅子上,随手把一颗大草莓塞进了自己口中,与邹华这样的小滑头对话,他也是很耗脑细胞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很喜欢这样的对话,尤其是在每次拆穿邹华的小把戏和听他拍马屁的时候。 看着这一对天下脸皮最厚的君臣终于完成了这次互拼脸皮厚度的对话,在场所有的大汉文武重臣们无不暗暗擦了擦汗。虽然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二人的对话模式,但仍旧会不由自主地流汗…… 三日之后,傍江城北的平原上旌旗蔽日,铁骑奔腾。 十几万大军身着重甲,在城外以旅为单位,一口气摆下了三十多个摄人心魄的方阵。一架架投石机、云车、云梯、冲车、床弩矗立在方阵之中,完全是一副不破城池绝不收兵的架势。 城头上,那些守军见到城外的阵仗,心中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末日将至。 如今这傍江城内的守军半数是陈国原中部军团牛慕月的残兵败将,半数是无家可归的魏王国旧卒,原本士气就不高。 好在袁长清带兵确实有些手腕,恩威并施之下,也勉强将这个东拼西凑的江北军团整合成了一支建制齐整、战力尚可的部队,也确实让傍江城这根钉子钉在大汉的控制区内整整一年多。 可是今日,面对明显有备而来的大汉铁甲雄师,看着那数不清的像是能吃人的巨大攻城器械,这些城内的守军们,从上到下的士气都再次跌落谷底,很多基层官兵甚至都做好了只要汉军攻上城头就投降保命的准备。 袁长清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汉军,心头也是非常沉重。面对国仇家恨,他对大汉恨之入骨,但此时身为傍江城守军的最高将领,他心中对于击退敌人、守住傍江城却并没有多少信心。 “督帅,汉军来势汹汹,但咱们城内的局势却并不乐观啊!”袁长清的心腹参军戚义礼在一旁说道。 “城内怎么了?”袁长清淡淡地问道。 “督帅,魏国被大汉吞并一年多了,如今魏地四郡的局势都已经平静了,可以说魏国复国已经无望。 咱们城内那些原属魏王国各军团的官兵们,这段时间已经陆续收到了城外的劝降信,有的是原来魏**队的长官写的,有的是家乡的亲人写的,也有大汉的官员写的。 他们在信中承诺,只要兄弟们不抵抗,大汉就一律不追究,若是能够带兵投诚,还可以保留原官职!”戚义礼说道。 “所以,有很多人动心了?”袁长清眯着眼睛问道。 “督帅,咱们这些魏人虽然恨大汉背信弃义,但其实很多人更恨大陈!如今大家背井离乡被困在这小小的傍江城内,越来越看不到复国的希望,而如今愿意为了大陈去跟大汉拼命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戚义礼忍不住说道。 “那又怎么样,你想劝我也放弃抵抗,直接投降吗?”袁长清冷冷地问道。 “督帅,咱们投靠陈国本是为了借陈国的力量反击大汉,兴复魏国,可如今,复国明显已经无望,咱们却成了陈国人抵挡大汉进攻的廉价牺牲品,我们……” 戚义礼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袁长清打断了。 “够了!我袁长清今生今世与大汉、与张冰不共戴天,只要一息尚存,就不会向大汉屈膝求生!这是第一次,我不治你的罪,若是你下次再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小心军法无情!”袁长清冷冷地说道。 “是,属下知错了!” 戚义礼只得低头施礼认错。 “立即传令全城守军准备迎敌,北城墙上每两百米设一队督战队,有抗敌不利,畏敌怯战,不听号令,屈膝投降者,立即斩杀!”袁长清怒道。 “是!” 戚义礼心中叹了口气,转身下去传令布置了。 接下来的程序几乎是模式化的,先是大汉攻城部队派人前来骂阵劝降,袁长清二话不说直接下令放箭,骂阵之人狼狈逃回。随后,大汉军中传出隆隆的战鼓声,攻城大戏正式开场。 炎黄文摘:有很多人信奉一句话,叫“只要是自己选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可是都要跪着走了,为什么还要死不认错地将错就错走下去呢,估计是一旦承认自己选错了路,就太没面子了吧,看来“面子”真是一个好东西,它既可以让人宁死不跪,也可以让人自愿地跪着爬到死!这是一种病态,应该算是偏执症的一种吧,袁长清就是一个患了这种病的可怜人。——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专业诈败(上) 随着一阵巨石在风中飞舞的咆哮声呼啸传来,巨大的石块一个接一个地砸在城头,一个个垛口被砸的粉碎,一片片士兵被砸的飞落到城墙是。 这些士兵们大多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陈、魏两国之前的交战绝不会如此惨烈,而事实上,对面的大汉将士们很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 “哈哈,副督帅,你说咱们在战旗军团当了这么多年兵,打了这么多的仗,多数都是以弱敌强,要么就是出奇制胜,像这次这么正大光明地仗势欺负人的时候,还真是第一次啊!”九十四军统制郑士群笑着对邹华说道。 “嗯,这场面确实好看,不过会不会有点太狠了,我之前也没想到陛下能一口气弄来这么多的投石车。你说袁长清不会顶不住了要投降吧?”邹华笑着问道。 “绝对不会,这要是换了别人守傍江城,咱们或许还真要担心一下,但袁长清嘛,完全不用担心!这人在他妹妹死了之后,已经彻底魔怔了,他就是属驴的,咱们越打他,他抵抗的会越来劲儿!”九十五军统制史天龙在一旁说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 邹华点了点头,然后竟然跳下战马,弄了把大椅子坐下去,又随手抓了把牛肉干塞进嘴里,这动作和姿势简直像极了刘远风…… 城内,守城的士兵们早已经被这些连续不停的巨石轰的灰头土脸、胆战心惊,可是汉军的投石车仍旧丝毫没有要停下休息一阵的意思。 “督帅,汉军投石车的射程超过咱们城头的床弩和抛石机,咱们这是完全被动挨打,兄弟们死伤的毫无意义,这么下去可不行啊!”戚义礼蹲在地上对一旁的袁长清大声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 袁长清也已经不得不蹲在城墙后面去躲避到处乱飞的碎石块。 “督帅,我组织一支精兵,杀出去,打他们一个反击!”戚义礼说道。 “不行,外面攻城的是大汉的战旗禁卫军团,代、楚、魏三大王国都是被他们这一个军团灭掉的,连陈国的禁卫军团跟他们对打都一败涂地,虽然我对这个军团恨之入骨,但也要承认他们堪称是炎黄大陆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而且看帅旗,今天负责指挥攻城的又是汉军将领中最狡猾的邹华,就凭咱们城里这些士兵的作战能力,就算挑选最精锐的部队,冲出去也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告诉将士们,紧闭城门,谁也不许出城!”袁长清立即说道。 “督帅,您不会是不相信我们,怕我们出城投降吧?”戚义礼忍不住问道。 “混账,我怎么会怀疑你,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是我唯一可信任的人了!快去传令吧!然后让城头的士兵分一半到城墙下暂避,等汉军步兵冲城的时候再上来。”袁长清怒道。 “是!” 戚义礼弓着腰下去传令了。 …… “副督帅,咱们已经用投石车轰了一个多时辰了,将士们闲的都有些困了,是不是该开始下一步了?”郑士群来到邹华身前说道。 “嗯,有道理,一直这么轰而不打,有点假!那就传令,开始下一步吧!”邹华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 傍江城内,冒着生命危险趴在城头瞭望的守军士兵突然喊道:“督帅,汉军步兵冲过来了!” 袁长清与戚义礼闻言,急忙起身趴在残破的垛口上向外望去,果然见到一个个全身重甲的大汉步兵排成整齐的方阵,正推着冲车、井阑、云梯等等大型攻城器具向城墙靠近。 这些汉军士兵们走的并不快,但队形非常整齐,他们躲在大型的攻城器具与盾牌后面,不慌不忙地向城墙靠近着,这让城上的守军感觉是一个个大乌龟在爬过来,虽然速度不快,但带来的心理上的威慑感却非常强。 “让抛石机和床弩准备攻击,现在城墙已经严重破损,不能让这些冲城器具靠近城墙!”袁长清立即大声吼道。 “督帅,汉军几十架投石车已经不间断地轰击城头一个多时辰了,咱们城头上大部分的床弩和抛石机都已经被打坏了,根本没法攻击!”戚义礼急忙答道。 “那就马上派人下去,把备用的那些抬上来!前几天,江南陈国人那边不是给咱们运来了不少新的抛石机和床弩吗?”袁长清着急地喊道。 “督帅,汉军的投石机还在不停的轰击城头,现在派人去运输和安装调试那些大型器具,根本就不现实啊!”戚义礼再次大喊着回道。 “那也要先派人下去把各个部件拿到城墙上来,等到汉军的步兵靠近城墙了,他们的投石机就会停下,到时候咱们就立即在城头安装调试! 还有,把所有的弓箭手都调上来准备迎敌,陈国那边不是给咱们准备了足够多的军需物资吗,那就让所有的弓箭手都换上火箭,多准备火油、金汁等各种引火之物! 我看汉军的攻城器具都是木质的,而且他们身披金属重甲,虽然防护箭雨效果好,但却都不利于防火隔热!到时候我们就把这些汉军都做成铁板烤肉!”袁长清吩咐道。 “是!” 戚义礼答应一声,急忙跑下去安排。 …… “副督帅,咱们的将士们已经靠近城墙了。”城外的郑士群对邹华说道。 “这么快啊,也不知道袁长清有没有准备好!” 邹华听到郑士群的禀报后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重新骑上了战马,继续眯着眼睛眺望着城下的战况。 “是啊,当初袁长清刚进傍江城的时候,咱们打了几次,已经断了这护城河内的水源,这一年多来,咱们一直派兵就近监视着,完全不给城内的人出来疏浚护城河的机会。如今,这护城河就是个小土沟,已经形同虚设了,咱们想要靠近城墙就容易的多了。” 郑士群也是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城墙方向。他们都知道,无论如何小心,打到这个时候,都会多少出现一些伤亡了。 “命令投石机停止攻击!”邹华下令道。 …… “督帅,汉军的投石机停了!”城头上,戚义礼对袁长清喊道。 “什么,看汉军步兵的这个距离,投石机停的似乎有点早啊,看来战旗军团打野战打的多,这种攻城战却并没什么经验,那本将就给他们好好上一课。听本将的命令,弓箭手准备——点火——放箭!”袁长清看着城外的汉军,亲自下令道。 一排排火箭迅速向着汉军的攻城步兵方阵倾泻而下,不过大多都射在了各种攻城器具与盾牌上,但仍旧有不少的士兵中箭倒地,那看似坚固的全身重甲似乎并没有很好的保护这些士兵。 不过这些战旗军团的士兵确实训练有素,虽然不时有人倒在冲锋的路上,但却没有影响其他人前进的速度,后面的士兵会自动绕过倒地的士兵,补到前面空出的位置上继续前进,那些个冲城的步兵方阵没有丝毫混乱。 “督帅,咱们的弓箭对这些汉军铠甲的穿透效果比想象中的好很多啊,这么远的距离就能有如此大的杀伤力!”戚义礼对袁长清说道。 “哼,汉军配备的这些铠甲,防护力恐怕比皮甲也强不了多少!都说大汉和古卑人的冶铁技术大陆最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可惜我几十万大魏军队面对这些人竟然不战而降,真是奇耻大辱!” 袁长清说完这几句话,又对守城的士兵们大声喊道:“弟兄们,你们看到了吧,汉军也都是血肉之躯,中了箭也照样会死,都给我狠狠地射,只要打退汉军,所有将士都重重有赏!” 袁长清的话配合着城墙下实打实的战果,终于让城头的守军们士气一振,再次鼓起了一些勇气,箭雨便也更加密集地覆盖了下去。 守军士兵的箭法似乎普遍不错,冲城的汉军士兵还没有走到墙根底下就又倒下了不少人。 “督帅,你看,他们已经靠近城下了!咱们的火箭开始起作用了,那些攻城器具有的已经开始着火了!”戚义礼兴奋地喊道。 “哈哈,他们这些攻城器具跟铠甲可能都是一批人制作的,也同样是中看不中用啊,在冲城之前,既没有弄湿也没有覆盖土层,竟然没有做任何放火处理就推了上来! 弟兄们,继续放箭,给我狠狠的烧!火油都在城头准备好,等到这些木头疙瘩到了城下,就立即烧了它们! 对面的这个汉军指挥官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是邹华,他名声倒是不小,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他派上来的攻城部队里面竟然连压制城头守军的弓箭手都没有,汉军的投石机一停下,咱们的弓弩手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自由射击了! 只是可惜那些床弩和抛石车坏的太早,没能派上用场,不然的话,他们都别想冲到城墙 城外,史天龙也对邹华说道:“副督帅,弟兄们已经到城下了!” 此刻,所有的汉军将领们都捏了一把汗,谁都不想看到手下将士们出现太多不必要的伤亡。 “城头开始倒火油了!”郑士群突然说道。 “等火一烧起来,就必须马上撤下来啊!”史天龙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墙 “我们要相信前线的军官们,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一定能够把握好火候!” 邹华嘴上说的很有信心,表情也很淡定,但那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却出卖了他。 很快,在城墙下,一朵朵火焰出现,紧接着,火焰越来越大,一处处大火连在了一起,最终成为了一片火海。 由于守军倒下了太多的火油,汉军又准备了太多的木质攻城器具,以至于火焰实在太大,再加上邹华在开战前悄悄往那些攻城器具上加了不少佐料,使这些木头疙瘩燃烧时散发的烟更浓烈,味道也更刺激。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专业诈败(下) 城下冒出的滚滚浓烟和热浪实在是太过霸道,让城头的守军们也无法探出头去看城下的情况,他们的眼睛和鼻子更是被刺激的涕泪横流,于是只能通过城下汉军们痛苦的嚎叫声来判断己方火攻的杀伤力和战果了。 大批的汉军士兵根本来不及借助攻城器具冲上城头,当然了,事实上也根本没人真的去爬云梯。 这些汉军士兵直接就在火海燃烧起来时哭爹喊娘地叫了起来,并且在那些中低层军官的带头下,丢盔弃甲地向后逃去,所有的攻城器具和较重的兵器、铠甲都被扔在了火海之中。 “督帅,汉军逃了!汉军逃了!哈哈!这些汉军做梦也不会想到,咱们会有这么多火油的储备!那些陈国人就是阔气啊!”戚义礼兴奋地大叫道。 “命令弓箭手,继续射击逃跑之敌,要尽可能多的杀伤他们,直到所有汉军都逃出弓箭射程为止!”袁长清下令道。 “是,督帅……督帅,看来汉军在城下损失很大啊,这肉烧焦的味道很浓烈啊!”戚义礼捂着鼻子说道。 “哼,我早就说过,要把这些汉军做成铁板烤肉!闻闻这烤肉的香味吧,据说陈奇松最喜欢这个味道,只不过烤这些肉的味道似乎跟平时吃的烤猪肉也没什么区别嘛!”袁长清享受地眯着眼睛用鼻子做了个闻味儿的动作,嘴里则冷酷地说道。 …… “报,副督帅,按照之前排演的,弟兄们已经都撤下来了!”攻城一线的指挥官吴小光跑到邹华面前禀报道。 “伤亡情况怎么样?”邹华急忙问道。 “回副督帅,肯定有伤亡,但是具体的数字还得等打扫战场之后才能知道。 不过咱们的护甲够结实,而且冲在最前面的弟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个个都精着呢,就凭那些箭雨,能伤到的人有限。真正被射伤的人,撤退的时候都被背下来医治了,目前大概有个一百多人吧。”吴小光答道。 “好,你们辛苦了!对了,那些藏在攻城器具里的猪肉都扔在城下了?”邹华又问道。 “嘿嘿,您放心吧,那么多猪肉,实在太沉了,能偷偷带过去就不容易了,肯定不会再带回来,都跟着那些木头疙瘩一起烧着呢,想必,现在袁长清就在城头闻着烤猪肉的香味流口水呢!”吴小光笑着答道。 “嗯,很好!你再辛苦辛苦,等到城下的火焰熄灭之后,就立即带着人去‘收尸’,别让兄弟们在地上躺太久,免得有人忍不住乱动,露了馅!” 邹华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是!副督帅,有我办事,您就放心吧!”吴小光笑着答道。 “务必要小心,绝对不能大意!为了避免攻打的太狠导致城头守军崩溃,刚才冲城的时候,我连弓箭手都没往上派,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现在已经成功了大半,可不能在最后这一步出问题!”邹华又嘱咐道。 “明白!副督帅,我就在这儿看着,哪个臭小子敢乱动,我回头抽他。”吴小光点头答道。 “好!只要这一切干的漂亮,回头我越级提升你做副统制!”邹华笑着说道。 “嘿嘿,副督帅,从副统领到副统制,都是副的,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能不能直接给我个正的啊?”吴小光两眼放光地问道。 “好啊,给你个正的游击!怎么样?”邹华笑着问道。 “啊,那还是副统制吧!”吴小光挠着脑袋说道。 “你在这里守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松!传令大军,鸣金收兵!”邹华下令道。 …… “督帅,汉军鸣金收兵了!您这一次火攻守城,大破汉军精锐,足可成为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守城经典之战啊!”戚义礼站在城头上,眼睛透过滚滚的烟尘看着渐渐退去的汉军,兴奋地大声说道。 “哼,江北军团的弟兄们,你们看,汉军丢下这满地的尸体,屁滚尿流地逃跑了!他们是被你们打败的!我的袍泽们,庆祝胜利吧,欢呼吧!你们是第一个打败了大汉战旗禁卫军的勇士!你们将名扬整个大陆!”袁长清大声喊道。 顿时,城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或许是吴小光他们带的可燃物实在是太多了,傍江城下的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直到日头将要落山的时候,城外的火才渐渐熄灭,但烟雾还是很浓烈。 这时,一队汉军骑兵没有携带武器,打着醒目的白旗来到城下,为首之人向着城头大声喊道:“城头的守军听着,我们是大汉帝国战旗禁卫军团的传信兵,按照大陆交战惯例,我们将派人来城下收尸,希望你们不要攻击!” “收尸的士兵不许携带武器,不准穿盔甲,人数不得超过两千,头顶必须绑白色布带,天黑前必须结束!”城头很快传来了回答。 “好,多谢!” 城外的骑兵们没再多废话,大喊一声后立即打马返回。 不久,按照守军的要求,两千名卸下铠甲的大汉士兵在头上绑着白色布条,空着手来到战场上,两人一组,将倒在地上的汉军士兵一个个抬回去。 不过在城头守军看起来一片肃穆凄凉的收尸现场,真实情况则完全是另一派模样。 “你小子怎么这么沉啊,抬你真是累死老子了……怎么不说话,不会真死了吧。”一个正在“收尸”的士兵嘟囔着说道。 “你他娘的才死了呢,老子现在的任务是装死尸,你见过死尸说话啊!” “怕什么,离的这么远,说几句话没什么,城头什么也听不到。” “别废话,好好抬老子,要是弄疼了老子,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嘿,你小子被抬着还这么拽,小心老子一会儿给你扔出去!” “有本事你在这烟熏火燎的鬼地方躺一天试试!连动都不敢动,被烟呛也不能咳嗽,简直折磨死老子了!” “嘿嘿,那是你小子倒霉,谁让你抽签抽到了演死尸,就得认赌服输啊!” “彼此彼此,你这抽到抬人的也没比我强多少,别人都已经开始在营地里吃饭了吧!好好抬,使点劲,不然老子不舒服!” “就你事儿多!放心吧,副督帅有令,你们这些‘死尸’回到营地之前,谁也不许先吃饭!” …… 城头上,并不是非常放心的袁长清在得知汉军已经开始收尸后,也来到了城头观察情况。 他看着汉军将遍地的尸体渐渐抬到了后面的马车上拉走,转头对一旁陪着的戚义礼说道:“看这些汉军收尸的马车数,汉军这一战中战死的起码有三千多人吧。” “是啊,我查了一下,差不多是这个数。相当于干掉了他们一个旅的兵力,虽然不算伤筋动骨,但对从无败绩的战旗军团来说,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了。”戚义礼说道。 “一会儿就给陈州那边写战报,就说我军将士苦战一日,打退汉军战旗军团的数次攻城,杀敌逾万!但我守军伤亡惨重,城头破损严重,守城器具也损毁殆尽,请求陈州方面立即增援士兵,调拨款物加固城防,同时奖赏有功士兵,抚恤阵亡将士!”袁长清说道。 “是,督帅!哼,从大汉出兵与陈国争夺魏地以来,陈军可还没取得过如此大的胜利呢,这一战对陈国人来说,绝对称得上大捷了!”戚义礼冷哼一声答道。 “哼!不管是大汉还是大陈,都要让他们知道,我袁长清不是好惹的!这一战,只是一个开始!”袁长清也是冷哼一声,冲着城外的旷野自信地说道。 …… 傍江城大捷的消息传回到陈州之后,果然取得了参战双方共同期待的效果。 陈国朝廷开始在全城、全国乃至全大陆大肆宣扬此次大捷,几年来连续战败失地的陈国人,太需要这样一次“畅快淋漓”的大捷来稳定军心、民心与统治阶层对大陈帝国能够存续下去的信心了。 而与之相对的,战斗的另一方,大汉帝国对此次战斗却是讳莫如深,完全没有任何宣传,更没有对大陈的大捷宣传进行任何反驳,几乎就像是从未打过这么一仗一样。 同时,大陆上的各个情报机构则探听到,负责指挥此次作战的战旗禁卫军团副都统制邹华被大汉皇帝刘远风严厉斥责了一顿,并且还罚奉一年。 原本在此战之前,大汉军界曾一度传出了刘远风将要让邹华接替张冰正式担任战旗禁卫军团都统制的消息,以便让张冰从繁忙的军务中解脱出来,专心从事枢密院的事情。 而在此战之后,这个消息便彻底消失了,显然是邹华的提拔被彻底搁置了。 更有探子看到,直接参加此次攻击的战旗禁卫军团下辖第九十三军、九十四军和九十五军营地内,都在各军统制的亲自主持下,进行了“低调”的哀悼仪式,白色的招魂幡遍布营地,哭嚎之声传出极远,几乎是感天动地。 这一切无疑都坐实了大汉此战败的很惨,甚至比大陈官方宣传的还要惨。 位于大陆西北的大燕帝国燕京城内,刚刚处理完夜兰后续事务的大燕丞相季先,刚一返回燕京城就立即被召进宫中,与皇帝燕凌云探讨起东方两大帝国之间的战事。 “……从明面掌握的情况看,傍江城这一战,大汉确实是败了。而且除了这傍江城之战外,汉、陈双方在清扬江上也展开了对渡船的激烈争夺,先是大汉强制征集沿江的全部渡船,随后陈国就出动水师封锁江面,禁止南岸的民船驶离岸边。 接着陈国水师仗着大汉没有水师战船,竟然直接攻击了清扬江北岸的几处港口,焚毁了大汉刚刚征集到的大量渡船。 最后逼的那些在岸上守卫的汉军不得不将大量床弩、投石机等远程攻击器具调到各个港口,去打击靠近的陈国战船,这样才让陈国水师稍稍收敛了一些,不敢再轻易让战船靠近北岸,大汉算是勉强保住了一些渡船。 但是这样一来,大汉的攻城器具就都被分散调走了,看起来短时间内更加无法进攻傍江城了。”季先向燕凌云介绍着汉、陈之间最新的战况。 第五百四十九章 异口同声 “一个普普通通的攻城战打成这个样子,听着有些奇怪啊,老二、老四和老七都不是自大的人,他们准备了整整一年多才大举南下,结果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傍江城都没有打下来。 而且几十万大军都快到江边了才开始四处征集渡船,这也不像是老四的风格,别说他们现在根本来不及征集到足够的渡船,就算征集到了,面对拥有上千艘战船的大陈水师,这么多的汉军怎么过江? 哪怕侥幸过去一些,又怎么保障后续部队和粮草的跨江补给?如果没有提前想好这些问题的解决对策,老四是不会出兵的!”燕凌云皱着眉说道。 “是啊,这件事确实处处都透着怪异,可如果不是咱们太了解四哥了,就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一点漏洞都没有。”季先答道。 “你说老四有没有可能并不是真心的要打陈国,他只是向南虚晃一枪,真实的目的是想西进攻打齐国?”燕凌云突然问道。 “理论上确实存在这种可能,而且从河阴郡、溪北郡出兵打齐国的话,不需要水战,更适合大汉的骑兵军团发挥实力。 这段时间齐国的主要精力和兵力都集中到西面对付咱们,在东线与大汉的边境上防御很弱,确实是个好机会。可是我觉得四哥这么干的可能性很小。”季先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呢?”燕凌云问道。 “我认识的四哥是一个从不吃亏的人,但也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虽然他如今继承了大汉的皇位,但他对于开疆拓土的野心反而并不大。 陈奇松与他有仇,他出兵攻陈是很有可能的,但齐思瑾当年对四哥可是真心不错,就差磕头拜把子了,依我看,只要齐思瑾还是齐国的皇帝,四哥出兵攻齐的可能性就不大。”季先微笑着解释道。 “嗯,好像确实是这样,你倒是比我更了解老四!对于汉、陈之间的战事,西南梁国那边有什么反应?”燕凌云又问道。 “梁国那边嘛,三哥确实在西南的新梁堡公开宣布支持大汉进攻陈国,而且还派出了一个军团的兵力进攻陈国的南江郡。 但是这八万梁军更像是出工不出力,他们完全避开了陈**队主力驻防的地方,只是专注于在陈国防守空虚的地方抢地盘,扩大他们梁宗自己的势力范围。 暂时来看,梁军虽然牵扯了陈国的一些兵力,但对大汉的实际帮助可以忽略不计。”季先答道。 “哈哈,老三还是这个滑头样子啊,估计老四也没真指望他能帮上多大的忙!那陈国现在是什么情况,打了胜仗之后有什么新动作吗?”燕凌云笑着问道。 “陈国方面还在继续大肆宣传他们在傍江城的大捷,似乎对于彻底打赢这一战更有信心了,陈奇松还以他父皇的名义给袁长清封了个侯爵,给傍江城的守军也赏了不少银子,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 但问题是,在取得这几个小胜利后,陈国朝廷中的那些大人物似乎觉得汉军只是癣疥之疾,开始对清扬江防线盲目自信,觉得汉军根本打不到清扬江南岸,所以又开始抵制陈奇松重新整编军队的计划了。 这些人都想尽可能把兵权握在自己手里,生怕陈奇松通过整编,把他们手中的军权收走,而且在其他的各各方面,也是又都开始跟陈奇松唱反调了。 皇帝陈健仍然一直没有露面,据说身体是每况愈下,他那几个弟弟和侄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都准备在他死后从陈奇松手中夺取江山了。”季先说道。 “看起来,这傍江城一战,陈国人打赢了却并不是好事,反而重新回到了一盘散沙的状态,甚至比起以前来还犹有过之……季先,你说,这会不会才是老四故意在傍江城下打输这一仗的目的呢?”燕凌云笑着问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这个可能,而且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思路也确实是四哥的风格,还有那么一点像是当年在风扬书院对付邢文博的捧杀策略。只不过他这一仗败的也太真了,咱们几乎找不到任何诈败的证据啊。”季先皱着眉说道。 “哈哈,那就对了,就因为他败的太真了才反而显得假!你想啊,以老四的性格,他要是真的败了,会这么老老实实地认了吗?还会那么配合陈国人,让全大陆都知道他败了,而且败的很惨?”燕凌云笑着反问道。 “对啊!四哥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尤其是不会在嘴上吃亏!这次他越是不出声,就越是有问题!之前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凡是他闷声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发大财!”季先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哈哈,如果咱们猜的没错,那恐怕用不了多久,汉军就会过江了!虽然咱们还不知道老四到底打算怎么过江,但只要老四一过江,汉军的主力也就远离了齐国边境,并且一时半会儿没有精力来管西面的事情了,咱们也就该对齐国动手了!”燕凌云笑着说道。 “明白了,臣回头儿就去通知各军团和齐思嘉那边做好准备!”季先点头答道。 “嗯,不急,咱们要先商量一下,具体该如何对付齐国人,才能把我们的损失减到最低!”燕凌云说道。 …… 在宿安城中,刘远风也正与几个心腹在书房中商量着对付陈国的具体计划。 “……所以,陈国立国千余年,且一直是几大帝国之一,富足且强大,如今虽**混乱,统治者无能、昏庸、残暴,但是在面临亡国之危时,还是很可能会团结一心,背水一战,我大汉想要取胜并非易事,且损失必然很大。 这傍江城一战,我们虽然是诈败,但就算不诈败,恐怕真攻克这样一座坚城,伤亡也绝不会小,若是一路都这么硬打下去,必将大损国力,到时候我们与陈国两败俱伤,就会给燕、齐以可趁之机。”刘远风说道。 “是啊,到时候,我们大汉元气大伤,就算打下了陈国,恐怕也难以完全掌控,毕竟我们的统治中心在炎河以北,如今连炎河以南的魏地四郡局势都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若是还要耗费大量人手去清扬江以南,实在是力有不逮!”孙迪也说道。 “所以啊,我们要打下陈国,但却不能损耗太大,也不能让陈国百姓对我们大汉的统治太反感,要尽可能减少日后的管理难度!”刘远风说道。 “这确实很难,不过教主肯定已经有对策了,您就说吧,我们该怎么打!”孙迪说道。 刘远风闻言,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坏笑,开口说出了一番话,而这番话几乎与季先在同一时间对燕凌云说的话一模一样! 两个相隔万里的人近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对付像陈(齐)这样历史悠久的大帝国,我们大汉(大燕)想要仅仅凭借外部的武力去彻底吞并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一时占据上风,终究也不会长久,早晚还是会被团结一心的大陈(大齐)军民打败。 所以,我们要想彻底灭亡这样的老牌帝国,就只有从内部去瓦解它!要先通过舆论让这个国家上下离心,各地分崩离析,失去凝聚力,然后让他们从内部烂掉,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瓦解。 最后,我们再以仲裁者和救世主的正面姿态进入这个国家去争取民心,到时候,我们不仅可以势如破竹,而且还能够彻底的让这个国家的民众从精神上忘记故国,归心于我大汉(大燕)! 也只有到了这一步,这样一个帝国也才是真的灭亡了,再无复辟的可能……” …… 大陆西北燕京城,在敲定好了攻齐之策后,已经到了晚膳时间,燕凌云笑着对季先说道:“你刚从夜兰回来就进宫了,一直聊到现在,肯定是又累又饿了吧,就留下一起用膳吧,咱们兄弟也有好一段日子没见了,正好边吃边聊,跟朕详细说说夜兰那边的情况。” “谢陛下,那臣就遵旨了!” 季先笑了笑,然后又问道:“皇后娘娘最近还好吧,陛下晚上不用去陪皇后用膳吗?” “哈哈,别提了,萍萍一早就微服出宫了,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准此刻又在哪打抱不平呢! 自从萍萍成了皇后,这燕京城内敢于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和欺凌弱小的地痞恶霸是越来越少了,燕京城的吏治和治安可是大为好转啊!”燕凌云半是得意半是宠溺地说道。 “哈哈,没想到皇后大婚之后还是这个性格啊!这是从风扬书院的训导员变成了燕京城的训导员啊!不过这也是陛下对皇后确实宠爱,能够允许皇后随时微服出宫。纵观整个炎黄大陆的历史,能拥有这样特权的皇后可是绝无仅有啊!”季先笑着说道。 “是啊,就算是皇帝,也不是随时想出宫就能出宫呢!不过萍萍本就是一只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凤凰,朕绝不能把她变成笼中的小鸟,那样的萍萍就不是萍萍了!” 燕凌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风萍萍的倩影,脸上满是幸福而温暖的爱意。而至今仍是孤家寡人的季先只能是羡慕又略显落寞地笑了笑。 炎黄文摘:在炎黄大陆的园林建筑分类中,一般会分为北方皇家园林、南方私家园林、神庙园林与南方皇家园林四类,其中前三类都有着多处代表性的园林建筑,只有最后这南方皇家园林其实只单独指唯一的一处,那就是大陈帝国皇家御苑。这是当世唯一一座能够将前三种园林建筑的特色全部融为一体的绝美御苑。漫步其中,既能感受到北方皇家园林的大气华美,又能感受到南方私家园林的精致细腻,同时,御苑的布局与装饰还不时体现着明显的政治与火神教信仰色彩。在这里,你既能看到华美的重檐画栋,又能看到诗意的亭榭廊坊,既有宏大的山水河池,又有诗情画意的海棠垂柳,因此,大陈御苑被公认为整个炎黄大陆的园林建筑之首。——摘自大陆科学出版社《炎黄大陆园林美学与艺术》 第五百五十章 致信陈皇 大陈帝国陈州内城中央,矗立着一片巍峨华美的宫殿群,这便是大陈帝国的皇城。 在这座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的皇家宫殿之内,还有着一片好似世外桃源的清幽园林,这便是大陆上独具特色的大陈御苑。 此刻,在这人间仙境般的御苑之中,一个老者正盘膝闭目,端坐在一座山顶的凉亭之中。老者似乎想将自己打扮成仙风道骨的样子,但虚弱的气息却出卖了他真实的身体状态。 一个宫中内侍走到老者近前,跪在地上双手举起一封信,说道:“陛下,这是大汉帝国皇帝派人送来的亲笔信。” 这位老者正是久未露面的大陈帝国皇帝陈健,一位非常优秀的画家、诗人、书法家,可惜却从未是一个称职的皇帝和父亲。 因为年轻时过于沉迷酒色又讨厌习武强身,陈健的年龄虽然还谈不上很老,可身体早已被掏空,而对死亡的恐惧又使他近些年彻底沉迷于修仙炼丹之道,以期求得更长的生命,所有的朝政则全部放手交给了太子陈奇松。 在陈健完全将自己封闭在御苑中清修之后,除了几个亲近内侍以外,包括太子陈奇松在内的满朝文武都很难见到他一面,更别说时常向他当面汇报什么国事或者听他下达什么圣谕了。当然,陈奇松其实也并不怎么想见到他。 那内侍的话说完许久,陈健才慢慢睁开眼睛,似乎并不太高兴被人打扰自己的“清修”,皱着眉接过了那封刘远风的亲笔信。 展开信纸看了一遍后,陈健那最近极少被外界事务所影响的情绪似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又是过了许久,陈健才淡淡地开口问道:“这封信可还有别人看过?” “回陛下,据小的所知,应该没人看过!汉国的使臣将信亲手交到小的手中,小的立即就给陛下送来了,中间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内侍小心地答道。 “好了,朕知道了,这封信的事情,不许让任何人知道。”陈健说道。 “是,小的明白!”内侍急忙答道。 “你可以下去了。” 陈健说完,将信收到了自己怀里,便重新合上了双眼,然后继续按照那些方士的要求吐故纳新、打坐修炼,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收信的人如果想让信的内容成为不被外传的秘密,需要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写信的人也这么想。 可是,刘远风似乎并不想满足陈健这位老者的愿望。 几乎就在陈健将刘远风的亲笔信藏在自己怀里的同时,一个消息已经开始在整个大陈高层之中流传。而且由于这个消息的内容太有冲击力,所以便很快成了大陈帝国高层私下见面时的核心谈资。 “廷儒兄,听说了吗,大汉的皇帝刘远风给咱们陛下写了一封亲笔信!” “是啊,你也听说了啊,可是陛下似乎一直也没什么反应啊。” “哪能那么快有反应啊,毕竟太子殿下如今可是陛下唯一的皇子了,真要把他杀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决心的。” “这么说,你知道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别跟我装了,现在大陈这上上下下的,有谁不知道啊。” “嘿嘿,主要这都是些市井流言,不知道咱们听到的内容是否一样啊。” “嗯,也是……我听说的是,刘远风在信里让咱们陛下交出陈奇松或者自行处置了也行。总之,只要陈奇松死了,大汉就退兵。而且刘远风还保证从此与咱们大陈化干戈为玉帛,永息兵戈。”说话的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探过头去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啊,我听说刘远风还在信里提到,大皇子陈奇杨和二皇子陈奇柳当年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陈奇松为了谋夺储位害死的!刘远风让陛下给他们报仇呢。” “这个我也听说了,不过要说这陈奇松不敬父皇,不孝不仁倒是有道理,但是说陈奇杨和陈奇柳的死都是陈奇松害的,似乎有些捕风捉影了吧?” “我倒是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陈奇杨原本是长子啊,只要他活着,这太子之位哪轮得到陈奇松,当时说是死于意外,但也没准就是有人故意设计的意外呢!至于那位二殿下的死,就更是不明不白了。” “你这么说的话,二殿下死的倒真是不太正常,他们说陈奇柳是出海去散心,但是船遇险沉没了,这可是连尸骨都没有看到。而且那时候大殿下才刚意外而死不久,二殿下不留在陈州城里全力把储位弄到手,没事儿闲的去出什么海啊!” “对吧!这事儿肯定不简单!不过这些还不是最大的猛料呢!” “什么?还有更猛的料?我听说的就只有这些啊,你还听说什么了?” “嘿嘿,这一条啊,太过劲爆,一般的人就算听说了,也不敢往外传!” “那到底是什么啊?” 这说话的人再次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趴在另一个人的耳畔,小声说道:“我还听说啊,刘远风亲自在信中承认,他当年潜入凤栖苑的时候,因为与陈奇松争抢若晶那个女人,最后一脚把陈奇松的男根给踢碎了,然后才带着若晶逃回北面去的。” “什么?你是说,陈奇松已经不能行房事了?他可还没有子嗣呢!”另一个人震惊地问道。 “反正我听说,刘远风在信里就是这么说的!为此他还跟咱们陛下道了歉,不过他说这陈奇松既然不能生育了,也就不可能给大陈皇室传宗接代了,所以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杀了以止息干戈呢! 刘远风在信里还说这叫什么……什么来着……哦,对,叫‘废物利用’!” “难怪陈奇松当时玩了命的派人去追杀刘远风和若晶,还下了那么大额的悬赏,原来不仅仅是为了泄愤,更是为了掩盖住这个天大的秘密啊!” “当然了,你想,咱们堂堂大陈帝国的皇位,怎么能让一个太监来继承呢!一旦这件事传出去,就算陛下还想传位给他,那些皇室宗亲和满朝文武也都不能同意啊。”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陈奇松残害手足、不遵父皇、残忍暴虐、恶贯满盈,如今连传宗接代都不行了,那还真是没什么用处了,不如拿来平息这次战事呢。 陛下权衡利弊之后,很可能会答应刘远风啊。而且这事真要办起来其实也简单,只需悄悄地派人赐下一杯鸩酒,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宣布太子殿下暴病薨逝,既保住了大陈的面子,又止息了干戈,何乐而不为呢。” “嘿嘿,这些掉脑袋的不敬之语可都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大汉最近两年扩张了一倍的地盘,也需要消化消化,现在并不是继续跟咱们大陈全面开战的好时机,所以我觉得刘远风写这封信应该还是真心的。” “嗯,尤其他们想打过江来其实也并不容易,之前连小小的傍江城都没打下来,更别说突破咱们的水师江防了!” “对啊,现在应该就是大汉的那些大臣和百姓舆论叫嚣的太厉害,毕竟刘远风确实是被陈奇松羞辱了,不杀了陈奇松报仇,大汉上上下下都颜面无存啊。 反过来说,如果咱们悄悄处置了陈奇松,大汉就没有理由非跟咱们打下去不可了。毕竟他们那个伐陈檄文里面,字字句句都是在说陈奇松他一个人当诛,并没有说大陈帝国一定要被灭亡啊!” “唉,这陈奇松也是倒霉,谁能想到,刘远风堂堂的大汉皇帝,竟然会潜入到咱们大陈的青楼之中当杂役,而且一待就是好几个月!” “刘远风早就是大陆闻名的纨绔皇子,而若晶姑娘又是声名远播,他能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倒是也不让人意外。而且他还编造了一个落水失忆的故事,骗的所有人都反而去同情他了。” “要不都说他是神棍皇帝呢!唉……就看咱们陛下最后会怎么决定了。” “是啊,让陛下做这个决定确实太难了,但是,真到了该痛下决心的时候,也不能心软啊……” …… 就在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在陈国高层之间传的满天飞的时候,处在漩涡中心的大陈东宫太子府自然也不会风平浪静。 太子府书房内,陈奇松阴沉着脸,一旁则站着满脸焦虑神色的周颂。在他们身前,正是之前将刘远风的亲笔信送交给陈健的那个皇宫内侍。 “这么说,外面对那封信内容的传闻,都是真的了?”陈奇松阴恻恻地问道。 “回殿下的话,正是如此!小的一直遵照殿下的旨意,随时关注陛下的动向。在拿到那封信后,小的就觉得内容肯定很重要,殿下一定需要知道内容,便想办法偷偷先看了一遍,然后重新封好,才呈给陛下的。”那内侍答道。 “很好,你很忠心,本殿下不会亏待你的,你老家还有什么的得力的亲人,想要做官的,只管列好名单交给周颂就行!等到本殿下登基之日,你就是大陈帝国的内侍总管!”陈奇松点点头说道。 “多谢殿下厚恩!”内侍急忙叩头道谢。 “你接着说,老东西看了那封信之后,是什么反应?”陈奇松又问道。 “回殿下的话,陛下拿到那封信之后,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可是看完之后,只是让小的不许把信的事情外传,然后亲自把信收了起来,别的就没有任何反应了。”内侍答道。 “什么反应都没有?”陈奇松又再次问道。 “是的,连表情上都没什么反应。”内侍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出来太久,让老东西怀疑!这个是赏你喝茶的。”陈奇松说着就让周颂拿了一大锭金子给那内侍。 第五百五十一章 父子见面 “谢殿下,小的告退!” 内侍接过金子,向陈奇松磕了个头便转身出去了。 陈奇松看着那离开的内侍背影,眼神犹如在看一个已死之人。 “殿下,您觉得……” 周颂忍不住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陈奇松接下来的想法。 “老东西什么表示都没有,这说明他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定主意,他是在犹豫!”陈奇松眯着眼睛说道。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探听出陛下到底会如何决断呢,万一……”周颂担忧地说道。 “没有万一,这个老东西既然犹豫了,就说明他有接受刘远风条件的可能!这个老东西,我已经是他唯一的儿子了,他竟然还会犹豫要不要杀了我! 我陈奇松的生死,绝不能被别人掌握,我要把生死的决定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两岁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老东西在关键的时候是靠不住的!”陈奇松愤怒地说道。 “殿下,您的意思是……” 周颂看出陈奇松的心中已经有了非常可怕的想法,这让他都是浑身一颤。 “既然老东西不仁,那就莫怪我不义了!周颂啊,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大汉刘远风的德祈三年,是大燕燕凌云的建熙三年,是大齐齐思瑾的武平元年,对吧?”陈奇松突然语气怪异地问道。 “殿下,您说的没错,另外三个帝国确实是这几个纪年。”周颂不明白陈奇松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只得满是疑惑地答道。 “哈哈,也就是说,最近这两年多,另外三大帝国的老皇帝都死了,龙椅上都已经换上了年轻人,只有我大陈还是祯明二十三年!现在,也该轮到我大陈的龙椅换上年轻人来坐了!”陈奇松冷笑着说道。 …… 当天晚上,陈奇松便来到了皇宫之中求见陈健。 因为他对陈健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所以他到来的时间恰好是陈健即将用晚膳的时候。而陈健今日似乎也想见见自己这个儿子了,并未让人阻拦。 “儿臣给父皇请安!” 陈奇松刚一进屋,就见刚刚从御苑回来的陈健已经坐在一扇精美的仙鹤大屏风前,身前的桌案也已经开始摆上晚膳。 因为陈健已经一心修仙,所以他的晚膳也是按照修仙之人的标准,食材比较简单清淡,但细看之下,仍然样样都是民间少见的精品素斋。 “松儿难得来看朕啊,快起来一起坐,吃过晚膳了吗?” 陈健也是许久未见自己这个儿子了,突然见到陈奇松跪在面前,立即显得很是慈祥,完全没怪罪陈奇松不请自来的行为。 “回父皇的话,儿臣尚未用膳。”陈奇松仍旧跪在地上答道。 “那就快来一起吃吧,要是你觉得父皇吃的这些东西太清淡,就让御膳房加几道你喜欢吃的菜。”陈健微笑着说道。 “父皇,儿臣这两日寝食难安,早已没了吃饭的胃口!”陈奇松突然一脸痛苦的表情说道。 “哦?这是为何啊,松儿可是病了,还是在为江北的战事忧心?”陈健关心地问道。 “父皇,自从您让儿臣监理国政后,儿臣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生怕有何差池,辜负了父皇的信任。可是,先有西南梁宗叛乱,后有汉皇刘远风潜入陈州,前年又有北伐魏国失利!儿臣知道自己没用,让父皇失望了! 这一次,大汉联合梁宗同时进攻我大陈,来势汹汹,大陈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儿臣本欲全力一搏,死中求生。 可是这几天,全城都在传说,大汉皇帝刘远风给父皇写了一封亲笔信,说只要父皇把儿臣交出去,他就可以退兵! 父皇,儿臣本就是个无用之人,若是真能以儿臣一人换得整个大陈转危为安,那儿臣愿意自裁,以免父皇背上杀子之名,儿臣绝不让父皇为难! 儿臣今日前来,就是向父皇诀别的!儿臣今生不孝,只能来世再报答父皇的养育之恩了!”这陈奇松说到最后竟是涕泪齐下。 “松儿都是从哪听的这些谣言,你先起来,陪朕一起用膳,咱们父子俩好好聊聊。” 陈健亲自走过去扶起了陈奇松,然后坐回到屏风前面,又挥手示意在一旁伺候的内侍和宫女全都退了出去。这样,屋内就只剩下陈奇松和陈健两人了。 “多谢父皇,您这时候还肯跟儿臣吃顿饭,儿臣死也能瞑目了!”陈奇松说着还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朕的儿子,只要朕还活着,就不会让人害你!”陈健有些生气地大声说道。 “父皇,儿臣平日很少来看您,实在是太不孝了,直到今天,儿臣才知道,您对儿臣这么好!”陈奇松流着泪说道。 “唉,也是朕这些年对你关心的太少了!朕也知道,你这两年主持朝政并不顺心,朝内朝外都有不少人想对你不利。不过你放心,你若是真到了扛不住的时候,父皇一定会全力去帮你的!”陈健叹了口气说道。 “父皇,儿臣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可自从记事以来,还从未与您像普通父子一样,坐在这饭桌旁,一起喝点酒,吃点菜,聊聊心里话。今天,儿臣陪您好好喝喝酒,聊聊天,不知道您愿意吗?”陈奇松又非常真诚地说道。 “唉,我们父子生在帝王之家,确实少了很多民间百姓的天伦之乐啊。想父皇的一生,也从未与先皇一起像普通父子那样品酒聊天,确是无法拟补的遗憾啊! 可是朕这几年一心修炼神仙之道,这里并没有准备酒……这样吧,今天就破例一回,你叫内侍去取一些吧。”陈健有些唏嘘地说道。 “父皇,儿臣知道您在修炼长生仙术,普通的凡酒是不沾的,所以儿臣特意派人遍访仙山、仙岛,向隐居在东海一座仙岛上的老神仙求得了一壶用千岁老龟之肉泡制的药酒。 这酒中还加入了人参、鹿茸、熟地、海马等等大补之物,喝了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而且有助于修仙之人增强功力,能够更快修成正果啊。 只可惜,此酒太过少有,儿臣虽不计金银,却仍就只求得了这么一小壶,正好今日献与父皇同饮!” 陈奇松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酒葫芦,还真的有一种仙人之物的感觉。 “哦?竟然还能求得此等仙酒,松儿真是有心了,今日咱们父子就同饮此酒!”陈健闻言顿时来了兴致。 陈奇松扭开那密封的严严实实的葫芦口,当即便有着浓郁的酒香溢散而出,可见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陈奇松先给陈健斟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这才端起酒杯说道:“儿臣先敬父皇一杯,祝父皇早日修成正果,飞升仙境!” 说完,陈奇松便先将自己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陈健见状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道:“不错,果然是好酒!” “父皇喜欢就好,今日既然破例,那就多饮几杯,儿臣记得您当年可是杯不释手,左手一杯酒,右手一首诗啊!儿臣再给您满上!” 陈奇松也是满脸笑容,又给陈健和他自己的酒杯斟满。 “哈哈,年少轻狂啊,如今不提也罢!松儿,父皇知道,你是听说大汉皇帝刘远风给朕写了一封信,怕朕为了平息战事而轻信刘远风的话,将你交给大汉处置,害了你的性命! 你放心吧,莫说你是朕唯一的儿子,就算你大哥、二哥都还活着,朕也不会去害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 大汉铁骑确实厉害,但他们在这滚滚的清扬江面前,又能有什么作为,就算他们能够渡江而来,在我大陈水网密布的领土上,也必将水土不服、寸步难行! 如果刘远风真敢打过来,那我大陈与他鱼死网破就是,到了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世人都说我大陈的军力是四大帝国中最弱的,但既然我大陈能够在这大陆东南的膏腴之地屹立千年而不倒,那自然也不是那么好欺辱的!”陈健自信地说道。 这个几十年来以文弱无能著称的大陈皇帝,在需要保护自己的儿子时,终于展现出了一丝帝王的霸气与自信。但可惜,这一切都来的太晚了。 “哈哈,父皇,您不必宽慰儿臣,就在您刚才喝下这杯酒的时候,儿臣就已经相信您绝对不会害我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害我了!”陈奇松笑着说道。只是他的这个笑容变得有些阴冷。 “松儿这话是何意……难道这酒……这酒……你……” 炎黄文摘:关于刘远风是如何以那么快的速度将自己亲笔信的内容传遍陈国高层的,一直是大汉情报机构的机密,但后世通过种种迹象进行分析,最终形成了一个比较具有共识的推测,那就是借助凤栖苑的艳姐。凤栖苑本就是陈国皇室的情报机构,与陈国高层接触紧密,开展情报活动也非常专业,而艳姐虽然是陈奇松的心腹,但对于艳姐来说,陈奇松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听话的奴才,但在大汉皇后若晶眼中,她却是有着救命和养育之恩的义母,在如日中天的大汉将要南下灭陈之时,该如何选择站队,对于聪明的艳姐来说,这并不是很难做的一道题。事实上,在刘远风的大军南下之后,大汉朝廷对待艳姐和整个凤栖苑也确实很好。所以说,策反凤栖苑也算是刘远风微服南下到陈国的另一个大收获。——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五十二章 皇家秘闻(上) 陈健先是从陈奇松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异样,紧接着便感觉到自己的腹中突然产生一阵剧痛,这种剧痛立即向全身蔓延,随后便有一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哈哈,父皇,您猜的一点都没错,儿臣之前在这酒里加了一点点佐料!不过儿臣刚才敬酒的时候,都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父皇了,喝了这杯酒就能让您早日飞升,您却硬是没听出来,还非要喝下去,这可就怪不得儿臣了!”陈奇松嘲讽地笑道。 “你……你为何要如此,你现在杀了朕,就真的没人会帮你了,你还年轻,基础未稳,根本应付不了接下来的局面!”陈健捂着胸口怒道。 “你帮我?笑话!这些年你帮我什么了?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拼来的! 作为父亲,你给我什么了?除了这个让我憎恶的肉身,你给我的只有仇恨、耻辱和痛苦!如果你真想帮我,那就应该早点去死,早点把你屁股底下的位置让给我!”陈奇松咆哮着说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娘死的早,朕虽然没能经常陪伴照顾你,但作为一个帝王,朕能够给你的已经都给你了,甚至应该约束你的时候,朕也都对你未加追究。 在朕的三个儿子里,朕最疼的就是你!你以为这皇位,朕不想给你吗,朕早就想什么都不管,退位做个太上皇了!朕之所以暂时让你做监国太子,而不是直接传位给你,那是因为,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朝中那些人的对手! 而朕只要还活着,还是皇帝,你就还能坐稳监国太子的位置,朕一旦死了,你不仅难以顺利继位,甚至连现在这个监国太子的位置,都难坐稳,到那个时候,你就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了!”陈健痛苦而伤心地说道。 “哈哈,你说什么?你最疼的就是我??你能给我的都给我了???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既然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恨你,那我就趁着今天还有时间,好好跟你聊聊,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你刚说我母亲死的早,那我问你,你还记得我母亲长什么样儿吗?你还记得她死的有多惨吗?”陈奇松愤怒地问道。 “你母亲?你母亲死的时候,你才刚刚两岁,难道是谁在背后跟你说了什么?”陈健不解地问道。 “哈哈,你是大陈皇帝,这种事情谁敢跟我说?不过难得啊,你还能记得我母亲是什么时候死的!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这些事?哈哈,全天下都没人知道,其实我从小就有着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和听力,不仅现在我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就连两岁时候的事情,我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我母亲当年遭遇的种种屈辱和她最后的惨死,我至今还历历在目!”陈奇松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你……” 陈健听到陈奇松的话,惊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世上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把自己两岁时的经历记得清清楚楚的。 “很惊讶是吗!当年,我的母亲抱着我从乡下的小村子里出来,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像乞丐一样乞讨着走到陈州,想要投奔你,投奔你这个堂堂的大陈太子,我的亲生父亲! 但是我们只能在外城的大街上继续乞讨,因为内城的城门是根本不许我们这种乞丐进入的,而你的太子府却在内城的最里面。 终于,母亲听说太子殿下要去郊外祭祀火神,他的车马已经来到了外城。她就赶紧抱着我追上你的车队,然后跪在马路中央,跪在你的车驾前面,求你能见她一面,收留我们! 结果呢,你的卫兵直接把母亲痛打一顿,把我们母子驱赶到了路边。 母亲跪在地上,一边挨着打,一边大声呼喊你的名字,喊着你与她过往的事情,终于让你掀开马车的窗帘看了一眼,母亲看到了你,而你也终于认出了母亲。 于是,我们被你的手下安排进了随从的马车里。你知道吗,母亲当时高兴坏了,她知道你认出了她,她以为你肯收留我们母子,你肯认我这个儿子了!她开心地痛哭流涕,她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结果呢,等你祭祀结束,刚一回到太子府,我们母子连一顿热乎饭都没吃到,你也根本没来见我们一面,我们就直接被你关进了太子府的地牢之中! 不过,即便是在地牢里,母亲仍然还抱有一丝希望,她以为这只是太子府的下人们背着你干的,她期待着你能亲自来接我们出去! 但是,她等到了什么?仅仅几天之后,她终于等到了你派来的人,可那不是要接她出去,而是送给了她一壶毒酒! 我那时候才两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被你派去的人强行掰开嘴灌进毒酒,然后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最后七窍流血,一点点的没了呼吸! 我大声的哭喊,可是根本没人理我,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一点点没了力气,母亲最后躺在地上,一直就那么看着我,她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下去,但却一直没有合上双眼…… 直到确认母亲真的死了,你派去的人才把我抱出了地牢,让我重新回到光明的地面上,可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早晚有一天要为我的母亲报仇,要让你也尝尝毒酒的滋味,然后送你到地底下去陪母亲,去向母亲赔罪! 哈哈,二十多年了……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而且为了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母亲当年的痛苦,我给你特意找了这种会让你非常痛苦,却死的很慢的毒药,让你有充足的时间来向我的母亲忏悔!哈哈…… 现在太子府是我住的地方了,可你知道我这些年为什么一回到太子府里就特别想杀人吗,那是因为我母亲就死在那太子府的地牢里,我只要一回到太子府,我就能听到母亲的哭声! 我听见母亲跟我说,她好寂寞,好痛苦!所以,我就必须要多杀几个人去陪我的母亲,去照顾我的母亲!而且要让他们死的比我母亲更惨,这样,母亲可能就不是最孤独、最痛苦的了!哈哈……”陈奇松泪流满面地咆哮着说道。 “竟然是这样……唉,都是朕当年造的孽啊……朕是真的一直都不知道,你这些年竟然一直都活在这么大的仇恨里……朕对不起你的母亲,不过,你知道在当年,朕都经历了什么吗? 你的爷爷,朕的父皇,他一共生了十几个皇子,其中好几个都比朕要聪明,比朕有能力,比朕会讨你爷爷的欢心,但因为朕是嫡长子,是他的原配皇后生的唯一的儿子,所以,朕从满月那天开始,就被立为了太子。 可是朕的母后原本就不得宠,性格又比较懦弱,经常被那些得宠的妃子欺辱,整日郁郁寡欢,最后抑郁成疾,早早就抛下我离开了,朕就彻底没了所有的依靠。 从朕的父皇到朕的那些弟弟们,他们各个都想把朕这个太子给废掉,尤其是那些弟弟们,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朕的太子之位,他们更想彻底要了朕的性命以绝后患!如若不是这样,朕倒是宁愿把这太子之位让给他们,可是朕若是没了这个太子之位,只会死的更惨! 好在朝中的大臣们并不支持废太子,大臣们觉得无缘无故的废立太子会动摇国本。所以,朕的父皇,朕的弟弟们,还有那些想要扶持自己生的儿子上位的后宫嫔妃们,各个都死死盯着朕,都在拼尽全力从朕的身上找出什么毛病,然后顺理成章地废掉朕的太子之位! 你现在也是太子,当年盯着朕的那些人现在照样也在盯着你,你应该最能体会到朕那时候的感受吧?” 陈健中的毒已经发作的越来越厉害,说话的时候也已经越来越有气无力了。 事实上,陈健平日里沉迷于修仙炼丹之道,吃了不少的“神丹妙药”,而这些丹药中都有着不少毒素,不过也因此,他的身体对各种毒素的抵抗能力强了不少。不然的话,以陈奇松下的毒药剂量,陈健即便一时死不了,却也早就痛苦的说不出话了。 而此刻的陈奇松听了陈健的话,竟然真的产生了一丝同感和共鸣,也或许是他看陈健真的要死了,心中的仇恨已经淡了许多,他似乎真的一下就变的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老头子了。 “所以,你必须要事事小心,不能让人抓住任何把柄,而我和我母亲的出现,就有可能成为他们攻击你,甚至把你一步步置于死地的把柄?”陈奇松冷冷地问道。 “咳……咳……没错,在当太子的那二十多年里,朕变的处处谨慎,事事小心。现在人们都说朕懦弱无能,像朕的母亲,其实这都是拜那二十多年的太子生涯所赐! 唉,那年,朕在这宫里实在是透不过气了,就借着一次外出巡视地方的机会,甩开那些盯着朕的眼线,穿着便装去乡间散心。 朕在那乡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一时高兴便在一个小客栈痛饮了几杯,再加上那时候毕竟年轻气盛,终于把平日里的谨小慎微都抛在了脑后,见那个客栈的老板娘长的秀气美丽,就忍不住跟她…… 而且千不该万不该,朕在那个昏昏沉沉的状态里,竟然向那个女子透漏了朕的真实身份!想必你也猜到了,那个客栈老板娘就是你的母亲! 后来酒醒了,朕感觉十分后怕,又得知你的母亲其实是一个有夫之妇,只不过她的丈夫先天不举,所以那一次还是你母亲的初夜。朕既怜惜你的母亲,却又怕朕与一个乡下有夫之妇有染的事情传出去危害到太子之位! 朕问你,假若换成是你,你当时会怎么做…… 哈哈,以朕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痛下杀手以绝后患的,没错吧!但是朕下不去手,朕便告诉你母亲,在朕正式登基继位之前,千万不要来找朕!然后朕给她留了些银两便离开了。” 陈健似乎忘却了身上的痛苦,已经彻底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第五百五十三章 皇家秘闻(下) 看着陈奇松沉默的站在那里,陈健便继续说道:“让朕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一次放纵,竟然会让你的母亲怀上孩子。 因为当地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母亲的丈夫是不能生育的,所以当你母亲的肚子大起来之后,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你母亲红杏出墙了,不过你母亲很硬气,打死也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那些人没能从你母亲的嘴中逼问出奸夫是谁,就都想要把你母亲按照所谓的族规沉潭处死,可是她的丈夫顾念夫妻之情,一直在尽可能的保护着她。 直到你满一周岁之后,那些当地的同族之人再也无法容忍你母亲和你的存在,于是他们说服了族长,要把你们母子一起沉潭杀死!你母亲的丈夫得到消息后,自知无法再保护你们母子,就连夜帮你们母子逃了出去。 这便是你记忆中,你母亲抱着你在街头风餐露宿的起点,而你一岁前的这些事情,恐怕就算你记忆力远超常人,应该也记不得了吧,不然的话,你就该记得你还有个只养了你一年的养父。 几个月后,你母亲实在活不下去了,便把朕离开时的告诫抛到脑后,来到这陈州城里找朕,也才有了你母亲在大街上拦住朕出行车队的那一幕。 朕当时在马车里认出了你的母亲,朕承认,当时朕心里的第一反应是非常的害怕,生怕你母亲的存在被朕的父皇和朕的那些弟弟们知道。而看到你母亲怀中抱着的孩子,朕又立即猜到,那是朕的骨肉。 慌乱之中,朕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带你们母子回府再说。可是朕的太子府里,到处都是各方势力的奸细,朕只有先把你们母子藏在地牢里。 后来的几天,朕与太子府的心腹幕僚们商量了许久,他们都劝朕把你们母子彻底抹除掉,让那些政敌抓不住朕的任何把柄。可朕不忍心,一直没有同意。 直到几天之后,他们说夜长梦多,一旦再拖下去,这个风声传出去,那些想要朕性命的人,一定会借机大做文章,让朕跌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他们最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就是杀死你的母亲,保住你的性命,因为一个小孩子更好藏,也更容易解释来历。那一次,朕没说同意他们的方案,但……也没有出声反对……” 陈健长叹了一口气,解释清楚了当年所有的经过。 “看来,我的命不仅是你给的,也是你救的……把我母亲赶出门的那个村子在哪?叫什么村子?这个我确实记不得了。”陈奇松冷冷地问道。 “你想去杀了那些人,为你母亲报仇吗?不必了,在朕坐稳皇位之后,已经悄悄派人去把这件事做了,那个村子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陈健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少有的阴狠表情。 “……从你的角度看,是不是觉得你这些年对我已经很好了?”陈奇松哂笑了一声问道。 “你母亲死后,朕对外只说你是朕在路边收养的孤儿,一开始也没什么人在意,后来渐渐有人觉得不对,想要查你的底细。 可就在你来到太子府的第二年春天,朕的父皇就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就驾崩了。 紧接着,在满朝文武的拥戴下,朕顺利继位,又顺利掌握了局势。然后,朕就正式公开你的身份,不过只能说你是朕与太子府一个宫女生的,只是那个宫女已经难产而亡。 那时候,朕已经是皇帝,也没人敢去质疑这件事的真假,朕终于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的亲生儿子。 当时,朕不喜欢先皇给朕安排的原配皇后,而是最宠爱月贵妃,而且那时候,月贵妃已经为朕生了长子,也就是你大哥陈奇杨。 她们母子成为皇后与太子是早晚的事情,为了让你以后不受人欺负,能够得到未来的皇后与太子的关照,所以朕把你交给了月贵妃抚养,只是可惜,月贵妃也死的太早,唉……” 陈健似乎又怀念起了自己早已过世的爱妃,那个月贵妃才是他这一生唯一真正爱过的女子。 “哈哈,你还真是为了我好啊!不过,你知道吗,你最宠爱的月贵妃,根本就不喜欢我,她和她的那个儿子陈奇杨,几乎天天都欺辱我,虐待我! 他们在你面前对我关怀备至,可你不在的时候,就完全换了一副嘴脸!她们母子让我更加仇恨这个皇宫,仇恨你们每一个人! 所以,她们母子也成了我发誓要报复的对象!你真以为你的月贵妃是红颜早逝吗,哈哈……她是被我用慢性毒药一点点毒死的! 那时候我才九岁,谁也不会想到,我一个九岁的孩子就能自己弄到毒药,而且还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耐心地一点点下毒,把她给慢慢毒死,可是,我做到了!”陈奇松大笑着说道。 “什么……你……你竟然……” 陈健极度震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惊讶是吗,还不止如此呢,你想不到的地方还多着呢!我听人说,刘远风给你的那封信里,污蔑我暗中害死了陈奇杨和陈奇柳,对吧? 我告诉你,那其实不是污蔑,他们俩确实都是我杀的,陈奇杨不是死于意外,陈奇柳也不是死于海难,那些所谓的意外都是我设计的!”陈奇松又是大笑着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你就算恨你大哥,可你二哥没有欺负过你,你为何还要杀了他?”陈健怒而问道。 “很简单,我原本其实也没想杀了陈奇柳,当我杀了月贵妃和陈奇杨之后,我想杀的仇人就只剩下你了! 只不过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陈奇杨死了,如果陈奇柳也死了,那我就成了你唯一的皇子,我就可以成为这大陈皇位的继承人了,等我杀了你之后,我一个曾经流落街头的乞丐也有可能成为大陈帝国的皇帝!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我为什么还要留着陈奇柳的命呢!二哥他这辈子没犯什么错,唯一的错误就是他居然成了你的儿子,挡了我的道,所以,他只能死!”陈奇松冷笑着说道。 “唉……没想到啊……竟然会是这样……都是朕做的孽……朕因为对你们母子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对你一直非常骄纵。 你从小就比别的孩子乖张残忍,但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朕都一直视而不见,朕误以为只要让你释放出了心中郁结的怨气,你就会改邪归正! 后来,杨儿和柳儿都死了,你确实也被朕寄予厚望,在你这一代,整个大陈皇族里,你是最聪明的孩子,权谋、武功,甚至是诗、词、曲、赋,你都样样精通! 朕以为你日后一定能经营好大陈,所以朕让你提前监理国政,朕是想,万一你惹出什么乱子,朕还能在有生之年帮你一把! 只是没想到啊……朕的一再放纵,终究是害了你,也害了大陈! 松儿,你今天真是糊涂啊……以大陈如今的朝局,朕若死了,你真以为……只凭你监国太子的身份,就能够继承皇位吗! 没有传位遗诏……没有传国玉玺……没有陈氏一族传承两千多年的族主印信,朕的那些弟弟、侄子们……能让你顺利登上那皇位吗……咳咳……咳咳……” 陈健此刻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说话也越来越有气无力,到了最后,干脆不断的咳出鲜血。 陈奇松见到陈健真的马上就要死了,突然慌了,他长这么大,没有亲情,没有友情,也没有真正的爱情,直到刚刚,他突然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丝从未体会过的父子亲情。 尤其是经过这番长谈,陈奇松发现他已经不那么恨陈健了,就像陈健说的那样,如果换成是陈奇松去面对当年陈健所面对的局面,那他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所以,他甚至开始有些感激陈健当年冒着巨大的风险保住了他年幼的性命。 陈奇松猛地冲过去,抱住了陈健,流着泪说道:“父皇,你……你怎么样,你不要死,你答应我不要死,好不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死了,我怎么办! 不要,你不要把我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要死!解药,对,解药……解药我怎么就没带在身上呢……父皇,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拿解药,你一定要等我!” “回来!” 陈健用尽全力喊了一声。 “父皇……”陈奇松哭着叫道。 “朕不行了……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不要……浪费时间……趁着朕……还能动……你为朕准备……笔墨……朕……写传位诏书……你拿着传位……诏书……还有……玉玺……陈氏族长……印信……名正言顺……继承皇位……整合……全部力量……当能……击退汉军……保……保住……大陈……” 陈健说话已经越来越费劲了,恐怕此刻就算有了解药,也为时已晚。 “不……父皇……你不要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死……只要你现在活过来,我以后就在你身边尽孝,我好好照顾你,我不做什么太子了!”陈奇松抱住陈健,哭着喊道。 炎黄文摘:陈健与陈奇松父子二人相处二十多年,直到陈健将死前的最后时刻,才终于有了一次真正的交流,才能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直到这时,他们才消除了积郁已久的心结,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不过,相对于帝王之家的身份来说,能在有生之年进行这样一次真正的交流已属难得,有多少帝王之家的父子之间到死都没有过一次这样真诚的交流呢。——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五百五十四章 陈帝驾崩 “快去拿……笔墨……朕……不行了……大陈……不能亡……”陈健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一边使劲喘着气,一边急着催促道。 “好,我去拿,父皇你等等,我去拿!” 陈奇松跑到一旁,拿起一张空白的锦帛,又抓起一支毛笔蘸了些墨汁,跑回到了陈健身边。 陈健颤颤巍巍的接过毛笔,在锦帛上开始撰写传位诏书,因为他自知没多少时间了,便没写正常诏书开头的那些虚话,直接写道:“朕传位于皇……” 陈健本欲在传位遗诏上写“传位于皇太子陈奇松”,可惜他只写到第五个字,连“太”字还没有写出,就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将面前的锦帛染红了一大片,同时,他手中的毛笔也掉在了地上。 这个当了二十多年太子又当了二十多年大陈皇帝的男人,再也拿不动笔了。 “父皇……” 陈奇松大喊着抱住陈健的身躯。 “玉玺……和家主印信……在……在……” 陈健喃喃地吐出这几个字。 “在哪,父皇,在哪,玉玺和家主印信在哪啊,父皇,你说话啊……” 陈奇松大声呼唤,又用力摇晃陈健的身体,然而,陈健不仅再也没能说出一个字,而且还带着无限的遗憾彻底停止了呼吸。 “父皇……” 陈奇松发现陈健已经咽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大喊,没人能知道他这一刻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过陈奇松的这声喊叫实在是太过凄厉刺耳,让外面的内侍和宫女们都听的清清楚楚,而且也听出了不对劲。几个跟随陈健多年的心腹内侍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屋内,当即见到了明显已经咽气的陈健。 而这个时候,处在极度悲伤、自责与迷茫中的陈奇松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没有及时按照原本的计划控制现场的宫人并严格封锁消息。 等到陈奇松终于恢复冷静并反应了过来时,这些宫女和内侍已经早就慌张地跑到皇宫各处大声呼喊着报丧了。 “皇上驾崩了!” “陛下龙驭归天了!” “皇上驾崩了!” “陛下龙驭归天了!” …… 而各方势力安插在皇宫里的内线则不顾一切地在第一时间跑到了宫外,将陈健驾崩的消息传递给了各自幕后的主子们。 于是,当陈奇松终于急令关闭各处宫门,严禁任何人进出时,整个陈州城内的达官显贵们已经按照派系的划分,一伙伙地聚在一起开始商量后陈健时代的对策了。 按照之前陈奇松与周颂等心腹商量好的计划,陈奇松进宫毒死陈健后,第一步就是要尽一切可能封锁消息,绝不让陈健的死讯传到宫外,原本这并不算很难,因为皇宫的守卫部队已经在陈奇松的掌控之中了。 第二步,再假借陈健的名义颁布旨意,让陈奇松获得更大的权力,尤其是尽可能掌控全城乃至全国各地的驻军。而这也是最难完成的一步,毕竟那些实权派人物是不会轻易交出军权的,不过只要打着陈健这个皇帝的旗号去操作,还是很有机会让陈奇松多掌控一些部队的。 第三步,以陈健召见的名义,将对陈奇松有威胁的皇族成员,也就是陈奇松的那些皇叔和堂兄弟们骗到宫中,一网打尽。这一步不管他们来与不来,陈奇松都是要对他们下手的,区别就是听话进宫的杀的简单些,不听话的,需要派兵去抓,也就是杀起来麻烦一点而已。 这样一来,没了皇位的竞争者,又掌握了军权,陈奇松再宣布陈健的死讯,那他这个监国太子自然也就可以顺利继位并掌控整个朝局。但是现在,一切都乱套了。 陈奇松虽然借助监国太子的身份及时掌控了皇宫,但皇宫外面的局势却已经迅速失控。 陈州内外城的各处城门守军,已经有好几个不再接受陈奇松这个监国太子的指挥,转而公开宣布听从他的某个皇叔或堂兄弟的命令。 因此,陈奇松封闭城门、全城戒严的命令只有不到一半的城门执行了。可对于这样的命令来说,只要有一个城门没有执行,那就等于完全失去了意义,更何况是超过半数的城门都没有执行呢。 于是,就像陈奇松和他的心腹们最担心的那样,驻扎于陈州城外各处的军队在各自主子的密令下,纷纷从各自主子控制的城门开始涌入陈州城。 陈州内部的局势变的越来越不可预测,各方势力都有自己掌控的军队,这些部队之间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陈奇松虽然控制了皇宫,但鉴于他还没有正式继承皇位,并且皇宫内的人太多太杂,他并没敢住进去,而是依旧住在太子府中。此刻,焦头烂额的陈奇松正在自己的书房里与心腹们商量对策。 “殿下,事到如今,拖得越久,对咱们越不利,您是监国太子,干脆,就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召集群臣,正式公布陛下驾崩的消息,然后直接登基继位,先把大义名分抓住。 现在,您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优势,作为陛下钦定的监国太子,也是先皇唯一在世的皇子,即便没有传位诏书,您继位也是顺理成章的,朝中大臣除了那些已经被别人收买的,大部分都不会反对。 到时候您直接以大陈皇帝的名义下旨调动军队控制朝政,除了那几个叛臣贼子的心腹以外,大部分的部队还是得听您的。”周颂建议道。 “好,那就听你的,快刀斩乱麻,先把皇帝名分握在手中!你们现在就去,以监国太子的名义传令,明日早朝议事,任何人不许请假!”陈奇松握紧拳头,眯了眯眼睛说道。 “是,殿下!” …… 第二天一早,陈州皇宫内敲响了朝钟,陈国的文武官员与侯爵以上的贵族们聚集到了朝堂上。 因为这皇宫已经是陈奇松的地盘,他和他手下的心腹幕僚们事前都料定那几个挑明了要争夺皇位的皇叔和堂兄弟是不会来的,可事实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些人竟然一个不落的全都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人明知道我这次是想杀了他们,竟然还敢来,恐怕是有什么倚仗,咱们要小心一些。”陈奇松在朝堂后面的小厅内对周颂说道。 “殿下,事到如今,不管他们有什么倚仗,咱们都是只能进,不能退了! 而且他们也定是猜到您召集早朝是要准备正式登基,所以他们必须来阻止,不然的话,只要您今天在朝堂上正式登基,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贺,那就算大义在手了! 到时候只需您一声令下,他们就成了全国通缉的叛逆,再想跟您争这皇位就难了!所以,不管有多危险,他们今天都会赶过来,目的就是拼命阻止您登基!”周颂分析道。 “好,既然他们敢进这皇宫,那就别想活着出去了!叫咱们的人做好准备,随时听我的号令!”陈奇松阴狠地说道。 “殿下放心吧,已经安排禁卫军都埋伏在大殿四周了,随时可以冲进去!”周颂答道。 陈奇松点了点头,转身正了正衣冠,走进了大殿之中。 “参见监国太子殿下!” 一众文武见到陈奇松身穿白色孝服进殿,心中各自都有所猜测,但毕竟陈健驾崩在陈国高层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这些人也都没露出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依旧照常向陈奇松施礼。 “众位大人都免礼吧!本殿下今日召集各位到此,想必大家都能从这一身孝服猜出一二……父皇在昨日……龙驭归天了!”陈奇松以非常悲痛的语气说道。 “陛下啊!” “皇上!” …… 一众大臣们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此刻也都跟陈奇松一样,纷纷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全都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甚至有入戏比较深的大臣还哭的顿足捶胸、叩头出血,唯一显得假的地方就是没几个人真正流眼泪。 等到人们都觉得自己已经表演的差不多了,干嚎的大哭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时,一个陈奇松的心腹大臣走出来大声说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如今我大陈正处于危急关头,内有西南叛乱未平,外有大汉重兵侵犯,我大陈绝不能没有主事之人! 还请殿下暂忍悲痛,立即登基,继承我大陈帝国皇帝之位,以便统领我大陈百官军民,御外辱,平内乱,重建太平盛世!” “恭请殿下继承皇位,统御帝国,御外辱,平内乱,重建太平盛世!”一帮支持陈奇松的大臣们立即出来齐声附和道。 “既然各位大人如此拥戴,那本太子……” 陈奇松刚想就势迅速应下来,坐实由他继承皇位的事情,大殿之中就立即传出了另一个声音,打断了陈奇松的话。 “各位大人说的有道理,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太子殿下想要继位,就请先拿出大行皇帝的传位诏书,请出传国玉玺和陈氏皇族的族主印信,到时我们自然共尊殿下继位!”一个站在最前排的中年人大声说道。 陈奇松忍住怒气,看了看说话的人,又眯了眯眼睛,说道:“三皇叔,父皇昨日突然病重,传位诏书尚未写完,也还没来得及说出陈氏皇族的族主印信在哪。 但是,本殿下是父皇唯一的皇子,也是父皇正式册封的监国太子!既是太子,便是储君,父皇驾崩,自然由本太子继位!” “殿下,太子是储君没错,但储君是否真的合格,就要看传位诏书和陈氏皇族的族主印信了! 我大陈千年的规矩,拥有先皇亲笔手书的传位诏书和族主印信才算是名正言顺的新君! 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殿下要继承皇位,恐怕就有些名不正且言不顺啊!”这位被陈奇松称为三皇叔的中年人冷笑着说道。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三王逼宫 “三皇兄说的有理啊!太子殿下,你若是拿不出这传位诏书与族主印信,那么继承皇位的人选,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啊。”又一个中年人走出来说道。 “四皇叔,如今强敌在江北虎视眈眈,梁宗在西面攻城略地,我大陈正处内忧外患之际,岂能让皇位长久空置! 大陈无主,则必成一盘散沙!当此特殊之时,当行特殊之事,不能过于拘泥死规矩啊!”陈奇松冷冷地对这人说道。 “殿下说的很有道理,这皇位确实不该长时间空置,但问题是,既然先皇并未留下传位诏书,而太子殿下又拿不出传国玉玺和陈氏族长的印信,那这皇位到底该由谁来继承,恐怕就应该由咱们这些皇族的叔伯兄弟们一起商量商量才行吧。” 一个与陈奇松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走了出来,他并未向陈奇松施礼,与之前那两个皇叔一样,对陈奇松没有丝毫尊敬之意。 “陈奇岩,二皇叔去世的早,父皇顾念兄弟之情,让你七岁便继承了二皇叔的亲王爵位,你不仅不思感恩,如今竟也想觊觎这皇位吗?”陈奇松看着出来说话的年轻人,愤怒地问道。 “殿下此言差矣,本王正是因为对先皇心存感恩,不忍看先皇留下的江山社稷出乱子,这才要出来尽一份责任的!”陈奇岩笑着答道。 “责任?这个时候,有什么需要你来尽的责任?”陈奇松问道。 “我大陈千年来坚持的祖制就是立嫡长子为储君,先皇就是因此而成为太子并最终继位的。 而先皇这一脉若是无人可继承皇位,那自该由先皇的兄弟中最年长的一脉来继承! 我父王乃是先皇最年长的弟弟,虽然父王已经过世,但我已经继承了父王的爵位,为什么就不能继承皇位呢。”这个新冒出来的陈奇岩仍旧是笑着说道。 “陈奇岩,你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你自己都说了,只有在父皇这一脉无人可继承皇位的情况下,才能轮得到你们去继承,可是如今有我这个先皇亲自册立的皇太子在,哪还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陈奇松怒而问道。 “哈哈,殿下你先息怒嘛,原本,您如果没什么问题,那自然轮不到我们,可是嘛……” 陈奇岩仍旧在笑,只是笑的越来越冷了。 “可是什么,你是想说本太子有问题?”陈奇松质问道。 “哈哈,皇侄你不必生气嘛,我们这些当叔叔的,是真心希望你们这些晚辈都好,不希望看到你们有什么问题,不过你们若是真有了什么问题,我们这当长辈的,也不能不管啊,你说对不?”最先开口的三皇叔陈修对陈奇松笑着说道。 不过陈修这次在说话时已经悄悄改了口,不再叫陈奇松为“太子殿下”,而是叫“皇侄”,这就是不动声色地否定了陈奇松监国太子的地位,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皇族晚辈了。 “是啊,三哥说的对,我们年纪都大了,本想安心做个快活王爷,可是如今大陈内忧外患,又眼看着你们这些晚辈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们这当长辈的也不能不出来管管啊,唉……”四皇叔陈信也假模假样地摇着头说道。 “陈修、陈信、陈奇岩,你们三个不必这么一唱一和的,你们三个私自控制陈州各处城门,违反本太子下达的戒严令,私自调动城外军队进城驻扎,这都是谋逆的死罪! 本太子原本看在你们要么是我的叔叔,要么是我的堂弟,没有治你们的罪,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没想到你们还得寸进尺,想要染指皇位! 你们到底还想说什么,不妨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都说出来,不要再藏着掖着的了!” 陈奇松此刻看着这三个人已经犹如在看三具尸体了。 “好,既然皇侄如此说了,这又确实是件天大的事情,不容隐瞒,那我这当叔叔的,也就顾不得皇室的颜面了,今日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说了!你们俩觉得呢?”陈修说到最后又转头去问陈信和陈奇岩。 “三哥,你就说吧,兄弟我听你的!”陈信笑着说道。 “是啊,三叔,我是晚辈,您是这里辈分最高、年纪最长的宗室亲王,侄儿今天听您做主!” 陈奇岩也巴不得有别人冲在前面,自然乐得在表面上支持一下陈修,起码在陈奇松倒台之前,他与陈修、陈信还算是盟友。不管日后是他们三人谁当皇帝,现在都要先合力把陈奇松这个最大的对手拉下来才行。 不过从这三人的对话可以看出,陈修、陈信与陈奇岩在前来参加今日的朝议之前,肯定是私下里已经互相通过气,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结成了共同对付陈奇松的联盟。 陈奇松看明白这些,眼睛微微眯了眯,不过暂时并未多说什么,他想看看这三人到底有什么倚仗。 至于在场的文武官员们,此刻都是噤若寒蝉,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得罪了人或者站错了队,那样的后果可能就是没办法活着离开这座朝堂了。 “好,既然得到了陈氏宗室们的一致支持,那本王就问问皇侄,你刚才说先皇是昨日驾崩的,那为何要到今日早朝才通报满朝文武? 按照礼制,皇帝驾崩,皇宫应该第一时间鸣钟举哀,全国立即进入国丧状态!可直到现在,这皇宫之内的哀钟也并未鸣响! 你既身为监国太子,为何第一时间选择的是隐瞒消息,秘不发丧,非要等到今日把满朝文武聚在一起之后才通报陛下驾崩的消息,你到底是何居心?”陈修质问道。 “如今正值大陈同时与梁宗和大汉作战,父皇驾崩的又很突然,如果完全按照惯例立即发丧,恐怕会造成举国恐慌,影响大陈上下的军心民心,尤其是影响前方将士的士气! 所以本太子才下令暂时封闭宫门,等今日早朝与各位文武重臣商议出万全之策后,再举国发丧!三皇叔,你觉得这有何不可吗?” 陈奇松早就想好了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所以回答的很是镇定。 “好,皇侄回答的可谓句句在理,看来是早就想好了说辞,那这个问题暂且不提。 本王再问你,你刚才说先皇驾崩的很突然,这就很奇怪了,先皇身体一向健硕,这几年又一心修炼神仙之道,就算没能修成大道,但起码延年益寿应该不是问题,为何会不明不白地突然驾崩呢,又为何在陛下突然驾崩的时候,他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呢?” 陈修的这个问题可谓非常尖锐了,在场的人就算再傻也听得出,他是在暗示陈奇松有弑杀君父的嫌疑。 “陈修,你这么问,是在暗示本太子弑杀了父皇吗!满朝文武都知道,父皇之所以不再过问政事,全心修道,就是因为这几年他老人家身体欠安,各种病症缠身。 在这种情况下,父皇突然病重,很多后事没有来得及交代就撒手人寰,又有何不正常的,你竟敢以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构陷于本太子,到底是何居心?”陈奇松怒道。 “没错啊,陛下这几年确实是身体不怎么好啊。” “哈哈,很好,皇侄果然聪明,这个问题也解释的不错!那既然你说先皇是病情突然加重而亡,那么,为陛下诊疗的御医又是谁,还请让他上殿向大家解释一下陛下的真实死因,也让满朝文武们能够信服!”陈修又冷笑着说道。 “本太子刚才已经说过了,父皇是突然病情加重而驾崩,连传位诏书都没能写完,自然也没来得及等到御医前来诊治!”陈奇松答道。 “哦?连传召御医诊治的时间都没有?你刚才都说了,陛下这几年一直是身体欠安,所以在陛下的寝宫附近一直都会有御医就近值守,防的就是陛下突然病重! 那本王就很奇怪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病,能够让陛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驾崩,连等值守侧殿的御医过来诊治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你这几年一共也没进宫看过陛下几次,这次你又为何要突然进宫,而且恰好你一进宫,陛下就驾崩了? 而且就算御医到来之时,陛下已经驾崩,那起码也会有御医为陛下诊断一下驾崩的病因吧!如今你说没有御医,那就只能说明,你压根就没去传过御医!”陈修大喝道。 “陈修,你还来劲了,今天不给本太子头上扣屎盆子,你是绝不肯罢休了是吗!”陈奇松怒道。 “怎么,被本王拆穿了真相,恼羞成怒了?既然如此,咱们索性就都敞开了说!具本王所知,先皇根本不是昨天驾崩的,而是三日之前就已经驾崩! 你之所以整整三天秘不发丧,为的是想要假借陛下的名义控制陈州城,然后绑架满朝文武,强行登基继位!而且,陛下也不是患病驾崩,而是被你给毒死的!”陈修迅速而大声地说道。 “陈修,你血口喷人!”陈奇松大怒道。 “是啊,王爷,这么严重的事情,可要有真凭实据才能说啊!”一个老臣忍不住对陈修说道。 “哈哈,真凭实据,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以本王的想象力,就算想编都编不出来!来啊,让证人上殿!”陈修冷笑着说道。 陈奇松和满朝的大臣们闻言都是一愣,陈奇松更是不明白陈修从哪找的什么证人。于是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大殿门口。 炎黄文摘:世人都说陈奇松是一个残忍暴虐的疯子,但其实,他也同样是一个孤独的可怜人,甚至可以说是世上最孤独的可怜人。他的一生没有朋友,成年后唯一喜欢的女人不仅从未把他放在心里,最后还与情夫合谋毁掉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直到他被奸人施以反间计,在被逼无奈中,不得不亲手毒死自己的父亲时,才在他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刻,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亲情与父爱。——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五十六章 隔屏有耳(上) 没过多大一会儿,原本在殿外候着的陈修的几个贴身随从走了进来。 这几人都穿着一样的王府侍从服饰,粗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直到几人来到大殿中央后,人们都看的清楚,这明显是四个身材壮硕的侍从将一个身形瘦小的侍从护在了中央。 众人立即明白,这中央受保护的便是证人,只是被化妆成王府侍从的样子以便跟随陈修进宫。 “小人叩见太子殿下,叩见各位王爷,叩见各位大人!” 跪在中间施礼的证人胆子似乎不大,声音也比较细弱,一边说话一边还在瑟瑟发抖。 “你不必害怕,在这里,本王和满朝文武都会为你做主,会全力保护你,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杀你灭口,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即可!”陈修对这证人说道。 “是!小的是在宫里负责打扫陛下寝宫的内侍。三天前,小的打扫完陛下的寝宫,觉得非常困乏,那时候,陛下还在御苑中打坐练气,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整个寝宫中也没什么人,小的就大着胆子靠在屏风后面想打个盹休息一下,可没想到,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直到晚上,小的才迷迷糊糊地被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小的仔细一听,竟然是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而且正在跟太子殿下一起用膳。 小的当时就想赶紧出去,向陛下告罪之后离开,可是小的刚要动弹,突然就听到……” 这内侍刚说到这里,陈奇松就大喝一声把他打断了。 “狗奴才,你竟然敢在父皇的寝宫中睡觉,还敢偷听父皇与本太子的谈话,你这是大逆不道,欺君犯上,本太子现在就治你大不敬之罪!” 陈奇松此刻已经是浑身都在冒冷汗了,他那天晚上本就已经犯了很多错误,但起码还都不算致命,万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漏掉了这么一个小内侍。 而这个小内侍显然是听到了那天晚上的全部谈话,一旦他把这些话都说出来,那对陈奇松而言,可就不仅仅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了。 于是陈奇松立即拔出了佩剑,想要当场上前亲手结果了这个小内侍。吓得那内侍立即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话也不敢再说了。 可是还没等陈奇松上前,陈修的四个侍从立即把那小内侍护在中间。陈修、陈信和陈奇岩也挺身而出,大义凛然地挡在了陈奇松前面,冷冷地看着陈奇松。 陈修先开口怒喝道:“太子殿下这才刚听了个开头,怎么就急了?这不是想要杀人灭口,又是什么?” “是啊,既然这内侍听到了陛下驾崩的具体经过,那就应该让他原原本本都说出来,到时候公道自在人心!”陈信也说道。 “放屁,你们随便买通一个宫中内侍,然后让他编造出一些谣言来污蔑本太子,本太子岂能容你们如此肆意妄为!”陈奇松怒道。 “哈哈,皇兄啊,你还没听这内侍说具体内容呢,怎么就先入为主地肯定他说的一定是谣言呢,莫不是你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对你不利了吗?”陈奇岩笑着说道。 “太子殿下,不如先听听这个内侍到底要说些什么,到时候再判断真假,满朝文武都在这里,康王说的有道理,公道自在人心啊。”一旁的一个老臣开口说道。 而他的话也立即得到了众人的纷纷附和,大臣们虽然都意识到今日这朝议很凶险,但也同样都非常好奇陈健驾崩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奇松见状只得收回了宝剑,心中考虑着是否应该立即发出命令,让大殿四周埋伏的武士们冲进来杀人。只是那样的话,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弑父杀君,而如果让这个内侍说完再动手,还可以全盘否认内侍的话,并指责陈修等人是买通内侍造谣诽谤。 到底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陈奇松一时有些难以决断,而周颂此刻不在身边,他又没人可以商量一下。 就在陈奇松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原本哆哆嗦嗦的内侍见陈奇松已经起了杀心,反而把心一横,不再害怕,立即继续说道:“小的在屏风后面突然听到,太子殿下提到了大汉皇帝刘远风写给陛下的信。 殿下说刘远风要陛下把他交出去就可以结束战争,而太子殿下表示愿意牺牲自己去结束战争。 小的立即意识到,陛下和太子殿下聊的已经是帝国最高的机密,如果小的这时候出去,肯定会被重重治罪,甚至性命都难保。于是小的就没敢出去,而是继续躲在屏风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后来,陛下安慰了太子殿下几句,让殿下不必担心,可就在这时候,太子殿下突然大笑起来,殿下说陛下已经喝了他带来的酒,就肯定不会害殿下了。 陛下听到这话,很快就有了中毒的症状,并且质问殿下是不是在酒里下毒了,而殿下也立即承认了!” “等一下,你说清楚点,太子殿下承认什么了?”陈修突然插话问道。 “是,回王爷的话,太子殿下亲口承认,他在送给陛下的酒里下了毒!”小内侍说道。 这话一说完,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混账奴才,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当众造如此大的谣,污蔑本太子!你就不怕被诛灭九族吗!”陈奇松大喝道。 “殿下请息怒,他到底是不是在造谣,还是等他把所有的过程都说完,再让满朝文武一起来判断吧!殿下越是不想让他说话,就越是说明心中有鬼!” 陈修对陈奇松冷冷地说完,又转头对那小内侍说道:“你不要怕,继续说,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就可以将功折过,本王也可以向满朝文武求情,免去你偷听陛下谈话的死罪!” 一旁的陈奇松见事已至此,也决心先让这内侍把话都说完,然后再以构陷监国太子的罪名把朝堂上所有反对他的人一次性都杀掉。于是他索性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冷眼看着 “是,多谢王爷!小的当时也是吓坏了,小的知道自己一旦被太子殿下发现,肯定会被灭口,于是几乎连轻轻喘气都不敢了。 接着,小的就听太子殿下与陛下又聊了许多,主要是太子殿下的身世。陛下说当年还未继位的时候,曾微服出巡,在一个村子里宠幸了一个有夫之妇。然后那妇人怀上了太子殿下,便被村里的人赶了出来。 那妇人抱着太子殿下来陈州投奔陛下,却被陛下派人给秘密处死了,然后才对外宣布太子殿下是陛下跟宫女生的。因为这件事,太子殿下说他从小就记恨陛下,一直想要毒死陛下给生母报仇。 后来,太子殿下还承认,大殿下和二殿下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太子殿下设计害死的,还有,月贵妃也是被太子殿下毒死的!” 小内侍一口气迅速地把这一连串耸人听闻的事情说了出来,引得在场众人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惊呼,很多大臣甚至忍不住私下议论了起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这不会是真的吧!” “月贵妃死的时候,太子才多大啊!” “当年好像确实有个民妇抱着孩子当街拦过东宫的马车!” “是啊,当时传的挺轰动的,只不过后来东宫说那妇人是个疯子,而且那妇人再也没出现过,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 “肃静!” 陈修大喝一声,然后对小内侍接着说道:“你继续说,最后又发生了什么,陛下到底是怎么驾崩的,驾崩之前又说了什么?” “是,陛下开始听到这些也很生气,后来又有些自责,陛下觉得太子殿下犯的错,都是陛下没有尽到管教的责任,太过放纵殿下造成的。 所以陛下觉得在这个危急关头,太子殿下的能力和德行不足以支撑起大陈的基业,准备废除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将皇位另外传给皇室中德高望重之人。 可是太子殿下立即抢走了陛下刚刚开始写的遗诏,那时候陛下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当然抢不过太子殿下,而且没过多久,陛下就驾崩了。 后来,陛下的亲信内侍觉得不对,冒着被杀的危险冲了进来,发现陛下已经驾崩了,就立即哭喊了起来,场面变的特别混乱,小的也就趁着那个机会,悄悄出来混在人群中跑出了陛下的寝宫。 小的知道自己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机密,就不敢在宫里继续待着,便直接跑到了宫外。因为豫王爷是现在皇室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者,小的就去了豫王爷的府上,向豫王爷禀报了这些事情。 豫王爷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让小的先不要乱说,要等到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让所有人都能知道真相。” 小内侍至此才算是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陈奇松在一旁听完小内侍的话,气的快要吐血了。这个小内侍虽然说的多数是真话,却在最重要的传位人选上撒了谎,这明显是被陈修授意篡改的内容。 而那所谓的想要传位于皇族中德高望重之人,明显就是在指陈修自己,只不过此时为了不与陈信和陈奇岩闹翻,所以陈修才没让那内侍直接提名字。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若是小内侍说陈健本打算传位给陈奇松,那岂不是等于帮了陈奇松的忙。 “殿下,不知这内侍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一个老臣开口向陈奇松问道。 “当然是假的!像这样明显漏洞百出的谎言,你们竟然还会去想是真是假!这显然是陈修、陈信、陈奇岩等人妄图谋朝篡位,随便买通一个宫中的小内侍出来编造的弥天大谎! 如果他的话可信,那是不是这宫里上千的内侍和宫女,随便找一个出来说的话都可以当做父皇的遗诏了?”陈奇松怒道。 “是啊,没有任何证据,就仅凭一个小内侍的话去怀疑监国太子弑杀君父,这太过牵强了!”立即有大臣附和道。 第五百五十七章 隔屏有耳(下) “哼,想要找证据的话,其实也很简单,找御医来当众验一下陛下的尸身,看看陛下驾崩的时间到底是三天前还是昨天,再看看陛下到底是因病驾崩还是中毒而亡,一切自然就都水落石出了!”陈修又出来说道。 “放肆,父皇的龙体已经入殓,岂能容你们随意损毁!本太子是父皇唯一在世的子嗣,就凭这一点,父皇就不可能把皇位传给别人!”陈奇松大喝道。 “哈哈,你确实是先皇唯一还在世的皇子,但且不说你弑杀君父、暗害皇贵妃和两位皇子这些滔天罪行是真是假,本王只需说出一件今天现场立即可以验证的事,先皇就不会再把皇位传给你! 只不过,这件事要看你敢不敢当场向大家验证了!”陈奇岩站出来笑着说道。 “什么事?父皇的尸身绝不可以毁伤,其他的事情,本太子不怕你验!”陈奇松眯着眼睛怒道。 “不必去损伤先皇的龙体!我说的这件事很简单,想必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说了,大汉皇帝刘远风在给先皇的亲笔信中提到,他在逃离陈州的时候,打伤了太子殿下,而且伤到的还是太子殿下的男根,已经让太子殿下失去了为大陈皇室传宗接代的能力! 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先皇肯定就不会把大陈的皇位传给一个太监! 所以,只要太子殿下肯在这里脱下裤子,证明你的那个地方完好无损,没有问题,那之前的这些谣言自然就是假的,我们就拥护太子殿下继位,怎么样啊?太子殿下敢不敢脱啊?哈哈!”陈奇岩大笑着问道。 陈奇岩的这个提议可谓恶毒至极,陈奇松到底有没有真的被刘远风踢碎男根,其实谁都不敢肯定,毕竟炎黄大陆的人都知道刘远风并不是个说话多靠谱的人,可陈奇岩提出这个验证方法后,陈奇松不管是否答应当众验证,都会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 如果陈奇松拒绝验证,陈奇岩就会说陈奇松是心虚,从而推论出刘远风说的肯定是真的。而万一陈奇松答应当众验证了,那不管验证的结果如何,一个当众脱裤子让众人验证的人也早已颜面扫地,如何还能有资格成为九五之尊呢。 “陈奇岩,你找死!” 陈奇松自然看穿了陈奇岩的险恶用心,他这辈子何曾受到过如此大的侮辱,堂堂的大陈帝国监国太子,竟然被人要求在朝堂大殿上脱裤子向别人展示自己的私密部位,而且这又恰恰戳中了他心中最大的痛。 于是,陈奇松忍无可忍,也不能再忍了。 只见陈奇松暴怒之时,伸手摘下随身佩戴的一块玉玦,猛地扔在地上,将其摔得粉碎,嘴里则喊道:“来人啊,把这几个欺君罔上的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随着这一声令下,大殿四周突然冲进来大批全副武装的甲士,这些甲士全都是守卫皇宫的禁卫军,他们手持着长矛和刀剑,充满杀气地把在场所有的文武官员团团包围了起来。 寒光四射的刀剑所指下,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贵族和官员们顿时惊慌失措。 因为这大殿上无处可躲,于是大部分人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个别文官甚至尿了裤子,就连很多武官也同样被吓得脸色苍白。 “太子殿下,有话好说啊!” “是啊,太子殿下,我们可不相信这个内侍的谎话!” “太子殿下,我们是忠于大陈,忠于您的啊!” “太子殿下,老臣拥护您立即继位啊!” “太子殿下,臣唯您马首是瞻啊!” …… 眼见一众官员们在性命受到威胁后纷纷向陈奇松效忠求饶,陈修、陈信和陈奇岩看着指向他们的刀剑,脸上却都没什么惧色。 陈修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太子殿下这是图穷匕见,要准备用武力逼迫大臣们拥戴你继位了吗,还是准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明晃晃杀人灭口,排除异己?” “陈修,你阴谋造反,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现在若是承认是你买通并教唆这个狗奴才诬陷本太子,那本太子念在你是皇族长辈,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陈奇松见自己已经控制住了局势,怒气已经少了几分,转而冷笑着对陈修说道。 “哈哈,陈奇松,你还真以为你可以用武力来让所有人屈服吗!要知道,公道自在人心,你叫上来的这些将士可都是我大陈最精锐的禁卫军,他们是属于整个大陈帝国,属于整个皇室的,而不是你陈奇松一个人的私军! 各位将士,陈奇松弑杀君父,阴谋篡国,只要把他拿下,你们就是大陈的功臣,本王保你们全部封侯拜将!如果跟随他屠戮忠臣,你们就是大陈的罪人,等同弑君的帮凶,将被满门抄斩,祸及九族!”陈修大声对那些禁卫军甲士说道。 “陈修,直到现在,你还想煽动禁卫军的将士造反!真是死有余辜,来啊,把陈修、陈信、陈奇岩一干人等全部拿下,死活不论!”陈奇松怒道。 “将士们,把陈奇松拿下,你们立即晋升三级,封侯爵,每人赏黄金百两!”陈修也立即大喊道。 让陈奇松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和陈修同时大声下令后,向,冲着陈奇松就冲了过来,只有一小半的人冲向了陈修、陈信和陈奇岩。 “快挡住这些叛军,杀光他们!”陈奇松立即惊恐地大吼道。 他身边的那些心腹士兵们立即冲过去,与想要捉拿陈奇松的士兵们拼杀在一起。 此时此刻,那些带队的禁卫军军官们也是已经分成了两派,有的支持陈奇松,有的支持陈修、陈信和陈奇岩等人,昨日还在同一个锅里吃饭的袍泽兄弟,如今眨眼间便成了你死我活的对手。 整个朝堂大殿上立时乱做一团,到处都有人在厮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大臣们纷纷抱头鼠窜,但却仍然有很多人被乱军砍死砍伤。 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朝服和军装,这时候谁都很难分清谁是敌谁是友,基本上只要靠近自己的就可能是敌人。 就这样,在大汉军队连江北的傍江城还没有打下来的时候,位于大陈心脏地带的皇宫朝堂上,这些掌握着大陈最高权力的亲王、公爵、宰相、尚书和将军们,却开始了残酷的互相杀戮。 那些金龙环绕的粗大宫柱上很快便被喷溅上了一道道血迹,往日无比庄重肃穆的早朝大殿上血流成河,而且流淌的全都是大陈帝国最精英最高贵之人的鲜血…… 陈奇松眼见支持自己的士兵并不占多数,一怒之下拿过一把剑,就想亲自冲过去杀了陈修和陈信等人。 周颂这时候正好带着一队太子府的亲卫冲了过来,见到暴怒中的陈奇松,急忙上前死死拉住陈奇松,嘴里说道:“殿下,这里太危险,您是万金之躯,绝不能出任何问题,您先离开这里,确保安全之后再调兵收拾这些叛逆!” “放开我,这些混蛋,我说他们怎么敢来参加早朝,原来是早就偷偷收买了禁卫军的军官,怪不得一个个这么有恃无恐!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父皇尸骨未寒,他们就投靠了别人,我要把他们全都杀光!”陈奇松疯狂地咆哮道。 “殿下,只有先安全离开,才能再回来杀光他们!你们快带殿下离开!” 周颂一边大声规劝,一边与几个军官一起拖着满心不甘的陈奇松从后面撤出了大殿。 在陈奇松撤出大殿之后不久,陈修和陈信、陈奇岩见暂时已经杀不了陈奇松,便也陆续带着支持自己的人撤了出去,而这三人竟然都各有支持自己的禁卫军严密保护。而且三人之间同样是严密防范,互相之间没有丝毫信任可言。 随着陈修、陈信、陈奇岩与陈奇松四方势力彻底撕破了脸皮,这些人便不再有任何顾及,开始肆无忌惮地在陈州城内争抢地盘,扩张势力。 开始的几天,陈修、陈信和陈奇岩率领的三王叛军还是联合起来进攻陈奇松,将支持陈奇松的军队打的节节败退,夺取了超过一半的城区与城门。 可眼见陈奇松的威胁大减,这三位王爷之间也开始出现了内讧,毕竟这三人都是想自己当皇帝的,于是四方势力开始各自为战,互不相让,而一旦某两方势力处于下风,就又会短暂的联起手来自保,甚至连陈奇松和陈信之间都曾短暂的联手过。 整个陈州彻底陷入一片混乱,就算是那四个最高指挥者,如今也已经弄不清城内最新的局势,更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了。 就这样,陈州这个炎黄大陆最繁华的商业之都,一夜之间沦为了战火纷飞的人间炼狱。 城内到处是没人理睬的火光和肆意抢掠的乱兵、匪徒,全城临街的商铺几乎全部关门。内城的各大府邸一部分被乱军攻破后惨遭劫掠,剩下的则互相联合起来,集中私兵家将紧闭大门勉强自保。 此刻,大汉三十多万大军正在江北虎视眈眈,西面梁王国的一个精锐军团也正在攻城略地,前线各处的陈国守军都在眼巴巴地等待大陈朝廷的支援与统一指挥。 可是几乎在一夜之间,这些在大陈各处统兵的将领们竟然都同时收到了来自陈州的四封谕令,内容都是调他们立即回师陈州剿灭叛军。 而直到这时,这些镇守边境的将领们才知道,大陈帝国的皇帝陈健已经驾崩,而陈州城内竟然同时出了一个监国太子和三个监国亲王,而且这四个监国中,没有一个人关心如何抵御外敌,这让边境那些苦苦期盼援军的守将们欲哭无泪。 炎黄文摘:燕凌云和季先谋取齐国的时候,思路与刘远风谋取陈国的手段基本一致,那就是挑动对方陷入严重的内斗。不过燕凌云和季先还只是挑动齐思瑾与齐思嘉之间的手足相残,而刘远风却是挑动陈奇松去谋杀自己的父皇,远程导演了一出骨肉相残的人间悲剧,可谓是比燕凌云和季先狠毒的多了,这与他在自然神教教众面前展现的那一副仁爱正义的嘴脸完全相反。——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五十八章 抢滩登陆 陈奇松与陈修、陈信、陈奇岩四人都很有默契,知道如今谁先称帝谁就会成为另外三方联手打击的目标,所以都只是自称监国,没有一个敢直接称帝。 可是如此一来,从了。 最可怕的地方是,在那日的朝堂杀戮之后,原本还能勉强运作的大陈朝廷各部官署衙门,一夜之间几乎全部陷入了瘫痪。 这就意味着,大陈帝国自己毁掉了统御全国的行政中枢,地方的奏议送到中央已无人受理,至于中央的政令……此刻的陈国已经没什么中央政令了。 这时,有关大陈太子陈奇松的种种暴虐行径开始在整个大陈国土上广泛传播,尤其是他弑杀君父、母妃和两个兄长的罪行,更是引得举国哗然。 而传播这些丑闻的幕后推手其实是原本在大陈国土上非常低调的自然神教东南分坛,帮凶则是那三位正与陈奇松打的不可开交的大陈王爷。 然而,那三位尊贵的王爷似乎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些流言固然让陈奇松在民间的声望一落千丈,但是连带着的是整个陈氏皇族在民间的威信与影响力也在同时崩溃。 也就是说,表面上被骂的只有陈奇松一个人,但实际上他们失去的是东南百姓对整个陈氏皇族的信任和忠诚。 在国家处于极度危难的时刻,身为统治者的陈氏皇族不思团结起来抵御外敌,反而为了争夺皇位而各自为政,专心内战。这种行为让大陈帝国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员、贵族、士绅、军人、百姓都沉浸在巨大的失望、茫然与寒心之中。 随着这种状态长时间的延续且愈演愈烈,整个陈国上下离心离德,尤其是各地的军队,已经彻底陷入了兵无斗志、士气低落的状态,连统兵的将领们都不知自己该忠于何人,更不知自己是在为谁而战。 总而言之,这时的大陈帝国,用刘远风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如果说陈国是一盘散沙,那真的是侮辱了‘散沙’这个词。” 同样就在陈氏皇族在民间名声彻底臭了的时候,陈国各地开始流传起一些新的消息,比如:陈国各郡几千年前便是大汉帝国的领土,陈国开国太祖只是一个分裂大汉国土的乱臣贼子;大汉皇室刘氏宗族拥有着火神血裔的高贵身份;历代刘宗帝王多是仁君明主。 流传的故事还有刘远磊与刘远达两位刘宗子弟如何在面对叛乱时以身许国,现任大汉皇帝刘远风如何仁爱亲民、武学精湛、英明神勇等等。 显而易见,传播这些留言的幕后势力仍然只能是那个天下第一大暴发户,哦,不对,应该叫天下第一大教…… 在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月,做足了前期的政治准备、军事准备与舆论准备后,装傻示弱了许久的大汉军队终于再次出动了,与之前不疼不痒地去进攻远离大陈本土的傍江城不同,这次大汉军队可以说是直接一刀刺向了大陈帝国已经极度脆弱的心脏。 大汉德祈三年四月二十四日,就在大汉皇帝刘远风生日的这天清晨,经过一夜的行船,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悄悄停靠在了大陈帝国都城所在的邺郡东海岸。 刘远风施展轻功,第一个从船头跳下,凌空快速踏过一百多米的水面,眨眼间便来到了陆地上,如此神勇无畏的举动引得后面各船上的将士们纷纷叫好,山呼万岁之声连绵不绝。 但实际上,刘远风之所以这么急着跳下船,绝不是想展示神功以提振士气,仅仅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地有些晕船了,想尽快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吐一下…… “记得朕前年就是在这附近的海面上,被皇后救上船的,眨眼间,已经过去两年了!”已经将胃里的东西吐干净的刘远风对刚刚上岸来到他身边的凌河说道。 “陛下,上次您是孤身一人落难而来,而这次,您是带着大军前来征服这片土地的!从今天开始,您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凌河虽是草莽出身,但在李文敖的教导下,还真是很会说话。 “哈哈,能够再次站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都是凌河兄弟的功劳!大汉海军从今天开始,就在炎黄大陆上正式亮相了,朕相信,这将是永载史册的惊艳亮相!”刘远风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天阶中段的高手确实不一般,刚刚晕船晕成那个样子,上岸之初又吐的一塌糊涂,可刚刚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刘远风的气色就已经恢复如初,毫无虚弱之相了。 “都是陛下运筹帷幄,让臣等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臣等必鞠躬尽瘁,效忠陛下!”凌河立即说道。 “朕说过,咱们永远是兄弟!派人去传令,让步兵弟兄们尽快下船,按建制列队,咱们要趁陈国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尽快在这里站稳脚,可千万不能被陈国人赶下大海啊!”刘远风仍是笑着说道。 “是,陛下!”凌河施礼答道。 “对了,柳刚兄弟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真的能把清扬江的航道给封住吗?如果毛克龙的大陈水师出来截断了我们和江北的联系,那朕和已经登陆的这些将士可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刘远风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陛下放心吧,这清扬江中下游的航道非常复杂,虽然下游的大部分江面非常开阔,但仍有几段江面极为狭窄且水深也浅,其中距离入海口最近的一处就是蛟首滩。 而蛟首滩这一段航道只有十几里,并不算长,但江面宽度基本只有七百米,并且遍布暗礁和浅滩,到了最狭窄的地方,能够通行大型战船的主航道只有几十米宽,水深也不过十几米。 我们只要在这一段江面沉下一些大船,就成了人造的礁石,完全可以暂时封锁住主航道! 到时候,陈军的楼船、巨翼船等大型战船都将无法通过,只有吃水浅的小型战船能出来,可这些小船出来的话,又根本不是咱们大汉海军的对手。 不过这一段江面的水流也很快,想要将船顺利沉在指定的地方,必须要提前在船上装载大量的石块和沙土,提升船身的重量才行,不然的话,船就会被水流冲到别的地方。 柳师兄之前已经征集了一些大型的运输船。臣之前也已经告诉柳师兄,如果发现征集的运输船数量还是不够的话,那就再沉几艘战船补充。”凌河详细地解释道。 “嗯,没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时候不能小气,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这次征讨陈国,真正决定胜负的其实不是陆地上的战争,而是看谁能控制住清扬江的入海口!”刘远风点头说道。 “是,臣明白,陛下放心吧!”凌河点头答道。 汉军的登陆地点是一个没什么人烟的荒凉海港,在邺郡东海岸,像这种并没有被利用起来的天然良港并不算少,毕竟炎黄大陆的海运并不繁荣。 这就给类似蓝鲸帮这样的海上走私组织提供了更多活动的空间,而这处海港正是蓝鲸帮以往装卸货物的秘密码头。 “陛下,部队已经全部下船集结完毕!”胡凯来到刘远风身前施礼说道。 受到海军船队的运力所限,刘远风亲自带领登陆邺郡的第一批部队并不算多,只有战旗禁卫军团的一个旅和胡凯血盾军团下属的整编第一百一十一军,算上海军的水兵,船队总兵力两万五千余人。 “好,前方十里就是邺郡建海县的县城,也将是我们登陆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攻下这座县城,就等于是昭告天下,我大汉已经在清扬江南岸登陆了! 这一仗是咱们登陆后的第一战,也是你血盾军团正式成立后的第一次对外作战,你可要打的漂亮点!免得别人说你们血盾军团只会打内战!”刘远风拍了拍胡凯的肩膀说道。 “陛下放心!臣这就带队出发!”胡凯立即施礼答道。 “好,兵贵神速,要趁着陈国官府还不知道咱们已经登陆,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一口气拿下建海县城!”刘远风笑着说道。 “是!” 胡凯转身上马,带着两万大军直奔建海城而去。 “凌河兄弟,你也辛苦了,不过海军的弟兄们还是要尽快将更多部队运送上来才行,恐怕你这边还不能休息,需要尽快返回去运送第二批登陆部队啊。”刘远风对凌河说道。 “陛下放心,这条海路,咱们的兄弟们都很熟,最快一昼夜就可以跑一个来回,臣已经让水手们分成两班,轮流睡觉,人休船不停,只要风浪别太大,明天早上这个时候,第二批部队就能在这里登陆了!”凌河立即答道。 “好!不过还是要安全第一!就算晚一点,也不要冒险在风浪里行船,江南这边,就算咱们的援军来的晚一些,那些陈国人也还奈何不了我!”刘远风嘱咐道。 “是,臣明白!” …… 傍晚时分,陈州城中,陈氏皇族的四大势力刚刚又结束了一天的混战,不过陈国人的内战往往是声势很大但死伤并不多,至于所能取得的战果就更小了。迄今为止,陈州内战中死伤最惨烈的一战仍然是当日朝堂上的那场厮杀。 疲惫不堪的陈奇松回到自己的太子府中刚刚坐下,端起茶碗还没来得及喝,就见周颂突然跑了进来,嘴里还大声说道:“殿下,不好了,刘远风带着汉军在邺郡登陆了!” 陈奇松闻言,端着茶碗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洒了一身,这样少有的人前失态让他更为恼火,干脆将茶碗整个扔在桌上,然后站起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重说一遍!” 第五百五十九章 蛟首滩 周颂可能是之前跑的太急,站在那里也先是喘了两口气,随后才说道:“殿下,刚刚得到的急报,今天清晨,刘远风亲自带领大汉的精锐部队约有数万人,在邺郡东部建海县的东海岸登陆上岸,并一口气攻占了建海县城。” “这不可能!刘远风是飞过来的吗!几万人登陆,他哪来的船!那么庞大的船队渡海登陆,毛克龙的水师是摆设吗,大陈派到江北的那些斥候都是吃干饭的吗!”陈奇松大吼道。 “殿下,汉军是怎么过的海,还需要进一步探查,但是,刘远风亲率数万大军已经占领了建海县城,这是已经证实了的! 刘远风选择的这个登陆地点也非常刁钻,从建海县城到陈州城,几乎是一马平川,沿途都没有什么江河或者关隘的阻挡,如果骑快马只需要半天时间,纯骑兵部队则一天可到,就算是纯步兵,也就是两到三天左右的路程! 刘远风此次向大陈宣战,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殿下您,如果刘远风的大军攻过来,城里那三个王爷会是什么反应,咱们根本不知道,万一他们暗中与刘远风媾和,甚至放汉军进城来对付您,那咱们就危险了! 殿下,您现在一定要冷静,咱们该如何应对突然登陆的汉军,您得尽快拿个主意才行啊!” 周颂也是真的急了,不然他是不敢跟陈奇松用这种急躁的语气说话的。 “建海县!是啊,建海县……” 陈奇松听了周颂的话,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嘴里念叨着这个地名,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记忆力超群的他,早已把整个大陈帝国的详细地图存在了脑海里,根本不用周颂体系,他就知道从建海县到陈州一路的地形是什么样的。 默然许久,陈奇松才又开口说道:“加派人手,全力打探汉军的动向,一定要查出汉军是怎么渡海的!再派人去联络那三个反王,就说汉军已经在江南登陆,欲夺我陈氏社稷,本太子愿与他们止息干戈,共御外辱。也希望他们以大局为重,以陈氏的祖宗基业为重!” “是,殿下!” 周颂见陈奇松确实冷静了下来,也是松了口气。 “等一下,就算刘远风偷偷搞到了一些船,他也绝不可能拥有可以一次性运输十几万人的船队,我估计他这次登陆的部队最多也就一两万人! 这是在咱们大陈的腹地,如果刘远风只凭这点人就想攻打陈州城,那他就是来找死的。所以,他肯定还要不断从海上继续运送后续增援部队和粮草辎重。 现在看,之前咱们让水师把主力都集中在清扬江上是个失误,刘远风一定是趁着咱们在东海上防备空虚之际,不走清扬江,而是绕经东海直接登陆邺郡的。 你去给毛克龙的水师军团传令,让他们立即派出水师主力东进大海,务必截断刘远风后续船队的增援补给,让刘远风带上岸的这支部队成为没有后续增援和补给的孤军,到时候,本太子要让刘远风有来无回! 真当江南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这一次,他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陈奇松又叫住周颂说道。 “殿下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刘远风率这么几万人冒险登陆,就是在找死,只需咱们大陈水师出手,就能让刘远风有来无回!属下这就去安排!” 周颂施礼后立即就要转身离开。 “再等等!” 陈奇松再次出声把周颂叫住,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安排咱们的人,提前收拾一下,做好在最坏情况发生时,随时撤离陈州城的准备。” “是,属下明白!” 周颂也语气沉重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才又转身走了出去。 …… 就在太阳刚刚落下地平线的时候,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正由清扬江的入海口逆流而上。 “传令下去,船队开始灯火管制,每艘船都要把发出的光亮控制在最低限度,尽可能靠近北岸航行,避免被陈国水师的巡逻船只发现。一旦有陈国船只靠近,无论民船还是兵船,都要立即夺下扣押!” 大汉帝国海军蓝鲸军团副都统制兼中军舰队统制柳刚站在最前面一艘战船的甲板上,亲自为整个船队领航。他之前在蓝鲸帮就是专门负责主持清扬江上的走私航路,是最了解清扬江航道与水文环境的人。 “是!副督帅!” 一个军官答应一声后,立即下去传令了。 “副督帅,其实您没必要这么小心,咱们马上就要到蛟首滩附近了,这一带的航道四周到处是礁石和浅滩,除了您以外,没谁敢在夜里行船!就陈国水师那些老爷兵,天黑之后是绝对不会派巡逻船出来的!”一个蓝鲸帮出身的参将在一旁笑着说道。 “话是没错,就是因为陈国水师夜里不会出来巡逻,咱们蓝鲸帮之前才冒险在晚上到江上走货,也才有了这敢摸着黑在蛟首滩行船的本事,只是没想到这本事在今日派上了如此大的用处!不过咱们此次的行动关系重大,还是要尽可能小心一些! 你去后面传令,各船排成纵队,务必跟紧头船,尽可能避免触礁或者搁浅。万一有船只触礁或者搁浅,船上的人也不许发出声响,更不许点亮灯火,一律要就地等待,明日白天再想办法脱困!”柳刚说道。 “是!” …… 夜半时分,那参将来到柳刚身前禀报道:“副督帅,航道左前方已经距离南岸的陈国水师蛟首滩营寨不远了!” “这蛟首滩水寨正好位于蛟首滩航段最狭窄处的下游,控制了这里就控制了蛟首滩航道,而控制了蛟首滩航道也就控制了整个清扬江下游的水道!想要完成好这次的任务,咱们就必须攻下这个水寨! 如果陛下那边一切顺利,想必陈州城在傍晚时分就已经收到陛下大军登陆邺郡的消息了,而陈奇松的信使应该会在明日一早到达毛克龙的水师统帅部。 如果毛克龙第一时间就起锚东进,那么大陈水师主力的先锋在明日中午之前就会到达蛟首滩。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攻占这个水寨并且完成沉船封江!”柳刚看着南面漆黑的夜色说道。 “可是咱们以往都是尽可能绕着这个水寨走的,对水寨附近的暗礁和浅滩分布完全不了解,如果在夜里发动偷袭,恐怕还没靠近陈军的水寨,就会有大量战船触礁或者搁浅啊!”那参将担忧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个风险不能冒,好在时间应该还够。传令,全军所有船只停止前进,就地抛锚休整!待黎明时分再进攻陈军水寨!”柳刚下令道。 “得令!” …… 因为大陈水师在炎黄大陆水面上拥有着绝对的统治地位,所以他们从未担心过有哪个国家会主动从江面上进攻位于清扬江南岸的各个水寨。 这蛟首滩水寨虽然扼守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但却并未修建多么坚固的防御,驻守的兵力也只有一个不满编的营,共三百余人,配备的战船也只有十余艘,而且都只是中小型的巡江战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清扬江上时,数十艘轻快战船伴随着初升的朝阳一起冲向了清扬江南岸的大陈水师蛟首滩水寨。 而当水寨内的卫兵发现敌船来袭后,只来得及射出两轮没什么威胁的弩箭,最前面的十艘大汉海军轻便快船便冲到了水寨的木质寨门上,发出了嘭嘭地撞击声。 随后,这十艘轻便快船上便燃起了熊熊烈火,直接引燃了木质的寨门和寨墙。 驻守在寨墙上面的陈军士兵立即扔掉沉重的武器,逃离了这唯一的一道防线。 当这些木质的寨门在烈火的洗礼下轰然倒塌后,柳刚亲率着二十余艘满载汉军士兵的快船冲进了水寨内部。 驻守这个水寨的大陈水师游击付朝培还算有几分胆识,他明知不敌却并未弃寨而逃,而是带着刚刚组织起来的二百多士兵划着十艘巡逻船迎了上来。 大汉海军与大陈水师历史性的第一场接舷战就此打响,可惜这场战斗却并不算激烈。 无论是士兵的数量、战船的数量,还是士兵的战斗素养、战斗意志,汉军都对陈军形成了成倍的碾压,而且汉军还是以有备打无备。 当柳刚亲自跳上付朝培的座船,三招便将付朝培砍落江中后,水寨内的陈军士兵便纷纷抛下武器,停止了抵抗。 “你负责带领这里的兄弟立即完成对水寨的全面控制,我要回到主力船队那边去亲自指挥沉船封江。 刚才这些陈军的抵抗没给咱们造成多少伤亡,却耽误了咱们不少功夫,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柳刚望了望太阳的方位,对一直跟在身边的小青说道。 “是,副督帅,你放心吧,水寨这边有我在,绝对不会出问题!”小青立即答道。 “好!” 柳刚拍了拍小青的肩膀,没有多废话,立即跳上一艘快船,向着停在航道中间的船队主力而去。 …… 邺郡建海县城,刘远风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头缓缓升起大汉的烈焰赤龙旗,微笑着对一旁的胡凯说道:“你们血盾军团是第一批登陆江南的部队,又首战告捷,一举拿下了建海县城,这是彪炳史册的功业啊,怎么你这个都统制还闷闷不乐的呢?” “陛下,有什么可乐的啊,您还说什么首战告捷!起码要打了一仗才能叫‘首战’吧! 这整个建海城里,连一个敢与我一战的敌人都没有,我带着弟兄们兴致勃勃地冲过来,结果攻进这个城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简单,这算什么首战告捷啊!”胡凯郁闷地说道。 第五百六十章 可以死心了 “哈哈,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敌国重镇,这不更值得高兴嘛!难道非要打了仗,见了血,死了人,你才高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还是个战争狂人啊!”刘远风继续调笑道。 “陛下,不是臣喜欢打仗,主要是吧……您看田虎、邹华那几个小子,在战旗军团跟着冰哥去攻打代、楚的时候,那一场场血战、苦战,打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畅快淋漓,如今他们各个都是大陆上响当当的名将了,还天天在我面前吹嘘那些战绩! 如今我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跟您出征敌国,而且打的敌人还是堂堂的四大帝国之一,这可比代、楚那种小王国强多了,我本以为打完这仗,肯定能比他们有更多的资本去吹吹了,结果——根本就没人跟我打! 以后要是见了田虎和邹华他们,他们问我:‘听说你们血盾军团渡海进攻大陈帝国首战告捷,那具体战况是什么样的啊?’ 您说,我该怎么回答,难道跟他们说:‘没什么战况,我就是带着部队溜溜达达走进了城而已!’” 胡凯说完这些,显得更加郁闷了。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原来就为这点事儿啊,这次你既然跟着我出来了,想要打大仗、打硬仗的话……嗯,你就放心吧!”刘远风笑着拍了拍胡凯的肩膀。 “陛下,您是说,只要跟着您,回头肯定有更大更漂亮的仗可打?”胡凯兴奋地问道。 “怎么会!田虎和邹华他们是跟着冰冰那个暴力狂,自然总有血战啊、大战啊什么的! 本教主可是个善良仁厚的谦谦君子,本教主的原则是,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动嘴,能动嘴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动手,能动手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动腿,能动腿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动刀! 所以朕让你放心的意思是,你既然已经跟着本教主出来了,就可以死了打那种过于暴力的大战、血战的心了。” 刘远风笑着说完,就不再去看一脸苦瓜相的胡凯,而是转头向城墙 “这江南又闷又潮,两年不来都有些不适应了,不对啊,当年好像一开始就很适应啊……哦,对,当年身边有若晶陪着,如今,身边只有一群老爷们儿,不管了,本教主要回去洗个凉水澡喽!” …… 陈州城豫王府中,同样已经得到汉军登陆消息的陈修,也正在与自己的幕僚们商量应对之策。 “王爷,汉皇刘远风已经派信使给咱们和康王、安王都送了亲笔信,信上说汉军此次南下只为取陈奇松的性命,不为灭亡大陈。刘远风说他与咱们无冤无仇,只要咱们不帮助陈奇松抵抗汉军,汉军就也不会与咱们三方的军队为难。 而且刘远风还说,他之前写给先皇的信上说的都是真话,承诺也有效,如果咱们能够替汉军出手消灭了陈奇松,那刘远风拿到陈奇松的首级之后,就会撤军回到江北去。”一个幕僚向陈修介绍着情况。 “刘远风的话并不可信,大汉吞并自己盟友魏国的时候,可是连骨头都没吐!咱们就算不去帮陈奇松共抗外敌,也不能去给刘远风当打手。如今汉军突然登陆,这可是为当前的局势增加了更多的变量啊!对于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看的?”陈修不动神色地问道。 “王爷,刘远风说他对大陈的领土不感兴趣,这确实不可信,面对我大陈如此富饶的土地,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不动心。不过在咱们已经与陈奇松撕破了脸的情况下,再替陈奇松去与汉军拼杀,消耗我们自己的实力,确实不值得。”一个幕僚说道。 “是啊,王爷,咱们这时候肯定不能与刘远风走的太近,以免给人落个通敌卖国的口实,但如果咱们在前面与汉军拼的两败俱伤,却让陈奇松和康王、安王坐收渔利,那就更不合适了!”又一个幕僚提醒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啊,本王在这个时候不能与刘远风有任何往来。不过咱们不肯与刘远风媾和,陈信和陈奇岩那里怎么想,咱们却不能保证,绝对不能被他们在后面捅上一刀! 传令下去,凡是忠于本王的部队,要避免与汉军发生正面冲突,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得主动出击!另外,要严密监视陈奇松和陈信、陈奇岩的动向。”陈修说道。 “是!还有,王爷,如果汉军向陈州城进发怎么办,汉军是从东面过来,可距离他们最近的东城门如今是在咱们的掌握之中,如果汉军攻城,那反而是咱们会首当其冲啊!”一个幕僚提醒道。 “大陈的局势本就已经非常混乱,如今又多了刘远风这个搅局的,在这个乱局里,只有活的长久,才能笑到最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咱们都要以自保为上,绝对不能做最先死的那个! 秘密传令下去,全军做好准备,如果汉军真的要来陈州,那咱们就先撤出陈州城,让汉军与另外那三方在城内好好玩玩,等到他们都打累了,本王再回来主持公道!”陈修冷笑着说道。 “王爷此计甚妙啊!” “王爷高瞻远瞩,属下佩服啊!” “不计较一时一地之得失,王爷目光长远,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啊!” …… 大陈东宫太子府中,周颂快步走进陈奇松的书房,满脸忧虑地对陈奇松说道:“殿下,刚刚收到的消息,刘远风已经率部向陈州城进发了。” “他还真来了!打探出刘远风现在手中到底有多少军队了吗?” 陈奇松对这个消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是并没有显得非常惊讶。 “殿下之前的分析是对的,刘远风现在手头的军队应该不超过三万人,看旗号,分别来自战旗禁卫军团和血盾军团,以步兵为主,应该是以胡凯的血盾军团为主力,战旗军团来的似乎不多,因为胡凯的将旗出现了,但张冰、邹华的将旗都没有。”周颂答道。 “就凭这么点人,刘远风就敢在我大陈京畿腹地长驱直入,真是欺我大陈无人啊!”陈奇松狠狠地拍着桌子说道。 “殿下,刘远风确实狂妄,但他也真的是有恃无恐,虽然咱们大陈名义上还有几十万的军队,可是咱们现在真正能在短时间内调过来跟刘远风打仗的,也就只有陈州城内您掌控的这区区三万禁卫军,与刘远风的兵力几乎相当,但在战斗力上……” 周颂说到最后是欲言又止,全天下都知道,陈**队的战斗力跟大汉是没法比的,尤其是现在这个陈军普遍士气低落的时候。陈军要是想在一比一的兵力对比下,在陆地上打赢大汉的精锐军团,几乎是痴心妄想。 “西北军团那边有回话吗?”陈奇松沉默了一下问道。 “回殿下,西北军团的几个统制都联合了起来,拒绝承认咱们派过去的新任都统制,曲将军拿着您的委任令,连西北军团的营门都没能进去。而且那几个统制还以需要应对梁宗军队的攻击为由,拒绝来陈州支援。”周颂说道。 “好吧,起码他们也没有去支持那三个反王!你要派人严密监视祖雷在陈州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敢跟那三个反王有什么接触,就立即除掉他!如今能调动西北军团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陈奇松似乎是早就猜到了西北军团不会支持他,所以对于周颂的话并未觉得意外,只不过如今在大陈帝国,西北军团已经是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部队了,他们的动向还是最需要关注的。 “是,殿下!祖雷这段时间一直闭门谢客,咱们派去的人吃了闭门羹,但那三个反王派去的人也都一样。 这个祖雷现在应该是心里很清楚,不管他跟哪一方接触,另外三方都会立即下手除掉他。 但只要他一直保持中立,任何一方又都会因为忌惮西北军团的报复而不敢动他。所以他现在跟谁都不接触,反而是最安全的!”周颂点头答道。 陈奇松没有答话,坐在那里想了想,随后又问道:“东部军团呢?” “殿下,东部军团的情况,您是知道的,之前在进攻魏国的时候损耗极大,从江北撤回来之后虽然补充了一些新兵,但是也没什么战斗力。 如今他们又被分散驻防在滨海、南海和东林这三个郡,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集中起来,而且也只有驻守东林郡的那个军是支持殿下的。 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属下觉得,咱们应该把东林郡当做最后的退路,绝不能把军队调走,让其他势力的人趁机占据了那里。”周颂说道。 “西北军团躲在右江郡和南江郡坐山观虎斗,东部军团驻守的三个郡中只有东林郡支持本太子,剩下的都是那三个反王的势力范围,禁卫军团这几万人里,忠于本太子的还不到三万,剩下的也都被那三个反王收买走了…… 我大陈几十万军队,如今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让刘远风区区两万人如入无人之境!难道这真是天要亡我大陈吗!”陈奇松悲愤地说道。 “殿下,您不要这么悲观,您还是大陈名正言顺的监国太子,只要咱们缓过气来,您登高一呼,相信大部分的陈**民还是忠于您的! 刘远风的汉军在咱们大陈的领土上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那三个反王也只是跳梁小丑,暂时蹦跶的欢一些而已,咱们早晚能把汉军赶走,把三个反王绳之以法,这大陈江山,终究还是殿下您的啊!” 周颂见陈奇松意志有些消沉,立即出言宽慰了起来。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这样写道:“在另一个世界里,人们都觉得研究生很牛,等到真的成了研究生,就发现——研究生只是累的像头牛!在这个世界里,人们都说天阶武者像神仙一样厉害,可真的到了天阶,就发现——天阶武者晕船的时候看谁都像是飘在天上的神仙!” 第五百六十一章 兵临陈州(上) “大陈如今四分五裂,危如累卵,幸亏还有你忠于本太子啊,我如果能够渡过这次难关,你是第一功臣!到时候,这大陈的江山,我与你共享!” 陈奇松也知道今时已经不同往日,难得的主动开口收买人心,想要巩固眼前这个心腹谋士对自己的忠心。第一次感到“孤独”是如此可怕的陈奇松,已经只剩下周颂这唯一的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了。 “殿下您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周颂永远是您最忠心的臣子!” 周颂算是最了解陈奇松的人了,自然看出了陈奇松的心思,便立即坚定地表示了忠诚,他也是头一次感觉到陈奇松的心中产生了深深的无助感。 “谢谢你,刚才的许诺,我决不食言!对了,水师那边有什么回复,毛克龙是否还忠于本太子,他有没有派战船去切断刘远风的海上补给?” 陈奇松突然又想起了这支真正可以决定胜负的重要力量。 “殿下,毛克龙见了咱们派去的人,他表示绝对忠于大陈,但不肯参与咱们与那三个反王内战,不过只要是与外敌作战,他愿意听您的调遣!”周颂立即答道。 “那就好,只要他还听本太子的,那他就一定能切断刘远风与江北的水路联系!到时候,我要让刘远风这几万人,有来无回!”陈奇松恨恨地说道。 “殿下……” 周颂似乎还想说什么坏消息,可是看陈奇松的状态,又怕说出来之后会打击他刚刚重燃的斗志,便有些犹豫了。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坏消息,你尽管说吧,本太子没那么脆弱!我想好了,只要还有一兵一卒忠于我,只要本太子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与刘远风斗到底!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通通抢回来!”陈奇松咬牙切齿地说道。 “殿下,毛克龙刚刚传回了报告,清扬江上的情况不太妙。刘远风实在是太过狡诈,他竟然已经偷偷将多艘大型海船沉在了清扬江下游一处水深较浅的主航道上,这样就将清扬江进入东海的航道给堵塞了。 毛克龙之前为了防范汉军渡江,把水师的主力都集中到了清扬江上,如今所有的大型战船都被堵在江面上,无法进入到东海上去堵截刘远风的海上补给线。 他现在正派人全力清理航道,但刘远风也派了不少战船干扰我军对航道的清理。 由于被堵塞的航段只能允许小型战船通行,咱们的大型战船都派不上用场,而仅凭小型战船与汉军的水师作战又并无优势,双方的战船在江面互相对峙,恐怕一段时间内,咱们的水师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周颂无奈地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清扬江那么宽的江面,沉几艘破船就能堵塞航道?刘远风还派战船干扰?汉军千年来都是一群旱鸭子,从来就没有过水师,他刘远风哪来的战船!这一定是毛克龙的托辞,他肯定是背叛我了!” 陈奇松之前已经把战胜刘远风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水师身上,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情绪瞬间失控,当场就暴怒了起来。 “殿下息怒,清扬江的江面虽然宽阔,但个别几段江面的江水较浅且礁石太多,可供大型战船通行的航道很窄,如今被堵的蛟首滩恰是这几处航道中最靠近入海口的一个。 咱们水师的楼船和大型战船都无法通行,但小型战船还可以走。毛克龙说他已经派出了小型战船到东海上侦查,发现东海上竟然冒出了一支庞大的水师船队,起码有大小战船几百艘,其中甚至有楼船,打的还是大汉的旗号。 看来,这两年刘远风背着咱们,已经悄悄组建了一支水师船队,根据之前的情报来分析,很可能是他当初在逃回北方的路上招安了一直跟咱们作对的蓝鲸帮等海盗,而那艘楼船更像是当年魏国水师的残余! 魏国水师与蓝鲸帮都是常年在东海和清扬江上活动的,这也能解释汉军的水师为什么对清扬江的航道这么熟悉了。殿下,咱们之前还是小瞧了这个刘远风啊!”周颂解释道。 “既然无法封锁刘远风的海上补给线,那大汉的后续部队就会源源不断地从东海上输送过来,刘远风最终前来攻打陈州城的部队,就不会只有这三万人……”陈奇松坐回到椅子上,无力地说道。 周颂这回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陈奇松的分析,他这个谋士也已经毫无对策了,这也意味着大陈帝国的帝都真的已经岌岌可危了。 历史上,大陈虽然在对外作战中败多胜少,但凭借着清扬江这条天堑和强大的水师船队,还从未有过被敌国的军队打到陈州城下的时候,陈州城迄今为止所经历过的所有兵祸全部源于内战。 “那三个反王给咱们回话了吗,他们可愿意与我联手御敌?”陈奇松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殿下,咱们派去联络那三个反王的使者都回来复命了,三个反王的回复大同小异,都表示要坚决捍卫大陈的江山社稷,不会向汉军妥协。 但同时,他们也都拒绝与咱们合作,更不同意让他们麾下的部队接受咱们的统一指挥。对于您提出的四方各派将领组成联合统帅部的想法,他们虽未明确反对,但却并没什么积极的回应。”周颂答道。 “唉,这也是预料之中的,只要他们还能记住自己是陈家的人,别急着跑去投靠刘远风,我也就知足了! 传令下去,暂时不要再去挑衅那三个反王,全力加固城防。但还是那句话,要做好一旦城破,立即撤离的准备,本太子绝不能做刘远风的俘虏!”陈奇松吩咐道。 “是!” …… 陈州城东三十里外,刘远风正带着军队缓缓向陈州城前进,只不过与那些顶着烈日步行前进的士兵们不同,刘远风是光着膀子躺在一辆宽敞的马车车厢里,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摇着扇子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在大战前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觉悟。 马车的车窗外,胡凯正骑着马跟在旁边,与马车里悠闲惬意的刘远风相反,他此刻的内心是非常纠结的,骑在马上也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最后胡凯实在忍不住了,便拍马凑到马车的车窗外说道:“陛下,陈州毕竟是大陈的帝都,陈国人苦心经营了一千多年,不仅城高池深,各种守城器具一应俱全,而且现在城内驻扎的陈**队也不少,光禁卫军团就起码有七、八万人,还不算那些贵族府邸里面的私军、卫队。 如果陈国人把城内所有的武装力量都集结起来,起码有十万人,咱们就只有这两万多人,还没带什么重型的攻城器具,这么孤军深入去进攻陈州城,是不是太冒险了?” 胡凯其实是照顾了刘远风的面子才如此用词,按照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刘远风这次的出征根本不是太冒险,而是太儿戏,完全是在带这两万多将士去送死。 “怎么能说没带重型的攻城器具呢,后面不是拉着好多投石车、冲车、云梯、壕桥什么的呢吗?要是你觉得还不够吓人,那回头儿扎营休息的时候,你再派人继续做一些!想要什么就做什么!” 马车里传出了刘远风懒洋洋的声音。 “……陛下,那些东西都是按照您的吩咐,随便找了些又轻又软的破木头钉起来的,只是样子有些像,真的就只能吓吓人而已,几乎就没一样真正能用的啊!”胡凯郁闷地说道。 “怎么会没用呢,吓人就是最大的用处啊!陈国人的探马或者斥候抵近侦查的时候,肯定能看到这些大型器具,只要他们看到了,就会回去告诉那些大人物,而那些大人物听到这些汇报就会害怕,只要他们怕了,那这些东西就起到作用了嘛!”刘远风继续懒洋洋地说道。 “陛下,咱们如今准备的太不充分,就这么贸然去进攻大陈的帝都,完全是以卵击石,臣实在是有些担心啊!” 胡凯不得不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有本教主在呢,你怕什么!”刘远风在车里说道。 胡凯听到这个回答,满脸都是无语的表情,不得不再次说道:“陛下,就是因为有您在这里,臣才担心啊! 如果您不在,臣就算是战死在陈州城下,也无所谓。可万一您在陈州城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臣可就是百身莫赎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干嘛我就要有三长两短的啊!想当年,我一个人带着皇后和黄儿两个弱女子,都能从陈州城里毫发无损地跑出来,如今,朕带着两万多精锐大军,怎么就反而会有三长两短的呢!”刘远风一把拉开窗帘,探出头不满地说道。 胡凯见刘远风的回答仍旧是驴唇不对马嘴,更是非常郁闷,好在作为最早追随刘远风的人之一,他也算是早就适应了刘远风这间歇性不靠谱的风格,只得继续耐着性子问道:“陛下,您是不是已经有了打败陈国大军,攻下陈州城的妙计了?” “打败陈国大军,攻下陈州城?你傻啊,就咱们这么点人,怎么跟人家拼,这可是陈国的腹地,陈军有了伤亡可以随时得到补充,可咱们这点人要是拼光了,那还不被一**的陈国人冲上来宰了吃肉啊!” 刘远风的回答再次让胡凯哭笑不得。 “陛下,原来您也知道咱们人少,拼不过陈**队啊!”胡凯忍不住埋怨道。 “废话,本教主又不傻!放心吧,我就没打算跟陈国人在这陈州城打仗!陈州城内的陈**队确实不少,但就是因为城内的军队不少,才没人敢跟咱们打仗!”刘远风说道。 “这是为什么?”胡凯不解地问道。 炎黄文摘:大汉德祈三年(大陈祯明二十三年),陈国皇帝陈健被太子陈奇松毒杀,陈健弟豫王陈修、康王陈信与侄安王陈奇岩为争夺皇位,起兵进攻陈州,与陈奇松在城中混战,使本就岌岌可危的陈国局势雪上加霜,这场内战几乎耗尽了这个富庶的千年帝国最后的一丝精气,史称“陈末三王之乱”。——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五百六十二章 兵临陈州(下) “嘿嘿,我估摸着,陈州城里的那四个活宝,谁都害怕自己的部队跟咱们拼个两败俱伤之后,被另外的人渔翁得利!假如陈州城内只有陈奇松或者陈修一方带着两三万人驻守,那他们或许真的会为了守住陈州城而跟本教主玩命的打一架。 可如今嘛,他们四个在城内各据一方,互相牵制着,只要有一方的兵力损耗太大,另外三方就会立即扑上去吃掉他! 所以对他们来说,保存自己的实力远比守住一座陈州城重要的多,我就是赌他们会不等咱们攻城,就自动退出去,把陈州城双手奉送给咱们!”刘远风笑着解释道。 “陛下,您这不是在做梦吧,这可是大陈的帝都,全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他们会双手奉送给您?如果他们真的那么不在乎陈州城的得失,干嘛还在城里一街一巷的拼死争夺,干嘛不早点撤出来保存实力?” 胡凯就差冲进马车里去摸摸刘远风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哈哈,那不一样的,这陈州城对他们四个人来说,不管谁抢到了,谁就可以裹挟文武百官在皇宫里继承皇位,然后以正统天子的名义向各郡发号施令,剩下的三个人想再去争就难了。 但要是陈州城落到咱们手里了,朕这个大汉皇帝是不可能去继承陈国的皇位的,所以并不影响他们四个对皇位的继续争夺。 也就是说,他们四个可以允许陈州暂时落到我刘某人的手里,但绝不能允许陈州落到某个姓陈的皇族手里!”刘远风笑着解释道。 “所以您肯定他们都不会跟咱们硬拼?”胡凯觉得刘远风说的很有道理,便继续问道。 “这个嘛,也不排除有哪个家伙脑袋进水,真的不管不顾要跟咱们拼命的可能。”刘远风随口答道。 “什么!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啊!那万一真有人带着大军出来跟咱们拼命怎么办?”胡凯问道。 “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跑啊!他傻,本教主可不傻,大不了先回建海县城,等后续的援军都到了再说嘛,我估计第二批登陆部队现在已经进驻建海城了吧!” 刘远风说的极为坦然,可听到他这话的胡凯和附近的官兵们都是瞬间满头冒汗。 …… “报!太子殿下,汉军携带大量攻城器具,已经走到距离陈州城东门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了!”一个军官快步走进陈奇松的书房,向陈奇松禀报道。 “东门,哼,那不是陈修的地盘吗,就让他跟刘远风好好的狗咬狗吧!你去告诉陈修,只要能打退刘远风,他就是大陈的功臣,如果他守城的时候遇到什么难处,本太子愿意不计前嫌,全力支援他!”陈奇松淡定地说道。 “是,殿下!” …… 豫王府中,陈修笑着派人将陈奇松的使者送走,紧接着脸色就冷了下来,眯着眼睛对身旁的心腹谋士说道:“这陈奇松打的好算盘啊,想让本王与刘远风拼个两败俱伤,他则坐享渔翁之利!” “王爷,咱们怎么办,是守还是撤?”一个谋士立即问道。 “哼,当然不能守,这守城当英雄的好事,还是留给尊贵的太子殿下吧,他不是先皇钦点的监国太子吗,敌人都打到陈州城下了,他这个监国太子就应该负责守城!”陈修冷笑着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撤退?刘远风的军队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城外了,到时候再想往外撤可就不容易了!”谋士又问道。 “现在这大白天的,如果明目张胆的弃城而走,让满城的百姓都看到了,传出去不好听,会有损本王的威望……这样,你现在立即派一个可信之人,去汉军那里找到刘远风,替本王送个口信,让他们慢点走……” 陈修压低了声音,在幕僚的耳边吩咐了半天。 …… 傍晚时分,陈奇松的情绪变的非常焦躁,他叫人把周颂叫了过来。刚一见到周颂,他便急忙问道:“汉军到哪里了?有没有直接攻城,怎么这一下午都没有任何消息?” “殿下,刘远风似乎怕遇到咱们的埋伏,在大军距离陈州不到二十里时,突然减慢了行军的速度,并派出大批斥候探查四周情况。 属下来之前刚刚接到咱们斥候传回的最新情报,刘远风已经在城东十里处安营下寨,全军开始埋锅造饭了,似乎今日并无攻城的打算。”周颂说道。 “这刘远风倒是很惬意啊!若不是本太子手头的兵力太少,一定冲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死在陈州城下!”陈奇松愤怒地拍着桌子说道。 陈奇松原本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在被刘远风踢伤下体之后,整个人的性格和情绪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 “殿下息怒,属下突然想起来,咱们其实还有一支劲旅可用啊!”周颂笑着说道。 “劲旅?你指的是?”陈奇松抬起头,不解地问道。 “江北军团!”周颂说道。 “袁长清的部队?”陈奇松皱着眉问道。 他还真是一直没想过调这支部队到江南来帮他打内战,就像袁长清从未真的把自己当成陈国将领一样,陈奇松也一直只把袁长清当做一个可以暂时利用的外人而已。 “是啊,殿下,袁长清的江北军团总兵力起码有七万人,战斗力也不算弱。如今,刘远风既然已经打通了海路,直接打到陈州城下了,那江北这一座孤零零的傍江城其实已经失去了其原本的战略价值,无法再继续牵制汉军了! 如今我们最缺的就是兵力,这七万大军摆在江北,简直就是巨大的浪费啊,如果撤回到江南来,那无论是平定三个反王的叛军还是抵御刘远风的汉军,这支大军都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啊!”周颂说道。 “没错啊,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毛克龙的水师虽然不肯参与本太子与那三个反王的战事,但如果下令让他去傍江城运送江北军团南下对付刘远风的汉军,那是毛克龙无法拒绝的啊!”陈奇松笑着说道。 “是啊,殿下,趁着毛克龙如今还没有被那三个反王拉拢走,尽快利用他把江北军团撤回来助我们一臂之力,这将起到彻底扭转战局的作用! 而且,经过这么一来,毛克龙虽然没有直接帮咱们,但在那三个反王眼里,毛克龙已经是在为殿下您出力了。 到时候,那三个反王都会把毛克龙视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毛克龙想不投靠咱们都不行了!”周颂点头笑着说道。 “好,这步棋是一石三鸟啊!事不宜迟,你拿上我的调兵虎符,马上就去办…… 对了,袁长清这家伙不那么听话,你要告诉他,如果他不肯回兵到江南支援本太子,那本太子就让毛克龙的水师断了他所有的粮饷补给! 没了本太子的补给,守着那一座屁大的傍江城,我看他怎么养活那七万大军!”陈奇松冷冷地说道。 “是,殿下,属下明白!” …… 夜色渐深,由于想到了江北军团这支劲旅,陈奇松顿时感觉到原本一片灰暗的前景变的光明了许多,已经三天没能安心入睡的他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可是就在陈奇松睡的正香的时候,周颂却急匆匆来到陈奇松的卧房外,不顾礼仪地大声敲门,硬生生地把陈奇松敲醒了。在太子府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陈奇松如此无礼。 “出什么事儿了,刘远风连夜攻城了?”陈奇松匆忙从床上跳下来,衣衫不整地走出来问道。 “殿下,比这情况还要糟糕!天黑之后,陈修竟然趁着夜色,悄悄带着他所有的人马撤出了陈州,把东城门变成了一座完全不设防的城门。 而且他很可能还提前通知了刘远风,所以陈修前脚刚撤走,刘远风的大军竟然就立即从空无一人的东城门进了城!现在,汉军已经彻底占领了东城门,正在向城内进攻了!”周颂急忙解释道。 “什么,陈修这个王八蛋!陈氏一族的败类!耻辱!我要把他剁碎了喂狗!”陈奇松再次情绪失控地大骂道。 不过这话要是被刘远风听到,他一定会开心地拍着巴掌告诉陈奇松,陈修是陈奇松的亲叔叔,如果陈修是王八下的蛋,那跟陈修同一个爹的陈健是什么?陈健生下的陈奇松又是什么? “殿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陈信和陈奇岩在得知陈修弃城而逃后,也都已经急着带人往外跑呢,根本没一个想守城的,咱们该怎么办,殿下,您要马上决断啊!”周颂急道。 “你说,如果咱们不走,能打过刘远风,守住这陈州城吗?”陈奇松用充满希冀与哀求的眼神看着周颂问道。 “殿下,汉军已经控制了东城门,我们失去了城墙的倚仗,除非江北军团及时赶到,与我们联手对付刘远风,同时那三个反王还不会在背后捅刀子,不然的话,咱们肯定是守不住的。 而且一旦手头这点人马拼光,就算没有被刘远风俘虏,咱们也迟早会落到那三个反王的手中。” 周颂残忍地直接给陈奇松泼了一盆冷水,此时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去委婉的说话了。 “那袁长清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出发了吗?”陈奇松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殿下,调江北军团渡江南下的命令,天黑前才刚刚发出去,估计现在还没到袁长清的手上呢!就算到了他的手上,那么多的部队,起码也得准备两天才能出发啊。”周颂答道。 “可是……这是陈州,是大陈的帝都,是我陈氏先祖经营了一千多年的基业所在!自从太祖立国,这陈州城还从未落到过外姓人手中,如今,难道要在我的手中,就这么把陈州城白白的拱手让人吗?”陈奇松痛苦地说道。 第五百六十三章 何去何从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要保存实力啊!况且咱们只是暂时撤离,只要江北军团及时撤回来,咱们就能有足够的力量发起反击! 而且陈州如果被汉军占领了,那这就不再是咱们大陈的内战,而是抵御外敌入侵的国战,西北军团也不能继续按兵不动了,他们不是一直号称是忠于大陈的吗! 到那个时候,您指挥禁卫军团、西北军团、江北军团三大主力二十多万大军反攻陈州,一定能驱逐汉军,夺回陈州,顺便再收拾了那三个反王,您就是力挽狂澜的大陈中兴之主!”周颂劝道。 “好吧,你说的对,虽然陈州城守不住了,我大陈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刘远风只是登陆了几万人,而大陈还有七郡领土,千艘战船,数十万大军,大陈还是有很多忠臣良将在的,对吧?”陈奇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问道。 “殿下说的没错,只要毛克龙的水师能够尽快疏通堵塞的航道,让咱们的水师大军及时切断刘远风后援部队的运输通道,那刘远风在江南的这几万孤军,还不够咱们大陈几十万大军塞牙缝的!”周颂继续宽慰道。 这时,一个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报!殿下,安王撤走了驻守在内城东门的军队,汉军已经趁机占领了内城东门!” “什么!陈奇岩与陈修都是一丘之貉!一丘之貉!他们枉为陈氏子孙!”陈奇松大骂道。 “殿下,汉军的主要目标就是您!他们既然已经攻进了内城,必然会直奔太子府而来,现在咱们就算想守城,也已经无城可守了,当务之急,您要趁着汉军打过来之前,赶紧撤离啊! 不然的话,一旦被汉军缠上,咱们的部队想要全部带走可就难了,到那个时候,不仅这城守不住,还会大大损耗咱们本就不多的实力啊!”周颂急道。 “好吧,那就撤吧,传令各部,不要与汉军纠缠,全都从西门走,内城西门与外城西门还都在咱们的控制中。”陈奇松闭上眼睛,一脸痛苦地说道。 …… 陈州内城东城门上,刘远风正与胡凯站在城墙内侧,眺望着陈州内城美丽的夜景。 “阿凯啊,你看这陈州内城可真是不小,起码比圣都内城大一倍。”刘远风兴致勃勃地说道。 “回陛下,准确的数字是陈州内城比咱们圣都的内城大一倍半。”胡凯答道。 “哦,你小子还真是提前做了功课嘛!不错,有点具备一个优秀将领的素养了,不枉本教主这些年费这么多心血培养你…… 啧啧,这陈州不愧是大陆最繁华的城市,都乱成这样了,竟然还是灯火通明,这夜景真好看! 之前我在陈州南城待了几个月,但从没到城墙顶上看过陈州城的夜景,甚至连内城都没进过。等日后局势安稳了,一定要带若晶再回来好好逛逛,让她给朕当向导,嘿嘿!”刘远风笑着说道。 “陛下,其实不是我做了多少功课,是宋云海听说我要带着血盾军团南下之后,就整个人变得有些魔怔了,天天在我耳边说陈州城怎么怎么好,让我一定不要把陈州的盆盆罐罐打破了,这些数据也都是他告诉我的…… 陛下,咱们既然已经进了内城,是不是应该趁着陈奇松还没有做好防备,立即攻打太子府,把他一举擒获?”胡凯见刘远风丝毫没有兵贵神速的觉悟,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着什么急嘛,陈奇松手下的军队可不比咱们少,而且他们比咱们更熟悉城内的街道地形,兔子急了可还要咬人呢,真跟他们在这里打巷战,咱们会吃亏的。 一旦咱们的兄弟们死伤太大,别说陈奇松了,那三个滑头王爷也会跑回来一起吃掉咱们的。所以咱们要再等等。” 刘远风一边回答,一边还打了个哈欠。 “可是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胡凯又不懂了。 “当然是等到陈奇松跑出城啊,咱们这次进攻陈州城,打的太快了,我之前虽然猜到陈修、陈信、陈奇岩他们会很配合,但也没想到会配合到这种程度,估计陈奇松都没来得及做好逃跑的准备呢。 毕竟都是老相识了,本教主也不忍心看着他太狼狈。咱们就在这东城门多等一会儿,先不要急着进城,多给陈奇松一点时间,让他逃的从容一些,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太拖拉了,让将士们大声的喊,尽快把他们吓出城。”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陛下,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放跑陈奇松啊,他不是跟您有仇吗?”胡凯不解地问道。他再怎么实诚,也不会相信刘远风那什么“老相识”的鬼话的。 “嘿嘿,咱们这次南下的理由就是找陈奇松报仇,如果在这儿就抓了陈奇松,那就没有借口继续抢地盘了! 再说了,陈奇松活着,咱们就只需要跟他一家打,而陈奇松如果被灭了,咱们还不走的话,就得同时跟另外三家打了!你说是只跟一家打好,还是同时跟三家打好?” “好吧,我明白了……陛下,您确定这陈奇松真的会弃城而逃吗,这可是陈州城,大陈的帝都,城内有着他们那么多的重要府库,储存着陈氏一族千年积累的财富啊!”胡凯不敢相信地问道。 “陈修、陈信和陈奇岩不也都是陈氏皇族吗,不也都自视为陈国的主人吗,刚刚不也都已经跑了吗! 陈奇松能够坚持到咱们打进内城之后才最后一个跑,已经算是陈氏一族里面有点廉耻心的了!”刘远风鄙夷地说道。 “难道陛下对陈奇松还高看了一眼?” 胡凯之前跟随在刘远达身边太久了,至今还是个实在孩子,完全没有听出刘远风的讥讽之意。 “当然了,他的叔叔、弟弟都跑了,他还没跑,这很难得了! 真正没骨气的人,会在帝国都城受到威胁的第一时间,就抛下自己的父兄,像只老鼠一样从地底下钻出城,一个人先跑了!” 刘远风突然回了这么一句。 “……” 胡凯万没想到刘远风在这个时候竟然会联想到当年圣都被围攻的一幕,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刘远风的话,可是如果不回话,又像是默认了刘远风的话,那自然就更是不对。 就在胡凯左右为难,急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的时候,有一个传信兵跑来帮他解了围。 “报,陛下,陈奇松带着手下人马紧急撤出了太子府,现在已经从他控制的西城门逃走了!” “他还真是逃了啊!陛下真是料事如神,这大陈帝国的千年帝都,在本有近十万守军的情况下,竟然真的就被咱们以区区两万多人兵不血刃地攻了下来!简直堪称神迹啊!”胡凯惊叹道。 “哈哈,这只是借用了一下人性的弱点而已,倘若城内只有随便一个最蠢的守将带着两万人驻扎,那他都会跟我拼死一战! 可惜啊,城内的聪明人太多了……走,咱们去夜游大陈的皇家御苑!” 刘远风笑着走下城墙,在大批士兵的拱卫下向城内而去。 与此同时,陈州西城门外,刚刚带着大部队撤出城的陈奇松骑着马转回头,他看着月光下巍峨的城门,淡淡地问周颂:“你说,咱们真的还能再打回来吗?” 周颂闻言一愣,不过立即宽慰道:“殿下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的!” …… 清扬江北,傍江城帅府内,袁长清与江北军团的所有将领们都聚集在这里,只不过袁长清正眉头紧锁,低头沉思,一言不发。而分列两旁的将领们都是鸦雀无声地看着他。 “督帅,您有决断了吗?”戚义礼忍不住问道。 袁长清闻言抬起头,看了看辎重……做好出发的准备吧。” “督帅,您真的想好了要放弃傍江城,到江南去替陈国人打仗了吗?”戚义礼再次问道。 “还能怎么办,如果陈国人不供应粮草,咱们这几万弟兄就都会活活饿死在这傍江城里。 到江南去,如果能杀了刘远风,大汉必将内乱,到时候咱们再打回来,还有复国的可能,这或许也是唯一的机会了。”袁长清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督帅,这两天,起码又有两批汉军被运到了江南,刘远风带到陈国的军队已经越来越多,而陈国人自己还在内战!这个时候,咱们到江南去,无疑是去替陈奇松卖命,甚至是去无畏的送死啊!”又一个原属魏国的将领说道。 不过还没等袁长清说话,一个原属陈国中部军团的将领就跳出来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的番号是大陈帝国的江北军团,你们都已经是大陈帝国的将领,是太子殿下的属下,如今太子殿下有了谕令,你却不肯执行,难道是想造反吗?” “就是啊,你们这两年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大陈给的,如今大陈有难,你们却想置身事外看热闹,这不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吗!”另一个原属陈国中部军团的将领也附和道。 “放屁,你骂谁是白眼狼?”魏国出身的将领怒道。 “说的就是你们,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老子在这傍江城拼死拼活的跟汉军打仗,不就是在帮你们陈国人守住北方门户吗?” “没错!老子忍你们这些陈国人很久了,今天就跟你们算总账!” “好啊,来啊,看看我们陈国的粮食把你们喂得有多壮!” “果然就是一群白眼狼,养肥了就掉头咬主人!” “混蛋!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 炎黄文摘:那一夜,当我陪着陛下站在陈州城头,看着这座大陆最繁华的都城被大汉兵不血刃地征服时,我原本以为,陛下作为一个辉煌的胜利者,一个成功的复仇者,一个历史的创造者,应该会非常兴奋。直到陛下竟然联想起了当年圣都被杨隋叛军围攻时的情景,并且仍旧为他当年孤身突围的事情而对父兄充满愧疚时,我才发现,陛下的内心远不像平时表现的那么洒脱,反而充满了忧伤。——摘自《帝国血盾军团首任都统制胡凯上将回忆录》 第五百六十四章 胜智者以阳谋 眼看着两大系统的将领们就要拔刀火拼,袁长清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都给我闭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都统制了!谁要是再说出破坏团结的话,一律按扰乱军心之罪处置! 本将决心已定,两日后渡江南下,与刘远风决一死战!都散了,你们立即下去准备吧!” “是!” 一众将领们不管出身哪派,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都还是很尊重袁长清的,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便都不再说什么了。 两日之后,清扬江北岸,早饭时间刚过,就从傍江城南门内走出了大批的军队,而此时,不远处清扬江的江面上也已经有大批的船队等候在那里。 见到大军开始出城,这些大型的战船开始陆续靠岸,其中一艘挂着大陈水师帅旗的巨大楼船最先停靠在港口的泊位上。傍江城的港口并不算很大,能够停靠楼船这种大型战船的泊位也就只有这一个。 很快,袁长清在一哨亲卫的簇拥下出了城门,直接骑着马向楼船而来,楼船上也立即走下了一队顶盔冠甲的军官,为首的正是大陈水师军团都统制毛克龙。 袁长清跳下战马,远远地便拱手说道:“感谢毛将军亲率水师前来迎接啊。” “袁将军客气了,如今大陈危在旦夕,贵部愿意南下御敌,乃是对大陈雪中送炭,必将成为左右战局成败的决定性力量! 毛某无能,被刘远风以诡计困在了清扬江上,每日都是心急如焚,如今能为贵部相助一臂之力也是荣幸之至,也代表水师全体将士预祝袁将军此次南下能够旗开得胜,力挽狂澜,活捉刘远风!”毛克龙也回礼说道。 “毛将军过誉了,我部此次奉令南下救援陈州城,时间紧急,还要有劳毛将军将我部直接送到清扬江南岸距离陈州最近的港口啊。”袁长清说道。 “袁将军,贵部暂时不必去陈州了,我刚刚接到太子殿下最新的谕令,派出运输船队直接从清扬江转入抚林江,送你们到下江郡南部的下江城码头,这样的话,估计贵部要在船上待两天了。”毛克龙说道。 “不去陈州了?不是说汉军已经兵临城下,陈州城危在旦夕吗,这个时候,让我们去下江郡干什么,那里又没有汉军,现在还是大后方吧。”袁长清不解地问道。 “唉……陈州城已经失守了……”毛克龙长叹一声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陈州城我也是去过几次的,以陈州城的防御设施,别说城内还有近十万守军,就算只有两万,面对刘远风的那一点人马,也足以守上月余啊,难道是汉军突然大举增兵了?”袁长清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有,根据侦查,汉军登陆江南的部队应该还不到七万人,而且刘远风带去攻打陈州的先头部队只有两万多。”毛克龙一脸难以启齿地答道。 “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守,这才不到两天啊!刘远风又不是神仙!”袁长清近乎失态地怒吼道。 陈州城失守的消息对袁长清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刘远风轻敌冒进,在陈州城下必定会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到时候他再率领大军从后面突袭刘远风,肯定能够将刘远风的部队围歼在陈州城下,这也是他最终决心率部南下的重要原因。 可现在,他还没渡江,他的完美计划就已经随着陈州的失守而胎死腹中了。 “陈州城……根本就没守,是直接被放弃的,太子殿下和三位王爷,各自在城内都有一两万人马,但是谁都不想把兵力消耗在汉军身上,所以就都在汉军进城前主动撤走了。” 毛克龙身为陈国的高级将领,在面对袁长清这个还不能真正算是陈国人的将军时,心里本不想说出这么丢脸的话,但事到如今却又不能不说,便只能硬着头皮把实情交代清楚。 而这个结果其实也让毛克龙对那四个想要争夺皇位的人深感失望,对大陈帝国的未来也更为担忧。 身为一个满腔热血的大陈将领,他之前甚至想过,只要陈奇松或者哪个王爷愿意为了保住陈州城而与汉军血战到底,他宁可带着水师的将士弃船上岸,到陈州去守城支援,但可惜,陈氏皇族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愿意为了守护陈州城而流血。 “竟然是这样……当年魏国是亡在了自己人手中,让汉军兵不血刃占领了宿安,没想到偌大的陈帝国竟然也是同样的命运! 不过张冰进宿安城用的是阴谋,我们魏国人傻,这才中了计,而刘远风进陈州城竟然用的是阳谋,而你们陈国人都太聪明了,所以也都中了计!哈哈,可笑啊,太可笑了……” 袁长清满腔悲愤又痛苦地大笑起来。 “袁将军,事不宜迟,你还是尽快率部登船吧,我将亲自送你们到清扬江与抚林江的交汇口,然后我还要去蛟首滩那边继续指挥疏通航道。而且抚林江航道水深较浅,楼船根本进不去。” 毛克龙被袁长清说的无地自容,也不想继续多聊,便直接劝其尽快率部登船了。 “好吧!戚义礼,立即组织部队登船!”袁长清转头吩咐道。 “是,督帅,您先上船与毛将军商议军机吧,弟兄们登船的事情,由属下安排就好!”戚义礼立即答道。 “那好吧,这边就都交给你安排了,尽快完成登船,尽快出发,上船之后,各部的建制不能乱,盔甲兵器都不许离身! 汉军在江南如入无人之境,进展很快,咱们谁也不知道到了江南会面对什么情况,必须做好下船就能立即迎敌的准备!”袁长清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戚义礼施礼答道。 随后,戚义礼在岸上安排江北军团的部队在岸边列队,然后分批登船,而袁长清则在毛克龙的陪同下,爬过长长的舷梯,登上了大陈水师的旗舰,也是大陈水师最大的一艘巨型楼船。 “毛将军的这艘座船,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山啊,袁某也是在海边长大,但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战船。”袁长清随口恭维道。 “这艘船在目前的炎黄大陆上,已经是已知的最大的一艘战船了,船上标准编制是水手五百名,士兵一千名,如果当做运输船的话,一次性可以最多装下三千人。”毛克龙介绍道。 “这么大的船啊,吃水肯定很深!怪不得对航道的要求那么高,对了,疏通航道还顺利吗?刘远风为了对付你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堵塞航道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袁长清问道。 “汉军的水师这些天一直不断派出小船袭扰我们去疏通航道的战船,让我们进展很慢啊,而且据我目前侦查的结果,大汉的水师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弱小,恐怕不在当初魏国水师的实力之下。 所以就算我们疏通了航道,冲进了东海,想要迅速抓住大汉水师并且消灭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毛克龙的语气显得非常的悲观,他对于大陈帝国是否还能坚持到他疏通航道的那一刻,已经不是很有信心了。 “毛将军还是不必太过悲观,大陈水师天下无敌,又有您这样的名将坐镇指挥,而这江南水网纵横,正是水师施展的好地方。 刘远风毕竟不懂如何在江南水网之中作战,现在只是一时得逞,只要陈国自己能稳住阵脚,调动各路军队与您的水师密切配合,以运动战消耗其有生力量,就算不能全歼汉军,但把他们赶回江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袁长清说道。 “多谢袁兄宽慰啊,若是真有击败汉军的那天,毛某一定与你把酒痛饮,不醉不归!”毛克龙说道。 “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袁长清这句话表达的也仅仅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了。 …… 就在毛克龙与袁长清在楼船上喝茶聊天的时候,一个大陈水师的卫尉走进来说道:“报,督帅,袁督帅,江北军团的第三军和第五军共两万余人已经全部登船,但是剩下的部队在江岸上列队,并不肯上船,还让袁督帅到甲板上说话。” “什么!带我去看看!” 袁长清闻言先是一愣,心中当即咯噔一下,第三军和第五军的官兵主体都是原属陈国的中部军团,而剩下没有上船的都是原属魏国的军队,这恐怕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想到这些,他急忙起身走到了甲板上。 果然,沿着江岸,数万大军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那里,并无人继续登船,而且与准备登船的纵向队列不同,这几万人是横向列队的,这种队形更像是——告别。 “戚义礼,你干什么呢,怎么还不组织兄弟们尽快上船?”袁长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列最前面的戚义礼,急忙大声问道。 “督帅,您与大汉有血海深仇,我们也都是魏**人,在魏国的土地上与大汉血战到死也是无怨无悔,但陈国与魏国的仇恨,我们同样无法忘记! 督帅,在您决定过江之后,这两天弟兄们都做了自己的选择,愿意跟您过江的兄弟,都被编进第三军和第五军了,而剩下的这些,都是不愿过江的弟兄了。 督帅,我们跟您走到今天,都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您,尊您是我们的兄长,但也请您看在这些年的情谊上,成全兄弟们!” 戚义礼说着便向着袁长清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请督帅成全!” 江岸上的数万士兵齐刷刷跪地施礼。 “你们……你们……你们很好……” 袁长清看着江岸上的这些官兵们,看着那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起初心中的滔天怒气渐渐平息了。他明白,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理由为了自己的私仇而裹挟这么多的魏国将士去异国他乡送命,而且面对如此局面,就算他想强行带这些人渡江,也已经做不到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故乡北望 “请督帅成全!”戚义礼带着江岸上的士兵们再次齐声喊道。这让江水为之震颤的呼喊声中,有不舍,有无奈,有悲愤,更有决绝。 “成全……哈哈,事到如今,我就算不成全又能怎么样!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投降大汉,被大汉收编,然后再来追杀本将吗?”袁长清凄凉地笑道。 “督帅,我们是您的兵,纵使不再受您的驱策,也断不会与您为敌!大汉那边虽然开出了丰厚的条件,但弟兄们没人动心,弟兄们都已经厌倦了战场厮杀,如今只想回到家人身边好好生活。 我们已经与大汉的人说好,所有人从此卸下兵甲,为农也好,经商也罢,此生绝不再从军!请督帅放心,我们这些军官也已经歃血发誓,永不入汉廷为官!”戚义礼流着泪说道。 “好吧……好吧……你们好自为之吧……毛将军,咱们开船吧。”袁长清忍住近乎崩溃的心绪,转过身对一旁的毛克龙说道。 “传令,起锚,开船!” 毛克龙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虽是意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如今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便没有多说话,直接下令起航了。 “起锚开船喽!” 随着传令兵的大喊,停靠在江岸的战船纷纷拉上了船锚,升起风帆,缓缓驶离北岸。 事实上,此刻毛克龙的心情比袁长清还要沉重。 世代在大陈为将的毛家早已与大陈帝国的兴衰荣辱融为一体,原本,袁长清的江北军团已是挽救陈国危局的最后一根稻草,可如今,他们中的大部分都留在了江北,即将成为大汉帝国的顺民,而大陈帝国的未来恐怕就只剩下一轮残阳了。 “恭送督帅!督帅保重!”岸上的戚义礼向着袁长清的背影郑重地行了个魏**礼,同时大声喊道。 “恭送督帅!督帅保重!”留在岸上的数万将士也同时大声喊道。 袁长清听着身后岸上传来的送别声,心如刀绞,他停住了返回船舱的脚步,想回过头去再看一眼那些曾经并肩奋战的袍泽兄弟,再看一眼自己热爱的江北故土,但最终,他没有回头,而是重新迈步向船舱走去,只是这一次,他迈出的每一步都重如千钧…… 大陆西北,大燕帝国燕京城中,燕凌云正与皇后风萍萍在皇宫御花园中游赏姗姗来迟的春色。 “最近这两天怎么没出宫去转转啊?”燕凌云笑着问道。 “这不是想多陪陪你嘛!而且燕京城就这么大,我也基本都转遍了,感觉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了!”风萍萍随口答道。 “哈哈,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我可是听说了,现在整个燕京城里,无论是官吏贵族还是地痞无赖,再也没人敢欺负人了。尤其没人敢调戏漂亮姑娘,只要有漂亮姑娘出来呵斥人,对方如果不认识这姑娘,就会立即跪在地上叫‘娘娘饶命啊’!” 燕凌云在人前一向稳重严肃,此刻举起双手模仿小混混求饶的样子竟也是惟妙惟肖。 “哎呀!我帮你把燕京城管的这么好,你也不说给点赏赐!”风萍萍哼了一声说道。 “咦,连朕这整个人都已经是你的了,朕这里还能有什么可赏给你的!不过嘛,朕一直觉得让你这么个大才女只待在宫里当皇后,确实是浪费,要不皇后兼任一个燕京府尹怎么样?”燕凌云扭头微笑着问道。 “什么?燕京府尹?你拿我开什么玩笑!” 风萍萍挥起小拳头锤了燕凌云一下。 “这怎么是开玩笑呢,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一定会是千古佳话的!”燕凌云很正经地说道。 “你这是真的想法?我想想……唉,还是算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这个事太大了,几千年来,炎黄大陆不仅少有女子为官为将,更是从没有过皇后兼任京畿长官的,这可是会被指责为后宫干政的!” 风萍萍一开始明显对燕凌云的建议很动心,只是认真考虑之后还是觉得并不合适。 “怕什么!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朕不在乎!而且朕相信,你会用才能和政绩证明,朕的皇后是大陆上最好的府尹!”燕凌云自信地说道。 “云哥,谢谢你!” 风萍萍上前抱住了燕凌云,然后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可是我还是不能做这个府尹,我不能开这个头,不然的话,后世的宫中后妃就会以此为样板,把这当做是惯例! 那样的话,各个后妃就都会想去兼任地方长官,后宫与外戚掌权会在大燕愈演愈烈,朝政会彻底混乱,我既已经是大燕的皇后,就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为大燕留下无穷后患!” “萍儿……” 燕凌云感动地紧紧抱住了风萍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低着头小步走到近前,施礼说道:“陛下,季先丞相来了,正在御书房候见。” “哦,季先也不是外人,就让他过来一起聊聊天嘛。”燕凌云随口说道。 “云翔如今忙的要命,他这时来找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还是去御书房见他吧,免得我在这里打扰你们,而你们说话也不方便。” 风萍萍现在还是习惯称呼季先为“云翔”。 “那怎么好呢,我都承诺今天要好好陪陪你了,再说,我和季先也没什么事情是在你面前不好说的。”燕凌云拉着风萍萍的手说道。 “就算你们没什么不好说的,我还不想听呢!好了,快去吧,云翔既是你的好兄弟,又是你倚重的左膀右臂,别让他等的太久!”风萍萍从燕凌云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催促道。 “是,那云飞就谨遵风训导的谕旨了!”燕凌云装模作样地向着风萍萍深施一礼,嘴上则是嬉皮笑脸地说道。 “少贫嘴!” 风萍萍飞身一脚踢了过去。 燕凌云立即闪身躲过,然后笑着说道:“那我先过去了。” “嗯,我自己再逛逛,你们如果谈完的早,就回这里来找我,如果谈完的晚,就直接去寝宫,咱们一起用晚膳。记着,不管多晚,我都等你一起来吃晚膳!”风萍萍说道。 “放心,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在这里等着朕,朕一定会快去快回的!” 燕凌云笑着说完便快步离去了。而一旁的宫女和内侍们则对这一对至尊夫妻的打情骂俏毫无反应,显然是早已见怪不怪了。 风萍萍看着燕凌云离去,原本笑颜如花的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忧色…… 御书房中,燕凌云刚一落座,季先就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四哥已经攻占了陈州城!”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汉军被困在江北,既攻不下傍江城又抢不到渡船,根本难以渡过清扬江吗?”燕凌云惊讶地问道。 “四哥这是又把陈国人耍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出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水师,然后还用沉船的方式连夜封锁了清扬江主航道,把陈国水师主力困在了清扬江上无法出海。 四哥自己则带着大军从东海绕道,直接登陆了邺郡。而那时候,陈奇松还与那三个王爷在陈州城内争夺皇位继承权呢,最后面对兵临城下的汉军,谁都不愿意守城,就把陈州城拱手让给了四哥。”季先解释道。 “一道檄文,一场诈败,一封密信,老四就用这么简单的方式让一个千年帝国内部自相残杀,四分五裂,如今还把都城拱手让人!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真是难以想象啊!”燕凌云感叹道。 “是啊,不过既然汉军已经过了江,他们未来一段时间的重心肯定就是在陈国了,对于大陆西面的事情绝对是无力插手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有所动作了?”季先问道。 “是啊,终于到了这一天了……你派人去通知齐思嘉吧!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要有的忙了啊!” 燕凌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是喜是忧。 “咱们要对齐国动手了,可皇后毕竟是齐国人,风家先祖又是齐国的开国功臣,她会不会……”季先有些担忧地说道。 “唉,我感觉她应该已经有所预料了,只是不说而已,她这段日子都没有出门的兴致了。 可这些事情,你我都只能因时而动,相信萍萍也是能理解咱们的吧……” “如果皇后能理解的话,有没有可能通过她说服风家助我们一臂之力呢?以风家的影响力,若是肯帮咱们,那齐思瑾几乎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实力了!”季先又说道。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自从风不为辞官创办风扬书院后,风家一千多年来一直避免卷入各国间的纷争,不管各国间发生多大的战事,风家都是保持中立的。 而且齐思瑾在答应让萍萍嫁给朕的时候,同时把风院长的二公子风子昱和三公子风子昶调到齐城任职,其实就是成了人质,如果风家帮助咱们,风子昱和风子昶恐怕就会遭遇不测。 筹谋这么多年,咱们已经准备的够充分了,就算没有风家帮忙也足以收拾齐思瑾了,还是不要让萍萍为难了。 最近各方面的事情,你多辛苦辛苦,正式出兵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尽量多陪陪萍萍。”燕凌云叹了口气说道。 “好,臣明白,陛下放心吧!”季先点头答道。 …… 齐思瑾在继承大齐帝国的皇位前,要么在为了争夺皇位而苦思算计,要么沉浸在争储失败被杀的结局中惴惴不安,一直难以睡个好觉。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夺储成功并当上皇帝了,他才发现,想要睡个好觉更难了…… “陛下……陛下……陛下……” 耳旁的呼唤声渐渐增加,刚刚睡熟的齐思瑾不得不再次离别梦乡,缓缓睁开了眼睛。 “又出什么事儿了吗?” 齐思瑾睡眼惺忪地问眼前把自己唤醒的贴身内侍。 “陛下,出事儿了,齐思嘉造反了!”内侍急忙说道。 “什么!” 齐思瑾闻言便腾地坐了起来,瞪着眼睛问道:“这次他是真的反了?不再是什么清君侧了?” “回陛下,这次是真反了,他公开发布檄文,要跟陛下争夺皇位了!朝中的各位重臣已经在御书房等着陛下了!”内侍答道。 “快,为朕更衣!” …… “都不必跪了,直接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齐思瑾刚走进御书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立即对想要施礼的臣子们说道。 “陛下,刚刚传来的消息,齐思嘉向全大陆发布了一道檄文,列举了您的诸多罪状,宣布您是通过阴谋诡计骗取了先皇的信任。 所以他说您不适合做大齐的皇帝,决心起兵推翻您,并且号召帝国臣民支持他。而且他在宣布起兵之后,已经迅速占领了整个河中郡,如今正在集结部队,作势要南下进攻齐城了。”董琦答道。 第五百六十六章 战乱四起 “说朕不适合做大齐的皇帝,难道他就适合吗!还敢列举朕的罪状,他都列举了什么罪状?”齐思瑾怒道。 “陛下,齐思嘉满口胡言,肆意栽赃,陛下不听也罢,那些大逆不道之言,臣等不敢看,也更不敢说!”董琦小心翼翼地答道。 “怕什么,是朕让你们说的,有什么不敢的!”齐思瑾气哼哼地说道。 董琦当然是真的不敢说那些罪状,毕竟齐思瑾的很多龌龊事,尤其是那些怪癖,随便哪一个说出来都是可能没命的,但他又不敢违逆齐思瑾的旨意,为难之际,只得转头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韩凌宇。 韩凌宇见状,自然愿意出来帮董琦解个围,两人都是齐思瑾倚重的心腹大臣,正好借机卖他个人情,拉进一下两人的关系。于是他接过话茬说道: “陛下,齐思嘉的这道檄文,臣等其实已经看过了,多数所谓的罪状要么是毫无根据的诬陷,要么是泼妇骂街般的污言秽语,确实不听也罢。只是其中有一条谣言还是很有些危害性的,一旦传播开来,恐怕会动摇军心、民心,对陛下会非常不利!” “哦?是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齐思瑾果然被韩凌宇巧妙地转移了注意力,不再非要听那些污言秽语,只去关注这一条危害性最大的罪状了。 “陛下,齐思嘉在檄文中说,当年咱们大齐出兵相助陈国平定西南叛乱之时,陛下主动请命筹措粮草辎重,可是却因当时出征的军团都统制何剑不支持陛下成为太子,陛下便暗中与西南乱党私通,出卖了何剑军团的情报。 齐思嘉还说陛下让西南乱党提前设下埋伏,误导何剑军团与陈国的中部军团大打出手,并最终导致何剑军团十万将士几乎全部身死异乡!”韩凌宇说道。 “什么,齐思嘉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齐思瑾情急之下,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暴露了自己惨淡的智商。他这话刚一出口,就从四周大臣们那或者震惊或者怪异的眼神中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毛病,顿时也是冒了一头冷汗,急忙又改口道:“朕是说,齐思嘉怎么敢造这样的谣言!” 韩凌宇也是悄悄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立即说道:“是啊,陛下,齐思嘉造的这个谣言实在是太过恶毒,如果真的让大齐的将士和百姓们误以为陛下为了争夺储位而与外敌勾结,亲手害死了十万为国征战的将士,那定然会举国哗然! 不仅军心会涣散,百姓们也会对陛下离心离德!而且,当年陛下正是从处理西南战事开始,表现出了远超齐思嘉的能力与胸襟,得到了大齐军民的一致爱戴,从而使先皇下定决心立您为储君。 如今,齐思嘉竟然拿这件事做文章,实在是居心叵测,意在动摇您继承皇位的根基啊!” “哼,就凭这样几句谣言,齐思嘉就想动摇朕的根基,真是痴心妄想! 立即传旨,昭告天下,齐思嘉犯上谋反,大逆不道,自即日起,褥夺齐思嘉一切爵位、封地和权力,剥夺齐宗宗籍! 凡大齐子民,不管是何身份,凡能够惩处此叛逆者,立即册封为护国公爵,食邑万户!”齐思瑾大声说道。 “是,臣等遵旨!” “还有,传旨南兴郡、余西郡与齐郡北部各府、州、县地方官员与驻军,一律严守城池,凡抵御叛军有功者,朕必重赏、擢升! 若有敢弃城而逃者,立斩,有投降叛军者,满门抄斩!有统领以上军官或州府以上官员投靠叛军者,诛三族!”齐思瑾又大声说道。 “臣等遵旨!” “再传令,调帝国第二军团、第四军团、第五军团分兵三路进攻河中郡,务必尽快剿灭叛军!” 齐思瑾说完这些,终于坐到了椅子上。 “陛下,如果调动三个军团北上平叛,那咱们用来防范南方陈国与东北方向大汉的军队,就几乎都被抽走了,会不会让边境太过空虚啊。”董琦提醒道。 “现在陈国和汉国正在大战,他们两国都是自顾不暇,不会有精力管咱们大齐的事情,如今唯一需要小心的,是西面的大燕!通知燕国边境的守军,务必加强戒备!好了,你们按照朕的旨意去布置吧!朕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齐思瑾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臣等遵旨,恭送陛下!” 这御书房中的人不多,但都是大齐最核心的重臣,此刻所有人的心情都像刚刚齐思瑾最后的那声叹息一样沉重,每个人的头顶都是乌云密布,对大齐的未来充满深深的担忧。 果不出齐思瑾所料,就在大齐朝廷紧锣密鼓地调动三路大军向齐思嘉控制的河中郡大举压上的时候,一个让全大陆都震动的消息传了出来。 大燕帝国皇帝燕凌云公开宣布,支持齐思嘉为大齐皇帝,希望齐思瑾在接到最后通牒三日之内自行退位,否则,大燕将以武力干涉。 同时,大燕帝国集中了三十余万精锐大军迅速向燕、齐交界的川源郡进发。 暴跳如雷的齐思瑾根本没有等那三日之限,而是在接到燕国最后通牒的当场,就明确拒绝了燕国的要求,还命人将燕国派来的使臣乱棍打出了朝堂。 当使者当廷被打的消息传回燕国之后,大燕皇帝燕凌云也同样愤怒异常,立即再次昭告天下,应大齐监国亲王齐思嘉的请求,大燕帝国正式向齐国“伪帝”齐思瑾宣战,大燕军队将全力以赴,襄助友好邻邦正本清源,诛除暴虐“伪帝”。 至此,大陆四大帝国与炎族四大宗族全部卷入了大规模战争之中。在整个炎黄大陆现存的所有政权中,就只有偏安一隅的韩王国暂时保持着与世无争的和平日子。 “陛下,燕军现在是兵分两路,一路由甄宝鑫率领的梁东军团配属梁北军团一个军,从东川郡南部攻入我国,目的在于从南面迂回向齐城进攻,同时吸引牵制我们南部的各路军队。 而另一路则是燕凌云和丞相季先亲自率领的燕军主力部队,由燕国的禁卫军团和岭东军团组成,共约二十万人,从东川郡北部攻入我国,其进攻方向应该是南兴郡,然后再从北面威胁齐城。” 大齐皇宫御书房中,董琦正在向齐思瑾汇报着燕军的最新动向。 “燕国人的反应如此之快,燕凌云竟然还是御驾亲征,可见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跟齐思嘉在暗中早就勾结到一起了!我们在东川郡的驻军,能否挡住燕国人?”齐思瑾问道。 “陛下,我们在东川郡就只有一个第六军团分散驻扎在各处城池之中,并没有形成合力,这样会太过被动,容易被各个击破。 臣建议先暂时放弃部分城池的防守,将第六军团主力以最快的速度全部集中到北部的东川城,这样依靠东川城的坚固城防,应该可以暂时挡住燕国的主力北路军,为我们调集后续军队来与燕军决战争取时间!”曹天龙这时候出来说道。 “曹将军,你将第六军团的主力都集中到东川城防守,那东川郡其余的那些城池怎么办,就都不战而拱手让人了吗? 如此一来,燕国的北路军是堵住了,那十几万的燕国南路军怎么办?就任由他们长驱直入,打到齐城城下吗?”严青出来质问道。 “严尚书,燕国的南路军并非主力,只是配合北路军牵制我们的一支偏师,只要他们的北路军进展不顺,甄宝鑫的南路军就不敢贸然深入。 而且甄宝鑫本就是个非常谨小慎微的守成老将,之前在夜兰的时候,我曾与他多次交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敢于孤军深入的人! 就算他真的敢深入到齐郡腹地,那他就是找死,有我们禁卫军团驻守齐郡,保证让他有来无回!”曹天龙自信地说道。 “哈哈,说来说去,原来曹将军是这个意思!”严青冷笑着说道。 “严尚书为何而笑,本将又是何意?”曹天龙不解地问道。 “哼,曹将军建议将第六军团全都集中到东川城防守,这样就可以挡住燕国的北路军,可是东川城的守将正是你的弟弟曹天虎,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而对于燕国的南路军,你建议先放他们直接进到齐郡来,然后再由你亲率禁卫军团去剿灭,这样一来,燕国的北路军是你们曹家人挡住的,燕国的南路军也是你们曹家人消灭的,这所有的战功就又都是你们曹家的了! 曹将军,难不成你是觉得去年在夜兰境内获得的功劳还不够多,还不足以让你曹家裂土称王,想要借着齐思嘉造反的机会再给曹家的声望加把火吗?”严青质问道。 “严青!你这是血口喷人,我曹家满门忠烈,对大齐忠心耿耿,我所提的建议,也完全是出于公心,绝无私心!”曹天龙怒道。 “哈哈,曹天龙,你竟然敢说你完全是出于公心?”严青满是嘲讽地笑道。 “当然!曹某问心无愧!”曹天龙厉声说道。 炎黄文摘:人这辈子如果犯了错,就千万别抱有侥幸心理,只要你做了,就一定会有人知道,只要有人知道,就随时可能被传扬开来,这就像是你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你陷进去,而且很可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你毫无准备地狠狠栽个大跟头!——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处世训》 第五百六十七章 凌宇献策 “哼,按照你的这个办法,先是让我大齐军队不战而逃,放弃大片领土,使得我大齐帝国与陛下都颜面无存!燕国人和齐思嘉又会借此机会大肆炫耀,搬弄是非,更多的大齐百姓会被他们欺骗,让陛下丧失民心! 然后你曹家兄弟却力挽狂澜,以一家之力击败燕军,成了拯救大齐的战神和帝国的支柱!到时候,军队和百姓到底是该继续拥护陛下还是转而去拥护你曹天龙? 再说了,万一你的方案中有一处失败,那齐城就都将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你手中禁卫军团的兵力可是比甄宝鑫的燕国南路军要少的,而你出城作战的话,还要留一部分兵力防守齐城。 到时候,你真的就能保证剿灭甄宝鑫?一旦你要是失败了,难不成也要让齐城落到燕军手中,让我大齐像陈国一样被天下人耻笑吗?” 严青头头是道地继续质问曹天龙,而且他的话可谓是句句如刀,刀刀见血。 “严青!你欺人太甚,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小人从中挑唆,才导致去年的夜兰之战功亏一篑!如若不然,燕国大军现在还都被牵制在夜兰,又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进攻我大齐! 如今大齐已经危在旦夕,你竟然还敢当着本将军的面,在陛在外征战的时候,你又会在背后说什么样的诽谤之语!帝国早晚会毁在你这样的小人手上!” 曹天龙终究只是一个武将,在朝堂上想要跟一个礼部尚书在口舌上分出胜负,无疑是以卵击石,而他在暴怒之中更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嘴,说出了这么一番明显不该说的话。 “住口!曹天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去年让你从夜兰撤军,是朕的旨意,你到底是在说严爱卿误国,还是在骂朕昏庸! 我堂堂大齐又如何会毁在某个人的手中,还是说你觉得大齐会毁在朕的手中?”齐思瑾突然拍着桌子怒道。 “陛下恕罪!臣刚刚失言了,臣绝无对陛下不敬之意!” 曹天龙大惊之下,急忙跪地叩头请罪。 “好了,今天就暂且议到这里,你们先下去吧,至于御敌之策,朕再好好斟酌一下!”齐思瑾厌烦地挥了挥手说道。 “臣等告退!” 见到齐思瑾暴怒,众人都不敢再触皇帝的霉头,虽然心中都觉得军情紧急不容拖延,但也在齐声施礼后纷纷离开了。 韩凌宇猜到齐思瑾可能会单独找他商量对策,便故意走在最后。 果然,刚离开御书房没多远,就有一个齐思瑾的贴身内侍追上韩凌宇,将他又请回了御书房。 “臣参见陛下!” 韩凌宇回到御书房之后,就见齐思瑾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凌宇,此刻没有外人,就不必讲究那些虚礼了!你快给朕出出主意,这齐思嘉勾结燕国人犯境,朕到底该怎么办?”齐思瑾急忙说道。 “陛下,您看这大齐的地图,齐思嘉的军队如今占据了河中郡,大概有十万人左右,而燕凌云和季先率领的燕国北路军已经进入了东川郡的北部,大约有二十万人左右。 这东川郡北部与河中郡之间,只隔着一个面积并不大的南兴郡,而这南兴郡可是一个既富庶又战略位置非常重要的地方。因为这里距离东西两面的边境都有些距离,相对比较安全,交通又比较方便,所以我大齐的很多钱粮府库都建在了南兴郡。 此地又处在齐郡的正北方,从南兴郡南下进入齐郡后,一直到齐城之间几乎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关隘或者天险可以防守! 所以臣觉得,燕凌云和齐思嘉很可能是想东西并进,在南兴郡会师,先夺取那里储备的大批钱粮,彻底缓解燕国大军劳师远征的粮草供应问题,然后再一路向南,就可以大军直指齐城了! 至于我们这边,如今的部署是第六军团分散在东川郡各个州府城池之中,禁卫军团拱卫着齐城及附近地区,第二、第四和第五军团已经按照陛下之前的部署,分三路向河中郡进发。现在第二和第四军团已经集结在齐郡北部,第五军团则已经攻入了河中郡的东南地区。” 韩凌宇并没有一上来就说该怎么对敌,而是先分析了一番局势。 “嗯,你分析的都对,可是下一步到底该如何打呢,你觉得曹天龙的建议可行吗,他似乎也是要集中兵力,全力防止燕凌云的大军穿过东川郡北部进入南兴郡,与你的分析倒是一致的。”齐思瑾皱着眉问道。 “陛下,以臣之见,曹将军的建议确实有可取之处,如果真的能够达成目标,那么燕**队将都被阻挡在东川郡境内,而齐思嘉就凭着手中的那几万叛军,肯定不会在咱们三大军团的攻打下坚持太久。 只要咱们能够在燕国人还没有大举深入前,就把齐思嘉剿灭了,那么燕国人也就失去了内应和出兵的借口,只能退兵了。 可是严尚书的担忧虽说不好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臣建议,陛下应该各取所长,以一个更稳妥的折中之策对敌!”韩凌宇微笑着说道。 “哦?什么样的折中之策,你快说说看!”齐思瑾闻言,如同突然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道光,急忙开口问道。 “陛下,臣觉得,我们确实要尽快把第六军团集中起来,并且忍痛暂时放弃部分战略上不重要的城池,但又不能把全部兵力都只集中到北面的东川城一地,而是要分别集中到南北两地! 第六军团是满编的,共有五个军十万人,我们以三个军六万人集中在东川城防守燕国的北路军,剩下两个军和各地撤出来的地方守备部队则集中到东川郡南部,也能有四、五万人,负责抵御燕国的南路军。 而这两支部队就是咱们抵御燕国人的第一道防线,起到的是为我们争取时间的作用!”韩凌宇在地图上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 “嗯嗯,有道理,然后呢,是不是还有第二道防线?”齐思瑾点头问道。 “是的,陛下,臣刚才说了,燕凌云与齐思嘉的目的肯定是想在南兴郡会师,然后南下齐城帮助齐思嘉篡位,建立一个听命于燕国的傀儡齐国。所以这南兴郡的归属就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我们绝对不能让南兴郡落到燕国人和齐思嘉的手中! 臣建议陛下马上下旨,让第二军团和第四军团立即转向,不再直接进攻河中郡,而是马上去进驻南兴郡!有这二十万主力进驻,再加上南兴郡原有的地方守备部队,整个南兴郡的守军就不比燕凌云与齐思嘉手中的军队少了。 而且这南兴郡正好处在燕凌云与齐思嘉之间,可以同时威胁到他们两军的后方,只要我们在南兴郡有重兵驻防,那无论是燕凌云还是齐思嘉,就都不敢轻易南下了,齐城也就安全了! 而且齐城这边我们有曹将军的禁卫军团驻守,甄宝鑫的燕国南路军只有十余万人,肯定不敢轻易进犯,那么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到时候,只需等待第五军团攻破齐思嘉的老巢,彻底剿灭齐思嘉也就指日可待!一旦齐思嘉被剿灭,燕国人没有了可以扶持的傀儡,又得不到足够的粮草供给,也就只能退兵了!”韩凌宇一步步解释道。 “没错啊,所以这南兴郡就是第二道防线,也是咱们与燕国人和齐思嘉的决战之处!取胜之处! 凌宇,你真是朕的股肱之臣啊,经你这么一分析,朕是豁然开朗!待此战获胜之后,朕就正式让你接任宰相之位!” 齐思瑾听完韩凌宇的对策,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都是陛下英明睿智,臣不敢贪功!”韩凌宇笑着施礼说道。 无论是韩凌宇还是齐思瑾其实都没有明着去说另一件事,那就是按照韩凌宇的这个改进版谋划,曹天虎十有**是守不住东川城的,以三个军六万人去防御燕国兵锋正盛的两大精锐军团二十多万人,只能是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更何况,燕军那边是皇帝和宰相亲征,大军士气旺盛!而曹天虎这边却是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青年小将,城内的齐军也都是临时拼凑,仓促应战,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过有了这个时间,也就有了齐军在南兴郡重新完成布置和集结的时间,也就为齐军最后以南兴郡为支点取得最后的胜利争取了时间。 这样一来,此次大战的胜利,曹家几乎就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功劳可言,甚至还会让曹天虎背上一个战败失地的骂名,万一曹天虎成了敌国的俘虏,那曹家在齐**民心中的威望也就会大打折扣了。 韩凌宇的这一对策可谓是既完美地解决了齐思瑾的所有担忧,又确保了齐城的安全和最后的胜利,一箭多雕,堪称完美,起码看上去是这样…… 大陆东南,陈州东城门,刘远风站在城墙上,看着气。 他以堂堂大汉皇帝之尊只带两万多人便敢登陆江南,甚至更是只带这么点人就深入陈国心脏地带去进攻至少有十万守军的大陈帝都,不管他在胡凯和那些普通官兵面前装的有多自信、有多不在乎,都不能掩盖这是一场豪赌的事实。 不管刘远风的表演骗了多少人,却骗不了他自己的内心,这些日子,他其实没有真正睡过一个踏实的好觉,他深知自己一旦赌输了,会是何种惨痛的后果。 直到现在,第三批登陆部队已经开进了陈州城,这让陈州城内的汉军达到了两个步兵军加一个骑兵军又一个骑兵旅,总兵力近七万人。 此外,第四批登陆部队也已经进驻建海县城,第五批部队也即将登陆,到时候,大汉在陈国境内的远征军总兵力终于可以超过十万,这也终于可以让刘远风在面对任何一个陈国诸侯王的时候,都有打赢的底气了。 至于说万一陈国的四方势力联手进攻他怎么办,刘远风是压根没有去想的,因为他早已看透这几个人了,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第五百六十八章 豪华大餐 城墙上,刘远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几封信,嘴角微微笑了笑,这些信都是圣都那边的唐永起、聂闻天和宿安城的孙迪、邹华等人写来的,信的内容都是批评他不该让自己深入险境的,其中唐永起和闵傲强信中的言辞尤为激烈。 而以张冰的性格自然不会给他写信,但是孙迪传来的情况是,张冰在听说刘远风“孤军冒进”的消息后,日夜兼程从圣都直接赶到了清扬江北岸,途中连宿安城都没进。 目前张冰已经直接在江北指挥战旗禁卫军团的军务,做好了一旦刘远风在江南遇到危机,他就亲自率部渡江增援的准备。 这一切都让刘远风的心里热乎乎的。 此外,还有两封用秀气的小楷写成的带着淡淡香味的信,这是两封骂他骂的最狠的信,却也让他对那两位等待自己平安回家的佳人充满了思念。 “臣等参见陛下!”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刘远风的思绪,他回过头一看,见是胡凯、凌河与邹华三人到了。 于是刘远风立即露出那标志性的笑容,说道:“哈哈,你们都到了啊!都辛苦了,尤其是凌河兄弟啊,这么短的时间里,既要带着海军兄弟们来回运送部队登陆,又要去支援柳刚阻止毛克龙的水师疏通航道,真是不容易啊!” “这些都是臣等的本分,海军上下几万弟兄都等着为陛下、为大汉建立更大的功业呢!”凌河立即躬身施礼道。 “哈哈,放心吧,有你们建立更大功业的时候!”刘远风笑着上前双手扶起了凌河。 “陛下,您还没接到战报吧,凌将军在接旨来陈州的时候,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啊!”邹华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哦?是什么大胜仗,朕还真是没听说呢!”刘远风饶有兴致地问道。 “回陛下,邹华将军过誉了,其实算不上什么大胜。毛克龙这些日子因为迟迟没能疏通清扬江航道,被整个陈国上下骂的狗血淋头,有些着急了,所以他就亲自带着大批主力战船去协助疏通航道,力图防止我们大汉海军的战船去骚扰阻拦。 臣听到消息之后,便也亲自乘船去侦查,发现陈国人的战船都集中在航道附近,排列的过于密集,臣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就准备了二十艘轻快帆船,令人装满引火之物。 等到东南风起的时候,将这二十艘快船借助风力全速向那些陈国战船冲去,临近之时再点燃船上的引火之物,最终引燃了不少陈国的战船,并且迫使毛克龙带着陈国水师主力暂时撤退了。”凌河简单地介绍道。 “哦?这可是很经典的水战火攻啊,具体战果如何?”刘远风急忙问道。 “回陛下,据观察,烧毁了陈国一艘楼船,两艘巨翼船,其他中小战船七八艘吧。其实就是毛克龙有些焦躁又有些轻敌了,以他的经验和能力,本不该给我这样的机会的。”凌河答道。 “居然干掉了一艘楼船!哈哈!你太谦虚了!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战果了!这可是我大汉海军组建后第一次与陈国水师主力船队的正面作战,旗开得胜,堪称大捷啊! 传朕旨意,正式晋升凌河为帝国海军一等上将,晋升柳刚为帝国海军一等郎将,所有参与此次水战的海军官兵,一律晋升一等军衔!”刘远风笑着说道。 “臣代海军全体将士,谢陛下隆恩!”凌河立即兴奋地跪下施礼道。 “快起来,凌河兄弟不必多礼!朕今天把你们几个召集到此,是想就下一步的战事具体布置一下。毕竟现如今咱们占领了陈州城,登陆的军队也不少了,算是在江南初步站稳了脚跟,该开始让陈国人真正意识到,这片土地要换主人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请陛下吩咐!”三个将军立即齐声施礼说道。 “这么严肃干嘛,尤其是邹华,你可不是一板一眼的人,弄这么严肃,我也不舒服!”刘远风摇着头说道。 “哈哈,陛下,主要是他们俩太严肃了,臣就跟着也严肃了一下,免得不合群嘛!”邹华直起腰嬉皮笑脸地说道。 “少贫嘴,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合群过!好了,说正事儿吧,其实朕原本是想请你们到陈国最好的酒楼里面坐下,然后边吃边聊的。 不过既然你们都已经到这儿来了,而且这里的景色也确实不错,咱们干错就在这城墙上坐下来边欣赏景色边聊天,你们觉得如何?”刘远风微笑着问道。 “臣等遵旨!” 三人先是同时施礼,紧接着邹华就单独开口说道:“教主,您的旨意我们肯定都是要遵守的,只不过您就这么随口一说,一顿原本应该坐在高级酒楼里享受江南特色菜的超级豪华大餐,就变成了饿着肚子陪着您站在城墙上吹风,您这做法是不是有点太宋云海了?” 邹华心道,明明是你下旨叫我们来城墙上的,怎么从刘远风嘴里一说出来,就变成了他们“碰巧”来到城墙上了呢。 “你才宋云海!本教主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放心吧,不就是想坐下来大吃一顿嘛,朕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的,你们随我来!” 刘远风笑着敲了邹华脑袋一下,然后便转身带着三个将军向城墙上一个宽阔的敌台走去。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变成了一个大汉皇帝带着三位高级将领,每人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围着一个刚刚架起的炭火炉子,就在这个大陈帝都的城墙上吃起了烤肉! 而且由于这次四人要商量的是最高级军事机密,并不允许有闲杂人等在旁伺候,所以无论是生火还是烤肉,都是四人亲自动手、自给自足。 好在刘远风和胡凯、邹华都是街头混混出身,凌河以前也是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海盗,对于这种简单的饮食方式倒是都很适应,场面也看起来很和谐。 唯一让凌河有些不适应的,就是另外三位竟然会疯狂地去争抢每一块刚刚烤好的肉,不仅胡凯和邹华敢毫无顾忌地去刘远风这个皇帝的筷下夺食,就连刘远风也毫无帝王风范地施展出了天阶盗贼的手法去抢的不亦乐乎。 至于所谓的布置下一步战事,则似乎被这些人彻底抛在了脑后。 最后的结局便是,在另外三位吃饱前,凌河几乎一口肉都没有吃到,只能是不断将一块块待烤的生肉放在炉子上,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马上就要烤熟的肉进了别人的嘴里。 这让凌河的脑子里冒出了许多极富学术价值的待解之谜,比如到底谁是大陆最高贵、最悠久的宗族子弟,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海盗出身?又比如,坐拥十四郡领土、几千万百姓的大汉帝国真的穷到不能给皇帝买块儿肉吃了吗? “……现在的局势,陈国的大部分地区还都在陈国人手里,但是陈国人的分裂程度也是前所未见的。我们大汉此次出兵,真正的目的肯定就是要将整个陈国的领土都并入到大汉的疆域之中! 所以,我们要把陈国那几个割据一方的王爷真正打疼,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只有投降大汉,才有活路。” 刘远风在自己吃饱了之后,终于开始说正事了,这让刚刚开始能吃到肉的凌河不得不再次放下筷子,忍着饿抬起头认真聆听尊贵的皇帝陛下的训示。 “那怎么才能把他们打疼呢?”胡凯问道。 “是啊,其实我算是一个陈国人,可是陈国如今的局面我看着都乱,完全没办法理出一个头绪,更想不明白该怎么去收拾他们!”凌河也附和道。 “哈哈,在出兵之前,我虽然预见到陈国人会乱,但也没想到会乱成这个样子!那陈健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管,完全就是个牌位,没想到,他死了之后,才展现出那个牌位之前摆在那里起到的作用有多大。”邹华也笑着说道。 炎黄文摘:刘远风在打下陈州城后,第一时间就进入了传说中美轮美奂到无与伦比的大陈皇宫和御苑转了一圈。出来之后,他坚决而又坚决地拒绝了住进这座宫殿之中,对外公布的原因是他觉得这座皇宫太过舒适奢华,一旦住进去就会让人贪图享受,渐渐忘记正在进行的战事。从这件事可以侧面看出,刘远风在刚刚进驻陈州时,心里是很明白他所面临的局面有何等险恶,而陈国的宗室贵族们又是何等的奢靡懈怠。至于这座宫殿,最终也确实没有成为大汉皇帝的行宫,而是被刘远风下旨改成了“大陆园林博物馆”。只要肯花费一些银子购买门票,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可以进去参观。 这在炎黄大陆的历史上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以往,被灭国的王宫或者皇宫要么成为胜利者的行宫,要么被彻底毁掉,从没有那个普通百姓可以自由地去参观帝王居住的地方,更别说是参观这座大陆上最有名气最华丽秀美的大陈皇宫了。一时间,前往这座拥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大陈皇宫参观者络绎不绝,为了限制人数和保护大陈皇宫的设施,参观门票的价格一涨再涨,可没想到价格越涨,前来参观的人反而越多,而这笔不菲的收入则被刘远风直接收进了只属于他自己的皇家内库之中,让宋云海眼馋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六十九章 又是邹华 “都是陛下妙计,只是写了一封信,就让陈国自己拆了陈健这块牌位,而且还乱成了一锅粥!”凌河笑着恭维道。 “咳咳,怎么能这么说呢,朕可是很真诚的写信给陈健,完全是出于止息干戈的一片好意,他们的父子相残可跟本教主无关!那种挑拨父子相残、手足反目的卑鄙行径,岂是本教主这么敦厚良善之辈所为?”刘远风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对对,陛下说的是,是臣说错话了!”凌河笑着说道。 凌河也已经意识到,这种略显阴毒的计谋确实不好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如果这些事情在现在这个时候传扬开了,对刘远风和大汉帝国在陈国百姓乃至整个大陆百姓心中的形象都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嗯,这就对了嘛,是他们陈国自己先内乱,然后咱们才登陆邺郡的,所以咱们大汉这次之所以南下,完全是看陈国实在乱的不像话了,为了拯救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陈国百姓,结束这混乱的局面,才不得不出兵的!” 刘远风这句话算是确定了对外宣传的统一口径。 “臣等明白了!” 见三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刘远风终于开始分析当前的局面了。 “现在的陈国,可以分成六股势力,其中陈奇松占据着整个东林郡与下江郡东部的部分地区,而陈修则控制着滨海郡,陈信控制着南海郡,陈奇岩则控制着下江郡的西部。 另外,西北军团控制着南江郡与右江郡,毛克龙的水师军团则占据着清扬江水路与沿江各大港口码头。西北军团现在还没有表现出倾向于任何一方,而毛克龙则看起来有些倾向于支持陈奇松。” “这局面确实是够乱的,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陛下肯定已经有了谋划吧?”邹华问道。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对陈国这六方势力,咱们要区别对待,分而治之。 其中西北军团和水师军团的实力最强,但他们的态度暧昧,没有明确的效忠对象。对这两股势力,咱们暂时以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为主,只要不让他们影响到咱们的行动即可; 而对咱们敌意最深的陈奇松,咱们则要穷追猛打,直到彻底消灭为止; 至于那三个陈姓王爷,则要以武力震慑为辅助手段,主要还是积极诱降他们,尽可能减少我们双方的伤亡,这也是为了降低江南百姓对我们的敌意,尽快平定东南各郡。”刘远风说道。 “妙啊,陛下,这么复杂的局势,臣看都看不清楚,您竟然几句话就完全理顺了!” 凌河再度拍起了马屁,而这次的技巧明显比刚才有了进步,听着让刘远风舒服多了。 “是啊,如此一来,我们只需以武力平定陈奇松这一股并不算强的势力,再逼迫那三个陈姓王爷投降,陈氏皇族就算是完了,那大陈帝国这块千年招牌也就等于没了!到时候,西北军团和毛克龙的水师军团彻底没了可以效忠的对象,只能是向大汉投降!”邹华也说道。 “可是咱们又该怎么打陈奇松,怎么限制西北军团和水师军团的活动范围,又怎么震慑那三个陈姓王爷呢?”胡凯急着发问道。 “嗯,本教主具体是这么计划的,对西北军团,朕已经给梁立业写了亲笔信,让梁王国派出更多兵力去进攻南江郡与右江郡。 只要他们梁军能够把西北军团死死牵制住,不让西北军团参与东面诸郡的战事,那么在灭陈之后,朕就答应将南江郡与右江郡交给梁国管辖!”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这样的话,只要梁军能打下这两个郡,那这两个郡就等于变相划入了梁国领土,这对于目前只有三个郡的梁王国来说,绝对是很有诱惑力的。”邹华点头说道。 “没错,而且陛下对梁军的要求也不是消灭西北军团,只要能拖住他们就行,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梁宗也就可以从四大宗族里面除名了!”胡凯也接着附和道。 “让梁王国牵制住西北军团之后,这一支陈国现存最有战斗力的陆上部队就不用咱们操心了,接下来对咱们最有威胁的就是毛克龙的水师军团。 他们如今占据着整个清扬江江面,随时可以运送步兵进入内河河道,让陈军出现在任何咱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然后从背后登陆袭击咱们! 借助大陆东南密集的水网,他们来去自如又行动迅速,如若不把他们限制住,咱们在江南睡个觉都睡不安稳啊!”刘远风继续说道。 “陛下,那我们海军就趁胜追击,冲进清扬江,跟他们拼了,就算不能全歼他们,也肯定能让毛克龙元气大伤,到时候他们对咱们在陆地上的行动就造成不了大的威胁了!”凌河立即说道。 “……” 刘远风看着凌河,先是一阵无语,眨了眨眼睛,然后才说道:“海军将士不怕死,有战意,这很好,不过你要记住,我大汉的军队,只要没到关系帝国生死存亡的时候,就不能随便去用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让将士们用命去换战果的将军,都是无能的将军!” “是,陛下!臣知错了!可是陛下为陈国的水师忧心难眠,臣身为大汉海军的都统制,却不能为陛下分忧,臣深感愧疚啊!”凌河郁闷地说道。 “哈哈,我就是那么一说,又不是真的睡不着觉,你放心,本教主睡觉睡的香着呢!咱们大汉海军成立太晚,暂时在绝对实力上还远远不是陈国水师的对手,所以先要避敌锋芒!这并不丢人,至于毛克龙的水师嘛,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刘远风宽慰道。 “教主应该也已经有对策了吧?快跟我们说说吧,别吊胃口了,看凌将军都急成什么样了!”最了解刘远风的邹华笑着问道。 “嗯嗯,还是小华华最了解本教主啊,我就说嘛,咱们总是心有灵犀的!”刘远风转而用诡异的笑容看向了邹华。 刘远风这笑容让邹华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说道:“陛下,您就算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也没什么,咱们大汉立国三千年来就没打过像样的水战,这不丢人,您可千万别随便把对付毛克龙水师的任务交给某个臣子!” 邹华见刘远风并不答话,而是仍旧看着自己诡异地笑,心中便更加发毛,于是又继续说道:“陛下,我们战旗军团是您一手组建的,您是知道的,那可是一支纯粹的骑兵军团啊,跟海战不沾边的!” 然而,刘远风仍旧是那么微笑着看向邹华,就连反应比较迟钝的凌河都察觉到了刘远风笑的很诡异。 见此,自知躲不过去的邹华只得无奈地说道:“教主,你到底又想让我干什么,你就直说吧!可是你别忘了,我可是刚刚帮您解决了傍江城下的诈败,您不能什么糟心活都给我吧!” “嘿嘿,知我者,邹华也!就因为你最能准确领悟朕的意思,每次朕刚一有什么想法,你就已经说出来了! 所以呢,这些最有技术含量的‘好差事’,朕总会第一时间想到你,而且也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嘛! 这是朕对你多大的信任啊,从古至今,君臣之间能如此信任的,可谓少之又少啊,咱们俩日后一定会被民间传为明君良将的典范的!”刘远风满意地笑着说道。 “好吧,我以后一定管住自己这张破嘴,绝对要少说话!”邹华郁闷地说道。 “你在朕的心中有这么高的地位,你应该高兴才对嘛!是这样,在如今的炎黄大陆,只要是在水上,毛克龙的大陈水师军团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所以我觉得咱们想要对付他们,就只能在陆地上想办法!”刘远风对邹华说道。 “教主的意思是,要在陆地上截断他们水师的补给?”邹华试探着问道。 “果然是一点就通!我就说嘛,这事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刘远风大笑着说道。 “又多嘴了,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邹华懊恼地伸出手轻轻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哈哈,朕确实是想通过控制补给来限制毛克龙的活动范围。这陈国水师的船队虽说都在江面上,但他们总要靠岸来获取食物和各种补给吧! 在清扬江沿岸与连通清扬江的内河上,可供这么庞大的船队停靠的码头和港口其实并不多,尤其是具备充足的物资储备,可以让毛克龙及时得到足够补给的地方就更少了。 所以朕准备让你带着战旗军团的骑兵,从清扬江下游开始,沿着岸边逐个去攻占并捣毁陈国水师军团的补给码头和营寨,尤其是要把那些补给点储备的粮草物资全部运到内陆已经被咱们占领的城池之中,实在无力运走的就地烧毁! 本教主料定,毛克龙不敢带着水兵弃船上岸去攻打拥有坚固城墙守卫的城池,所以只要你这活儿干的干净利索,他就得不到粮草!”刘远风笑着说道。 “没错,为了便于在水上作战,水兵的护甲和装备都很轻便,离开了水,战斗力就会大大下降,如果他们真的远离战船,跑到内陆来进攻坚固的城池,那就是找死!”最了解陈国水师的凌河在一旁点头说道。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盼着他们来攻城呢!”胡凯也笑着说道。 “嗯,毛克龙的水师军团足有好几万人,每天光是粮食的消耗就是一个极大的数字,只要我们把他在邺郡北部这几个补给港口捣毁,凭毛克龙船队里现有的粮食物资储备,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一旦补给被断,毛克龙必须在粮尽之前放弃疏通航道,撤离邺郡北部江面,向清扬江上游去寻找补给。要不然,一旦他的士兵们断了粮,在这个人心本就不稳的时期,那可就容易发生兵变啊!”邹华附和道。 “没错,真正属于毛克龙水师军团直接管控的军港和补给码头,大部分其实都在邺郡北部的江岸,那里应该会有一些隶属于水师军团的守军,不过对咱们战旗军团来说,对付这些守备部队应该不难。”刘远风点了点头说道。 “是,臣明白了,那打下邺郡北部这几个水师控制的码头之后呢?”邹华知道刘远风给自己的任务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于是继续问道。 第五百七十章 现世报 “你捣毁这些地方之后,毛克龙既有可能向清扬江上游寻找补给,也有可能进入邺郡西部或者下江郡东部的几个内河沿岸去寻找补给。 邹华,我要求你带着战旗军团的骑兵全程在岸上监视毛克龙水师的动向,不管他想在哪靠岸,战旗军团都要立即扑上去捣毁补给码头,把毛克龙重新赶回水里。 他们进入内河,你就跟着在内河沿岸走,他们撤向清扬江上游,你就沿着江岸去追。”刘远风对邹华说道。 “那到底追到哪是个头儿呢?总不能他们跑到齐国境内的江面上去,我也跟着追到齐国吧?”邹华苦着脸问道。 “这个很简单,把他们追到右江郡北部的江面上,等他们进入了陈国西北军团的势力范围后,你就不用追了,让毛克龙的水师军团去与西北军团抱团取暖吧,而且水师船队驻扎在那边之后,也就不会对咱们这边的行动产生什么妨碍了。 不过,你到时候仍然要守在江边,一旦毛克龙又从右江郡那边杀回来,你还要继续跟着,让他没办法找到靠岸补给的地方,只能再退回到右江郡去。总之,一定要把这个水师军团死死控制在右江郡以西的江面上。” “陛下,这个活儿,果然是个累死人还没什么大的战功可捞的‘好差事’啊!我就知道,您只要想起我来,就准没好事!”邹华郁闷地说道。 “不要这么想嘛,你立下这么多大功,为朕解决了这么多难题,朕肯定都会记在心里,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嘛!”刘远风笑着安慰道。 “您也就是说说吧,就说今天在座的人里面,我在军中的官阶是最低的吧,军衔也是最低的吧!要不,等这仗打完了,您给我把这副都统制变成正的?然后彻底把刑部那摊子事情交给别人,我专心致志带兵,怎么样?”邹华嬉皮笑脸地说道。 “其实以朕之见,你的这两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如今你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刑部的事情早就是你那两个副手在打理了,朕原本也只是让你带带他们,从大处把把关,现在看应该可以放手彻底交给他们了。 至于晋升都统制嘛,这个其实本教主也说了不算啊,冰冰就在江北呢,要不你回头跟他说说,让他把都统制让出来?”刘远风笑着问道。 “那……还是算了,晋升都统制的事情,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不过,如果当不了都统制,那刑部尚书的头衔还是暂时挂着吧,不然我的俸禄可就要降了!” 邹华只要一想到张冰,就立即蔫了,这天底下,刘远风和张冰是唯二让邹华害怕的人。 “唉,也是,让你跟张冰要官,确实有些难为你了,要不这样,我计划在打下陈国之后,在江南建立一个便于配合海军快速机动作战的轻步兵军团,到时候调你来做这个军团的都统制怎么样,这可是正的哦?”刘远风又笑着问道。 “别……陛下,我错了,我啥都不要了,就老老实实做我的战旗军团副都统制吧!” 邹华立即表态,他可生怕刘远风这后一个建议被落实。 在帝国最强战力的皇帝嫡系禁卫军团做副都统制,与在远离帝国核心的江南地区做一个配属海军作战的新编轻步兵军团的都统制,这地位差距和发展前景都是显而易见的,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你看,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是我不答应你的请求哦!”刘远风戏谑地说道。 “唉,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邹华装模作样地长吁短叹,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在傍江城外欺负吴小光的了,这就叫现世报。 刘远风拍了邹华的脑袋一下,但没再继续跟邹华扯皮,而是转头对胡凯说道:“有了邹华的骑兵去对付毛克龙的水师军团,你血盾军团的步兵们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手去开疆拓土,建立功业了!” “陛下,血盾军团的全体将士们,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呢!” 胡凯闻言,立即兴奋地直起了腰。 “现在我们只是控制了从建海县到陈州这一带的地区,邺郡的剩余地区还都在陈国人手中,你要立即出兵把整个邺郡全部占领! 不过,那三个反王和陈奇松现在都没敢把邺郡看做自己的地盘,没有安排什么守军,估计你占领这片大陈的京畿之地应该不会很费力。 紧接着,你要做的是进攻下江郡的东部地区,把陈奇松的势力彻底驱逐出下江郡,让他躲到那个偏远的东林郡去。 这样也是为了配合邹华的骑兵,让毛克龙的水师在邺郡和下江郡都没有停靠之地,彻底切断陈奇松和毛克龙水师的联系,断了毛克龙投靠陈奇松的念想! 至于陈奇岩控制的下江郡西部,如果他不主动挑衅,那就暂时先不去招惹他。咱们暂时还是要让那三个反王觉得,咱们主要是冲着陈奇松来的。”刘远风吩咐道。 “臣明白了,血盾军团保证不让陛下失望!”胡凯激动地站起来说道。 “坐下,坐下,不要这么激动,放轻松点,如今右江郡的陈奇松麾下不仅有他从陈州城带走的三万禁卫军,袁长清从江北傍江城带过去的两万多人也已经与他会和了,再加上一些地方守备部队,总兵力大概六万多人。 这兵力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而且这些人的战斗力在陈**队中还算是不错的了,如果他要跟你决战,那还真不能小瞧,所以你也不能轻敌啊!”刘远风笑着嘱咐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小心应对!不过他们那几万人也就在陈国人看来还算不错,在咱们大汉军队面前,无非都是一群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而已!”胡凯坐下之后自信地说道。 “嗯,有自信是好的,不过作战时还是要稳扎稳打,不要急于求成,这次到江南,朕有的是时间陪他们陈家几个人好好玩玩!”刘远风点头说道。 “是!陛下放心,自从经历过落龙岭一役后,臣已经明白,不管面对多弱的对手,都一定要谨慎小心!”胡凯说道。 落龙岭一战是胡凯心中永远的痛,同样也是刘远风心中永远的痛,所以他拍了拍胡凯的肩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陛下,那臣的海军呢,除了当运输士兵的船队,我们总要有点真正的战斗任务吧!”凌河在一旁急道。 “哈哈,不要急,你们海军的任务其实更加重要!”刘远风笑着说道。 “陛下,那您就快吩咐吧,不管是什么任务,我们海军一定全力以赴! 海军的兄弟们都知道,为了组建海军,帝国花费了很大的人力和财力,臣也知道朝中不少人都对投那么多银子到海军身上很不满,是陛下您力排众议,才让帝国财政全力支持海军的建设。 如今好不容易开战了,如果我们海军只是发挥一个海上运输船队的作用,那我们这些海军将士自己都会觉得帝国花那么多银子建设海军是浪费了!” 在海军将领们的心中,这段时间一直有着很大的压力,凌河这次也是把这种压力的原因直接说了出来。 “不要有这样的压力,建设海军,绝不能急于求成,无论是帝国还是海军,都要有耐心,投入海军建设到底有什么价值,历史会回答的! 至于海军这次的任务嘛,嘿嘿,你对江南的内陆水网应该比我熟悉吧?”刘远风笑着问凌河。 “没错,我们凌家在海上讨生活已经有五代人了,对江南水网,我们肯定是熟悉的,尤其是沿海的邺郡、滨海郡和南海郡,这三郡能够通航的内河水道,我们比谁都清楚。”凌河立即答道。 “那就好!据我所知,东南各郡的水系其实是可以分成南北两个系统的,南江郡、右江郡、下江郡与邺郡这四郡境内的江河大多都是汇入到清扬江,因此是一个可以互相连通的水系。 而东林郡、南海郡和滨海郡,这三郡的内河一般都是向东南直接汇入大海里面,在大陆上并不与北面清扬江流域的江河相通,是这样吗?”刘远风问道。 “大体上差不多,这江南地区中南部的地势比较高,大部分的江河也都是从那里发源,之后要么向南流进大海,要么向北汇入清扬江。 所以大体上确实是南北两个互相独立的水系,只有邺郡内的水系例外,既有汇入大海的,也有汇入清扬江的。”凌河答道。 “这就好办了,邺郡和下江郡让胡凯去打,南江郡和右江郡让梁**队去牵制,而这陈修控制的滨海郡和陈信控制的南海郡,可能就要交给你们海军去敲打敲打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让海军借助滨海郡和南海郡那些直接入海的内河水系,乘船从东海上直接进入这两郡的腹地发起攻击?”凌河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大陈帝国之所以一直占据着江南这片地区,就是仗着他们的水师能够在密密麻麻的江南水网中来去自如,可以随时把军队运送到某个腹地城镇的后面发动突然袭击,让所有妄图攻进江南腹地的北方军队望而却步! 如今,陈国的水师主力被困在清扬江上,他们的活动范围最多也就只能是在北部水系之中! 那么,滨海郡、南海郡境内的南部水系,就可以让咱们的蓝鲸军团自由发挥了!我们也可以学习陈国人的战术,用海军把咱们大汉的军队直接运送到滨海郡与南海郡防御空虚的腹地,去打击陈修和陈信的老巢,让他们知道疼,让他们知道大汉的厉害!”刘远风笑着说道。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对于建设海军的热衷和执着在那个时代可谓是绝无仅有的,这在如今看来极具前瞻性的思想到底是如何形成的,一直是军事史学界研究的重点。主流理论一般认为是凌震天向他透露了蛮荒岛的消息后,让他有了防范海外敌人入侵的意识。但是,这种理论仍有其瑕疵,比如刘远风建设海军时为何愿意在短时间内投入大量资金,尤其是在大汉财政最为紧张的时候,宁可大举借债也不肯缩减海军开支,而且他还坚信海军日后会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这都是现有理论无法解释的。不过,这些都不妨碍成祖陛下被后世公认为“大陆现代海军之父”。——摘自帝国科学文献出版社《从水师到海军——悄无声息的大变革》 第五百七十一章 用人不疑 “陛下此计高明啊,陈国人根本不知道我们蓝鲸军团的真正实力,陈修和陈信更是一定想不到咱们会有这样的招数。借助内河水网,咱们一定能让陈修和陈信防不胜防,把他们仅存的那点士气和反抗之心彻底打没! 只不过这支由我们负责运送去登陆到各地作战的军队又是哪支,指挥的将领是谁?我们双方必须严密配合才行啊,不然的话,深入敌人腹地作战的军队,反而容易陷入到被包围歼灭的危险之中。”凌河说道。 “哈哈,这你放心,朕早就考虑过这些了,让海军与陆军互相配合,一定会发生到底谁说了算的矛盾! 所以在当初开始组建海军的时候,朕就悄悄选拔会水的士兵组建了一支精锐轻步兵部队,这支部队将专门配属海军作战,目前总兵力已经有三万人,编为三个军,每个军下辖三个旅,这支部队就叫海军陆战队! 海军陆战队完全隶属于你们海军蓝鲸军团,由你全权指挥调度,这样就不会出现海军与陆上军团配合不够默契的问题了!”刘远风得意地说道。 “陛下,您是说,给我们蓝鲸军团增加三万专门用于陆战的步兵,完全由我们自己指挥调度?”凌河不敢置信地问道。 “对啊,就是这个意思,以后你们蓝鲸军团就是六个军级建制,在番号上区别于陆上的部队,单独编制。这三个新编的军就分别叫大汉海军蓝鲸军团陆战第一军、第二军和第三军。 此外,日后驻扎在东南地区的新建军团,也要以能够随时在海军的配合下作战为主要训练方向,一旦发生战事,也必须能够与你们海军默契协作。”刘远风说道。 “臣谢陛下厚恩!陛下对臣等如此信任,凌河无以为报,唯有肝脑涂地,誓死效命!” 凌河没想到刘远风会给他进一步增加兵权,这使他的海军不再仅仅是一支只能在水上作战的部队,而是也具备了在陆地上攻城略地的能力。 对一支刚刚归附大汉不到两年的海盗帮派,大汉帝国给予了远超凌河等人想象的信任与支持,这使凌河激动的立即跪地叩谢,话语间甚至已经有些哽咽。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朕说了,朕把你当兄弟,自然就会给你足够的信任!” 刘远风急忙上前搀扶起凌河。 “陛下,您放心,有了这三万精锐,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蓝鲸军团一定把陈修和陈信搅的寝食难安,让他们听到‘汉军’二字就胆战心惊!”凌河大声说道。 “好,哈哈!这三万人目前已经集结在魏郡的东海岸,他们都是由张冰和唐永起通过自然神教的渠道招募选拔,再由孙迪和邹华帮忙在魏郡悄悄编组训练的。 等今天咱们商量完,你就立即带着船队去接收他们,务必要尽快熟悉,形成默契。估计用不了多久,朕就会需要你们出手了,到时候朕只负责告诉你动手,剩下的仗该怎么打,就完全由你去发挥了!我相信,你们是不会让朕失望的!”刘远风笑着说道。 “是,陛下放心,如果海军没打好,给陛下丢了人,凌河提头来见!”凌河大声施礼说道。 邹华在一旁也笑着说道:“哈哈,那三万人可都是有战斗经验的老兵,经过专门的训练后,都堪称精锐,你就放心地带着他们到陈修和陈信的肚子里闹腾去吧!” “谢过邹华兄弟!” 凌河也立即对邹华施了一礼。 “哈哈,那好,今天吃也吃饱了,该商量的事情也都商量完了,你们都还有重要军务,朕就不请你们喝酒了,等到各位将军凯旋之日,朕再为你们设下庆功宴,与诸位将军一醉方休!”刘远风站起身说道。 “臣等定不让陛下失望!” 三个将领也立即起身施礼告退。只不过刚刚刘远风有一句话说的不对,那就是凌河其实根本没吃饱。 “对了,凌河兄弟,李文敖军师这次与你一起来陈州了吗?”刘远风突然又叫住了刚转身要走的凌河问道。 “回陛下,遵照陛下的旨意,先生此次与我一同来的陈州,正在驿馆内等候陛下召见。”凌河答道。 “哦,那就好,这次你出兵去打陈修和陈信,李军师就不跟着你们了,朕要让他留在陈州,另有重任托付。”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让先生留在陈州?”凌河不解地问道。 “嘿嘿,咱们之前刚刚登陆的时候,完全都是军事行动,可现在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了,就需要有很多管理地方行政事务的操心事儿了。 你知道的,朕不喜欢处理这些琐事,也不熟悉江南的地理人情,而这里除了朕是个才高八斗的饱学之士外,带到这边的弟兄们都是只会打仗的武将,都不适合治理地方。 所以朕想了想,只有李先生最合适,他是江南本地人,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又是一位睿智的饱学文人,最重要的,他还没有纯文人的那股子迂腐气,临变不惊,处事灵活,正适合处理江南的政务。 朕已经想好了,就先任命李文敖为江南布政使,负责恢复江南各地的行政与秩序,处理政事。”刘远风笑着解释道。 “臣代先生谢陛下信任!”凌河施礼说道。 不过,凌河此刻的心中却是对李文敖默默地表达了一下同情,经过陈家叔侄四人这番闹腾,江南这片大陆最富庶的地区如今已经是一团糟的乱摊子,接手江南政务可是个权力虽大却很操心的苦差事。 “哈哈,与孙迪当初的魏地四郡宣慰使不一样,李文敖这个江南布政使管民不管兵。 日后,等整个陈国打下来了,你来做江南处置使,与李文敖一文一武互相配合,帮朕管好东南的事情。等到局势平稳,一切步入正轨了,再按照正常的治理模式治理江南各郡。”刘远风继续说道。 “这……陛下,臣只是区区的海上草莽,能够得陛下信任,成为蓝鲸军团的上将都统制,已经是天大的恩遇,如果再让臣执掌更大的权力……” 凌河正说着,就被刘远风打断了。 “好了,你要说什么,朕都知道,就不必说了。你也不要太过谦虚,这江南是水乡,大汉的文武官员们都是生在东北的旱鸭子,之前让孙迪和邹华他们治理魏地四郡已经有些吃力,对这江南的治理只会更难。 大汉的重臣中,只有你和李文敖是东南本地人,了解江南,知道该怎么管理这里。再说了,想要保卫好江南,打击可能出现的反抗势力,你的蓝鲸军团也远比普通陆军更合适,给你配备陆战队,就是为了更好地保卫江南。 总之,朕相信你们,既相信你们的能力,也相信你们的忠诚。”刘远风拍了拍凌河的肩膀说道。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凌河也就不说没用的废话了,请陛下放心,凌河绝不会让陛下失望!臣告退了!” 凌河深施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只不过就在凌河刚大步走出去没多远,就传出了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看着将军们全部离开,刘远风站在城墙上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这些破事儿终于安排的差不多了,可以少操点心了,来人啊,再给朕弄点肉来,朕要接着烤…… 咦,好像还差个李文敖的任命没谈呢……来人啊,去传李文敖来见朕,就说朕要在城墙上请他吃烤肉!嗯,那个家伙城府深,可不好忽悠,趁着他没来,朕要先吃两口肥肉补补脑!” …… 大齐帝国东川郡,这是一个南北长而东西短的边疆郡,但与相邻的燕国川源郡相比,东川郡的人口和商业要繁荣的多,导致很多原本生活在川源郡的燕国百姓悄悄越过边境迁入到了东川郡境内生活。 而大齐官府自然是欢迎这种人口流动的,对于这些迁入的百姓也很是照顾,甚至还给他们分配了无主的荒地用于耕种。 但相对的,燕国官府对于这种迁徙自然是不会高兴的,只不过历代的燕国君主并没有想办法去提升川源郡对百姓的吸引力,而是干脆把靠近边境的人口全部内迁,又将靠近边境的城镇全部毁弃。 同时,燕**方增派了轻骑兵加大对燕、齐边境的巡逻力度,一旦抓到想要偷越边境之人便直接处决。 就这样,燕国用大片的边境无人区来彻底阻断两国的民间交往,防止人口流出。这也是曹天龙之前率领大军绕道川源郡去进攻梁北大营时,在燕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境的原因,这一带是真的没人了!大燕朝廷这也算是自食恶果。 不过现在,这片往昔无人的边境地带突然热闹了起来,燕国三十多万大军从川源郡攻入东川郡,而征调来保障大军物资运输等工作的民壮和后方辎重部队,人数比前线的正规军只多不少。 相邻的东川郡境内,齐国人同样在进行着密集的大规模人员流动,只是明显要比燕国人那边混乱的多。 按照齐思瑾与朝中文武官员们扯皮多日后才正式下达的命令,驻守东川郡的大齐第六军团以两个军的兵力向北集中到东川城,归东川城守将曹天虎统一指挥,负责防御燕国北路军的进攻。 而第六军团剩下的三个军则集中到南部重镇锦川府,由第六军团都统制邱德康指挥,负责防御燕国南路军的进攻。 已经感受到大战将至的东川郡百姓们,纷纷开始举家向看上去更加安全的齐郡与望川郡逃亡,只有穷困到无法逃跑或者实在禁不起折腾的老弱病残才不得不留在原地,忐忑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东川之战(上) 有意思的是,齐国朝廷在命令第六军团集中兵力到南北两处,且严令邱德康和曹天虎务必死守、不许后退的同时,却并未向东川郡和第六军团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军,甚至连派出援军的计划都没有。 不过,在南兴郡和齐郡,大齐朝廷以第二军团、第四军团和禁卫军团这三个军团的兵力构筑了一条实力雄厚的第二道防线。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傻子,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大齐朝廷是**裸地准备放弃掉整个第六军团,将之作为消耗燕国兵力同时为大齐后方兵力调动争取时间的牺牲品。 这对于前线官兵的士气可谓是巨大的打击,而身为大齐禁卫军团都统制的曹天龙眼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成为了弃子,自然绝不会高兴。 也正是因为以曹天龙为首的曹家势力的据理力争,才让大齐朝廷下达给第六军团的南北集结令晚下发了几天。 可惜,曹天龙越是反对,齐思瑾和朝中大臣们就越是坚定地要这么做,甚至还把韩凌宇最初提出的南部两个军、北部三个军的设想,最终改成了南部三个军、北部两个军。 也就是说,因为曹天龙的据理力争,曹天虎得到的守军反而减少了一个军。 这么修改的理由其实也很充分,既然曹天龙觉得在面对燕凌云亲率的二十多万燕军精锐主力时,东川城内的守军是两个军还是三个军都肯定守不住,那还不如少放一个军。 让南面的锦川城多一个军,说不定还能让锦川城借此而挡住只有六个军兵力的甄宝鑫呢…… 事实上,当齐城内的曹天龙被这个计划气的吐血时,最终真正进入东川城接受曹天虎指挥的军队,连两个军都没有。 因为齐国朝廷在制定迎敌策略时争吵了太久,耽误了最宝贵的几天时间,而燕**队的行进速度又是大陆最快的,所以当东川城被燕国大军团团包围时,城内的守军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万人,其中还有上万人是原本的地方守备部队以及曹天虎临时在城内征集的壮丁。 换句话说,真正进入东川城增援的属于第六军团的兵力只有一个军,而且还编制混乱,大部分是附近城池在面对燕军进攻时逃走并跑进东川城的败兵、溃兵,甚至还有几支是整建制弃城的逃兵。 而这些大多还没看到燕国骑兵,就整建制弃城而逃并最终撤进东川城的部队,恰恰契合了姗姗来迟的朝廷命令,也反而成了曹天虎手中编制最完整,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这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讽刺。 燕国大军一路到达东川郡的郡城都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所以对东川城的进攻就成了真正的大燕东征第一战。 当燕凌云的皇旗插在东川城下时,燕国大军就立即从四面向东川城同时发动了全面猛攻,燕凌云和季先没有给曹天虎这个老同学留任何喘息的时间。 “将军,燕凌云的皇旗在城西,季先的帅旗在城北,燕国禁卫军团都统制孙如海的将旗在城东,岭东军团都统制段旭的将旗在城南,他们同时从四面猛攻,看不出到底哪里是主攻,哪里是佯攻啊。”一个军官急匆匆来到曹天虎身前,焦急地汇报道。 “燕国人这是早就准备要进攻我大齐了,你看他们准备的这些攻城器具,在四面同时猛攻的情况下,每一面的投石车、云梯、冲车都丝毫不少。 这么多的攻城器具,明显不是一朝一夕能造出来的,有这么多的攻城器具和近乎十倍于我们的兵力,他们当然会四面同时猛攻,根本用不着分什么主攻和佯攻!” 曹天虎站在城头上,看着 “将军,四面城墙都在告急,守将都派人来请求支援!”又一个灰头土脸的军官冲过来,刚看到曹天虎就远远地大声禀报道。 “你去传令……” 曹天虎刚大声喊出这四个字,就见一块飞石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了那个正向他请求支援的军官身上。 “将军小心!” 曹天虎身旁的军官急忙扑在曹天虎身前,用身体帮他挡住飞来的碎石。 一阵连续的巨响过后,曹天虎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去看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军官,只见那人此刻还活着,但脊柱已经被飞石打断,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要张开嘴就会冒出一股鲜血,眼见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这些曹天虎亲卫队的军官都是曹家派来保护他的,各个都可谓是忠心耿耿。 曹天虎怒吼一声,又抬头去看那个被飞石直接砸中的报信军官,就见这个刚刚还跑向他汇报战况的英勇汉子,眨眼间已经成了血肉模糊的碎块…… 四周还在不断有燕国人的抛石和弩箭落下,曹天虎的耳朵也被刚刚落下的飞石震得短暂失去了听觉,只能感到嗡嗡的轰鸣声。 他看到附近几个亲卫迅速跑到自己的身边,但他却听不清他们在大声说着什么,应该是在询问他是否受伤。 于是曹天虎直接大喊道:“你们去四面城墙传令,所有的守城军官都不许后退,必须坚守城墙,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所有人都必须死死钉在城墙上,决不能让燕国人打上来!” 看着亲卫们向四周跑去传令,曹天虎晃晃脑袋,轻轻放下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个军官。这么一会儿,那个军官就已经成了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曹天虎走到城墙边,向外瞭望,看到那些燕国的士兵已经排着密集的方阵,在投石机和强弩的掩护下,举着重盾,推着云梯、冲车、壕桥等攻城器具向城墙缓缓靠近。 城墙外,身着一身赤金色雕龙铠甲的燕凌云骑在战马上,眺望着远处的战况,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对身边的军官说道: “曹天虎果然在这面城墙上!传令给咱们这边的将士们暂停进攻,派使者按计划去劝降!同时告诉另外那三面城墙,加紧攻城,要向守军施加更大的压力!” “遵旨!” 很快,燕凌云负责进攻的西侧城墙暂时没有了投石车和强弩的轰击,原本急促的战鼓声也消失了,即将进入城头弓箭射程的燕国冲城步兵方阵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一个燕国禁卫军的军官骑着马跑到城墙,请曹天虎将军答话!” “本将在此,燕凌云有什么话要说?”曹天虎刚刚恢复听觉,见燕凌云派了人过来,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便趴在城头大声问道。 “曹将军,我大燕二十余万铁骑已经将这小小的东川城围的水泄不通,刚刚只是发射了几块石头,想必已经让齐国的将士们死伤无数。其实这在我大燕皇帝陛下眼中,完全是不必要的流血。 齐思瑾只是一个凭借阴狠毒计篡夺皇位的小人,你们完全没必要为这样一个不顾将士生死,只图谋自己权位的人卖命! 我燕国大军此来,不为吞并齐国,也不想占有齐国一寸的土地,只是为了帮助齐国真正的明君登上皇位,是为千年邻邦主持正义而来! 曹将军,我大燕皇帝陛下顾念昔日同窗之谊,不想与您刀兵相见,只要您宣布效忠礼亲王殿下,率兵配合我军驱逐伪帝齐思瑾,我大燕皇帝陛下愿向礼亲王殿下保举将军为大齐兵部尚书!还望将军三思啊!”燕国使者在城墙下大声喊道。 “礼亲王是什么东西?我大齐皇帝陛下早已经下旨取消了这个爵位!难道你是想说齐思嘉吗? 哈哈,像他这种吃里扒外,勾结外贼,叛国造反的奸佞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这些燕国人与齐思嘉这样的人为伍,也注定长久不了,记住本将今日的话,你们就算一时得逞,早晚也必遭亡国之祸! 你身为大燕的臣子,若还有为国为民之心,还有一丝廉耻之心,就快回去劝说燕凌云和季先收兵回国,不要再干涉别国之事! 如此的话,燕凌云和季先还能得到大陆百姓的尊重,不至于像汉国的刘远风和张冰一样名声扫地,人人喊打……” 曹天虎正在城头痛骂齐思嘉与燕国人之时,身后突然有士兵跑来。 “将军,北城墙顶不住了,肖统领请求支援,再没有援军的话,燕国人就要攻上来了!” “你回去,告诉肖统领,务必顶住,不许后退,本将军马上就派精兵去支援你们!”曹天虎急道。 刚把北城墙前来求援的士兵打发走,曹天虎就听到城墙 “曹将军,齐思瑾已经把你和你手下的将士们抛弃了,他把你们当做消耗我大燕兵力的弃子,根本没打算派一兵一卒来支援你们!齐思瑾甚至根本不信任你们曹家,巴不得借我们大燕军队的手来剪除你们曹家的势力! 你又何苦为齐思瑾这样的人送命呢,就算你自己想用一死来博取一个愚忠的名声,难道你手下这几万将士也都不想活了吗,曹将军,你身为一个统帅,总该为手下的将士们考虑考虑吧,他们的父母妻儿可都在期盼着他们活着回家啊!” “混账,你休想挑拨离间,我大齐军人自古以来只有战死沙场,没有屈膝投降,你们燕国人想进入东川城,那就只能踩着本将的尸体过去!”曹天虎大怒道。 曹天虎这边话音刚落,身后就又有一个士兵浑身是伤的跑过来说道:“将军,南城墙告急,石统领请求将军务必尽快派兵增援,燕国人攻打的太过凶狠,已经两次攻上了城墙,石统领亲自带着卫队冲上去,才把燕国人赶下去,可是现在城墙上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东川之战(中) “什么,这才刚刚开战,怎么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曹天虎惊诧地问道。 “将军,我们南城墙上五个营的游击,已经阵亡了三个,燕国人的远程武器太猛烈了,他们的弩箭也特别准,军官们只要向城外瞭望,就会马上有弩箭射过来!”这个脸上带伤的士兵痛苦地说道。 “好,你先回去,告诉石统领,让所有军官把盔樱都摘掉,坚持住,援兵马上就到!”曹天虎只得再次说道。 “是,将军,一定要尽快啊!” 这求援的士兵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又提醒了一句。 这时,城下的燕国使者又大声喊道:“曹将军,想必你各处城墙的守军都在向你告急吧,我燕国大军想攻下这区区的东川城,根本无需费什么力气! 真的只是我大燕皇帝陛下顾念与将军的同窗之谊,也不忍让城内的将士们为了无道伪帝枉死,这才派我来规劝将军,还望曹将军不要一意孤行啊!” 曹天虎听着这些话,心中愈加气愤,同时也更加焦急,战况恶化的如此之快,是第一次指挥大战的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之前他听自己的大哥曹天龙在夜兰与燕国三大精锐军团三战三捷,似乎都赢的很轻松,所以自视甚高的曹天虎一直觉得燕国的军队战斗力很差,如果让他领兵的话,也绝不会比他大哥做的差多少。 而曹天虎的这些想法虽然被曹天龙纠正过,但他却只当曹天龙是在通过吹嘘敌人的强大来烘托自己的战功,心中根本没有听进去。 正是在这种错误想法的影响下,当燕国大兵压境,而齐国朝廷却对东川城弃之不顾的时候,曹天虎不仅没觉得死期将至,反而觉得是历史赋予他的机会来了。 他梦想着自己将会用一场让全大陆都意外的胜利,来超越他的大哥,成为整个大齐乃至整个大陆的第一名将。毕竟在历史上,面对数倍敌军的围攻,以两万余兵力死守一座坚城数月乃至几年而不被攻克的经典战例,还是有不少的。 可直到此刻,燕国人已经用一块块硕大的飞石无情地砸碎了这个年轻将领的美好梦想。 “如果你再不滚回燕凌云的身边,还在这里跌跌不休的挑拨离间,那就休怪本将军不讲规矩,把你乱箭射死在城下了!” 曹天虎实在不想再听这燕国使者说下去了。在他的眼前,身旁那些驻守城头的士兵们很多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士气变化,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心绪不宁了。 虽然这不会动摇曹天虎宁可战死城头也决不投降的决心,但是悲观的情绪和低沉的士气已经不可避免地在城头蔓延开来。 “报,将军,东城墙告急,田统领中流矢重伤,已经无法继续指挥作战,燕军攻势凌厉,请将军速派增援!”又一个士兵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说道。 “什么,连田统领都受重伤了?” 曹天虎感觉自己的心头又一次被重击。 这次东川城被包围前,第六军团撤进城的部队中,最高级军官只有四个旅级的统领。高级将领们要比中低层军官更能看清形势,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军级的将领肯进入这座已经被朝廷抛弃,注定会被攻破的孤城。 曹天虎倒是觉得没有高级将领来与自己争夺指挥权是好事,他直接把城内编制杂乱的各路军队全部整编成四个加强旅,每个旅扩充到五千人左右,然后由这四个统领分别统辖,各自防守一面城墙。 这个办法看似简单有效,实则过于平庸,有限的兵力完全被平均分配,没有留够机动兵力,再加上曹天虎对刚刚归他麾下指挥的这四个统领的能力和品行并不熟悉,导致此刻刚刚开战就四面告急,但他却并不清楚哪处是真的危急万分,哪处其实还能坚持。 而且曹天虎除了自己的一营亲卫外,手头也没什么可以调动的机动兵力了,城内那些临时征集的民壮主要还是做些辅助工作,指望那些民壮冲上一线去厮杀还是不太现实的。 “是啊,将军,田统领已经昏迷不醒,是一名副统领在临时接替指挥,东城墙急需增援,刻不容缓啊!”求援的士兵近乎哀求地说道。 “你立即回去,告诉接替指挥的副统领,本将军马上就派援军去支援,另外,一定要让医官全力救治田统领!”曹天虎只得第三次说出了这样的话。 “多谢将军!” 这个士兵明显是外来的,说话时的用词和语气跟曹天虎还是有些“见外”。 第三波求援的士兵刚走,城墙外燕国使者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过来: “曹将军,我知道您是世袭了上千年的贵族世家子弟,绝不会做出伤害使者这样有损贵族名誉的事情的! 曹将军,我们给您一刻钟的时间,让您思考一下我们的提议。一刻钟之后,如果你执意要为伪帝齐思瑾殉葬,那我大燕的军队就将再度攻城了!” “你怎么还没走!滚!给我滚!本将下次再看到你,一定把你射成筛子!”曹天虎怒吼道。 此刻曹天虎的心中其实是特别想把这个使者射死以立威的,至于那可笑的贵族名誉或者绅士礼节,在此时此地早已一文不值。 他最后之所以还是让这个使者活着离开,原因仅仅是,在这个危急关头,哪怕能够有一刻钟的喘息时间,也是好的。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向那三处城墙派援兵?”驻守西城墙的统领张宇宁来到曹天虎身前问道。 “还能怎么办,不派援兵的话,那三面城墙只要有一处被攻破,那我们这里守的再好又有何用! 你挑选两个营,再加上我的亲卫营,把这三个营派出去分别支援那三面城墙,趁着现在燕国人没有进攻咱们,人员调动还算方便,马上安排去吧!”曹天虎无奈地说道。 “将军,这样的话,咱们西城墙的兵力可就大为削弱了啊!”张宇宁急道。 “现在看来,那三面城墙攻势都比咱们这里更猛,想来燕国人的主攻方向是在那三面城墙中的某处,而燕凌云之所以亲自督战这西面的城墙,应该就是为了把本将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让那三面城墙的防御力量更为空虚。 所以咱们不能被燕凌云牵着鼻子走,现在去增强那三面城墙的防御力量更为重要!”曹天虎答道。 “可是,将军,一刻钟之后,燕凌云要是真的大举进攻这西城墙怎么办?” 张宇宁心中原本就对守住这道城墙毫无信心,如今又被抽走大量部队,更是觉得难以坚持了。 “你放心,本将认识燕凌云很久了,他一向喜欢让别人冲在前面,自己并不出力,所以这次他也一定是让另外几面城墙作为主攻方向的! 而且虽然本将的亲卫营出去支援,但本将会留在这里,陪你一起坚守西城墙,一切后果自有本将来承担!你快去传令吧!”曹天虎说道。 “这……好吧!” 张宇宁虽然在腹诽只留下曹天虎一个人能有什么用,可又不能真的说出来,只得硬着头皮去布置了。 眼看着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城外,之前去劝降曹天虎的军官笑着对燕凌云说道:“陛下,时间到了,咱们该发动总攻了,想必此时,曹天虎已经把西城墙的部队派出去支援另外那三处城墙了。但他绝对想不到,陛下亲自指挥进攻的这西城墙,才是真正的总攻方向!” “哼,在齐国人把一个没有丝毫实战经验,却极度狂妄自大的年轻将领派到东川城的时候,这一战的结局就已经没有丝毫悬念了!传令,全面发起总攻!”燕凌云冷冷地说道。 城墙上,刚刚缓了口气的齐国守军们被突然再度传来的飞石破空声惊起,刚刚暂时放松的神经立即再次绷紧了起来。 很快,一块块巨大的飞石精准地砸在城头,将本就所剩不多的垛口砸成一个个碎渣,甚至有一段年久失修的城墙被直接砸塌了一大片,上面防守的士兵们猝不及防地伴着碎石掉落下去,顿时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将军,燕国这轮攻击的投石车好像更多了!”张宇宁惊慌地对不远处的曹天虎说道。 “他们刚刚突然亮出了一批新的投石机,之前都被悄悄隐藏起来了!城外投石机的总数,起码翻了一番!” 曹天虎的语气也已经有些慌乱了,这一仗真正开打的时间并不长,可问题是几乎每一刻都会发生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情况。他此刻终于理解了他的大哥为什么总说他还欠缺磨练,如今属于他的磨练终于来了,只是这磨练来的实在是太晚又太狠了。 “将军,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之前要藏起一半的投石车?”张宇宁大喊着问道。 “咱们上了燕凌云的当了!” 曹天虎刚愤怒地说完这句,又是一轮飞石猛砸了过来,其中好几块就落在曹天虎的附近,迫使曹天虎不得不蜷缩起身体来躲避飞石。 待这一轮飞石落完,曹天虎又弓起身看向城墙外面,嘴里则继续喊道:“这西面才是燕国人真正的主攻方向,你快派人去另外三面城墙调集援军,把刚才派出去的那三个营都调回来! 如果那三个统领不同意,哪怕各调回来半个营也好……张宇宁,听到了吗,快去派人传令!” 炎黄文摘:在凶残的外族入侵时,百姓会大举逃亡,这是在逃离已知的危险。但有意思的是,在炎族各国间发生内战时,边境的百姓往往同样会向本国腹地逃亡,这并不是百姓们多么讨厌敌国或者多么喜欢故国,而仅仅是一种盲目的躲避未知风险的行为。很多时候,新的统治者可能要比原本的主人更加宽仁爱民,但这需要时间去验证,聪明的百姓并不相信那些华丽的口号,他们只能感受到那来自未知的恐惧。——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东川之战(下) 曹天虎喊了半天,却没人回应,他急忙转回头去看,只见那张宇宁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半个头颅已经被碎石砸碎。 愣了一下之后,曹天虎环顾四周,身旁还活着的士兵已经不多,没有受伤的就更少了,他弓着腰在城墙上走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还活着的游击军官,便上前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属下是驻守西城墙的第四营游击虢镇!”那游击也尽可能的大声答道。 曹天虎立即说道:“好,张宇宁统领刚刚已经殉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西面城墙守军的统领,这西城墙才是燕军真正的主攻方向,你现在立即派人去另外三面城墙传我的命令,让他们各派三百人来支援西城墙!如果援军不能在一刻钟内到达,军法处置!快!” “是!将军!” 这个之前从未跟曹天虎说过话的游击立即转身去找人传令。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战鼓声和号角声。 曹天虎与这个新任统领虢镇急忙趴在垛口上向外瞭望,只见之前暂停行动的燕国步兵方阵已经再次向着城墙前进,而且与上次慢悠悠的步伐不同,这一次,他们是真正在快速冲锋。 “燕国人冲城了,已经进入我们弓箭的射程!所有人,弓弩准备!”曹天虎扯破嗓子大声喊道。 原本在城头上还有一些守城用的抛石机等大型的攻击器械,但此刻他不用问就知道,那些东西肯定早就已经被飞石砸碎了。 “全体听我命令……放箭!”曹天虎大声吼道。 听到曹天虎的命令,城头上的士兵不管是否受伤,凡是能动的都爬了起来,趴在城头向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燕国人如果登上了城墙,就凭他们这点守军,只能是死路一条。而齐国士兵在面临真正的绝境时,那种闻名大陆的坚韧性,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很快,燕军的投石车停止了咆哮,这也意味着燕国的士兵已经冲到了城墙下。 果然,一**精准的箭雨代替飞石,从城墙下射向城头,继续压制着城头齐国士兵的攻击。 一架架云梯靠在了城头,云梯前端的铁钩死死地勾在城墙上,守城的齐军士兵想要把云梯推倒却毫无效果,反倒因为动作过大而成了燕军弩手的靶子,被纷纷射落城下。 “将军,燕国人已经过了护城河,现在开始上云梯爬城墙了!”那新任的统领虢镇眼见燕军攻势凶猛,心知自己很可能就要成为大齐历史上在任时间最短的统领了,便向曹天虎慌张地喊道。 “我看到了!援兵呢,我让你去叫的援兵怎么还不来!”曹天虎咆哮道。 “传令兵才刚派出去,就算那几个统领同意派兵支援,也不会这么快就派人来的……将军,这些冲在前面的燕国士兵怎么都是穿着重甲的,燕国人不是只有很少的重甲士兵吗?”虢镇不解地喊道。 “都说了这里才是燕国的主攻方向,燕凌云最精锐的士兵和最多的攻城器械肯定会被部署在这里!有一些重步兵打头阵并不奇怪! 杀,所有人都给我杀,谁也不许后退,一定要坚持到援军到来!弟兄们,援军很快就会到的,坚持住,本将与你们同生共死!”曹天虎大吼道。 “将军,燕国人从右边冲上来了!”突然有人喊道。 “跟本将去把他们赶下去!” 曹天虎提着佩剑就带着身边的几个人冲了过去。 拥有地阶实力的曹天虎确实勇猛,只见他确如一头猛虎般边挥剑猛砍边大声咆哮,十几个刚刚登上城墙的燕国士兵很快就被他砍杀殆尽。 这一片城墙上的齐国士兵也在曹天虎的带动下激起了血性,更加勇猛地与燕军厮杀起来。 然而,齐国的守城士兵实在是太少了,在海啸般连续不断冲上来的燕国士兵面前,城头的齐国士兵就如同被洪水猛烈冲击的脆弱堤坝,每挡住一道巨浪都会使自身变薄一层。 在蓝白色军服的燕国士兵一浪大过一浪的冲击下,绿色军服的齐军防线一处接着一处的决口,最终就是彻底的溃坝。 城头上,双方士兵开始了大规模的混战,不断有更多的燕国士兵爬上城墙,冲向已经难以支撑的齐军士兵,可曹天虎心心念念的援军却仍然丝毫不见踪影。 “快看,那是个蓝披风!” “没错,是个旗将呢!” “兄弟们,抓活的,陛下肯定重重有赏!” …… 一队刚刚冲过来的燕国士兵看出了曹天虎的身份非同一般,立即像闻到肉腥味的饿狼一般扑了过来。而此刻曹天虎身边的卫兵早已经全部战死,他自己也已经是筋疲力尽。 “将军保重……” 那个曹天虎刚刚任命的统领虢镇浑身是血地缓缓倒地,他的眼神里满是不甘,上任还不到半个时辰的他,真的成为了大齐历史上在职时间最短的统领,甚至他这个统领很可能都无法被载入军官名册,而他远在齐城的妻子儿女也根本就享受不到统领级别的阵亡军官抚恤。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活捉本将军到燕凌云那里领功劳,痴心妄想!” 曹天虎怒吼一声,挥剑斩断身前燕国士兵的脖子,接着便奋力向城墙边冲去。 此刻的他知道败局已定,这东川城在他的手中不仅没有守住,甚至连一个上午都没能坚持住,这对战功赫赫的曹氏一族将是巨大的耻辱。多砍杀几个燕国人,然后从城墙上跳下去,保住最后的一份尊严,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曹氏一族的荣耀,这已经是曹天虎最后的想法。 曹天虎一连杀死三个燕国士兵,马上就要冲到城墙边的时候,前面又有三个燕国士兵冲了过来,挡在了他的前方。 “找死!” 曹天虎大叫着向前冲去,可就在这时,他的后脖颈突然遭到了一记重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缓缓倒了下去。 曹天虎的身后,一个卫尉军衔的燕**官冷笑了一声,对前面的几个士兵说道:“你们三个把他绑起来,然后把他看好! 这小子十有**就是曹天虎,火神保佑,这份大功落到了老子手里,到时候你们三个也都有一份功劳。一定要把他看住,别让其他哨的人把他抢了去,等陛下和丞相进了城,咱们就立即把他押过去!” “是,哨长!您放心吧!” …… 东川城郡守府内,大燕帝国皇帝燕凌云居中而坐,季先与一班大燕文武重臣分列左右,地上跪着的则是这里原本的主人们——大齐帝国东川郡郡守和东川城府尹等一批大齐被俘官员。 燕凌云并没有理睬这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请降官员们,而是大声说道:“听说曹天虎被俘了,他在何处?快把他请上来!” 燕凌云的话音刚落,曹天虎就被四个燕国官兵押上了堂,与地面上跪着的那些毫无绳索捆绑的被俘大齐官员不同,曹天虎是被结结实实地五花大绑着押上来的。 见到这一幕,坐在椅子上的燕凌云立即说道:“你们怎么能如此怠慢曹将军呢,快把绳子解开!” “陛下,这曹天虎冥顽不灵,不肯投降,一直在拼命反抗,如果解开绳子,恐怕他会暴起伤人!”那个把曹天虎押上来的哨长说道。 这个哨长生怕被别人抢了自己的功劳,自从抓住曹天虎后就一直把他押在身旁,直到此刻上堂送到燕凌云面前为止。 “哼,燕凌云,你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更不必演什么假仁假义的戏码,我曹天虎生是大齐的军人,死是大齐的忠魂,只要你们燕国的军队还在大齐领土上一天,我就永远不会与你们燕国人和平相处!如果你不想死,就别把本将军松开。”曹天虎也立即怒道。 燕凌云见状,便也没有执意下令给曹天虎松绑,而是叹了口气说道:“朕与你毕竟有着同窗之谊,你又何必非要如此说话呢。” “笑话,本将军是以堂堂大齐帝国公爵世家子弟的真名真姓,正大光明地入读风扬书院元堂!与你这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能隐姓埋名混进风扬书院贞堂的苟且小人,怎么会是同窗!”曹天虎又是冷笑着怒斥道。 “大胆!” “住口!” “狂妄!” …… 见到曹天虎对燕凌云如此不敬,一旁的燕国将领们立即怒声呵斥起来。 “曹天虎,你不要仗着我大燕皇帝陛下念旧情,就一再口出狂言,你要认清形势,现在是你被五花大绑押在堂前!你一个战败被俘之人,要是不想死,就不要太猖狂!”季先也在一旁怒斥道。 “这里是大齐的领土,是大齐帝国东川郡的郡守府,本将军是大齐皇帝陛下亲自任命的东川城镇守使!本将军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先是挑唆乱臣贼子谋反,再借机入侵大齐,如今鸠占鹊巢,还得意洋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本将军连骂你们都嫌脏了舌头! 想用死来吓唬本将,那你们可是打错主意了,要杀要剐,别废话,痛快点!” 曹天虎在得罪人方面,口才绝对超过刘远风。而一旁的燕国将领们见曹天虎是真的忠贞不屈、视死如归,心中反而略生钦佩之感,他们见燕凌云似乎并未生气,便也没有再次出声呵斥他。 “曹天虎,你不讲旧日同窗之谊,但朕还是愿意看在过往的交情上饶你不死。但你就算不肯投降我大燕,也起码要保证,此后不再与我大燕为敌。 若是你肯承诺今日离开之后,远离世俗之争,不再参与我大燕与齐国之间的战事,那朕可以立即放你离开。”燕凌云说道。 第五百七十五章 战死的贵族 “痴心妄想!我曹天虎是大齐帝国的军人,只要你们燕国人还有一兵一卒留在我大齐的国土上,那我曹天虎但凡有一息尚存,也必定与你们血战到底! 别以为你们的小心思我看不出来,你们不杀我,才不是你们有多好心,你们只是怕杀了我之后,会彻底激怒我大哥,你们怕他! 当日他能在夜兰以一个军团打败你们三大主力军团,如今到了大齐自己的领土上,你们在他面前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你们想要用我去威胁我大哥,或者用我的投降来动摇我大哥在朝中的地位和他消灭你们的决心,甚至你们还想继续用反间计去害他,那就是做梦! 燕凌云、季先,或者叫你们云飞、云翔,别再跟本将军废话了,要么现在就立即杀了我,要么,本将军也会自杀的,我曹天虎宁可绝食饿死,绝不会拖累大哥,绝不会给我曹家丢人!”曹天虎冷冷地说道。 这时候的曹天虎倒是不糊涂,他很明白,只要他被燕国人饶过性命,齐城那边立即就会有人散布曹家与燕国私通的谣言,到时候,本就已经不被信任的曹天龙就会更加麻烦了,甚至整个曹家都可能遭受灭门之祸。 燕凌云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就成全了你想要的名誉,来人,把他带下去,先示众再斩首!” “哈哈,谢谢!本将军谢谢你们这两个卑鄙小人的成全!” 曹天虎大笑着甩开押解他的士兵,自己转身大步而出…… 东川城郡守府门前的广场上,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圈是维护秩序的大燕士兵,外面是留在城中没来得及在开战前逃走的城内百姓们。 圈子里,一群被俘的齐国文武官员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几个燕国士兵举着长矛看押着他们。不过,这些被俘官员们却并不是今天的主角。 在广场最中心,一个刀斧手和几名手持长矛的士兵看管着一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人,这人正是曹天虎,他才是今天这场大戏的主角。 这座广场被临时改成了一个刑场,而将要被执行死刑的人在今天早上还是这座城市的最高军事长官。 燕凌云和季先让被俘的所有齐国官员与城内的齐国百姓前来观看曹天虎被斩首,正是为了震慑这些人,让他们不敢再与大燕为敌,而不管四周的百姓们是否被震慑住了,反正那些官员们确实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曹天虎。 “曹天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朕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现在承诺今后不与大燕为敌,朕可以立即赦免了你。”燕凌云带着季先亲自来到广场上,并再次当众对曹天虎说道。 “哈哈,赦免本将?这种话你竟然也好意思说的出口!我是大齐帝国的将军,现在也是站在大齐的国土上,而你一个燕国的皇帝,有什么资格来治我的罪,又何谈什么赦免本将!别再废话了,拿碗酒来送本将军上路!”曹天虎大笑着说道。 “去拿酒!”站在燕凌云身旁的季先吩咐道。 很快,侍从用托盘端着一碗酒走了上来,燕凌云亲自拿起那碗酒,走到曹天虎身前,说道:“朕是念旧之人,看在同窗之谊的份上,这碗酒,朕亲自喂你!” “用不着,本将军嫌你手脏,有胆量的话,就松开绳子,本将军自己喝!” 曹天虎冷冷地说完,看四周没人动弹,便又冷笑一声说道:“哈哈,怎么,这么多人看着,还不敢给本将军解绳子,怕了吗?你燕凌云当了燕国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怕了本将军嘛!哈哈……” “给他解开绳子!” 燕凌云知道曹天虎这是在用激将法,但仍然还是吩咐左右给他松绑了,不然就算当众杀了曹天虎,也会大涨曹天虎的名声而损了自己的威望。 两个士兵依令上前去解曹天虎的绳子,而一旁的季先则向那看押曹天虎的哨长使了个眼色。 那哨长正是之前在城墙上出手擒住曹天虎的人,头脑非常灵活,立即就对季先的眼色心领神会,他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已经出鞘的利剑,又向曹天虎靠近了一些。 绳子解开后,曹天虎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伸手去拿燕凌云手中的酒碗。 就在他即将拿到那碗酒的时候,曹天虎突然面露狰狞之色,猛地向燕凌云扑了过去,犹如再次化身为一头真正的猛虎,两手作势就要去掐燕凌云的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顿时引起四周一阵惊叫。然而,就在曹天虎将要掐住燕凌云脖子的时候,一支长剑猛地从侧前方刺进曹天虎的胸膛,让他整个人瞬间无力地委顿了下去。 而整个过程中,燕凌云动都没动,脸色也没有变,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哨长拔出自己的剑,一道鲜血喷出很远,几个卫士也迅速上前用长矛顶在了曹天虎的脖子上。 “哈哈……本将军……不是……被俘砍头……是……是……战……死……” 曹天虎奋力说出这几个字,然后便带着笑容停止了呼吸,只不过他的眼睛仍旧是圆睁着,继续看着这座他以生命守卫的城市。 …… 陈州内城东北角一座相对并不算大的府邸门口,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他背着手站在府邸门前仔细端详了一下门楣上的匾额。 只见那古朴厚重的匾额上写着苍劲有力的“祖府”二字,这种没有任何繁琐雕花和纹理修饰的匾额在大汉的圣都还算常见,但在陈州城内是很少见的。 年轻人微微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不用人带路,本教主也照样找到了,看谁还敢说我是路痴!” 然后他便走上前使劲敲了敲府邸的大门。 自从陈州城内乱开始,陈州城内的人家就都是紧闭家门过日子了,内城的豪门大户更是如此。 祖府的大门裂开一条缝,一个家丁探头出来看了看门口的年轻人,然后开口问道:“您是什么人啊,要找谁,可有拜帖?” “你好,我叫海生,是祖雷将军的老朋友,今日来的匆忙,没带拜帖,不过还请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凤栖苑清波水榭的故友海生前来拜望,相信祖将军会见我的!”这满脸笑容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刘远风。 “凤栖苑?那好吧,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进去通报一声,老爷如果愿意见你,我就来叫你。不过这段时间来求见老爷的人很多,各个都是王侯显贵,老爷可是一个都没有见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家丁说话的态度倒是很有礼貌,最后还不忘提醒了一下刘远风。 “多谢提醒,不过我相信祖大哥一定会见我的!”刘远风笑着抱拳说道。 这家丁没再说什么,先把门关好,接着快步走到后院,向正在练功场活动拳脚的祖雷禀报道:“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祖雷打完最后两拳,然后收了功,深呼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自从陈奇松和那三个王爷逃出城,我这府邸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天,没想到今天又有人来了,他说没说自己是谁,来找我有什么事?” “回老爷的话,这人自称是凤栖苑清波水榭的海生,还说与老爷是老朋友,特来拜望老爷,倒是没说具体有什么事,就说老爷一定会答应见他。”家丁答道。 “凤栖苑……海生……难道是他……没错,他现如今正好在陈州城里!” 祖雷听完家丁的通报后皱着眉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随后又问道:“来的可是一个年轻人?” “是的,老爷,确实是个年轻男子。”家丁答道。 “他穿着什么来的,带了多少人?”祖雷又问道。 “回老爷的话,他只是一个人来的,穿着嘛,只是很普通的淡蓝色布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家丁也很是诧异,他们家老爷可是从不在意客人的衣着是否华丽,更不会去讲究来访之人的排场够不够大的。 “什么,你是说他没带一兵一卒,只穿着普通布衣乘车至此?”祖雷听到家丁的回答也很是诧异,急忙再次问道。 “是啊,老爷,啊,不对,他不是乘车,好像是走着来的,没看到门口有马车。”家丁答道。 “什么,连马车都没坐?”祖雷更加惊讶了。 “是啊,老爷,您看小的该怎么回他,您见还是不见?” 这家丁也更是不解了,他不明白他们家老爷为什么会突然关注起这客人是怎么来的了。 祖雷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自然知道来人是谁,但似乎对于该不该见刘远风非常犹豫。 直到他走了整整两圈后,才停下脚步,对家丁说道:“罢了,既然他特意强调是以海生的身份来的,算是足够有诚意了,我若不见,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你出去这样跟他说……” …… 刘远风站在大门外等了半天,倒是丝毫不着急,他这人身上的优点屈指可数,但其中之一就是特别有耐心。 而且刘远风此刻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虽然家丁没有马上回来请他进去,但起码也没有立即回来赶他离开,这就说明祖雷在犹豫,而人只要犹豫了,最后十有**就会向现实妥协。 等的实在无聊之时,刘远风甚至溜达到门旁的石狮子那里去把玩雌狮爪下的幼狮。而类似的行为,他手下的邹华也曾经在齐城的韩府门前干过。 等到那家丁从大门里出来时,见刘远风正津津有味地逗弄石狮子,似乎已经忘了去关注大门方向的情况,便只得出声叫道:“海生公子?” “哦,可是祖将军叫我进去?”刘远风抬头笑着问道。 “海生公子,我家老爷让我跟您重新确认一下,这次来祖府拜访的是否只是凤栖苑中的故友海生,可还有其他身份?”家丁虽然不知道祖雷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一字不差地按照祖雷的意思问道。 炎黄文摘:战败并不可耻,投敌才是奇耻大辱,被俘砍头是丢人的,战死沙场才是荣耀!曹天虎用自己的生命,完美诠释了一个军功贵族世家子弟的人生准则。——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七十六章 祖府蹭饭 “当然,今日就仅仅只是海生前来拜访故友兄长,绝无其他身份,目的也仅仅只是叙旧闲聊,绝无其他事情!”刘远风笑着答道。 “那好,海生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家丁听到刘远风的回答后立即侧身,作出请刘远风进府的手势。 “多谢,还有劳您领路!” 刘远风礼貌地笑着冲家丁一颔首,然后迈步向门内走去。 跟着家丁一路来到会客厅,刘远风看到了已经换上一身便服的祖雷,此刻他正端坐在主人的椅子上看着刘远风,并未起身迎接,更谈不上热情欢迎了。 不过刘远风并不生气,而是像当年一样笑着施礼说道:“海生见过祖大哥,多日未见,甚是想念啊!” “不敢当,祖某如今可是不敢当你叫这一声‘大哥’,更不敢受你这一礼啊!”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祖雷纹丝不动地开口冷冷说道。 “哈哈,祖大哥说笑了,小弟只是凤栖苑中一个逃跑的杂役,而您是隐居的当世名将,叫您一声‘大哥’其实是小弟高攀了! 当年蒙您照顾颇多,心中一直非常感激,最近小弟再次来陈州办事,正好前来拜望,叫您大哥,向您施礼,那都是应该的嘛,只要大哥不嫌弃就好。”刘远风笑着说道。 “哼,这么说,你今天真的只是以海生的身份来看望我这个大哥的,不打算再以其他的身份跟我谈事情了?”祖雷沉声问道。 “当然,不然我也进不了这祖府的大门嘛!如果我一会儿说了什么与海生的身份不符的话,祖大哥可以直接把我赶出去!”刘远风笑着答道。 “那好吧,既然真的只是故友来访,那就请坐吧!来啊,看茶!”祖雷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抬手指着一旁的客位说道。 刘远风知道,祖雷这是在刻意暗示,在这陈州城里,他们陈国人才是主人,而刘远风只是客人。不然的话,一国之君即便是到访臣子家中,那自然也是要坐在主位上的。 不过刘远风自然没有在意这些,仍旧是笑眯眯地坐到了祖雷指定的客位上,嘴里还说道:“多谢祖大哥!” 坐下之后,刘远风笑着问道:“自上次一别,至今已经快两年未见了,祖大哥一切还好吧?” “这还真是托海生兄弟的福,这段日子,那些皇室贵胄们不仅不敢杀我,还纷纷前来拉拢我,开出的条件更是一个比一个诱人,就差允诺让祖某裂土封王了! 祖某在大陈为官为将这么些年,还从未受到过这等重视,从这个角度看,应该还算是过的很好吧?”祖雷略带讥讽地答道。 “哈哈,祖大哥文武双全,又深受东南诸郡百姓和官兵爱戴,能够获此殊荣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也同样因此,祖大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请的动的,这一点,小弟自然明白。 唉,其实祖大哥你可能不信,像你现在这种日子,才是我最为向往的,如果换成我是您,也肯定会留在家里,绝对不会出山去劳心劳力。”刘远风说道。 “哦?海生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创下了千秋伟业,今天怎么又突然跑来跟我说这番话,有点虚伪了吧!”祖雷冷哼一声说道。 “我知道祖大哥是不会信的,但其实我真的从小就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闲人。 可惜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总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我,一步步的让我不由自主地成了我最不想要的样子,过上了心中最想远离的生活。 当初,若不是陈奇松非要对若晶不利,我真想就那么一直留在凤栖苑里当杂役了,因为那段日子真的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少有的一段轻松快乐的时光! 不仅可以远离所有的烦心事,每天只需要陪在若晶身边,还能经常跟祖大哥喝酒聊天,真的是从未有过的舒心日子。 所以我是真心把祖大哥当做兄长的,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对祖大哥都只有最纯粹的那种对兄长的景仰之情,更从未想强迫祖大哥去做什么不想做的事情!” 刘远风这番话基本都是真心话,所以说出来的时候也确实显得情真意切,当然了,他在说真心话的时候能显得情真意切也是很难得了。 祖雷看着刘远风,也确实觉得他这番话不似作伪,想着以刘远风如今的身份,还甘愿以一个杂役的身份着布衣单人步行前来拜访,不担心任何的颜面有损或者安全问题,已经是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所以祖雷打定了主意,只要刘远风不开口劝他向大汉投降,那他就也应该真诚以对,以礼相待。 于是,祖雷的态度终于渐渐热情了起来,叹了口气后,对刘远风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些话,我确实可以理解。自从被召回陈州改任闲职,我也是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也终于可以在母亲身前安心尽孝了。 但是祖某身为男儿,在这乱世之中,又怎能一直安心消沉下去,而你身上肩负着那么多沉重的使命,可不能真的有躲起来的想法啊。” “是啊,当那些各种各样的责任突然砸到肩膀上的时候,想不承担都不行啊,所以我是真心羡慕你现在的日子。 对了,祖大哥,恕我唐突,先夫人已经故去多年,又没有留下任何子嗣,你怎么至今还不续娶一房啊? 你看小弟我,不仅把若晶拐跑了,而且是一口气娶了两个大美女呢。我记得你当日与幽山小筑的梦雨姑娘情投意合,郎才女貌,为何至今还没有把她娶回家啊?”刘远风笑着问道。 “唉,为兄可不敢跟你比啊!你是一人独尊,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说了算,只要是你下定了决心想做的事,这天底下就没人能挡得住你,可是为兄我不行啊!”祖雷叹了口气说道。 “哦?那是为何啊,难道也是有人从中作梗吗?那不妨跟我学学,直接把佳人拐走就是了嘛。”刘远风仍是笑着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如果这事儿是外部的阻力,那我祖雷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把梦雨姑娘接回家来,可是……唉……” 祖雷说到最后又是长叹了一声。 “恕我冒昧,既然不是外部的阻力,那就是家里的障碍了?难道是老夫人不同意?因为梦雨姑娘的出身?”刘远风问道。 “是啊,母亲觉得梦雨姑娘的出身太过卑微,如果就这么娶进了祖家,整个祖家都会遭人耻笑。除非是不给她名分,只让她做一房妾室。”祖雷无奈地答道。 “哦,那难道是梦雨姑娘对名分非常介意,必须要有正妻的名分才肯嫁入祖府?”刘远风又问道。 “当然不是,梦雨姑娘是世间最通情达理的好女子,她曾多次表示,愿意不要名分,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行,哪怕到祖府做个婢女也愿意!可是我怎么能那么做! 我祖雷绝不能做那么对不住她的事情,如果要娶,我就一定要正大光明地把梦雨姑娘娶进祖府,而且只能让她做正房妻子! 也正因此事,我虽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硬把梦雨娶进门,但也坚持着至今没有续弦。”祖雷说道。 “唉,这出身高低贵贱哪有那么重要,我不是照样娶了若晶吗,还让全天下都知道了,若晶与梦雨姑娘出身没什么不同,也没见谁耻笑我了啊!”刘远风说道。 “你不一样,以你的身份,不管娶了谁,只要你一句话,那个人原来的身份就都不重要了,她直接就会成为世间最高贵的女人,可我做不到这些啊。”祖雷无奈地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刘远风若有所思地说道。 “哈哈,不说这些了。咱们如今是难得见一面,还是说点高兴的事情吧。快跟我说说,你当年具体是怎么从陈奇松的手里逃出去的? 当时知道你硬生生从陈奇松的手里把若晶拐走,还把他给打成了重伤,那可是让我偷着开心了好久啊! 你知道那时候陈奇松在朝中有多丢人吗?知道他那时候又有多气急败坏吗?哈哈,现在想起来,我还忍不住想大笑一场呢!”祖雷笑着说道。 “哈哈,这也是我最得意的事情,我给你讲,当时是这样……” …… 刘远风是刚过午饭的时间来到的祖府,没想到这两人聊得竟然越来越开心,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分。 因为祖雷闲在家里的时候只吃早晚两餐,中午并不吃饭,而是在烈日下修炼他的纯阳刚猛的武学功法,所以管家生怕自家老爷饿着,即便有客人在,也要进去提醒祖雷早些吃晚饭。 祖府的老管家走进客厅,对祖雷说道:“老爷,该用晚膳了,您看……” “哈哈,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晚上了,海生兄弟,你看咱们今天要不就……” 祖雷也突然意识到,刘远风来他家里坐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刘远风在他的府邸里待了太长时间,那可并不是什么好事,这种事是解释不清的,说不定会引起外界什么样的猜测。 毕竟之前陈奇松和那三个王爷派来的人连祖府的大门都没能进,而刘远风今日已经在他的府中坐了小半天了。于是他便开口暗示刘远风该离开了。 不过祖雷显然是只熟悉凤栖苑里那个失了记忆憨厚正直的海生,却完全不了解真正的刘远风。 “哈哈,祖大哥这么一说,兄弟我还真是有点饿了,既然兄长相邀,那小弟就跟祖大哥一同吃了晚饭再走!正好尝尝祖大哥府上的厨师手艺如何!” 也不知道刘远风是从哪里听出来祖雷有邀请他留下吃饭的意思的,反正他是一脸的开心模样。 第五百七十七章 口信 “这……主要是我府上的厨师手艺粗陋,怕不合海生兄弟的口味啊。而且海生兄弟肩负重任,肯定是日理万机,今日已经在我这里待了大半天了,如果祖某再强留你在府中用膳,怕耽误你回去处理大事啊。” 祖雷这次是更加清晰地表达了送客的意思,他心中如今已经有些后悔,不该把刘远风留在府中这么久,可是他也没想到刘远风竟然这么能说,让他一聊起来就完全忘了时间。 “哈哈,不会不会,祖大哥别忘了,我当年可还在凤栖苑的后厨当过最低级的杂役呢! 那时候,我一日三餐中有两顿都只能就着咸菜吃馒头喝稀粥,只有一顿饭能吃上一道青菜,所以我现在不管吃谁家的饭菜都觉得特别香!” 刘远风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只要是不花钱的饭菜就都特别香! 然后刘远风接着说道:“至于耽误事儿,那就更不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都有专人去管,我是能躲就躲。没有我瞎掺和,他们其实干的更好,所以我陪祖大哥吃顿晚饭,什么都不会耽误的,您大可不必担心!” 祖雷见刘远风竟然是个轰都轰不走的主,心下也是一阵无奈,而祖雷毕竟是世家贵族子弟,不是刘远风那种脸皮超级厚的无赖,见事已至此,也只得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移驾餐厅,咱们边吃边聊吧!” “哈哈,好,小弟先谢过祖大哥的盛情款待了!祖大哥先请!” 刘远风开心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发自肺腑的真诚笑容。 …… 月色下,祖雷站在大门口,看着刚刚告辞的刘远风一边拍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边摇头晃脑地迈步远去,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府中。 在将大门关好后,老管家来到祖雷身旁,忍不住问道:“老爷,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普通啊,似乎还很喜欢占小便宜,为何您这么重视他,待他如此与众不同?” “很普通?哼,就因为他看起来太普通了,让谁都没把他太当回事,所以如今才导致大陈将要亡国了!”祖雷冷笑着说道。 “啊,这人……” 老管家不明白祖雷是什么意思,只是明白了刘远风绝非常人。 “他具体是谁,你暂时别问……唉,他竟然真的就敢单人来到我的府内,又毫不防备地吃喝我给他的酒菜,真是胆大啊…… 跟以前果然不一样了,他的眼神就像能够直刺人心一样……大陈想要挺过这次危机……难啊……”祖雷像是在与老管家对话,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对了,老爷,下午的时候,西北军团那边派人送了封信来,我看您一直在招待客人,不方便看信,就没马上给您送去。” 老管家说着便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祖雷。 祖雷走到书房中,拆开信封,拿出信仔细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梁宗的军队又在西面加大了进攻西北军团的力度!而汉军却已经在东面攻占了下江城,整个下江郡的东部也都落入了汉军手中,陈奇松已经带着残兵败将逃向东林郡了。” “老爷,汉军已经占了了邺郡的大部分州府,如今又攻占了下江城,再这样下去,大陈岂不是危险了吗?”老管家忧虑地说道。 “大陈……大势已去了……”祖雷抬起头看着刘远风离去的方向,语气沉重地说道。 “老爷,您可还一直等着重新回到军中,再次建功立业呢!现在大陈的半数国土还都在陈国人手中,您可不能就这么放弃啊。”老管家最了解祖雷的心思,急忙劝道。 “唉,这些陈氏皇族子弟都加起来,也不是刘远风的对手,更别说这些陈氏皇族还一盘散沙,事到如今,不思联手御敌,竟都还忙着自相残杀呢! 这占据下江郡西部的陈奇岩,手中起码有五万大军,可他就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陈奇松的主力在下江城被胡凯的大军围攻,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军。 陈奇松这次还算有了点血性,死守了两天两夜,直到城门被攻破之后才逃走。可就在陈奇松逃往东林郡的时候,陈奇岩反而沿途设伏攻击陈奇松,去抢夺陈奇松从陈州带出去的财物!”祖雷的语气充满了失望与无奈。 “陈家统治江南千余年,到了现在,竟会堕落至此……”老管家也无奈地说道。 “陈奇岩还想借着汉军压境的名义,要西北军团派兵去支持他抵御汉军,这样的小人,如果得到了西北军团的支持,恐怕也只会用来去争皇位打内战! 莫说梁宗十余万大兵压境,西北军团根本抽不出什么兵力去帮他,就算…… 这样吧,你派人去给西北军团那几个统制传个口信,就说我建议他们暂时不要去支持陈奇松与那三个王爷中的任何一个,如果汉军不主动进攻西北军团,就也不要主动招惹汉军。”祖雷说道。 “老爷,如果西北军团不出兵支援,陈奇松这边又败退东林郡,实力大损,恐怕这四个想当皇帝的人中,就谁都没有实力去抵御汉军的进攻了。”老管家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我也不能眼看着西北军团的兄弟们为了陈氏那四个扶不上墙的东西,白白丢了性命! 除非他们四个真能幡然悔悟,联手御敌,否则的话,西北军团就算出兵,也毫无意义,只是再多赔上一些无辜的性命而已。 好了,我累了,先去睡了,你早些派人去传信吧。”祖雷无力地说道。 “是,老爷,我知道了!” 老管家转身离开,然后把祖雷卧房的门从外面关好。 “或许我传的这个口信就是你今天来访的真正目的吧……”祖雷坐在床上,默默地自言自语道。 …… 东林郡北部,一支狼狈之极的队伍正在急匆匆地向南行进,这支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已经是疲惫不堪,但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们咬紧牙关拼命向前走去。 队伍的最前面,陈奇松骑在马上,一言不发。 周颂、袁长清和几个禁卫军的将官跟在他的身旁,所有的武将都是盔甲残破,显然是刚刚经历了激烈的战斗。 而除了这几个高级将领以外,这支数千人的队伍中就再也没人有马可骑了,全都只能拖着沉重的双腿跟在后面。 “殿下,咱们已经连续走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已经进了东林郡的地界,陈奇岩应该不会跑到这边设伏了,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将士们都已经坚持不住了。”周颂在一旁对陈奇松说道。 “好吧,休息一会儿。” 陈奇松跳下了战马,在附近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 不一会儿,一堆堆篝火燃起,这些残兵败将们都默默地坐在那里嚼着随身携带的干粮。陈奇松也是一样,如今的他虽然贵为大陈监国太子,却也只能吃到一点干粮了。 不过陈奇松何曾吃过这些东西,刚勉强咽了两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然后大骂道:“陈奇岩这个畜生,鼠目寸光,贪财好色,不懂得唇亡齿寒,不派兵支援我也就罢了,竟然还半路伏击我! 我们撤离下江城的时候,还有近两万人马,如今倒好,就剩下这几个人,从陈州城带出来的那些财物、辎重和粮草也都落到了陈奇岩这个废物的手中!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陈奇岩把吃我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而且我要一口一口地吃掉他身上的肉!生吞活剥了他的皮!” “殿下,您现在要冷静!您不能乱啊,现在还有这些兄弟跟着您,这东林郡也还是忠于您的,您可是大家的主心骨啊,大陈的未来也全指望着您呢! 那三个反王根本不是刘远风的对手,他们连与刘远风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殿下,您一定要振作,要坚持住啊!”周颂苦口婆心地劝道。 在这个过程中,坐在一旁的袁长清呆愣地坐在那里,情绪比陈奇松还要消沉。就像周颂说的那样,陈奇松眼下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他袁长清已经彻底一无所有了。 在带领江北军团的两万多人抵达下江郡后,陈奇松立即以整编军队的名义,不动声色地将袁长清手下的这些部队大多编入了其他的军中,只给了袁长清一个权知兵部尚书的虚衔。 虽然成了陈奇松小朝廷名义上的军方第一人,但是真正属于袁长清掌控的力量却只剩下一营卫队了。 而事实上,除了这一个营的卫队外,袁长清带到江南的人马本就多是原本陈国中部军团的部队。那个先天不足的大陈江北军团也就此无声无息地结束了其短暂的历史。 炎黄文摘:我们只要翻开历史书,就经常会发现,在国家遭到外敌入侵,即将面临亡国之祸时,这些国家的封建统治阶层却仍在不遗余力地专心内斗,甚至是内战。以至于普通百姓往往无法理解,难道说这些王侯将相们比贩夫走卒还愚蠢,还看不清孰轻孰重吗。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这些王侯将相其实要比贩夫走卒们精明的多,也更懂得权力斗争的残酷,在他们看来,如果外敌获胜,成了亡国宗室的他们尚有可能得到优待,但若是同宗政敌在内斗中成功上位,那么权力斗争中的失败者往往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而且是子孙都要跟着一起陪葬。——摘自唐永起《读史笔记》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一路艰辛 在经历了下江城突围和突破陈奇岩的伏击这两次大战后,袁长清最后的那一营亲卫子弟兵也基本是死的死、散的散,眼看着已经所剩无几了。 此刻的袁长清虽然仍很年轻,却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已经彻底成了一具只知道机械地跟着陈奇松逃跑的行尸走肉,过往的一切功名浮华似乎都已经成了昨日的梦幻。 “东林郡的驻军好像只有不到三万人马吧?”陈奇松听了周颂的劝说后,似乎平静了一些,淡淡地开口问道。 “殿下,东林郡的正式驻军只有一个军,算上地方守备部队,确实是不到三万人,但是东林郡靠近西南三郡,民风更为彪悍,咱们可以在东林郡大举征兵,起码再组建一个新的军团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东林郡在地理上距离邺郡较远,刘远风应该不会在没有平定陈修、陈信和陈奇岩之前就深入东林郡进攻我们,不然的话,他的部队随时会被那三个反王抄了后路。 只要那三个反王能够多拖延一段时间,就能给我们争取更多喘息的时间了!”周颂继续劝道。 “是啊,东林郡确实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当日从陈州逃出来的时候,你就劝我应该放弃下江郡,直接带着主力撤到东林郡,是我没有听你的,以为凭借五万大军和下江城的坚固城防就能挡住汉军,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血盾军团竟也有如此强的战斗力…… 唉,如今只剩下这几千残兵败将,所有的辎重财物也都丢了,没有钱、没有粮草,咱们拿什么去招兵、去造兵器铠甲?再想在东林郡恢复实力,已经难上加难了啊!”陈奇松落寞地说道。 “殿下,不管多难,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啊,您已经是大陈唯一的希望了,大陈千年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啊!”周颂流着泪劝道。 “谢谢你,周颂,如果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事到如今,陈氏一族如果再不团结,只能是死路一条,大陈千年基业就真的完了。 等咱们到了东林城后,你就派使者去找陈修和陈信,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与我团结起来,共同对付汉军,我陈奇松愿意让出储君之位,不再与他们争夺皇位了。 保住大陈的江山社稷,要比我一个人的成败荣辱重要的多!”陈奇松说道。 “殿下……” 周颂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喊杀声和大批人马冲锋的脚步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陈奇岩又追来了?”陈奇松猛地起身惊道。 “陈奇岩已经捞足了便宜,不该有这么大的胆子追到东林郡来啊,他就不怕刘远风趁他后方空虚,抄了他的老巢?”周颂也慌忙起身说道。 “声音是从东面传来的,那里应该是南海郡的方向吧?”一旁的袁长清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醒,开口提醒道。 “南海郡?没错,这一带是三郡交界之地,距离南海郡也很近,难道是陈信!他竟然也跑来趁火打劫!”陈奇松怒道。 “殿下,咱们虽然还有几千人,可这些兄弟已经筋疲力尽,甚至连兵器都不全了,根本无力抵挡,您还是快上马南撤吧!”周颂急道。 “可是这些没有战马的弟兄们怎么办?” 陈奇松一辈子不把手下当人看,完全视人命如草芥,而在他即将彻底成为孤家寡人的时候,终于开始顾念起自己的手下了,可显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快扶殿下上马!” 周颂急忙招呼附近的几个人帮忙,硬是将陈奇松搀到了马背上。 “殿下,我带着跑不动的弟兄们留下抵挡敌人,尽可能拖延一些时间,您快走!”一个一路追随陈奇松到此的禁卫军将领突然对陈奇松说道。 “你叫史鑫,是禁卫军团第五军的参军吧,多谢了……保重,我若是有东山再起之日,一定杀了陈信为你和兄弟们报仇!我要为你建庙立碑,封你的子孙为公侯,世世代代永享富贵!” 陈奇松说完,就带着周颂、袁长清和有马匹可骑的人向南逃去。 “将士们,能跑得动的跟着殿下继续去东林城,跑不动的就跟我一起战死沙场吧,活下去的弟兄会为我们报仇的!”那个禁卫军的将领史鑫大声喊道。 …… 陈奇松带着周颂、袁长清等人在陈信的部队还没有包围他们的时候夺路而逃,可是还能够跟得上他们的也就只有寥寥数骑了。 即便如此,陈信的追兵也没有放过他们,带队的军官发现了有人骑马逃走,也猜到陈奇松定然在里面,所以立即分出了一队骑兵去追赶陈奇松。 史鑫虽然带着那些跑都跑不动的士兵们拼尽全力阻挡了一会儿,但也就仅仅只是一会儿而已。 陈奇松一行人所骑的战马在逃出下江城后已经长途跋涉了许久,期间根本没吃过好的草料,体力已经大为下降,速度自然也就不会太快,眼看着后面的追兵渐渐靠近,陈奇松惊惧之中不断地挥鞭猛抽,想要催促胯下的战马跑快一些。 最终,他胯下的战马悲鸣一声倒地不起,竟被活活地累死了,而陈奇松也从马背上被甩了出去。 “殿下!” 见陈奇松落马,周颂等人大惊,急忙拉住缰绳,跳下战马,跑过去搀扶起陈奇松,查看他的伤势。 陈奇松虽然被摔的七荤八素,但毕竟是有着地阶武者的身体底子,还不至于被这一摔弄成重伤。 可是他听着四周传来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再看看身边区区十几个仅存的手下,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我陈奇松竟然就要丧命于此了,更没想到最后给我致命一击的不是刘远风,而是陈奇岩和陈信! 早知如此,当日还不如留在陈州城,与刘远风拼死一战,起码还能留下个大陈监国皇太子抵御外敌、战死帝都的名声!如今,史书又会如何记载?不战而逃,畏敌如虎,溃败千里,死于乱军之中,哈哈……” “殿下……” 事到如今,就连周颂也没什么话可以用来劝解了,绝望已经笼罩了所有人。 就在这时,后面陈信的骑兵已经追了过来,就听那为首的哨长大喊道:“王爷有旨,抓住陈奇松者封侯、赏千金,死活不论,弟兄们,冲啊!” 陈奇松站起身,拔出宝剑,想要自尽,可是他感觉自己又有点下不去手,于是转而准备带着最后的这些部下与追兵拼死一战,借叛军的手来结果自己的性命,至于最后是谁能得到陈信的赏金,那就看运气了。 几乎就在陈信的骑兵马上就要冲到陈奇松等人近前时,又一队骑兵从相反的方向冲了过来,为首的将领嘴里大喊道:“杨振功在此,前面可是太子殿下的部队?” “是杨将军!殿下,是驻守东林郡的东部军团第三军统制杨振功将军!杨将军来救咱们了!”周颂惊喜地叫道。 “哈哈,火神护佑,这是天不亡我啊!” 陈奇松也立即转悲为喜,高声大呼起来。 “杨将军,太子殿下在这里!快来救驾!”周颂立即冲着杨振功的方向大喊道。 这些本已身处绝境的人突然见到了救星,顿时纷纷大喊起来,有人甚至激动地流下了泪水。 很快,杨振功就带着部队与陈奇松汇合了。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如此……啊,臣杨振功拜见监国太子殿下,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杨振功见到陈奇松一行人的凄惨模样先是一愣,随后立即下马向陈奇松施礼。 “杨将军快快请起!你今日来的正当其时,本太子一定重重封赏!”陈奇松亲自上前将杨振功搀扶了起来。 “殿下,臣是接到了周颂大人的紧急书信,得知殿下正从下江城撤往东林城,就立即带兵前来接应,没想到还是让殿下被宵小之辈偷袭!”杨振功说道。 “没事没事,杨将军,你看后面,那些骑兵就是陈信那个贼子的追兵,你去把他们给我全部杀光!”陈奇松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 杨振功立即翻身上马,带着人向陈信的那队追兵迎了过去。 “前面是第三军的弟兄吗?”那追兵中的哨长喊道。 “不错,大陈东部军团第三军杨振功在此!你们是什么人?”杨振功大声问道。 “原来是杨将军,下官是东部军团第二军的,既然杨将军来了,那下官就不打扰了!撤!” 那带队的军官认得杨振功,骑在马上冲着杨振功抱拳施了一礼后,也不多犹豫,更不等杨振功答话,立即就调转马头,带着手下飞速离去。 杨振功带着自己的士兵只是象征性地追了一小段,然后便立即折返而回,对陈奇松说道:“殿下,叛军已经跑远,此地仍有危险,不宜久留,臣还是先保护您回到东林城吧。” “好吧。” 陈奇松虽然心有不甘,但如今杨振功已经是他唯一的依靠,就算心里知道这杨振功是不愿与陈信手下那些同为东部军团的部队厮杀,却也不能出言斥责,只得在众人的搀扶下骑上了一匹马,准备向东林城前进。 “周大人,殿下带出来的其他部队和辎重、财物都在何处,如今到处都是叛军,要不要我派兵去接应一下?”杨振功转头向周颂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我们从下江城出来之后,就先后被陈奇岩和陈信的部队伏击,所有的辎重和财物都已经丢失,弟兄们也都或死或散,如今就剩下这几个人了!”周颂一脸痛苦地解释道。 第五百七十九章 第二件拍品的买主(上) “什么,殿下从陈州带出来的所有财物、辎重和兵马都没了?效忠太子殿下的如今就只剩下这几个人了?”杨振功满脸震惊地问道。 “是啊,幸好还有杨将军忠于大陈,忠于殿下,不然,殿下真的就要遭了那几个宵小叛逆的毒手了!”周颂说道。 “短短几日之间,竟然已到了这步田地……” 当杨振功听到陈奇松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之时,脸上不为人察觉地闪过了一丝异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然后他对陈奇松说道:“殿下,此地形势太过复杂,而臣带来的兵马不多,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快走吧,臣在东林城内已经为殿下准备好了行宫!” “好,真是有劳杨将军了,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幸好大陈还有你这样的忠臣!待我平叛登基之后,定不忘杨将军今日救驾之功!我们出发吧!”陈奇松极为感动地说道。 “谢殿下!此乃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 大齐帝国南兴郡北部的卫南府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地方,人口、土地、税收在大齐都属于不上不下的中等州府,位置上虽然背靠炎河,与韩王国隔河相望,但因韩王国太过弱小,此地也就从未成为过战场,所以连军事上也不算什么要地。 交通上,卫南府除了有一个沟通齐、韩两国的炎河码头外,也称不上什么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的地方,毕竟韩王国的体量太小,贸易也并不发达,这个码头远称不上繁华,能够提供的关贸税收也非常有限。 所以总的来说,这卫南府就是一个在大齐帝国版图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地方,在齐国高层心中也是存在感极低的一个府。 但是最近,这卫南府却突然进入了千年来从没有过的最高级战备警戒,起因便是齐思嘉的起兵。 齐思嘉在河中郡起兵之后,自知仅凭他手中的兵力根本无法南下齐郡打败齐思瑾,所以他虽然嘴上一直叫嚷着南下齐城,实际上一直在全力向西进攻,力图打通南兴郡,与西面的燕国大军会师。 而齐思瑾方面自然也是早就看穿了齐思嘉的意图,在韩凌宇的建议下,大齐帝国第二和第四整整两个军团近二十万大军已经进驻到了南兴郡,并将主力驻守在南兴郡东部与河中郡的交界处,准备与正在河中郡东面进攻齐思嘉的第五军团实现东西夹击。 而南兴郡的郡城也就成了第二、第四两大军团的后方指挥中心及物资调度中心,战略地位瞬间凸显了出来,成了绝不能被齐思嘉或者燕**队攻占的地方。 这卫南府恰好就处在南兴城北面,算得上是守卫南兴城的北方门户,便也被要求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 只不过,这卫南府既不与齐思嘉控制的河中郡接壤,也不与燕国人攻占的东川郡北部接壤,其实算得上是后方,所以也没人真的认为这里会很快成为战场,起码现任的卫南府府尹徐亚斌就觉得战争离他还很远。 因此,在徐亚斌的领导下,这卫南府所谓的最高级戒备也就是做做样子,象征性地加大了城墙上守备部队的巡逻频次,徒有其表而已。 这一天,正在府尹官邸的书房中纳凉的徐亚斌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就是你要求见本官啊,所为何事?你在拜帖上自称是本官的老朋友,可是本官好像从未见过你啊。”徐亚斌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只是抬眼看了看走进来的人,皱着眉说道。 “哈哈,府尹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可还记得大齐天保二十年的事情?”神秘客人不等徐亚斌发话,自己便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同时嘴角带着微笑问道。 “天保二十年?那是本官刚刚上任的时候,本官上任那年见过你?” 徐亚斌想破了脑袋,似乎还是对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印象,如果不是看在这客人之前夹在拜帖里的银票面额不小的份上,他早就下令直接轰人了。一直自称为世袭贵族子弟的徐亚斌,平日里最讨厌这种不讲礼数的人,虽说他自己也不怎么讲究礼数。 “哈哈,您见没见过我并不重要,只要府尹大人还记得您是在那一年上任的就好,这就不妨碍咱们是老朋友的关系!”这客人越说越显得神秘,而且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你是什么意思,本官不明白,如果你再继续故弄玄虚,那本官可就要送客了!”徐亚斌有些恼火地说道。 “府尹大人不要着急嘛,您既然还记得您是在天保二十年上任的,那您自然应该也还能记得,您是怎么当上这个府尹的吧?”神秘客人不慌不忙地笑着问道。 徐亚斌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明显有些紧张,但表面上仍故作镇定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当然是经先皇下旨任命而当上这府尹的!” “哈哈,府尹大人说的当然没错,如果没有皇帝的任命,谁都当不了这一府之地的父母官。 不过,按照大齐帝国选拔官员的正常程序,先是要府县官员举孝廉,再由郡守统一考核被举荐之人的才学,通过考核者会被送入太学培养至少一年,最后才是吏部根据太学中的表现来选拔才学出众者推荐给皇帝殿审,皇帝殿审满意后才会正式任命为官! 可是,府尹大人,您在这期间似乎少了很多步骤啊!比如,您似乎没在太学中学习过吧?”神秘来客仍旧是笑着说道。 “你调查过本官?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不妨直说吧,你有何目的?”徐亚斌眯着眼睛问道。他已经确认眼前这人是来者不善了。 “哈哈,还调查什么啊,早在您上任这卫南府尹之前,我就已经非常了解大人了!你们徐家本是陈国的商人,您的父亲还曾经是往来于陈州城和楚都河阳城之间好几支大商队的老板。 后来是有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帮忙给您伪造了齐国的户籍与贵族出身,又跳过许多步骤,才让您直接当上了这卫南府的府尹。 可问题是,您的家族在天保二十年之前,与齐国没有任何关系,更别说认识什么齐国的大人物了,为什么会突然有人帮您办成这么大的事儿呢?” 这神秘客人一点点揭开徐亚斌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但却就是不肯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本官最后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还知道些什么,来找本官究竟有何目的?”徐亚斌语气冰冷,明显是已经动了杀心。 “怎么,府尹大人生气了?想杀了我灭口?我都说了,咱们是老朋友了,您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因为府尹大人的老朋友可不止我一个啊! 不过既然府尹大人这么急着想要知道我是谁,那不妨先听我讲一个故事,等我讲完了故事,想必您也就猜到我是谁了。” 这神秘客人端起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一举一动仍旧是淡定、从容、自信。 “有什么话就快说,不要以为你知道了本官的一些事情,就可以无限度的挑战本官的耐心!”徐亚斌冷冷地说道。 “好,大人莫急,我这就讲!话说多年以前,在陈州城里有这么一位行商,通过大半辈子的辛苦,积攒了一笔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的财富。 他深知经商的不易,更知道商人在世人眼中的地位有多低,所以他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步入官场,摆脱家族世代经商的宿命。于是,他为他的儿子从小就重金聘请名师教导。 可是对于商人家庭来说,想要让自家的子弟步入仕途并不容易,各地官府在举荐人才时很少考虑商人家庭出身的人。 这个父亲不得不多次送他的儿子去参加风扬书院的入学考试,只有拿到这种大陆著名书院的毕业证书,才能更容易得到举荐并做官。可惜,他的儿子直到二十多岁时,连风扬书院最容易考的贞堂都没能考上。 就在这个父亲一筹莫展之际,他手下一支从河阳城返回的商队带来了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消息,位于河阴郡西北角的大陆黑市交易圣地——丰泽城拍卖场将要拍卖一张风扬书院元堂的入读介绍信。 那是一张极为难得的介绍信,信上由四大帝国中的某位皇帝通过加盖玉玺来确保持信人的高贵身份和远大前程,持有这封信的人可以近乎免试地直接入读风扬书院最高贵的元堂! 虽然预见到这封信肯定会被卖到天价,但这个父亲还是狠下心,将自己全部的房产、商队、店铺卖掉,带着一生积攒的全部财富和从亲朋好友那里借来的钱去了丰泽城。 在拍卖那天,丰泽拍卖场只拍卖了三件拍品,第一件是陈国的国宝玉器‘月夜莹霜’,最后一件才是那封入读风扬书院元堂的介绍信。可在真正走进那个拍卖场之后,这个父亲的心中越来越慌,他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争夺那封介绍信。 虽然他不知道来的那些神秘买家都是什么身份,但仅仅凭借他经商多年所拥有的识人本事,他就通过那些人的气质和仪态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绝不简单,而以他带的那点钱,根本不可能争得过那些人。 就在他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时,第二件拍品的出现,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那是一个可以直接到齐国就任一府府尹的机会!” 神秘客人讲到这里,用眼睛瞟了徐亚斌一眼,只见徐亚斌已经满头冒汗,他心中冷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讲了下去。 炎黄文摘:禁卫军一般都是直属于帝王本人调遣的,是一个国家里忠诚度最高、战斗力最强,装备和待遇也最好的军队,纵观古今历史,每一个帝国、王国在最后的危急关头,能够战斗到最后一刻,用鲜血去书写忠诚与军人气节的,往往都是禁卫军。即便是在文弱荒唐的大陈帝国走到穷途末路之时,也仍然有史鑫这样的禁卫军将领去诠释身为军人所应有的魂魄。——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第五百八十章 第二件拍品的买主(下) “像这样一个小小的齐国府尹,对于那些来自各大帝国富贵豪门的人来说,吸引力远不如入读风扬元堂的机会,所以最有钱的那些人并不会出手去拍,他们要留足银子去抢那封介绍信。 但对于陈国来的这位父亲而言,他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入仕为官,当初他让自己的儿子报考风扬书院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如今既然能够一步到位,而且所要花费的银两又远远少于那封介绍信,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他立即开口叫价,最后,他也如愿以偿,终于用全部的身家拍下了这个到齐国为官的机会。而且那个神秘的卖家也说到做到了。 就在当年,他的儿子非常顺利地得到了从县令举孝廉到太学考核证明的一切身份文件,又通过了只是走个过场的殿审,直接成为了大齐皇帝任命的卫南府府尹。 我讲的这个故事没错吧,府尹大人?” 神秘来客把徐亚斌的过往经历讲的绘声绘色,几乎每句话都让徐亚斌露出震惊的神色,等到他的故事全部讲完,徐亚斌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凌厉之气,整个人萎靡了下去。 因为徐亚斌知道,能够如此详尽地了解他的出身的人,肯定绝非凡人,一定是他完全惹不起的人,或者说一定是某个实力极为强大的组织。 “你应该是代表那件拍品真正的卖家来的吧?我坐上这个府尹的位置后,也一直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卖给我的这个官,可是完全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对方隐藏的太深了! 虽然我的心里一直不踏实,但时间长了,一直没有遇到任何特别的事情,我也渐渐的都快忘了这件事了。没想到,终于还是有人找上门了,直说吧,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徐亚斌此刻的状态,完全是任人宰割的认输了,既然对方当初能把他轻易扶上这个府尹的位置,如今自然也能轻易让他身败名裂。 “哈哈,徐府尹不要这么消沉嘛,我都说了,我今天来是帮你的,不是来害你的。咱们不妨先聊聊最近的时局吧,不知道徐府尹对齐国这场内战的前景如何看?”神秘客人笑着问道。 “这场内战?” 徐亚斌没想到这神秘客人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答道:“齐思嘉的能力与拥有的实力都远远比不上当今陛下,虽然有燕国出兵相助,但他们毕竟与齐思嘉的地盘还隔着一个南兴郡。 如今这南兴郡有两个军团二十多万大军驻守,与燕国皇帝率领的燕国北路军兵力相当,燕国人与齐思嘉想要短期之内打下南兴郡实现会师,比登天还难,但只要他们不能及时会师,齐思嘉在河中郡是坚持不了多久的,第五军团足以剿灭他的那些部队了。 所以这次内战,齐思嘉几乎没什么赢的可能,想必他之所以敢起兵,定是受了燕国在背后的鼓动,但他只不过是被燕国人利用了,成了燕国出兵大齐获取利益的棋子而已。这场战争最后定然是大齐与大燕两大帝国的正面对决” 那神秘客人在听徐亚斌的话时,开始还保持着之前那种淡然和不屑的笑容,不过听到最后却收起了那份不屑,说道:“徐大人不愧是见多识广,这一番见解很是独到,不过这都是表象! 如果齐思嘉能够一举占领南兴郡的郡城,夺取齐思瑾囤积在那里的粮草辎重,同时端掉第二和第四两大军团的指挥中枢,那么,你觉得胜利的天平会不会有所倾斜呢?” “什么,就凭齐思嘉那区区不到十万人的散兵游勇?他既要防御第五军团的进攻,守住河中郡,又要突破南兴郡东面那近二十万大军的防御,攻占南兴城,这不是在做白日梦吗?”徐亚斌说道。 “哈哈,什么话都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嘛,你所说的一切困难,都是建立在齐思嘉仅仅从陆地上进攻南兴城的前提下。假如他不从陆地上走,而是从水路走呢? 从河中郡北面的炎河岸边登船,向西逆流而上,走不了多久,就是卫南府的码头,从这里登陆后,只需再悄悄穿过卫南府,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北面偷袭南兴城了,这可是一个南兴守军绝对想不到会有敌人入侵的方向啊!”神秘客人笑着说道。 “可是河中郡的漕运并不发达,恐怕都凑不出足够的运兵船吧,齐思嘉造反之后,朝廷已经下令,把整个炎河上的船只都集中到了南兴郡,让齐思嘉无船可征。 而且前不久,北岸的韩王国也下令所有渡船不许靠近南岸,不许有一人一船介入大齐的内战。得不到足够的渡船,齐思嘉根本无法从炎河上调动军队!”徐亚斌说道。 “嗯,没错,看来徐大人果然思考过这些事情,这让我对您更是刮目相看了!大齐的地方官员中,能有您这样眼光的人真是不多了。哈哈,有关战局的事情,咱们就暂时先聊到这里。 直想知道的,那个帮你坐上这府尹之位的人的身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了!”神秘客人微笑着说道。 “到底是谁?”徐亚斌瞪着眼睛急忙问道。 “正是礼亲王殿下!” 神秘客人这回没有再拖泥带水,而是直接说出了答案。 “什么,齐思嘉!” 徐亚斌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就意识到了更多的问题,他立即感到自己正在掉进一个深深的漩涡之中,不,他早已经掉进去了,只是现在才真正发现而已,而且这还是个一旦掉进去就会万劫不复的超级大漩涡。 “没错,正是!不过徐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背后真正的主君,再这么直呼殿下的名字,是不是显得不太尊敬啊!哈哈!”神秘客人笑着说道。 “主君?”徐亚斌惊诧地问道。 “没错啊,难不成,徐大人觉得,像齐思瑾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在知道了您的这些秘密之后,还会继续信任你吗?你这样一个陈国商人之子,之所以能成为大齐的府尹,可完全都是礼亲王殿下帮的忙啊! 您觉得齐思瑾到时候还能让您继续做这个府尹吗,或者说,还能让你活下去吗?”神秘客人冷笑着问道。 徐亚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了许久,而这期间,神秘客人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笑吟吟地品着茶。 最后,徐亚斌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礼亲王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嗯,徐大人果然是识时务的聪明人,需要你做的事情其实都很简单。就像徐大人刚刚说的,礼亲王殿下想要赢得这场战争,只能是迅速攻占南兴郡,而想要迅速攻占南兴郡,又只能是从炎河上绕道卫南府! 可河中郡确实没有多少船可用,不过嘛,徐大人的卫南府码头,可是停着足够多的船只的!据我所知,齐思瑾下令把炎河上所有的船只都集中到南兴郡之后,起码有一半都集中在了您的卫南府码头吧! 所以您需要做的只有三件事,第一,秘密调动足够多的船只到河中郡,供礼亲王殿下调遣;第二,在礼亲王的大军从码头登陆后,确保大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卫南府的防区;第三,由您亲自出面,骗开南兴城的北城门,让礼亲王的大军顺利进城。 就这三件事,想必以您的身份,做到这些并不难吧!”神秘客人笑着说道。他的心中很是满意,因为眼前的徐亚斌要比他之前想象的聪明的多,这也就意味着徐亚斌可以把这些事情办得更加完美。 “好,我知道了,我会全力配合的。”徐亚斌叹了口气说道。 “这就对了,徐大人不要这么不开心嘛,虽然现在看起来,礼亲王的胜算似乎不大,但只要有了您的帮忙,让礼亲王的大军顺利攻占了南兴城,那礼亲王的胜算可就大增了,到了那个时候,您可就是头功啊! 想想看,你们徐家在大齐没有任何根基,在齐思瑾的手下,您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府尹了,说不定哪天连这个府尹都被人给顶了,可要是您辅佐礼亲王殿下登了基,您就是第一功臣,到时候封侯拜相都不在话下啊!”神秘客人一边站起身,一边笑着宽慰道。 “我明白,既然已经别无选择,那就全力一搏吧!”徐亚斌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说道。 “徐大人果然是当世俊杰!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具体的细节,会再有人来跟府尹大人商定的。”神秘客人说完便转身要走。 “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像我这样随时等待启用的暗子,在大齐境内,燕国人和礼亲王殿下应该还布了不少吧?”徐亚斌突然问道。 “哈哈,徐大人,你是一个聪明人,自然应该明白,人如果太聪明了,并不一定是好事!告辞了,哈哈……” 神秘客人没有正面回答徐亚斌的问题,而是在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笑着离开了。 …… 炎黄文摘:当年在丰泽拍卖场,那些远比徐家有钱有势的人之所以没有去争相竞拍第二件拍品,并不仅仅是因为齐国的一个府尹不值钱。事实上,一府的府尹对于绝大多数家族来说,都是很有吸引力的,他们之所以不去拍,是因为他们深谙官场潜规则,所以非常忌惮这个不知来路的官位背后隐藏的风险和陷阱。可惜,世代从商,从未涉足过官场的徐家父亲并不懂这些,当他的儿子真正懂得这些的时候,早已身陷在那陷阱中,难以逃脱了。——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八十一章 钦差总监军 夜幕下,齐思嘉控制的河中郡河中城内,一个蒙着面的人拿着一块令牌一路不经任何盘问地进了王府内院,最后甚至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入了齐思嘉的书房。 “右护法,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吗?”齐思嘉见到来人,站起身急切地问道。 “殿下放心,一切顺利,徐亚斌已经答应效忠殿下,并全力配合咱们的行动了!而且此人很聪明,相信一定能把差事办的天衣无缝。”蒙面人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如此一来,本王大事可成啊!右护法,你为本王的大业来回奔波,实在辛苦,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还请你回去提醒季先丞相,到时候务必尽快从西面进攻南兴郡,及时与本王的部队会师啊!” 齐思嘉拿出几根金条,想要递给蒙面人。 “金条就不必了,这东西太沉,带着也不方便。等到大功告成之日,殿下正式登基为帝,整个大齐帝国都是殿下的,还怕到时候没有好东西赏我吗。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丞相汇报这里的最新情况了!” 蒙面人说完,并不等齐思嘉答话,也没有施礼,而是直接转身出门,再次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哼,在本王面前还如此傲慢,待本王登基,一定‘好好赏你’!”齐思嘉收起之前的笑容,冷冷地自言自语道。 …… 几日之后的深夜,齐城皇宫中的大齐皇帝齐思嘉又一次在睡梦中被内侍唤醒。 他都已经数不清这是登基以来的第几次了,不过因为有了以往的经验,他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便问道:“齐思嘉那边又出什么事儿了?” “回陛下,刚刚传回来的消息,齐思嘉已经攻占了南兴城,听说咱们在城内损失惨重。战况紧急,各位大人正在御书房候着呢!” 内侍没有说太多,只把最重要的内容说了出来。 “什么?南兴郡不是有二十多万大军吗?怎么会突然失守……快给朕更衣!” 齐思瑾意识到自己跟一个宫中内侍问什么都没用,便急急忙忙披上一件外衣就来到了御书房。 “到底怎么回事,南兴郡不是有第二和第四两大军团的二十多万人马吗,昨天你们不是说已经稳稳控制了局势吗,不是还说用不了多久,第五军团就能把齐思嘉彻底消灭在河中郡了吗? 怎么这才一天不到,不仅河中郡没攻下来,南兴郡竟也丢了呢?”齐思瑾刚一走进御书房,就对等候在这里的臣子们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陛下,南兴郡卫南府的府尹徐亚斌叛变投敌,用聚集在卫南府码头上的船只将齐思嘉的叛军从炎河上运到卫南府登陆。 昨日夜里,这些叛军通过卫南府直抵南兴城北门,徐亚斌还以运送辎重入城的名义,骗开了城门。 齐思嘉的叛军趁机大举攻入,城内守军毫无防范,仓促之下,虽然全力御敌,但激战一夜后,还是全城失守了,臣等也是刚刚收到的战报。”董琦硬着头皮将战报汇报了一遍。 “废物,一群废物,战事如此紧张之际,那城门岂是随便三言两语就能骗开的!”齐思瑾怒道。 “陛下所言极是,想来是那徐亚斌伪造了文书,而守门的军官又与徐亚斌熟识,未能多加防范吧。不过南兴城北门的守军无人投降,已经全部战死,也算是以生命来洗刷耻辱了。”董琦小心翼翼地答道。 “哼,这么说,目前还只是丢了个南兴城,南兴郡其余各地驻扎的两个军团主力并未受什么损失?” 齐思瑾听完汇报后冷静了一下,反而松了一口气。在他原本的认识里,南兴城位于南兴郡的腹地,如果南兴城丢了,就意味着整个南兴郡驻守的二十万大军也失败了。如今看来,局势还没有坏到那个程度。 “陛下,第二与第四军团的主力并未受损,但是我们在南兴城的损失也非常巨大。 不仅储存在城内原本用于供给第二与第四两大军团的辎重粮草几乎全部落到了齐思嘉的手中,而且第二与第四军团的两位都统制以及众多高级将领也都没能撤出来,如今是死是活尚未探知,还有南兴郡的郡守也被俘了。” 董琦见齐思瑾火气没那么大了,便又说出了一大串的坏消息。 “所以说,这两个军团的身子虽然还在,但脑袋被人一刀砍了?”齐思瑾气哼哼地说道。 “陛下,确实如此,事情非常紧急,第二与第四军团失去了指挥和物资保障,定会军心不稳。我们必须立即任命新的指挥官,稳定军心,并尽快恢复粮草供应,不然恐生变故啊。”韩凌宇在一旁开口说道。 齐思瑾闻言顿时沉默了,他知道韩凌宇所说的变故是什么意思,南兴郡的郡守和第二、第四军团的都统制全都落到了齐思嘉的手中,很可能会在齐思嘉的威逼利诱之下转而投靠齐思嘉。 到时候,他们的那些旧部,无论是南兴郡的各府县地方官员还是第二、第四军团的官兵们,就都有可能被拉到齐思嘉一方。 一旦齐思嘉彻底占领了这个处在关键位置的南兴郡,又收编了第二、第四两大军团,再加上燕国大军的支持,那么双方的力量对比就会彻底转变,齐思瑾可就真的要完了。 “那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齐思瑾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 “陛下,现在应该立即任命新的南兴郡郡守和第二、第四军团的都统制,并且从齐郡紧急调集粮草恢复对前线的补给!”韩凌宇再次说道。 “陛下,还应该对前线各军的统制和南兴郡各府县的官员予以加封、重赏,以提升他们的忠诚度,避免他们被齐思嘉拉拢过去。”严青也补充说道。 “好吧,就依你们,你们去看看现在这两个军团中,没有在南兴城被俘的将领里面,谁的军衔最高,然后立即提升为代都统制,南兴郡的郡守也一样,你们看看谁合适,直接提拔任命!总之要尽可能从他们内部的自己人中选,这样才不会引发排斥,能够尽快得到支持。 粮草方面,齐郡的粮草存量也不算多了,不过也先运过去一些应急吧,然后从南面和东面的那几个郡紧急征调粮草辎重补充到齐郡,这些事就交给凌宇去办! 至于赏赐嘛,这段时间国库空虚,已经拿不出来多少钱了,就先封赐爵位吧,那几个统制原来有爵位的,全都提升一等,没有爵位的,一律封为三等男爵,南兴郡各府县官员也参照这个标准办理。 特殊时期,一切从权,不必事事请示,你们礼部直接去办就好!”齐思瑾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不得不说,这几个安排还是非常到位的,说明齐思瑾也不是真的那么昏庸无能,只可惜他继位之后就一直没过上几天消停日子,大燕帝国和齐思嘉没有给齐思瑾施展治国才能的时间。 “臣等遵旨!”韩凌宇和严青立即施礼答道。 “陛下,齐思嘉亲率精锐主力偷袭了南兴城,那么他留在河中郡老巢的兵力一定就会非常空虚,应该趁此机会,让第五军团立即发动总攻,尽快拿下河中郡,占领齐思嘉的老巢。 然后再集中兵力全力围攻南兴城,只要能在燕国大军赶到之前拿下齐思嘉,局势就仍然可控啊。”董琦在一旁建议道。 “有道理!陛下,齐思嘉这一步走的其实是险棋,完全是顾头不顾腚,他的兵力本就不多,如今又分散到两个并不相连的战场,他赌的就是燕国人会及时进军南兴郡与他会和。 所以咱们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他,避免燕国的军队与他合流!”韩凌宇赞同地说道。 “好,你们说的对……” 齐思瑾来回走了几圈,然后突然说道:“韩凌宇,朕现在任命你为南兴郡平叛大军钦差总监军,由你代朕去南兴郡督战,朕授予你全权,必要时可直接指挥第二与第四军团,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南兴城! 同时传令给第五军团,让他们五日之内必须攻下河中城,拿下齐思嘉的老巢,不然的话,统制以上将领一律撤职查办!” “陛下,臣只是文官啊!”韩凌宇惊讶地说道。 “没关系,临阵指挥、冲锋陷阵有那些将军们在,你要做的,是代表朕去督战! 而且你是朝中重臣,又是朕最信任的大臣,有你在南兴郡,就等同是朕在,可以最大限度的稳定军心,让前线的将士们知道,他们与朕离的并不远,他们的想法与诉求都可以通过你直达朕的耳中!”齐思瑾对韩凌宇说道。 “臣明白了,臣一定全力以赴,稳定军心,尽快夺回南兴城!”韩凌宇再次施礼答道。 “朕不方便亲自去,就只能先辛苦你了!”齐思瑾走上前拍着韩凌宇的肩膀说道。 “谢陛下信任!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韩凌宇立即说道。 …… 第五百八十二章 重回凤栖苑(上) 从皇宫里出来后,天还没有亮,韩凌宇坐着马车回到韩府,刚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韩玲儿正坐在桌边等着他。 “你怎么起来了,离天亮还早,你该多睡一会儿。”韩凌宇上前抱住韩玲儿说道。 “每次你半夜被叫醒出去,我都特别担心,我怎么还能睡的着啊,没出什么事儿吧?”韩玲儿问道。 “没什么大事,放心吧!不过明天一早,我要外出几天,陛下叫我出去办点事。”韩凌宇说道。 “什么事,去哪,危不危险?”韩玲儿立即担忧地问道。 “没多远,也没什么危险,你放心吧!”韩凌宇立即答道。 “你骗人,现在外面这么乱,整个大陆都在打仗,陛下派你出去,肯定是跟战事有关,而且如果不是到了危急关头,他是不会派你这样的心腹出去稳定局面的!”韩玲儿急道。 “这……你是怎么会想到这些的,是韩德凯又跟你说什么了?” 韩凌宇知道,以韩玲儿的见识是绝对想不到这些的,而她能接触到的人中,似乎也就韩德凯能想到这些。 “是,韩德凯前两天跟我说,万一陛下在这个时候派你出去,肯定是前线的战事遇到大麻烦了,他说这样的差事不仅危险,而且吃力不讨好,让我劝你尽量称病不去!”韩玲儿答道。 “这个韩德凯怎么总喜欢通过你来给我传话,以后让他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韩凌宇有些生气地说道。 “你别打岔,我就问你,你到底是去哪,要干什么,是不是前线真的出事儿了?”韩玲儿不依不饶地问道。 “唉,算是吧,齐思嘉偷袭攻占了南兴城,南兴郡局势不稳,陛下派我作为钦差总监军,代表陛下去督战,稳定南兴郡的局势。不过你放心,那里有二十多万大军保护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只不过这确实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我这一去,打赢了,主要是前线将士们的功劳,打不赢,我这个监军肯定有责任,而且我一个文官跑到前线指手画脚,去监督那些武将,恐怕也不会讨人喜欢。”韩凌宇苦笑着答道。 “那,我们不去好不好,就像韩德凯说的那样,我们装病吧!”韩玲儿拉住韩凌宇的手说道。 “不行啊,我若不去,立即就会失去陛下的信任。而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带我不薄,当此危急关头,我怎能不去。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不会去拼命的。我的轻功你知道,想跑的话,没人能伤到我的。”韩凌宇抚摸着韩玲儿满是担忧的脸庞,温言安慰道。 “那好,你一定不能出事,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为了母亲,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韩玲儿流着泪说道。 “孩子?你是说?”韩凌宇惊讶地地去摸韩玲儿的肚子。 “是的,昨天刚刚叫大夫来把过脉,确定是喜脉。母亲说,最近你事情太多,让我过两天再告诉你,免得你分心。”韩玲儿说道。 “好,好,哈哈,我要当爹了,哈哈……” 韩凌宇兴奋地抱住韩玲儿,随后说道:“你放心吧,为了你们,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嗯,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 大陆东南的邺郡陈州城中,刘远风正与邹华、胡凯和刚上任不久的江南布政使李文敖坐在一起纳凉,而他们纳凉的地方嘛,正是刘远风非常熟悉的凤栖苑清波水榭落龙池旁。 虽然是以全新的身份和胜利者的姿态故地重游,但刘远风对凤栖苑里的所有人都给予了足够的礼遇,而且为了不影响凤栖苑正常营业,刘远风还学习当年的陈奇松,是从后门进入的凤栖苑。 没错,陈州城内连续不断的战乱和大汉军队的进驻,都没有耽误凤栖苑的正常营业。不过话说回来,刘远风对于这凤栖苑的后门也确实要更熟悉一些。 进入凤栖苑之后,刘远风还自动当起了导游,向三个麾下重臣津津有味地介绍起凤栖苑的一草一木,历史典故,以及他当年在这里的一些经历。 “你们看这个池子,知道叫什么吗?”刘远风笑着问道。 胡凯和邹华都是摇了摇头,而一旁的李文敖则笑着说道:“臣以前也曾在陈州城内住过几天,对这凤栖苑内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这个池子好像是叫落龙池吧?恕臣冒昧,陛下当年应该曾失足掉进过这个池子吧?” “恐怕李先生对这凤栖苑的事情应该不仅仅只是有所耳闻那么简单吧,以李先生的才学风流,当年真要是在陈州城里住过一段,肯定也是这里的常客吧! 哈哈,这池子正是叫落龙池。不过你不用说的那么好听,哪是什么失足掉落啊,朕那时候失忆之后武功全失,因为得罪了陈奇松,所以是被他绑上大石头,像头被沉塘的猪一样扔进了这个池子里。”刘远风笑着说道。 “陛下真会说笑啊!不过,由此可见,陛下果然是真龙天子,这落龙池的‘落龙’二字,果然是应验在了陛下身上!”李文敖拱手说道。 “李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一旁的邹华和胡凯好奇心都很重,急忙问道。 “两位将军有所不知,这凤栖苑别看只是一个风月场所,但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就连这‘凤栖苑’和‘落龙池’的名字,也都是由途经此地的鬼谷嫡传弟子命名的,‘凤栖苑’预示着这里将会有凤来栖,而这‘落龙池’则是指会有真龙天子落入其中。 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这‘落龙’二字和‘凤栖’二字竟然最后是应验在了陛下与皇后身上。 说来也是讽刺啊,这个本属大陈皇室的产业,早在几百年前命名之时,就已经预兆了大陈帝国将会亡于何人之手,可见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是早已有了定数啊。” 李文敖说的话有着很大的拍马屁成分,尤其此刻大陈帝国还并未灭亡,他的话无疑是在不着痕迹地说刘远风必定能够灭掉陈国。只是细听之下,他的话语间又似乎带有淡淡的唏嘘之感,或许作为一个陈国人,他心中仍旧对大陈有着一丝感情吧。 “原来如此,陛下,看来早在几百年前,鬼谷传人就已经预见到您将会率领大军渡过大海,一统江南啊!”这么说话的是胡凯。 “是啊,教主,看来你被陈奇松扔进池子里喂鱼也是早就被注定的!这陈奇松也是倒霉,碰巧是轮到他来做这件倒霉差事,结果却被报复的国破家亡。”敢这么说话的自然是邹华。 一旁的李文敖听到邹华这明显有些目无君上的话,脸色当即一变,转头去看刘远风,却发现刘远风毫无反应,仍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顿时大感惊诧。看来李文敖果然是新人,对大汉朝廷的很多特色都还没有适应。 这时,几人已经在刘远风的带领下,特地绕到了落龙池旁的旧石碑前面,刘远风指着石碑说道:“你们看,就是这块石碑,上面的‘落龙池’三字,据说就是鬼谷传人亲笔题写的。” “这鬼谷传人的题字,在大陆上一共也没有几处,如今都已经是名胜之地了,没想到这块石碑竟然如此落魄,真是暴殄天物啊……咦,这石碑上好像还有几个小字!” 李文敖上前拨开杂草,一点点清理掉石碑上的积土,果然露出了一行已经非常模糊的小字。 “先生可能辨认出这行小字写的是什么吗?”刘远风好奇地问道。 “陛下稍等,这些小字被风化的有些严重,臣需要一点时间。”李文敖蹲在那里研究了半天,最后说道:“陛下,如果臣没有看错的话,这一共刻了十个小字,写的应该是‘浅池游真龙,出水燕沉沙’。” “‘浅池游真龙,出水燕沉沙’,这会是什么意思呢?”邹华不解地说道。 刘远风在一旁没有说话,但表情似乎变的有些不是很好,而善于察言观色的李文敖见状便也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有卫兵前来禀报道:“陛下,凤栖苑的老鸨带着几个女子在外面求见。” “哦,是艳姐来了,来陈州这么久,还没倒出功夫拜访她呢,就叫她们到水榭去吧,我们也马上就过去休息一下!”刘远风笑着说道。 很快,艳姐就带着春莹、梦雨和几个跟刘远风相熟的姑娘走进了水榭之中,而刘远风也正好带着几人刚刚回到水榭里坐下。 艳姐和那些姑娘们刚刚走到刘远风他们所在的水榭边缘,就全部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参拜。 “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在凤栖苑的地盘,这里艳姐最大!哈哈!” 刘远风站起身,亲自去搀扶艳姐。而一旁的李文敖见刘远风竟然肯屈尊去搀扶一个青楼老鸨,心中的诧异又多了一分。 “陛下说笑了,当年陛下微服来到凤栖苑,是奴婢们有眼无珠,冒犯了陛下,今天特来向陛下请罪!请陛下看在奴婢们都是卑贱女流之辈,没见过世面,饶奴婢们一命!”艳姐没敢站起来,依旧是跪在那里说道。 第五百八十三章 重回凤栖苑(下) “艳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把朕当成是陈奇松那样的货色吗!当年朕被敌人所害,漂流至此,不仅记忆全失,而且武艺全无,毫无自保之力,幸得凤栖苑收留,才得以在这江南活命,朕对艳姐和整个凤栖苑都是心怀感激的!快起来说话吧!” 刘远风这几句话说的很是诚恳,而且他当初恢复记忆后,都一度有些乐不思蜀,差点就真的留下不走了。在刘远风的再度搀扶下,艳姐才恭谨地站了起来,不过仍旧是在一旁垂手而立。 “艳姐也坐吧,你不仅相助过朕,更是皇后的救命恩人与养母,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个身份是不会变的,朕和皇后也不会不承认,待江南的战事一了,一切步入正轨之后,朕与皇后定会给您正式的名分与封号!”刘远风继续说道。 听到刘远风把凤栖苑这个老鸨捧到了皇后养母的高度,一旁坐着的三个大汉重臣也都不好继续坐着不动了,纷纷站起身,向着艳姐象征性地施了一礼。 艳姐顿感受宠若惊,急忙还礼。 不论她是否像很多人猜测的那样,在刘远风率部南下之前就已经暗中投靠了刘远风,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敢奢望,刘远风会给她如此高的礼遇,甚至还要按照皇后养母的身份赐予封号,那可是意味着她的身份将从最卑贱的风尘女子一跃成为最高贵的皇亲国戚。 “陛下说笑了,奴婢身份太过卑微,怎敢妄想攀附皇后娘娘,能以贱躯继续为陛下和皇后娘娘效力,奴婢就已经知足了!” 艳姐不管心中如何兴奋,但这些年的经历还是让她明白,对于上位者的话不能太当真。 “朕说话肯定是算数的!你就放心吧!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说话!也不必一口一个奴婢的,朕不是陈奇松,不喜欢那一套贬低别人去抬高自己的习惯,你们都放轻松一点就好,不然我反而别扭。快坐吧!” 刘远风说着还亲自挥手,一甩袖子将一个沉重的石凳挪到了艳姐的身旁。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挥手直接震惊了全场,像邹华和胡凯这样的地阶高手,虽然也能轻易搬动那个石凳,但问题是他们不能像刘远风那样仅仅通过袖子带起的风,就让石凳不发出丝毫声音的换了地方。 刘远风平日是很少在人前通过展示武功来炫耀的,今天能这么主动的露一手,显然是因为心情非常好。 见到刘远风亲自给她搬了凳子,艳姐自然不敢不坐,再次施礼后,斜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随后,刘远风又转头对其他仍旧跪着的姑娘们说道:“哈哈,各位姐姐妹妹也都是老熟人了,都不必见外,今日朕来这清波水榭,也就是想散散心,看看这熟悉的地方。 想当日逃的狼狈,今天也算是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了,所以你们也都算是朕的老家乡亲,都站起来聊天就好,随意一些。” 说着,刘远风还走到最近的梦雨身前,亲自搀扶梦雨站了起来,嘴里还说道:“梦雨姑娘,之前在凤栖苑的时候,与你没怎么直接接触过,但朕知道你是皇后最好的姐妹! 唉,若晶没有亲人,心中早已将你看做是她的亲姐姐,跟朕到了圣都之后,若晶对梦雨姑娘也是非常思念,这次朕南下前,她还特意让我抽空来问候你呢。” “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挂念,梦雨何德何能,竟得皇后娘娘如此情谊,不过妾身也非常思念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妾身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梦雨起身说道。 “哈哈,好在祖雷大哥还在陈州嘛,朕前几日还刚去拜访了他,而且还提到了你呢!他现在情绪不高,比较消沉,你要多安慰一下他,祖雷大哥是一代名将,是真英雄就不会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刘远风笑着说道。 “妾身代祖将军谢过陛下!一定将陛下的旨意带到!” 梦雨对于她和祖雷的事情,倒是答应的落落大方,没有丝毫回避和扭捏,这让刘远风很是欣赏。 “对了,艳姐,梦雨姑娘既然是皇后的姐姐,那自今日起,身份也就不一样了,同样在合适的时机,朕和皇后也会给梦雨姑娘以应得的封号,虽然她暂时还要借居于凤栖苑,但是嘛……”刘远风说到最后拉了个长音。 艳姐立即知趣地起身施礼道:“陛下放心,妾身明白,从今日起,梦雨姑娘就只是暂时住在幽山小筑的最尊贵客人,凤栖苑一定会照顾好梦雨姑娘,绝不会有丝毫怠慢,那大门走廊里梦雨姑娘的灯笼也会立即撤下,永远不再挂了!” “哈哈,那就有劳艳姐了,朕替皇后和祖大哥谢谢你了,坐着说话就好!不必多礼!梦雨姑娘,你也坐吧!”刘远风点了点头,满意地笑着说道。 “多谢陛下!” 梦雨施了一礼,便坐在了艳姐附近。 这时,刘远风回头一看,跟着艳姐来此的姑娘们都已经听话站了起来,只有一人还跪在那里,而且把头深深伏在地上,一直不敢抬头去看刘远风。 “咦,这是……春莹姑娘吧,怎么还跪着呢,快起来吧!”刘远风立即说道。 “奴婢不敢!” 春莹听到刘远风叫到她的名字,浑身一颤,更加害怕了起来,接着竟然像当日在陈奇松面前那样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奴婢冒犯过陛下,奴婢有罪,奴婢有眼不识真龙,奴婢罪该万死,求陛下饶命……”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过去的事情就都不要提了,不必把朕当成是陈奇松那种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 别忘了,你的命可还是朕从陈奇松那里救下来的,朕既然当日救了你,如今自然也不会再杀你。不过你要是再不起来,可真就是抗旨不遵了!” 刘远风连哄带吓的终于算是让春莹不那么害怕,肯站起来了。 “奴婢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奴婢愿生生世世,效忠陛下!”春莹站起身低着头说道。 “哈哈,你要这么说的话,朕倒是还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刘远风笑了笑说道。 “陛下请吩咐,奴婢一定做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春莹立即再次跪地说道。 “怎么又跪下了,起来说话就好。这凤栖苑原本是陈氏皇帝的私产,那么如今陈氏无道,朕受火神之指引,带兵南下,惩治陈氏败类,解救江南百姓,所以这凤栖苑自然也该就此罚没,从此成为我刘氏皇族的财产,没错吧?”刘远风笑着问道。 “陛下说的没错,从现在开始,凤栖苑就是陛下的,凤栖苑上下人等定将忠心效力!”艳姐在一旁立即起身说道。 “坐,坐,都坐着说话,不要一说话就站起来,朕看着眼晕。李先生,如今这江南可是归您管辖,您觉得朕说的有道理吗?”刘远风说着又转头去问李文敖。 “回陛下,大汉以有道伐无道,复得江南之地乃是火神之意,名正言顺!如此则原属陈国朝廷的产业由大汉朝廷接收,而原属陈氏皇室的产业自然由刘宗皇室接收。这凤栖苑既然是陈氏皇家产业,那如今自该归陛下所有。”李文敖坐在那里恭敬地答道。 “既然李先生也如此说了,那这凤栖苑就是朕的产业了,万一日后宋云海有异议,你们可要替朕证明。 嗯,所以嘛,这凤栖苑的日常管理,朕也得多少操操心了!艳姐是皇后养母,日后有了正式的封号,自然不能继续在这凤栖苑做老鸨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艳姐你要多带带春莹姑娘,日后,这凤栖苑还得春莹姑娘多多费心经营啊!”刘远风微笑着对艳姐和春莹说道。 “妾身明白了,多谢陛下恩典,妾身一定好好教导,让春莹姑娘日后能够尽心尽力,为陛下经营好这凤栖苑。”艳姐立即施礼答道。 “奴婢叩谢陛下恩典,陛下对奴婢以德报怨,恩深似海,奴婢此生必结草衔环,誓死报效陛下厚恩!” 春莹至此才确信自己不会被杀,而且还将成为凤栖苑的下一任当家人,更是激动地再次跪下叩首。 “哈哈,都不必多礼了,朕与三位爱卿还有些事情要谈,你们就不必陪着了!”刘远风笑着挥手说道。 “遵旨,妾身告退!” 看着艳姐带领凤栖苑的姑娘们离开,刘远风转头对邹华、胡凯与李文敖说道:“朕前几天送信给陈修、陈信和陈奇岩,让他们派人来陈州城与朕共同商谈和平解决江南战事,可这三人是没一个领情的啊,都拒绝了,你们对此怎么看?” 炎黄文摘:我们纵观历史,会发现,胜利者的心胸往往比失败者要更为宽广,对待曾经冒犯过自己的人也更为宽容,于是便有人得出了结论,即宽广的胸襟是人成功的重要原因。但事实上,如果我们反过来去看,则会发现,很可能并非宽容助人胜利,而是胜利让人宽容,一个已经取得成功的人,是不会再把得罪过自己的身份低微之人放在眼里的,自然也就很容易对这些人展示自己的宽宏大量,如果这些人仍然还具有足以被他正视的实力,那他是否还会这么宽容以待就很难说了。——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八十四章 军中立威(上) “嘿嘿,他们现在还都觉得自己有机会能当上大陈皇帝呢,在这皇帝梦醒之前,他们自然不会来陈州城认您当老大!”邹华撇撇嘴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应该是他们还没有真正知道什么叫疼,得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害怕才行了,不然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江南到底该归谁。”胡凯冷冷地说道。 “陛下,臣也觉得两位将军说的有道理,想让这三位陈家的王爷真正认清形势,目前的火候还是差了一点。 他们还都觉得自己手中有着可以一拼的实力呢,觉得咱们大汉在江南难以长久呢。所以要在军事上打疼他们,同时在心理上也能震慑一下他们,这样才能让他们放弃幻想,乖乖合作。”李文敖也开口说道。 “好吧,既然你们都是这么想的,那就让他们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吓唬吓唬他们! 嗯……对付陈奇岩嘛,就交给胡凯的部队,你回去研究一下,近期找机会在下江郡敲打敲打陈奇岩,记住,攻击的要点是六个字,‘迅速、短促、有力’!以最小的伤亡、最快的速度,创造最大的战果,明白了吗?”刘远风转头对胡凯说道。 “臣领旨!”胡凯立即起身说道。 “至于陈修和陈信嘛,李先生,就麻烦你给凌河兄弟写封信,告诉他,可以带着海军陆战队南下去活动活动筋骨了,目的地就是陈修的滨海郡和陈信的南海郡! 他现在应该也已经与那三万海军陆战队磨合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该在实战中去进一步探索如何实现海军船队与陆战队的配合,寻找到一套全新的战术战法了。陈国水军与步兵的配合战法可以借鉴,但更多的还要我们自己去摸索。”刘远风又对李文敖说道。 “臣领旨!”李文敖也立即起身施礼道。 “至于李先生说的要在心理上震慑一下他们,也非常有道理,不过这件事嘛,阿华啊,你和朕都太和蔼可亲了,吓不住人啊!”刘远风看着邹华,摇了摇头说道。 “陛下,您不会是想……” 邹华瞬间便理解了刘远风的意思。 “嘿嘿,就知道你懂我,你去派人给冰冰传个口信,就说朕很想念他,江南的战局需要他,战旗禁卫军团的全体将士们更加离不开他!嗯,我想,陈修、陈信和陈奇岩也都会喜欢他的!”刘远风笑着说道。 “臣领旨!” 邹华说完这句,双手并未施礼,而是立即把耳朵用双手捂了起来。 就在李文敖诧异地看到身旁一向不苟言笑的胡凯竟然也做了捂耳朵的动作,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也像他们那样去捂住自己的耳朵时,他的耳边就传来了一句让他浑身冒汗的话。 “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在江南玩‘关门,放冰冰’的游戏喽!” 想着那位传说中的“冷血冰王”,听着这句让人顿感听者有罪的话,再看看邹华和胡凯那一脸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李文敖顿时明白了,对于刘远风身边的臣子们来说,学会及时捂耳朵是多么重要的一个生存技能! …… 大齐帝国南兴郡南兴城,这座已经近千年未经历过战火的城市,此刻则彻底变成了修罗地狱。 城内城外几十万带甲勇士围绕着那一圈高大的城墙展开了殊死搏杀,原本青色的城砖已经被战火彻底熏成了黑色,交战双方反复易手的城头则更是被鲜血染成了紫红色和紫黑色。 只不过,战死在这里的,不管是哪一方的将士,流淌而出的都是大齐男儿的鲜血。 城外的中军阵前,第一次以戎装现身的韩凌宇骑在战马上,冷冷地注视着前方的战况。 “报,监军大人,刚才亲自带兵冲上城头的第二十三旅耿统领已经殉国,攻上城头的将士们也全部阵亡,叛军重新控制了城墙,曲代统制请求让前方的攻城部队暂时撤回,整顿部队之后再重新发起进攻。”一个已经多处负伤的佐尉跑到韩凌宇马前禀报道。 “可以,你告诉曲广代统制,整顿部队不得超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必须发起下一轮进攻!只要今日能够攻破南兴城,本官就向陛下保荐他从代统制直接变成都统制!”韩凌宇开口说道。 “是!”佐尉迅速转身离开,对韩凌宇交代的命令丝毫不敢怠慢,他的心里还在回忆着这位监军大人到任后的种种作为…… 韩凌宇来到南兴郡时,无论是第三、第四两个军团的官兵还是南兴郡的地方官员们,谁都没有在内心中太把韩凌宇这个年轻人当回事。 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一个来刷资历的文官,虽然想要交好攀附韩凌宇的人也不少,但真正把他当成南兴郡最高军政长官的却并不多,毕竟他来此地的身份也仅仅是个监军。 韩凌宇刚刚到任时,给人的感觉似乎也印证了人们的想法。 在战况如此紧急的时候,韩凌宇到任后的两天里,除了让将军们派兵去进攻卫南府以外,竟然什么正事都没做,而是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把各个军的营地都转了一圈,与所有的统兵将领和州府官员都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甚至对任何向他送礼攀附的人都来者不拒。 可就在两日之后,两大军团所有的将领和南兴郡的州府官员突然都被召集到了韩凌宇的营帐之中。 而这时候,韩凌宇已经换上了一身威武的戎装,手握齐思瑾钦赐的尚方宝剑,当场宣布了三件事,一是撤销所有在南兴城里被齐思嘉俘虏的军政官员职务,二是立即提拔一批军官代理那些被撤职的高级军官,三是南兴郡境内的所有军政事务暂时全部由他这个监军接管。 在宣布了这三个决定后,韩凌宇又当场点了三个将领的名字,并当场怒斥这三人违犯军纪,不仅所辖军营内的秩序极度混乱,而且三人还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酗酒、招妓,对钦命监军的命令阳奉阴违,连升帐议事都敢迟到。 这三个被点名的将领都是有些背景的功勋贵族世家子弟,心中像曹天虎一样对韩凌宇这个商人出身的文官完全看不起,他们很多违犯军纪的行为甚至是故意做给韩凌宇看的,目的就是要给韩凌宇一个下马威。 因此,这三人见韩凌宇竟敢当场斥责他们,让他们当众出丑,当然也不能忍,立即跳了出来对韩凌宇反唇相讥。 “韩凌宇,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算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别以为穿上一身军装就成了将军了,文官就是文官,老子在前线杀敌的时候,你娘还没跟野男人生你呢!” “哈哈,你们知道吗,历史上被任命当监军的人,十个人里有九个是太监!就是不知道韩大人你的身体是不是也缺点什么啊,哈哈……” …… 韩凌宇面对三个将领刺耳的挑衅,并未大发雷霆,而是冷冷地笑道:“三位都是我大齐的将军,不仅出身高贵,也都曾立有战功,你们瞧不起韩某没什么,但今天韩某是代表陛下来到这里,你们当众辱骂本将就是蔑视陛下! 本将本应将你们当场军法处置,但念在你们先祖的荣誉和你们过往所立军功的份上,本将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所有人,都跟本监军到大校场上!” 说着,韩凌宇当先来到营帐外的大校场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出宝剑,对那三个将领说道:“你们三个,拔剑,一起上,能够打赢本监军,就可以免去你们的罪责,并且本监军立即把军权全部交给你们,然后返回齐城向陛下请辞监军之职!” 见韩凌宇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包括那三个将领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窥,这些将领们确实桀骜不驯,也确实看不起韩凌宇这个出身商贾之家私生子的文官,但韩凌宇如今毕竟是齐思瑾面前的第一大红人,若真的把事情闹到那么僵,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人群中立即就有一些和事佬出来了。 “监军大人,这三位将军确实太莽撞无礼,他们不懂事,冒犯了您,确实有错,理应惩处,该打军棍就打军棍,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您不要跟这三个粗人一般见识!” “是啊,你们三个混蛋,还不快来给监军大人赔罪!” “监军大人,您不要动怒,为了这三个小子气坏了身子犯不上,好好惩治他们就是了!” …… 韩凌宇这时却再没有了往日的圆滑世故,根本没领这些和事佬的情,更没就着他们递过来的台阶往下走,而是依旧冷冷地说道:“请罪就不必了,至于该怎么罚,哼,蔑视陛下,大战之时违犯军规,他们犯的是死罪,岂是打几个军棍就能算了的。 你们既然瞧不起本监军,觉得本监军不懂如何治军,那本监军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军令如山,什么叫军法无情!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不是都瞧不起我这个文官吗,都觉得本监军手无缚鸡之力吗,那就来吧,你们三个也不用留情,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果你们输了,那就是一个下场,死!快,一起上吧!” “乳臭未干的小儿,竟然如此狂妄,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你们俩不用帮忙,看老子一个人收拾他!” 三人中最年长的将领第一个拔出剑,右脚猛地发力,剑尖直指韩凌宇就冲了过去。 第五百八十五章 军中立威(下) 韩凌宇冷笑了一声,两脚原地未动,在对手的剑尖即将刺中自己的胸口时,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同时一脚飞踹在那将领胸口上,当场将这人踹飞到数米外。随后只见那个将领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抽搐了两下,很快就再也不动了。 另外两个将领一愣,急忙上前探查,发现那年长一些的将领心脉已绝,明显再无一丝生机了,两人的脸上这才真正露出了又惊又怒的表情。 “混蛋,你竟然杀了虞将军!” “你知道虞家是什么爵位吗,你难道不知道虞将军是第四军团资历最老的将军了吗!” 面对这两个将领的怒吼,韩凌宇仍旧只是回以一声冷笑,然后才开口说道:“少废话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俩了,别浪费时间,一起上吧,想要活命,打赢我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欺人太甚!” “老子跟你拼了!” 这两个将领也不傻,他们自知并不比虞将军的武功更高,而虞将军竟然在韩凌宇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住,便不再逞强,更不敢轻敌,各自拔出佩剑,随后联手攻了过去。 韩凌宇见这两人谨慎了许多,起手的招式与步伐配合的很好,并未像之前的虞将军那样自大地露出众多破绽,便也不再原地不动,而是趁着两人尚未近前的时候,突然以极快的身法起身而上。 这两人起初都误以为韩凌宇会像之前对付虞将军那样原地不动,没想到他们刚一动,韩凌宇就以更快的速度猛扑了过来,顿时让二人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而在韩凌宇面前露出破绽的结果就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围观的众人中,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有看清韩凌宇的招式,只是见韩凌宇一闪身,从两个将领的中间擦身而过,之后就是两个将领一先一后扑倒在地上,其中一个气管被切断鲜血喷溅,另一个则是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 韩凌宇在眨眼的功夫,两招杀三将,顿时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再也没人敢小看眼前这个文官。 事实上,此刻的韩凌宇刚刚踏上了地阶上段的台阶,只不过由于他一直秉承“和气生财”的商人作风,为官之后从未在人前动过手,以至于大齐上下竟没几个人知道韩凌宇也是个少年高手。 至于曾在风扬书院见过韩凌宇出手的那些元堂学生,自然也不会到处去宣扬自己被打的丢人事迹。 韩凌宇看了看地上的三具尸体,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说道:“对这三个将领,念其往日功劳,以战死上报,保住他们家族的荣誉。但他们也是一个样板,如果再有违犯军纪,不遵军令,作战不利者,不管是什么出身,不管是什么军衔,一律就地军法处置! 这三个人身为将军,武功境界其实并不差,已经都是地阶初段,但他们在厮杀之时竟然毫无经验,在我这个文官面前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你们这两大军团的将军们远离战阵太久了,平日里除了会表演几招花架子,其实已经跟你们瞧不起的文职官僚们没什么区别了! 为什么齐思嘉偷袭南兴城,竟然会把你们两个军团的军以上将领几乎一窝端?军队主力明明在这里,可他们都不住在军营,而是跑到了郡城里面去享受! 这样的风气,前,只要本监军在这里一天,大战之时,指挥的军官就必须亲自战斗在最前线!” 见四周没有任何声音,韩凌宇又大声喝道:“回答我,本监军刚刚的话,都听到了吗?” “谨遵监军大人将令!”四周的官兵们立即大声回道。 “很好!这两天,你们中很多人给本监军送了礼,有的人送的还不少!韩某知道,你们是觉得本监军是陛下的近臣,希望能够得到本监军的引荐。 不过,韩某不吃这一套,这两天凡是给本监军送过钱财的人,本监军都已经登记造册,财物也都已经封存,接下来的战事中,你们若是立下军功,那本监军不仅把你们送来的钱财原封退还,而且还会为你们向陛下请功请赏! 但如果有作战不利、贪生怕死的,那韩某就连同这行贿之罪一同上报陛下,以国法军规严惩不贷!再次提醒诸位,军法无情,希望各位好自为之!”韩凌宇接着又大声说道。 “谨遵监军大人将令!”众人又是齐声答道。 “很好,各位立即回到本部营中整军,明日一早进攻南兴城!”韩凌宇最后下令道。 “谨遵监军大人将令!” …… 韩凌宇的立威可谓非常成功,从那三个将领成为尸体后,他这个毫无根基的外来户瞬间成了整个南兴郡二十多万驻军的最高统帅和地方行政的最高长官。 而且,那三个被他亲手处决的将领仅仅只是个开始。 齐思嘉亲自坐镇南兴城指挥防守,守军也都是他培养多年的真正心腹精锐,虽然兵力处于劣势,但仍然坚守的极为顽强。 韩凌宇在城外督战了整整三日,硬是没有攻进城内,而在这三日里,第二和第四军团的一名统制被撤职收押,两个作战不利的旅统领被当场处斩。这也是今日那耿统领不仅亲自带兵冲击城头,而且宁可战死也不后退的原因,他不想成为第三个被处斩的统领。 南兴城郡守府内,已经自称监国亲王的齐思嘉正背着手来回踱步,满脸都是焦躁不安的神色。 之前在韩凌宇派出大军进攻卫南府的时候,由于手头兵力有限,齐思嘉曾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么放弃南兴城,去保住卫南府这个可以从炎河撤回河中郡的码头,要么放弃卫南府这条退路,全力固守南兴城这座战略要地。 最终,齐思嘉选择了后者,他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燕国援军身上,毕竟那是一支号称行军速度大陆第一的军队。可是,燕国的大军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么快出现在南兴城外。 “报,殿下,我军已经将敌军击退,在城头击杀敌军一名统领。”一个偏尉跑进来向齐思嘉禀报道。 “好,将士们有功!告诉他们,一定要坚持住,本王一定重重有赏!”齐思嘉立即说道。 “殿下,敌军的攻击一次比一次凶猛,而且几乎不给咱们喘息的时间,我军死伤惨重,如今城墙上的兵力捉襟见肘,几位将军都是在拆东墙补西墙,带着卫队四处支援才勉强守住,可是面对这样的进攻,恐怕坚持不了几次了!”偏尉语气沉重地说道。 “我知道,将士们打的不容易,不过一定要再坚持一下,燕国的援军很快就要来了,从东川城到南兴城并没有多远,只要燕国的援军一到,咱们就可以全歼外面那些人了。” 齐思嘉这话既是在安慰部下,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殿下,燕国援军至今没有动静,为保万全,毕将军请殿下考虑,趁现在弟兄们还没拼光,若是立即保护殿下弃城突围,还有希望成功,若是再晚,恐怕就没有力量突出去了!” “不,燕国的援军一定会来的,一定会!传令下去,一定要顶住,一定要坚持到燕国援军到来的时候!本王一定可以带领你们一路南下,打下齐城,登基为帝!到时候,所有的将士们都加官进爵,连升三级,不,连升五级,本王保证让你们封侯拜将!”齐思嘉略显语无伦次地说道。 “是,属下去传令了,殿下保重!” 这个偏尉对于齐思嘉的这番话已经听了无数遍,与最初听到这些话时的兴奋、激动和期待相比,如今再听到这番话,他感受到的只有绝望。 报信的前线军官刚离开,齐思嘉就转身问一旁的幕僚道:“这是今天的第几次进攻了?” “回殿下,已经是第六次了!”幕僚急忙答道。 “第六次……第六次……这几天,韩凌宇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地攻城,每天不攻十次以上,不打到天黑,他绝不停手,本王带来的七万精锐,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了! 可是燕国人的援军呢,燕国人的援军在哪!本王攻下这南兴城已经足足七天了!七天了!按照约定,燕国人三天之内就应该来城下与本王会和,可是他们人呢!人呢!” 齐思嘉歇斯底里地咆哮,可是他身边所有的幕僚们都只能低下头沉默以对,毕竟与燕国人的所有联络都是齐思嘉亲力亲为的,这些幕僚们知道的东西还远不如齐思嘉多。 至于燕国人为什么没有出现,或者说燕凌云的大军到底到哪了,这不仅是齐思嘉心心念念的问题,同样也是城外的韩凌宇最为关注的。 “西线有什么动静吗,咱们派去阻挡燕国大军的部队,有没有战报传回来? 不是本监军不爱惜将士们的生命,非要逼着你们去拼死攻城,只是我们必须在燕军主力突破我军西线防御前,收复南兴城,不然的话,齐思嘉就真的有可能借势做大,大齐就危险了! 到时候,如果让齐思嘉成了大齐皇帝,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只有死路一条!”韩凌宇对一旁的将领说道。 第五百八十六章 燕军动向 “回监军大人,这些我们都明白,您的决策是对的,为了大齐,也为了我们自己,一定要尽快抓住齐思嘉! 西线最新的战报是今天早上刚刚传回来的,燕国大军的先锋部队刚刚进驻颖寿城西北十里处,并未对我西线守军主力发动攻击。”一旁的将领答道。 “颖寿城?那里还只是咱们在西线设置的第一道防线啊!曹天虎的东川城已经失守快十天了,齐思嘉突袭南兴城也已经七日了,燕国人似乎并未真正向东进军啊。” 韩凌宇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心里默默念叨着:“大哥和老六究竟想干什么呢?” 就在韩凌宇苦苦思索的时候,一骑快马从后方跑来,上面坐的是一名普通的齐国士兵。而在齐**中,由于战马实在匮乏,普通士兵中就只有那些肩负远距离传达紧急信息或者命令的人才能配备战马。 “报,监军大人,齐城刚刚紧急送来的最新战报,两日前,燕国北路大军主力突然南下,与甄宝鑫的南路军会和,并对我锦川城发动猛攻,第六军团都统制邱德康上将殉国,锦川城失守,城内及附近各城池守军共六万余人全军覆没!” “什么!看来燕国人在北面只是虚张声势,他们的主力竟然趁着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南兴郡的时候,悄悄移师南下,攻克了锦川城,打开了齐郡西南方的门户!”韩凌宇震惊地说道。 “是啊,从锦川城出发前往齐城,所需的路程和时间要比从东川城出发近了至少一倍。而且一路上的地势都要比北面平坦的多,看来燕国人是想直捣齐城啊!”一旁的将领也忧心忡忡地说道。 “陛下只是让人尽快转来这份战报,却并没有下具体的旨意。不过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咱们为了对付齐思嘉,在南兴郡与河中郡集中了三个军团,近三十万大军。这已经是大齐目前最庞大的一支军队,几乎占到帝国现存军队总数的一半以上,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北部的战事,然后立即南下去支援齐城!”韩凌宇说道。 “还是监军大人最懂得陛下的心思啊!”一旁的将领立即附和道。 “传令给曲广将军,立即开始下一轮攻城!从现在开始,以三个旅为一个批次,将全部攻击部队编为十个批次,轮流对南兴城进行不间断进攻,直到打下南兴城为止!”韩凌宇下令道。 “是!” …… 看着大军再次冒着箭雨和飞石冲向南兴城的城墙,韩凌宇喃喃地自语道:“齐思嘉其实只是你们用来消耗齐国自身实力的一颗棋子吧,之前你们助他占领南兴城,仅仅是为了给他一个虚幻的希望,让他为了这个虚幻的希望而拼死守城,拖住我的大军,消耗齐国的兵力! 而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帮齐思嘉夺取皇位,也根本没想要与齐思嘉在南兴郡会师!你们是想要一口气直接吞下齐国啊!大哥、老六,这一次,还是你们棋胜一招啊,不过你们的野心是不是太大了,燕国现在真有这么好的胃口吗?” …… 昏黄的斜阳下,韩凌宇手握宝剑,迈过一具具躺在地上的士兵尸体,走进了南兴城的郡守府。 这里是这场攻坚战最后的战场,也是残存守军进行殊死抵抗的最后地点。地上一具具的尸体仍存温度,残破不堪的建筑上仍在燃烧着一处处火焰,这一切,无不诉说着刚刚战况的惨烈。只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身旁的士兵们都在忙碌着,有的在抢救伤兵,有的在灭火,至于地上那些死尸,暂时还没人有空去清理。 “不要只救我们的伤兵,齐思嘉的那些手下也都是齐国人,都是我们自己的同胞,现在齐思嘉已经失败了,他们就不再是敌人,只要还有气的,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救起来送到医帐去!”韩凌宇边走边对那些救治伤兵的人们吩咐道。 “是!” 士兵们答应的都有些有气无力,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韩凌宇轻叹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这仗虽然打赢了,但因为这是在外敌大举进犯时打的一场内战,而且打的实在太辛苦,伤亡太大,所以将士们的士气仍旧非常低落,丝毫看不到胜利的喜悦。 韩凌宇一路走进郡守府的正堂,只见齐思嘉正坐在那里。身为发动这场死伤无数的内战的罪魁祸首,此刻他的面前竟然还摆放着茶点和水果。 他的身份毕竟非同一般,这些大齐的普通士兵们见齐思嘉没有反抗或逃跑的意思,在没有高级军官下令前,也就还不敢把他怎么样。 只有十几个士兵围在四周,用刀剑指着齐思嘉,防止他突然伤人或者逃跑,人们都知道这齐思嘉也是有着地阶初段的武功境界的。只不过看他那肥硕的身材,真的不知道那地阶的境界还能被他发挥出多少。 “齐思嘉,你还认得本官吗?”韩凌宇站在齐思嘉面前冷冷地问道。 “哈哈,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本王这么说话!本王何等身份,又如何会认得你这卑贱的私生子!”齐思嘉冷笑着答道。 “哈哈,看来你果然还是知道我是谁的,这就好办了,本来嘛,本官觉得你毕竟也算血统高贵,本官又是大齐重臣,在陛下正式下旨前,还是要给你留些脸面的! 不过嘛,既然你觉得本官只是一个卑贱的私生子,那本官自然也没必要去做什么贵族才喜欢做的事情,而是该老老实实做个真小人!没错吧!”韩凌宇冷笑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你敢现在就杀了本王?” 齐思嘉问这话的时候已经不那么镇定了,甚至露出了一丝胆怯,这一下就暴露了他之前的镇定自若其实都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嘿嘿,本官不想干什么,更不会杀了你,你最后是死是活还得由陛下亲自裁决! 但是,陛下在你叛乱之初就下过旨意,你早已不是大齐的亲王,也不是皇室的宗亲,而仅仅是一个大逆不道的罪人!所以,本官也只能给你一个罪人该有的待遇!来人啊!”韩凌宇冷哼一声喊到。 “在!” 周围的士兵们之前看着齐思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早就都是怒火中烧了,此刻顿时都来了精神。 齐思嘉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意识到他之前故作镇定所形成的气场已经被韩凌宇彻底破坏了。嗅到危险气息的他立即声色俱厉地喊道:“韩凌宇,你只是一个外姓臣子,本王是齐思瑾的大哥,是先皇的长子,大齐的亲王,你不能对本王不敬!” “笑话,你放着好好的亲王不做,非要当叛臣贼子,现在又想起你是陛下的兄长了?而且你想篡位也就罢了,还竟敢勾结敌国,出卖大齐的利益,这就更加罪不容恕! 如今你当了燕国人最忠心的走狗,但你的燕国主子却只把你当做一条用完就扔的哈巴狗!他们利用你在这南兴郡牵制我大齐几十万主力,他们自己却南下去进攻齐郡了,根本就没想过来支援你! 现在,大齐的大片国土沦丧,而本该去抗击燕国人的帝国士兵,却为了你的私利而在这南兴城自相残杀!短短数日,攻守双方十几万人死伤在这座城池内外,你去看看这遍地的死尸,他们流的可都是齐人的血! 莫说你还是齐宗的子弟,就算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齐国百姓,看到这些,你就不会心痛吗!齐思嘉,你就是大齐的千古罪人,注定会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本官和你身旁的这些将士们,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只是看在你的血统上,才决定让你活着回齐城。你现在居然还敢在这里跟本官摆谱!我呸!” 韩凌宇这一顿破口大骂,让四周的将士们狠狠地出了一口心中恶气,也把齐思嘉最后的那点气焰彻底骂没了。 “你是说,不是你派人挡住了燕国的援军,而是燕凌云根本就没派人来支援本王?”齐思嘉猛然抬头问道。 炎黄文摘:监军,是一种很特殊的职务,但是设立过这一职位的国家却很多,有时也将此职位称为都监。至于担任这个职位的人到底会管多少事,那就很难说了,他可以什么都不管,所谓“监”就是“看”的意思,所以监军可以只是看看,什么都不说。但他也可以管很多事,甚至管所有的事,因为监军往往都代表着君主,任何人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所以监军到底管不管事,管什么事,管多少事,完全看这个监军大人的心情!当然了,因为监军肯定是君主的心腹,所以不管他干没干事,甚至不管他干的对与不对,只要军队获胜,那监军就跟着有大功,但若军队战败,责任却并不关监军的事,毕竟人家只是来“看看”的嘛。——摘自著名野史作家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第五百八十七章 阶下囚 “哈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期待着燕凌云来救你吗?你在这里故作镇定,是妄想拖延时间,梦想着燕国大军会突然出现,在最后关头把你救走吗? 哈哈!齐思嘉,你想想看,在你攻占这南兴城的时候,你带来了七万多最精锐的士兵,而燕凌云的二十多万大军就在西面的东川城,而东川城与南兴城之间到底有多远,你是知道的。你们两边加起来的兵力要比本官手中的第二和第四军团多出近十万人! 本官这些日子围攻南兴城,调动了十五万人,西面用于防御燕国的部队,算上那些没什么战力的地方守备部队,也只有六万人左右,如果燕凌云真想救你,本官挡得住吗? 你守城守了这么多天,燕国人要是想来,就算是爬,也已经爬来了!你醒醒吧!从你被燕国人骗进这座孤城那天起,燕凌云就带着大军南下了!” 韩凌宇无情地嘲讽着齐思嘉,不过他其实也是在暗骂自己错估了燕凌云的谋划,让齐国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季先这个骗子!本王饶不了你!” 齐思嘉呆愣了一下,紧接着状若疯狂地咆哮起来。 “你现在才知道被骗,太晚了!本官再问你,那个帮你打进南兴城的卫南府尹徐亚斌,他在哪?陛下严令一定要抓住他。你若能说出他的下落,或许还能减轻一点你的罪责!”韩凌宇冷冷地问道。 “徐亚斌?那个人一直在卫南府,本王下令放弃卫南府的时候,他并没有依令撤回南兴城,本王还以为他是跑的太慢,被你们在南兴城俘虏了呢。 既然你没抓到他,那他肯定是早早就逃了!商人之子就是商人之子,闻到气味不对,跑的比狗还快。哈哈……” 齐思嘉说到最后,竟然还不忘借机暗讽一下韩凌宇的出身。 “哼,你要是有他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韩凌宇懒得再跟齐思嘉废话,也是冷哼一声,然后便对看押齐思嘉的那几个士兵下令道:“你们几个,把齐思嘉身上的王袍扯下,换上囚服,五花大绑押进囚车!如果他不配合,不必对他客气,他现在就是一个囚犯!” “是!” 一旁的士兵们立即扑了上去,推翻了齐思嘉面前那摆放着茶点水果的茶几,撕碎了他那一身华丽的宽大王袍…… 韩凌宇没有再去多看齐思嘉,而是直接转头走了出去。他刚走到大门外,就迎面来了两个报信的士兵,带给他的是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报,监军大人!我第五军团已于昨日攻占河中城,彻底平定河中郡全境,齐思嘉在河中郡的残部已经全部被消灭!” “报,监军大人!燕国大军两日前从锦川城攻入齐郡南部和南中郡,现在已经攻占我大齐十余个州、府。奉令从南中郡与北江郡赶往齐郡增援的帝国第七军团主力与燕国岭东军团遭遇,激战后被击溃,伤亡惨重!” “知道了!你们立即召集所有副统制以上将领到这里议事!”韩凌宇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 韩凌宇的命令如今在南兴郡都会得到最迅速、最到位的执行,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一个个满身疲惫之色的将军就聚集在了郡守府的议事厅中。 当然,齐思嘉此刻已经不在这里了,那几个士兵将他绑的严严实实,然后带出去关进了囚车之中。 “各位将军,我们打下了南兴城,擒获了齐思嘉,第五军团也顺利攻克了河中城,彻底平定了河中郡,齐思嘉的这场叛乱已经被完全平定了!你们都是此次平叛之战的功臣,本监军已经将各位的功劳详细列表,回头就上报陛下,为诸位请功! 而且,因为之前被齐思嘉俘虏的高级将领们要么变节投降了齐思嘉,要么已经惨遭毒手,所以他们都无法官复原职了。 本监军也会立即上报陛下,将之前临时任命的各代理都统制、代副都统制、代参军、代统制等等,去掉‘代理’二字,请陛下亲自下旨改为实授!”韩凌宇说道。 “多谢监军大人!” 这些将军们拼死拼活地打这一仗,所为的其实就是这些,见韩凌宇确实守信用,立即高兴地齐声道谢。 “各位将军不必客气,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不过除此之外,本参军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韩凌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见之前那兴奋的气氛已经平息下去了,韩凌宇才继续开口说道: “因为齐思嘉的叛军将我们三大军团主力都吸引到了北部这两郡,导致帝国中部和南部的国土空虚,燕国大军已经趁机从锦川城东进,攻占了齐郡南部以及南中郡一带,从南面和西面对齐城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前去齐城增援的我大齐第七军团前日已经被燕军击溃,损失过半,无力再战,而此刻盘踞在南面的燕国大军有三十余万,我齐城以及附近京畿地区的驻军却只有禁卫军团的七万多人。可以说,帝都危急!” “什么!燕国人已经打到齐郡了?” “那岂不是离齐城不远了!” “他们从南面迂回,绕过了我们在齐郡西面的一系列险要关隘和易守难攻的城池啊!” “是啊,齐郡南面地势平坦,利于燕国骑兵行动,西面和北面却多山区河流,不利快速进军。看来这些燕国人一开始就是打算从南面迂回,北面这边只是虚晃一下!” “没错,这个齐思嘉就是燕国人的一颗棋子,他可把大齐害惨了!” …… 看着了口气。 禁卫军团在夜兰之战中损失了两万多兵力,但他们从夜兰撤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可因为齐思瑾和一众大臣们对曹天龙的疑虑太深,竟然一直没有为禁卫军团补充士兵,以至于现在齐城内的守军兵力如此空虚。 见这些将军们已经基本理清了问题的头绪和关键后,韩凌宇才咳嗽了两声,让所有的将军们都不再窃窃私语,而是齐刷刷地看向了韩凌宇。 这时他才接着说道:“各位将军,想必你们也都已经明白了形势的严重性,也知道了燕国人此次出兵大齐到底是何居心! 没错,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帮齐思嘉争夺皇位,他们要的是彻底吞并我大齐,让我泱泱大齐彻底从炎黄大陆消失,让我们都成为燕国人的奴仆,永远被他们踩在脚下! 各位,你们身为大齐的军人,身为帝国的将领,能够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吗?” “不能!誓死捍卫大齐!” “没错,我们大齐的军人,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监军大人,你就说该怎么办吧,我们这里的人就没有怕死的!” …… 看着群情激愤的将军们,韩凌宇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是把这些人之前略显低落的士气给调动起来了。 于是他接着说道:“好!韩某身为一个文臣,在此帝国危急存亡之刻,感谢各位将军无惧生死地冲在前面!看到我大齐在国家危难之际,还有这么多充满血性与斗志的将军,我坚信,大齐不会败,帝国不会亡!” 说完这几句话,韩凌宇还向在场的将军们深深鞠了一躬。 “监军大人,只要我们这些大齐军人还在,大齐就不会亡,您就吩咐吧!”将领们纷纷说道。 “好,事态紧急,那我就直接说了,现在我们驻扎在河中郡和南兴郡的第二、第四与第五军团,已经是大齐最庞大的一支部队,也是在兵力上唯一可以与入侵的燕国大军决一雌雄的部队,所以各位虽然已经非常疲惫,但我们必须尽快南下去支援齐郡! 从这里向南,路途崎岖,山岭纵横,我准备带领一支精兵押解齐思嘉先行南下,一来确保尽快将齐思嘉押到齐城交由陛下处置,避免齐思嘉在北部这片他的老巢再生事端,二来也尽快增强一下齐城的防守兵力。 在我出发之后,各位将军要尽快解决这里的后续事宜,整顿好兵马粮草,带着主力迅速南下支援!决不能让燕国人趁虚而入,威胁到齐城的安危!”韩凌宇说道。 “是!谨遵监军大人谕令!”一众将军们齐声施礼道。 “各位将军辛苦了!” 韩凌宇又深深鞠了一躬。 韩凌宇知道,眼前的这些军人们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之前先是在齐思嘉叛乱后就急匆匆从东、南各郡急行军到北面平叛,紧接着就是在河中郡与南兴郡打了一连串的苦战、硬仗,进攻这南兴城的时候更是死伤惨重。 如今好不容易平叛成功,他们又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全速南下,翻山越岭地去面对更加强大的外敌。 想到这里,韩凌宇又是心中一颤,他突然意识到,这些疲惫之师的南下也很可能都在燕凌云和季先的算计之中。等到两军在齐郡正面对决的时候,一直骑着战马驰骋在南部平原的燕国大军反而成了以逸待劳,而明明是主场作战的齐国大军却成了强弩之末的疲惫之师。 相比之下,他和齐国的这些大臣们实在是太蠢了些,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被动地去应对。 …… 炎黄文摘:齐国人在介绍自己的国家时,往往会用“西文东武,南商北山,中间一片田”来形容。意思是齐国西面最出名的是位于西南的大陆文化圣地风扬书院,东面各郡则因为常年与魏国、陈国交战而名将辈出、民风尚武,南面地势平坦,依靠着清扬江水运而商业繁荣,北面则是有着天神岭和炎兴山脉的余脉而多群山峻岭,至于齐城所在的中央腹地,则是一片肥沃的平原,是整个炎黄大陆粮食产量最高的地区。——摘自《大陆百科全书·地理常识篇》 第五百八十八章 赤岚河畔 位于大陆东南地区的赤岚河是一条发源于大陈帝国东林郡北部,向东横贯南海郡、滨海郡,并最终汇入东海的一条大河,也是陈国南部水网中最核心的三条大河之一。 这条赤岚河在八百年前的大陈内乱时,曾经是英宗皇帝陈奉业与北部叛军反复争夺的主战场,据说陈奉业落难时也是在这条河边被王家小姐所救,谱写了那个大陆上流传甚广的凄美爱情故事,诞生了传世国宝“月夜莹霜”。 不过,在那之后,整整八百年间,这条赤岚河已经再未经历过战火的洗礼了。沿岸的百姓们在和平的环境中生活了八百年,即便知道如今的大陈北部已经战乱四起,但也仍然觉得战火离自己的家还非常遥远。 夜幕下,一支庞大的船队在赤岚河中逆流而上,船上的灯火倒映在河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与天上的明月相映成辉。 两岸的百姓们虽然很少见到这么庞大的船队在夜间航行,但毕竟这是在陈国,见到的船再多也不会让人有太多的联想,人们只当是突然来了一支庞大的运输船队。 一个不小的河岸码头上,几个刚刚收工的百姓正在岸边搭起篝火,架起铁锅,煮着新鲜肥美的河蟹,就着一壶自酿的美酒闲聊着。而眼前这支少见的庞大船队自然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哥几个快看,这么庞大的船队,近几年可是都没见过了。” “是啊,尤其现在已经天黑了,这船队居然还摸着黑行船,也不怕出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啊,咱们这赤岚河,只要不偏离中央航道,河底连块大点的石头都不会有,让我领航的话,闭着眼睛都能走,别说他们还点着那么多的灯呢。” “你说的也对。不知道是哪来的这么大的一支船队,他们这是要去哪呢。看这些船的吃水,应该运了不少好东西。” “谁知道呢,听说最近这段时间,北面那几个郡正在闹兵灾,不仅几个亲王和太子打成了一锅粥,就连江北的大汉都派兵过江了,也就咱们这里还算安生。没准啊,是北面陈州城里的什么大人物带着万贯家财坐船逃到咱们这边来避难呢!” “没错,你说的有道理啊!咦,你们看,这些船怎么突然停了!” “是啊,难不成他们是要靠到咱们这个码头?” “不可能吧,没听说今晚还有什么船队要靠码头啊,真要是有这么大一只船队,那咱们上头那些管事的肯定要提前打招呼,叫所有的兄弟们过来等着卸货吧!” “不对啊,他们停下就停下吧,怎么突然在船上升旗了?” “行船的时候不挂旗,停到码头边了才想起来挂旗……这天太黑,也看不清旗上画的什么东西。阿财,你眼神儿最好,看看那旗上是什么图案,这船队是谁家的?” “正常的商船不会到了码头才挂旗吧……不对……我看着他们挂起来的这旗怎么不像商队的旗,上面好像还有龙……不好,是大汉帝国的烈焰赤龙旗!” “什么,大汉……我看出来了,这不是商船,这都是战船!” “大汉的战船来了!” “快跑啊!” “大汉水师打过来了!” …… 码头上原本悠闲自得的百姓们纷纷惊慌失措,大吵大嚷地逃离了码头,而他们原本放在岸边的竹筐也在慌乱中被踢倒,里面的河蟹纷纷逃出,大摇大摆地爬回了赤岚河老家中。 大汉海军陆战队的第一次亮相,就给这些本已死到临头的河蟹们带来了“生命的奇迹”。 大汉的战船停靠在河岸,以旗舰“蓝鲸”号楼船为核心,十余艘大型战船严阵以待,船上所有的投石车、床弩都做好了向岸上发射,压制敌方攻击的准备。面向岸边的一层层甲板上也密密麻麻地站好了手持劲弩的士兵,随时准备向登陆的战友们提供远程攻击支援。 这是千年来,第一次有来自其他国家的水上部队大举攻入陈国腹地作战,从蓝鲸军团的都统制凌河到每一个普通水手,大汉海军的全体官兵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所以,整个蓝鲸军团从上到下都做好了应对各种可能情况的准备,以一万分的谨慎和小心开启了这场大汉海军的第一次抢滩登陆。 “杀啊!” 在确保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后,千余名士兵作为第一批冲向岸边的士兵,冒着必死的信念大喊着跳下战船,冲上了陈国的码头。 然后,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已经空空如也的码头。 别说陈国的士兵了,整个岸边,连一个百姓都没有,这个场景,让那千余名大汉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感觉如同汇聚全身力量的一拳打在了虚空之中…… 好在,大汉皇帝陛下为海军任命的最高统帅还是头脑清醒的,而且对于这次的任务,凌河有着更为透彻的理解,刘远风在布置任务时虽然没有明说,但凌河明白,刘远风的意思是让他干回自己最熟悉的老本行。 “都傻愣着干什么,趁着陈国人没有准备,赶紧去占领附近的府库、城镇,把陈国仓库里的钱粮、物资、兵器、铠甲等等所有东西,凡是你们觉得有用的,通通运到船上来,运不动的,就全部烧掉! 不过,只许抢陈国官府,不许骚扰百姓,那些运不回来的粮食、铜钱,都可以就地分给百姓们,不过要说这是大汉皇帝陛下赏赐的! 快!快!快!这附近有一个府城,四个县城,你们分兵五路,立即出发,明天太阳落山之前,务必全部赶回来!然后咱们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呢!都卖点力气,只要干的漂亮,回来之后,每个人都重重有赏!”凌河大声吩咐道。 “是,督帅!” “走啊,弟兄们,跟老子抢东西去!” …… 清晨,滨海郡滨海城大陈帝国豫王府中,陈修刚刚睡醒,正在众多侍女的服侍下梳洗宽衣。 这时,一个幕僚小跑着来到门外说道:“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放屁,王爷我好的很,你才出事了呢!大早上的,跑到本王门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身为王府中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要记住,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要淡定从容,这才配得上做本王身边的人!懂了吗?”陈修淡然说道。 “是,属下知道了!”那幕僚立即施礼说道。 “说吧,何事如此惊慌?”陈修问道。 “回王爷,汉军,是汉军打进来了!”那个幕僚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汉军打进城了?怎么现在才来报!快备车……不,车太慢了,备马,通知王府卫队,保护本王出城!快!汉军是从哪个城门进的城,是北门吗,快保护本王从南门撤离!” 陈修边说边不顾一切地向门外跑去,此刻他连外衣也顾不上穿,就连左脚上的鞋跑掉了也来不及回头去捡。 “王爷,错了,王爷,等等我!汉军没打进城!” 那个幕僚完全没想到陈修会如此理解他的话,更没想到刚刚还教训他要淡定从容的陈修竟然跑的如此之快,他想追都追不上,只得在后面大声呼喊。 “什么!没打进城?那你刚才乱讲什么,害的本王如此失态!”陈修停下脚步,回头冲着幕僚大声呵斥道。 “王爷,属下知错了,汉军不是打进了滨海城,而是打进了咱们滨海郡。是属下没说明白,让王爷受惊了!”幕僚急忙说道。顺便俯下身把他刚刚在后面捡起的鞋给陈修重新穿好。 “哼,笑话,本王受什么惊!” 陈修走回屋子里,让侍女们帮助他重新整理好衣服,接着一边让侍女帮着穿外衣,一边问道:“你刚才说,汉军打进滨海郡了?” “是啊,王爷!今天一早,属下刚刚收到的快马急报。就在昨天夜里,大汉的水师船队突然出现在赤岚河,运送数万大军登上了吉安府码头,而我守军毫无防备,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汉军就已经攻占了吉安府府城和附近的三个县城!”幕僚汇报道。 “什么,从赤岚河进来的?那里可是咱们滨海郡的腹地,如今兵力紧张,咱们在那一带可没有什么主力军队驻扎啊,汉军登陆部队有多少?”陈修皱着眉问道。 “回王爷,由于汉军是夜里登陆的,咱们应对的太过仓促,根本没办法探查清楚汉军的兵力和具体部署。不过刘远风这一招打的咱们措手不及,吉安府附近的各州、府、县都在拼命告急求援,恐怕汉军的兵力绝不会少!王爷,您得拿个主意啊!”幕僚焦急地说道。 “嗯……立即命令东部军团第一军和第五军的人马前往吉安府,务必把这些汉军尽快赶走!”陈修想了想说道。 “王爷,如果把这两个军都派出去,那滨海城这边可就只剩下那一个跟您从陈州撤回来的禁卫军团第二军了,会不会有些空虚啊。”幕僚又说道。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一条大鱼(上) “汉军的主力都在下江郡那边,暂时还没有进攻滨海城的迹象,你告诉东部军团那两个军,快去快回,只需把汉军赶走即可! 刘远风应该是看本王没有派人去陈州与他会商,觉得丢了面子,这才派人来敲打本王,他手头的兵力不足,暂时还不会对本王下死手!” 陈修不愧是老谋深算之人,冷静下来之后的这番分析还是切中要害的。 “是,属下明白了!” 幕僚立即转身而出。 …… 第二天一早,几乎是相同的时间,幕僚再次跑到了陈修的房门口,并直接在门外禀报道:“王爷,刚刚传来的消息,吉安府的那些汉军已经都撤回到船上,离开了!” “哈哈,走了?那就好,本王就说嘛,刘远风派他们来,就是向本王示威的,哼,他现在还没有那副牙口吞下本王!”陈修得意地笑着说道。 “还是王爷沉着冷静,处变不惊啊!”幕僚拍着马屁说道。 “嗯,这些汉军跑到吉安府转这么一圈,都干了些什么啊,杀人了还是放火了?”陈修又淡定地问道。 “回王爷的话,人倒是没杀,不过却没少抢东西!”幕僚答道。 “什么?抢东西?抢谁的东西,抢什么东西了?”陈修急忙问道。 “王爷,这些汉军简直就是一群强盗啊,他们上岸之后,就直奔咱们府城和县城内的各大府库! 当地银库的所有存银,粮仓的粮食,还有布匹、兵器、铠甲等等,全都被劫掠一空啊! 他们甚至把那些带不走的东西直接拿到大街上分给百姓,最后还把分不出去的东西一把火给烧了!现在这一府三县已经彻底空了,都在向咱们请求调拨钱粮物资应急呢!”幕僚说道。 “强盗!这就是一群强盗!”陈修气急败坏地说道。 “是啊,王爷,好在他们只抢了一府三县,还不至于让咱们伤筋动骨。对了,王爷,既然汉军已经走了,那咱们昨天派出去的那两个军,是否要撤回来?”幕僚问道。 “嗯……那些汉军撤回船上之后,去哪了,上游还是下游?”陈修想了想问道。 “回王爷,他们好像继续向上游走了,应该是进了南海郡的地盘。”幕僚答道。 “哼,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刘远风敲打了本王之后,还要再去陈信那里敲打敲打。这样的话,敲打了陈信之后,汉军早晚还得返程,这两个军先不要撤,继续前进,沿河监视。以防汉军从南海郡回撤的时候再骚扰本王的滨海郡!”陈修想了想说道。 “还是王爷看得远!属下这就去传令,先让那两个军进驻吉安府,密切关注赤岚河上汉军的动向,同时协助恢复当地的秩序!”幕僚说完就要离开。 “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意思是,汉军登陆之后,只抢官府的仓库,却不抢百姓,甚至还给百姓分东西?”陈修突然又问道。 “是的,王爷,各地都报告说汉军对百姓并没有骚扰,还贴了不少安民告示,在给百姓分那些从咱们官仓抢走的东西时,还说成是汉皇刘远风赏赐给他们的。”幕僚答道。 “看来刘远风真的是所图不小啊!大陈到底能不能挺过这一劫呢,本王又该作何选择呢……”陈修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 …… 南海郡靖昌府,这是一座建在赤岚河北岸的繁华城镇,也是南海郡内仅次于郡城南海城的第二大城市,而这座城市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康王陈信的封地所在。 陈信虽然已经掌控了整个南海郡,并且亲自住到南海城去主持大局,但他的根基其实还是在靖昌府。 此刻,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赤岚河逆流而上,在夜色中缓缓来到了靖昌府的城南码头。 虽然之前在滨海郡的时候,大汉的海军陆战队打的非常顺利,还在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而且是满载而归,但这并没有让凌河放松。 对于陈信的这个老巢,凌河在进攻之前进行了严密的侦查,已经得知城内的守军仍有五千余人,另外还有一支精锐的王府卫队。 凌河为保必胜,一口气派出了整整两万大军登陆作战,这已经是他的船队目前所能运载的最大兵力。这两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从南面攻城,一路迂回穿插到城北,负责切断城中之人的退路。 不过事实证明,凌河又一次高估了陈国守军的抵抗意志,在得知一万多汉军连夜出现在靖昌府南门外时,无论是城防守将,还是王府中的王孙贵胄们,无不当机立断且非常齐心地作出了一个同样的选择——弃城而逃。 “杀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的喊杀声,凌河亲自带着先头部队攻到了靖昌府的中心。他抬起头,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了看眼前这座豪华的府邸大门,门上悬挂的金字大匾上有着雕龙衬托,上面的三个大字是“康王府”。 “这就是陈信的府邸?”凌河问道。 “是的,督帅,不过陈信肯定是不在府中,从陈州城撤回南海郡之后,陈信就一直待在南海城,并没有回来过。”旁边一个军官说道。 “没关系,就算抓不到陈信这条大鱼,抓点小鱼小虾也能炖锅汤嘛。兄弟们,立即冲进去,严密搜查,不许放过一个角落!”凌河大声下令道。 “是!弟兄们,进去之后,第一哨的人向西搜索,第二哨的向东搜索,第三哨的向北搜索,冲啊!” …… 坐在康王府的正堂之中,凌河有些恍惚,他以前绝不会想到,一个被陈国官府通缉的海盗之子,竟然也能有一天以征服者的身份坐在大陈王府的正堂之中。如果他那被陈国官府害死的父亲能够看到这一幕,会不会为他感到骄傲呢…… “报,督帅,府内东院没有搜到任何人!” “报,督帅,府内西院没有搜到任何人!” “报,督帅,府内北院没有搜到任何人!” “报,督帅,我军已经占领靖昌府全城,未遇到有力抵抗,但也没抓到什么大人物,俘虏陈军三千余人,基本都是在他们的军营里直接俘虏的,大部分人被抓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呢!哈哈!” “看起来这些达官贵人们都长着一双好腿脚啊!”凌河冷笑着说道。 “是啊,督帅,那些被抓的陈军都在骂轮岗执勤的人不讲义气,逃跑的时候居然不叫他们一下!嘿嘿!” 几乎就在同时,靖昌城北门外的官道上,一支车队正在急匆匆地向北赶路,车队里还有不少的女眷,不过因为车队里拉着大大小小许多箱子,而且箱子似乎都很沉重,导致这个车队走的并不快。 “现在走的太慢了,把这些破玩应儿都扔掉吧!”一个身着锦服的年轻人看着那一车车沉重的大箱子说道。 “绝对不行,谁敢动我的东西,我就跟他拼命!” “没错,要想扔了我的箱子,就先把我杀了吧!” “王爷不在,你不仅守不住城,还要欺负我们!” …… 一大群衣饰华丽的女人们立即从附近的马车里钻出来,然后指着说话的年轻人大喊大叫起来,他们多数都是陈信的宠姬。 “可是再走的这么慢,恐怕就要被汉军给追上了!”那锦服年轻人焦躁地说道。 “我们不管,汉军追上来了,你带兵抵挡就是,你们这些男人无能,不能让我们这些女人跟着丢东西!” “就是!你们这么多人,还挡不住几个从河里爬上来的汉军,真是没用!” “大半夜的,听说汉军打过来了,二话不说就逃跑,太祖皇帝当年金戈铁马,打下万里江山,没想到他的子孙如今竟然都成了窝囊废!” …… 这些女人们是真的不好惹,而且是越骂越来劲,各人骂的都有各人的特色,还完全不会重样,让那锦服年轻人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还嘴,最后他干脆大怒道:“都闭嘴,你们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命!” “没了这些东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我要钱,你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东西跟命是一回事儿,要钱就是要命,没钱就是没命!” “就是啊,钱都没了,还怎么活啊!” …… “你们……你们……好吧,既然你们都是要钱不要命,那我可不陪你们一起在这儿等死!” 那锦衣少年说完这句话,干脆一跺脚翻身上了一匹战马,并没有再回到他那舒服的马车里。 “你要干什么?” 那些女人们见状,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这才终于有些慌了。 “哼,你们就在这儿守着这些破箱子等着汉军来接收吧,我是父王唯一的儿子,可不能陪你们在这里等死!卫队全体上马,跟我走!” 锦衣年轻人大喊了一声,便扔下笨重的车队,打马而去,一队原本在旁护送车队的卫士们也同时上马,跟着那年轻人迅速离开,抛下了那些女眷和笨重的箱子。 “回来!你不能扔下我们!”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别走!” “回头见了王爷,一定让他把你们都砍了!” …… 不管这些贵妇们再怎么大喊大叫,那年轻人和那些卫士们都没有再回头看她们一眼…… 不过那锦服年轻人带着卫队骑马在大路上跑了没多远,就突然被绊马索弄的人仰马翻。 紧接着,路旁冲出了大队的士兵,并且用刀剑指着他们。而原本漆黑的夜晚也被突然出现的无数火把照的非常明亮,这一队人则正好被围在了中间。 第五百九十章 一条大鱼(下) “各位好汉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可是要买路钱?”那锦衣年轻人故作镇定地问道。 “哈哈,爷爷们都是大汉帝国的海军陆战队,可不是什么劫道的匪徒,你小子是什么人,大晚上的,带着这么多人乱跑什么?”一个军官笑着问道。 “哦哦,原来是大汉的军爷,真是失敬,小的们只是过路的商人,原本想去靖昌府办些货,没想到刚走到城外,就看见里面正在打仗,这不就一时害怕,赶紧离开了嘛。还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锦衣年轻人陪着笑说道。 “哦哦,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只是普通的商队?不像啊!我看你的这些护卫,这精气神儿,可都是精锐武士啊,穿的也都是制式的军服和铠甲。在你们大陈帝国的律法中,好像是严禁民间私藏这类铠甲的吧!”那军官又问道。 “真的!真的!我说的句句属实!这些人都是我家里的护院,不是什么精锐。至于这些铠甲……如今陈国大乱,谁还会管这点事儿啊,我们弄来也只是为了在乱世中自保而已!”那锦衣青年忙不迭地点头解释道。 “这样啊,那这么说,你们真的只是普通人,抓了也没什么用处了?”那军官皱着眉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最最普通的普通百姓,您抓了我们,一点用也没有,您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锦衣年轻人似乎看到了一线蒙混过关的希望。 “嗯,既然抓了也没什么用,那不如就……都杀了吧!”那军官冷笑一声说道。 “是!” 周围的士兵们立即挥舞着刀剑就冲了上去。 那锦衣年轻人的侍卫们急忙上前保护,他们的身手还确实不错,而且也算忠心,各个都拼死去保护那年轻人,只是无奈寡不敌众,没过多久就被汉军砍倒了一大片。几个汉军更是直接冲到了那锦衣年轻人身前。 看着那一把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带血刀剑,这锦衣年轻人终于大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都别打了,抓我们有用,我是康王世子陈奇泉,我对你们有用,别杀我……” …… 大汉的战船离开滨海郡的地盘后,陈修终于能够在清晨安心的洗个脸了,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天。 “王爷,王爷……” 陈修听到门外幕僚的声音,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只见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纯金脸盆,冲着刚刚跑到门口的幕僚大怒道:“每次都在本王洗脸的时候来,到底能有多急的事儿,你就不能等本王洗漱完再来吗!” “王爷息怒,属下知错了!” 那幕僚也是很少见陈修如此发脾气,急忙跪下赔罪。 陈修平息了一下怒气,这才问道:“说吧,又出什么事儿了,难到是大汉的水师又回来了?” “回王爷,大汉的水师船队还在南海郡那边,并没有进入咱们滨海郡的地盘。”幕僚急忙答道。 “那你这么着急跑过来干什么?”陈修的火气又上来了。 “王爷,属下刚刚收到急报,大汉的水师在前天夜里攻占了靖昌府城,几乎把康王的全部家眷都给抓了,就连康王世子陈奇泉也被抓了!属下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就急忙来向王爷禀报。打扰了王爷,是属下该死!”幕僚说道。 “什么,连陈奇泉都被抓了?” 陈修闻言也是一惊,随后他又上前扶起了幕僚,说道:“你负责为本王搜集情报,辛苦了,有这么重大的情报及时来报,你没有错,刚刚是本王不该发脾气,本王这几天烦心事太多,你不要怪本王,回头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是本王赏你的。” “多谢王爷赏赐!王爷言重了,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幕僚急忙再次施礼说道。 “这陈信前后生了四个儿子,有三个都没活过十岁,只剩下了这个陈奇泉,陈信可是把他当成了心头肉。之所以没把他带到南海城,就是因为陈信觉得靖昌府是后方,会更安全些,没想到如今反被刘远风抄了老巢。 以本王对陈信的了解,为了这个陈奇泉,他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啊!”陈修皱着眉说道。 “是啊,王爷,万一刘远风用陈奇泉来要挟陈信,那陈信恐怕很可能会就范啊,万一陈信偷偷投靠了刘远风,那咱们可就被动了,弄不好要腹背受敌啊。”幕僚担忧地说道。 “是啊,刘远风本就是个无耻小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样下去不行,太被动了……” 陈修来回地踱步,眉头紧锁,想了半天,却仍然没有想出什么好对策。 就在这时,一个军官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插着三根鸡毛的加紧信报交到了那负责情报的幕僚手上。 幕僚急忙打开看了一遍,眉头也像陈修一样紧锁了起来。 “又出什么事儿了?”陈修烦躁地开口问道。 “回王爷,刚刚这封情报说,刘远风把张冰从江北召到了陈州,而且又向江南增调了大批部队,其中张冰的战旗禁卫军团已经全员到了邺郡。”幕僚禀报道。 “什么!张冰到陈州了!” 陈修的语气中明显露出了一丝惊慌和恐惧。 “是啊,王爷,看起来,刘远风是真的想用武力解决大陈的问题了,是战是和,王爷要早下决断啊。”幕僚说道。 “上次,刘远风的使者来请咱们派人去陈州商议和平解决江南战事,被咱们拒绝了,这段时间,大汉那边可曾再有类似的意思传过来?”陈修想了想问道。 “回王爷,最近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传来。上一次咱们和康王、安王同时拒绝了刘远风的邀请,刘远风随后就在南面派出水师骚扰咱们,西面派血盾军团一口气攻占了下江郡安王控制的七座城池。 如今他又把张冰召到陈州,还向江南继续增兵十余万,想必是觉得咱们不肯屈服,决心用武力解决了。而且,刘远风的野心似乎也比之前预料的大的多,他要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两个郡的领土,而是整个江南啊!”幕僚答道。 “嗯……三王之中,本王的实力最强,陈奇岩的实力最弱,刘远风如果想动手,到底会选择杀鸡骇猴,还是杀猴骇鸡呢……如果是杀鸡骇猴,那他就会先打陈奇岩,如果是杀猴骇鸡,那就是先打本王……” 陈修这时候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把自己比喻成了“猴”。 幕僚没敢接这个话茬,不管哪个王爷,那可都是大陈的龙子龙孙,没人敢把他们比喻成猴和鸡,当然了,他们自己除外。 “这段时间,你要严密关注北面汉军主力的动向,他们有任何调动,你都要第一时间向本王禀报,尤其是张冰的动向! 还有陈信那边,你不是在他的身边也安插眼线了吗,如果发现陈信与刘远风私下联络,你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本王!”陈修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幕僚施礼后立即转身离去。 “本王既不能当猴,也不能当鸡,更不能被陈信在背后捅了刀子,万一大家最后都只能当大汉的顺民,那本王可是实力最强的,绝不能傻傻的做冤大头,刘远风给本王的待遇绝不能比陈信和陈奇岩少……”陈修看着幕僚的背影,默默地自言自语道。 …… 陈州城内,刘远风正为张冰和蓝鲸军团副都统制柳刚设宴接风,后者刚刚从赤岚河带领部分满载战利品的运输船先期返回。而这些战利品中自然也包括了康王陈信的一家老小。 因为早已预见到会有大量需要处理的战利品,懒得去理财的刘远风还提前将宋云海也叫到了陈州,如今也正在一旁作陪。 “冰冰,你跟柳刚兄弟还是第一次见面吧,这次他们南下可是收获颇丰啊,哈哈!”刘远风笑着介绍道。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柳将军收获颇丰,陛下怎么会这么大方,请咱们吃这么好的一顿大餐呢!我可是听说了,上次凌河将军来陈州城,陛下只请他在城墙上吃了一肚子东南风!”一旁的宋云海嬉皮笑脸地说道。 “上次在城墙上明明是吃的烤肉,还是本教主亲自烤的!不过今天怎么是我请呢,这顿饭是由你来解决的!”刘远风立即扭过头对宋云海说道。 “什么,陛下,这是您宴请臣子,怎么能是臣来出钱呢!”宋云海一脸不解地问道。 “朕问你,柳刚兄弟带回来的这些战利品,是入国库呢,还是入朕的皇家内库?”刘远风笑眯眯地问道。 炎黄文摘:总是有人说,陛下那么喜欢占手下大臣们的便宜,还显得非常小气,为什么这些大臣们还会死心塌地的忠诚于他,并且心甘情愿地被他占便宜呢!我只能说,对于一位睿智、英明的千古圣君,你真的觉得,他会无缘无故的白占臣下的便宜吗,他真的会让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吃亏吗!答案当然是……会的!——摘自《帝国刑部尚书邹华侯爵回忆录》 第五百九十一章 用力过猛 “按规矩,战利品肯定是要全部归入国库啊!不然您大老远把臣叫来干什么!”宋云海立即说道。 “这就对了嘛!小海啊,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是因为柳刚兄弟满载而归,所以才有了这顿大餐,那自然是这些战利品归谁,这顿饭就由谁出钱请啊! 不然的话,东西都归了你,饭钱还得我出,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儿!你就说吧,你是要白吃这顿饭,还是要那些战利品!二选一!”刘远风挑了挑眉毛,一脸得意地说道。 一顿饭钱和那一船船的战利品,这个选择题并不难做。 “我……这顿饭我解决……” 宋云海彻底变成了斗败的铁公鸡,连在外人面前应该自称为“臣”都忘了,不过对于这种失礼行为,刘远风向来是不会在意的,至于柳刚等人,自然也不会去管。 “这就对了嘛,哈哈,柳刚兄弟啊,我接着给你介绍,你看我旁边这位大陆第一大帅哥,这就是传说中那鬼面獠牙、三头六臂,能够吞云吐雾、呼风唤雨,每天还要吃掉三百童男童女的冷血冰王——张冰!” 刘远风对张冰的介绍几乎每次都不重样,而那所有的形容词也大多都是他在民间传说的基础上即兴加工创作的。 “下官柳刚见过张总枢密使!将军的辉煌战绩,下官早就如雷贯耳,心中一直仰慕万分,今日终于得见,下官深感荣幸!”柳刚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 “谢谢,坐吧。” 张冰只回了这么几个字。不过这对张冰来说已经算是极大的进步了,要是以前面对这种情况,他十有**只是微微点头,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一旁的刘远风见此更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在彻底为父母报仇并迎娶了苏晓淼后,张冰那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终于有所改观了。 “好了,大家都坐吧。” 刘远风笑着说完,自己先在上首位坐了下去。 见到刘远风落座,其他人才纷纷施礼落座。 “哈哈,柳刚兄弟啊,你看看宋云海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就是一顿饭嘛,哪像是堂堂大汉帝国的账房大管家啊,多丢人!你快给他看看你们这次战利品的清单,让他开心开心!”刘远风笑着说道。 “臣遵旨!宋尚书,请过目!” 柳刚从怀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战利品登记册,双手交给了宋云海。 宋云海接过登记册后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脸上的表情是越看越精彩,看到后面竟忍不住兴奋地近乎手舞足蹈起来。 “唉,小家子气,丢人啊,真是给大汉丢人,宋氏商团可还号称是大汉第一商业世家呢,这不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嘛!”刘远风看着宋云海的样子,摇着脑袋挖苦道。 不过此刻的宋云海则根本没在意刘远风的挖苦,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听见刘远风的挖苦。 只见他一口气看完了那厚厚的登记册,然后兴奋地说道:“这真是太让人想不到了,早就听说陈国富庶,但也没想到会富庶到如此地步! 仅仅是一个王府和几个普通的府县,竟然就能有这么多的东西,连我看完之后,都没能估计出一个大概的价值! 陛下,难怪你当初那么坚持要组建海军,这简直太值了,这才只是抄了陈信的一个王府,要是把陈修和陈奇岩的王府也搬空,那咱们之前筹建海军的所有花销就都回本了,而且还能有富裕!” “哈哈,这才哪到哪啊,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啊!大陈帝国千年积累财富的大头原本应该在陈州城里的,不过在朕打进来之前,大多被陈奇松和这三个王爷运走了,等到把这些东西拿回来,那你就根本看不上这本登记册了!”刘远风笑着说道。 “嘿嘿,其实这还要怪咱们的战船不够多,运载量太小,当时我们实际得到的战利品可比这多得多,只不过,带去的船根本装不下。 那时候,弟兄们看着那些小山一样的钱、粮和东西,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最后只能是挑值钱的带走,比如金锭和银锭装不下了,就只能把铜钱扔下船,分给当地的百姓们。还有粮食也是,那些新粮装不下了,就只能把陈粮卸下来分给百姓。 查抄陈信的康王府时,就更是眼花缭乱,金银好认,可那些字画、古董和瓷器就不好办了,连少帮主,哦,是凌督帅都不知道哪些东西更值钱,不知道应该把哪些东西先装船运回来了……”柳刚在一旁笑着描述道。 “好了,好了,你可别再说了,听你说这些事儿,想到那些没能带回来的东西,我这心好疼啊,你再说下去,我就受不了了!”宋云海用手捂着胸口,表情极度夸张地说道。 宋云海的表现自然又是引来众人一阵哄笑。最后还是刘远风说道:“好了,还是说点正事儿吧,这次海军南下,取得的战果远超想象,尤其是抓住了陈奇泉,这可是一张可以扭转整个战局的好牌啊。你们海军的将士们辛苦了!” “这是臣等应尽之责!”柳刚立即说道。 “嗯,虽然海军的将士们很辛苦,但是战事不等人,等今天把所有战利品卸下船,明日一早,你还是要带着船队回到赤岚河去支援凌河。到时候,朕让胡凯从血盾军团中抽调两个旅,跟随你的船队一起回去,支援海军陆战队的弟兄们。”刘远风对柳刚说道。 “臣遵旨!”柳刚立即施礼答道。 “朕是这么想的,咱们在赤岚河沿线虽然是骚扰战,打一下就换一个地方,但也不能完全没有立足点,一直在河里飘着也不好,所以这靖昌城就不还给陈信了! 靖昌府的地理位置非常好,正处在赤岚河的中游,向上游可以进入东林郡陈奇松的地盘,向下游可以随时去滨海郡敲打陈修。而且有了这个地方来就近周转存放战利品,就不愁以后抢到的东西运不走了! 让血盾军团的这两个旅配合海军陆战队的弟兄们守住这座城,让靖昌府成为咱们插在他们三人肚子里的一根钉子,让他们疼痛难忍,却又拔不动、不敢拔!”刘远风又解释道。 “陛下这一步棋走的妙啊,靖昌府是陈信的地盘,可陈奇泉在咱们手中,陈信投鼠忌器,就不敢大举进攻靖昌府,而陈修和陈奇松也不好跑到陈信的地盘里去攻城略地,所以这靖昌府看似插在敌人的腹地,被群狼环伺,实则非常安全。”柳刚笑着说道。 “哈哈,话虽如此,不过你们也千万不能大意,在陈信真正妥协投降之前,咱们都要防着他突然决心要为大陈帝国的存续血拼到死,不要自己的宝贝儿子了。”刘远风笑着提醒道。 “是,臣明白!”柳刚答道。 就在这时,一个军官快步走进来向刘远风施礼说道:“报!陛下,血盾军团最新战报!” 刘远风立即接过战报,看了一遍之后,苦笑了一下,然后一边把手中的战报递给张冰,一边说道:“这个胡凯啊,我只是让他去吓唬陈奇岩一下,只要让他知道疼就行了,结果他竟然把陈奇岩的主力给歼灭了,太暴力了,不愧是阿福和我二哥教导出来的人。” 张冰看完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手给了邹华。 没错,邹华也是一直陪在旁边的,可是刚才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呢,这可不像他的风格啊!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张冰在这儿呢,邹华在张冰面前一直就像见到猫的老鼠一样乖巧,尤其是在他有了接任战旗军团都统制的想法之后,见到张冰就更老实了。 “陈奇岩手下原本只有五、六万人,他留最亲信的一个军驻守老巢莒央城,剩下的部队都摆在了与咱们控制区交界的地方,而且还分散到三个城池驻扎! 一共没多少人马却分散成这么多股,这可是他自己找死了,也难怪胡凯会忍不住一口把这送到嘴边的肉吃下去,换成是我,可能也会这么干。”邹华终于开口说道。 “是啊,陈奇岩确实是蠢一点,不过胡凯打一个城池也就算了,非要一口气打三个,完全没必要嘛!打下一个城,歼灭他万把人,以陈奇岩的胆量,肯定就害怕了,一下打这么多,万一把陈奇岩吓着,放弃了莒央城,跑去向西投奔西北军团就麻烦了。”刘远风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胡凯这小子分兵三路同时出击,一夜破三城,也算是真正打出了军威啊,血盾军团总算能够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战绩,配得上大汉整编军团的名号了。”宋云海也看完了战报,笑着说道。 “好吧,这小子立功心切也可以理解,毕竟与战旗、狂战和雪镰军团比,血盾军团的战绩和名气都太小了些,但是可不能真的把陈奇岩吓跑了! 这样吧,立即加急传令给胡凯,不得再深入下江郡去进攻陈奇岩,血盾军团主力就地南下,转向去威胁东林郡,一定要让陈奇岩相信,我们下一步的主攻方向是陈奇松,并不打算对他陈奇岩下死手,他的莒央城还是安全的。”刘远风说道。 “是!” 那报信的军官立即施礼离去。 第五百九十二章 位极人臣 “陛下,万一陈奇岩跑去投奔西北军团,那西北军团也没有理由不接受他,到时候,有这么一个陈氏王爷在,就算咱们收拾了陈奇松和陈修、陈信,那西北军团照样可以扶持陈奇岩登基,延续大陈帝国的血统,咱们与西北军团就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了。”宋云海说道。 “是啊,不过想来陈奇岩未必就那么相信西北军团,而西北军团也未必就愿意做陈家的守墓人!不过咱们可以秘密派出一支部队,迅速穿插到莒央城后方,隔断陈奇岩和西北军团的联系,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邹华说道。 “嗯,小华啊,你这可是出了一个好主意!不过要完成这个事儿,一定要派一支机动速度快,长途迂回经验丰富,指挥官又足够聪明的部队去完成!胡凯的血盾军团都是步兵,肯定不合适,你说咱们派谁去完成这个任务最合适呢?”刘远风笑眯眯地问邹华。 “……我……”邹华哭丧着脸答道。 “嗯,既然你也这么想,那就这么定了!这件事就由邹华负责了!”刘远风满意地点头说道。 “陛下,您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自己往里跳呢吧,就像您以前给我们讲过的一个故事,叫什么来着,啊,对,叫请君入瓮……”邹华一脸郁闷的表情。 “哈哈,如今胡凯教训了陈奇岩,也等于是杀鸡骇猴了,回头笑着说道。 “还要再派使者去劝说陈修和陈信派人来商谈吗?”柳刚问道。 “大陈以商立国,商人都觉得上杆子不是买卖!上次给他们面子,他们不接,如今嘛,此一时彼一时,这一次咱们不再派人去了,要让陈修和陈信主动派人来求咱们!”刘远风冷哼一声说道。 “有陈奇泉在手,倒是不怕陈信不派人来,可是陈修那边呢?”邹华问道。 “这个其实很简单!嘿嘿……冰冰,你还是第一次来江南吧,这里的风景可是很好哦,江南水乡那是美轮美奂,尤其是江南的妹子,各个都柔柔嫩嫩的,我知道表姐的家教太严,你平时完全没有自由,这次趁着我表姐没跟着,你应该好好出去散散心! 嗯,你带战旗军团的两个军,到滨海郡北面去散散步,欣赏一下江南的大美风光,怎么样?”刘远风带着一脸猥琐的笑容说道。 …… 大齐帝国齐城,皇帝齐思瑾刚刚在城门口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欢迎大军凯旋仪式,主角就是得胜而归的平叛大军先头部队,核心道具则是被五花大绑关在囚车中的齐思嘉。 仪式结束后,齐思瑾便拉着此次平叛的第一功臣韩凌宇与自己同乘龙舆进城,一众文武官员则只能在后面步行跟随,在全城百姓的夹道欢呼声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皇宫大殿。 坐回到大殿龙椅之上后,齐思瑾接受了群臣的三拜九叩和对于平定叛乱的祝贺,紧接着,他站起来大声说道:“此次平定齐思嘉的叛乱,钦命总监军韩凌宇当为首功,朕决定,正式任命韩凌宇为丞相,统领百官,辅佐朝政!” 韩凌宇急忙出来跪拜道:“陛下,微臣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出身卑微,之前做的也仅仅都是分内之事,岂敢担此重任!” “爱卿此言差矣,在大齐帝国处于极度危难的关头,只有爱卿你真正能为朕分忧,敢于代朕奔赴最危险的前线督军作战,并且一举扭转战局,堪称是挽狂澜于既倒!以此大功,做这丞相之位当之无愧! 更何况韩爱卿文武兼备,对大齐更是忠心耿耿,满朝文武都是有目共睹! 如今,齐思嘉的叛乱虽然已经平定,但燕国的数十万大军已经深入到齐郡境内,帝国仍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韩爱卿此时出任丞相,不仅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是唯一的人选,不知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齐思瑾说到最后,干脆转而让满朝文武都表态,这也是为了让韩凌宇能够在朝中得到更大的支持和声望,以便日后更好的行使宰相职权。 “陛下所言极是,韩侍中论忠心、论能力、论才学,都是满朝文武的楷模,如今又立下如此战功,正是担任丞相的不二人选!”严青第一个出来表示支持。 “没错,韩侍中识大体、有担当,在此危难时刻,用人更应不拘一格,不能遵循哪些论资排辈的陈规陋习!”董琦也立即出来支持道。 随后,各位文武大臣们纷纷出来表达对韩凌宇出任丞相的支持。这些人不管是否真心,但在这个齐思瑾主意已定的时候,站出来表示一下忠心,顺便还能向未来的丞相卖个顺水人情,自然是大家都愿意做的事情。 “凌宇啊,你看到了吧,由你出任丞相已经是满朝文武的共识,这是众望所归啊,你就不要再推辞了!”齐思瑾再次说道。 “臣谢陛下恩典!臣定竭尽所能,报效陛下,报效大齐,不负陛下知遇之恩!” 韩凌宇见状也不再推脱,难掩激动之情地叩拜谢恩。 就这样,韩凌宇在众望所归之中正式成为了大齐帝国的新任丞相。 这位商贾之家的私生子竟然在正式入仕短短一年多之后,就一跃走上了大齐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巅峰,位极人臣,堪称世所罕见! 只可惜,他是在大齐帝国近千年来最为危险的时刻走上这个位置的,并且一上任就是战时宰相,等待着他的注定是一条满是荆棘的路途。 “来人啊,把齐思嘉带上来!”齐思瑾任命了丞相之后,便立即冷冷地下令道。 很快,早已被押在殿外候审的齐思嘉就被几个禁卫军士兵押上了大殿。 此刻的齐思嘉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只见他身上穿着已经脏兮兮的粗布囚服,不仅蓬头垢面,就连手脚都被沉重的锁链锁住,走上殿的时候脚步漂浮,完全不像地阶高手应有的状态,显然是因为多日没有吃饱而体力不济。 “罪臣齐思嘉叩见皇上!” 齐思嘉刚一来到大殿中央,就急忙跪倒在地,向齐思瑾磕头行礼。这倒是让大殿上的很多人颇感意外,他们都以为齐思嘉会破口大骂,然后仍然坚称自己才是应该继位的真龙天子呢。 “齐思嘉,你这大逆不道的败类,你可知罪!” 齐思瑾看到自己一生的宿敌跪在 “罪臣知罪!罪臣知罪!罪臣鬼迷心窍,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勾结外敌,罪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但请陛下看在先皇的份上,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饶罪臣一命吧!陛下饶命啊!罪臣真的知道错了……” 齐思嘉经过这几日的囚车生活,那些身上原本的傲气、贵气和骨气早已都都荡然无存。 在重新来到这个熟悉的朝堂大殿后,齐思嘉立即意识到,如今只要那宝座上的人一声令下,他就会被当场推出去身首异处,甚至会被五马分尸、腰斩弃市、千刀万剐…… 此时此刻,求生成了他唯一的追求,其他所有的**与野心都已不复存在。 “你现在知道求饶了,知道自己有罪了?之前你起兵叛乱,引狼入室的时候想什么了!父皇一世英名,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败类,齐宗子弟三千年来都没出过你这么蠢的人……” 齐思瑾是越骂越来气,最后甚至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齐思嘉大骂不止。 “是,是,罪臣是败类,罪臣给父皇丢人,罪臣对不起陛下,罪臣不是人,罪臣猪狗不如,罪臣更对不起齐宗的列祖列宗!罪臣确实是太蠢了,罪臣真的知错了,请陛下开恩,饶了罪臣吧,求陛下宽仁啊……” 齐思嘉在那里不住地磕头,每一下磕的都很用力,额头上已经磕的是血肉模糊了。 骂了半天,齐思瑾似乎有些骂累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争斗了一辈子的大哥如今落到如此境地,心中的怒气还真的就慢慢平息了不少,而原本对齐思嘉那恨不得要食其肉寝其皮的决心也渐渐犹豫了。 对于是否应该立即处死齐思嘉,齐思瑾心中产生了动摇,于是他开口说道:“该如何处置齐思嘉,各位爱卿如何看?” 炎黄文摘:齐思嘉与齐思瑾的这场内战爆发于大齐武平元年,因此史称为“武平之乱”,而南兴城攻防战则是“武平之乱”中最重要的一次大决战。不过,从历史的角度看,这次大战的双方中,谁都不算真正的赢家,唯一被这次大战成就的就是“风扬七杰”中原本最默默无闻的凌宇。凌宇在这次大战中首次以武将的身份亮相,而仅仅凭借这一个亮相,就让他从一个毫无根基的文臣,变成了大陆闻名的统帅,他的人生也由此开始向巅峰走去。——摘自西南出版社《“风扬七杰”全传》 第五百九十三章 杀与留 齐思瑾的这个问题,让一众大臣们犯了难,他们不知道齐思瑾到底是什么想法,都怕说的不合齐思瑾的心意而让皇帝不满,所以在准确猜到齐思瑾的想法前,大部分臣子都不敢随便说话。 不过也有人自认为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只见严青第一个出来说道:“陛下,齐思嘉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明法纪,不杀不足以正纲常,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虽然陛下宽仁,不忍对他处以极刑,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犯下的是如此大罪,必须处以极刑!” “陛下,齐思嘉与燕国秘密窜通,内外勾结!燕国出兵犯境,打的就是要扶齐思嘉上位的旗号,如果不杀齐思嘉,则燕国人仍旧会打着齐思嘉的旗号继续入侵我大齐! 只有处死齐思嘉,才能绝了燕国人的口实,也才能让齐思嘉散布各处的那些余党断了念想,也才能让我大齐早日恢复安宁!”周思海也立即出来说道。 周思海与严青一样,都认为齐思瑾之所以向大臣们询问如何处置齐思嘉,肯定是既想杀了齐思嘉却又不想落个残杀手足的名声,所以让大臣们给他一个台阶,制造出不杀齐思嘉不足以平民愤的舆论,然后再顺理成章地痛下杀手。 而与完全是投机心里的严青不同,周思海还有着更多的考虑,他的周氏家族从一开始就坚定地站在了齐思瑾这一边,与齐思嘉和其党羽早就结下了不小的仇怨,如今一定要趁其病要其命才能永绝后患。 不然的话,理论上就存在着齐思嘉日后某一天死灰复燃,反过来报复他们周氏一族的可能。 齐思瑾听了这两人的话后,没有明确表态,而是又对韩凌宇说道:“丞相,你觉得如何?” 齐思瑾这么一问,同样还没有猜透齐思瑾想法的韩凌宇心中也是犯了难,对于该如何表态非常纠结,在向大殿中央走的短短时间里,他在心里仔细品味了一下齐思瑾说话时的语气,最后他一咬牙,决心赌一把。 韩凌宇走到大殿中央深施一礼,然后侃侃而谈道:“陛下,臣认为,以齐思嘉的所作所为,纵然万死也难赎其罪,严尚书与周大人所说的也都非常有道理。 但是,陛下与齐思嘉毕竟同为先皇的骨肉,而先皇在世时,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手足相残。如今,先皇留下的皇子本就已经不多,而齐思嘉又大逆不道,犯下了勾结外敌、起兵造反的不赦大罪,想必早已让先皇在天之灵难以安息! 陛下,虽然齐思嘉死有余辜,但若陛下宽赦于他,定能让先皇在天之灵更加欣慰,也让大齐千万子民看到陛下的宽仁,与齐思嘉的所作所为正好成为鲜明的对比,齐思嘉和燕国人之前为中伤陛下所造的种种谣言,也自然不攻自破! 如此,必能让大齐百姓更加忠于陛下,也更加能够团结一心,共御外辱,不愁打不退燕国人。 至于说燕国人会以齐思嘉为借口继续进兵,臣认为,燕国志在吞并我大齐,本就没打算让齐思嘉活着,在臣围攻南兴城时,燕国人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去支援,就是明证! 所以燕国人早就打算让齐思嘉战败被俘,接着会在陛下处死齐思嘉后,大肆宣扬陛下不能容人,为保皇位不惜手足相残,以此乱我军心、民心,然后再打着为齐思嘉报仇的旗号继续进兵,直到吞并我大齐为止! 陛下如若留齐思嘉一命,反而会打乱燕国人的阴谋诡计,也向全天下证明陛下心怀坦荡,让那些燕国人炮制的谣言不攻自破!” 韩凌宇的话说完后,还没等齐思瑾说什么,一直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齐思嘉顿时来了精神,急忙再次磕头说道:“没错,没错,韩丞相说的对,都是燕国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父皇驾崩后,罪臣本已决心效忠陛下,在河中郡做个逍遥王爷,可燕国人和光复教一再派人怂恿罪臣起兵造反,还口口声声承诺一定会出兵相助,保证让罪臣造反成功。 罪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他们鼓动成功,这才犯下大错!求陛下饶命,给罪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齐思瑾冷冷地看了齐思嘉一眼,然后对,曾紧紧拉住朕的手,对朕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要朕在继位后善待朕的兄长,朕若是现在处死了齐思嘉,先帝的在天之灵定会怪朕啊!唉……” “陛下至仁至孝,实乃万民楷模啊!” 严青意识到自己之前揣摩错了圣意,急忙出来补救,至于齐思嘉到底该不该杀,其实他并不关心。 “是啊,陛下宽宏仁孝,臣等自愧不如,吾皇万岁!” 周思海虽然觉得杀不了齐思嘉是个隐患,但此刻也急忙出来跪拜称颂。 “陛下宽宏仁孝,万岁万万岁!”一众大臣们齐声说道。 “既然如此,就通告天下,齐思嘉大逆不道,理应处以极刑,但朕感念先皇临终遗命,顾念手足之情,特赦免齐思嘉死罪,将齐思嘉于齐城内终生圈禁,永不可释!”齐思瑾说道。 “罪臣谢陛下隆恩,罪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罪臣生生世世、世世代代感念陛下恩德,罪臣纵是今生无法为陛下效力,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报陛下大恩!”齐思嘉激动地叩首不止。 “好了,把他带下去吧!”齐思瑾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 他此刻看着齐思嘉的样子,已没了多少恨意,甚至也没有任何得胜的成就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心烦,只想尽快把齐思嘉赶走,他不想再看到齐思嘉的这幅样子。 在齐思嘉被押走之后,韩凌宇再次上前说道:“陛下,齐思嘉的叛乱虽然已经被平定,但是燕国大军已经深入我大齐腹地,我们必须做好与燕国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长期大战的准备。 但如今,经过这场内乱,我大齐的军力损耗巨大,已经非常空虚,成建制的可战之军中,禁卫军团虽然是精锐,但只有七万多人,第二和第四军团加起来只剩十万余人,第五军团还有七万余人,而第七军团可用之兵已不足五万人! 也就是说,目前我大齐举国之兵已只余三十万,这个兵力甚至要少于已经犯境的燕国兵力,这样的情况是非常危险的,如不尽快改变,恐怕难以战胜燕国啊!” “爱卿所言甚是,你觉得该如何应对呢?”齐思瑾问道。 “陛下,臣认为,我们应该立即开始全国征兵,凡我大齐境内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身体健全的男子,全部集中整训,配发兵器,成为各地守备军队。 而各地现有守备部队则征调补充到各主力军团,尽快将各军团兵力补充满编,让我大齐的军队总数增加到七十万到八十万左右,其中正规军团总兵力应至少在五十万,这样,才能确保打赢燕国人!”韩凌宇说道。 “好,就这么办,你亲自负责此事,另外,各郡、府、州、县的钱粮府库,全部封存,在战时一律由朝廷统一调配,优先保证军需供给!”齐思瑾说道。 “臣等遵旨!”韩凌宇与一众大臣们齐声施礼答道。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退朝吧,凌宇随朕到御书房。” 齐思瑾说完便转身向后殿走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只得冲着齐思瑾的背影跪拜行礼。 …… 韩凌宇来到御书房后再次大礼谢恩,齐思瑾则并没有过多勉慰和客套,而是急切地说道:“凌宇,现如今朕其实只是故作镇定,燕国此次来者不善,而且胃口之大远超咱们之前的预计! 这个燕凌云恐怕是一心想把整个大齐都吞下才肯罢休,朕真的不知道大齐还能不能撑过去。今天看到齐思嘉的样子,朕突然感觉特别恐惧,朕怕有一天,朕也会像齐思嘉这样成为阶下囚,去任由燕凌云羞辱处置!” “陛下,我大齐立国千余年,岂会轻易覆亡!请陛下放心,大齐几十万军人和千万百姓都会为帝国的存亡而血战到底,一定不会让陛下有失! 只不过,现在的形势确实很急迫。臣这次打下南兴城后,未免夜长梦多,急于先把齐思嘉押回齐城,便只带了一个旅的精兵。第二和第四军团的主力则正在来齐城的路上。 只要这两个军团到了,再加上城内的民壮,咱们在齐城的总兵力就能达到二十万以上,足可依托坚固的城防确保齐城无虞。 然后再让驻守河中郡的第五军团经南兴郡西进东川郡,去威胁燕国大军的后方粮道,使燕国的军心不稳,这样就能逐渐改变咱们大齐被动的局面,燕国人就会意识到他们打不赢了! 到时候,燕凌云看到咱们大齐全国征兵,已经做好了与他们长期血战的准备,自然就会知难而退了。”韩凌宇进言道。 “嗯,好,你这一番话,让朕顿时就心中有底了!幸好你及时回来了!这几天你不在,朕做什么都觉得心里没底!你现在是丞相了,一切就按照你的谋划去做,朕全力支持你!”齐思瑾立即说道。 “多谢陛下信任!臣定当全力以赴!”韩凌宇一边施礼一边大声说道。 第五百九十四章 急转直下 就在君臣二人刚刚商定了对敌之策,让齐思瑾吃下定心丸并再次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时,突然有内侍在门外禀报道:“陛下,董琦大人有紧急军情,在外面求见陛下!” “叫他进来!”齐思瑾立即说道。 很快,董琦急匆匆走进御书房,向齐思瑾施礼后,不等齐思瑾发问,便立即说道:“陛下,丞相,出事了,刚刚接到的战报,第二军团和第四军团在从南兴郡向齐城增援的途中,于渭岭一带遭遇燕国大军的伏击,两大军团十万余人全线溃败,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你再说一遍!” 齐思瑾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韩凌宇都有些愣住了。 “陛下,第二军团和第四军团在渭岭被燕国大军伏击,几乎全军覆没!”董琦硬着头皮重复道。 “这怎么可能!渭岭在南兴郡与齐郡交界的地区,那里是我们的腹地,燕国的南北两路大军都距离渭岭还远着呢,怎么会有燕国的大军突然出现在那里? 能够重创我们十几万大军,燕国人至少要调集同样多的人马。在我们自己的国土上,敌军有这么大规模的部队调动,为什么会完全没有情报提前传来!”韩凌宇也忍不住质问道。 在韩凌宇刚刚与齐思瑾的谋划中,第二与第四军团能否顺利进驻齐城,是他们能否立于不败之地并最终获胜的最关键一步。没想到这才刚刚定下计划,这支决定成败的大军竟然就不存在了。不管换成是谁,都很难接受这个消息。 “没错,这不可能,燕国人难道真的长了翅膀,飞过去的吗!”齐思瑾更是近乎咆哮着说道。 “陛下,丞相,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在渭岭伏击第二和第四军团的燕军并非是原本入侵我国的南北两路燕军,之前这两路大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密切监控之下。 出现在渭岭的应该是一支新出现的军团,据分析可能是原本驻扎在炎兴郡一代的燕国谷西军团! 至于他们是何时进入我大齐境内的,又是怎么一路通过我大齐的各个州府,悄悄埋伏在渭岭的,臣还没有探查清楚,不过我们的第二和第四军团被伏击,这个情报绝对不是假的。 陛下,臣失职,没能提前探知如此重要的情报,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董琦跪地叩首道。 “事到如今,惩罚你还有什么用,你下去吧。”齐思瑾无力地说道。 “董大人,陛下不治你的罪,是因为陛下仍然信任你,你必须立即探清这次伏击的全部来龙去脉,加强情报的搜集,不能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以将功折罪!”韩凌宇在一旁说道。 “是,下官明白,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臣这就去部署,一定尽快探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董琦向韩凌宇和齐思瑾施礼后,立即转身而出。他在来之前就知道这次问题的严重性,燕国十万大军深入到大齐腹地设伏,而大齐的情报机构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这是极其严重的失职! 所以他此次进宫几乎就等于是进鬼门关,如今能活着离开,心下略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对大齐帝国未来命运的深深担忧…… 在光复教那位神秘的右护法替齐思嘉去卫南府劝降徐亚斌的时候,徐亚斌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那就是像徐亚斌这样的潜伏暗子是不是还有。当时光复教右护法只是一笑了之,徐亚斌并没有听到答案,但这个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这些暗子表面上是通过齐思嘉的手布下的,但实际上都是由燕凌云和季先在背后谋划的,徐亚斌则是他们启用的第一枚暗子。 这些暗子在被启用前都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的棋子,而他们被安排做官的地方看似随机,实际上都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就像徐亚斌所在的卫南府一样,每个由暗子担任地方官员的地方,都是在燕国的攻齐预案中将会起到关键作用的要地。 李塘县、岩湾府、白峰县、新石州、碑田府,这五个看似非常普通的府、州、县,在大齐境内都与卫南府一样,既没什么名气,所处的位置也称不上什么兵家必争之地。 然而,如果把这五个地方放在大齐帝国的版图上观察,就会发现,这五个地方正好连成了一条自西向东的横线,最西面的李塘县正好接壤已经被燕国先期攻占的东川府,而最东面的碑田府则正好是渭岭的所在地,也就是大齐帝国第二和第四军团被伏击的地方。 这五个地方的县令、府尹、知州,都有着与徐亚斌类似的经历,而在他们的帮助下,燕国大军十万余人得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渭岭,并在那里布好了陷阱,以逸待劳。 而刚刚在南兴城折损了近半兵力的大齐第二和第四军团,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立即翻山越岭的南下增援齐城,刚走到渭岭就毫无防备地掉进了燕国的陷阱之中,其结局则可想而知…… 就在齐国抵抗燕国入侵的战局急转直下时,同命相怜的陈国战局也已日趋明朗。 当张冰带着战旗禁卫军团的数万精锐骑兵向滨海郡前进的消息传到滨海城时,陈修终于坐不住了。 张冰的大军刚刚进入滨海郡的境内,就有一个斥候骑兵飞马来报:“报,督帅,前方出现一支车队,还赶着不少羊,好像还有猪,为首之人穿着陈国的文官制服,自称是大陈帝国豫王派来劳军的使者,想要求见督帅!” “见!” 张冰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没多久,一个身着大陈中等文官服饰的中年人就出现在了张冰面前,这人见到张冰之后笑眯眯地向张冰拱手一礼,说道:“下官是大陈帝国豫王府长史方天碧,见过张总枢密使。” “何事?” 张冰骑在马上,并未还礼,只是吐出这么两个字。 “哈哈,这滨海郡如今是豫王殿下的领地,豫王殿下得知张总枢密使大军过境,特派下官携带肥羊一百只、猪两百头,美酒三百坛,蔬菜一千斤,前来劳军,一尽地主之谊!”这位自称为豫王长史的人笑着说道。 “豫王好意,张某心领,但我军此来并非过境!我军既然已经到了,那这滨海郡也就不再是豫王领地!这些礼物,张某替豫王殿下先收着! 另外,豫王殿下如果愿意,您可随意参观张某所率之军,然后回滨海城排兵布阵。三日之内,张某将率这支大军进驻滨海城,接管滨海郡全境,届时,张某再用这些礼物款待豫王殿下,一尽地主之谊!” 张冰难得说了一大串话,但语气充满着冷漠和自信。 这个自称叫方天碧的人听完张冰的话,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愣了一下后,他才开口问道:“张总枢密使见过本王?” “未曾见过。”张冰淡然答道。 “那你为何能认出本王?” 这个自称为豫王府长史方天碧的人,其实正是陈修本人。 “哼,只带寥寥数人,面对我战旗军团数万铁血将士,竟毫无惧色!在本将面前,又如此镇定自若! 文弱的江南能有此等胆识者屈指可数,而又有如此雍容华贵的气度者,整个滨海郡,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吧! 若是随便一个刀笔小吏就能有此等胆识和武功境界,那本将的大军又如何能轻易来到这里!”张冰冷哼一声说道。 “大陆上的人都说张总枢密使用兵如神,冷血无敌,本王一直不相信一个凡人能到此等境界,今日闻听将军带兵犯境,忍不住亲自来见识一番,没想到,见到张总枢密使本人,本王才发现,之前那些传闻根本还未及真实之万一!”陈修叹了口气说道。 “豫王殿下过誉了。” 张冰略微欠了欠身子,总算是施了个礼节。 “今日本王自投罗网,认栽了,不过本王输的不冤,要如何处置本王,悉听尊便!”陈修说道。 “张某说了,殿下如果愿意,可随意参观张某所率之军,然后回滨海城排兵布阵。三日之内,张某将率这支大军进驻滨海城,接管滨海郡全境,届时,张某再用这些礼物款待豫王殿下,一尽地主之谊!” 张冰像机器人一样又把之前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甚至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什么,你明知道本王是谁,还肯放我离开?”陈修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已经破例重复过一次自己的话了,不会再重复第三遍。豫王殿下请自便吧。” 张冰说完,一催胯下战马,继续向前行进,而整个大军也随之重新前进。 “本王麾下还有近十万大军,滨海城也被本王经营多年,城高池深,粮草充足,你就这么自信,三日之内能打下滨海城?”陈修冲着张冰的背影大声喊道。 然而,张冰并未搭理他,整个大汉的数万骑兵也都没人搭理他,全都旁若无人地从他身前走过。 哦,也不能完全说没人搭理他,就在陈修站在那里发愣的时候,一队骑兵跑过来将他带来“劳军”的那些牲畜、蔬菜和酒都带走了。 而且这些骑兵简直就像是强盗,不仅接收了那些本就要送给他们的东西,甚至还把陈国士兵们自己随身的物资也都抢走。要不是陈修的手下们拼命争抢,保住了一点点口粮,陈修可能就要一路饿着肚子回滨海城了。 …… 第五百九十五章 滚烫的位子 与刚见张冰时的泰然自若不同,返回滨海城的路上,陈修骑在马上一言不发,完全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 陈修的幕僚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便来到陈修身旁,说道:“王爷,今日您冒险亲自来试探张冰的虚实,如今他已经带领大军南下,咱们该怎么办,您得有所决断了啊!” “还有什么可决断的,本王今日来探张冰的虚实,却被他一眼识破了身份,然而他既不抓本王,又让本王随便查探他的大军,没有丝毫遮掩! 他这就是要让本王看到,什么是绝对的实力和自信!唉,你不必跟本王回滨海城了,这就去陈州吧,全权代表本王去跟刘远风谈吧,尽可能为本王争取一个好的待遇!”陈修闭上眼睛说道。 “王爷,您这是要向大汉……臣服?” 幕僚犹豫了一下,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投降”二字,换成了“臣服”这个听上去似乎略微好听一点的词语。 “快去吧,张冰用兵向来阴狠,此生几乎没有败过,他既然敢说三日之内打下滨海城,那就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刘远风已经抓了陈信的世子,又派人抄了陈奇岩的后路,那两个人的使者恐怕早就到了陈州了,你要是去晚了,恐怕本王日后的爵位就要比陈信和陈奇岩还低了…… 大陈帝国……已经完了……陈奇松骂的没错,我们都是大陈的罪人……” 陈修这几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让一旁的幕僚感觉他仿佛一下子成了垂垂老朽。 …… 不过,当陈修、陈信和陈奇岩争相派出使者到陈州城向刘远风请降的时候,困守在东林郡的陈奇松则正被他的文臣武将们怂恿着,准备在东林城内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称帝! “殿下,如今大汉步步紧逼,陈修、陈信、陈奇岩都露出了要向大汉屈膝投降的迹象,在这个时候,大陈帝国需要有一面醒目的旗帜,一面可以让所有仍然忠于大陈的人团结起来的旗帜! 而在现在的大陈,只有殿下您,才有资格树立起这面旗帜!您是先皇唯一的血脉,是先皇亲封的监国太子,只有您登基称帝,再续大陈皇室正统,才能让一盘散沙的勤王之师找到真正的归属,让他们聚集在殿下的旗帜下,为兴复大陈而战! 殿下,为了大陈帝国,为了江南百姓,请您立即正帝位,续大统!”周颂跪在郡守府的大堂中央,慷慨激昂地劝进道。 “殿下,如今帝都陷落,帝国四分五裂,朝中文武流落各地,百姓人心惶惶,只有您正帝位,封文武,重建大陈朝堂中枢,才能稳定人心,鼓舞士气,也才能名正言顺统领各地忠于大陈的勤王之师,驱逐汉军,兴复大陈啊!” 如今陈奇松麾下唯一的实权派将领杨振功也出来劝进,他手中的军队已经是陈奇松最后的武装力量了。 “请殿下为大陈社稷,早正帝位,续大统!” 一众文武官员们纷纷追随周颂和杨振功,齐刷刷地跪地劝进。 居中端坐的陈奇松叹了口气,说道:“大陈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我身为监国太子,是有很大责任的,本不该再贪恋帝位。但实在是那陈修、陈信和陈奇岩等人,数典忘祖,向敌人卑躬屈膝,都无资格成为大陈之主。 陈氏一族虽人丁昌盛,却无可堪大用者,如今帝国风雨飘摇,随时可能倾覆,也只能由本太子来临危受命,坐上这个已经被火烤的滚烫的位置了!” 说完这几句,陈奇松又苦笑一下,自嘲道:“如今这个龙椅,恐怕就算让陈修、陈信、陈奇岩来坐,他们也不肯坐了!” 不过周颂和杨振功等人并没有在意他的自嘲,见陈奇松已经答应称帝,便立即开始跪拜行礼了。 “臣周颂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杨振功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齐城的夜已深,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满天的乌云压在头上,连一点微弱的星光都不肯施舍给这座千年古都。 不过在这个时间,城内大部分的百姓也都已经熟睡,整个城市都静悄悄的,街道两侧的房子也都基本熄了灯。 大街上,此刻仅有的灯光和声响都来自一队打着灯笼的护卫,这些人保护着一顶轿子最终停在了韩府门前。 韩凌宇走下轿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些日子,他真的是累坏了,已经连续多日没能睡一个好觉了。不过即便如此辛劳,战局却仍旧在日益恶化,他这个平日里足智多谋的丞相,如今能够说给皇帝齐思瑾的话,越来越多的只能是空洞的劝慰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刚走进自己的卧房,韩凌宇就见韩玲儿正拄着头坐在桌边,应该是硬撑着没有睡着。 “怎么还没睡啊,你现在是特殊时期,可不能这么熬夜了,就算你能挺,孩子也不能挺啊!未来这段日子,我可能都很难回来的太早,你不能再天天都等着我了。要早点休息,养好身子,听话,不然我更没心思处理政事了!”韩凌宇上前缓缓搂住韩玲儿,柔声说道。 “嗯,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过今天我等你,是因为母亲。 她在晚饭的时候跟我说,等你晚上回来的时候,让我叫你去她的房里找她,她想跟你单独谈谈。母亲说,不管多晚,只要你回来了,就一定要去找她。 我看母亲说的很严肃,估计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我这才生怕自己睡着了,耽误了事儿,不得不一直撑着,等你回来。”韩玲儿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先睡吧,我去找母亲。”韩凌宇一边扶着韩玲儿躺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一边说道。 “好的,你跟母亲聊完,也早点回来休息,你都瘦了好几斤了,而且已经好多日子没能好好睡个觉了!”韩玲儿心疼地说道。 “嗯,好的。” 韩凌宇微笑着亲了亲韩玲儿的额头,然后转身出了门。 韩凌宇的母亲韩妍最近这两年几乎都是只穿着白色或者蓝色的素服,仅有的几样首饰也几乎不再佩戴了,还经常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韩凌宇曾多次询问,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今夜,韩妍独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出神,直到门口传来了韩凌宇的声音:“母亲,您还没有休息呢?” “是凌宇回来了啊,快进来坐。这么晚才回来,还要被我叫过来,不能好好休息,很疲惫了吧?” 韩妍看到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是孩儿最近太过忙碌,没能常来看望母亲,让母亲担心了。”韩凌宇坐下说道。 “这些日子之所以这么忙,是因为与大燕的战事不顺利吧,现在这场仗到底打成什么样了,大齐还有多少胜算,跟母亲说说。”韩妍说道。 “是,母亲。” 韩凌宇略感诧异,韩妍一向对外面的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今夜竟然在如此晚的时候把他叫来专门询问战局,这很不同寻常。 虽说心中非常疑惑,但韩凌宇还是说道:“母亲说的没错,最近的战局,已经不仅仅是不顺利那么简单了。渭岭一战,大齐的第二军团和第四军团几乎全军覆没。 而燕国人控制了渭岭,也就等于切断了北部南兴郡、河中郡支援齐城的通道,驻扎在那一带的第五军团也就无法南下支援了。 可之前为了对付齐思嘉,帝国南面和东面的驻军大部分都被调到了北面平叛,如今齐城以南、以东,就只剩下一个已经被打残的第七军团,根本无力支援齐城,所以如今的齐城已经是一座孤城,城内只有曹天龙的禁卫军团七万多人在防御。 可燕国从南、北、西三面向齐城合围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四十万。所以大齐其实已经非常危险了。” “既然齐城如此危险,那为何不弃城暂避呢?”韩妍又问道。 “其实这两天朝堂上研究的主要就是这个问题,曹天龙先是请命带禁卫军团主动出击,想要趁燕军不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能够重创燕军,解除危机。 但陛下和多数大臣们都觉得此举太过冒险,毕竟禁卫军团已经是帝国最后的倚仗,万一出现大的损失,那齐城就彻底成了空城了,便最终没有同意。 今天,孩儿向陛下提议,暂时离开齐城,去东面更为安全的地方暂避,也可重新整顿兵马,以期来日夺回失地。可是大臣们在朝上争论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还是被陛下拒绝了,他不肯离开齐城,不愿承担放弃帝都的骂名,唉……” 韩凌宇说到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炎黄文摘:大汉成祖皇帝刘远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写下过这样一段犹如绕口令般晦涩难懂的话:我们一生中要做很多事,有的是我们想做又该做的,还有的是我们不想做但该做而不得不做的,当然,也有不该做但又因为想做而做了的。刚出生的时候,我们只做想做的,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不想做但该做而不得不做的事就越来越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也越来越多,如果一个人能将自己想做的事和该做的事渐渐重合,那他就是一个真正的智者、一个真正幸福且快乐的人,也才真正是一个成功的人。相反,如果一个人想做的事情与该做的事情差的越来越远,但却仍一心去追求那些想而不该的事情,最后的结局一定会很凄惨!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五百九十六章 韩母劝儿 “既然如此,我儿觉得,这场大战继续打下去,齐国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齐国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吗?”韩妍问道。 “其实……希望很渺茫了,理论上唯一的希望,就是禁卫军团能够长期固守齐城,让燕国大军耗在这里,同时各地聚集起足够数量的勤王之师前来解围,这样才有可能打退燕国大军。 可是全国征兵令才刚刚下达,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执行,而大齐南部几乎一马平川,非常适合燕国人的骑兵大军行动,他们只需派出几支偏师就能横扫各地。 到时候,别说各地聚集起几十万勤王之师来支援齐城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各个州府就都落到燕国手里,燕国的几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就地得到粮草军需的补给了,而齐城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成为一座孤城。”韩凌宇答道。 “既然已经是必败之局,我儿自己又是如何打算的呢?”韩妍继续问道。 “母亲,孩儿受陛下知遇之恩,如今已经是大齐丞相,纵然大齐恐遭亡国之祸,但孩儿也定要在陛下身边,与陛下和大齐共存亡! 若真到了那一天,孩儿恐无法继续在母亲身边尽孝,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还请母亲照顾好自己。玲儿和她腹中的孩子也会替儿子孝顺母亲的!” 韩凌宇说着便跪在了地上,流下了两行眼泪。 “我儿能如此想,真是长大了,娘不怪你。但是,你糊涂啊,既然败局已定,你身为齐思瑾最信任的人,要做的不是陪着他去死,而是为他争取到最好的结局! 你身为大齐的丞相,要做的不是带着尽可能多的大齐百姓和士兵去为这个已经注定将要灭亡的国家殉葬,而是要让更多的黎民苍生活下去!这才是我今天叫你来想跟你说的话!”韩妍厉声说道。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韩凌宇惊诧地抬起头,看着韩妍问道。 “很简单,母亲想让你暗中助大燕一臂之力,劝齐思瑾早日放弃无畏的抵抗,向大燕投降,让这场战争早日结束,避免更多无辜的人无谓的死去!”韩妍直接说出了这句让韩凌宇震惊不已的话。 “不,这怎么能行!”韩凌宇站起来大声说道。 “你坐下,小点声,夜已经深了,不要吵到别人。”韩妍语气平和地说道。她对韩凌宇的这个反应是早有预料的。 韩凌宇坐了回去,平静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母亲,我不该跟您这么大声说话,但是儿子是大齐帝国的丞相,又受陛下如此厚恩,陛下那么信任我,我怎能背叛他,怎能背叛大齐!” “我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是很为难的。如果大齐还有胜利的希望,那娘绝不逼你,而且会全力支持你去做一个好丞相。不过你自己刚才都说了,大齐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那又为何要白白的去牺牲呢!”韩妍劝说道。 “母亲,就凭这样的话不可能说服我,您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这么多年了,您可是从没对咱们这个小院以外的事情关心过!”韩凌宇疑惑地问道。 “我不是突然跟你说这些,我是不想看着你和那么多的年轻人白白死去,如果你真的打算为这个荒唐的帝国殉葬,完全不管娘,不管玲儿,也不管你那还未出世的孩子,那娘干脆就先死在你前面好了!”韩妍语气坚定地说道, “母亲,您居然要用这种方式来逼儿子?逼儿子做一个叛臣贼子,背负千古骂名? 母亲,儿子从小就被人骂,被人瞧不起,如今好不容易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堵住了那些人的嘴,摆脱了那些污蔑我的话,难道,您现在就要让儿子再次背上永远都洗脱不掉的骂名,永生永世被千夫所指吗?”韩凌宇激动地说道。 “这些年,因为母亲的原因,你一直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但你很懂事,从来不在娘的面前提这些事。今天,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这很好!”韩妍点点头说道。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儿子从没有怪您的意思!” 韩凌宇扑通一声跪在了韩妍面前,流着眼泪继续说道:“只是,母亲,求您,不要逼儿子!” “唉,都是我当年做的孽啊……” 韩妍摸着韩凌宇的头,眼泪也流了下来。许久,她开口缓缓说道:“我的儿啊,娘知道你难,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很难,更知道你为了取得今天的成就付出了多少,可是娘也是没办法啊,事到如今,娘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韩凌宇抬起头,看着韩妍,不知道自己将要听到什么事情,或许是他一直最想知道的事情,但也同样是他最不想知道的事情。 “儿啊,你说的没错,让你帮燕国,确实不仅仅是刚才说的那些原因,其实还有着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不该算齐国人,你应该算是燕国人! 你的父兄都是燕国人,娘让你帮燕国,其实是让你去帮你的父兄,去帮你真正的祖国,娘不想看到你们手足相残啊!”韩妍柔声说道。 “母亲,就算我的父兄是燕国人,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把您仍在这韩家不管不顾,从来没有管过我,从来没有帮过我,一直只有我们母子俩在这齐城相依为命,受尽白眼! 如今是陛下信任我,重用我,任我为相,儿子既然已经是大齐丞相,那儿子就应当算是齐国人,就应该为齐国而战! 想必那燕国的父兄如今找到您,也只是为了利用儿子的身份,帮他们在燕国皇帝面前得到功劳和赏赐,所以才又突然来找您劝儿子投靠燕国!母亲,像这样的父兄,我们又要他何用!”韩凌宇说道。 韩妍又叹了口气,说道:“不愿意去燕国生活,是娘的决定,并非是你的父兄不想让我们去。事实上,你的父兄从没有抛弃咱们娘俩,你觉得他们从没有为你做什么,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其实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尽其所能的帮我们!” “不,母亲,您的这些话,还是不能说服我,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士为知己者死,就算您说的都是真的,孩儿也要为大齐拼尽最后一点力量,与陛下同进退!”韩凌宇仍然坚定地说道。 “我记得,大燕现在的皇帝跟你的关系很好,也帮过你很多,你还叫他大哥吧?”韩妍又突然问道。 “没错,我与他在风扬书院相识,他帮过我很多,我们也共过生死,情同手足,但我不可以为了这份感情而抛弃大义啊!”韩凌宇答道。 “你管大燕皇帝叫大哥,这没叫错!你说你与他情同手足,其实,你们不仅仅是情同手足,而是,你们就是手足!” 韩妍用平和的语气说出了这个惊天的秘密。 “什么?什么叫……就是手足?我和……母亲,您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凌宇被韩妍的一句话说的如遭五雷轰顶,平日里非常聪慧的头脑如今却好似不再能够思考了。 “娘是说,大燕皇帝燕凌云就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大哥,大燕已故的先皇就是你的生身父亲,你的名字叫凌宇,你的大哥叫凌云,这都是你父皇为你们取的名字啊! 娘这两年之所以只穿素服,不戴首饰,也正是因为你的父亲、我的丈夫已经过世了!”韩妍流着泪说道。 “母亲,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真的,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韩凌宇边哭边摇着头说道。 “孩子,娘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大燕的皇子啊!是大燕先皇的第三子! 当年,你的父皇还是大燕太子时,隐姓埋名来到风扬书院求学,那时,娘也正在那里读书,便与他互生情愫。我们在雨幽山上,跪拜天地火神,盟誓结为夫妇。 后来,你父亲要回国时,才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并且求我跟他回国,那时,他原配的太子妃已经过世,但给他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儿子。 他承诺要在回国后恳求他的父皇,立我为太子妃。可是娘不喜欢宫廷里那么复杂的生活,思虑再三,我拒绝了他的要求,可等到他回国之后,娘才发现,娘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你!” 韩妍一边流泪,一边回忆着往事。 “母亲,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反而要独自去承受外界的白眼和辱骂!”韩凌宇问道。 炎黄文摘:在九国割据时期,各国虽然都已经建立了完善的户籍制度,但对于“国籍”,尚无实质上的概念,尤其是在那个时期,平民中的有志之士经常在各个国家间游走,寻找施展抱负的机会。世人对于他们出身的国籍并不看重。但对于贵族,尤其是各国的上层贵族来说,对家族世代效忠的祖国还是很有归属感的,一般来说,在确定一个世家子弟属于哪国人时,其父亲的血脉归属要优先于母亲的血脉归属和他本人效力的国家,世人仍会以他父亲所属的国家来判断他是哪国的人。——摘自帝国政法学院某学生毕业论文《论“国籍”概念在炎黄大陆的形成与发展》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五百九十七章 重兵围城 “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只要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再改,我说了不会跟他去燕国,就一定不会去成为那笼子里的小鸟!所以,虽然他得知我生下你之后,就马上派人来想接我们母子去燕京,但被娘拒绝了。 没多久,他登基成了大燕皇帝,而你也到了该读书习武的年纪了,他又派人来找我,百般恳求我去燕国,可是我再次拒绝了! 在这之后,他一直都暗中派了人在关注我们母子,保护着我们母子,每当我们母子真的遇到什么麻烦时,总会有人在暗中出手相助!”韩妍继续说道。 “怪不得,每年您的寿诞,总会有神秘人前来送上厚礼,怪不得在对付韩德凯的时候,燕国甚至会以举国之力帮我……”韩凌宇喃喃自语道。 “是啊,我的儿啊,娘知道你很为难,很痛苦,但你是大燕帝国的皇子,你身上流淌的是燕宗的血脉,这是你永远改变不了的身份!在这个时候,你只能去帮你的大哥! 你想想,你的大哥其实一直在照顾你,不然的话,只要他对外公布你的身份,大齐的皇帝还会信任你吗,还会让你做这个丞相吗,咱们母子还能这么平静的在这里生活吗?”韩妍又劝道。 “娘……” 韩凌宇抱着韩妍呜呜地哭了起来,许久之后,他抬起头,对韩妍说道:“娘,既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那我只能承诺,如果大齐真的到了再无丝毫生存下去的可能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在合适的时机让这场战争早点结束。 那时,我会劝陛下不要做无畏的战斗,尽可能让两国的军人、百姓少一些无意义的伤亡,但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就还要尽到一个大齐丞相的职责!” “我的儿,是娘让你为难了……” “娘……” …… 这一夜,韩凌宇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合眼,眼看着新一天的阳光透过门窗照进屋里,可是他却并不愿意起床,不愿意去面对那些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事情。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连续而急促的钟鸣声,这与以往每天清晨报时的钟声截然不同。 韩凌宇知道,这是景阳钟的钟声,是在大齐帝国出现紧急情况时,由皇帝亲自下令,才能敲响。一旦听到这钟声,在齐城内的文武官员,不管正在干什么,只要够品级的,都必须第一时间赶到朝堂上议事。 “丞相,景阳钟响了,您睡醒了吗?”卧房外,一个家丁叫道。 听到这一声“丞相”,以往的韩凌宇会充满自豪,可今日听起来却感觉异常刺耳,所以他并没有马上答话。 “丞相,丞相,您睡醒了吗?”家丁再次焦急地叫道。 韩凌宇叹了口气,不得不起身下床,他看了看仍在熟睡的韩玲儿,刚刚外面这些声音并没有吵醒她,显然是昨晚为了等他,确实累坏了。 韩凌宇轻轻打开房门,然后又轻轻关好,接着对家丁说道:“我起来了,这就去宫里面圣。夫人还在睡觉,不要吵醒她,等夫人醒了之后,安排人炖一些保胎安神的补品给她。” “是,小的知道了,丞相放心吧。”家丁立即躬身答道。 “辛苦了!” 韩凌宇即便当了丞相,对下人也仍然很平易近人。 大门外,专属丞相的气派马车已经停好,韩凌宇直接坐了进去,在一队卫兵的护卫下,马车立即向皇宫而去…… 由于韩凌宇在家里磨蹭了一会儿,所以当他来到朝堂上时,大部分的官员们已经到了,看大家窃窃私语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听说了齐思瑾敲响景阳钟的原因。而整个朝堂上给人的感觉就是阴云密布,一片愁云惨淡。 看到韩凌宇到了,齐思瑾也从后面走出来坐到了龙椅上,随后他大声咳嗽了一声,朝会,是可以免除平日朝会的那些繁文缛节的,大臣们无需三拜九叩,而是直接由皇帝开始训话。 “各位爱卿,今日敲响景阳钟,紧急召大家前来,是因为有一个坏消息!就在昨日夜里,燕国的骑兵已经来到了齐城外,今晨斥候回报,齐城四面都已经出现了大队燕军驻扎。也就是说,齐城已经正式被燕军包围了!”齐思瑾沉声说道。 在第二与第四军团被伏击溃败后,齐城被围已经是一个所有人都预料到会发生的情况,可当这个事情真正发生时,这些大齐的重臣们眼中仍然充满了惊慌和胆怯。 看着各位爱卿可有何良策?” 大殿中站着上百名文武官员,面对齐思瑾的问题,却无一人出声,甚至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去看齐思瑾。 “丞相?” 齐思瑾不得不直接点名来问韩凌宇这个百官之首。 韩凌宇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来说道:“陛下,如今燕国侵入我大齐的军队已超过四十万,可直接用于包围齐城的部队也至少有三十万,而我大齐可用之兵只有城内的禁卫军团,实际兵力只有七万余人。 剩余的部队中,第五军团被燕军挡在渭岭以北,难以增援,第七军团在上次溃败后,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可我们新招募军队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实施,还没有什么效果……” “够了,这些槽糕的现状,朕都知道,朕现在就想知道,该做什么?” 齐思瑾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态度跟韩凌宇说话,尤其还是当着如此多大臣的面,足可见他现在的内心中是多么焦躁不安,多么惶恐无助。 “陛下,臣以为,如今我们只能从内、外两个方面着手来挽救危局,对内以重赏号召各地民众组织乡勇、团练等勤王之师,只要是愿意打击燕**队的,朝廷就给封赏和支持!对外,则只能向别国求援了。”韩凌宇无奈地说道。 这两个对策确实是如今所能想到的仅有的办法,但问题是,这两个办法都是远水难解近渴。 “嗯,各位爱卿觉得如何,可还有更好的计策?”齐思瑾自然也明白韩凌宇这两个对策的无奈之处,只得又问道。 “陛下,丞相所言实乃是当前最佳之策!” “陛下,应尽快依丞相之策行事,以图驱除燕军!” …… 凌宇这个百官之首的态度,也是为了把一切责任和后果都推给韩凌宇去承担。 “那好吧,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号召天下百姓练兵勤王之事,就由丞相亲自处理,务必尽快产生效果,要让入侵我大齐的燕**队陷入处处都挨打的泥潭之中!”齐思瑾说道。 “臣遵旨!”韩凌宇立即施礼答道。 “至于向别国求援,就由礼部负责吧,严青!”齐思瑾叫道。 “老臣在!” 严青心里一个激灵,在已经被四面围城之时出去求援,这可是一个很危险的差事,但他此刻又不能说不干。 “如今大陆上可求援的对象也不多了,韩王国、梁王国倒是可以一试,毕竟唇亡齿寒,我大齐若亡,这两个王国也都将直接感受到燕国更大的压力,只可惜这两国太小,国力有限,恐怕未必敢招惹燕国…… 你安排礼部的两个侍郎分别出使这两个王国,若是韩王国能出兵直接攻击燕国本土,或者两国能出兵助我大齐一臂之力,都是大功一件,朕重重有赏!”齐思瑾吩咐道。 “臣遵旨!”严青立即答道。 “至于陈国,恐怕已经是自顾不暇了,母亲最有能力帮助我们的,只能是大汉! 严爱卿,这大汉就烦劳你亲自去一趟吧,据说汉皇刘远风正在陈州城督战,不过汉、陈之间大的战事已经结束,大汉应该有余力来帮大齐一把。 你若出城南下,从清扬江上顺流而下,到陈州城应该还是很快的,大齐的生死存亡,全在爱卿能否求得大汉援军,一切拜托了!” 齐思瑾说着便站起身向严青深深地拱手一揖。 “陛下折煞老臣了,老臣一定全力以赴,就算拼了老命,也要突破燕国人的防线,到陈州城去求援!只不过大汉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攻陈上,恐怕不易求来援军,陛下也要有万全的准备啊!”严青跪地叩首说道。 “若真是天亡我大齐,朕自当以身祭社稷,绝不辱祖先之名!”齐思瑾长叹一声说道。 “陛下……” 哭。 “好了,燕国人只是刚刚围城,还没到最后的时候,只要各位爱卿都为大齐尽了全力,无论最后是何结果,朕都不怪你们。 至于这齐城的防务,就全权交给曹天龙将军负责了,只要是城防所需,城内一切资源都由你调动,若是要人,你可以随意征集民壮,城内各贵族、官员府邸内的私兵、家将也都归你调遣! 若是要钱、要物,城内所有的钱粮府库,包括朕的皇室内库,你皆可任意取用,城内大小衙门官员,无论是何级别,全部要配合你,如有任何麻烦或阻碍,你可从权处置!”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五百九十八章 出城求援 齐思瑾之前因为疑心而在夜兰之战后处处防备曹天龙,如今到了危难关头,又不得不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位唯一打赢过燕国大军的将军身上。 只可惜,在如今的形势下,曹天龙所能发挥的空间也已经很有限了。 “臣遵旨!谢陛下信任,臣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曹天龙叩首答道。 从夜兰回来之后,这短短的日子里,曹天龙经历的实在太多,尤其是曹天虎的死,让他深感自己有着巨大的责任,甚至他经常感觉是自己害死了曹天虎,毕竟是他把曹天虎外放到东川城去历练的,而曹家的老太爷也在得知曹天虎的死讯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如今曹天龙已经不敢在朝堂上多说话了,看他已经斑白的两鬓,似乎比出征夜兰前老了至少二十岁。 …… 夜色下,齐城的东城门偷偷开了一条小缝,已经换上一身黑色紧身衣的严青从门缝里悄悄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齐思瑾派来保护他的御前侍卫。 随后,这三人骑上战马快速离去,三匹战马的马蹄都被用厚厚的棉布包裹,马嘴也被罩住,以尽可能的减少声音,毕竟此刻齐城的四周已经到处都是燕国骑兵的巡逻部队。 跑出去没多久,前面就出现了一队燕军的巡逻斥候,三人立即跳下马,躲在了一个土堆后面。 过了一会儿,燕国的巡逻队已经走远,一个侍卫对严青说道:“大人,燕国人走远了,咱们该出发了!” “着什么急,燕国人才刚过去,万一又突然回来怎么办!”严青斥责道。 又过了一会儿,侍卫又说道:“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再等等,我们不知道燕国人的巡逻队多久会巡逻一次,万一咱们刚出去,正好碰到他们的下一波巡逻队怎么办? 本官一人的生死事小,耽误了帝国向大汉求救的计划,那可是会影响大齐生死存亡的大事,到时候,你们担待得起吗!所以,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严青再次说道。 两个侍卫见状,只得闭口不言,一切听严青的吩咐。 就这样,一直等到第三波燕国的巡逻骑兵从眼前通过,严青摸清了燕军巡逻的频率与间隔的时间,接着才带着两个侍卫再次出发,而这仅仅是燕国的第一道巡逻线,像这样的巡逻防线,季先一共在齐城外安排了整整五道! 就在严青带着两个侍卫刚刚通过了第三道巡逻防线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而严青借着初升的红日,看到自己身前身后的不远处,那一座座燕国的军营井然有序,一队队的骑兵纵马驰骋,顿时感到自己的腿肚子开始打颤,整个人都有些瘫软。 于是他对两个侍卫说道:“天亮了,咱们现在如果继续走,就容易暴露,还是先就地隐蔽起来,等到晚上再继续出发吧。” 两个侍卫自然不敢不听从严青的命令,只得陪着他找了个看似隐蔽的荒废农舍躲了进去。 不过,就在严青躲在农舍里的破床上小憩,觉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时,还没过多大一会儿,这个农舍就被突然出现的燕国骑兵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燕国的巡逻骑兵其实早就发现了这处农舍有异常,只不过在敌情不明时,自觉兵力不足,并没有马上惊动他们,而是在叫够了增援之后才冲过来抓人。 “大人,你快从后面走,我们掩护你!” 两个侍卫英勇地冲了出去,想要拖住燕国人,为严青争取到逃走的时间。 可惜的是,这两个侍卫刚一出门,就被燕国骑兵射成了刺猬。而这时,严青还没有想好是不是应该跑! 看着冲进来的燕国士兵们那手持刀剑、凶神恶煞的气势,严青立即惊慌失措地喊道:“不要杀我,我是大齐礼部尚书严青,我投降!” …… 齐城外,大燕帝国中军帅帐中,燕凌云和季先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押进来的俘虏。 “不知严尚书大驾光临,朕接待不周,还请多担待啊!”燕凌云笑着说道。 “外臣严青参见大燕皇帝陛下!” 严青身为礼部尚书,对于外交礼仪掌握的很是专业。 “哈哈,严尚书不必多礼!想当年,朕与季先丞相在风扬书院求学的时候,正赶上您来书院找风院长和邢副院长办事,我们俩也曾跟您远远打过照面,不过想必那时候您身为大齐礼部侍郎,肯定不会在意我们两个年轻书生了。” 燕凌云并不急于审问严青,而是先闲聊起了往事。 “陛下过谦了,陛下与季先丞相都是当世龙凤,是严某肉眼凡胎,未能识得真身!”严青立即讨好地答道。 “哈哈,严尚书才是过谦了,您饱学多才,朕多年前便久仰大名!只是不知严尚书今日为何偷偷摸摸地来到朕的军营外呢?” 燕凌云说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后,终于转入了正题。 “回陛下,外臣是奉我大齐皇帝陛下的旨意,前来出使大燕,劝说陛下与大齐止息干戈、早日退兵的!” 严青想要以使者的身份来保住自己的性命,毕竟大陆上有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传统,而燕凌云身为一国皇帝,又有着四大宗族的高贵血统,自然不会在阵前斩杀使者。 但问题是,严青这漏洞百出的谎话能够骗过燕凌云吗? “哦哦,原来如此,不过既然严尚书是出使朕的大营,那为何不在白天大大方方地穿着官服前来,反而要夜里出来,还要穿着这样一身夜行盗贼才穿的衣服呢?”燕凌云笑着问道。 “这个……这是因为……” 严青虽然平时口才很好,但此刻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来解释。 就在严青急着编借口时,帐外突然来了几个士兵,大声向燕凌云禀报道:“禀陛下,已经行刑完毕,请陛下验首!” “好,快进来!”燕凌云立即说道。 很快,两个士兵各自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了大帐,在两个士兵走过严青身旁时,严青明显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但由于两个士兵走的太快,严青心中又焦急万分,就没有看清托盘里是什么。 燕凌云看了看两个士兵呈上来的托盘,然后笑了笑,说道:“严尚书,就在昨天夜里,北面和南面的部队也抓住了几个人,其中为首的两个竟然敢冒充大齐使臣,甚至还自称是大齐的礼部尚书,真是胆大妄为啊! 严尚书,您才是大齐帝国的礼部主官,肯定对这种敢于冒充大齐礼部官员的人恨之入骨吧,所以朕就替您处置了他们,正好,让严尚书看看,是否识得这两个骗子是什么人!” 两个端着托盘的士兵立即转身,将两个托盘送到了严青眼前,他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顿时冷汗直冒,在看清两个人头的相貌后,他惊呼道:“韩侍郎、杜侍郎!” “咦,怎么,严尚书认识他们?”燕凌云故作惊讶地问道。 “陛下,他们,他们是外臣的两个下属,都是我大齐礼部的侍郎!”严青答道。 “哦,原来如此,还真是大齐的礼部侍郎,不过不管怎么说,敢冒充使臣就该杀!对了,严尚书,你还没说呢,你既然是来出使朕的军营的,为何要在夜里出来,并且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呢?”燕凌云再次装成非常疑惑的样子问道。 “陛下,陛下饶命,我招供,我什么都交代,求陛下饶我一命吧!”严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求饶道。 “嗯,这个态度才是正确的,有什么话就快说吧!”燕凌云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 “是,陛下,我们确实不是来出使燕国大营的,我们是奉旨出来求援的……” 严青在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面前,不敢再说一句假话,而且不等燕凌云细问,便一口气将齐城内的现状、大齐朝廷的应对之策以及他们几个人出城的真正使命全都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们三个使臣可是带着大齐君臣最后的希望出城的啊!”燕凌云微笑着说道。 “回陛下的话,也可以这么说吧。陛下,所有的事情,我都说了,还求您饶我一命啊!”严青继续求饶道。 “嗯,既然你对大燕如此友善,那朕自然也没有杀你的道理,这样吧,你这就可以回齐城了!”燕凌云笑着说道。 “现在回去……不,不,我不能回去,陛下,求您收留啊,我本该出使大汉,结果刚刚出城就马上回去,两个侍卫又死了,肯定会被怀疑的,一定会被以叛国罪处决的!求陛下救命啊!”严青继续哀求道。 炎黄文摘:陛下以两颗人头便轻易收服齐国礼部尚书严青后,笑问季先丞相道:“朕谈笑间让严青自首臣服,与文源的作风相仿否?”季先丞相答:“不像,四哥虽喜以智服人,但心肠软弱,绝少以人头恐吓。”陛下默然良久,点头称是。——摘自《大燕昭宗皇帝起居注》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五百九十九章 希望落空 “哦,这么说,严尚书是想留在朕的麾下,日后为大燕效力了?”燕凌云问道。 “是,是,我,啊不,臣,臣愿意为大燕效力,一定鞠躬尽瘁,求陛下收留!”严青叩首说道。 “嗯,这可不好办啊,你毕竟是敌国的高官,如果寸功未立,就把你留在大燕为官,难以服众啊!你让朕很为难啊!”燕凌云皱着眉,假装非常为难地说道。 “立功!臣愿意为大燕立功,陛下有什么需要臣去做的,臣一定做好!” 严青很聪明,一下就听出了燕凌云话语中的潜台词。 “哈哈,难怪严大人能在官场平步青云,果然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来人啊,给严大人准备一个单独的营帐,严大人要在咱们营中好好休息几日!再备些好酒好菜,折腾了一夜,严大人肯定是饿坏了!”燕凌云笑着说道。 …… 夜色下,齐城城头已经是一片狼藉,虽然燕军极少在夜里攻城,但为了保持对守城齐军的压力,仍会有一块块飞石不时落下,砸出一个个大坑,也震得守城的禁卫军官兵眼晕耳鸣,根本不敢有一刻放松,身心都极为疲惫。 韩凌宇身着盔甲,走在城墙上,看着月光下遍地的尸体,听着那些被飞石砸伤后还来不及运下去的伤兵的哀嚎,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丞相,您怎么上来了,是有什么吩咐吗,这里太危险了,您快下去吧!”一个盔甲已经有些残破,脸上还满是污垢的将领发现了韩凌宇,急忙跑过来问道。 “是赵将军啊,我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战况如何。”韩凌宇认出眼前的将领是禁卫军中的一个统制,便开口解释道。 “丞相,燕国人的投石车一天比一天多,咱们的伤亡也是越来越大,而且不定什么时候,燕国人就会突然摸上来攻城,一天总要攻个两三次,隔三差五还会有夜袭,咱们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城墙上的将士们不仅仅是伤亡大,更是特别疲惫,兵力越来越不足,现在至少四个时辰才能轮换一次,这四个时辰里,将士们连饭都吃不上,水也喝不了几口,体力和精神头儿都是一天不如一天啊!”赵将军焦急地说道。 “城内不是征调了不少民壮吗?不能让他们上来增援吗,起码可以缓解一下将士们的压力啊!”韩凌宇又问道。 “丞相,您是不知道,我们开始也想让那些民壮上来帮忙守城,可他们根本没见过这场面,石头一砸上来,一个个都吓得尿裤子,趴在城头哭爹喊娘,动都不敢动,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把咱们禁卫军弟兄们的士气都影响的很低落。 所以最后督帅就下令,主要让这些民壮们做运输补给和在燕国人攻击的间隙抬伤员和尸体,尽量不让他们直接上城墙作战了。”赵将军解释道。 “原来如此,将士们的伤亡有多大?”韩凌宇又问道。 “我们军原本有一万八千人,打到现在,阵亡了三千多人,受伤的更多一些,还能打仗的应该还有一万左右。燕国人这段时间是四面围攻,所以另外几面城墙的伤亡应该都差不多。 丞相,河中郡那边不是还有个第五军团嘛,让他们去断了燕国人的后方补给线吧,不然燕国人运过来的攻城器械越来越多,咱们的伤亡也越来越大,要是再没有援军,恐怕这齐城早晚会被攻破啊!”赵将军忍不住说道。 “我知道,陛下已经派出了三波传令兵出城去联络第五军团,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让将士们再坚持坚持,各地的勤王之师也会很快来增援的!”韩凌宇出言安慰道。 “那就好!丞相放心,禁卫军的兄弟们没有孬种,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一个人!”赵将军说道。 “禁卫军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你们辛苦了!”韩凌宇立即由衷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对韩凌宇说道:“丞相,陛下请您到宫中议事!” “好,我这就回去!赵将军,这城墙的防御,就拜托了!” 韩凌宇立即向赵将军拱手一礼,然后转身向城墙下走去。 “丞相放心!” 就在韩凌宇刚刚走到那上下城墙的台阶上时,就听城墙上突然传来了呼喊声。 “夜袭!燕国人夜袭了!快点火把,都起来,别打瞌睡了,弓箭手准备,滚木雷石准备……” 大齐帝国皇宫御书房中,一阵阵不知从哪吹来的风让那一排排的蜡烛火苗不停地摇曳,让人莫名的心中慌乱。 这时,韩凌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几个齐思瑾的心腹重臣也已经来到了这里。他刚要向齐思瑾施礼,就听齐思瑾说道:“战事紧急,虚礼就免了!” “谢陛下!”韩凌宇躬身答道。 “严爱卿刚刚回来了,带回来的是坏消息,你们也都听听吧。”齐思瑾坐在那里叹了口气说道。此刻的他已是双眼通红,显然也已经多日没能睡个好觉了。 韩凌宇转头一看,果然见到严青站在那里,他一身尘土,前胸的衣服都已经破烂,看起来是遭了不少的罪。 “陛下,丞相,各位大人,臣在出城之后,历尽千辛万苦,总算到了陈州城,见到了大汉皇帝刘远风,而且大汉的战神、枢密院总枢密使张冰也在那里。 臣在那里痛哭求援,呈上了陛下给大汉皇帝的亲笔信,可是,大汉皇帝却说,如今大汉的兵力都在全力进攻大陈,无力同时与大燕开战,拒绝了臣的求援。 臣在陈州城的行宫外跪着哭求了三天三夜,却仍然没能说动大汉皇帝。陛下,臣无能啊,只得回到齐城,与大齐共存亡!”严青哭着说道。 “唉,严爱卿也已经尽力了,这是天要亡我大齐,怪不得你。你站起来说话吧!”齐思瑾又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燕国人就是看准了大汉正全力进攻陈国,无力西顾的这个时机,才大举进犯我们大齐的。大汉不能来支援,也是意料之中的。 严尚书,城外的情况怎么样,燕国人对齐城的封锁严密吗,可曾听到韩侍郎与杜侍郎的消息?”韩凌宇在一旁问道。 “回丞相,城外的燕军把齐城围的像铁桶一般,而且设置了五道封锁线。在他们各个营地之间,巡逻的骑兵队非常频繁,想要偷偷穿越过去,完全是九死一生。 当日出城的时候,因为低估了燕国人防范的严密程度,我们在穿过最后一道封锁线时,就被燕国人发现了,那两个负责保护我的御前侍卫,为了掩护我,全都战死了,我拼了命的跑,最后是躲在一个小土坑里才逃过一劫。 等今日回来的时候,我为了避免暴露,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地上爬过来的,所以才弄的如此狼狈啊!至于韩侍郎与杜侍郎,我并未听到任何有关他们的消息,难道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他们去的韩王国和梁国可比我去的陈州城路程要近的多啊,按道理,早该有消息了啊。”严青说道。 “是啊,看起来,韩侍郎和杜侍郎,很可能已经遭了燕国人的毒手了。 陛下,按照严尚书所见所闻,咱们之前派出去联系第五军团和各地勤王之师的人,之所以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恐怕十有**都与韩侍郎和杜侍郎一样,根本就没能冲出燕国人的封锁。”韩凌宇也语气沉重地说道。 “所以,齐城已经彻底是一座孤城了!大齐真的要亡在朕的手中了!” 齐思瑾说完这句话,竟然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严青和礼部的两个侍郎出城求援的第二天,燕国人就开始向齐城发动了日复一日的猛攻,城头的防御也是一天比一天吃紧,可期盼中的各地勤王之师却完全没有踪影。 偶尔有外面的人穿过燕国的封锁进入齐城,带来的也都是燕国大军在四处攻城略地和忠于大齐的部队被一股股消灭的坏消息。 大齐君臣们都知道,指望齐国本地能有大批勤王之师前来增援,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们这些天来唯一的希望,就是出使汉、韩、梁三国的使臣能够带着援军赶回来,尤其是如今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大汉铁骑。 可严青今日的返回,终于让齐城内的君臣们这一丝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君臣们的情绪也从之前的悲观,变成了真正的绝望。 “陛下,是臣等无能,让陛下和大齐陷入如此境地,请陛下严惩臣等的罪过!” 韩凌宇作为百官之首,见到皇帝当众痛哭,立即带头跪地请罪。 “臣等有罪!” 在场的所有大臣们也纷纷跪下请罪。 “你们都起来吧,城头的防御情况如何,城内的物资储备还能撑多久?”齐思瑾问道。 “回陛下,燕国大军连日攻城,守城的禁卫军将士们不仅伤亡近半,而且极度疲惫,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而征集的民壮们却不堪使用。 齐城的城墙太长,需要的兵力也就更多,这样下去,恐怕守城的兵力很快就难以支撑了。 至于城内的物资储备,别的还好,最主要的是粮食,之前为了支援第二和第四军团进攻南兴城,临时从齐城调走了大批的储备粮食,本想尽快从其他地方调拨粮食补充到齐城,可是,燕国人来的太快了……”韩凌宇答道。 “可能这也都是燕国人计划之中的的吧!你们就直说吧,齐城内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齐思瑾又问道。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六百章 一个馊主意 “回陛下,城内储存的粮食改为定量配给的话,最多还能支持一个月,至于守城的将士们还能支持多久,臣也不敢妄言。”韩凌宇无奈地答道。 “这么说,最多再有一个月,朕就要成为亡国之君了!”齐思瑾感叹道。 “陛下……” 一众大臣们跪地磕头,却不敢多说一句话,这时候除非有退敌之策,否则说什么都只是自讨麻烦。 “好了,朕累了,你们也都下去休息吧。” 齐思瑾挥了挥手,沉沉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臣等告退!” 这些重臣们纷纷起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齐思瑾微微睁开眼,却发现韩凌宇仍然跪在眼前,便略感惊讶地说道:“凌宇,你怎么没下去休息啊,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你的错,朕不怪你,只可惜,朕要成为亡国之君了,而你也要成为大齐的末代丞相了。” “陛下,臣无能,无力解救大齐危局,臣……恕臣斗胆,陛下若不愿成为亡国之君,臣……还有一策……”韩凌宇跪在地上犹豫着说道。 “哦?还有何策可施,凌宇,你站起来说。” 齐思瑾闻言,顿时来了兴致。 “陛下,臣不敢说……”韩凌宇叩首道。 “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什么敢说不敢说的,不管是什么,你但说无妨,不管用与不用,朕都不会怪罪你的。”齐思瑾又是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恕臣斗胆,陛下的皇长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已经可以继承大统,为陛下分担重任了!如果让皇长子继位,到时奉陛下为太上皇,万一……陛下也不是亡国之君……” 韩凌宇将自己的意思断断续续的讲了出来,其实他出的是个馊主意,内容也很简单,既然改变不了大齐灭亡的时间,那就去改变大齐灭亡时的在位之君。 “唉……这个办法……朕考虑一下吧,谢谢你,还能为朕考虑这么多。”齐思瑾心乱如麻地说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想说,您觉得,严尚书真的到了陈州城吗? 咱们派出去那么多的使者和精兵强将,能冲出去的寥寥无几,而严尚书是其中年纪最大,身体最差的,他却能毫发无损地冲出去又回来。 而且他说他见到了汉皇刘远风和大汉总枢密使张冰,但他对刘远风和张冰两人相貌、语言及动作的形容却极为模糊……”韩凌宇又小声说道。 “唉,派他们出去的时候,也没想到燕国人封锁的这么严,事到如今,不管他有没有真的见到刘远风,结果都是一样的了,不会有大汉的援军来齐城,大齐也最多只剩一个月的国祚了。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又何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怀疑一个大臣甚至去杀人呢。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神明会惩罚他的。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齐思瑾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臣明白了,陛下保重身体,臣先告退了!” 韩凌宇这才又磕了个头,起身走出了皇宫,而外面漆黑的夜色让他感觉更加疲惫。 坐在轿子里的韩凌宇,本想闭目养神,但刚一闭上眼,他的身世、他的职责、母亲的期待、齐思瑾的期望和城墙上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就都一股脑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时时刻刻在折磨着他。 韩凌宇第一次理解了他的四哥刘远风,理解了刘远风为什么一直不喜欢坐在太高的位置上,为什么宁愿被全天下的人骂成纨绔皇子也不想去承担那些神圣的职责。 …… 在韩凌宇提出那个堪称馊主意的想法时,齐思瑾的反应似乎很犹豫,然而,让韩凌宇都深感吃惊的是,就在短短两个时辰后的早朝大殿上,大齐皇帝齐思瑾在没有与任何大臣提前商量的情况下,直接当众宣布,他决定立即传位给皇长子齐源曜。 齐思瑾把这个决定说出后,别说满朝文武了,就连提出这个想法的韩凌宇都是呆愣当场。他可没想到齐思瑾居然会这么有魄力,说干就干,看来是齐思瑾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每多拖一天,自己成为亡国之君的可能性都会增大不少。 趁着满朝文武傻楞在那里的时候,齐思瑾直接让内侍宣读了传位诏书,按照法定程序让此事成了既定事实。 “父皇!父皇请收回成命啊!父皇,儿臣还年幼,无力承担如此重任啊!父皇……” 第一个跑出来反对的,就是刚刚莫名其妙成了皇帝的齐源曜。在历来有着争储传统的齐国,齐源曜堪称千年来得位最容易的皇帝了,不过他明显并不领情。 齐思瑾亲自拿着玉玺走下了御座,来到齐源曜身前说道:“曜儿,你是齐宗的嫡传子弟,为大齐承担重任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父皇老了,无力应对如今的局面,也只有让贤了,从现在开始,父皇就是太上皇了,这些军国大事,就交由你与众大臣们商量着处理吧!” 说完这些,还不到四十岁的齐思瑾就硬生生地把象征着大齐至高皇权的玉玺塞进了齐源曜的手中,然后便二话不说,转身快步走出了大殿,似乎生怕他的儿子再把那玉玺还给他。 直到此时,满朝的文武们才彻底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才大体上猜到了齐思瑾这么做的真实目的。所以他们都知道齐思瑾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而在这个连皇帝都开始为亡国做准备的时候,这些大臣们也就只能是当一天大臣跪一天皇帝了。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韩凌宇的带领下,满朝文武们齐刷刷面向齐源曜跪倒,急着开始朝拜这位年轻的皇帝,似乎也都是怕这个年轻的皇帝像他父皇一样扔下玉玺就跑。 而这位大齐帝国历史上最可怜的新君,在接受百官朝贺时,他的姿势竟然还是面向龙椅、手捧玉玺,跪在大殿上!而他的脸上则是满满的无助神情…… 就在大齐帝国在国家即将灭亡前,开始上演荒诞的皇位禅让闹剧时,同样已经到了亡国关头的大陈帝国,却有这么一位主动替自己已故的父皇承担末代皇帝名声的“孝子”,他也刚刚完成了自己的登基大典,正在体会着当皇帝的“快感”。 “各位爱卿,勤王诏书已经发出去数日了,我大陈各地军民,可有人马应召前来?”陈奇松坐在那由郡守府临时改成的“行宫”御座上,向着 然而,面对他那充满期盼的眼神,。 “难道就没有一兵一卒前来助朕驱逐汉军,光复大陈江山吗?大陈难道就没有忠贞之士了吗?”陈奇松怒而问道。 “回陛下,号召各地军民前来东林郡勤王的诏书才刚刚发出去几日,各地的忠贞之士想要集结人马前来,想必还需要一些时日啊。”新任的大陈丞相周颂出班奏道。 “是啊,陛下,忠贞之士还是大有人在的,臣就已经接到了消息,原属陈信麾下东部军团第二军副统制陈玉刚,因不满陈信畏敌如虎,不敢与汉军正面对抗,已经决心带领麾下的两个旅前来投奔陛下了!”陈奇松册封的太尉杨振功也出来说道。 要知道,大陈帝国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取消了太尉这个职位,这次是为了表彰杨振功的特殊功绩,陈奇松特意为他恢复了这个职务。 “陈玉刚?朕知道他,他也是陈氏远支的宗室子弟,这个时候,果然还是有忠臣的啊!你派人去告诉他,只要他肯带兵来投,朕封他为公爵,若是日后在驱逐大汉的战场上,他能立下大功,那朕愿封他为亲王!”陈奇松立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兴奋地说道。 按照大陈帝国的祖制,非陈氏皇族子弟不得封王,而这个陈玉刚虽然是远支宗室,但起码也是陈氏皇族,也就在理论上具备了封王的可能。 “臣遵旨!臣立即与陈将军联系,一定让他尽快带兵来投!”杨振功施礼答道。不过他在垂首时,眼神里却莫名闪过一丝阴冷之色。 炎黄文摘:风扬七杰在风扬书院**同生活的那段时间,互相之间都对彼此的性格与思维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比如燕凌云这个从小在最正统的帝王教育里长大的人,竟然跟刘远风学会了如何在骗人的时候骗的尽善尽美!所以当燕凌云准备利用严青去欺骗齐国君臣,让他们彻底放弃得到外界援军的希望时,他亲自指导严青这个老学究演练如何说谎,把严青与齐思瑾君臣的对话在燕国大营里模拟了无数遍。当严青真的在齐思瑾面前说出这些谎话时,无论是内容还是表情、语气,都没有任何破绽。只可惜,严青这个年逾五十且不会任何武功的人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但无论如何,严青出使失败,大齐帝国的国祚也由此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而意识到这个结局的齐思瑾在万念皆空的情况下也就放过了严青。——摘自西南出版社《“风扬七杰”全传》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六百零一章 勤王之师 “陛下,陈将军若是来投,陛下厚加封赏,定能让更多忠贞之士效仿!大陈复兴可期!”周颂也急忙出来说道。 “好,好!陈氏列祖列宗庇佑,大陈定不会亡于刘远风之手!”陈奇松大声说道。 …… 陈奇松称帝之后还是非常勤勉的,每天早上都要临朝议政,这可是比刘远风要勤劳的多了,虽然他这个困守东林一郡之地的小朝廷其实已经没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了。 而在获悉陈玉刚有意来投靠他之后,陈奇松就像是期盼情郎前来迎娶自己的少女,每日早朝都要不停地追问杨振功,急迫地想知道陈玉刚还有多久才能来东林城。 好在杨振功也并没有让陈奇松等太久,就在五日之后的早朝上,陈奇松的屁股刚坐在那张还没有来得及雕龙的龙椅上,杨振功就出来施礼说道: “禀陛下,帝国东部军团第二军副统制陈玉刚将军已经在两日前成功脱离反王陈信的控制,带领麾下两个旅的部队前来东林城勤王护驾!早朝前,臣已经得到消息,陈玉刚将军的部队已经抵达东林城北门外!” 陈奇松听到这个消息,立即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如此甚好,快请陈将军进城!” 陈奇松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虽说两个旅的兵力在大汉几十万铁骑面前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刚刚饱尝了众叛亲离的陈奇松来说,陈玉刚是唯一一个对他雪中送炭的人,已经成了巨大的象征和慰藉。 “陛下,陈玉刚将军率领两旅之师弃暗投明,极具象征意义,臣以为,陛下应当亲自出城迎接,并当众册封,以示恩宠!也让全大陆的人都能看到陛下上承天命,下聚人心,虚怀若谷,求贤若渴!”杨振功说道。 “杨爱卿所言有理!传旨,立即摆驾北城门,满朝文武全部随行,朕要用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陈玉刚将军进城!”陈奇松大声说道。 “陛下!” 周颂这时候突然站出来说道:“现在正处战乱之时,陛下乃万金之躯,不宜轻率冒险出城,陈玉刚将军毕竟是刚刚从陈信手下前来投奔,尚未完全确定其心,还是应有所防范,不如就由臣与杨太尉出城迎接,陛下坐镇城内,更为妥当!” 陈奇松听到周颂的话后略显犹豫,但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杨振功便不高兴了。 “丞相此言差矣,如今确实是战乱之时,但汉军并未踏足东林郡,更别说到达这东林城附近,有本太尉麾下数万大军保护,陛下仅仅是出个城,何来危险! 况且陈玉刚将军是大陈帝国的宗室子弟,是忠于大陈的将领,仰慕陛下天恩才冒死前来投奔陛下,还带来了整整两个旅的军队,如此大功之臣,陛下怎能尚有怀疑! 这一切都是本太尉联系的,自当一切由本太尉担保,丞相若是不信任陈玉刚,便是不信任本太尉,那丞相不如现在就砍下杨某的人头好了!”杨振功怒道。 “杨将军,周某不是不信任陈玉刚将军,更不是不信任您,只是觉得一切都应该小心为上啊!”周颂立即解释道。 “好了,朕意已决,立即摆驾北城门,迎接陈玉刚将军!”陈奇松大声说道。 “臣等遵旨!” 周颂见陈奇松如此说了,自然也不好再反驳。 只不过,在一众大臣们跟随陈奇松向北城门出发的时候,周颂悄悄走到袁长清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袁将军,你亲自带着全部禁卫军一起出城,一定要保护好陛下,城门外的护卫一定要由禁卫军来做,而不是杨振功的人!” “我明白了!”袁长清点点头说道。他如今是陈奇松小朝廷的兵部尚书兼禁卫军统制。 在陈奇松跑到东林城后,陈奇松和周颂就意识到,由于他们已经无兵无钱,杨振功的部队便成了他们唯一的武装力量,那他们君臣就会有受制于杨振功的可能。 所以为了制衡杨振功,他们全力收拢那些被打散的陈奇松旧部,又就地征选部分精壮男子,拼凑出了一支总兵力三千余人的部队,专门负责保卫陈奇松。在陈奇松正式称帝后,这支部队也就顺理成章地更名为禁卫军了。 陈奇松和周颂掰着指头算了一遍,如今他们的手下众将中,也就只有袁长清既擅长领兵打仗,又决计不会被杨振功或者大汉的刘远风拉拢走,于是袁长清便担任了禁卫军的统制。 实际上,袁长清这位堂堂的大陈帝国兵部尚书,真正能管的也就只有这三千禁卫军而已。 东林城的北门在巨大的号角声中缓缓打开,穿着一身崭新龙袍的陈奇松笑着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则是周颂、杨振功、袁长清等一众文武官员,而三千余人的禁卫军则近乎全部出城列队,既算是仪仗,更是对这一众君臣的保护。 杨振功看了看四周的禁卫军,暗暗冷笑了一下,周颂和袁长清的那点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不过他看上去对此并不在乎,眼中满是不屑的神色。 城门对面,一支足有七千余人的大军已经以营为单位,列成了十个整齐的方阵,队伍前面,几个高级军官骑马而立,最前面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将军。 这将军见到陈奇松等人出来,立即从战马上跳下,远远地便跪在地上施礼,同时大声说道:“臣东部军团第二军副统制陈玉刚叩见陛下!”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陈将军快快请起!”陈奇松快步上前,将陈玉刚搀扶了起来。 “陛下,臣来的太晚了!”陈玉刚洒泪说道。 “不晚,不晚啊!陈将军今日弃暗投明,正可为天下表率,朕册封你为平狄大将军,护国公!你这两旅将士全部晋升两级!”陈奇松兴奋地大声说道。 “臣何德何能,竟受陛下如此封赐,臣叩谢陛下隆恩!”陈玉刚感激涕零地再次跪地说道。 “快起来!咱们陈氏一族,虽然有陈修、陈信、陈奇岩这样的败类,但起码也还有朕和陈将军这样真正有胆识的子弟,让天下人不至于嘲笑我陈氏一族全是无耻无能的软骨头啊!快起来,与朕一同进城!”陈奇松拉着陈玉刚的手,亲切地说道。 如此礼贤下士、亲厚待人的样子,在他之前这些年的太子生涯中可是从未有过。 “陛下,臣带来的两旅将士,都是对大陈帝国赤胆忠心的勇士,各个都愿意为了大陈血洒疆场!现在他们已经列好了方阵,恳请殿下先前往检阅,然后跟将士们讲几句,也好鼓舞士气,振奋军心,到时候再进城也不迟啊!”陈玉刚再拜说道。 “嗯……” 陈奇松见那两旅方阵距离自己的禁卫军略远,心中还记着周颂之前告诫他不要远离禁卫军的话,但面对如此情景,他身为一个皇帝,怎能开口拒绝,于是他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便继续说道:“好,带朕前往检阅!” 随后,陈奇松翻身上马,陈玉刚则骑马在侧后陪同。 后面的周颂见状,急忙轻轻推了一下袁长清。 袁长清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打马上前,带着几名精锐士兵跟上去护卫在陈奇松身后。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 当陈奇松骑着马走到那十个方阵前时,每经过一个方阵,这一营士兵便会在为首军官的带领下山呼万岁。这样的场面,陈奇松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心中顿感江山在手、豪情万丈,也算是难得地过了一把皇帝阅兵的瘾。 而且一连走过九个方阵都安然无恙后,陈奇松和袁长清都稍稍放松了一点警惕心,可就在他们走到最远处的那个方阵前面时,异变突生! 只见紧跟在陈奇松后面的陈玉刚突然在马上跃起,一脚将陈奇松踹下了战马,然后闪身而上,用剑架在了陈奇松的脖子上。 “大胆!” 后面的袁长清见状急忙也拔剑出鞘,准备上前去救援陈奇松。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方阵前面突然人影一闪,就有一人来到袁长清的面前,同样是一脚将毫无防备的袁长清踢落下马。 当袁长清再次想要有所反应时,一把尖细而散发着冷气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同时,袁长清带来的那几名侍卫也想要前来救驾,却被方阵中突然射出的大量弩箭瞬间覆盖,只是眨眨眼的功夫,这几个侍卫便连人带马都结束了生命。 袁长清顺着那指着自己咽喉的剑锋向上看去,只见一招便将自己制住的人穿着的竟然是一身大陈帝国低级军官的军服,但当他看到那人冰冷而帅气的脸庞时,立即惊怒道:“你是张冰?” “是。”张冰淡然答道。 “卑鄙!无耻!小人!刽子手……” 袁长清听到这声回答,立即愤怒地大骂起来。 张冰并不在意这些怒骂,但似乎有些嫌烦,便又微微将箭尖向前递了一下,死死地顶在了袁长清的喉咙上,迫使袁长清无法再说话了。 “陈玉刚,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奇松愤怒地质问道。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六百零二章 帝国丧钟 “哈哈,陈奇松,守着这小小的东林城,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实话告诉你吧,本将军已经追随康王殿下,归顺了大汉皇帝陛下,今日来这里,确实是来勤王的,不过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勤’,而是擒拿要犯的‘擒’!哈哈!”陈玉刚大笑着说道。 后方的城门处,周颂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情况不妙,立即转身喊道:“禁卫军快去救驾!杨太尉,快出兵救驾!” 不过,当他环视四周时,原本应该与他一起站在百官最前面的杨振功,此时却完全不见了踪影。 也就在这时,这些文武群臣和禁卫军身后的城门楼上,突然传来了杨振功的声音。 “所有人都不许动,立即放下武器,向大汉帝国总枢密使大人投降,不然的话,休怪本将无情!” 杨振功说完,城墙上就出现了大批手持劲弩的士兵,箭尖直指 “杨振功,你想干什么!难道你也背叛了陛下,背叛了大陈!”周颂在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大陈帝国已经完了,本将这也是顺应天命! 周颂,你不要冥顽不灵了,大陈几十万大军已经烟消云散,现在连陈奇松都已经被俘了,你就只剩下城外这三千乌合之众,难道还想复兴大陈? 别做梦了!现在投降,说不定你们还能保住性命!”杨振功站在城头,冷笑着说道。 “放屁!杨振功,你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跪在陛 当年你只是个平民出身,没上过军事学院,也没有任何背景的小游击,如果不是陛下栽培你,一路把你提升到统制,你能有今天吗! 当你的主人落魄时,你竟是反咬他最后一口的狗,像你这样的狗,就算到了新主人那里,也绝不会得到信任的!”周颂大声骂道。 “好,骂的好,周颂,我是一条反咬主人的狗,但我起码能活下去,而既然你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那你就陪你的主人去死吧!” 杨振功说着从身旁的士兵手中拿过一把长弓,紧接着一箭射出,竟直接穿透了周颂的咽喉,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不近,这一招也大大震慑住了周颂身边的人。 眼看着周颂倒地气绝,杨振功把手中的长弓扔到一边,冷哼了一声。不得不说,他一个贫民出身的军人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周颂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还有谁想像他一样的,现在都可以站出来,我都成全你们的忠臣之名!如果有不想死的,立即就地放下武器,到城墙下抱头蹲着,本将保你们不死!”杨振功向着城墙下那些大臣和禁卫军士兵们喊道。 看着周颂那怒目圆睁的尸体,再看看远处被俘的陈奇松和袁长清,这些被包夹在城下的人们再无一人敢生出反抗之心。 当第一个禁卫军士兵将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脆响时,所有的人也就都随之开始扔下武器,这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也同时是大陈帝国这个屹立大陆一千余年的璀璨帝国最后的丧钟。 当最后一个士兵放下武器时,大陈帝国正式宣告灭亡,也由此成为了炎黄大陆四大帝国中第一个灭亡的帝国。 在陈玉刚带来的士兵方阵中,有一个穿着普通士兵服饰的人一直在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似一个无关的看客,只是在周颂被杀和忠于陈国的最后一批军人放下武器时,他默默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直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已经结束,人们都等待着一个真正做主的人出来主持大局时,杨振功和陈玉刚等一众叛将都把目光看向了张冰。 身为大汉帝国的第一权臣,似乎理所应当地该由他出来主持大局,不过,张冰此时却无视这些目光,而是转过头,看向了方阵中那个穿着最低级士兵制服的看客。 感受到张冰的目光后,这个看客才收起脸上那些复杂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边从方阵里走出来,一边笑着说道:“哈哈,陈奇松,你还认得我吗?” 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的陈奇松听着这个耳熟的声音,立即抬头看去,稍稍愣了一下后,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充满仇恨的表情,大怒道:“刘远风!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就是化成灰,朕也认得你!” “不错不错,果然是日日夜夜把我放在心里了嘛!哈哈,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所以嘛,本来今天到东林城抓你这点小事儿,根本用不着我亲自来,但是呢,我知道你肯定想再见我一面,而我呢,当然也想亲眼再看看你这落魄可怜的样子。 可是因为你不会再回到陈州城了,所以,我就只能亲自过来见你一面了!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刘远风笑着说道。 “刘远风,朕要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的骨头一寸一寸的都敲碎,用里面的骨髓点灯!你在朕的眼里,永远都只是凤栖苑里的龟奴,是最低等,最下贱的狗奴才……”陈奇松嘴里不停地骂道。 “唉,你对于怎么杀人还真是很在行,听说世间所有最残忍的杀人方式,你都尝试过。 可惜,我是个善良的人,不喜欢听这些,更不喜欢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去杀人,而且但凡有可能,我都想少杀点人。 不过嘛,你的这些方法可以去好好教教西南宁族的那些人,他们一定会很喜欢把这些办法用在你身上的!”刘远风笑着说道。 “宁族?”陈奇松闻言一愣。 “没错啊!哦,你可能是杀的人太多,想不起来了,我提醒你一下啊,几年前,你把人家宁族的少族长给剁成了肉馅喂狗了,想起来了吗……看你这表情应该是想起来了,想起来就好,也能死个明白了! 来人啊,把陈奇松压下去,严加看管,明日一早押赴西南,交给宁族的罗洪恩和大德古与心雅夫人,由他们主持将陈奇松凌迟处死!这是朕当年答应他们的事情,如今终于可以兑现承诺了!”刘远风收起笑容,冷冷地说道。 “是!”一众士兵们立即答道。 实际上,陈玉刚带来的那两旅士兵,其中一大半都是大汉战旗禁卫军的士兵假扮的。 叫骂不绝的陈奇松被押走后,刘远风又来到了张冰身前,看着被张冰的长剑抵住咽喉的袁长清,对他说道:“你妹妹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她的死并非我们的本意,可你原本已经答应与大汉合作了,最后却越走越远,而你所做的这一切终究还是徒劳。” 袁长清见张冰把剑尖略微远离了一点,他终于可以说话了,不过他看都没看与他说话的刘远风,而是直接对张冰说道: “我听说,你是江平郡的人,对吧,所以你也是魏人,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魏人,你身上流淌的是魏人的血,你的父老乡亲都是魏人! 身为一个魏人,魏地的水土生养了你,魏地的百姓哺育了你,可是你又为魏地的百姓做过什么?你带给他们的是什么,欺骗,战争,侵略,杀戮,占领,灾患,苦难! 你一个魏人却成了大汉的功臣,头号权臣!如今你战功赫赫,威震炎黄,可那又怎样,你仍旧是家乡百姓的罪人,魏地的头号罪人,你会被刻在耻辱柱上,被魏地的百姓世代唾骂!你对魏地百姓犯下的罪过,只有一死才能偿还!” 刘远风见张冰一言不发,生怕张冰受到袁长清这番话的影响,毕竟他最了解张冰,知道他外表有多冰冷无情,内心就有多火热善良,而袁长清这番话极有可能戳中张冰的内心。 于是,刘远风开口说道:“袁长清,你口口声声说张冰没给魏地百姓做什么好事,那你呢,你的那个妹夫魏瑞呢,你们这些魏国的上层贵族又做过什么好事!你们已经成了真正的寄生虫,吸血鬼! 为什么大汉的军队进入魏国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为什么你举起复国大旗后,却没什么人响应,就连你直属的部下们也不愿跟随你到江南,而是宁愿回到家乡去做一个普通的农民! 因为魏王国的上层贵族们早已失去了民心!而大汉反而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安稳了! 袁长清,你还年轻,若是真心想为魏地的百姓们做些好事,那就到大汉为官吧,为百姓真正做些好事,这要比你给魏瑞招魂,给陈奇松殉葬有意义的多!” “哈哈,让我投降,让我向害死妹妹的仇人投降!哈哈哈……妹妹,大哥无能,不能给你报仇了!但大哥绝不会给你丢人,大哥来陪你了……” 袁长清说着竟然猛地向前一冲,让张冰的剑刺进了他的喉咙,因为他用力极猛,那细长的剑尖竟然又从他的后脖处穿了出来,他的一道鲜血则直接喷溅在张冰那冰冷而英俊的脸上。 袁长清就这样选择了与他妹妹同样的死法。虽然张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刘远风能够感觉的到,这对兄妹的死,让张冰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触动,这让刘远风心中愈加担忧,却又一时没什么办法去开解。 ……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六百零三章 陈年往事 夜色降临,刘远风正在东林城的郡守府内宴请杨振功、陈玉刚等刚刚归附的陈国文武官员,而席间,李文敖以不胜酒力为由,中途便告退离去了。 刘远风对此也不以为意,他原本也不喜欢来陪这群没骨气的人吃吃喝喝,只不过为了尽快稳定陈国故地的局势,才不得不来应付一下。 但后来刘远风发现,陈国故地不愧是大陆最尚文风的地方,这些陈国的旧臣们,无论文官还是武将,虽然治国打仗不怎么样,但竟一个个都是拍马屁的高手,在这些人各种花式拍马下,刘远风渐渐觉得,跟这些人一起吃吃喝喝似乎也不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了。 张冰虽然全程都没有离开,可坐在那里不仅一言不发,而且不搭理任何人。刘远风能感觉的到,他的情绪仍然很沉重,仍然还沉浸在袁长清死前所说的那些话中。 李文敖离开宴会大厅后,回到自己的房里只略微休息了一下,就又换上了一身普通的文官服,来到了郡守府后面的大牢,这里如今安排有重兵把守,而且都是战旗禁卫军的精锐士兵。 “李布政使,这么晚,您怎么来了?”守卫在大牢外面的轮值军官是一个哨长,他见李文敖来了,便略一施礼问道。 “哦,陈奇松明天就要押赴西南交由宁族凌迟处死了,但江南的一些政务资料、户籍人口数据、各地税赋情况等等,只有陈奇松掌握的最清楚,本官现在是陛下钦命的江南布政使,这些事情如果能知道,会更有利于日后大汉对江南的治理。 所以经陛下御准,本官特来再审审陈奇松。其实这也是本官跟着陛下从陈州城大老远跑到这东林城的原因,不然的话,这次南下东林是不需要我这个文官参与的。”李文敖解释道。 “哈哈,李大人不愧是博学之士,一点架子也没有!下官就是一个小军官,您是帝国的封疆大吏,其实您没必要跟下官解释这么多,您就只需要告诉下官,您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审问陈奇松的就好了。”那哨长笑着说道。 “哦哦,呵呵。” 李文敖一脸尴尬地笑了笑,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解释的太多了,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好在这些从大陆东北一路打到江南的汉子都是豪爽之人,没太多花花肠子,不然反倒惹人怀疑。 “大人请!” 那哨长说着便亲自过去打开了牢门,恭恭敬敬地请李文敖进去。他见李文敖身居高位又手握大权,却没有丝毫架子,待他们这些小军官都如此平易近人,顿时更加尊敬李文敖了。 “有劳了!哦,对了,因为本官要问的都是帝国的机密,不适合有人在旁边,能否把陈奇松身边的看守暂时撤掉,让本官单独跟他聊聊?”李文敖走到门口又突然说道。 “哦,应该没什么问题,陈奇松被绑的很结实,想自杀都没戏,更别说伤到您了,不过他毕竟是地阶高手,您审问他的时候,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他暗算。” 那军官说完,便冲着里面喊道:“你们几个,先出来,江南布政使李大人要单独审讯陈奇松!” 看着那几名在大牢里看守陈奇松的士兵依令而出,李文敖向那哨长抱拳一礼,说道:“放心吧,本官也不是泥捏的,不会那么容易被陈奇松暗算的。 不过一会儿本官在审问陈奇松的时候,难免会让他发出一些声响,你们就当没听见就好,万一真有什么事儿,本官会开口喊你们进来的。” “明白了,不管陈奇松怎么叫,只要您没喊我们进来,我们就都当没听见!不过这陈奇松虽说是死定了,但万一死在这里也不好,您下手也别太狠了,嘿嘿。”那哨长笑着说道。 “哈哈,放心吧,本官自有分寸,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而且就算出了什么问题,本官也会一力承当!” 李文敖笑着说完,便转身进了牢房之中,而那哨长知趣地把牢门关上了,免得听到什么不该他听的帝国机密。 “陈奇松,你还认得我吗?”李文敖走到被紧紧捆在架子上的陈奇松身前,冷冷地问道。 陈奇松此刻已经有些萎靡不振,不过也仅仅只是精神上比较消沉,刘远风抓住他后,除了捆绑的严实一些外,并未有任何的虐待。 陈奇松抬起头看了看李文敖,然后说道:“你是何人,朕没见过你!” “哈哈,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几年不见,就忘了我了!不过也可能是我这样子确实不容易认了,这些日子走在陈州城里,那些老相识也同样没人认得出我。” 李文敖冷笑了两声,随后从脸上拿下了后粘的长眉毛,又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竟然让他的脸变的白皙年轻了许多,接着又用两手分别遮住自己长长的胡须和随意披散的头发,然后又问道:“这回呢,还能不能认出我了?” 陈奇松听李文敖这么说,便又瞪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疑惑,最后却突然变成了震惊,他大声说道:“陈奇柳!怎么会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李文敖冷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不错嘛,还能认识我这个二哥!也不枉兄弟一场!陈奇松,你居然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哼,你都还没死,我就更要好好活着,不然怎么能看到你今天这个下场!哈哈……”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没死!” 陈奇松仍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一个在他心中早已死了多年的人,今天竟然好好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来欣赏他最落魄的样子,这是他完全无法接受的。 “哈哈,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成全你,就像刘远风说的那样,让你也死个明白! 当年,我的母妃死的早,在宫中失去依靠的我,为了避免被陈奇杨视为威胁,便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读书的傻子,完全不参与朝中之事,也绝不去结交大臣。 就这样,我成了陈奇杨眼中没有威胁的书呆子。可万没想到,我躲过了陈奇杨,却没躲过你陈奇松! 陈奇杨死的时候,我看着他的尸体,就觉得有些蹊跷,当时我环顾四周,没想到竟然在你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得意神色,这让我立即怀疑上了你,随后,我突然意识到,你很可能要远比陈奇杨更可怕! 我知道,陈奇杨死了之后,你如果想要争夺皇位,我就成了你最大的威胁,于是我变的更加小心,你应该一时也没找到杀我的机会。可是直到母妃祭日那天,我出城去祭奠母妃,却发现,我被人跟踪了!” 李文敖停顿了一下,似乎已经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跟踪我的一定是你派来的人,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对我下手了,所以我没敢按原计划去祭奠母妃,我怕你在那边已经埋伏了人手。 我换上便装,悄悄离开车队,只身一人向东逃到了海边,可你派来的人还是发现了我,也一路追到了海边。我见已经无路可逃,就脱下外套,跳上一艘岸边的小木船,拼了命向海里划,你派来的人也上了一条船,在后面追! 我并不怎么会划船,不过你派的人也不会,但我一个人还是比不过他们的速度,眼见就要被追上了,我心一横,干脆就故意装作不慎弄翻了船,落入了水中,你的人在附近找了半天,见我一直没浮上来,觉得我肯定已经掉进海底淹死了,这才走了。 哈哈,你想不到吧,我从小就有着非常好的水性,尤其是潜在水底的时间,可以非常的长,这原本是我为了防范陈奇杨杀我,而从小练成的,本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躲进御花园的湖里装死的,没想到最终是用来躲过了你的追杀。 再后来,我悄悄爬上了一艘海上的货船,准备出去躲躲,没想到那货船竟然被蓝鲸帮的海盗给打劫了,而那海盗首领凌震天又非常钦佩我的学识,硬是求我加盟蓝鲸帮。 我考虑再三,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去处,你永远都不会想到去蓝鲸帮里面找我!于是,我化名李文敖,成了凌震天的军师和他弟子们的老师,我本以为此生就将这么隐姓埋名的漂流海外了。 可世事无常,蓝鲸帮竟然无意中被卷进了你和刘远风的纠葛之中,而且还最终被收编成了大汉帝国的海军。我兜兜转转了一圈,又被刘远风召回到陈州城,成了总管江南政务的大汉帝国江南布政使! 说来真是可笑啊,你和陈奇杨为了这点权力斗的你死我活,可最终却是我这个从没想过要掌权的人,最终成了这江南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李文敖一边感叹着,一边把他的故事细细讲了一遍。 “那几个混蛋回报的时候,明明说是亲眼看到你的尸体,然后是他们把你绑上石头沉到海里的!这几个混蛋竟然敢骗朕!”陈奇松怒而咆哮道。 第六百零四章 二哥 “哼,那是因为他们太了解你了,以你的性格,如果他们说实话,你一定会以办事不利为借口,把他们全都杀了的!你的手下都不敢跟你说真话,都只能说谎话骗你!这也是你注定会失败的原因!”李文敖冷哼一声说道。 “哈哈,笑话,他们就算骗了朕,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被朕给灭口了!哈哈……”陈奇松近乎疯狂地笑道。 “真是不可救药,父皇竟然就那么死在了你的手中!而你不仅害的大陈亡国,自己也要被凌迟处死了,唉……”李文敖摇着头感叹道。 听到“凌迟处死”这四个字,陈奇松浑身一个激灵。 这世上所有的杀人方式,陈奇松几乎都试过,凌迟自然也不例外,那些被一刀刀割死的人的惨象立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些往日曾给他带来了不少快乐的场景,如今真的让他开始感到害怕了。 “陈奇柳,你现在是大汉的高官了,对不对,你手握大权,对不对,你救救朕,救救朕,你也是大陈的皇子,你救朕出去,朕让位给你,让你做大陈的皇帝,好不好?”陈奇松突然急切地说道。 “笑话,当年大陈帝国还算强盛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要做大陈的皇帝,如今大陈已经亡国了,你居然想怂恿我去坐那个位子!”李文敖不屑地冷笑着说道。 “二哥!二哥,你救救我,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我是你的亲弟弟啊!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救救我,救救弟弟吧,二哥,以前都是我的错,你看在我那时候太年轻,不懂事,你救救我!” 陈奇松彻底放下了架子,开始哀求了起来。 “别做梦了,你如今可是大汉的头号重犯,看押你的都是最精锐的大汉禁卫军,如今谁也救不了你,你也别想拉我下水。”李文敖说道。而陈奇松的那声“二哥”也多少让他心中一颤。 “二哥,你如今是刘远风信任的重臣,你从小就足智多谋,只要你想救我,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刘远风不是要把我押到宁良郡去吗,你路上有机会劫走我啊! 你不是大汉海军统帅的老师吗,那些蓝鲸帮的人都会听你的,他们都是陈国人,肯定对大陈还是有感情的。你说出你的身份,让他们支持你,我也联络仍然忠于大陈的各方势力一起效忠你。 你的名声比我好的多,西北军团、水师军团还没有投靠刘远风,这些心中还有陈国的人也会拥护你的! 到时候,只要刘远风回到江北,你在江南振臂一呼,大陈就能复国了,你就是大陈的皇帝,就是复兴之主啊!你会青史留名,被世代传颂的!”陈奇松继续劝道。 “唉,你不懂,你说的这些仅仅是理论上有希望,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刘远风的记忆恢复后,你跟他接触的太少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 他每次一笑,我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比大海还深邃的东西,那是与他的年纪和阅历绝对不相称的深邃,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会是大汉的对手! 我能有今天的安稳日子,已经知足了,再不敢有任何奢望了!当李文敖要比当陈奇柳舒心多了!”李文敖叹了口气说道。 “陈奇柳,你就是个懦夫,父皇是我毒死的,但那也是刘远风下的圈套,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刘远风灭了你的国家,害死了你的父皇,你身为大陈皇子,却甘心做他忠实的走狗,不仅为他看家护院,甚至连真实姓名都不敢用,陈奇杨要是活着,也不会像你这么窝囊!”陈奇松破口大骂道。 “你骂吧,不过不管你怎么说、怎么骂,都没用,我如今只想好好活着!”李文敖淡然说道。 “陈奇柳,原来你今天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吗,我死了,你也别想好好活着,明天我就会告诉所有人,你就是陈奇柳,是大陈帝国的二皇子!你潜伏在大汉朝廷,就是为了复兴大陈! 哈哈,我看刘远风还会不会再相信你,他会不会杀了你!只要去掉你脸上的这些伪装,陈州城内认识你的人可不少呢,他们都会为我的话作证的!哈哈!”陈奇松咆哮着说道。 李文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今天来,并不是想看你的笑话,毕竟我骨子里流的是大陈皇室的血,你也是我的弟弟,虽然你对不起父皇、对不起我,但我还是想为你、为大陈做些事,这个小药丸,你吃了吧。” 李文敖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递到了陈奇松的嘴边。 “这是什么,你想毒死我?灭口吗?”陈奇松冷冷地问道。 “我今天进来,有那么多的禁军守卫都看到了,如果你被毒死了,刘远风肯定会怀疑我,所以我没那么笨。 这其实只是一颗减少你伤痛的药,原本我是想让你吃下它,剩下的这段日子,在你被折磨、被千刀万剐的的时候,不会感到那么疼,既是为你减轻一些痛苦,也免得你大喊大叫,给陈氏一族丢人。 这样吧,你先吃下它以防万一,然后我想办法在路上救你。万一不成功,你吃了它也能少些痛苦。 不过咱们把话说在前面,等我救出你之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我也再不欠陈氏一族什么了,日后我不会参与你复国的行动,我只是大汉的臣子李文敖!”李文敖说道。 “好,一言为定!只要你这次能把我救出去,那我复国的行动无论成败,都绝不会再对外透漏你的身份!”陈奇松立即说道。 “好,希望你这次说的是真话!吃了它吧!” 李文敖再次把药丸送到了陈奇松的嘴边。 陈奇松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李文敖,并没有在他的表情里发现什么异样,然后说道:“罢了,如果你真把我毒死了,也算让我少遭许多罪,而且你也一定会引起刘远风的怀疑,过不了多久就会来陪我!” 说完这句,陈奇松便一张嘴,把李文敖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然后他盯着李文敖看了一小会儿,最后才说道:“看来你确实没有想毒死我,吃了之后,只是觉得嗓子有点痒。” “当然不会毒死你,我刚来审问过你,你就被毒死了,我怎么向刘远风解释。”李文敖微微一笑说道。 “谅你也不敢,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明天我被压往宁良郡的时候,你……” 陈奇松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觉得嗓子变的奇痒无比,然后竟完全说不出话了。 “我怎么样?你接着说啊!”李文敖冷笑着问道。 陈奇松的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想要说话,但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没多久,就连这点呜呜的声音都很难发出了,他只得以愤怒的目光询问李文敖。 “说不出话,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是吗?哼,陈奇松啊陈奇松,你也不想想,我这么多年处处小心,就是为了保命!今日既然敢在你的面前露出真容,就自然会防着你威胁我! 今天我来看你,真不是为了当面嘲讽你,我确实是来给你送药的,只不过,我给你带了两颗药,一颗是能够让你不知道疼的,为的是让你在被凌迟处死的时候,能够少些痛苦。 另一颗是哑药,为的是让你在被行刑的时候,不要大呼小叫,为陈氏一族保留最后的那么一丝尊严。 可惜啊,你到现在还死不悔改,不仅想拉着我一起为陈国殉葬,还想继续威胁我! 所以我决定,只喂你吃下这颗哑药,至于那颗让你没有痛觉的药,就不给你了,就让你在极度痛苦中,去为你这一生犯下的罪孽赎罪吧! 当你受刑的时候,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你应该会更痛苦吧?你杀人的办法都用尽了,但这种让人无法出声的凌迟,还没有见识过吧,这次正好你自己体会一下! 而那颗哑药,起码能保住大陈皇族最后的一点尊严,历史会记载,大陈末代皇帝陈奇松在被凌迟处死时,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这也算是我为大陈帝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从此,世间再无陈奇柳这个人,陈氏一族也与我李文敖再无半分瓜葛! 哦,对了,还有一事忘记跟你说了。你当日仓皇逃离陈州城的时候,竟然就那么把父皇的梓宫遗弃在皇宫之中,是我禀明刘远风,由我亲自负责将父皇安葬的。 刘远风没有为难父皇,特别下旨让我以皇帝之礼将父皇安葬在他生前修筑的陵寝之中。那天,我虽没能以皇子的身份披麻引幡,但也全程送葬,并亲自在皇陵主持了入葬大典。 自当日我被你逼迫逃亡东海之后,恐怕无论是我还是父皇,都没有想到,最终为他送葬的儿子竟然会是我吧!世事真是可笑可叹啊!我对陈氏一族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这番话,李文敖向陈奇松深深地拱手一揖,似是在向陈氏一族作别,然后便转身离去,任陈奇松在后面拼命的扭动挣扎,李文敖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而被捆的完全不能动,又失去了说话能力的陈奇松,再想要泄露李文敖身份的秘密也就完全不可能了。 …… 炎黄文摘:大汉德祈三年,大陈祯明二十三年,陈健第三子陈奇松被周颂、杨振功等人在东林郡拥立称帝,定第二年改元永兴。陈奇松封周颂为丞相、文成侯,封杨振功为太尉、东林郡太守、安南公。起初,因这个政权的实际控制地域太小,存续时间太短,史学界对于陈奇松的皇帝身份是否应予认可是有争议的。得知这一争议后,大汉成祖陛下御批:以恶贯满盈的陈奇松为大陈亡国之君,保全陈健之名,甚好,可谥为陈炀帝。由此,陈奇松的大陈皇帝身份得到了官方认可,史称为陈末帝。——摘自帝国京师大学出版社《简明炎黄古代史》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六百零五章 任春强 “李大人,审问的可还顺利?”那看守牢门的哨长见李文敖出来,便立即问道。 “陈奇松顽固不化,开始的时候大喊大叫,到了最后,干脆又一声不吭了,而且他说他耻于与大汉之人说话,决心到死也不再与大汉的人说任何一个字了,唉……” 李文敖装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这陈奇松确实是死不悔改,会这样死硬也是意料之中的!不过倒也算他有点骨气!您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时辰已经很晚了,您这一晚太辛苦了,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那哨长说道。 “好,这边就有劳你们了!这东林城是陈奇松的老巢,还是会有一些死忠之人的,一定要小心看守啊!”李文敖点头说道。 “是,您放心,这是我等应尽之责!”哨长立即施礼说道。 “那李某就告辞了!” 李文敖客气地回了一礼,然后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同样在这个夜色里,大齐帝国已经摇摇欲坠的帝都齐城内,丞相韩凌宇轻车简从,来到了东城门下,他让所有的随从都留在 不时落在城头的石块和冷箭已经成了这个城市的常态,为了尽可能避免成为燕国投石车和悄悄抵近的冷箭射手的攻击目标,城墙上的灯火被减少到了最低程度。 韩凌宇觉得自己只是偶尔走在这极为昏暗又残破的城头,尚且难免会有压抑感进而情绪低落,而那些每天都待在这里的守军将士们士气又会如何,也就可以想象了。 “什么人?夜间不得在城头随意走动!”一个卫兵发现了韩凌宇,立即喊道。 “我是韩凌宇,你们任统领在哪?”韩凌宇问道。 “啊,是监军大人!任统领在城门楼 之前韩凌宇押送齐思嘉回齐城时,从南兴郡带回来了一个旅的先头部队,而此刻驻守在东城门的部队正是这个旅。所以这些士兵还是习惯称呼韩凌宇为“监军大人”。 在渭岭之战后,这个旅也就成了大齐第二和第四军团硕果仅存的一支部队。 “好,你继续执勤吧,我自己去找他。”韩凌宇点头答道。 “监军大人,燕国人这几天派出了许多神箭手,每到天黑以后,他们就偷偷潜伏到城墙 所以任统领下令,只要没有重要的事情,天黑之后任何人都不要在城墙上随意走动,如果确实有事,也要尽可能弯着腰走,避免被燕国箭手发现。您也小心一点。”那卫兵提醒道。 “好,谢谢……小心!” 韩凌宇刚随口道谢,就感觉到一个细微的破空声传来。他急忙伸手拉了一把那个卫兵,然后就见一支冷箭从那卫兵原本站着的地方飞了过去。 “多谢大人救命!”那卫兵也是满头冷汗,很是后怕地说道。 “是我的出现,让你暴露了位置,看来燕国人的箭手确实很厉害,你们一定小心,按照任统领的命令,不要走动,也不要大声说话,我先去找任统领了。” 韩凌宇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卫兵肩膀,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因为韩凌宇不愿弓着腰走路,所以就在这短短一百多米的距离里,他竟然又被冷箭攻击了两次,当然,这样的攻击肯定伤不到韩凌宇,都被他轻松躲了过去。 最后一支箭甚至被他接到了手中,然后反手向城下甩去,紧接着便听到城下传来了一声惊叫,应该是有箭手受伤了,这样,韩凌宇才没有再被打扰地走到了原本是城门楼的地方。 之所以说这里原本是城门楼,是因为如今这里已经只剩下一堆建筑废墟了。 “前面是谁?啊,监军大人!任春强见过丞相!” 那任统领发现了韩凌宇,立即要起身施礼。 “别动,免得被燕国的箭手盯上,我就是不放心你们这些兄弟,特意来看看,顺便跟你单独聊聊。”韩凌宇走到任春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丞相如此繁忙,竟然还能挂念我们这些兄弟!”任春强感动地说道。 然后他便转头对身边的几个小军官和护卫说道:“你们几个到前面去查看一下,要防止燕国人偷偷摸上来,但也要小心,别被那些放冷箭的伤到。” “是!” 几个小军官和侍卫向任春强和韩凌宇分别施礼,然后弓着腰离开了。 “你们是我带到齐城的,如今城内的守军中,除了你们这一个旅以外,都是曹天龙禁卫军团的人,而你们如今也都受曹天龙的节制,我怕他欺负你们,毕竟你们是我的人,而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曹家跟我一直不睦。”韩凌宇坐到了任春强旁边,小声说道。 “多谢丞相挂念,我们这些兄弟还好吧,曹督帅是个正直的军人,倒没有特别为难我们。 之前那些日子,我们一直被安排做后备部队,直到前天才被派到这里接替城防。我们亲眼看到,原本驻守在这里的那个旅撤下去的时候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二的人,真是惨啊。”任春强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用跟我这么见外,还是叫我韩监军吧,你们叫着顺口,我听着也舒服!至于这个丞相,我才刚当没几天,而且估计也当不了几天了。如今在城内,我虽然还是个丞相,但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这个丞相是太上皇任命的,而新皇更信任严青,毕竟严青曾经当过他的老师。若不是碍于太上皇的面子,陛下可能就直接下旨让严青顶替我了。”韩凌宇叹了口气说道。 “无论发生什么,在咱们这些兄弟心中,您永远是我们的监军大人,我们都听您的……大人,有个事儿,下官一直想不明白,如果您觉得我不该问,您就当下官什么都没说……”任春强忍不住说道。 “没关系,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问吧,不管是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韩凌宇答道。 “大人……您说,太上皇为什么会突然禅让皇位啊,他刚继位没多久,还正当壮年啊。”任春强犹豫着问道。 “唉……” 韩凌宇又是长叹一声,然后说道:“这些话确实本不该说,不过我当你是兄弟,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数也好……其实,太上皇只是不想在史书里背上亡国之君的名声而已。” 韩凌宇竟真的将这话说给了一个中层军官。 “什么!怎么会这样……大人……连……陛下……他们都不相信大齐能挺过去了吗?”任春强震惊地问道。 “唉……如今帝国大厦将倾,连九五之尊都在给自己找退路,只有你们这些最前线的将士……还在为大齐流尽最后一滴血啊!”韩凌宇又感叹着说道。 “大人……如果连陛下都在准备亡国后的事情,那我们这些兄弟还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您知道吗,就在这个城墙上,每天都要死很多兄弟,还有残废的,早上都还是好好的小伙子,中午就少了胳膊或者大腿,还有的直接被大石头砸的血肉模糊,连个全尸都凑不齐,我们这些牺牲又都是为了什么?”任春强有些激动地说道。 “春强兄弟,你别激动,弟兄们的情况,我也知道,其实我今天晚上来找你,也是想跟你掏心掏肺的聊几句大逆不道的话。”韩凌宇趁机说道。 “大人,您就说吧,我们旅这三千兄弟,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是刀山,我们跟着你爬,是火海,我们跟着你跳!” 任春强听出了韩凌宇话中有话,便立即表明了态度。 炎黄文摘:刘远风抓住陈奇松后,理应押回陈州城明正典刑,但他却迫不及待地命人把陈奇松押到西南,让宁族的罗洪家去把他千刀万剐。之所以这么做,表面上的理由是他早年间曾经向宁族做过这样的承诺,但这明显是个借口,这个承诺也完全没有那么重要。他其实是有着更深的阴险算计,而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彻底把梁宗拉下水!原本在汉、陈大战中,梁王国是出工不出力的,与陈国人并未结下深仇大恨,可宁族此刻是梁王国的子民,罗洪恩和也已经是梁王国的高官,其行为就等同是梁王国的官方行为。 由罗洪恩和把陈国的末代皇帝凌迟处死,自然就让梁王国与陈国的残余势力结下了死仇,大大减少了日后梁、陈联手反汉的可能。此外,刘远风还以这么一个承诺为借口,明目张胆绕过梁王,直接拉拢了以罗洪家为首的宁族,让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的梁王国内部局势更加复杂,亲汉势力在梁王国内更加强大。 最后,刘远风这招祸水东引,也让陈国人对他这个大汉皇帝的仇视少了一些,但实际上刘远风才是灭亡大陈的罪魁祸首。神棍刘远风的这一手真可谓是一石三鸟,而梁氏宗族明明看出了刘远风的算计,却没有任何拒绝陈奇松入境的理由,只能是打落牙齿自己咽了。——摘自后世**彭慧神著《戏说汉皇》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六百零六章 千古第一(上) “好兄弟!唉……太上皇原本是大齐的至尊,我是大齐的丞相,只要大齐帝国还有一丝生机,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但如今……已经看不到一丝希望了,平时跟你们说要坚守待援,都是骗你们的,其实城外不会有一兵一卒的援军了!齐城陷落的时间,只取决于你们这些守城的将士什么时候拼光! 但你们这个旅是我带进齐城的,我不想看着你们都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光。如果我说,我想带着你们找一条后路,找一条生路,但代价,可能是你和我要背上骂名,甚至是千古骂名,你愿意吗?”韩凌宇试探着问道。 “……大人,刚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从现在开始,我任春强和全旅这三千多弟兄,惟您之命是从,是生还是死,是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我们就都跟着您了!”任春强咬着牙,抱拳说道。 韩凌宇一把握住任春强的手,说道:“好兄弟,以后,只要有我韩凌宇的,就一定有你们这些兄弟的!你听我说,一会儿,你悄悄把城门打开一条缝,我秘密出去一趟,门口一定要安排最可靠的兄弟,绝不能让人知道我出过城……” …… 齐城外,大燕帝国伐齐大军中军帅帐,燕凌云与季先正在研究刚刚传来的汉、陈之战的最新战报。 在他们的这份情报中,陈奇松还据守着东林一郡,但大燕的密探已经得知,陈修、陈信、陈奇岩等陈国宗室贵胄已经秘密投降了刘远风。 “看起来,陈国那边应该只剩下最后一战了,以陈奇松在东林郡的那点实力,连一场中等规模的仗都打不起来!”燕凌云说道。 “我觉得,以四哥的作风,这东林郡根本不会通过武力解决。陈奇松如今众叛亲离,估计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一定知道!”季先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在营帐门口通报道:“报,陛下,营外来了一人,自称是陛下与丞相的同窗旧友,想要求见陛下!” “哦?” 燕凌云与季先对视了一眼,互相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请他进来,他来见朕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遵旨!” 侍卫出去不久,韩凌宇就走了进来,在见到燕凌云后,他拱手一揖,说道:“大齐丞相韩凌宇见过大燕皇帝陛下!” 燕凌云立即上前,拉住韩凌宇,激动地说道:“凌宇,你终于来了,这些日子,大哥真的很担心你! 你的身份,伯母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等到齐城一破,大哥就立即安排你认祖归宗,让你名正言顺成为大燕帝国的亲王,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血统高贵的燕宗子弟,是……” 燕凌云刚说到这里,就被韩凌宇打断了,只见他说道:“大哥,谢谢你,但是,不管母亲跟我说了什么,我都只是韩凌宇,燕宗确实是炎族最古老最高贵的四大宗族,但这么多年了,我并不觉得韩家的出身就低人一等! 母亲当年没有跟你的父皇去燕京,那我以后也仍然只是韩凌宇,齐城韩府的韩凌宇。大哥,今日我之所以来这里,一来是遵照母亲的意愿,二来是报答你们这些年对我们母子的照顾,三来是为了少一些生灵涂炭,少一些无谓的牺牲。” 燕凌云微微一愣,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想姓燕就姓燕,你想姓韩就姓韩,大哥绝不逼你。但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燕宗永远为你留着位置!” 韩凌宇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深施了一礼…… 就在韩凌宇到燕国大营中去见燕凌云与季先时,齐城的皇宫之中,新皇帝的宠臣严青也正在御书房中与尚未成年的新任皇帝齐源曜秘密商量着。 “老师,您的意思是,齐城根本坚持不了几天,城外也不会再有任何支援,大齐的灭亡只在旦夕之间……情况真的已经这么遭了吗?”齐源曜惊恐地问道。 “陛下,大齐的灭亡已经不可避免,不然的话,太上皇怎么会这么着急把皇位传给您呢,这就是想让您来替他顶亡国之君的名声啊!”严青说道。 “那朕该怎么办,朕难道真的就只能做这个亡国之君了吗?” 齐源曜本来就年轻,如今听严青这么一说,更是彻底没了主意。 “陛下,恕臣直言,这个亡国之君万万当不得!如果成了亡国之君,不仅被燕国人抓住之后下场最惨,您在史书上也会遗臭万年!为今之计,陛下不如学习太上皇的办法!”严青拱手说道。 “学父皇?老师的意思是,朕也把皇位禅让出去?” 齐源曜不愧是高贵的齐宗血统,智商确实是挺高的。 “没错,陛下,臣正是此意!”严青垂首说道。 “朕本来就不想当这个皇帝,能让出去固然好,可是朕该什么时候禅让,让给谁?”齐源曜连着问道。 “陛下,齐城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可能,如果陛下想好了,那就要尽快禅让,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至于对象嘛,城内的这些皇族子弟,血统上都不太合适,而且一旦城破,都会被一锅端!臣建议,陛下将皇位禅让给端亲王!”严青说道。 “你是说,二皇叔的儿子齐源昭?”齐源曜惊讶地问道。 “是啊,陛下,端亲王的父亲齐思瑜跟太上皇是一母所生的亲兄长,若不是不到十九岁就去世了,恐怕当初他才会是与齐思嘉争夺皇位的最大对手,而轮不到太上皇了。 如今齐源昭继承端亲王的爵位已经多年,虽然年纪也不大,但他已经把阳左郡的封地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他手下多少还有些私兵,阳左郡又远离齐城,是燕国人尚未占领的地方。 那里背靠已经被大汉占领的魏王国溪北郡,若是由端亲王继承皇位,可以向大汉求援,或者直接逃到大汉流亡,那样的话,或许大齐帝国还有最后一丝生机。”严青说道。 “好,齐源昭年长朕几岁,是朕的堂兄,让给他也算合适。可父皇能同意吗?父皇已经是太上皇了,朕禅让之后,朕和父皇的尊号又该怎么称呼?”齐源曜又问道。 “陛下,当日太上皇将皇位当朝禅让给您,又可曾问过您是否同意,如今您是皇帝,自然一切也要由您自己说了算! 至于禅让之后的尊号,自然您就是太上皇了,而现在的太上皇嘛,按照礼制,应该改称为无上皇!”严青说道。 “好吧……哈哈,朕当上这大齐的皇帝,好不容易决定自己做主的一件大事,竟然还是把皇位禅让出去!”齐源曜凄苦地自嘲道。 严青在一旁也是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老师,明天早朝就宣旨禅让吧,一切由您主持就好,朕累了,先去睡了!” 齐源曜不等严青告退,自己先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 “恭送陛下,臣也告退了!” 严青则是规规矩矩地尽到了礼数,不愧他礼部尚书的身份。 …… 第二天一早,几日前已经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齐源曜的屁股刚刚坐到龙椅上,连最新的城防战报都不听,就立即让礼部尚书严青宣读了禅让诏书,那张千年来被无数人争抢的龙椅,如今好似烧红的烙铁一般,让人不敢多坐哪怕一刻钟。 文武群臣们虽然惊讶,但却也见怪不怪了,甚至有些人还觉得齐源曜这个决定确有几分道理,让齐源昭继承皇位的话,确实能多一些闪展腾挪的空间,比被困在齐城内的齐源曜要好得多。 “陛下,自您继位以来,勤于政务,专心国事,深受万民爱戴,臣等愿追随陛下死守齐城,以待勤王之师,复兴大齐盛世!禅让皇位之事,还请陛下三思啊!” 身为百官之首的韩凌宇面对这样的情况,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表明一下态度的。 “请陛下三思!”众文武见丞相如此表态,也立即纷纷随之跪下说道。 “各位爱卿都起来吧,你们对朕,对大齐的忠心,朕都知道,但事到如今,齐城随时可能被攻破,到时候,无论是朕还是太上皇,都难免成为阶下囚! 只有让身在阳左郡的源昭堂兄继位,让他背靠大汉,在阳左郡重组军队,才能为大齐保留一线生机! 好了!朕意已决,禅让诏书也已经宣读了,从此刻开始,太上皇改奉为大齐无上皇,朕为太上皇,齐源昭就是大齐的皇帝了!”齐源曜站起身说道。 “陛下,如今齐城被大燕的军队团团包围,这传位诏书和玺印,又如何送到阳左郡去交到新皇手中?”韩凌宇问道。 “可有哪位爱卿愿意出城突围,将传位诏书与皇帝玺印送到阳左郡?若是能够成功突围,不仅可免为阶下囚,还将成为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功臣!”齐源曜大声问道。 就在一众文武都低头沉默之时,严青竟然出来说道:“陛下,老臣曾成功突围出去向大汉求援,对于穿过燕军封锁有一些经验,况且这皇位传承之事本就是礼部的职责所在,臣愿请命,担此重任!” 重要通知:本书后续更新情况请加入书友群240250997了解! 第六百零七章 千古第一(下) “好,一切就拜托老师了!你到阳左郡之后,要用心辅佐新皇,就不必再回到这座死城复命了!” 齐源曜心中感动,亲自捧着皇帝玺印走下去,然后亲手交到了严青手中。 “陛下放心,老臣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一定保护印玺周全,把它们交到新皇手中!陛下,老臣天黑之后就出城,您要保重啊!” 严青说着竟还流下了两行热泪。 …… 这一天,燕国人竟难得的没有大举攻城,让城内的大齐军民难得的过了一个没有厮杀声相伴的白天。到了夜半三更,城外燕凌云的大帐中又迎来了一个老朋友。 “臣严青叩见陛下!”严青刚一进入大帐就立即跪拜道。 “严尚书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就好。这么晚来找朕,可是有何要事?”燕凌云问道。 “回陛下,臣今日是来向陛下献上历代大齐皇帝的传国玉玺的!” 严青说着便将自己背上的包袱解下,双手捧上了大齐帝国的皇帝印玺和齐源曜禅让皇位的诏书。 燕凌云接过印玺和诏书看了看,当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然后抬头问道:“这么说,齐源曜是让你去阳左郡传旨,而你则直接来到了朕这里献上印玺?” “陛下,是臣主动向齐源曜请求出城传旨的,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把这印玺献给陛下,也免得换了别人的话,万一真的侥幸从季先丞相布下的封锁线逃窜出去,那会给大燕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严青陪着笑说道。 “好,严尚书果然是为大燕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日后朕统一齐国之后,必有重赏!”燕凌云笑着说道。 “臣叩谢陛下!对了,今天怎么不见季先丞相?”严青疑惑地问道。 “季先另有重要的事情,今晚就不能陪严尚书了,时间也不早了,严尚书连夜出城很是辛苦,也早些下去休息吧,等到明日,朕再设宴,欢迎严爱卿正式成为大燕的臣子!”燕凌云说道。 “多谢陛下,臣告退!” 严青知道自己刚刚多嘴了,燕凌云今晚明显不想与他多谈,便立即退出了营帐。 “陛下,像这样的小人,您真的要用他到大燕为官?”守护在燕凌云身边的禁卫军团都统制孙如海小声问道。 “哼,这样的老匹夫,朕怎么会用,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表面上还要厚待他,让更多的齐国官员向他学习,待日后一切都平定了,就让他在凌宇麾下效力吧,相信凌宇会很好的处理他的!”燕凌云冷冷地说道。 …… 几乎就在严青进入燕凌云大帐的时候,大燕丞相季先已经亲自带着大批骑兵悄悄来到了齐城的东门外。 不久,城门顶上,有人点燃了一支火把,然后挥舞火把在夜空中顺时针画了三个圈。 季先见状,也立即命人点燃一支火把,同样顺时针画了三个圈。 随后,就见那厚重的城门从里面被缓缓地打开了。 “按计划进城!” 季先一声令下,大批的燕国骑兵迅速从那敞开的城门冲了进去。 不久,一个骑兵从城内快马跑出来,对季先禀报道:“报,丞相,城内没有埋伏,整个东城门已经全部被我军占领,一切正常!齐国守军已经全旅撤到城门外列队。大齐丞相韩凌宇正带着原东城门守军统领任春强在城门处等您!” “好!” 季先说完这个字,立即打马进了城,果然刚一进城门洞,就看到了韩凌宇和任春强。 季先立即跳下战马,对韩凌宇说道:“陛下正在营帐里等你,你快去见他吧,他很担心你。这边你放心,你这一旅兄弟都会得到最好的待遇,而且日后仍然都归你直接指挥,他们就是你的亲卫旅,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他们。” 季先之所以特意强调“亲卫旅”这三个字,也是颇有深意的,因为按照惯例,只有亲王级的人才有资格配备旅一级的亲卫部队,而且也仅仅只是有资格而已,并不是当了亲王就一定会配备亲卫旅。真正能够拥有一个旅的兵力作为亲卫的,都绝非普通的亲王。 “多谢了,不过,现在我对你们的承诺已经做到了,也希望你们信守诺言,善待城内的百姓和士卒。 现在大齐还没有真正灭亡,你是大燕丞相,我也还是大齐丞相,所以我不会去见大哥,我还要回到无上皇的身边,去履行我的职责。这个时候,我绝不能弃他不顾!这一旅弟兄,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韩凌宇说完,就转身上了一匹马,快速向城内而去。 季先开口想要叫住韩凌宇,但最终没有出声。不久,夜幕下原本安静的齐城就突然大乱了起来,到处都是喊杀声。城内各处火光四起,被突然攻击的齐国守军惊慌失措,一片大乱…… 曹天龙原本正在北城墙巡视,见城内突然大乱,立即意识到是燕国人攻进城了。 他急忙走下城墙,正好遇到一个剑尉跑来报信:“报,督帅,不好了,燕国大军从东城门打进来了!任春强那帮软骨头,肯定是开城投降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燕国人现在还只是进入了外城,内城还在咱们掌握之中,立即传令内城各处守军严防死守,决不能让燕国人趁乱攻入内城!”曹天龙急忙说道。 “是!” “传令,外城各处守军立即抽调兵力,随本将驱逐入城燕军,夺回东城门!”曹天龙又下令道。 “是!” “亲卫营,随本将为先锋,冲啊!” 曹天龙大吼一声,带着自己的亲卫营先行向着东城门方向杀了过去。 …… 在外城毫无预兆地突然被攻破后,内城的官宦贵族府邸立即一片混乱,而皇宫之中就尤其乱。 因为哪怕是一个最小的百姓家里,起码也有一个管事的一家之主,而本应是整个帝国主人居所的皇宫中,此刻竟然没了主人。 齐源曜宣布正式禅让皇位之后,整个皇宫中的上千号人突然发现,这偌大的皇宫里已经没了皇帝,而无论是无上皇还是太上皇,理论上都不算是皇宫的主人。 可真到了必须选一个人出来管事的时候,这些人又不知道该找无上皇还是太上皇了。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无论是无上皇还是太上皇,都不想去管如今的局面。 “朕当日已经亲手将皇位和一切权力都交了出去,这些事情就不要再来问朕了。”这是无上皇齐思瑾的话。 “论身份,朕如今不是皇帝了,论长幼尊卑,在这皇宫中,还有朕的父亲无上皇在,自然轮不到朕来管事。”这是太上皇齐源曜的话。 见到皇宫中的两位至尊都在这最后关头放弃了一切责任,内城里的这些大人物们也不再对大齐的存续抱有任何幻想了,他们有的闭门自保,有的连夜开始写降表,也有的则叫来了已经在家中做客多日的光复教密使…… “报,督帅,内城中突然燃起多处大火,发生混战!” “报,督帅,内城中数个府邸内冲出大批私兵围攻皇宫和内城城门!” “报,督帅,燕军已经绕过我们的防线,开始直接进攻内城南门!” “报,督帅,敌人里应外合,已经从南门攻进了内城!” ……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进了曹天龙的耳中,而他如今还在尽可能地指挥城内尚能联系上的禁卫军在外城与燕军进行逐街逐巷的争夺。可惜一切注定都是徒劳了…… “报,陛下,燕国人已经打进内城了,正在与城内的叛军一起进攻皇宫!”一个内侍跑到齐思瑾的面前,惊惶地禀报道。 “知道了,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齐思瑾扔掉了手中刚刚喝光的酒壶,站起身正了正衣冠,腰上挂着宝剑,一步步走到了大殿外面的高台上。 此刻,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漫长的一夜就要过去了。 一阵晨风吹来,带起齐思瑾宽大的袍袖,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面迎风飘扬的双头火龙旗,默然无语。这是大齐帝国的国旗,记载着这个曾经称霸了整个大陆的千年帝国至高的荣耀,如今也即将见证这个帝国最后的落幕时刻。 “大齐的列祖列宗,是我无能,断送了大齐的社稷,如今只能以死来洗刷这亡国的耻辱了!” 齐思瑾长叹一声,拔出宝剑竟真的要斩向自己的脖子。 炎黄文摘:西汉帝国建国一百多年时,一位登基不久的帝王英年早逝,没有留下血脉继承人,而群臣选定的继任者是已故皇帝的孙辈,那么先皇留下的皇后理论上就是新皇帝的奶奶,自然不能再称呼其为皇太后,于是,“太皇太后”这个称呼就正式诞生了。当时,这些大臣们认为,有阴必有阳,就像有“皇太后”这个尊号就有“太上皇”的尊号与之对应,那么有了太皇太后,自然也需要有一个对应的男性尊号。就这样,他们想出了“无上皇”这个称呼。可是在随后的两千多年里,太皇太后产生了几十位,但却没有诞生一位无上皇,直到大齐帝国末年,齐思瑾终于成为了史载的第一位无上皇,虽然他这个无上皇只当了不到一天,但也因此永载史册,成为了“千古第一无上皇”,凭此得到了远比其他亡国之君更大的知名度!——摘自大陆知识出版社《炎黄历史轶事》 第六百零八章 邺州城 “陛下不要!” 一声惊呼突然从齐思瑾的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块贵族男子随身佩戴的玉饰飞来,准确的打在齐思瑾的手上,打落了他手中的宝剑。 齐思瑾回头一看,说道:“凌宇,都这时候了,你怎么来了?” “陛下,越是这个时候,臣越要跟您在一起!”韩凌宇上前施礼说道。 “唉,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还能想着朕了。不过你为什么不让朕自尽呢,父皇把大齐交到朕手上时,还是国富兵强,可这才多久,竟然就在朕的手上亡了国,朕还有何面目活下去啊!”齐思瑾洒泪说道。 “陛下,事到如今,您要忍辱负重啊,大齐千年的基业,还有着无数忠贞之士,而且,大齐的百姓,也需要您忍辱负重,不让他们被燕国人肆意欺辱! 还有太上皇,他还年幼,他是您的骨肉,您已经让他替您承担了一次本不该他承受的重担,难道您现在还想一死了之吗,您忍心让他一人去做燕国人的俘虏,去独自面对那些屈辱吗? 陛下,您放心,只要有臣在,燕凌云就不会把您怎么样,臣一定用性命护你周全!求您相信臣,如果燕凌云和季先敢对您下毒手,臣就陪着您一起以死殉国!”韩凌宇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此刻,被清晨的冷风吹了半天之后,齐思瑾刚刚凭借酒劲而鼓起的自尽殉国的勇气已经消散了大半,在韩凌宇声泪俱下的劝说中,齐思瑾那握着宝剑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道,最后,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齐思瑾手中的宝剑掉落到了地上…… 内城东门,曹天龙刚刚率部从外城杀回这里,正准备进去救援皇宫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皇宫中那面高高飘扬的双头火龙旗已经缓缓降下,紧接着,一面白底的旗帜升了起来,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降”字。 这面降旗或许是刚刚写好就被挂了上去,墨迹似乎还未干,这面旗上的“降”字有多处都有墨汁向下流淌的痕迹,远远看去,就像是鲜血正在流淌,也或许,那是一个千年帝国的眼泪。 随着这面旗帜升起在皇宫上空,景阳钟的钟声也再次被连续敲响,这种响声在平时的意思是要求大家停下手中一切的事情,去皇宫觐见天子,而此刻自然也是要求大家停下一切,也就是停下对入侵者的抵抗。 …… 邺郡陈州城南门外,已经在东林郡平定了陈奇松小朝廷的刘远风乘坐龙撵,在数万战旗禁卫军团骑兵的簇拥下,高调回到了这里。 此刻,先期返回的江南布政使李文敖已经带着城内文武官员和士绅百姓在城外列队,准备隆重欢迎这片土地的新主人获胜凯旋。 不过,在欢迎的队伍中,最让人瞩目的,并非是李文敖、宋云海这些大汉高官,而是陈修、陈信和陈奇岩这三位曾经高调争夺过皇位的大陈王爷。 “罪臣陈修(陈信)(陈奇岩)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位陈氏亲王全部袒露上身站在前面,刚刚见到刘远风的车驾驶来,便远远跪地叩首。 车内的刘远风得到卫士的禀报后,拉开车帘看到了这三人,于是便轻轻开口说道:“三位都是助朕平定东南乱局,解救江南百姓于水火的有功之臣,有功而无过,快快请起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让三个王爷都是一阵颤抖,原来刘远风此刻距离他们尚有百余米,而且刘远风的话也并非大声喊出,但这三人不仅听的真真切切,甚至都感觉是刘远风趴在他们身旁耳语一般。 这种感觉不仅是他们,就连一旁围观的人们也都是同样的感觉,顿时让这些人对刘远风这位江南的新主人又多了一份畏惧。对于地阶武者来说,一定距离外的传音入耳基本都能做到,但那仅限于一对一的传音,绝非刘远风这种同时对如此多的人进行传音。 而那三个王爷仍旧是跪在那里,没敢真的马上爬起来,直到刘远风的龙撵走到他们身旁,刘远风亲自走下来将他们逐个搀扶了起来。 “江南之战本不该发生,所有的祸端都是陈奇松一人之过,与旁人无关,三位能够大义灭亲,助朕平定陈奇松,都是大汉的功臣! 朕决定,册封陈修为一等顺义侯,陈信为一等顺恩侯,陈奇岩为一等顺命侯。朕会在河阳郡安排三个县作为你们各自家族的食邑,让你们子孙后世永享富贵!”刘远风笑着说道。 “臣等谢陛下隆恩!” 这三个从大陈帝国亲王变成大汉帝国侯爵的人不管内心有多么苦涩,但此刻都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筹码,不管刘远风给他们什么样的待遇,他们都只能选择叩首谢恩。 而且相对而言,刘远风给他们三人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们这三个陈国的亲王,得到的待遇已经超过了被俘后的代、楚两个国王。 何况,在封赏方面一向比较抠门的大汉,能够真正拥有封地的贵族并不多,别说是侯爵了,就连大多数亲王、公爵都不一定能够真正拥有封地。 不过,刘远风给这三个人各自整整一个县的食邑封地,除了表示优待,更多的也是为了安置江南数以万计的陈氏皇族。 后来的发展也果然如此,被从清扬江以南迁到炎河以北河阳郡居住的,绝不仅仅是这三人的家眷,而是整个陈氏皇族,并且由大汉官府下了明令,北迁的陈氏一族不经特批,百年内都不得渡过清扬江回到江南。 在安抚了三个陈姓王爷后,刘远风站在城门下,看了看城门上方石刻的“陈州”二字,又转头看了看四周众多的士绅百姓,微微笑了笑。 然后他突然纵身而起,凌空飞到城门上方,接着竟立于虚空中,挥手将那阳刻在石板上的“陈”字硬生生挥手抹去,带起满天的石粉,然后直接以手指刻划上去了一个大大的“邺”字。整个过程中不时引来四方阵阵的惊叫声。 做完这些后,刘远风轻轻一拍城墙,就再度腾空而起,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城墙顶上。 接着,他俯视着,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大汉帝国的子民! 你们将平等的享受来自这个伟大帝国的保护,朕相信,你们都会真正热爱这个伟大的帝国,并且为大汉帝国的强盛而骄傲! 从今天开始,陈州这个名字不复存在,这座美丽的城市将恢复它千年前原本的名字——邺州!这座城市不再只属于一家一姓,而是属于全体百姓!” “大汉万岁!皇上万岁!” “大汉万岁!皇上万岁!” “大汉万岁!皇上万岁!” …… 城墙内外的数万大汉军人首先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紧接着,在李文敖等一众官员的带领下,聚集在城门内外的官员、士绅和百姓们不管心中是否情愿,但也都纷纷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不过事实上,此刻的刘远风却并不怎么开心,甚至是很不舒服,因为他刚刚在抹去城门上的“陈”字时,被那些石头粉末迷了眼睛。 这才是他为什么没有返回地面,而是费了更大的力气跳到城墙上的原因,他不想被地面上的人看到他那双通红的已经几乎睁不开的婆娑泪眼…… 刘远风的这一次耍酷,迅速的被传遍整个大陆,人们开始确认这位大汉的皇帝陛下已经是真正的天阶高手。 而他在城门楼上的话,也等于是正式向整个炎黄大陆宣告,富饶的江南已经换了主人!在炎黄大陆东部,从北面的古卑草原到南面的大海之滨,已经历史性的实现了真正的统一。 接下来的日子,刘远风暂时留在邺州城中,组建大汉帝国在江南的治理体系。 就像他之前承诺的那样,在江南各方面的局势尚未稳定的初期,由凌河担任东南宣慰使,主持整个东南地区的军务,李文敖则继续以江南布政使的身份主持东南各郡政务。 而在平定江南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整编第二十三血盾军团则继续留镇江南,军团都统制胡凯则兼任东南宣慰副使。 炎黄文摘:位于清扬江南岸的古都邺州是炎黄大陆的历史文化名城,有着“大陆经贸之都”、“大陆文化之都”等众多美称,也是闻名遐迩的旅游胜地,在其众多的著名景点中,位于邺州主城区核心地带的古城南门,因为有着大汉成祖皇帝陛下亲自写就的门头匾额,而引来众多游客驻足参观。在整个炎黄大陆上,由成祖陛下亲自书写城名匾额的只有两座城池,在江南地区则仅此一座。不过这块匾额之所以如此著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这块匾额在民间被公认为是“大陆上字迹最丑的城门匾额”。——摘自《图解江南著名旅游景点·邺州古城》 第六百零九章 梁王来朝 这一天,刘远风正在凤栖苑的清波水榭之中与凌河、李文敖和胡凯等几个江南重臣商议事情。 自从刘远风宣布不将大陈皇宫改为行宫后,他就干脆搬进了这清波水榭之中居住和办公,让这个青楼别院成了事实上的大汉皇帝江南行宫。 最关键的是,除了清波水榭附近这块地方外,整个凤栖苑的其他部分是照常营业的,毕竟这凤栖苑如今已经是大汉皇室的产业,如果停业,损失的可都是刘远风自己的收入啊! 于是,放着好好的皇宫不住,却直接把青楼妓馆当成行宫堂而皇之地住进去,还迫使所有的王侯将相都只能每日走风月场所的后门去商议国事,这就又成了刘远风一件闻名天下并永载史册的荒唐事。 而大汉的王侯将相们之所以只能走凤栖苑的后门,并不仅仅是为了离清波水榭近一些,更重要的是刘远风不想让他们打扰正门的姑娘们做生意! “祖雷的府上,你们这两天去了吗,要是还吃闭门羹,那朕就再亲自去一趟!”刘远风说道。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这几天,我们三人已经集体去请过祖雷将军,他并没有拒绝见我们,而是很礼貌地把我们请到了府中详谈。不过祖将军仍然拒绝出山,但他已经答应会亲自写信给西北军团的几个将领,劝他们接受大汉的改编。”凌河答道。 “嗯,暂时这样也好,祖将军顾虑太多,反正江南战事已了,请他出山的事情可以缓缓再说,只要他肯出面劝说,西北军团就一定会向大汉投诚的。 到时候,就把西北军团改编成大汉新编第二十八军团,至于军团的都统制,先给祖雷留着,告诉他,只要他出山,就可以立即担任这个军团都统制并且与胡凯一起兼任东南宣慰副使。 只要这西北军团接受整编了,那依附在他们地盘上的毛克龙水师军团也就彻底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只能投靠大汉了,这可是朕早就想吃的一块大肥肉!对朕来说,拿下陈国后最大的收获,不是那数不尽的财宝,而是这千余艘战船!”刘远风砸着嘴说道。 “是,臣等明白!” “另外,海军陆战队,还要再扩充两万人,就在江南地区选拔水性好的青壮男子加以训练整编即可,曾在陈**中服役的人也不必排斥,这些被遣散的人如果没吃没喝没活干的话,反而容易闹事。”刘远风又说道。 “遵旨!”凌河再次答道。 这时,一个侍卫突然进来禀报道:“报,陛下,有人在门外自称是梁王国国王梁立业,想要求见陛下!” “快请!”刘远风闻言,立即非常高兴地说道。 很快,当年风扬七杰的老三楚山,如今的梁王国国王梁立业快步走了进来。 “臣梁立业叩见陛下!” 梁立业刚一走进水榭,就立即规规矩矩地跪下施礼。 “哈哈,三哥,你都已经是大梁国王了,怎么还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刘远风立即走过去搀扶。 “陛下,臣此次来邺州,是代表梁氏宗族和梁国全体臣民而来,梁国愿向大汉帝国正式献纳封疆,西南各郡与所属三十万军队全部交由帝国中央直辖,梁氏宗族愿向刘氏宗族世代效忠!”梁立业仍旧跪在那里说道。 “你我兄弟之间,不管有什么大事,都先站起来说嘛!” 刘远风又去搀扶,这次他可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用上了内力,可让他尴尬的是,梁立业明明还只是地阶上段的境界,但他这个堂堂的天阶中段高手,硬是没能把他搀起来。 “陛下,兄弟之情那是私谊,臣此来是为国事,不可因私谊而废国礼!恳请陛下恩准臣之所请!这是梁国献纳封疆的奏表与西南三郡现有户籍、军队的总册。” 梁立业说着又拿出了几本厚厚的表册双手奉上。 刘远风没有去接那表册,而是想了想后说道:“嗯,我代表刘氏宗族接受梁氏宗族的效忠,两宗过往的恩恩怨怨从此一笔勾销,谁都不许再提。 至于梁国献纳封疆的事,大可不必,梁国从即日起,成为我大汉封国,弃用齐国年号,改用大汉年号纪年! 梁王为大汉帝国正式册封的封国国王,封国内一切政事皆可自行处置,官员自行设置任免,税赋自收自支,可保有三个军团建制的军队,总兵力不超过三十万人即可。” “臣代表梁氏宗族和梁国全体臣民叩谢陛下隆恩!” 梁立业又认认真真地叩首行礼。 刘远风基本让梁国保留了一切权力,但从这一刻开始,梁国的性质已经从一个只是暗中向大汉称臣的独立王国,变成了由大汉公开册封的诸侯王国,性质基本可以类比为蓝铁宏的古卑郡国,只是封号高出一级而已。 梁立业的身份也从独立自主的国王变成了大汉的诸侯王,臣子们对梁立业这个国王的称谓,理论上也将从“陛下”变为“殿下”。 “这回可以起来了吧!”刘远风笑着说道。 “哈哈,可以了!” 梁立业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站了起来。所谓的献纳封疆只是梁宗的一种试探,如今刘远风的决定才是梁立业此行真正想要的结果。 “三哥,自从风扬书院一别,咱们已经三年未见了,西南的事不好管吧,你都已经有白头发了!”刘远风感叹道。 “是啊,不过跟你这三年的经历比起来,我就不算什么了,短短三年时间,大起大落,几次命悬一线,你才是真的不容易啊!”梁立业也说道。 “这些年,我是真的想你们啊,今天能见到你,真好!今晚你就留下,就像当年在书院宿舍里一样,咱们同寝同食,好好聊聊!”刘远风笑着说道。 “哈哈,陛下有命,臣岂敢不从!对了,陈奇松已经在宁良城由罗洪家的人凌迟处死了。 这家伙居然挺硬气,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不过确实是养尊处优,身体不怎么样,一点也不像地阶高手,刚割了七百多刀,人就死了。他那些被割下来的肉也都被宁族人同样用来喂狗了。”梁立业说道。 “是吗,陈奇松竟然有这么硬气?这可是有点让我出乎意料!”刘远风惊讶地说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从古至今,能够做到在凌迟的时候完全不出声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就像二哥的父亲东吴圣公,各个都在史册上有一号啊。”梁立业点头说道。 “好吧,这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弄的最后好像有点给他扬名了!不过死都死了,也就算了! 对了,我听说,你也已经当爹了,而且伯父在前几天已经把梁宗宗主之位正式传给你了?双喜临门啊,我还没正式恭喜你呢。”刘远风笑着问道。 “咱们兄弟间,用不着那些虚的,你就直接把贺礼送给我就行,哈哈…… 其实很惭愧,我就实话实说,父亲之所以这么早就把宗主之位传给我,其实也是看到了刘宗和大汉的强盛已经势不可挡,而梁宗毕竟在当年曾经背叛过刘宗。 父亲希望我凭借与你的兄弟情谊,能够彻底修复梁宗与刘宗的关系,让梁宗能够得到刘宗的庇护,得以长久的传承下去。”梁立业诚恳地说道。 “哈哈,伯父倒是精明啊!你放心吧,我对兄弟的承诺,一定说到做到!至于贺礼嘛,等我什么时候见到小侄子再给吧。”刘远风笑着说道。 “这点小钱你都要拖,这脸皮比当年可更厚了,你可是当皇帝的人了,赏赐臣子的时候不能这么抠门,要有一国之君的气度啊!” …… 刘远风与梁立业正聊得开心时,一个侍者走过来说道:“陛下,酒宴已经备好了!” “好,三哥,咱们这就入席吧,我还安排了凤栖苑的美女们出来给咱们歌舞助兴呢!”刘远风笑着对梁立业说道。 “是吗,那可是太好了,早就听闻大陈凤栖苑不仅美女如云,而且各个都才貌双全,今天终于可以长长见识了!”梁立业两眼冒光地说道。 “哈哈,就知道你好这一口,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国王呢!看来那个离族小嫂子是家教很严啊!” …… 梁立业在刘远风的盛情挽留下,在邺州城内住了三日才返回新梁堡,但就在梁立业离开邺州城的第二天,刘远风也离开了邺州,直接渡江北归了,之前一直全员驻扎在江南的战旗禁卫军团十万大军也随之回到了江北。 这不得不让人们在事后猜测,刘远风和战旗禁卫军团之前这段时间之所以留在江南不走,是否就是在等待梁氏宗族有所表示呢。 而梁宗的老宗主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突然将宗主之位交给梁立业,并且让他亲临邺州城向大汉宣誓效忠,是否也是因为看到大汉在平定陈国之后,皇帝刘远风却仍然带着几十万精锐大军驻扎在江南不走,从而心生疑虑了呢? 毕竟大汉对外宣称的是要平定整个陈国,而梁国的西南几郡在历史上可一直都是陈国领土的一部分! 第六百一十章 端王源昭 大齐帝国领土东南部的阳左郡,这里几乎是齐国境内唯一一块尚未被燕国大军踏足的地方。 阳左郡原本是齐国与魏国交界的地方,地理较为偏远,经济也不发达,因为被齐国朝廷视为进攻魏国的前哨基地,常年有着重兵驻扎。 可是在齐思嘉发动叛乱之后,阳左郡原本的驻军几乎全部被调走,以至于此刻的阳左郡境内仅有两支成建制的军队,一支是三千人的阳左城守备旅,一支是不足两千人的端王齐源昭私军。 阳左城东南五十里,有着一座不算大的城池,名为定节府,而这便是端亲王的封地,也就是齐源昭端亲王府的所在地。 王府内,刚刚弱冠之年的齐源昭正与几个手下幕僚在书房中议事。 “齐城被围已经这么久了,陛下危在旦夕,本王散尽家财,让你们去招兵买马,随本王去齐城勤王救驾!可是这么多天了,你们就只招来这么几千人?”齐源昭愤怒地质问道。 “王爷,您也知道,老王爷走的太早,根本没有置办多少家业,您虽然被封为王,可这封地却是诸王中最穷最小的,您虽然毁家纾难,但其实真正凑出的银子非常有限。 如今战局又极为不利,愿意参军报国的人少之又少,我们提高了三倍的饷银,才招到这么几千人,而之前凑出的银子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为首的幕僚无奈地解释道。 “这么说,愿意为大齐尽忠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吗!”齐源昭感叹道。 面对他的问题,幕僚们全都垂首无言。 就在这时,一个卫兵进来禀报道:“王爷,阳左郡郡守卢友元求见!” “快请!”齐源昭立即说道。 很快,一个身着大齐高级文官制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而他刚一进屋,就立即向齐源昭跪拜叩首,嘴里还大声说道:“臣阳左郡郡守卢友元叩见陛下!” “卢郡守,你这是何意?本王可不是齐思嘉,就算齐城被围,本王也绝不会做悖逆之事!”齐源昭立即站起来说道。 “臣刚刚收到的消息,齐城已经被燕军攻破了!”卢友元跪在那里哭着说道。 “什么!那陛下呢?”齐源昭急忙问道。 “自从齐城被围,咱们就没有收到齐城内的任何消息,直到今天,有人趁着齐城被攻占的混乱,才从城里跑了回来,他们带回了齐城内的确切消息。 原来在多日前,陛下已经将皇位传给了皇长子,而新皇在齐城被攻破前的几个时辰,为了保住大齐社稷的最后一线希望,已经正式下诏,传位于端王! 陛下,您已经是大齐的新任皇帝了,而无上皇和太上皇都已经在齐城失陷后被燕国人俘虏了!如今,大齐江山社稷的重任,全在陛下一人肩上了!”卢友元流着泪解释道。 “这……这怎么可能……大齐已传承千年,怎会突然落到如此地步……” 齐源昭震惊地坐到了椅子上,一时间呆若木鸡。 “卢郡守,您说皇位已经传给我家王爷,可有传位诏书和皇帝玺印为证?”一个端王府的幕僚立即问道。 “太上皇在传位时,将诏书和玺印都交予了礼部尚书严青,让他想办法突出重围,送到定节府。可那个严青刚一出城就将这些作为礼物送给了燕国皇帝,成了他投靠燕国的进身之阶!”卢友元愤怒地说道。 “这么说,我家王爷受命继承皇位,仅仅是卢郡守的一家之言了?”幕僚再次说道。 “你这话是何意,虽然没有传位诏书和皇帝玺印,但太上皇传位于端王之事在齐城内尽人皆知,本官怎敢编造这样的谎言!难道是端王也觉得大齐即将亡国,不敢担此重任了吗?”卢友元质问道。 “卢郡守,我们王爷毁家纾难,一心报国,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矫诏称帝吧!”幕僚继续冷冷地说道。 “哼,如此大事,本官又岂敢随便编造,本官已经说了,凡是从齐城逃出的人,尽皆知道此事,本官已经再三确认,这才敢来此禀报! 若是端王不敢担此重任,直说便是!卢某这就离去,卢某自行与燕国人决一死战,绝不连累端王!”卢友元站起身,冷冷地说道。 “好了,本王相信卢郡守的人品,本王也知道,如今若是坐上这个皇位,立即就会成为燕国大军首要的攻击对象,但本王身为齐宗子弟,既然有旨让本王担此重任,那本王绝无拒绝的理由!”刚刚缓过神来的齐源昭大声说道。 “王爷,您要三思啊,如今这大齐的皇位就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幕僚急忙劝说道。 “够了,不管是什么,哪怕这个皇位坐上去立即就会粉身碎骨,本王也不能退缩!本王决定了,明日就正式登基,整备所有可战之人,与燕国人血战到底!”齐源昭挥手制止了幕僚的话。 “臣卢友元叩见陛下!齐宗还有陛下,大齐就还有希望啊!陛下,臣在阳左城已经招募了一万余兵马,请陛下即刻起程前往阳左城,明日在城内登基,同时号令天下勤王!共抗燕国大军!”卢友元激动地再次跪下说道。 “卢郡守快快请起,大齐还有你这样的忠贞之臣,不惜以死报国,本王身为齐宗子弟,又岂敢偷生忍辱!本王也已经散尽家财,征集了数千人马,这就一并带到阳左城,咱们合兵一处,共抗燕军!”齐源昭上前扶起卢友元说道。 当日,齐源昭就洒泪辞别了自己王府内的三个娇妻,带着全部人马赶往阳左城,并于第二日在阳左城郡守府内登基称帝。 齐源昭册封卢友元为丞相,整合全部兵马共两万余人,号称十万大军,竖起了抗燕大旗。 不过,燕国人在得知齐源昭称帝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多达七个军十余万人的兵力杀入了阳左郡…… 当齐、燕两国在阳左郡进行着最后的决战时,位于阳左郡南面的清扬江上则正在发生另一件大事。 齐国的阳左郡与原属大陈帝国的下江郡和右江郡隔江相望,而右江郡的北部,有着一个大型码头,此刻,大陈帝国那傲视大陆上千年的水师舰队主力正停泊在这里。 “督帅,消息已经确实了。”一个参将走进大陈水师军团都统制毛克龙的舱室,声音低沉地说道。 “西北军团真的就这么投降了?”毛克龙不甘地问道。 “督帅,他们不认为自己是投降,他们宣布的只是接受大汉帝国的改编。 而且那几个西北军团的将领说,大陈帝国所有的皇族贵胄都投降了,西北军团控制的右江郡和南江郡已经是最晚降下大陈黑鹰旗的地方了。”参将说道。 “那我们要的补给呢?”毛克龙叹了口气问道。 “督帅,大汉好像答应西北军团,只要他们接受整编,成为大汉的军队,就暂时允许他们继续驻扎在这两个郡,大汉的军队则暂不进驻。 不过,西北军团那几个统制说,除非咱们水师军团也接受了大汉的整编,否则,他们要是继续给咱们提供补给,恐怕会被大汉朝廷拿住把柄,进而对他们动手。”参将答道。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我们水师军团要么也屈膝投降大汉,要么就等着被活活饿死?”毛克龙愤怒地问道。 “督帅,他们应该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调派了不少兵力过来,目前正在岸上布防,明显是意在防范监视咱们。”参将语气沉重地说道。 “所以他们甚至已经做好跟咱们动手的准备了!他们还想帮着他们的大汉主子来剿灭咱们吗!” 毛克龙愤怒地踢翻了自己面前的桌案。 “督帅,咱们水师七万多弟兄,该何去何从,还等着您拿主意呢,您这时候可不能乱啊!”参将上前拉住暴怒的毛克龙,一脸焦急地劝道。 “还有什么主意可拿,大陈帝国已经没了,我得让这七万多弟兄好好活着啊……”毛克龙痛苦地说道。 “督帅……” “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行动吧。我大陈水师傲视大陆上千年,无论在江面还是海洋,大陈水师从未向任何人屈服过! 我们这些人可以苟且偷生,但大陈水师不能向任何人低头乞降,大陈水师的骄傲永远在这江海之上!以后也要永远留在这滚滚清扬江中! 传令,大陈水师全体战船,挂满旗!全体将士甲板列队!”毛克龙站起来说道。 “是!督帅!” …… 这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当毛克龙带着一众将官走上旗舰楼船的甲板时,江面上近千艘大小战船都已经升起了全部的旗帜,这一面面不同图案与颜色的旗帜在徐徐的江风中飘扬着,似乎在回顾这支大军曾经的荣耀。 从毛克龙到每一个大陈水师的军人,此刻都穿上了自己最新最干净的军服,他们列队在甲板上,向那一面面旗帜,向他们心爱的战船,向大陈水师的光荣与骄傲,敬礼! 第六百一十一章 彩虹行动 在陆地上的骑兵、步兵等军种中,统帅只要拥有足够强悍的功力,就可以在阅兵时轻易让自己的话传到每一个士兵耳中,但在水上,这上千艘战船密密麻麻占据着很大一片江面,即便是地阶上段的高手,也不可能用语言向每条船上的每个士兵传令。 所以,毛克龙也只是向各个方向的将士郑重的敬礼,他想告诉他们的话,在之前谋划这次行动时,早已经传达给了每一个水师士兵。 “行动开始吧,传令兵,向各船打出旗语,内容:彩虹!” 毛克龙下达这条命令的时候,眼中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泪水。 …… 刘远风渡过清扬江,一路向北,这日来到了宿安城,感觉非常辛苦的他下旨在这座前魏王国的都城里休息两日。不过,就在第二天的一早,还在赖床的刘远风就被邹华叫醒了。 “什么事儿啊,这不还没到午饭的时间吗,这么着急叫我干嘛,就算到了午饭时间,也可以等到我睡醒了,连着晚饭一起吃嘛!”刘远风睁开眼睛,非常不满地说道。 “陛下,刚刚收到的消息,毛克龙在清扬江上带着大陈水师军团的士兵,把所有战船的船底全部凿穿,将上千艘战船全部沉入了江底!”邹华说道。 “什么!” 刘远风闻言腾地一下窜了起来,之前的浓浓困意全部瞬间消失,他抓住邹华的领子,大声问道:“你是说,大陈水师的船都没了?” “没了,除了一些把士兵们运回岸上的小船,所有的大、中型战船,全部都沉入了江底!”邹华答道。 “败家子啊!毛克龙这个败家子!那些战船可是陈国人用了多少年,花费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才攒下的家底啊!竟然就让他这么给沉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说他毛克龙,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他可以跟我谈嘛,可以提嘛,干嘛跟我的船过不去啊,这可是坏了我的大事啊……呜呜……我的船啊…… 也是怪我啊,怎么就没想到毛克龙会玩这么一手呢,陈国人怎么还会有这种硬骨头呢,我怎么就忘了海军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兵种呢,如果我早些派人去跟他们好好谈谈,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刘远风这痛心疾首的心疼样子,可是邹华从未见过的。 “陛下,上岸后,毛克龙直接把那些水师的官兵都遣散了,他自己带着几个高级将领乘船到了邺州的码头,自称愿意承担一切罪责,让咱们别为难追究那些普通士兵。 您看,咱们该怎么处置他?他这么做,明显是对大汉敌意很深,留着恐怕是祸患啊,要不要把他们都……” 邹华说到最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行,不能杀,也不能罚!不过毛克龙现在对咱们确实敌意很深,肯定也不能用他,就让他回家待着去吧!”刘远风无奈地说道。 “陛下,就这么把他放了?什么处罚都没有?”邹华不解地问道。 “处罚处罚,朕倒是想处罚他,朕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可是,要是我现在把毛克龙给处置了,那他手下那几万水兵就都会觉得毛克龙是大英雄,都会打骨子里记恨咱们,那咱们以后也都不能再指望他们为大汉海军效力了! 那可都是大陆上最好的水兵!既然现在船已经没了,那就更不能让这些水兵也没了!”刘远风气呼呼地说道。 “陛下,当日咱们组建海军,不就是为了南下伐陈吗,如今咱们自己的海军已经组建了,陈国也灭了,您怎么还想组建更大的海军啊,花那么多的钱造船,还有什么用啊?”邹华忍不住问道。 “你懂什么,大海对咱们来说太陌生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前所未见的强敌从海上冒出来!没有强大的海军,到时候就只能吃亏挨打,唉……如今没了大陈水师的这些船……咱们只能期待,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早吧!”刘远风叹了口气说道。 “噢……” 邹华对刘远风的话似懂非懂,但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刘远风之所以不惜手段的急于南下灭陈,很大程度上,为的就是得到大陈水师的那些战船。 …… 当天下午,刘远风在宿安城行宫中召集随行的主要官员以及正在宿安城内的文武重臣们宣布了几件事情。 “各位,江南已经平定了,而魏地四郡也已经纳入大汉版图一年多了,经过这一年多的治理,一切已经步入正轨,那么也就可以恢复正常的治理模式了。 所以,魏地宣慰府这个临时机构可以取消了,魏地四郡与其余各郡一样,纳入大汉中央直辖。 魏地四郡宣慰使孙迪在这一年多里,劳苦功高,朕决定,将孙迪的爵位由三等侯爵晋升为二等侯爵,加军机事务大臣衔,不再兼任新编第二十五和新编第二十六两个军团的都统制。 帝国整编第七雪镰军团都统制寇全功,因担任军机处协理大臣,无力监管军团事务,已经多次请辞雪镰军团都统制一职,朕已经批准。现决定由孙迪调任整编第七雪镰军团都统制。 因整编第二十三血盾军团留住江南,不再担任圣都城卫军的职责,故决定由雪镰军团接替圣都城卫军的职责。魏地四郡相关一应事务,孙迪应在三日内交接完毕,三日后随朕一起回圣都赴任。”刘远风说道。 “臣遵旨!” 孙迪听到这些安排,心里是开心的不得了,他这一年里,看上去是整个魏地四郡军政一把抓的土皇帝,实际上简直操碎了心,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当年在暂十九军团以参军的身份替刘远风主持军务的时候也没这么累。 而且这次调动,他的爵位提升一等,职务从封疆大吏变成中央军机处的议事大臣,统辖的部队从两个刚刚成立的新编军团变成了大汉帝国现存资历最老的整编军团,并且还成了圣都城的城卫军,这怎么看都是实打实的提升。 “原魏地四郡宣慰副使、战旗禁卫军团副都统制邹华,这段时间也很辛苦,打了很多漂亮仗,朕决定,将邹华的爵位由三等伯爵晋升为一等伯爵,军衔由一等郎将晋升为二等上将,任战旗禁卫军团常务副都统制。 张冰虽然还是战旗禁卫军团的都统制,但他其余的事务太多,在非特殊时期,战旗禁卫军团就全权由邹华统领。至于刑部尚书一职,朕已经决定暂由御史中丞闵傲强直接兼任,你就可以省省心,专注军务了。”刘远风微笑着说道。 “陛下圣明,臣谢陛下隆恩!” 邹华对于刘远风的安排也可谓是开心至极了,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而且他也事实上成了战旗禁卫军团的当家人,也拥有了只有都统制才能有的上将军衔。不过他那自然神教刑罚堂堂主的身份还是要牵扯不少的精力,但他可不敢跟刘远风提出辞去这个身份。 “至于魏地四郡的郡守人选和各级主要官员,朕之前已经派张冰先回来与孙迪商量过了,你们回头直接把拟定好的名单报上来走程序任命即可! 原则上,这些官员既要对大汉忠诚、可信,又应以了解当地风土人情的魏地人为主,原长天教中的骨干就可以考虑任命到魏地各处为地方官。”刘远风又说道。 “臣等遵旨!”张冰和孙迪出来施礼说道。 “嗯,新编第二十五军团的都统制,就由副都统制呼延翼接任,新编第二十六军团的都统制,也由副都统制黎光接任,同时晋升呼延翼与黎光为三等上将。 除了魏地四郡的防务以外,你们也要各自派两个军渡江南下,分别接手江南的部分防务,拟补江南兵力的不足,到时候要与凌河将军多多配合,江南的防务要听凌河将军的安排。”刘远风说道。 “臣等遵旨!谢陛下隆恩!”呼延翼与黎光立即出来施礼说道。 “好了,暂时想安排的也就这些了。朕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事,难得今天起得早,能召集你们开个大会,最好就把该说的一次都说了,也省的明天你们再打扰我上午睡觉……” 刘远风挠着脑袋自言自语,但他说的话却让刘远风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他今天算是起的早的。 炎黄文摘:大汉德祈三年,毛克龙在得知陈国已经灭亡后,组织“彩虹行动”,将大陈水师几乎全部的主力战船全部沉入清扬江江底,据统计,被沉战船包括大陆最新式的楼船九艘,巨翼船一百八十三艘,快速战船、马船、桥舡、艨艟等中小型战船五百余艘,运兵船、运粮船等辅助性战船二百余艘,总数近千艘,这是炎黄大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自沉战船行动。自此之后,“彩虹”成为了后世海军在战败后以自沉战舰来维护尊严的专用行动代号,每每让战胜一方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摘自大陆知识出版社《炎黄历史轶事》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丁郡守(上) “哦,对了,还有件事,在邺州的时候就想着,这两天反而忘了!这宿安城的名字,是魏瑞当年胡乱改的,现在还是应该改回原名,以后还是叫魏城,‘宿安’这个名字就不要再叫了! 这样做才更加能展现出大汉帝国的自信!朕不怕魏地人怀念魏王国,这魏城本就是大汉册封的魏姓诸侯的封地,如今回归大汉,朕有信心让魏地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刘远风说道。 其实刘远风的这两句话是冲着张冰说的,他是想让张冰明白,只要魏地在被大汉吞并后,老百姓的日子能够过的更好,那张冰就不必再对魏地百姓有什么负罪感,就可以不再把袁长清死前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了。 “臣等遵旨!” “好了,想说的就这些事,朕要去用膳了,你们也都去忙吧,今天你们人太多,朕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没那么多银子啊,就算只吃素的,怕是也请不起!” …… 两日后,魏城行宫里的宫人们刚刚吃过午饭,刘远风便也睡醒了,就在他正穿衣服的时候,有内侍前来禀报道:“陛下,原战旗禁卫军团都统制直属亲卫营游击丁东伟求见。” “哦,这是自家兄弟,不是外人,让他进来就是。” 刘远风虽然现在衣衫不整,但对于接见丁东伟,还是无需在意这些小节的,毕竟在刘远风把丁东伟从圣都京兆尹的公堂上救下后,就一直将其留在身边当他的亲卫部队负责人,直到他把战旗军团都统制交给张冰为止,确实算是非常亲近的老部下了。 “臣丁东伟叩见陛下!” 丁东伟刚一走进刘远风的卧房,就立即恭恭敬敬地跪地施礼。 刘远风看着已经只剩一条手臂的丁东伟,暗暗叹了口气,当年在暂十九军团的营地中,刘远风把这个实在汉子从医帐里忽悠到了他的汉德联盟,那一幕幕场景还历历在目。 而因为这个汉子太过沉默寡言,永远只是默默跟在刘远风和张冰的身后,所以官职的提升要慢的多,如今竟然又少了一条手臂,这必然会让他被调离战旗禁卫军。刘远风猜测,这丁东伟此刻来找自己,十有**也是为了此事。 “东伟兄弟,快起来,跟我可千万别见外!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刘远风扔下自己刚穿了一半的外衣,快步过去搀扶丁东伟。 “陛下,臣从汉德联盟就开始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了,臣没求您给臣升过官,没求您给臣赏过银子,臣什么都没求过您,但是今天,臣求您,不要把臣赶出战旗军团! 战旗军团就是臣的家啊,您不能把臣赶出家门啊,您要是不答应,臣就不起来了!”丁东伟大声说道。 刘远风心道果然如此,嘴上则说道:“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事儿还需要这么谈吗!这样吧,如果你想跪着不起来,那我就陪着你一起跪着!” 刘远风这句话就有点耍无赖了,他毕竟是大汉皇帝,谁敢让他跪下啊。 丁东伟果然慌了,立即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臣站起来说话就是。” “这就对了嘛,来,慢一点!坐下再说!” 刘远风扶着丁东伟站了起来,又直接把他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随后又一挥手,把屋子里所有的侍者都赶了出去,然后亲自给丁东伟倒了一杯茶,这才又说道:“现在屋里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陛下,臣知道,臣少了一条胳膊,没资格再当军团亲卫营的游击了,但臣就凭一条胳膊,也能打赢大部分军团里的军人,让臣留在战旗军团当个普通士兵肯定没问题! 可督帅他非要把臣调走,臣去找他,他还不理臣!陛下,您得给臣做主啊!”丁东伟着急地说道。 “哦?那冰冰这么做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不过,他是要把你调到什么地方去呢?”刘远风笑着问道。 他是最了解张冰的,张冰是典型的外表有多冰冷,内心就有多火热,这丁东伟跟在张冰身边那么久,最后又是为了替张冰挡刀才丢了一条手臂,张冰肯定是不会亏待丁东伟的,所以刘远风也好奇张冰会如何安置丁东伟。 “督帅要把臣留在这魏地,让臣去江平郡当郡守,兼任江平郡守军的副统制和江平城守备旅的统领。可那江平郡的守军新编第一二八军,是新二十六军团的部队! 陛下,您是知道的,我从当兵第一天开始,就是战旗军团的兵,从没有离开过,臣不想当什么郡守,也不当什么将军,臣就想一辈子留在战旗军团当个兵!”丁东伟说道。 刘远风听完丁东伟的话后暗暗咂舌,心道张冰还真是大手笔。在大汉,这一郡的郡守可比一个军的统制地位还高,而且江平郡还是个相对富庶的地方,气候也很好。让丁东伟坐上这个郡守的位置,那可不是一般的私心作祟,简直是明晃晃的以权谋私,太任人唯亲了。 再说丁东伟虽然在战旗军团的资历很老,但之前的职务仅仅是一个营的游击,如今直接变成了一个军的副统制兼一个旅的统领,那可已经是将军的军衔了,妥妥的连升三级。 不过刘远风知道丁东伟这汉子是一根筋,越是说要照顾他,肯定越是不会领这个情,估计张冰也是明白这点,所以才不跟他多说什么,这也就成了丁东伟口中的不搭理他。 所以刘远风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之后,才说道:“东伟兄弟啊,你是没有理解冰冰的一片苦心啊,他其实是把一个更重要更难的神圣使命交给了你啊!” “陛下,我知道,督帅是想给我安排到一个安逸的地方去休养,根本不是要给我什么神圣使命,您就别哄我了!” 丁东伟跟在刘远风身边很久,早就见识过刘远风都是怎么忽悠人的,所以他虽然实在,但也不那么好哄了。 “嗯?怎么是哄你呢!冰冰之所以没有把让你去江平城的原因都告诉你,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很多机密!只有我才有权告诉你,不过你听了之后,也要烂在肚子里,出去之后不能告诉任何人!”刘远风装出极为严肃的表情说道。 “真有使命?陛下,您说!” 丁东伟果然被刘远风的样子唬住了。 “你应该也听说过三千年前,我大汉太祖陛下率领炎族与魔族大战的故事吧?”刘远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当然啊,从小就听这些故事。” 丁东伟立即点了点头。 “其实,‘魔族’真实的称呼应该是‘黄族’,咱们这个大陆就叫炎黄大陆,‘炎’指的是咱们炎族,而‘黄’指的就是黄族! 当年炎黄两族都是这片大陆的主人,不过黄族比炎族更强盛,总是欺负咱们炎族,最后咱们炎族的先祖忍无可忍,派出武神聂离刺杀了黄族的统治者,接着发动大战,把黄族人赶出了炎黄大陆,流放到了东海上!” 刘远风居然从三千年前的故事开始讲了起来,为了忽悠丁东伟当个郡守也算是真的卖力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跟我去江平城有什么关系?”丁东伟不解地问道。 “你听我说啊,黄族人被赶到东面的大海上后,就在传说中的蛮荒岛上定居了,但是他们并不甘心!这三千年来,黄族人一直蓄谋要打回来! 我之前在收服蓝鲸帮的时候,蓝鲸帮的老帮主凌震天曾经跟我说过,蛮荒岛上的人最近这些年很活跃,而且组建了强大的海军,拥有许多强大的战船,又逼迫蓝鲸帮为他们从大陆悄悄采购了许多的铁矿、木材和棉布! 东伟啊,你想想看,他们买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刘远风问道。 “铁矿、木材、棉布……这是要造兵器、造战船、生产军装啊!他们难道真想打回来?”丁东伟大惊道。 “没错!你看,连你都能想到这个是吧……嗯,朕的意思是说,你跟朕想的一样!”刘远风严肃地说道。 “可是,这跟我去江平郡有什么关系呢?”丁东伟又问道。 “唉,你想啊,这些黄族人如果想打回来,肯定是坐着战船从东海上过来。 我之所以那么着急进攻陈国,就是想夺下陈国的水师船队,用那些战船去对付黄族的海军。可是,没想到毛克龙那个超级大混蛋竟然把整个大陈水师的船都给沉到清扬江底了! 这样的话,就凭咱们现在的海军实力,根本挡不住黄族水师,到时候,黄族水师就会直接登陆,咱们炎族人就只能在陆地上跟他们作战!那你想,黄族人会从哪登陆?”刘远风谆谆善诱道。 “会从哪……东部沿海哪里都有可能吧?” 丁东伟肯定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 “理论上确实是都有可能,但实际上,这个登陆地点必须是要具备一些条件的! 首先,必须要有大型的天然良港,这样才能停靠他们的大船; 其次,最好要远离咱们大汉重兵驻扎的地方,免得他们刚一上岸,还没来得及集结大军,就被咱们消灭了; 最后嘛,还应该有着便利的水陆交通,能够让他们在登陆后迅速进攻各地,进退自如!而东部沿海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可就不多了!”刘远风掰着指头分析道。 “那会是哪呢?”丁东伟疑惑地问道。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丁郡守(下) “你看啊,东部沿海这几个郡中,楚郡、魏郡和滨海郡的良港太少,不利于大批的海船停靠。 天然良港大多集中在吉章郡、江平郡、邺郡和南海郡,可是邺郡是咱们大汉统治江南地区的核心,不仅有着海军蓝鲸军团,还有血盾军团这样的精锐步兵,黄族人肯定不敢从这里登陆。 吉章郡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紧挨着圣都的地方,黄族人肯定也不敢直接在那里登陆!而南海郡也不好,那里太偏了,已经是整个大陆的东南角,去哪都很远,水陆交通都不方便!”刘远风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分析道。 “所以,黄族人会从江平郡登陆?” 丁东伟终于明白了刘远风的意思。 “很有这个可能啊!江平郡不仅有着众多的天然良港,而且北面远离圣都,南面远离邺州,附近几乎没有什么大汉的精锐主力军团驻扎。 可江平郡在地理位置上恰好是整个炎黄大陆的中间腰部,如果从这里登陆,就等于是给咱们大汉的腰眼上捅了一刀,可以直接把咱们大汉帝国切成南北两半! 而且江平郡背靠炎河,他们的海军船队轻易就能控制河面,咱们大汉驻扎在江北的主力军团想要打他们,却过不了河。而黄族人却可以随时坐船过河来进攻咱们,他们还随时可以逆流而上,去攻打炎河上游的地方,可谓是交通便利啊!”刘远风拍着大腿说道。 “陛下,既然这么危险,那咱们为什么不在江平郡派驻重兵防守呢?”丁东伟问道。 “唉,咱们大汉从大陆最北面打到最南面,如今国土广袤,可兵力不足啊,而这江平郡是咱们领土的腹地,黄族的威胁是最高机密,又整整三千年没有动静了。 所以除非得到准确消息,说黄族人近期要登陆了,否则,就算我是皇帝,也没有理由派驻太多军队驻扎在江平郡啊!真要那么干,不仅兵力不足,而且大臣们也不会支持,百姓们也会疑虑,甚至产生巨大的恐慌啊!”刘远风一脸为难地叹了口气说道。 “哦,臣明白了。”丁东伟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 “你明白了就好,就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江平郡一定要有一个真正信得过,谨慎细心,又会打仗的人去镇守! 更何况,你也知道,江平郡还是冰冰的故乡啊,他的父母都葬在那里,他会放心让随便什么人去镇守吗,真要是让江平郡落到了黄族人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以,你想,这样一个地方,除了你,我和冰冰还能找到第二个合适的人去镇守吗?这可是一个会决定整个炎族生死存亡的神圣使命啊!”刘远风语重心长地说道。 丁东伟听完刘远风的这一番话,立即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陛下,你放心吧,臣这就去告诉督帅,臣今天就去江平城上任! 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和督帅的期望,上任后一定认真加固城防,训练守军,绝不给黄族人可趁之机,守护好炎黄大陆,守护好炎族,也守护好督帅的家乡!” “好!我和冰冰果然没有看错人!镇守江平郡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不过,有关黄族的一切事情,都还是最高机密,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刘远风也站起来拍着丁东伟的肩膀说道。 “臣明白,臣告退了!” 丁东伟施礼之后就立即转身离开了。 刘远风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才去接着穿外套…… 傍晚时分,张冰来到了刘远风的书房,进门之后,先是对刘远风竖了竖大拇指,说道:“丁东伟的事情,还是你有办法。” “那是啊,论忽悠人,你还不如三岁小孩,我可是大师级的!对了,我已经决定了,册封丁东伟为一等男爵,明天就让人去传旨!”刘远风得意地说道。 “论忽悠,大师,比不了你。”张冰一脸认真地说道。 “嗯……好吧,朕就当你是在发自肺腑地真心崇拜我了!除了江平郡,其他三个郡的郡守,你都定好了吗?”刘远风随口问道。 “魏郡郡守杨宇焕,溪北郡郡守范清,河阴郡郡守石二壮。”张冰说着将一份名单交给了刘远风。 “嗯,杨宇焕的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忠诚度嘛……既然是你选的,我就不操心了…… 这个范清是长天教六长老吧……哈哈,石二壮就是抓过我的那个七长老,那可是个大滑头,不过让他去当郡守,倒也合适,我以前就觉得这个人才被长天教浪费了! 就这么定了,明天正式发布任命就行,现在事情太多,一切手续从简!”刘远风笑着说道。 …… 当大陈帝国的最后一支军队在滚滚清扬江上彻底成为历史时,大齐帝国的最后一战也已经尘埃落定。 阳左郡定节府城内的端亲王府,三位年轻的王妃正愁云惨淡地坐在一起用膳。 这几日,刚刚宣布继承皇位的齐源昭已经在阳左城被燕国大军团团包围,战况非常激烈。这三个平日里关系并不大好的王妃,此刻都再无任何龃龉,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一起在王府自建的火神庙中为他们的夫君祈祷。 就在三人这顿饭刚吃了一半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一个衣甲残破,满脸血污的军官跑了进来,普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说道:“三位娘娘,阳左城失守了,卢丞相战死在城头,陛下……陛下不肯当俘虏,在最后一刻,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殉国了……” 三个王妃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是一怔,她们看向那个军官,认出这是之前王府私军的一个军官。 她们对这个消息似乎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沉默了一会儿后,齐源昭的大妃缓缓开口道:“陛下最后……说了什么吗?” “回娘娘,陛下在城破之前,于太庙中血祭了大齐列祖列宗,在得知燕军已经攻上城头后,陛下拔出宝剑,大喊‘大齐最后的君主应该堂堂正正地战死沙场’,又吩咐臣一定要冲出重围,在燕国人抵达前,回来向三位娘娘报信,然后便亲自带人冲上了城墙! 臣冲出城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陛下跳下城墙的那一幕……娘娘,据臣所知,阳左城内,我大齐最后的两万多将士,全部战死,无人投降啊!” 这军官说到最后,已经是泪流满面。 那大妃忍住悲痛,开口说道:“有劳这位将军了,陛下不在了,大齐也就不在了,您也请自便吧!” “娘娘,臣是大齐的军人,是陛下的侍卫,如今臣已经按照陛下的旨意把消息传了回来,也就完成了陛下的旨意,那么臣也就该去追随陛下了,三位娘娘保重!” 这军官冲着三个王妃磕了个头,然后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将军保重!” 目送那军官离去后,大妃继续低下头,淡然地吃饭,吃了几口后,她见另外两个妃子坐在那里满脸泪水却一动不动,便又开口说道:“两位妹妹,吃点吧,这顿饭……还是要吃的,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吃的、爱吃的,现在就说,让后面马上做!” “不必了,这些菜挺好!”旁边的王妃开口答道。 随后,这两个王妃便也开始继续吃饭。 这时,一个王府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施礼说道:“禀三位娘娘,刚才报信的军官已经在王府门外自尽了!” 三个王妃只是微微一顿,然后便继续低头吃饭,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一会儿,三个王妃都放下了筷子,站起身,结束了这顿饭。 大妃对已经聚集在门外的王府中人说道:“我们姐妹平日里没少给各位添麻烦,今日一并感谢了! 王府内大部分的财物都已经被变卖做军费了,我们三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还剩下什么,不过,不管还有什么,你们就随便拿吧,拿了之后,尽快离去吧,好好活下去!” “娘娘……” 门外的家丁、婢女和侍卫们纷纷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而三位王妃则没有再说什么,各自默默离去,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然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炎黄文摘:大齐武平元年,齐城陷落,端王齐源昭遵少帝齐源曜的旨意,在阳左城登基继皇帝位,旬日后,燕军攻破阳左城,齐源昭跳城殉国,史称齐末帝。齐源昭称帝时,因太过仓促,仅仅册封了阳左郡守卢友元为丞相,并未来得及册封其他官员与后妃,故其死时,他的三位妻妾仍是王妃身份。三女得知齐源昭死讯后,当日便在定节城王府中自缢而亡,三位王妃中,年长者二十一岁,最年幼的仅十六岁。当地百姓为表纪念,在三妃墓地修建“三妃娘娘庙”,世代焚香祭拜,后经多次重修扩建,如今,这座庙墓合一的“三妃娘娘庙”已是帝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摘自西南出版社《阳左旅游文化》 第六百一十四章 离别悲歌 随着齐国各郡陆续被燕国大军全部占领,燕凌云在齐城内开始与季先谋划着对被俘齐国君臣的处置和对新占领的齐国土地的治理之策。 “齐思嘉最近这些日子总是喜欢乱说话,他到处跟人说,是咱们大燕让他造反的,而且还答应让他成为大齐皇帝,还说现在到了该兑现诺言的时候,应该让他继位成为大齐皇帝了。”季先对燕凌云说道。 “他总这么满口胡言,影响很不好啊!”燕凌云冷冷地说道。 “陛下放心吧,臣已经让人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了!”季先答道。 “好,不过光是不能说话,也不能保证他不会通过别的方式乱说,还是应该让他尽快的抱病而亡啊,这方面,你是高手,决不能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三千年前,四宗先祖结盟时,曾经立下血誓,若四大宗族的后世子孙发生争斗,不可赶尽杀绝,不可杀戮俘虏,违者身死国亡,所以这个事情一旦传出去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燕凌云充满暗示地说道。 “陛下放心,到时候臣会遍请齐城内的本地名医,让他们会诊,保证结果会是齐思嘉因为饱受齐思瑾的虐待,身染重病,无力回天,绝对不会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季先立即答道。 “很好……至于齐思瑾,也不该让他继续住在这齐城里了……这样吧,一会儿你就亲自去传朕旨意,册封齐思瑾为违命侯,明日就让他带着他的后妃和那个当了几天皇帝的儿子一起去燕京定居吧!”燕凌云说道。 “是,臣会派人提前在燕京为齐思瑾选好府邸,安排好照顾他的人手。这方面确实可以跟四哥学,大汉每灭掉一个国家,就把那个国家的王族或者皇族全都迁徙到北方,既免除了后患,又增加了北方的人口,让北方更加繁荣了。”季先笑着说道。 “哈哈,是啊,那就跟老四学,回头儿分批把整个齐宗的人都签到燕郡去。对了,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这齐地暂时交给凌宇来管,具体该定个什么名头呢?”燕凌云问道。 “陛下,大齐立国千年,在这片土地上,‘大齐’二字已经深入民心。不过,百姓们更多是忠于大齐的称号,而非具体某家某人,所以我们可以暂时保留‘齐’的称号,以收买民心,缓解民众的对抗心理,便于我们尽快建立有序的统治。 故而臣建议,将原齐地这核心的几郡成立东南都护府,让齐地百姓渐渐接受他们已经是大燕东南地区的现实,然后再封凌宇为东齐郡王,掌管东南都护府。 这样又名义上保留了‘齐’字,可以让百姓们心中更易接受,再加上凌宇毕竟是齐国丞相,在齐地还是有些名望的,比较得民心,相信齐地的局面会很快稳定下来!”季先说道。 “嗯,好,就按你说的来,将齐郡、南中郡、阳左郡、河中郡、余西郡这五个郡编为大燕东南都护府,册封韩凌宇为大燕帝国东齐郡王,担任东南都护府都护,其余六个原属齐国的郡,直接划入大燕朝廷直辖。”燕凌云想了想说道。 “是!” …… 第二天一早,在一群女眷的哭泣声中,齐思瑾带着自己的十几个有名号的后妃以及包括齐源曜在内的三儿两女,迈着沉重的步伐,祭拜了皇宫太庙中供奉的大齐列祖列宗牌位。 随后,在一队大燕禁卫军的“保护”下,齐思瑾一行人向宫殿外面走去,那里已经有马车和更多的骑兵在等候,准备“护送”他们前往大燕的都城燕京。 就在齐思瑾走过宫廷乐坊的门口时,一群少女在乐坊前的台阶上如泣如诉的弹唱起来:“晨风敞朱门,别离忘忧谷。君行且徐徐,金池水澜澜。君行且慢慢,思君复难归。君行且迟迟,泪落韶华老。前缘若随风,难弹离别曲……” 这歌声和着清幽凄婉的乐曲让齐思瑾泪流满面,他冲着这些少女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乐坊中的少女,原本都是齐思瑾当年秘密经营的青楼书寓中的红牌歌女,当日还曾让刘远风眼睛都舍不得眨地拍手叫好。在齐思瑾继位后,他挑选其中喜欢的一些女子带进了宫中,成了宫廷乐坊歌女。 齐思瑾平日里对她们还算比较照顾,但毕竟只把她们当做寻欢助兴的低贱奴婢。没想到的是,到了今日这个时刻,敢于来送他的,竟然只有这些歌女。要知道,这些歌女的行为,足以招致燕国人的不满,从而为她们引来杀身之祸了。 乐坊的歌声越来越远,齐思瑾一行人走到了宫门外,只见韩凌宇正站在那里,这也是唯一前来送他的旧臣。 但齐思瑾却不想对韩凌宇说什么,他只是看了韩凌宇一眼,然后转回头深深地凝视着这座恢弘的大齐皇宫。最后,他叹了口气,转回身就准备登上那辆与他如今的侯爵身份相配的马车。 “陛下!” 韩凌宇哭着喊了一声,扑通跪在了地上。 齐思瑾的身形顿了一下,并没有去看韩凌宇,只是开口说道:“郡王殿下万不可再如此称呼在下了,记得当年,文源兄弟曾经给我念过一首词曲,今日看来,那其实是告诫,而我没有听进去,于是就变成了一句谶语啊。” 说完这句,齐思瑾登上了马车,合上了车帘。当马车从仍然跪在地上的韩凌宇身前路过时,车内传出了齐思瑾似是自言自语的声音:“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 梁立业成为了大汉帝国册封的梁王,韩凌宇成为了大燕帝国册封的东齐郡王,当年风扬书院那间破旧宿舍里的七兄弟,如今已经分散各地,成为了整个大陆的主宰。 炎黄大陆也由此彻底结束了持续一千多年的九国割据时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东西对峙状态,而“风扬七杰”中,三个在燕,四个在汉。 这样的局面,恐怕是当年在沙漠中生死与共的七兄弟绝对没想到的,至于未来还会在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则更加没有人能够预测到。 不过,此时此刻,在整个大陆上,最痛苦的人绝对不是“风扬七杰”中的任何一个。一个同样已经在炎黄大陆上屹立了千年的国家,此刻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尴尬之中。 炎兴山脉北起冰原戈壁,南抵炎河岸边,是炎黄大陆上与天神岭、炎龙山脉并称为三大山系的巨大山脉。山脉的西面就是当年刘氏宗族兴起之地的龙兴平原,也是西汉帝国曾经的统治中心。 高大的炎兴山脉将炎黄大陆的北部分割成了东西两块近乎绝缘的土地,不过,造物主还是在山脉的中央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缝隙,也就成了一条可以沟通山脉两侧的峡谷。 曾经,这条峡谷因每年有七个月被冰雪覆盖而名叫雪谷。但在一千多年前,当西汉帝国末代皇帝刘思先带着大汉最后的禁卫军全部战死在谷中时,那原本覆盖整个峡谷的皑皑白雪几乎全部变成了血红色,于是,雪谷从而被改称为血谷。 谁控制了血谷,谁就拥有了自由进出大陆东西两块土地的主动权,因此,血谷也就被公认为大陆北方地区最重要的战略通道,任何一个大国都想自己占据这个狭长的山谷,但同时也都坚决不肯让别的大国占据这里。 最终,有着奸商皇帝之称的东汉帝国开创者刘伯武为这座峡谷的归属找到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 他先借着干涉燕国内乱的机会,帮助自己的童年好友——大燕帝国韩王燕翼占据了血谷西侧的雪西郡,随后又趁着齐国内乱的机会,将雪东郡从齐国领土上分离出来交给了燕翼,由此建立了大陆五大王国中的韩王国。 从此,这个名义上对西面的大燕称臣,实际上与东面的大汉结盟,同时又年年向南面的大齐进贡的韩王国,成为了几大帝国之间的完美缓冲。 可是,靠着充当大国缓冲带而存在了一千多年的韩王国,如今突然发现,整个炎黄大陆似乎在一夜间就彻底变样了,如今就只剩下两个庞然大物再加上一个小小的韩王国了。 而已经在炎河以南有着漫长接壤边境的汉、燕两国,似乎完全不需要韩王国这个缓冲带了,或者说,韩王国对于汉、燕两大帝国来说,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 于是,包括当代韩王燕贺翔在内,整个韩王国两郡之地上的人们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他们都知道,韩王国的灭亡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而主动献出这片土地以换取最好的结局似乎就是最优的选择,但到底该将这片贫瘠却重要的土地献给哪一方,顿时成了他们最为纠结的问题。 事实上,当齐、陈两地的战事渐渐平息之时,刘远风和燕凌云这两位大陆东西两侧的统治者,也确实都把目光瞄向了曾经在大陆上存在感最低的韩王国。 只不过,鉴于近些年韩王国没有在任何方面招惹到大汉和大燕,所以刘远风和燕凌云都没什么直接出兵吞并的借口。于是,两位皇帝陛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以理服人,或者说先礼后兵。 位于雪西郡的西庆府是韩王国名义上的都城,不过,鉴于韩王国历代国王对于西面燕国骑兵的恐惧和对东方大汉盟友的依赖,韩王国的统治者实际上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生活在位于雪东郡的东安府居住和处理国事。 此刻,来自大汉帝国的使者与来自大燕帝国的说客都已经住到了东安府的驿馆中,因为东安府城内的驿馆并不大,所以汉、燕两国的使团甚至成了邻居,以至于谁要是在屋子里大声一点说话,立即就能被对手给听到。 第六百一十五章 左右为难 韩王的议事大殿上,大汉的使者礼部尚书许军正在慷慨陈词: “韩王陛下,我大汉与韩王国已经是千年的盟友,也正是在我大汉世祖皇帝陛下的支持下,韩王国才能真正立国,并且拥有这雪东郡的领土!若非大汉帝国千年来的全力支持,韩王国恐怕早已被大燕吞并。 如今,燕国无故吞并夜兰与大齐两国,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我大汉皇帝陛下为确保盟国安全,决心派出大汉战斗力最强的狂战禁卫军团进驻韩王国,由蓝宝音少郡王亲自率领,助陛下守护疆土,让燕国人不敢觊觎韩王国的领土!还请陛下尽快批准狂战军团入境!” “请许尚书代寡人转达对大汉皇帝陛下的感谢!不过,韩王国如今拥兵二十万,又坐拥血谷天险,量燕国人暂时还不敢轻易入侵,所以,大汉军队入境驻防的事情并不着急,还是容寡人再想想。 许尚书一路辛苦,还请先回驿馆歇息。寡人与众文武再商议一下,若是有何定夺,一定立即告知许尚书。” 燕贺翔并未同意让大汉的军队入境,但也没有把话说死,这种永远留余地的事大思路本就是韩王国千年来的生存之道。 “陛下,燕国骑兵以快著称,一旦燕国人真的出兵了,陛下再向我大汉求援,恐怕就来不及了,还望陛下三思,尽快决断!蓝少郡王已经带领狂战禁卫军团驻扎在代郡西部,随时等候陛下的召唤。 另外,根据汉、韩两国的盟约,一旦大汉发现燕国大军已经入侵韩王国,即便陛下没有来得及向大汉求援,大汉铁骑也将第一时间入境,相助陛下驱逐燕军。外臣告退了!” 许军说完这番话,施了一礼便转身而出,态度可谓是极为强硬,他的话明显是在告诉韩王国的君臣们,只要大汉觉得该出兵了,不管韩王国是否同意,大汉铁骑都将直接进驻韩王国。 待许军离开后,韩王国丞相燕晓冰说道:“威胁!陛下,这是**裸的威胁!许军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咱们不肯让汉军入境,那么也决不许倒向燕国,如果大汉的人发现咱们让燕国的军队入境,那么大汉就会立即出兵吞并我们!” “许军的这层意思,寡人自然听的出来!好了,传燕国使臣上殿吧。”燕贺翔揉着脑袋说道。 不久,大燕帝国的兵部尚书沈忠就走进了大殿中之中。相对于大汉派出的礼部尚书来说,大燕以兵部尚书为使臣,这本身就是更加**裸的威胁。 “大燕帝国兵部尚书沈忠见过韩王殿下!”沈忠施礼说道。 “沈尚书免礼吧,不知今日到此,是有何事啊?”燕贺翔问道。 “殿下,炎黄大陆如今的形势,想必您已经非常明确,恕下官直言,以韩王国的实力,想要在如今的大陆上继续保持现在这种事实上的独立状态,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殿下到底准备投靠大燕还是大汉,不知是否已有所决断?” 沈忠说话倒是比许军要直接的多,这或许就是兵部尚书与礼部尚书的区别了。 “不知沈尚书有何高见呢?”燕贺翔反问道。 “殿下,下官想提醒殿下,大汉的皇帝姓刘,大燕的皇帝姓燕,而殿下您,也是姓燕的!韩王本就是大燕皇帝所册封,韩王一脉也是纯正的燕宗子弟,也就是说,殿下一族就算一无所有了,到了燕京也仍然是大燕的宗室!是世袭罔替的王爵! 可殿下如果把土地和军队都交给了大汉,那您到了圣都又算什么?刘氏宗族又会当您是什么呢?是亡国之君,还是阶下之囚?这些恐怕还是好的!大汉是如何对待那些亡国之君的,殿下不会不知道吧! 韩王国与大汉是千年的盟友,可魏王国也同样是大汉的千年盟友吧!魏王未做任何抵抗,将富庶的四郡之地献给大汉,结果呢,大汉名义上保留了魏王的爵位,可魏王还没等渡过炎河,就被杀了个断子绝孙啊!殿下,这还不足以让您引以为鉴吗?”沈忠滔滔不绝地说道。 “好了,寡人知道了,沈尚书也先下去休息吧,寡人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燕贺翔感觉自己头痛欲裂,直接站起来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一众文武大臣们躬身向燕贺翔行礼,随后便也散去,各自回家了。 丞相燕晓冰刚回到自己的府中不久,乔装打扮后的沈忠就也从后门入府,一路来到了他的书房之中。 “沈尚书,快坐,今日在朝堂上,您的话可谓是句句入骨,比那大汉的许军说的有力多了,想必大王还是会更倾向于回归大燕的。”燕晓冰笑着说道。 “哈哈,要想真正促成此事,还需要丞相在韩王面前多多劝导啊。丞相放心,大燕皇帝陛下已经承诺了,丞相既然是韩王国的宗室,自然也是大燕的宗室,您在韩王国是公爵,到了大燕也仍然是公爵! 而且,陛下已经在燕京城内最好的地段,找了一座大宅子,赐给您作为公爵府!”沈忠说着还拿出了一张地契送了过去。 燕晓冰仔细看了看那张地契,然后站起身向着西方深深地遥拜了一下,说道:“臣燕晓冰谢陛下厚恩,臣定配合沈尚书全力为陛下办事!为大燕办事!” “丞相对陛下、对大燕的忠心,下官定会禀明陛下的!不过,若是韩王殿下答应回归大燕,还需要答应一件事,让韩王表达一点诚意,这样,大燕的军队才能放心进入韩王国,而不担心被韩王联合大汉偷袭。”沈忠笑着说道。 “哦?是什么条件,沈尚书请明言!”燕晓冰立即问道。 “哈哈,这个说来其实也简单……” …… 大燕的使者在私下走丞相燕晓冰的门路,其实大汉私底下的小动作也绝不会少。 在沈忠与燕晓冰私下秘会两日之后,韩王太子燕臻被燕贺翔召到王宫中待了许久,傍晚才回到了自己的太子府中,而他刚一回到府内,连饭都没吃,就直奔自己的书房,并且从里面把书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 确定外面没人在监视他之后,燕臻才走到自己的书架旁,轻轻一推,书架后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暗门,走进去之后,是一个密室,里面则有一个人正在胡吃海喝。 看那人逍遥自在的样子,这密室应该还有别的供他进出的通道,绝非被整日关在这里。 “先生,救我!” 燕臻刚一进来,就普通一声跪在了那人身前。 “咦,太子殿下这是干什么,老夫只是大汉枢密院的一个北院枢密使,你可是堂堂的韩王太子,怎可向我行如此大礼!” 这密室中藏着的人竟然是时金蝉。 在大汉帝国枢密院的架构中,东、西、南、北四院枢密使是仅次于总枢密使与左右枢密使的职务,在大汉的官职序列中,与各部尚书平级。 在大汉此次派来的使团中,许军这个礼部尚书与时金蝉是一明一暗,其中真正做主的反而是时金蝉。而时金蝉已经悄悄来到韩王国活动一年多了,说服燕臻暗中投靠大汉就是他这一年多来取得的成就之一。 “先生,如今只有大汉能救我了,求您一定答应,不然我就不起来了!”燕臻焦急地说道。 “好好,只要是老夫能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太子殿下还是先起来再说!”时金蝉上前将燕臻搀扶起来说道。 “先生,今天父王将我叫道宫中,是告诉我,他已经决心把整个韩王国献给大燕,而大燕会册封他为世袭罔替的亲王,并赐予一府之地为亲王封地,还可将韩王国的禁卫旅带到封地成为亲王私军。 但是,燕国人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要让我这个韩王太子先到燕国去做人质!”燕臻说道。 “人质?用太子殿下作为韩王国效忠大燕的诚意?韩王陛下答应这条件了?”时金蝉皱着眉问道。 “是啊,父王肯定答应啊!先生,您是知道的,自从母后离世后,父王就渐渐疏远了我,如今,他最宠爱的江妃为他生的那个小儿子才是他的心头肉。 那个江妃早就在怂恿父王废掉我的太子之位,改立她生的儿子为太子,父王也早已动了心,只是还没有找到废掉我的理由,而且大臣们又大多支持我,让他有些投鼠忌器罢了。 若是此次,我真的去燕国做了人质,从东安府到燕京城,这一路不仅路途遥远,而且有许多荒僻险要的地段,那江妃肯定会派人半路伏杀我! 就算我能安全到达燕京,可是这人质又能有什么好下场,一旦父王和大燕后期谈的不顺,我同样会随时有性命之忧。到时候,父王肯定不会在意我的生死,甚至他会巴不得假燕国人的手除掉我啊!”燕臻惊恐地说道。 “太子殿下,你先别着急,事情不至于会那么严重吧,韩王陛下毕竟是你的父王啊!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嘛!”时金蝉假模假样地劝道。 炎黄文摘:韩王国在大陆九国割据时期,位列五大王国之一,是大陆上多数国家承认的独立王国,也是汉、齐等国认可的盟国,所以,大汉与大齐等多数国家的使臣在觐见韩王时,都会尊称其为“陛下”。不过,在大燕帝国的官方语境中,韩王国一直都只是大燕册封的一个诸侯国,所以燕国的使臣在见到韩王时,只尊称其为“殿下”。面西时为诸侯王殿下,面东时做国王陛下,这也同样是韩王国的生存之道。——摘自大陆知识出版社《炎黄历史轶事》 第六百一十六章 父子异心 “先生,自古以来,帝王之家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的亲情!况且父王生性软弱,没什么主意,只要那个江妃巧言令色一番,就定会左右父王的决定!”燕臻说道。 “唉,既然是这样,那大汉肯定会全力相助太子殿下,只是太子殿下希望老夫如何帮你呢?”时金蝉问道。 “先生,既然父王已经决心投靠燕国,那大汉也就没必要顾念以往的盟友关系了!请先生劝说蓝少郡王,让他直接带兵进入雪东郡,在我被送往燕国的路上,先把我救走。 然后我就可以公开作证,父王听信谗言,不仅要违背祖制,废长立幼,而且还背叛大汉盟友,秘密将国土献给燕国,这样的话……” 燕臻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似是不好再说下去了。 “这样的话,大汉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废掉你父王的王位,扶持你为韩王,然后汉、韩联手,抵挡燕国入侵!”时金蝉把燕臻不好直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求先生相救!”燕臻再次抱拳施礼道。 “好吧,这似乎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那么你什么时候离开东安府去燕京?”时金蝉问道。 “明天傍晚时分便会悄悄出发,这件事是绝对保密的。”燕臻立即说道。 “这么快?从这儿去代郡找蓝宝音调兵,一来一去的可不算近啊!用信鸽传信的话又不能确保途中不出问题,可派人送信的话,腿脚慢了还真来不及,只能是找个轻功好的…… 好吧,看来还真是只有老头子我能救你了,罢了,就老夫亲自跑一趟吧!”时金蝉苦着脸说道。 “有劳先生了,来日燕臻必有厚报!” …… 第二天太阳刚落山,东安府的西城门才关闭没多久,就又悄悄裂开了一条缝。一辆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马车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悄悄出了城。 这队人刚一出城,城门便立即关闭,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夜半时分,燕贺翔坐在王宫的书房中沉思难眠,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大汉固然是没什么信义的虎狼之国,但大燕也并非什么仁义之邦,虽然韩王与燕帝确实同出一脉,但那已经疏离了一千多年的血缘关系还能有多大的影响力,对于帝王之家来说是无需多言的。 “陛下,江妃娘娘来了!”贴身内侍过来对燕贺翔说道。 燕贺翔闻言一抬头,果然见到自己最宠爱的江妃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于是他笑着说道:“爱妃怎么来了,寡人今日政务太多,处理的晚了些,正准备去你的宫中歇息呢。” “陛下,这时候还睡什么觉啊,出事了,出大事了!”江妃焦急地说道。 “何事让爱妃如此惊慌?”燕贺翔疑惑地问道。 “陛下,太子晚上出城没多久,就被大汉的骑兵给劫走了!陛下决心归附大燕的事情肯定是已经走漏了风声,现在那蓝宝音想必已经带着他手下十万吃人肉喝人血的古卑骑兵,杀进我们韩王国了!”江妃惊恐地说道。 “什么,怎会如此……臻儿出城也没多久啊,他被大汉骑兵劫走,寡人尚未接报,爱妃又是如何得知的?”燕贺翔想了想突然问道。 “妾身……妾身是担忧太子的安危,派人尾随保护,这才远远看到他被大汉的骑兵劫走了。陛下,您也知道,出了东安府之后,西面是越走越荒凉,妾身担心太子会……” 江妃刚解释到一半,就被燕贺翔打断了。 “爱妃怕是没有那么好心吧,你之所以派人尾随臻儿,其实是想让人在路上悄悄结果了臻儿的性命,结果还没等下手,却碰巧看到了他被大汉骑兵劫走吧?”燕贺翔冷冷地问道。 “大王!您竟然如此看妾身,妾身跟了您这么多年,为您生儿育女,您竟然怀疑妾身是那等歹毒心肠,那您杀了妾身吧!” 江妃不依不饶地哭闹起来。 “唉……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既然臻儿已经落入了汉军的手中,那说什么都没用了,寡人与大汉是真的已经撕破脸了…… 快,去看看驿馆中的那些大汉使团还在不在,如果他们没走,就立即把他们看好,不许任何人离开驿馆!”燕贺翔突然说道。 恰巧在此时,丞相燕晓冰进来禀报道:“陛下,刚刚负责守卫驿馆的军官派人来报,今天下午,大汉使团的人就陆续全部离开了驿馆,但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人回来,怕是有些不正常!” “什么!看来大汉是真的准备要攻打寡人了!蓝宝音的大军驻扎在代郡,今天晚上劫走臻儿的,应该只是先头的骑兵,他们的主力不会这么快就到,但是古卑骑兵来去如风,恐怕明天一早,他们就会来到东安城下了!”燕贺翔此刻也有些慌乱了。 “陛下,咱们马上向燕国人求救吧,东安城内还有数万大军,应该能坚持到燕国的援军赶到吧!”燕晓冰立即说道。 “晚了,大汉已经劫走了太子,燕臻肯定会倒向大汉一方,他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在城内的势力盘根错节,很多大臣和将领都支持他,再加上朝中那些一直亲汉的势力,到时候必然都会成为汉军的内应! 大汉的军队本就勇猛无敌,城内又有那么多的人接应,咱们的军队却几十年没打过仗了,都是绣花枕头,一旦那些凶悍的古卑人大举攻城,这东安城恐怕一天都守不住!”燕贺翔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那咱们该怎么办?”江妃也慌忙问道。 “晓冰,你立即去找沈忠,把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告诉他,让他立即联系大燕派军队接应我们! 爱妃,你立即去收拾一下,咱们连夜就跟着沈忠的大燕使团撤出城,趁着大汉的军队还没有来得及包围东安城,马上撤到谷西的雪西郡去。”燕贺翔说道。 看他在遇到危险想要逃跑时这个当机立断的劲头,可不像是燕臻口中那个没主意的人。 …… 天亮之后,当蓝宝音率领狂战禁卫军的主力来到东安府城外时,整个韩王国的主事人几乎都已经跑光了。 守城的韩军将领见国王与丞相都已经逃走,而城外的大汉军队又是由太子殿下带来的,稍加犹豫便做出了明智的决定——开城门欢迎太子殿下与大汉盟军入城。 蓝宝音进城后得知燕贺翔与燕晓冰已经逃走,便立即带着从东城门入城的大军横穿整个东安府城,直接从西城门冲了出去,然后一路奔驰,在当天晚上终于赶到了血谷的东侧谷口。 “少族长,咱们要不要连夜杀进谷去?”已经是狂战军团一个军统制的阿尔景来到蓝宝音面前问道。 “天已经黑了,血谷内的地形咱们都不熟,而且弟兄们连续奔波了两天,都累坏了,今夜不适合冒险进入血谷。 传令下去,就在谷口扎营,休息一夜再说。不过现在局势复杂,韩王国的军队实力尚存且态度不明,燕**队也随时可能出现,晚上的营地布防一定要高度警惕,不能给人可趁之机!”蓝宝音说道。 “是,我亲自去布置夜里营地的防御,少族长放心吧!”阿尔景立即说道。 “辛苦了!一会儿派几个机灵的兄弟进谷去探查一下,如果不能掌握里面的情况,就算是天亮了,咱们也不敢贸然进入。”蓝宝音又说道。 “是!” …… 第二天一早,因为心中急躁,蓝宝音感觉到帐外的天色刚刚放亮便爬了起来。他刚走到帐外,就见阿尔景带着几个士兵正在巡逻,便快步走过去问道:“进谷侦查的兄弟回来了吗?” “回少族长,还没有,咱们昨天刚吃完晚饭,我就派他们入谷了,不过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回来,不知道是里面的情况太复杂,还是出了什么意外。”阿尔景答道。 “如果有人回来,一定第一时间带来见我。等兄弟们吃过早饭,就立即做好出发的准备,一旦确认谷内没有埋伏,就立即进谷。 只要走出血谷,占领了雪西郡的西庆府,咱们就算完成了陛下布置的任务,万一西庆府被燕国人抢了去,他肯定又会……” 蓝宝音说到最后,下意识地揉了揉脑袋,似乎刘远风的拳头已经敲在了他的头上。 “是!” 阿尔景笑着点了点头。 在帅帐中就着奶茶吃了点奶酪和肉干后,蓝宝音就对着刘远风派人给他送来的那张血谷地形图仔仔细细地研究了起来。 这也算是蓝宝音的一大进步,在刘远风的百般折磨之后,他终于能够看懂那画在牛皮卷上的乱七八糟的线条到底都代表什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宝音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向着他的帅帐而来的,急于知道谷内情况的他立即迎了出来。 “少族长,这几个兄弟就是夜里派去入谷侦查的,刚刚才回来,具体情况让他们跟您汇报吧。”走在最前面的阿尔景说道。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东西对峙(上) “少族长,我们几个昨天吃过晚饭就进入血谷了,但是里面实在是太黑了,我们又从未进去过,对地形完全不熟,所以我们也不敢深入的太快。 好在谷内的道路被修整的还算平坦,应该是平日里走的人不少,我们骑着马也不至于太慢。不过这峡谷比我们想象的要长,一直到天快亮了,我们才走到峡谷的西出口。” 那个带队侦查的古卑军官说到这里,似乎是渴的难受,打开水囊咕嘟嘟灌了几口水。 “然后呢,谷内没有埋伏吧?”蓝宝音急着问道。 “谷内没有埋伏,不过,当我们到达西出口的时候,我们发现那边刚好有大队的骑兵连夜赶到,当时正在安营下寨。”那侦查的军官接着说道。 “什么,是哪一方的军队,燕国的还是韩王国的?”蓝宝音皱着眉问道。 “回少族长,是燕国的骑兵军团!一开始,因为天色太暗,我们也没有看清那是哪一方的军队,所以为了探查清楚他们的来历,我就冒着风险靠近了一些。 没想到,刚看清他们的旗帜是白底翼龙浴火旗,就恰好有一队要去血谷口侦查的燕国骑兵出现,并且发现了我,我调转马头就想跑回来,可是那些燕国人的战马跑的比咱们古卑的马要快一些。” 那军官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所以你被燕国人抓住了?”蓝宝音皱着眉问道。 “我本来是想拼死反抗的,可是他们那个带队的将军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下就把我从马上给抓了下来,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然后就……给少族长丢人了。”那军官低着头小声说道。 “这不怪你,不用自责,你继续说,燕国人抓住你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今大汉与大燕并未撕破脸,你又没有侵入燕国的领土,他们应该不会太难为你。”蓝宝音安慰道。 “是的,少族长,他们直接把我带进了燕国的中军帅帐。那个抓住我的将军好像还是他们的最高统帅,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他对我挺好,听说我是古卑人,而且还是少族长的属下后,给我又拿吃的又沏茶的,让我别害怕,他说他是大燕帝国的丞相,还是您的好兄弟。” 那军官充分展现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古卑汉子的朴实厚道,虽然已经把蓝宝音心中气的够呛,但他也知道让这个古卑汉子去面对奸猾不在刘远风之下的季先,不被吃干抹净才怪了。 “你继续说,你和大燕丞相之间具体都聊什么了?”韩凌宇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哦,他开始只是跟我聊了点家常,比如问我在老家还有什么人,过的怎么样,在军队里吃的好不好,这几天是不是累坏了等等。 最后他说,既然大汉与大燕都想要韩王国这块小地方,而且也各自占据了血谷的一个谷口,那也没必要真的伤了和气,毕竟你们都是好兄弟。 他让我替他约少族长,今天下午酉时在血谷中间的地方会面,就你们两个人单独聚聚,他说他很想你,还说他估计少族长也会很想他的。” 那军官又挠了挠头,终于把该说的话算是都说完了。 “好吧,我知道了,你们这一夜辛苦了,都回去好好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吧。”蓝宝音叹了口气说道。 “谢谢少族长,不过饭就不用吃了,在燕**营里吃的挺好的!嘿嘿!” 那军官是蓝氏部落的,跟蓝宝音比较亲近,所以临走前还说了这么一句明知道会惹蓝宝音生气的话,然后才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等到帅帐中只剩下蓝宝音与阿尔景的时候,阿尔景忍不住问道:“少族长,这个小子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唉,事到如今,也怪不得他,咱们古卑人太厚道了。面对云翔……恐怕就算是族里的那几个老家伙去了,也占不到便宜,整个大陆,估计也就只有风哥才能胜他一筹! 这个季先不动声色地就从咱们那个傻小子的嘴里,套出了咱们族里的情况、军团的虚实,还有最近的行动和现在的部署! 弄清了咱们的这些底细之后,他才决定约我去单独谈,可我对于谷西那边燕国人的军力、部署都还一无所知,这时候去谈肯定是非常被动啊!”蓝宝音无奈地说道。 “那……少族长,一会儿的会面,您还去吗,会不会有危险?”阿尔景问道。 “去,当然要去,事情到了这一步,总要有个了结才行,既然还没到动手的地步,那就只能谈了!至于安全嘛,你放心,有一点,那个傻小子倒是没说错,我跟季先确实是好兄弟,不管谈的好不好,起码他是不会害我的。”蓝宝音无奈地说道。 “哦,那就好!” 阿尔景不是很明白蓝宝音与季先的关系,只是见蓝宝音如此自信,便也不再多劝了。 “唉,我昨夜若是不那么胆小,直接率大军入谷,或许就能够在燕国人到达之前,占领血谷的西出口,那样的话,局面就会比现在有利的多了。”蓝宝音略显自责地说道。 “少族长,您别这么说,昨晚那样的情况,谨慎一些是对的,您要对这数万族人的性命负责啊!”阿尔景劝道。 “好吧,事情已经这样了,自责也没用,时辰快到了,我这就出发了,我离开之后,军营里的一切事情,由你负责。 咱们古卑人中,像你这么既有本事又细心有谋略的人太少了,等到这次的战事结束,我就向阿爸和风哥保荐你为狂战军团的副都统制!” 蓝宝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马鞭向外面走去。 “多谢少族长提携!少族长放心,阿尔景一定尽心尽力,确保营地万无一失!” …… 季先与蓝宝音在血谷中央的会面还是非常顺利的,也真的就只有他们两人参加,谁都没有带任何随从。 当两人两马在血谷中央对面而立时,季先首先开口质问道:“蓝少郡王,韩王国乃是大燕帝国分封的诸侯王国,韩王国的土地也是大燕的国土,此事大陆上人尽皆知! 而汉军不经大燕同意,甚至也没有得到韩王的授权,就大举出兵雪东郡,占领东安府,如今又重兵屯驻在血谷外,这可是对我大燕帝国和韩王国领土的悍然入侵,不知大汉对此有何解释?” “季先,你身为燕国丞相,自然也应该熟读历史,肯定也知道,早在千年之前,我大汉成祖皇帝陛下会盟天下诸王时,就曾与韩王国的开国国王、大燕帝国与大齐帝国的使者当众盟誓,‘燕军不入雪西郡,则汉军不进血谷,燕军若入雪西郡,汉军必出血谷!’ 如今千年来,大燕虽有谷西军团,却从未敢踏足雪西郡,大汉也一直信守诺言,从未有一兵一卒踏足血谷之中。可今日,燕军不仅已经进入了雪西郡,甚至已经驻扎到了血谷西谷口,那么按照当年的誓言,大汉进军至此,又有何不妥之处?”蓝宝音正义凛然地说道。 “蓝少郡王,昨夜你派的那个斥候骑兵在进入血谷之前,你们可是并未知晓我大燕已经进入雪西郡的,所以还是你们大汉先违背了誓言,先派兵进入了血谷!”季先继续说道。 “笑话,你是大燕的丞相,不是我们大汉的丞相,你如何能知道我们大汉的情报侦查结果!如果我说大汉在你们燕军踏足雪西郡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得知了你们的动向,然后才依照誓言派斥候入谷探查,你又能有何凭据反驳?”蓝宝音反问道。 这两个家伙明明是刚刚瓜分了一个可怜的小国,结果却在这里都装的如此大义凛然,似乎都占据着道德的高地,只能说,他们无耻的样子很“风扬七杰”。 “哈哈,不错不错,咱们的老七终于长大了,都会跟六哥辩论了,而且说的头头是道,为兄很欣慰啊!”季先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应该严肃一点……”蓝宝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嘟囔着说道。 “严肃什么严肃啊,你看看周围,有什么人值得你严肃吗!今天为什么叫你单独来,就是因为六哥想你了,想找你聊聊天,不想让外人坏了兴致。 来吧,下马到那边坐下,陪六哥喝两杯,看我都给你带什么了,都是你爱吃的!六哥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急行军,都没好好吃东西,光吃乳酪和肉干可不行,你可还在长身体呢……” 季先笑着跳下马,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背的袋子里面拿各种好吃好喝的,很快就摆了满满一地。 “谁还长身体呢,咱们俩可是同岁!你不是想贿赂我吧,我可把话说在前面,不管我吃了或者喝了你多少东西,都不会在谈判的时候让步的!” 蓝宝音见到那些好吃的,立即两眼放光,他还真是有点饿了。当初在风扬书院的时候,季先对于蓝宝音这个唯一比他小的兄弟可谓是非常照顾,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配制毒药的缘故,季先做饭的手艺也是首屈一指的。 “还有什么好谈的,咱们谁都不可能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肯定就是保持现状了!不过你这一边吃着我的,一边还要告诉我你是白吃,这无耻的风范很有四哥的感觉啊!”季先笑着说道。 “谁无耻了,我还觉得你那猥琐的样子更像风哥呢……啊呸,你才白痴呢……” 蓝宝音在斗嘴的实力上还是与季先有着明显的差距的。 不过,他们这边在“谈判”,千里之外的刘远风却是没少打喷嚏……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东西对峙(下) 按照蓝宝音事后对刘远风的汇报,两人会面的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在叙旧。对于韩王国和血谷的归属,两人代表各自的帝国直接达成了一个协议,其实内容也是会面之前就可以预见到的,只不过需要两国的实权代表当面确认一下。 根据季先与蓝宝音达成的协议,韩王国的雪西郡划入大燕帝国的保护范围,雪东郡交由大汉帝国驻军管辖,韩王燕贺翔留在大燕,太子燕臻留在大汉。 至于最关键的血谷归属,双方约定,燕军驻守谷西口,汉军驻守谷东口,谁都不许派兵进驻血谷内部,都不得在谷内修建任何建筑,不得改变血谷内部的一切现状。 同时,双方各派出一个骑兵小队,组成联合巡逻部队,每日共同在谷内巡逻,互相监督对方是否有违反协议的行为,同时也负责维护谷内来往客商与行人的治安。 在燕凌云与刘远风这兄弟二人各自成为半个大陆的统治者后,燕、汉两国对韩王国的瓜分成了他们的第一场对手戏。 在这场明争暗斗的交锋中,燕国人没有想到大汉已经悄悄拉拢了韩王太子燕臻,从而使燕国进军谷东之地的千年梦想没能实现。 而大汉也没有想到他们营救燕臻的行动会被江妃派去的刺客悄悄看到,从而提前暴露了汉军的行踪,不仅让韩王燕贺翔跑到了燕国,而且也让大汉重归谷西故地的计划落了空,可以说双方是打了个平手。 虽说燕、汉双方都没能达成最高战略目标,但是明明都各自拓展了一郡领土,却仍然都觉得自己吃了亏。 燕凌云看到燕贺翔跪在自己面前时,当场就是一顿臭骂,臭骂之后,他得出的结论是:燕贺翔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竟然让大燕帝国的“固有”领土雪东郡落到了大汉的手中,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当国王,连当亲王都没资格。所以原本给燕贺翔的承诺肯定不会兑现,甚至应该严惩。 最终,大燕皇帝燕凌云看在同为燕宗子弟的份儿上,法外施恩,不仅免除了燕贺翔的“重罪”,还册封其为祁北公爵,准其留在燕京城内居住。 而燕凌云对韩王国丞相燕晓冰则是很讲信用,真的也给了他一个公爵的爵位,使得韩王君臣之间再无任何臣属关系,两人之间甚至还暗中互相猜疑,再无联手密谋些什么事情的可能了。 至此,韩王国对于大燕帝国来说,就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另一边,刘远风看上去就要比燕凌云大方的多了,在蓝宝音向刘远风汇报了与季先的谈判结果后,刘远风当即下旨,册封燕臻为韩王国的新一代国王,并且让燕臻继续坐镇东安府,主持雪东郡等韩王国领土的政务,军事防务则由蓝宝音负责。 而来给燕臻传旨的,正是他的老熟人时金蝉。 时金蝉在宣读了刘远风的圣旨后,对这位新任韩王陛下说的贺喜之词却很是耐人寻味。比如他说燕臻是大汉立国三千年以来,除了当年的齐、燕、梁三宗宗主外,第二个被册封为国王的,而且是除了三宗宗主外,第一个被允许留驻故土继续执政的国王! 时金蝉接着又告诉燕臻,虽说那三宗宗主最后都叛乱了,但时金蝉估计燕臻日后被皇帝猜忌的可能性很小,虽说上一个被册封为国王的魏瑞很快就被杀了,而且死的很惨,但时金蝉猜测燕臻就算一直留在这里当国王,也还是很有希望得到善终的。 在时金蝉满脸笑容地离开之后,燕臻一个人攥着圣旨坐在王座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忆时金蝉的话,然后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咀嚼时金蝉话里话外的内涵。 最后,燕臻猛地站起来,径直跑到时金蝉下榻的驿馆里,扑通一声跪在时金蝉面前,苦苦哀求时金蝉再救他一次…… 事后,谁也不知道时金蝉到底跟燕臻说了些什么,人们只知道,燕臻当天晚上就连夜给刘远风写了一封奏疏。 奏疏中,燕臻不仅痛哭流涕地感谢了刘远风的天恩浩荡,而且坚决要求将韩王国的国土纳入大汉帝国中央直接管辖,同时坚决请辞国王的爵位,只愿成为大汉帝国的一个普通臣民。 刘远风收到燕臻的奏疏后,又再次下诏劝慰,希望燕臻承袭韩王之位,但燕臻随后又连续两次上书,坚决请辞韩王之位。 最终,刘远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燕臻的奏请,改封燕臻为一等国公爵位,爵号为“韩”,并为其在河阳城兴建一等国公府,供燕臻居住。 同时,雪东郡被收归大汉中央直辖。至此,传承一千余年的韩王国彻底结束了自己的历史。 随着一场大雪降下,德祈三年的冬天到了,这炎黄大陆剧烈动荡的一年终于走到了尾声。 圣都的皇宫中,刘远风与几个帝国重臣一边烤着火,一边商量着最新的大陆局势。 “陛下,根据最新的情报,燕国的军事部署很有意思,他们在血谷以西的龙兴平原部署了三个精锐军团,在韩凌宇执掌的东南都护府部署了三个半军团,在原齐国西部与夜兰王国故地部署了一个半军团,而在燕京附近的统治核心区,只留了一个军团。 燕国这明显是把主力集中到了与我们大汉接壤的血谷、余阳两个点,这像是一个钳形的进攻姿态啊。”枢密院枢密右使寒冷说道。 “嗯,现在燕国的总兵力大概有一百万,控制着二十一个郡的广袤土地,但他们却把其中的六十五万精锐分成南北两个重兵集团,部署在了与我们大汉接壤的南北两个点,这就像是鼓足了劲儿,握紧了两个拳头,随时准备打出来的样子。”唐永起也说道。 “是啊,从军事部署上看,燕国人这绝对是摆出了一副准备进攻的姿态。如果是防守姿态,他们应该把主力部署在二线,以便随时机动增援出现问题的地方。 像燕国人现在这样的部署,把兵力都顶在最前面,一旦遭遇进攻,只要边境的某一个点被突破,那么后方几乎无兵可防,非常空虚。 燕凌云和季先都不是傻子,他们这么部署军队,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根本没打算防守,只想着主动进攻,先发制人。”聂闻天点头分析道。 刘远风听了几人的分析,也是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下后,他开口道:“从现在的实力对比看,哪怕不算梁国的三个郡和三十万军队,我们大汉也直接控制着二十六个郡,拥有一百二十万军队。而且从领土的富庶程度和军队的战斗力来讲,咱们大汉都是要超过燕国的。 如今汉、燕两国都刚刚结束了大战,吞并了大片的领土,正应该休养生息,好好消化新占领的土地,没有继续开战的理由啊。而且就算要打,明明是咱们大汉更强,也应该是咱们摆出攻击姿态,他们燕国人防守才对啊!” “陛下说的没错,燕国的皇帝、宰相与陛下、总枢密使和蓝少郡王还有着非同一般的情谊,短时间内看,实在没有发起汉、燕两国大战的理由啊。 而且他们燕国在灭夜兰和齐国的时候,军队展现出的战力其实并不怎么样,如果现在主动进攻咱们大汉,完全是以卵击石。”军机处协理大臣寇全功说道。 “会不会是他们觉得自己的实力要弱于咱们,所以故意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进攻姿态,来试探咱们大汉的反应,真实目的其实是以攻为守?”蓝宝音开口说道。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众人纷纷点头说道。 刘远风想了想,随后说道:“现在分析,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这个,反正咱们大汉没有进攻燕国的计划,不怕他们试探。不过就算燕国人真的主攻进攻,咱们也不怕。 这样吧,为了展现咱们大汉维护和平的诚意与没有进攻燕国的打算,咱们就在确保边境安全的前提下,在军事部署上摆出守势。” “陛下具体想如何布置呢?”聂闻天立即请示道。 “嗯,这样,咱们也布置两个拳头,不过要摆出防守的样子,以阿福的狂战禁卫军团为主力,赵汉的新二十一军团和马元野的新二十二军团为辅助,驻守在雪东郡和代郡,作为北部的拳头。 燕国人若是从北面出血谷,那么阿福就可以用北面的拳头把他们砸回去。 以胡凯的血盾军团和海军蓝鲸军团、新编第二十八军团为南部的拳头,驻守在清扬江南岸。 如果燕国人从余岭、阳溪一线进攻魏地四郡,那么不仅北面的拳头可以随时南下断他们的后路,南面的拳头也可以在海军的帮助下,随时登陆清扬江北岸的任何一点打击他们,足以让燕国人头尾难顾。”刘远风看着地图说道。 “嗯,陛下如此安排,不管燕国人有何妄动,咱们都足以应付,还是非常稳妥的,而且确实不是进攻的姿态,也算是展现出了大汉维持和平的足够诚意了。”聂闻天点头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除此以外,其余的部队都不必部署到一线。四大主力军团中,除了部署在一线的狂战军团和血盾军团外,雪镰军团继续驻守圣都。 至于战旗军团嘛……这支部队从建立开始,就一直跟着朕和冰冰南征北战,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记得在江南的时候,跟几个战旗军团的兄弟聊天,他们虽然都立了不少军功,大多也都升了官,但很多人都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了,这让朕很内疚。 如今战事已经告一段落,应该让他们分批放假,好好回家看看了。这样吧,整个战旗禁卫军团,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执行任务,一部分到二线休整,一部分休假回家探亲,分别轮换。”刘远风最后说道。 “臣等遵旨!” …… 在大汉君臣们做出“防御为主,休养生息”的决策时,大陆西北燕京城内,季先来到燕凌云的书房中,单独与其密谈。 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季先拿出了一封密信交给燕凌云,对他说道:“陛下,这是光复教的人托臣转交陛下的信,是大虞圣皇的亲笔信。” 燕凌云心情复杂地接过信,拆封之后看了一遍,然后略显沉重地说道:“姚光在信中说,咱们大燕已经在他们与光复教的配合下取得了协议中约定先占领的土地,应该开始履行下一步计划了…… 季先,咱们与姚光的这个合作堪称是与虎谋皮啊,你觉得到底对不对?” 燕凌云身为风扬七杰的老大,一向最为稳重有主见,今日竟然破天荒地有了自我怀疑,可见他将要做的这个决定是有多么重大和特殊。 “陛下……事已至此,咱们恐怕也只能走下去了,历史会告诉我们,这么做到底对不对的。”季先答道。 …… 此时此刻,东海深处一片广袤大陆的海港里,一艘艘庞大的战船有序地停泊在那里,这支海军舰队的规模和气势甚至远超全盛时期的大陈帝国水师。 而在这片神秘的大陆上,数量不下百万的大军正在各地进行大规模的操练,操练的内容则是登陆、攻城和野战。 无论是海港中停泊的战船,还是陆地上一座座庞大的军营,他们的上空都飘扬着一面古朴厚重的黄色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虞”字…… 炎黄文摘:在与燕国瓜分了韩王国之后,大汉帝国的君臣都认为战争已经告一段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松懈之心,而这样的心态自然也影响了各级军官和士绅百姓。尤其是人们都注意到,刘远风在灭掉陈国和韩王国后,下令将陈氏皇族和韩王家族迁徙到了炎河北岸的河阳郡,而不是之前安置代、楚、魏三国王族的圣都附近。人们由此普遍猜测,这是刘远风已经决心迁都河阳郡的信号。 于是,迁都成为了大汉朝野的核心话题,毕竟当大汉的疆域已经直抵南海之滨时,位于大陆东北的圣都城已经很难在地理上实现对整个大汉领土的辐射了。而历朝历代,迁都这件事都只会发生在战事平息、国家已然安定的时候,可历史或许会证明,此刻的大汉君臣们,对大陆未来局势的看法有些过于乐观了。——摘自大陆知识出版社《炎黄历史轶事》 第五卷《大陆风云变》卷后语 这部小说的第五卷以比我预计的要快的速度写完了,篇幅也比我预想的长了一些,原本我还怕这一卷的内容写不到一百章,没想到一口气写了一百二十多章,不过我真的没有故意水字数,只是不知道书友们是否喜欢。 在第五卷的最后,炎黄大陆的形势已经彻底明朗,即将开始的第六卷,将是整部书的最后一卷,从第一卷就开始埋伏笔的黄族终于要登场了,不知道各位书友是否期待呢! 在这场跨越两个大陆的炎黄大战中,“风扬七杰”各自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他们会选择坚守兄弟情谊,还是会为了家国利益而反目成仇? 文中大部分人物的身世都已经被解密,但还有至少两个重要人物的身世并没有被彻底揭开,你能猜到都是谁吗,他们在接下来的炎黄大战中又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敬请阅读本书的第六卷! 远风居士再次真诚感谢能够看到这里的每一位书友!这本书耗费了作者十年的心血,发出来之后也是命途多舛,虽然不知道您此刻是在哪里看到本书的,但相逢就是缘分,书友群240250997,欢迎加入! 第五卷《大陆风云变》完! !!!醒目通知!!! !!!醒目通知!!! !!!醒目通知!!! 起点是我写作梦起的地方,但本书最终无缘签在这里,刚刚得到通知,第六卷只能在签的地方发(仍然是全文免费),起点的更新可能也就只能到第五卷了。对第六卷内容感兴趣的书友请通过书友群了解更新之处,或者网上搜索作者笔名与书名,应该也能找到,全书在2022年5月1日就会在签的地方全部更新完毕,正文共771章,241万字。 另外想说的是,到第五卷结束时,炎黄大陆的九国割据已经变成了风扬七杰的东西对峙,只喜欢大圆满结局的书友看到第五卷其实也挺好,到此也算是个圆满的小结局。第六卷是一直在埋伏笔的海外黄族重新杀回来,炎黄两族终极对决,基本以大规模的战争贯穿第六卷,可战场上肯定是要死人的,本书绝非零伤亡一统寰宇的无脑爽文,所以如果怕小刀片的书友可以慎重选择是否看第六卷,或者做好一点心理准备再去看,不过一些贯穿全文的伏笔和谜团都会在第六卷解答,还是会很精彩的,远风居士真诚期待您的审阅!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附第六卷《炎黄扬汉风》卷后语 2021年2月15日,终于算是把这部小说最后一卷的草稿写完了,估计正式成稿还要改几天。 这本小说的六卷内容其实也是对应了我们每个人的成长过程: 第一卷是童年,我希望所有的书友都跟我一样,是幸福而开心的在成长; 第二卷是求学,我想我们也都一样有着许多难忘的同学吧,他们会成为我们一生的挚友; 第三卷是初出校门遇到的挫折,这些困难和打击会让我们真正开始成熟; 第四卷是爱情,虽然作者目前还完美地保持着单身,但爱情仍然是我们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我希望这是纯粹而美好的; 第五卷是立业,当我们真正成熟并开始主动担起自己的责任,那么我们就要让自己的人生真正步入正轨了; 第六卷是一步步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巅峰,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就要去战胜一个个**oss了,这些**oss不一定就是某个敌人,更可能是一个个困难和挑战,而我们真正最难战胜的往往是自己。 最后,我们会发现,有一个超级**oss是任何人都无法战胜的,那就是时间!作者在过去这近十年的时间里,大部分的业余时间都用在创作这部小说上了,连女朋友都没时间去找(真的想大声问一句:媳妇,你到底在哪啊)。如今小说基本完成,心中本应充满成就感,但事实却是心中只有怅然若失之感,同时也好想回到十年前,因为我好想永远那么年轻啊! 全书就要更新完毕了,也很舍不得每一位支持我的书友,愿意多交流的,欢迎加入书友群贰肆零贰伍零玖玖柒。再次真心的感谢每一位书友! 第六卷《炎黄扬汉风》完! 番外篇——文源的故事(上) 六月,正是地处关东的h市最好的时节,出塞不久的春风吹在人的身上,温暖又清爽,既无潮闷的烦扰,又无高温的炙烤。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几朵棉花糖般的白云点缀在碧空中,缓缓飘动,勾引着吃货的食欲。刚刚繁茂的草木被装点的生机勃勃,散发着象征青春的嫩绿,让人想学那牛羊一样狠狠的咬上一口。 肉嘟嘟的鸟儿歌唱着花的芳香,富含蛋白质的虫儿颂扬着黑土的肥沃,而我们的主人公——正在以理工科闻名全国的h理工大学刻苦攻读哲学硕士的文源同学,自然也不会浪费这大好的时光,正在一丝不苟的做着他认为最有意义的事儿——睡觉。 没错,就是睡觉,正如文大才子所言:“如此好的天气,不睡觉岂不是太浪费了”,可是假如天气不好呢,“那除了勉为其难的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放着六张床的315寝室里只住了四个才子,多出了两张可以放杂物的空床,这也是债台高筑的学校对硕士生在住宿条件上的唯一照顾,而这四大才子此刻也都在各自忙碌着。 老大宋俊石正抱定一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恒心不停的磨牙。老二张小宁则在“书山有路勤为径”的指引下一心扑在功课上,这从他梦话的内容不难判断。爱好音乐的老三朱立国又在谱新的曲子,这次鼾声的旋律又与以往大为不同。 老四文源却是最安静的,“磨牙?说梦话?打呼噜?那多费事儿啊!”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交代一下文源的名言:“我的人生要用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去思考‘我怎么能再懒一点?’然后用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时间去实践它”。 睡觉最安静只是文源将“懒道”修炼到高层境界的成果之一,其余的超人成就还包括: 物品最整齐——懒得弄乱——能不动就不动! 毛巾最干净——懒得弄脏——洗漱后尽量让皮肤自然干! 衣着最俭朴——懒得穿——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当然也包括了到理工科大学读哲学硕士——不解释。 在文源的床头贴着一幅由寝室另外几兄弟为他撰写的书法作品,内容是: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自然醒,恋爱谈到自然醒,生命活到自然不醒”。这幅作品的标题则只有两个字——觉主。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 世上的事儿没几件真正顺心的,想好好睡个觉也会被打扰,一阵欢快的铃声让四大才子很是气恼,当然这个打电话的也会遭到“报应。” “喂,你好……哦哦,是校报的大记者啊,没错,我是咱们大学科技园下属学生组织的办公室主任张小宁……你问那个省大学生创业宣讲会啊,我没参加,你问问我们组织的副主席吧,他电话是……常联系啊,拜拜……老三,这妹子声音挺甜,一会儿你听听。”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 “喂,你好……哦哦,是校报的记者妹妹啊,没错,我是科技创业中心的副主席朱立国,今年二十四岁,未婚单身,机械研二,身高一米五七,哦不对,是一米七五……啊,你问这个会啊,太可惜了,我没参加,你问问我们执行主席吧,他电话是……大哥,这小声音确实挺好听的。” “生活真灿烂,娱乐二人转,娱乐二人转,小心您喷饭……”“喂,您好,啊,记者同学你好,请问您贵姓……那这是你的手机号吗……你是用座机打的啊……哦,没错,我是创业中心执行主席宋俊石……你问那个创业宣讲会啊,我那天比较忙,所以就没参加,你问问我们主席吧,他电话是……记者同学再见……四哥,帮忙弄到这妹子电话,大哥我愿孝敬一袋玉米肠。” “加一个肉松面包,一盒酸奶!”文源懒洋洋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成交!” “你把寂寞藏进乌云的缝隙,你把梦想写在蓝天草原,你燃烧自己温暖大地,任自己成为灰烬……” “喂,您好……嗯,记者同学你好,我就是大学生科技创业指导中心主席文源,您有什么事儿吗…… 哦,这次会议我参加了…… 电话采访啊,这个是我的荣幸,我们也希望能借助贵报的宣传,让广大同学进一步了解我省对大学生创业的最新扶持政策,不过这次会议内容丰富,我们也很重视这次采访,可是我现在比较忙啊…… 对,我正在做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太方便多说话啊…… 嗯,我暂时也不好说什么时间能有空…… 怎么好让记者同学这么辛苦呢,还是我有了时间让我手下联系您吧,让他们打这个电话就行吧…… 哦,这是校报办公室座机,您不一定一直在,那怎么办呢…… 哦哦,那好,我记一下您手机号…… 嗯,好的,你放心,只要忙完手头的事儿,我一定马上联系您…… 嗯,再见…… 搞定了,大哥!” “就这么简单?” “又不是写论文,弄那么复杂干什么!”文源扔下电话,懒懒地躺回去说道。 “那这个会议你真参加了?” “那么多会议,我怎么知道她问的是哪个,反正都睡的挺香的。”文源打了个哈欠。 “可是你答应就这个会议接受采访了啊。” “你说她知道这个会上具体说什么了吗?”文源微微一笑问道。 “废话,她要知道还采访你干什么!” “所以啊,我到时候说什么,对她来说,这个会就说的是什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刚才说好的那些东西,要是不能在我忘记电话号之前送到我床上,那你就必须在我忘记电话号之后送到我床上了”。 “你要是忘了电话号,还想从我这儿拿东西?” “大哥,你怎么还没开窍啊,你又不知道这个号到底是啥,那我告诉你什么号,对你来说这妹子就是什么号,等你证明那号不对的时候,东西早在我肚子里了!” “……我现在就去买!” 看着飞速下床离开的老大,文源知道自己的午饭搞定了,起码晚饭前是不需要下床了。 …… 波月楼是h市一家消费水平中上的饭店,也就是那种普通大学生攒两个月生活费才可以来吃一次的水平。而今晚的波月楼门口就迎来了四位道貌岸然的,哦不,应该是貌合神离的,嗯,也不对,是虚怀若谷的才子。 “四哥,咱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兄弟,不用这么见外吧!” “二哥说的对,四哥,当初帮你一点小忙何必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四哥,那时候说让你请客都是开玩笑啦,我和老二、老三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吗!” “三位兄长莫不是不相信四弟我的诚意?这么多年,要不是你们帮忙,我怎么能在军协会长和创业中心主席的位置上玩的这么开心,当初答应了要请你们来波月楼大吃一顿,就一定会做到,你们放心,我保证今天不会再想办法逼你们掏钱了!” 说罢,文源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入大门,“服务员,大厅四位,拿菜单!” 看着文源自信的背影,张小宁悄声问道:“大哥、老三,你们觉得今天老四真的想自己花钱请咱们吗?” “我观察了,今天的太阳是东升西落的,如果信他会掏钱,那就等着被宰吧!” “还是老三聪明,天象的启示不会错,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否则老四是不会出钱的,今天咱们多吃少说,而且都没带钱包!” “可是,要是还像上次那样,最后他借钱给咱们请他吃饭怎么办?” “这样吧,今天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多说话,就算被要挟也不接茬,宁可以后死的很惨,今天也绝不上钩!” 三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宁死不屈!耶!” …… 看着点了一桌子菜后只顾低头咀嚼的三位兄长,文源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三哥,上次帮你给未来三嫂写的情诗有回音了吗,这一组情诗的最后两首我已经有灵感了……” “啊,暂时应该先不用了哈,这个肘子真不错!” “二哥,听说自然辩证法的公共课你又逃了,这次课上不仅点名了,还留了论文,要不要我帮你跟马老师打个招呼,再帮你研究一下论文?” “啊,有这事儿吗,我应该大概估计可能差不多没逃吧,哈,四哥,这鲤鱼挺鲜的,你不尝尝?” “大哥,我已经托记者站的站长要来了那记者妹子的照片,可爱的单身小美女哦,我这儿还有记者站的朋友独家爆料的美女喜好分析与追求攻略……” “四哥有心了,不过我还是不喜欢这些旁门左道,对女孩儿应该用一颗真诚的心去追求!今晚四哥难得慷慨,不聊我们了,讲讲四哥的丰功伟绩吧,听说你当年读本科时候,这着急的长相反而很有用处?” 眼见自己的预感变成了现实,文源也只能先应付着,回头再找机会下手,于是他一边飞筷抢食一边答道:“当年读本科的时候,我在学校可以享受上电梯不用排队的教师特权,在公交车上可以享受被人让座的老年人待遇。 还有,在学生会当部员的时候,可以冒充老师去指挥其他部门的部员把我的苦力活干了,这些事儿你们都知道了。我再讲个大三在国宁电器实习的事儿吧。 你们知道,我当年年少无知,还没有意识到一切都可以在脑袋里搞定的哲学专业的优点,本科考了个累死人不偿命的营销专业,课程实习居然是去给国宁电器搞促销宣传。 满h市累死累活的跑了大半个月,那家公司的人居然就给我们一个刚及格的低分,还让学校逼迫我们多干三天,不干就改成不及格。 我文源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正好那天早上见到了分公司的营销总监,那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也算年轻有为吧,一露面就被一群美女员工围上了。 我想起自己这张绝不少于四十岁的成熟的脸,有了一个可以狠狠出口恶气的主意……咳,咳,这锅包肉真香。” “四哥,你怎么不讲了,别光低头吃东西啊,你想了个什么主意啊,总不会还要装老师领导什么的骗人吧?” “就这么个故事而已,我们可不会为了听下文,傻的去帮你付账的,你还是快说吧!” “嘘,挡着我点,别让旁边那桌的胖子看到我!” 听文源这么说,三兄弟立即看向邻桌的两个人。 只见其中一个成熟性感的姐姐正跟对面坐着的胖子说:“房总,两年前您还只是国宁电器分公司的营销总监,如今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产业,这两年一定很辛苦吧,可是我看您怎么反而显得更年轻了,简直就像二十出头的小鲜肉啊,哈哈。” 番外篇——文源的故事(下) “你可真会说话,不过你这话倒是勾起了我两年前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现在当个笑话给你讲讲,就当搏美人一乐了。”那中年胖子开始讲起了故事。 “记得当时有一批h理工大学的学生来实习,最后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到一个门店督导工作,跟十几个年轻女员工介绍营销心得的时候。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家伙突然跑到我身边,好像是那帮学生的带队老师,他一本正经的大声问我‘大叔,今天我们这些学生几点下班?’ 你能想象吗,一个比我大十岁的老男人跑到我身边叫‘大叔’,那是一种什么情景…… 后来没几天,这个事儿就被那群女员工传的全公司人人皆知,而且越传越离谱。最后,老总居然悄悄地问我,听说我有个比我大十岁的私生子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我还能在国宁干下去吗,后来我打听到,那家伙居然是个大三学生!不过也要感谢他,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功!但是这两年来,我无论多忙,都不会忘记做美容养颜……” 已经笑的满嘴喷饭的三兄弟一把抓起文源的脑袋,然后大声地问文源:“你当年喊国宁电器的营销总监大叔,当时有没有把他的脸气绿啊,他身边那些美女是什么反应?” 如此大的声音与动作,自然如愿以偿的引起了近在咫尺的房总二人的注意,随着房总的视线转向文源,一张让他毕生难忘的脸渐渐与之重合了,不过看上去,文源也比当年年轻了一点。 文源用让三位才子如坠冰窖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主动上前打招呼。 “这不是房总吗,两年不见,果然风采更胜往昔啊!想当初,我虽然仅仅只见过房总一面,就立即被您的风采折服,您的音容笑貌几乎每日都在我心中浮现。 小弟也一直在关注着您,知道您如今已经是那……什么什么公司的大老板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某马前辈就得把华人富豪榜上的排名拱手让给您了! 哈哈,今天能再次相见真是天定的缘分,我真是太荣幸了,真的有好多东西想跟您请教,您的人生阅历随便讲那么几句,就足以让我们这些毛头小子少走三千里弯路了……我想您不介意我们过来跟您简单请教几句,再敬您一杯酒吧?” “啊,这个……”房总对这个请求明显有些抗拒,可又不好在美女面前表现的不近人情,所以犹豫了一下。 “哈哈,就知道您会同意了,越是您这样的成功人士,往往越有一颗助人为乐的心,越愿意帮助我们这些年轻人少走些弯路,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人生导师了,大哥、二哥、三哥,还等什么呢,快把桌子挪过来,跟房总这儿并到一起,咱们也好敬房总一杯!” …… 觥筹交错间,房总被这四人的又一轮奉承之词和敬酒弄的有些迷糊,心中却在不停地思考,如何才能尽快不着痕迹、不失风度的赶走这一大三小四只苍蝇,好继续与美女单独谈人生。 就在这时,文源很知趣地起身带着三位兄长告辞了。 房总很是欣慰,为了在美女面前展示自己平易近人的风范,还亲自站起身象征性的送了一送。 而四人带着微笑,很自然的在“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中缓缓步出酒楼,然后立即在文源的带领下加快了脚步。 还有些糊涂的张小宁问道:“四哥,咱们好像没有付钱啊,服务员怎么就让咱们走了?” “笨蛋,桌子都合了,账自然也合了!你们不是都吃了人家桌子上的菜了吗,那就说明这两桌是一桌了。 既然这一桌六个人还有两个没走,那服务员自然不会不让咱们走。而且在出门前,我已经用眼神示意过服务员,房总会给咱们结账的。 到时候,房总当着美女的面儿,肯定不会因为这点钱去跟服务员斤斤计较的!恩,今天这顿饭虽然我请了,但是你们今天的表现嘛,等着瞧吧,今儿这事儿没完!”文源气哼哼地说道。 闻听此言,三兄弟不禁再次加快了脚步。他们虽然都对这顿饭能否算文源请客怀有疑义,但在文源最后几句威胁的话后,已经开始战战栗栗的他们,自然谁也不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还是最为憨厚的张小宁忍不住问道:“万一人家追上来找咱们要钱怎么办,那种大老板肯定有车的,在这大路上两分钟就追上了!” “有道理,他要是真那么不在乎钱,还会跟咱们一起在大厅吃饭吗,早就进那种贵宾包厢了。不过他要找也是找四哥,到时候咱们三个就说不认识他!” “干脆,拉开距离!”朱立国的话音刚落,三人立刻健步如飞的跑掉了,算是将“兄弟是用来出卖的”这句名言充分贯彻到底了。 而一向缺乏运动的文源,面对渐渐消失的三个损友背影,也只能狠狠的喊上一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三个给我等着!” 虽然料定房总不会这么快就跟美女谈完人生,也估计那种大老板不会为了这点小钱就浪费与美女进一步谈谈理想的时间,但他毕竟有些心虚。 为了以防万一,文源还是转向大路旁的小巷,思考是否应从小路回学校,以躲避那可能来要账的汽车。 这条小路其实更近,不过因为拆迁的原因变得杂乱而荒凉,在出了几次被猥琐男生们津津乐道的刑事案件后,在晚上敢走的人就非常少了。 文源一个人本不该走这条小路,但是他以一个哲学硕士的缜密思维站在路口分析了三分钟,最后还是决心走这条小路。 原因嘛,一来可以确保不被要债的追上,二来自己无财无色不易招贼,三来嘛,也是对文源来说最重要的一条,小路可以省两分钟的路程! 事实证明,无论多么缜密的理论在实践中也会有误差,任何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都会有漏洞。 原本像文源这样的穷酸男生,就算遇到劫道的也只会擦肩而过,人家都懒得看他一眼,可假如是正好撞上了人家正在与一个既有色又有财的主顾谈生意呢? 当文源从再次恶搞房总的自我陶醉中清醒过来时,已经被一对男女的目光直直的盯着。 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挑,足蹬一双深色高跟鞋,一身白色的职业装衬着一双勾人魂魄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似乎都能反光,简直无法不让人想入非非。 可惜,一把同样反射着月光的匕首此刻正架在她的脖子上,顺着握住匕首的手臂看去,文源终于看到了一身深色衬衫的男子,他左手已经抓住了女士的手包…… “哈,天真黑啊,你们一定是情侣吧,你们继续,我啥也没看见”。 文源并非不想来个英雄救美,只是自家知道自己有几分本事,常年对“懒道”的追求已经让他的体质非常弱,估计连眼前这个美女都打不过,更别说去对付一旁那个满身肌肉的歹徒了。 不知是谁说的女人的美貌与智慧成反比,文源很快就想用一腔怒火烧死这个说谎害人的家伙。 “张警官,你怎么才来救我啊!”美女的声音很好听,让文源沉醉,假如她不是冲着自己说的那就更好了。 “你是警察?来了多少人?不要过来,不然我宰了她!” 文源闻言算是知道自己彻底被美女拖下水了,想一走了之是不行了,于是立即掏出了钱包,嘴里喊道:“别动,警察!”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在某宝上淘来的警用钱包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文源把钱包正面的大警徽对着歹徒,大喊:“你不要伤人,我的同事们正在赶过来,你要是识趣,现在放开这位女士,立即离开,我保证不追你。你还有机会在被我的同事们包围前逃走,再晚一点,等他们到了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正在文源思考这个家伙要是不听劝,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见一个白影闪过,顿时温香暖玉抱满怀。 这个劫匪还真是当机立断,还没等文源的话音落地,他就已经将美女一把推到文源怀里,使二人滚倒在地。等文源红着脸站起来时,已经不见了歹徒的踪影。 “美女,你……”这算不算英雄救美呢,文源很是开心,刚想趁机打个招呼,象征性的就刚才“不小心”摸了美女几下不该摸的地方而道歉,就被美女打断并拉着文源快跑起来。 “快走,这个人处事果断,绝对是老手,他这么快就不见了,说明对这一带很熟,不会像新手一样,一吓就只知道跑的,没准正躲在什么地方观察情况呢,要是发现被骗了,咱们就完了!” 文源闻言很以为然,于是咬牙也跑了起来。美女的智慧真不是吹的,不一会儿,二人身后就传来了男子追赶的脚步声,并且逐渐接近二人。 “咱们好像跑不过他啊!”文源喘着粗气说出了现实。 “没关系,我确实跑的没他快!” “那怎么还说没关系?”文源的智慧在美女面前越来越不够用了。 “因为我发现,我跑的比你快啊,这就够了!等他解决了你,再来追我,那时间足够我跑到人多的街上躲起来了!” “啊……你一个女孩子,还穿着高跟鞋,居然还能比我跑得快,我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吗!”文源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豪的懒道修炼有了那么一丝丝怀疑。 “谢谢提醒!我差点忘了这高跟鞋了!” “啊!”就在这危急时刻,文源居然被绊倒了,而绊倒他的正是美女甩出的一双高跟鞋。 “不是说男人一生中,一半的时间在等女人脱衣服,另一半时间在等女人穿衣服吗,这美女怎么可以脱鞋脱得这么快!红颜祸水啊!下辈子决不能再这么懒了,起码把逃命的本事练好……” 这是文大硕士在匕首入体、热血飞扬之时,大脑里最后思考的几个课题…… 特别提示:本穿越方式纯属胡编乱造,无知少男、纯情少女切勿模仿,如有模仿者,请一定先留信说明该模仿行为与本书无关,后果自负! 番外之远风降生 大汉帝国的首都原叫裕京,乃是千年前曾一度强盛的大隋政权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兴建的帝都,在中兴大汉的世祖皇帝刘伯武灭隋复汉后,改裕京名为圣都。 巨大的城市从外到内,由土城、外城、内城和宫城四道城墙构成。 城外的裕河自北方而来,穿过土城,流经外城西面后,又向东拐了个弯,从圣都外城南门流过,再一路向东南方注入大海,成了圣都防范西方与南方敌人的天然护城河。 历史上,曾独霸中原的大齐雄师也最终止步裕河西岸。因为裕河发源于北部冰原的冰川融水,故而甘冽清澈,被大汉各族民众视为自天而降的圣河。 今天对圣都城中的百姓而言,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在外城的五个城门和内城四个城门的两侧,都贴满了最新的官府告示和通缉土匪的画像。 青石铺就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商贾云集,沿街商贩的叫卖声、马蹄敲击青石路面的哒哒声、市侩百姓的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 几队巡逻的城卫军身着红色军装和黑色胸甲,手持着长矛,威严地穿街而过。不时可见达官显贵乘着轿子或者将军武士骑着战马出现在人群中,无论如何都是一派百业兴旺,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位于内城最中心的大汉皇宫却是另一派景色。 明明整个圣都城中都是晴空万里,即便最挑剔的人都无法在天空中找到哪怕一片云朵,可这皇宫之上却突然出现了一片怪云。 这怪云不大不小的正好笼罩了整个大汉皇宫,并且只有进入皇宫之内才能看到,出了宫门就一丝怪云的影子都没有。 这片怪云时而由白变黑,时而又由黑变白,在黑白变化之间则是混沌的灰色,让人感觉诡异之极。 “不要慌乱,这云虽怪异,却未必是恶兆!朕身为大汉皇帝,就算是敌国的军队打到宫门口,朕也不会弃宫而逃,岂能因区区一片云雾而走,遭天下人耻笑!谁要是害怕,尽可以离去,反正朕是不走,你们都不必再劝了!” 在当代大汉皇帝刘询志面前,跪着一群正苦劝他出宫暂避的大臣和太监,可平常总是一脸和气的刘询志,今日不仅不听劝谏,还难得的发了脾气。 不过可能是他平日里脾气太好了,。 “陛下,这怪云吉凶难料,您是我大汉一国之君,一人身系天下万民,不可轻易处于险地啊!” “是啊,陛下,这怪云几千年来从未听说过,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大汉可怎么办啊!” …… 这位将到而立之年的皇帝身着白底赤龙便服,身材匀称,中等身高,下颌自然的留着一撇胡须,平日里最喜欢练几笔书法或者写上几首诗词,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之气,是整个大陆闻名的好脾气皇帝。哦,如果用大臣们拍马屁时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古今难有之仁君”。 可刘询志今天不知怎么就犯了邪了,天生异象,吉凶难测,出去躲躲又能怎么样。万一他出了事儿,这些近臣内侍如果随之一起归天了倒还罢了,可如果是皇帝死了,他们却还活着,那护驾不利的屎盆子扣下来,他们的家人都要跟着遭殃啊。 “崔丞相到!” 正跪在地上焦急万分的众人听到值门太监的这声通报,终于是纷纷松了一口气,能让皇帝听话的人来了。 “老臣崔坚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位老臣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只见他头发略白,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言的正气。他进殿后径直走到刘询志身前,一板一眼地行着跪拜之礼。 “哈哈,崔爱卿来了,快快平身,赐坐!朕都说了多少次了,只要不是在正式的朝堂之上,崔爱卿都不必行此大礼的。嗯,不知崔爱卿进宫何事?” 刘询志见到崔坚跪在身前,赶忙亲自上前搀扶并且换上了一副笑脸。 “回陛下,皇宫上空突生异象,吉凶难料,陛下乃九五之尊,不能轻易立于险地,老臣特来请陛下移驾宫外暂避。” 崔坚起身后并未坐下,而是直接严肃地进入了正题。 “崔相,朕乃堂堂一国之君,若今日因惧怕区区一片云彩落荒而逃,他日传出去,岂不被列国耻笑啊!”刘询志略显无奈地答道。看那表情和语气,似乎是自知这套说辞在崔坚面前恐怕没用。 “陛下,依臣所见,此怪云闻所未闻,并非区区一片普通云朵,而是难以揣测的天象。陛下应当明白,任何天地之威都非人力可抗! 于天地之威面前,任何退让都非胆怯,若妄图以一人之力去抗天地之威,最后自食恶果,才反会遭天下人耻笑!陛下此时出宫暂避,就如同夏雨要撑伞,冬雪要燃炭一样,乃是顺理成章之事啊!” 这位崔丞相面容略老,身着一身略显褪色的紫色官服,冠冕将头发收束的整整齐齐,胡须同样是打理的一丝不乱,脸部棱角鲜明,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坚毅果敢之辈。 从其略显疲惫的神态和略有沙哑的声音可以看出,这必然是个勤于政务、日理万机的人。这样的股肱重臣绝对是国之柱石,难怪身为皇帝的刘询志也要给足面子了。 “嗯……崔相,实不相瞒,适才怪云出现之时,还伴有一阵怪风,这怪风之力感受起来并不大,朕甚至都没觉得有风,但这风却能穿透墙壁,将宫内器物吹的凌乱之极。 而皇后当时正为火神上香,祈福于腹中龙子,却被这阵怪风惊扰倒地,且似有临盆之象。 现在,御医、宫妇正在皇后宫中紧急处置,值此关头,皇后必难移驾他处,朕又怎能弃皇后独走。况且朕在此处则可安宫内众人之心,朕若先行逃离,其余宫中众人必然慌乱,对皇后恐难照顾周到啊!” 刘询志面对这位一手扶持自己登上皇位,又帮助自己治理国家多年的老丞相,实在不好再用虚言搪塞,只得将实情说出。 “陛下不愧是古今少有之仁君啊,既然如此,老臣自不该多劝了,老臣愿与陛下同进退。” 皇帝刘询志与皇后苏氏多年来鹣鲽情深、相濡以沫,天下皆知。 值此关头,崔坚身为外臣也不好多劝什么,毕竟这怪云虽怪,却未必有什么不祥,更未必会伤人性命。反而他要是因此得罪了皇帝和皇后,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尤其是这皇后,要知道,刘询志目前仅有的两位小皇子可都是苏后所生。 “万万不可,大汉可没有朕,却不可没有崔相,朕已令人将远磊、远达两位皇子送出宫,请崔相也即刻出宫理事。朕万一有何不测,请崔相辅佐大皇子远磊继位,切不可辜负朕之所托!” 刘询志见崔坚也要留在宫中,便急忙制止。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陛下万不可如此说,老臣身受两代天子隆恩,怎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上皇后必然龙凤呈祥,绝不会有任何闪失啊……” 即便是以崔坚的身份,听到皇帝如此说话,也只得慌忙跪地,不停叩首。若是真的被人拿住话柄,到处传说大汉可以没有皇帝但不能没有崔丞相,那可真就犯了大忌,他崔家也就离大祸临头不远了。 “崔相多虑了,此乃朕的真心话,爱卿还是速速出宫吧。”刘询志真诚地说道。 “老臣……遵旨!” 看着崔坚擦着冷汗躬身告退出宫的背影,刘询志脸上拂过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就知道刚才说的话一定会吓跑这个老顽固。 而见到崔相都碰了一鼻子灰,宫中的众人自然谁也不敢再劝了,只能暗暗祈祷这让人恐惧的怪云快快离去吧。 没过多久,众人都感觉到,又有一阵怪风突然吹过。这阵风奇怪就奇怪在众人明明都感受到了风,但却未能看到任何东西被风吹动。 不仅院中的树叶纹丝未动,众人的衣带没有飘舞,就连大殿门口悬挂的灯笼下的流苏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在这阵风来得快去的也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风便消失了。 随即,就见天上那刚刚变白的怪云突然放射出七彩光芒,云朵也快速收拢,渐渐凝成了一个模糊的巨大龙型后,欢快地来回舞动了几圈,便与那七彩光芒一同彻底消散了。 天空再次恢复了万里无云的正常景象,宫中众人诧异了一下后,就连最愚笨的人也知道了,这次的怪云应该是吉祥之兆! 几乎同时,一个小宫女快步跑了进来,跪在刘询志面前喊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刚刚生下一位小皇子!” “哈哈,朕有三个儿子了!皇后怎么样?” 刘询志刚见祥云退去,又闻得子喜讯,心中甚是得意,不过皇后的安危还是他最担心的。 “回皇上,皇后娘娘先前受惊摔倒,生下小皇子后十分虚弱,不过应该没有大碍。”小宫女回禀道。 “恭喜皇上再得皇子!” 周围的大臣和太监们闻听皇后母子平安,也纷纷松了一口气,立即纷纷跪拜恭喜皇帝。 而刘询志根本来不及搭理这些拍马屁的人,一撩龙袍下摆,径直向皇后的寝宫快步而去…… “哈哈,这小子有趣,刚生下来就不哭不叫的,嗯,就是怎么不睁眼睛啊,刚生下来就睡啊,镇定如此,像朕,有乃父之风范啊,哈哈!” 皇后宫中,刘询志抱着新生的皇子很是开心,不过这话听在小皇子也就是我们的文源大才子耳中,却是十分的不爽。更何况那一撮胡子不时扫在脸上,让他麻痒之极。 于是他毫不留情的开口,大骂这个老头子不仅口臭,而且胡子长、脸皮厚,还搅了小爷的梦。 “哇……哇……” “哈哈,朕刚夸这小子两句,他居然就哭了,有趣有趣!”刘询志大笑道。 文源同学于是又懂得了一个新知识,那就是新生婴儿因为还没能熟练掌控自己的舌头和嗓子,不管说什么,出口之后都是哭的声音…… 当然,任谁也想不到,他这位便宜父皇此刻心中想的是:“啧啧,据说当年老子生下来的时候哭个不停,怎么哄都不行,你小子居然敢不哭!还是老子的胡子厉害吧,哈哈!要是胡子再扎不哭,小心老子偷偷掐你……” “皇上,这孩子出生时天降如此怪云,不知是吉是凶,您准备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床上的皇后脸色苍白,额头上还不时渗出汗珠,看着怀抱孩子笑个不停的皇帝,她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不过问出话来还是有气无力。 “嗯,刚才这云最后凝为龙型,七彩光芒大放,之前又黑白交替,依朕看,这小子绝不一般,不过肯定是吉非凶了。但今日与这怪云相关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以免多生是非。传旨下去,如有人泄露怪云之事,定斩不饶! 嗯……这小子出生前后两阵怪风,第一阵风无物不为之动,第二阵风却又无物为之动,实在怪哉,就以风名之吧,自今日起,我大汉的三皇子就叫刘远风了!” 刚刚放弃了一切努力,止住了“哭”声的三殿下,听到自己的新名字,仔细揣摩了一下。 他心中想道:“我上辈子姓文,结果只会文不会武,体力连一个小女子都比不过,最终丧命于匹夫刀下。如今姓刘,文字旁多了把刀,注定我应该文武双全啊! 刘远风,嗯,远方的风,自由自在的风,不错不错,我喜欢,这名字我勉强同意了!” “哈哈,陛下快看,小皇子笑了!” …… 完本感言 这是2022年的3月20日,终于算是把这部小说彻底完成了。 在网上看小说已经十多年了,最喜欢的书是三本:《佣兵天下》《紫川》和《光暗之歌》,其中佣兵和紫川都是作者用了多年才完成,都是只有两百多万字,可谓字字都是心血写成了,而光暗那只猫只写了60多万字就太监了,气的多少人吐血! 作为一个资深读者,我如今已经是佣兵天下与光暗之歌的吧主,在紫川吧也是前十名的经验值。当年就想着,一定要也写一本自己的故事。但一直没有充裕的写作时间,只能闷头一点点抽空写,自然也不敢轻易发出来。 2012年初,我的研究生面试顺利结束,之后到开学前的那几个月堪称是自上幼儿园以来最轻松自在的日子,记不清是在哪个晚上,我突然有了将脑子里的一些碎片化灵感捏到一起的冲动,于是我冲到电脑面前,熬夜敲出了最初的三千字故事提纲。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不断去填充这个提纲,但由于学业和考公的压力太大,我一直没敢真正动手去写正文。 到2015年3月硕士毕业答辩结束,3年的时间完成了十万多字的年表提纲和人物、地图、军队建制、军衔、种族势力等等的设定。这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故事从内容到逻辑架构都已经比较丰满了,精力上也有条件考虑正式开始创作正文了。 从2015年5月21日正式动笔到2021年2月27日,5年零9个月的正文创作,完成了230万字的小说初稿。 从2021年2月28日到今天,又是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过去,我终于将整部小说初稿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的修改了一遍,对各种情节有删减也有补充,最后的定稿是241万多字。而这本书从2021年4月27日开始在网上连载,一天都没有断更过,预计会在今年的4月底或者5月初全部连载完毕。 从2012到2022,整整十年!我从二十出头的小伙儿变成了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虽然二百四十多万字在如今的玄幻小说里根本不算什么长篇巨著,我也不是什么文笔斐然的大神,这部书的内容似乎也已经不是如今最流行的风格,但我真的是用了十年的心血去认认真真打磨了每一个情节,最终完成了一部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作品。 不知道有多少书友真正看完了全书,也不知道有多少书友真正看懂了我写的东西,更不知道有多少书友注意到了我埋的每一个伏笔和我用心填的每一个坑。即便我这部书彻底扑街了,那我也仍然会为自己点赞,为自己鼓掌! 如果你跟我的习惯一样,只看已经完本的小说,而且是先看最后的完本感言再考虑是否从头看书,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我的故事里没有如今流行的系统,开头部分也不是一上来主角就已经非常牛叉,做了非常爽非常牛叉的事,但前两卷都会是轻松幽默的文字,爽会让你一时解气,但轻松一点才能让你放松平静! 作为一个异世大陆王朝争霸的小说,本书真正做到了逻辑严谨,各国各族的帝王将相都不是傻子,坚决不写小白文!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哲学硕士,逻辑思维还算是我的强项。 作为资深的军事迷、历史迷,大场面的战争描写也绝不可少。所以激烈的大战和各国之间的纵横捭阖会连番登场!尤其从第二卷后半部分开始,这些情节已经成为主基调。 既然已经真正完本了,我现在就可以拍着胸脯说,这本小说从头到尾有着完整的世界观,所有人物都不是傻子,每个人的每个行为和决策都是符合逻辑的!整个故事是连贯的! 这是真正的王朝争霸!四种信仰、六个民族、九个国家合纵连横,大陆最东面的一点小动作也会引起大陆最西面的连锁反应,这需要很强的通盘驾驭能力,本作者用正式动笔前10万字的提纲认真推演,才真正做到! 一部作品起码应该让作者自己真正喜欢,真正投入感情,为自己创作的情节哭,为自己创作的情节笑,如果一部作品连作者自己都没能感动,那又凭什么去感动别人呢。这一点,我也是真正做到了!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曾几次被书中的人物感动落泪了,当然,还是被逗笑的时候更多。 对于这部书的内容,除了题材有些过时外,被书友不喜的地方主要有两个地方,一是开篇节奏略慢,二是在第四卷开头主角失忆了一小段时间。 对于开头的几章,我已经大幅度修改了几次,尽可能压缩了慢节奏的情节。其实我本就不想写快餐小白文,开篇总该有点主角的成长内容啊,对于现在的开篇我还是挺满意的,起码我自己读着挺开心的。 而对于那段短暂的失忆情节,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不管怎么写都会让读者有点尬,但我还是坚持要写这个情节主要是三个目的: 一是让男主好好休息休息,之前他实在是太累了,短暂但彻底的忘记那些责任才能真的轻轻松松的休息一下; 二是让男主能够心无旁骛的好好谈一场纯粹的恋爱,以一个最普通的杂役身份得到女神的心,顺便废掉身为敌国太子的情敌,这比以皇帝身份跟敌国太子抢美女要更有成就感嘛; 三是让男二张冰能够完全凭借自己的手来报他的国仇家恨,他不需要主角去帮忙,毕竟张冰这个名字其实来源于我现实中的好兄弟,要让他在我的小说中足够牛叉才算够义气嘛,虽说以他的性格,似乎从未看过一本如此长的书! 另外,对于一部真正的王朝争霸作品来说,只要不是写纯粹的爽文,那打仗就总会有死亡的,毕竟反派和敌人也都不是傻子嘛。不过本书中男主和喜欢男主的女人都没有死,男主也没有被绿过,可以保证守住这个底线。 全书更新完毕,很舍不得大家,愿意多交流的,欢迎加入书友群贰肆零贰伍零玖玖柒。在此特别鸣谢看点少卿兄的慧眼认可!着重感谢所签网站审稿老师的辛苦工作,不知道您是否喜欢,但您才是本书的第一个读者! 衷心感谢人才集聚地、繁花向阳星星、未来太远不可期、帝狱、陈瑞、诶嘿、最强杨哥、博、橙橙橙怕、茶白等群内各位书友一直以来的坚定支持!更多的书友就不一一点名了,比如饶帅有点呆ya是第一个给我高度肯定的书友,对于大家的支持,我都已经记在心里了! 最后,再次感谢每一个能够看到这里的朋友!哪怕你是在我更新完全书之后,先看的这段完本感言,然后就弃书了,我也真心感谢你,真心感谢每个看过我写的文字的朋友,不管你看的是一整部书还是短短一段话! 各位书友,有缘再会!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