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穿成大佬姨娘怎么破》 第1节 《穿成大佬姨娘怎么破》 作者:棠眠 文案: 穿到民国已经够恐怖了, 苏疏樾发现自己还穿成了某位教科书级别大佬的姨太太, 会被他随手送给别人的那种姨太太qaq 完全架空,非正统民国文,只谈恋爱不谈政治,勿考据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民国旧影 甜文 主角:苏疏樾,霍成厉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穿越 稠密的阳光落在庭院,一半彩绘玻璃凉棚遮了,一半被茂密的绿树切割成了薄薄的光点。 苏疏樾在屋头待着闷,不知道从哪找来把绘鸟兽的团扇,在院中靠着竹椅乘凉。 院里鸟儿叽叽喳喳,苏疏樾眼睛在茂林里找了找叫的方向,久了水汪汪的黑眼珠子忍不住盯上了探出绿叶剔透的红樱桃。 命都保不住了还想着吃,苏疏樾眉头轻轻蹙了蹙,扇着扇子把吃的念头压下去。 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天了,苏疏樾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她明明是在回家的路上,转眼的功夫身边的环境就大变样,她被个老妈子从一辆古老窄小的汽车上押下来,迷迷糊糊的让这公馆的主人瞧了一眼,就被扔到了公馆最偏僻的地方。 两天的时间足够让她搞清楚身边的环境,但清楚了她反而更觉得脑袋糊成了一团。 她不可思议地穿越到了一百年前,而且还成为了霍成厉的姨太太。 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大概都不会不晓得霍成厉的名字,教课本上白纸黑字,他经历的几场战役,都是必考题目之一。 苏疏樾跟这位名人的唯一关系,就是她穿越之前刚读完了一本他的野史。 书本的形容不多,一个下午就能读完,苏疏樾不过是等人打发时间才随意扫了扫。 历史上对霍成厉的评价是阴狠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做过几件好事,但大多都是为了扩大手中权力所办。 好大喜功,敏感多疑,从评价上来说这人就是个阴险小人,但他却又是历史上不能缺少的一位人物。 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总会有一定的偏向性,而野史为了博噱头、赚版税,说这人是小人的也有,说这人是乱世枭雄的也有。 苏疏樾看的这本算是不偏不倚,从这位从小的身处的环境,来分析他的性格与他做的事,为了书本好销,里面自然有几段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他不好女色,姨太太只有过一位。 她看的时候还说这人洁身自好,不像这个时代草莽出生的军阀一样,妻妾成群,到处乱睡,红粉知己一大堆。 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荣幸的就穿成了他那位唯一的姨太太。 想到按照书中她的下场,苏疏樾就有些头疼。 她是霍成厉的上司随手送给他的女人,这种身份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眼线一类的角色,但苏疏樾知道自己不是,原主的记忆中,她是个大家族里面的小姐,因为时代变化太快,他们家成了出头鸟遭了灾。家族每况愈下又加上双亲去世,她被她二叔献给了霍成厉的上司章秋鹤。 当时霍成厉办了件漂亮事让章秋鹤高兴,除了钱财她这个新供上来的美人,也被当做礼物送给了霍成厉。 原主留过洋,长得又漂亮,被捧得自视甚高,在她看来霍成厉不过就是个混混有了好运救了章秋鹤,害了不少人才钻营到了现在警察局局长的位置,归根结底就是个下等人。 她虽然家境败落,但好歹组上富过几代,从小被灌输的就是要与上等人交往做朋友。 霍成厉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看起来阔,谁知道哪天就成了马前卒,横尸街头,她宁愿去做章秋鹤的姨太太也不想跟他。 再说霍成厉曾经是个街上的地痞流氓,谁知道是不是住的是马棚,她要是跟他睡染上了他身上的暗病,长了什么跳蚤就完了。 因此,原主虽被送给了霍成厉却一直躲着他,所幸霍成厉也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与原主没见过几面。 原主看不起霍成厉,但被冷待久了,又觉得被个下等人怠慢,丢了面子,日日不开心,所以就有了离开求助曾经同学逃出国的打算。 翻到这段记忆,苏疏樾大概明白章秋鹤送原主给霍成厉的目的了,大概就是知道原主的性格,不想给他配个真正的大家小姐,找个个落魄千金做他的姨太太,能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挑起自卑心理更忠实的做他的狗最好,要是不能也可以给他添点麻烦。 之后就是原主不满待遇,想逃跑离开这里,然后没离开几条街就被抓了回来,中途换成了倒霉的她。 从第一天的难以置信,但现在她已经勉强接受了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不是从书里面提前知道,她会在霍成厉弄死章秋鹤后把她随手送出去,她是十分愿意当个安分守己的姨太太。 不用陪床,还有好吃好喝的,这是多好的事。 可惜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好的事,逼着人不能当废物。 知道自己的结果,苏疏樾只能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一样的命运从现在开始努力。一段记载的历史,一本书不足以让苏疏樾完全了解霍成厉这个人,但大约能明白他的行为准则,对有用的人或物,他算是宽容,若是没用他也没多余的善心。 这样的人,性格冷血但只要她能证明自己用处,就不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下场。 苏疏樾懒洋洋地收回了看着樱桃的目光,她对霍成厉的用处当然不是为他上阵杀敌,他这个年纪还未娶妻,章秋鹤把原主送给他之后,他让原主成了姨太太,估计是晓得她曾留过学在上流社会打滚过,让身边多个可以应酬外头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原主那么不上道,现在她只能亡羊补牢,做好姨太太该做的,杀死章秋鹤成为督军还有两年,那么长的时间,她竭心尽力,霍成厉总该会对她念一点情分。 再者就是再惧怕未来的事情,现在想也无用,只能且走且看。 “春雀,找人摘点樱桃下来,洗净了给大人送去。” 旁边绑着两辫子的黑丫头迟疑地应了声:“要给大人送?” 春雀是霍公馆的丫头,分给了苏疏樾,刚开始原主倒是喜欢使唤她,后面见她个乡下丫头长得蠢人又傻兮兮的不会说话,就不怎么搭理。 “摘了我去厨房洗,多摘些我也想吃。”昨日她看着这几颗樱桃树就眼热,问了这是可以吃的,就已经吃过一盘。 本以为有点酸,没想到味道比她吃过的都甜。 樱桃摘下来,抬到了厨房那边,苏疏樾挽了袖子就着井水洗樱桃。 现在自来水什么都有,但苏疏樾刚来这个世界新鲜,觉得井里头打的水跟其他水是不同的。 春雀觉得是一样,苏疏樾却觉得井水要甜点。 苏疏樾跑到厨房来,瞧见的人神色各异。因为霍公馆没女主人,所以苏疏樾这个姨太太的身份算高,但自上次逃跑那件事后,霍公馆的人自然对她各有想法。 不过霍公馆规矩好,这些佣人觉得苏疏樾不讨霍成厉喜欢,也不敢当众叫她难堪。 “哎哟喂,姨太太怎么亲自来洗东西,这些个不长眼的手是断了不成。”才说到“难堪”这就来了个。 苏疏樾正弯着腰坐在小凳子上,前面的光线一暗,一个膀大腰圆穿绿色马面裙的中年妇人站在了她前头,嘴上为她抱着不平,但眼里却藏着幸灾乐祸。 苏疏樾记得这人,她穿来时就是被她抓上了车,凶神恶煞扯的她手生疼。 扯了扯嘴角,苏疏樾好笑道:“没叫人帮忙,当然是因为我想亲自洗。” “原来是这样,我还怕这公馆里的小丫头拜高踩低怠慢了苏姨太太。” “那就托你帮我把这点洗了。” 苏疏樾已经洗了一部分,既然有来帮忙的,就把活让给了她。 说完苏疏樾也不走,见马嫂叫小丫头动手,阻止道:“旁人替我干活是旁人的心,你为我干活才是你的心意,我才会记着你的好,也会在宋管家那夸你几句。” 马嫂不由讪讪,蹲着滚圆的身子骑虎难下的洗樱桃。 原主看不起霍公馆,连着跟这些下人说话也觉得脏了嘴,平日里头都是昂起的。 马嫂见她落魄了,刺她几句想在公馆佣人面前长长脸,没想到她竟然发了威。 被那么双俏生生的眼睛盯着,马嫂不知怎么就软了腿,在苏疏樾的目光下燥着脸洗果子,心里恨得当初抓她回公馆没趁乱打她两巴掌。 经了这次,想趁机踩苏疏樾几脚,欺软怕硬的佣人都闭紧了嘴巴。 落魄千金怎么也是千金,轮不到他们这些佣人给脸色。 樱桃洗好了苏疏樾分成了两半,找了个珐琅盘子,把水灵灵的樱桃摆了上去,也不使唤春雀,而是自己给霍成厉送去。 霍公馆是一处清朝四品官的宅子改的。 清朝做官可比他们现在舒服多了,府邸的大小有限制,他们就依着林子建,百姓哪敢靠着大官住,四品官的府邸后院大的恨不得像个公园。 霍成厉接了宅子觉得不好,就只要了一半,前头找设计师改成了时兴的洋房样式,但毕竟地方太大工程麻烦,有些地方改了有些没改,半土不洋的,原主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狠狠鄙视了一番。 苏疏樾本人倒是觉这种残留古建筑的住宅很有意思。 端着盘子到了前头,苏疏樾才知道霍成厉不在。苏疏樾住在院子里头,本来以为来前面还要被人拦着不准走,见没人拦她,苏疏樾绕了圈。 洋房就是最基本的那种构造,水晶灯大沙发,标准的就像是精装修的样板间。 “大人平时都在哪活动?”苏疏樾问了句在打扫的丫头。 “大人都是坐在沙发看报纸,或者就去书房。”丫头估计是听到她让马嫂洗樱桃的事,态度小心翼翼的回道。 “家里哪里放了花瓶?” “平常用的柜子里就有,要是好的要去找管家。” 苏疏樾谢了声,就去找管家挑花瓶。 见了公馆的老管家,苏疏樾越发觉得自己的地位还算不是太差,她说了想在客厅放几个花瓶没怎么交涉就得了同意。 叫佣人买了鲜花,苏疏樾拿了剪刀修了修插进茶色玻璃花瓶里,摆好了打量着客厅多了几分鲜活气才笑了笑。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看着天色晚了霍成厉还不见踪影,苏疏樾等着急,她可是有一肚子的忠心话要说给霍成厉听。 “大人今天好像是有个宴会要参加,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晓得。”宋管家不紧不慢地说道,见苏疏樾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自然明白她在失望什么。 苏疏樾这样子明显就是认清了自己想要讨霍成厉,虽然看不上她,但霍成厉没发话前他也犯不着得罪。 “姨太太不用急,来日方长,明日大人吃早餐前还有点时间。” “谢谢宋管家。” 苏疏樾抿唇一笑,大眼弯成月牙,宋管家看的一愣,心里对苏疏樾评价高了些,凭着她这个长相,想着认清了身份,说不定还真有翻盘的机会。 第2节 作者有话要说:  改成了个梗,把偏执总裁换成民国大佬跟他的娇姨娘,捂脸~ 第2章 清晨 昨夜霍成厉到家的时候苏疏樾已经睡熟了。 霍成厉满身酒味,身上赤黑色的军装却还是整齐,笔挺的看不见一丝褶皱,醉意只能从他眼下被熏出红晕看出。 因为这抹红晕,刀削的英俊五官带了几分野性。 吴副官在旁边诚惶诚恐的跟着,那副恨不得伸手扶的样子,宋管家就知道他喝了不少。 “大人当心台阶,我这就去让厨房熬醒酒汤。” 宋管家本想说一嘴苏疏樾的事,见霍成厉的样子,也就省了。 洋房麻烦的就是喜欢把楼梯做成屋中是景设,白色云烟大理石的楼梯不高,但是一层层的扭成了个半圈。 霍成厉对自己醉的程度有数,走了两阶台阶,盯着阶梯的金边就收回了脚。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在客厅坐会,熬了汤送过来。” 霍成厉解开了两颗衣扣,仰面躺倒在了沙发上:“桌上的花谁摆的?” 房子建好后摆上家具霍成厉对家里的要求就是规整干净,宋管家宁愿少做也不敢多做,所以霍成厉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上的花。 热烈鲜红的路易玫瑰配上风信子,浓重的色彩放在略显空荡的客厅,霍成厉不懂美术,但看着也觉得有几分舒服。 “是姨太太,桌上的樱桃也是她吩咐人摘的。”宋管家恭敬地回道。 霍成厉脑海中浮现那张神态高高在上的脸,拿了颗樱桃塞进嘴里,轻笑了声:“哦。” 宋管家瞧着他的神情,不知道是想听到苏疏樾的消息还是不想,试探地道:“姨太太今日本想等大人回来,我说了大人要参加宴会,她才失望的回了。” “倒是学乖了。”这会霍成厉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一口灌了醒酒汤,“不耐烦上楼梯阶子,在后院给我收拾间屋子出来。” 说着并没给宋管家太多准备的时间,抬步就往后头走。 宋管家看的紧张,要是刚刚主子没露嘲讽的表情,他自然觉得他此举是要睡女人,但这会就不确定了。 “姨太太这会应该还没睡着……”宋管家试探地话在霍成厉冷冷的一瞥中戛然而止。 明白主子没那意思,宋管家也只能僵硬着把主子往苏疏樾住的地方带,后院平日里没住人住虽然不说落了一层灰,但不好好清扫总少不了虫子,也就苏疏樾隔壁的一两间干净点。 睡梦中的苏疏樾这会儿还不知道,她才决定当好小老婆,她的“上司”就跟她只有了一墙之隔,两人的距离那么快就拉进了。 四五月的天亮的早,鸟儿叫的格外清脆,苏疏樾心里记着事天亮没多久就自然醒。 头顶是法式繁复的蕾丝帐幔,苏疏樾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儿。 春雀已经在旁边守着,见她主动醒来表情惊喜,看样子是记得她的吩咐叫她起床,但是又不敢打扰她怕她生气。 见她胆小的模样,苏疏樾只能考虑去问宋管家要个闹钟,如果回不去现代,她想保住小命,她以后可得过上比霍成厉起的更早的日子才行。 “昨夜大人回来吧?” 春雀站在立了瓷盆的边上在给苏疏樾拧洗脸帕,霍公馆前面的洋房水管马桶什么先进设施都有,但后院就像是四不像,她睡着席梦思大床,踩着土耳其毯,但却要丫头抬瓷盆进门洗脸。 “大人是晚上两点到的家。” 苏疏樾应了声,就听到春雀继续道:“大人昨天没回屋子睡,睡在了姨太太的旁边。” 苏疏樾吓得拿开帕子往床上看,看了几遍只看到散乱的被子才松了口气。 春雀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低着头补救说:“是睡在姨太太的隔壁,这会还没起。” 听说霍成厉就在隔壁,苏疏樾有些紧张,毕竟是在教科书上看到的人物,上次被抓回来她还陷入对环境的莫名,只是扫了一眼。 记住了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 比起书本上的老照片的图样,本人似乎要更英俊出挑,也更有气势。 这样的男人讨好可不容易,但幸好霍成厉对她的要求也不高。 想着苏疏樾对着镜子打量这具身体的长相。 原主骄傲自然是有骄傲的资本,除了留洋跟家世,原主长得格外出众。 一双水汪汪含雾带娇的眼睛,小巧樱桃唇,肌肤保养的就像是上等的牛乳,又白又嫩,单看她的肌肤还以为她是白人,但细看她的肌肤要比白种人细腻的多。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长相跟她现代的长相没多大差别,她不太记得她十七八岁的时候长什么样子,但是她二十七八的长相跟现在镜中的这张脸摆在一起,任谁都会说是同一个人。 在野史里关于原主是没有名字的,就是个苏姨太太,她穿过来才发现跟她的名字相同,一样的长相一样的名字。 要不是她家是有族谱,她小时候被她爸逼着背过家族历史,确定原主跟她不是同一苏家,都要想原主会不会是她太祖奶奶之类的人物。 “姨太太今天要穿什么衣服?”春雀打开了边上的实木大衣柜,一件件夸张的洋裙露了出来。 原主留过洋,又喜欢参加上流社会的聚会,穿着上自然以新潮为主,平日里都是蕾丝洋裙,小腹勒紧,露出白腻的胳膊与前胸。 不是说这些裙子不好,苏疏樾喜欢旧时代的旗袍,也喜欢旧时代的外国文化。 只是既然成了人的姨太太,不是当姑娘这些洋裙就不好再穿。 视线转了转落在被夸张裙摆挡住的旗袍上。 在春雀惊讶的目光中,苏疏樾拿了件月白色十样锦妆花低叉的旗袍。 旗袍看着小小一件,落在苏疏樾身上腰还有些大了,不得不说原主太崇尚外来文化,因为束腰还晕倒过几次。 不过好处就是她这腰的确盈盈一握,衬的她的胸臀越发丰满。 苏疏樾垫着脚趾在半身镜前左右的照,春雀在旁忍不住道:“姨太太你穿旗袍真好看。” 旗袍是最能发散女人风情的服饰,女人换上了合身的旗袍都能多上一份婀娜的身姿;苏疏樾虽然觉得腰松了些,但也十分满意镜中自己模样。 “春雀你会不会盘头?” 原主烫了一头卷发,跟立领圆襟的旗袍不怎么相称。 “姨太太我会梳髻,但那都是老式的。”春雀不好意思地道,怕苏疏樾嫌弃她的手艺。 “漂亮就行,哪分什么老式新式。” 有了苏疏樾的点头,春雀给苏疏樾绾了个凤仙髻,用了点翠云鸟定住了乌黑的青丝。 看着镜子中满是旧时代韵味的女人,苏疏樾眨了眨眼,现在才有些自己成了民国姨太太的感觉。 “春雀你手艺真好。” 春雀害羞的不说话,这两天主子常夸她,不嫌她土气,她到现在都还没习惯过来。 装扮好了苏疏樾没继续在屋里浪费时间,去了厨房见霍成厉的早餐已经备好了,吩咐准备了杯牛乳,去霍成厉门口候着。 门内没一会就有了动静,拉铃声响起佣人们鱼贯而入,苏疏樾想了想就没跟着一起进去。 两人这天见得第一面,是霍成厉洗漱的时候看到门边上一片衣摆,恰好一阵风吹过,旗袍的摆子上扬,露出了一截嫩白似藕的晶莹肌肤。 风很快就停了,柔滑的丝绸将纤细的腿遮的严严实实。 霍成厉狭长眸子半眯,脚退了半步,就对上了外头女人的眼睛。 娇媚的五官,那双眼睛倒是生的如琉璃般清澈,大约是没想到他会看到她,呆愣的样子不蠢反倒有些可人。 霍成厉顿了那么瞬,才想起这门边的女人,是他收的那个姨太太。 脸还是那张脸,但神态表情就像是换了个人。 大概是满脑子都想着讨好霍成厉,不能重蹈原主的覆辙,苏疏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就上扬了。 弯成月牙的眼眸里星星点点,他没见她笑过,倒是没想到她笑起来能那么讨人喜欢。 “手里端着什么?” 霍成厉发话,苏疏樾立马端着牛奶进了屋:“听说大人昨天喝了酒,我怕大人宿醉头晕,就让厨房备了牛奶让大人缓缓。” 十七八岁的少女声音都是含糖般好听,霍成厉打量她言笑晏晏的模样,取过牛奶一饮而尽。 苏疏樾仰着头看他,霍成厉个头不矮,大概因为他父亲是北方人的缘故,身高将近一米九,五官的粗犷型的俊美,胸膛肩背看着也比南方人男人来的宽广。 喝了她送的牛奶,应该就是不跟她计较的意思了。 成大事的人果真就好打交道,苏疏樾这回笑的更甜,见霍成厉嘴角留了圈牛奶渍,掏了帕子递过去。 见霍成厉没有立刻接过,苏疏樾与他对视半晌,有些迟疑地踮起了脚:“瞧我傻气,这又没有镜子,大人哪能看到是哪里脏了。” 带着茉莉清香的帕子挨在脸上,霍成厉自然也能感觉到帕子底下柔软的手指。 跟他粗粝的脸比起来,女人的手软的像是豆腐。 苏疏樾擦完就收了手,没有停留太久给霍成厉多余的暗示。 毕竟她只是想示弱,先霍成厉表示她被抓了一次脑子清醒了,会摆正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又不是要勾引他靠身体让他觉得她有用。 霍成厉瞄了眼女人细腻的脖颈:“有劳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称呼的事因为有人提意见,我就说一下,中华民国建立以后是废除了大人老爷之类的称呼,但我自己看民国的文叫老爷大人之类的还是很多啊,再者我是架空,我自己都没定具体年份,你们也别画框框了,家里人称呼我就都写大人了,外面称呼再用官职之类的。 文案虽然说了,我再次说下,架空无原型,文笔渣逻辑死,介意就不用往下看了~么=3= 第3章 早餐 金灿的太阳彻底冲破云彩,客厅厚重深咖月季纹绒绸窗帘拢起,就剩下了透棉蕾丝滚边的内帘被风吹出片片涟漪。 屋内充斥着淡淡的香味,像是桌上玫瑰散发出的甜香,又像是身旁女人穿行庭院沾惹上的草木气味。 报纸拿在手上,霍成厉的目光却分了一半在苏疏樾的身上。 苏疏樾接过了丫头的工作,时不时弯腰将珐琅餐碟摆在桌上。 被布帘筛过的阳光落在她白的透明的手腕上,能清楚的看到她腕上脆弱的青色脉络;至于顺着手臂往上,曼妙的身段因为弯腰旗袍绷紧,婀娜的如同支柔软摇曳的柳条。 霍成厉不是半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色胚,目光没有顺着她的腰部往下,视线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几个餐碟由她摆出来的样式多了说不出的巧思,食物还是常用的几样,看着却又有了不同。 就像是她做的插花。 大家闺秀还是改掉了没脑子的毛病,倒还是有些用处,至少办起事来比佣人聪慧。 苏疏樾发现自己的低头投诚让霍成厉满意了,具体体现在她当完了端菜丫头,霍成厉就让她坐下一起吃早餐。 第3节 这时候不少有地位的人家都赶时髦聘请了外国的厨子,霍成厉没这习惯,用的依然是中餐厨子,早餐包子油条,甚至还有卤肘子。 “吃不惯可以让厨房加菜。” 霍成厉视线无意略过她细的没他两个手掌大的腰。 苏疏樾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我吃的惯。” 苏疏樾不想表现的太娇气,不过喝了半碗粥,咬了口奶黄包,她胃就有了撑起来的感觉。 瞄到霍成厉没有注意到她,苏疏樾悄悄放下了筷子。 比起她的鸟胃,霍成厉的食量,估计苏疏樾的身板砍成肉就只够他吃两顿。 踏出房门霍成厉就换上了军装,纯黑色金边笔挺贴身的军官服有种禁欲的美感,落在霍成厉的身上就带了几分不羁的野性。 他虽然食量惊人,但吃相却不难看,只是食物进他嘴的速度特别快,苏疏樾要啃几口才能吃完的奶黄包,在他那儿一口就能解决一个。 苏疏樾忍不住看向他的喉咙,好奇他的吞咽功能有多发达。 “在看什么?” 霍成厉拿过旁边候着丫头的湿帕子擦手,看向苏疏樾的目光带着几分慵懒,就像是吃饱了的猛兽,心情颇好所以懒得跟小蚂蚁计较。 苏疏樾没想到霍成厉那么敏感,她不过扫了两眼,就被他抓包了。 “看大人喜欢吃什么。”苏疏樾甜笑说,“我在家中学过厨,希望有机会能让大人尝尝我的手艺。” “我不忌口。” 见霍成厉说完站起,苏疏樾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霍成厉漱了口,苏疏樾一路送他到了门口,看着小汽车没了影子才回转。 客厅佣人已经开始收拾餐桌,苏疏樾看着霍成厉干干净净的餐盘,又看了自己咬了口的奶黄包。 在细节上保持一致,大约更能讨上司欢心。 想着苏疏樾就去跟厨子探讨怎么把面点做小,顺便找一找有没有更小的碗。 中午霍成厉在局里不回官邸吃饭,苏疏樾问了宋管家,说局里有食堂霍成厉那边不要家里送饭,才安心自己一个人霸占餐桌。 跟霍成厉吃一餐饭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宋管事对她的态度客气不少,她提出想找裁缝做几身合身的衣裳,他还主动提及她要不要去库房选一选屋里的摆件。 “房里的那些衣裳都是姨太太你没来前,大人吩咐我安排的。尺寸都是估摸着做,不合适是理所当然。是我失职还要姨太太主动提起来,望姨太太莫怪罪。” “以前我只爱洋装,现才觉得旗袍的好,宋管家你能提前备好,已经做的够好了。” 好听话谁都爱听,宋管家给裁缝钱都利落些。 量了尺寸就是选布,苏疏樾跟原主不一样,在现代什么样式的洋裙没有,但精致的旗袍却少见。 旗袍材质做工不好就是迎宾小姐,只有手巧的老师傅能把旗袍充满韵味。 苏疏樾一口气选了不少材质跟款式,回神见宋管家没露出不好看的神色,默默安下了心。 没在章秋鹤手下做事前,霍成厉就不缺钱,成为章秋鹤嫡系之后更不用说,章秋鹤掌控两省,亳省与盛省均是富足不过的省会,明里暗里都是财源滚滚。 章秋鹤早年野心勃勃,上了年纪后却好上了女色,光明上的姨太太就有二十几个,不提睡过给她们置宅子的。 纵上了欲脑子就不清醒,霍成厉暗杀他的时候,他手上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全倒戈到了霍成厉那儿。 说到这个,苏疏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今个是几月几号来着?” “回姨太太是四月二十四。”这日子说的是农历。 “是四月啊。”苏疏樾抿了抿唇,霍成厉那么得章秋鹤的信任,是因为他救过章秋鹤几次性命。 她记得书本里面说过大约就是旧历四五月的时候,霍成厉在宴会里又救了章秋鹤一次,这次霍成厉少了半条命,也让章秋鹤彻底把他当做了最信任手下。 想这件事苏疏樾不是为了阻止,只是觉着自己要不要提前学学护理,等到霍成厉受伤,一定把他当做亲祖宗伺候。 民国时期闷在家中是一件无聊不过的事情,没有电脑手机,唯一的算是高级的消遣就是用留声机放放黑胶唱片。 刚用留声机的时候,苏疏樾也觉得新鲜,但也就那么一会。 霍成厉的书房她不能去,原主又没带几本书来,就那么两本爱情诗集她都翻了个遍。 几天过去,每天跟霍成厉一起用早餐晚餐,苏疏樾觉得两人的关系改善不少,可以进行下一步,就提出能不能出门逛逛。 正是用晚饭的时候,烛台式的吊灯透过晶莹的水晶吊坠折射出璀璨的光,今天霍成厉来了兴致吩咐厨房准备了烤羊肉。 小羊排整齐的码在掐丝景泰蓝圈纹珐琅盘里,松露跟花椰菜放在边上点睛。 霍成厉看到盘子里除了羊排多余的东西,轻而易举想到了是谁的主意,给面子的每次把那一小块配菜给吃掉。 气场自信真是一件重要不过的事情,霍成厉的常服都是比较老式的褂衫,如今餐桌上他就穿着织锦缎中扣薄衫,拿着刀叉却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 见着霍成厉喝完浓汤,趁着他拿帕子擦手的间隙,苏疏樾就开了口:“大人,我可不可以出去逛逛?” 霍成厉看过来,苏疏樾羞涩地半低了头:“大人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我倒是不好再提这事,只是觉得从哪里犯错就要从哪里站起来,总不能因着大人度量好,就一直躲躲藏藏的缩着。” 苏疏樾声音越说越柔软,后头还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 柔怯怯又带着娇。 霍成厉盯了她一会,苏疏樾扛不住脸真有点泛红,他才缓缓开口:“公馆里有人不让你出去?” 苏疏樾水汪汪的眼里闪过一丝愣怔,就听到霍成厉继续道:“明天我陪你出去逛逛。” 人听到的消息太匪夷所思,通常嗓子都会失去功能,苏疏樾忘了眨眼,没半点头绪地望着霍成厉。 这话对苏疏樾是个惊雷,但对霍成厉来说只是件小事,只是见她眼珠子一动不动傻气的样子,起了几分逗弄的心。 “怎么?姨太太不愿我一同出门?” 霍成厉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苏疏樾连忙摇头:“只是怕麻烦了大人。” “不麻烦。” 敲定了这件事,目送霍成厉回了书房,苏疏樾就往她住的地方走。 “姨太太,二楼有几间空房。”房间宋管家早就收拾出来了,只是犹豫着要不要说,见主子跟苏疏樾相处的越来越好,就趁着机会开口。 苏疏樾因为霍成厉的决定还晕晕乎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宋管家的意思:“空房间要添置什么东西吗?” “姨太太难不成想要一直住在后院。”宋管家原本以为苏疏樾逃跑那次之后就变得精明了,现在看来倒是懂得讨好该讨好人了,却摸不准重要方向。 “我……”明白宋管事眼神的意思,苏疏樾有些尴尬,这种事情她不暗示,霍成厉不提,别人倒是急上了。 “姨太太要搬屋子吗?” 宋管事觉得自己的暗示有用,却见苏疏樾摇了摇头:“这事急不得,宋管家的好心我明白,我心中有数。” 如今苏疏樾在霍成厉面前越来越说的上话,宋管家也不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闻言就没多说。 而苏疏樾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霍成厉不好女色,她看到那本野史甚至分析他有感情洁癖,没闹出过风流绯闻,除了她这个随手送人的姨娘,后面的两段感情的对象都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小姐。 霍成厉应该是比较传统的那种男人,幸亏原主留洋性格比传统女性要开放许多,不介意跟男性交往,这点估计就让霍成厉看不惯了,所以从来没留宿过原主。 第4章 首饰 隔日霍成厉跟平日一样早早去了局里,要不是晌午派人送了信来,苏疏樾都要以为他说陪他逛逛是她的幻听。 来接苏疏樾的是霍成厉的副官,苏疏樾跟他打过几次照面,比起霍成厉积年累月的官威,这位吴副官看着面嫩,板着脸也看不出吓人的味道。 “将军说姨太太慢慢过去,路上看到什么好看景致逛逛也无妨,合着急着过去也是在局里等将军办完事。”吴副官公事公办地说道。 听到这苏疏樾就知道霍成厉昨晚说的是玩笑话,什么陪她逛逛,他哪有这功夫,应该是今天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不知道晚上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安排?”苏疏樾笑道,“得清楚了这个我才晓得怎么穿戴合适。” 吴孟帆看着坐在沙发巧笑嫣兮的女人,上次去抓她还是他带人去的,那时候她准备向曾经的朋友寻求帮助,虽不像是泼妇咒骂霍公馆的人,但言语间厌恶还不如说几句脏话让人心头舒服。 他看不惯她,抓她的时候就没给她留面子,他还记得她看着他恨不得咬下一块肉的怨毒眼神,这会儿她穿着银白色的旗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岁月静好的样子,倒像是两个人。 “将军叫我在餐厅定了位,想来是打算带姨太太过去用餐。” 吴孟帆说的不多,苏疏樾猜测应该不是什么大场合,点头道:“大人是个贴心的人。” 吴孟帆一怔,就见沙发上的女人娇笑地站了起来,眼波盈盈:“劳吴副官稍等我会儿。” 说着便像是只蝴蝶轻盈的回了后院。 “副官也看好姨太太吧。”宋管家给吴孟帆送上热茶,自顾自的闲聊起来,“这几日大人对姨太太的态度好了不少,大人身边总有个贴心人陪伴,我们这些做佣人的也替主子开心。” “倒像是变了个人。”吴孟帆随口说了句,至于这个样子能不能吸引霍成厉,他没有多加判断。 苏疏樾回了后院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衣橱,前些日子定的旗袍陆续送过来,如今她衣柜里洋装只剩下了块小地方,精致的手工旗袍占了半面。 苏疏樾想了想霍成厉在外头大约还是军装,就挑了件丁香紫百蝶穿花短袖真丝旗袍,披了雪白流苏披肩。 至于头发,原主的卷发是纯用钳子烫的,没上药水洗了几次就只剩下浅浅的卷度。 苏疏樾让春雀梳了云髻,绾的不是很紧几缕青丝落下,整个人透着丝丝慵懒。 等到苏疏樾打扮好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吴孟帆在外面吃着曲奇饼干闲坐,见苏疏樾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如今社会洋人的东西大行其道,中流上流的女人都争当时髦的新式女子,倒是少见年轻女人能把旗袍穿出韵味。 当然让吴孟帆惊艳可不只是苏疏樾穿的这身旗袍,吴孟帆不敢在苏疏樾脸上多看,就迎了上去。 来了那么多天,除了每天早上跟晚上迎送霍成厉的时候在公馆门口站站,苏疏樾还没真切的看过这公馆的全貌。 三层高的洋楼白与红是主色调,房屋大体都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前院铺的是石籽路,时不时有巡逻的卫兵。 汽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漆黑的德国小汽车,窗户是经过特殊处理看不见里头。 虽然跟后世相比,车内空间小了点,但里面却是十足的奢华,铺的是羊绒地毯,座椅柔软的不比家里的沙发差。 上了车苏疏樾就控制不住的看着车外,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亲眼看了才觉得惊奇。 上了街车开的不快,正好方便苏疏樾打量。 色彩显眼的木头招牌,急来急往的黄包车,穿着晚清衣裳领着小孩的老妇人……活生生的生活气,这个时代的画卷这时候才彻底在她眼前展开。 “姨太太需不需要添置什么首饰?”路过一家首饰行,吴孟帆叫停了司机,“将军特意交代了姨太太不必为他节省。” 苏疏樾点头,她这身打扮看着没事,但是作为局长的姨太太,的确寡素了些,不够让霍成厉长脸。 这家珠宝店不小,玻璃柜里面摆着的宝石闪耀迷人,这时候的设计不算精细,但一颗颗拇指大宝石串联的项链足以耀花女人的眼眸。 有吴孟帆自报身份,苏疏樾被迎上了二楼雅间,周围用幔帐隔开,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不少人。 第4节 就是看不到影子,这楼上各种香粉味也能断定女人不少。 吴孟帆还想问有没有单独包间,苏疏樾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刚刚在柜台靠楼梯那看到了一套水滴形的钻石项链,麻烦你拿上来让我看看。” “那副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全盛州就那么一副,太太十足的好眼光。” 不过这取得时候就出了插曲,那套首饰还有别人看上了正在看,店长过来赔礼道歉,拿了别的首饰给苏疏樾选。 苏疏樾本来也没非要不可,闻言就专心看起了铺了黑天鹅绒珐琅盘的首饰。 她对宝石有些了解,一看就知道这些都不是凡品,想了想霍成厉的财力,看到喜欢的就堆在一旁,其中珍珠跟翡翠玉石最多。 “吴副官,好久不见。” 苏疏樾抬头就见帐幔与帐幔隔处站了个美人。 暗玉色的旗袍中衩配上大红唇瓣,莹白细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的站着,便透着风情万种。 原主的记忆里没这人的印象,听她叫的是吴孟帆还以为是他的红颜知己,但回神却见她正打量着她。 妩媚的眼眸眯着恶意说不上,但那眼神都是女人,苏疏樾自然能感觉到她的不礼貌。 就像是赤裸裸的用眼神评断她有几斤几两。 “这位是霍大人的姨太太吧?曾经我们在洪家的舞会上见过,那时候姨太太打扮的与洋人无异,这会我都有些不敢认。” “这位是月婷小姐,这是我家将军的苏姨太。”吴孟帆站起来笑盈盈地介绍,对月婷算不上多热切,但跟对苏疏樾的态度差不多,甚至要随意一些。 “真巧,月婷小姐也来了。” “的确挺巧,我听这里的伙计说苏姨太太想要这副首饰,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就巴巴的送了过来。”月婷点了点旁边盒子。 苏疏樾此时深深觉得野史不靠谱,说霍成厉只有三段感情,但这位月婷小姐,一看就是冲着她来的。 而原因明显就是因为霍成厉。 “那就多谢月婷小姐割爱。”苏疏樾让吴孟帆接过首饰盒,打开看了眼,的确是她之前瞧中的那条。 苏疏樾没与月婷交谈的意思,月婷也不是那种缠磨无礼女人,留了句“再会”,就转身既走。 只是走时看了眼苏疏樾放在沙发的那些层叠的贵重首饰盒子,眼波闪了闪。 第5章 妙人 送走月婷,吴孟帆本以为一回头就面对苏疏樾的诘问,没想到她低着头注意力依然放在首饰上,察觉到吴孟帆的目光,似笑非笑地道:“吴副官有话与我说?” 语气轻柔淡定,没有因为月婷这个意外有什么不同。 吴孟帆摇头笑道:“我想夸姨太太好眼光,这钻石项链与姨太太这身正相配。” “是吗?” 苏疏樾让服务人员替她戴上,然后去单间照全身镜,大概没有丝绸旗袍配不上的珠宝,苏疏樾颇为满意的照了一圈,镜中钻石折射的光华璀璨夺目,让她的贵气增加了两个台阶。 这时候的钻石这种受外国人追捧的舶来品可比宝石翡翠之流更值钱,特别这套的切面看着就比店中大多的钻石切割的精致。 月婷的话没给苏疏樾什么购买压力,她试完就取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出去吴孟帆已经在结账了,店主眉开眼笑,不用想就是吴孟帆当了善财童子。 而且散的还是霍成厉的财。 苏疏樾拿过账单看了看,每样饰品后面的零都不少,特别是钻石套饰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大人怕是要骂我败家了。”苏疏樾眉宇间略显不安。 “将军吩咐了姨太太喜欢就买,这些身外物东西能讨姨太太开心,将军也会高兴。” 苏疏樾这才流露出放心的神色,如今的时局算是飘摇又算稳定,章秋鹤做事奢靡,霍成厉是他嫡系,多用点钱才是懂事。 苏疏樾的态度按常理说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吴孟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到上了车,吴孟帆看到苏疏樾新奇的看着外面的景色,糖油粑粑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食物,都叫了停车去买了份,终于想到了他是哪儿不对了。 从看珠宝开始,苏疏樾就没太兴奋的表情,就像是见惯了这些东西,连看了账单露出的不安,都拿捏的恰当好处。 苏家就是没败落的时候也没多富贵,倒是把苏疏樾的眼界培养的好。 吴孟帆看得久了,苏疏樾察觉回视,吴孟帆脑海泛起刚刚在珠宝店他送月婷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月婷小姐是盛州有名的交际花,请了洋人会说些外文,将军有时候会邀她为女伴参加宴会。” “哦。” 吴孟帆都不知道苏疏樾没问,他怎么就主动说了,想着反正说了,就说干脆些。 “今天应该是恰好碰到,月婷小姐在社交场受欢迎,就是因为她懂眼色不轻易得罪人,至今还没听过她与什么人闹过脸红。” “那真是个妙人儿。”苏疏樾懒洋洋地笑道。 到了局里,人来人往的公职人员,少不得盯着苏疏樾看,揣摩她的身份。 苏疏樾坦然自若,把路上买的酸梅汤分发了,吴孟帆犹豫了下,先是介绍了她曾留美学习是有名才女,才半暗示的说她是霍成厉的姨太太。 吴孟帆本意是顾及苏疏樾面子,但效果不怎么好,苏疏樾就听到了几声意味深长的“哦”。 “局长好大的福气,苏姨太太容貌出众,还留过洋,才貌双全与我们局长正好相配。” 这盛州是不知道霍成厉的底细,没读过书的流氓地痞,苏疏樾见那人制服半开,梳了个油头,手上带着块钻石德国表,想来是有些背景在局里混日子,浅笑道:“是我的福分。” “听说苏姨太太是督军送给霍局长的,苏姨太太又不是旧式女子,怕是心里少不得觉得委屈……” 这人大概是知道原主逃跑过的事,这话说的话里有话,明显是想看乐子。 “对珍宝的欣赏可不是旧式女子才有,我家大人那样伟岸的男人,我若还觉得委屈,那怕是这世上我就瞧不懂什么叫好了。” 苏疏樾这话说的露骨,说完开了手中的折扇挡住唇瓣娇笑。 反正她就是个姨太太,又不是霍成厉的夫人,太过正经才叫人笑话。 “局长……” 见神色各异的个人表情齐刷刷的一变,苏疏樾意有所察地转身就看到了霍成厉。 霍成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狭长的眼里带着笑意,虽然不知道那笑是不是嘲弄,但苏疏樾能确定他心情不差。 苏疏樾手虚挽在了霍成厉的胳膊里:“这是才从外面回来?” 霍成厉点了头,就感觉微微靠在他手臂的细胳膊松了出来,苏疏樾眉头略蹙起:“我见到大人高兴,都忘了大人此时满身热气,还粘过来。” 苏疏樾捏着帕子按了按霍成厉的额角的汗滴:“我来的路上买了酸梅汤,大人等会喝一碗消消暑。” 这是苏疏樾第二次给他擦脸,霍成厉握住了苏疏樾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看是不是真如豆腐那么嫩,话还是那一句:“劳姨娘费心了。” 被调戏的苏疏樾怔了下,霍成厉也就握了她的手几秒,但粗粝触感留在掌心,让苏疏樾略有些不自在。 察觉霍成厉审视地看着她,苏疏樾娇羞低头,耳上的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 听到这声音,苏疏樾像是想起什么:“大人瞧我这对耳环好看吗?刚刚在珠宝铺买的,我看着喜欢就立刻带上了。” 霍成厉看向苏疏樾侧着的颈子,莹白的脖颈修长如天鹅,太干净纯白的东西总会让人升起破坏欲,比如说在上面印上几个绯色痕迹。 霍成厉眯了眯眼,屈指弹了弹垂下来的耳坠:“很美。” 硬石跟指甲壳相撞,听着动静,就像是霍成厉那手比金刚石还硬。 把人领到办公室,霍成厉刚坐回办公桌,就开始看桌上堆叠的公务。 苏疏樾给他倒了酸梅汤,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拿了桌上的报纸看。 来了这个时代苏疏樾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报纸,现代电子早就取代了纸质,不有特别的需要,她已经很久不看纸质的东西了。 这时候的报纸五花八门,几乎每个省都有不同报行,而霍成厉这里几乎汇集了周围几省的报纸。 看着报纸上那些熟悉的人名,苏疏樾觉得自己就在复习近代历史。 霍成厉忙完站在苏疏樾边上,低头就看到她正盯着他的花边新闻看的津津有味。他走过来了都没发现。 “晚上想吃什么?” 霍成厉本以为面前女人会心虚的惊慌失措,没想到她镇定自若的折好放回桌上,浑然没有被抓包的自觉。 “大人决定,我在吃上不挑剔。” 霍成厉挑眉,他还记得她刚到霍公馆嫌弃厨房做的东西,连肉熟的程度都有挑剔,可不像是在吃上随意的人。 “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法国餐厅。”定下了吃饭地方,霍成厉空出手臂邀请苏疏樾挽上,“刚刚在看什么?” “在看大人。”苏疏樾眨了眨眼,毫不隐瞒。 霍成厉觉得手指发痒,又想去弹她的耳坠子。 第6章 餐厅 法国餐厅坐落在橘子洲头,餐厅整体是白色调,用了大面的玻璃墙,每个座位都放了大束的粉玫瑰,浓浓的法国风情。 来往的穿西装打领带的名流居多,夹杂了些许金发碧眼的洋人,苏疏樾仔细辨认发现并不独是法国人。 苏疏樾跟霍成厉进门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长相除外,大部分靠的是霍成厉身上官服。 霍成厉外出基本两套打扮,一套是少将军职的军装,另一套就是警察局局长的制服。 这时期的制服要比现代设计的还要气派,霍成厉的局长官服依然纯黑,纽扣用了纯金雕花的圆扣,肩上有金链流苏,两边领口有象征党派的星星。 腰上的皮带有警察局的标志,蜂腰长腿,西装裤笔挺,脚上踩着的皮鞋看不见一丝折痕。 说起来真奇怪,霍成厉因为早年的经历,他本身的气质跟严谨禁欲挂不上勾,但他偏偏喜欢一丝不苟的穿正装,每颗纽扣都扣到最顶。 粗犷跟禁欲这两种冲突的东西都在他身上,但是却不突兀,甚至有些迷人。 侍者领着两人在江边落座,刚坐定苏疏樾就听到一声略显惊喜女声。 刚刚才见过的月婷,此时挽着一位穿燕尾服的俊秀男人,浅笑盈盈。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霍局长,这位是?”杨家堃好奇地打量苏疏樾,他几次见到霍成厉他要么就是孤身一人,就是带着社交上有名交际花,苏疏樾这般的生面孔他还是第一次见。 特别是还如此出众的。 “我内人。” 霍成厉并未娶妻,那就是姨太太了。 第5节 “鄙人姓杨,杨家堃。不知道能否有幸知道太太芳名?”杨家堃伸出手。 苏疏樾握了上去跟他交换了姓名。 “这副钻石首饰带在苏姨太太身上相得益彰,也不枉我刚刚礼让了。” 月婷说完见男士疑惑地看向她,巧笑着把刚刚在珠宝店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苏姨太太买了不少呢,让我瞧着眼热,恨不得霍局长以后多叫我参加舞会,这大方也分我一份。” 杨家堃挑了挑眉:“霍局长向来懂得怜香惜玉。” 苏疏樾移了步子,轻靠在挽着霍成厉手臂上,仰着头道:“大人不嫌弃我败家,就是千好万好。” 月婷说的话,苏疏樾就听进耳了前头一句。 “自然不会嫌你。” 苏疏樾靠的近,霍成厉手自然搭在了她的腰上,摸上去细的就让霍成厉想掐一掐她腰是不是只剩骨头。 现实霍成厉也没克制自己欲望,轻轻捏了捏。 出乎意料的倒是捏起了一层软肉。 苏疏樾脸色羞红,嗔了霍成厉一眼。 眼波流转,娇媚可人。 霍成厉黑眸闪动,有些想重复刚刚动作。 杨家堃大方的笑了笑:“局长与太太感情甚笃,让人瞧了羡慕嫉妒。我约了罗宾先生来餐厅吃饭,不知道霍局长有没有兴趣一同。” “那就打扰了。” 亏这几天看报纸的作用,杨家堃说的罗宾先生苏疏樾大概知道是谁。如今内战虽然未平,但发展始终是重中之重,外国人的技术跟知识华夏急需引进。 除此之外还有产品外销,这位罗宾先生若是愿意合作,盛州的现在的资产增加几成没问题。 几人稍等了一会,罗宾先生一行人姗姗来迟。 在报纸上看过罗宾先生的照片,苏疏樾一眼就认出来站在中间的他,出乎意料的他这个主要人物表情柔和儒雅,剩下几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脸上都带着傲慢。 双方人站起来打招呼,翻译拿着本子紧张的翻译,意思没什么错,但口语听不懂可能不觉得什么,但听得懂就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果真没两下,苏疏樾就清楚听到了个不耐烦的单音节。 越这样翻译就越紧张,看她头上带了汗水,到了苏疏樾这儿的时候,苏疏樾没说母语,一口地道的法语流畅而出。 在场的人听着惊讶,语言可以学,但口音的形成却不是简单一段时间的事,特别苏疏樾发音很漂亮。 “你在法国哪个学校上过学?”其中一人用法语问道。 “我就读的是英国的学校,不过我很喜欢法国的文化,诗句浪漫热情,你们的建筑太美了!光是在书上读到就让我心向往之,如果有机会我很想去亲自去看看。” 大概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国家,特别苏疏樾的神态真诚不过,轻易就让话题继续了下去。 一餐用了一个半小时,大部分都是苏疏樾负责交谈跟翻译,月婷是会一点法语的,要不然杨家堃也不会带她过来。 但苏疏樾就像是地道的法国人一样,甚至有些句子说的比他们法国人还快,月婷只能听懂几个词,插了几句话就跟不上了。 杨家堃这个法国留学生还好,但留学不代表法国通,他们一下子聊建筑一下聊诗歌历史,他纯粹就是个倾听者。 至于霍成厉他什么都不用烦恼,伴随着叽里呱啦的声音吃肉就可以了。 苏疏樾举起面前的香槟,邀请地看着霍成厉,霍成厉举杯跟她碰了下。 这年代的好酒比现代多,酒液入口,苏疏樾不着急吞咽,感受着缓缓升上来的那股醇香。 而霍成厉看到她隐隐露出乱动的舌尖,眼眸眯了眯。 此时桌上人对两人独自对饮起哄,霍成厉虽然听不懂叽里呱啦的在说什么,但能听出他们声音中的调侃。 面前女人因为几杯香槟,脸颊泛红,看着他的目光柔软带着春水般的波光。 这大概是另外一种无声的邀请。 霍成厉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唇瓣触碰,轻吸了一口她唇上香醇的酒气,并未深入。 就是这样也叫苏疏樾愣成了木头。 她怎么会想到她只是认真的品尝香槟,就被教科书上的人物给吻了。 对法国人来说,当众亲吻并不是什么失礼的动作,甚至还有人调侃霍成厉太过矜持,对待美丽的女人要更加热情。 这句话苏疏樾当然没有翻译给霍成厉听。 一餐饭下来宾主尽欢,各自上了车,苏疏樾忍不住靠在车窗边上。 她以前的身体没少喝酒,这具身体大概不怎么碰酒,所以几杯下去头就有点晕。 “开慢点。”看出了苏疏樾不适,霍成厉朝司机吩咐,“看你拿酒杯的姿势,我以为你千杯不倒。” 他们先是喝的红酒,后面才上了香槟。 两种酒不同的喝法她都轻车熟路,拿杯子的姿势优美与上流社会的法国贵族没什么差别。 这句夸赞是翻译,翻译于罗宾先生的说法。 “酒不会喝没关系,这些应酬场合用的到的东西总是要学的。” 原主在英国留学的学校不算好,一个班有一半都不是英国人,贵族课程自然也没有,但学习这种东西,不是本人很难知道别人的深浅。 “你法语说的很地道。” “喜欢法国的文化,我们学校恰好有不少法国人,还有法语的自修课,看来努力不算白费。”说着,苏疏樾神情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除此之外,我还自学了德语跟俄语,就不知道说出来是什么样子了。” 大约是有些醉了,苏疏樾头靠在座椅,双眸雾蒙蒙地盯着霍成厉,眼神不像是平时那么谨慎。 霍成厉的眼睛在窗外的浮光掠影中格外的漆黑,狭长的眼眸眯起,就像是蛰伏的豹子,连空气一时间都变得稠密,让人难以呼吸。 苏疏樾像是感觉到了危险,缩了缩身体,但依然眯瞪瞪地看着他。 霍成厉轻笑了声:“不晓得姨太太那么多才多艺,以后还要多劳你帮忙。” “能帮上大人的忙,真是太好了。” 苏疏樾声音有些含糊,等到了下车果真是霍成厉半搂着她进的门。 “喝不了还那么贪杯。” 霍成厉想起她嘴上的酒味,难不成喝酒的方式不同,酒味也会不同,那一吻他尝着还带了些茉莉香味。 由春雀扶着回了后院,等躺到了床上,苏疏樾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了下来,头发丝里也氲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思虑着今天表现是不是太多了,原主自然是不会那么多种语言的,甚至因为留洋的时候年纪小,英语也不是多好。 只是这时候留洋毕竟还是少数人,原主表现的骄傲,本土人不懂就觉得她了不起。 她急着想让霍成厉知道她的用处,但车内的时候真吓着她了,借尸还魂这种事匪夷所思,但霍成厉不是个简单角色,在他面前玩心眼,就跟站在佛像面前撒谎似的。 回想了一遍今天的举动,足够的能力才能换来想要的自由。盛州月婷这类有貌有才的交际花不少,霍成厉现在的地位,连不少名媛都愿意给他做妾,她还是出点风头吧。 想着这些,餐桌上的那个吻自然被苏疏樾抛到了九霄云外,若是霍成厉有意她今晚就会被他叫进屋里。 霍成厉这个男人对女色是真的没多大兴趣。 第7章 听戏 第二天两人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只是苏疏樾想事情想到半夜,加上宿醉眼下微肿,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霍成厉昨天怎么她了一样。 连霍成厉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梦游做了什么,看了苏疏樾好几眼。 不过他昨晚有没有梦游他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苏疏樾可怜相让人手痒,想戳戳她看她被欺负时呆着眼不敢言语的样子。 “今天吴副官留下来陪你。” 为了做个合格的姨太太,苏疏樾每天少不了送霍成厉出门,两人平日安安静静,苏疏樾看着霍成厉上车。 霍成厉突然开口,苏疏樾下意识点了头,又忍不住问:“为什么?” “你不是要带罗宾他们逛盛州?”霍成厉提醒道,就见面前的傻孢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陪罗宾先生……”说着苏疏樾觉得她这话很有问题,当着霍成厉的面说要陪其他男人。 而霍成厉应该也察觉到了问题,狭长的眸子眯起。 苏疏樾连忙补救:“陪罗宾先生他们看看盛州的特色,大人你说带他们去看戏怎么样?” 原主的记忆里特色就代表着老旧,苏疏樾想了想原主归类为老旧的东西,比如唱大戏就可以带罗宾他们去看看。 大约是苏疏樾的紧张取悦了霍成厉,他下颌扬起点了下:“让吴副官安排。” “好,我一定不客气使唤吴副官。” “罗宾那儿你尽力而为,盛州虽然需要他,但我霍成厉不至于要迎上去。” 在报纸上可把罗宾的技术投资说了成盛州的救星,苏疏樾愣了愣,看着霍成厉英俊的脸,低头浅笑:“大人真好,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疏樾今早涂了薄薄的胭脂,没有脸颊红起来的压力,只要半低头,看着就是娇花带了三分羞。 说他好的人不少,但像是苏疏樾那么频繁,还有事没事脸红的倒是少。 霍成厉又想起了昨日她扬起头,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伟岸男人,把他比作珍宝。 “你现在也挺好。”霍成厉屈指在她额心敲了一记,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就潇洒走了。 见车开走了,苏疏樾才抬手揉了揉头,喜欢弹人是什么毛病,上次还弹她耳坠子来着。 再见苏疏樾,吴孟帆看她的眼神更怪了。 这回要是宋管家在问他苏疏樾有没有机会得到霍成厉的欢心,他怕是要忍不住点头,苏疏樾还真是个叫人难琢磨的女人。 “没想到姨太太法语会说的那么好,连杨家三少爷都要靠边。”吴孟帆以前看不上苏疏樾,就是觉得盛州留洋的小姐不少,苏疏樾算是漂亮,但本事却从未听过她得什么奖学金之类。 现在看来他是小瞧她了,罗宾那一群人来了盛州后就用鼻子看人,苏疏樾得了他们另眼相待的事,这会已经在盛州传遍了。 “留了几年洋,总的学会些东西。” “可有些人去了国外几年,学可能就学会了在寝室藏着抽大烟,英语单词都说不了几个。” 刚开始把国人送出去留学,是指望着他们“师夷长技以制夷”,现在各国的来往多了,家里有点钱的人都把孩子送出去镀金,回来还是草包一个。 第6节 “不说这个了,将军跟我说姨太太想带罗宾先生们去听戏,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懂?”现在盛州遍地歌厅剧院,除了老一辈的人,和对戏剧有特别爱好的会去戏班子。他都不怎么听,更何况那些连中文都听不懂的洋人。 “盛州大剧院,每日都请洋人来演他们的歌舞剧,我想盛州的人总不可能都看的懂,但也不是场场爆满。”苏疏樾笑了笑,“咱们总不能光吸收外面的文化,不输出我们自己的文化。” 见吴孟帆愣住,苏疏樾俏皮道:“再说不懂才会觉得厉害嘛。” 她这个不懂的就觉得戏剧厉害,到现在她都分不清楚什么是京剧、豫剧、黄梅戏。 “姨太太这是给我上了一课,我以前还从未想过这些。” 吴孟帆派了人去安排,等到苏疏樾换衣服出来,本以为她为了迎合罗宾先生他们会穿洋装,没想到又是一身旗袍,不由佩服起苏疏樾。 她不嫌东嫌西,开始认真动脑子的样子,却是配得上她刚到霍公馆时的傲气。 想到这个吴孟帆正儿八经地给她到了歉:“那日乍听姨太太离开,我为将军不值,说话没有顾忌,让姨太太没脸,我郑重给姨太太道歉,任姨太太处罚。” “以前的误会不用再提。”她对原主做的事没什么感觉,人生是自己选择别人自然也无法置喙,她代替原主成为霍成厉姨娘已经成了事实,鉴于这个事实危险性太大,她过好自己就够,实在没想法为原主讨回什么公道。 苏疏樾的态度,让吴孟帆越发觉得自己小肚鸡肠:“姨太太不计较,我却不能当做没事,那日姨太太的几位朋友,我都会去赔礼道歉。” 回想那几人性情,这个苏疏樾倒是没意见,点了点头。 定做的旗袍陆续到了之后,苏疏樾就迷恋上搭配旗袍。今天穿的是身琵琶扣细碎洒金缕桃花纹长旗袍,披了串珠流苏巾。 中衩的旗袍,细跟的高跟鞋若隐若现,杨家堃替苏疏樾开了车门,见着苏疏樾的踩下红毯,心就是一跳,待看到她那张妩媚的芙蓉面。 不由心里赞叹霍成厉好福气。 盛州的美人不少,但见了两次他还觉得漂亮的移不开眼的不多,特别是这苏疏樾还会一口流利法文。 “苏姨太太选的好,双喜班的戏不止在盛州,在其他地方都十分有名。” 杨家堃绅士的空出了胳膊,苏疏樾没挽上去,而是把手搭在了吴孟帆的胳膊上。 “杨三少爷如此绅士,恐怕带来的小姐要生气了。” 今天杨家堃没带月婷,而是另一位穿着蕾丝洋装的美人,她在一旁看着他们表情不算难看,但那笑容看起来却是勉强。 杨家堃勾起唇角,笑的没半点尴尬,相互为他们介绍。 “这是夏家的小姐夏雅君,是我的同学,今天陪我们一起听戏。” 夏雅君上前报了法文名,像是不相信杨家堃说的那般,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法文说的有多好,自己用法文又自我介绍了一遍。 如果夏雅君跟她同是姨娘,苏疏樾也一定好好跟她交流,但夏雅君明显是个大家小姐,既然不是一类人,苏疏樾只是淡笑地回了几个单词。 恰好罗宾他们来了,夏雅君迎上去跟他们说话,也忘了苏疏樾。 夏雅君承包了交流的活,苏疏樾打了招呼之后就在边上站着,夏雅君抽空看她,见她闭着嘴没话说的样子,轻傲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就这眨眼的功夫,罗宾就移动了步子,走到了苏疏樾旁边。 “我早就听说过华夏的戏剧,早想找机会看一看,不知道我们这回听得是什么?” 这边一说话,夏雅君面前的法国人也纷纷走到了苏疏樾那边,看着瞬间空荡的周围,夏雅君傻了傻。 而苏疏樾已经被众星捧月的进了戏园。 罗宾他们在法国也不是普通人,都是绅士阶层,如果他们在乎会说法国话的学生,法国就有一大片。 苏疏樾的特别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居住过二十一的法国,文化历史比起口耳相传,纪录片跟书籍她看过不少,这才显出她的不同。 “我们今天看的剧种叫做黄梅戏,名字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剧也可以说是华夏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因为有参考这部戏算是外国人容易理解的,而且对苏疏樾来说也是,因为提前知道故事大概,罗宾他们看不懂,她在旁也能解释几句。 吴孟帆包了整个戏班,几人进去坐定,台上乐声便响。 三打七唱;大锣、小锣、扁形圆鼓敲响,嫣红的布幔撩起,画得浓墨重彩的戏子甩着水袖登场。 夏雅君看着这些老气的东西百无聊赖,叫苏疏樾看的一脸认真,估计眼珠子都定住不动了,嘲了声老土。 不过看到罗宾先生他们几个脖子前倾,表现的比苏疏樾还入神,夏雅君脸色难看,都不知道苏疏樾给他们灌了什么迷药,这些东西什么好看的。 要是苏疏樾来说这台上的东西太好看了,这时候的缠头比后世的精致太多,点翠金箔用起来一点都不寒碜,苏疏樾都后悔没有选在华丽一点的剧目来看。 这些华丽的衣袍再加上咿咿呀呀婉转悦耳的唱腔,耳朵跟眼睛都是双重享受。 一个半小时的剧,几人都凝神欣赏,吴孟帆跟杨家堃被气氛影响,也看出了几分趣味,等到谢幕几人才回神拍手。 戏班老板带着名角过来说话,罗宾先生显得很激动,问了不少问题,苏疏樾笑着调侃了句,说他恨不得把戏班子搬到法国,才充当翻译让他们交流。 一言一语,谈了半晌,罗宾他们露出满意的微笑,苏疏樾觉得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那么长的时间,几人去上洗手间,苏疏樾跟夏雅君两个女人落在后面,刚走几步扮演祝英台的旦角挡在了苏疏樾前面。 她脸上的墨彩还没洗掉,但隐约能看出来是个漂亮女人。 苏疏樾疑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只是许久没见霍局长了,今日恰好遇到苏姨太太,想跟他问声好。” 旦角的声音犹如莺啼悦耳动人,苏疏樾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看的那本野史十分有问题,什么洁身自好,昨天一个月婷,今天一个戏班女主角。 霍成厉看着明显就不是什么良家妇男。 “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你的问候我会传达到的。” “苏姨太太说是双喜戏班的莺莺,霍局长就知道了。我最近排了一出新戏,当初说了要让他当第一个观众,他若是不想别人抢先,就得快些过来了。” 莺莺不止说话好听,笑声也如银铃。 听着声苏疏樾都想当她“第二个观众”。 莺莺走了,夏雅君看着苏疏樾的轻蔑就更不加掩饰,她刚刚竟然还嫉妒起她,想来会说法语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没身份地位的姨太太。 第8章 妹妹 陪罗宾他们吃了特色菜,罗宾他们辣的呼天喊地,觉得味道正宗坦然夹起小米椒往嘴里填的苏疏樾被他们称为奇女子。 送罗宾他们,吴孟帆要返回霍成厉那,苏疏樾想着跟的太勤不好,让厨房熬了解暑的绿豆汤,还特别为霍成厉摘了一碟樱桃。 说樱桃,院子里那几颗樱桃树快被她摘了一半了,以后可得省点吃。 就期望霍成厉能懂她送“心爱之物”讨好他的心意吧。 连着几个艳阳天,还未入夏前盛州就热的厉害,到了夏天蝉鸣不绝,天上的云就像是要被晒化了似的。 霍公馆只有洋房里有冷气机,苏疏樾换了家常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旗袍,选好了黑胶唱片准备看书,守门的卫兵就报了有客到。 来客是一头卷发身姿婀娜的女人,一双柳眉修的细长,肤白皓齿,旗袍在她身上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韵味。 苏疏樾隐隐对这人有印象,但原主的记忆一时翻不出来,只有先迎了上去。 先有月婷再有莺莺,这会儿总不会还来个袅袅燕燕。 “陈姨太太,怎么有空过来做客。”苏疏樾开口前,宋管家先帮她点名了身份。 宋管家一说,苏疏樾就想起了这个陈姨太。 她跟霍成厉的确没什么关系,而是章秋鹤的宠妾。章秋鹤有二十多个姨太太,环肥燕瘦,连洋人都有,而这个陈莹是他常待带在身边的一个。 当初原主被送到霍公馆,还是她帮忙送的。 “怕疏樾你在家闲着无聊,我过来陪你说说话,疏樾你可别嫌弃我。” “说什么嫌弃,欢迎还来不及。” 苏疏樾吩咐佣人去盛玫瑰冰:“陈姨先喝一杯解暑,咱们在聊聊闲话。” 陈莹就比原身大了五六岁,但因为她是章秋鹤的姨太太,而章秋鹤为了把原身送的体面,把原身收作了干女儿。 因为敬了杯干亲茶,苏疏樾就要管陈莹叫陈姨。 苏疏樾笑眯眯地拉着陈莹坐下,算是打瞌睡就送枕头,今日看到夏雅君她就想要怎么进入姨太太圈,没想到她还没去找,陈莹就来了。 每一类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有原主撞过南墙,她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后,就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她就是再会说法语英语,也不是夏雅君那一圈的,从身份上就被刷下来了,想要做个合格的姨太太,她打交道的最好都是跟她同身份的人。 至于打这些交道有没有用不是问题。 她只是需要跟霍成厉证明她是个善于交际的姨太太,可以让他带在身边应酬,而不是只能在府里白吃白喝,跟他耍脾气。 陈莹准备来霍公馆的时候,都想着要忍着苏疏樾的冷脸说话了,没想到却是热情的被迎到了沙发上坐着。 打量了一眼周围,陈莹还记得霍公馆的摆设,见屋中多了花束,铺了蕾丝的桌垫,冷冷清清的大厅多了这些布置,才像是家里有了女主人。 见到这些东西,陈莹眼波闪了闪,反握住了苏疏樾的手。 “疏樾你能想开就好了,霍将军年少有为,这才什么年纪就是警察局局长,负责整个盛州的治安。更别说他又长得英俊倜傥,这姨太太外头的女人抢着当还当不上。” “以前是我脑子糊涂。”苏疏樾不止不反驳陈莹的话,还笑着点头,觉得她说的极对,“幸好我现在补救还不晚。” 想到罗宾先生对她的赞扬,陈莹点头:“的确不晚。” “陈姨这个头是新烫的吧?上次见你还不是卷发,这头发卷的漂亮合你的气质。” 陈莹没想到苏疏樾说闲聊,就真的跟她闲聊起来了,就顺着她的话告诉她是在哪儿烫的头发,苏疏樾听的认真,还跟陈莹约好了有空去做头发。 “女人聊起花俏的东西来时间就是过得快。”陈莹看了眼时钟,“今天来除了来看看你,其实还有些其他的事,听说疏樾你法文说的好?” 苏疏樾猜到陈莹是为罗宾来的,所以也不惊讶,点了点头。 霍成厉说他不在意罗宾他们,但章秋鹤就不是了,吃饭的时候她还听罗宾他们几天后要参加督军府设的晚宴。 “这些洋人虽坏,但他们东西实在是好用,如今盛州几个大厂都是洋人参主股,出力的是我们大洋倒让他们全部给赚去了。” 在什么年代技术都比劳动力值钱,只能说在这个时代更甚。 “不能去国外请几个技术人员吗?” “请倒是请了,但是这些人都是藏着掖着,而且核心的东西他们也不懂,就是知道些皮毛,可就是这样他们拿着鼻孔看人。” 陈莹抱怨完,顺嘴问了句:“听说疏樾你的法语比杨三少爷的都好,罗宾先生他们赞你比他们那些本地人还地道,要是你能看懂那些技术上的东西就好了。” 苏疏樾浅笑盈盈:“我懂得法国的那些东西,都是些诗词歌赋,让我背几首诗,说几个典故没问题,技术性上的事,那些大机器可听不懂我背诗,我也玩不转它们。” 陈莹想想也是,隔行如隔山,有些东西不是解决了语言就会变得容易。 “我倒是说了个笑话,看来希望还是只能寄托在罗宾先生他们身上了。” “是我没帮上忙。” 第7节 “怎么会,疏樾能跟他们打上交道就是厉害,叫我哪里听得懂他们说话。等到督军跟他们谈条件的时候,还希望疏樾你能从旁劝劝,让督军少些烦恼。” “我尽力而为。”苏疏樾没过分谦虚,应了下来。 这样让陈莹高瞧了眼,还怕她推推拖拖,事都没个影子就惧染惹上麻烦。 “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陈莹轻拍了下脑门,“差点就忘记了,就不知道疏樾你想不想见那人。” 陈莹神色有丝担忧,但总的是放松愉悦的,苏疏樾眨了眨眼:“不知道陈姨说的是谁?” “是苏家的人。”陈莹打量苏疏樾神色没什么起伏,才继续,“说起来也是巧,前几日我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一群地痞欺负个姑娘,她口口声声说是警察局局长姨太太的亲妹子,就是她不说我也会出手救人,人救下来一问的确是苏家的姑娘,她还说要来当我的丫头,我当然收不得,这会过来我就把人一起带给来了,你想想要不要见。” 原主的妹妹? 苏疏樾想了想就知道陈莹说的这个应该是原主同父异母的那个。 苏家有几房,几年前原主父母出了意外之后,苏家就归二房管。本来原主父母在时家中就是吃老本,二房的老爷又喜欢吸膏,败落的就更快了。 原主因为长得好看又留过洋,就被苏二老爷半骗半哄的送给了章秋鹤,而大房还剩了两个姨太太生的孩子,想来她被送走之后,苏家人把他们也赶出苏家了。 “自家人自然是要见的,还得谢谢陈姨的出手相助。” “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值当谢的。”陈莹转身吩咐把人带进来。 进来的女孩十一二岁大,穿的衣服应该是陈莹给置办的,虽然很合身,但女孩畏畏缩缩捏着衣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偷来的新衣服。 把人带到,陈莹没多留就走了,剩着苏疏樾看着人头疼。 她才说不想管原主之前的事,之前的事就找上了门。 说起来这小姑娘过得真是不好,生她的姨太太早就没了,这几年过得跟丫头似的,现在才这个年纪又被苏家人赶出来了。 苏疏樾正想着,面前一直低着头没动静的女孩突然嘭的跪在了地上,声音跟耗子似的。 “……我当时害怕才说了大小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现在就走,不再缠着当别人的丫鬟。” “你起来,别跪着说话,我没说赶你走。” 小女孩声音不大,苏疏樾听不清,只能半猜她说了什么,听到她宁愿去藏着陌生人当丫鬟,也怕求她收留,这样一想她更头疼。 苏疏樾就是这样,不知道吧可以不去管,既然人都送上门了,总不能不管。 “小蝶,俊俊呢?还在苏府?” 苏疏樾想了半天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出这女孩的名字,苏蝶儿。 大房有两个姨娘生的孩子,一个是苏蝶儿,另外一个是男孩苏昌俊。因为孩子出生没几年原主父母就去了,所以也没人会把他当什么大房继承人,估计也被赶了出来。 “俊俊被奶娘带走,奶娘说要把他卖了……”说到这个苏蝶儿眼里的泪就出来了,“奶娘说卖了俊俊还能活,要是跟我一样在街上找事做,可能就会死了。” 小女孩在街上也不安全吧,再说苏蝶儿虽然年纪小,但长相算是出挑。 苏疏樾皱了皱眉:“二房就一分钱都没给你们?” “给了。”苏蝶儿实话实话,还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铜板,“有些被我用掉了。” 现在都入了夏,盛州又是湿热的地方,苏蝶儿摊开的手又糙又是口子,苏疏樾看着她手上的铜板,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不能不管,原主身上还有不少的钱,等霍成厉回来跟他说说,能不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苏蝶儿安置下来。 “你先跟我住着,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俊俊找回来,在给你们两个地方住。” 苏疏樾说这番话不算是和风细雨,但苏蝶儿还是流着泪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苏疏樾见她又要跪下去,连忙扶住了她的手。 “你不用这样,怎么说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没那么坏。” 苏蝶儿眉眼看着跟她有几分相似,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现代她堂妹似的,再者明知道不管她,她这个年纪在外面的结果可想而知,现在她只能期待霍成厉也是个好心人,不要嫌她这个姨太太事太多。 看着苏疏樾抓着她的手臂,苏蝶儿咬了咬唇,人人都说苏疏樾不会在意她这个妹妹和苏昌俊,连她自己也是那么觉得的,没想到她却愿意帮他们。 “大姐……” 要不是离得近,苏疏樾都不知道苏蝶儿叫了她,应了一声,苏疏樾也不听什么音乐了,带她去后院说话,要是不方便就让她先跟自己睡一个房间。 第9章 故人 晚上霍成厉回公馆,苏疏樾给他端上茶水,想跟他说苏蝶儿的事。 哪想到他一口干掉就解开衣服上的纽扣,大步流星的往楼上走。 苏疏樾看着他潇洒的背影,猜想他是先去洗澡,不过这一洗就该去书房,他今天晚饭又是在外面用过的,那不是今天就见不到他了。 平时她还巴不得都是这样,两人少打照面,她就可以少想话题。但是今天不同,想到后院的苏蝶儿,苏疏樾算着霍成厉洗完澡的时间,踏上了二楼。 这还是她第一次上楼,看到宋管家惊讶的表情,苏疏樾瞬间又退了下来。 “大人下过不能上楼的规矩?”上面又是卧室又是书房,完完全全都是霍成厉的地盘,宋管家之前建议她搬上去住,她直接就拒了。 “不是不是,姨太太上去吧。”宋管家见苏疏樾想通了,笑眯眯地道,恨不得把苏疏樾推上去。 “那麻烦宋管家带路,我不知道哪间是大人的房间,乱闯走错就不好了。我只是想跟他说说我妹妹的事。” 在宋管家暧昧的笑里面,苏疏樾觉得自己最后添的那句话格外的欲盖弥彰。 宋管家迅速的领着苏疏樾上楼,听到佣人说霍成厉还没去书房,庆幸地对苏疏樾道:“还好,大人处理公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二楼就设了五个房间,所以很宽敞,还有个开放大圆厅摆着沙发座椅。 见苏疏樾看向往上的楼梯,宋管事说:“上面是大人的书房,跟副楼有直通的楼梯,平日都有卫兵走动,二楼姨太太可以随便进出,三楼没有大人的命令我们都不可以上去。” 苏疏樾点了点头,她以后一定会离的远远的。 走到送到门口,苏疏樾还没做好准备,宋管家就帮她敲了门,敲完以后迅速的退后低头。 苏疏樾:“……” “进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隔着门的原因,霍成厉的声音模糊不清,苏疏樾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慵懒。 是特属于成熟男人低哑性感的慵懒。 早知道第二天再告诉霍成厉苏蝶儿的事,看着厚重的雕花木门,苏疏樾心底控制不住地冒出了不安。 霍成厉房间很大,苏疏樾推门进去望了一圈才在靠窗的沙发上发现了他。 霍成厉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挑了挑眉,点了点桌边水壶:“帮我倒杯水过来。” 胖肚浮雕彩绘茶壶,苏疏樾拿着略大杯子,给霍成厉到了个八分满。她本来以为霍成厉的性格,房间的设计会尽量简洁,没想到走得跟客厅一样都是浮夸风。 但也不是不适合他,气场强大的人什么风格都只是陪衬。 霍成厉只穿了一件浴袍,胸膛半露,翘着腿靠在富丽堂皇的高背沙发,黑发柔顺的贴在脸上,那双眸子在黄色柔和的灯光下,黑的慑人。 苏疏樾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放下了水就说起了苏蝶儿。 “虽然不是同父同母,但毕竟是兄弟姐妹,我想帮帮他们,所以来问问大人的意思,大人若是不愿意,我可以把人安置在外面。” 这种小事,对霍成厉只是一句话的事,霍成厉不介意帮苏疏樾这个忙,让他挑起眉的是,苏疏樾说苏蝶儿现在跟她住一间房。 “你妹妹跟你睡一间房,我睡哪里?” 苏疏樾怀疑自己幻听了:“大人你说什么?” “我问我睡哪里?”霍成厉非常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只是眼神就没那么友善了。 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你忘了你是我的姨太太?” “当然没有?”苏疏樾呆呆地摇头,今天她还在努力为了做好他的姨太太,跟陈莹打交道。 她是他的姨太太没错,可是他从来都没说要睡她啊。 “那我让我妹妹睡隔壁……不,让她睡远一点的房间。”苏疏樾试探地问。 霍成厉勾了勾唇角,低哑的笑声溢出:“你放心动静没那么大。” 苏疏樾顿时羞红了脸,一边低头一边想霍成厉话的意思,他是过嘴瘾,还是真要睡她。 又是月婷又是莺莺,还有她这几天看到的霍成厉的花边新闻,她已经想到霍成厉跟她刚开始想象的不一样。 但是相处下来,苏疏樾又觉着霍成厉就是不一样,也属于对女色不怎么感兴趣的。月婷她们就像是交际场合上必须带上的女伴,花边新闻写的也大多是霍成厉跟谁一同出游,不是什么太过头的事。 难不成是她这几天表现的太过头了? 想着苏疏樾抬头瞄了瞄霍成厉,他恰好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霍成厉启唇:“还有事说?” 苏疏樾刚摇头又想起了戏院的事情:“莺莺小姐托我问候你,说排了新戏等着大人当第一个观众。” 霍成厉眉头蹙起,似乎在想苏疏樾口中的莺莺是谁。 “是双喜班的名角莺莺小姐。” “哦。”霍成厉意味不明地应了声。 “那我弟弟的事?” “我会叫人去查,只要没死都找的回来。” 霍成厉又坐下了,苏疏樾看他头发甩动滴下的水滴,犹豫了下:“大人需不需要我帮你把头发擦干?虽然是夏天了,但湿着头容易头疼。” “毛巾在浴室的柜子。” 苏疏樾进了浴室微微惊讶了下,平日里看到霍成厉制服都是整整齐齐的扣在最顶上,再热也没见他怎么脱衣服,她没想到他私底下竟然挺邋遢的。 还弥漫着水汽的浴室瓷砖上东歪西扭的扔着他的官服,包括袜子内裤,也都在地下扔着打湿了水。 苏疏樾把这些收好在脏衣篮里,才从柜子里取出了毛巾。 除了自己,苏疏樾唯一擦头的对象就是家里面养过的大型狗。 所以走到霍成厉的面前,看着他那头漆黑的头发,苏疏樾动作迟疑的把帕子搭在了他的头上。 苏疏樾无法判断霍成厉是不是一个好的服务对象,因为她站在他面前揉头,她不像是她家狗狗一样动来动去,但是他仰着头,狭长的眸子看着她。 不是打量那样侵略性的看,只是把视线放在她身上,但是对于霍成厉这种气场的男人,他就是对着她放空,她都觉得没安全感。 苏疏樾有些想把霍成厉的眼睛一起遮住,像是察觉了苏疏樾的想法,霍成厉先发制人,拉着苏疏樾的领子迫使她弯下了腰。 仰头吻上了她的唇。 苏疏樾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还是忍着没动。 第8节 不同上次带着酒气的吻,霍成厉吮吸她唇瓣,舌尖扫着她的唇缝,探了进去。 苏疏樾不算配合,只是被动的承受,这个吻霍成厉也吻了一分钟。 “头发干了吗?” 霍成厉薄唇染上盈盈水光,苏疏樾心紧了紧,不知道是该回答干了还是没干,要知道背后就是床。 女人呆呆的眼神,像是还没从刚刚的吻反应过来。 不止是英国,在国内她也有过几个来往密切的男学生,也不知道这傻是装的,还是受不了他这个下等人吻她。 霍成厉突然意兴阑珊,拉下了头上的帕子扔在地上:“还有事吗?” “没了。”苏疏樾摇头。 虽然摇头苏疏樾却没走,看到霍成厉“那你还在这里的干什么”的表情,苏疏樾一喜,没想到自己就那么逃过一劫了,快步移到了门边。 开了门要关上的时候,苏疏樾露出一个头:“大人我就先走了,晚安祝好梦。” 溜得快,还要装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霍成厉摆了摆手。 苏疏樾小心翼翼地关了门,以后这二楼她再也不要来了。 回了后院,苏疏樾让宋管家给苏蝶儿收拾了一间屋子,她自己在屋里坐立难安一直到了凌晨,直到确定霍成厉不会在她屋里突然出现,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警察局长办事速度就是快,第二天吴孟帆就给苏疏樾带来了苏昌俊的消息。 “人卖的不远,就是盛州附近的乡镇,但就是苏少爷的状况不大好,那家人嫌弃他年纪太大记得事了,又见他一直说自己有爹娘姓苏,就打了他不少顿。派人打听的事,那家人应该是听到了风声,生气花了钱又惹上了事,我找到人的时候他们正在往死里打孩子,所以人接到我就送医院了。” 说着吴孟帆眉头就皱到了一块,这年头惨事见了不少,但成年人围着个四五岁的孩子往死里打,实在是太没人性。 苏疏樾听着往死打,又瞧了吴孟帆的神情,不住担心:“生命没什么大碍吧?” “医生说命是保得住,但有什么后遗症就不确定了。”吴孟帆叹了一声,“姨太太放心,那家人我已经带到局里面,包括卖人的保姆,他们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苏疏樾点头:“麻烦吴副官了。” 苏疏樾叫上了苏蝶儿,跟她一起去看苏昌俊。到了病房,苏昌俊比苏疏樾想的还要惨些,瘦小的身子包着层层的纱布,被子露出来的部分,只有眼没包纱布。 就是这样眼角也有青肿,闭着眼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能没气。 苏蝶儿当场就哭了起来,苏疏樾的脸也跟着白了白。 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病人好不容易睡着了,别吵着病人。”苏蝶儿哭的大声,护士提了声就立刻捂住了嘴,一抽一抽的哭,不敢发出声音。 苏疏樾拿了帕子给她:“别担心,俊俊的命保住了,你先在这儿陪着他,我去找医生了解详细情况。” 看到苏昌俊脑子也固定了,苏疏樾怕踢碎了脑子骨头之类的,把苏蝶儿留下,就去找主治医生。 人是吴副官送来的,得的也是最好的待遇,没等她去找,主治医生就过来了。 怕苏蝶儿听了担心,两人去了隔壁房间。 “万幸的就是这孩子把头护好了,所以没打出什么大毛病。固定头部只是怕他乱动。” 肋骨断了几根,总比脑子伤到了好。 “住个一个月的月,就可以回家休养了,但是一两年内最好不要大跑大跳,不然可以会留下病根。” “麻烦医生了。”苏疏樾把忌讳记了下来,起身送医生出门。 想到奄奄一息的苏昌俊,苏疏樾都不知道找他是对是错,要是没找那家人嫌苏昌俊记事,过段时间苏昌俊忘了说不定就把他当做亲儿子对待了。 她把他找回来,他挨了顿要命的打,而她现在都还没想好怎么安置他合适。 住霍公馆当然不可能,她是给霍成厉当姨娘,又不是拖家带口去投奔他。 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自己能解决的事她半点不想去求他,毕竟求人有没有不付出代价的。 美人一袭净色锦缎旗袍,秋水般的眸子萦绕着忧愁,脸只露了一半,下颌连着脖颈的线条优美的像是一幅画。 偶然抬眸看到这幕的白瑾轩心突然被捏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书里面描绘的带着愁思的少女,柔媚带着诗意。 不自觉上前了几步,白瑾轩突然觉着面前美人的模样有些熟悉,半晌见人要踏入病房,才不确定道:“疏樾?” 她这个样子跟她平时他常见的装扮差太多,所以他才忍不住疑惑。 但见美人应声转过了头,白瑾轩轻松一笑,快步走了上去:“疏樾。” 听着自己声音中的喜悦,白瑾轩自己都吓了一跳。 两人的长相都是吸引人注目的,不说苏疏樾,白瑾轩一袭白色西装,头发没有梳油腻的三七分,也不像是霍成厉军人般那么过短,碎发搭在额头,儒雅的像是个浪漫的诗人。 但又不完全像文人般那么文弱,充满朝气,笑起来酒窝在脸颊边上隐隐显露。 被那么个帅气的男人亲热的叫出名字,苏疏樾愣了愣,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没有回以微笑,反而退后了一步。 “家里人出什么事了吗?”白瑾轩想到她刚刚忧愁的神情,担忧地说道。 “嗯。”苏疏樾点了下头,不愿多说也不想多留。 “我的外婆住这家医院。”白瑾轩解释了句,他明白苏疏樾此时对他的排斥,“外婆那儿不缺我,你这边怎么样了?我可以帮你吗?” 苏疏樾眉头蹙了起来,吴孟帆不在这里,但是人多眼杂,谁知道她跟白瑾轩说的这会话会被传成怎么样。 特别是白瑾轩跟原主的关系不怎么清白。 或者说是原主想单方面跟白瑾轩发生什么关系,写了情书也勾引了人,但是白瑾轩并不上钩。 白家在盛州算是一等一的大户,从明朝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白家的家主还曾经是清朝的大官,不过清朝显出颓势,他审时度势的就选了更好路子。 如今白瑾轩的二叔在内阁有一席地位,章秋鹤这个督军都要给白家几分面子。 除此之外,白瑾轩本人也是在历史书上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人。 想到那么短时间,除了霍成厉,她又遇上了另外一位民国的大佬,苏疏樾的眼神有些复杂,她要是能顺利活下去,说不定能写几本回忆录,大概版税能拿不少。 “我自己忙的过来。” 其实过了刚刚乍看到苏疏樾侧脸那阵,白瑾轩心中的诗意平静了许多,但见她漠然以对,苦笑道:“我们是君子之交,你现在有困难我想帮助你,就这样你也不愿意接受吗?或许是我当初的话说的太重了?” 苏疏樾摇头:“若是需要我会寻求帮助,我既然说不需要,自然是不需要。” “那……” “瑾轩?” 苏疏樾跟白瑾轩齐齐看过去,苏疏樾都要笑了,快要把打发走了,又来了个难缠的。 “苏姨太太也在这里?”杨家堃在远处看着身影透出的风情,就觉着像是苏疏樾,只是不肯定罢了。 如今见着是她,嘴角一勾,这次他可没带什么女伴,只是……杨家堃看向白瑾轩,“瑾轩跟苏姨太太是旧识?” “苏姨太太?”白瑾轩不解这个称呼的含义,温柔的眼眸冷厉起来,“是什么意思?” 见着白瑾轩的样子,杨家堃觉得有趣,难不成白家公子跟霍成厉的姨太太还有一段情。 “这位是霍成厉霍局长的姨太太,瑾轩你不知道吗?” “哦!”杨家堃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前段日子瑾轩你去了亳州,所以不晓得这事,但算起来也不该不晓得啊……” “疏樾,你怎么会……”白瑾轩脑海里又浮现她刚刚忧愁的侧脸,心里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感觉。 因为杨家堃在这里才强忍下去没在面上显露。 身为两人交谈的中心,按说他们说的那么热火朝天,按理说苏疏樾应该面红耳赤,要是在夸张点应该落泪倾诉自己的身不由己了。 苏疏樾却相反,在两个一米八的男人边上她站的很直,冷冷的扫过两人,苏疏樾眼中的自傲与矜贵,让她在三人的对峙之间,半点不输气势,甚至高高在上。 这个样子的苏疏樾,突然让杨家堃哑了声,这样的她除了妩媚风情,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有些像她跟罗宾先生他们众星捧月侃侃而谈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自信与不同。 “两位绅士要是续完旧了,能不能让我从这场莫名的闹剧中脱身,我并不愿意参与你们谈话,你们的态度跟用词都极为没有分寸。” 苏疏樾在绅士上加重了语气,说完欠了欠身,打算他们要是再跟上来她就直接叫警卫。 所幸他们都没跟上来。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倒是都派了人送了花束果篮到苏昌俊的病房。 虽然讨厌那两个人,苏疏樾也没拿这些东西撒气,摆在了桌边,让苏蝶儿饿了就吃,或者分发给别人。 第10章 洋槐 “你跟霍成厉的姨太太是什么关系?” 杨家堃对苏疏樾有兴趣,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她是霍成厉的姨太太,但刚刚被她那么说了一顿,心里又有点莫名的情绪。 一个姨娘骄傲的跟个孔雀似的,偏偏他不觉得她装模作样,反倒觉得她配的上那份高高在上的骄傲。 简直是有病。 杨家堃扫了眼沉默的白瑾轩,估计这人跟他也差不多。 “在诗会见过几面,算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白瑾轩说的有些涩然,经过今天苏疏樾估计再也不想在跟他做朋友了。 “她以前也是这个样子?”杨家堃饶有兴味的追问,他跟白瑾轩不一样,白瑾轩身为白家少爷不早早为白家做事,而是时不时去大学代课,参加文艺活动。 因为白家的地位,谁都还要赞他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 只是不知道那些无用的活动能碰上苏疏樾那么有趣的人,早知道这样他浪费点时间也无妨。 “你在想什么?”白瑾轩俊朗儒雅的脸上神态渐渐冷硬,看着杨家堃的目光带着厌恶,“她既然已经为人妇,你要是个受过教育有品德的人,就不该频繁打听她的消息,使她为难。” 刚刚还一副情伤的模样,现在又成了卫道士了。 杨家堃抚了抚头发,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这可就是你的错了,她是姨太太。姨太太算是什么为人妇,她是章秋鹤送给霍成厉的,霍成厉自然还能把她送给别人。” “你!” 医院里人多眼杂,白瑾轩抬起手,杨家堃就像是拍灰一样把他的手拍下:“刚刚还说不能使人为难,白公子倒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 “若是你打她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瑾轩要用什么立场跟我不客气?”杨家堃也不是软柿子,扯了扯嘴角,目光阴鸷跟白瑾轩较上了劲。 第9节 白家佣人过来找人,杨家堃整了整衣袖:“瑾轩还是管好自己,别有兴趣的女人当了别人的姨太太,还最后一个知道。” 白瑾轩想说他对苏疏樾不是那个意思,但想到苏疏樾表情倨傲斥责他们的样子,又想到她站在病房前忧愁脆弱的模样,话就说不出口了。 以前只是觉得苏疏樾是个活泼的女学生,但现在回想她羞涩对他浅笑,难不成就那么错过了? 杨家堃来医院就是来看望白家的老夫人,到了病房说了几句玩笑话,知道老人家经不起打扰,没逗留多久。 只是走之前,对门边白瑾轩挑衅地笑了笑。 “你跟家堃闹矛盾了?” 人一走,白夫人就看向儿子,打量儿子的神情:“你一向好脾气,他要是惹恼你可不容易。” “妈,一些小事罢了。” 儿子不多说,白夫人也不问。 “闹脾气也好,你是白家的子孙,温文有礼是对的,但有脾气也是对的。”白夫人比一般妇女要开明,不过她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跟杨家堃是因为霍成厉的姨太太争风吃醋,估计就笑不起来了。 “过些天督军府举办宴会,我知道你看不惯章秋鹤那个浑人,但他毕竟是两省的督军,你是白家的嫡长孙。” 白瑾轩“嗯”了声,却是想起了章秋鹤办宴会,霍成厉一定会到场,而霍成厉到的话,苏疏樾不知道会不会也在场。 中途苏昌俊醒了一次,小孩子哆哆嗦嗦的孩子话都说不清,只晓得喊疼。 苏疏樾看着心酸,一直留在病房陪着,看着快到霍成厉下班的点,才准备回霍公馆。 “大姐,我想留下来照顾俊俊。” 苏蝶儿细声细气,低着头不敢看苏疏樾。 吴孟帆给苏昌俊安排的是高级病房,屋里什么东西都有,环境不比霍公馆的单间差,地方也够摆两张床。 反正请了护工看着,苏疏樾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你照顾弟弟的心是好的,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这医院里让人难受事太多,过几天你受不了就回我那里睡,白天再来照顾俊俊。” 苏蝶儿点头,过了一会,才忍不住抬头:“谢谢大姐……” 苏疏樾都走到门边了,见苏蝶儿说完又不敢跟她对视地低下了头,笑了笑突然觉得人轻松不少。 苏疏樾想在霍成厉之前赶回霍公馆,没想到霍成厉提前下班,跟她撞在了一路。 路道两旁的洋槐树开的正好,一串串攒起白色小花的就像是铃铛跟着微风摇曳,甜香的味道在空气中浮动。 不过眨眼的功夫,旁边的风景被突然冲出来的轿车遮去,苏疏樾瞪着眼睛就见车子的车窗下滑,霍成厉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在看什么?”霍成厉慢条斯理地问道,闲聊的态度都让苏疏樾快忘了两人坐着不同的车,隔着半米远的距离对话。 “看着满树的洋槐,我在想明天早上要不要加一道洋槐花圆子。大人喜欢吃甜食吗?”苏疏樾反应的也很快,侧着身子就跟霍成厉聊了起来。 这几天她就看出来霍成厉喜欢吃肉,辣的也能吃,面食倒一般。 从这几点来说,两人口味还挺像的。 “不喜欢,但要是你做我可以试试。” 霍成厉说完,车正好进了大门,司机犹豫着要不要把车停下来,苏疏樾那辆车的司机自作主张的开始绕院里的喷水池,见另外一辆车没跟上来才讪讪停下。 霍成厉下车,弯腰替苏疏樾开了车门:“疏樾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这还是霍成厉第一次用名字叫她,苏疏樾眨了眨眼,不觉得亲切反而觉得霍成厉那双黑眸深不见底,透着危险的气氛。 苏疏樾出了车门,自然地挽住了霍成厉的手臂:“大人想听什么,疏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仰头附送一个甜蜜蜜的笑。 霍成厉哼笑了声,竟然没有如苏疏樾所想的那样追究到底,带着她进了客厅,只是道:“后日督军府宴会你陪我去一趟。” 第11章 宴会 “大人愿意带我去,是我的荣幸。” “衣服首饰需要添置新的,跟宋管家拿钱。” 苏疏樾仰头看着霍成厉的眼眸漾出亮闪闪的星点,清澈的眼眸如同夜色中的秋水,波光潋滟,有种醉人的妩媚。 霍成厉还未见过人的眼睛能有那么灵动的变化,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了顿:“那么高兴?” 苏疏樾重重点头:“还以为大人收到上次的账单,就不会对我那么大方了。” 这话一是为了转移话题,二的确是惊讶霍成厉的大方。 才购置了那么多首饰,竟然又要她再买。 霍成厉嗤笑了声,勾起了苏疏樾的下巴,粗粝的指腹触到柔嫩的肌肤,顺势滑动感受了触感。 “只要你不丢我霍成厉的脸,便是把珠宝堆满全身,我霍成厉也供得起。” 霍成厉的手劲不小,为了避免受伤苏疏樾十分柔顺的卸了力量,脸乖乖的靠在霍成厉的手上。 本来是个带有强迫性的动作,苏疏樾太过乖巧歪着头,看着就像是霍成厉捧着苏疏樾的脸。 一个莫名又有点……甜蜜的姿势。 霍成厉眯了眯眼,收手顺势弹了她脑门。 苏疏樾捂着额头目送他背影消失,脸上的娇笑渐渐淡了下去,刚刚那瞬间她还以为他要亲上来了。 毫无疑问霍成厉知道了医院里的事,“不丢人”算是个不硬不软的警告。 这比苏疏樾想的要和风细雨多了,对她这个“员工”来说,霍成厉算是个讲道理的好上司了。 有个好上司,她也得做个好员工才对。 第二天霍成厉的早餐里就添了一道槐花圆子,苏疏樾举手:“花是我摘的,面是我和的,捏好下锅盛碗也是我。” 胖嘟嘟的圆子浮在青瓷碗中,霍成厉动了动眉:“那能吃吗?” 苏疏樾:咦,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 那碗圆子,霍成厉还是给面子吃了两个,苏疏樾虽然没得什么赞赏,也笑的心满意足。 霍成厉扫过她一脸偷了腥的模样,觉得嘴里的甜也不是那么的腻味。 转眼到了宴会当天,苏疏樾看着早就选好的衣服首饰,想着另外重要问题。 她记得霍成厉为章秋鹤挡枪是这段时间,那会不会就是这次宴会。 如果是这次的话,她的鞋跟选那么细可不方便逃跑。 宴会的地址在督军府。 临近的一条街道已经清空,两边站着服装整齐的卫兵。 苏疏樾看着更觉得今天会出什么问题,越是防备的严实,就越会有意外出现。 想着苏疏樾看向旁边面目肃然的霍成厉,她要不要想办法拖住他挡枪,而是章秋鹤提前死了,也没什么好处可说。 所以她只能在宴会上尽量离霍成厉远一点,以防殃及池鱼。 督军府要比霍公馆大不少,黑色的缠枝铁门高度四米左右,上面是磨得锐利的尖头。 车不能驶进府里,而且还有副官在门口站着,霍成厉下车就卸了腰上的54式手枪,手抬起来等着卫兵搜身,副官就连忙摆手,笑着道:“这些不过是应付那些不知根底的,霍将军是谁,一家人哪用那么麻烦。” 霍成厉不用查,苏疏樾自然也不用查,两人相携进了大厅。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白人国人都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两人一来就是视线中的焦点,当然还是托霍成厉的福。霍成厉今天穿的是少将军装,肩头挂满了勋章,比起苏疏樾的钻石项链还引人瞩目。 加上他的大长腿,跟深邃英俊的五官,苏疏樾都能感觉这场子里的女人们眼睛齐齐亮了亮。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霍成厉比她更懂得怎么穿衣服,她的旗袍首饰再怎么搭配,都不能像他一样,霸道的成为人群中无法忽视的那一位。 从侍者的托盘中拿了两杯红酒,苏疏樾不用陪着霍成厉去哪里应酬,自然有人主动找他搭话。 霍成厉的笑容不多,但嘴角一旦上翘,苏疏樾就能看到与他说话的人露出安心愉悦的神情。 就像是被君王肯定了似的。 “这位是霍局长的姨太太吧?果真是悦目佳人,霍局长好福气,听说姨太太留过洋,一口洋文说的极好。” “当不上极好,只不过能正常交谈。” “姨太太这话就是谦虚,你与罗宾先生他们相谈甚欢的事都上了报纸。” 说着这位次长笑得暧昧,那份报纸苏疏樾也看了。 重点不是罗宾先生,而是她跟霍成厉当众接吻。 苏疏樾抿唇笑了笑。 “感情好是好事了,霍局长如今还没子嗣吧?” 这位次长越聊越宽,像是街上的婆婆妈妈,旁人觉得无趣,接过话题聊起了时局。 建立政府有了总统,维持的也不过是表面的和平,如今总统病重,连表面的和平也维持不住,人人都晓得这世道又要乱起来了。 “不过是个新兴技术,洋人就想减少大半他们船支停靠港口的费用,是真以为我们傻不成。” 今天请了盛州大剧院的美国歌舞团表演歌舞助兴,说话的官员扫过舞台有感而发。 “我看减少港口费无碍,主要是要先把东西学会了,如今天气热起来,他们用冷气机那么个蠢大玩意安在商场就赚了我们好几笔,我们要是能拿来自产再卖给别人,那可就赚发。”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前几日又发生了洋人枪击平民,要我说技术不该要,港口也该限制,轮不到他们来我们这里充上等人。” “如今的时局,哪能有那么多限制。” 再者今天这个宴会就是为了洋人而办,几人同觉得仇外这人不懂滋味,讨不了章秋鹤的喜欢。 几位官员说的热闹,而霍成厉站在人群之中,拿着杯红酒轻抿,不发表什么意见。 整点一到,章秋鹤的身影在二楼出现,将宴会的气氛推向另外个高潮。 苏疏樾看到陈莹,踮脚跟霍成厉说了句,就过去女眷那边说话,霍成厉捏了下她的手,才放人过去。 当然这恋恋不舍的模样,自然惹来几句玩笑。到了章秋鹤面前还是有人提及。 “我记得霍局长这姨太太是督军的干女儿吧?” 给属下送女人,章秋鹤收的干女儿不少,苏疏樾长什么模样他都快忘完了,闻言笑道:“成厉喜欢,也就不枉我做这个媒。” 第10节 “督军眼光独到,能得疏樾是我的运气。”说着,霍成厉侧身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正与别的太太说话的苏疏樾。 苏疏樾真巧也注意着他,两人对视,霍成厉勾起嘴角,苏疏樾眼儿弯弯,笑的格外默契。 第12章 演奏 “羡煞旁人。” 陈莹笑着,两人恩爱眷侣的模样,让她心里都忍不住嫉妒,不过也觉得庆幸。 本以为苏疏樾是个没脑子的傲慢小姐,没想到她识时务之后能那么快抓住霍成厉的心,要知道前些时日,她还听了她要逃出霍公馆的笑话。 这样的人物要是落在督军府就不美了,幸好被章秋鹤送了人。 两人不当姐妹,才能笑盈盈的在这儿举杯闲聊。 “陈姨与督军的感情,才叫人羡慕。”这次宴会督军府女眷除了章秋鹤的夫人,姨太太也就陈莹一个。 “你们俩就别羡慕来羡慕去了,让我们这些人看着在旁咬牙。之前不知道苏姨太太是那么好相处的人,还以为是清高做派看不上我们,如今晓得是误会,咱们有空私下聚一聚,摸几圈麻将怎么样?” 苏疏樾笑道:“当然好了。” 她这一点头,旁边正与洋人用德语对话的女人嘲讽地哼了声。 苏疏樾扫了眼,没放在心上。 此时厅内歌剧告一段落,低调奢华的施坦威钢琴推上台,欢快的音乐响起,缠枝的水晶灯关了几盏,男士们不管在谈论什么,这气氛下都开始邀请舞伴进入舞池。 瞬间苏疏樾身边热闹了起来,站在她面前的大多被她华夏韵味吸引的洋人。 月婷顺着杨家堃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触到苏疏樾身上那套不同上次的钻石项链,脸上的笑都勉强了些。 迎合洋人的聚会,女眷大多都是克里诺林裙,宽大的裙摆,露出性感的锁骨,苏疏樾依然是旗袍,反倒在人群中显得独特。 克里诺林裙腰肢勒的再细,都不如掐腰的旗袍婀娜动人。 特别是苏疏樾的腰又那样的细,配上她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又媚又娇,让人忍不住升起占有的心思。 月婷挽着心不在她身上的杨家堃往苏疏樾那儿走,娇嗔道:“第一支舞杨少爷还是与最想共舞的女人一起吧?” “婷婷就是我最想共舞的女人。” 虽然这样说着,他却跟白瑾轩同时走到了苏疏樾的面前。 白瑾轩本来只有三分心思,再触到杨家堃暧昧浪荡的神色,心思也变成了八分,修长的手绅士的放在苏疏樾面前,等待她搭上。 “哥哥!” 刚刚听到苏疏樾自甘堕落跟群姨太太说好打麻将,白宣苓觉得苏疏樾又可悲又活该,忍不住嘲笑。见这些洋人围着她,心里还道这些人眼睛有问题,不懂得如何看好赖,没想到自己优秀的哥哥,也站在了苏疏樾的面前。 白宣苓忍不住瞪向苏疏樾,这样的女人,就是社交性的跳舞也脏了她哥哥的手。 但出乎意料,平时恨不得黏在她哥哥身上的女人,却把手搭到了一个美国人手上。 杨家堃早有预料,白瑾轩本意是不然杨家堃得逞,但见苏疏樾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自己,神情又难掩失望。 “不知道瑾轩能不能帮我照顾婷婷?”杨家堃把月婷交给白瑾轩,就朝白宣苓伸出了手。 杨家跟白家有些交情,白宣苓本想跟哥哥说话,见状也只有把手搭在杨家堃肩上。 两两三三进入舞池。 苏疏樾不忘搜寻霍成厉的方位,他能准确的挡枪,说明危险就发生在他的身边,她想生命安全有所保障,就要离他远一些。 想着,视线突然被遮住,音乐节奏变幻,杨家堃自然而然的就把舞伴给换了。 虽然苏疏樾跳的心不在焉,但与她跳第一支舞的美国人,不舍她的口音,还有她纤细的腰肢,换了舞伴也一直在周围徘徊,看能不能把人换回来。 这可把白宣苓气的不轻,社交场上她比苏疏樾的等级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此时竟然变成了次等品。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苏疏樾这个装凤凰的山鸡,想到她曾经用那些见不得人的花招勾引她哥哥,她就一肚子气。 此时督军府的佣人在白宣苓耳畔耳语了几句,白宣苓朝舞伴欠了欠身,扫了一眼苏疏樾,提着裙子出了舞池。 “终于碰到苏小姐的背了。”杨家堃的语气就像是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水到渠成。 看到了霍成厉跟一位名媛小姐在远处攀谈,章秋鹤也在他们附近,苏疏樾松了口气,抬头看向杨家堃:“苏小姐?” “姨太太这个称呼让疏樾成了某个男人的附属品,疏樾受过先进教育,想来是极为不愿。”杨家堃又换了一个称呼,风流的眼眸盯着苏疏樾,眼中盛着满满情意。 “杨三少爷错了,先进教育并不是让我在这种事上钻牛角尖。” 说完,苏疏樾想称累退出舞池休息,就听乐曲一停,台上穿着燕尾服的管家拿着叉子敲了敲红酒杯。 “听说罗宾先生在钢琴上造诣深厚,今天我们有幸请他上来为我们演奏一曲。” 掌声响过以后,管家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看向了苏疏樾的方向:“大家今天有耳福了,今天的乐曲是小提琴与钢琴合奏,小提琴由霍少将的二夫人演奏。” 为了以示尊重,苏疏樾这个姨太太一跃就成了霍成厉的二夫人。 只不过小提琴? 苏疏樾眨了眨眼,原主唯一会的乐器是钢琴,而且还只是认识乐谱的程度。 在众人的掌声中,苏疏樾意有所察地看向舞台边上的白宣苓。 白宣苓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同情,见她看过来还无奈地朝她轻摇了头。 如果忽视她神情中流露出来的讥讽,苏疏樾都要以为她是知道她的底细,真的为她可惜了。 本来今天安排的是白宣苓与罗宾合奏,白宣苓从小学习小提琴,在留学生中她的演奏水平是出名的。 只是刚刚督军府的佣人叫她准备,她想到了连小提琴都没摸过的苏疏樾,气她成了姨太太还不忘勾引她哥哥,便提议管家换了人。 谁会想到白家的小姐,会去为难以前的老同学。 白宣苓看着苏疏樾在众人瞩目下走向舞台,都快不忍看接下来的场景了。 第13章 夸奖 这个时期的外国乐器并不是只要是留学生就会,留学就要一大笔钱,乐器又要一大笔。 原主当然不负白宣苓期待,不会演奏小提琴。 但是苏疏樾却会,虽然不是什么大师级别,但水平苏疏樾觉得不会到出丑的地步。 上了舞台,苏疏樾浅笑低头跟罗宾先生耳语了几句,拿过小提琴试了试。 好久没拉琴了手生,锯木头的声音一出来,白宣苓嘴角高扬,都想做好人劝苏疏樾快下来。 霍成厉停下了跟身边人的攀谈,抬起头看向那个穿着旗袍脖间夹着小提琴的女人,两种不该在一起的搭配,她气场太过自信笃定,也就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说法。 “白小姐笑的很奇怪呢。” 月婷袅袅走到霍成厉的身边:“今天应该是白小姐上台表演,但是不知道怎么她就跟管家提议换成了局长你的姨太太。” 霍成厉看过去,恰好看到了白瑾轩跟白宣苓说完话,抬头看向舞台犹豫了片刻,直直的朝舞台走去。 霍成厉眉头微皱,触到苏疏樾的姿势,嘴角勾了勾,也走了过去。 此时灯光渐暗,琴弦在苏疏樾手下颤动,温柔浪漫的乐曲在厅中响起,小提琴独奏很长一段时间,罗宾的钢琴才迎了上来。 乐曲中,小提琴为主,罗宾为辅。 任谁都不会觉得苏疏樾的小提琴拉的不好。 音乐响起,白瑾轩就停住了脚步,而霍成厉却站在舞台边上,拿着杯红酒,欣赏起他才华横溢的姨太太。 苏疏樾闭着眼,感受着音符从手中柔泻而出,现在学这些国外的才艺,哪里有现代还要考级那么麻烦。 连动作姿势都要都会计入评分,她就算技艺不算是多厉害,这沉浸音乐的样子也唬的住人。 “没想到霍公馆的姨太太还有这一手。” “说是白小姐荐的,两人好像是曾经是同学,我听过白小姐的小提琴,似乎比这位二夫人还差了点。” “那白小姐还真是‘助人为乐’。” 听到这些压低声音的闲言碎语,白宣苓气的脸色发青,狠狠剜了台上的苏疏樾一眼,不管宴会才开始了多久直接退场。 只是走得太急,在门口差点绊倒,招了不少人诧异的眼神。 音乐停下,苏疏樾跟罗宾鞠躬谢礼,罗宾低头在她手背吻了下。 霍成厉眯了眯眼,站在楼梯口朝着要下来的苏疏樾伸出了手。 苏疏樾放了属于白宣苓的小提琴,才注意到霍成厉站在舞台边上,手搭上去,余光不住去找章秋鹤的方位,到底什么时候暗杀,她这颗心绷紧就没松过。 “拉的不错。”霍成厉指腹摩擦苏疏樾手背,“不知道疏樾还有什么不会的东西?” 霍成厉一叫她名字她就紧张,苏疏樾的专注力瞬间都回到了他身上。 “不会的多了去,闺秀都讲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就没有一样拿手的,只是早年留学会了些没用的东西。哪有大人会的多。” 苏疏樾说的是实话,幸好她穿越的是民国,如果是穿到彻头彻底的古代,她会的这些东西能起什么作用。 是民国她才能唬人。 “比如说,你觉得我会什么?” 此时舞曲又缓缓响起,霍成厉顺势搂着苏疏樾进了舞池,比起她之前的两个舞伴,霍成厉姿势霸道的多,就像是把她整个人拢进怀里。 赤黑的军装,大红的旗袍。 苏疏樾白的晶莹的手臂搭在霍成厉的肩上,就像是柔软的枝条。 霍成厉的手没放在她的背,而是放在了她的细腰上,灼热的手掌贴合她腰部的曲线。 占有欲十足,引人侧目。 “大人是想听我夸你?”霍成厉身上淡淡酒味袭来,苏疏樾心有点慌,一是怕了他的侵占性的姿势,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暗杀。 如果现在章秋鹤死了,盛州一定会大乱,而现在的霍成厉,不一定能平定的了。 再者她真的很怕枪。 “嗯。”霍成厉侧耳等着她的夸奖。 “人人都说如今盛州与亳州能那么安稳,大人这个跟督军出生入死的少将要领头份功,再者谁不知道大人的功勋从来不是靠荫庇,而是一步一步实打实打出来的。” 第11节 在能力方面,苏疏樾一直都佩服霍成厉,书本关于他没当上督军之前的事件不多,但他替代了章秋鹤之后,大刀阔斧做的改革,却详细记录了。 “如同我之前在局里所说,大人是伟岸不过的男子,胸怀博大,不止是给我这个小女子,还能给不少百姓挡风遮雨……” 这种肉麻话通常要骗了自己才能骗别人,苏疏樾神情入迷,真诚不过地看着霍成厉。 “嘭——” 爆裂的声音近若咫尺,苏疏樾绷紧的神经断裂,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大力,把站着没动的霍成厉压在了地毯上。 “小心。”倒在霍成厉的怀里,苏疏樾的声音有些颤。 “电灯泡怎么爆了……” 与霍成厉他们相近的名媛尖叫了声,还没抱怨完就看到霍成厉与苏疏樾的姿势就愣住了。 周围众人:“……” 第14章 弟弟 优美的华尔兹乐曲因为突然的声响顿住,隔了片刻才继续流淌。 不过却掩盖不了此时的尴尬。 碎掉的灯泡散落在猩红的地毯,霍成厉跟苏疏樾身边空了一大个圆,就像是歌剧独角戏的打光,一圈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霍成厉抱着瑟瑟发抖的女人,突然大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磁性愉悦。 搂着苏疏樾站起,霍成厉大大方方的在她唇上重重吮了一口:“苏疏樾你真是个宝贝。” 外人以为苏疏樾是被灯泡破碎给吓到倒地,但霍成厉这个顺了她的力气倒地,听到她说了那句小心的人,还能不明白她是怎么回事。 以为是有人刺杀,还推到他救他,霍成厉眼里满是兴味。 这个时候苏疏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地毯上灯泡碎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遇到过持枪抢劫的强盗,为了恐吓她把屋子打的稀巴烂。 虽然之后她去学习了射击,释放恐惧的情绪,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走出阴影了,但谁晓得心理暗示加上突兀的响声,恐惧就涌了上来。 “佣人没检查好灯具,最近天发潮,没想到灯泡就那么爆了,霍将军和疏樾都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陈莹见霍成厉心情愉悦,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事,就担忧地看向他怀里的苏疏樾。 “我太一惊一乍。”苏疏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让大家看笑话了。” “就算是笑话,也只是表演给我一个人看。”霍成厉玩味的语气里掺杂了嚣张的霸道,叫人听了不由羡慕他怀中的苏疏樾。 女眷们捂嘴偷笑:“霍局长跟苏姨太太的感情真好。” 顾忌着苏疏樾受了惊吓,宴会过半,霍成厉就带着她打道回府。 “那么早回去是不是不好,要不然我一个人回去,大人再留一会。” “把我夸赞的那么厉害,这会又觉得我要看人脸色了?”霍成厉眉梢挑起,“难不成你那些话只是随口说说敷衍我?” “当然不是,我的话句句真心。” 从卫兵那儿取回寄存的手枪,霍成厉拿在手上转了转,想苏疏樾颤抖地在他耳畔说的那句“小心”,他为人挡过子弹,这还是第一次别人为他挡“子弹”。 虽然好笑但也很有趣,霍成厉把枪把面向苏疏樾递了过去:“想不想学?” 设计古老朴实的枪支在灯光下渡了层寒光。 苏疏樾一怔,强大的武器对没有安全感的人来说太有作用了,苏疏樾想把枪接过来,但是还是忍住了。 “大人会亲自教我吗?” 霍成厉牵起苏疏樾细腻柔软的手,像是在沉思她话的可能性,片刻摇了摇头:“算了,这样的手磨了茧子摸着就不舒服了。” 看着枪把放回枪套,苏疏樾眼里闪过一丝可惜,但却不后悔。 霍成厉是个多疑的人,灯泡碎掉,她紧张到把他推倒在地,谁知道他问她学枪是突然兴起,还是试探。 一直到夜里,都没听到督军府出事,苏疏樾直叹幸好,要是真出了事,她表现就成了奇怪,少不得被怀疑盘问。 只是不知道霍成厉给章秋鹤挡枪的事,是书里面的杜撰,还是日子要再晚上一段时间。 宴会亮相对苏疏樾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本来没什么朋友的她收到了几张拜帖,约她看戏的有,约她吃下午茶的也有。 苏疏樾不敢麻烦霍成厉,直接去找了吴孟帆问霍成厉跟那些人家关系不错。 “跟将军有间隙的哪敢发帖子啊!”吴孟帆笑着道,“将军以前一直在亳州,来盛州才半年多,姨太太有些事不晓得。” 以前在亳州霍成厉就等于土大王,奉了章秋鹤的命整治那些不服的刺头,仗着手上有兵谁的面子都没给。 直接带了兵抄家,有人看不惯他要弄他,反倒被他整的灭门,尸首扔在路上也没人敢管。 几年下来亳州面目一新,盛州的百姓可能不知道,但当官的谁没听过霍成厉的睚眦必报,甚少人敢招惹他。 “若不是因为一直有人在督军面前啰嗦,将军何须窝在警察局当个什么破局长。” 说完看到苏疏樾惊讶的表情,吴孟帆摸着鼻子笑了笑:“大人说要是姨太太你来找我问他的事,让我照实说。” 苏疏樾的表情更惊讶了:“什么意思?” 吴孟帆听到上司这个指示惊讶不必苏疏樾少,琢磨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联想到两人当众亲吻了两次。 用男人的心思思考了上司的想法,吴孟帆想着反正夸就是了,用力夸照实夸。 “姨太太开始社交之后,少不了听到关于将军的风言风语,与其听那些假的,不如出自我这个副官的口更真实。” 吴孟帆笑道:“反正姨太太放心与别的太太交往,不用委屈自己就是。” 苏疏樾能感觉到吴孟帆对她的态度改变了许多,这改变想来就是因为霍成厉。 “罗宾先生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我听督军府的陈姨太太说,督军是想要罗宾先生手上的技术?” 这件事告诉苏疏樾也无妨,吴孟帆直接道,“罗宾有造车的技术,想用这个来换在盛州跟亳州建厂。” “制造汽车?”苏疏樾愣了愣,“这怎么可能?” 这时候离华夏有第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的时间还有几十年。 “姨太太也觉得这是画大饼,如果我们真能制造汽车,那些条件全部答应也没关系,偏偏督军知道现在我们的技术弄不出来,但又舍不得,所以现在还在扯皮。”吴孟帆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件事杨家揽了过去,所以大人没怎么插手的意思。” 这么说苏疏樾就懂了,怪不得霍成厉说她不用太费心。 跟吴孟帆说完,苏疏樾见时间还早,就去医院看望苏昌俊。 本来她以为小孩遭遇那么恐怖的殴打,可能要自闭一段时间才会慢慢有愿意接近人群。 但是苏昌俊表现的很出乎苏疏樾的意料,他醒来的时候正好她在旁边守着,他眼睛眨巴眨巴说:“我是不是到了那些金头发人说的天堂,要不然大姐怎么会那么温柔的看着我……” 一段话他说的断断续续,苏疏樾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所以明明打算减少见面次数也没减少。 怕闭眼就梦到苏昌俊失望的眼睛。 “大姐!”苏疏樾刚踏进病房,苏昌俊响亮兴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就跟二姐说大姐你今天回来看我。” 虽然身上还包着不能下地,但眼睛狡黠灵活的那股劲,看着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那也别一直盯着房门看。”苏疏樾放下鸡汤:“身体怎么样了?晚上还疼得厉害吗?医生怎么说?” “大姐你每次来都是那么问。”苏昌俊嘟了嘟嘴,“已经不怎么疼了,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在家休养。” 看到苏昌俊不满透着亲昵的神情,苏疏樾脑海的记忆又开始不听话。 她一直都在刻意的跟苏昌俊和苏蝶儿划开界线,穿到了这个时代,她没什么大志向,她怕死只是想好好活着,夜晚仰望星空的时候想念现代的家人,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苏蝶儿应该察觉到她的躲避,所以基本上没跟她搭过话,她来她也会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充当隐形人。 但是苏昌俊对她却很亲热。 这让她回想起来原主记忆里,原主留学回家之后,苏昌俊一直很粘着她。 苏夫人没儿子,为了巩固地位把苏昌俊当亲儿子养,估计是她一直向他灌输要跟原主亲近想法。 所以原主怎么不耐烦,苏昌俊都喜欢伸手让她抱,听到有人说关于她的闲言碎语,还会冲上去打人。 这些记忆明明不属于她,但从苏疏樾脑海中滑过的时候,她又没办法无视。 “大姐,昨天叔母来了。”苏昌俊眉毛像是毛毛虫纠着,似乎很不想提这件事,“我装睡,然后让二姐躲着,护士姐姐帮我们说我要好好休息,就让她走了。” “她留了水果我让二姐分出去了,大姐你说我做的对不对……大姐你说我病好了还要回家里面吗?叔母他们会不会还赶走我们,让阿姆把我卖掉,还有二姐……” 这几天他过的太幸福了,就像是在梦里面一样。 对他一直没有好脸色的大姐对他很温柔,他不用挨打不会被欺负,像是爸爸妈妈在的时候一样,苏昌俊想到会失去这一切就忍不住恐慌。 身上还都是青肿的小男孩,唇抿的死紧,滚圆的眼睛溢满眼泪,却拼命忍住不掉下来。 “当然要回去。”苏疏樾脑海的某根神经跳了跳,“那是我们的家,怎么能让二房一直鸠占鹊巢。” “大姐。” 苏昌俊仰着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苏疏樾看,苏蝶儿也忍不住抬头看向豪言壮志的苏疏樾。 第15章 死人 说大话一时爽,但是接下来要怎么继续表演就是一个问题。 特别是她现在还被两个瘦了吧唧,长得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孩子看着,苏疏樾完全收不回她冲动脱口而出的话。 在现代她家算是上流,从小在良好的环境下长大,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性格胆小,反而觉得自己过得太肆意了。 大概就是报复她的肆意,所以老天爷就把她扔到了没有亲戚朋友,没有人脉,连生命都要受人控制的民国。 到了这里她才发现没有了父母的光环,她原来那么胆小那么怕麻烦。 “大姐,我不该说二叔母他们的……”苏昌俊捏紧了被子,不安愧疚地咬唇。 “我错了……” “你说这个没什么错。” 话都说出口了,苏疏樾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 “本来就是该面对的问题,我们总不可能一直躲着二房的人。”苏疏樾握住了苏昌俊的爪子。 第12节 在原主的记忆里,苏昌俊是个胖的手就像是个肉垫子的小孩,但她现在握上去,感觉用力就有可能会捏碎他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指。 她接收了原主的烂摊子,怎么说也得从苏家讨回点东西。 把她卖给了章秋鹤,二房应该从督军府得了不少的好处,这些东西凭什么属于他们。 还有苏家的大宅子,本来就是大房的财产,二房只是寄住,怎么现在又全部成了他们的了。 苏疏樾眯了眯眼,总不能每天都担惊受怕的活着吧。 “既然二叔母来医院找你们,就证明他们害怕,他们心虚,这时候应该是他们怕才对,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拿回了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就能像之前一样,大姐也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吗?” “我已经嫁人了,怎么可能还和你们住在一起。”苏疏樾见苏昌俊表情失落,补充地说,“但是我能经常去看你们。” “好!”苏昌俊笑起来扯动伤口,呲了呲牙。 安抚了苏昌俊,苏疏樾想了想,朝苏蝶儿道:“等事情了了,你想不想去读书?” 苏蝶儿愣了愣:“我……” “在家里启蒙你是做好了吧?这几天我会去打听盛州的女子学校,你这个年纪不上学也没别的事可做。” “我可以去工厂……”苏蝶儿低着头细声细气地道。 苏疏樾皱眉,苏蝶儿跟苏昌俊不一样,她从小在苏家的待遇就不好,而且原主从来就没对她有过什么好脸色。 她都十二了,总不可能期待她会跟苏昌俊一样,对她毫无芥蒂。 “你这个年纪哪家工厂会要,现在你读书的钱算是我借你,等到你长大找到了工作,还我就是了。” 苏蝶儿晓得好赖,小声地谢谢苏疏樾。 苏疏樾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感谢。 离开病房,苏疏樾走廊遇到了白瑾轩。 他穿了英伦风的西装,倚在窗口边上,眉梢的那丝忧郁吸引了不少女生的视线。 苏疏樾想起他在宴会上的表现,她看的出他是怕杨家堃为难她,刻意帮她解围,但是比起杨家堃,她更怕他。 毕竟杨家堃是花花公子,而白瑾轩却是洁身自好的世家公子。 她跟杨家堃跳舞没什么,但跟白瑾轩恐怕就能传出些流言蜚语。 “二夫人。” 见苏疏樾看到他点了头就要走,白瑾轩取了帽子主动迎了上去:“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你,想跟你说声抱歉。” “因为白小姐推荐我上台拉小提琴吗?”苏疏樾表情疏离。 如果不是恰好她会,宴会上她就要出个洋相。 “抱歉,宣苓被家人宠坏了,她不分场合的恶作剧,我已经教训了她。” “我不是个大度的人,但是白家的面子我当然要给,白先生你就是不向我道歉,我也不会追究这件事。” “疏樾……”白瑾轩觉得苏疏樾的样子很陌生,忍不住又叫了以前称呼,“你现在这样是自愿的吗?” 白瑾轩的样子让苏疏樾更确定了自己判断,苏疏樾调整表情,诚恳认真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什么地方让白先生产生了我过得不好的错觉,谢谢你的关心,我过得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那你知不知道霍成厉有意求娶我的妹妹!” 白瑾轩说完,苏疏樾愣了那么一瞬,但回神的很快,笑道:“白小姐很优秀。” 虽然不喜欢白宣苓,但苏疏樾不否认白宣苓的家世背景的优秀,霍成厉想站稳脚跟,求娶她是很好的选择。 只是……苏疏樾想了想历史,她可没听说白瑾轩的妹妹嫁给了霍成厉。 白家人看不上霍成厉这个草根出生的将军,所以苏疏樾也不用怕自己多个不讲道理,仇视自己的“姐姐”。 苏疏樾想的肯定,但是到了第二天就被打了脸。 霍成厉跟白小姐约会受到枪击,霍成厉为了救白小姐受伤的事传的满城风雨。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疏樾还在跟陈莹和几个太太逛百货商场,说好了等会去法国餐厅喝下午茶。 陈莹身边的人来通知消息,说完几位太太纷纷看向苏疏樾。 有怜悯的,有惊讶的。 一道道眼神射过来,苏疏樾都要认为她得把刚刚定下的珍珠项链给退了。 免得落下个失宠了还不懂事的名声。 “将军受伤,我要立刻赶回去,就不能陪几位太太了。” “你快回去吧,好端端怎么会有枪击。”陈莹皱着眉,“你路上小心点,别走太急了。” 苏疏樾点头,霍公馆的司机就在门口等着,上了车苏疏樾才发现一个问题。 她不知道霍成厉被枪击被送到了哪里,按理说是医院,但医院那么多,她一个个找过去估计天都黑了。 “要不然先回公馆,平时大人都是叫军医上门看诊。”春雀看苏疏樾纠结,小心地提议道。 苏疏樾怔了怔:“春雀你真聪明,老李直接往公馆开。” 回了公馆,见霍成厉那辆德国车停在院子里,苏疏樾松了一口气,没乱跑是对的。 看到大门的士兵格外的多,苏疏樾提心吊胆的进了客厅,本来还以为会见到军医捧着霍成厉血淋淋的手,给他挖子弹之类的。 但就见换了褂子的霍成厉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苏疏樾:“……”枪是击到哪儿了。 “大人,你还好吧?”苏疏樾站在门口,鼻子动了动,觉得屋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霍成厉抬头,朝她招了招手。 “背着光,我看不清你。” 越走近屋子,屋里那股奇怪的味道就越浓,苏疏樾忍不住又打量了霍成厉一遍。 他肤色如常,唇色健康,神情也没勉强的意思,既然这样那么浓重的血腥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苏疏樾尽量保持镇定的走到了霍成厉面前,按着裙摆坐在了他旁边。 “帮我认个词。” 霍成厉示意苏疏樾看他手上的书本,指尖在那个英文短句上敲了敲。 “好。”苏疏樾侧身过去,仔细看那排印刷的有些溢墨的单词。 这本是英文翻译过来的书,大部分已经翻译成了中文,但有些词汇中文不好解释,还是标的英语。 苏疏樾拼了一遍,还联系上下文,给霍成厉解释了这句子的意思。 说完没听到霍成厉的回应,苏疏樾看向他,见他狭长的眼眸微眯,视线不是落在书本上,而是落在她的身上。 “大人?” “spe……” 霍成厉重复了一边她刚刚读英文,嗓音低沉悦耳,最重要的没有中国人刚学英文时发音奇怪的问题。 苏疏樾听着都觉得他本来就学过英文。 “大人的记忆真好。” “学英语难吗?” 苏疏樾摇了摇头,但想到自己是因为从小学才觉得简单,又点了点头:“刚去英国的时候觉得很难,完全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但是大家都开始说英文,慢慢就觉得简单了。” 记忆里原主就是那么慢慢学会英文的。 霍成厉慢条斯理的拿了书签把书合上:“那以后你教我。” 苏疏樾怔了下:“大人要是需要,我一定竭尽全力,只是我没当过老师,不知道能不能教好大人。” “我信任你。”霍成厉胳膊搭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道。 还不等苏疏樾回应,霍成厉抬手拢住了苏疏樾的头发,往后面一扯。 苏疏樾惯性地倒在了他的怀里,瞪大眼睛看着他。 有点呆,但是不蠢的表情。 霍成厉勾了勾嘴角:“现在挺乖,保持下去。” 各种心思在苏疏樾的脑海里窜来窜去,苏疏樾低着头:“……我一定不辜负大人信任。” 谁知道说完,霍成厉就笑出了声。 低沉磁性的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丢人事的笑声。 苏疏樾想到了宴会上霍成厉说她宝贝的那个笑,把头埋得更低,以防他亲上来。 “将军,人处理好了。” 吴孟帆看到苏疏樾窝在霍成厉的怀里微微惊讶,但表情整理很快,等着霍成厉接下来的指示。 怀里的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水,不像是那些名媛小姐那样刺鼻带着忽略不了酒精味,闻着让人觉得甜丝丝的就像是嗅到天然盛开的的花。 目光从苏疏樾浓密的头发上收回,霍成厉却没松开她。 “处理好了,就把地方打扫干净,清不干净就把地板全换新,我受不了那味。” “我这就去办。” 等到去准备晚餐,苏疏樾才知道她闻到的那股血腥味是从哪来的。 霍成厉打死了个人,不是直接打死,而是用棍子一棍子一棍子的敲死。 上楼清理的佣人,说那人骨头都打碎了,而且打的时候应该是有人在旁边看着,看吐了。 所以又要清理死人又要清理呕吐物。 苏疏樾听到那男佣人说起这事,像是清理死人是理所当然,只是心烦还有呕吐物,听着她自己都要听吐了。 被这事影响,苏疏樾晚餐都没多吃,怕控制不住在霍成厉面前吐出来。 至于什么白小姐,什么枪击,她根本就没开口问的勇气。 第13节 第16章 手感 楼上暂时不能完全清理,霍成厉晚上又睡在了后院。 一墙之隔,苏疏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姨太太,要不要我去给你端杯安神茶来?” 苏疏樾的房间有个小耳房,用来给丫头守夜,以防主人晚上醒来想喝口水之类的。 苏疏樾穿过来之后不喜欢睡觉房间还有其他人,就一直没让春雀守夜,今天听到霍成厉要在后院睡,觉得没安全感又让春雀待在了耳房。 “不用。”苏疏樾翻身坐起,“是不是我动静太大吵醒你了?” 春雀摇头,反应过来苏疏樾看不到,才出声说:“姨太太没有吵醒我。” “春雀,你来霍公馆几年?” 吴孟帆跟她说霍成厉在亳州有多土匪她还觉得夸张了,但回想到在客厅闻到的血腥味,她脑海里面的画面就没停过。 特别是今天晚上霍成厉吃的还是牛排,三分熟带血丝的那种。 她就没敢抬头看过霍成厉。 “我是从亳州跟过来的,在那边也有个霍公馆,算起来有两年。”春雀说完,小心翼翼地道,“姨太太是不是今天听春生说的话吓到了?” 这些日子苏疏樾对春雀越来越和善,她说话也放开了许多。 “你过来说话。” 虽然隔了一面墙,但苏疏樾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总觉喘气声大些说不定霍成厉就能听到。 拉着春雀坐在床边,苏疏樾小声说:“大人经常这样吗?打死人?” “不这样的,大人来了盛州之后,这是第一次。” “这么说以前在亳州,他经常在家里……”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是不是。”苏疏樾没说完,春雀就摇头道,“以前是因为大人就在公馆旁边建了牢房,所以家里的佣人都听到过惨叫,也去收拾过东西。” 所以说霍成厉分得很清楚,不会在家里行凶,会在家旁边设立个私人刑房行凶。 苏疏樾听了春雀的话没有感觉多好,反而脑海里的画面更明确了。 “姨太太不用怕的,大人看起来凶,但不是坏人……我家当年被地痞霸占,我要被他们卖到不好的地方,就是大人路过把那些人打死了。” 想起往事,春雀有些颤抖,但是提到霍成厉把人打死,苏疏樾能感觉到她人又平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春雀这番话,让苏疏樾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再躺回床上,苏疏樾没多怕了,但还是睡不着。 没了恐惧,那就还剩焦躁。 记得她安排苏蝶儿住的地方霍成厉怎么说来着,他说他睡哪里,如今他们两个人一墙之隔,换地板又不是小工程,会不会明天霍成厉就对她感兴趣了。 晚上睡得不好,白天醒来苏疏樾眼下就有了淡淡的青色。 偏偏也不能补眠,大早就起来跟着佣人一起去伺候霍成厉梳洗。 其实苏疏樾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霍成厉都是自己动手,佣人把瓷盆放在架子上,烫好的衣服放在桌上就没事了。 所以苏疏樾过去就是站在边上,只能抢了丫头递帕子的活。 霍成厉打量了眼杵在架子旁边的女人,今天她没穿旗袍,而是穿了身跟时髦挂不上号的老式裙子。 上面斜襟淡青色银线的褂子,下面蜜合色芍药纹锦长裙,下面还穿了双绣花布鞋,头发柔顺的扎在后头,就是刘海有点长零零落落的有些遮眼。 “怎么想到穿这个了?”霍成厉眯了眯眼,把苏疏樾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刚来时非洋装不穿,后面只穿旗袍,现在又更往后退了。 “看到大人在家的常服是褂子,所以我也做了几身。”苏疏樾笑了笑,“大人觉得好看吗?” 苏疏樾当时做的时候是觉得没穿过这样的衣服有趣,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机会穿。今天早上挑衣服选中这套,则是怕霍成厉对她有性趣,找了这套不显身材的。 虽然热了点,但总比将身体曲线贴合的玲珑有致的旗袍好。 “不丑。” 霍成厉若有所思的扫了眼她的腿部,没有看到细腻的肌肤,就看到厚重的裙摆。 看到她穿不同衣服的眼前一亮消散了不少,霍成厉抬手把苏疏樾的刘海拨到一侧,见那双大眼露出来,挑了挑眉。 “吃饭的时候换回来。” “……嗯。”苏疏樾略感挫败。 苏疏樾觉得盛州的报纸,比起报道时政,对花边新闻更感兴趣。 今天一大个版面都在说霍成厉救了白宣苓,白宣苓在他怀里失声痛哭的的新闻,甚至还有个小角落,说了她跟白瑾轩在医院相谈甚欢。 她跟白瑾轩就在医院说了几句话,这样也能上报,他们到底是盯人盯得多勤。 自从她也开始看报纸后,宋管家报纸都是准备双份。 苏疏樾看到这条新闻,就瞄了瞄霍成厉,见他还没看到那页,轻咳了一声:“大人不是说让我教你英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霍成厉没放下报纸:“从今天。” “学英文要从早开始背单词才好呢。”见霍成厉要看到那页了,苏疏樾靠近他嘴角咧开露出白牙,试图用笑容吸引他的注意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霍成厉终于放下了报纸,把视线集中在她的脸上。 “背什么单词?” “呃……不知道大人的英文程度到哪了,之前有学过吗?” “spe……”霍成厉重复了一遍昨天的单词,黑眸沉沉地看着苏疏樾,“昨天你教我的程度。” 那就是只会这个单词了,苏疏樾眨了眨眼,忍不住重复了昨天的话:“大人你记忆力真好。” “那我们可能就要从二十六个字母开始学。” 把报纸推到一边,苏疏樾嫌桌子太矮,干脆蹲在了桌边,拿着钢笔把字母端正的写在纸上。 霍成厉看着“s”的时候,视线就移到了她后背,因为蹲着她的这个“s”后半部分格外的饱满。 他摸过她的腰,本以为那么纤细只剩骨头,却有一层手感不错的软肉,腰的手感如此,那往下该是什么感觉。 霍成厉只控制该控制的欲望,所以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他想放在的地方,只是还没捏,苏疏樾就跳了起来。 看着他的表情堪称惊悚。 霍成厉朝她勾了勾手:“不想让我看报纸总得付出些什么。” 原来他早就察觉了,苏疏樾脸色微红,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 “大人,现在是白天。” “你在邀请我晚上进你房间?”霍成厉眉梢微挑,似乎在考虑这个条件交换的公平性。 苏疏樾根本想不明白霍成厉是个什么意思,按着她的想法霍成厉要是对她有意思,就会直接让她扒光躺到他床上去。 根本不需要玩什么公平恋爱那一套,因为两人的地位,她本来就是个没话语权的。 但是他又没有,只是亲亲摸摸,给她一种能逃过一劫,他对她不会动手的想法。 这样来来回回,苏疏樾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霍成厉掌控在手里的小虫子,时不时堵住她的路,路也不堵死。 霍成厉享受着观赏她的挣扎。 苏疏樾缓慢地走到桌边,霍成厉伸手抱过她,直接把人抱在了腿上…… 等到送走霍成厉,苏疏樾觉得自己的臀部估计肿了一圈。 吴孟帆因为要处理公馆楼上,没有跟着霍成厉出门,总算能有个给她解释疑惑的人,苏疏樾看到他忍不住道:“报纸上说的枪击是怎么回事?我看大人没有受伤。” “本来就没有受伤,这报纸夸张了写。”吴孟帆揉了揉头发,“将军与人口角,那人拿出了枪,还没开就被我们给制住了。” “是这样?” “白小姐也只是恰好遇到。”吴孟帆觉得苏疏樾担心的是这个,特意说道。 苏疏樾倒是没反应,哪有那么恰好的事,有了白瑾轩说的求娶,说不定这次就是霍成厉刻意安排的英雄救美。 虽然这个可能性落在霍成厉的身上不大,但苏疏樾想了刚刚霍成厉的“不礼貌”,觉得他应该就是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那昨天楼上……如果吴副官不方便,就不用说了,我只是觉得大人心情有些不好,才想问一问。” “没什么事,就是处理了个叛徒。”吴孟帆轻描淡写地道,“姨太太关心将军的话,就多陪陪将军,昨日你们在沙发上说话,我见将军心情就好了不少。” 苏疏樾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霍成厉还是一直心情差下去吧。 第17章 二房 一场朦朦夏雨,街道上的蓝雾树都氲开了。汽车行过路道,气流扫过细碎的紫蓝色花瓣就被卷到了半空。 街景就像是蒙了层淡紫色的薄雾。 “白家的人也太没礼貌了!” 敲门又等了半天,连大门都没让进去,苏二太太表情难看,伸手掐了身边穿着半旧杏黄色上衣的小丫头。 丫头脸色惨白,疼得厉害又不敢躲。 苏二太太另一旁站着她的亲女儿苏疏欣。苏疏欣穿着时髦的一字领蕾丝洋裙,手上带着蕾丝手套,带了一顶红色的贝雷帽。 除此之外还精心化了妆,此时她的面色比苏二太太还要难看,涂了口红的嘴都气歪了。 “白家人这是什么意思,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去,难不成是觉得我们跟苏疏樾是一伙的?” 今天她们俩来白家,就是看了报纸,晓得了苏疏樾不守妇道勾搭白家公子,而她的靠山霍成厉很有可能会娶白家的小姐白宣苓。 知道了苏疏樾发疯把苏昌俊接回了城里,二房怕她仗着霍成厉的势找二房的麻烦,所以报纸的信息无疑天降喜讯。 苏二太太准备了礼物,带着女儿就是想给白家摆明立场,在白家上上眼药,让苏疏樾没戏可唱,谁晓的白家人根本不想跟霍成厉扯上关系,更不可能见她们这些不着边的人。 “要不然咱们再敲门,跟他们说清楚,让白小姐别误会,我们苏家跟苏疏樾早就划清干系?” 精心打扮却没见到白瑾轩,苏疏欣十足的不甘心。她没留过学挤不进盛州的上流圈子,但听过白瑾轩的风采,那样的人若是能见一见就好了。 第14节 听女儿说的话,苏二太太有些犹豫:“可是刚刚那个管家说了,白太太身体不舒服在休息,没空见我们。” “白夫人生病,总不会府里的主人都生病了,我们就是见见白少爷也好,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回去了。要是苏疏樾来找我们麻烦,我们可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凭什么敢找我们麻烦!”这话苏二太太说的色厉内荏,回想苏昌俊住的那个高级病房,咬了咬牙又怕苏疏樾脑子有病,“但咱们的确不能就那么回去。” 母女俩人挥手赶走了叫好的黄包车,又转回白公馆。 离她们不远的紫雾树下停了辆德国车,苏疏樾坐着后座看着她们回转,虽然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 无非是白家人不搭理她们,她们又舍不得白家这个靠山,想借由白家消除她这个随时有可能报复她们的姨太太。 苏疏樾有一下没一下的玩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这是大人送我的礼物?” 她还谋划着借霍成厉的势对付苏家二房,今天吴孟帆没跟霍成厉去上值,下午时刻就把她带出了门。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苏疏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霍成厉给的“员工福利”太好,不用她费心思借势,直接把她担心劳烦的东西送到她眼前。 她的语气不紧不慢,像是一点都不惊讶,让副座的吴孟帆故作神秘的姿态有些绷不住。 他本来还以为她会紧张,会害怕苏家的人不懂事闹出什么丑事,让霍成厉责怪到她身上,但是她张嘴就是这是霍成厉送给她的“礼物”。 对比这些天她的改变,这态度奇怪又不奇怪,吴孟帆扫过苏疏樾波澜不惊的漂亮脸蛋:“姨太太看现在怎么办?” 问完,因为对苏疏樾最近变化满意,吴孟帆好心的提醒道:“将军的性格姨太太应该稍微清楚,将军不是不讲理的人,让姨太太处理就是信任姨太太,这的确就是将军送给姨太太的‘礼物’。” 说的那么明白,苏疏樾还有什么不懂的,她这些天选的方式正确,只要她是个有用的人,霍成厉比她想象的还要大方。 苏家二房对霍成厉来说连一点点麻烦都算不上。 “我知道大人是个好人。”苏疏樾甜笑。 白家坐落的地方是盛州的贵人区,离督军府也就一千米不到,路道上随时有穿着整齐制服巡逻的警卫。 苏疏樾看向他们:“好久没见亲人了,既然今天恰好碰到,还请吴副官帮忙,请她们过来叙叙旧。” 吴孟帆下车打了招呼,三分钟不到,警卫们齐步归来,中间夹了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苏二太太本来在跟白家的佣人掰扯,想把钱塞进佣人的怀里,突然眼前一黑,一群人高马大的警卫把她们绕了起来,说有人请她们过去说话。 苏二太太怕是招惹了谁,还大叫着她侄女是霍成厉宠爱的姨太太,警卫们听着好笑:“那你们就不用怕了,正好是霍公馆的二夫人请你们过去说话。” 母女俩一惊,不愿意也被警卫们逼着走到了小轿车前面。 “疏樾……”见到苏疏樾,苏二太太极力让自己笑容变得亲切,“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让一群人押我跟你妹妹过来,白家的佣人都看着呢,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这位太太可别胡说,我们明明是规规矩矩的请你们过来,哪儿押你们了?这话传到局里,我们可是要吃罚的!” 这些警卫身上没持枪,但警棍插在腰间,苏二太太不敢跟他们唱反调,当做没听见的继续跟苏疏樾道:“疏樾你如今能过上好日子,都是你叔叔使的劲,我们不求你能念着我们的好,但可别恩将仇报啊!这传出去可不好听,丢你的面子。” 苏二太太拼命的劝说苏疏樾,而苏疏欣则是在打量苏疏樾坐的这辆小汽车。 这汽车里面桌垫都是真皮,窗户做了枫叶色蕾丝拉帘,旁边还有个小桌子可以放饮品。 苏疏樾穿着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旗袍,半靠在车枕上,杏眼含笑看着她们,那神态就像是看一场笑话。 苏疏欣咬牙,这女人就该跟苏昌俊一样卖到山里,连姨太太她都不配当。 “大姐你要装模作样也不能拿家人下手,小弟小妹平日在家你看到了都要踹上一脚,如今怎么又把他们当做亲弟弟妹妹了。” 苏疏欣扫到了副座军装整齐吴孟帆,见他仪表堂堂不像是普通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欣欣!”苏二太太扯了扯她的衣摆,朝她皱眉。 苏疏欣可不管,敲了敲副座的车窗:“局长大人,你知不知道我姐姐给白瑾轩写了许多封情书,现在都还放在我的卧室里。” 苏疏欣把吴孟帆错认成了霍成厉,说完便得意洋洋地看着苏疏樾,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她们,就是白家不帮忙,她也有法子让霍公馆把她扫地出门。 闻言,苏二太太紧张的表情一松,没想到自己女儿会有苏疏樾那么大的把柄,背一下就挺直了。 “我只是想请二婶跟妹妹说说话,若是你们觉得在这儿不方便,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不必害怕的胡言乱语,我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在你的卧室。” 苏疏樾没有如苏疏欣想的那样面露惊慌,温婉地笑了笑,朝外面警卫道了谢。 “吴副官,我打算请我家二婶跟妹妹去霍公馆做客,不知道方不方便?” “将军交代一切听从姨太太吩咐。” 吴孟帆根本没搭理苏疏欣,苏家母女俩被警卫请到了车子后座,车门上锁笔直的往霍公馆驶去。 第18章 宠妾 苏疏欣做梦都想坐上那么舒适漂亮的车子,但此时的她享受不起来,反而全身紧绷,恨不得下一刻就从车上冲下去。 坐在她旁边的苏二太太也是,母女两人挤在一个位置,跟苏疏樾隔开了半个人的位置。 苏疏欣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畏畏缩缩,但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坐直的身子脖子都会颤抖,她根本放不开手脚。 而与她们老鼠般畏缩相反,苏疏樾表情淡然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就像是握住把柄的是她不是她一样。 这一下子就惹怒了苏疏欣。 “去霍公馆正好,有些话我要亲自跟霍局长说!” 苏疏欣捏紧了苏二太太的手,她就不相信霍成厉知道苏疏樾给白瑾轩写了情书,还站在苏疏樾那边。 “大人恐怕没空见你。”苏疏樾笑了笑,“你身上这套衣服是我的吧,穿在你身上有些小了。” 苏疏欣已经让裁缝把裙子的腰放大了,可衣服尺寸摆在那里,苏疏欣要是不吸着肚子,腹部就会凸起一块。 而她现在是坐着,又没勇气坐得笔直,所以吸着肚子,腰部那块布也是紧绷微凸。 轻描淡写的讥讽才叫人更让人恼火,苏疏欣臊的脸红:“谁穿你的衣服了!” “不止衣服,手套帽子也是吧?”苏疏樾从头到尾把苏疏欣打量了一遍,明眸溢彩,每扫过一个地方,语气中的可惜就越重。 就像是可怜那么好的一套打扮落在了苏疏欣的身上。 以前在苏家,苏疏欣就喜欢学苏疏樾的打扮,苏疏樾可不是脾气好的主,没少讥讽她。 只是苏疏樾要维护形象,所以都是暗自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会嘲笑,如今前面有司机,还有长相英俊的吴孟帆,苏疏欣眼圈都气红了,恨不得扑到苏疏樾身上撕烂她的嘴巴。 “苏家的东西都是我们二房的!” “啧啧,那我倒是要问一句为什么了?”苏疏樾翘起了腿,纤细的脚踝伸出旗袍,支着脑袋看着苏疏欣。 “欣欣是说笑的,一家人分什么大房二房,再说疏樾你哪里会那么小气,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给亲妹妹穿!”苏二太太示意苏疏樾注意前面的外人,别丢了面子。 苏疏樾挑眉,任由苏二太太尴尬的笑声在车中回荡,没有接话的意思。 “你就算不是霍局长,也是局长的下属吧!我刚刚说的话你难道没听到,这个女人给别的男人写了情书,难道你要帮她隐瞒,不告诉你的上官!” 对待长得好看的异性,女人都是羞涩的,但苏疏欣见吴孟帆任由苏疏樾欺负她们母女,忍不住眼眶含泪朝他发难。 青嫩的少女娇滴滴的撒娇惹人疼惜,像个母老虎一样在耳边咋呼就没趣味了。 吴孟帆的眉不露痕迹地皱了皱,公事公办道:“将军说一切任凭姨太太处置。” “大人让我处置的意思我明白。”苏疏樾自然而然地接过话,不急不缓,“有些事不管是不是事实,传出去就变成了笑话。我是将军的姨太太,我丢人就是他丢人;而且他是堂堂少将,管理整个盛州的治安,多少人瞧着他。家里出了差错,旁人只会看他的笑话,我这个姨太太倒随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疏欣听出了她的威胁:“哪又怎样?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她可没那么容易被苏疏樾绕过去,什么丢人不丢人,丢人的就是苏疏樾这个贱人,只要霍局长朝她发难,把她轰出霍公馆,哪里还有什么丢人不丢人。 苏疏樾似笑非笑地玩着手上的玉镯,羽睫低垂,隐隐看得到翘起的唇角。 “我自然跑不掉,所以才叫我来处置你们,处置的好不叫大人丢人,我就还是大人那个精通法文英文,能与罗宾先生谈笑风生,不会给大人丢人的好姨太太。” 苏疏樾的声音不大,略显柔软的声线在车中却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吴孟帆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苏疏樾一眼,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隐约跟将军有几分相似。 “我要见霍局长,我才不相信你,你们是一丘之貉!” 人越大声的表明立场,就代表她越是不安。 苏疏欣眼神慌乱,她明白苏疏樾暗示的意思了。 她看过报纸,她没办法完全不相信苏疏樾说的话。 她忍不住开始想,要是霍成厉真像是苏疏樾说的那样,不在意苏疏樾给白瑾轩写过情书怎么办。 “车怎么突然停下了,你们想怎么样!?……啊!”苏疏樾才威胁完,就感觉到车子突然停下,苏二太太下意识慌乱站起,嘭的下撞到了头。 “车停下当然是因为到地方了。”吴孟帆忍住笑意,不雪上加霜的笑话外强中干的母女俩,下车为苏疏樾开车门。 霍公馆里佣人正趁着主人不在家,忙着换楼上的地板。 大块的木地板抬下来,苏疏樾停了步伐:“每打死一个人就要换一次地板,那多麻烦。” 苏疏樾的语气带着些抱怨,如果春雀在这,轻而易举就能听出来苏疏樾是在模仿。模仿的是昨天抱怨擦沾了血地板麻烦的春生。 可惜苏疏欣和苏二太太不知道,听到苏疏樾那么平静的说出打死人,忍不住都抖了下。 霍公馆的警卫跟路上的巡逻警卫都不一样,他们都配了枪。 一个个腰上带着深褐色的枪囊,里面放着沉黑的枪支。 吴孟帆其实也被苏疏樾的态度弄愣了下,不过他回神的很快,没叫苏家母女发现。 “所以将军才不喜欢在家里发脾气,东西溅了血很难完全清理干净,只能全部替换了事。” 吴孟帆是见过血的军人,语气比苏疏樾还要无谓。 进了客厅苏家母女基本已经是老实的态度了,苏疏樾坐上沙发,没有叫她们坐下的意思。 “我想跟你们谈的事,你们大概也有数。” 苏二太太与苏疏欣不言不语,站着装傻充愣不接话。 苏疏樾不在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水才继续:“二婶去过医院,应该也看过俊俊的样子了。你们二房侵占我们大房的财产就罢,还把大房的子嗣当牲口般卖出去,当真不怕老祖宗显灵,因果报应。”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俊俊是被那没天良的李嫂带出去卖掉的,跟我们可没有关系。”二房早就想好了托词,把一切都推给了佣人。 “二婶那么说是把人当傻子?”苏疏樾轻笑了声,“我不与你辩解,我已经想好了聘请律师,属于大房的东西该拿的我会拿回来,至于做错事的人,该坐牢的坐牢,不然每逢祭日我可不知道怎么向我爹妈交代。” 律师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新鲜玩意,盛州的律师不多,但都是颇有名气的名流,上流社会的人才爱与他们打交道。 听到苏疏樾要请律师把事情闹大,苏二太太彻底慌了:“你到底想要怎样,霍局长怎么可能允许你胡闹!” “苏家的事是我的事,办好了人人都要称赞我聪慧、重情重义。出嫁了还晓得帮亲弟亲妹讨回公道,谁会觉得我这是胡闹?” 第15节 “你别胡说八道!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早就叫你二叔败光了,哪里还剩什么,你难不成要逼死我们一家老小。” 苏二太太一直绷得的弦断了,忍不住干嚎:“我们可都是亲人,你那么歹毒,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这话应该你们说给自己听,都是亲人,叔叔婶婶怎么能那么歹毒。” 大部分佣人虽然被支开了,但宋管家和春雀还在客厅,所以苏二太太刚想冲到苏疏樾身上撒泼,就被结结实实的拦了下来。 “你不要在这儿蒙我们,我要见霍局长,你不过是督军大人看不上送给霍局长的玩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苏疏欣的话卡了一半在喉咙,因为一直表情淡然的苏疏樾,眼神倏然锐利,就像是变了个人,那双眼睛锐利的让她心颤了下。 “我不算个东西,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苏疏樾站起走近苏疏欣,她比苏疏欣要高五六厘米,加上细跟的高跟鞋,几乎是俯着身看她。 苏疏欣无意识被她的逼近逼退了半步:“你要干什么?!” 苏疏樾余光扫过客厅门口的身影,凛然的表情突然收了起来,朝着侧面扬唇一笑:“大人你回来了。” 软糯甜蜜的声音,婉转悦耳。 说着就扔下了苏疏欣,去迎接提前归家的霍成厉。 人前人后脸两副面孔霍成厉见多了,但却没见过苏疏樾过渡的那么自然的。 如果不是刚刚见她对着高高在上完全压制苏疏欣的气焰,估计他就要担心起她这温柔的性子是不是会被这母女俩欺负。 但不得不说,面前这女人明白怎么让人高兴。 秋水般灵动的琉璃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她注视着人的时候,轻而易举的让人产生,天地之间她眼中只有他一人的感觉。 全心全意的依赖神情,再加上她那张妩媚的脸蛋。 这两副嘴脸的过渡,让他看了赏心悦目。 霍成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从苏疏樾的眼睛打量到她的唇,发现了这女人最迷人的时刻。 她在心虚害怕需要求人的时候最诱人。 也最容易撩动他的欲望。 “局长!你是霍局长。” 苏疏欣听到苏疏樾的称呼,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的尖利声音在客厅回荡,霍成厉眉头皱了皱,在苏疏欣靠近的时候利落地掏出了腰间的手枪。 “滚开。” 果断的动作带着浓浓的煞气,冒着寒气枪口直直的对向了苏疏欣的脑门。 苏疏欣瞳孔紧缩,别说上前求饶,盯着枪口直接腿软坐到了地上,连动都不敢往旁边移动一下。 苏二太太见自己女儿生命受到威胁,想要呼喊救命,但看着枪口也哑了声,瑟瑟发抖的在地上坐着。 原本苏疏樾还要费上不少心思才能解决的状况,霍成厉不过一个动作,就完全逆转了。 苏疏樾眨了眨眼,看着苏家母女的样子,脑海里闪过不少念头,而最清晰的就是:别惹霍成厉。 她就是要远走高飞,也要等他几年后兵败如山倒,她再详细计划离开。如今的她千万不能惹他生气,若是她扮演不好有用姨太太这个角色,下一次坐在地板上瑟瑟发抖的就是她。 这个男人曾用几千兵击杀上万东洋人,全身沾满鲜血的人,对人命看的比普通人薄的太多。 苏疏樾缓慢的伸出手,搭在了霍成厉拿着手枪的胳膊上,恍若安抚的在他手臂上轻轻摩擦了片刻,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放松,才压下了他的手。 “大人何必跟他们生气,我会处理,结果一定会让大人满意。” 柔嫩的手掌隔了一层衬衣,手感不算真切,但犹抱琵琶半遮面,若有似无才最诱人。 霍成厉低眸看着苏疏樾张合的红唇,俯身吻了上去。 男性的面孔在眼前放大,苏疏樾下意识闪躲,不过她怎么可能躲得过霍成厉。 握着手枪的手放在了她的腰后,触到冰冷的手枪,就算是感觉得到后座抵着,苏疏樾也僵硬的身体。 为了惩罚苏疏樾的闪躲,霍成厉碰上她的唇瓣就咬了口,咬的不算重,疼又带了点麻。 本以为有人在霍成厉不会深吻,哪想到他咬了吮了之后,舌尖就闯入了她的口腔,如入无人之境彻底扫荡,在她的唇里一寸寸留下专属于他的气息。 苏疏樾被他缠着与他抵着舌纠缠了半晌,霍成厉才鸣金收兵放过了她。 苏疏樾脸色绯红半靠在霍成厉的身上,手指尖微疼,侧眼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指扣在了他军装的勋章上,尖头的角压在她的指腹。 压上去的时候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现在松开才觉得手指刺痛。 苏疏樾觉得自己唇上湿的不行,根本不敢抬头看客厅众人。 但其实她现在抬头就会发现,远处的宋管家跟春雀恨不得把头低到地里,而苏家母女也从枪支的威胁中醒了过来,低着头不敢往他们的方向看。 苏疏欣满脸通红,虽然盛州有许多的洋人,但最多也是见他们贴面或者行吻手礼。 没见什么人会当众在别人面前亲吻,简直伤风败俗,而且苏疏樾竟然不反抗,还一脸享受。 身为一个女人她怎么能那么不要脸,连堂子的妓女都不如。 心中那么想,但是现在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开口了。 什么白瑾轩的信,如果霍成厉只是把苏疏樾当做妓女,那些信又怎么可能派的上用场。 苏疏欣一脸灰败,她连最后一张底牌也失去了。 “大人,需不需要把闲杂人等请出去?”宋管家是个合格的管家,察觉到主人稍微暂停,以防坏了主人的兴致,主动建议道。 霍成厉的狭长眸子的镀了层晦暗的幽光,让他那双侵占性极强的眼睛更像是面对猎物的猛兽。 苏疏樾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该面对做姨太太的最后一步了,霍成厉只是伸手压在了她的唇上,粗粝的指腹擦过她唇上的水迹。 “交给你来。” 重拿轻放,说完迈着步子潇洒去了后院。 宋管家看着霍成厉的背影,又扫了一眼苏疏樾肿起来的唇,只听过女人对男人玩欲擒故纵,没想到还有身处高位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玩欲擒故纵。 他家的将军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宋管家,麻烦你安排辆车送我二婶跟我妹妹回去,春雀你跟着去一趟,我的妹妹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欣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吩咐完,苏疏樾调转视线看向苏疏欣。 苏疏欣撇过脸,禁不住这一长串的精神紧绷,就是霍成厉不在她也没胆子再跟苏疏樾较劲了,只有白着脸咬牙点头。 “姨太太需不需要让吴副官也过去?”宋管家暗示地说道。 在他看来有霍公馆的名头还需要什么律师,不过一个破落户,直接带人上门把家抄了就行了。 “不用,我们霍公馆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苏疏樾抿唇笑了笑,霍成厉不在场,苏疏樾不止没有因为刚刚的亲吻不自在,反而更加强势。 安排起事来,还真有宠妾的架势了。 春雀回来顺利的带回来了一叠信纸,捏起来有一本书的厚度,苏疏樾看着都惊讶原主那么能写。 情书这种东西她没写过,收到纸质的也就只有纸条,在现代除非是特别文艺青年,大约都懒得动手写那么多字。 信封拿在手上,苏疏樾没拆开看的意思,原主的记忆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这些信里面的内容了,正好能让这些信成为属于原主的隐私,她不用再看一遍知晓。 “去找盆火来,把这些烧了吧。” 春雀脆生生地应了声去办,不到片刻就拿着盆子跟火苗过来,等到信纸全烧关了,苏疏樾就发起了呆。 如今的一切算是顺利,又算是不顺利。 苏疏欣手中关于原主的把柄成了以前这团灰,苏家二房随着苏家母女归家,一定都人心惶惶,等着她的律师上门。 等到她收个尾,就能把二房赶出苏家,把苏二爷以贩卖人口罪关进大牢。 本来她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达到的结果,因为霍成厉的帮助一下子就明朗了。 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轻而易举的达成了对苏昌俊跟苏蝶儿的承诺,她本该高兴才对,但是想到霍成厉的那个吻,她的笑容就扬不起来。 她不相信霍成厉是个会吃亏,会乐于助人的男人,他付出多少只会成倍的收回来。 这次他帮了她一个大忙,那她只能表现的更好来回报他这份帮助。 所以她要怎么样? 主动献身? 苏疏樾眉头蹙起,她从小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生活,对性这件事看的不是很重,但快乐是要建立在双方平等的情况下。 在非平等的情况下,明知道会长时间处于劣势,并且是作为消遣被释放的那一方,除非是m,不然没个正常的女人会坦然接受。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不会要死要活,为了生存也会找到理由来安慰自己,但现在让她现在主动接受这件事,她做不到。 除了最后一步,苏疏樾把自己能做到的有用的事想了一遍,发现都太有局限性。 她首先要扮演好原主,要在原主的基础上发挥她现代人的能力,能发挥看似很多,但对霍成厉来说都不是必须。 现在只能期待霍成厉给章秋鹤挡枪不是野史杜撰的,可以给她个机会照顾病重的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疏樾本以为因为那个吻,她跟霍成厉的气氛会暧昧。 但现实霍成厉神情冷淡,并没有多看苏疏樾几眼。 两人的状态比起她穿越后,两人第一次一起吃饭还不如,安静的吃完了饭,苏疏樾为了缓解这种气氛,提出教他英文。 “以后时间定在早晨。” “早上的记忆比较好,适合学英文。”苏疏樾毫无意见的表示配合。 因为霍成厉现在住在后院,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去,夏天的夜风也带着暖,风一吹满院子便被桂花的香味弥漫了。 “大人,你看有萤火虫。” 见有淡色的星点在林中若隐若现,如同星星坠落在树间,苏疏樾有些惊喜。 “嗯。”霍成厉利落地踏入房门,没搭理他姨太太的诗情画意。让她那声晚安跟关门声一起消散在夜风中。 看着霍成厉紧闭的房门,苏疏樾眨了眨眼,她才分析霍成厉不提供免费的午餐,他竟然还真就那么快就要明显的回报了。 第19章 情诗 “姨太太,咱们是不是该偷偷摸摸的烧信?” 霍成厉的冷淡全公馆的佣人都感觉得到,春雀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她从苏家拿回来的信不好,此时有些胆颤心惊。 第16节 “本来就是一件大大方方的事,偷偷摸摸不显得我有鬼了。” “可是大人脾气突然就变了……” 知道这小丫头是担心她,苏疏樾点了点她的头:“有些误会罢了,兴许明天就能解释清楚。” 苏疏樾让春雀拿信,为了就是展现她的坦荡,不打算心存侥幸的把原主以前做过的事瞒下来。 再说苏疏欣咋呼的那么大声,说她给白瑾轩写了情书,说了那么多遍,那么多双耳朵听到了,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她的想法就是春雀是霍公馆的佣人,要是霍成厉觉得这情书让他脸上难看,直接把情书拿走再找她麻烦就是了。 她想着霍成厉会让她处理这件事,还给她做面子,应该就是完全不在意,但现在看来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要是完全觉得没事,霍成厉今天晚上就不会这副作态。 但不用太担心就是,如果霍成厉真在乎这顶“绿帽子”,今天的冷淡又随意了。 比起生气,他更像是逗着她玩,而她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让他觉得“逗”的有趣,让情书的事时过境迁。 一边想,苏疏樾一边卸了身上的首饰,踩着丝绒拖鞋走到衣柜前选睡衣。 来了民国之后她简直爱上了真丝。 除了旗袍,睡衣她做了好几身真丝的。 换下身上的旗袍,苏疏樾选了件银月色的睡裙,衣裳笼在身上,冰凉柔滑的触感,苏疏樾忍不住舒展了眉。 看着苏疏樾舒坦的样子,春雀急躁的心也跟着平静,那么美好的姨太太,大人怎么可能舍得一直冷淡。 银色的睡裙还比不过苏疏樾莹白发亮的肌肤。 取了蕾丝缎带给苏疏樾绑个松散的辫子,好叫她早上起来头发别太散。 “姨太太你这头发真吸香,上次不过用桂花油养过一次,到现在还散着淡淡的香味。” 苏疏樾的发质好,虽然之前为了追求时髦胡乱的烫过好多次,如今颜色虽然不算黑,带了点棕,但发质好的不见一点干枯分叉。 苏疏樾把发尾放在鼻尖嗅了嗅,比起发质倒是觉得这个时期的桂花油实打实,一点都不掺假,才能留香那么久。 “你去休息吧,我开灯看会书。” 春雀脆生生地应了:“晚上灯光昏伤眼睛,姨太太也别看太久了。” 春雀出去前特地又找了盏灯放在桌前。 等到屋里只剩下苏疏樾一人,苏疏樾默默叹气坐在了桌边,并不是看书还是拿出了一张空白的信笺,打开了钢笔帽思索。 琉璃般的眼珠子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 至于思索什么,自然是思索如何写出一封声情并茂的情书,把这封情书送给霍成厉,好满足他男人的自尊心。 早知道烧原主的情书就别烧那么快了,至少可以用来借鉴下怎么写。 苏疏樾在桌边坐到了屋外的虫叫蝉鸣都没了,咬了咬牙,动笔把自己能想到的肉麻诗句都写了上去…… 中文的写了几页,苏疏樾想了想又写了篇英国诗。 等到全部写完,苏疏樾连再看桌上诗句的勇气都没有,倒头就睡。 清晨的鸟叫叫醒了苏疏樾,等到苏疏樾洗漱好,却听到天没亮之前霍成厉就已经出去跑步了。 “这段时间大人事忙才少锻炼,以前就是冬天都雷打不动的出门跑步。” 宋管家解释完了,砸了嘴,“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就该回来了,姨太太可以坐着看报等会。” “算了,我去厨房看看。” 受霍成厉的晨跑带动,苏疏樾觉得自己不能那么懒下去,在房里拉了拉筋,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昨晚的成果放在了客厅报纸的上面,才溜去了厨房。 等到听到佣人通知人回来了,苏疏樾端着餐盘进客厅,就见霍成厉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略短的头发应该是直接冲了水,上面搭了张帕子吸水。 苏疏樾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下颌的轮廓和笔挺鼻峰。 苏疏樾走过去,见她放在报纸上那封信已经被拆开了。 信纸摊开在桌上,第一行的“你是夜不下来的黄昏,你是明不起来的清晨”格外醒目。 “大人看了信?”苏疏樾羞赧地道。 霍成厉循声抬眼,眸子懒洋洋地扫过她双颊的绯红,点了点头:“写的不错。” 脸面什么的早就被苏疏樾抛到了一边:“大人喜欢,我以后会经常写。” 霍成厉抬手把信纸拿了起来:“你的抚摩如暮春微云……” 磁性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笑意,如果真正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大概都要被他散发的男人魅力,迷得头昏转向,忘了如何思考。 “哪一次的抚摸,竟然让你想到那么远?” 苏疏樾:“……” 苏疏樾不过迟疑那么一刻,霍成厉脸上的暧昧倏然一收,凌厉的五官如同昨晚般冰冷。 变脸功夫比起苏疏樾来也不容多让。 “今天早餐我要用豆浆,不加糖,劳姨太太吩咐佣人准备。”说完又拿起了报纸看时政页面。 至于对苏疏樾以后经常写诗给他这事,霍成厉没表示赞同也没反对。 而苏疏樾本就没想过一次会成功,所以没觉得气馁,等到霍成厉吃饱了,又拿了一张纸,开始教霍成厉英文。 “为了带动大人你的语感,以后我上课前,都给你读一首诗行吗?” 霍成厉看向她手上那张写满英文的纸:“嗯?” “how do i love thee let me count the ways……” 苏疏樾的口音很悦耳,比霍成厉听得那些翻译一板一眼的说话好听多了,所以也没有出声打断的意思。 靠在沙发上,听着她读完最后一个单词,面色淡淡,等着她之后的表现。 “我在给大人用中文翻译一遍吧?”周围的佣人早就清空了,苏疏樾极力用镇定的语调开始翻译这首爱情诗,“……我爱你之深邃,之宽广,之高远,尽我的灵魂所能及之处—犹如探求……” 外国的爱情诗歌比国内的要直白的多,霍成厉略有猜测,也在苏疏樾一句接一句的我爱你之中,慢慢挑起了眉。 他本来只是觉得她变脸有趣,想看看她求饶时还有什么其他有趣的反应。 这女人还真是不负他的期待。 “我喜欢这首诗,以后开始教学前,就劳烦姨太太都朗读一遍。” 苏疏樾装作看不见霍成厉满是兴味的眼眸和勾起的嘴角,抚着头发点头,不就是诗朗诵,谁还能做不到。 第20章 抗议 “无论是白昼还是夜晚,我爱你不息……” 上了车,霍成厉脑海里还重复着女人红着脸,朗诵外国诗的模样,咬着雪茄的唇有些发痒。 发迹后各行各业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也有过女诗人在报纸上给他写表白的文章,却没听过谁赤裸裸的说爱他,爱到了灵魂深处。 他不至于信这话,但不妨碍他回味这首露骨的诗。 “将军为什么要同意姨太太请律师,白家那边属下看他们很看好将军。” 吴孟帆透过后视镜看到霍成厉脸色不错,就把疑问问出了口。 苏家这件事,苏疏樾既然已经被送到了霍公馆,就不该再多管闲事。 那两个小孩施舍点善心也罢了,请了律师去对付苏家二房少不得又得上报乱写,说霍成厉喜爱姨太太,纵容姨太太乱来。 而霍成厉如今正是要低调的时候。 “白家看不上章秋鹤,更加看不上我,他们不想跟我合作,只想让我换个主子,跟章秋鹤相斗,让他们渔翁得利。” 霍成厉狭长的眼眸缭绕了雪茄的白雾,叫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可白家下人在码头埋放炸弹,要炸死总统派过来的特派员,这件事报给督军知道,白家就是怎么辩解,也难脱掉汉奸的帽子。” 报纸上写的霍成厉跟白宣苓约会完全是无稽之谈,不过是霍成厉手下的人发现有人借着白家名声行事,帮了一把为此还动了枪。 掌握着白家的把柄,吴孟帆觉得完全可以借此利用白家同意联姻。 霍成厉摇头,翘起了腿:“算不算谁帮谁,码头巡逻的都是我的人,再者现在的盛州需要平静,动乱太早反倒麻烦。” 中央派特派员到盛州,来意不明。章秋鹤这些年越来越放纵,收了洋人不少好处,在盛州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连种鸦片这事也敢沾惹。 总统病重,白家的二爷跟的那一派风头正盛,此时特派员死了,或是白家被指成汉奸,不能明显到底是谁获利。 霍成厉没打算用这事威胁任何人,就是讨要好处也不是现在。 说完,霍成厉大概还记得,没有向属下解释为什么要放纵苏疏樾。 按灭了手上的雪茄,淡淡道:“她让我高兴了。” 世上让他高兴的事不少,但也不多,苏疏樾既然能让他觉得有趣,就不妨大方地看看她能有趣到什么程度。 吴孟帆想了半晌,才想明白霍成厉的意思是说苏疏樾让他高兴,所以他愿意多些麻烦事。 听说两人房都没圆,吴孟帆不由觉得自家将军纯情,这也太容易被女人哄了 得到了霍成厉的同意,苏疏樾先去医院见了苏昌俊他们,告诉了他们这个好消息,就开始着手找律师的事。 开始找人,苏疏樾就发现自己太现代思维了。 她本想苏家这件事用法律解决是最简单的,用法律讨回公道也就不用求霍成厉,欠他人情。 没想到去了盛州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苏疏樾就吃了个闭门羹。 人家说不想做官僚主义的走狗,话说得清高到苏疏樾想骂脏话。 现代她常年生活在国外,请律师解决问题算是家常便饭的事,从来还没听过那么没有职业道德的话。 苏疏樾站在事务所的大厅,怒极反笑,清灵眼眸波光潋滟,叫传话的秘书看的有些愣神,不忍心地说:“这位太太要不再去找找别的律师。” “我想问问房先生,什么叫做走狗?”苏疏樾的声音清脆有力,语气平和不带怒气,就像是认真的与人探讨什么问题。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见到苏疏樾被拒绝了也不滚蛋,有不屑轻蔑的,也有好奇她要说出个什么五四三的。 “在我看来‘走狗’这个词的意思,是指帮人做恶,昧着良心对人阿谀奉承讨取好处。” 第17节 说着,苏疏樾忍不住翘唇笑出了声,只是眼中一片冰冷:“这与律师的准则完全相反,律师的存在是不畏强权,是为公平与正义而战斗的斗士。或许房先生的准则与我理解的完全不同,所以才认为一个为孤寡儿童讨回公道的案子算是当走狗。” 周围因为苏疏樾的话议论纷纷,秘书怕坏了自家律师的招牌,连忙辩解道:“房先生不接受委托,是因为你是警察局长的姨太太……” 秘书不辩解还好,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 “我不知道政府颁布的《律师暂行章程》说过律师要把委托人分成三六九等。我是姨太太,所以我跟我的亲人就不配拥有公平,我的弟弟妹妹被抢占家产,被殴打的躺在医院奄奄一息,也不能得到正义的裁定?” 苏疏樾今天穿的是翠绿色刻丝十样锦旗袍,头发用玉簪挽起,如雪的肌肤在日光下白的反光。 之前注意她都是因为她出众的长相,如今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人,大约都是因为她的气势了。 明明是个菟丝花般的姨太太,应该撑着阳伞逛着商场,却那么的不一样,在律师事务所的大厅振振有词。 “是我找错人了。房先生的偏见太重,他先看到了社会关系,做出了自己的判定后,才是律师,而我只是想找个纯粹真正的,能为我讨回公道律师。” 苏疏樾说完,也不为难脸色涨红的秘书,说了声“谢谢”,就带着春雀踏出了大门。 “姨太太这可怎么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打听过了,这位房先生是盛州最好的律师。” “经过刚刚你还觉得他是最好吗?”苏疏樾憋着一股气,越想简单解决事情,事情就变得越麻烦,她就不相信她找不到律师处理这件事,再者大不了她自己上。 “这位太太劳烦你留步。” 苏疏樾转头看过去,叫住她的是个穿半旧西装的瘦弱中年人。 见苏疏樾看过来,中年人给她递了张名片:“我也是一名律师,跟房先生相比算是无名小辈,但我听了你刚刚的一番话,想看看你委托的案子。” 苏疏樾扫过名片,上面的确没什么大名头,盛州律师组织公会成员,王岱冰律师。 “太太不一定选我做委托律师,我只是想表明,如果太太委托的案子如太太刚刚所说,我愿意作为太太的选择之一。” 苏疏樾点了点头,经过之前的拒绝,没草率行事,客气的问了几个问题,说了需要时间考虑,就收了名片先走了。 被有名的大律师拒绝了,苏疏樾虽然气闷,但没想太多。 哪想到这件事过了半天竟然发酵了,报纸说霍成厉放纵姨太太仗势欺人,强夺苏家祖产,出动巡逻警卫以势压人。 房大律师那番不做走狗的话也写了上去,却没有苏疏樾的辩解。 笔者写的正义凛然,之前跟白宣苓约会枪击的事,被歪曲成了霍成厉纠缠白家小姐,在大街上开枪伤人。 霍成厉之前在亳州的作为早就被人诟病,这报纸信的人不少,竟然还激起了学生们去霍成厉办公的地方抗议。 闹出这事,白家要是出面辩解一二,炮火也不会集中全部攻打在霍成厉的身上。 但白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默认了报纸上的话。 到了霍成厉该下班的时间,苏疏樾迟迟不见他回就有些不安,果真没一会就有士兵来传话,说他被请到了督军府。 等到了时钟走到了九点整,霍公馆前院终于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赤黑军装的霍成厉踏着夜色进门。 “大人吃过饭了没有?” 苏疏樾一直在客厅等着,没等霍成厉进门就迎了上去,“食物都还热着。” 霍成厉扫了眼她脸上的担忧,手放在了她的腰上一收,逼着她靠在了他的怀里。 硬挺的军装挨在脸上,苏疏樾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摩红了。 “怕我把气撒在你身上?” 闯了那么大的祸,脸上的惊慌还不如他吻她的时候浓,这女人还真是稀奇古怪。 苏疏樾摇头:“我知道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可错了,督军教训我的时候,我就在想得把让我受这委屈的人碎尸万段。” 霍成厉脸上带着懒散的笑,语调却越来越沉,苏疏樾微微一颤,抬头恰好就对上了他沉黑肃杀的眼眸。 两人对视了半晌,苏疏樾先弯了眼眸笑了起来。 “的确不能放过让大人受委屈的人,大人明明做的都是好事,怎么就叫别人歪曲成这样。” 霍成厉眯了眯眼,坐上沙发顺便把她抱到了腿上,拔掉了她头上的翡翠簪子,霍成厉卷着她的头发玩了会,才淡淡道:“这几天我要跟中央来的特派员去一趟亳州,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对我笑的那么好看。” 第21章 摸头 闻言,苏疏樾笑得更灿烂了,小白牙都露了出来,明眸溢彩,就像是天上掉了馅饼,被她一口咬住。 笑容中那股高兴的劲,格外有感染力。 明明是一句威胁的话,这傻孢子笑成这样,就像他的话不是威胁,是在调戏她,而她非常荣幸的配合了。 霍成厉眯了眯眼,放在苏疏樾腰间的手突然内扣,挠了上去。 发现霍成厉爱动手动脚之后,苏疏樾在家就不爱穿旗袍,爱穿老式裙袍。 这会儿她穿的就是浅青色洒金杭绸对襟,下面配了条带绢纱的马面裙。 这样的衣服就是不厚,因为绣工繁复隔着衣服,肌肤就不会如贴身旗袍那么敏感。 所以霍成厉的手挠上苏疏樾的腰间,她只是瞪大了眼睛,黑眼仁像是溪水里染了阳光的石头子,漂亮的能让人忽略她的傻气。 霍成厉手顿了下,苏疏樾穿这样的老式衣服,倒是有个好处。 到处的宽宽大大,他手随便一钻就伸进了衣袍里。 粗粝灼热的手指碰到细腻的肌肤,霍成厉还没挠,苏疏樾就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识的收紧肚子,想逃出霍成厉的魔掌。 细腰盈盈一握,稍微用点力气就怕捏坏了。 霍成厉眯着眼,慵懒的神态呈现享受的意味,用手上的茧子去摩挲上好的皮肉。 苏疏樾僵硬了身体,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随着霍成厉的手指,一粒粒冒了出来。 客厅的佣人们早就识趣的退下了,夜色中客厅中的水晶灯亮度越发越昏,橙黄的灯光视线所触的地方都蒙了层纱。 苏疏樾的目光掠过霍成厉的眉眼,心中各种思绪闪过,牙齿无意识的咬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死如归叫霍成厉看了出来,坏了他的兴致。 下一秒霍成厉的摩挲突然变成了挠,苏疏樾脸色涨红,绷不住笑出了声,浑身颤抖,想要推开霍成厉。 “好痒……大人,别挠我痒痒……” 苏疏樾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笑出来了,就是没镜子她也能感觉得到她现在的样子像是个疯婆子。 霍成厉没听她的,指腹一次次划过她的肌肤,任由她像是只鸭子一样在他身上扑腾。等到他停下手的时候,苏疏樾已经全身无力趴在了他的怀里。 感觉到霍成厉的手握的没那么紧了,苏疏樾趁机滚到了旁边。 缩成一团,瞅着霍成厉的眸子格外圆。 “大人放心去亳州,在大人回来前我一定会把我惹出来的乱子解决干净,不让大人叫人误会再受委屈。” 苏疏樾极力的平复呼吸,说话还是有点喘。 不过这话她说的极为认真,只差指天发誓。 面前的女人因为大笑过,不止脸颊连脖颈也染上了玫瑰色的淡红。 霍成厉悠悠地“嗯”了声,看了她片刻,才说:“那你想我早点回来还是晚点回来?” 霍成厉的语气带着调侃,但苏疏樾却不敢把面前这位大佬的话当做玩笑话,认真说:“我希望大人早点归来,平安归来。” “那我不在的这几天,一切就劳烦姨太太了。” 霍成厉朝她勾了勾手,苏疏樾靠近后,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就像是揉狗脑袋一样,毫不温柔地揉了揉。 “做的好,我给你奖励。” 今天霍成厉没住后院,不用跟他一起回睡觉的地方,苏疏樾松了口气,目送他上了二楼,才顶着乱糟糟的脑袋,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晨,苏疏樾遵循答应霍成厉的诺言,教英文前诗朗诵,在霍成厉说要加深印象的要求下,把中文翻译又背了一遍。 声情并茂,霍公馆的佣人无意中听见,都忍不住面红跟同事讨论。 “姨太太不愧是留过洋的人,动不动就爱来爱去,要是我们哪里说的出口。” “就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才把大人吃的死死的,你没看这次上了报纸,大人都没跟姨太太计较。” 霍公馆的人都觉得霍成厉这次会大发雷霆,等着看苏疏樾的笑话,谁想到他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昨天客厅苏疏樾还大声笑了许久,所有人都在猜是不是霍成厉怕苏疏樾担忧,特别说了笑话逗她开心。 这可是发生在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霍成厉身上,谁能想得到他说笑话逗女人开心的样子。 佣人的讨论苏疏樾一概不知,送霍成厉上了专车,苏疏樾无奈地看向春雀。 春雀憋着笑,怕刺激到苏疏樾:“姨太太我帮你重新梳头发吧!” 也不知道霍成厉怎么就爱上玩她的头了,昨天晚上揉了一次,今天走之前还揉了一次,手劲依然不轻。 揉完还在她头顶拍了两下,这会力道不重,但更像是把她当做军犬,让她好好办事之后好领奖励。 苏疏樾顶着一头乱发扫向旁边望着远处,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吴孟帆。 “吴副官能留在盛州真是太好了,这些日子我可能少不得要麻烦副官帮忙。”苏疏樾正色道。 大话说出去了,在霍成厉回来之前,她怎么都得让情势逆转。 “姨太太只管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 上司一系列的表现让吴孟帆对待苏疏樾不像之前那么随意:“房杰凡是盛州律师界的代表人物,他放话不接苏家的案子,恐怕许多律师为了不得罪他都会拒绝接手苏家的案子。” “房杰凡跟白家的关系怎么样?”苏疏樾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苏疏樾一直在想一件诉讼案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报纸文章的偏向性,就像是有人故意针对。 霍成厉的政敌不少,但是苏疏樾直觉就把这件事联想到了白家。 先是之前的霍成厉救了白宣苓,然后又是苏家二房找上白家,吴副官带着她去抓人。 她总觉得现在霍成厉被舆论围攻,白家不表态不像是置身事外,更像是在等待什么。 吴孟帆都有些惊讶苏疏樾敏锐度了。 “房杰凡的夫人是白家的远方亲戚。”吴孟帆笑笑道,“因为白家涉足的都是文化领域,这盛州大半上台面的文人都跟白家的关系不错。” “包括几大报社?” 第18节 “包括几大报社。”吴孟帆肯定了苏疏樾的话。 苏疏樾无意识摩挲手上玉镯,白家想做什么她猜不出来,但她知道白家不会想彻底得罪霍成厉。 光是知道这点,这件事应该就好摆平不少。 “吴副官帮我查查这个律师。”苏疏樾把王岱岳的名片给了吴孟帆。 与其再去主动到处找律师,苏疏樾对王岱岳的感官更好。而且她隐隐觉得他的名字熟悉,只是可惜她民国历史读的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她所想的有名人物。 “不知道报社卖不卖大人的面子?”苏疏樾眉头微拧,“这些报纸靠着几篇文章大肆的污蔑大人,若是我们也能刊登几篇文章就好了,对扭转局势更有作用。” 就是找到了合适的律师,报纸已经给霍成厉和她定了罪,认定她是仗着霍成厉强占祖产。 而且她答应霍成厉的是帮他洗刷委屈。 要是洗刷委屈,可还要算上救白宣苓,当街动枪那件事。 “姨太太想写文章为将军正名?” “对付笔杆子最好也是用笔杆子,说故事而已,他们可以我自然也可以。” 吴孟帆耳力好,听过苏疏樾为霍成厉作的诗,闻言轻咳了两声:“姨太太的文笔一定极嘉,我会想办法看能不能花些钱,疏通报社。” 现在的报社后头都个有背景,不想卖面子谁也逼不了他们硬低头。 之前还发生过有报社首页大半个版面报道隔壁省督军的新闻,把章秋鹤视察工厂的新闻放在个小角落。 苏疏樾觉得吴孟帆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不得开始想第二手准备。 苏疏樾想了想,就想到了一个人。 上次在医院,白瑾轩多次表达了想要帮助她的意思。 如果这一切是白家施压,那白瑾轩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一切都可以轻松化解,要是白瑾轩推脱,那正好两人就可以见面当不识。 但是有个关键问题,她要是真找了白瑾轩帮忙,要怎么跟霍成厉交代。 跟白瑾轩在医院交谈上报纸,她被霍成厉捏了肉,之前的写给白瑾轩的情书被发现,她开始日日对霍成厉诗朗诵。 不吃教训,这次趁着霍成厉不在盛州,去跟白瑾轩打交道,苏疏樾有点不敢想后果。 第22章 黑白 刚出了学生抗议的事,霍成厉就出公差去了亳州。 霍成厉的行为被说成了心虚遁走,抗议的学生觉得他们取得了重大胜利,还有人提议去霍公馆围堵。 白瑾轩在大学代课,因为人缘不错,消息也灵通。 听到这话,放下了手边的事,毫不客气地去训斥了抗议的学生。 “读书是为了明辨是非,让你们用脑子思考,报纸写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见过霍成厉的姨太太吗?你们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人云亦云,你们这些国之未来栋梁,不把脑子用在思考华夏如何崛起,竟然商量着如何去为难一个弱女子。” 白瑾轩对待学生一向是儒雅温和的,这还是第一次那么疾言厉色。 有学生被他的气势所摄,低头不敢与他辩解,但也有学生不服。 “报纸上写老师你与霍成厉的姨太太关系匪浅原来是真的,她如果是个好人,留学归来为什么不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反而自甘堕落的去当人的姨太太。” “就是,新时代的女性去当姨太太,简直就是我们的耻辱。” “白老师你不要被她给蒙蔽了,她仗着霍成厉的局长身份为非作歹,当街欺负堂婶堂妹,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维护!” 苏疏樾的事白瑾轩原先不晓得,后面在医院遇到之后,他稍微查了查。 就是这样知道了大概的情况,所以才会提出想帮助苏疏樾。在他看来她过得太不容易,如果当初他能多注意她几分,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她何须去做霍成厉的姨太太。 想着,白瑾轩的面上浮现丝丝愧疚,看着眼前这些学生的目光更加锐利。 “我跟她曾经在一个诗会里相遇,算是朋友。期初我知道她成了姨太太,也万分不解。她留学英国,家境殷实,是名媛淑女怎么会成为霍成厉的姨太太。”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爱慕虚荣!”有学生不屑道。 白瑾轩冷着脸摇头:“你们在报纸上看过我跟她在医院相遇的新闻,但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在医院相遇。我是因为祖母身体抱恙,而她却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被打成重伤,她前去照顾。” “而你们又知不知道她弟弟为什么会别打成重伤?”白瑾轩目光一利,逐个扫过这些学生。 学生里面有不少是白瑾轩的仰慕者,所以对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苏疏樾才那么生气,此时见白瑾轩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虚。 难不成还有什么曲折。 “那位姨太太总不会说她弟弟是被她二叔家打的吧?” “当然不是。”白瑾轩这句话刚让学生们喘了口气,下句话又让他们把气提了起来。 “她的弟弟是在她离开苏家之后,被她二叔卖给了人贩子,因为他的反抗,才险些被打死。” “怎么会……我听说是佣人黑心把孩子卖掉的。” “一个佣人好端端的去卖主人家的孩子?” 那个女生说了小道消息,旁边的人就皱着眉反驳:“苏家不是普通人家,佣人为了几个大洋,好像不大对。” 见他们终于开始思考了,白瑾轩表情松了松:“你们只看了小道报纸上所写的苏家二房,就给苏……姨太太定了罪,你们有没有去了解过苏家二房都是什么人,苏姨太太的二叔在兄长大嫂意外去世后,典当祖产为生,险些祖屋都要卖出去。” “其实我听说过那位姨太太,进了霍公馆后联系曾经的同学想逃出国,被人抓回去了……” 这人小声说完,立刻迎来了众人的怒瞪:“你不怎么不早说!” “因为只是听说,也确定是不是真的。”再说大家都被扇动的群情激愤,他哪里敢说。 “可就算这苏姨太太不坏,也不代表霍成厉是个好人。” “他当街开枪……”屋里的学生都看向了白瑾轩,这件事只要白家发话,就没人会再说霍成厉以权谋私。 重要的是白家现在都不开口,也不知道到底跟白宣苓有没有关系。 家里面的事情白瑾轩接触的不多,但隐约察觉家里跟霍成厉就像是在达成什么交易。 白瑾轩不愿多管:“你们先是信小报消息,现在又打算我说什么就信什么?” “先生说得对,我们应该自己去调查。” “是非黑白要有证据在手,我们再去讨回公道。要不然我们跟没读过书没思想,被舆论牵着走的愚民有什么区别!” “谢先生点醒了我们,若是报道有误,我们一定会给那位姨太太道歉。” 白瑾轩点头,离开学校后,忍不住去了医院。 如今霍成厉不在盛州,苏疏樾孤立无援,他也只有去医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苏疏樾,告诉她他相信她,让她放宽心。 白瑾轩去的不巧,路过苏昌俊病房的时候,发现病房门大开,护士小姐在里面收拾东西。 “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病人呢?”白瑾轩担心自己来晚了,眉心紧皱,护士小姐被他的俊目盯着,脸红了一片。 “这里的小病人被他姐姐接回家修养了,半个小时前办的出院手续。” “回家?”白瑾轩想了想大概是去了霍公馆。 “病人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先生不用太担心。” 见白瑾轩一直拧着眉,护士不由安慰道。 白瑾轩道了声谢,阴差阳错的错过,算是帮他做了决定。 白瑾轩放弃了与苏疏樾当面见面,而是直接去了报社,那些学生只是误会苏疏樾的一小部分,想要还她的清白,还得登报逆转形势。 因为经常供稿,加上之前还在报社工作过一段时间,白瑾轩畅通无阻的就进了盛州第一报社的办公室。 总编亲自见了他,听到他的来意连连说好:“有误会就要解释清楚,不能让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还不等白瑾轩和报社记者,去律师事务所,白家就来了人,把他带回了白府。 比起来接人,这些白家的佣人更像是来抓人,白瑾轩见带头的是他父亲的左右手,心渐渐冷了。 “我就不该留在盛州。” “少爷这话太伤人了,你是白家子孙,盛州是白家的根脉所在,你的亲人都在这儿,你不留在盛州该去哪里。” 白瑾轩虽然高大却没练过拳脚,反抗了片刻,就完全被镇压住了。 几乎是被半绑着带回了白家。 而此时苏疏樾完全不知道白瑾轩为了帮她惹怒了白家人,正在跟陈莹一众太太们聊天吃茶。 求助白瑾轩的想法,也就在苏疏樾脑海里闪过一瞬,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跟霍成厉虚与委蛇,那是因为没办法,把没必要的人牵扯进她的事,那就违背她做事的准则了。 电话是苏疏樾主动给陈莹打的,她记得之前聚会的时候,有位富商的太太说过她家名下有个经营不错的杂志社,其中连载的故事都是正当红的。 这时候都喜欢借故事隐喻时政,苏疏樾想着如果吴孟帆那边疏通不了报纸,那她弄个几个隐喻的小故事,来为她的官司打头炮也好。 太太们见面,大多都是强忍着不去问苏疏樾官司的事情,只是那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说个话带几道弯,都有打探的意思。 苏疏樾装作看不见,与这些太太们开开心心的聊了半晌的衣服首饰,才似抱怨的说起这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她这些人交情不深,如果她一开始就露怯,表现的惊慌需要人帮忙,这些人恐怕连听都不会听完她的话就推脱了。 而她要是表现的自在如意,胸有成竹,才让人能正视她,衡量能不能出手帮她。 “这么说还是要请律师告状?”其中一位太太以为苏疏樾会息事宁人,闻言不由惊讶道。 “律师当然要请,就算我愿意受着窝囊气,我家将军大人也不会愿意。”苏疏樾淡笑地说道,“那房律师装模作样,我偏偏要揭开他的假面具。” “疏樾你说的对,不该受闷气,只是现在盛州的舆论……”陈莹表情担忧,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拍了拍苏疏樾。柔声道,“特别是霍将军不在你身边。” “就因为将军不在身边,我才要把事办的漂漂亮亮,不叫人以为霍公馆好欺负。” “霍局长可是留下什么布置了?”有人见苏疏樾说的那么笃定,好奇地问道。 什么布置,就留下了个吴孟帆,而且吴孟帆还另有任务去做,只能帮她些小忙。 内心腹诽,但苏疏樾脸上却没有丝毫勉强,眨了眨眼,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们懂得的表情。 第23章 唐树 “不知道疏樾你对水晶那么有研究,我以前就觉得水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带着身体说不出的舒服,但是我就是描述不上来,没想到还有‘磁场’这个说法。” 第19节 聚会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唐太太拉着苏疏樾恋恋不舍,不想放她走。 唐太太也就是家中有杂志社的那位,苏疏樾想跟她聊上话,见她身上挂了不少水晶首饰,就开了个腔,聊起了水晶代表的含义。 水晶在苏疏樾学生时代流行过一阵子,那时候身边的朋友都相信水晶磁场,还有人用水晶摆桃花阵什么的,她才一知半解。 不过没想到这一知半解倒是吸引了这些太太,什么白水晶驱邪,养神进化能量,黄水晶招财应对太阳轮。 “我之前也只是听一个老师傅说过,水晶虽然也是装饰,但不同于其他宝石,佛书也说水晶是“水之精灵”,会闪耀灵光。”苏疏樾微微笑,觉得自己快跟招摇撞骗算命的差不多了。 时间不早,跟唐太太约好了有空一起买水晶,苏疏樾终于可以回家做其他的事情。 吴孟帆那边托他办的几件事都有了结果,王岱岳不是盛州本地人,原先家里算是清贵,后面动乱才在盛州扎了根。 “这人是有些真本事,打过的几次官司都赢得漂亮,只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没名流愿意请他为法律顾问,没有人脉接大案子,所以才一直籍籍无名。” “而且我去查他的时候,发现他在查姨太太你娘家,走访了不少人,虽然姨太太你没把案子交给他,但他也把这案子放在了心上。” 闻言,苏疏樾的笑容有轻松了不少:“这才是真正有责任感的律师,律师界也不都是房杰凡那种人。” “姨太太说的是,我认为案子可以交给王律师。只是报纸那边……”吴孟帆表情为难,“我找了几人,他们也不把话说死,只是说报纸上的话本来就提了是猜测,而且他们登的是评论员的个人言论,除非有百分百的证据说话,要不然他们出尔反尔就变成了欲盖弥彰。” “这话真是又让人生气又好笑,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开始篇幅登报猜测,现在舆论带起来了,说澄清还要我们拿出证据来反驳。” 说来说去,也就是有人想搞臭霍成厉的名声,章秋鹤养了不少姨太太的事,盛州谁不晓得,但有谁敢说他。 “学生那边怎么样了?”抗议在哪个时代都有,对他们不能武力镇压,也不能完全的视而不见,之前苏疏樾就建议吴孟帆在大学找几个学生,从他们的嘴里传播小道消息,至少能让舆论不是一边倒。 提到这个,吴孟帆就笑了起来:“姨太太的主意太好了,那些情绪激愤的大学生,不止打算在警察局抗议,还计划着来公馆抗议,今天全都散了。” 本来吴孟帆以为说完苏疏樾会高兴那么顺利,却见苏疏樾敛容屏气,并不为这件事高兴。 “姨太太觉得这样不好?”吴孟帆试探地问道。 “吴副官觉得如果一群人今天还恨得想把你杀了,明天就会因为过路人暗示两句你不该死,就完全放弃杀你的念头?” 苏疏樾提出这个方法只是为了循序渐进,见到效果那么好,只会觉得他们有更大的计划。 听到苏疏樾的话,吴孟帆忍不住佩服苏疏樾,本以为她见到事情轻松解决,就不会想那么多,没想到她看事比他想的深多了,不像不同的内宅女人。 “姨太太不必担心他们有别的计划,其实他们能散的那么快,是因为白瑾轩白公子从中周旋,他让这些大学生要用脑子思考,不能报纸说什么就听信什么。” 说完,吴孟帆观察苏疏樾的表情,想看到她听到白瑾轩名字的反应。 “只是他做完了这一切就被白家人压回了白家。” 苏疏樾的神态明显有了变化,但却不是小女人的那种感动,眼神连复杂都算不上,而是似笑非笑,像是觉得事情好玩有趣了一样。。 就此看来,他能放心自己的上司不会头上发绿。 苏疏樾的确不怎么担心白瑾轩,他在历史上又不是小人物,白家人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毁了他。 “白先生思想高洁,在他妹妹跟父母都不站出来的情况下,作为学生老师让他们懂得思考,这样的人让人敬佩。” 苏疏樾觉得别人那么好,她也不能吝啬:“等到官司告一段落,以大人的名义给白先生送份礼物吧?” 吴孟帆忍不住笑了笑:“是应该送。那些学生去打听了事情的始末,姨太太你在律师事务所说的话,已经传开了。” 至于还不知道“自己会给白瑾轩送礼”的霍成厉,闻着周围的火药味指腹搓了搓鼻尖,扫了一眼在旁边逃跑过程中眼镜片被磕碎的特派员,拖这人的福,出了盛州以后暗杀就没停过。 “霍将军的身手做个维护治安的局长,实在是太可惜了。”特派员一只眼睛差点被打瞎,此时安全了还有精神调侃霍成厉。 霍成厉扯了扯嘴角:“督军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是华夏的官,章督军也是华夏的官,怎么能章督军让霍将军做什么,霍将军就做什么,这不就成了章督军结党营私,培植私人势力。” 霍成厉低着眸,睫毛的阴影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见他不答话,特派员还要想说可惜,就见霍成厉玩起了手枪,小巧的手枪在他的手中转动,银色外壳在夜色中泛肃杀的寒光。 特派员还记得霍成厉用这把小巧的枪崩死了多少人,呐呐住了嘴话题戛然而止。 确定了律师用王岱岳,苏疏樾不是让人把他请到霍公馆,而是投了拜帖,亲自去他住的地方。 王岱岳住在一个旧胡同里,汽车进不去,宋管家提议雇辆黄包车,不过几步路,再者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苏疏樾真的不得能接受黄包车这种把人当车使,就打算走过去。 胡同虽然旧,地下的青石板都斑驳的露出石头原本的颜色,但打扫的很干净,没什么恶心的污渍。 两侧的红砖爬满了不知名的小花,风一吹还能闻到别人家的菜香味。 胡同里偶尔有孩童跑了跑去,看到苏疏樾这个生人会好奇地看上一眼,被看得多了,苏疏樾觉得好玩也盯着他们看。 苏疏樾还挺喜欢小孩的,特别很喜欢他们纯净的眼睛,这会她跟一个三四岁的小妹妹对视,看着看着那个小妹妹就扑到了她的身上。 “你身上香香。”小女孩不认生,倒在苏疏樾身上,还不忘夸人。 苏疏樾笑出了声,把她抱了起来:“你身上也香。” 住在这个胡同的人跟有钱沾不上关系,苏疏樾今天过来已经尽量穿的简单,没带任何钻石首饰,但跟这些穿着粗布褂子的小孩相比,在这个胡同依然格格不入。 见苏疏樾把孩子抱起来,宋管家表情惊讶,这个娃娃虽然不是鼻涕邋遢,但身上穿的衣服洗的发白,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你是来这里找谁的?”小女孩歪着头的问。 “我找王岱岳,王律师。”苏疏樾配合地回答。 “我知道他住在哪里,我家也在那!我带你们过去。” 地方在哪宋管家早就打听到了,但小女孩热情的牵着苏疏樾指路,宋管家也只有跟在后面,让小女孩带路。 等到了地方,苏疏樾看向宋管家,宋管家摸荷包,摸出两个铜板,让小女孩去买糖吃。 “走路别太快了,小心跌倒。” 见小姑娘蹦蹦跳跳,苏疏樾怕她摔了,见她跑回家松了口气,抬眼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盯着她看,微微颔首转过了头。 “姨太太真喜欢孩子。”宋管家见状笑道,“大人到现在都没子嗣……” 苏疏樾本来还开心着,听到宋管家暗示笑容就收敛许多,在这个时代留下血脉,还是她现在这个身份,她光是想都觉得害怕。 苏疏樾用敲门来结束这个话题。 王岱岳穿的还是上次见面的那套西装,人依然很精神:“家里有点乱,苏姨太太不介意我们直接去书房谈事情。” 苏疏樾点了点头,踏进门槛就见刚刚在边上看她的路人也进了门,不由好奇地看着他。 看到苏疏樾的目光,王岱岳看了看好友,见他没拒绝的意思,就介绍道:“这位是唐树唐先生,我与他合租这套房子。” “树仁,这位是苏姨太太,是我新接案子的委托人。” 几人都没注意到王岱岳说了唐树的名字之后,苏疏樾的眼睛亮了,她之前就觉得王岱岳的名字熟悉,原来是因为他是唐树的好友。 唐树,民国有名的笔杆子,课本历史书提霍成厉只是用了几段话,加起来也就一张纸的篇幅,而唐树却是存在在语文课本中的人物。 需要学生背诵他的文章,揣摩他文章思想的那种人物。 第24章 文章 “是在盛州大学客座教授唐树唐先生吗?”虽然已经确定了,苏疏樾为了表现正常,表情疑问地问了遍。 王岱岳知道好友的性格,代替地回道:“树仁是盛州大学的客座教授,苏姨太太读过他的文章?” 苏疏樾脸上绽开笑意,梨涡微露。 “唐先生的文章我读过,针砭时弊,字字珠玑,唐先生的思想和追求让我很佩服。” 苏疏樾说着都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写作文,及时刹脚。 “今天能遇到唐先生我很高兴。” 对待苏疏樾的热情,唐树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宋管家在旁边看着有些不舒服,什么唐先生他连听都没听过。 王岱岳知道好友寡言,笑着打了圆场,就请苏疏樾去了书房。 只是一转身没想到唐树也跟着进门了,不由疑问地看着他。 “我想旁听,苏姨太太不介意吧?” 唐树看向苏疏樾,苏疏樾自然没什么好介意的。 王岱岳却不明白唐树对这个案子怎么感了兴趣,之前他去调查苏家的事情,苏家二房的确不是好东西,但同时查出来苏疏樾也不是什么爱护弟弟妹妹的好姐姐。 如果不是苏疏樾爱慕虚荣,看到家里没了大洋心慌,苏家二爷总不可能强买强卖她。 王岱岳是律师,对待的是事件,苏疏樾不管是突然醒悟还是如何,他都会接这个案子,但是唐树是文人。 在知道苏疏樾脾气与其他骄纵小姐没什么不同,就没有再跟他了解苏家的官司,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看苏疏樾容貌出众? 王岱岳扫过苏疏樾娇媚的五官,摇了摇头,他的好友不是那样的人。 “这是我整理的资料。”苏疏樾把手上的纸袋打开,“这里面有医院的伤病鉴定,也有卖了我弟弟人的供词。” “我去医院的时候,医院说苏昌俊已经出院了?”王岱岳边查看资料边说。 “毕竟上了报纸,我怕有人骚扰我弟弟,再说医生说可以回家休养,我就把他安置在了安静的地方。” “不在霍公馆?”王岱岳对苏疏樾的感官很好,但是想到打听到的那些事情,就有些怕苏昌俊和苏蝶儿成了她的工具,等到把苏家祖产拿到手,就把他们抛开。 苏疏樾没想那么多,以为王岱岳是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笑道:“我的身份王律师也知道,如果我是公馆的女主人,我弟弟在霍公馆养病没事,但身份不合适,所以我就在附近给他们找了个地方。” “我可以去看看他们吗?有些问题我可能需要询问他们。” “当然可以。”苏疏樾微笑点头。 看着苏疏樾干脆没心防的样子,王岱岳再想了苏家佣人放任家中人欺负那两个孩子,只能期望她这会是突然醒悟。 “有这些资料,这场官司不难赢。” “难的是如何让这场官司真的赢。”苏疏樾接话说道,“现在的舆论王律师也清楚,官司就算是打了判了我们胜,也不是真正的申诉。” 现在的司法系统不像是后世那么公开,没有电视网络这一类的手段,外面现在把白的说成黑的架势,他们更愿意相信官官相护,苏疏樾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赢了诉讼。 “苏姨太太是打算?” “除了苏家的事情,王律师能不能帮我告这几家报纸。”苏疏樾拿了份名单给王岱岳。 “告是可以,但怎么逆转舆论。恕我直言,霍局长公班时间,在外动枪,他现在又不在盛州,这些天白家也没有出面澄清的意思,除此之外报纸上关于霍局长行事作为的评论,病,并没有什么偏差……” 苏疏樾现在算是明白霍成厉的名声有多差了,王岱岳愿意接手苏家的案子,但关于霍成厉就明显排斥。 “什么叫没偏差,那些都是瞎话,我家将军哪儿都好!”苏疏樾没言语,宋管家受不了护主,“我看你这个人是不是没甚真本事。” 第20节 王岱岳皱眉看向宋管家:“王某只是实事求是。” “宋管家先劳烦你在外面等我。”苏疏樾截住了想继续辩论的宋管家。 宋管家见她表情严肃,如今苏疏樾跟霍成厉越来说得上话,宋管家对苏疏樾的态度早就跟以往大不相同。 听到她的话,犹豫了下就在外面等候。 等到人走了,苏疏樾才说:“我想告报社,是告他们不实事求是,我打官司是为了公道,却被他们说成借势压人,他们这种不求真的做法,我不相信我是唯一一桩。” “你的意思是?”听到她不是因为霍成厉,王岱岳表情恢复了正常。 “我已经让将军的副官去查这些年报纸博噱头乱下的标题,不加求证写的新闻稿件,查出五件以上就收集资料开始告这些报社。当做个警示吧,告诉世人报纸上的内容也不是都可信的。” 说着,苏疏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经过这件事让我知道了颠倒黑白多让人恶心,许多人不会像我一样打官司站出来,很多人就那么算了,所以才想了告报社这件事。” 虽然不能把霍成厉在大街动枪的事当做官司之一,但只要她胜诉了,报纸上写的关于霍成厉那些事可信度就变不高,能转移不少的注意力。 至于彻底帮霍成厉洗白,她要是真那么做了,霍成厉估计会想弄死她。霍成厉有兵又有权,章秋鹤信任他的其中一点,就是他名声差,被说成是他的走狗犬牙。 要是他成了什么民心所向的好官,估计章秋鹤就会听从别人的话,来整治他了。 王岱岳目光热切,他不愿为霍成厉做事,但却为百姓做事。 这次的舆论也让他看清了纸媒影响,能打这个官司对他来说很有挑战,也很让他兴奋。 “苏姨太太,你……”王岱岳话卡在嘴里,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这苏疏樾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刚刚在胡同口,苏姨太太抱了起来一个撞在她身上的小姑娘。”坐在一旁安静了半晌的唐树突然说道,看向了苏疏樾,“苏家的佣人说你厌恶小孩,对两个异母的弟妹恶言相向,但我更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一切。” 苏疏樾有些愣,不明白唐树的意思,再看笑容尴尬的王岱岳,才恍然大悟。 说起来苏昌俊对她表现的太依赖,苏蝶儿也不再那么怕她,她都忘了原主之前跟他们关系不好的事情。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想帮忙。” 唐树说完,苏疏樾眼睛一亮。 “当然需要唐先生的帮忙!” 等到从胡同里出来的时候,苏疏樾心情愉悦,看天天蓝,闻花花香。 回到霍公馆,看到还有小报在骂她都不生气。 这些天苏家二房看到了翻身的希望蹦跶的特别厉害,这报纸登的就是采访苏疏欣的内容。 在她的嘴中苏疏樾跟欺男霸女的恶霸差不多,胸无点墨,脑袋空空,只晓得骄奢淫逸。 除了苏疏欣,白宣苓对她现在的状况也发了“慰问”。 给她送了一封信过来,信里的内容写的文雅,但翻译出来的意思大约就是,让她不要以为学会了小提琴又如何,没有家世背景,她往身上插得凤凰毛,始终会掉下来。 顺便让她不要勾引白瑾轩,要不然她会不念同学情分,让她过得更惨。 这封信让苏疏樾看的感慨万千,吴孟帆知道白宣苓给她送信问了一声,苏疏樾直接被信纸扔给了他。 “你说白小姐会不会因为气我,继而生出嫁给了将军的念头。”要是这样,她可就是大功臣了。 吴孟帆看信看的眉头直皱:“没想到白小姐是这样的人,她的名声在盛州一直很好,还有人捧她是盛州的第一名媛。” 吴孟帆折起信纸:“这封信需不需要送给将军?” 苏疏樾没想到吴孟帆会那么站她这边,讶异了下便摇了摇头:“白宣苓值钱的是她姓白,她的性格如何,任何要求娶她的人都不会太在意。” “这……”早就知道的道理,吴孟帆不知道怎么竟然还让苏疏樾来提醒,吴孟帆忍不住多扫了苏疏樾几眼。 她拿着纸笔在写写画画,宽大的衣袖滑到了手肘,手上戴的和田玉镯衬的肌肤晶莹无暇。 低眸认真的模样,沉静温润,岁月静好。 吴孟帆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她这样的女人不该是男人的玩意。 她的社交手段,她的知识水平,还有她应对危机时的眼界,该是正房夫人才对。 如果苏家没有败落就好了,怎么也是祖上出过翰林的人家,完全配的上当将军的正房夫人。 苏疏樾不知道吴孟帆在想什么,此时正在写她打算登在杂志上小说的故事大纲。 她跟唐夫人说想要杂志的几个版面,唐夫人虽然一口答应,但也明说了不可能给她大标题。 如今唐树出手,他的文章难求,杂志社那边直接说了会大方配合。 唐树的文章厉害,但苏疏樾并没想着全部靠他,为了不浪费自己要的版面,苏疏樾计划着还是把她之前想的故事给写出来。 舆论暴力不是某个时代的特定产物,随着各类媒体的发展,信息越来越流通,为了博眼球,断章取义的事只会多不会少。 民国这个时期还算是好,记者不算是泛滥,纸媒还算是个受人尊敬的行业。到了现代电视台都是承包制,什么都在泛滥,黑白颠倒屡见不鲜。 几个故事写下来,有些是事实案例的短故事,有几个就是苏疏樾看过的电影书本,不可能一次登刊,苏疏樾让佣人送到杂志社选择。 刚送过没多久,唐太太就挂了电话过来:“也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多想法,不过是个电车让位,你都能写的那么轰轰烈烈,把一个小姑娘写得人人喊打。” 唐太太一说,苏疏樾就知道她看的是哪个故事了,是苏疏樾看过的一个电影,电影的女主角查出癌症,在公交车上没有给老人让位,因为有人通过手机录像上传到了网上,导致事情越闹越大。 女主角在这件事中有苦难言,在记者断章取义的报道下,女主角就成了个道德败坏,破坏别人的第三者,最后结果是女主自杀。 苏疏樾稍微改动,把传播媒介改成了报纸,拼借自己的记忆尽量把故事写的生动。 “这个故事也是我听闻的,我最多就是个讲述人,不算是我写的。” “所以这些稿子的笔名都不相同?”唐太太打电话来还因为这个问题,苏疏樾送的几篇稿子,全部用了不同的笔名。 但是一看文章手法措辞,就知道是同一个人。 “不是我想的故事,我总不能揽功。” 唐太太其实也不相信苏疏樾能有那么好的文采,本来就想着她是找人代笔,闻言才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劝道:“疏樾你这就想岔了,你以为如今华夏的真正的美女作家有几个,漂亮的女人又要打扮又要社交,哪有那么多功夫静下心写文章。” “唐太太的意思是?” “就用你的名字多好,为你的名声锦上添花,就跟法语和小提琴一样。”说着,唐太太笑了笑,“我当然知道法语跟小提琴都是疏樾你的真本事,但是文章说是你写的也不会有人抢了去。” 苏疏樾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借用几个警示的故事让自己扬名,听到唐太太的说法只觉得有趣,三言两语打发了唐太太,就没再记得这事。 四日之后杂志出刊,隔天苏家的案子开庭,这才是值得苏疏樾关注的事情。 第25章 人品 唐太太家的杂志并不算是学术性的刊物,会登些诗歌,但主要还是些消遣的娱乐小说。 而唐树的文章向来由盛州的几大杂志社包了,小说更不会在三四线的杂志上刊登。 所以当《风月》杂志的封面出现出现了唐树的名字,所有人都以为是这杂志社想钱想疯了,借着唐树的名字乱搞。 而发现那篇《瞎子·聋子·哑巴》的确是出之唐树的手笔,谩骂的有,稀奇的也有。 “唐先生怎么自甘堕落成了这样,在这样的杂志上登他的文章?!” “本以为他不会为金钱所动,没想到也没了文人的傲骨!” “我倒是好奇这家杂志社是用什么条件打动了他,之前不是传言有位中央的大官花重金,请他写人物传记,他都拒绝了。” “或许并不是自甘堕落,唐先生有他自己的道理,若是他想要大洋,何必靠笔杆子为生,香港某间私人大学许以重金,聘请他当学校的副校长也被他拒绝。” 文章刚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泼脏水,唐树自甘堕落的谣言就没停过,但是没多久又逆转了回来。 只能说唐树的名声太好,就是讨厌麻烦是非的人,也都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 这么一弄,《风月》杂志的销量比平时翻了几倍,唐太太打了几个电话感谢苏疏樾,要给她送上厚礼。 骂也骂的差不多,大家终于开始看唐树的文章内容,他写的可半点不隐晦,虽然是拿了故事说事,用了三个身体有残障的人物为例子,但直直讽刺的就是现在的人,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话。 这篇文章很讽刺意义,苏疏樾拿到杂志,就一字不漏的读了一遍。她在现代的时候只是被动的学习过关于唐树的课文,所以他写过的全部文章有什么她并不清楚。 她不知道在真正的历史里面,唐树有没有写过这个小说,但她觉得这篇文章如果有的话,她很乐意背诵。 文字这种东西,她可以概述一个感动了不少人故事,让人产生共鸣,但却无法像是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作家那样,用文字让人心颤。 “大姐,明天我们就可以惩罚二叔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吗?” 见苏疏樾放下了杂志,苏昌俊眨巴眨巴眼,凑在边上问道。 苏昌俊已经可以下地了,只是还不能跑动跟长站。 苏昌俊原本就是个小胖子,之前过得不好才迅速消瘦成了萝卜头,这段时间补了回来,肌肤恢复了白净,腮帮子也长了肉,像个发酵柔软的白面馒头。 眼睛乌溜溜,苏疏樾瞧着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当然,明天你别怕,配合王律师回答问题就是了。” 苏昌俊点头:“王律师跟我说好了,说不要撒谎,什么都照实说。但是……” 苏昌俊突然两条小粗眉就皱在了一起:“王律师他说会问大姐你有没有欺负我们,我不知道怎么说,大姐以前不喜欢我们,是因为伤心阿爸阿母不在了,但是坏心眼,我怕他们只听一半,就像是苏疏欣一样,非说大姐是坏人。” 这件事王岱岳也跟苏疏樾说过,二房那边一定会找证人,说她欺负苏昌俊他们。要解决这件事不简单,得让法官相信她真的改过自新,会照顾弟弟妹妹才行。 “你们知道我不是坏人就可以了。”苏疏樾揉了揉苏昌俊的肉下巴,朝苏蝶儿招了招手,“你是不是也在烦恼这个问题?” 苏蝶儿脸红地点了点头,她以前做梦都想有人为她主持公道,明明她没做错什么就一直被欺负,但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她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现在的苏疏樾就是一个大好人,会温柔的对着她笑,她都快忘了以前她不准她叫她姐姐,甚至想跟苏昌俊一样乖巧的讨她喜欢。 王律师说不能说谎,她却不想说不好的话,让大姐不高兴。 “你们俩都照实说,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不存在,我以前糊涂但是我现在好了,我的好又不是为了让别人看见,你们知道就行了。” 苏疏樾今天过来也就是为了安抚他们,怕他们明天见到太多生人害怕,轻言细语地让他们放宽了心,才回了霍公馆等着明天的硬仗。 苏家祖产是大房的毋庸置疑,当年分家二房早就把他们的那份家产败光,然后求着苏疏樾的父亲,让他顾念兄弟情分,让二房搬回祖宅住。 后面苏疏樾的阿爸阿母出了意外双双去世,苏二爷看大房的孩子都小,直接把产业全都接了过去。他也不经营而是把一间一间的卖铺子,后面卖的没有可卖的了,就剩了祖产就动了卖大房孩子的念头。 苏疏樾他送给章秋鹤就得了一大笔钱,后面苏疏樾又成了霍成厉的姨太太,不少人不知道内情愿意借钱给他,他才过的风水水起。 把苏疏樾送给章秋鹤这件事当然不能摆在台面说,今天法庭唯一的争论点应该是苏疏樾配不配做苏昌俊这个监护人。 苏疏樾虽然是大房长女,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果不是苏二爷把苏昌俊和苏蝶儿卖掉了,苏家大房的产业归他管理,都是合情合理。 审案的法官是个老法官,办事说话十分老派,还有些旧朝官员办案的感觉。 让苏疏樾不舒服的是,他隐隐有种偏向苏家二房的意思,守着小辈尊重长辈,长辈做事无错的那套,等到王岱岳列出了苏二爷派人赶走苏蝶儿,卖掉苏昌俊的证据,法官眼神才正常了。 “证人可以证明苏叔阳,嗜赌流连妓院,在原告双亲去世后,欺负原告苏昌俊年少,频繁以个人名义售卖属于原告的家产。” “不卖一家那么多张嘴巴吃什么喝什么!大姐儿你平日你要喝茶,要做衣服,那些钱难不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第21节 苏叔阳听到王岱岳的话忍不住插嘴,浑浊的眼睛瞪着苏疏樾姐弟妹三人。 “法官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大房家产哪有多少,早就养他们三人花光了,现在的钱都是我的钱,凭什么要收走,还要让我去坐牢!” 苏叔阳大烟抽的太多,肤色发黄整个人透着死气沉沉的味道,就像是他下一刻突然断气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而且身为个成了家有妻有子的中年男人,说着说着竟然大哭了起来,举着他的大衣袖擦鼻涕。 “我没有卖他,他是我大哥的骨肉我卖他做什么……大姐儿你都过得那么好,怎么还来抢我那点家产……” 说话颠三倒四,法官听得直皱眉,之前还有些偏向他的意思也彻底没有了。 帮苏叔阳辩护的律师也无语了,他本来是为了讨好房杰凡,想出出风头才免费接了这桩案子,哪想到这个苏叔阳能那么不靠谱,上庭还要吸膏,现在整个人活脱脱的就像个大傻子,还连累了他。 苏叔阳是救不了,如王岱岳猜想的那样,被告方开始列证据,证明苏疏樾的人品,认为苏昌俊他们要跟着二房苏二太太他们生活。 事情都是真的,苏昌俊只能点头。 但看到那个律师颠倒黑白,开始胡说,苏昌俊忍不住辩解,连苏蝶儿也红着脸,说苏疏樾是个好人。 “两位孩子并未成年,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方可以认为苏女士为了得到苏家祖产,这些日子对两位孩子灌输了影响判决公正的想法……” 法官也皱起了眉,对苏疏樾的人品质疑。 这场官司好像到这里已经差不多有结论了。 苏疏樾神色平静,没有紧张,反而在苏昌俊他们看过来的时候,递给他们安心的眼神。 今天唯一出乎意料的应该就是这个法官,本来出列的这些证据,已经足以判决二房没资格收养苏昌俊他们,但是他却一直守着长辈为尊那套。 反正这次不行她就上述,一场一场的打官司,她就不信每个人都那么眼瞎耳聋。 王岱岳看到了苏疏樾的表情,心里本来还有些迟疑,不愿意自己好友搅到这件事来,现在那点迟疑也没了,自己的好友应该没有帮错人。 “根据律法,我方可以用名誉担保人,证明其人品。”王岱岳一字一句地道,“请法官同意,担保人到场。” 他说完法庭就是一静,谁都没料想到他还有这个后招。 的确有这条法律,但有资格的担保人,无疑都是名流绅士,很少人会冒这个风险去替别人担保,除了差错就是洗不清的污水。 王岱岳并没跟苏疏樾说这个,苏疏樾表情无辜茫然,等看到唐树出来她就更茫然了。 她竟然有唐树先生来证明她的人品。 在外面守着的记者,本来听说苏疏樾拿不到监护权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写稿子,之后这个消息传来,纷纷震得说不出话,良久才开始悉悉索索的讨论了起来。 “唐先生的那篇文章不会针对的就是苏疏樾这件事吧?” 其实唐树的登载在《风月》的那篇小说,不是没人说他暗指的可能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苏家的事,但是谁都不相信他会为个姨太太说话。 现在结果摆在面前,真让所有人觉得自己要成“哑巴”了。 第26章 逆转 “唐树你要为苏氏做名誉担保人?你知不知道名誉担保代表着什么?以后她有半点差错,人们都会连着你一起骂!” 老法官跟唐树不熟,但是却认识他家长辈,看到他眉头就皱了起来,觉得他这是胡闹。 听了法官的话,苏疏樾禁不住紧张起来,她穿到民国没什么大志向,唐树要是为她担保,这恩情实在太大了。 她都要开始思考她这样混日子的活着是不是太窝囊,对不起唐树的出手相助。 王岱岳轻咳了声:“请法官允许,我方担保人阐述缘由。” 法官皱眉点头。 唐树言简意赅地描述了苏疏樾对陌生孩子所做的事情。 “我相信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再者这两个孩子在记得曾经的情况下,明确表达把监护权给苏姨太太,于情于理我都认为苏氏能当好一个姐姐。” “你这太草率了!”听到唐树是因为这个原因,法官满脸的不赞同。 “不是草率,是我大姐的的确确是好人!二婶以前还骂我是狗娘养的,还骂我是杂种,法官爷爷我跟二姐跟他们一起生活会死!” 苏昌俊虽然记得王岱岳说的,在法庭上不能随便开口,但是他看这些人,嘴巴就没停过,特别是上座的法官,一点都不公正。 他实在忍不住他们这么冤枉他的姐姐,他才不要跟苏二太太他们一起生活,他们才不是什么长辈,他们是魔鬼。 苏昌俊的身体激动地发抖,双眼含着泪,可怜的模样,叫人看了心里发酸。 苏疏樾担心他旧疾复发,抱着他的背轻拍。 苏昌俊的样子恰好给不好收场的法庭一个台阶,暂时休庭。 有了唐树的担保,判决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二房请的那位律师,看到唐树就已经不再说话了,估计是十分后悔接了这桩案子。 “我看了你送给杂志社的短篇小说。” 苏疏樾正思索着怎么开口感谢,唐树主动道:“写的很好,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我不是施恩,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王岱岳在旁点头,如果不是看到了那几篇小说,他也不会同意好友插手这件事。 “那些文章只算是我转述……”虽然很感激,但苏疏樾觉得自己担不起唐树的赞赏。 唐树并没有说话,微微颔首,既然担保的事情已经结束,他就没在法院多留。 判决下来,有证据有担保人的情况下,法官给了公正的判决,是王岱岳跟苏疏樾设想的最好结果。 苏叔阳两年的牢狱之灾,苏家二房的其他人三天之内离开苏家祖宅。 至于苏家剩下的资产,会由苏家族长做公证,苏疏樾跟苏昌俊分割,因为苏蝶儿是姨太太生的,没上族谱也没户口,什么都没有。 这是让苏疏樾彻底看出来了这时候妾生子多没人权,如果不是原主的母亲没生儿子,把苏昌俊当亲儿子养,苏昌俊也分不到什么东西。 也幸好苏昌俊占了名,不然苏疏樾已嫁,什么东西都该归二房。 “现在的法律太奇怪了。”一切结束,苏疏樾都还忍不住感叹。 现在华夏什么都是全新的摸索,这暂行规章,就有英国旧法的影子。 “会一步一步完善,现在的法庭总比以前百姓告状要在公堂下跪要好。”王岱岳比苏疏樾看的开,笑着说道。 “怎么说也是,可能一百年……不,五十年以后就有更公正更完善的法律。” “就像是苏姨太太你设想过得继承法规章?”这段时间王岱岳跟苏疏樾接触,偶尔能听到她说出新奇的想法,“有时候真觉得苏姨太太你的思想想的比我们都超前,有些法律我脑子只是模糊有想法,你却能假设出来。” 那是因为她来自一百多年后。 苏疏樾淡笑着混了过去,苏家的官司结束,下一步就是告报纸了。 大的报社有背景,小报社却都是浑水摸鱼,听到要被告,都想联系苏疏樾道歉,承诺不再登刊苏家二房的采访。 苏疏樾当然没有理他们,学生们冷静后,再加上唐树出声,已经有不一样的声音了,王岱岳怕看到舆论往好的地方发展,苏疏樾就放弃之前的计划。 “当然得让他们道歉,不然之前的委屈不都白吃了。” 苏疏樾可是谨记着霍成厉的话,等到他回来得让他看到她是多努力的让他不委屈。 当初已经说好,报纸这事苏疏樾不插手,只是提供资金和案件证据,由王岱岳联系受害人诉讼。 没了苏疏樾的事,她又变回了闲人,但有些东西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之前《风月》上刊登的小说,因为唐树的名气太大,没人会注意到其他文章,那几天报纸几乎都是《瞎子·聋子·哑巴》的专评,夸赞和辱骂对半,闹得热火朝天。 直到报纸上出了一篇评论《原谅》文章,苏疏樾的短篇小说才被注意到。 就算有唐树的珠玉在前,这篇短篇小说依然闪闪发光。 因为文章笔名陌生,有人说是作者的有感而发,也有人传言就是苏疏樾本人写的。而唐树会出面帮苏疏樾,说不定就是看了这篇文章。 虽然到底是谁写的没猜出来,但是为苏疏樾说话的人却多了。 特别是她对房杰凡说的那番话终于开始传播让所有人知晓,大学生那边已经没有了动静,她甚至还收到了几封道歉信。 除了道歉信,更多的就是问文章的事,人们总是期待生活更戏剧化。 苏疏樾却无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明星人物,没有趁舆论正好的时候,再添上一把火。 这点上,吴孟帆都忍不住觉得可惜。 “《原谅》这个短篇小说写的通俗易懂,其中有很多想法都是其他文章都没提过的,我看了三遍才放下杂志。” “不是我写的。”面对吴孟帆的试探,苏疏樾大大方方地道,“我写不出那么好的文章。” “姨太太也太谦虚了。”吴孟帆干笑,他之前明明看着她一直拿着纸笔写东西。“告了两个小报社,我看那些大报社也开始自危起来,之前守在苏家住宅那些说要维护正义,帮助苏家二房的人也都散了,姨太太要不要去苏家逛逛。” “这才几天,散的也太快了。”苏疏樾略微惊讶。 小报糟蹋起人来没个尺度,苏家的官司没开庭,就有人像是写短篇故事一样,说苏疏樾一定会赢,至于怎么会赢的,自然是贿赂了法官。 所以判决下来,就有不少人守在苏家祖宅门前,说要为了正义而战。 苏疏樾暂时没收房子,却拜托了吴孟帆派了几个人去苏家,把家里面掌管了起来,避免二房把所剩不多的祖产卖个精光。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讨论那篇舆论害死女青年的文章,加上这些报社心里有鬼,没人是傻子,自然都散了。” “既然这样,下午我去收房子。” 支持王岱岳的钱,苏疏樾可不好意思拿霍公馆的,要是不再有点收入,原主那点小金库可就见底了。 “吴副官可有大人的消息?”说完外面的事,苏疏樾抿了一口茶,表情期待地朝吴孟帆问道。 自在了快半个月,要是可以她倒是盼望一直那么自由下去,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女人波光潋滟的眸子盛满了思念,在水晶灯下闪着淡光,让人舍不得说出让她希望落空的话。 这些日子苏疏樾忙里忙外,半点不念霍成厉,吴孟帆还以为她更喜欢现在的日子,没想到她只是把思念藏起来了。 “将军并未与我联系。”虽然不忍心,但军令重要,吴孟帆只能狠心。 果真他一说完,苏疏樾的眼睛就黯淡了下来,水润的唇瓣越抿越紧,像是在忍受着痛苦。 “姨太太……”吴孟帆怕苏疏樾哭,神色慌乱,“将军走之前交代过不会太久就会回盛州。” 像是怕旁人担心,苏疏樾笑了笑,只是笑容中藏了丝苦涩:“一去就是那么久,我知道大人不会有事,但就是忍不住担心。” “吴副官别笑话我。” 苏疏樾说了最后这句,觉得有点困了,拼命忍住不打哈欠,道了想休息就回了后院。 吴孟帆看着她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这些日子看她做什么都有一套,仿佛什么都精通,对待别人的讽刺也都是一笑置之,本以为她什么都不怕,现在看来还是有着女人的脆弱。 她竟然那么想念将军,也不枉将军对她不同。 第22节 吴孟帆跟霍成厉联系汇报盛州事务的时候,脑中浮现苏疏樾的表情,电报忍不住多打了几个字。 “太太思念将军,望早归。” 第27章 清点 “思念……” 霍成厉拖长了声音,像是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品味其中的味道。 能让他那个公事公办的副官写上这么一句话,不用刻意去想,女人娇俏的脸在霍成厉的脑海里浮现。 她到底说了什么,那双会说话流露出样的情态,都一一在霍成厉的脑中排演。 柔、或是嗔,亦或是羞。 红着眼委屈地求疼爱。 干巴巴的幻想,对男人是最不过瘾的事,霍成厉竟然还真生了一丝早回盛州的念头。 “霍将军准备好了吗?” 酒店订的是套房,霍成厉主卧,特派员次卧。 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又是在执行任务的当头,特派员根本没想到隐私这件事。 刚进门看到霍成厉脸上的若有所思,还略微惊讶,这个冷酷阎王除了冷脸跟冷笑还有其他表情。 “霍将军这是想到什么了?”特派员嬉笑打趣,“不知道将军收到盛州那边的信了没,我倒是听说霍将军的娇妾有勇有谋,教训了不少人,赢得了好名声。” 霍成厉没听到敲门声便见到了人,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随手掐了阳台的栀子花,拿在手上把玩。 特派员看到他仿佛疼惜柔软鲜嫩的花朵,但下一刻又随意的把花枝掐断,干笑了几声,要是看不出霍成厉的威胁就怪了。 之前他跟霍成厉出盛州,还意图让他听他的当他的手下,但是几次生死危机,他彻底焉了火。虽然没明说,但现在事事都是以霍成厉为主。 “我紧张今晚的宴会,才擅自进了霍将军的房间,还请将军别与我计较。” 盛州绝大数人都猜错了中央派特派员到盛州的意思,特派员这次的任务不是对付章秋鹤,而是接了中央命令,寻求章秋鹤帮助,让他协助他调查临省高官是否叛党。 现在调查进行的差不多,只差收集证据,把他背后的一系列人都揪出来。 而章秋鹤的荒唐事中央不是没有耳闻,但比起叛党轻了不少,这次找他协作,也就是让他表个态。 本以为他会随便派个人,没想到他却给出了霍成厉,如果霍成厉出了事,章秋鹤可就等于断了一臂。 这不禁让人深思,章秋鹤是向中央投诚,表示自己没有丝毫外心,还是怀疑了霍成厉,不再对他那么信任。 特派员正想着,就见霍成厉穿好了西装,绅士帽也带在了头上遮住了他那头略短的头发。 “霍将军少年英雄,不止军装穿的英姿飒爽,连西装穿起来也如同上流绅士。”他本来还担心霍成厉穿上西装满身煞气掩盖不住,没想到他伪装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的他不像是满身炮火味的将军,就是个气场强大的名流商人。 “如果夸我能让你消除紧张,不在今天晚上露出马脚,你可以再尽情。”霍成厉对着镜子整理领带,这略紧的东西勒着脖子,让他眉头轻皱,“我只为督军办事,你如果碍事,不用别人暗杀,我会杀了你。” 特派员透过镜面看的见霍成厉的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狭长凤眼,触到就让人胆颤心惊。 “哈哈哈,霍将军真爱开玩笑,那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敢出状况。”特派员扫到桌上的信函,飞快地转移话题,“看来霍将军已经收到盛州的消息,恭喜霍将军洗脱污水,将军的姨太太跟报社打官司,告他们信口开河为博噱头,报道不实内容。” “姨太太大义,如今盛州都说她好,不少人也道误会了将军,这真是可喜可贺。” 听到从别人嘴中夸奖那个女人,霍成厉挑了挑眉,语气中有几分霸道:“那你就更该别出差错,好让我解决这里的事情,回去犒劳我的女人。” 特派员哑言,遇上霍成厉简直就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能乖乖认怂。只希望这任务能快点结束,摆脱了这煞星。 至于不知道被吴孟帆卖了的苏疏樾,在表演过后,就把霍成厉抛出了脑海,恨不得他公差能出个半年再回盛州。 没了霍成厉,苏疏樾就是霍公馆最大的主人,每天不用早起,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吃饭也是以她的口味为主,她每日只用去跟那些官太太聊天打发时间,或者逛逛商场买东西。 只是偶尔玩乐的太开心了,遇到了吴孟帆,以免被怀疑就落寞地低着头,一副“我想霍成厉,但是怕给你们带来困扰,所以我不说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这种神态是个复杂的表演过程,苏疏樾觉得自己的表演的不算尽心,但吴孟帆大约平日喜欢看爱情小说消遣,很吃她这一套。 虽然不说霍成厉的行踪之类的,但是偶尔会跟她说些关于霍成厉从前无关紧要的小事,一些习惯跟小爱好。 明显跟宋管家一样,十分看好她这个霍公馆唯一的姨太太。 对此,苏疏樾乐见其成。 没了叫嚣着要正义的群众,苏家二房清出苏家祖宅就变成了一件轻易的事。 苏疏欣跟苏二太太在小报上说了苏疏樾太多坏话,家中没了男人,又没有舆论的偏帮。 根本不敢再在苏疏樾面前出现,被赶的时候收拾好行李就灰溜溜地跑了。 苏疏樾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这世道没有依靠的女人,在外面不好过活。 她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本打算分她们些东西,但没想到她们溜得那么快,那也只有算了。 “她们带走的大多都是衣服首饰。” 派到苏家的卫兵说,“那位苏小姐带了许多姨太太没嫁人之前留在苏家的衣服,需不需要我们追回来?” 苏疏樾摇头:“不必了。” 现在她不担心苏家母女二人,反倒担心苏家还剩什么了,到底是剩的东西有多凄惨,才让她们把原主看不上的旧衣服都拿走了。 清点了祖宅还剩的东西,其实还挺惨的。 大件古董差不多都被卖光,基本上屋子里看不到瓷器玉器。主屋的一套檀香木的家具,就剩了一张架子床,其他全部都没了,想也知道是被卖了。 这些家具可都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苏疏樾看着全都凑不齐了,不由觉得有些可惜。 现代哪还有多少上千年木材做的家具。 至于章秋鹤给苏叔阳的东西当然也被典当的干净。 偌大的祖宅硬凑,也只能凑出一百大洋不到。 一百大洋对穷人可能够生活不少年,但对一个大家族来说,已经是衰落的不能再衰落。 可以说苏家就只剩了空壳子,算是苏疏樾把房子要回来的时机好,没多久二房就会卖房。 苏疏樾逛了一圈苏家,看着茂盛的树木,月门回廊、小桥流水,忍不住幻想苏家辉煌的样子。 “姨太太是想卖掉这房子,还是抽派人手打理?”吴孟帆看到苏疏樾遣散了苏家原本的佣人,不像打算把苏昌俊他们安置在这里,才开口问道。 “我跟两个孩子商量商量再说,若是卖的话还要劳烦吴副官帮我找找买主。” “小事而已,姨太太不用那么客气。” 走到了原主父母住的院子,苏疏樾朝吴孟帆:“我想一个人逛一逛我父母之前住的地方,你们先去大厅等我。” 等到人走了会,苏疏樾才重新迈开了步伐。 走到了小花坛边上,看了一圈没人打理已经枯萎的花坛,苏疏樾按着原主记忆,数到第十八个,挪开花盆,开始挖。 两个手掌的深度,苏疏樾挖到了一个布袋,打开便是金制的小元宝。 大约有二十个左右。 苏疏樾舒了一口气,去了耳房摸索,敲了墙壁,又拿了一袋首饰。 这次的东西多了些,也都是些值钱的东西,翡翠镯子、点翠的簪子…… 就这样分批量到处找,苏疏樾运气不错,藏东西的地方没被任何人发现,每个地方都找到了东西。 幸好原主母亲见家中逐渐败落,藏了些东西,要不然原主的嫁妆就被二房典当光了。 这些东西原主没让任何人知道,甚至还多藏了些,就是怕自己到时候嫁人,苏家给不出半点好东西,让她被瞧不起。后面想逃出国,就是想靠这些,可惜霍公馆的追兵太快,她只是跟同学们商议就被抓住。 现在倒是便宜了她。 第28章 奇怪 “吴副官有公务要处理?” 苏疏樾刚到大厅正好见到士兵伏在吴孟帆的耳边说话,他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焦急,似乎是要急着要走,才有此一问。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局里出了些事。” 苏疏樾扫过那士兵身上的特殊军装,这人可不是警察局的。 虽然心中有疑惑,苏疏樾却没开口询问,吴孟帆是霍成厉的亲信,他把他留下来可不是为了处理小报的事,此刻估计是军中出了什么问题。 “那吴副官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吴孟帆点头:“姨太太不必太伤怀了,一切还有将军呢。” 吴孟帆见苏疏樾独自待了会,晶莹的肌肤都仿佛变得灰扑扑,怕她伤心过度开口安慰道。 苏疏樾笑着点头。 从苏家祖宅出来,苏疏樾直接去了苏昌俊他们住的地方,既然房子收回来,就得跟他们商量房子的事情。 “祖宅太大了,你们两个人根本住不过来,再者也没钱请那么多佣人打扫。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房商合作,推平房子重建成洋房,我们家的地大,拿房子比拿钱更有用。” 虽然知道两个孩子可能听不懂,苏疏樾还是尽量仔细分析,说清利弊。 盛州还能安稳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苏家祖宅的位置好,把地契卖掉太可惜,看能保存多少是多少。再说卖掉手上拿着一大笔钱,拿来也是沉手。 苏昌俊不懂这些,他想抢回苏家老宅,只是不愿让二房的人霸占而已,闻言点头:“姐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住在这里挺好,大姐还能时不时来看我们。” 苏蝶儿自然也没有意见。 “我前些天去找了几所学校,他们都愿意收你,只是因为你只做了启蒙,可能要跟比你小的孩子同班,你要是介意就先请先生在家里面补习再去学校。” 苏蝶儿以前就没想过还能去上学,拼命摇头:“我不介意……大姐,我会好好念书,不浪费你的钱。” 苏昌俊举手:“我在家也会好好看书,做有用的人。” 说完,迅速的抱住了苏疏樾的胳膊,小肥脸蹭了蹭:“大姐要常来监督我,俊俊怕自己忍不住偷懒。” 苏疏樾点了点他的鼻子,把他的小鼻头推成猪鼻子:“放心,我有空就来看你们,不会给你们偷懒的机会。” 说着,苏疏樾干脆拿了一张纸,端正的写了几个简单的字。 “我先教你们这几个,过些天我再来的时候给你们送些描红本,每天都要读书写字,叫你们没机会偷懒。” 第23节 苏昌俊没想到任务来的那么快,嗯嗯唧唧地在苏疏樾怀里撒娇,让她手把手的教他拿钢笔。 握着小肉手的感觉有点奇怪,软绵绵的像是多馅的小包子。 教了苏昌俊,指点了苏蝶儿看什么书,苏疏樾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霍公馆换衣服,跟陈莹出门看戏。 这个约还是前个星期约的,苏疏樾想着今天要收房子打算推掉。 可是陈莹早上特意打了电话提醒,不好推才打算出这趟门。 “姨太太前面有学生抗议,可能要绕路去戏班子。”司机按了几声喇叭,见前面堵得严严实实,出去看了一眼,无奈朝苏疏樾道 “怎么又有学生抗议?”苏疏樾讶异,开了车窗往外看,“前面是律师楼?” “的确就是律师楼那段路给堵上了,说不定就是抗议那个姓房的律师乱说话。”司机见苏疏樾好奇,干脆叫住了个过路人,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还真让这个司机猜对了,前面的学生抗议果真就是抗议房杰凡。 这段时间盛州有热门词汇榜,苏疏樾的名字估计能排到第一。 她之前在律师楼说的话广泛传了出去,有人对房杰凡挑人打官司有兴趣,然后调查了以后发现房杰凡还真是挑人打官司。 他号称律师界的“百胜将军”,是因为他只接百分百会赢的官司。当然这是他的自由,闹到抗议是有人发现,他利用舆论胜过几次官司。 盛州曾经有一件轰动的杀夫案,房杰凡是男方的代表律师,因为这个案件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他就在报纸上放假消息,把女方说成了荡妇,散布了许多虚假消息,引导舆论告了几次,虽然证据不足但被告受不了精神压力自杀。 这些天王岱岳告小报告的满城风雨,受那篇登在《风月》的小说影响,学生自发组织了个“原谅”小组,帮助协助王岱岳调查。 现在他们就是在律师楼下声讨房杰凡。 “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初他那么说姨太太,现在总算是得了报应。”司机笑着朝苏疏樾道。 苏疏樾点头,她不大记仇,但是能听到欺负过她的人倒霉,不开心都对不起自己。 到了戏院门口的时候,陈莹已经到了。 陈莹的打扮依然妩媚,大红的嘴唇,高叉的旗袍,头发梳了个高髻,簪了金镶玉蝶翅步摇。 虽然打扮的十分闪亮,但是苏疏樾看着她脸上粉涂得有点厚,神色似乎有些憔悴。 “陈姨那么忙还劳烦陈姨陪我一起看戏,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我能忙什么,在家也是闲坐着。”陈莹美目扫过苏疏樾身边的两个卫兵,“今天吴副官怎么没在?” “他有公务要处理,大人留下吴副官是为了公事,哪能让他跟着我这个妇道人家到闲逛。” “什么公事,不就是为了不叫你受委屈。”陈莹朝苏疏樾眨眼,娇笑着打趣她。 苏疏樾笑着不说话,挽着陈莹进了戏院。 秦腔苏疏樾从来没听过,进了场苏疏樾才晓得是热闹不过的戏剧。 旋律高亢激昂,荡气回肠,板胡锣鼓如同洪钟, 陈莹没料想到会那么吵,见苏疏樾坐下就入神的盯着台上,本以为她这个年纪留过洋,说喜欢听戏只是场面话,没想到竟然还是真的。 听着闹哄哄的戏剧,陈莹越发没精神:“霍将军快回盛州了吧?” 陈莹的声音掩在锣鼓喧天的唱词之中,苏疏樾过一会才反应过来。 “应该是快回了。” 说完,苏疏樾觉得自己态度不够正确,眉头轻蹙地添道:“不知道陈姨在督军府听到什么信没有,虽然知道将军这是为公事出门,但我一点信都收不到,总是忍不住忧心。” “疏樾这是在哄我罢,霍将军把吴副官都留在了你身边,你怎么会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陈莹语气调侃,就像是苏疏樾故意瞒她似的。 苏疏樾笑容难掩苦涩:“我惦念着将军,却不知将军的心里我能不能分到一个小角落。” 陈莹打量着苏疏樾的神色:“那么些天,难不成他连电报都没与你发过?” 苏疏樾摇头:“我问吴副官,吴副官便说没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没消息,还是大人还未把我当做自己人。” 台上演到了孟姜女哭长城那段,孟姜女哭声哀婉凄凉,苏疏樾虽然跟陈莹说着话,但心神一直放在台上,听着眼眶无意识就泛了红。 陈莹本来还有话说,看到苏疏樾的神态就住了嘴。 苏疏樾说完本以为陈莹会安慰她两句,但久久没听到声音,抬头就见陈莹眉心萦绕着一丝没掩藏好的焦急。 这段日子苏疏樾跟陈莹见了几次面,她隐约都能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今天好像更明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督军府出了什么事。 十几个姨太太,陈莹看着得宠,估计家里面也有不少难对付的事情。 陈莹不说,苏疏樾也不好多问,默默地继续看戏。 等到戏散场,陈莹的劲头明显没开始那么好,苏疏樾本来想约她再喝一杯咖啡,见状也没多邀。 “等到陈姨有空,咱们再出来相聚。” 陈莹看着苏疏樾妩媚中带着清纯的脸蛋,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难让男人移眼,怎么就没抓住霍成厉的心,竟然一点霍成厉的消息都没有。 还是霍成厉已经信任了她,让她在她面前做戏。 不管是哪种对她都没有好处。 陈莹头点的有几分勉强:“好。” 在回去的路上,苏疏樾忍不住回忆陈莹的态度。 她跟陈莹接触过一段时间,她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之前她不晓得该怎么跟其他的太太们相处,还琢磨过她的待人处事。 因为习惯了琢磨陈莹,所以她就感觉到了陈莹今天有些不对劲。 从她打探霍成厉的消息,还有之后她眉间的焦急,都透着股奇怪。 但具体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想不通苏疏樾本来打算不想了,但没想到到了傍晚,她又遇到了一桩想不通的事。 “姨太太,将军明天就回盛州了。” 吴孟帆一身军装,风尘仆仆地从外头给苏疏樾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苏疏樾怔了下,差点没忍住把喉咙那句“怎么那么快”说出口。 这几天虽然不算是完全的自由,但也让苏疏樾尝到了霍成厉不在身边的甜头。 之前她想着说不定哪天又能回现代了,在霍公馆就在霍公馆,霍成厉应付起来麻烦,但至少比面对动荡的时局好。 现在她却想要是能离婚就好了,有了苏家的钱,她带着苏昌俊他们怎么都生活的下去,可是就没听过姨太太还有资格提离婚的。 再者她敢提,估计霍成厉就能把她脖子拧断,他可不是什么能好聚好散的男人。 想到霍成厉的行事作风,苏疏樾就彻底熄火了。 “大人终于回来了……”这一句里面仿佛藏了千万种情绪,难以尽诉。 见苏疏樾的样子,吴孟帆忍不住想她是多想念将军,才会流露出这副神态,可惜将军却…… 吴孟帆喉咙里的话也卡住了,良久才道:“将军明天下午会坐专列火车到盛州,还劳烦姨太太亲自去接。” “当然要去。”苏疏樾振奋精神,笑道“明天什么时候,我得早早去候着,还有这家里……” 苏疏樾站起来打量了周围一圈:“吴副官你该早点告诉我大人回来,怎么说也得去花店定些花,把家里装饰的漂亮欢迎大人回家。” 女人笑靥如花,旗袍上的闪烁银丝凤尾纹,都不如她月牙眼中明亮。 “将军一定会明白姨太太心意。”吴孟帆声音极小的说了句,声音并不兴奋。 苏疏樾脸上的笑容微顿,从刚刚她就觉得吴孟帆态度奇怪,现在终于想明白吴孟帆的态度有哪里不对了,他好像不是很期待霍成厉回来啊。 明明之前在苏家他看她表情低落,还安慰她“一切还有将军”。 第29章 接人 苏疏樾不爱想想不通的事,给自己自寻烦恼,但是陈莹跟吴孟帆两个人的不对劲叠加在了一起,苏疏樾就控制不住一直想了。 第二天春雀打水进苏疏樾屋里,见着她“哎呦”叫了声。 “姨太太,你眼下怎么青成了这样。” 苏疏樾是觉得有些睁不开眼,对着西洋镜打量,果真眼袋突出,眼圈又青又黑。 “我去厨房捡个鸡蛋给姨太太敷一敷。” “不用了,等会用粉稍微盖下就行。”仰着头让春雀看自己,“我这样子看着憔悴吧?” 重要的是像是个思念丈夫的柔弱小娇妻吧。 春雀点头,苏疏樾的皮肤透白,这种皮肤保养的好,那就是如上等玉石,但有点瑕疵就会特别明显。 “姨太太昨天晚上没睡好?” “天热了,就不怎么好睡。” “姨太太要不然跟管家说搬到洋房去,那有冷气机,姨太太睡觉就会舒服多了。” 春雀边给苏疏樾梳头发边说。 “大人不发话,我就只能住在这儿。”苏疏樾看春雀要给她梳复杂的坠马髻,晃了晃头,“今天梳利落点,要出门去接大人,高跟鞋不经站,打扮简单方便。” “那我给姨太太编发。”春雀虽然不算机灵,但听话这方面格外的讨巧,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任何疑问。 “大人那么疼姨太太,姨太太就是家里的女主人,姨太太说想去住洋房,大人怎么可能不同意。” 现在盛州谁不知道霍成厉的姨太太是个能人,春雀说的是大部分人的想法,现在霍公馆的佣人们都把苏疏樾当做了女主人,她的话比宋管家的更有威慑力。 苏疏樾想了吴孟帆的态度:“可不一定。” 没带什么首饰,加上穿了淡蜜色的素旗袍,配着苏疏樾没睡好的憔悴,让她有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小白花味道。 男人大多都是吃柔弱女人这一套,吴孟帆来接苏疏樾,见她的样子更觉得愧疚。 “火车站龙蛇混杂,姨太太你跟紧下官,不要走散了。” 苏疏樾扫过几停在门口的几辆敞篷福特,还有几排站的整整齐齐的卫兵,莫名觉得自己没穿细高跟的决定好。 这架势哪像是去接人,倒像是去打架。 苏疏樾和吴孟帆坐一辆车,此外司机也换成了持枪的卫兵,漆黑的军装让人压抑,车上安安静静,苏疏樾看着窗外略过的蓝雾树。 “上次吴副官跟我一起那么沉默出门,是去白家堵苏家二房的人,没想到去接大人,我们倒是比之前更沉默了。” 女人似乎没因为阵仗怀疑什么,声音软糯动耳,脸上的笑容如同盛放的蓝楹花。 第24节 按着苏疏樾这些天展现的智慧,吴孟帆不知道她现在的表现是假装还是真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提醒:“姨太太,等会来了可能不是将军。” 已经依稀看到火车站的建筑区,苏疏樾早有底稿,听到吴孟帆的提醒,心里忍不住骂脏话。 接个人带那么多兵,明显就是这趟可能有危险,既然有危险还带上她,就更明显是要把她参与到危险之中。 苏疏樾扫过吴孟帆身侧的枪袋,不会到要动武器的地步吧。 她在盛州老老实实,离婚什么都只是在心里面想了想,霍成厉要多丧尽天良,才想坑死她。 “不是将军?”苏疏樾装样疑惑,“怪不得昨日陈姨一直问我知不知道大人何时归,难不成大人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苏疏樾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吴孟帆:“如果大人出了什么事,还请吴副官不要隐瞒,一定要告诉我。” 不知道如何回答,吴孟帆干脆闭了嘴。 他的样子,让苏疏樾更想跳车逃跑。 车在车站停稳,早有一队警卫在等待,苏疏樾柔弱的笑慢慢收敛,跟在吴副官的旁边:“吴副官,我相信你。” “姨太太,”吴孟帆看她想明白了,不吵不闹也不追问,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安心。” 苏疏樾深吸一口气,把紧张抛到一边,尽量让自己表现自如。 专列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苏疏樾坐在候车厅,继续回忆陈莹的态度。 吴孟帆的不对劲现在看来是要帮着霍成厉来坑她,那陈莹的不对劲,总不会是知道了这件事想帮她。 她们两个的关系明显就不到那一步。 再者陈莹在知道她对霍成厉一问三不知,神态焦躁,难不成霍成厉回来她会倒霉不成? 简直一团乱,她不过就想做个听话乖巧的花瓶姨太太,霍成厉也没给她什么好处,让她动的脑子不少,冒的风险也不小。 士兵整齐地在站前排成几列,站在一群魁梧威猛的男人之中,苏疏樾格外的显眼,也格外的瘦弱。 苏疏樾扫了一眼,早知道她也穿黑色好了,正好可以给霍成厉送终。 火车终于停靠,嘶鸣声刺耳,苏疏樾脸上配合的流露出兴奋的神情,但去没有上前的意思。 车门打开,先是出来了一群士兵,过来一会苏疏樾才看到一双精巧的绣花布鞋怯怯的探出车门,苏疏樾怔了怔。 出来的是个穿着厚外套是大肚女人。 女人头很低,苏疏樾看不清她的长相。 “吴副官,将军呢?” 苏疏樾直接转身问吴孟帆,如果他那么紧张只是经常霍成厉送了一个大肚女人回来,那他就紧张错了,她根本不在意霍成厉有几个女人。 跟她的命比起来,霍成厉让多少女人怀孕都跟她无关。 但一切明显没苏疏樾想的那么美好,吴孟帆精神紧绷的观察四周,连回都没回她的话。 大肚女人下了车就被士兵们护卫着走向苏疏樾,苏疏樾不想与她站的太近,直接退步,装作没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你是什么人,我家大人呢!” 苏疏樾的语气太尖锐,就像是正室抓奸,大肚女人吓了跳,抬头看了苏疏樾一眼。 这下让苏疏樾看清了她的长相,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柳叶眉樱桃嘴,因为怀孕脸上有点丰腴,但看起来另有别种不同少女的韵味。 这真是个孕妇。 苏疏樾正想着,就听到枪声响起,不同上次在宴会的灯盏爆炸,这会火药的味道一下子就在空气中弥漫,苏疏樾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吴孟帆推到了地上躲开子弹。 “先躲!” 她倒是往哪儿躲,苏疏樾左右看了看,心里骂了霍成厉一万遍。 第30章 混账 火车站遇袭的同时,盛州的水路跟旱道也发生了几起枪战。 从昨天傍晚开始,通往盛州的几条大道乱的不成样子。 枪杆像树林,子弹像下雨,误伤了不知道多少商人、百姓,督军府派武力镇压,才没把这事传到城里。 而这番乱象针对的自然是霍成厉,还有他带回来作为证据的大肚女人。 这场事件里,苏疏樾是个十足的倒霉鬼。 这段时间她在盛州的风头无人能及,人人都说霍成厉娶了个厉害的姨太太,不止美丽动人,懂得诗词歌赋,还明白应酬谋略。 在所有人看来,苏疏樾对霍成厉都不是可有可无的女人,谁会舍得拿这样有用的女人冒险。因为所有人都那么觉得,所以倒霉的苏疏樾就成了霍成厉转移视线的工具。 断定了苏疏樾接人只是虚晃一招,来火车站的领头本以为自己领的是最轻松的活,看着苏疏樾凹凸有致的背影,还有闲心想着霍成厉好艳福。 等到专列的人出来,他就愣住了,骂了句“他妈的”。 谁想能想到霍成厉能拿苏疏樾一换一,一百不到的兵根本护不住两个女人,霍成厉明显是为了讨好章秋鹤,自己的女人也舍得拿来当诱饵。 霍成厉狠心的好处显而易见,几条围追堵截的道苏疏樾这边的火力分配的最小,在这条道孕妇也最容易逃过一劫。 “姨太太你小心!” 吴孟帆一脚踢开靠近苏疏樾的男人,抬手一枪毙命。 子弹的热气就像是擦身而过,中枪的男人眼球怪异的突出,眉心破了一个口涓涓留着血。 苏疏樾愣了一瞬,下一刻冲上前,把他手上的枪抢到了手上。 “姨太太?!” 吴孟帆余光扫到了苏疏樾的动作,不解她拿枪做什么,“姨太太小心,这手枪的后坐力大,准头不好,小心伤了自己……” 吴孟帆怕她不会用枪,别说打人反而伤了自己。 “吴副官小心左面。” 苏疏樾没跟吴孟帆多解释,抬手朝左边开了一枪。 这枪如吴孟帆所说后坐力大,反冲力冲的苏疏樾手骨隐隐发疼。 而且她这一枪连人的衣角都没打到,完全不知道乱射到哪里。 虽然这样,苏疏樾的心情却因为这一枪平静了,她宁愿白做工也不愿意干站着不动。 武器能给人带来难言的安全感,她原本因为枪声回想到当初被抢劫的状况,现在因为手疼反而身体停止了发颤,能冷静下来看清现在的局势。 火力大部分都在陌生孕妇那边,她这边只是零星的炮火。 但是这种状况不会太久,等到那些士兵护送孕妇出去,就到对付他们了。 趁现在冲出去最好,只是……苏疏樾看向吴孟帆的背影,他没有在一开始就抛下她保护那个孕妇,不知道他是真的有心保护她,还是想引起对方注意力,让她转移火力。 经历了被霍成厉坑这件事,苏疏樾看什么都会下意识怀疑。 “宁可全杀别放过一个!”被霍成厉刷了,看折损的人越来越多,敌对领头人气急怒吼。 他吼完之后,苏疏樾这边明显遭到的攻击剧增。 “吴副官我们也冲出去。”苏疏樾看着孕妇快走到门边,回忆以前学习枪击的经验,调整了拿枪的姿势,“总不能在这里等死。” 吴孟帆跟其他八个士兵围了一个圈把她护在中间,有两人受伤倒地,这样下去这个圈总会有缺口。 “姨太太不必担心,等会就会有援兵赶到。现在冲出去子弹无眼,怕伤了你。” 回答苏疏樾的不是吴孟帆,而是离她近的士兵,苏疏樾记得他的长相。他经常出入霍公馆,是公馆警卫。 仔细看现在围在她身边的都是霍成厉的人,他们听吴孟帆的命令,所以一乱起来,都是跟着吴孟帆,并没有去孕妇那里。 苏疏樾现在想到“霍”这个字就恶心,闻言并不答话。 枪的后坐力大她就用两手抬枪,六七发射空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闹着玩,吴孟帆想劝,扫到她认真的眼神,情不自禁哑了言。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疏樾运气好,因为周围的攻击都有士兵挡去,她可以一次次的耐着性子瞄准,下一枪花坛绿荫中响起惨叫,真叫苏疏樾打中了。 射中敌对给了苏疏樾自信,她的教练跟她说过,射击最重要的就是冷静。 只要足够冷静,准头就会越来越好。 火车的铁皮被子弹打的碰碰作响,苏疏樾:“我们冲出去,要是援兵不来我们就是瓮中的鳖。” 说完,苏疏樾见又有人受伤倒地,这些人就是能保护的了她,也就是当肉墙,要是他们死了下一个就是她。 唯有离开车站回到车上他们才能安全。 想着苏疏樾不再犹豫离开柱子,开始往门边移动。 “姨太太!” 苏疏樾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为了保护苏疏樾,见状互看了一眼,只能跟了上去。 “啊——” 女人尖利的痛呼凄惨无比,苏疏樾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枪失了准头,打到了候车厅的玻璃上。 绿色的厚玻璃碎了一地,哪想到竟然阴差阳错的打到了躲在玻璃后面的男人。 这样的好运气,让吴孟帆侧目,当年他第一次拿枪,拿都拿不稳,苏疏樾什么都没学 ,第一次竟然就伤了两人。 苏疏樾往孕妇那边看过去,孕妇被士兵围在了中心保护,身上还披了军衣遮挡,看不清状况,但是地上却血迹一片。 是深红色的浓血。 “她是不是流产了……” 那些士兵没有停下,依然带着痛苦尖叫的孕妇迅速往外走,苏疏樾怔了一瞬,快速回神应对面前的状况。 临近出口,苏疏樾他们等于在帮孕妇那边分担子弹。 苏疏樾连续听到几声闷哼,其中一声就是属于吴孟帆。 身边的人频繁受伤,苏疏樾质疑自己决定,要是她不说闯出重围,是不是伤亡能更小。 这个想法在看到孕妇那边就推翻了,眼看冲不出去,几圈士兵就成了肉墙,开始跟对方硬耗。 人墙一圈圈的减少,如果苏疏樾他们没有往外闯,根本经不起损耗,就算有援兵,伤亡一定会比现在更严重。 “援兵什么时候会到?”听着孕妇的惨叫透着奄奄一息的无力,苏疏樾皱着眉问道。 要是再不来等到来时就只能帮他们收尸了。 算是他们命不该绝,苏疏樾问完没过几分钟,援兵就到了,几百个着装整齐的士兵涌入,逆转了场面。 第25节 “总算来了。姨太太你受伤吧?”吴孟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着全须全尾的苏疏樾,总算是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苏疏樾摇了摇头,深吐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全身酸痛,特别是拿着枪的手,疼得抬不起来。 “吴副官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穿了防护衣没事。”吴孟帆脸色苍白,苏疏樾一看就知道,他身上那防护衣质量没多好。 “我们去医院!”苏疏樾腾开手要扶他,如果这回不是他救她,她估计已经被霍成厉坑的全身弹孔,死无全尸。 吴孟帆哪里敢让她扶,侧身躲开:“姨太太你没事吧,你的手?” 苏疏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身体估计连西瓜那么重的东西都没抱过,抓枪抓的艰难,苏疏樾干脆就撕下了身上的衣服,垫在手上缠着,以防枪脱手。 她皮肤又白又薄,此刻双手红肿,看起来惨不忍睹。 “霍将军应该还没死吧!?他要是没死,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苏疏樾穿越过来之后,管霍成厉从来都是娇滴滴地喊“大人”,这次却是叫“霍将军”,而且神态厉然,丝毫不见平时的软糯温柔。 这一看就是气急了,吴孟帆更觉得愧疚。 “姨太太不要生气,将军此番也是没办法之举。督军府里面有叛徒,军区也被监视了,派出多少人敌人都有数,所以只有这样转移注意,后面才支援援兵。 但是将军并没有把姨太太当做诱饵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派了我们保护姨太太。” 这不是把她当做诱饵,还能怎么把她当做诱饵。 吴孟帆为霍成厉的辩解,苏疏樾一句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在没做错事,乖乖当花瓶的情况下被霍成厉置于险地,险些就没了命。 以前她还心存侥幸,说在霍成厉身边表现的好,等到他当上督军,她逃脱被清算,说不定能离开盛州,或者是华夏建立新秩序,他被人弄死之后,她就直接逃出国。 这次就是彻底让她明白了,她当不成“霍成厉”的好员工,她表现的越好越有用,霍成厉就越不会放过她,这回是诱饵,下一回呢? “他人是不是在盛州,我要见他!” 吴孟帆犹豫了下,觉得苏疏樾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与将军见面,但被她带着怒意的水眸瞪着,却忍不住点了头。 “将军说要是姨太太提出想见他,就让我带姨太太医院。”吴孟帆还是努力不忘为霍成厉说话,“将军也受了伤,现在都还在病床上躺着,将军腹背受敌,并不容易。” “他会死吗?” 苏疏樾问完,看吴孟帆尴尬的神态,就猜测霍成厉可能是小伤,更觉得生气。 “带我去见他。” “将军十分在乎姨太太,不然不会给我们下死也保护好姨太太的命令。姨太太也看到了,我们兄弟豁出命为姨太太你挡子弹。” 见吴孟帆劝不动,在旁的其他属于霍公馆的士兵,估计是想到苏疏樾拿枪的狠劲,怕苏疏樾去跟霍成厉拼命,在旁小声帮劝。 “等等。”闻言苏疏樾停住了步伐。 “姨太太打算冷静再去看望将军?” “先上药。”苏疏樾叫住了军医,朝吴孟帆道,“你们受了伤,等到你们包扎好了,我再去找他不迟。” “这次多亏了你们,虽然你们是受了军令,但对我来说依然是大恩无以为报。” 对待这些舍命救了她的人,苏疏樾的声音可比提到霍成厉那浑球温柔了百倍。 第31章 见面 保护苏疏樾的人重伤了一个,其他都是轻伤。 听到这个消息苏疏樾重重松了口气,至少没有人因为她而死。 看着涂满药膏手,苏疏樾终于开始后怕,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站台一片狼藉,充满了血腥跟火药味,苏疏樾根本不敢往地上看,一看便是鲜血横尸。 生活在和平年代,什么枪战袭击都是在电视跟书本里,真实处在这样的环境,性命攸关的时候苏疏樾不觉得,现在却反胃想吐。 一个抢劫都能沦为她几年的阴影,她现在回想刚刚的表现,觉得自己坚强的就不像是自己。 那个孕妇的确是流产了。 军医看过之后,说孩子已经成型,得去医院把孩子引下来,不过来接人的军官跟军医交流了几句,就让士兵人抬上担架,军官随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医院。 这些都跟苏疏樾没关系,过了开始的那股气劲,苏疏樾满身疲惫,也没那么想跟霍成厉讨回公道,不想知道关心任何事,就想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好好躲着,最好像来民国一样,一觉又睡会现代。 “姨太太,将军在的医院乘车要两个小时,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先睡会。” 苏疏樾点头,靠在车窗边上,只是闭了会眼,又猛地张开。 一闭眼车站的情形就在脑海里面重播,女人的惨叫仿佛就在耳边。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休息的了。 “哪个女人是谁?人都已经接到,我也利用完了,总能告诉我一些东西吧?” “姨太太别那么说。”如苏疏樾所说,人已经接到了,一些小事告诉她也无妨。 霍成厉与中央来的特派员一同执行任务,在确定了目标任务的确成了汉奸,勾结外党谋权,两人开始乔装打扮接近那位官员,调查他们上下联络网。 在调查的过程中,因为失误被发现,那位特派员牺牲,霍成厉也受伤了,重要的是资料损毁了大部分。 那个孕妇是官员养在外面的姨太太,经常帮他接待客人,记得不少人的名字长相,霍成厉把她弄回来,就是代替被损毁的资料。 “如果不是有这次调查,我们都不知道军中还有外党的奸细。” 吴孟帆说的义愤填膺,苏疏樾却没多少触动,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霍成厉不属于任何党派。 只要是华夏人,他都能合作,只要有利可图,他易帜的干脆。 如果不是华夏新秩序后,有高官容不下他,非要拿他杀鸡儆猴,他估计能寿终正寝。 所以听到吴孟帆的话,苏疏樾想的是那些资料究竟是真的意外毁了,还是被霍成厉给私藏了。 他既然两年后打算扳倒章秋鹤,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帮他。 “恭喜霍将军这次立了大功。”苏疏樾的语气依旧生疏客气,吴孟帆听着尴尬。 “将军见了姨太太,一定会好好补偿姨太太。” 现实就是吴孟帆把他家上司想的太好,苏疏樾到了医院,站到了霍成厉的面前。 霍成厉的表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挑着眉有些惊讶。 苏疏樾那股平息的气,因为霍成厉的惊讶,又冒了上来:“霍将军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没呼吸的被抬进来才对。” 霍成厉是真的受了伤,上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身体,右肩绑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裸露的小麦色肌肤伤痕不少,有冷兵器的伤疤,也有枪痕。 他这个样子冒充个重病病患也可以,可惜他靠着几个白色大靠枕,半坐在病床,双脚摊开搭在铁杆上,神态闲适,身上的伤痕绷带都成了造型,来增添他男性荷尔蒙。 听到苏疏樾的话,霍成厉凤眼半眯:“什么?” 声音依然磁性低哑,也依然带着危险。 只是这危险在苏疏樾看起来欠揍无比。 “霍将军难不成不打算给我个交代?” 两人对视,因为角度霍成厉仰着下颌,却是低着眸打量苏疏樾。 纤长睫毛半掩的黑眸如同深潭见不到底,苏疏樾死死盯着,半点不让步。 良久,霍成厉的嘴角翘起,笑意溢出。 “本以为你看到我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想到激成了个小豹子。”说完,霍成厉大约觉得这个变化太有趣,嘴角慢慢咧开,笑容变大变深。 冷硬的五官轮廓因为这个笑容逐渐柔和,但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却叫人看了心火旺盛。 “霍成厉!”苏疏樾从口袋里掏出手枪,直直的指向了床榻上笑容大开的男人,微肿的手搭在按扣上,纤细却透着力度。 援军到了之后,吴孟帆他们没跟她说枪的事,她自然不可能把武器就那么扔了,干脆就放进了口袋。 没想到现在就排上了用场。 病房里她来后就清空了守卫,所以她持枪瞄准霍成厉没有半点阻碍。 “用枪了?”霍成厉的视线从枪口移到苏疏樾的手上,白嫩的手指如今红的像是萝卜头,涂了一层乳白色药膏,现在斑斑驳驳,看起来更是惨不忍睹。 不止惨还有点恶心,霍成厉眉心皱了皱。 苏疏樾猜到自己用枪可能威胁不了霍成厉,但没想到霍成厉会无视她,无视到这个地步。 “你离开盛州时要求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我没有半点对不起你,无论是出于人性还是道义,你凭什么一声不吭让我搅合进你的陷阱。” “道义?”霍成厉语气玩味,搭着的脚翘起,“你说想我难道是假的?” 这次轮到苏疏樾问“什么”了。 “你跟吴孟帆说想我,希望我速归,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句话,我何须加快进程,闹出那么多麻烦。” 霍成厉语气淡淡,神态虽不说埋怨,但看着苏疏樾的眼眸却黑的浓烈。 到底多无赖的人才能睁眼说瞎话到这个地步,苏疏樾都不知道这一切竟然还都是因为她,因为她霍成厉躺在病床上,因为她火车站发生枪击。 既然她有那么大的能力,霍成厉为什么不干脆因为她死了算逑。 苏疏樾握紧了手枪:“不知道霍将军懂不懂一个道理,不要激怒女人,哪怕那个女人再胆小,被激怒了都有豹子胆。” 苏疏樾没想过跟霍成厉动武,但见了他的态度,既然得不到尊重,又保证不了平安,比起被当做工具,她还不如不枉来民国走一遭,手指啪的按下了扳机。 她瞄准的是霍成厉的眉心。 霍成厉从来不是托大的人,苏疏樾眼中闪过狠色,他的脚就动了,踢开了苏疏樾的手上的枪。 子弹出膛,嘭地射在了白墙上。 “将军!” “没事,把地上枪捡了退出去。”霍成厉的声音不算冷淡,还带着一丝暧昧,因为刚刚拿着枪指着他的女人,正被他搂在怀中。 虽然姿势不算是柔顺,但却能让霍成厉感觉到女人的柔软 。 霍成厉按着苏疏樾的腰,不管属下有没有退下,压着就吻了上去。 两人微凉的唇瓣相触,霍成厉不否认他有些想念这女人的滋味,甚至有些高兴她没死在车站,还朝他发了脾气。 第26节 霍成厉高兴的时候喜欢用霸道撕咬的方式来抒发情绪,只是他还没下口,苏疏樾就先下了嘴。 唇瓣发疼,霍成厉当机立断就捏着苏疏樾的下颌逼着她松嘴。 “怎么不乖了。”霍成厉舔了舔唇上的伤口,还有空腾开手摸了摸苏疏樾的头。 还真把她当做军犬了不成。 她不是他宠物,她讨厌死了他摸头的动作。 苏疏樾想打霍成厉的伤处,可霍成厉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瞬间就抓住了她靠近绷带的手,手臂带着她一转,卡着她的脖子把她压在胸口。 苏疏樾的脸颊密不透风的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被他的手臂压得动弹不得。 “想听话了吗?” 想杀了他! 苏疏樾只后悔没在进门时,他没防备的时候就开枪。 第32章 变化 屋内静谧的就只能听见男女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你哭了?” 感觉到胸膛沾了水,霍成厉语气怪异,压着苏疏樾脖子的手臂稍稍抬起。 就那么点间隙,苏疏樾就抓紧时间张嘴咬上了他的胳膊,试图反抗他的桎梏。 苏疏樾拿出了啃掉一块肉的架势,奈何霍成厉一身硬邦邦的肌肉,皮糙肉厚,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在他身上留下了湿漉漉的牙印,连皮都没咬破。 虽然咬痕红肿,但对霍成厉来说就像是蚊子叮,他自始至终都没反抗。 苏疏樾抬头就看到霍成厉皱眉盯着她,打量她脸上的泪水。 “你哭了。”霍成厉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变成了肯定句。 “我没有。” 放弃了以弱对付霍成厉,苏疏樾对自己掉眼泪这件事格外的不自在。 苏疏樾抹过眼角,在车站那么危险差点没命了,她都没哭的意思,也不晓得刚刚被霍成厉那么压着,怎么就委屈感上涌,眼眶发酸。 眼泪就克制不住的掉了出来。 “怎么就哭了。” 霍成厉指尖滑过苏疏樾的眼角,指腹触到了湿热的泪水,声音疑惑。 原本以为她会哭哭啼啼的来医院找他,没想到她镇定自若,还有胆子拿着枪指着他,到现在反而掉猫尿。 要是因为害怕,她的神经反射也反的太久。 霍成厉接触的女人不多,看惯了她们精致的模样,却没见过她们流泪。 倒是看过不少新兵蛋子哭,男人哭起来狰狞让人厌烦,但是女人就不一样了。 面前被他压制的女人,长发散落在纯白的床单上,眼眶红了一圈,杏眼因为泪水泛着朦胧的水光。她越咬着唇,让自己不掉眼泪,看起来就越脆弱可怜。 娇弱的就像是稍微用力就折断的栀子花。 感觉到下腹又因为这个女人燃起了火,霍成厉凤眼半眯,深邃的眼眸格外黝黑,再想到经过这次,这女人不会像是以前乖巧的任他予取予求,有那么一丝后悔拿她涉险。 不过也就是那么瞬间,他向来不后悔自己下过的决定,也不喜欢身边存在,能影响他决定的人。 “你想要什么补偿?”霍成厉松手放了苏疏樾自由,“帮我把桌子里面的雪茄拿出来。” 苏疏樾会听他吩咐就怪了,动了动被压得僵硬的脖子,苏疏樾退后站在了霍成厉没法伸手就抓到她的位置。 扫到她的举动,霍成厉嘴角翘了翘,不知道是不是嘲笑她白做工。 “霍将军,我会到你身边,是因为我二叔财迷心窍,给我下药把我送到了督军府。督军把我送给将军你后,我承认我开始做的不好,但之后我都努力的做好一个姨太太的本分。” “我以为我只需要在霍公馆当好花瓶,与将军参加舞会,社交场上不露怯,就能达到大人的要求。”苏疏樾认真地看着霍成厉,“我大概是我想简单了,霍将军问我要什么,我想要的很简单,我想要离婚。” 民国临时约法颁布了一夫一妻制的法规,废除了旧代的一夫一妻多妾。 但这个废除没什么作用,有钱有权的男人照样纳妾,娶姨太太,只是这些妾都没了名分。 旧时代的妾还有官府正经的纳妾文书,现在的姨太太反而半点法律保障都没有。 所以苏疏樾说的离婚,根本就不可能,在法律上她跟霍成厉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可能用法律断绝他们的关系。 苏疏樾那么说,不过是加重她想离开的意思。 “说点有可能的。” 苏疏樾不帮忙,霍成厉自己下了病床拿了雪茄,擦燃了火柴,低眸专心点烟。 看得苏疏樾牙痒。 “苏家二房收的钱,我会想办法补上,我只是个普通不过的女人,愿霍将军能放我一条生路。” 雪茄点燃,浓郁香甜的松木味道在屋中蔓延,霍成厉慵懒地靠在枕上,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神色。 “普通的女人可没有你那么有用。”霍成厉淡笑,会外语,把房杰凡这个大律师整成过街老鼠,逆转盛州的局势,最重要的是还有胆子对他开枪,哪个普通女人能做到这一步,“离开霍公馆,你觉得你的生路在哪?” “不用将军费心。” “怎么都是我的姨太太,我怎么能不费心。”霍成厉弹了弹烟灰,“再者我又不会放你走,总得体贴的给你找些借口,让你别钻牛角尖。” 最后一句简直无赖到欠揍。 “如果不是这次我命大,已经死在了车站,既然这样霍将军为什么就不能大发慈悲,当做我已经死了,放我一马。” 霍成厉将苏疏樾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人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你在盛州得罪的人不少,同时对你感兴趣的人也不少,离开霍公馆除了当交际花,找个有权的靠山,你没什么选择。” 霍成厉扯了扯嘴角:“那些男人可不会像我一样,亲亲小嘴摸摸屁股就完了。” 不得不说霍成厉揣摩人心里弱点有一套,知道苏疏樾在乎什么担心什么,一击必中。 苏疏樾面色难看,他明白霍成厉的意思,留在霍公馆她意难平,离开霍公馆可能就不只是精神上的委屈。 这些事她早就想到,身上贴上了“霍成厉姨太太”的标签,霍成厉有多少仇人,她就要倒多少霉。 别说霍成厉放不放人,现在这个情况,她也走不了。 “吴副官说你拿我当诱饵,只是无奈之举,并不打算让我送死,会保护我毫发无损是真的吗?” 说实话,苏疏樾很难相信,霍成厉对属下下达了誓死保护她的命令。 霍成厉闻言,挑眉笑了声:“看来这段时间你表现不错。” 虽然是笑着,霍成厉的眸子却冷了下来:“吴孟帆的命比你重。” 他让吴孟帆把苏疏樾带到火车站,下的命令是在能力范围内保护这个女人,其他的兵可以为了苏疏樾受伤送命,吴孟帆是他的亲信,他没打算让他赔上。 吴孟帆对苏疏樾说的这话,不管是处于什么考虑,都已经过了。 霍成厉想到之前电报上与回报内容无关的“想念”,朝苏疏樾招了招手:“过来。” 苏疏樾不动,霍成厉也不动,只是低压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叫人明白他没多少的耐心。 “我回去了。” 苏疏樾站的脚麻,没打算跟霍成厉耗到天长地久。 说完刚转身,还是躺着的霍成厉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快的速度,几秒之间就抓住苏疏樾搂着压在了床上。 守在外面的士兵听着屋内铁架床咯吱咯吱叫的声音,忍不住小声交流。 “刚刚还动枪,现在就……嘿嘿。” “跟女人说什么道理,压着嘴堵嘴就行了。”说话的士兵俨然一副十分又经验的样子。 屋内苏疏樾被霍成厉结实的压在了病床上,女人在怀,霍成厉那丝怪异的情绪消散的很快。 忠心的属下命比这女人重要毋庸置疑,但想到她那副示弱的模样也对别的男人展现,霍成厉现在回想刚刚心中升起的暴戾,不由觉得稀奇。 就跟宴会上他看到她跟罗宾默契演奏,罗宾吻她手的时候一样。 这女人的神态能挑起他的欲望,对旁人的态度还能挑起他其他的情绪。 霍成厉低头迅速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在她反击前迅速撤离。 “如果不想上我的床,就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右肩因为频繁动弹抽疼,霍成厉放松自己靠在苏疏樾身上,“等我回公馆,教你用枪。” 这算是给这件事递了台阶。 “换个想法,你经历过这次危险,在外人看来你的重要度降低,而在我这里你的重度就会增加。”霍成厉笑道,“我对有用听话的人,自然就会讲道义。” “所以……”你就恢复之前听话柔嫩的样子,乖乖让我吻。 霍成厉的话没说完,苏疏樾就打断了他。 “你之前问我要什么补偿,离婚不可能,那我换一个。”苏疏樾说,“如果我能凭我自己的本事,有能力离开霍公馆,不会一出霍公馆的大门就落入别人的手中,你就放我离开。” 竟然还不放弃。 霍成厉眯了眯眼,打量苏疏樾半晌,点了头。 “你要是有本事离开我,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霍成厉的话并没有完全应和苏疏樾,但苏疏樾也没功夫跟他计较那么多。 反正还是很远的一个过程,再者霍成厉不知道是心理毛病,还是生理毛病,他能承诺不会让她陪他睡觉,这能让苏疏樾松一大口气。 “你是不是手上有陈莹的把柄?” 接受了现阶段的一切,苏疏樾示意霍成厉把她放开,“我会尽力做个让将军你讲道义的人,希望将军不要出尔反尔。” 霍成厉慢悠悠地翻身,靠回了靠枕。 苏疏樾把他随意在床杆压灭的雪茄扔到了烟灰缸,烟灰缸不是空的,已经放的半满,她没见过霍成厉抽烟,还不知道他竟然有烟瘾。 “陈莹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只是感觉她很不愿意你回盛州。” “哦。” 第27节 霍成厉应了声,也没跟苏疏樾解释的意思,就闭了眼看样子是要休息。 苏疏樾打量他几眼,他身上伤痕有新伤有旧伤,虽然神情不见疲态,但薄唇却呈着陈红色,唇皮干裂边缘泛着白。 她还以为他躺在病床上只是做戏,要不然不会那么生龙活虎,现在看来还真受了伤。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苏疏樾没在病房多留。 吴孟帆要留在医院,所以送她的是霍成厉身边另外一个亲信。 苏疏樾与他不熟,路上静默,到了霍公馆见宋管家跟春雀他们在门口等着,苏疏樾神色才动了动。 “姨太太你没事吧!身上怎么成这样了,军医我已经叫到屋里候着了,春雀你快扶姨太太进屋看医生。” 宋管家迎上前,见到苏疏樾的样子忍不住惊讶咋呼。 苏疏樾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这身衣服本来在车站就被祸害的乱糟糟,到了医院又被霍成厉扔上床几次,手上的药膏也全都抹掉了,估计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个疯婆子。 “我没事。” 苏疏樾没让春雀搀扶:“你们怎么听到我出事的信?” 春雀看到苏疏樾这个样子都快哭了:“外面都传开了,说火车站有人要袭击大人,发生了枪击……说大人早知道事有蹊跷,去督军府抓特务,保护督军受伤进了医院,却没说姨太太的消息。” “你放心我没事,将军也没事,我去了医院才回来。”苏疏樾见佣人们人心惶惶,怕霍公馆的主人出事,朝众人说道。 “这真是万幸,得好好谢上天庇佑。”宋管家松了口气,也没注意到苏疏樾的称呼变了。 苏疏樾进了客厅,就看到了春雀他们得到消息的报纸,上面如同春雀他们所说,刊登了枪击的事情,霍成厉被写成了保护了章秋鹤的大功臣。 此外,报纸还痛批了企图搞分裂国内势力,说军区已经有不少间谍暴露,这几天盛州军区怕有大动荡。 看到这份报纸,苏疏樾看了看日期,想起了之前野史说的霍成厉帮章秋鹤挡枪的事,看来指的就是这件了。 只是挡枪非纸面意义的挡枪,只是为了掩饰霍成厉跟特派员离开盛州,弄到了外党的联络名单。 特派员死了,名单和人都落在了章秋鹤手上,九死一生的霍成厉为章秋鹤立了大功,为盛州的平安做出了大贡献。 舆论跟命比起来能算什么。 现在霍成厉已经一跃成了盛州的大红人。 与此相比谁还去计较之前的学生抗议,霍成厉的脑子可比她想的厉害多了。 第33章 夫人 霍成厉立了大功,借口受伤就可以在医院躲清静,而苏疏樾在公馆里就是半点不得闲。 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每个都是有头有脸,苏疏樾少不得要跟那些夫人应酬。 连章秋鹤的夫人都来了公馆一趟,送上了慰问的礼物。 章秋鹤的老婆是章秋鹤没成事之前,父母媒妁之言给他娶得,小地方的小家碧玉,当了那么多年的督军夫人,依然带着旧式的味道。 当然章秋鹤也没给她改变的机会,纳的几个交际花姨太太就是为了应酬,正房夫人只是偶尔当花瓶摆出来,叫人看他章秋鹤不是忘本负义的人。 督军夫人裹过脚,步子迈的慢,又怕叫苏疏樾看到她的脚,苏疏樾请她坐下,她走了好一会才在沙发上落座。 她坐的很规整,双手合着搭在膝盖上,只是笑容有些尴尬,像是不知道跟苏疏樾说什么。 “九姨太太身体不舒服,要不然我就叫她陪我一道来了,听说她跟你的关系挺好。” 章夫人说九姨太太,苏疏樾还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谁,听到后面就知道说的是陈莹了。 看来章秋鹤纳的姨太太还真不少,陈莹进督军府都算早的了,竟然才排到了第九。 不过章夫人性格还真是温柔,提起丈夫的小老婆理所当然,半点芥蒂都没有。 “干娘来看我,就够我高兴的了。”苏疏樾亲热地坐在了她旁边,章夫人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意,有几分的受宠若惊。 她本以为苏疏樾这样的时髦留学生,更喜欢跟陈莹她们打交道,但没想到她会热情对待她。 “我听说你在车站也遇到危险了,你身上没什么事吧?”说完,督军夫人想到这都过了几天,苏疏樾坐在这里的样子不像是有事,又开始笑容尴尬。 苏疏樾就像是没察觉:“不瞒干妈,我没受什么伤,这几天却一直都连着做噩梦。” 苏疏樾表情有些委屈,看着章夫人的神情带着对长辈的依赖,见状章夫人心也软了下来,感同身受说:“枪声的确吓人,当初我吓得一个月神不附体,还叫佣人去寺庙求神拜佛,给我要符水。” “我恐怕也得许久才能忘了那天的发生的事。”苏疏樾拉出了脖子上系的红绳,让章夫人看她的如来佛玉坠,“这几天怕的紧,就带了玉坠,睡觉才稍微有底了些。” 说完扫到章夫人担忧的目光,咬了咬唇,“我不对,怎么跟干妈提起了这个,让干妈为我操心。” “好孩子,你知道你身边没了长辈,还带着弟弟妹妹,你叫我一声干妈,你不嫌弃,就把害怕说给我听,别一个人闷着。” 章夫人温柔地拍了拍苏疏樾的手,见了她脆弱的神态,暂时忘了现在城里把她传的多厉害,就记得她是个父母双亡,还被叔婶联合外人欺负,带着弟弟妹妹的小姑娘。 不到二十在章夫人眼里可不是小姑娘。 苏疏樾用力点头,清澈的眼睛晶莹闪烁,挽着章夫人的手臂:“干妈……” 这声叫的章夫人心又软了软:“你也就比我家芸芸大几岁,她在家时每日都还少不了撒娇,偶尔还会跟弟弟妹妹吵嘴,辛苦你了……” 章秋鹤对结发夫妻还是有情意的,章夫人其实被护的挺好。虽然人人都说她这个正室夫人不得章秋鹤的喜欢,在章秋鹤面前说不上话。 特别章夫人盛州没多久时,还有一桩笑话。章秋鹤跟外国人应酬,带上了章夫人,那外国人要吻她的手,章夫人把手缩在了背后,后面因为害怕直接跑了。 从那以后基本不见章秋鹤带章夫人出门,人人都道督军夫人拿不出手。 但要是章秋鹤真把她视为无物,也不会跟她再生孩子,而且让她性格还那么柔弱善良。家里一大堆姨太太,她依然好端端的。 这些是苏疏樾跟章夫人说话间慢慢察觉,章夫人刚开始对她有些生疏,后面放松下来,就是个再和蔼不过的长辈。 并不是见不了市面的乡下女人,估计只是小时候家教太严,章秋鹤又不打算改造她,才一直都没习惯新事物。 跟外人应酬起来才有点怯。 两人聊了半天家里的事,章夫人听到苏疏樾要送妹妹去女子学校上学,道:“我的小女儿也在那个学校读书,若是有空让她们两个见见,彼此有个照应。” 苏疏樾当然愿意,点了点头:“蝶儿受了不少委屈,性格有些胆小,我就怕她找不到朋友一同玩。” “我的小女儿倒不一样,从小就胆子大,就喜欢交朋友。”说起孩子,章夫人脸庞泛光,很高兴自己的孩子能有跟她完全不同的性格。 说起来章夫人所出的四个孩子,都不是饭桶。 两个儿子都在军校,大女儿章婉芸没出过国在盛州颇有名气,小女儿章婉瑜还小但听章夫人描述,应该也是个聪明孩子。 母亲聊起孩子就有说不完的话,章夫人本来是打算送了东西就走,没想到跟苏疏樾聊着喝完了一壶红茶,让时间不早了,才起身告辞。 “有了干妈的开解,我觉得心情好受多了。” 苏疏樾送章夫人上车,有些恋恋不舍。 “我有空就来看你,成厉住院,你一个人在家是爱想东想西。” “该是我去看干妈才对,钢琴我也会一些,可以跟瑜瑜交流一下。” “到时候带着你妹妹过来。”章夫人笑道。 两边的佣人见两人相处的那么好,表情都有些讶异,等送走了章夫人,宋管家不禁道:“姨太太有本事,督军夫人在盛州是出了名的难打交道,平日不爱出门,也不爱跟盛州的夫人们应酬,没想到姨太太那么一会就与她熟了。” 提起章夫人,宋管家说的颇不为意,看来是受了传言影响,与其他人一样不把这个夫人当回事。 “这样也好。” 苏疏樾看着车渐渐消失,淡淡说了句。 别人可怜章夫人是正房夫人待遇不如姨太太,但就是这样她身上才没发生什么绑架事件。人人都知道章秋鹤看不上她,绑架她暗杀她都没用,所以她虽然是督军夫人,却比章秋鹤那些姨太太还安全。 “姨太太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宋管家疑惑地看向苏疏樾。 苏疏樾摇头:“今天没客了吧?” “客是没了,但是……”宋管家神情犹豫,小心地打量苏疏樾的表情,“白家送了礼物过来。” 苏疏樾眼眸闪了闪,她之前跟吴孟帆说笑,说事后要恶心白家,送礼物去白家。后面舆论反转的差不多,她就派人送了礼,用霍成厉的名义,说是给白宣苓压惊,白家收了礼物,拖到现在才回了礼。 “送的都是什么?” “多是些补药,主要还有一封信。” 看来让宋管家为难的就是这封信了,苏疏樾眨了眨眼,猜测道:“白小姐写的?” “姨太太聪明过人。”宋管家松了口气顺利应当的把信给了苏疏樾,“要不要先拆开看看,确定没问题在封好给大人。” 霍成厉不在盛州的时候,苏疏樾处事干脆,但人还是客气的,如今霍成厉回了盛州,苏疏樾做事反而更雷厉风行,待人处事俨然霍公馆的女主人。 公馆的佣人也被她的架势给镇住了。 苏疏樾看着信上娟秀的字体,淡笑:“不了,给将军送过去吧。” 说完,见宋管家还是有口难言,苏疏樾挑眉:“还有事?” “这儿还有几封信,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回的信是霍成厉红颜知己的,之前霍成厉受伤上报,就有几位小姐匿名在小报刊登担忧他的文章。 好玩的是,因为苏疏樾风头正盛,不少学生为了表示对苏疏樾的抱歉,弄清楚了这几个匿名的小姐是谁,就像是打擂台似的,在报纸上暗指她们品行不端,里里外外把人骂了遍。 没想到这就不登报,改送信。 苏疏樾接过靠在沙发上就全都拆开看了。 “大人从来没带过什么女人回公馆,我看这些女人就是见大人步步高升,想占便宜。” 信里面有委婉的,也有热情的,苏疏樾看了一会就没趣,也没说再封好,直接让宋管家派人连着白宣苓的信一起送到霍成厉那边。 一趟来回,宋管家再来见苏疏樾的时候喜笑颜开:“大人说明天请姨太太一同听戏。” “听戏?”苏疏樾疑惑了下,想起了那叠信里面有一封,是之前她在戏班遇到的莺莺送的。 不过人家是特意为霍成厉排了一出戏,只想演给霍成厉看,也不知道霍成厉叫上她做什么。 “就是听戏,而且我听说那些信根本都送不到大人的手上,就送到了副官那里,副官看过了汇报给大人。” 苏疏樾兴致不高:“医院那边装电话了没,要是装电话了帮我去个话,我明日跟审计厅厅长夫人约好了见面。要是没装电话,就劳烦宋管家再派个人过去通知一声。” “这……”宋管家就没过苏疏樾会不想见霍成厉,“姨太太要不要跟厅长夫人再约时间 ?” 苏疏樾摇头:“人家厅长夫人见我一个姨太太,我那好拿乔,你与将军报告就是,不过是看戏罢了,我不去又有什么阻碍。” 说完,苏疏樾回房休息,宋管家见她连亲自跟霍成厉说都懒得,忍不住头疼。 医院就是有电话,宋管家也不敢摇过去,只能托了驻守在公馆的军官去传达苏疏樾的意思。 第28节 霍成厉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休息了。 闻言轻笑了一声:“脾气倒是不小。” “姨太太应该是事忙。”吴孟帆硬着头皮为苏疏樾说话。 霍成厉睨了他眼,眸子在医院的白灯下格外幽深,吴孟帆被这一眼看的哑了言。 这些天霍成厉虽然没与他多说什么,但没让他常去霍公馆,吴孟帆就明白了味。他想解释,但也不知道从何解释起,他对苏疏樾没什么非分之想,只不过见识了她的本事,忍不住可惜她只能被困在内宅,不受重视而已。 “去查查她跟那个厅长的夫人什么时候散,她没空我躺在床上闲着,那我就去配合她呗。” 霍成厉懒洋洋地道:“再者也好久没学英文了。” 提到英文就不由想他那个会趴在桌前给他写单字的“英文老师”,她要是再转不过弯,他是不是就得换另外的法子占便宜。 毕竟手感一流,不能薄待了自己。 第34章 话剧 与审计厅厅长夫人见面,还是苏疏樾通过其他夫人引荐的。 她想跟商人合伙开发苏家地皮,土地方面的是问宋管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就打算求助专业人士。 厅长姓周,周夫人三十多岁左右,保养的很好,穿大红金枝线叶纹长旗袍,披了蕾丝披肩。 跟章夫人比起来,周夫人就完全是官太太的做派。 心中虽然看不上苏疏樾的姨太太身份,看人带了几分居高临下,但是说话还算客气,估计是看在霍成厉的情面上。 “霍将军受伤,因为不方便探望,我们府上叫佣人去送了礼物,不知道霍将军好些了没有。” 那次医院见过之后,苏疏樾就没在去见过霍成厉,想来他那时候伤就不重,现在估计已经能上蹿下跳了。 “已经好了大部分,只是还在医院修养,毕竟受的不是小伤。” 周夫人点头,拿起咖啡抿了口。 “周夫人平常……” “今天我们看的歌剧是叫《费加罗的婚礼》,不知道苏姨太太以前看过没有?”周夫人见苏疏樾要起话头,放下咖啡淡淡地把话抢过。 这时候官太太的消遣少,爱花销的就玩牌逛商场,高雅点的就是看歌剧读文章。 今天苏疏樾就是约着周夫人看歌剧,还没开场才在洋人开的咖啡厅小坐。 “歌舞剧没看过,但是读过剧本。”苏疏樾怔了下,轻笑道,“毕竟是很出名的四幕喜剧。” 听到她说出名,周夫人略微讶异。 “那能不能劳烦苏姨太太给我讲讲?” 周夫人试探地看着苏疏樾,这出剧是大剧院新上的,在这之前这个故事不算是广为人知,至少她没怎么听说过。 她以前就听过苏疏樾去国外只是游玩镀金,如今盛州都传她才貌双全,她倒是想试试她是不是说大话。 “当然可以。” 其实苏疏樾是看过这出剧的,不过是原主没看过,以防偏差才说没看过。 脍炙人口的剧目,有什么伏笔内涵,早有人分析了无数遍。苏疏樾叙述故事的时候,为了不剧透把整个故事说出来,就从意义入手,说了故事的开头和一半开头,剩下就是说时代背景,还有莫扎特制作这出喜剧的趣事。 苏疏樾的声音不急不缓,等到顿住,周夫人忍不住追问:“怎么不说了?” “要是全都说完,那等会夫人你看歌剧不就没意思了,还不如我们看完再讨论。” 周夫人捧起了浮雕描金的咖啡杯,不急着喝,正眼打量着苏疏樾:“是我太心急。苏姨太太的确如外面传的一般有才。” 语气比之前和善不少。 《风月》杂志又出了新刊,这次没了唐树振聋发聩的文章,但又有了一篇引起风潮讨论的小说。 这篇小说的背景写在国外,虚构了一所举国著名受人欢迎的学院,在那所学校中出来的都是国家人才,但却是模板式的人才。 学校不希望学生们在没必要的事上浪费时间,禁锢了学生的思想,而一位新到校的老师改变了这一切,他让学生们开阔思想,去思考去感受去创新。 老师用浪漫的诗歌,用让学生幻想,让他们站在课桌上,用另外的角度看世界。 小说的主旨是自由,鼓励学生自由思考。 文章的文笔算不上优美,但传达的理念和价值观却让人深思。 唐树看到这篇小说,跟王岱岳讨论,评价跟上一篇从苏疏樾手中流出的文章差不多,有着超前的思想。 超前的思想总是能让人耳目一新,盛州的学生讨论这篇文章,又拿来上次的“原谅”做比较,发现两个陌生的作者名,但文笔却像是出自一人。 因此苏疏樾的名字又被提了起来,说是她写的有,也有她以前的同学站出来,说她读书都是在睡觉,纯粹混文凭,这次是浑水摸鱼,想往脸上贴金。 周夫人在闺阁的时候就爱写文章,不相信能跟那些喜欢奢侈的太太走到一块的苏疏樾是有什么水平,偏信后头一种说法,所以并没给她好脸色的打算。 如今听她说话有些底蕴,与她想象的不同,才换了想法。 “听说苏姨太太你收回了娘家的祖宅,不知道打算如何处理?” 像是抱歉之前的高高在上,周夫人主动提及了这事。 苏疏樾眼睛亮了亮,问起了关于土地建房国内的政策。 两人相谈甚欢通过监视的士兵,传到霍成厉的耳中时,霍成厉已经到城里了。 霍成厉为了早点看戏,本打算为苏疏樾撑场面,叫她早解决了事情,不用耽误看什么洋人歌舞剧,没想到她倒是自己解决了。 听着属下绘声绘色的描述苏疏樾讲故事的样子,霍成厉轻哼了声,他这个人虽然办事不择手段,但偶尔讲求公平。 他给苏疏樾庇护,她为他所用,如今她办事打算都不透过他,他从她身上讨甜头难免嘴软。 “将军,那我们这会还去姨太太那接人吗?”觑着霍成厉的脸色,吴孟帆小心道。 “去等着。”霍成厉没带手表的习惯,让吴孟帆拿了怀表看了眼,“那歌剧还有多久散场?” “这会还没开始,时间加在一起得要两个小时。” 吴孟帆说完见上司不发火,真打算等苏疏樾,不由觉得稀奇。 平日里霍成厉最讨厌就是浪费时间的等待,更何况是等一个女人。 这场《费加罗的婚礼》是英国的剧团演绎的。 看到中途,周夫人就忍不住皱眉朝苏疏樾道:“演的还没有你说的有意思。” 苏疏樾看着也有些失望,盛州大剧院基本是几家洋人剧团常驻,不知道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盛州人就喜欢看他们表演,这些剧团垄断经营,没有竞争者这些演员并不尽心。 连音乐苏疏樾听着都错了几次。 而扫过其他观众,面无表情的居多,或许都跑神没在看。 英语对大部分华夏人来说都是陌生语言,来看歌剧的大部分都是享受音乐和从演员的肢体感受讲述的故事。 演员不尽心,那这剧就是在浪费时间。 再一次看到男主角忘词,苏疏樾建议周夫人一起离开,周夫人点头也不想再继续看下去,打算出去之后听苏疏樾把剩下的一半故事说了。 “以前嫌弃唱戏咿咿呀呀听不懂,觉得外国的这些歌舞剧有意思,脸上没浓墨重彩的看不清表情,音乐也特别,没想到也越来越无趣了,这样我还不如看戏。” 苏疏樾笑道:“早知道我们去看电影了。” 这时候华夏已经有电影了,但还是都是外国片的时代,华夏应该已经有人掌握了制作影片的技术,但还没弄出什么水花。 “也就那么几部,没个声响。”周夫人抱怨完,见苏疏樾脸上始终都挂着笑,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有些生气,这些洋人剧团要是观众是洋人,表演的格外尽心,看是我们华夏人,就以为我们不懂的糊弄我们。” “你看我们出来了,就证明他们糊弄不了我们。”苏疏樾浅笑。 周夫人跟着捂嘴笑了起来,越相处就越觉得苏疏樾有意思。 “你说的对。什么时候我们也有剧团就好了,用时髦的方式把我们那些戏剧换个方式演出来。” 听周夫人提起,苏疏樾就想起了话剧。 她倒是忘了华夏什么时候有的话剧,难不成现在还没有吗? 第35章 生气 “难不成盛州没有大学生组织的剧团?”苏疏樾表情不解,“我记得大学里面有艺术专业吧?” 有这门课,自然就会有学生表演,就算属于华夏特色的话剧还没出来,但至少应该有模仿外国形式的歌舞剧团。 先模仿然后在创新,不可能到现在连点雏形都没有。 周夫人听苏疏樾说的话觉得有道理:“你这么说倒也是,好像歌舞剧都是洋人在表演,就没听说过我们华夏人有表演的。” 两人说着话,走出了大戏院的甬道,从红地毯过渡到大理石地砖,光线顿时明亮,苏疏樾看着水晶灯下的背影,脚步顿了顿。 “疏樾,怎么了?” 正说话着话,周夫人就瞧见身边没人了,回头看到苏疏樾目光直勾勾的,不解问道。 周夫人这声让背对两人男人转过了身。 璀璨灯光下,男人胸前的勋章流光溢彩,那双幽深黑眸也受影响的带上了流动的光影。 “霍局长?” 周夫人触到男人的模样,略微惊讶,人不是还在医院修养。 霍成厉微微颔首,打了招呼,便唇角带笑地看向了苏疏樾。 苏疏樾不怎么笑的出来,她看到背影脑海里冒出了霍成厉的名字,本以为只是看到相似的人,哪晓得运气那么不好。 “约好了看戏,我特意来等你。”霍成厉走到了苏疏樾面前,“来早了车里太热,就进了剧院,是不是生气我打搅你了?” 霍成厉半低着头,就像是在跟苏疏樾说悄悄话似的,磁性的嗓音压低,到了尾巴的疑问句,声音还略微上翘。 周夫人站在旁边,愣了下,心想果真是年轻人,正是情浓,不过普通的一句话就能让旁人听得耳里塞蜜。 只是之前车站的事,她从她男人那儿耳闻不少内幕,而且如今白家似乎对霍成厉颇为看好,霍成厉这边也暧昧不清。 所以也不晓得,霍成厉现在是做戏,还是真疼爱佳人。 苏疏樾摇头:“我以为看戏的事取消了,将军应该要来应该提前告诉我。” 第29节 看到霍成厉在大厅等她,苏疏樾其实不解,本以为按着他的性格,她直接叫宋管家回绝了他,他会觉得她不识趣,就放下带她看戏的念头。 “霍局长大概是想给疏樾你一个惊喜。” 周夫人看出来两人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幸好今天这出歌舞剧没意思,我们提前离了场,要不然就要让霍局长苦等了。” “先来后到是理所当然,就怪我临时起意。”霍成厉淡笑的把错误揽在自己的身上。 霍成厉都装模作样成这样了,苏疏樾要是再说什么就是不分场合闹别扭,苏疏樾的手挽在了霍成厉胳膊上,摸着硬邦邦的军装,忍住了掐上去的冲动。 接受现在的处境,不代表她不在意霍成厉差点坑死她的事情了,如果就那么轻拿轻放,她不就是太吃亏了。 “那只能下次有机会再跟周姐姐讲《费加罗的婚礼》了。” “故事什么时候都有机会说。”周夫人笑着摆手。 “今天的《费加罗的婚礼》是新上剧目,可能还有些纰漏,让两位太太没看尽兴,等会结束了我一定好好跟演员说说让他们改进表演。”在旁边候着的剧院老板笑着插话。 周夫人也算是大剧院的常客了,扫了眼西装领带的胖剧院老板:“说了就会改?最近来一次失望一次。” 剧院老板干笑:“太太是觉得哪儿失望,我们肯定是会改进。” 周夫人把跟苏疏樾抱怨的话说了遍:“我知道你就是个负责人,跟你们背后大老板说一说,跟洋人合作也得有点谱,我是看表演消遣不是为了受气。” 苏疏樾在一旁看周夫人发火有些惊讶,原本以为周夫人在咖啡厅对她已经摆官太太架势了,现在看来明明对她算是和蔼可亲。 剧院老板被说的头抬不起来,无比后悔提了那么个话茬。 而霍成厉对周夫人训斥人的场景不感兴趣,侧着眼看着旁边的女人,从头发到鼻子,从嘴唇到下颌,最后下滑到她搭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 白皙的手指只是虚虚搭了一半,在赤黑的军装上就像是猫咪露出了小爪子。 霍成厉伸手捏了捏,苏疏樾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身体的什么部位都是看起来瘦,但藏着肉。 比如说这双爪子,看起来小巧修长,一捏却是肉呼呼骨头被软肉包围。 手被偷袭,苏疏樾侧眼看向霍成厉,手一缩迈步站在了周夫人的旁边。 霍成厉看着苏疏樾的背影,再次肯定,小猫咪彻底变成了小豹子。 “为什么大剧院都是外国歌舞团表演,盛州有没有本地人组织的剧团?”正好剧院的负责人在,苏疏樾想起刚刚的话题,直接问道。 “我几年前参加我侄子的毕业典礼,就见过学生演过《朱丽叶与罗密欧》,那些学生演的似模似样,完全不比这些洋人剧团差。”刚刚两人聊起,周夫人才想起来这事,按着发展怎么也不会叫洋人垄断了盛州的表演。 “歌舞剧就是洋人的东西,那些学生可能也就在学校弄着玩,没听说过有成立剧团。” 剧院老板挤着笑脸,说的信誓旦旦。 “将军,车开过来了。” 跟吴副官一起来的还有周夫人的司机,剧院老板见三人终于要走了,默默松了口气。 但刚把三人送到门外,他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外头有几个学生在树下站着,盯着剧院门口看,见到剧院老板就立刻走了过来。 “黄老板——”领头的学生还没开口,剧院老板就挥手让保安把几人带走。 “让他们过来干什么,冲撞了贵客你们谁负责!” 周夫人闻言皱了皱眉,直接坐进了车里,苏疏樾看着那些警卫动手粗鲁,看向了吴孟帆。 跟了苏疏樾一阵子,吴孟帆还能不懂苏疏樾眼神的意思。 “黄老板,我看这几个学生是有话对你说,你怎么听都不听,就把人往外赶……光天化日大马路,你们当着我家将军的面行凶,是想去警察局坐坐?” 闻言,跟学生们拉扯的保安纷纷住手,吴孟帆不开口,他们差点忘了警察局的头还在剧院门口站着。 “霍局长,这都是误会,这些学生想跟我谈生意,我不同意他们就蹲守在剧院门口,已经纠缠了我许久了,烦不胜烦。” 霍成厉看着苏疏樾,回想她指示吴孟帆的眼神,没空搭理面前这个矮胖子。 这才几天,苏疏樾就差使的他的属下,差使的那么默契。 霍成厉向来不是脾气好的人,之前吴孟帆为苏疏樾豁出命,他便记在心里,加上如今两人的配合默契,霍成厉心里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也不知道这股火是觉得背叛,还是在医院夜里做了几个火气旺盛的梦,憋的久了所以想找个发泄口。 “吴孟帆你留下处理。”霍成厉拉起苏疏樾的手,把人塞进了车里。 霍成厉的动作太突然,苏疏樾下意识抽手。 霍成厉气头上的时候,顺毛摸都没用,何况苏疏樾还想反着来。 苏疏樾越扯他就捏的越用力,感觉纤细骨头在手中收紧,听到苏疏樾咬着唇,疼得呼吸加重的声音,霍成厉才松了手。 苏疏樾甩了甩手,因为疼痛语气带着咄咄逼人,一双清澈的大眼掩不住其中的厌烦:“将军这是看坑不死我,打算亲自动手了?” 霍成厉面无表情,声音凌冽:“不傻就该知道什么时候收敛脾气,不招惹我最好。” 苏疏樾被他看的鸡皮疙瘩冒气,移动身体坐在了车边,侧脸看着外面的街景,连余光都不往霍成厉那边瞟。 到下了车,两人也没说半句话,彼此隔了几个人的距离,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味道。戏院迎宾看着两人,有点分不清这从一辆车下来的两人,到底是一起的,还是不认识凑巧乘了同辆车。 反正他感觉着,后一种猜想比较像。 第36章 莺莺 霍成厉要来,早就通知了戏班子。 但谁想到他来外头捧女人场,还把自己的娇妾也带上了。 莺莺晓得了霍成厉专程过来听她唱戏,跟小姐妹炫耀了好几回,特别没上妆打算陪霍成厉吃盏茶再唱。 不过这份雀跃欣喜,在月门边上看到霍成厉身后的苏疏樾就没了。 “苏姨太太怎么也跟着来了?” 戏班的台柱子声音自然好听,莺莺说起话来婉转悦耳,如同树上的黄鹂,不过落在霍成厉的耳中,就叫他皱了皱眉。 这话的意思不欢迎味道太浓。 他对苏疏樾没好脸色,但跟他护短没冲突。当着他的面质问他女人,霍成厉冷清地目光射向莺莺。 “霍局长……”娇滴滴的女人哪受得了霍成厉威慑力的目光,退了一步,表情怯怯,如同受惊的鸟儿。 莺莺今天是特别打扮过了,浅金桃红二色旗袍,头发梳起,露出额上美人尖,一双美目格外灵动。 苏疏樾在旁看到她小鹿般的目光,身为女人心都软了软。 之前她觉得自己演技不错,但是跟这些从小讨生活,一颦一笑都是练出来的“演员”,她还是有许多需要训练的地方。 苏疏樾特别移了一步,把现在的局面看得更清楚。 “班主,你就是那么教手下规矩?”霍成厉语气不温不火,但那股气势就叫人不敢插科打诨。 “局长大人,这……”班主慌张,他的想法跟莺莺差不多,都以为苏疏樾是吃醋硬跟霍成厉来戏班子,哪想到苏疏樾一旁一声不吭,没说争风吃醋,霍成厉倒是肃了脸。 “莺莺不懂事,不会说话,还请局长大人和苏姨太太谅解,莺莺你还不过来赔罪!” “莺莺?”听到这个名字,霍成厉觉得有几分熟悉,眉头微皱,“今天唱戏的角?” “对对对!”班主惊喜地推着莺莺上前,“今天就是莺莺为大人唱赵盼儿。” “妆呢?”霍成厉扫视莺莺,进门到这会才算是正眼看她。 唱戏的行头扮起来众所周知的麻烦,莺莺一张脸白白净净,半点装扮也没有,等到弄好至少要一个小时,“难不成我来错了时间,还是你们戏班子觉得我霍成厉分量不够,得让我等你们?” 在旁看戏的苏疏樾眨了眨眼,没想到面对莺莺这般可人的女人,霍成厉还会有那么火气。 班主面对霍成厉的怒火,差点拉莺莺跪下,打了自个脸两巴掌。 “局长大人特地过来,我就想让莺莺为局长大人奉杯茶,都是我疏忽,莺莺你还是不快去上妆,别叫局长多等!” “霍局长,我……”莺莺哭的梨花带雨,看看霍成厉,又看看苏疏樾。 明显是觉得霍成厉不怜香惜玉,是因为她做了什么。 苏疏樾被看得无辜,干脆转头去欣赏院子里的樱桃树,公馆的两棵被她吃干净,这边果子看起来红彤彤的,不晓得甜不甜。 霍成厉坏了兴致,目光越发越冷,班主在他的目光下瑟瑟发抖,觉得鼻子吸气都艰难不少。 “我只是想与局长说说话,再扮装为局长唱戏……”莺莺抽泣解释,“局长不是说期待莺莺的新戏,莺莺早就排了新戏,一直巴巴的等局长过来当第一个观众……” 女人的哭腔,粘腻吵耳,霍成厉连看都没看她,不耐烦多留,转身走了两步,见苏疏樾没跟上。 转头见她看着樱桃树发愣,险些气笑。 “苏疏樾,我缺你吃的了,让你看野樱桃也能露出那么副馋样。” 霍成厉少有连名带姓的叫她,他的语气里还带着未消的怒意,周围听着的人,都觉得霍成厉的炮火要转向苏疏樾,让她吃顿挂。 没想到本该害怕的苏疏樾,目光投向霍成厉:“不看戏了?” “不然?难不成你要上台唱给我听?” 霍成厉不喜欢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事情,刚刚在大剧院等苏疏樾就是破了例,这会花钱消遣还要等待,他气的能拆了这戏院,能等就有鬼了。 苏疏樾扯了扯嘴角,理都没理他,直接先走一步。 霍成厉看着她的背影,跟了上去。 发生的这一切没点合理的地方,专程来的贵客进院子五分钟不到就走了,班主被士兵拦着也不能追上去道歉,急的自冒冷汗。 见人都走了,班主回头就扇了莺莺一巴掌:“这就是你说的霍成厉对你情意绵绵?!” 莺莺捂着脸,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定是苏姨太太不喜欢我。” “什么苏姨太太不喜欢你!我看霍局长根本就不记得你卸了妆的样子!” 莺莺动了动嘴唇,霍成厉每次来听戏都叫她上场,她卸妆奉茶的时候,他还夸过她嗓子好听。 但今日看来他竟然真把她当做了戏子,纯是觉得她嗓子好,连她的模样都没什么印象。 莺莺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捂着脸跑出门想去追霍成厉。 毕竟是班里的台柱子,班主虽然生气但也不可能完全不管她,陪着她一起追出去,可惜汽车尾巴都没见着。 “你别作妖了,得罪了霍成厉我们戏班子每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等会我就送礼赔礼道歉看看霍成厉能不能大人有大量……算了,礼物还是送到苏姨太太哪儿去,她看起来是个心软的。” 班主越说,莺莺就哭的越厉害。 “下次霍成厉再来,我定不接待他。” 第30节 “做梦吧你,哪还有下一次!”班主气的跺脚。 戏园子坐落地方就在大街上,莺莺哭成这样,少不得有人看到讨论,等到传到苏疏樾耳中的时候,她已经成了让霍成厉“散尽后宫佳丽”的祸水妖姬。 “下次补你。” 上了车,大约是火气发了出来,霍成厉心情好了不少,主动与苏疏樾搭话,还打算定下下次一起看戏。 “不用了,刚刚那场戏就足够有意思。”苏疏樾摸着手腕,霍成厉捏的那只手她戴了玉镯,现在镯子碰上去就疼,但没有肥皂水这玉镯又不好摘,她只能伸手护着。 霍成厉侧眼看了眼,莹白的皮肤娇嫩的不行,他知道他力气用的不小,但也不至于拿出对付男人的力气。 可苏疏樾的手腕却有了一块青色。 “抱歉。”霍成厉干脆地道歉,“你指示我属下做事,日头大火气重,我就来了气。” 她就说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发火,原来是因为这个。 出事她求助吴孟帆是理所当然,不看吴孟帆难道看他不成,霍成厉的道歉没让苏疏樾舒服,反而让她更气。 “将军是暗示我勾引吴副官?” 勾引这个词对女人来说是重词,霍成厉眉心皱起:“我没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将军你放心,我不傻,知道你不允许,我离开霍公馆没好处,犯不着跟你玩这种小花招。” 虽然那么说,苏疏樾还是免不了生气,她还以为他从医院到城里找她,是为了退一步,算是他们合作一个好的开始,哪想到他依然自我,并没有给她多少尊重。 “将军要回医院吧?不如让老张直接送将军你回去,我可以在前面路口做黄包车回公馆。”苏疏樾忍着发怒,看着路口指示说道。 霍成厉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暴躁不对。如苏疏樾所想,他特意接她看戏,就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却没想到他会因为一个眼神就发了火。 他不大就带着一帮人打打杀杀,血腥的东西见的多了,要不是心里有毛病,总会影响性格,何况想当头表现的就不能像是普通人。 他的早年暴躁起来,生生抽死人不是没有,摔砸东西更是小儿科,亳州的宅子被他拆过几次。 后面地位慢慢高起来,他知道他这种性格不能放纵,才压制了许多。 可以说他已经许久没有生气了,至少面上不会。 “不用。我不回医院,回公馆。”霍成厉凤眼阖上,头靠在靠枕,手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按压太阳穴。 “可是……” 苏疏樾余光扫过他的动作,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匀称,不由在心里惊叹,当兵的是不是都有这种随时想休息,就能休息的本事。 等到了霍公馆,霍成厉依然闭着眼,手已经放在了腿上,军装依然规规整整,赤金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好像是下一刻就能清清醒醒的去参加什么会议。 司机看向苏疏樾,反正他是不敢叫人。 苏疏樾盯了霍成厉一会,比划让司机再转几圈。 缓慢溜达了半个小时,再次路过霍公馆的大门,男人微哑的声音响起:“到了还要往哪里走?” 声音代表了霍成厉逐渐清醒的过程,到了最后一个字落音,苏疏樾见他脸上没半点休息过的痕迹,眼瞳依然深邃如夜。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大门口,踏入门扉,霍成厉不急着回楼上:“不管你相不相信,刚刚的行为并非我愿。” 说完就叫宋管家准备消肿的药膏。 霍成厉再次抛来示好的信号,苏疏樾略微犹豫:“将军可是这几天休息不好,公馆库房有安神香,要不然晚上点一些试试。” 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既然是合作的关系,而且她还属于低一头的那个,又何必闹得太僵。 霍成厉都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她只该比他好,不该比他差才对。 再者……如果讨厌霍成厉,她就不会去看他的野史传记,作为历史人物来说,苏疏樾不否认她是对霍成厉有好感的。 当然这种好感只是指,她阅读各种书籍在脑海里拼凑出来的枭雄形象,纯粹的慕强心理,跟男女之情无关。 刚刚他在车里疲惫休息的样子,跟她脑海里的乱世枭雄形象重叠,种种加起来,她就决定了退一步。 “将军可以先试试熏香,要是嫌味道重,在城里寻个按摩师傅拔火罐,或者是推拿筋脉,应该也有帮助。” “你吩咐佣人去办。” 苏疏樾点头应下。 “管家,叫个人出去买几筐樱桃回来。”霍成厉上楼的步子顿了顿,看向一旁杵着的苏疏樾,“短不了你吃的。” 还记得她在别人院子里,看着别人樱桃树发愣的馋样。 目光扫过苏疏樾轻抿起的唇,霍成厉突然想起之前接吻,她嘴里淡淡樱桃的甜香味:“要嫌弃不够,盛州市面上全部的樱桃,我都出得起钱为你包圆。” 走到了楼梯的尽头,霍成厉才动手开始松衣扣,苏疏樾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这算是霸道将军宣告全城的樱桃都为她承包了吗? 第37章 理想 王岱岳找报社打官司,期初那些报社还心存侥幸,学生抗议大不了当做没听见没看见,打算躲过这一阵。 等到霍成厉翻身,救了章秋鹤,发现了潜藏在盛州军区的间谍,局面就一面倒了。 报社老板大大方方的认错,给了被害者赔偿,虽然报社因为这事看似受的影响不大,但是在盛州百姓的心里,报社的权威性大了折扣。 王岱岳知道这些人都是怕开罪霍成厉,但是并不否认自己跟民众们的努力。 霍成厉风头正盛是一方面,他们努力抗争也不是无用功,垮了几个靠报不实新闻发财的小报,而且这件事传到了别的省会,也有学生有样学样,开始调查搞抗议。 这个时代报刊杂志就是百姓的口舌,如果报社不具有真实性,为了吸人眼球瞎报道,那就成了扼住了所有人咽喉的桎梏。 这事传到了中央,听说已经有官员提议,成立专门的监管部门。 王岱岳来找苏疏樾说这件事,苏疏樾觉得一切在自己的料想之中,又在自己的料想之外。 她想过这事闹的风风雨雨,一定能带出不少的影响,当影响真的出来,她又惊讶一颗地雷能带来那么大的波动。 说起来还是因为这个时代充满这勃勃生机,或许还有人在泥泞里昏睡,但奋发向上的也绝不是寥寥的几人。 “如今的效果,跟唐先生的影响力,和王律师的努力分不开关系。” 王岱岳打量地看着苏疏樾,见她那么轻易的把功劳推了出来,沉思片刻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有时候忍不住想苏姨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倘若真像是她的那些同窗所说的那么不堪,对待事物又怎么会那么有远见;要是只爱跟官太太们逛商场贪图享乐,有怎么会名声功劳看得那么轻。 他现在算是理解了唐树的话,比起旁人恍若亲眼见到的叙述,更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 “为什么要想我是什么样的人?”苏疏樾微微疑惑。 苏家的事后,之后她就没再跟王岱岳接触,为了放松还每日约着太太们一起打麻将、喝下午茶,但王岱岳笑容愉悦的就像是她干了什么大事。 王岱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前几天拜读了《风月》上面的那篇关于学校禁锢思想的文章,受益匪浅,现在的华夏需要新思想,需要火花的碰撞,愚民统治已经残害了百姓太久……” 王岱岳一边夸赞,一边用佩服的目光看着苏疏樾。 苏疏樾知道他是误会了,在他说完,也跟着说了对这个故事的见解。 苏疏樾本意是向王岱岳证明,自己从别处听了这个故事,作者并不是她,但是王岱岳却像是没察觉的跟她讨论起教育体系。 王岱岳来霍公馆拜访苏疏樾,依着苏疏樾的身份,两人自然不可能关着门在房间里讲话。 两人坐在客厅的欧式凳上,相距了一张桌子。 事无不可对人言,两人说的大大方方。 这段日子苏疏樾与外头人见面,都是这般接待,霍公馆的佣人们都习惯了。 而唯独不习惯的应该是在家休养,还没去上班的霍成厉。 二楼的红木雕花楼栏,霍成厉端了杯烫开的茶水,依着栏杆,低眸看着楼下侃侃而谈的女人。 那么远的距离,视力再好看别人的面部表情都是模糊。 但奇怪的是霍成厉却能看到苏疏樾神情上的自信。 两人的对谈零零碎碎的传到楼上,听苏疏樾说教育目的是培养健全的人,人人都有享受教育的权利,霍成厉眉头微挑了下,但却没停留继续听下去,而是转回了室内。 吴孟帆跟着进了屋,看着上司面色淡然地打开军务处理,犹豫片刻:“将军,属下有话想说。” 霍成厉抬头瞟了他眼:“有话就说。” “将军不在盛州的这段时间,属下见到的都是如同今天这般的姨太太。属下知道将军怪属下自作主张,为姨太太说情,我只是佩服姨太太而已。” “接着说。”霍成厉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直视吴孟帆。 “以前属下还觉得姨太太配不上将军,甚至是侮辱了将军,巴不得她在霍公馆消声灭迹,但是如今的姨太太,却让我觉得只有她这般的女人配的上将军。” 外头传霍成厉流连花丛,与盛州许多社交小姐都交情匪浅,但是跟在他身边的吴孟帆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的上司并不是传言般来者不拒。 与社交名媛吃饭上报,对他来就跟其他官员交往一样,是社交需要做的一部分。 吴孟帆一直觉得这样的上司,值得十分好的伴侣,而不是像白宣苓那样表里不一的女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罚你。”霍成厉淡淡说,“你虽然怜悯苏疏樾,但我下发了军令,你就是怜悯也没有影响任务,至于你这条命是你自己的,你死了,我会可惜失去一名亲信,但我无权干涉。” “将军……” “保持清醒。” 霍成厉提醒吴孟帆,把桌上白家的信件扔在了他的怀里:“去安排吧。” 这张信件是白家暗示霍成厉,几天后章秋鹤为他举办的庆功宴,白宣苓还没有找到舞伴。 吴孟帆表情尴尬,觉得自己似乎是给苏疏樾帮了倒忙。 而楼下苏疏樾已经跟王岱岳说到了尾声。 “有个外国学者说过,教育本身意味,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片云推动另一片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如果一种教育未能触及人的灵魂,未能引起人的灵魂深处变革,它就不能成为教育。”1 “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王岱岳低头琢磨着苏疏樾的话,并没有追问苏疏樾是哪位学者所说,因为若是真有人说了如此振聋发聩的话,又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苏疏樾口干抿了口茶,就见他抬头朝她微笑,“我不知道太太在胆怯什么,我相信出自太太笔下的故事,都是太太听闻,但是我不相信太太的这番见识,也是由别人硬灌进脑子。” 在王岱岳有力的语气下,苏疏樾怔了怔。 “太太能不能试着写文章,抒发自己对这个时代,对这个社会的见解,我想让更多人知道我们今天所说的一切。”王岱岳鼓励地看着苏疏樾。 “咳……”苏疏樾有些呛住,觉得王岱岳看高了自己,遇到唐树和得到唐树帮助时,她虽然动摇了,但是后面她想的还是简简单单的过完这生。 第31节 她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更没有像是王岱岳和唐树那般的思想。 她所说的这些理论不过是拾人牙慧,她若真是一个他们所想那么厉害的人,又怎么会在发现自己穿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的讨好霍成厉,代替原主当个老实姨太太。 “我……” 看着王岱岳期待的眼神,苏疏樾有些说不出话, 等到王岱岳走了,苏疏樾还撑着脑袋坐在窗台边。 残阳西沉,旧金色的光辉照入室内,霍成厉下楼就见了呆愣愣的苏疏樾被照耀成了金人。根据他听到的那些零碎的话,轻而易举就能猜到她这是因为刚刚那个律师的话在动摇。 那个律师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个女人有个很怪异的地方,对待有些不确定不明白的事大胆的不行,但自己擅长的事反而胆小如鼠。 眼睛大就是有好处,日光好似给她的眼睛渡了层金圈。 霍成厉盯着光下的女人思虑了一会,见她似乎是因为想到难处,唇瓣无意识地微撅,视线就集中到了她的唇上。 无端霍成厉想起了他刚刚与吴孟帆说的“保持清醒”,狭长凤眼眯了眯,抬步上前,掐住了苏疏樾的一边脸颊。 脸颊突然被拉扯,苏疏樾怔愣地抬头看着霍成厉。 霍成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讨好我,我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发呆的时候不觉得光线强,现在抬起头,苏疏樾就觉得光线刺目,伸手挡在了额前,顺便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用去看霍成厉。 而听清了霍成厉的话,扯歪的嘴巴动了动,含糊不清:“不要……” 霍成厉哼笑了一声,手盖在苏疏樾的眼睛上,把她的眼睛捂得更严实,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第38章 委屈 如何才能保持清醒? 按着霍成厉的逻辑,自然就是不让欲望,影响大脑的思考。 他从医院出来想的就是再尝尝这女人的味道,戏院打岔并没有让他这股欲望消失,只是暂时压抑。 现在不过是不想压抑了。 比起来软的让苏疏樾恢复之前的柔顺,横冲直撞的来硬的更符合他的性格,也更让他舒服。 夕阳笼罩两人,影子被拉的很长。 霍成厉刚刚抽过雪茄,嘴里一股烟草味。 冷冽,霸道。 就像是霍成厉给人的感觉。 趁着苏疏樾嘴唇张开,霍成厉舌尖进去扫荡了一圈,等到苏疏樾反应过来要咬,他已经退了出去。 唇瓣压着苏疏樾的上唇,狠狠吸了一口。 苏疏樾眉头皱成了一团,估计自己的唇瓣都被吸肿了。 与苏疏樾相比,霍成厉唇角上翘,并不为自己的孟浪感到抱歉。 “霍成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疏樾瞪圆了眼睛,她还以为昨天是他们休战的信号,两人能在屋檐下和平共处了,没想到霍成厉又来这一招。 先是不礼貌的扯她的脸,然后又居高临下的说什么她要做想做的事,就要讨好他。 “你在医院说过,你不会动手动脚。” “我不会让你怀孕。”霍成厉并不觉得自己违背了什么。 苏疏樾怔愣地看着霍成厉,不明白他的逻辑,他要是想吻女人,哪里找不到。 女大学生,社交名媛,他要什么没有。 再者他怎么知道她怕的是怀孕,她太怕以她现在这个身份,跟这个时代留下孩子。 特别是知道苏昌俊跟苏蝶儿以前过得日子她就更怕了。 “并不只是怀孕……” “我对你有欲望,你大概察觉得到。”霍成厉退后坐在了桌上,低头注视着苏疏樾,“如果你死了,自然就没事,但你没死,我就不可能压抑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与我是合作关系,但你现在并没那么大的资本,拿你命去涉险,我只是欠你一次,并不是我低了你一头。” 被霍成厉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苏疏樾想冷哼,却哼不出来。 她明白霍成厉的意思,医院之后,她一直都在试探的找两人关系的平衡点。霍成厉邀她看戏,她让宋管家拒绝何尝不是试探霍成厉的底线。 之后霍成厉来接她,摆出了退一步的意思,她觉得惊奇,但是又想看看他能退到哪里。 后面她见好就收,那是因为她清楚,既然霍成厉能拿她的命冒险,就代表她对他算是无关紧要的人,到了现在她的命重要程度也没高到哪里去。 真的惹怒了他,什么公平谈判,什么欠她一次,都可以成为过眼云烟。 毕竟霍成厉从来不是什么善类。 “如果我说我不要呢。” “我不喜欢强迫女人。”霍成厉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木质的桌上轻弹,“但我更不喜欢委屈自己。” “你是我的姨太太,若是你还想见什么人,看什么书信,写什么文章,我给你自由,你给我甜头。” 霍成厉眯了眯眼:“这是我认为的“不强迫”,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如果你不要,那就是选择第二种。” 第二种自然就是不讲什么情面,他拿他想要的,她任他予取予求。 苏疏樾抿唇,第一种当然比第二种好,但是她两种都不想选。 第39章 谈妥 “你在女人身上受过伤?还是身体某方面有毛病?” 男人对女人有兴趣,却保证不会让那个女人怀孕,要不是心里受过巨大创伤,就是没有让女人怀孕的本钱。 而霍成厉看来不像是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苏疏樾视线往霍成厉腰腹以下扫了眼。 她之前就怀疑过他是不是某方面问题,难不成她没想错? 苏疏樾这话对男人已经算是严重的挑衅,果真她一说完,霍成厉就压低了头,拉进了两人的距离,苏疏樾都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流。 “既然是摊开来谈,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 苏疏樾没退缩,直视霍成厉:“我总要知道我要做到哪一步吧?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因为理亏再先,命掌握在你手上,所以极尽温柔,为了讨好你装作面团子。我虽然现在不算有什么厉害本事,但你也不能否认,我没有半点话语权……” “为了讨好我装作面团子?” 霍成厉忽略其他的话,而是重复了这一句。 “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都是做戏?” “啊?” 霍成厉目光不善,苏疏樾怔了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嘴太快。 她觉得自己之前是装模作样的事情,霍成厉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她就直接说出来了。 但是看霍成厉这个样子,他难不成没察觉吗? 这大概就是男女思维的不同了,在感性上女人觉得漏洞百出的东西,直男却不一定察觉得到。 比如说苏疏樾觉得自己讨好霍成厉的演技拙劣,但是看在霍成厉的眼中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 触到霍成厉的表情,“可能”这两个字都能去掉了,在霍成厉眼中看来分明是另外一回事。苏疏樾以为自己被看透了,没想到在霍成厉的眼里,她竟然是个合格的演技派。 “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不找你麻烦,而装出来的柔弱?” 霍成厉再次问了一遍,用了问句大约是觉得太匪夷所思,所以给苏疏樾一个辩解的机会。 “是霍将军你先说的讨好你,我以为你把我之前做的事都当做了讨好,顺着你的话说而已。” 苏疏樾话圆的算好,但是霍成厉是什么人,他一旦起了疑心,就不会轻易打消。 没车站前的事之前,这女人看他的目光越来越依赖,一揽人就会软绵绵的倒进他的怀里。 他吻她,她脸色绯红,羞答答的回应他。 在他看来前面是识相,后面就是动了情。 他现在回想她念情诗,她羞得眼睛泛着秋波的画面还清晰如昨。 霍成厉笑出了声,眼底却一片森然:“你不用客气,你的本事大的很。” 他拿她冒险的原因,一部分是觉得他在她身上投注的目光太多,不喜欢因为对她欲望,影响他对事物的判断和决定,另一部分就是认可了她的脑子。 他认为女人扯上了感情,就没了脑子成了傻子。 而因为某种原因,他不喜欢聪明的女人,因为男人成为蠢货。 所以选择在一切变得更麻烦之前,他给他们两人的关系做了个梳理。 现在看来他完全是多此一举,苏疏樾跟平常的女人不同,做戏的本事比那些的交际花厉害多了,他担心她动情,她却觉得自己做戏的程度太差,已经被他看的透透彻彻。 被耍了的感觉,说不上多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可笑。 就像是蚂蚁咬伤了大象,又可笑又有一丝有趣。 再看苏疏樾,霍成厉挑起了唇:“不让你怀孕,是因为我不打算要累赘。” “我不想要孩子,也不想要为我生了孩子的女人,为我生儿育女的女人,我会跟她讲道义,会成为我的牵制。再者我答应过我母亲要好好对待为我生下孩子的女人。” 原本不打算回答的话题,因为苏疏樾的“有意思”,霍成厉大方为她解答。 “我身体有没有毛病,在不怀孕的范围内,我会让你知道。” 苏疏樾懂了霍成厉的意思。 反正不搞出人命,那不管他摸过多少女人,亲过多少女人,都不用为她们负责,不用给她们尊重。 但是一旦搞出了孩子,他出于做人的底线,就会把他孩子他妈当做自己人,担起护住女人的责任。 而且这观点好像还是霍成厉他妈培养出来的,野史里面并没有说过霍成厉的亲人,她也只是知道霍成厉不是孤儿而已,不知道他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他。 第32节 “既然不想怀孕,不该挑完全不感兴趣的女人吗?”苏疏樾不放弃抗争。 “你让我去摸我不喜欢的女人?”霍成厉挑眉,语气嫌恶,就像是他想吃肉,苏疏樾却让他去吃不喜欢的花椰菜。 “盛州漂亮讨人喜欢的女人多如牛毛……” 霍成厉不想浪费时间,摆手打断苏疏樾:“我现在只想要你。” 霍成厉这话要不是之前说过那么多前提,单独拿出来十足的霸道动听。 但是结合语境,只会让人更生气。 “之前说亲亲摸摸,我就会只止于亲亲摸摸。”说起这种下三滥的话,霍成厉态度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镇定正常。 苏疏樾咬牙:“我需要考虑。” “从医院开始到我刚刚吻你,都是我给你的考虑时间。” 霍成厉把手上的一叠书信扔到了苏疏樾的面前:“那些男学生给你写的情书错送到了我的桌上。” “这些都是杂志读者的信,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这些又怎么算得上情书。”扫过信封署名,苏疏樾对霍成厉用词很有意见。 在《风月》登的几篇小说很受欢迎,所以就有不少读者寄信到了杂志社,而唐太太为了让她高兴,就把信送到了霍公馆。 霍成厉一脸无谓,嫌阳光刺眼,去了沙发翘腿坐着:“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都是我给你的自由。” “自由?”苏疏樾被霍成厉的态度惹毛,冷笑重复了遍,“这可是霍将军说的,既然霍将军那么大方,我会努力利用你霍将军给的自由,让盛州翻个天。” 霍成厉并不害怕,微微颔首:“那时候你就有资本跟我谈合作了。” 这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人恨不得拿刀把他割成无数块。 苏疏樾咬牙盯了他半晌,她早就用了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招,现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嘴角翘起,怒气在苏疏樾脸上消失。 她迈着缓步走到了霍成厉的面前,压在沙发扶手,俯身慢慢靠上了霍成厉。 霍成厉眯了眯眼,看着她的动作。 坐在霍成厉的大腿上,苏疏樾手搂着了他的脖颈,低眸浅笑:“只是亲亲摸摸?霍将军是不是太小看人类的欲望了,我知道你对家庭的看重,你想放肆从我这里索取,我又不蠢,怎么会让你从头到尾保持清醒。” 苏疏樾嗓音放的很低,柔软濡湿的气息喷洒在了霍成厉的脸上,声音带着以往没有的妩媚。 “我比将军想的还要聪明有本事,倒是将军有没有你想的那么理智冷静……” 苏疏樾的手指在霍成厉的后颈轻轻滑动,说话时,嘴时而往下刚要碰上,又微微抬起推开。 一下一下,就像是羽毛滑过嘴唇。 但又更软更痒。 带着茉莉花的气息,涌入霍成厉的鼻子。 柔软手指,妩媚眸子,霍成厉的眼眸越加越黑沉。 “呼……”苏疏樾朝着霍成厉紧绷的喉结吹了口气,见喉结滑动,做出了吞咽的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清脆悦耳,带着得意,就像是证实了她刚刚说的一切。 送上门的女人,要是因为她的激将法就把人推开,放着到嘴的肉不吃,霍成厉才是真的蠢。 扶住怀中女人的后脑勺,霍成厉狠狠地堵住了她发笑的嘴,吻到她没有发笑的力气。 与之前几次都不一样,霍成厉闯入,苏疏樾的舌尖就缠了上去,激烈的回应。 原本霸道的吻,因为苏疏樾配合,倒是狂野不起来。 这女人就像是小奶狗似的,没爪子非张牙舞爪,霍成厉放缓了节奏,她就压着他舔。 霍成厉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大厅的门是打开的,随时有人进出,霍成厉干脆翻身把她压在了沙发角落,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她。 第40章 署名 急切的呼吸声,让佣人自动绕过了客厅,沙发又传来男人一声闷笑,吴孟帆拿着手上的纸袋发愣。 透过玻璃窗,吴孟帆只能看到霍成厉抱着苏疏樾,她露出了乌黑的发丝,纤细嫩白的手臂搂着霍成厉的背。 两人一硬一柔,在欧式的沙发上和谐的就像是幅油画。 吴孟帆想着在楼上上司义正言辞跟他说的话,一个头两个大。 他本来还担心霍成厉对苏疏樾太过严厉,现在压着吻的样子,他都快看不懂自己追随了那么多年的上司。 吴孟帆在门上敲了敲:“将军,有急件。” 吴孟帆说完见沙发上的两人还没分开,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吴孟帆只有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像只小狗。”就像是嘲笑苏疏樾刚刚说的不清醒不理智,霍成厉的唇离开她的脖颈,声音虽然低哑,但眼里却没多少沉迷。 甚至有空嘲弄她。 苏疏樾气喘吁吁,触到霍成厉似笑非笑的凤眼,张嘴咬上了他的唇。 苏疏樾被亲的嘴软,咬上去也没有多少力度,霍成厉大大方方的让她亲,被属下围观也不在意。 他没脸没皮,苏疏樾却是要脸的,吮了他的下颌,苏疏樾把桌上的来信拿了:“将军记得说过要手把手的教我用枪,可别忘了。” 女人的声音柔媚的像是水,如今终于回到了他想要的温柔乖顺,霍成厉颔首:“我会安排。” 目送苏疏樾离开,吴孟帆轻咳了声:“将军要不要先上楼换身衣服。” 软香玉在怀什么反应都正常,吴孟帆控制余光不要落在霍成厉的大腿上。 女人不在,看着吴孟帆硬邦邦的男人脸,霍成厉一会儿就平静了:“哪里送来的急件?” 吴孟帆靠近上司,小声道:“军区。” 现在华夏就七大正军区,盛州占了一个,兵力算起来能在几大军区派上前三。 因为盛州军区的重要性,中央不放心把一切交给章秋鹤,还指派了一个副司令跟章秋鹤打擂台。 霍成厉的少将职位一方面是靠军功累计,一方面是靠章秋鹤的培养,要不是章秋鹤担心他本事太大,弄到了身边当警察局长。 霍成厉现在就该是盛州军区的二三把手。 现在军区肃清,霍成厉帮章秋鹤补了大篓子,也送了他一份大礼,所以又有了回军区办事的可能。 拆开信封,霍成厉翘了翘唇。 苏疏樾不止嘴软,而且还脚软,离开大厅走到了院子,就扶在墙上不想动。 院里花开的姹紫嫣红,栀子花的气味充斥在风里。 苏疏樾坐在了绣球花的栏杆边上,闭眸从头到尾思虑了一遍她跟霍成厉的对话,思考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不是最好选择,想了几遍才睁开了眼。 就像是霍成厉说的那样,她没资本跟他谈合作。 所以她只能是被他压制的那一方,不过一切比起她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好多了。刚来的时候她没有半点话语权,生活在霍公馆可能会很安全,但身份算起来也就比佣人好一点。 但是现在虽然差点没命,以后遇到的危险估计也不会少,但至少活得更自在,能去做许多之前不能做的事情。 不同的是,之前她只是被事物推着走,现在却要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至于霍成厉想要所谓的甜头。 她一个现代人,又是在国外长大的,只要不怀孕,她想的比他轻松多了。 只要不是强迫性质的,就比如刚刚那样,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吃亏。 至于什么让霍成厉不保持理智的话,她也只是说说而已,那个男人有理智在都那么琢磨不透,烂的不行,他要是真为了她发疯,恐怕她看不到笑话,只是会倒霉。 “姨太太?” 春雀见苏疏樾坐在花丛里,小步走过去:“这边蚊虫多,也没用艾草熏过,姨太太皮肤嫩不要被叮到了。” 苏疏樾听话整理衣服站起:“我现在突然觉得很高兴。” 被胁迫了,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现在后退的路斩断她只剩了往前。 她也不用因为王岱岳的话思前顾后,反正大话已经放下了,她得让霍成厉看看她的本事。 苏疏樾脸上的笑容让春雀情不自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姨太太高兴,我觉得好高兴。” “你这傻丫头。”苏疏樾点了点她脑门。 苏疏樾把手上的信拿给了她:“走吧,我们回屋看信。” 唐夫人叫人给她送了不少封信,还有王岱岳也给了她不少学生托他给她的信,但基本上她都没有看,看了就代表着接受了别人的期许,要承担责任。 但现在她的接受这个她所惧怕的时代了。 她或许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但也从来不是个弱鸡。 不过在看信之前,春雀让苏疏樾坐着不动,拿了药膏害羞地看着苏疏樾:“这个是消肿化瘀的,姨太太的嘴巴刚刚在花丛里叫蚊虫叮了,我给姨太太涂一点可以吗?” 什么蚊虫叮了,苏疏樾看着春雀脸红耳赤,明明知道是什么,还要装作掩饰的样子,笑着点头。 “以后药膏多备一点,以后用得到。” 春雀正在擦苏疏樾脖子上的吻痕,闻言:“那真是太好了!” “好什么?春雀你那么喜欢我被蚊子叮?” 苏疏樾故意调侃她,春雀不会说话,结结巴巴最后憋出句:“我是高兴姨太太跟大人关系好……” “我们之后会越来越好。” 擦好了药,苏疏樾换上了改良丝绸长裙,头发用蕾丝束起,坐在灯下看信。 信里面大部分都是夸奖问她是谁,也有批评她浮夸夸张,还有探讨她文章的一些细节。 比如她在《风月》上登的第二篇故事,因为背景虚构在国外,苏疏樾只是按着自己的记忆来叙述自己看过的电影,大部分的细节她就借鉴了她所知道的现实,而不是完全贴合电影。 比如上课的方式,跟课程的安排,因为融合了现代理念,有些有人会看不明白,就会来信询问。 苏疏樾挑了几封斟酌语句回复。 写了一页纸,苏疏写着突然来了别的想法,抽出了一章崭新的纸,写下了“论新理念教育”这几个字。 比起一个个的跟他们解释,她还不如写一篇她对着部电影的理解,作为读后感来延伸,更为清晰明了。 写的时候,苏疏樾把跟王岱岳说的那些教育理念也写了进去。 第33节 洋洋洒洒写了七八页的纸,回神的时候,腰酸手疼。 春雀看苏疏樾终于停笔,连忙上前替她捏手,那烫帕子给她热敷:“姨太太一写东西就入神,连口茶都不喝。” “思绪一打断就很难接起来。”主要是她跟王岱岳聊过,思路已经整理过一次,再加上这里有没有互联网给她查资料,她只有闷头写,所以才写的那么顺。 “辛苦姨太太了,好多人都说姨太太的文章写的好,但姨太太就是太无私了,都不署自己的名字,所以也有些好妒的人,非说姨太太没本事,把别人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不是我的东西,我才不署名。” 苏疏樾抽出手,大方的在她刚写完的文章上面,加上了作者:苏疏樾。 见状,春雀惊喜:“这样别人都不会再说姨太太水平不高,只会装样子了。” “我本来水平就一般,”苏疏樾指了指旁边词典,“哪家文豪写东西,不会写的字还画圆圈,等着事后查词典。” “不管,姨太太就是大文豪,写的文章都能印刷成铅字叫人阅读。” 在春雀看来,霍公馆除了大人,最厉害的就是苏疏樾。 “这稿子也送到《风月》杂志社吗?” 苏疏樾摇头,《风月》的娱乐性还是太高了,她想登刊这些正经讨论性的东西,还是报社最好。 “往报社送,他们要是拒绝了再说。” 看在霍成厉的面子,他们就不可能会拒绝。 写完了稿子,苏疏樾休息了一会,又继续看信,看到有有一封的时候顿了顿:“你看看吴副官还在公馆吗……算了去找程鹏过来。” 程鹏是霍公馆的警卫,吴孟帆没空陪她出门时,经常就是他跟她出门。 上次霍成厉暗示她勾引吴孟帆,她怕给吴孟帆带来麻烦,她今天干脆在吴孟帆的面前跟他拥吻,但以防霍成厉多疑她染指他的得力副官,她干脆换个人好了。 第41章 戏剧 春雀去叫人,吴孟帆那边正好在,听到了苏疏樾叫别人不叫自己,多看了程鹏两眼。 程鹏是个小个子,一身肉练的扎实,加上皮肤黝黑,五官普通加上闷葫芦,府里的丫头们都不愿多跟他说话。 吴孟帆见他们要走,朝春雀道:“姨太太可是什么事吩咐,我可以安排。” 春雀摇头:“姨太太没说,就说叫程鹏过去。” “好好听姨太太吩咐。”吴孟帆特意交代。 苏疏樾找程鹏是因为看到了王岱岳带来的一封信。 一封求助信。 王岱岳说这是他的一位朋友拖他带的,没提信的内容,只说是抹不开面子带的,让她拆不拆开都随意。 “之前在剧院,你和吴副官留下来解决争端,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知道多少说多少。” 提起这件事是因为这封信跟那天剧院有关,写这封信的是盛州艺术系的一位教授,他跟他的学生们组成了一个剧团。 在学校跟外面表演过几次都广受好评,他跟大剧院的老板谈过,想要在大剧院排期演出。 老板答应了给了他们一个时段,但后面因为那些外国戏剧团觉得他们抢了他们的工作,就让老板把他们赶走。 歌舞剧不同于华夏的戏剧,在外面搭台子就能表演,别说音乐灯光那些东西,现在能欣赏歌舞剧的还都是比较有文化素养的人,老百姓不一定看得懂。 所以他们剧团不能在大剧院表演就等于是废了。 这位教授的意思,一是感谢苏疏樾在大剧院帮他们解围,二就是想邀请苏疏樾看一场他们的表演,如果他们演出不比那些外国表演者差,能不能帮帮他们。 打架程鹏可以,但是说话就不成了。 扣着脑袋,程鹏结巴的说完,意思倒是跟信上的差不多。在大剧院的那些学生是想跟剧院老板求情,让他们进剧院演出。 “劳烦你去帮我查查,这信上说的曾经有没有排期演出是不是真的?” 知道程鹏不认字,苏疏樾还特意把信的内容说了遍,春雀把程鹏送出去,回来就不由说:“程鹏不知道会不会办砸姨太太的事,还是吴副官靠谱,姨太太怎么不叫吴副官去做。” “他是将军的副官又不是我的,总麻烦别人不好。” 再说程鹏也有程鹏的好,老实而且长得普通,她跟他打交道,霍成厉总不会有那么多话说。 苏疏樾不想给吴孟帆带来麻烦,但吴孟帆却不那么想。 就像是争宠一样,不等程鹏查出个什么,吴孟帆就先到苏疏樾那儿回话。 “信上都是实话,他们这个剧团在大剧院表演过一阵子,后面因为他们演出更用心,时段不好但客人会专门看他们的表演,被其他的剧团看不惯就被赶走了。” 吴孟帆说完,看着苏疏樾:“姨太太是不是觉得下官不可信了?” “吴副官怎么会那么说?若说霍公馆我最信任谁,自然是你。” 听到这话,吴孟帆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 就像是他跟霍成厉说的,他觉得苏疏樾配的上霍公馆的女主人,如果他之前觉得苏疏樾有什么不足,车站那回已经足够让他佩服。 临危不乱,身为一个弱女子竟然拿得起枪。 吴孟帆清楚他唯一的上司只有霍成厉,但是还是想做苏疏樾能信任的那个人。 “姨太太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去做,程鹏打架可以,办事却不行,若是我这边没空,我也会为姨太太培养个合适的人。” “吴副官?”苏疏樾有些惊讶,他是霍成厉的副官,霍成厉的意思他应该比她更懂,既然如此他还愿意帮她。 吴孟帆想的清楚,上司说了保持清醒,就去把苏疏樾吻得透不过气,那他的保持清醒,就是不想辜负苏疏樾的信任。 “我到现在都记得姨太太说的信任,之前是军令不可违,姨太太就当做我现在想补偿,不想辜负了姨太太的信任。” 他可惜苏疏樾会被困于内宅,如今霍成厉同意让苏疏樾展开拳脚,他就想在他能力范围内帮她。 既然吴孟帆都那么说了,苏疏樾自然不会再拒绝,其实当初她说信任,不过是话术,收获他的帮助,苏疏樾有些受之有愧。 想着以后一定补偿回去。 吴孟帆跟苏疏樾说的话,自然主动告诉了霍成厉。 霍成厉听到面上没什么反应,不过过了会就抱着苏疏樾啃了几口,那么个软绵绵的女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本事收服了他的副官。 让他的副官心甘情愿的为她办事。 霍成厉有几个副官,各司其职。 吴孟帆文职方面的事多,如今霍成厉辞去了警察局局长的位置,吴孟帆的事情就少了许多,霍成厉本想给他个假期,但他既然要帮苏疏樾做事,他也没管。 有个人看着也好,让那个女人别得了自由,就撒欢到处打滚。 霍成厉觉得苏疏樾聪明但只要是女人就爱任性,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她们的行为,但是他不知道苏疏樾比他想象的冷静多了。 从跟他谈妥之后,就一步步的排下了自己做的事情。 “姨太太是想帮这个剧团进大剧院演出?”与苏疏樾坐车出了霍公馆,吴副官疑惑地问道。 清楚信上的话都是实话,苏疏樾就约了王岱岳,打算先跟他谈,然后再去找那个黎教授。 “不止是这样,我还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之前跟周夫人说的时候,她们俩就说为什么大剧院没有华夏剧团入驻,连剧团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话剧的雏形。 如果没有黎教授的这封信,苏疏樾也会着手准备组建剧团,她想过她能做的事情。 从一百多年后穿到民国,她好像什么都会,但其实什么都不精。 她妈妈对她的要求就是不丢人,名媛会的东西她要会,乐器骑马语言,其他至于金融和文学,她只要粗浅明白,不会别人一问就不要发愣就够了。 至于她的专业,她妈妈主张她学艺术。但她对美术跟音乐实在都不感兴趣,所以最后就选了跟表演相关。 只是不是演员,而是导演。 随便乱选的专业,因为知道她妈妈也不可能让她去碰娱乐圈的东西,怕投入太多最后是条死路,苏疏樾学的不认真。 但算起来,她现在稍微懂的,也是最有用的也就是她随便学的这些东西。 “我的文章水平一般,好的应该也就是些灵光一现的想法。” 这次王岱岳并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来了唐树,彼此站起打过招呼后,苏疏樾跟他们分析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打算做电影跟戏剧,做个讲故事的人。” “做电影跟戏剧?”苏疏樾能想通,王岱岳很高兴,但是听到她说的话,王岱岳有些反应不过来,“电影是新事物,但现在并不是大众能接触到东西,而戏剧的局限性也不小。” “不过太太你能选择这两样发展思考,证明你很有想法。”王岱岳怕苏疏樾好不容易踏出第一步,被他一打击又缩回去,所以还特意给了颗甜枣。 苏疏樾明白王岱岳的意思,笑了笑道:“王律师放心,我既然打算要做,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做不到我想要的程度我就不会回头。” 苏疏樾的话让唐树抬了头,被他赞赏的眼神扫过,苏疏樾就更有自信了。 “因为文化冲击,不少人说戏剧已经是旧事物,要走向衰落,但我不那么觉得。戏剧华夏的文化瑰宝,它不会被消灭,也不会日趋灭亡。所以我想做的是戏剧的一个分支,外国的歌舞剧几位应该都看过,歌舞剧诞生初始也是一门表演繁复的舞台艺术,因为是为王族表演,所以语言上并不没有现在那么的简单易懂。为了适应受众,随着时间的发展才由繁至简。” 说的太快,苏疏樾有些口干,但见几人都盯着她看,苏疏樾忍着喝水的想法,继续道:“我想做的不是戏曲,而是一种根据戏曲变化而来的,用白话语言表演的新艺术。” “不重音乐更重语言,把故事化简讲述出来,比文字更直白的传递给大众。” “华夏不一定要一直被动的接受别国的文化,我们的底蕴从来都不比任何国家少。” 第42章 救星 苏疏樾说的很好,但改革和创新那是那么容易的。 不说王岱岳跟唐树,吴孟帆这个门外汉也觉得没那么容易。 “值得期待,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尽我绵薄之力。”唐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太太的想法太好了,我们华夏的文化从来不必任何国家的少。之前报社的事情让我看出了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我们需要百花齐放的新文化来充实百姓们的思想。”王岱岳接着说道。 “我相信太太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做新剧种的想法太太应该已经思考过很久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会尽力。”王岱岳接着说道,扫了一眼吴孟帆,他可惜苏疏樾的才华,又知道她的难处,扇动她做选择,现在她选择踏出宅门,他又有点愧疚,觉得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现在实现我与王律师说的人人都能接受教育还差得远,能有机会认识字的人最多就占人口的百分之十左右,所以做白话剧,我的想法是让他们像是戏曲一样,走入大街小巷,搭个棚子就能演出,对于华夏来说,这比在大剧院演出歌舞剧更有用。” 王岱岳连连点头:“只是霍将军哪里会不会……?” “他支持我。”苏疏樾笑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是她坚强的后盾了。 “我今天找王律师来,其实还想问问黎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戏剧表演上洋人已经走出了一条改革过的新路,如果我们发展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借鉴他们。”苏疏樾顿了顿,“黎教授成立剧团几年,又有长时间表演的经验,如果他认可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化为现实的可能性应该更容易。” 第34节 这就是苏疏樾此行的目的,如果黎教授跟她一拍即合,那华夏最初的话剧雏形就是在他们的剧团呈现,如果他一心想成为歌舞剧团,看过他演出之后,如果觉得可以,她会把他们介绍给周夫人。 至于他们能不能去大剧院演出,得看他们的了。 “黎教授不是个保守的人。他成立剧团就是因为不愿意盛州的表演都被洋人垄断。对于发展属于华夏自己的表演艺术,我相信他能理解太太的想法。”王岱岳说完,得了苏疏樾的同意,就去联系黎宽。 苏疏樾点头,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剧本,有些犹豫地放在唐树的面前:“这是我编写的话剧剧本,唐先生能不能帮我看看?” “话剧?”唐树听苏疏樾说自己构想的时候,就非常有兴趣,只是他话少就没有与苏疏樾多聊,现在她把剧本递上来,唐树毫不犹豫的打开。 与常见的歌舞剧一样是四幕剧,只是如苏疏樾所说,少了许多繁复的东西,场景也尽量精简,以对话为主,都是白话剧,就像是把她写的小说演了出来。 “话剧这个名字取很合适。” “呃……这是我以前听别人说的,不算是我取得。”苏疏樾可不敢领这份功。 唐树扫了苏疏樾眼:“报社给我看了一篇你署名的文章,写的尚可,有些细节问题,你等到你有空跟我聊一聊……我现在在盛州报社兼职,你的文章由我负责。” 苏疏樾又是一愣,觉得她现在比刚穿到民国的时候还晕晕乎乎。 她写的文章能发表就稀奇了,唐树竟然还是她的责编。 简直想都可不敢想。 不过唐树的肯定对增加苏疏樾的自信太有用了。之后跟黎宽见面,苏疏樾侃侃而谈,黎宽本来从王岱岳那里听了她的想法还有些犹豫,但看了剧本听了她的说的话,觉得她已经有一套完善的想法,被她所说的细节所吸引,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如果苏疏樾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黎宽一个有多年艺术经验的教授,只会觉得她是异想天开。 但是苏疏樾什么都说的出一二三,怎么演出,怎么宣传,怎么吸引观众,甚至连剧本的选择跟编写上都有成熟的想法。 她口中的话剧,不像是她的突然来的想法,而像是经过几十年发展,已经完善了的表演模式。 这种情况下很少人不会被她口中描绘的美好蓝图吸引。 反正黎宽是被吸引了,不止是他,其他几个听众也竖起了大拇指。 经常被夸奖,苏疏樾脸皮也厚了,没有像是之前一样再解释。她想让黎宽听她的,还是保持点神秘感,让他觉得她有本事改造剧团。 “只是歌舞剧都难以在大剧院表演,话剧想打响名号,首演总不能差了。” “这个不是问题,我家将军很支持我做的一切。”苏疏樾笑容满面,再次扯出了自己的后盾。 任谁听了都觉得她跟霍成厉情深似海了。 不过这次却有不配合的声音响起,女人不大的哼笑声,很明显就是针对苏疏樾说的话。 吴孟帆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是谁在笑,眉头轻皱了下:“白小姐。” 白宣苓点头跟吴孟帆打了声招呼:“吴副官真巧啊。” 苏疏樾约得这家咖啡厅是间三层楼的咖啡厅,楼上是包间,楼下的座位用大片的绿植遮挡。 苏疏樾的身份不好跟一群男人坐在包间谈天说地,见楼下私密性可以,就坐在了楼下。 只是没想到坐在那么角落,也被楼上的白宣苓注意到了,她还特意跟朋友们换到了楼下的座位,想听听苏疏樾跟这些老男人们说了什么。 苏疏樾之前说什么“话剧”,她觉得一派胡言,却又不好反驳,听到她提起霍成厉,一副霍成厉把她当宝贝的意思,才笑出了声。 “白小姐。”白宣苓当做看不见苏疏樾,但苏疏樾比她大方,眼睛弯成月牙,高高兴兴地朝她招手。 白宣苓上下打量苏疏樾,今天她穿了孔雀绿的真丝旗袍,不贴身的设计加上老气的材质,穿起来应该特别土才是。 但她偏偏穿出了不同的味道,头发梳成云髻,除了翡翠簪子,还带了两朵栀子花,白嫩的肌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芙蓉出水,眉如弯月。 就像是文人墨客在文章里面描绘的仕女,韵味十足。白宣苓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苏疏樾在打扮上,比起以往更知道她适合什么。 而且身上还多了一种驾驭衣服的能力,而不是花枝招展的被衣服带着走。 “听说你去接霍将军的时候遇到了枪击,本以为你受伤卧床,现在看你侃侃而谈的样子,应该身体没什么毛病,这我就放心了。” 白宣苓不咸不淡地道,看着也没几分关心,反倒是像是讽刺苏疏樾在车站遇到的事情。 听出白宣苓的意思,吴孟帆紧张地看向苏疏樾。 但是苏疏樾就像是没听出白宣苓话中的讥讽,脸上依然带着笑:“本来就是误传,倒是白小姐这段时间不常出门,我才以为白小姐身体有什么不适。” 上次小报传了白宣苓跟霍成厉约会,白宣苓就被禁足了一两月,这几天才被放出来。 “苏姨太太也太关心我了,我有没有出门都那么清楚。” 苏疏樾淡笑:“白小姐也是。” 话语上没叫白宣苓占便宜。 几个男人看着两位美人交锋,唐树低着头,王岱岳有些担忧苏疏樾,而黎宽则是十分的围观欲。 做表演工作的,总是对能吸引目光的事物很感兴趣。 “霍将军还好吗?几天后就要在霍公馆举办庆功宴,不知道他身体如何?会不会打扰到他休养。” 办庆功宴? 苏疏樾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但在白宣苓的目光下,娇羞地略微低头,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般闪了闪:“将军身体生龙活虎,劳白小姐担心了。” 声音柔软酥媚,就像是光提起霍成厉,这女人的心里就能涌出无限情意。 苏疏樾摆出这副姿态,白宣苓明确地听到了身边有男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听得气极,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开始舞会,好打破苏疏樾这张装傻充愣的脸。 “到时候见吧。”白宣苓忍着怒意,扫过与苏疏樾说话的几个男人,这些人连苏疏樾都敢相信,总会有他们吃大亏的时候。 霍成厉一心想扒上他们白家的大树,那么个泥腿子,她招招手尾巴就能摇起来,苏疏樾不过就会装模作样,她还真以为她能在霍成厉跟前排上号。 还什么霍成厉一切都支持她。 这怎么可能,霍成厉要是想娶她,苏疏樾迟早要被赶出霍公馆。 白宣苓还是太年轻,她以为她情绪藏得很好,但王岱岳他们怎么会看不出她眼中的轻蔑。 王岱岳他们表情都不太好,但是苏疏樾跟白宣苓说完再见,再坐下神情就恢复了平常,继续跟黎宽聊怎么把歌舞剧的表演模式取其精华,融入话剧里面。 苏疏樾的神情太自然,一点都没被白宣苓影响,看得黎宽叹为观止:“苏姨太太你有没有兴趣演戏?” “黎宽!”王岱岳警告地看向黎宽,“他这个人没脑子,太太不要介意。” “没事。”苏疏樾对有人肯定她的演戏天分很高兴,“黎教授我不适合演戏,但是我之后会跟你一起筛选合适是演员。” “剧团的事我不会过多插手,场地和经费我会想办法,剧本我们可以商量,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黎宽伸出手,跟苏疏樾用力的握了握:“苏姨太太你就是华夏戏剧表演的救星!” 黎宽说的慷慨激昂,苏疏樾被吓了一跳,连忙想摆手,但触到黎宽眼里的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这个合作伙伴虽然留了一大把胡子,眉头紧锁看起来老气邋遢,但好像不是正经死板难打交道的人。 第43章 醉意 回去的路上,吴孟帆思量着怎么开口解释宴会的事情。 而苏疏樾从头到尾的都心情颇好的欣赏外面的风景,吴孟帆到了下车都没机会开口。 “姨太太你可回来了,你说餐点要怎么准备,还有宴会的用酒该选哪家酒商的?”苏疏樾刚下车,宋管家就急匆匆地迎上前。 如今霍公馆的内务都默认了苏疏樾来管理,以前苏疏樾不管事的时候没人找她拿主意,但现在霍公馆没她拿主意就是一团糟。 吴孟帆看着慌慌张张的宋管家忍不住扶额,以前觉得这管家挺能独当一面,怎么现在看起来没甚能力了。 不过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苏疏樾太能干了。 吴孟帆视线放在苏疏樾的身上,她已经从宋管家手上接过了采购的本子,开始一件件的吩咐如何处理宴会的事物。 “你与姨太太说了白家小姐会到席没有?要是姨太太那么尽心尽力,就怕她到时候伤心。” 将苏疏樾的能力看在眼中的不止吴孟帆,见苏疏樾吩咐佣人准备宴会的模样,在车站接触过苏疏樾的军官开口道。 “姨太太知道。”吴孟帆看着被宋管家围着,慢条斯理从摆设安排到酒水的苏疏樾,在王岱岳他们面前,她光芒万丈。处理起内宅事物,她也井井有条,这世上就好像没有她不擅长的东西。 “就只是差了个身份。”军官似乎跟吴孟帆想到一块去了,有些可惜道,“姨太太哪儿比不上那位白小姐。” “慎言。” 吴孟帆淡淡警告了声,想的却是别的事,苏疏樾似乎对将军并不像是他之前想的那么上心,这样其实也算是好事。 稍后吴孟帆跟进客厅,发现霍成厉难得在客厅看报纸,苏疏樾坐在他身边,吴孟帆靠近了才听到了两人在讨论宴会的酒水。 “我看了邀请函,这次的女眷不少,军官也不少,酒水准备四款怎么样?女眷那边一款无酒精的葡萄酒,一款低酒精法国香槟,然后再备两款烈酒,将军有没有什么推荐?” “酒商说他们恰好进了一批不错的龙舌兰跟伏特加,要不然还是让他们把酒送到公馆,将军尝过再做选择?” 女人半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没等到霍成厉的回答,抬头看向霍成厉,顺便把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 察觉的上司眼中的暗光,吴孟帆递给宋管家一个眼神,跟他一同退了出去。 两人的关系真是云里透着雾,雾里又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女人的眼睛清净而明澈,还带了些懵懂,就像是不谐世事的孩童,不明白他眼中的意味。 知道了苏疏樾的性格,霍成厉知道她这是装的,但身体某部分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 他叫人将她之前的感情历史调查了遍,在英国留学时,她跟几个同是留学生的男同学走得稍近,但只是相熟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回国之后最出格的只是给白瑾轩写过情书,追求过他。 按理她感情上没任何经验可说,但撩动人的本事,却一点都不像是个十七八的青涩少女。 霍成厉指尖挑起了苏疏樾的下颌,凑近端详。 看的仔仔细细,连她唇瓣翘起的幅度都描绘了一遍,才亲了上去。 两人说开了之后,接吻的频率剧增,苏疏樾慢慢适应了霍成厉的味道,甚至有时候还能从他的唇舌中品出雪茄的醇香。 唇瓣稍离,苏疏樾气喘地靠着霍成厉的肩,娇声道:“晚上将军记得少喝些龙舌兰,免得我也跟着醉了。” 吻了一次,霍成厉本打算推开苏疏樾去办自己的事,听到她的话,低头看濡湿的唇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忘了推开,反而把她搂的更紧,压着她又吻了上去。 感觉到霍成厉狂野的索取,苏疏樾懒洋洋地回应,转移注意力的梳理着他略短的头发。 柔软的手指按摩头皮,霍成厉惩罚苏疏樾的不专心,咬了她一口,但感觉到她的反抗,舌尖又轻轻扫过,为她舔舐止疼。 苏疏樾被霍成厉瘙的唇瓣发痒,笑着想推开他。 挣扎间衣领的盘扣松开,白腻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眼。 霍成厉上手摸了摸,才停下上楼。 第35节 苏疏樾看着他冷硬的侧脸,还有略显怪异的姿势,扶了扶略乱的头发。 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但是看到霍成厉流露不出之前傲居自大的神情,她也觉得十分的爽快。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憋得哭都哭不出来。 装饰的布跟鲜花都订好,餐点也列出了菜谱,宋管家提出要不要请歌舞剧团什么的,苏疏樾就想起了黎宽他们剧团。 话剧还不急,但正式的宴会有助于他们打响名号,苏疏樾想着就写了信让程鹏去通知,看看他们这几天内能不能赶个剧目出来。 托人办事,苏疏樾让春雀特意从厨房拿了一碗冰,拿给程鹏吃。 程鹏拿着冰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头上的汗,就拿着信去办事。 “这天气真热的不像样,在屋里头还好,他们在外头跑的,满头是汗,一碗冰沙都能不眨眼的全都塞进嘴里。”春雀回屋跟苏疏樾闲聊刚刚的景象。 “男人本来就火气重,加上他们制服严实,会觉得热也正常。”苏疏樾笑笑道。 “姨太太说的对,像是大人这几天都很不得泡在水里。” “泡在水里?”苏疏樾惊讶。 “是啊,刚刚军医还说了,伤口碰水太多不利于愈合,让大人少入浴。” “你怎么晓得的?”苏疏樾听着有意思,眨了眨眼,想着霍成厉入浴是不是她想的那件事,追问道。 “因为水是从厨房过,最近大人房里热水冷水都消得快,小李擦地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厨房的人就在讨论……” 春雀越说声音越小:“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嚼舌根,我只是拿冰的时候听到了。” “没事,我没怪你的意思。”苏疏樾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你去打听打听,三个小时前将军从客厅回房是不是又洗澡了?” 等到春雀打听回来,苏疏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禁捂嘴偷笑。 晚上吃过饭,苏疏樾把酒商送来的十几瓶酒放在霍成厉的面前,让他品尝挑选。 高低款式各不相同的玻璃杯道了不同品种的酒,摆满了长桌。 在水晶灯下酒波荡漾,晶莹迷人。 霍成厉是不喜欢用浴缸的人,洗澡的对他是必须不是享受,但是今天下午被苏疏樾挑逗了后,他在注满冷水的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他的手没怎么停过。 “如果将军不想品酒,我找吴副官他们试酒,然后决定宴会用酒也没问题。”苏疏樾善解人意地道。 女人殷红唇瓣一张一合,霍成厉凤眸半眯,笑出了声:“我怎么舍得让你尝不到酒味。” “我还没见识过醉酒的小猫是什么样子。” 说着,霍成厉举起一杯酒,入了唇便抱住了苏疏樾的后腰,灌了一半进她的嘴里。 霍成厉拿的是杯威士忌,又烈又辣,刚入喉苏疏樾就觉得呛得想吐出来,但霍成厉把她的唇瓣死死堵住,逼着她把酒喝进了肚。 等到霍成厉松开,苏疏樾摸着喉咙咳了个不停,眼下红了一片。 霍成厉把酒杯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等到苏疏樾停止了咳嗽,就拿起了第二杯,如同上一杯一样,渡了半口给苏疏樾。 这一杯又是烈酒,饶是苏疏樾早有准备,霍成厉松嘴她也扶着桌子缓了缓。 “太烈了……”苏疏樾眼眸波光粼粼,柔软的声音微哑。 霍成厉还算是怜香惜玉,闻言拿第三杯酒的动作顿了顿:“我帮你缓一缓。” 说着啄开了苏疏樾的唇,探进去搜刮苏疏樾嘴里的酒液。 两人分开,苏疏樾唇角还残留了一丝水泽。 霍成厉手指拭去:“我们慢慢品,嗯?” 苏疏樾这会明白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本想乘胜追击,把在霍成厉身上生的闷气全都发泄在他身上,在两人的关系里占优势。 但是现实证明偶尔逗逗老虎可以,但是去撩他的胡须,要承受的结果就有点恐怖了。 接下来每一杯酒,霍成厉喝一口就会渡一半给她,等到喝完烈酒,试度数低的气泡酒的时候,苏疏樾已经晕晕乎乎。 不管什么灌进嘴里都只会加重她的醉意。 “不行了,我头好晕……” 苏疏樾抬头水晶灯变成了无数盏,用力才能把嘴巴闭上,不露出呆样。 苏疏樾觉得自己的样子不呆,但是在霍成厉的眼里她现在的样子十足的傻气,就是只正宗的傻孢子。 霍成厉笑容愉悦,跟苏疏樾相比眼里半点醉意都无,压着她的下颌让她跟他对视。 “好玩吗?” 苏疏樾看霍成厉已经成了八个头,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差点没把自己甩出去。 “不好玩!” 见她摇摇摆摆的站不稳,霍成厉故意戳她的额头,见她像个不倒翁一样,低哑的笑声越来越放肆明显。 苏疏樾还没有完全醉的没有神志,想去捉住霍成厉作恶的手指,但是眼花的根本捕捉不到,只能对着空气乱挥手,还险些跌倒。 霍成厉好心的把她拦腰抱起,凑近她耳朵:“想不想睡觉?” “嗯!”晕到感觉全世界都在旋转的苏疏樾重重点头。 第44章 射击 苏疏樾点头以后就感觉更晕了,感觉到处都是灯光,刺眼到头疼,忍不住往阴暗处钻了钻。 霍成厉低眸看着不停往自己怀里挤,恨不得整个人钻进他胸膛的女人,递给春雀的手一顿:“姨太太今天在二楼休息。” 春雀愣了愣,见霍成厉要走了,急忙道:“我这就去准备睡衣给姨太太送过去。” “不用。” 霍成厉掂了掂怀里的女人,睡衣就算了,这两天她在他面前那么放肆,该给她点教训瞧瞧。 他可不想跟她玩什么爱情游戏。 一路上了楼,霍成厉走在床边的时候顿了顿,把怀里的人扔到了沙发上。 苏疏樾嗯嗯唧唧了几声,滚到了沙发的角落。 睡她是没睡着,就是头晕晕乎乎,眼睛只能睁半开,思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霍成厉没管她,径自去浴室放水,冷热掺半,试了试水温,把沙发上的醉猫扶进了浴室。 霍成厉的本意是让她清醒清醒。 哪里想到苏疏樾看到浴缸眼睛就亮了亮,挥着手想推开霍成厉。 “我要泡澡!” 说着就开始扒衣服。 霍成厉抓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在借醉装疯卖傻。” 苏疏樾眯瞪瞪地看着霍成厉,雾的没有神采的眼睛,和无意识微张的嘴,把答案摆在眼前。 霍成厉见状松开了手,他刚松开苏疏樾就开始继续之前的动作,迫不及待的让外套离身,霍成厉眼眸暗了暗,转身离开了浴室。 等了半个小时,没听到动静,霍成厉去浴室把下巴磕在浴缸边上,以怪异方式睡着的苏疏樾捞了出来。 给她包了毯子扔到了床上,霍成厉面无表情地冲了澡,看着占了他一半床铺的女人,又表情更加冷漠的熄灯睡觉。 两米的大床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但霍成厉却睡得格外不踏实。 他容易入睡,同时也很浅眠。 苏疏樾沾床就呼呼大睡,睡得十分踏实,但霍成厉始终能感觉到从旁边传来的气息。 苦的时候不说大通铺,身边有尸体他依然睡得着,却从来没有跟女人一起睡过。 以前听那些同僚说荤话,说女人都是香的,他只觉得他们想女人想疯了,但现实他身边这个女人的确是香的。 醉的神志不清的泡澡,旁边这女人竟然还记得用肥皂,淡淡硫磺气味遮盖了酒味,但却掩盖不住她本来身体的淡花香,反而因为泡澡她的体香比平时更明确。 睡不着霍成厉干脆转身,打量着睡得正香的女人。 黑暗中苏疏樾的脸倒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十分的清晰,闭上眼卸去表情的脸,隐隐透着青涩的傻气。 十八岁不到的年纪,以前又是被捧得高高的富家小姐,就是要看起来又傻又蠢才正常。 以毒攻毒的法子有用,看着苏疏樾,霍成厉就再次有了睡意,这次伴随着她身上的味道,一觉睡到了天亮。 晨光熹微,净白的天晕染了一丝碧蓝,一看又是个艳阳天。 苏疏樾捂着宿醉的头,迷迷糊糊的翻身:“疼……” 身体一动,苏疏樾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床太硬了,还有……她怎么感觉不到她真丝睡衣柔软冰凉的触感。 迟疑地睁开眼,苏疏樾看到旁边躺着的人,吓得差点跌下床。 她跟霍成厉…… 苏疏樾低头看了一眼被子里的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 昨天她记得她被迫的喝了不少酒,再之后……她似乎是洗了一个澡。 苏疏樾越想越心惊胆跳,见霍成厉还闭着眼,除了消失没别的事想做。 可扫视了一圈,她衣服的衣角都没见到一片。 “看着我做什么?” 感觉到旁边没了动静,霍成厉懒洋洋地睁开眼,对比苏疏樾压抑不住的慌乱,他显得对如今的场面十分的游刃有余。 “你的衣服在浴室。” 霍成厉大方提醒。 苏疏樾用被子遮住胸前,目测了到浴室的距离。 “不想玩了?”霍成厉淡淡道,拿了旁边他的白衬衣扔在她的身上,“不如光着身子过去考验我自制力怎么样?” 霍成厉神情清清淡淡,不带轻蔑,就像是陈述一个建议。 第36节 但是苏疏樾却难堪地咬唇,比厚脸皮她比不过霍成厉。 现在就足够她羞耻的想把霍成厉灭口,更别谈让她赤身裸体的离开被子。 一山还比一山高,现实证明她跟霍成厉之间,她想站在上峰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开始反应不过来,但过了那个点,他立刻就能抓她的弱点,让她溃败。 背着身体默默把白衬衣穿上,幸好霍成厉比她高壮不少,衣服能遮到她的大腿。 见苏疏樾下床往浴室走,霍成厉觉得理所当然,但心里又有一丝可惜。 他虽然不怎么想看女人的身体,但是苏疏樾硬塞进他眼里,他也不是不可以看一看。 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苏疏樾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霍成厉看着她低着头的样子,委屈的就像是他怎么欺负她了一样。 但现实她睡得比他睡得好,他连她一块肉都没碰到。 “准备一下,我等会带你去靶场。” 苏疏樾闻言头都没抬,关门走了。 霍成厉挑眉,闭眼躺了会,心里骂了句脏话,人走了味道倒是留下来了。 翻身起床让佣人把被褥全都换了个遍。 虽然离开霍成厉房间的时候失魂落魄,等到霍成厉再在早餐桌上看到苏疏樾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没有再拿那种勾人的眼睛看他。 但反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宋管家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霍成厉跟苏疏樾那点事,他们这些旁观者没一个看的清楚的。 甜的跟蜜一样,就要闹一闹,然后又甜的跟蜜一样,他们以为关系会更进一步了,他们又开始互相冷脸。 其实冷脸也说不上,就是觉得两人的气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等会穿的利落点。” 霍成厉扫过苏疏樾的衣袍:“我只有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能陪你。” “我只有裙子,裤装还没有置办。” 霍成厉皱了皱眉,他向来是决定了什么就要去做的人,所以说要带苏疏樾去靶场,就不会再改时间。 “吴孟帆去找套小兵的衣服。” 不用说这衣服就是为苏疏樾准备的,吴孟帆看了看苏疏樾的身量,觉得应该没问题。 投军的难民越来越多,那些吃不上饭的男人,瘦弱的只剩骨头,军装因为他们做了不少的小号。 不过等到衣服找来,吴孟帆就发现自己高估苏疏樾的身材了。 衣服穿在她身上,皮带就是往里扣的不能再扣,也是松松垮垮。 她那腰就像是谁用力一折就能折断。 霍成厉见到也皱了皱眉,拿了帽子压在了苏疏樾的头上:“站直了。” 还真把她当做了他的兵。 苏疏樾本身就站的挺直,只是因为衣服太大膨起来,看起来才弯腰驼背。 “直了。”苏疏樾示意地拍了拍自己后背,让霍成厉看清楚。 霍成厉伸手被她背上的衣服抹平:“的确挺直。” 大手拂过,苏疏樾就像是半点感觉没有,眉头都没动一下。 苏疏樾本想带上春雀,被霍成厉拒了:“军区不方便带女人。” “那我?” 霍成厉扫了她一眼:“你是我的女人。” 所以不一样。 苏疏樾闻言没话要问,直接看向窗外,她算是明白了。流氓只有霍成厉能耍,绝对的优势只有他能占,她只能像是宠物一样受着。 不对,她连宠物还不如。 惹急了猫,它还会往主人身上抓两道子。 高大的铁门边上站着两排持枪警卫,肃穆的让人声音都小了许多。 苏疏樾穿着最普通的兵装,从霍成厉的车上下来,招惹了不少人的目光。 碍于霍成厉在,所有人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看,而是偷瞄,苏疏樾带着帽子都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 到了靶场人人渐少了,苏疏樾想把帽子取下来,又被霍成厉按了回去。 “想让他们知道你是女人?” 俗语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军队里稍微瘦弱白嫩的男人都会被打主意,何况是出现一个女人。 虽然他护的住苏疏樾,却不想别人用让他厌恶的目光看着她。 “打开看看,以后这一把就是你的了。” 霍成厉递给苏疏樾一个铁盒子,苏疏樾拆开就看到了软垫上的手枪。 这把手枪的造型跟她拥有的第一把比起来,造型古朴到不行。 不过看起来已经比霍成厉常用的袖珍许多。 “这是勃朗宁的m1906,这款是袖珍手枪,后坐力要比其他的小上许多。这款才出了没多久,将军废了一番功夫,才为姨太太弄到手。” 霍成厉不说,为他办事的副官却不忘替上司说好话。 “谢谢将军。” 苏疏樾鞠躬感谢,十足诚意。 “别让我失望。”霍成厉不喜欢笨蛋,打算教苏疏樾,是因为听说了她在车站的表现,但如果今天她像个娘们一样嗯嗯唧唧,他就不会再给她拿枪的机会。 “教她怎么装弹。” 虽然在车站的时候,苏疏樾已经看明白了,但现在这个时代,枪跟现代比起来就是古董,容易走火,瞄准也不好用,苏疏樾看是认真的看了遍,实际上手操作。 霍成厉看她不算利落,但还算快速:“之后回去多练习。” 拿枪的姿势,霍成厉不用别人插手,直接把苏疏樾搂进了怀里,帮她调整姿势。 “你是二号靶。” 霍成厉看苏疏樾的动作,眼睛眯了眯,如吴孟帆所说,她有几分天分。 一个女人不怕枪是就不错,能挺直背了拿枪,霍成厉恍若能从现在苏疏樾的身上,看到几分她之前在站台的样子。 “注意呼吸,你是要往天上射?注意瞄准。” 霍成厉带着苏疏樾往靶子上射了一枪,枪声响起,霍成厉感觉怀里的女人身体紧绷了下,眉头皱了皱。 “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她这样才像是之前听到电灯碎掉,就瑟瑟发抖的女人。 “我有点紧张。” “在车站你可是伤了两个人。”霍成厉的语气就像是那时候都不怕,现在怕个卵。 男人到了自己的主场就变了一个人,霍成厉凤眼微压,第一次看苏疏樾的目光出现了明显的嫌弃。 苏疏樾被他看的咬牙:“当时是被逼急了。” 苏疏樾因为之前住在国外,家里可以放枪,学过一段时间的射击。 她本来还怕被霍成厉看出不对,打算装傻一阵子,但是她还没装傻,拿枪的姿势都百分百按着以前教练教的做了,竟然还被霍成厉给嫌弃了。 “那就再被逼急。”说着,霍成厉扫视了一圈,“去押个死刑犯给她当靶子。” 苏疏樾一愣:“不用,这样我更瞄不准。” 霍成厉蹙眉,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疏樾:“不射人你学枪干什么,跟老子玩情趣?” 霍成厉的声音不大不小,后面的脏话听起来半点都不跳脱,就像是脏话出自他口是理所当然。 “将军总要循序渐进,姨太太的表现比起新入伍的新兵都好上不少。” 吴孟帆硬着头皮为苏疏樾说话。 说完就被霍成厉睨了眼:“那些新兵是我亲自教的?” 霍成厉都那么说了,吴孟帆只有闭嘴退后,同情地扫过苏疏樾。 他上司就是这样,平时的时候对什么都懒洋洋的,偶尔还能看到他愉快的笑容。 但触碰到枪支弹药抢地盘,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这种情况下他除了冷笑就是讥笑。 苏疏樾的火气也被霍成厉激起来了,再次举枪瞄准。 “别浪费子弹。”霍成厉看她的样子,再次贴近她背后,给她调整姿势,对准靶子。 “里面一共六发子弹,我教你射完,之后你要是还往天上射……”霍成厉扭头看向吴孟帆,“新兵浪费子弹是怎么处罚?” 今天早上两人还坦诚相见,这才过了几个小时,竟然就要对她军事化管理。 “姨太太不是兵……” “那你替她吧。”霍成厉冷冷道。 说完,霍成厉收回目光,吴孟帆旁边的人扯了扯吴孟帆的衣袖,警告他别再多话。 霍成厉虽然对待跟着他打天下的人宽厚,但这份宽厚是有限度的,越是他看重他的人背叛他就越惨。 当初在亳州被他活生生打死又扒皮的人,就是个他曾经最信任的兄弟。 “将军英文学了那么久,不知道二十六个字母背齐了没有。” 子弹射出的瞬间,苏疏樾开口说道。 说话是为了掩饰害怕,霍成厉感觉到了,但是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还算是合理范围,就没找她麻烦。 “how do i love thee……” 霍成厉磁性的声音把苏疏樾读过英文情诗背了一遍,虽然语调不算是纯正,但发音却没什么问题。 第37节 苏疏樾看着霍成厉的眼神就像是看神经病。 “你原本就会英文?”除了这样,苏疏樾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他能把这首十四行诗完整背下来的原因。 “我比你想的记忆要好。”霍成厉瞟了她一眼,“你都能自学俄语德语,为什么我就不能听过你背几遍诗,就把他们记下来。” 这怎么会一样。再者她并不是自学,而是她妈妈找了十分优秀的语言老师教导她。 “集中注意力。” 霍成厉不管苏疏樾有多惊讶,不浪费时间是握着她的手继续瞄准,“眼睛看清楚,这把枪比你在车站用的好用多了。” 霍成厉不相信狗屎运,既然她之前可以,现在自然也可以。 又是一枪射出去,霍成厉有意放松了自己的控制,苏疏樾身体的稳定性已经好了不少。 没有耳塞,没有护目镜,没有红外线瞄准。 到了这里,苏疏樾觉得自己在现代学的那些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霍成厉扫了眼苏疏樾发红的手:“休息一分钟。” 说着,让吴孟帆把怀表拿出来,放在桌上。 还就是只让苏疏樾休息了一分钟,不过想到霍成厉没接触过英文,过了那么久还能记住一个月前她读的诗,苏疏樾恨不得现在就变成神枪手。 后面三枪,霍成厉不断放开掌控,最后一枪看着苏疏樾瓷白紧绷的脸,略略跑神。 这女人就像是菱形,又多种打不着边的性格,放在个个面上。 刚开始就以为她是个傻不愣登,看了两眼就不用看第三眼的落魄千金,等到她逃跑过后,开始识相他给了她一个机会。 她还了他一个小小的惊喜,要是这样把她摆在家里倒也没事,然后他就发现她不止能给自己那么一点惊喜,倒真有点豪门千金的样子。 而且性格表现还符合他的兴趣,他给了她一半活下来的可能,她做到了后又变了一个性格。 他欣赏聪明有用的人,特别是女人。 所以给了她更大的机会,但这会她却想抓他的漏洞,来勾引他,让他后悔他的所做作为,后悔他的轻蔑。 他虽然觉得可笑,但不否认他很享受,甚至生出了占有她也没什么所谓的想法。 不过幸好及时掐断了。 如果之前还在犹豫把她摆在什么位置,现在他倒是有结论了,培养她似乎也是个有趣的事情。 聪明的女人越有用越理智才有意思。 霍成厉手松站在后面,看着苏疏樾装弹射击,脱离了他的掌控,她的动作更仔细,瞄准画了许多时间才射出去。 虽然没到十环,但至少挨上了靶。 “你的敌人可不会等到你半天,等到你瞄准了才动手。” 之后霍成厉看苏疏樾打完了六发,俯身吻了她的唇一口,潇洒的走了。 “将军很满意姨太太你的进步。”吴孟帆留下来陪苏疏樾,见霍成厉走了兴奋地说。虽然没有夸赞,但是霍成厉说话的语气,在吴孟帆听起来已经跟赞美差不多了。 “姨太太六枪里面靶靶不脱,已经算是极有天赋。” “如果之后我进步的不够,他是不是真的会拿人给我当靶子。”苏疏樾连霍成厉的名字都不想叫。 “呃……”现实就算是进步,用死刑犯当靶子也是必经的环节,就像是霍成厉所说的学枪就是为了打人,怕人的话枪法多厉害都是空。 “算了你别跟我说了。”苏疏樾从吴孟帆为难的表情,看出来他会说的话,摆了摆手,觉得听了她的心情可能会更差。 霍成厉走后,苏疏樾就把靶子当做他的脸,一想到十环就是霍成厉的脑门芯,她瞄准的倒是越来越好。 现代的经验和手感慢慢找回,只是听到枪响的时候。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起些不好的事情。 但基本上因为她的耳朵没有耳塞,被震动的听音模糊,越发越不影响她射击。 吴孟帆都连连称奇,想去找霍成厉看她的成果。 不过那么卖力的成果是惨痛的,她下了靶场耳鸣加上眼花,走路都是飘的,开车门才发现手也肿了。 下午去黎宽剧团,还被黎宽怀疑她太过张扬,白宣苓告了状,她被霍成厉家暴了。 但现实她跟被霍成厉家暴了也没什么区别。 第45章 可惜 “你是黎教授?” 苏疏樾看着面前穿浅色马甲的西服,模样儒雅的男人,虽然长相轮廓相似,但是苏疏樾觉得自己之前见到的黎教授就像是面前这人的爸爸。 “我们教授每次一留胡子,就像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之前还有人跟我们打听我们教授的孙子几岁,但现实我们教授连婚都没结。” 跟在黎宽身边梳着双辫的女学生捂嘴偷笑,显然被黎宽的大胡子“欺骗”的人不止苏疏樾一个。 黎宽摸了摸光滑的下颌,没有了大胡子的遮挡,开朗的笑容明明白白的展露了出来。 一口整齐的白牙,整个人成了阳光型男。 苏疏樾本来以为他的年纪跟王岱岳他们差不多,没想到还是个年轻人。 “教授就是邋遢,要不然剧团的男主角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黎宽跟他剧团的人员关系都很好,没有老师的架子,任由学生打趣。 苏疏樾扫视了这小小的办公室,不大但是五脏俱全,墙上还贴着他们参加学校庆典获得的奖状。 “我们这个剧团叫做‘朝阳’,如果苏姨太太觉得不好,我们可以改个名字。”黎宽把房间里唯一有靠背的木头椅子摆在了苏疏樾面前。 “向着太阳,这个寓意很好,没有改的必要。” 苏疏樾声音温婉,笑笑地道。 其他成员听到苏疏樾的话松了口气,传言毕竟是传言,没有接触过,谁都不晓得苏疏樾是个什么样的人,听到她要签下剧团。 这些成员一方面觉得剧团有救了,一方面又担心剧团被苏疏樾掌控成工具。 现在看来苏疏樾的确如黎宽教授所说,是个平易近人,没有官太太架子的女人,他们才能稍稍安心。 朝阳剧团加上黎宽一共有二十个人,有十二个是大学生,其他已经进入社会上了班。 黎宽把他们叫上前,一一自我介绍。 听到其中一个带金丝眼镜的在银行上班,苏疏樾微微惊讶。 在这个时代,能在银行上班算是不错的工作了。 “我们这个剧团都是真心热爱表演的人,要不然现在这个环境,我们做什么都比演歌舞剧更讨好。” “我明白,我同样热爱这门艺术,要不然也不会放着百货商场不逛,而签下你们。” 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是苏疏樾的为人处世之道。 “从黎教授的转述里,我们知道苏学姐与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更热爱,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具体的想法。苏学姐签下我们,成为我们剧团的老板,我们每个人都赞同,更是期待。” 留着长辫子的清秀少女热情地朝苏疏樾说:“我小时候就常跟我的爷爷奶奶一起听豫剧、黄梅戏……我第一次看舞台剧就着了迷,原来还有这样的表演形式,所以进了盛州大学,就选修了黎教授的艺术史,进入剧团也是因缘巧合。” “我们剧团一直都不只是想模仿外国的表演形式,只是现在的大环境,模仿都没办法让人接受,就更别提创新了。听到黎教授转述苏学姐的话,我们顿时茅塞顿开,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她说完,其他人也齐齐点头。 “我可以叫您为学姐吧?”把话一股脑的说完,杨茜才忐忑地说道。 对于知识女性来说,姨太太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杨茜觉得苏疏樾这样有思想的人,因为生活无奈成为了姨太太,但一定是不情愿的。 苏疏樾点头:“称呼只是一个代号,再说你们叫我老板我也不自在,还不如叫学姐。” 她说完一圈人都围着她叫了学姐。 苏疏樾被氛围所感染,早晨在霍成厉的哪儿受的气烟消云散,趁早决定不围着霍成厉打转是好事,要不是亲身体验,她都不知道脱离了跟他关联的称呼那么动听。 “学姐,这次演出我们不用新型模式表演吗?”杨茜疑问道,“这次宴会很盛大,我们要是表演的好,大剧院就没有理由再拒绝我们。” “不打无准备的仗。你们才接触话剧,我似乎说了一个完整的模式,但对我们来说都是没有实验过的未知领域,再者就像是你说的,首先还是让大众接受我们的模仿。” “我赞成苏姨……苏同学的看法。”黎宽白净的脸上浮现纠结,他的学生们都叫苏疏樾学姐了,他身为老师也只能叫她同学。 苏疏樾捂嘴轻笑,从善如流:“谢谢老师。” “这次我选的是《仲夏夜之梦》,苏同学觉得怎么样?” “宴会选这种耳熟能详的喜剧很合适,不过这部戏剧因为太耳熟能详,大剧院不知道表演过多少次,连我也看过许多版本,你们要是想改编的不落俗套有些难。” 庆功宴重点是应酬,表演只是锦上添花,戏剧选的越没有复杂的含义,需要人思考费解的最好。 苏疏樾挺满意黎宽的选择,拿了他们写好的剧本开始看。 “我现在犹豫的是要用英文表演,还是用国语。两种我们都有剧本,也都有排演。” 用国语难免会被说不伦不类,英文那他们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背景板。 “用国语。”苏疏樾早有想法,一下子就拍了板,“这次宴会外国宾客不多,再者要考虑剧团的受众,表演不可能得到所有层次人的喜欢。” 苏疏樾眨了眨眼:“这次军官不少,你让他们听‘鸟语’,他们可能会上台揍你们。” “哈哈哈哈,要不是苏同学提醒,我们可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几人玩笑了几句,又继续说剧本的事。 《仲夏夜之梦》对苏疏樾来说真是演烂的剧目,不止舞台剧她看过不少剧团,电影她也看过。 苏疏樾看着剧本就入了神,拿着笔在上面勾画。 故事跟演出不同。 文字能表现出的笑点更高潮,表演不一定能烘托的出来,同样表演的魅力,文字很多时候也难以尽述。 苏疏樾把几个矛盾点,跟高潮点标注了出来,然后用空白纸画了高低起伏的线条。 黎宽在旁看得炯炯有神,一个人有没有水平,看她说话做事就看的出来。 苏疏樾会说,动手能力也强,如果不是不合适,他现在都想高呼选对了老板。 “我先跟你们说一下宴会的时间,下午四点左右会开始宴会,是半开放式宴会厅。你们的舞台在空地,你们设计的一个半小时表演时间太长,要浓缩到三十到四十分钟。” “而且你们必须要吸引到宾客留下看你们演出,要不然他们可能会更想待在屋里。” 最近基本上都是没太阳的刮着微风的天气,她在布置的时候,考虑到霍公馆的客厅不够大,而后院老派的设计又太跳戏,就把前院囊括待客。 第38节 正好也有足够的地方搭建舞台。 “演出是白天,没有大量的灯光跟夜色的掩盖,很考验你们的演出能力。”苏疏樾实话实说,见他们没有她的话紧张,反而更有干劲,苏疏樾笑了笑。 “我想看看你们的表演,黎教授之前说的练习排演的地方租好了没有?” 苏疏樾决定签下他们,就拿了一笔钱给黎宽,戏服道具场地都不用省钱,记得报账就行。 而这笔钱苏疏樾本人出的不多,跟霍成厉撕破脸之后,苏疏樾就没什么他的钱拿不得的想法,反正朝阳剧团是在霍公馆演出,演出费她从宋管家那里就拿了一大笔。 “已经租好了,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是个大仓库,价格不贵重要是很安静。” “去的路上我们把删减的剧本过一遍,等会直接演几个高潮部分,边演边看换什么烘托方式,让喜剧效果能不能更突出。” “既然是国语演绎,演出时间又要缩短,台词语言上应该得做些改变。”黎宽接话的道。 苏疏樾点头。 出门吴孟帆没空,苏疏樾就会带春雀跟程鹏,此时两个人落在后面,春雀看着前面挽着袖子边说话边走的苏疏樾,情不自禁地道:“姨太太好厉害。” 程鹏赞同地点头。 他本想把苏疏樾说的话都记下来,要是上官问起他也好回答,可惜完全像是听天书,听不明白就更别说记住了。 等到剧团告一段落的时候,苏疏樾看窗外已经晚霞满天,吓了一跳。 黎宽看时间那么晚了:“投入起来,就忘了时间,我送苏同学回去吧。” 他说完,还在旁边打盹的程鹏立刻上前挡在了两人之间,一声不吭但那个意思,让黎宽扣了扣脑袋,苏同学叫惯了,他一时都忘记苏疏樾有男人。 而且那个男人还是现在盛州没几个人敢惹的人物。 “不用麻烦教授,我们先回去了。” “苏学姐放心回去,我们再排演几遍。我本以为剧本精简了就变成了不完整的戏剧,没想到精简过后反而更吸引人。”杨茜一脸兴奋。 他们之前对演出就是照搬国外的,国语剧本翻译过后也咬文嚼字,争取原汁原味。 但是苏疏樾的精简跟改变,仿佛给这个他们排演了上百遍的戏注入了鲜活的色彩,让这个剧本多了原本没有的韵味。 “那辛苦你们了。” 苏疏樾朝所有人招了招手,出门吩咐程鹏跟春雀给他们买了八宝粥,等到一切处理好了,才让司机开车回霍公馆。 吃着八宝粥,杨茜不禁道:“我算是知道唐先生当初为什么为苏学姐做保了,她好厉害……” 除了厉害,杨茜无法用别的语言表达自己这一天受到的冲击。 “记得以前白先生也为苏学姐说过话。” “都怪苏家二房那些混人,要是苏学姐没有成为霍成厉的姨太太,该是盛州怎样的风云人物。” 说到苏疏樾跟了个莽夫,人人都露出娇花插在牛粪上的难看表情。 别人说的可惜,苏疏樾通通不知道,她回了霍公馆听到霍成厉今天会留在军区不回,刚庆幸了下,传话的士兵又说,霍成厉明天早上让她继续去练枪。 士兵说完,见苏疏樾脸上的笑容僵住,怕被迁怒迅速溜了。 苏疏樾不是不喜欢练枪,她就是不喜欢霍成厉教导的语气,特别他一压低眼看她,她就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但从小都是生活在夸奖里,来了民国之后,也没被人说过蠢,偏偏到了霍成厉那里频频吃瘪。 每次她想好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他就非要改换一番,就是不按照她的逻辑走。 不过练枪还是要去的,不成为神枪手,怎么把霍成厉一枪爆头。 苏疏樾早早睡下,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这次她穿的是春雀已经改过更合身的军装,还准备了耳塞跟露指手套。 至于眼镜现在没哪个技术就放弃了。 到了靶场,意外的霍成厉不在。 苏疏樾想着他大概是教了一天就没兴趣了,这样她反而乐的轻松,只是练起来,仿佛因为霍成厉不在没了压力,她表现的还没有第一天好。 吴孟帆察觉了,劝道:“姨太太别紧张,之前都不怕枪声了,怎么现在又怕了?” 今天的靶场不像是之前那么安静,不止苏疏樾和吴孟帆,还有其他的几组人,嘈杂的声音耳塞根本堵不住。 而且霍成厉财大气粗,让她练习都是用实弹,而大部分人刚接触枪支哪会那么浪费,苏疏樾能听到许多针对她的声音。 因为有耳塞那些只字片语才更打扰人的思维。 苏疏樾取了耳塞,坐下灌了一口水。 “休息一会再继续。” 吴孟帆点头:“姨太太别太大压力,以现在的程度来说姨太太已经做到很好了……” “哟,吴副官这位是谁?” 苏疏樾才坐下,就有人过来串门,那人的视线扫过苏疏樾的小兵服装,想看清她帽子下的长相。 苏疏樾察觉了,伸手把帽檐压低。 漆黑的帽子遮住了大半的脸,更显得苏疏樾的嫩白的下颌楚楚可怜。 那人看着更有兴趣了。 “是霍少将的弟弟?” 不管是大将、中将、少将,人们都习惯是统称将军,就跟副局长别人会直接叫局长一样。 听到这人的称呼,苏疏樾就知道他跟霍成厉的关系估计是敌对,更没有说话的意思,低着头转身避开他的打量。 那人见苏疏樾用背对着他,眼睛一利,在军区还没人给他吃过这种憋,伸手就要去扯苏疏樾的领子。 “孙大校!”吴孟帆发现想拦,却有人抢先了他一步。 伸出的手臂被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孙中靖看向顺着手臂往上看,触到霍成厉那张冷脸,眉头挑了挑:“霍少将怎么来了。” “我的人在这,我难道不该来?”霍成厉扫了眼对局面一无所察,因为听到他的声音更坚定背对他的女人,这只傻狍子,他一不看紧就出漏子。 孙中靖甩了甩手,见霍成厉不放开,脸色变了变,但是等他准备开口,霍成厉就像是耍他一样,手指一松。 “送客。”霍成厉吩咐吴孟帆,没门的靶场隔间,被他说出来有铁门的架势。 孙中靖哼了声,扫了眼苏疏樾的背:“霍将军好大的气性。” 等到人走了,苏疏樾依然没有转身的意思,霍成厉拿下她的帽子,揉了揉她的头,又若无其事的把帽子放回去。 苏疏樾转脸瞪他。 “过几天修好了新靶场,你再过来练习。”霍成厉说着把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打量她瓷白的小脸,这样子在军区太招眼了。 “说说今天的成绩?” 苏疏樾抿着唇不说,说出来指不定要被霍成厉怎么嘲讽。 霍成厉看向吴孟帆。 吴孟帆对着上官不敢说假话,把成绩据实报出。 “蠢。”霍成厉没听完,嘴唇微动轻飘飘地吐出这个字。 这会苏疏樾连瞪他都懒得瞪。 霍成厉解开了几颗衣服扣子,像是昨天那般环抱苏疏樾:“想换个方式让我抱你?” 子弹射出去前,霍成厉凑近苏疏樾的耳畔道。 “十环!” 今天第一次打出好成绩,苏疏樾却一点都不高兴,侧脸看向自大的霍成厉:“你多想了。” “哦,我还以为你对睡我的床上瘾了。” 风轻云淡地说完,见苏疏樾眉心紧蹙,霍成厉心里奇异的满足了。 霍成厉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毛病,怀里这个女人撩他,他觉得过界,但她不撩他,他又想去逗她。 稍稍练了一个小时。 霍成厉没让苏疏樾直接走,而是把她带到了办公室:“等会一起回去。” 霍成厉在军区有独层的办公室,坐在德国沙发上,柔软的真皮让苏疏樾有些想躺下睡觉。 “我的体力不够好,所以拿枪才会颤,要不然我练习跑步,或者那些新兵入伍是怎么训练的,我也可以学习。” 苏疏樾从昨天就想这件事,她本身比较贪图享乐,能躺着就不站着,穿高跟鞋对她来说已经是锻炼,按摩师给她按摩就是帮她运动。 但是她受不了霍成厉的鄙视,所以忍不住提了出来。 霍成厉去办公的步子顿了下,从头到尾扫了苏疏樾一遍,特别是她的腿。 “你不用训练。” 说完人就走了,苏疏樾眨了眨眼,简直莫名其妙。 而对霍成厉来说一点都不莫名其妙,他还记得她穿旗袍,风吹过撩起裙摆,她修长小腿若隐若现的样子。 那么漂亮的腿,跑粗了多可惜。 “刚刚那个人是谁?” 只留下了吴孟帆,苏疏樾就不用控制自己的八卦欲,刚刚看着像是那人吃了瘪,但是气焰上那人可没输。 对待霍成厉的敌人,苏疏樾一向都很有兴趣。 “刚刚那位叫孙中靖,他本身的军衔是大校,没上过战场没功勋可说,但他的父亲是军区的副司令。”提起孙中靖,吴孟帆明显不屑十分看不起这种靠关系混军衔的。 “我记得庆功宴的邀请名单,他们在被邀请之列。”苏疏樾顿了顿,“那他们跟将军的关系应该不错?” 怎么可能不错,恨不得一方咬死一方。 吴孟帆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苏疏樾,而是说了不少孙中靖和副司令风评,侧面告诉苏疏樾,这两个人比起霍成厉差远了。 他家将军才不会跟他们关系好。 “哦,之前也不少人说将军是个混账,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人见人厌,鬼见鬼愁。既然这样,外面说副司令父子的话也有可能是假的。总不可能他们的传言是真的,将军的就是假的。” “呃……”对待不犹余力想讽刺上司的女主人,吴孟帆哑言。 第39节 第46章 号外 “号外,号外,霍成厉姨太太在盛州报发表教育论,谴责当代教育系统,认为人人都该进学堂读书写字……” 车进了城,道路变得狭窄,车速只有减速慢行。 苏疏樾嫌车内太闷,车窗开了一条缝,然后就听到了这条关于她的号外。 愣了愣,她登刊的文章能成号外都已经够稀奇了,这小报童说的话,她怎么想不起她的文章里面有说过。 实现人人素质教育,在文章里面是她设想的很久以后的事情,只是提了一句,并不是她文章的主旨。 “车停下。” 霍成厉显然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阖上的凤眸微张,慵懒地道。 “嗳,你这小报童,胡乱说个什么,‘号外’这两个字是能乱用的嘛!一个姨太太的文章,通篇文章能没错字就不错了,你为了卖报纸瞎说话,也不怕挨揍!” 显然有人跟苏疏樾想到了一块去了,苏疏樾微微掀开遮光的丝帘,就见一个学生打扮的男士站报童面前训斥他。 报童昂着脖子:“本来就是号外,盛州报的附刊,有几位先生对于教育的看法,霍成厉的姨太太文章的标题最大,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报童说着拿报纸在那人眼前晃了一眼,见那人想接过看仔细,迅速撤手:“报纸可不能白看,要看就花花钱买。” “你这小鬼,谁还差买报纸的钱不成。要是让我晓得你是博噱头乱咋呼,看我怎么收拾你。” 因为他们对话吸引的人也纷纷点头,因为这个报童的一沓报纸消得格外的快。 “下去买一份。”霍成厉吩咐司机,“我姨太太的号外,我怎么能错过。” 苏疏樾放下车帘,表情都不带个变化,像是霍成厉调侃的不是她。 “之前还说《风月》那几篇见地特别的文章是这个姨太太写的,你们相不相信?”不止一群女人围在一起是几百只鸭子呱呱呱,一群男人围在一起讨论一个女人噪音也不容多让。 “几位先生愿意为她说话,我相信她有些真本事。”这人虽然为苏疏樾说话,但却无法肯定《风月》上面那几篇好文章是苏疏樾写的。 “我看盛州报社是被那位苏姨太太告怕了,所以她写了什么都望天上捧。”有人翻开报纸,发现这份附刊的确是苏疏樾文章的标题占的最大,不由讥讽。 “就怕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张良兄,你这就看上了。” 聚集一圈的人当中,大部分人在侃侃而谈,但是也有人已经开始阅读报上的文章。 “怎么还不开车?” 写文章跟在《风月》上刊登故事不一样,一个是叙述别人,一个是带有自己的所思所想。 所以见霍成厉开始低头看报,苏疏樾有种莫名尴尬的感觉,很想打断霍成厉的行为。 她的脑海不断模拟霍成厉看完用似笑非笑眼神睇她的样子。 “开吧。”霍成厉收起报纸,吩咐司机。 “这文章写的实在是妙……” 汽车行驶起来,只有半句话飘入车内,明显就是评论苏疏樾上报的那篇文章。 听到有人背后损她,她没什么感觉,但听到有人夸她,苏疏樾脸颊微红。 霍成厉斜眼扫了一眼她脸色微红还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翘了翘。 关于苏疏樾文章的讨论发生在各个地方,没看到内容的自然是嘲,把文章看了个遍,真有些学问知识的,闭着眼都没办法瞎嘲。 “这描绘的简直是理想国。” “你就看到了理想国,我却看到了作者对这个时代的感触认识。 ——为华夏崛起而读书!” “‘知识改变命运,学习改写人生,教育改善人格,反思启迪智慧。’这句话标了引用,却不知道是引用的谁,说的实在太好。” “我现在觉得《风月》的文章是这位姨太太写的了。你们看这些文章都反复告诉我们,让我们建立我们的思想,不要愚昧盲从。” “人的一生短暂如同白驹过隙,我们的人生该是绚烂的烟花,不该因为惧怕改变,捆住手脚……” 因为这篇文章,“苏疏樾”这个名字的热度本来降低不少,现在倒是比之前还提的更勤。 …… 回到霍公馆见霍成厉还抱报纸看个不停,苏疏樾干脆躲到了后院。 但凳子还没坐稳,就有佣人唤她去客厅听电话。 “是周夫人来电,说等着姨太太接听。” 苏疏樾过去,见霍成厉还坐在沙发上,这回他没看报纸了,手上拿了《风月》的刊物。 而且看封面图案,就是她登故事的那一期。 苏疏樾深吸了口气,当做没看的坐在沙发上边上,打算等会拼命跟周夫人聊家常,打消霍成厉旺盛的看书欲。 苏疏樾一直对民国需要手摇的电话很有兴趣,就像是玩古董玩具,不让佣人帮她摇,自己按着号码拨过去。 “你怎么就像是个宝藏一样,处处藏着惊喜!” 电话打过去,周夫人毫不犹豫地赞美苏疏樾。 这时候的听筒没什么私密性,再者苏疏樾想骚扰霍成厉,把听筒对的没那么准。 霍成厉听到了声音,抬眼深深扫视苏疏樾。 似乎在找寻她身上的宝藏,挖掘惊喜在哪儿位置。 然后视线在她的锁骨以下,灼热的视线能把她的衣服烧开个洞。 苏疏樾自认玩不过他,侧过身对准了听筒,不打扰大佬看书。 “周姐姐也太夸张了。” “哪儿夸张!你派个人去街上打听打听,现在谁不在讨论你,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都知道霍公馆有个了不起的姨太太。”周夫人是真心高兴苏疏樾把才华展现出来,“看报纸说你还签下了一个剧团,你的动作真是够快,我们才说你转眼就行动了。” “恰好遇到了,我与这个剧团成员的理念一拍即合,所以就签了下来。要是周姐姐感兴趣,看了表演之后考虑入股怎么样。” “能与苏妹妹你理念相同的剧团,我能入股可就是我的运气了。”周夫人笑笑道,“打算什么时候演出,在哪儿演出?” “第一场就在两天后的霍公馆宴会上,周姐姐可要早点来,我给他们任务是抓住宾客的目光,要是他们的演出不够精彩,客人们可能更愿意喝两杯香槟谈天气。” “苏妹妹那么说我更放心入股了,有妹妹那么严厉的老板,何愁剧团不赚钱。” 挂了周夫人的电话,唐太太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之后又是章夫人的电话。 霍成厉听到她一口一句甜甜的干妈,也看书了,手支着脑袋看着她撒娇卖乖。 “干妈放心,我没有熬夜看书写字……倒是干妈的风寒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药。” 章夫人是极为好相处的长辈,之前见面两人相谈甚欢,之后两人每天打电话,熟起来章夫人就把她当做了女儿,经常关心她的饮食起居。 等到苏疏樾挂了电话,脸颊的小梨涡含着蜜,不过这个蜜,转头触到了霍成厉似笑非笑的目光就迅速流失了。 这几天被靶场被他折磨狠了,看到他这种眼神就头疼。 他这个眼神就像是代表——他正在觉得她蠢。 “你知不知道你原本是被送到督军府?”霍成厉淡淡道。 苏疏樾愣了下,没想到他开口不是损她的文章,不是说她装模作样跟人社交,却是说这个。 “我知道,是督军把我送到了霍公馆。” “章秋鹤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霍成厉抛出第二个问句,说着话他的身子慢慢前倾,确保自己的话能确切的传进苏疏樾的耳朵。 “将军是什么意思?”霍成厉的神态让苏疏樾眉心蹙起,“难道我不能与督军夫人交好?” “我只是想提醒你,章秋鹤做过把女人送人又抢回床上的事。”既然前倾,霍成厉非常顺手的把苏疏樾拉到了腿上。 苏疏樾正被霍成厉的暗示震到,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更多……”霍成厉揉着苏疏樾的手指,这女人的手嫩的就像是豆腐,摸着舒服却不耐操,不过练了两天枪指腹竟然就开始生茧子。 但摸着却有点实在的感觉,总不会像是以前一样,担心稍微用力就捏碎了她。 霍成厉正想着,苏疏樾就吃疼抽手:“将军无缘无故掐我做什么?” “……”这回霍成厉有些无辜。 “将军是想提醒我,我要是太张扬,督军会让我去督军府?”苏疏樾真的没听过哪家上司送女人,过段时间觉得女人不错,又把女人往回拿的,这不是得罪下属吗? 上司做不出这种事,但是属下为了表示忠心,为了讨好上司,倒是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苏疏樾想着就怀疑地看着霍成厉。 两人对视半晌,在女人清澈见底的眼眸下,霍成厉开始发笑。 嘴角微微咧开,身体震动的苏疏樾坐在他腿上的都在震。 苏疏樾觉得不舒服想下来,霍成厉按住了她的腰不准她动。 “你觉得我会把我自己女人给别的男人?” 苏疏樾没说话,但是那眼神的意思跟点头差不多。 “算了,反正是个呆子。”威胁她没意思,反正他的女人,觊觎可以,但是想弄走那就是不想要命了。 霍成厉的手顺着苏疏樾的腰往上,也不解释这突如其来的损人,压低了她的后脑勺,就亲上了她的唇。 苏疏樾挣扎了下,就软了身,那么喜欢吻,到时候在宴会上最好也那么饥渴。 当着白宣苓的面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吻她这个姨太太。 第47章 宴会 夏季少不了花团锦簇的绣球花。 半开放的宴会会场,色调是白蓝色。白沙跟蓝丝绸堆叠出波浪形的半开放式顶棚,几排木质长桌铺了白丝绸长餐布。 餐桌上每半米摆放着个造型简约的玻璃瓶,其中就放着盛放着蓝色的绣球花。 除此之外,三层点心架,摆放了造型各异的小吃点心,为了照顾男客,咸甜都有。 宴会是四点半,预留一个小时的到场时间,五点左右就会上正餐。 黎宽带着剧团的人到了就明白了苏疏樾对他们的用心,对他们说的虽然严厉,却为他们搭了舞台,给他们安排的表演时间正好就是宾客的用餐时间。 “霍公馆请朝阳剧团花了多少大洋,黎教授应该清楚,别让霍将军觉得花了冤枉钱。” 第40节 说到价钱,黎宽就不得不佩服自家老板的要价水平,这次的演出费用足足是他们以前表演过得十几倍。 虽然这钱苏疏樾拿了大部分,但也都是拿来添置剧团设备,黎宽都觉得受之有愧。 最重要的是怕苏疏樾在霍成厉那儿难办。 “一定不让苏同学失望,不让霍将军失望。”黎宽冲苏疏樾眨了眨左眼,剃了胡须的脸格外白净开朗。 苏疏樾受了感染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那个人是那个剧团的团长?”吴孟帆远远的看着,见苏疏樾眼眸弯弯,把黎宽从头到尾打量了几遍。 “剃了胡子就成了小白脸。”程鹏绷着脸道,“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比起我们家将军差远了。” “将军当然好。”但是却不会逗女人开心。 吴孟帆眉头皱成一团,苏疏樾身边的男人一个个的像是土地鼠往外冒,他现在就像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将军跟他明摆着说过不在意苏疏樾,但他还是觉得两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将军看苏疏樾的眼神跟看任何人的都不同,那就是看属于自己归属物的眼神。 也有可能他自己本身也有点不能宣之于口的私心,所以想让将军把苏疏樾这样优秀出众的女人牢牢抓住,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 “算了,男女的事外人哪能看清楚,随他们折腾。”谈过几场恋爱的吴孟帆经验老道地叹息。 黎宽适应舞台开始预演,苏疏樾看了一遍,极力控制自己的笑意,到结束的时候也忍不住拍了许久的手。 这两天朝阳剧团无疑问的是日夜不休的排练,剧本改动不少,他们一句忘词都没有,除此之外神情到位,苏疏樾不觉得他们比她以前在现代看的那些成熟剧团差。 特别他们还多了她看的那些剧团没有的勃勃生机。 这股生机让他们的表演打动人心。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征服观众。”苏疏樾这次毫不吝啬的鼓励。 到了四点苏疏樾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来的大多数是跟苏疏樾相熟的女眷,等过了半个小时没见人影的霍成厉才姗姗来迟。 依然一身整齐的军装,不过这次衣前又多了几枚闪闪发光的勋章。 霍成厉一到场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他现在是盛州炙手可热的大红人,除了之前升官回军区的事情,苏疏樾的名声越来越响也有关联。 苏疏樾做的事再出众,她的名声上也会加上“霍成厉的姨太太”这几个字,所以在不少人看来,苏疏樾的名声越响亮,那就是霍成厉越厉害。 谁都盯着霍成厉还没有正室这件事,一堆不小的男男女女围着霍成厉,劝着他早日成家。 而且这把火还烧到了苏疏樾的身上,其中一位夫人从人群中搜索到苏疏樾的位置,扬声道:“苏姨太太也觉得霍公馆该早日有女主人吧,要不然什么是都是你代为操劳,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多辛苦你啊。” 苏疏樾正在跟周夫人说话,闻言怔了下,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了霍成厉。 一米九的高个子让霍成厉鹤立鸡群,格外挺拔,所以苏疏樾跟他目光对上是轻而易举的事。 今天苏疏樾穿的是身雪蓝色洒金旗袍,贴合身材曲线的设计,把她身材的优势全都展现了出来。 她刘海分作两边烫成了波浪样式,一双莹莹杏眼被脂粉映衬的娇俏妩媚。 见苏疏樾懵懂无措,求助地看着霍成厉,男人羡慕霍成厉艳福不浅,这女人做得一手好文章,人人都觉得她是个刻板刁钻的刻薄女人形象,却没想到这女人是在外面硬在屋里头软。 这眼睛就跟小麋鹿一样,让人忍不住疼惜。 而女人们自然是咬牙切齿在心里骂苏疏樾狐媚。 外头那些报纸还把她称为先生,她哪里配的起这个称呼,分明就是个吸男人精气的不正经女人。 周夫人跟苏疏樾相熟,自然不会像是这些女人想那么多,见她被为难,皱了皱眉道:“我正在跟苏妹妹取经,想偷学她的巧思,我在盛州参加了少说也有几十场的宴会,却从来没见过布置那么巧心的景,苏妹妹的确辛苦。” 除了瓶子的绣球花,头上布帘跟布帘衔接都连接了绿植跟花束,此时太阳还没下山,金灿灿的光透进缝隙,他们就像是身处在梦中的花园。 周夫人不说,这些人还以为这是霍成厉特意请的洋人设计师设计的,但听她的意思,这一切还是苏疏樾布置的? 一时间男人看霍成厉的眼神更羡慕,而女人看苏疏樾的眼神更复杂。 “哟,这不是白公子跟白小姐,你们可来了。” 气氛正干着,有人扫到了这场宴会主角之一们,笑盈盈地去迎人。 许久不见,白瑾轩消瘦了不少,但依然俊秀儒雅,见到苏疏樾他微微点头,苏疏樾也点头与他打招呼。 之前他帮了她,她却一直都还没有机会跟他认真道谢。 但……苏疏樾扫了眼白宣苓吃人的眼神,也不知道她去跟白瑾轩道谢,这白小姐又不会又发什么疯。 比如又跟别人说她会什么乐器。 一个是自己敬爱的哥哥,一个是自己最讨厌的女人。 对待这两人白宣苓敏锐的紧,察觉到两人眼神互动就捏了捏白瑾轩的胳膊内侧,几乎是带着他往霍成厉的面前走。 “霍将军……”白宣苓未言先笑,眼睛亮闪闪的,“我跳舞不擅长,等会还请霍将军多担待我。” “是该请白小姐担待霍某。” 说着谦虚的话,霍成厉的语气却淡淡,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隐约露着一丝痞气。 白瑾轩的眉头皱起,不喜欢自己妹妹的态度,更不喜欢霍成厉的样子。 稍稍打了招呼就打算走开。 白宣苓可不愿意,扫了一眼跟别人说话的苏疏樾,料准她是装模作样,一定是竖着耳朵听她与霍成厉说话。 再者……白宣苓看着霍成厉深邃具有侵略性的长相,以前只觉得霍成厉是个莽夫,现在看看他的模样比盛州许多人都要出众。 “霍将军之前都是在养病,身体好多了吗?” 白宣苓松开了白瑾轩的胳膊,明显就是想与霍成厉继续说话。 其他人隐隐知道白家的意思,见状都卖面子的走开,也有小部分人去看苏疏樾的神色,想去怜悯她或是讥讽她太张扬,现在碰到了硬石头。 “这白小姐……”唐太太不好直说,扫了一眼歪了歪嘴。 就算是两家有意思,哪有这样子赶趟子去找汉子说话的。 “苏妹妹你别与他们计较,你要是生气才让他们高兴。”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苏疏樾神色坦然,脸上不见一丝的委屈。 她气性不大,白宣苓烦霍成厉她没意见,但是她要是来烦她了,那就要委屈白小姐哭丧着脸回家了。 白家兄妹来之后,章秋鹤没过多久也携章夫人到场。 这倒是让不少人惊讶了。 章秋鹤平日出门都是喜欢带姨太太,甚少会带他的原配出门。 而众人看到章夫人径自去跟苏疏樾说话,像是与她很熟的模样,更觉得惊讶。 章夫人看起来好应付,但其实很难打交道,除了与几个沾亲带故的女眷走得近,根本不见她跟哪家女眷来往。 章秋鹤认了干女儿,送给手下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能挽着章夫人的手,管她叫干妈的估计也就苏疏樾一个。 别人一是觉得章夫人没必要讨好,二是难以跟章夫人这种旧式女子说到一块去,没想到苏疏樾倒是有着说不清的本事。 苏疏樾上前跟章秋鹤见礼,因为霍成厉之前的提醒,十足的晚辈姿态。 但是这次她却感觉章秋鹤打量她的时间长了些,就像是真正的在看她这个人,而不是贪色琢磨美人色相。 察觉到这点,苏疏樾又懵懂无辜地去看霍成厉。 像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做事的小孩,只能依赖于他。 霍成厉眉梢动了下,垂在身上的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上,手指还不老实地隔着她的衣服,揉了她的肩头。 “小儿女情态!” 章秋鹤贪财好色,却长了一张威严不过的脸,法令纹深如沟壑,打趣起人来,也俨乎其然。 苏疏樾害羞低头,不答话交给霍成厉应付。 “太娇气,只能宠着。”霍成厉笑道。 “有此娇妾,霍少将该是什么女人都看不上了。” 孙中靖意有所指,霍成厉却没搭理他。 孙中靖吃瘪,转去打量苏疏樾,隐隐觉得她的身形有些熟悉。 孙副司令父子跟章秋鹤他们一同过来,既然重要人物都到了,不管还有没有其他宾客,苏疏樾安排开席。 餐桌开始整理摆盘,同时朝阳剧团也开始了被苏疏樾签下后的第一场演出。 第48章 跳舞 赫米娅:“海丽娜,他犯傻并不是我的错。” 海丽娜:“但那是你美貌的错;要是那错处是我的就好了。” 台上的海丽娜捧脸,又咬牙又瞪眼,夸张的样子不讨人厌,反而娇俏可爱。 台下的观众笑声阵阵。 这笑声对演员们来说是极大的鼓励,他们预想过客人会专注在用餐上,会给他们的反应很少,相互都鼓励了对方,尽量不受冷淡的氛围所影响。 谁想到随着演出的进行,专注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不少人了放下刀叉,专心致志的观看他们的表演。 他们的表演比吃饭重要,这简直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是做梦。 而且还是梦幻至极的梦。 他们没有因为掌声忘乎所以,反而被激发了某种潜力,角色演绎的更加饱满,引人入胜。 黎宽都忍不住惊叹,他的这些学生们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困境使人成长,苏疏樾把他们从剧团濒临解散的泥潭里面捞出来,现在的他们破泥新生,朝阳更胜以往。 想着,黎宽看向苏疏樾,不质疑她创造奇迹的能力。 “你是在哪找到的这个团?”趁着换场景的功夫,周夫人侧头朝苏疏樾道,“这表演方式跟我以前看的都不一样。” “周姐姐还记得当时在大剧院,我们出门的时候发生争吵,就是他们在求剧院老板给他们一个机会。” 周夫人还记得那件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遇到这些争执的事情,她不想被牵连,一般都是看到就避开。 第41节 如果当时她没有提前坐进车里,而是问了发生什么事,这个剧团说不定就是她签下了。 “这表演方法是不是国外的新演出方式,我看他们的妆容也跟平常不一样?” 旁边的太太们也竖着耳朵在听,听到苏疏樾运气那么好的捡到了个大便宜,忍不住羡慕,经过今天这个剧团财源滚滚完全不是难事。 苏疏樾还没回答,此时幕帘升了起来,大家又关注在了看剧上。 歌舞剧这种舶来品,都是看热闹,但看得懂的没几个,而这次朝阳剧团的演出简单易懂,本来看演出就是看故事。 不管再时髦的表演方式,如果观众看不懂不知道是演什么,一味的只觉得“厉害”,那观众只会越来越少。 抱着消遣的心态的消费者,只要不傻都不会花钱买罪受。 也就是这,样舞台剧才会在电影电视出现之后,观众一少再少。 所以朝阳剧团的新兴演出方式,苏疏樾扫了一圈宴厅的观众,今天过后或许会有人说他们“四不像”,将洋人的舞台剧演的不伦不类,但是他们剧团的名气和受众,就会那么一飞冲天。 打响了名气,他们就可以再说其他了。 “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章夫人捏着帕子,见到仙王下令解除魔力,两对情人拥抱,忍不住抚着胸口舒了口气。 女人们着迷戏剧,但是男人们还是吃饭重要,章秋鹤就属于觉得霍成厉家里的厨子手艺不错,把肉烤的刚刚好的。 听到老妻的声音,章秋鹤:“你不是不耐烦看这些东西,上次带你看芭蕾舞,你全程闭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送你上断头台。”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章秋鹤提起章夫人还是下意识愁眉:“他们穿那么少,腿又抬那么高。” 白宣苓就坐在旁边,听到章夫人的话,忍住了笑意,但心里止不住嘲章夫人老土。 芭蕾舞那么高雅的东西被她说的像是低俗不堪的东西一样。 白瑾轩察觉了妹妹的失礼,拉了她下。 对待自己哥哥,白宣苓直接没好气地瞪了眼。 她这一侧头,倒是错过了章秋鹤的扫视。谁不知道章秋鹤纳妾无数,但谁不给他原配面子,就跟嘲笑他是一个意思。 台上最后一幕幕帘拉下升起,演员们站在齐齐站在一起鞠躬,掌声响亮。 朝阳剧团这段时间遭受了太多冷眼,本来定期的在学校的演出,也因为他们被大剧院拒之门外,变得闲话不断。 几个演员喜极而泣,捂着嘴巴说不出话。 有军官见状,拿着桌上的绣球花,上台献花,女主捧着花主动跟他抱了抱。 不少的单身军官见状,有样学样,简直有把桌上花束搬空的架势。 除此之外,有些小姐见男演员双手空空,也不服输的上台献花,其中没演出的黎宽竟然是收到最多的。 面对学生们调侃的眼神,黎宽表情很空。 苏疏樾见状忍不住弯了眼睛,轻笑出声。 她看到彩排时候剧团人员的朝气,就认为这次演出会成功,但是能那么成功,她不止惊喜,也为他们高兴。 他们的成功是因为他们的优秀,他们对演出的认真跟努力,她的参与帮忙只是起的作用并不是关键。 “舞台剧还是英文演出好看,这样子的总觉得不大对。” 苏疏樾之前想着剧团成功会有人说酸话,没想到这酸话来的还挺快,苏疏樾转身看向白宣苓。 “我跟剧团人员都认为不能一味模仿国外的演出形式,而是在新事物是上面创新发展,这次的剧本是我跟盛州艺术科的黎教授一起商量出来的,白小姐觉得不大对,不知道有什么见解跟指教。” 苏疏樾声音温柔,态度比白宣苓和善多了,就像是只是讨意见。 “上次才说我们华夏也要我们时髦的戏剧,你的动作总是那么快。”周夫人在旁笑笑。 白宣苓觉得演出不行,那他们这些觉得精彩的,不就是她言下之意中不懂艺术的人了。 “还在探索摸索中,要是真的能为我们华夏的未来戏剧也发展献上一份功那就是最好了。”苏疏樾也不理白宣苓了,专心跟周夫人说话,“周姐姐见识广阔,我当初也是跟周姐姐聊过,有了很多思路,这次表演受到欢迎,周姐姐是朝阳剧团的恩人。” 周夫人被苏疏樾抬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足:“那也得是你有本事。” “苏姨太太,演员的妆难不成也不是跟国外学的,而是你们想的。” 不少太太们扫过台上两个女主角还有仙后的妆容,对这个问题纠结的很。 朝阳剧团这三个女演员的长相都算是出挑,以前他们演出喜欢学洋人涂厚厚的白粉,妆容跳脱,青色的眼影上在脸上就像是打肿了脸。 苏疏樾找了金粉亮片,给他们改变了妆容,虽然妆容依然是夸张的舞台妆,但却能看清两人的五官。 特别是仙后涂了大红唇,眼睛周围亮粉跟水晶贴片,不止不觉得像是以前小丑般夸张好笑,反而有种另类的美感。 苏疏樾不藏私的回答,身边围绕了一群夫人太太,白宣苓这个跟苏疏樾起冲突的人,也被人无视的干干净净。 白宣苓看到章夫人站在一旁,并没有捧苏疏樾的场。想着苏疏樾都打好交道的老旧女人,难不成她还能不成。 微笑着上前跟章夫人搭话:“督军夫人,我爸爸是白振威,我叫白宣苓……” 跟长辈搭话一般都要自报家门,总不能像是平常般跟朋友间聊天。白宣苓感觉良好,她父亲的名字被她念得字正腔圆。 章夫人闻言同样微笑,但是下一刻就走开,去了苏疏樾的方向。 苏疏樾见到她快乐的叫了声干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手。 白宣苓极力的绷着才没让自己的脸歪掉。 “怎么霍少将不去与娇妾说话,或是跟白小姐谈天,而是与我们站在这里。”孙中靖年纪比霍成厉小不了多少,当初霍成厉这个名字没谁晓得的时候,他就在军中耀武扬威。 盛州军区的俊杰他能排上第一,但是等到霍成厉出现,霍成厉的功勋越来越多,军衔也越来越高,他反而停滞不动样样都被比了下去。 到了现在他父亲对霍成厉都颇为忌惮,这怎么让他忍着不跟霍成厉针锋相对。 霍成厉闻言轻飘飘地扫了孙中靖一眼:“孙大校不管内务真是可惜了。” 孙中靖怎么可能听不出霍成厉在嘲讽他,黑着脸翘了翘唇:“既然霍少将喜好特殊,我就不奉陪了。” 孙中靖径直走向了白宣苓,跟她搭话。 几句话的功夫就让白宣苓捂嘴轻笑。 旁人都打量霍成厉的神色,他神色淡然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困扰的。 不过想想也是,他的姨太太才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一时眼睛看不进去其他女人也理所当然。 苏疏樾谨记风头出三分,太盛招人嫉。 说了一会把话题带到别的太太的身上,就去找宋管家吩咐接下来的事情。 因为专心看表演,晚餐的食物比苏疏樾预计的少用了一半。 她本来的打算后面的舞会上不用准备太多食物,主要都是酒水。现在这样,厨房只能继续忙起来了,总不能让客人们空着肚子回家。 解决了食物的问题,苏疏樾当然是去了休息的地方找朝阳剧团的团员们。 “苏学姐!” 杨茜演的是海丽娜,妆容还没卸,看到苏疏樾就激动地抱上去了。 “我们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们收到了好多花,今天的宾客们都认同我们的表演了……” 感受到了杨茜的激动,苏疏樾拍了拍她的背。 “你们表现的太好了,好到我们来打算挑你们的错处,做个恶老板扣你们工资,我都挑不出来。” 杨茜本来激动的都要哭了,闻言又笑起来,眼角挂着泪珠:“苏学姐才不是恶老板。” 苏疏樾给他们一大笔经费,又给他们租新场地,服装道具他们提的给换了,没提的也大方给他们做。 他们前途未卜,她都愿意那么投资他们,他们本来就是因为爱好聚在一起,就是不拿工资给他们,他们都愿意。 “要不然提高下抽成比例?” 黎宽听到苏疏樾说的话,倒是想到了别的,苏疏樾给的合同很透明,给他们的条件也很优厚。 但基本上剧团前期的发展都要靠苏疏樾的人脉。 所以抽成来说,苏疏樾不止不是恶老板,还是个大方不过的老板。 “定下的规矩出尔反尔,教授难道想让我当不好这个老板?” 苏疏樾笑笑道:“你们现在好好卸妆,我吩咐人准备了车,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刚刚已经有不少客人问我,剧团还接不接私人宴会的表演,今天不算忙之后就要忙起来了,我还等着你们当我的‘摇钱树’,充实我的小金库。” “苏学姐,我们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看到团队的凝聚力,苏疏樾不由也有些血热。 大概真是特别的缘分,在她决定不瞎活着的时候遇到了他们,希望他们一起能在这个时代留下点痕迹。 苏疏樾换了件缕金百蝶穿花桃红云缎长旗袍才返回公馆客厅,请的洋人乐队已经奏起了舒缓的舞曲。 巴赫的云雀四重奏在厅内流淌,水晶灯下衣香鬓影,筹光交错。 吴孟帆一直盯着入口,见苏疏樾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苏疏樾扫过他有些尴尬的笑容:“吴副官你这是怎么了?” “本来以为姨太太去剧团那儿,要过会时间再回来。”吴孟帆讪笑道。 “安顿了他们就过来了,怎么我过来的不是时候?”苏疏樾眨了眨眼,瞟过视线看向场内。 吴孟帆察觉挡了过去,挡住了苏疏樾的视线。 那么刻意的姿态,苏疏樾勾唇笑了起来:“吴副官到底不想叫我看什么?将军在跟白小姐卿卿我我?” 说完,趁着吴孟帆愣神的功夫,苏疏樾侧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央的霍成厉跟白宣苓。 白宣苓的手搭在霍成厉的肩上。两人正在舞池共舞。 “姨太太……”见苏疏樾看到了,吴孟帆面上的表情更尴尬。 霍成厉跟白宣苓跳今天第一支舞是早就订好了的,以前霍成厉在外应酬,跟名媛、交际花跳舞都是经常的事。 跳舞就是平常不过的社交礼仪。 但是这会儿吴孟帆就是不想让苏疏樾看看霍成厉跟白宣苓跳舞,所以刚开始发现苏疏樾不在宴厅的时候他还庆幸。 而现在他表现的就像是上司出轨被老婆抓住,而他是那个协助的上司的手下。 “吴副官你不用这样。”苏疏樾看出了吴孟帆带有愧疚的眼神,“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再者……” 霍成厉有舞伴才好,她还记得上次她跟霍成厉跳舞,他抓的她腰疼,后面又是灯泡爆了,她丢了个大脸。 没事好端端的,她才不想把手搭在霍成厉的肩上回忆这段往事。 第42节 “姨太太愿意与下官跳……” 吴孟帆怕苏疏樾站在边上,会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伸手想请她跳舞,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截胡,先放在了苏疏樾的面前。 “苏姨太太,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白色马甲西服是白瑾轩站在苏疏樾面前,儒雅温和的眼睛注视着她。 苏疏樾有些惊讶,抱歉地看了吴孟帆一眼,把手搭在了白瑾轩手上。 “有好戏可看了。”孙中靖看到了这一幕,心想这姨太太还是真是个不服输的女人,她男人跟白家的小姐跳舞,她就去招惹白家的大少爷。 “看来今天我又能与美人共舞了。”杨家堃见这场景十分玩味,接话道。 孙中靖看向杨家堃:“家堃,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家堃的庶出姐姐给章秋鹤做了姨太太,但孙副司令却是他的表舅。 姻亲当然比不上正经的亲戚,杨家跟孙家关系一向紧密,杨家堃跟孙中靖的关系爷算不错。 “我打算等会邀请苏姨太太跳舞。”要是苏疏樾只跟白瑾轩跳舞,不接受他的邀请,一定会惹来质疑,所以他等会一定请的动人。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试试。”孙中靖闻言,扫了眼霍成厉,要是能给他戴顶绿帽他做梦都会笑醒。 “你当然可以试试。” 第49章 蜜糖 “抱歉。” 进入舞池,苏疏樾先开了腔:“我对你缺一个抱歉跟谢谢,这段时间没见你出门,是因为帮我的事连累你了吧。” “本来我缺的这两件事该对你郑重其事的说,但是为了避免再给你带来更多麻烦,所以趁着跳舞……” 苏疏樾正说着,白瑾轩突然摇了摇头。 看出他不想说话,苏疏樾才顿住了,专心的随着音乐跟白瑾轩跳交际舞。 跟霍成厉跳舞,他给她的感觉是霸道不礼貌,就想是告诉全世界她是他的归属物。 而跟杨家堃跳舞,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复杂念头,穿到这个时代也就跟白瑾轩这次跳舞,让她有种在跟绅士交际的感觉。 和风细雨,没人会在舞步或者动作里刻意强调一方。 听着灵动的音乐,苏疏樾静下来了心,与白瑾轩配合很合拍。 “哎呀,我不小心……” 高跟鞋踩上了皮鞋,白宣苓差点跌倒,艰难地稳住了身体,才没出洋相。 白宣苓的个子,就是穿上了高跟鞋跟霍成厉搭在一块也有些勉强,无意间看到了苏疏樾和白瑾轩在一起,一跑神就出了问题。 “没事。” 霍成厉扫了一眼苏疏樾的方向,神色没什么波动。 崴了那么一下,白宣苓脚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就那么早早结束这支舞蹈,她就输了,只能面带微笑的跟霍成厉继续。 “霍将军平时都有什么消遣?” “我喜欢的都是些乏味无趣的东西,白小姐不会感兴趣。” 白宣苓想了想,霍成厉认识字还是因为他小时候是某家富贵少爷的书童,那么个出身,少年时期又一直是流氓地痞,的确不可能有什么高雅的爱好。 平时这种人白宣苓是不乐意打交道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瞧霍成厉格外的顺眼。 长得出众,连她爸爸都说霍成厉前途不小,最重要的事她要是嫁给了霍成厉,苏疏樾得意的嘴脸就再也扬不起来。 “那霍将军有没有兴趣看真正的舞台剧……不像是今天这样的,而是英国有名的大剧团表演的舞台剧。” 因为出身和生长环境天差地别,白宣苓觉得说什么霍成厉也不懂,只有拿今天的事说事。 再说人人都说霍成厉想攀上白家的高枝,娶了她洗刷身上的泥巴腥子,她自然也想当然的觉得霍成厉一定会捧她。 “对了,这次的宴会设计将军应该没有参与设计吧,这次会厅太多绣球花了,那么廉价的花束铺天盖地,看着有些奇怪。” “霍将军觉得呢?”没听到霍成厉的回答,白宣苓追问道。 “嗯。” 霍成厉轻飘飘地发出了单音节,就足以让白宣苓喜不自胜。 但可惜白宣苓太矮,她要是足够高的话,就能看到从她开始啰嗦开始,霍成厉就是面无表情,那句回答很像是根本没听她说什么的敷衍,而不是赞同她的话。 曲子太长,有些人跳一半就会回去休息,霍成厉不怎么喜欢面前有个矮个的青蛙一直呱呱呱,也带着白宣苓出了舞池休息。 坐上沙发,白宣苓不由有些感动,认为霍成厉一定是看到她脚不舒服,体贴她让她休息。 享受了半首曲目,白瑾轩仔细端详面前的苏疏樾。 文人墨客总是注意瞬间的气氛和感觉,那次在医院遇到苏疏樾,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与之前不同的迷人魅力。 当然那个瞬间过后,知道了她是霍成厉的姨太太,他的想法就淡了不少。 可是这些想法在经过了这段时间,她的发光发热,白瑾轩觉得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他当初要是没有错过她就好了。 虽然在他的感觉里,现在的她跟之前的她并不相似,但是他多可惜没有机会守着她,看着她的蜕变看着她越来越优秀。 “抱歉跟道谢都不用,如果没有我的帮忙,你也可以脱身,你聪明智慧,又心胸豁达,所以能看到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止解决了你的问题,还给盛州人都上了生动的一课。” “反倒是我,”白瑾轩苦笑了下,“要不是这次,我也不会知道家族对我的桎梏就像是绑住了我的手脚,甚至头也被套上了绳索。” 风平浪静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察觉。 他可以当他浪漫自由的白少爷,等到了他所办的事情跟家族想法违背,他就没有了丝毫的话语权,在父亲眼中他的意志就是不懂事的玩笑。 “别那么说,再者人长大了就不可能有绝对的自由。” 其实白瑾轩苦恼的事情,苏疏樾也苦恼过。 她的母亲对她期望一直都是枷锁,只是她被磨得已经没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稍稍反抗还是按着她妈妈的期望发展。 但是白瑾轩不一样,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反抗。苏疏樾回想历史,其实也不知道白瑾轩算不算是反抗成功了。 他虽然在历史上有名气,但提起他还是会说起他的家族。 “你说的对,人生在世很难有绝对的自由,但是就像是你文章所写的——及时行乐。” 一个有志的青年是不会愿意得过且过,被枷锁压得直不起腰。 “我打算不日就去京州,大约会在中央任文职工作,从头学起。不瞒你说,我以前厌恶政客,但现在却觉得做政客比做被捆住手脚的人强太多。” 后面半曲舞,白瑾轩说了许多,把一些无法对父母对朋友说的话,都跟苏疏樾说了。 就像是宣泄这段时间被“捆绑”的压力。 “如果需要帮忙随时通知我。”这句话白瑾轩说的格外认真,“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有主意的女性,我不会把我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我只能说我如果你去京州,我随时欢迎,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一定尽力。” 舞曲结束,两人离开舞池,邀请苏疏樾对白瑾轩来说,就是离开盛州之前最任性的事,他虽然还有许多话想跟她说,但那一支舞的时间已经足够,没必要再给苏疏樾带了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白瑾轩走进人群,苏疏樾还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历史中所描述的白瑾轩。 一个睿智的政客。 等到她回神又跟黎宽进了舞池。 乐曲换成了欢快的小夜曲。 “黎教授,你怎么没有跟剧团一起回去休息?”黎宽邀请人的手法太娴熟自然,根本没给人思考的时间,苏疏樾都忘了手怎么就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难得参加那么高大上的宴会,直接回去了多可惜。” 黎宽反身带着苏疏樾转动,脸上笑意灿烂的酒窝都在腮边显现。 步伐时松时紧,跟白瑾轩不同,黎宽纯粹是找了个合适的舞伴,放松思维想法,享受翩翩起舞的感觉。 苏疏樾被他带动,整个人也变得悠闲轻松。 后了一步的杨家堃微微可惜,不过晚了一步就被别人抢了先。 优雅随性的圆舞,苏疏樾穿的虽然不是大裙摆的裙子,每次转圈乌黑浓密头发飘动,带起了阵阵花草香风。 宴会跳舞是在正常不过的事,除了章夫人那样,不能接受自己丈夫以外的人触碰的老式女子,都把跳舞当做正常社交。 苏疏樾也就是跟白瑾轩跳的第一支舞有些稀奇,跟黎宽跳舞,有人知道了黎宽只是个教授,就没了对他们的关注。 “这香槟度数应该不高吧?”离开舞池,黎宽看到苏疏樾顺手拿了一杯酒,而且喝了半口,担心她喝多。 “黎教授放心,我酒量不差,几杯酒还没有你刚刚转我的时候头晕。” 离开了舞池,黎宽腼腆的性格又出来了,笑着搔了搔头。 一直头疼的大问题今天终于得到了解决,前途一片光明,他忍不住忘了形。 两人说了几句话,黎宽被之前为他献过花的小姐请去跳舞,苏疏樾坐在沙发上小歇了一会,看有要走的客人顺便送了送客。 “想不想让霍成厉更生气。看到你跟瑾轩跳舞,他可是直接跟宣苓跳到一半就停了。” 苏疏樾转身看过去:“杨三少爷。” “有没有兴趣跟我跳支舞?”杨家堃取下帽子,做了一个标准华尔兹邀请女士跳舞的姿势。 “我为什么要气我家将军,不过上次跳舞被你牵制的太厉害,倒是可以再试一次。”跳了两曲,苏疏樾舞瘾也上来了,绷得太厉害,总是需要舒展肢体放松放松。 两人进入舞池,吴孟帆本来在跟一位小姐说话,无意扫到匆匆结束了搭讪的心,立刻去搜寻他家上司的身影。 搜索半天,发现霍成厉在跟几位军官喝酒说话,吴孟帆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担心太多余。 连跳三曲,他还以为自家上司会眯着眼盯着舞池里苏疏樾不放,没想到那么平淡。 但这样也正常,本来将军就让他“保持清醒”,想必将军本身看的一定很清楚,他的那些揣摩猜测,应该都是他想太多。 吴孟帆正想着,突然见到霍成厉动了,而且走向的方向…… 吴孟帆看过去,舞池里苏疏樾跟杨家堃已经跳完分开,而苏疏樾刚出舞池,孙中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在向苏疏樾邀舞。 运动容易口干,苏疏樾跳完又拿起了一杯酒水,虽然是小口啄抿,却喝的干净。 “苏姨太太好酒量。”孙中靖没想到苏疏樾那么热门,本来白瑾轩之后,他就想邀她共舞,没想到被黎宽抢了先,后面他表弟说苏疏樾连跳两曲太累,立刻再邀请她她会拒绝。 他放弃了做第三位,没想到他表弟却大大方方的捡了便宜。 “孙大校觉得今天的餐点怎么样?”苏疏樾还记得这个射击场要扯她肩膀的人。 第43节 孙中靖长得不差,因为多年当兵,身姿挺拔,算是气宇轩昂。 只是他的笑容痞气太重,男人带点旁若无人的随性痞气,坏坏的迷人,有别样魅力。 但是痞气太重看着就像是不尊重女性,下三滥的流氓痞子了。 两人客套的聊了两句食物,孙中靖提出要请她跳舞,苏疏樾已经琢磨着怎么拒绝。 此时消失了一会的霍成厉,突然朝她走了过来。 苏疏樾眨了眨眼,看着霍成厉拍开孙中靖,伸到她面前的手。 骨节分明,带着经常握枪的厚茧,满是粗犷的男人味。 “抱歉,”苏疏樾扫过面前两人,“我脚有些酸了。” 听到苏疏樾连霍成厉也一起拒绝了,孙中靖松了口气,总算不是太丢人。 “霍少将拍开我的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不能向淑女邀舞,霍少将就那么小气?!” 孙中靖瞪着眼看向霍成厉。 “抱歉,手酸了,准头不好。”霍成厉的话里听不出半句歉意。 “脚酸就去休息一会。”霍成厉手搭在苏疏樾的腰上,不管怒火中烧的孙中靖,把苏疏樾带向了沙发。 霍成厉的手掌散发着灼热的温度,身上的气味混合了烟草和酒精。 苏疏樾走在他身边,突然扬头,甜笑道:“怎么?尝过了蜜糖的滋味,就觉得甜水不够劲了?” 霍成厉狭长的凤眼眯起:“你是蜜糖?” 苏疏樾歪了歪头,觉得不需要回答霍成厉这个反问。 她跟白宣苓比起来,谁是够劲的蜜糖,谁是只加了点白糖寡淡的甜水。 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第50章 得宠 “咦,霍将军怎么跟他姨太太去角落说悄悄话去了?” 总是有不嫌事大的人,看到白宣苓独自一人,装作无意的看向某个方向。 白宣苓腿不舒服,就暂时坐着跟相熟的小姐说话,闻言愣了愣,才发现原本在不远处跟军官喝酒的霍成厉不见人影。 白宣苓心里立刻升起了被背叛的感觉,只是强忍不发。 “大概是苏姨太太有话跟霍将军谈,把他叫过去了吧。”她在场,霍成厉才跟她跳过舞,又怎么可能会去找苏疏樾。 “就是没话说,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也正常。” 看不惯苏疏樾的人很多,但看不惯白宣苓高高在上姿态的人也不少。霍成厉是武将,请自然大部分都是军官和他们的家眷,白宣苓鄙夷他们粗俗,当他们看不出来嘛! “说的可不是,我瞧霍将军眼睛都是黏在他姨太太的身上,他们两个的感情越来越好,怕是下次见到他们就恨不得黏在一起了……” “宣苓……” 跟白宣苓的小姐见她突然站起,惊讶了下:“腿还好吗?” 白宣苓勉强地笑了笑,尽量表现的是不被这些人的话所影响。 “时间不早了,我去跟主人打声招呼,差不多该回家了。” 她才不相信这些三姑六婆说的话,什么眼睛黏在苏疏樾的身上,也就她哥哥太善良,被苏疏樾蒙蔽了,才频频做出不合乎常理的举动。 其他正常男人,长眼睛的就能看出她跟苏疏樾的差别。 她是天上星,苏疏樾就是地上泥。 跟她相比,苏疏樾哪有丝毫优点。长得狐媚名声差,家世一塌糊涂,学识也不行,只会钻营歪门邪道。 霍成厉要是想娶她,她绝对容不下苏疏樾这个姨太太在霍公馆,也是时候让他拿出点诚意了。 白宣苓越想越自信,大步迈向了两人所坐的位置。 与此同时,苏疏樾和霍成厉还在讨论甜水跟蜜糖的这个问题。 苏疏樾歪头之后,霍成厉不搭话,只是端详她的神情。 她的话霍成厉并不是没有听进去,她讽刺他吃过她这口好的,再接触其他的女人就觉得寡淡无味。 想起刚刚那个呱噪的青蛙,霍成厉似乎无法反驳苏疏樾的话。 本来理所当然的可以应付的乏味社交,怎么就变得那么难以将就。 苏疏樾大大方方的让他看,白瑾轩说的那番话有些触动她,加上现在三分醉意,她更坚定了她曾有过想法。 霍公馆不能多一个把她当做仇敌的女主人。 甚至不能有别的辖制她的女人。 她一点点从霍成厉指头缝里得到的权利跟自由,不能打回原形。 虽然她记忆里霍成厉没有娶白宣苓,等到有对外公开陪伴他的女人,也是三十多岁他当上督军以后的事。 但世事难料,之前书里面还说他为章秋鹤挡枪受伤,但实际上哪有什么挡枪,只是使计清除了外党的联络网。 所以说一切都有变数,不能光靠着野史揣摩来断定事物的发展。 她必须做些什么。 她知道霍成厉的占有欲,跳舞只是引子,之后就是看这个引子能点燃多大的炮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在霍成厉身上碰过不少钉子,但她却自信霍成厉不会对她跟别的男人跳舞无动于衷。 也断定了他一定会来找她,就算是白宣苓在场。 “跟白小姐在一起是不是很难捱?”没有放任沉默继续在两人之间流淌,苏疏樾勾了勾嘴角,“我听杨三少爷说,你们一支舞都没跳完。” 听到苏疏樾提起别的男人,再加上她的语气,霍成厉眉峰皱起,为什么这个女人就学不乖。 “你在得意?” “得意什么?”苏疏樾无辜。 得意他只跟白宣苓跳了半曲,得意他绷不住过来阻止她继续跟男人们共舞。 “孙中靖是个……你说的对。”霍成厉的警告突然顿住,看着苏疏樾明亮的眼睛,他火气上涌,让他不想在跟苏疏樾好好说话。 为什么会过来,为什么会打开孙中靖的手,原因太简单了,简单的霍成厉都无法忽视。 他对这女人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已经到了他放纵的底线。 “你说的对。”霍成厉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不该放纵我的欲望,你不应该活着。” 霍成厉漆黑如同深潭的眸子寒星点点,闪过的嗜血暗光让苏疏樾忘了说话。 幸好的是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戾气只不过是一瞬间,苏疏樾环抱双臂,摸了摸上面凸起的鸡皮疙瘩,被霍成厉直勾勾盯着的那会儿,她有种身体掉入冰窖的感觉。 每次试探霍成厉的底线,苏疏樾受到的反应都不好过。 一次比一次剧烈,但苏疏樾却隐隐有种快能触到底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苏疏樾有些犹豫。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跟女人行房事,让女人不怀孕的方法,就如霍成厉展现的那样,惹恼了他,吃亏的一定是她。 至于没命,她相信霍成厉也做的出来。 但是想到霍成厉步步紧逼,把她逼的心思全都露在了明面,他却像是拿根逗猫棒的主人,在逗弄自己宠物,所思所想都埋在肚子里,每次都要她下功夫琢磨。 偶尔才能见到他原形毕露一次。 她到底要不要豁出去跟霍成厉玩到底? 霍成厉抬手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了杯威士忌,苏疏樾看着半透明的酒水,想起上次她被霍成厉灌醉,从他床上逃跑的窘迫,从霍成厉手中拿过了杯子。 霍成厉侧脸看她,就见刚刚被他吓得发抖的女人,双颊的梨涡又盛满了蜜。 “不该放纵,但是已经放纵,所以大人打算怎么处理我呢?” 唇瓣靠近杯口,苏疏樾舌尖试了试酒水的味道,觉得接受的了这个烈度,才张嘴喝了一口。 酒水不吞,苏疏樾含在嘴里看着霍成厉,含义不言而喻。 苏疏樾的殷红的唇瓣上还有晶莹的水光,如同花朵沾了露水。 她这是在邀吻。 霍成厉看着她,男人是视觉动物,可以因为一幅画面,联想到很多东西。 他想到了吻上她唇触感,她的滋味,男女之间碰触的战栗。 “你不怕死?” 苏疏樾眨了眨眼,没有回答,霍成厉也没有等待,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霍将军……” 白宣苓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这一幕。 当着她的面,他们是在做什么。 白宣苓的呼喊并没有让霍成厉停下动作,吻上了苏疏樾的唇,尝到了她嘴里已经变温的酒,霍成厉才发现他把他的占有欲压抑的有多厉害。 从看到她跟白瑾轩进入舞池的那一刻,他就想砍掉白瑾轩的手。 把苏疏樾嘴里的酒水全都一丝不剩吞进肚里,在苏疏樾不舒服的推拒下,霍成厉暂时松开了她的唇。 “看够了没有。”霍成厉声音沙哑,睨向瞪大眼睛一直盯着两人不放的白宣苓。 “我……”白宣苓有些傻了,组织不出语言。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看着慌乱无措的白宣苓,苏疏樾觉得得再给她一击,翘起唇得意地朝她笑了笑,表现的十足的像是个尾巴翘上天的得宠小妾。 白宣苓因为这个笑,气的心肝发疼,苏疏樾竟然敢嘲笑她。 白瑾轩适时的拉起了白宣苓的手,眼神复杂说了告别的话,把人拉走。 这场戏码被不少人看进眼里。 “这也太霸道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誓主权。”杨家堃啧啧称奇。两人不是没在当众接过吻,上次在餐厅吃饭,霍成厉就吻了苏疏樾。 第44节 但今天完全就不一样了,那么正式的场合,他是该夸霍成厉英雄无畏,不稀罕用联姻的方式巩固根基,还是该夸苏疏樾本事厉害。 上次见他们,还觉得他们之前的气氛缺了点什么,霍成厉没怎么用心,现在身上却缠上了情丝。 “是为了更好的当章秋鹤的狗,怕惹主子生气不敢跟白家联姻。”孙中靖不屑一顾,倒是看向白家兄妹离开的背影,霍成厉不敢,他可敢。 要是能娶了白家的小姐,那对孙家来说简直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可惜他早早娶了个原配在家占着位置。 杨家堃看出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现在霍成厉已经不算是狗了。” 旁人都说霍成厉能回军区,是因为为章秋鹤立了大功,但实际上现在的霍成厉,连章秋鹤都忌惮几分,两人的关系已经从从前的主子与犬牙,成了合作的互利互惠。 孙中靖听不进杨家堃这话,侧眼看他:“我有原配在家,但你不是还没成婚,你去把白宣苓追到手。” 杨家堃摇头:“不适合,而且白家也看不上我。最重要的是我母亲已经为我挑好合适的小姐。” “又不是小孩子还听妈妈的话,再者为什么管白家的意思,白小姐同意了,女人到了手,白家还能有什么意见。” 孙中靖兴致勃勃,杨家堃懒得打击他。 像是白家那种老牌世家,如果孩子出丑连累家族,他们宁愿毁了孩子也要保全家族名声,哪有那么容易占便宜。 第51章 卧室 忽略掉旁人揣度的目光,苏疏樾替霍成厉抚平了军装上的褶皱。 “我现在得意了,谢谢将军配合。” 苏疏樾这回不装无辜,也忘了脚酸,大方地站起来伸手邀请霍成厉:“将军,我们去跳舞?” 女人的手掌还没他一半大,皙白的透着脆弱的青筋。 霍成厉把剩下的威士忌一口灌进嘴里,起身把苏疏樾的手抓进了掌心,顺势把她搂进了怀里。 又被苏疏樾操控了心情,霍成厉应该心情很差才对,但意外的他心情十分的好。 苏疏樾满足于向所有人证明他对她的宠爱,而他似乎也满足于告诉所有人,他的女人在他的怀里。 只会为他绽放光华。 这种心理类似于公狗在自己地盘上撒尿。 虽然意义不大,但是心中爽快。 “晚上,到我房间。”霍成厉开口,烈酒的气味就涌了出来,混合着他湿热的气息,给让人没醉也有了三分醉意。 苏疏樾手搭在了他的腰上,依稀能感觉到他军装下的有力肌肉。 “嗯。” 霍成厉的眸色因为女人毫不犹豫地赞同变得更深,眼底还涌出了丝丝腥红的色泽。 舞曲换成了缓慢优雅的乐曲,沉稳柔和的大提琴安静流淌,苏疏樾手慢慢搭在了霍成厉的肩上。 纤细的手臂抬起,挽在霍成厉的脖颈。 “其实我只是有些害怕罢了,不觉得跟了将军会怎么样,就是不知道将军一直在等什么。” “不喜欢我也可以跟我上床?”霍成厉可还是记得她说了她之前都是装模作样。 “将军不知道我长成什么样,也不是纳了我做姨太太。”苏疏樾没有正面回答霍成厉的问题,抬着脖子看霍成厉脖子疼,干脆靠在了他的怀里。 “将军认为一定要互相相爱才能发生最亲密的事情,才能生儿育女。” 苏疏樾就像是生命力旺盛的野草,每次冒出头,都被霍成厉结结实实按下去,并且给她个惨痛教训。 她却不懂得适可而止,不再挑衅,而是顺着按压的地方,顽强长出来。 非要去挖深层的,霍成厉不想表露的东西。 “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霍成厉狭长的眼眸在水晶灯下镀了层暗色流光,苏疏樾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他身体又紧绷了。 对于女人,对于家庭,霍成厉似乎有他一套看法,只怪野史上只是说了霍成厉的事业,对他的感情只说了句,可能洁身自好,也有可能暗里红粉知己无数,流连花丛中片叶不沾身。 说跟没说一样,但是苏疏樾最近一直有个朦胧不该有的想法。 霍成厉不会是个老处男吧! 这个可能性光是想想就觉得吓人不可能,但是苏疏樾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脑海里总是忍不住冒出这个想法。 要不然实在难以理解他制定的奇怪规则。 “聪明的话就不会知道面前有墙还不停的往上撞,但傻的话大概连墙都看不见。所以将军姑且当做我又聪明又傻好了。” “蠢。” 霍成厉吐出个单字,表达了他对她的看法,正好舞曲结束,他松开了手,打算停止陪她一起发疯。 但是苏疏樾却紧紧搂住了他。 “既然白小姐都被气走了,将军就再陪我一会,别抛下我一个人。” 从宴会开始这女人身边不是各家的夫人太太,就是男人约她跳舞,她什么时候一个人过,竟然还能把这话说的那么委屈。 两人犹豫的功夫,音乐又响起了,苏疏樾得意地笑了笑,就像是偷了腥的猫。 原本没什么,此时霍成厉要是再走,就像是招架不住她的追问,落荒而逃了似的。 不过这一曲还是没有跳完,章秋鹤的副官来知会章秋鹤要跟章夫人先行离开,苏疏樾跟霍成厉只有暂停去送人。 半个晚上章秋鹤跟了不少漂亮名媛夫人跳舞,而章夫人一直没去舞池,所有人也知趣的不会叫她一起跳舞。苏疏樾本想陪她,但见章夫人跟几位相熟的夫人聊得愉快,就没有去插一脚。 “太招摇了!” 两人送章秋鹤夫妻到门口,章秋鹤就毫不避讳地道。 “知道你宠你的姨太太,但你的名声才干净了一点,再加上条沉湎淫逸,不分场合的跟你姨太太亲热,叫旁人知道了,你怎么娶正室。” 章秋鹤扫了苏疏樾眼,在她绯色妩媚的眼角略微停留:“我送女人给你,是为了拿给你暖床,当个玩意就够了,可不是拿来祸害……” “你怎么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章夫人听不下去丈夫的话,见苏疏樾低着头孤零零的站着,扯了扯章秋鹤。 章夫人说完,被丈夫瞪了,有些呐呐。 “是你常常与我说要开阔思想,年轻人情难自禁,哪有那么严重。” 在外人面前,章秋鹤还是给老妻的面子,虽然生气她没听懂他的意思,随意打断他说话,但却也没有继续再说,摆手上了车。 “谢谢干妈。” 苏疏樾追上去,小声地朝章夫人道谢。 章秋鹤说的难听,但还不是不能忍的程度,章夫人能帮她说话才难得可贵。 章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不怕。” “你很讨上年纪的女人喜欢。”等到车驶走,霍成厉突然说了句。 她身边的基本上没有同龄的女人,交好的也都是可以当她妈妈年纪的妇女,而且这些妇女与她交好,并不是场面上敷衍客套,而是真的对她不错。 苏疏樾:“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讨长辈喜欢。将军说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有什么长辈想让我去打交道?” “苏家二房?”霍成厉哼笑了声,对她的从小讨长辈喜欢并不认可,捞起了她的腰,把她带回了会厅。 章秋鹤走了,基本上有身份的人也纷纷散光,留下来的也不需要霍成厉费神招呼。 场面交给了吴孟帆跟宋管家,苏疏樾从旁协助,看到差不多了,吩咐了春雀几句,就提着裙摆打算上二楼。 吴孟帆眼尖看到,忍不住咳嗽了声:“姨太太这是要去哪?” 这个问题就尴尬了,苏疏樾第一次觉得吴孟帆不懂得看眼色,她大晚上的不回后院,而是往楼上走,还能是去哪。 苏疏樾顿的这一会,吴孟帆就察觉了自己说的话又问题。 “姨太太是去休息吧,哈哈哈,好好休息……”吴孟帆笑的尴尬到苏疏樾都不好意思接话。 等到苏疏樾上楼了,跟吴孟帆相熟的军官拍了拍他的肩:“你这是搞什么鬼,是不是最近约会少了,脑子不清醒。” “别胡说八道,我脑子不清醒个什么。”吴孟帆皱着眉反驳。 “算了算了,今天晚上我们去舞厅再坐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一副欲求不满、望眼欲穿,看着面相都跟霍将军相似了。” “不对,霍将军又娇妾相伴,你怎么可能像他,是我看错了,你应该是像是从来没吃过肉的和尚。” 吴孟帆表情无奈:“再乱说话就封了你的嘴巴。” 不过光把注意力放在上司的感情上太奇怪,他的确是该出去逛逛了。 霍成厉不在房里,苏疏樾敲了几下没听到动静,就直接打开了门。 他的房间她进过两次,一次是胆颤心惊的落荒而逃,一次是神志不清羞耻尴尬的落荒而逃。 这一次倒是她主动送上门。 苏疏樾在床上坐了坐,霍成厉的房间定时有佣人清扫,所以到处都很整洁,就跟酒店的房间似的。 就是霍成厉喜欢睡硬床,所以床坐上去不怎么舒服。 “姨太太,我把换洗的衣服拿来了。”门是打开的,春雀直接走进房里,就是知道霍成厉不在,在霍成厉的房里眼睛都不敢乱瞟,活像这里有鬼怪蹲守。 苏疏樾笑了声:“把衣服放下吧,今晚你可能要一个人睡了。” 她一说完,春雀的脸就烧了起来:“我不怕一个人睡……不是,我……姨太太……” 小姑娘紧张的说不出话,苏疏樾见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规矩了点。 春雀这个局外人表现的都比她这个等会上刑场的人更紧张。 “我去给姨太太放水。” “不用了,我自己打理。”送走了春雀,苏疏樾把门合上,希望霍成厉不要在她正在洗澡的时候回来,虽然上次他已经看的干净了。 明亮的灯光将整间屋子照的藏不住一丝灰尘,看了封加密的电报,霍成厉随意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突然起身按熄了灯。 黑暗瞬间充斥了屋里每个角落,原本窗外夜幕上的零星星光也变得显眼了起来。 霍成厉坐在黑暗里就像是雕塑的影子,厚重、沉默。 屋内静的是剩下时钟走动的声音。 一切都变得缓慢,大约是时钟走了一圈,霍成厉拉开了桌上小灯盏,打开了桌下最后的抽屉。 第45节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空荡荡的摸到里面只有一个相框,而且正面朝下。 相框里面放的是张泛黄的旧照片,上面的女人面目都因为时间变得有些模糊。 霍成厉看到的第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强忍着没有把相框放回去。 这张照片是他妈当姑娘的时候照的,梳着两个粗辫子,表情灵动,笑容中都藏着聪慧。 在这张照片上他一点都找不到陪伴他童年时期结束的母亲模样,但就是这样也不妨碍他厌恶这张照片。 就像是提高自己对厌恶的容忍程度,他偶尔会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看看。 但今天他格外的不耐烦,“膨”地声,相框扔回了抽屉,霍成厉用脚踢上了抽屉。 “和互相相爱的人结为夫妻,然后生儿育女。”想起苏疏樾说的话,霍成厉的神情再嘲讽不过。 男女之间的亲亲爱爱,牵扯了另外的生命就算了,不过生理上的欲望,却还要冠以花哨的名头。 霍成厉起身,大步流星地下楼走向卧室。 第52章 培养 如果说紧张开始还有一点,洗完澡等了两个小时,头发都没有任何湿意,喝的那点酒也挥发的差不多,苏疏樾就只剩下浓浓的困意了。 霍成厉难不成是忘了他让她来他房间。 还是他后悔自己嘴快流氓耍早了,把她视作洪水猛兽,怕她吸干他的精气,所以连房间都不敢回了。 苏疏樾百无聊赖,本来是在床上坐着,后面就换到靠窗的沙发上趴着。 第一次她来他的房间,他就是在这个位置坐着。 窗外是影影绰绰的枝干树梢,隐约能看到远处的灯火。 民国就是跟现代不一样,不过相差百年,这里夜却格外的静,天上闪烁的星星也格外明亮。 洁白无瑕的腿交叠翘在沙发上,手支着脑袋发呆,脚指头却不老实的时不时动一下。 “洗干净了?” 霍成厉面无表情,硬邦邦的询问语气,就像是在屠夫问猪洗干净了没有,他好动刀宰割。 苏疏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怔愣地回头看向霍成厉:“你怎么开门走路都没有声音……” 苏疏樾的抱怨中断,因为霍成厉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握住了她的脚。 “你不是要检查我的脚指头缝吧。”霍成厉的手烫的吓人,见他盯着她的脚,苏疏樾这会儿有点危机感了。 可惜她扫兴的话并没有打破旖旎的气氛,霍成厉手指揉捏她的脚趾,俯身顺着腿落下一个个吻。 不止是唇,这女人的腿也软的没有骨头,也不知道她平日是靠什么支撑走路。 肌肤残留了薄荷肥皂的气味,微凉,却又透着温。 苏疏樾此时突然有种半瘫痪的感觉,明明还能感觉到腿的存在,却因为霍成厉一个个灼热的吻,而一点点麻木。 抬不起来也动弹不得。 厚实带着枪茧的手粗粝像是磨砂质感的肉刺,滑过肌肤引起一片片的战栗。 苏疏樾抓住了霍成厉的手,喘息着亲上了他的唇。 苏疏樾又含又吮,把他的唇当做了果冻,舌尖碰触,两人像是较量一样吸取对方的气味。 一次比一次吻的深。 苏疏樾眼泛秋波,捧着霍成厉的脸,就是唇吻得发麻,也不想让他转移阵地。 可惜她不止力量上不如霍成厉,吻技上也差了一筹。 迷迷糊糊间,苏疏樾耳根酥软,耳后的薄肉被重重吸了口,苏疏樾捂住了唇,但奇怪的声音已经发出来了。 苏疏樾的声音就像是催化剂,霍成厉的动作越加狂野,苏疏樾都以为一切蓄势待发了。 霍成厉突然把她抱起扔到了床上,然后重复了一遍上面的过程。 苏疏樾绝对不承认自己太想或是什么,估计是浴缸里泡久了太敏感,在霍成厉的操控下,突然就突破了那个不上不下的界限。 虽然因为身体涌上的感觉精神恍惚了一会下,但苏疏樾能感觉到她突破界限的时候,霍成厉愣了愣。 像是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有了那么大的反应。 苏疏樾咬唇,觉得十分羞耻,真的非常想推开霍成厉解释一下。 但是估计解释了会更尴尬。 这个过后,苏疏樾本以为,霍成厉会直接提枪上阵,毕竟她都非常早开始就感觉到了他的激动,甚至她都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那么有耐心人。 感觉霍成厉再次俯身,苏疏樾闭上了眼,然后听到“啪”一声。 霍成厉拉灭了台灯,然后……没有然后了。 霍成厉头埋在她的怀里,像是能感觉到她心中的不可思议,继而翻身躺在了一旁。 而再过了一会,他就去了浴室。 苏疏樾:…… 其实霍成厉还有一个名字,姓雷名锋吧。 要不然完全解释不了现在的情况……苏疏樾捞着被子坐起,看着水声不断的浴室,她只听说过男人不顾及女人感受,从来少听到女人爽了过后,男人就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 特别是这事还发生在霍成厉身上。 所以说霍成厉其实真的是不行吧。 一直拿这件事来吓她,却到要动真刀实枪的时候临阵退缩。 苏疏樾坐了一会,见霍成厉迟迟不回来,又躺下了。 不过怎么都睡不着。 这种时候要快点睡着,等到另一半回来才不会觉得尴尬,但是苏疏樾就是越想睡,就越睡不着。 等到旁边的躺了个湿淋淋的人,苏疏樾还是瞪着眼看着天花板。 “我可以说话吗?”苏疏樾细声道,怕喘大了气,霍成厉会真的掐死她。 之前霍成厉说杀她,她觉得她要是不触到他最大的忌讳,凭她的本事命是保得住的,而现在她就有种触到他最大忌讳,站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不可以。” 霍成厉淡淡道,语气平和,不像是苏疏樾想象的咬牙切齿。 这样让苏疏樾放了心,看来霍成厉对刚刚的情形很坦然,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这样也理所当然,毕竟她能感觉,霍成厉并不是不行,而是前行煞车克制住了。 被子里的手默默往霍成厉的方向摸去,还没摸到就被重重的拍了下。 “既然不怕死就再变聪明点,让我把你当做自己人。”霍成厉侧过身,纯黑的眼眸肌肤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说完,霍成厉就没有多解释的意思,捂住了苏疏樾的眼睛,强迫她入睡。 眼前完全黑暗反而更助于她思考,什么叫把她当做自己人。 她现在难道不是自己人吗? “将军的意思是说让我做你放在心上的那种女人?” 感情洁癖?被大龄处男讹上?霍成厉要把她塑造成他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苏疏樾脑海里迅速闪过这几个想法,霍成厉虽然没回答她,但是她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知道破开霍成厉这面墙,霍成厉会是什么态度,现在她知道了。 霍成厉估计是因为某种原因,在感情上偏执。 她得到的结果就是,霍成厉觉得再把自己的渴望放纵下去,就会变成他的致命缺陷。所以干脆接受她,把她培养成他认为“聪明”,可以站在他身边的人,然后就可以完全放纵自己的感情,开始享用她。 虽然没头没尾的,但不得不说苏疏樾的猜测对了大部分。 现在霍成厉的态度就是接受她,对她不会出现排斥,让她消失的念头。 她现在在霍成厉的心目中的地位算是进了一大步,说不定已经能跟吴孟帆平级了。 苏疏樾没什么荣幸的感觉,霍成厉这个方式就是另类的跟她处对象培养感情,但是……苏疏樾默默在心里摆摆手,两个人虚情假意在床上厮混都没问题,感情什么的还是不了吧。 第二天中午,宋管家就把家里的账本跟钥匙都给了苏疏樾,吴孟帆也跟苏疏樾进行了交接,把家里一些大的资产交给她管理。 一下子就变成的有权又有钱,苏疏樾手里拿了一圈钥匙:“这些都是将军的意思。” “是,这些都是将军吩咐的,姨太太要是对账目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宋管家现在已经彻底把苏疏樾当做了女主人,甚至因为她掌管内宅,对她比对霍成厉还恭敬。 吴孟帆这边也点了头:“将军这几天要出差一趟,暂时由我协助姨太太办事,将军还吩咐了给姨太太得用的秘书和助理,等到找到了,由他们协助姨太太管理霍公馆和外面的事物,当然姨太太也可以自己物色。” 一切突然就那么正规了起来。 苏疏樾眨了眨眼,霍成厉要的“聪明”是什么,难道是女强人吗? “将军还吩咐……”吴孟帆有些为难道,“姨太太不要在公馆外逗留太晚,防人之心不可无,姨太太当然无意,但就怕有些心怀不轨的男士靠近姨太太。” 霍成厉直接吩咐的是:少跟男人说话。 吴孟帆润色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还有练枪的事,暂时不能去靶场,将军的意思姨太太可以在后院用空弹练瞄准。” 出差几天,留下的话倒是不少,苏疏樾随意地点了下头。 苏疏樾没有话太多时间思考这件事,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这一切都还是对她有利的状态,她完全也不用费解那么多。 朝阳剧团演出后,不止是参加宴会的人家有几户想请他们演出,连没参加宴会听到描述的人家,觉得有意思也派人去找黎宽约时间演出。 演员们从无人问津到了家家争抢,而且争抢他们的都不是无名之辈,自然是什么演出都想去。 黎宽自己决定不了,就向苏疏樾这个老板讨主意。 “当然不可能全部都接,得看场地看人家,看他们对演出剧目的要求。不是拿乔,只是好不容易出来的名声不能就这样浪费。” 苏疏樾说着,觉得不止她该找秘书,剧团也该有秘书管理的人物。 “一个星期只能两场。”苏疏樾顿了顿,“你排戏的时候如果看到人心浮动,就注意一点,如果有合适的新成员也可以往内吸收。” 第46节 黎宽惊讶地看着苏疏樾,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也不用担心,都是一起同甘共苦过来的,这样凝聚的团队很难散。”但就怕万一,“我最近都会很有空,排演什么我都会去看,还有话剧我们也该琢磨实验了。” 说起话剧,黎宽眼睛一亮,麻烦的想法都抛到了脑后,用力点了点头。 第53章 内涵 这段时间盛州的新闻,一是白家公子弃文从政,辞去文联副主席,离开盛州去京州发展;二是这段日子风生水起的霍成厉姨太太,再次出头,签下盛州大学生自发组织的戏剧团,并且扬言要培养出盛州第一国人剧团,应运时代发展创造出华夏的新剧种。 白瑾轩这事并没有多出人意料,他在盛州的年青一代中是风云人物,哪家都知道白家长辈不会放纵他一直自由下去。 所以他离开盛州,不少人只是觉得终于来了的感觉。 至于苏疏樾这里,如果是旁人这样夸下海口,众人自然是嘲笑讽刺,骂他不知天高地厚。 还要骂报纸傻逼,什么瞎东西都往报纸上登,浪费版面浪费他们的钱。 但这事发生在苏疏樾身上,那就让人哑言了。 这段时间她身上发生了太多的逆转,每一次逆转都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这会儿他们哪里敢嘲笑她。 就怕嘲笑了她,到后面又变成了他们是笑话。 “说不定没夸张,我听说这个剧团在学校里面还是蛮有名的,而且他们在霍公馆表演之后,那些大人物们纷纷叫好,如今他们已经接下了许多宴会的表演邀请。” “但创造华夏时代特色的新剧种,还是女人那么说,总让人不能信服。” “女人怎么了,难不成女人就不能有思想了。” “现在我们吵没意思,等着看就好了,是骡子是马总是会拉出来溜溜……” 报纸发售后,这样的对话发生在各个地方。 不过因为前两次的经验,苏疏樾谈教育谈文化的文章发表后,猜测她是《风月》上写故事的无名氏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这些人也都是讨论,并没有出现辱骂苏疏樾,说她装腔作势,消遣民众。 至于苏疏樾这边…… “这报纸写的还真浮夸。”拿到了报纸,吴孟帆都不禁感叹,“看来上次告报社没让他们长记性,又来了这套。” 苏疏樾坐在院棚下面正在看苏昌俊跟苏蝶儿写字,两个孩子已经写了有一会了。就像是比赛一样,谁都不把笔松下。 苏蝶儿去上了学,但苏昌俊三岁启蒙拿毛笔,虽然停过一段时间,可写出来的字比苏蝶儿更像样。 苏蝶儿不甘心输给弟弟,一笔一划的越来越规整,非要练超过他。 见两个孩子比的都头上冒汗,苏疏樾捏着帕子给他们擦了擦,听到吴孟帆的话笑了笑,过会才悠悠道:“这上面没夸张,话都是我说出去的。” “真的?怎么会?”吴孟帆惊讶地看着苏疏樾,苏疏樾不是个不实际的人,相反她很谨慎小心,那这次怎么会留那么大的话柄。 “吴副官是什么表情,难道觉得我大姐不可以说这样的话吗?”跟大人说话,苏昌俊离开了凳子,站的直直的背着手,奶声奶气地道。 他甚至不知道报纸上写了什么,反正维护姐姐,站在姐姐这边就对了。 苏蝶儿也看向了吴孟帆。 吴孟帆被两个孩子看的放声哈哈大笑,揉了揉苏昌俊的脑袋:“苏少爷我可不敢怀疑姨太太的本事,既然是是姨太太说做得到的那只会做的更好,没有做不到这件事。” 苏昌俊被大人这套一会一个变搞晕乎了,回头救助地看向苏疏樾。 “大姐,吴副官又说你可以了。” 苏疏樾捏了捏他养胖不少的脸:“今天晚上我再教你一个成语,叫‘见风转舵’,后头两个字比划比较多,你慢慢学。” 吴孟帆表情无奈:“姨太太莫打趣了,我错了还不成,以后在苏少爷听到‘见风转舵’这个词,恐怕就要想起我。” 苏疏樾噗的一笑,看两个孩子字写一会了,让他们去玩,跟吴孟帆说话。 “吴副官是好奇我为什么要那么张扬?” 吴孟帆点头,不过过了那么一会隐隐有了想法:“姨太太是想壮大声势?” “吴副官明明晓得还要问我。” 苏疏樾捡了把扇子,听着蝉鸣懒洋洋地扇风。她明白舆论的利与弊,她现在就是想壮大声势,她就算是来自一百年后,也自认不会比这会名人俊杰厉害到哪里去。 她开了这个头,有人知道了就会去思考,就会去研究,就会去想办法。 就像是《风月》上她登刊的文章,现在专门开辟了一个版块,用来写白话文的暗喻故事,从生活中发现细节。 故事五花八门,苏疏樾上次就看到一篇不错的故事,从掉了只鸡为线索,人们在寻找这只鸡动用的关系网,和对彼此的互相怀疑,反射出百态社会。 所以说华夏不缺聪明人,只是很多人满腔的精力没处使用。 唐先生评价她的思想有种超时代的魅力,她就把这种“魅力”尽可能的都散发出来。 至于发展,她可从头到尾没想过自己能一个人扛下来。 “大剧院的黄老板又给霍公馆送礼物了?”苏疏樾问道。 知道苏疏樾签下朝阳,黄老板那边就瑟瑟了,早就提出让他们过去演出,但苏疏樾不同意。 随着朝阳剧团在宴会上演出了两场,已经有不少人知道黄老板为了保证洋人剧团的利益,不允许朝阳剧团在大剧院表演。 自己国家的人看不起自家国家的文化,一味的崇洋媚外,要不是大剧院后面还有个大老板,这会儿黄老板的事估计就保不住,要人人喊打了。 “已经送了三次了,还跪了公馆的警卫,想让他们在姨太太面前说好话。”吴孟帆说着都觉得有点可笑。 “下次就把礼物收了,让赵秘书接待他。” 赵秘书是吴孟帆找的助手,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没留过洋,却是在正正经经的在主任级别的领导那儿当过许多年的秘书。 苏疏樾和她虽然还在磨合期,她就已经能为苏疏樾解决不少麻烦。 “姨太太是打算让剧团进大剧院了?” “不,还得等等。”苏疏樾算了算日子,笑道。 既然吴孟帆来了,苏疏樾不着急跟他回霍公馆,邀请他一起在苏昌俊他们这里吃晚饭。 等吃好了饭,苏疏樾把讲故事的担子扔给了吴孟帆,等他把故事讲完,两人才启程要回霍公馆。 苏昌俊抱着吴孟帆的腿,看的却是苏疏樾:“再坐一会再走嘛!天都要黑了,天黑了就会有妖怪,妖怪可吓人了,不能叫它吓到大姐。” “这会是妖怪了?”苏疏樾把苏昌俊抱了起来,“上次不是说有老虎?” 每次苏昌俊留人的话都在不断创新,因为性格乖,不会撒谎说身体上不舒服,把苏疏樾骗留下,所以就把离开宅门的世界说的格外恐怖。 什么狼外婆、蛇妖精,五岁的小男孩像个怕小孩乱跑,所以不断恐吓小孩的长辈似的。 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苏疏樾哄了几句,就跟吴孟帆走了。 踏出大门,吴孟帆都还在想两个孩子恋恋不舍的眼神,不由道:“姨太太何不把他们接到霍公馆居住,将军并不在意这个,当初打算让他们住在后院。” 而且这两个孩子又乖又懂事,说不定能成为将军跟苏疏樾的感情催化剂。 “可是我介意。”苏疏樾淡淡道,察觉到吴孟帆愣怔,没有多说,“我在霍公馆就行了,他们还是在外头长大好。” 吴孟帆呐呐:“姨太太……” “对了,将军最近在忙什么?” 之前说出差,消失了几天就回来了,但回来之后两三天才偶尔见个人影,连饭都没空在公馆用。 如果他是吓得落荒而逃,故意躲着她也不大可能。 那天之后,霍成厉要是晚上回公馆,就会把她从床上挖起来,抱到二楼他房间。 第一次深更半夜迷迷糊糊,她还以为遇到了鬼,当然第二次也没好哪里去,她依然吓得咬了霍成厉脖子一口。 而亲亲摸摸也有,但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有事忙,整个人都带着点疲惫的感觉。 “姨太太还记得之前的罗宾先生吗?他跟督军达成了互利互惠的协议,要运东西进盛州,将军最近就是忙这个。” 苏疏樾当然记得罗宾,这段时间她还跟他联系来着,他的人脉广路子多,她想托他买些拍摄的设备,现在华夏有电影,也有人拍,但那画质感觉太差强人意。 “要忙到连睡觉都只能三更半夜回家那么夸张?” “这段时间的军务也有点多,在招收新兵……” 忙是忙,但吴孟帆其实也不大明白,自家将军有时候都在军区休息了,又半夜三更的开车回公馆。 苏疏樾见吴孟帆眼睛闪烁,没逼问他。 她觉得霍成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是因为她唤醒了他曾经记忆中的某种创伤,再或者是大龄处男对感情恐慌,所以就来来回回的折腾。 不过按着霍成厉的控制能力,再折腾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平静下来,理清楚思维了。 他这个人不是儿女情长的人。 “这把歌舞都减少了太多,已经有些干瘪了。” 拿到全新的《威尼斯商人》剧本,有些演员发出疑惑。 《威尼斯商人》作为著名喜剧之一,朝阳剧团这段时间在受邀的聚会上也表演过一次,但都是有乐队在旁,舞蹈更是不可或缺。 在他们看来舞台表演就是得又唱又跳,才能吸引观众的视线,之前苏疏樾和黎宽改动《仲夏夜之梦》,为了缩短时间,但里面的歌舞都还是存在的。 现在这个剧本就成了主要对话,偶尔伴有音乐,那就像是他们在说故事似的,一点艺术性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就是话剧?”有位演员皱眉站了起来,“这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一点艺术感都没有的东西,怎么能被称作表演。 见他的反应,黎宽扫过团员的神情,有几个也是皱着眉,剧本翻了两页就不愿意往下看,这还真叫苏疏樾说中了,这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就已经有了人心浮动的问题。。 “可当初说的做华夏特色的演出,做大家都看得懂的演出。”杨茜觉得话剧这个新模式很好,“这更当初构想的一模一样,这样的剧本我们更有发挥的余地,更能清楚的描述一个故事,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可没有艺术感,既然只是讲故事,干嘛不让请说书先生,我们是读过书大学生,为什么做没有内涵的东西。” “你这是强词夺理,这样怎么就没内涵了。” “好了好了,怎么吵起来了!” 苏疏樾还稳坐着看他们吵架,黎宽已经受不了的摆手阻止。 趁着安静的那么一会,苏疏樾道:“十天后在东街朝阳剧团会有第一场义演,义演之后还会有不少,演的就是你们现在拿的剧本,觉得不想演的今天晚上就把名字报到黎教授这儿,好开始排练。” “反正我肯定是要演的。”杨茜气哄哄地坐下,拿着剧本继续看。 争吵的人面色犹豫,不想演现在又不好意思开口,怕惹苏疏樾和黎宽生气。 “好了你们先去想,晚上找黎教授聊天也来得及。” 第47节 把人都打发走了,苏疏樾转脸就看到黎宽愁眉苦脸地看着她:“这怎么办?” “黄老板那里我已经应了演出,以后团员两边发展吧,我的拿的抽成都来供义演这边。” 这是苏疏樾早就想好的。人分作两边,赚钱的那边来供养义演的这边。 “这样也好。”不是想不到没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黎宽只是有些失望。 苏疏樾没管黎宽伤春悲秋的心思:“现在排演是最重要的,华夏的故事形式本来就跟国外不一样,你见哪篇白话小说又唱又跳,义演结束后,我就会登报征集话剧剧本,到时候就麻烦你排剧了。” 苏疏樾几句话就叫黎宽没空继续难过,瞪着眼道:“苏同学,你说我去哭着抱着唐先生的大腿,让他给我们写话剧剧本,他有没有可能会我们动笔?” 让唐树给他们写话剧剧本,而不是他们去改编他的小说,苏疏樾挑眉:“那你得好好试试。” 第54章 得到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 唐树之前帮苏疏樾已经是破例,现在朝阳不过是个小剧团,而且内部还有四分五裂的意思,唐树会关注,但却不会插一脚。 黎宽被拒绝了也没气馁,热火朝天的开始分在组员,遵循自愿原则。 “不管是那边的组员都是朝阳剧团的成员,没有分别只是进行的表演不同。”黎宽为了让他们没有心理负担,特别说了句。 但是谁都明白,一定是有区别的。 黎宽跟苏疏樾看重话剧,想让表演走入群众,加入话剧团的以后一定是朝阳剧团的中心成员,而去大剧院的就是外围成员。 可就是这样,也有一大半的人选择去大剧院。 在大街上表演就跟杂耍耍猴戏似的,这些里日子邀请他们演出的富贵人家,一定会因此看不上他们。 没得到过赞誉无所谓,但得到了就不会想失去。 两组人马很清楚,打算去大剧院的演员更多,黎宽提拔了个副团长,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一起奋斗的团员变成了两队,各自都有感伤。 但两边的演出消息都放出去,就没人有空感伤了,纷纷开始排演,还有了竞争的意思。 ——风头无两的朝阳剧团落户盛州大剧院,各界名流送上祝福。 ——朝阳剧团分团五天后将展开义演,创造华夏新剧种是否只是大话一句? 巧的是两边排的都是《威尼斯商人》,不同的方法演出同一出戏,谁优谁劣,让观众说话。 黎宽是团长就像是陀螺两边跑,而苏疏樾就专注于杨茜他们这边。 时不时给他们调整剧情,服装和道具都会亲自过眼。 “我之前还有些犹豫,但现在却觉得来这边剧团来对了,苏学姐不止统筹能力优秀,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情绪,她都能给我指点。” 电影注重微表情,而话剧因为表演形式,台词跟肢体一定要感情浓烈,才能会让观众感受到气氛,继而感染他们。 “苏学姐还会跟我们一起揣摩人物角色,让我们对人物的认知更明确。我现在太期待几天后的义演了。” 与这边相比,天天需要拉黎宽看排演的大剧院那边,精神就没那么饱满。 没了苏疏樾的支持,就仿佛心里没了底。 “苏学姐怎么一直都不来我们这边看看?” “她是投资我们的老板,给了钱给了机会,你们好好表现不让她亏钱就是了,至于看演出她不一定有空闲。”黎宽一边看排演一边道。 “但是杨茜那边我听说苏学姐天天都去。” 说话的人语调忿忿不平,黎宽听到皱眉扔下了剧本。 “你们别忘了苏同学是为什么给我们投资,她签下我们的原因是什么第一天就说了,她就是为了让戏剧走进群众,让不认识字的老百姓看得懂表演,为了传递文化!她要让值得看值得知道故事,不只是上层人享受的文化特权,她要让百姓去了解去思考!” 黎宽这段时间一肚子火气,说着说着就炸了。 “她的目的就是这个,杨茜他们跟她的目标相同,她跑那边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们!说要艺术感要艺术感,现在让你们在大剧院表演了,又嫌弃剧本不是苏同学改过的不够好,怕表演没有苏同学指点过不像样,她是你们妈不成!” 被那么一吼,团员安分了不少。 几天后的表演也顺利进行。 苏疏樾也去看了,顺便邀请了霍成厉,当然没得到回应。 表演的很不错,虽然苏疏樾觉得少了些张力,没有以前充满生命力的会让她惊艳。 之后的报纸也是夸赞居多,国语戏剧团开始萌芽,大剧院不再是洋人垄断表演。 除此之外,两天后分团开始义演,知道消息的百姓早早就在搭好的台子旁边守着,连周边茶楼二楼也被定完了,不想在太阳底下挤的就在楼上看热闹。 因为人流量太大,苏疏樾还让吴孟帆找了几个人去维持秩序。 万事俱备,苏疏樾看着杨茜他们上台,心里那口气松了一半。 《威尼斯商人》是莎士比亚创作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戏剧,剧情一共三条线,其中最主的就是“割肉”的契约纠纷。 大商人安东尼奥宽厚善良,借钱不收利息,引起了靠放贷发财的夏洛克不满,夏洛克设计跟安东尼奥斯签下契约,如果不能准时还钱就割下他一磅肉,想要他的命。 这些内容排演的都很直白,随着剧情的推进,观众们看着安东尼奥掉入陷阱,苏疏樾隐隐能听到人群中有咒骂声。 看提前能晓得结果的故事就是这样,角色不紧张他们却忍不住紧张,恨不得冲到角色面前摇他们的肩膀,告诉他们,你们要被害了,清醒一点! 不过这也代表了杨茜他们演的不错。 到了法庭那场戏,杨茜演的鲍西娅告诉夏洛克,割肉可以,但流血了一滴血,就要用夏洛克的性命跟财产弥补,情势开始逆转,台下观众们的掌声也一次高过一次。 鲍西娅充满智慧的辩解,还有看的入迷的观众,苏疏樾看到有几家报社的记者,已经开始了拍照。 “算是成功了。” 苏疏樾见黎宽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拍了拍他的肩,有意思的事大话是她放出去的,但是紧张的都是她身边的人。 的确是成功了。 演出过后,差不多半个小时百姓才散了,但讨论剧情故事的声音都没停。 “我看王地主就跟那个夏洛克差不多,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倒大霉。” “忽悠我们签契约的那些老板,没一个好人,欺负我们不认识字,剥削我们还说是为我们好!” 散场的时候,王岱岳听到身边的声音,扫过穿着短衫的工人汉子停下了脚步。 “我是一名律师,我想我可能能帮你们。” 这样类似的对话,在场发生了几次。 这些苏疏樾就不知道了,等到第二天报纸出来,看到大篇幅都是再说这次简约式的戏剧表演,话剧两个字占了大标题,苏疏樾奖励自己吃了块甜蛋糕。 “苏太太是天生的幸运儿,总能化险为夷,还能给别人带去幸运跟希望。” 霍成厉翻报纸的时候,扫到了这句话,嗤了声,大概能想象苏疏樾看到这内容表情得意的样子。 “去给我买一份没这女人的报纸。”霍成厉把一沓报纸都扔到了副官的脚下,“看着烦。” 那你还晚上半夜三更了还往公馆跑,副官默默腹诽。 第55章 “荷花都已经开了?” 见家里的大水缸里的荷花绽开,原本还是花苞的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盛开,还有引了彩蝶驻足。 苏疏樾本来只是看书久了眼酸,抬头看见这画面,略感惊讶,有种一转眼就错过了许多时间似的。 “都开了几天了,姨太太现在才发现。” 春雀笑着说话,见苏疏樾放下书,立刻过去给她按肩捏手。 “要是我是男人真想娶了你。” 苏疏樾眯着眼忍不住感叹,春雀这样的姑娘太好了,口干给送水,天冷给加衣,之前她还因为是她多了赵秘书跟两个助理,担心自己被淘汰,偷偷摸摸的躲着认字看书。 这样的姑娘,等到之后该到了嫁人的时候,她一定给她精挑细选,免得遇到了浑球欺负她贤惠。 春雀害羞脸红,但见苏疏樾歪着身子躺在沙发,懒洋洋不想睁眼不由道:“姨太太最近太累了,连家里的荷花开了都没注意到,该休息休息了。” 这些天苏疏樾鲜少出门,一出门就是办事,回到家就要看霍公馆的账目。 要是管理公馆里面的人,吩咐每天采买之类的倒是不费功夫,主要吴孟帆把一些公馆的进项也交给她了。 一些土地和店铺租金的收入,这些收入跟霍公馆的开支差不多平衡,当然如果有盈余,她也不是白做工,钱就归她的小金库。 除了这个,苏疏樾每天下午还要抽时间练习射击,看书也不能落下。 “帮我按按头,感觉一闭眼就晕晕沉沉的。” 春雀心疼地揉苏疏樾的太阳穴:“姨太太该好好休息了,别像几天前一样又犯头疼。” 说到前几天,苏疏樾就想骂霍成厉有病。 又是毫无预兆的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她睡眠不足,加上吹了冷风。 原本只是有点不舒服,到了霍成厉的床上就变成了偏头疼。 头疼一阵一阵的,霍成厉估计也看出,亲着亲着就熄了火。 后面看着她在床上滚动,把她横抱起来竟然打算把她再送回卧室。 气的她挣扎不停:“我都不舒服成这样了,你还折腾我,抱了抱去的,你干脆把我从窗口扔下去好了。” 女人的声音软甜又带了点迷蒙的委屈,霍成厉手顿了顿,把她又放回了床上。 但是自己却穿上外套走了,苏疏樾过了一会,就听到了前院汽车发动的声音。 然后这几天又消失了。 男人心海底针。 在沙发上趴了会,苏疏樾干脆换了衣裳,打电话约人的时候,顿了顿拨了督军府号码。 听说陈莹还在病中不好出门,挑了挑眉,改约了周夫人。 “如今你贵人事忙,要约你出门越来越不容易。”见到面,周夫人打趣苏疏樾道。 第48节 “周姐姐开玩笑,我忙都是瞎忙,周姐姐找我,我怎么可能没空。” “看来我面子不小。”周夫人笑了笑,没提之前约苏疏樾,被苏疏樾秘书婉拒的事。 她算是看着苏疏樾变化,两人第一次见面,苏疏樾在她眼里,是个不需要讨好不需要得罪的,到了现在就成了需要交好的行列。 不止是她,现在盛州有谁还敢小觑苏疏樾。她的剧团定期在盛州义演,一次比一次反响好,眼红嫉妒她的声音,完全叫嚣不起来,也没人会没事找事的得罪她。 边逛商场,两人边闲谈起苏家祖宅。房子已经挂出去了,苏疏樾选了个盛州本地的大商人,合作她入股注资,到时候房子建出来有她的一份。 “不知道妹妹除了本来的产业,有没有兴趣投资别的东西。” 苏疏樾眨了眨眼:“周姐姐有什么建议?” “建议说不上,只是现在遍地都是赚钱的机会,比如说大剧院背后的大老板打算把剧院拍卖,我晓得了这个消息,想看看妹妹你有没有兴趣。” “感兴趣也没用,大剧院那么大的产业,要的钱一定不少。” “价钱的确不低,但也不是够不上的价钱。” 说完,周夫人就给苏疏樾比划了个数字:“这是大概的估价。” 苏疏樾昨天算账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越来越富裕,快成了小富婆,现在听了周夫人说的价钱,她大约离富还有很长的距离。 买下剧院的椅子说不定可以,买下剧院就算了吧。 “不知道到时候会花落谁家,到时候希望别影响了朝阳的合约。” 朝阳剧团被苏疏樾拿来做面子,几家夫人都有入股,她们不能决定剧团的事务,但却是白得一份钱。 周夫人就是受益者:“金鸡蛋,任凭老板换成谁都不会讨厌。我也不瞒你,实话与你说,我娘家对这个剧院很感兴趣。” “要是周姐姐家里能买下就大好了。”苏疏樾高兴道,“到时候看戏,周姐姐一定要给我免费。” “我话还没说完,但是知道了竞争对手有谁,就不打算插这一脚了。”周夫人抚了抚头发,绕了半天弯子,见苏疏樾还是没进入状态,直接道,“妹妹有没有听霍将军说起过李庸亿。” “那个港城富翁?” 苏疏樾这几天见都没见到霍成厉,自然更不可能听他提起什么李庸亿。 但就苏疏樾却从报纸上知道过这个人,港城大半的房子都是他建的,如今想投资内陆的产业,选中盛州,章秋鹤兴奋的都想放鞭炮。 “就是他,我听说他对那个剧院很有兴趣。” 周夫人说完,探究地看向苏疏樾。 而苏疏樾眨了眨眼:“我家将军最近跟那位李富翁走得很近?要不然周姐姐怎么会问我,将军有没有提起他。” “李庸亿到盛州,督军热情款待,霍将军都在旁边陪随,听说李庸亿选择盛州投资,就是看在霍将军的面子。” 那看来霍成厉的面子还挺大。 苏疏樾听得出周夫人在试探她,但她什么都不知道,连跟周夫人虚与委蛇套消息都不行,干脆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平日里妩媚漂亮的杏眼平添了几分傻气。 周夫人看着一愣,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当姐姐我不知道你有多聪慧,一遇到事就开始装傻卖乖,是不是确定了旁人看到你这张漂亮脸蛋,就舍不得欺负你。” 苏疏樾就是那种乍看不让人喜欢,觉得她是狐狸精满肚子心眼,就晓得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勾男人。但相处下来,就忍不住想对她好,觉得她浑身就没惹人讨厌的地方。 就是可惜是霍成厉的姨太太。 周夫人心里叹息了句,便直接对苏疏樾道:“李庸亿娶了不少姨太太,儿女无数,最讨他喜欢的几个,他才会带在身边教导。” “这次他带了她的女儿,大剧院是他女儿想要,问了不少相关的问题,不怎么就传出来,就成了霍将军要买下大剧院。” “我家将军?” “可能是要为你买。”周夫人原本是想苏疏樾想要大剧院,托了霍成厉去买,但试探下来,这种可能性太小。 但霍成厉问过价,见过大剧院真正的大老板,这个消息她却是确切知晓的。 霍成厉一个带兵打仗买剧院干嘛,也就只能是讨红颜欢心了。 “如果是为我买,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消息。”苏疏樾眨巴眨巴眼,去了个有权白宣苓白家小姐,又来了个富得流油的李伊吟李家小姐。 霍成厉的桃花运也太旺盛了吧。 “你也不必想太多,就算霍将军问价,也说不定只是为了卖李庸亿个好。”周夫人都不明白,她原本是想探消息的,怎么就变成了安慰苏疏樾,“但是我听说这位李小姐跟白家的小姐是好朋友。” “……好朋友啊。” 苏疏樾这会儿有点羡慕起白宣苓了,家族厉害,还有聪明能干的哥哥,然后还有个有钱的好朋友。 而她只有个时不时会犯病的霍成厉。 第56章 从周夫人那儿知道自己又多了个可能会进驻霍公馆、当公馆女主人的“情敌”,苏疏樾决定化愤怒为购物欲。 但生气购物还花自己的钱,那不是更生气,辞别了还有事的周夫人,苏疏樾去找了个有电话的地方。 “赵秘书,将军军区的电话号码你记得有吧?” 这就是有秘书的好处了,就见赵青翻了翻随身携带的本子,拿着帕子把电话擦拭了一遍,为苏疏樾拨号。 不是特殊频道的号码,还不能直接打到霍成厉的办公室。 苏疏樾只能留口信。 “将军午安,我听闻近日你与别家小姐走得甚近,甚至要为红颜一掷千金,我肚量小难以容忍,打算去珠宝店购物,并记在你的账上。” 苏疏樾说完就利落的挂了电话,那头要传口信的人愣了,跟在苏疏樾身边的人也愣了。 赵青反应的快,取了湿帕子给苏疏樾擦手:“姨太太,我们这会去珠宝店?” “就去河西那家。”也就是吴孟帆之前带她去的那家。 上次去的时候,她脑子还混沌不清楚,想着要在适度的范围,选择配饰珠宝,如何能不惹霍成厉讨厌,又能把自己打扮的光彩夺目。 完全没有享受购物的乐趣,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踏入珠宝店,店长就迎了上来:“太太好久不见,上次买的那些珠宝可有需要清洗的,我们店子可以提供上门服务。” 上次苏疏樾来的时候,店长就把苏疏樾当做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姨太太,甚至把她的地位排在月婷的底下。 但谁能想到,就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人就飞黄腾达,在盛州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店里最近新进了一条猫眼石项链,白天色是绿碧玺,晚上就成了石榴红,在阳光下翠的能出水,闪闪发着光。足足有十二克拉的宝石,这枚宝石大老板规定了,一天只能拿出来瞧三次,若是旁的太太来,还不一定得见。” 店长一边说,一边把苏疏樾往雅间迎。 苏疏樾被他说起了兴趣:“那就劳烦店长拿过来让我瞧瞧。” “我这就让人为太太取,除了这猫眼石,店里还从国外运回来了几套钻石首饰,我一并拿给太太看看。” 苏疏樾抿了口店里的准备的红茶,点了点头。 店员的动作很快,猫眼石拿上来,盒子一打开,苏疏樾就有种霍成厉要大破财的感觉,这颗宝石太美了。 色泽跟形状都无可挑剔,苏疏樾在现代看过类似的,还没这颗那么大,眼线效果那么好,价格已经在千万美元,可以作为传家宝一代传一代了。 这一颗要是放在现代,拥有的主人都不一定愿意卖。 放在这个时代价钱可能没炒的那么贵,但应该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这颗猫眼石还没经过加工,买下我们店可以免费提供镶嵌服务,不管是项链还是头饰,我们店都有专门的设计师提供设计。” 苏疏樾看了一会,没问价钱,先看起了别的首饰。 苏疏樾觉得自己真的不大适合演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宠妾,那么贵的首饰,她虽然喜欢欣赏,但没法当做无所谓,就那么买下来。 就算钱不是花她的。 “老板……”店员小心翼翼地掀帘子进了雅间,凑在店长耳朵跟前说了几句。 说完了话,店员愁眉苦脸,店长眉头也皱了起来。 苏疏樾挑了挑眉,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果真片刻不到,苏疏樾雅间的帘子又被掀了起来,这次来的是一群人。 “白小姐,孙大校来了,我该去门口迎接,店员招呼不周的还请多多见谅。” 白宣苓没理店长,直接看向了沙发上翘着腿坐着的苏疏樾。 今天苏疏樾穿的是高叉旗袍,裙子里面加了一层黑蕾丝,修长的腿部曲线若隐若现。此时她两腿并在一起,长腿在沙发和桌子之间,都有些不够放的感觉。 孙中靖看了眼苏疏樾若隐若现的白腿,喉咙紧了紧。 霍成厉这女人真合他的胃口,就是霍成厉平时看得太紧,今天倒是个合适的机会,可惜他身边又跟了白宣苓跟李尹吟,不方便招惹她。 苏疏樾的视线从白宣苓滑到了后面那位瘦高小姐的身上。 一头长卷发,上身是大蝴蝶的宽肩白衬衣配马甲,下身是与马甲同套的裤装,打扮的很利落,同时也很漂亮。 双眼皮的凤眼,鼻梁高,嘴唇丰厚,出生港城,可能带了点混血,五官单拿出来都不算是出彩,但合在一起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味道。 这个应该就是那位李小姐了。 苏疏樾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好奇的打量她,两个人目光交汇,苏疏樾觉得她眼中没有恶意,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她也翘唇回笑。 “我带尹吟来这就是看我之前看的那颗猫眼石,店员说宝石在苏姨太太你这儿,我就直接过来了。苏姨太太应该不会介意对吧?” 上次来这家店,是月婷给她送钻石,这会是白宣苓来跟她抢宝石,她跟这家店大概五行犯冲。 “稍微有些介意呢,毕竟是不请自来。”苏疏樾抿了抿唇,半点不给白宣苓面子。 看到苏疏樾,白宣苓就想起她上次在宴会上的难堪,虽然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她也气的不行。苏疏樾跟霍成厉就是对狗男女,是她太看得起霍成厉了,下流出身的人,天生就比她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少个脑子,什么都不明白,才会觉得苏疏樾这个下贱女人好。 “苏姨太太难不成买得起这颗宝石,这颗宝石的价钱可不低。”白宣苓之前无比想要,怎么咬牙都都没买得起,她不相信苏疏樾能买得起。 “价格是一回事,介不介意是另外一回事,白小姐怎么能混作一谈。”苏疏樾眉心稍微蹙了蹙,就像是遇到了不见礼胡搅蛮缠的野蛮人。 “是我听说宝石好看,着急了些,苏姨太太不必咄咄逼人。”孙中靖挡在了白宣苓的前面,看着像是维护白宣苓,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恨不得把自己的魅力都摆在脸上笑出来。 苏疏樾有些无语,深深觉得孙中靖婚结早了,要不然他跟白宣苓还挺适合的。 “宝石我看完了,既然白小姐你们要买,店长你拿去给他们看吧。” 第49节 店长连连抱歉,请三人去别的雅间,白宣苓却听了苏疏樾的话脸色一变,她那么说,这宝石他们不就是要非买不可了。 她只不过是带李尹吟来看。 白宣苓想着,就见李尹吟扫过眼猫眼石就转过了视线,没甚兴趣的样子。 白宣苓咬牙,又掉进苏疏樾的陷阱了。 这个女人简直满肚子坏心思。 第57章 得意 “你看也不一定要买,我们怎么一定要买?” 苏疏樾有种白宣苓是不是爱上她了的感觉,本来话题已经结束,她也不去雅间,就站在她门口,非要找茬跟她说话。 “那么贵重的珠宝,买不买自然要好好考虑。”苏疏樾笑了笑,“如果我刚刚的话叫白小姐误会了,我道歉。” “你是故意的。” 一会一个变,故意来嘲笑她。 孙中靖想讨好白宣苓,自然是站在她这边,但是听着听着,都有些受不了白宣苓的胡搅蛮缠。苏疏樾倒了歉还要被骂,再者不就是个珠宝。 “白小姐你喜欢这颗宝石?要是你喜欢让鄙人买下送你可否?” 听到孙中靖开口,苏疏樾在旁微惊讶,孙中靖那么有钱? 白宣苓愣了愣,她身边追求者不少,这个孙中靖因为年纪比她大,跟她不在一个圈子,以前少接触,霍公馆的宴会过后,两人经常巧遇,才见了几次面。 不过他都结了婚,两人见面只是男女之间正常的社交交往。 “这太贵重了,如果要买还是自己买下合适。”一直沉默的李尹吟开口道,扫过那颗猫眼石,李家的产业也有涉猎珠宝,这颗宝石的价值,她不问就大概清楚。 “不过是颗宝石。”孙中靖笑笑道,“若是李小姐喜欢,我也送你一颗。” 说的就像是十二克拉的猫眼石像是地上的鹅卵石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发送出去。 店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又不好扫孙中靖的面子,只能旁交侧击:“不好意思孙大校,别的店的珠宝店我不知道有没有这猫眼石,但是我们店就那么一颗,调不出一模一样的货。” “这家店还是太小。”孙中靖闻言有些不屑。 店老板讪笑,甭管店大不大,能把这次蒙混过去就成。 李尹吟轻笑:“孙大校有所不知,就是港城最大的珠宝店,那么漂亮的猫眼石可能也是偶尔许久才能有一颗,一般都是直接放在拍卖场上拍卖,竞价能炒到天价。” 孙中靖从李尹吟的话里听出了这颗宝石的价值,不禁有点愣。不过是女人戴身上的玩意,怎么可能那么贵。 而白宣苓听了李尹吟的话,更想要这颗宝石了。 “尹吟你说的是真的?这宝石的大小在你们港城也少见?”白宣苓按捺着心里的激动。 “就是放在国外也是少见的。”李尹吟耸了耸肩膀,本来是想解围,但看白宣苓的样子,估计是一定要拿下颗宝石,就没再多话。 几人就围在苏疏樾的雅间边上说话,李尹吟目光又飘到了里间的苏疏樾身上。 苏疏樾不看热闹,拿着桌上的手链在看。眼眸低垂,头发落了几缕,钻石的光折射在她的眼里,一双眸子褶褶生辉。 港城穿旗袍的妇人也不少,但是能像是苏疏樾穿的美的那么有韵味的却少见。 “尹吟,你看这宝石好看吗?” 李尹吟转过视线:“很漂亮。” 这会孙中靖却不接腔了,朝店长使了个眼色。 店长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把宝石直接拿走不成。 “除了这枚宝石,我们店里又进了不少特别款式的首饰,还请白小姐为我们掌掌眼。”店家把白宣苓往远处的雅间请,他可看出来了这白小姐是跟苏姨太太杠上了,苏姨太太什么话都没说,她自个脑海里就能脑补一出大戏。 “苏姨太太回见。”孙中靖落后一步笑朝苏疏樾道。 苏疏樾不大想理他,随意点了个头。 遇到这个事,苏疏樾没什么买东西的兴致,看了一会只是随意跳了枚胸针。店长深觉得没招待好苏疏樾,给她打了个大折扣。 “太太来我们这边都享受这个折扣,这次招待不周,下次我一定好好招待太太,太太需要看珠宝,我们这边也愿意为太太上门服务。” 虽然买了个小胸针,却得到了大客户的对待,苏疏樾心情倒也没多差。 走到门口等车,不等赵秘书替她开门,车后座自动打开,赵青愣了愣,就见一双干净的军靴踏了出来。 “将军!” 眼瞅着大变活人,赵青再看了看车牌,一样的车型,车牌号却是不一样的。 只是霍成厉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霍成厉估计下午刚训练过,额头晒得略微发红,更显得眉目凌厉。 他下车第一眼就看到了打扮花里胡哨的苏疏樾。 扫到店门口大鞠躬的几个店员,还有她空空的双手,霍成厉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苏疏樾面前:“怎么?不是说要买垮我?” 店铺靠江,艳阳天风却大的很,一波一波。 霍成厉看着苏疏樾的裙子扬起,露出其中的黑蕾丝,白嫩的腿若隐若现,眉头蹙起,手搭在她腰上,就把人又搂回了店铺里面。 绕了个圈又进了珠宝店,苏疏樾抬眼觑向霍成厉:“将军这是怕我买垮你,所以巴巴的赶过来了吗?” 她留口信是提醒霍成厉,别忘了家里头还有个她,他还没有跟她掰扯清楚,不见踪影勾搭别的女人可不好。 可没想到霍成厉竟然直接过来了。 但就不知道霍成厉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楼上那位姓李的小姐了。 “我倒是真怕你是个败家娘们,可惜哪想到你这女人刀子嘴豆腐心,那么为我省钱。” 霍成厉挑眉,说完捏了下她表情怪异的脸。 晚上常见,他都快忘了这女人白天的模样了,大的有点傻乎乎的眼睛,瞪人的时候挺好看。 他听到传达口信,反应过来就上了车,大约这段日子他只是缺少个契机,来见这个女人。 “我太太看了什么,全都包起来。”霍成厉护短起来,基本上是无人能敌,所以才有票心腹为了他愿意不要命。 “这……”店长看向苏疏樾,财大气粗的客人他见过不少,像是霍成厉这种直接什么都不问,就要全部包起来的却没有。 “将军财大气粗,将军就不怕我刚刚在这家店的仓库站了一会。”那可就是要包圆这整家店的库存,才能对上霍成厉放的话了。 霍成厉勾了勾唇,手一收,把苏疏樾搂的更紧,悦耳的磁性嗓音霸道起来格外男人。 “我的女人开了口,倾家荡产也是我该受的。” 这话配上他身上整齐笔挺的军服,引起了不少夫人小姐侧目,看清他的长相,对他怀里的苏疏樾都不禁羡慕。 身处高位,长得俊朗,还会说漂亮话,这种男人可不多见。 大约是摆不脱的孽缘,白宣苓他们正好下楼,听到这句话脚步都顿了顿。 孙中靖的表情不怎么好看,平日他跟霍成厉都在军区,两个人都甚少碰见,出了军区那么大的盛州,倒是让他们遇到了。 而且要是霍成厉是说大话还好,但他却知道霍成厉有那么个财力,跟他有个副司令老爹不一样,孙家的钱全都集中在他爹手上,而霍成厉却是一个人。 霍成厉之前打仗敛财不少,后面又管了很长一阵子的亳州,他爹都猜测霍成厉私底下利用码头做军火生意,他一个人可能都比整个孙家有钱。 见白宣苓跟孙中靖不下楼,李尹吟不明其意,越过他们走在了前面:“霍将军那么巧。” “李小姐。”看着随着李尹吟下来的两人,霍成厉大约能明白苏疏樾为什么就买了穷酸的小盒子,出店门上车还有店员大鞠躬。 这女人是被围着欺负了。 霍成厉眼眸眯了眯:“孙大校,手不疼了?” 霍成厉说完,孙中靖的手就下意识动了下,就像是身体自动回忆起这连着两次,霍成厉不是抓他的手腕,就是拍他的手背。 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反应,孙中靖表情难看:“霍少将是什么意思?” “普通关心。”霍成厉淡淡道。 普通关心加上顺便让他感受,提到他就痛是什么滋味。 再见到霍成厉,白宣苓的心情是复杂的,她当初已经把他当对象相处了,虽然觉得他身上有许多不足,但她愿意接纳他。 但是谁想到,他还是被苏疏樾这个女人迷惑。 白宣苓走到霍成厉身边的柜台,把手上装手表的盒子拍在桌上,目不斜视地看向店长:“帮我包起来。” 白宣苓目不斜视,霍成厉也没有看她的意思,目光扫过桌台上的珠宝,“我太太就只看过这些,有没有漏掉的。” 店长扫过店员拿下来的装猫眼石的盒子,有些为难:“还有一枚宝石。” 听到宝石,白宣苓脸色就难看了。 “霍将军量力而行,若是英雄,财物该用到更需要的地方,而不是用来讨女人开心。” 霍成厉低眸扫了眼绷着脸教训他的千金小姐:“白小姐高看了。” 轻飘飘地声音在加上霍成厉俯看她的姿势,苏疏樾本以为白宣苓会发火,却见她瞪的是她。 “霍将军大约是听苏姨太太说了什么,才觉得这些身外物非买不可吧?”苏疏樾是永远难以揣摩到一个富家小姐对男人有好感后,再看那个男人会带多厚的滤镜。 上次都当着她面接吻了,白宣苓竟然依然愿意给霍成厉机会。 可惜霍成厉并没有珍惜机会的意思。 “把那枚宝石也包下来。” “慢着,宝石是我们先看上的,我要买下。”孙中靖也不管价钱了,十分男人地开口抢道。 霍成厉眉心蹙起,看向苏疏樾:“是吗?” 论看是苏疏樾先看的,白宣苓见霍成厉询问苏疏樾,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了,就见苏疏樾点头:“白小姐他们看上的,再者我不是很喜欢,不必将军破费。” 她不喜欢的,她又凭什么要。 “一颗猫眼石罢了,我不喜欢,我不要。”白宣苓嫌孙中靖多事,没好气地道。 孙中靖尴尬,不过能省钱也是好事。 “既然白小姐不喜欢,那就不买了。” “一起包起来。”霍成厉毫不在意地道,完全不在乎这颗石头是不是两个女人都嫌弃。 第50节 “这颗猫眼石多少钱?”连着欣赏两场闹剧,李尹吟看着孙中靖油腻的笑脸,就像是突然想起问道。 店长说出报价,孙中靖心中惊了下,顿时幸好白宣苓说了不要,要不然他根本付不起这个钱,账单报到孙家,他指不定要挨一顿鞭子。 “白小姐——” 孙中靖正想着,抬眼见白宣苓手表也没要,就直接走出了店子,急忙去追。 “霍将军,苏姨太太回见。”李尹吟笑着跟两人再见,跟着两人一起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苏疏樾觉得李尹吟走之前的目光是停留在她身上,像是跟她说再见,霍成厉只是附带的人。 “在看什么?”见苏疏樾的目光追逐着别人,霍成厉放在她腰间手稍微用力。 苏疏樾斜眼看他:“跟你一样,在看漂亮迷人的女人。” 霍成厉眼皮压低,似笑非笑的狭长凤眼黑的幽深:“我在看你。” “我知道。” 苏疏樾笑笑,展露的梨涡甜如蜜,其中还夹杂了丝丝得意。 第58章 霍成厉拥着书苏疏樾的姿势带了丝迫不及待的味道。 重重的关上车门,后座跟前座的隔板还没有完全升起,霍成厉就压着怀里的女人重重吻了上去。 来这里的路上霍成厉抽了支雪茄,嘴里还残留着的烟草味,渡进了苏疏樾的嘴里。 激烈的吻,让苏疏樾透不过气,双手撑在车座的边缘,想退后,霍成厉有所察觉地抓住了她的脖子。 纤细的脖子被手掌握住,面前的女人更显脆弱。 形状上翘丰盈唇瓣,像是被蹂躏过的花儿,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霍成厉迫着着她扬起脖子,顺着下颌噙住了她咽喉。 牙齿的压迫力,苏疏樾喉咙里发出声声呜咽,就像是被野兽擒住可怜小动物。 霍成厉反手扯了苏疏樾裙摆里的黑蕾丝,只是订的太紧,蕾丝连着裙摆,被撕开了大块。 “刺啦”一声,苏疏樾怔了怔,低头看了眼自己就像是穿了小短裙的腿,猛地拍打霍成厉的肩膀让他把她放开。 车内司机听着后座越来越狂野的声音,浑身僵硬看着车外,那神情就像是被绑架了一样,赵青他们在车外看到,纷纷庆幸见架势不对,没人上车坐副座。 主人们感情太好,对他们这些下属也是个问题。 “难得能在白天见到将军。” 苏疏樾腿上搭了霍成厉身上的军装,拿了首饰盒上装饰用的蕾丝条,折了折当脖饰绑在了脖子上。 “不好看。” 霍成厉皱了皱眉,更喜欢白腻的脖颈挂上他烙下的吻痕。 “将军就将就看吧,这还是白天。”苏疏樾躲开了霍成厉伸过来取丝带的手,她不拿东西挡着,不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她跟霍成厉在车里做了什么。 霍成厉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既然不想,为什么挑逗我。”霍成厉声音暗哑,低沉如同厚重的大提琴。 把衣服让给了苏疏樾,他身上“凸出”的部位完全没有遮挡。 他脸皮厚,完全也没想过遮挡这件事情。 “将军这话就好玩了,我正正经经的讲话,说的全然是实话。倒是将军好端端的,谁晓得就抱着我上车发疯。” 霍成厉盯着她看了会,这女人太容易得寸进尺,不懂得见好就收。 不够强,爱做傻事,难以驯服,不会像是吴孟帆他们那样,对他产生足够的忠心。 培养她,还要防着被她反咬一口,实在是个亏本买卖。 这跟他曾经想过的互利互惠的伴侣完全不一样。 可他既然选中了她做他的女人,只能慢慢调教,包容饲养。 想着,霍成厉挑高的凤眼微眯,薄唇轻启:“没满足,所以火气那么大?” 苏疏樾怔了下,才想明白霍成厉这句流里流气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就知道霍成厉这个浑球,不会轻易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找到机会一定会拿来嘲笑她。 苏疏樾挑剔的目光将他从头到尾扫了遍:“将军晓得就好。” 说完转脸看向窗外,余光都不会触到霍成厉,偏偏霍成厉一点眼色都不懂,接着道:“再等一等。” 至少等到盛州彻底掌握在他的手中,或是他过了心头那一关。 “不过就是现在不能给你,别的方面的满足,我不会吝啬。” 霍成厉悠悠说完,等车到了地方,苏疏樾的裙子不方便走路,干脆横抱她上了楼。 两人几天不见,再回到霍成厉的房里,苏疏樾不由的怀疑霍成厉,这几天是不是去学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床边的落地窗只拉了一层薄薄的白帘,金灿的日光投进窗户,将整间屋子照的毫发毕现。 苏疏樾的汗水不停从毛孔冒出,薄汗干了一层紧接着又会浮出,就像是海浪一波波的冲刷海堤,将肌肤的颜色洗刷的越发晶莹剔透。 床单已经皱的不成样子,天边粉色晚霞浮出,苏疏樾都不知道自己被冲上岸了几次。 到浴室里狠狠洗了几次手,苏疏樾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是她自己选的,她是主动出击并且占有优势的上方,她没吃亏。 怎么说霍成厉也是个历史伟人,说起来她还占了便宜。 不管怎么想,等到从浴室出来,苏疏樾看到霍成厉餍足躺在床上的样子就止不住的生气。 “将军要买下大剧院?”苏疏樾走到红胡桃木桌边,拿了茶壶泡茶,半背着身子,不去看霍成厉邀请的目光。 霍成厉的视线在她背部流连,真丝的睡衣柔滑贴身,海藻般的微卷长发搭在她的背上,更显得她腰肢细如杨柳。 “你听谁说的?” “将军的意思是的确有这件事?”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苏疏樾抛一个问句出来,霍成厉就回一个问句回去,苏疏樾看过去,就见他用似笑非笑的眸子睇着她,胸膛袒露,越看越像是个流氓无赖。 “之前宴会将军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将军可以看不上我,让我只能做姨太太,配不得夫人的称呼。但是我决不允许,我在的时候,霍公馆有女人在我头上。” “不管是什么白小姐,还是李小姐,我都不会让她们对我的地位产生威胁。” “李小姐?”霍成厉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有些玩味,“你觉得我要买大剧院送给她?” “这就要问将军了。” “唔……如果我让其他女人爬在你头上了又如何?”霍成厉稍稍坐起,靠在床背上懒洋洋地问道。 苏疏樾眨了眨眼:“将军应该知道的,我可是连死都不怕的女人。” “不怕死”是那日庆功宴,霍成厉气苏疏樾一而再,再而三不长记性招惹他说的威胁,现在却被苏疏樾反过来当做威胁他的话。 霍成厉看着面前的霸道女人,嘴角越翘越高,最后笑出了声。 苏疏樾完全不知道霍成厉在乐个什么,轻哼了声。 “将军小心别呛到。” “舍不得叫你心疼。”霍成厉停住了笑意,正经八百地道。 他总说苏疏樾爱打蛇上棍,但其实他自己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技能,也不比人差到哪里去。 说了半天两人就像是鸡同鸭讲,霍成厉没有回答苏疏樾问题的意思,而且明显也不打算好好话。 所以话题只有到此结束,反正她已经把她的想法说了,霍成厉要是娶了什么夫人进门,然后也没有放过她,给她安排好后路,让她远走高飞,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开始对付他。 大不了同归于尽。 以前她还会想,她要是做出什么大举动,会不会影响历史的进程,成了引发蝴蝶效应的罪人。 毕竟霍成厉还有章秋鹤,还有盛州的许多人,都是历史进程的重要一环。 但踏出改变的第一步,她就没那么多事情可想了,管它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她一生就那么一次,还是多想想自己怎么能活得自在开心。 而自在开心应该要从少“洗手”开始。 苏疏樾看到霍成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蠢蠢欲动的某处,非常迅速的披上外套回了自己的房间。 霍成厉太过强势,不知不觉就把人拉着跟着他的节奏走,她刚刚怎么就被他引导的帮他,简直又犯了一个傻。 苏疏樾的决心,霍成厉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见她防备心重的恨不得把身后的尾巴笔直的竖起来,干脆就没开口让她晚上在他的房间休息。 但到了半夜,又非常娴熟的去她的房里挖人。 把在睡梦中嗯嗯唧唧的女人狠狠的按在怀里。 苏疏樾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男人的温度,气的在身上连咬了几口。 “你是说白小姐与她的朋友,找了我们剧团演员见面?” 黎宽急急忙忙的来找苏疏樾,苏疏樾本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倒觉得还好。 朝阳开始出名,想挖墙脚的人一定不会少。 谁不想扬名立万。 凭借话剧团,几场巡演之后苏疏樾的名声都传到了其他省,还有人好奇什么是新兴的华夏特色的演出模式,专程从别省过来观看表演。 不过在话剧团的风生水起后,作为留在大剧院的主团就显得不引人瞩目了。 这些演员会有外心,苏疏樾也考虑过。 “是我不会管理,没成功的时候,我觉得大家是个整体,什么灾难都击不垮我们朝阳,哪想到才成功问题就接踵而至。” 朝阳分成了两个部分,在黎宽心中始终是一个结。处于某种情绪,他虽然经常去给大剧院的分团做表演指导,但是对他们的关心却没有对话剧团的多。 所以白宣苓跟李尹吟他们去找了话剧团的成员谈话,已经过了几天他才知道消息。 黎宽的表情有些难堪:“是白小姐和她的朋友们找到了杨茜,杨茜套话才晓得她们把分团的人都见了个遍,现在在各个击破话剧社的成员,想跟他们见面。” “有说目的吗?” 第51节 “说只是好奇新的表演模式,所以跟演员们闲聊。”虽然那么说,但黎宽的神情却十分纠结,“杨茜说话剧社里的成员,也有几个心神动摇的,说不定已经有人私下跟她们见面了。” 黎宽越说越羞愧:“我不配当朝阳的团长,对不起太太的期待,若是我管理的好,也不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听到白宣苓他们想挖墙脚,苏疏樾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听到黎宽丧失了自信,把错误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苏疏樾就忍不住叹气了。 “黎教授你太理想主义了。天下本来就无不散的宴席,人各有志,你因为这件小事就没了斗志,才叫人瞧不起。” “除此之外,我听说大剧院可能会被白小姐买下……”黎宽抿着唇,他本来是想安慰苏疏樾,怕她受不了成果被人抢夺的感觉,但是没想到他自己倒是没了主心骨,从她这里找安慰了。 “朝阳是因为大家相同的理念聚在一起,我们思想碰撞出来的火花,才是让观众为之着迷,为之欣赏的东西。” “你又何必担心,我们的思想会被别人抢走,大剧院被别人买下又如何,他们就算是模仿,就算是挖走了我们的成员,他们也永远不是朝阳!” 苏疏樾看着黎宽的眼神慢慢亮起来,捂住嘴忍住笑意。 黎宽虽然是教授,年纪比她大,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涉世未深,平日接触的事都很单纯,容易质疑自己,但是也很容易被鼓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黎宽因为她的话斗志满满。 加上最近他忙起来又是好多天没刮胡子,现在眼睛亮闪闪的,就像是只松狮犬似的。 邋里邋遢,又有点可爱。 知道黎宽要是晓得她那么看他一定会发火,苏疏樾咳了咳就正色地继续说话。 虽然别人模仿也不会是朝阳,但老成员的流失怎么都不是好事,她这个大老板也得给团员们鼓鼓劲了。 在苏疏樾计划里一切都不是太麻烦,不过第二天白宣苓又给了她个“惊喜”,她的朋友李尹吟,以李家的名义,用奖金的模式在报纸上开始征集原创的白话小说剧本。 第59章 征集剧本的事,苏疏樾早有计划。 打算话剧社巡演结束,名气再大点,而她再在《风月》上发表几篇经典剧本,等到时机成熟就开始面向所有人开始征集剧本。 哪里想到她这里还在合适的机会,就被李尹吟抢了先。 用奖金来征集剧本,这跟苏疏樾的想法也差不多。 比起李尹吟这只突然杀出来的黑马,知道苏疏樾的想法的人太多了。之前报纸都有评论员猜测她的行为,就是想要用外国成熟的戏剧剧本打开局面,然后开始用华夏本土剧本发展话剧。 不然也不会说她创办话剧社是想发展华夏特色戏剧。 苏疏樾没否认这个说法,甚至她还没开始征集,就有些作者主动想给她投稿。 所以李尹吟此举,任谁看都明显是跟苏疏樾打擂台。 李尹吟是港城人,这几天随着她父亲来了盛州才被人知晓。 至于李尹吟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也不甚清楚,就晓得她是个千金小姐,与白宣苓曾经是国外留学的同学,两人是好友关系。 所以李尹吟此举的缘由,怎么看都是为白宣苓出头。 至于为什么给白宣苓出头,小报八卦了一番,自然是因为白宣苓有意霍成厉,但苏疏樾不是个善茬,虽然只是个姨太太,但却牢牢霸占住了霍公馆女主人的位置。 白宣苓一个人斗不过苏疏樾,所以请来了帮手,现在就成了三女的混战。 两个有名的千金名媛,一个本事不输名流文士的姨太太。 三个厉害女人因为男人互相打擂台,这件事无比满足了盛州民众的八卦欲。 “明明是正经事,却被这些女人闹得像是内宅女眷过家家。”一文人看了小报的猜测,表情不善地批评。 “苏先生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从称呼就能听出来,这人明显就是苏疏樾推行戏剧文化的崇拜者。 “还先生……哎,是个女人无所谓,就可惜了是官僚的姨太太,我到现在都还怕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名声好听,为了讨霍成厉的高兴,是为小家而不是大家。” “如果只是为了名声好听,她大可不用开那么大口,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也有可能是她野心太大,做人不切实际,故意夸大自己的行为……” 除了这些关心文化发展的文人,看过朝阳义演的百姓也在讨论这事。 众说纷纭,奇异的把这件在报纸版面占的大的事,讨论成了大新闻。“话剧”这个词比刚出来的时候提的人更多,加上大剧院要被拍卖的消息流出,把苏疏樾、李尹吟和白宣苓三女的战斗,又推向了个高峰。 外头的流言白家当然出手干预了,但哪能挡住所有人的嘴,白家对儿子严厉,但对女儿向来教养,见外头风言风语越来越夸张,白宣苓才被叫到了大堂。 “我哪里晓得尹吟是怎么想的,我又没有吃什么亏,她为什么要为我出头!”白宣苓张嘴闭嘴都不认外头的事,“你们已经把大哥送走了,难不成还要因为没影的事,把我也送走!?” 白宣苓眼眶一红,白老夫人就搂着孙女心肝宝贝儿的叫:“外头的事,宣苓一个小姑娘哪懂得什么,你们做什么凶她。” 哪儿凶她了。 白家的当家人白光义表情无奈:“母亲,我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 “事情还不够清楚?瑾轩的事你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想为自己孙儿说话,都要忍着怕坏了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大事。可宣苓是女儿家,难不成我连她也管不着了?!”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宣苓哪儿不好了,长得俊,又会念书,洋人的乐器也会,浑身上下就没有丁点毛病,你听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就来凶她,拿她跟个姨太太相提并论,哪有你那么当爹的!” 听着祖母的维护,白宣苓偷着笑了笑,有祖母在,她阿爸就不可能有机会罚她。再者她祖母说的一点没错,她是白家嫡出的小姐,会四门外语,乐器也擅长,苏疏樾凭什么拿来跟她相提并论。 就可惜祖母虽然能吼阿爸,却没多大的权利,若是能帮她教训苏疏樾就好了。 “宣苓,霍公馆姨太太的事你说跟你无关,我就相信跟你无关,我听说你最近跟孙家的人走得近是不是真的?” 白光义目光一利,什么争社团的流言都是小事,但是白宣苓要跟有妇之夫纠缠在一起就是大事。 “爸爸你是说孙中靖?我跟他偶然遇到过几次,我没怎么搭理他,就算说话也只是正常社交,他都有妻有子了,在爸爸眼里我就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白宣苓越说越委屈,白老夫人狠狠地剜了儿子一眼。 白光义本打算今天教训女儿一顿,至少禁足她半个月再放出门,但是被老母亲那么一打岔,教训也没教训成,自然也不可能禁足。 “你在外收敛点,霍成厉那边我自会给他一个教训。” 白光义也知道在霍成厉上面自己女儿吃了亏。 之前本来是霍成厉那边有求娶的意思,白家不搭理,之后白家暗示霍成厉可以考虑,本以为霍成厉珍惜机会,哪里想到他邀请了白宣苓跳了宴会的第一支舞,后头却跟自己的姨太太搅和在了一起,当场给自己的儿女难堪。 “父亲知道就好。”说到这个白宣苓是真的眼眶有泪了,她都愿意纡尊降贵去了解霍成厉了,霍成厉凭什么看不上她。 想到这个,白宣苓草草在白老夫人身边撒娇卖乖了一会,就迫不及待地冲出家门,去找李尹吟。 两人相约在咖啡厅,白宣苓瞧见她就重重哼了声:“你要征集什么剧本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爸爸找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晓不晓得害我遭了一顿好骂。” 话虽然那么说,白宣苓的表情却没多生气,甚至是带着笑。 “我都晓得你会那么讨厌苏姨太太,见你们也没打什么交道。” 白宣苓嘟着嘴坐下,她其实跟李尹吟的关系不算熟,算是交情平平的同学。她来了盛州,两家人有交好的意思,让她领着李尹吟玩,两人才多说了些话。 但是完全不像是报纸上猜测的什么闺蜜,两人都是千娇百宠的千金小姐,白宣苓只会等别人捧着她,她当然不可能捧着别人。 所以白宣苓根本没想到,李尹吟会帮她跟苏疏樾打擂台。 虽然明白,李尹吟那么做很可能跟她无关,可能是因为讨厌苏疏樾,或是因为霍成厉。 但她还是因为这件事无比的感动,终于有人跟她站在一边了,苏疏樾那样的女人,活该人人讨厌。 李尹吟没有回应白宣苓讨厌苏疏樾的事,轻抿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道:“白伯父怎么会骂你?” “之前你不是对苏疏樾办的那个剧团的事有兴趣,还见了那些团员问他们问题,外面就说你为我要撬苏疏樾剧团的墙角,我爸爸以为是真的就教训我。” 白宣苓一口气就把所有事全都推给了李尹吟。 李尹吟闻言皱了皱眉:“我只是好奇新剧种的模式,看了他们表演觉得有趣,才去找他们聊天,我并没有问什么机密。” 白宣苓才不相信李尹吟说的话,猜测她是装模作样,跟着点头:“可不是嘛,但外头就是风言风语的,说不定就是苏疏樾自己害怕那个不伦不类的剧团被抢走,故意传出来流言。” 扫到白宣苓阴阳怪气的表情,李尹吟安静了会,听着咖啡厅悠扬的乐曲,理了理衣服的领结:“我等会约了话剧团的成员见面,你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白宣苓笑容满面,就像是已经看到了苏疏樾痛哭流涕的模样,“我之前听说你要买大剧院,是真的吗?” 白宣苓现在彻底把李尹吟当做同一阵线的伙伴。 李尹吟摇头:“曾有过想法,但知道霍将军有兴趣,我就不打算竞争。” “那……”白宣苓脸色怪异,扫过李尹吟精致的脸,笑容有些笑不出来,按着她这个说法,那不就跟谣言完全契合,霍成厉知道她想要大剧院,所以特别买下来送给她。 虽然放弃了成为霍公馆的女主人,但是听到霍成厉又开始讨好别的女人,白宣苓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可又想到苏疏樾终于得意不起来,狐狸尾巴要被打断,白宣苓又露出了笑脸。 “尹吟我真庆幸有你这个朋友,你知不知道那苏疏樾,因为做人有问题,所以根本没有同龄的朋友,每次宴会或者出门,都是跟可以当她妈妈的太太们混在一起。”白宣苓握着李尹吟放在桌上的手,不屑地说道。 李尹吟开朗地笑了笑,跟同龄人交往简单,但能让比自己岁数一两倍的非亲长辈喜欢,苏姨太太果真是个很优秀厉害的人。 第60章 一起 他的女人是不是太忙了点。 军区的事物稍微松闲,霍成厉没把时间用去应酬,而是在家休息。 他这一休息就发现,苏疏樾事物繁忙到把他衬成了个闲汉。 大早就苏疏樾在看书练字,他叫她继续教他英文,因为晓得了他的记忆力惊人,苏疏樾把字母拼写教了,扔了他本字典,敷衍了他半个小时不到,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霍成厉刚开始看着她忙碌还觉得有些意思,让人特别收拾客厅的靠窗的地方,摆了几盆绿植,方便她写作。 苏疏樾头发全部绑起,拿着钢笔认真的写稿子,霍成厉就一边看她,一边看那些英文单词。 偶尔会拿英文词典去烦她。 到了苏疏樾开始要练枪都还好,霍成厉把人抱在怀里,手把手教了她半个小时。 见春雀准备了冰水给苏疏樾揉手,霍成厉觉得有趣把自个的手伸进了水里,非让苏疏樾帮他揉,说教她教的手累。 要一直都是这样,霍成厉自然没什么意见,但之后的时间苏疏樾就被赵青跟宋管家围住,赵青这边是朝阳剧团的事,剧团有名苏疏樾就一直想拉合作商,虽然是义演也不妨碍弄点赞助。 而宋管家这边就是霍公馆内部事务。 处理这这两人递上来的事情,苏疏樾又见了黎宽,然后就换了外出的衣服。 “你要出去?” 以霍大将军的性格,不满苏疏樾的行程太满,也不会像是深闺怨夫似的,神神叨叨地不准她走,只是放下报纸,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第52节 苏疏樾出门为了方便,烟红暗花缂金丝锦缎宽旗袍,身上没带什么首饰,手上带了枚羊脂玉的镯子,头上插了支玉雕水仙花簪子。 从发型到鞋子,觉得都是合理范围之内,不像是上次在裙子里面弄什么黑蕾丝,让人想要一把扯掉。 不过把自己男人留在家里,独自出门,霍成厉眉头微蹙。 “嗯,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苏疏樾应了声,穿好了鞋头都没回。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苏疏樾就觉得身边多了面阴影挡住了她的光线。 苏疏樾抬头,不解地看向霍成厉:“将军也要出去?” 因为在家中,霍成厉没穿军装,穿的是云灰色的长褂。 舒适带着点读书人文雅的服饰,他穿上没有半点儒雅的气质,他看着就像是下一秒就能从衣服里掏出把枪。 气势和存在感都强让人不会把他往文人方面想。 “我陪你一起去。” 霍成厉声音淡淡,说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苏疏樾更加不解,“为什么要陪我一起去?” 他不嫌麻烦,她倒嫌弃起他来了? 陪自己的女人出门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既然打算给彼此机会,许多以前不会做的事情,都可以试着做一做。 再者跟她一起出门,幻想一下并没有多让人难以接受。 霍成厉伸手弹了她脑门:“出去散步,顺便看顾你,别叫人欺负了。” “这盛州除了个喜怒无常,心似海底针的霍将军,又有谁能欺负的了我。”苏疏樾揉了揉额头,她手现在抬起来都还疼着。 平时有春雀照顾,她每次打完枪手都不怎么疼,但是因为霍成厉打岔,她拿笔拿一会就手软。 他不过待在霍公馆一天,她觉得头疼,早知道就别招惹他了。他跟那位李小姐看起来,彼此都没有什么意思。 被苏疏樾讽刺,霍成厉眉头稍挑:“那好,算是还有人能制得住你。” 苏疏樾被霍成厉这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话逗笑了。 “将军就那么闲,我做的可不是什么正经大事,将军跟过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既然那么看不上自己做的事,就留在家陪我别乱跑。” 无赖起来,苏疏樾怎么比得上霍成厉。 苏疏樾:“将军要一起就一起吧,我打算去见白小姐跟李小姐。” 听到这两个,霍成厉脸上的神色果真淡了不少,转身往二楼走:“等我。” “你要去哪?”不明不白的,苏疏樾看着霍成厉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去干嘛。 “去拿把枪,”霍成厉顿了顿,“女人吵架太烦人。” 苏疏樾:“……”所以就直接拿枪把她们嘣了吗? 苏疏樾看霍成厉的神情,看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见他上楼,没等他的意思就出门上车。 “开车。” “姨太太……”赵青表情为难,“将军那里不等了吗?” “不用等。”苏疏樾干脆道。 车子开起来,外头微风吹进车内,苏疏樾心情舒畅,这会儿是真的感觉到她跟霍成厉跟之前不一样了。 首先以前的霍成厉不会想跟她一起出门,做他认为浪费时间的事情。 而她也不可能在霍成厉说了跟她出门之后,还自顾自的离开。 要是之前她走了,现在脑子里一定在不断思考,怎么跟霍成厉解释,他要是发火她要怎么说话,要付出什么代价来解决这件事。 但是现在走就走了,她根本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就是得罪了霍成厉又怎么样。 “后面那辆是公馆的车子?”司机的声音打断了苏疏樾的思绪。 听他声音紧张,不断看后视镜,苏疏樾愣了下:“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后面那辆车像是要往我们车上撞似的……”司机原本是想停车,但见后面的车完全没有刹车的意思,要是一停下估计要被撞上,急忙踩了油门。 “怎么回事!”司机伸头朝后面道,后面的车子明显就是霍公馆的车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司机在开,开的那么莽撞。 司机吼完也没得个回答,一个拐角后面的车猛地向前冲,司机被吓了一跳:“他妈的是哪个死兔崽子!” 见车子堵在了前面,刹车刹的轮胎都冒了烟,司机本以为没命了,脏话都蹦出来了。 苏疏樾坐在后座没有系安全带,头撞到了前座。 赵青顾不得司机骂脏话,连忙回头看苏疏樾:“姨太太你没事吧,有没有那儿伤着,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苏疏樾摇了摇头,司机刹车的时候她就有预料的捂住了头,所以没撞到哪里。 比起这个,苏疏樾看向外面停下的漆黑轿车,有种不祥的预感。 “姨太太你别怕,我这就去教训那不会开车的小兔崽子,等会我们再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撞出什么问题!” 司机被前面那辆车激出了气,打开车门就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 在霍公馆开车的都是从军队退下来,赵青看他生气也不忘拿着手枪,松了口气。 “姨太太,应该不会是霍公馆出了什么事吧?” 苏疏樾没回,直直看向外头的车子。 “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哪个傻帽教你那么开车,我艹你老……” 车门咔嚓一声,司机瞪大了眼睛,嘴巴还维持张开的状态,身上已经冷汗如雨下。 眉目冰冷的霍成厉坐在驾驶座,凤眼里的冷漠能让人冻到打激灵。 “将军……”司机简直要跪下了。 要是霍成厉,别说超车差点撞上他的车子,就是直接撞死他,也是他的荣幸。 他怎么没想到呢,能把霍公馆的车子开得那么猛的,除了公馆的主人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胆子。 霍成厉推开车门,下车直直往后面车,跟车窗后的苏疏樾目光对上,两人都是面无表情。 不祥的预感成真,苏疏樾吐了口气,在霍成厉这里她永远都不能得意的太早。 “坐过去。” 霍成厉打开车门,微弯着腰,对坐在边上的苏疏樾道。 苏疏樾移动了位置。 “将军的速度挺快。” “嗯。”霍成厉上车关上车门,侧脸睨向苏疏樾,“不够快就叫自己的女人踩在了自己的头上。” 坐在副驾驶的赵青彻底愣了。 她怎么想都想不到,霍成厉会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还是苏疏樾厉害,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较量起来让他们这些凡人无法看懂。 之前开车的司机彻底腿软,在骂了霍成厉兔崽子之后,完全不敢出现在霍成厉的面前,吴孟帆没办法只有代替他开车。 “姨太太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苏疏樾把咖啡馆的地址说了。 “吴副官,将军会开车的吗?”霍成厉就坐在旁边,但苏疏樾却选择问别人。 吴孟帆讪笑地扫了眼面无表情的上司:“回姨太太的话,将军会开车,所以姨太太放心,将军刚刚虽然车子开的快,但心里有数不会受伤。” 吴孟帆会做人,非把苏疏樾的话扭曲成关心霍成厉,但是不好意思说才问他。 可惜苏疏樾没多少领情的意思,得到了答案道谢了就没说话。 一路沉默到了咖啡厅,苏疏樾和霍成厉前后脚下车,进了咖啡厅,杨茜见到苏疏樾松了口气。 “苏学姐!” 杨茜站起朝苏疏樾小跑,但还没抓住苏疏樾的胳膊,就被苏疏樾旁边的男人,吓得退后了几步。 “苏学姐……”杨茜下意识又叫了声苏疏樾,声音中隐隐有了求救的意思。 霍成厉就那么吓人。 苏疏樾扫了一眼霍成厉,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霍成厉的冷脸,她觉得霍成厉现在神色淡漠的样子还算是和善。 把杨茜拉到了赵青的那边,苏疏樾朝看过来的李尹吟笑了笑。 “李小姐,白小姐。” “苏姨太太、霍将军又见面了。”李尹吟笑着打了声招呼,看向霍成厉略微有些疑惑。 按着她的了解,苏疏樾不是那种遇到事就求助男人的女人,而且霍成厉本人也对女人间的事情不敢什么兴趣才对。 上次珠宝店霍成厉突然出现,现在又出现了这里,让李尹吟对之前认知产生了疑惑。 她当然不会觉得苏疏樾与她想象不一样,所以就是霍成厉这里出问题了。 目光在苏疏樾和霍成厉身上相互来回,李尹吟目光闪动……苏姨太太果真厉害,连霍成厉这头猛虎也驯服了。 相比李尹吟,白宣苓连椅子都没有起,瞪着跑开的杨茜,本以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却是个苏疏樾的走狗。 “苏姨太太好计谋,叫自己人来取信于我们,不知道有什么计划。” 苏疏樾轻笑:“白小姐还是那么爱说笑。” 因为白宣苓是白瑾轩的妹妹,她一直都想给她留些脸面,但不知道怎么的,白宣苓就是看不惯她,找着机会就要跟她吵嘴。 “李小姐,我这次过来是想与你聊聊,因为某些原因,就选在了今天,不知道李小姐有没有空。” “当然有。”李尹吟扫过杨茜,咧唇大方地笑了笑,“请杨小姐过来,是因为我对话剧有兴趣,所以想跟她聊了聊,现在苏姨太太愿意跟我聊,当然更好。” 杨茜闻言,想凑到苏疏樾身边说话,但才靠近了苏疏樾半步,脸还没侧过去,杨茜就见站在苏疏樾另一边的霍成厉的视线若有所察的扫过她。 被冰冷的目光扫过,杨茜吞了口口水,僵硬着身体不敢动。 霍成厉站在苏疏樾身边就像是人形凶器似的,只差在身上写着“靠近苏疏樾者死”。 第53节 李尹吟也察觉到了这点,有些稀奇,又觉得有些好玩。 “苏姨太太,我们等会闲谈,霍将军也要在旁旁听吗?”李尹吟眼角压出了笑纹,笑盈盈地朝霍成厉道:“我对话剧感兴趣,但就不知道霍将军会不会觉得浪费时间,如果将军跟苏姨太太还有事,我可以再跟苏姨太太约时间。” 苏疏樾看向霍成厉,谁晓得他是想干嘛。 霍成厉同样看向苏疏樾,眼神传递着“怎么会有你那么麻烦事多的女人”的信息,薄唇缓慢张开:“没关系。” 说着手就搭在了苏疏樾的腰上,苏疏樾用笑声把自己的冷哼给掩盖了过去。 第61章 迷妹 “霍将军与姨太太的关系真亲密。就是我阿爸与我阿母感情深厚,也不耐烦听她跟朋友们的谈天。” 听到“跟朋友谈天”,苏疏樾眨了眨眼,觉得这位李小姐更有意思了。 她并不觉这位李小姐跟白宣苓是一路人。白宣苓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姐,自尊心强又极为自负,她在现代的时候接触过一些白宣苓这种类型的千金。 岁数不大就送到国外留学,身边只有保姆管家照顾,因为身边都是捧着她的人,加上本身家世上面就有骄傲的资本,人的性子就会越来越偏。 说到这个苏疏樾真感谢她妈妈,她妈虽然对她的要求高,控制欲强,但她还没成年的时候,一直都在她身边,感觉她染了什么不好不对的习性,就马上制止她。 虽然她活得不算自由,但至少在情商方面比白宣苓强上不少。 而李尹吟虽然也是千金,但跟白宣苓相比又是另外的一种性格。李尹吟兄弟姐妹不少,她又能从这堆兄弟姐妹当众脱颖而出,被李庸亿带在身边,情商一定低不到哪里去。 刚开始听到她冒冒失失的开始买剧本,她就觉得奇怪,报纸上什么为白宣苓出气,她半点不信,因为这种方法,要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出不了什么气。 买到了合适的剧本,挖到了朝阳的演员,然后呢?话剧的构思都在她的脑子里,李尹吟总不能把她的脑子也挖走吧。 盛州不是没有人眼红她出风头,也有人组织了国人剧团,但只是让苏疏樾更出名而已。报纸把这股风潮称为苏疏樾带起来的戏剧文艺热。 所以换个方向看,李尹吟的行为不止不能出气,反而还能为朝阳剧团造势。 不知道李尹吟打什么算盘,苏疏樾又直觉李尹吟没有恶意,所以才有了这次见面。 “我们换到楼上包间?”苏疏樾提议。 她们几个人都是这段时间被小报盯的重点,现在又加上了个霍成厉,估计不到明天,下午就有新鲜出炉的头版头条。 “我没意见。” 苏疏樾提议,李尹吟没意见,至于霍成厉,苏疏樾要是甩得掉他,根本就不会给他来咖啡馆的机会。 三人达成共识,视线齐齐就看向了多余的白宣苓。 赵青带着对霍成厉惧怕杨茜在楼下,而白宣苓却没有避开意思,看着要跟着他们一起上楼。 白宣苓看着苏疏樾和霍成厉就来气,看他们姿势亲密,心里气能手撕了两人,正瞪着眼,察觉到周围安静,几人看向她,白宣苓涨红了脸。 “事无不可对人言,苏姨太太难不成觉得有些话我听不得?” 这应该不是一回事吧。 不等苏疏樾开口,霍成厉的眉心就微微皱起:“事无不可对人言,但也不需要无关人员在旁边站着碍事。” 闻言,苏疏樾扫了霍成厉一眼,原来他也有这个认知啊。 “霍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宣苓愣住。 霍成厉没有再重复,但态度很明确,白宣苓就是那个碍事的无关人员。 白宣苓气的胸口震动:“霍成厉,你是不是个男人,怎么能那么过河拆桥。” “白小姐慎言。”霍成厉淡淡警告。 “你还知道我姓白啊!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虽然不知道霍成厉怎么说变就变,但他之前明明有跟白家联姻的意思,就是做商人都还有“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说法,他现在却为了苏疏樾来糟蹋她。 这难道算是大丈夫所为? “霍将军那时跟我跳舞,还说苏姨太太剧团演的剧不伦不类,现在怎么又对剧团感兴趣了。”白宣苓想起了之前跳舞,霍成厉对她的“百依百顺”,质问道。 闻言,苏疏樾看向了霍成厉。 霍成厉捏了捏女人腰间的肉,这女人越养越回去了,他绝对性的站在她这边,她倒是跟着外人一起看热闹。 “我霍某不会否认说过话,也不会认没说过话,对我太太的喜好,我向来保持支持的态度。” 说完,扫过店内张头探脑的人,并不多留,带着苏疏樾上楼。 李尹吟朝白宣苓抱歉地笑了笑:“我们下次再约,aavsa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白宣苓就是不想先回去也不行,吴孟帆拦在她面前,根本不给她机会跟上苏疏樾他们。 白宣苓跺了跺脚,但看着李尹吟的背影,转念一想,朝吴孟帆道:“我记得你,你姓吴是不是,你们将军是冲李尹吟过来的吧?” 吴孟帆低眸扫了她眼:“需要我为白小姐叫车?” “不需要你讨好。”白宣苓哼了声,推门就走。 开门走得潇洒,但是心中那股气就是消不下去。 以前她最讨厌的是装模作样,明明是野鸡却想勾引她哥哥的苏疏樾,现在她连霍成厉一起恨上了。 如今就是苏疏樾吃亏也不会让她心中消气,必须让霍成厉也得到场教训才行。 “爸爸说是会讨回公道,但一定是轻拿轻放,祖母就是站在我这边也帮不了我。”白宣苓比较了一番,她想让苏疏樾吃亏,有李尹吟就行了,但是让霍成厉吃亏就难得不行。 “要是章督军能厌弃霍成厉就好了。” 可现在章秋鹤把霍成厉当宝贝,又怎么会厌弃她。 白宣苓一直想着这个事情,下午跟跟班们见面,也问他们讨主意。 “要是想制住霍成厉那就得是有权的人,之前孙大校不是与宣苓你走得近,你要不要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霍成厉是少将,他不过是个大校,差的那么远他能有什么用。”白宣苓之前也想用孙中靖让霍成厉吃瘪,但几次见面,她觉得孙中靖没霍成厉霸气,就不想跟他接触。 “他虽然是大校,但是他爸爸是副司令啊!这官职可比霍成厉高了吧。” 白宣苓想想也是,就算局面不能光凭职位来判断优劣,可是她听长辈们无意间提过,孙家人看不惯霍成厉这个没根底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说孙中靖那样的家世才有资格做她的朋友,他们这种正经世家出身的人加在一起,怎么可能对付不了霍成厉。 白宣苓想着想着又有了主意。 话转到苏疏樾这头。 上了楼,霍成厉还算是有些分寸,没粘苏疏樾粘的那么紧,失了他大将军的威严,拿了椅子坐在了一旁。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那眼神就是在催苏疏樾,早点把事解决早点走。 因为父亲的原因,李尹吟跟霍成厉接触过几次,对他的认识一直是唯利是图,对世人冷酷漠然的上位者。所以看到他像是个大型凶犬一样守着苏疏樾,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越想越想笑,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了声。 “我想过跟苏姨太太见面和坐下来说话的情形,两次都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珠宝店那次见面两人连姓名都没有互通,这次又多了个霍成厉“盯梢”。 李尹吟生了对笑眼,笑起来颧骨上面微皱,虎牙露出,笑容有种感染力,让看到的人心情也好起来。 单凭长相来说,就是苏疏樾很喜欢的那一款。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中文名是李尹吟,英文名是leah,苏姨太太可以直接叫我leah。” 苏疏樾站起跟李尹吟握手:“我的闺名是疏樾,英文名……elizabeth。” 苏疏樾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原主的英文名。 “elizabeth?”李尹吟倒是没想到苏疏樾会取那么小公主的外文名,但是想想却觉得适合,苏疏樾的确有一种让人想宠着她的气质。 李尹吟的眼睛又弯了起来:“elizabeth来找我,是因为我在报纸上征集剧本的事情?” “算是其一。”苏疏樾见李尹吟的态度又迷糊了,扫了眼霍成厉,李尹吟到底是不是冲他来的。 “这些天李小姐约见朝阳剧团的演员们,剧团里面人心浮动,身为老板我想跟leah聊一聊。”李尹吟开门见山,苏疏樾也没有拐弯抹角,“李小姐对朝阳剧团有兴趣?” “嗯,”李尹吟点头,“我有兴趣。” “不过却没有把剧团抢过来的意思。我很好奇话剧,有幸看过一次义演,觉得非常有意思,想了解多一点这方面的事情,所以约见了演员们,只是不知道会造成elizabeth你的困扰。” 苏疏樾摇头,重要的是朝阳有些心不齐了,要不然李尹吟怎么问他们问题,都不会人心浮动。 “恕我直言,我认为想让大树长得枝繁叶茂,除了时间还需要勇于修剪长歪的枝干,让营养更集中。同样进步和发展都需要竞争,良性的竞争能让一个行业迅速的发展,一家独大很容易过了热潮,就迅速衰落下来。” 李尹吟说完,见苏疏樾不反驳,只是用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她看。 李尹吟是个自信的姑娘,但面对苏疏樾的眼神,却奇异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事情elizabeth你应该是知道。我感觉得到你是想带动盛州甚至别的地方一起搞文化发展,你的想法一定很周全,我家从商,所以我只是从我认知的角度说这些。” “你说的很好。”苏疏樾认真在听李尹吟说话,就像是李尹吟说的,想带动发展,有竞争是最好。 之前在《风月》上的稿子,她写了几篇之后,也有了许多作者用不同角度来写故事。 在她的建议下,唐太太设立了在杂志上设立了每个月评奖制度,故事从构思的巧思和人气综合评选前三名来奖励奖金。 竞争促进发展。 朝阳现在来说的确没什么对手。 “所以leah不介意我之后同样在报纸上征稿。” “我会提高奖金额度。”李尹吟笑道。 李尹吟这段时间跟朝阳的演员聊天,对苏疏樾的想法清楚了七八分,就是越清楚,她就越觉得苏疏樾厉害。 她本是因为喜欢唐树的文章,知道他为一位姨太太作保,觉得稀奇才关注起了苏疏樾。 加上她与白瑾轩是好友,从他那里也知道了不少苏疏樾的事情,越了解她就越忍不住佩服苏疏樾。 恰好父亲来盛州,她跟着来见世面处理家中生意,来的时候还怕她喜欢的是想象中的苏疏樾,怕见到真实的人,发现她不如她想象的美好。 近乡情怯说的就是她这样,她做不出直接走到苏疏樾面前,说想与她认识做朋友的话,所以婉转再婉转,到了今天才有了第一次的面对面。 然而值得她高兴的,苏疏樾值得她的喜欢。她的为人处世,她的相貌谈吐,都跟她想象的一般无二,甚至还要好。 李尹吟扫过苏疏樾面前的杯子,上面有苏疏樾口红留下的印记,这个唇形弧度都好看到完美。 目光顿了两秒,李尹吟就觉得身上一冷,抬眸就见霍成厉冷淡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她。 “leah有兴趣入股朝阳吗?” 第54节 “比起出钱,我更想收钱。”苏疏樾开腔,李尹吟就忘记了霍成厉,“该问elizabeth有没有兴趣聘请我,让我做个挂名老板。” 李尹吟想“挖墙脚”,然后再召集新成员,组成新剧团,而这个新剧团的幕后老板还是苏疏樾,她只是代为管理。 剧本她还会继续收,让两个剧团开始打擂台。若是等到之后需要,两个剧团再合并成一个。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苏疏樾占便宜,李尹吟若是赚也只是赚一点风头。 而且就算是李尹吟有别的心思,按着两人商量的条件,苏疏樾都吃不了什么亏。 两人越打交道,苏疏樾就觉得李尹吟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两人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后面谈到话剧,谈到小说故事,谈到文化发展……投机到话都没有个停止的时候,让霍成厉想把苏疏樾直接扯走。 李尹吟对着苏疏樾本来就有些迷妹的心思,听到她说的大设想,那些天马行空的话,在她看来就是未来真实的蓝图。 激动处,忍不住跳起抱住了苏疏樾,在她脸颊上亲了口。 “elizabeth你可真棒!要是我们在英国的时候就能认识就好了!”那他们一定会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李尹吟的话刚说完,怀中的软香玉就迅速被扯到了另外人的怀中。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霍成厉眉心皱着,拿着帕子擦了擦李尹吟亲过的地方,用力太大,苏疏樾的脸颊红了一片。 苏疏樾吃疼瞪他,被他反瞪。 漆黑的眸子情绪翻腾,充斥着明显的不满。 “霍将军你的手劲太大了。”李尹吟忍不住道,“我只是一时激动,失礼的地方我向elizabeth道歉。” 霍成厉冷硬视线转向李尹吟:“时候不早,李小姐要是有话要说,之后再约时间。” 见霍成厉说完就要走,李尹吟只有匆匆跟苏疏樾告别,临走之前她见霍成厉拿了苏疏樾喝过咖啡的杯子,微微愣了下。 原来刚刚霍成厉是真察觉到她看苏疏樾的杯子上的唇印了。 太敏锐了不说,霍成厉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再者她是个女人,难不成能对苏疏樾做什么。她阿爸还说霍成厉不近女色,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现在看来意志坚定可能有,但不近女色这一点却不大对。 回到车上,苏疏樾不由笑道:“我本以为李小姐是为你来的,现在看来她好像是冲我来的。” 苏疏樾对李尹吟十分有好感,发现不会做敌人,而是能成为朋友,就是有霍成厉打岔心情也飞扬的不行。 女人梨涡显露,连眼角都洋溢着笑意,看起来十分得意高兴。 霍成厉看不惯地扯了扯她的脸,扯得就是她被亲的那个地方。 见苏疏樾脸上因为李尹吟的笑容消失,才翘了翘唇。 “除了我,以后别叫人碰你。” “你是我的。”霍成厉声音低沉,说完就俯下了身,想要去吻被他扯红的那一块。 “将军这样算不算是跟李小姐间接接吻?” 苏疏樾的话生生让霍成厉刹住了车,脸上露出了恶心的神色。 第62章 夜色 苏疏樾没想到一句话就能击退霍成厉,她本来还以为霍成厉嘲笑她不知所谓,没想到他露出的却是厌恶的神色。 他就那么讨厌李尹吟,或者说是讨厌李尹吟亲她? 说起来刚刚在咖啡馆告别的时候,霍成厉对李尹吟的态度冷漠到有些不礼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走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拿了她的杯子扔给侍者,吩咐侍者洗干净。 “将军今天对李小姐的态度,可能会影响到李小姐对将军你的印象……听说你与李小姐的父亲走得近,为了与他交好,打算买下大剧院送给李小姐。” “以后少跟李尹吟来往。”听到苏疏樾叫李尹吟小姐,而不是什么狗屁洋文名,霍成厉脸色稍缓,开腔淡淡警告。 而警告完就闭了嘴,没再说其他的意思。 苏疏樾气馁,又一次没套出来大剧院的事。 霍成厉越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苏疏樾越想问出所以然来。 会对这件事追根究底,不是因为想跟霍成厉做什么亲密爱人,而是她被霍成厉坑怕了,他的这种我知道你好奇什么我偏不告诉你的态度,让她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在她的认知里,霍成厉应该是个不喜欢玩秘密的人,能说就说,不能说就不说,不会浪费时间吊人胃口。 所以霍成厉现在的态度,让她不由得猜想,霍成厉会不会趁着她名气正旺的时候,又利用她坑她一把。 苏疏樾沉默了一会,突然弯腰把车内后排的挡板升了起来。 “霍成厉,你到底是不是要买大剧院?” “怎么?跟你有什么关系?”霍成厉眼眸压低,睨向求知欲旺盛的女人。 “当然跟我有关系。你买文化产业,当然不可能是为了陶冶自己的情操,要么就是为我,要么就是为别的女人。” 不可能是陶冶自己的情操? 霍成厉琢磨着从苏疏樾嘴里斩钉截铁吐出来的这句话,目光厉然,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越来越随意,他都快忘了她刚到霍公馆的时候。 看不上他的出身,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眼神姿态,就是觉得他在盛州上流社会就是一只泥浆都没洗干净的杂毛狗。 他一路走来,看不起他的人太多,那时苏疏樾的态度,在他看来连笑话都算不上。 只有自卑的人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实力,也知道自己要什么,从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看不起自己,早就不在意别人讽刺他出身的话。 可是现在想到苏疏樾看他的角度依然与当初一样,霍成厉心中就冒起了一阵无名火。 别人的想法他无所谓,但他的女人并不是别人。 “要不然太太为我取一个洋文名怎样?说不定我就配的上太太这般的文化人,可以买下大剧院。”霍成厉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但眼底却一片森然。 苏疏樾听着他的话,眉心微蹙:“我用词不当,我道歉。” 她从来没有看不起霍成厉出身的意思,相反一直觉得这是他最厉害的一点,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地,如果她说的话,让他“敏感”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她道歉也无妨。 苏疏樾干脆利落的道歉,却没有缓解霍成厉火气。 “太太为什么要道歉,是不屑给我取洋文名?……elizabeth?太太的洋文名真动听。”霍成厉吐出这个刚刚记住的外文名,磁性略模糊的腔调,奇异的把名字说的有几分悦耳。 “我不觉得的你会是因为别人几句闲话就自卑敏感的人,霍成厉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故意逗我,还是真成了深闺怨夫。” 苏疏樾看惯了霍成厉野蛮、霸道、不要脸,现在见他斤斤计较她的无心之失,还有把小事化大的意思,不禁有点恶心。 他的性格缺陷已经足够多了,要是再加上敏感多疑好妒,他一个人就可以撑起心理门诊的病例。 听出苏疏樾的语调是真带了火,就像是他无理取闹。 霍成厉心里涌出一丝满足,眯了眯眼,突然往苏疏樾的方向一倒,苏疏樾躲闪不及,肩膀就是一重。 霍成厉侧脸在女人的脸颊上咬了一口:“马上就是你十八岁生辰。” 苏疏樾反抗的动作因为霍成厉的话顿了顿:“嗯……” “大剧院我打算买下送你。” 霍成厉本来有给苏疏樾惊喜的意思,哪想到这女人就不能乖乖的等待,没事就试探打听,非要知道个所以然。 他难得为女人费心,却还是没到时候就露了底。想着生气,霍成厉埋头啃咬苏疏樾的锁骨,牙齿叼着她的骨头,没一会就留下了几个咬印。 又痒又疼,苏疏樾就是想沉思霍成厉说的话,霍成厉也不给她安静的机会。 苏疏樾推着霍成厉的脑袋:“霍将军,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有什么事请我帮忙,就算有一定危险,我也愿意尽力帮你,但是你要是又抱着给我一个教训的想法,坑我一把,这会我可就真的会跟你拼命了。” 苏疏樾推着霍成厉头的时候,霍成厉还不撒嘴的打算往沟壑里面舔舐,听到她正经八百的说完,也不再管唇边的软肉,倏然抬起了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成厉的语调比之前还要冷无数倍,虽然没有怒形于色,但薄唇的弧度正显示着他心情不怎么样。 “将军应该听懂了我是什么意思。”面对霍成厉,苏疏樾半点没示弱的意思,只是手小心的拢了下胸口的衣服。 霍成厉余光扫到,冷笑了声。 白腻的肌肤上还有泛红的牙印,他烙下的那些痕迹,此刻都成了嘲笑他印记。 “苏疏樾,你跟姓李的从未打过交道,冲到你面前说崇拜你,想与你交朋友,你就相信她是要跟你合作,认为她都是好意,而我送你大剧院庆生,就是要你的命?” 霍成厉每颗字都要的格外清晰,苏疏樾怔了下。 “不一样。” 去他妈的不一样,霍成厉脑海里浮现她跟王岱岳谈笑,跟黎宽谈笑,还有刚刚跟李尹吟谈笑。 “不如你跟我解惑,哪里不一样?” 霍成厉越说心中的那团火烧的就越旺:“你既然那么怕我,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做什么!” “停车!” 低沉的声音透过车板依然有力,吴孟帆犹豫了一瞬间把车停下。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谈什么恋爱,每次好个半天不到,就要开始吵架生气。刚刚苏疏樾把车板升起来,他还以为两人要在后面做什么羞羞的事情,还瞎害羞紧张了下,没想到就吵起来了。 苏疏樾本以为霍成厉要把她赶下车,抓紧时间整理下了乱糟糟的前襟,没想到霍成厉那边车门一开,霍成厉迈腿走向了后面跟着的车。 “天热火气重,姨太太别在意。” 吴孟帆去跟后面车的司机换了位置,临走前还不忘安慰苏疏樾。 “等会再走。”司机上车,苏疏樾特意嘱咐道,怕等会霍成厉又发了疯来跟她玩飙车堵车道。 不过苏疏樾的担心是多余的,到了下个路口霍成厉的车就右转,走的不是回霍公馆的路。 “大概又要消失几天。” 看着车尾巴,苏疏樾也不急着回公馆,去了趟剧团安抚人心,又去了苏昌俊他们那儿,陪他们吃了晚饭,等到了天黑了才回了霍公馆。 苏疏樾走得不急不缓,完全是因为没想过霍成厉发火了之后还会想看到她。 但今天霍成厉偏偏什么事都不按着常理出牌。 霍公馆灯火辉煌,苏疏樾踏进门就闻到了阵阵饭菜的香味。 霍成厉坐在餐厅主坐,听到脚步声,抬眸扫了眼苏疏樾。 气氛尴尬,苏疏樾犹豫了下,抬步打算直接回房。 “过来陪我吃饭。” 第55节 霍成厉主动开口,苏疏樾自然只能走到了餐桌边上坐着。 “我以为你今天会留在军区,所以在我弟弟妹妹那儿吃了晚饭。” 霍成厉点了下头,没逼着苏疏樾再吃,等到他用完饭漱了口,拉着苏疏樾上楼:“洗个澡,等会陪我出去散步。” “哦?”苏疏樾从霍成厉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意思,眨了眨眼选择按着他的话做了。 苏疏樾洗了澡头发擦了半干换了系带的连衣长裙,就跟霍成厉出了门。霍成厉还带了只霍公馆看门护院的军犬。 狗认识苏疏樾没叫唤,反而往她身边靠。 霍成厉见状把狗绳递给了苏疏樾:“要是它跑的太快就松手。” “嗯?”苏疏樾依然从霍成厉淡然的神情中看不出什么,接过了狗绳让它带着她在路上小跑。 月明星稀,刮着恰当好处的微风,路道两旁的槐花树香气扑鼻,偶尔会有一两声的狗吠。 这一切拼凑在一起,让人心情不自觉的就好了起来。 霍成厉看到女人不断回头看他,夜色中女人的目光迷茫无辜,霍成厉看着看着唇角慢慢翘了起来。 驯养女人跟培养下属不一样,下属的忠心只要经历几次生死,给了他归属感,建立他的崇拜情绪,就能培养起来。 但是女人却不一样。 她们需要陪伴,特别是苏疏樾这种被他利用过有防备心的女人,更需要他多浪费时间。 如果霍成厉现在知道苏疏樾在想什么,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苏疏樾频繁回头想的是霍成厉会不会突然掏枪。因为今天霍成厉太反常,之前霍成厉生气还会掐她脖子,说什么再惹他就让她死。 而今天他明明比以前的每一次都生气,但是却一点对她发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带她来散步。 所以这次他是真的打算杀了她了? 夜深人静,一男一女,一只军犬。 要是来组成一个社会新闻,那就是男人杀了女人,然后指挥狗把女人吃了毁尸灭迹。 夜风中苏疏樾越想越胆颤心惊,后悔没有把她那把勃朗宁拿出来。 直到晚上关了灯上床睡觉,苏疏樾闭着眼都还在想,霍成厉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拿枪指着她的太阳穴。 …… 第63章 工会 “终于觉得万事俱备了?说起来还要谢谢这位李小姐,终于逼的你大展身手。” 王岱岳在报上看到了苏疏樾征集剧本的消息,急匆匆地到了朝阳的办公室,手上拿着帽子,气都还没喘匀,就开始调侃苏疏樾。 “王律师总觉我有大本领,害的我每次见到王律师就不由害怕,就像是见到了老师似的,生怕做的不好让王律师失望。” 黎宽给王岱岳抬了椅子,苏疏樾亲手给王岱岳倒了茶。 王岱岳怎么可能听不出苏疏樾的玩笑,坐下抿了口茶:“若是我还有这本事,那一定得好好监督你。剧团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已经被挖走了几个重要演员,还有传闻大剧院会被李小姐买下。” “会走的称不上重要演员,留下的才是才是需要宝贝的演员。” 看到苏疏樾不急不缓的样子,王岱岳笑了笑:“黎宽你该学学苏先生的镇定,别一出事就不停的去我家门口当柱子。” 黎宽听到王岱岳说这件事,连忙去捂他的嘴巴:“咱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 苏疏樾好奇地看着两人:“黎教授你又瞒着我去做什么了?” 曾经一起共获患难的骨干团员被挖走,黎宽心里难受,跑去找了那些人,到他们面前大声斥责。 差点没跟他们打起了,她听到信去阻止才没把事情闹大。 那次黎宽就答应她不会在莽撞行事,听王岱岳的意思,他难不成又做了什么傻事。 “黎教授去我家门口堵树仁,非让他给剧团写剧本,不写就不走,每日就焦躁的在我家门口渡步,树仁被他逼的干脆不住那院子了。” 王岱岳说完,黎宽表情讪讪,抬头试图用可怜的眼神打动苏疏樾,让她别嘲笑他。 可惜苏疏樾只看到了他脸上的大胡子,实在怜香惜玉不起来。 “黎教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真想跟杨茜他们说说,让他们一起来听听你干的这厉害事。” “你千万别跟他们说。”黎宽挠了挠头,“我晓得我做了傻事,我当时焦躁心慌,但是又不好去找你,不知道怎么就干了蠢事。” “怎么就不好找我了?” 当然是因为你家那个脸臭的将军,黎宽在心里默默道。 上次他去霍公馆找苏疏樾,恰好碰到了霍成厉,两人在客厅的大桌子边坐着说话,桌上还放了把小提琴。 他想起传闻中苏疏樾拉的一手不错的小提琴,跟苏疏樾说着话,就随意起哄让苏疏樾演奏一曲。 “正好要定下次演出的配乐,我那一段你听听看,能不能用来做第三幕转折的音乐。” 霍成厉本来打算上楼,听到这句话顿了步子,转身便见刚刚他怎么说也不碰小提琴的那女人,拿起了小提琴,并且放在了肩上陶醉的拉了起来。 霍成厉的脸色黑的滴得出墨水,一直在二楼站着盯着两人,等到苏疏樾暂离客厅去拿东西就下了楼…… 黎宽现在想起霍成厉走向他的样子,双腿还是颤颤,上过沙场见过血的男人就是不一样,那股瘆人的戾气,有一瞬间他连呼吸都忘了。 “你的事都够多了,我会不好意思再烦你也理所当然。”黎宽不敢提霍成厉,只有讪笑地打哈哈。 “然后就来烦我与树仁?”王岱岳瞪了黎宽一眼,“年纪不小了,又是为人师表,还像个孩子一样。” “那就把我当孩子,对我宽容一点。”黎宽十足的无赖,王岱岳对着他又不可能正像是对小辈一样动手,被气喘气都粗了几分。 见两人就那么吵起来了,苏疏樾扑哧一笑,把话转到正题:“王律师,工人联合会办的怎么样?” 原本王岱岳只是想公益性的为工人打打官司,但是跟苏疏樾聊过之后,她给他提了些建议,公益性质做不长久,而且很容易不了了之。 想要有话语权,就得壮大自己的力量。 王岱岳听了苏疏樾的话,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联合了几人想成立个工人联合会,他们递交了申请,能得到了政府的支持他们来组织当然最好,但他们要是觉得没必要。 那就是踩在法律边缘的私人组织性质,他与几个律师为参加工会的工人与雇主谈判薪水,签订合同,其他的权益走一步看一步。 这当然也是苏疏樾的建议。 这件事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苏疏樾提了很多的建议,所以莫名其妙的她就成了工人联合会的顾问。 明明不是领导,但是许多人提起工人联合会就会提起她,她不是组织人,但反而名气比那些组织人还大。 “也是托了朝阳剧团义演的福。如果是我去找那些工人,说要他们参加工会,维护他们的权益,他们大概觉得我是疯子,说的话是新的骗术,但是因为朝阳义演,你的名字许多工人都知道,所以抬出了顾问是你,不用说服他们,他们反倒想抢着入会。” 苏疏樾这回没谦虚,她现在也感觉到了名气大的用处。 她跟李尹吟没少见面聊剧团的事,两边征集剧本质量明显不同,苏疏樾因为这段时间积累的名气,许多有名的作者,直接提出不需要钱,只想帮她。 李尹吟没因为这一切生气,反而觉得这样才对,两人商量着安排了不少事情。李尹吟不愧是商人世家出身,跟她比起来李尹吟更擅长全方面的统筹,把演员排练跟休息制度计算的很好。 连着发放工资额度也计划的井井有条。 这几点都是黎宽完全不擅长,而她又顾不过来的。 “我不知道我能在盛州留多久,能帮你是我的荣幸,你应该留更多的时间创作,写出更好的作品,或者做更厉害的事,而不是为这些琐事费心。”两人说开了之后,李尹吟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迷妹心态。 苏疏樾自己都没想到,她这没计划随意开始的一切,竟然让她在民国成为了个名人。 而且是名声极好,会有人看中她崇拜她,想追随她的那种。 第64章 受伤 “在等我?” 看到在灯下坐着的女人,霍成厉的声音略微迟疑。 话说出来,他就想收回去了。 这女人比狐狸还难养熟,他本说在她身上多耗费些时间,两人关系应该能改善。 但是这几天,他就没见她有什么变化。每次他以为她有触动的时候,下一刻她就能让他收回想法。 以前他觉得女人就是脆弱的代名词,再聪慧的女人,遇上了对她们好的男人,就溃不成军,成了没脑子的傻子。 但是苏疏樾这个女人偏偏就颠覆了他的认知,他以为她蠢的时候她展现了她的脑子,他觉得她脆弱的时候,她又拿起了枪。 她的身子已经跟全部给了他差不多,可越亲密她就越冷静,不像是他掌控了她,她没了选择,而像是她因为他们的亲密关系,又寻出了更多的出路。 如果苏疏樾是交际场上打滚许多年的女人,她能那么冷静自持他还能理解,但是她却是个娇小姐,难不成他那次让她去车站,就让她成长的那么快,对人有了那么强的防备心? 男人大概都有贪心的天性,想要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得体成熟,但自己女人真把自己武装的滴水不漏了,他们又开始怀念女人天真窝在他们怀里像小宠物的样子。 “将军回来了?” 苏疏樾说着眼睛看黏在剧本上,没有回头的意思。 两人住在一起就是有这点不方面,虽然霍成厉把寝卧跟隔壁的小房间打通,给她收拾出了一间小书房,但是毕竟不是单独的房间,霍成厉一回来她的思路就会被打断。 “嗯……” 霍成厉看着女人的背影,本来打算去换衣服的脚步顿了顿,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看什么?” “征集的剧本,将军有空也可以读一读,这剧本虽然文采一般,甚至结构都有些问题,但故事性很强。”苏疏樾说着都有些激动,她征集剧本前在《风月》上发表了在现代家喻户晓的《半夜鸡叫》。 会选择这个故事,是因为周扒皮这个形象很有特点特色,为了压榨雇佣的工人,不惜半夜学鸡叫,来延长工人做工的时间。 因为这个故事是时局稳定之后才写出来的,时代背景苏疏樾大大修改了一遍,把主要需要保留的反抗压迫的精神留了下来。并且还在杂志上附上了改编成话剧的剧本版,方便没接触过剧本的作者们有个参考。 原本选例子故事的时候,苏疏樾的第一想到的就是《茶馆》。 但是选择茶馆,势必就有许多地方需要大改。苏疏樾自认自己的见识跟格局没办法撑起特属《茶馆》的那份文化美学,她无法剔除故事里的任何情节,许多东西换了一个讲述方式,换了另外的表达方式,那股澎湃的生命力就不在了。 其他特属于话剧时代的作品都一样,她就算熟悉那些故事,研究过他们的表达方式,研究过他们的戏剧冲突,她也做不成他们那样伟大的创作者。 所以她才会征集剧本,希望能看到这个时代的人,他们自己对这个时代的理解,他们的声音。 而她竟然那么幸运就找到了。 从开始看剧本开始,她就看到了不少眼前一亮的作品,而她现在拿在手上这本,简直好的让她挪不开眼。 第56节 她的话说错了,这剧本不是文采一般,结构不行,看到后面,她就品出来是她放在《风月》上面的话剧例子给了这位作者画了框架,如果按着这作者的想法自己写,从他的角度来考虑舞台效果,这个剧本一定会更加出彩。 属于这个时代的《茶馆》,苏疏樾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苏疏樾热血沸腾了,但站在她身后的霍成厉脸色却越来越黑。 钟表走了一小格,霍成厉的耐心也烧到了尽头,抬手把苏疏樾手上的纸张抽了出来。 “啊——”看的正起劲的东西被拿走,苏疏樾眼睛睁圆,仰着头去捞。 可惜她坐着手伸的再长也不会有霍成厉站着的个子高,苏疏樾仰着脖子顺便拉扯紧绷肩背,下巴扯成了尖尖的瓜子形:“将军拿我东西做什……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苏疏樾动了动鼻尖,猛地回头打量霍成厉,因为他穿的军装赤黑色,她一时看不出他哪里受伤,但两人面对面,血腥味更浓,苏疏樾百分百确定霍成厉身上沾了血。 霍成厉低眸睨向眉心皱起的女人,他还以为她鼻子堵死了,现在看来还通着气,闻得到味道。 “出了点事。”霍成厉淡淡道。 苏疏樾听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估摸着他应该没受什么大伤,点了点头,把他拿过的纸稿放到了抽屉里面。 “看军医了没有,就算是小伤,也不能不重视。” 霍成厉本来因为苏疏樾的动作有点火气,但听到她的话,就没在跟她计较那些稿子。 “已经包扎过了。” “哦。”苏疏樾点了点头,顿了几秒见霍成厉还不走开,奇怪地看着他,“将军受了伤,应该需要静养,我跟将军住一间房说不定会打扰到将军,要不然我搬回后院去。” 苏疏樾说完,霍成厉的淡漠的神情透着刺骨的冷。 “我回来的路上伤口裂开了,你帮我看看。” “我?”苏疏樾不解,“让军医看不是更好。” 霍成厉已经开始解扣子了,利落地脱下外套,露出了渗出血的白衬衣:“少啰嗦。” 血放在军装上不明显,但放在白衬衣上就格外的醒目。 不知道霍成厉的伤口有多大,只是伤口裂开竟然几乎把衬衣半边染红。 终于如愿在女人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霍成厉心情稍好。 “柜子里有医药箱。” 就是有医药箱她也不行啊,她学的又不是护士,如果是贴个止血贴就能处理的小伤口,她说不定还能帮他解决。 “要不然还是叫军医再来一趟吧,流血的位置看起来靠近腰腹,这个位置很容易扯到,恢复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一边把医药箱拿出来,苏疏樾一边建议,“我先帮将军你清一下伤口,免得军医衣服黏在伤口上不好处理。” 说着苏疏樾打开医药箱没看到剪刀,干脆动手帮霍成厉解扣子。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放在领口,指尖拨动,圆扣滑出衬衣就打开一截。 霍成厉盯着她的动作,小腹猛然一紧,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苏疏樾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扯到伤口了?” 按理说应该不会才对,她都还没动染了血那边的衬衣。 霍成厉放开了手,摇了摇头,眸色却愈加深沉。 “担心我受伤?” 静坐着等苏疏樾脱他的衣服,霍成厉淡声又挑起了话头。 苏疏樾看到霍成厉的伤口就皱了眉,她本来以为他是小伤,但是看他的包扎情况明显不是。他身上有几处伤,看起来虽然都不重,但有个位置却是擦着他的身体要害过去。 “我当然担心。”苏疏樾毫不犹豫说。 她现在的发展就需要一个大靠山在背后,建立工会触犯了不少商人的利益,朝阳越做越大已经有了成为动摇文化新产业的雏形。 这两样东西加在一起,她不是因为早就清楚霍成厉是大佬,未来一两年能成为三省督军,是个绝对的靠山,她哪里敢那么张扬。 可如果霍成厉偏离她已知的历史,出了问题死了,那等待她的下场一定不好。 被杀了算是最好的结果,但很可能是别人觉得她身上有利可图,就像是霍成厉曾经恐吓她的一样,让她陪客又压榨她的能力。 越想苏疏樾的神情就越难看,霍成厉见状,嘴角翘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还真以为这女人没心,看来女人总归是女人,看到他受伤还知道忧心。 “不是什么大伤,因为一时不备才受了点轻伤,伤了我的人已经成了碎肉……我没吃亏。” 霍成厉眸光中暗色流转,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略微低沉。 如果苏疏樾是纯看戏的态度,大概就能品出男人这话是想跟她证明他实力强大,但是苏疏樾想着靠山问题,所以就只关注到了霍成厉说的“一时不备”。 “为什么是一时不备?”苏疏樾追问,“那些人是买通了你身边的人,等在你必经的路上?还是误打误撞就攻击了你?” 苏疏樾看着霍成厉的伤口:“你是不是身边带的人太少,防备的不够周全才会受伤。” “这可是盛州,在你地盘还敢那么出手,你知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苏疏樾越说越担忧,按着她所知道的历史,这段时间应该是盛州最平稳的时间,霍成厉也会在这一时间好好发展壮大自己,然后二年后章秋鹤死于意外,他有兵有权没费什么大工夫就当上了督军。 但是现在…… 苏疏樾真想着,对上霍成厉的眼睛,发觉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苏疏樾一怔:“将军是觉得我问太多了?将军大可以放心我,虽然我之前被将军坑过,人也不大度,但分得清轻重缓急,什么情况对我最有利,我不会勾结外人……”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霍成厉抬起手压在了她后脑勺上,猛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赤裸的胸口混合着汗水跟血的味道,是有些怪异的味道,说不上臭,硬要形容就是存在感很足的气味。 苏疏樾靠着霍成厉的胸口,眨了眨眼,不懂霍成厉这又是怎么了,就是不耐烦回她的问题,也不至于用她的头去砸他的胸口吧。 霍公馆就驻扎的有军医,几分钟的事情,军医就给霍成厉换好了药膏和绷带。 苏疏樾在旁边就像是小媳妇似的,送走了军医,就拿了枕头在拍,把枕头拍的松软垫在了霍成厉的身后。 在这期间霍成厉的视线一直跟着苏疏樾转动。 “虽然伤势不重,但军医也说了要静养好好休息,药也要按时服用。” 涉及自己的安全问题,苏疏樾也不再说什么换房间,直接留在了霍成厉的卧室照顾他。 “这只是一场试探,要不了我的命暂时就不会安排第二场,你平日出门带上你那把勃朗宁,我会多叫几个人跟着你。” 见苏疏樾嘴上不说,但神情依然有些焦躁,霍成厉开口安排道。 手枪不用霍成厉说,苏疏樾那次跟他散了那次“死亡之路”,心底那种少回一次头说不定就要被杀了的感觉一直在心里萦绕,所以手枪那次之后她就时刻不离身的带着。 “为什么要试探将军?” 苏疏樾说完见霍成厉斜睨看她,薄唇轻抿没有打开的意思。 她默默伸手握住了霍成厉放在被子上的手:“就算将军不相信,我也得说,我比将军想象的要关心将军,有些事将军告诉了我也无妨。” 女人的声音柔软,像是羽毛瘙着肌肤,霍成厉的眼睛眯了眯。 跟苏疏樾相处久了,他琢磨出了她一些习惯。刚刚她关心他,让他真觉得她是担心他,但现在这个样子,他却觉得她是装模作样套话。 等不到霍成厉的回答,苏疏樾嫌夜灯太暗看不清霍成厉的表情,往床上多坐了些,脚搭在了床凳上,脸靠近了霍成厉。 大而圆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像是挑着一旺秋水,妩媚潋滟。 此时这双水汪汪的眼睛倒影着他的模样,眼底还有着毫不掩藏的忧心。 霍成厉按了按太阳穴,瞟开了视线。 “盛州远没有你看着的那么风平浪静,前段时间我在军区,就是因为破了一个东洋人的联络网,除此之外还逮住了为东洋人做事的商团。他们拿盛州的优惠政策,压榨盛州的工人,然后为东洋人制造东西,再翻价销到几省。” 霍成厉说的平铺直叙,却扫到苏疏樾咬着唇的样子。 不过是这种小事也听得那么起劲? 霍成厉放在床上的手指点了点,本来不打算继续,但开始开口说下去。 “我枪决了几个人,惹怒了几个官员。” “将军今天受伤是因为这件事?”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也有可能是别的。”霍成厉懒洋洋道,“放心,反正我能护的住你。” 他动手弄死那个几个人,是为章秋鹤做事,所以背后的那些人,要公道要谈判应该是冲着章秋鹤去。 这次冲着他来,原因简单那就是章秋鹤没有出面护他,为他把这件事扛下来。 至于章秋鹤为什么要小打小闹的给他一个警告,所求……霍成厉盯着面前这个女人,当初说给她自由,是想看看凭她的脑子能做到什么地步,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她的大名就传遍了几省。 她的头衔不再只是霍公馆的姨太太,还成了朝阳戏剧团老板与工人联合会顾问的苏先生。 “上床陪我睡觉。” 霍成厉见苏疏樾还坐在床边,直接把人捞进了被子里。 名头再大又怎么样,反正他霍成厉的女人,只能上他的床。 一夜好眠。 第65章 洪流 盛州到了雨季,整座城都笼在绵绵细雨中,青山时时都冒着浓稠白雾,占据了半面天际。 雨丝叮叮咚咚打着芭蕉叶,叶面越发越青翠,碧的喜人。 苏疏樾劝霍成厉多看看绿植,舒缓心情对身体有好处,哪想到人才移到了后院,雨就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两人被堵在了回廊。 鸟雀从枝头跳到另外的枝头,最后躲在了屋檐下,张着喙“啁啾”“啁啾”地叫唤。 见女人没了声响,坐在轮椅上的霍成厉仰头,就见站在他身后女人呆呆的看着芭蕉叶发愣,不知道放空在想些什么。 “咳。” 霍成厉轻咳了声,见苏疏樾的注意力还没回到他身上,眉心蹙了蹙。 比起从下往上看苏疏樾,他更喜欢只要一抬眼,苏疏樾就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叶子那么好看,我叫人摘了放在屋子里如何?” “好端端摘下来做什么,就让它们鲜活长在土里。”苏疏樾看着细雨,想到《洪流》的话剧本一时出了神,霍成厉开口她回神回道。 “没想到太太还真是慈悲。” 第57节 霍成厉听了她的话,就知道她刚刚发愣是在想那些文章,轻讥地道。 “没想到在将军眼中我那么好。” 苏疏樾甜甜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没听到霍成厉那句话语态的,看她这模样还真以为霍成厉刚刚夸了她。 霍成厉眯了眯眼,调过了视线:“回去吧……” 霍成厉还没说完,就感觉怀里一沉,刚刚还站着的女人把他当做凳子,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 “下雨屋里又潮又闷,还不如在外头多坐一会。” 霍成厉扫了一眼回廊的边凳,见都粘了雨丝:“这就是你让我坐轮椅的原因?” 军医说要静养,最好少动作伤口能恢复的快,但是霍成厉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床上,苏疏樾想了想就让吴孟帆去找了轮椅。 出门不说,但在霍公馆,苏疏樾就会劝霍成厉坐轮椅。 霍成厉第一次知道这女人也能那么啰嗦,不想让耳朵受罪就如了她的愿。 “让将军坐轮椅是为了将军早日康复,现在坐在将军的腿上,是因为将军伤着的不是腿,只是干坐着可能会疏于腿部的锻炼,对将军不好。” “你坐我腿上我就能锻炼腿了?”霍成厉眯了眯眼。 “嗯……”苏疏樾点头,“将军要是不赞同的话为什么要用手搂着我的腰。” 霍成厉轻哼了声,这女人惯会得了便宜又卖乖。 “等到雨季过去离中秋就不远了吧。” 苏疏樾开腔,她记得她穿越过来的时候也下了场雨,那时候还没入夏,现在竟然已经秋天了。 霍成厉手指绕上了她的头发,轻“嗯”了声。 “秋天呐……” 苏疏樾的手搭在了霍成厉的肩上,光滑的手臂透过真丝布料,两人隐隐能感觉到彼此肌肤的温度。 “将军之前要送我生辰礼物,不知道将军气消了没有,还会不会送我。” 霍成厉手立在轮椅的架上,支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苏疏樾:“原来你知道我会生气,我还当你以为我是泥捏的。” 既然特意查过,他自然记得清楚,二十四节气的白露那天就是这女人的生辰,之前她要是乖乖巧巧,大剧院他自然会在她生日的时候奉上,但她没事找事,她现在要是还想要剧院,当然就不会像之前那么容易。 “我一直惦记着事,之前没提就是怕将军你还气着。” 苏疏樾放在霍成厉肩上的手向后推了推,还不待她靠近,霍成厉就拉开了她的手,明显不吃色诱这一套。 见状,苏疏樾有些懊悔,都怪这些天两人相处时间太长,霍成厉估计对她有些腻味了。 之前她露个脚,他都能盯直勾勾的看一会。 烟雨朦胧的安静后院,穿着开高叉旗袍的佳人都坐在他腿上了,他的戒备心却还是那么强。 苏疏樾抿了抿唇:“将军大人有大量,怎么会还气着。” 激将法对其他好面子的男人可能有用,但是对霍成厉来说却半点用处都没有。 霍成厉神态依然慵懒,磁性的声音都带上了悠闲的味道:“太太记错人了,我一向小肚鸡肠。” “我不许将军你那么说自己。” 这话苏疏樾说完觉得尴尬,霍成厉倒是挑了挑嘴角。 霍成厉这副样子,让苏疏樾头疼,按着这些天的相处,她本来以为剧院这件事能轻松解决,现在看来心胸狭窄的霍成厉,一直把气憋着肚子里按捺不发,就是在会儿等着她, 可是让她认错,她也不可能认得下来。 她不觉得当时她的反应有任何问题,大剧院不是一笔小钱,霍成厉会买来送她,本来就是件值得让她怀疑他动机的一件事。 有大剧院有好处,没有其实也没什么问题,苏疏樾想了想还是不占霍成厉这个便宜了。 这世上不会有白得好处。 霍成厉一直等着苏疏樾撒娇认错,久久没听到她声音,斜睨看她:“怎么?还是觉得我要害你。” “将军当然不会害我。”苏疏樾笑笑道,“这雨真奇怪,下的突然停的也突然,这会就没了。” 苏疏樾干脆利落的从霍成厉的腿上下来,推着他往回走。 因为站在霍成厉的后面,苏疏樾当然没看到,霍成厉慵懒的神情一扫而空,脸色又臭了。 “苏学姐你总算又来剧团了!” 不止杨茜神情激动,剧团的人看到苏疏樾也全都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模样。 苏疏樾看到他们的样子觉得好笑,她只是因为要照顾霍成厉,所以几天没出门,他们的样子就像是几年没见到她似的。 “你们这些小孩子,苏同学是有家庭的人,怎么可能无时无刻的都在剧团。”黎宽那么说,但看苏疏樾眼神就像是看救星。 现在苏疏樾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她连着几天不来剧团,他们的章程不会乱,但心里却没底。 黎宽一说,杨茜就想起了那个眼神恐怖的男人,不由小声道:“那样的人才配不上学姐……” “杨茜!”黎宽扫了眼表情没什么变化的苏疏樾,警告地看向杨茜。 “杨茜说的没有错,要是苏学姐能独立出来就好了,当初本来就不是自愿的,苏学姐那么优秀的女性,就是给霍成厉做夫人,霍成厉都配不上,又怎么能委屈做姨太太。” 说话的是剧团的主要演员,经常与杨茜搭档演男主,叫陈台惟。 他说的这话就像是干草上点了火,气氛瞬间燃了。 “我早就想说了,还有传言说我们苏学姐有今天的成就是沾了他的光,做的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霍成厉也从来不澄清谣言,还跟李家、白家走得近,报纸上说他要从这两家选一家小姐迎娶进门,这话把我们的苏学姐摆在哪里!” 苏疏樾看的出这些话藏到他们肚子里应该有一阵了,所以说出来格外有力,现在给他们一把刀,他们估计就能为了她,去把霍成厉给剁了。 “好了好了,你们一人一句的,有没有想过你们的苏学姐是怎么想的。” 黎宽发话,学生们顿时听了下来,齐齐看向苏疏樾。 苏疏樾抿唇笑了笑,从包里面拿出《洪流》的剧本:“我们第一场华夏本土的话剧,就演这个。” “学姐……”杨茜发出哀嚎,没想到苏疏樾会逃避离开霍成厉的问题,难不成苏学姐会喜欢那个男人。 她怎么想都不可能。 杨茜还要说话,陈台惟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先别说。 姨太太是没有权利提出离婚的。他们不该逼苏疏樾,而是该主动为她想办法,这才是真正的为苏疏樾分忧。 “这个剧本写的是什么?”提到话剧,所有人纷纷回神,传阅起剧本。 那晚发现《洪流》之后,之后的几天苏疏樾又反复把这个故事看了几遍,十分的确定这就是她想要的,属于这个时代的《茶馆》。 “写的是人生百态,世间的悲欢离合。”苏疏樾并不直接提内容,“你们先看,我已经派人去请作者,希望这场话剧能由他跟我们一起合作完成。” “合作会不会对我们的表演产生束缚。”黎宽看了一页,就看出《洪流》的作者不擅长戏剧表演的叙述方式。 比起让作者来指挥他们,黎宽对苏疏樾指导舞台的能力更有信心。 苏疏樾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许多故事转折她稍稍改动,舞台的张力就出来了。 “如果我们呈现的不是作者想要的呈现画面,哪又怎么表达的出他想传递的思想。”苏疏樾摇了摇头,“合作会作者为主,我们为辅。” “可是……” “你先看下去再说。” 黎宽还有话说,依言看了下去,苏疏樾看的出这个作者是因为《风月》上的框架束缚住,在表述上没有酣畅淋漓,黎宽自然也看的出来。 看到中间部分,黎宽就兴奋的开始拍起了桌子。 《洪流》讲述了一个城镇遭受洪水之后,一个小镇面对随之而来的瘟疫灾难,所延展出来的故事。 故事里面有平民有财主,有记者有官僚,有愚昧有反抗。 作者用冷静客观的态度讲述了这一切,重要的是这位作者的笔法老练,尺度拿捏的不错。故事里有两层意思,一层的讽刺简单直白,到了故事结尾如果不追究深层意思,真是充满希望未来的故事。一层却是重重的压迫、深深的压抑,让人去沉思去思考,能为这时代这社会做什么。 尺度没问题,就不用担心不能演出,黎宽还没看完,就站了起来:“要演,我们要演这个!” 说着话,视线却粘着剧本,没有移开的意思。 “对了,苏同学你是派谁去请这位先生的,怎么能派人去,这样太不正式,我要亲自去请。” 说着,黎宽就迅速跑了出去。 “黎教授应该不知道地址吧。”赵青看着黎宽的背影目瞪口呆。 “劳烦赵秘书陪他跑一趟。”苏疏樾表情有些无奈,黎宽这人长了一把大胡子,人却半点不成熟。 《洪流》的作者姓童,名冠霖。 是位清瘦的中年男人,皮肤白皙,五官隐约还能看出年轻时的清秀。 光听声音根本听不出他的年纪。 大家坐下聊了聊,苏疏樾才知道童冠霖的父亲就是个戏班班主,他从小在戏班子长大,因为声音条件好也唱戏,二十岁的时候因为父亲意外去世,就接手了戏班子,一直到前几年他身体欠佳,没精力管理,才散了戏班。 听到童冠霖的舞台经验那么足,苏疏樾和黎宽对视了眼,兴奋简直要从眼里溢出来。 华夏特色的新兴剧种按着他们的想法,本来就是从戏曲上面改革变化,只是他们都是门外汉所以找不到平衡点,现在童冠霖来了,还带着《洪流》那么好本子。 怎么能让人不兴奋! 第66章 传言 给苏疏樾投稿的作者有三类。 有人是对苏疏樾做的事感到佩服,为了声援苏疏樾所投稿。 有人是因为认可朝阳的演出方式,想要自己创作的作品搬上舞台,所以投稿。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是因为苏疏樾开出奖金。 但童冠霖恰好是第四类。 “不知道苏太太是看中了我作品的哪一点?”相比黎宽的激动,童冠霖淡然许多,并没有作品被苏疏樾选中的欣喜,“这篇稿子我也投过晨光,也跟他们的负责人见过面,但并没有谈妥。” “晨光”是李尹吟组织的新剧团,为了表现出跟苏疏樾的朝阳剧团竞争的意思,名字都取得差不离多少。 别人看起来这两个名字是水火不容,但是苏疏樾跟李尹吟却这名字一看就是姐妹团。 第58节 听到童冠霖的话,苏疏樾愣了下,似乎想起李尹吟跟她说过有那么一件事。 她说她找到了一本不错的剧本,可惜那个作者太执拗,对演出需要太多的掌控权,对新戏剧没有多少经验,却非要全全掌握演出,她考虑再三就没有谈妥。 看来李尹吟说的应该就是这个童冠霖。 “童先生的作品着重对人心的探讨,塑造的每一个人物,都非常适合戏剧演出,饱满而丰富。而我最看重的是《洪流》那股蓬勃的生命力……”苏疏樾顿了顿,“童先生的作品有多优秀,相信黎教授在来的路上已经跟童先生你聊过了,童先生应该也不想再听我堆砌词汇再夸赞一遍。” 回答了童冠霖的问题,苏疏樾提出了自己问题。 “我也有一个问题,希望童先生能回答我。我跟黎教授看童先生剧本的时候,几乎都因为开篇差点放弃《洪流》这个剧本。也都幸好看了后面部分才没有错过《洪流》,童先生前面部分因为投稿修改过吗?” 闻言,童冠霖看向苏疏樾的目光有了些兴趣:“你比晨光剧团的人强,也比他们懂剧。” 杨茜他们因为童冠霖高高在上的这句话纷纷皱起了眉,对他们来说苏疏樾就是戏剧的女神,因为苏疏樾他们朝阳才活了起来。 说苏疏樾影响了华夏整个戏剧圈也使得,童冠霖凭什么用这个语气,难不成他认为他比苏疏樾还懂剧不成。 “晨光的负责人认为我的剧本,跟《风月》上面的剧本形式差别太大,希望我能跟哪个剧本学习。” 说着,童冠霖挑眼打量苏疏樾,温和的声音带了丝讽刺:“但我觉得那个剧本并不如我,我为什么要学差劲的东西,拉低我的水平。” “你——” 陈台惟忍不住瞪向童冠霖,《风月》上面的白话故事,虽然都没标苏疏樾的名字,但盛州谁不晓得是苏疏樾不想出风头,换了笔名登刊的。 童冠霖这意思不就是看不上苏疏樾。 “别吵。” 黎宽本来在听苏疏樾和童冠霖说话,听到学生的声音,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个个都像是斗鸡似的瞪着眼睛,没好气地把他们都赶出了办公室。 杨茜他们不敢违抗黎宽,但是出了门依然忿忿不平。 “那位先生怎么能那么贬低苏学姐!” “这人就算真的有本事,也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学姐。”杨茜他们本来因为童冠霖的长相对他有几分好感,但看他对苏疏樾的态度,那点好感也败光了。 “你们操心个什么!” 黎宽看他们的样子好笑,以前他跟其他教授斗嘴,也没见他们那么维护过他,事后还嘲笑他嘴笨,但是到苏疏樾这里怎么完全变了一个样。 苏疏樾那么有本事,他们却把她当做柔弱的女人,恨不得一个个护在她的前面。 “你们学姐是能力不足的人吗?你们是不是对她太没有信心了?唐先生那么执拗的脾气,她的身份都能跟他交好,童先生你们担心什么。” “可是……”陈台惟还有话想说。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学姐有本事,哪有她劝服不了的人。童先生现在的脾气越差,认同了苏同学之后就会越听话。” 黎宽的话让戏剧社的成员们都互看了眼,这话大概是黎宽的肺腑之言了吧。 当初他去找苏疏樾救朝阳,还跟他们说,要是苏疏樾不靠谱,就是放纵朝阳毁掉,也不能让朝阳成为苏疏樾的工具。 还给他们做了思想工作,让他们不要被一时的安逸给麻痹了。 但后来他就成了事事都要请示苏疏樾的人,完全被苏疏樾给征服了。 “童先生也会变成教授这个样子?” 杨茜想象着觉得有点期待。 黎宽先点头,但是反应过来这群学生的意思,抬手一人给了他们一脑嘣。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你们还懂不懂尊师重道!” 杨茜吐吐舌头:“希望童先生是个讲道理的,别是个顽固才好。” 苏疏樾这边,童冠霖见学生们出去,开腔说了句题外话:“这群学生很维护你。” 他注意到了他们叫苏疏樾为学姐,而不是称呼她为老板。 “因为我也很维护他们。”一切都是相互的,她为朝阳费心费力,所以她才能跟杨茜他们相处的那么愉快。 童冠霖轻笑了声没接话:“既然没了闲人,我们继续来谈谈《洪流》的事情。我也不拐弯抹角,这个剧可以由朝阳的人来演出,但要怎么演,全部由我来安排。” 说完,童冠霖看着苏疏樾的表情,想看看她露出难看的神情,但出乎意料的苏疏樾表情没什么改变。 “黎教授去请童先生的时候,大概还没跟童先生说这个问题。看到童先生的剧本,我就明白了童先生的‘野心’,我们朝阳愿意全力配合,展现童先生心中想展现出的戏剧舞台。” 女人的声音柔和舒缓,不紧不慢的语调,浑然不知道她说了让童冠霖觉得多不可思议的话。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苏疏樾点头:“我既然认可了童先生作品,自然一切都按着童先生的想法来。” 如果不是苏疏樾是女性,童冠霖现在真想拥抱一下她。 身为朝阳的背后人,这样的气度胸襟,怪不得会有人称呼她为苏先生。 童冠霖按捺下激动的心,朝苏疏樾道:“我出生戏曲家庭,我爷爷那代就是唱戏的,不过那时候是给当官的唱,后面社会变了,我父亲就成了戏班的班主,后面到了我……” “我热爱戏曲,也热爱表演,看着戏曲日落西山,我早就想过有没有什么改变的办法。我看过不少洋人演的外国剧,也买过许多书籍研究,《洪流》我写了几年,改了几年,我自信它的优秀能给华夏演出模式带来改变……” 这些话童冠霖鲜少与别人说过,但大约是感激和感动苏疏樾的慧眼识英雄,就把心中的话倾吐而出。 “朝阳的几场演出我看过,你是个有想法的人。我佩服你的想法,但也挑剔你的想法。很多舞台表现你处理的看似成熟完美,但总欠缺了些张力,就像是《风月》上面故事,让人耳目一新,有时又太过创新,让人感觉跳脱了这个时代。” 童冠霖来的时候没想过说那么深,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疏樾端正坐在凳子上,认真的听他说话,他就把这些批评说出了口。 说完不见苏疏樾生气反驳,童冠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苏疏樾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人无完人她的程度已经比太多人厉害,甚至比他还要强,他却把她当做学生训斥。 苏疏樾不知道童冠霖的想法,不出声自然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对于这个时代,苏疏樾只是浅显的知道,她不是学历史的,甚至还是个艺术专业的学生。 有些现代太过完善的想法,照搬到这个时候并不适用。 “希望之后与童先生的合作,我能多多跟童先生学习。” “互相学习。”童冠霖说了来了办公室之后的第一句软话,儒雅的五官终于泛出了笑意,“我也有许多要向苏先生讨教的地方,看朝阳的演出其实给了我许多的想法,如果能看看朝阳演出的剧本就好了。” “当然可以看。” 两人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等到办公室的门推开,杨茜他们看到童冠霖带笑的脸,都不禁有些惊讶,在背后纷纷给黎宽竖起了大拇指。 佩服他的神预言。 这世上哪里还有他们苏学姐征服不了的人。 确定了剧本,又确定了以童冠霖的想法为主,朝阳排演上了正轨,苏疏樾闲下来就经常与李尹吟见面。 外面谣言风风雨雨,苏疏樾跟李尹吟见面干脆约在了苏昌俊他们住的小公馆里。 “你说我们这像不像是偷情?” 李尹吟取下了眼镜笑眯眯地打趣苏疏樾。 “那我可是赚到了。”苏疏樾的手搭在了李尹吟的肩上,“leah又漂亮又有钱,怎么看都是我占了便宜。” “霍将军也差不到哪里去。”李尹吟想起霍成厉守着苏疏樾的样,忍不住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霍将军,因为我们走的太近,暗示我daddy把我快点嫁出去,还说可以介绍盛州的军官和富豪给我认识。” “他也有可能是为了讨李先生的高兴。” “他的确是讨我爸爸高兴了,却让我不高兴,这几天我都就见许多人,各式各样的都有,见得我头疼。”李尹吟搂着苏疏樾胳膊抱怨,“你帮我劝劝霍将军,他铁定听你的。” 闻言,苏疏樾只能点头。 她怕霍成厉瞧上李尹吟的身份背景,没想到霍成厉着急把李尹吟嫁给其他人。 “我没想到你会选童冠霖的剧本,我当时在他本子犹豫了许久,怕我掌控不了,也怕他掌控不了,不过现在由朝阳来演,你亲自监督我就放心了。” “我听了你的建议,这次晨光选的剧本,会比较偏向更浅显的本子,之后就开始慢慢往电影转型。”一开始李尹吟没想到苏疏樾会完全把晨光交给她。 本以为她对她会有点防备,可苏疏樾远比她想的大方,直接让她做所有决定,每次两人交谈,苏疏樾也是给建议,而不是用命令的方式给她下达指令。 李尹吟原本是抱着在盛州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弄出“晨光”纯粹是为了给苏疏樾帮忙,到现在却成了真心实意的想好好组建好剧团,不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看笑话。 两人聊了半晌,把一些想法完善,见天色不早,苏疏樾要回霍公馆,李尹吟忍不住道:“疏樾你最近有没有见到白小姐?” 白宣苓? 李尹吟那么一提,苏疏樾才发现很久没见过她了:“很长时间没见到了,她与你也没有见面?” “之前她还对剧团很有兴趣,后面就越少来越少联系我。我虽然与她交情不深,但我跟瑾轩却是好友,所以对她就有些担心。” 李尹吟说完看到苏疏樾茫然的神情,提醒苏疏樾道:“有传言说霍将军在针对白家。” “针对白家?” 这话其实不算是传言,而是她爸爸跟她说的。霍成厉突然挑了白家下手,针对他们的暗里的生意。 一个家族要枝繁叶茂不止得有权还要有钱,白家明面上的那些生意不足够白家发展,暗地里也会与洋人做生意。 这种事情基本上是上层世家心照不宣的秘密,霍成厉却突然严查了码头,扣了白家几次货。 这事说大也不是算大,但因为发生的突然,让白家家主好生头疼了一阵,到处去跑关系。 知道的都说,霍成厉这是记仇,想报复半年前报纸的事情,小打小闹挑衅白家一下,让白家吃个闷亏。 但是李尹吟跟她父亲一起分析,却不像是那么一回事,要是要报复早也可以,为什么要拖到这个时候。 而后李尹吟发现因为白家出事,白宣苓跟孙中靖越走越近,而孙家家里也发生了些小问题,没空管制孙中靖。 两人非常巧合的相遇了许多次,也是孙中靖一次英雄救美教训了骚扰白宣苓的小流氓后,白宣苓彻底没空再跟她联系。 这现象让李尹吟有了其他想法。 比起小打小闹的报复白家,霍成厉更像是在设计白宣苓。 “将军和白家应该没什么恩怨吧?”苏疏樾疑问,因为霍成厉受伤的事,苏疏樾最近还挺关注霍成厉和外界的关系。 怕历史发生偏差,霍成厉早死。 “这你去问霍将军不就知道了,他应该不会瞒着你才对。” 堂堂一个将军去跟一个女流计较,李尹吟怎么想都觉得他这是在为苏疏樾出气,当然一切全是巧合也说不定。 第67章 压抑 隔了几天苏疏樾才懂了李尹吟未尽之语。 ——名媛小姐“抢人” 第59节 ——社交名媛竟与已婚男人纠缠不清! ——未婚有孕,盛州第一名媛自甘堕落,插足他人婚姻,竟被指着名字骂! 小报的刚开始的标题还有些收敛,随着孙中靖的原配在报纸上发表公开信,说白宣苓勾引她丈夫,报纸的标题也变得越来越直白。 虽然顾忌白家人不敢把白宣苓的名字直接写上去,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白宣苓。 这件事白家人出面澄清是误会,但孙夫人都点名点姓了,谁还会相信白家人的说辞。 白家是盛州的老牌世家,名声一直都好的,如今出了那么一桩丑事,大街小巷都在讨论。 霍公馆也不例外,之前白宣苓到处编造苏疏樾的谣言,把苏疏樾说的无比不堪。 现在白宣苓落得这样的下场,简直是大快人心。 “白家老爷要见我?”苏疏樾听到赵青的话,微微惊讶,“他见我做什么?” 白宣苓这件事,苏疏樾纯粹打算当吃瓜群众,完全没往自己身上想,所以听到白光义要见她十分的不理解。 “白老爷没说,就是递了信说约姨太太见面。” “哦……”苏疏樾低头想了片刻,之前李尹吟说的“霍成厉针对白家”浮上脑海,“那就回绝了。” “回绝了吗?”赵青没想到苏疏樾那么干脆,下意识又确定了一遍。 白光义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别说白家在盛州的势力,他的亲兄弟在中央都有一席地位,在盛州白光义说要见章秋鹤,章秋鹤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不可能拒绝他的邀请。 “他又没说要做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随便见外男。” 听到苏疏樾说自己是妇道人家,赵青哑言,这全盛州大概没一个人会觉得苏疏樾只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 “那我就去回绝了。这件事要不要跟将军说一声?” “我去跟他说。”顺便去打听打听霍成厉针对白家是想干什么。 平日里苏疏樾不想见霍成厉天天见,想见他了倒是见不到踪影。 霍成厉那点伤好了之后,又忙了起来,晚上也不见回公馆,苏疏樾连他是不是在盛州都不清楚。 见不到人,苏疏樾暂且就放下了白家的事,但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孙夫人的公开信风波已经被白家压得差不多,白宣苓竟然跟孙中靖私奔了。 “她怎么会干那么蠢的事。” 苏疏樾对白宣苓的印象不好,觉得她性格太过骄纵,可是从来不觉得她是个傻子。 跟男人私奔,她是疯了不成。 “有传言是她有了孩子,白家逼她落胎,她不愿意所以就跟孙大校离开。” 李尹吟觉得白宣苓张扬的性格一定会吃亏,但提到这事也有些唏嘘,同时对霍成厉这男人更加恐惧。 白家发现了白宣苓的做出的事,把她看的严严实实,她能私奔成功一定有别人的帮助。 从孙中靖的原配在报纸上发表公开信,后面的一切就都有人推波助澜了。 而这个推波助澜的人,连白家都肯定了是霍成厉,要不然白光义也不会找苏疏樾见面。 苏疏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更想见霍成厉,不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挑起白家的怒火是做什么。 从潮湿昏暗的地牢走出来,倏然亮起的光线让霍成厉眯了眯眼。 明亮炙热的日光加速了某些东西的腐烂,新鲜空气涌入鼻腔,霍成厉眼睛一点点睁开,盯着天看了会,才抬手把身上沾满血腥的军衣脱下。 手沉入准备好的清水中,一盆清水迅速被染的血红,吴孟帆见着立刻让人重新换了一盆。 “将军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动手了。” 吴孟帆给霍成厉递上帕子,才小心翼翼地道。 为了收敛暴戾的性子,霍成厉就算经常参与审讯,也尽量不会让自己的手沾血,亲自动手去弄死什么人,但是这几天他却都是事事亲为。 甚至又出现前几年那种享受的态度。 虽然到每一年的这几天,霍成厉的情绪都会变得格外暴躁,但这几年他已经收敛了许多,不像是刚开始他见过的那般癫狂。 他对上司绝对的忠心,但想起第一次见到霍成厉暴戾的模样,吴孟帆到现在也不禁胆颤心惊。 那样的霍成厉就如外界所说,彻底是个从地狱爬上人间的魔鬼,看着囚犯接受酷刑就是他娱乐的方式。 “嗯。” 霍成厉懒洋洋地应了声,一根根是擦着手指,姿态慵懒眼底却一片森然。 “将军要不要回一趟公馆,这几日姨太太光问起将军……” 吴孟帆还没说完,霍成厉的视线就转向了他,被血腥染红眼眸带着让人惧怕的冷光。 这让吴孟帆有些后悔提起苏疏樾,本想转移上司的注意力,但感觉他似乎身上的温度更低。 “她?” 霍成厉充斥血腥的脑子里冒出了那女人的脸。 受几天地牢的血腥气氛影响,霍成厉心中又有瞬间涌出了把苏疏樾杀死的念头,不过这念头来的快走的也快,霍成厉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眼皮耷下,掩盖了他眼中带着血色的暗光。 “那女人为了什么想见我?” “将军……”吴孟帆讪讪。 姨太太想见将军的大部分原因,他大概猜得到是因为白家,若是平时他还能掰出是苏疏樾想念霍成厉,但现在这个样子他哪里敢瞎掰。 吴孟帆不说他也猜得到。 霍成厉仰面的脸翘起了嘴角,越得不到就越想要,越压抑就越恨不得把这世上的一切撕碎。 “太慢了。”霍成厉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他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那女人一次次的掏他的底,让他起了完全拥有一个人的想法,却又后悔退后,让他滚开。 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将军,苏姨太太不是坏女人。”吴孟帆看不明白上司的态度,弱弱为苏疏樾辩解了句,不知道提起苏疏樾是对还是错。 “回去。”霍成厉倏然站起,满目的戾气渐渐散去。 恍若云散雾消。 只是不知道是那些情绪是真消失了,还是又压抑到了心底。 第68章 狠人 晨光的演出非常成功。 他们选了一出家庭式的剧本,内容浅显以新青年与家里老式妻子离婚为题,从男人的角度,家中妻子的角度,还有与男人相恋的女学生角度,来演绎了这个故事。 故事结束讨论声不绝,三个角度都有人赞同,也都有人批判。 身为幕后老板,苏疏樾全副武装看了剧目,听到有那么多人讨论,朝旁边同样全副武装的黎宽眨了眨眼。 黎宽哪里晓得晨光也是苏疏樾的,听到这些人对晨光的评价那么高,紧张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不过看了晨光的演出,我更期待朝阳的了。” “是啊,一个新剧团演绎本土的故事都能那么成功,朝阳是厚积薄发,有量变变成质变的过程,岂不是会演绎的更好。” 出乎意料的,提起朝阳的声音越来越多,黎宽忍不住凑到了苏疏樾耳边:“这些不会是你请的托吧。” 苏疏樾白了黎宽一眼,没搭理他。 “朝阳有什么好的,我不相信他们会比晨光演的好。” 见苏疏樾不理他,黎宽捏着鼻子,怪腔调的说反话。 他话说出口,就立刻遭到了别人的反驳。 “晨光是不错,但比起朝阳差得远。如果不是朝阳的名气,晨光根本不会得到关注,这两个剧团根本没有可比性。” 见黎宽捏着鼻子有继续跟他们吵下去的意思,苏疏樾不明白他哪来的精力,干脆先走了。 车子停在后巷里,苏疏樾刚开车门就觉得不对,车内人感觉到了她的迟疑,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苏疏樾几乎还来不及做出反抗,就被扯上了车。 心顿了一拍,连尖叫都忘了。 握住她手腕的手指干燥粗糙,是一只男人的手,而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整个人倒仰着躺在了车内人的腿上,男人的手抚摸她的发丝,苏疏樾还未看清男人的长相,手就已经握住了藏在身上手枪,抬高对上了男人的胸膛。 枪支并没有让男人的动作停止,他抬手把车门关上,手已经从女人的头发移到了脖间,女人因为惊吓锁骨凸起。 男人粗粝的手指划过骨头,每过一处都让苏疏樾的身上的鸡皮疙瘩冒起,这个反应让男人满意的凤眼舒服的微眯。 苏疏樾仰头看到了熟悉的五官,抵在他胸腔上的勃朗宁也没有移开的意思。 车上原本的司机已经被霍成厉赶下了车,宽敞的德国车,只有苏疏樾与霍成厉两人。 车窗隔绝了街道的声音,车内布料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感觉到了霍成厉的手伸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苏疏樾夹紧了双腿,不在跟他继续僵持,撤掉了勃朗宁想坐直。 可是她放下了枪,霍成厉也没有让她坐起来的意思,禁锢她的自由,依然让她躺在他的腿上,被夹住的手依然在“力争上游”。 苏疏樾皱起了眉,并不是没做过这一类的亲密的事,但是霍成厉是疯了不成,车子就是贴了膜,从外面依然看得到里面隐隐的轮廓。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他一出现就要耍流氓不成。 “这是在外面。” “哪又怎么样。”霍成厉淡淡道,说出来的话带了丝嘲弄,“反正我又不会真的做。” 霍成厉不咸不淡的语气让苏疏樾皱起了眉。 “你又怎么了?我难不成又做错了什么事招惹了你,让你来那么羞辱我。” 霍成厉并不搭理苏疏樾,压制苏疏樾的力量反而更大,扯开了她的衣襟。 这已经不是开玩笑,而是强暴,苏疏樾瞪大了眼,用力去掰霍成厉的手。 “将军一消失就消失那么多天,一出现就要欺负我吗?” 第60节 “我欺负的了你?” 霍成厉轻笑地低声道,语气依然嘲弄。 “松手!” 如果霍成厉打定了主意脱下什么东西,苏疏樾的小力气怎么比得过他,苏疏樾气急败坏地开始捶打霍成厉,去摸她刚刚收起的勃朗宁。 不过她还没摸到就被霍成厉抢去扔到了司机位置的底下,苏疏樾怎么都够不着的地方。 “没有人会给对手第二次机会。”第一次没有吻苏疏樾的唇,就开始做其他的事情,霍成厉看着苏疏樾焦急的神色,哀求的模样,心里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愉悦,动作越来越肆意。 有些动作晚上在床上做是一回事,在随时会有人路过的地方做是另外一回事。 霍成厉服装整齐,屈辱的动作一个接一个,在他的眼中她似乎就像是可以肆意把玩的小宠物。 苏疏樾不知道他发的是什么疯癫,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咬掉他的皮肉,咬断他的咽喉:“霍成厉你不能那么对我……” 感受着手上的濡湿的触感,霍成厉眯了眯眼:“我可以。” “你会后悔的!” 发现自己的挣扎都是徒劳,苏疏樾说完之后不再挣扎,往后一趟随便霍成厉做什么。 霍成厉的动作在触到了苏疏樾眼角的晶莹停了下来。 心中扭曲的快感被另外一种情绪压制住了,甚至原本充斥在脑海中的暴戾、血腥也一扫而空,只剩下了面前女人梨花带雨的脸。 “你又哭了。” 苏疏樾不是第一次被他逼的无能为力的掉眼泪,跟上一次相比他看到她眼泪产生的烦躁更浓。 因为不想压抑自己,所以接纳她,但接纳了她,却更需要压抑自己。 可偏偏他又舍不得这个女人消失。 霍成厉的态度因为女人的眼泪倏然温柔,俯身吻了吻女人紧抿的唇:“吴孟帆说你想我了,我也想你。” 干脆的把锅甩给属下,这是霍成厉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却做得无比自然。 霍成厉这种反复无常的样子,让苏疏樾更觉悲哀,凭什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只能用绝对的弱者态度,才能得到他的怜悯,才能让他停止对她的侮辱。 “我没有说过。” “他骗我?”霍成厉眯了眯眼,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差。 感觉到霍成厉把她的衣服恢复原状,苏疏樾沉默地坐直了身体,想着大概是她频繁向吴孟帆问起霍成厉,让吴孟帆误会了。 她虽然恨霍成厉,但却不想牵连吴孟帆:“我跟吴副官说过我想见你。” 闻言,霍成厉嘴角翘起,温柔的抚摸苏疏樾的背,就像是刚刚的暴行是幻觉一样。 苏疏樾坐的离霍成厉远了:“别碰我。” 他现在的姿态更像是畜生,就跟那些殴打过女人之后,又装斯文温柔,去抹平之前的一切的男人一样。 苏疏樾心里升起一股恶心反胃,经过刚刚霍成厉做的一切,苏疏樾难以置信跟这男人同床共枕了那么久,她本来以为他是个人,只是因为时代和出身所以导致了性格恶劣,现在看来他就是个变态。 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见苏疏樾的样子,霍成厉收回了手,向前在驾驶座摸到了之前他扔到了那里勃朗宁。 “我不会给对手第二次机会,但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是我的女人。” 霍成厉把枪递给了苏疏樾,随后把她拥入怀里,霍成厉突然全身一松,像是所有情绪找到了宣泄口,终于能释放了出来。 他凑到她耳边轻轻道:“我让你消气。”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诱惑。 手里拿着枪,让苏疏樾没有立刻推开他。 “你以为我不敢吗?” 霍成厉没有搭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收拢,把她抱得更紧。 耳边隐隐听得到霍成厉胸膛心脏的震动。 苏疏樾的脑海里闪过朝阳剧团,闪过苏家的两个孩子,按动扳机的瞬间,把枪抵在他的肩膀上。 手枪没有装消音器,嘭的一声,子弹穿过了霍成厉的肩膀,在防弹玻璃留下了个凹印。 血肉被子弹撕裂的声音响起。 打中了…… 血一下就喷了出来,溅到了苏疏樾的脸上,滚烫的温度让苏疏樾的瞳孔反射性放大,全身发颤。 看着苏疏樾惊慌的样子,霍成厉勾了勾嘴角,就像是流血的不是自己,抬手抚摸苏疏樾的脸,逼着她跟他对视:“我们扯平了对不对?” 血迅速染红了车椅,苏疏樾看着霍成厉的表情,脑子停止了思考的能力。 她到底是招惹了怎么样一个变态。 第69章 动心 一声枪响,就算是在车内,发出的动静也足以惊动旁边藏在周围的士兵。 吴孟帆跟程鹏对视了一眼,迅速掏枪靠近轿车。 “将军,姨太太你们没事吧?” 车外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车门一打开,看到受伤的霍成厉,当即就有士兵拔枪指向了唯一嫌疑人苏疏樾。 苏疏樾白腻的脸上溅了鲜红的血,看样子是之前哭过,虽然眼神有些空,但人很镇定,直直看着枪口。 她这个样子,让举枪的士兵有些迟疑。 手枪还在苏疏樾手上握着,但她的神态却叫人无法断定伤人的是不是她。 “把枪放下。” 霍成厉放在苏疏樾肩上的手下滑遮住了苏疏樾领口,将她的旗袍染的更脏。 粘腻的鲜血在肌肤上摩擦,苏疏樾那股反胃又涌了上来,控制不住,越过了霍成厉苏疏樾趴在他腿上,往外吐酸水。 霍成厉没受伤的手搭在她背上,轻柔地为她顺气。 “将军是被人暗算了?!” 见鲜血越涌越多,吴孟帆暂且不管苏疏樾,而是低头查看霍成厉的伤口。 霍成厉的肩上只是被子弹擦过,而不是被打中了重要部位,吴孟帆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大伤。” “姨太太,将军这样要先止血。” 见苏疏樾吐得差不多了,吴孟帆找了布让苏疏樾按在霍成厉的伤口。 “吴副官,这样是不是不妥。” 程鹏怀疑地看着苏疏樾,车上就苏疏樾和将军两人,将军的枪伤明显就是苏疏樾开的枪,既然是这样怎么能让两人共处一车。 吴孟帆还没回话,霍成厉冰冷的眼神就扫过了车边堵着的属下们。 见状,吴孟帆迅速坐上了驾驶位,暂且不管其他:“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车一路飞速前行,苏疏樾按着霍成厉的伤口,那股惊慌的劲过去,动了动嘴:“你为什么要惹怒我。” 苏疏樾的话让前座的书吴孟帆身体一僵,他宁愿相信是霍成厉自己开的枪,自己打自己,也不愿意是苏疏樾开的枪。 姨太太怎么会朝将军动手。 而姨太太现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失血,霍成厉的嘴巴发白,但整个人半点窘迫的感觉都没有,闻言勾了勾唇角:“你又为什么舍不得杀我?” 不是舍不得,而是不能。 苏疏樾按着霍成厉伤口的手指情不自禁地用力,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涌出溢出入了指缝,苏疏樾盯着看了一会,才恍若被烫到的松了松手。 而随着她松手,血液汹涌的更快。 苏疏樾一个心提在半空中,扫到霍成厉打量她的淡然眼神,心中更加气愤。 “你料准了我不敢杀你。” 现在的她不是孑然一身,她有苏昌俊和苏蝶儿,有朝阳有晨光。 她要是真杀了霍成厉,她陪葬不算,这些跟她有关联的人或物都会变成霍成厉属下的泄愤对象。 因为这些牵绊她又怎么可能敢朝着他的胸膛开枪。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惹怒我。” 苏疏樾把这句话咬的格外有力,水汪汪的眼睛因为眼角染上了猩红的血,妩媚中带了丝野性。 更漂亮了。 霍成厉眯了眯眼,失血让他的大脑有了一丝的晕眩感。 “孟帆,拿只雪茄给我。” 吴孟帆停车点烟,把雪茄送到了霍成厉的唇边。 霍成厉吸了一口,后座便多了缭绕的薄雾,苏疏樾依然盯着霍成厉,等着他一个答案。 苏疏樾冷静下来,就发现自己的情绪完全被霍成厉带着走了。 从她被他拉着上车,到他开始对她动手动脚,这一切都是霍成厉在激怒她。 要不然苏疏樾无法给这一系列的事情做个解释,前段时间霍成厉与她还相处有几分相敬如宾的味道,两人虽然彼此隔了一层心思,但都拿捏好了尺度,她就是有一些小心思,也控制在不惹火霍成厉的范围内。 但今天霍成厉先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不顾场合非要脱她衣服侮辱她,后面又突然刹车,把枪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一切不是霍成厉真的脑子出了问题,就是他故意激怒她开枪。 “这段日子我在讨好你,你知道的。” 霍成厉淡淡开腔,坐在前排的吴孟帆恨不得把耳朵捂上,他家将军对章秋鹤也从未用过“讨好”这个词,但他对苏疏樾却用了。 “可是你在躲。” 霍成厉的目光倏然一利,盯着苏疏樾的眼睛,直勾勾的像是要盯到她的心里去。 第61节 “我知道你一直试探我的底线,测试我的态度,就是不甘心,认为我瞧不起你的本事。现在这场比试我让你赢,可是胜者的战利品你不能拒绝。” 车厢里弥漫了血腥跟烟草的味道,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苏疏樾不用问就知道霍成厉说的战利品是什么。 她从未见过那么强买强卖的战利品。 她输了,要当霍成厉的女人被他利用;她赢了,依然要当霍成厉女人,而且比输了更惨的是,她还要付出真心,不能虚情假意地对待他。 那么精明的买卖,霍成厉当将军不当商人实在是太可惜。 “将军的意思是想说你已经爱上我了?” “感觉不到吗?”霍成厉抽走了压住伤口的布条,让苏疏樾的手指毫无阻拦的触碰他的伤口。 血肉的感觉让苏疏樾的手指有些发颤。 “如果你的气无法用这枪全部打散,我可以让你多开几枪。” 这话的意思仿佛这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将军这万万不可,姨太太你也不能冲动……” 听到霍成厉的话,吴孟帆无法再当隐形人,硬着头皮开口劝后座这对男女。 “你就不怕我下一枪就对向你的心口?” “你认为我怕死?”霍成厉微微挑眉,军装上染的鲜血完美的证明了他的话。 “你不怕死,但一定不会想那么窝囊的死在我手上。” 说完,苏疏樾有些不甘心。 霍成厉设了一场赌局,把选择权交给她,她要是有胆量有勇气杀了他,那两人就一了百了。 可是她偏偏牵绊太多,没那个一了百了的本事。 霍成厉也知道她不会有这样的本事,这算是什么爱上,不过是占有欲作祟。他大男子主义让他无法忍受只是他一个人在动心。 他认为他愿意接纳她,培养她,她就得感恩戴德,转变态度对他动心。 而她偏偏没有按着他的想法走,所以他嫌这一切发展太慢,不愿再跟她玩你来我往,你前我退的游戏。 干脆来个狠的,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动心,把两人的关系摆在明面。 “我不会再开枪,我们也扯不平。”苏疏樾转过视线,回答了霍成厉中枪时,扶着她脸说的话。 没什么消气不消气,她不稀罕霍成厉的动心,她也不可能为霍成厉动心。 就算一枪把所有过往打的烟消云散,她跟霍成厉也隔着千山万海,凑不到一块去。 “但也扯不清。” 霍成厉勾了勾唇角,头靠在了苏疏樾的肩上,手按在苏疏樾的胸口:“我可以让你把我当做靶子,在我身上泄愤,却不允许你躲起来。” “你的生辰,我为你大办。” 霍成厉吻了吻苏疏樾的发丝,逼着她待在他充满血腥的怀抱。 “我会告诉全盛州,你苏疏樾是我霍成厉认可的女人。” 第70章 正红 到了军医院,霍成厉的样子吓了医护人员一跳,还以为他被暗杀生命垂危。 医生们严阵以待,发现霍成厉只是止血不当血流的太多,身体里面没子弹松了口气。 “霍将军肩上是小伤,包扎了之后休息几天,吃些滋补的东西,就会恢复如初。” 医生说着见霍成厉表情浑不在意,就朝旁边等待的苏疏樾道:“将军比起受伤,现在更需要的是休息,将军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应该是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可惜医生连续选的两个对象都不对,苏疏樾的表情比霍成厉更淡然。 苏疏樾扫了霍成厉一眼,他赤裸着上身,手搭在沙发上打着吊针,受伤的状态也让人看不出丝毫的脆弱。 她一点都看不出他精神状态很差,现在的他估计再中几枪,嘴角都有力气扬起。 “医生我送你出去,有什么禁忌交代我就好……姨太太你在这里陪将军。” 吴孟帆这话说的有点虚,两人应该不会再打起来了吧。 苏疏樾点了点头,目送吴孟帆他们出去,对霍成厉也没什么话可说。 “过来坐下。”霍成厉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苏疏樾依言坐在了他的旁边,鼻腔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还有男人身上的药味。 霍成厉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靠在沙发上看着女人的侧脸,这女人腰挺得笔直,连余光都不往他方向扫一下。 脾气还真是执拗。 苏疏樾感觉身边人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觉得有些不对,微微朝他方向看了眼,发现人已经闭眼睡着了。 睫毛下垂搭在了眼下,那双慑人的眼睛闭上,苏疏樾这会才注意到了霍成厉眼下的青影。 “姨太太你怎么出来了?” 吴孟帆守在病房外面,见苏疏樾出来伸着脖子往内看了看。 “他睡着了。” 苏疏樾不打算走,只是不想跟霍成厉共处一室。 “麻烦吴副官去给我去跟医院借一套衣服。” 吴孟帆连忙点头去办:“这里只有护士服,劳烦姨太太将就一下。” 换了衣服,苏疏樾依然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吴孟帆犹豫了下,坐在了她的旁边。 “姨太太介意我跟姨太太说些话吗?” “吴副官不用担心我。”苏疏樾扯了扯嘴角。 吴孟帆本来还有些犹豫,看苏疏樾的样子,怕她与霍成厉的关系越来越糟,深吸一口气道:“将军每年这几天情绪都会有些低落,也是我的错。我见将军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每天都把时间耗在训斥犯人上面,就提起了姨太太,想说姨太太在将军身边,说不定能安抚将军。” 吴孟帆想把责任拦在自己的身上,苏疏樾却摇了摇头。 她看的出今天的霍成厉情绪与平常有些差别,但哪有怎么样,这也不代表平常是霍成厉是好人,就像是喝醉的人会跟平常不同,但醉意只是让他们把平常不敢释放的自己释放出来,而不是让他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霍成厉也是一样,情绪只是让他做事比平常冲动,今天的他跟以前的他没有区别。 只是让他深埋的那些情绪,不再隐藏的发泄出来。 “吴副官你不用愧疚,今天在车上的话,就当做没听到好了。我气晕了脑子,让你听到了那些有负担的话。” 苏疏樾语气淡淡,让吴孟帆忍不住想为自己上司多说说话。 “姨太太……前天是将军母亲的祭日,将军从小跟他母亲相依为命,而且因为将军的母亲去世的方式……总之将军对姨太太做的事并非出自本心。” 吴孟帆还未说完,苏疏樾就皱起了眉。 “你说这些对你有影响吗?叫霍成厉知道了会不会不好。” 吴孟帆抿了唇,将军的父母对将军来说就是禁忌,他直接对外宣自己是孤儿,他们这群稍微知道内情的属下,更是不敢在他面前提及亲人。 看吴孟帆的样子,苏疏樾就懂得了。 她看历史的时候,从未提及霍成厉有父母,只是说他被一个大户人家收留,作为那户人家少爷的书童长到了八九岁。 她也以为霍成厉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现在看来霍成厉不能触碰的秘密应该就是他的父母,而他不想要孩子,不碰她的原因,应该也是因为他的身世? 不管怎么样,苏疏樾都不想深挖下去了。 她跟霍成厉现在的状态,或许她也有点错。 她总想跟霍成厉证明自己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她知道霍成厉对她有兴趣,也知道霍成厉这种有强大自制力的人,认准什么就会咬住了不撒嘴。 偏偏她就看不惯他把她当宠物看待,什么培养她把她打造成适合他的女人,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管她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是单纯傻气也好,是世故成熟也好,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以前她妈妈要决定她的人生,她为人子女无法反抗,到二十多岁她妈有了新生活,她才算是获得了自由,现在又多了个霍成厉。 苏疏樾想着有些想抱头,难不成她这个人天生适合随波逐流不成,人生只会越抗争越糟糕。 霍成厉说大办生日宴不是开玩笑。 公开拍卖会上,霍成厉以将近千万的价格买下了大剧院,并且送给了自己的姨太太苏疏樾。 并表示这是送给她的十八岁生辰礼物。 之前霍成厉要讨好李家小姐的谣言不攻自破,霍成厉那么大方,不少人酸霍成厉不惜重价,千金买美人一笑。 但更多的都是祝福,因为苏疏樾的名声越来越好,连带着霍成厉以前做过的事也被洗白了不少。 甚至有人写了篇文章祝福两人,希望两人能登记结婚,让苏疏樾变成霍夫人,而不是苏姨太太。 这一言论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之前有些希望苏疏樾跟霍成厉离婚,苏疏樾离开霍公馆另过的人,见霍成厉那么重视苏疏樾,纷纷倒戈,觉得苏疏樾成为霍夫人,有个好归宿更好。 这些话苏疏樾都看到了,但全都没放在心上,而是在意别的问题。 霍成厉是不是太张扬了。 宝 书 网 WWw.b a o s h u 2 。COm 这些言论明显就是有人在造势,霍成厉为了让章秋鹤放心他,名声用声名狼藉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现在他却逐渐的被塑造成了英雄。 这里面虽然她的名声帮上了一点忙,但更重要的是有人组织的在为他洗白。 她看的出来,自然别人也会看的出来。 难不成这盛州要乱了。 苏疏樾眉心皱起,按着时间算离霍成厉当上督军还远,可是之前的蛛丝马迹拼凑到了一起,怎么想都不对,霍成厉现在明显就是在挑衅章秋鹤。 “姨太太,这是生日宴做的几套衣服,你先过过目。”宋管家笑盈盈地带着裁缝到苏疏樾面前。 这几天宋管家一直在忙生辰宴的事情,越忙他就越精神。 霍成厉不过生日,苏疏樾也不是个张扬的姨太太,只是偶尔约相熟的夫人到霍公馆打麻将。 平日霍公馆跟宴会基本是无缘,上次那个庆功宴也只是个小型的舞会。 但这次又是大型礼花,又是流水宴席,霍公馆周围的两条街都会纳入军队的巡逻范围,主人威风他们这些佣人也跟着沾光。 第62节 “正红色?” 做的几套都是旗袍,苏疏樾的目光停留在其中正红色缂丝旗袍上,旗袍倒是漂亮,只是她是姨太太,在古代来说就是妾,在现在虽然没那么多讲究,但她一直都避免穿正红。 “姨太太的生辰,当然要穿大红色才吉利。” “将军看过没有?”苏疏樾顿了顿,若是霍成厉不在乎,那她也没关系。 “正是将军吩咐的,说衣服做喜气的颜色。” 听到是霍成厉吩咐的,苏疏樾就不多言了。 “那就定下这一套。” 她跟霍成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开始张扬,她也只能陪他一起。 第71章 脾气 遍地金的正红色旗袍在水晶灯光下,闪闪发光。 女人妩媚的五官因为浓烈的颜色,美的近乎带了妖气。 不过几天,似乎是许久没见这女人了,霍成厉仔细看了她一会,才搂住了她的芊芊细腰:“生日快乐。” “谢谢。” 霍成厉今天依然整齐的军装,赤黑跟大红放在一起,一个冷色一个暖色,却奇异的和谐。 女人的声音客套敷衍,霍成厉嘴角依然带着笑,搂住她的手却一转,把人拥在怀里,吻了上去。 炽热急切的吻,苏疏樾稍稍挣扎了下,就随他了。 虽然没反抗,但苏疏樾却没配合的意思,霍成厉察觉到了,非纠缠着她陪他起舞。 苏疏樾几次都想一口咬下去,但又生生的忍住。 勉强敷衍回应,霍成厉亲够松开女人微肿的唇。 苏疏樾半低着头,被霍成厉生生抬着下颌,被迫仰头,霍成厉拿着帕子把女人唇上的水痕擦掉:“我说过你可以发脾气,但是不能躲进壳里。” 苏疏樾跟霍成厉对视半晌,扯了扯嘴角:“不能躲进壳里,躲进将军的怀里怎么样?” 霍成厉挑眉,看起来很满意苏疏樾提出的这个建议。 “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将军了。真实相对,将军嫌我不给甜头,卖乖撒娇,将军嫌我不够诚心,现在又让我别躲进壳子,但我哪有什么壳子,不早就是将军案板上的鱼肉。” “还是将军告诉我该怎么做吧?比如今天我该怎么表现才好?” 昨天章夫人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章秋鹤从某个姨太太那里找了个表亲留在家里,意思是要在她生日宴上送给霍成厉。 章夫人觉得章秋鹤做的不对,但又没有话语权,而且连这次生日宴章秋鹤都不准她到霍公馆,所以只有偷偷打个电话提醒她。 她这边都收到了消息,估计霍成厉也知道了。 章秋鹤送女人明显就是不满意盛州这段时间的风向,霍成厉收了,那他特意为她办的生日宴就成了打脸,而如果他没有收,那就是开罪章秋鹤。 “既然不想我身边除了你多其他的女人,你怎么想就怎么做便是。”霍成厉淡淡地道,“你不是案板上的鱼肉,我也不想要案板上的鱼肉,之前不过是我求而不得的泄愤,伤的还是我自己,你又有什么可恐惧的。” 过了他母亲的祭日,他的思维恢复了平常的清晰,眼底没了让人恐惧的猩红。 只是说的话,比之前多了露骨。 以前他是把想法闷在心里,用脸黑来表达,逼的急了才会捏着她的脖子,说她是聪明人,懂得他要什么。 但现在他竟然会“求而不得”说出口。 苏疏樾转过视线,看着楼下忙碌的众人,宴会还没到开席的时间,与霍成厉的来往相近的军官,已经携伴早到。 不过是个姨太太的生日宴他们却那么郑重其事,每个人笑容洋溢,大约就像是宋管家一样,都高兴着霍成厉终于不再低调,要在盛州冒出头了。 “你要当督军?” 苏疏樾看着下面的场景,轻声问道。 她没等多久,旁边的男人风轻云淡地“嗯”了声。 “是因为我太张扬?章秋鹤向你施压?”苏疏樾想起了霍成厉三番两次的提醒,说章秋鹤会把送出去的女人再要回去,还有那次他被人暗杀,她问他凶手是谁,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如果说是因为你,你会为我动心?”霍成厉反问。 当然不会,但会觉得有压力。 苏疏樾没把这话说出口,见到有相熟的夫人进门过去迎接。 霍成厉跟她前后脚下楼,到了快下台阶的几步,快了她一步,在她脸上捏了下。 此举自然招惹了宾客的笑意,与苏疏樾相熟的夫人们,善意地打趣苏疏樾,称赞他们俩感情深厚,霍成厉那样严肃的人也做会当众做这样的甜蜜小动作。 “如今疏樾你也十八了,这个年纪要孩子最好,年岁小的时候要骨架没长好,容易难产,年岁大了生孩子身材又不容易恢复。” “可不是,不过苏姨太太这腰得补补,太细了可不好要孩子。” 苏疏樾笑了笑没搭腔,不过她没说话场面也没冷下来,有人另寻了别的话头,说起了苏疏樾身上旗袍。 “因为疏樾身材好长得又美,报纸杂志几次拍你,你都是穿着旗袍,叫不少小姑娘们看到眼热都学起了你,商场里洋装都不好卖了,那些小姑娘们就想跟你穿同款式的旗袍。” “说起来你今天这身衣裳的颜色真好看。” 白宣苓跟人私奔跑了,李尹吟那儿又频繁的跟盛州的单身军官相亲,苏疏樾等于没了对手。 见霍成厉重视她,不少人都愿意卖她好,夸她衣裳好看,说她适合这个颜色的衣裳。 苏疏樾统统照单全收,笑的甜蜜。 直到章秋鹤带着所谓的表妹进门,这些夫人们才安静了下来,瞅瞅那边,又瞅瞅苏疏樾,躲在一旁看戏。 第72章 生辰 章秋鹤身边带的他的三姨太太。 三姨太太比章秋鹤小个三四岁,一头中长卷发,是个打扮十分贵气的妇人。 要是不知根底的,会以为三姨太太才是章秋鹤的原配。 实际上三姨太太的家世背景也得担得起章秋鹤的正室,三姨太太出身江浙名门,父亲是某省帮办。 比起章夫人,家世背景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苏疏樾看向跟在三姨太太身边的小姐,那小姐也看向了她。 说了也巧,两人都是穿了大红色的旗袍,而且两人的五官还隐隐有些相似,都是大眼翘鼻。 不过八九却相差很大,那位小姐的漂亮透着种文静的感觉,让人看着就觉得她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大家闺秀,但苏疏樾的漂亮就是温柔中带了些妩媚。 两个女人各有千秋,就不知道霍成厉是更中意哪一款,看热闹的人纷纷看向霍成厉。 “这是我娘家表妹,她父亲是参议院副厅长,受了督军邀请来盛州小住。” 打了照面,三姨太太没先恭贺苏疏樾生辰,而是介绍起了她的表妹,态度倨傲挑衅,明显没把苏疏樾放在心上。 “小苏你看看诗合怎么样,能不能跟你在霍公馆作伴?” 章秋鹤直来直往,直接朝苏疏樾问道。 苏疏樾下意识地去看霍成厉,目光才触到,章秋鹤便道:“我是问你,你去看成厉做什么,难不成我的话还进不了你耳朵,你要在听别人重复一遍才知晓!” 章秋鹤疾言厉色,他倏然对苏疏樾动怒,让不少人都惊讶了。 苏疏樾这段时间搞文化发展,《洪流》演出过后,朝阳剧团的名声再上一个台阶,连教育部都点名夸奖了她,等于“话剧”这个新剧种被官方肯定了。 可没想到章秋鹤却半点面子都不给她。 若是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章秋鹤吼了,就是男人估计都要脸色苍白,苏疏樾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诗合是三姨太太的亲戚,自然也是我们霍公馆的亲戚,只是诗合是未嫁之身,留在霍公馆做客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竟然就那么拒了。 周围的人看苏疏樾笑盈盈的脸,谁不明白章秋鹤的意思,她却装傻拒绝,不由佩服她的勇气。 章秋鹤闻言,垂下的眼皮撑高,仔细打量苏疏樾的笑脸。 这段日子她越来越风光,他本来已经记不起她之前送到他那儿时的模样,却也慢慢想起来了。 那时候她还是个青涩的小姑娘,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他看的出她对财权的渴望,但又拿腔拿调,这种小姑娘他见多了,若是还年轻有驯服她的兴趣,到了他这个年纪更喜欢知情识趣的女人。 当时正好不知道送什么奖励给霍成厉,钱权他都不想在给,于是就给了女人。 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比财权还要厉害,给霍成厉带来了那么好的名声。 要不是他查了几次,确定这个苏疏樾就是苏家的人,他都怀疑现在的苏疏樾是霍成厉找的女特务冒充的。 如果这苏疏樾是真的,那就证明她之前是故作蠢相,嫌弃督军府。 想到这个,章秋鹤表情可不好看。 “未嫁之身留在霍公馆,自然不是为了做客,而是为了做主人。”章秋鹤扫了眼宴席,“正好双喜临门,诗合是个好性子,一定会善待你,这就当做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生日礼物是给人家男人送女人。 而且送的还是大老婆要压苏疏樾一头。 “我们家诗合从来大方得体不爱跟人计较长短。”三姨太太拍了拍黄诗合的手,黄诗合低头害羞浅笑。 苏疏樾脸色微白,看看章秋鹤,又看看那位诗合小姐,似乎被突然来的打击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霍成厉适时的抬手把苏疏樾搂在怀里。 “督军,你这‘礼物’我可能要代疏樾拒收。”霍成厉轻笑,“我与疏樾正是蜜里调油,我中有她,她心有我,霍公馆怕是没空地方让黄小姐做客。” 先是苏疏樾拒绝,又是霍成厉。 宾客们纷纷觉得自己来对了,若是平时怎么能看到那么精彩的戏。 章秋鹤怒极反笑:“我与你亦师亦友,是小苏的干爹,如今我为你们好,你们却都当我是外人拒绝我,难不成以为我要害你们不成。” “督军消消气,霍将军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他对你忠心耿耿,何时违背过你的意思。”这人明着像是为霍成厉说话,但暗里的意思就是霍成厉不答应,就是对章秋鹤不再忠心。 第63节 “苏姨太太你也说句话,今天是你的生辰,总不会把长辈的心意往外推。” 苏疏樾接到章夫人电话的时候,预想过章秋鹤会硬塞人,带没想章秋鹤会那么咄咄逼人,让他们非收不可。 想着,苏疏樾扶着额头就准备晕。 她都晕了,大约就没人能再逼她。 “督军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黄小姐应该有更合适的去处,霍公馆暂时疏樾一个就够了。”霍成厉说着看向苏疏樾,摸了摸她的头发,“前段时间事忙忽略了她,就叫她心头不舒服,如今家中再迎进来一个,她估计更要忙外面的事没空搭理我。” 霍成厉说的那么绝,苏疏樾收了收表情,也不用晕了。 “说来说去就是嫌弃我家诗合?” 章秋鹤眉心紧皱,利眸盯着霍成厉,像是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今日我想让你帮我照顾亲人你都不愿意,他日我还想让你帮我什么,你不是更要拒绝。” “督军言重了,黄小姐要是不嫌弃可以住在霍公馆附近的小公馆里,我派人去伺候也成。” “我章秋鹤的表亲当你的外室?!”章秋鹤瞪眼,表情不可思议,像是没想到霍成厉会说那么不着调的话。 他恼怒生气,所以带着三姨太太走了。 但却把黄诗合留了下来。 黄诗合见人都走了,眼泪汪汪地看着霍成厉,无助的眼神可怜的跟只小奶狗似的。 章秋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搅乱了宴会的气氛,这时候哪里还有人专心给苏疏樾过生日,她就算收了个大剧院,在这些夫人眼里,也不如现在的黄诗合更让她们感兴趣。 苏疏樾草草吹了蜡烛,见黄诗合一直不走站在他们边上,瞪了眼黄诗合,推开了霍成厉直接上了楼。 这样子明显就是吃醋了。 宾客乱糟糟的起哄,有人叫霍成厉去追苏疏樾,也有人让他干脆跟黄诗合在众人的见证下喝杯酒,叫章秋鹤知道了消气。 霍成厉两件事都没做,把黄诗合交给了吴孟帆,宴会没了主人却丝毫不减热闹,人人纷纷觉得今天看戏看了瘾。 人走得差不多,霍成厉才上了楼。 推开房门,霍成厉本以为女人在灯下看书,却没想到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了,被子鼓起一个小包。 霍成厉走过去,嗅到女人身上淡淡花露的味道。 不止是熄灯睡觉,这女人连澡都洗好了,可见从楼下上来就没犹豫,装模作样的生完气,就准备好了休息。 霍成厉坐在床上,拉开了被子,把女人白腻的脸露出的更多。 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就像是要她脸上盯出花来。 苏疏樾就没心没肺,发生了那么大的冲突,也不可能毫无负担的入睡,被霍成厉盯久了,就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霍成厉的眼睛就像是狼眼睛似的,虽然不会发绿光,但是在黑暗中泛着幽幽光泽,要是她是真睡着了,醒来看到一双这样的眼睛盯着她看,估计胆汁都吐出来。 “将军怎么上来了,我以为你要去与黄小姐聊一聊。” 苏疏樾拢了拢头发:“我不明白拐那么大一个弯是做什么,反正人不是收下了。” 就算不是住在霍公馆人也是收下了,那章秋鹤的目的还是达成了?那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让章秋鹤感受起起伏伏的收礼过程? 苏疏樾的问题没得到霍成厉的解释,就见到了霍成厉放大的脸。 他俯身压了下来,一只手挽住苏疏樾的大把长发,免得等会压到了她又哇哇叫,坏了兴致。 睡衣的领口是丝带的设计,两边丝带一拉就收了领口,一扯衣服就变成了大圆领。 霍成厉见苏疏樾绑过衣服的蝴蝶结,明白这衣服的设计,没暴力的撕扯衣服,而是先开礼物一样,把她领口的蝴蝶结扯开。 唇被吻得密不透风,感觉都霍成厉不仅要如此,苏疏樾的手推在霍成厉的肩上不怎么愿意。 上一次在车上可不是什么好记忆。 不过出乎意料的,霍成厉的动作柔和,就像是第一次两人接触那样,他认真的探索,在她的锁骨下的某个脆弱位置,轻咬、吮吻许久,见她目光迷蒙动作才稍微放肆。 带着薄茧的手滑过肌肤,苏疏樾觉得浑身越来越烫。 “你的生辰我把我送你给好不好?”有过不少次的肌肤相亲,两人的感觉都很容易被挑起。 霍成厉低哑着声音,咬了女人的耳坠。 珍珠耳环被霍成厉噙着扔到了一边。 带了耳环而微肿的耳洞因为霍成厉的牙齿碰触,又疼又麻。 苏疏樾的思绪因为霍成厉的话稍微清醒,就发现她现在跟霍成厉的姿势十分的危险,她的大腿内侧被霍成厉磨得发红。 两人贴的密不透风。 “我不要。” “真的不要?”霍成厉动了动手指。 “不要。”苏疏樾咬牙,“这算是什么礼物,将军还是给黄小姐吧……” 苏疏樾的话因为霍成厉的手指支离破碎,霍成厉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还是没有到最后一步,苏疏樾感觉到他有试探性的想推进,她开始反抗就没了后续。 她不知道霍成厉是出自什么原因怕怀孕,反正她一定是比他更怕。 这时候又没什么事后避孕药,那些什么从古代流传到现在的避子汤,一点都不科学。 喝了之后并不一定不会怀孕,可能会怀上畸形儿,或者对女人身体造成大影响。 虽然没有真刀实枪,两人先是床上折腾了几次,苏疏樾又被抱到了浴缸,等到安安静静睡下,苏疏樾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苏疏樾迷迷糊糊的想睁眼也被霍成厉按住了。 “还有力气再来一次?” 男人上翘期待的尾音,让苏疏樾联想某个让她手累的东西,立刻闭眼,外面就是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 半睡半醒间,苏疏樾感觉到霍成厉似乎是出门了。 不过等到她证实这件事,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一觉醒来,看着窗外的阳光,有点分不清梦境跟现实,霍成厉的确不在她旁边,但她也分不清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姨太太,那位黄小姐被暗杀死了。” 苏疏樾拉了室内的摇铃,春雀一边为苏疏樾准备衣服,一边结结巴巴地道,“就在昨天晚上,有人闯入了公馆,本来是想杀将军,但是被警卫发现,将军没受伤,那人慌不择路逃到了黄小姐住的公馆,就把黄小姐给杀了……” 春雀说的胆颤心惊,但苏疏樾听的却表情微愣。 她这个生日过的真是精彩,前半夜是有人羞辱性的给她塞姐妹,后半夜是那个女人魂归地府。 第73章 信任 黄诗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苏疏樾再回想她的模样,只是隐约记得是个漂亮姑娘。 想到这个苏疏樾不由得觉得自己冷血,怎么都是昨天才见过面的人,她却没多少可惜的情绪,刚晓得死讯的第一刻,脑海冒出的念头就是谁杀了黄诗合。 “人还在霍公馆吗?” “今天早上天一亮,大人就派人去给督军府送信了,尸体已经叫人接走了。” “将军亲自去送的?” “是的,姨太太,将军这会都还没回公馆。” 没回公馆大概是在承受章秋鹤的脾气吧,昨天好生生的人送过来,不过十个小时都可没有,人就凉了送回去。 洗漱好了,苏疏樾低眸沉思,走到楼梯口无意间抬眸,愣了愣。 大厅整面的彩玻璃碎了,虽然碎片已经被整理好,但门框空荡荡的,除此之外,客厅顶上水晶吊灯也就剩了吊线,灯整盏没了。 “昨天晚上的动静很大?” 按着这动静,她昨天也睡得太熟了吧。 不过昨天晚上霍成厉的格外兴奋也找到了原因,估计是他早有计划,不想她插上一脚,把她做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更别提听到公馆的吵闹。 以前她听说什么深宫秘辛,太监光凭手指跟舌头就能让后宫妃嫔高潮,她还道是夸张,但放在霍成厉身上倒是证实了。 春雀还在后怕的回想昨晚的动静,哪知道她家姨太太已经在心中嘲笑霍成厉跟太监一个样。 “昨夜枪声响个不停,幸好姨太太你睡得熟,有几个男工,都吓到尿裤子了,最让人可惜的是,公馆的警卫有几人中枪牺牲了。” 听到还有人死了,苏疏樾皱了皱眉,如果是做戏,霍成厉这场戏的成本做得还真不小。 “将军是趁机铲除府中的奸细。”吴孟帆下意识的回答之后,发现因为苏疏樾问的太自然,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将军跟姨太太说过,黄小姐是我们……处理的?” 苏疏樾毕竟是个女人,吴孟帆怕她心软,觉得他们做的不对。 吴孟帆小心觑着苏疏樾,却发现没什么反应。 不是强撑着把害怕忍住,而是真的应付得了这个情况。 “章秋鹤把人送过来,是想与将军议和,他年纪大了,又贪图享乐,并不想再打打杀杀,将军只要把人留下,退后一步他就不想跟将军翻脸,所以他不可能回头杀人。” 章秋鹤不可能,自然是霍成厉动的手了。 “再者霍公馆的戒备森严,如果随便几个人,来了霍公馆大闹一场,枪击了几人,还能全身而退,去隔壁三百米外的公馆把黄小姐杀了,这也太稀奇了。” 见苏疏樾想的那么清楚,吴孟帆想的霍成厉的吩咐,坐下与她继续说。 “姨太太可知现在外面都说是谁杀的黄小姐?” 见苏疏樾抬眼瞧他,吴孟帆没继续卖关子,笑道:“有人说是将军,有人说是章督军,但说是孙副司令的却最多。” “将军跟督军翻脸,孙副司令是得到好处最多的人,人人都说他派人杀了黄小姐,想坐收渔翁之利。” “督军也相信这个说法?” “他怀疑将军,但更怀疑孙副司令,他自以为清楚了将军的本事,所以认为将军没能力与他翻脸。” 说起这个,吴孟帆嘲讽地笑了笑:“章秋鹤,看轻霍公馆吃亏也是理所当然。” “姨太太也可以放心,将军心中有数,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 如果霍成厉的计划是在她记忆中的时间实行,她当然不会担心,但是提前了那么早,她就会想霍成厉是不是在逞能。 “你说章秋鹤看低了你的将军,那你呢?你照实与我说,你觉得将军他能赢吗?” “这是当然!”吴孟帆斩钉截铁,“将军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姨太太其实也可以试着相信将军,以前若是将军对姨太太不好,只是将军常年从军,只懂得跟同僚与下属相处,姨太太能不能当做将军想靠近你用错了方式,原谅了他之前,接受他之后。” 第64节 苏疏樾听完没立刻回答吴孟帆,一直斜眼瞧他,吴孟帆被瞧得尴尬,忍不住扣了扣发丝。 “姨太太觉得我说的不在理?” “吴副官最近应该不忙,看了不少本爱情小说吧。” 一句调侃算是避免了回答信任霍成厉的问题。 在这里苏疏樾回避了,再见到霍成厉的时候却没逃过。 人在盛州死的,章秋鹤怎么说也要给办个葬礼。 通知到了苏疏樾这里的时候,苏疏樾想了想还是叫了吴孟帆代她上了柱香,没有亲自过去。 既然是敌对方,就别去看她的遗像,去思考她有多无辜。 这世上无辜的人太多,以后会产生更多无辜的人,要是她现在不学会冷血,以后迟早会被累积的愧疚逼的崩溃。 论冷血上面,霍成厉就做的非常的优秀。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胳膊上别着白花懒得取下,见到苏疏樾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俯身吻了吻她的发丝,霍成厉嫌西装太过紧绷,扯了扯领口,不止领带,连前领口的扣子都扯掉了两颗。 可见是真被这身西装憋得不舒服。 抱着苏疏樾坐上了沙发,霍成厉整个人松弛下来,虽然是搂着苏疏樾,全把半张身子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怎么没去督军府,本以为能见你。”也就是发现她没去,他才早早的回公馆。 “将军这不是见到了。” 霍成厉难不成以为他娇小玲珑不成,那么高个个子,一身肌肉就往她身上靠。 苏疏樾不舒服的推了推霍成厉的胸膛,却被他抓住了手。 “帮我把外套脱了。” 苏疏樾脱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西装上的那朵素净白花:“黄小姐下葬在盛州了?” 听着也是有身世背景的闺秀,就那么客死异乡。 “我还以为你会不问。”霍成厉仰头靠在沙发枕上,凤眼微眯,“烧了然后差人带回故里。” “哦。” 苏疏樾拿了衣服去挂,却被霍成厉扯住了,嫌看不清她的表情,霍成厉捏着她的脸颊,仔细打量她的圆眼。 “没掉眼泪?” 苏疏樾被霍成厉捏住的脸颊就像是吃到没熟的杏子,皱成了一团。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掉眼泪。” “我以为你害怕。”霍成厉的手一松,但是苏疏樾还没离开,他的手又猛然收紧,看到苏疏樾眼睛瞪得像是金鱼,抓着她白皙的下颌,霍成厉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嘴角。 “所以你不害怕?” 他晚上费力折腾她,就是想让她耗尽精力,好不要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将军说要当督军开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做好了准备。” 似乎每次他会觉得她精神脆弱,会躲着偷偷哭的时候,她的表现都出乎意料。 霍成厉并不喜欢事物逃出他掌控的感觉,但意外的在苏疏樾身上,超出掌控给他带来的滋味都算特别,不让人讨厌的那种特别。 霍成厉抽出苏疏樾抱着的西装扔在了地上,把人又抱在了腿上。 苏疏樾看着瘦,身上却到处都摸得到肉,在这个半冷不热的天气,抱着格外舒服。 “听说你不信任我?” 被当成布娃娃一样抱着,苏疏樾想反抗,但又怕挣扎中磨蹭到什么霍成厉哪个不该碰的部位,叫他兽性大发。 闻言,怔了下。 这个“听说”一定就是听吴孟帆说的。 看来吴孟帆不止爱情小说看多了,打小报告的技能又捡起来了。 “我以为我留在霍公馆,在将军看来就是我对将军彰显的最大信任。” 这女人说难听话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掐死她,软着声说好听话的时候,仿佛嘴上抹了蜜。 霍成厉舌尖舔了舔苏疏樾的唇瓣,想尝尝是不是真抹了蜜糖,觉得唇瓣微甜,但还差了点火候,舌尖撬开了女人的唇缝。 看看蜜是不是被她偷偷藏在了嘴里…… 吻得迷迷糊糊,苏疏樾有些庆幸没去葬礼,如果在那里遇到了霍成厉,按着他随时发情的性格,说不定会把她按在棺材板上亲。 “将军,我想与你商量个事情。” 到了快就寝的时分,苏疏樾恍若随意地开口道。 “嗯?”霍成厉挑眉,语气懒洋洋地带丝惬意,“难得你还有事需要与我拿主意。” “我想把我的弟弟妹妹送到国外去读书,不知道将军能不能帮忙?” 这是苏疏樾一直惦记的事,剧团已经成了规模,入股的人不少,她不用担心有人那他们开刀胁迫她,但是苏昌俊他们就不一样了。 不把他们送到国外,她就没法安心。 苏疏樾是恳求的态度,但霍成厉的脸却黑了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信任?” “我只是想让他们去国外学习先进知识,回来报效祖国。” 霍成厉冷哼了声,看着面前说的冠冕堂皇的女人:“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 这个话题不欢而散,苏疏樾早有预料霍成厉不会干脆答应,但是见他拒绝也不免失望,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危。 可惜她想慢慢来,环境却没给她那么多的时间。 才没过几天,章夫人就给苏疏樾打电话说苏蝶儿被同学欺负,受伤了被她接到了督军府。 第74章 告状 除了苏蝶儿,苏昌俊也在督军府。 苏疏樾听到电话有点疑惑,这要是下套的话,是不是下的太明显了。 “蝶儿被欺负的事情,瑜瑜才跟我说,说之前就有些察觉了,帮她警告了那些同学,只是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演越烈。” 章夫人轻言细语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今天是学校组织的郊游,苏蝶儿知道苏昌俊每天在家闷着,想出去玩,问了老师得到了允许,就带着苏昌俊一起出门了。 “蝶儿要带昌俊出门的跟我说过。” 苏疏樾敲了敲脑袋,她想让苏家两个小孩跟霍公馆划清界限,也想营造她不是很在乎那两个孩子的态度,觉得这样就能护着他们安全了。 但现在看来,风雨还未来袭,就会有人用苏蝶儿他们来试探她。 “老师也还在府邸,你过来顺便跟他聊聊,蝶儿这孩子懂事,正自责着呢。” 苏疏樾稍微迟疑了两秒,才应了去接人。 霍成厉跟章秋鹤翻脸,苏疏樾最觉得难面对的就是章夫人,当初想着与章夫人交好多一条路,这段时间章夫人帮了她不少忙,她还真没办法现在就用对敌人的眼光看她。 “见到我就皱眉头?” 霍成厉下楼就见苏疏樾抬头看他,眉心微蹙,像是他又做了什么招惹她不快。 苏疏樾把苏家两个孩子的事说了:“你与督军还是面上和平,我不去接也不好,但又怕去了是什么陷阱。” “我陪你去一趟。” 霍成厉淡淡道:“就算是陷阱也有我陪着你。” 这话说的真好听,不过有霍成厉陪着,的确能给苏疏樾不少的安全感。 反正天塌了有他顶着。 苏疏樾换了身简约的旗袍,带上了她那把勃朗宁:“你说这是巧合,还是刻意的,如果是刻意的又是为了什么?” 上了车,苏疏樾忍住不住朝霍成厉问道。 苏疏樾把头发全都盘起,头上就带了一对点翠珍珠的花簪。 瓷白的小脸绷着,在日光下莹莹发光,隐隐看得到脸上的细小绒毛。 以前还觉得她这张脸过于妖娆,加上高高在上的神态,显得太过做作不顺眼。 现在倒是越看越觉得舒服。 就觉得她的长相天生就是讨他喜欢的。 霍成厉光看着她不说话,苏疏樾推了推他的胳膊,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是神。”霍成厉往靠背上一靠,“不会未卜先知,也没有事事尽在掌握,你不清楚她们想做什么,我自然也不清楚。” 苏疏樾怔了下,不管什么事霍成厉都展现出来的态度都是胸有成竹,现在霍成厉明明白白的说他没那么大本事,苏疏樾有种莫名的感觉。 “既然不清楚,你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跟着我出来了?” “嗯。”霍成厉应了声,“我想陪着你。” 后面这句话,霍成厉说的真心诚意,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一起出门他没像是苏疏樾想象的那样,考虑的面面俱到,不过是知道了苏疏樾一定会为她的弟弟妹妹出门,与其放着她一个人提心吊胆的出门,还不如他陪着她。 感情会影响做事的行为,这霍成厉早就明白。从他愿意接纳苏疏樾,就预想过可能会因为她有些涉险的行为。 既然是预料之中,霍成厉的姿态就显得很冷静随意。 但是这份冷静在苏疏樾看来,就是他在胡说八道的耍她。 见自己说完,苏疏樾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紧:“有我陪你,难不成你还怕没命不成。” 既然他来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自然能保证苏疏樾和她的弟弟妹妹全身而退。 “那可不一定。” 第65节 “正好,那就从今天开始试着信任我。”霍成厉眯了眯眼,比起建议,这句话说得更像是在下达指令。 督军府离霍公馆不远,占地比霍公馆大了几倍。 看着宛如白宫的辉煌建筑,苏疏樾仰着头,比起住在这里,她更喜欢霍公馆半古半洋的住处。 吴孟帆已经提前到了一步,见苏疏樾与霍成厉下车,连忙迎了上去。 “我去查了下,欺负蝶儿小姐的是白家的旁支,想来是因为白宣苓小姐的事情,找蝶儿小姐跟昌俊小少爷撒气。” 是白家的人找麻烦? 这段时间白家在盛州被提起的频率,远高于当初的苏疏樾。 白宣苓私奔之后,没多久就被白家人逮住了。 只是人却没拉到白家,被孙家人连带孙中靖藏了起来,说是既然是情投意合,又有了孩子,希望白家不要逼人太甚。 若是孙中靖没娶过妻,白家把女儿加入孙家都要考虑,何况是孙中靖娶过妻,他的原配还在公开登报辱骂白家女儿。 就算是有了孩子,白家也没有跟孙家联姻的打算,两家人扯皮,这几天不知道对上了多少次。 “我竟然也成了撒气的对象。” 苏疏樾眨了眨眼,在白宣苓的事上面,她一没唆使白宣苓做什么,最多也就是见她犯傻看了笑话,不过是这样,白家人连她一起也恨上了。 “不止是你,还有我。” “若是将军你成为白家的针对对象,是半点都不稀奇的事情。”苏疏樾挑眼看他,“你当众给了白小姐难堪。” 苏疏樾说的义正言辞,霍成厉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她当他是因为谁给那个姓白的难堪。 走进督军府,苏昌俊跟苏蝶儿就在小客厅里坐着。 苏昌俊小手搭在姐姐的肩上,似乎是在安慰她,听到佣人通传声两人齐齐抬头:“大姐!” 霍成厉看到苏疏樾腿上不一会就多了个小人,皱了皱眉,不是说这女人跟她的同父异母弟弟妹妹不亲近,看样子怎么不像。 苏昌俊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苏疏樾了,抱了一下才松开手。 “那些学生太恶毒了,我跟二姐什么都没做,她们却挑衅骂我们。” 苏疏樾本以为过来会看到两个小哭包,但见苏昌俊有精神的告状,不由得一笑。 “的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成厉闻言,又见苏疏樾手搭在苏昌俊的头上温柔的抚摸,视线从苏疏樾的手滑到苏昌俊稚嫩的脸上,又盯着苏疏樾带笑的温柔表情。 还以为她跟他一样,都讨厌孩童这种麻烦生物。 “咳咳……”在屋内等待的老师干咳了两声,“可能有一些误会。” “这位张老师,也是我家瑜瑜的老师。”章夫人介绍道,吩咐佣人去端茶,“成厉,你也过来了。” 霍成厉点头与章夫人打招呼:“疏樾心急,怕她心急出错,我恰好有空就陪她过来。” “你有心了。” 苏昌俊好奇地打量着苏疏樾身边的霍成厉,霍成厉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跟他对视。 出乎意料,苏昌俊瞪着圆眼睛,将他看的更仔细,没有被他目光吓到的意思。 霍成厉挑了挑眉,想绷脸吓他,但又觉得跟小孩浪费时间太无聊,便收回了目光。 “张老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弟弟妹妹的性格我清楚,他们不会挑衅别人,更不会欺负别人。” “这件事学校会严肃处理,我留下就是想给太太你一个交代,看这件事怎么处理合适。” “那几个学生呢?”苏疏樾扫了一圈,“做错了事,怎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被父母带回了家,苏昌俊抓伤了那几位同学的脸,还咬了她们……”老师没想到苏疏樾那么咄咄逼人,微微惊讶。 她与许多人想的一样,都觉得苏疏樾并不重视苏昌俊他们。 “咬的好。”苏疏樾摸了摸苏昌俊的头,“过段时间送你去学武术,对那些人动拳脚更好,咬的话脏了嘴巴。” 章夫人也意外地看着苏疏樾,到没想到她的性格那么护短。 第75章 恶意 “章夫人……” 张老师见状,求助地看向章夫人,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 “疏樾说的没不对的地方,总不能孩子受了委屈,还让他们当做没这回事。”章夫人之前接了个电话,白家人意思她来当和事佬,她不好推才把苏疏樾叫过来。 但现在听苏疏樾说的话,自然是站在她这边,帮她一起为孩子讨回公道。 苏疏樾与章夫人对视了眼,触到她眼中的暖意,微愣了下。 她想的最好的就是章夫人在章秋鹤的安排下给她下套,这样她也不会有愧疚感,但如果章夫人一直都是好人的状态,她就没办法把章夫人当做敌人。 “可白小姐他们受伤的不轻。” “老师你这话会不会太不对,我弟弟一个五岁的孩子,还能让一群十几岁的孩子重伤?” 苏疏樾已经在翻苏蝶儿的脸在看,听到她说手腕受伤的地方已经上了药,才摸了摸她的头。 “你放心,大姐会给你讨回公道。” “大姐,都是我不够聪明,才让你为我烦心。”苏蝶儿觉得自己能读书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却还是在学校惹了麻烦,叫苏疏樾费神。 “二姐,你哪里不聪明了,她们就是嫉妒你又漂亮又聪明,听到有人夸你文章写得好,跟大姐一样,所以才嫉妒你欺负你。” 苏昌俊护姐的功力一流,不待苏疏樾说话,就维护苏蝶儿道。 苏疏樾闻言点头,很赞成苏昌俊夸自家人的行为。 这屋里面的人都站在同一阵线,张老师招架不住灰溜溜的走了,霍成厉派了副官跟上,看这事怎么处理。 “既然都来了,就留在这吃了晚饭再走。” 章夫人邀请,苏疏樾看向霍成厉,见他没反对的意思,就答应了下来。 “那麻烦干妈了。” “都是一家人。”章夫人笑眯眯地道,“瑜瑜你不是一直想让你苏姐姐指导你乐器,快过来跟她学学。” 章婉瑜比苏蝶儿大了一两岁,长得不像章夫人,更像是章秋鹤,穿了格子西装裙,个子很高,看起来很精神。 “苏姐姐,我们去乐房。” 章婉瑜活泼地要牵苏疏樾的手,苏蝶儿神色有些紧张地先拉住苏疏樾的手:“大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手落了个空,章婉瑜歪了歪头,笑的天真无邪:“好啊,蝶儿你跟我们一起。” 人走了个干净,就剩了霍成厉跟苏昌俊大眼瞪小眼。 霍成厉对那么个小不点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苏昌俊却对他很有兴趣,一直盯着霍成厉看,圆圆的眼珠从这头转到那头,又从那头转到这头。 “你就是那个配不上我大姐的姐夫?” 一句姐夫前面加了那么长的前缀,苏昌俊说起来却一点都不磕巴,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确保霍成厉能听清他说话。 霍成厉低眸回视面前的豆豆眼,大概明白苏疏樾为什么不把人往霍公馆带,这种说话难听的小鬼,在霍公馆待上一天就会被他轰出门。 “谁跟你说的?”霍成厉翘起了腿,看苏昌俊的视线越发低垂。 若是吴孟帆在,就晓得自己上司是在用看蝼蚁的姿态看苏昌俊。 可惜苏昌俊并不懂得什么高姿态,或者说对霍成厉的好奇,已经让他忽略了霍成厉散发出来慑人气场。 苏昌俊按着霍成厉的旁边的沙发,坐在了他的旁边。 因为督军府的沙发太高,他在往上坐的过程中,还无意抓住了霍成厉的衣服,坐稳了苏昌俊看着手上抓着的布料,还仰头朝霍成厉笑了笑。 傻模傻样,但跟那女人却有几分相似。 感觉到苏昌俊胖胖的身体挨着他,隐隐还有往他身上靠着的意思,霍成厉往旁边移了点,苏昌俊因此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这样我就能更容易看到你的脸了,不用把脖子扬的那么高。” 说到这个,苏昌俊伸出小胖手比划了下霍成厉的身高:“姐夫,你长得真高。” 霍成厉原本准备站起来的动作,因为苏昌俊的称呼顿了顿。 眉梢挑起:“你不是说‘配不上你大姐’。” “那是别人说的,姐夫长得英俊,而且我看到大姐朝你笑了。” 长得好看,大姐又喜欢,那自然是他的姐夫了。 “哦。”霍成厉长吟了声,觉得面前的白包子看起来也没那么烦人。 “大姐……” 苏蝶儿扯了扯苏疏樾的衣袖,还没说话,章婉瑜就回头好奇地看着她,快活地跑到了他们的身边,挽住苏蝶儿的胳膊:“蝶儿是不是要跟疏樾姐姐说什么悄悄话。” 苏蝶儿摇了摇头,苏疏樾却打起了精神,从刚刚开始苏蝶儿就不想她跟章婉瑜走在一起。 按着她对苏蝶儿的了解,她不会做那么没有缘由的事情。 “疏樾姐姐最擅长的是小提琴吗?那次我在外旅游不在家里,没听到疏樾姐姐演奏真可惜。”章婉瑜苦恼地皱了皱眉,不过一下子又喜笑颜开,“但幸好疏樾姐姐你是我阿爸的干女儿,我跟蝶儿又是好朋友,这样我不止能听到你演奏,还能让你教我。” 章婉瑜的性格跟章夫人的真的十分不同,外向开朗,什么话都能用带着喜悦的语气说出来,活泼的让人招架不住。 “疏樾姐你等会可不能藏私……”章婉瑜伸手摇苏疏樾的手臂,还没碰到,苏蝶儿就将其挡下。 “蝶儿?” 不止是章婉瑜,连苏疏樾也跟着怔了怔,很难想象性格柔弱的苏蝶儿还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怎么了?”苏疏樾拍了拍苏蝶儿的肩,“蝶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 苏蝶儿看了看章婉瑜,又看了看苏疏樾。 “大姐,我们回去吧?” 章婉瑜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我只是让疏樾姐教我小提琴,又不是要让她跟我去龙潭虎穴,蝶儿你这样无缘无故的可叫我伤心了。” 听到“龙潭虎穴”,苏蝶儿身体明显紧绷了下:“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第66节 “蝶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然去我住的地方休息好了。”章婉瑜担忧地道,拉着苏蝶儿就往前走。 苏蝶儿明显看着就不愿意,但一副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两个小姑娘交锋,倒把苏疏樾晾在了一边。 苏疏樾打量两个小姑娘的神情,对苏蝶儿与以往不同的表现十分好奇,便配合地说道:“蝶儿不舒服就先去休息,我跟婉瑜去乐房。” 说着主动挽住了章婉瑜的手。 “可是……”苏蝶儿瞪大眼睛,委屈地咬着下唇。 见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远,苏蝶儿急的快哭出来,小跑地追上,拦在两人的中间。 “蝶儿,你这样可不乖哦。”苏疏樾皱起了眉,苏蝶儿因为苏疏樾的厉色颤了颤,她好怕自己做的不对惹大姐讨厌。 见姐妹对峙,章婉瑜忍住笑意:“蝶儿别胡闹了,我不会抢走疏樾姐姐的,你别害怕。” “你别伤害我大姐。”苏蝶儿站在两人中间,猛然朝章婉瑜道。 “大姐,她跟白季月是好朋友,她虽然装作很喜欢我,但是我感觉得到她讨厌我,她也讨厌大姐,我不想大姐跟她走在一起,是怕她对大姐做坏事。” 面朝苏疏樾一口气说完,苏蝶儿喘了大口气,但心瞬间就轻松了,跟昌俊一样有事就告状的感觉真好。 她轻松了,章婉瑜却怔住了。 “蝶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病糊涂了。”章婉瑜看向苏疏樾,“疏樾姐……” 苏疏樾耸肩:“我信自己的妹妹。” “你们?”章婉瑜咬牙,“你们合伙来欺负我。” “章小姐言重了。” “怎么了?”青年的声音响起,章婉瑜眼前一亮,“哥,她们编造谎话来欺负我。” 穿深色西装的青年搂住了章婉瑜,打量地看着苏疏樾,目光没带多少善意:“你就是那个跟我母亲关系不错的苏姨太太?” “我母亲善良大度,倒是给了你们这些人可乘之机。”青年语气厌恶,目光讥讽。 不过这样直来直往的倒是好,厌恶来的直截了当,总比章婉瑜这个小姑娘面上带笑,内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好。 “你是章二公子?” 青年没回答她,将她从头到尾地打量了遍:“霍成厉就在楼下吧?” “听说你当初是该送到我们督军府的。” 青年恶意地挑唇。 第76章 反抗 苏疏樾算是明白了书里面为什么描述章家对霍成厉来说从来不是阻碍。 章秋鹤人到中年,贪图享乐没有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屋里妻妾成群。 而他的这些孩子,因为他没空教导,章夫人性情软弱,又满屋的姨太太斗法,养的歪七扭八。 霍成厉拿下督军府,如果对手都是这些人,那的确是轻而易举。 “章少爷就别说我不懂的话了。”苏疏樾淡淡地道。 就是送到督军府,也是送到你老子章秋鹤的床上,跟你又没什么关系,有什么可歪唇傻乐的。 苏疏樾见章振铭笑的像是已经占了她什么便宜,肚中默默腹诽。 “人人都说你是倒霉催便宜了霍成厉,本少爷给你个机会如何?给你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章少爷是打算送我去留学?我听过一句俗语,知识改变命运。” 苏疏樾说了个笑话,但大概因为笑话太冷,在场的人都没笑,章振铭脸色更加难看。 “我惜才,你倒是给脸不要脸。”章振铭视线滑过苏疏樾纤细的腰肢,是真的想睡这个在盛州风头无两的女人,“你以为霍成厉还有几天好戏可唱,你们开罪了白家,就是我阿爸愿意放你们一马,白家人也不愿意。” 听到“白家”,苏疏樾才开始认真听章振铭说话了。 “不知道章少爷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愿意以身向我赔罪,我可以向白家为你求情。” “二哥!”章婉瑜听到章振铭的话不赞成,她不想自己的哥哥碰苏疏樾这种女人。 “要不然我们把她从楼上推下去,反正妈妈也会相信我们,不会相信她。”章婉瑜恶狠狠地瞪着苏疏樾,她本来是打算把人骗到琴房,然后设陷阱毁了她的手,现在她二哥也在干脆用更简单粗暴的方式对付她。 “霍成厉要背叛我阿爸,你又骗我母亲,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利用我母亲。” 章夫人是全盛州的笑柄,他们这些子女的心态其实跟章秋鹤差不多,觉得她这样丢人,但又不能不认她,所以只能心中一边嫌弃一边尊重。 可他们嫌弃可以,却不愿意别人把章夫人当做傻子骗。 苏疏樾犯了忌讳,章婉瑜早就想教训她了。 “我大姐没有利用章夫人。” 苏蝶儿弱弱的为苏疏樾抗议。 她家大姐提起章夫人,在她的感觉里,比章婉瑜提起来还要温柔。 “你都不屑提起章夫人。” 苏蝶儿说完,章婉瑜恶狠狠地视线就扫向了她:“你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教训你。” 苏疏樾把苏蝶儿护在身后:“章二公子,你们要是话说完了,我们就先下去了。” 见苏疏樾自顾自要走,章振铭脸色难看,伸手想抓苏疏樾的脖子,苏疏樾没躲开,但却在章振铭快要靠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掏出了她的勃朗宁。 漆黑的枪口散发阵阵嗜血的寒意。 刚刚看起来还风情万种的女人,姿势娴熟地举起了枪,水汪汪的大眼依然漂亮,但却多了让人无法掌控,也不敢掌控的气势。 “男女授受不亲,章少爷慎重。” 枪口对着脑门,章振铭一僵。 苏疏樾发现他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而是害怕的没有了分寸,趁机踢了他的腿,单抓了他一只手,把人制住。 “你要做什么!杀人了,苏疏樾要杀我二哥,救命!救命!” 章婉瑜惊叫了声,飞速跑走去找帮手,苏疏樾没拦她。 狠狠踹了章振铭命根子一脚,带着苏蝶儿火速往回走。 不过没想到半路遇到了霍成厉。 霍成厉低头看围在他身边说话的苏昌俊,扫到步伐慌张的苏疏樾,似乎心情不差,挑了挑眉,语气轻缓:“怎么了?” 不用苏疏樾解释,几秒之后看到跟在她后面捂着下体的章振铭,霍成厉放松的神情倏然绷紧。 男人什么情况下,需要捂住下体? 霍成厉不需要联想,狭长的凤眼一点点地眯起:“章振铭。” 他叫的不轻不重,章振铭却打了个寒颤。 “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霍成厉越过苏疏樾,一步一步地走向章振铭,每一步落地有声,就像是踩在了章振铭的心上。 “手捂着什么,抬开让我看看。” 不等章振铭回答,霍成厉抬起一脚就踢上了章振铭的胸膛,脚尖踢开了章振铭捂住下体的手,脚底碾了上去。 “误会,是误会!” 章振铭被霍成厉吓得语无伦次,痛苦的冷汗直流,在霍成厉的脚劲下,话都要说不清楚。 苏疏樾扫到霍成厉脸上的狠劲,微微惊讶,这毕竟还是督军府,他出手那么狠辣,难不成不担心他们等会出不去。 “住手!” 督军府到处都是警卫,章婉瑜把人找来,在一堆枪口下,霍成厉自然而然地抬起了腿。 那姿态就像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不对的东西,轻松的把脚拿下。 “把枪放下,没听章少爷说都是误会。”霍成厉扫过警卫,淡淡地道。 几人互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完全放下枪,却没有把枪口对准了霍成厉几人。 警卫拉起了章振铭:“二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章振铭疼得浑身冷汗,站着直发抖,那儿还说的出话。 “他们要杀了我二哥,这女人,这女人有枪!”章婉瑜指向苏疏樾,想来是苏疏樾掏枪的样子吓到她了,她不敢直视苏疏樾,声音还发着抖。 警卫视线齐齐转向苏疏樾,苏疏樾温婉笑了笑,见霍成厉过来,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的怀里,一副受惊小女人的模样,看着实在不像是拿得起枪。 第77章 遇袭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 章婉瑜一顿闹惊动了督军府的所有人,熟悉的嗓音响起,苏疏樾回头就见着了许久没见的陈莹。 陈莹穿了件雪白色银丝绣折纸花贴身旗袍,眉毛修的细长,一头蓬松的卷发,依然打扮的时髦漂亮。 苏疏樾本来以为她不常出门,是因为在章秋鹤手下过得不好,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想错了。 除了陈莹,来的还有几位章秋鹤的姨太太,看着眼前的状况纷纷捂住了嘴。 “这是怎么了?在家里舞刀弄枪,炮弹可不长眼,伤着人不好,损坏了家里的家具更是麻烦!这家里面可到处都是古董,损坏了谁去跟督军交代。” “八太太,我们这就收起来。”警卫似乎对这位八姨太太格外忌讳,说完就收起了枪,却不知道拿章振铭怎么办。 看了章振铭痛苦捂着子孙根的模样,又看了霍成厉风轻云淡的神情,警卫一个头两个大:“少爷,我扶你回房,再去通知医生过来。” “现在不能走,他们是凶手,怎么就把枪收起来了。”章婉瑜拦着不让人动。 “婉瑜这是想整死你哥哥吗?你哥哥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许他去找医生。”一个姨太太捂着嘴呵呵地笑,话里的嘲讽,气的章婉瑜头疼。 “我没有。” “没有你拦在这干什么!” 第67节 一群人僵持在这里,苏疏樾和霍成厉倒是轻松了,苏疏樾发现自己还在霍成厉的怀里,想站直身体,霍成厉放在她腰间的手一按又被她按回了他怀里。 苏疏樾眼睛瞪得滚圆,这种时候难不成他想着占便宜。 “别怕。”霍成厉手在苏疏樾腰间安抚的滑动,轻声说道。 她什么时候说她怕了。苏疏樾低头看到苏昌俊半捂着眼睛,就像是她和霍成厉做了什么害羞的事,让他想看不敢看。 苏疏樾克制住没给霍成厉一胳膊拐,没挣扎地待在他怀里。 这边苏疏樾他们演的是温馨家庭剧,他们面前就是复杂的宅斗剧了。 章夫人没多久就赶了上来,几个姨太太围着她“大姐”“大姐”地叫,刚刚与章婉瑜闹嘴的八姨太太,抓住章夫人的手,就开始念叨自己多好意,却被章婉瑜误会了。 那么一闹腾,章振铭那儿又过了一会才叫医生。 “母亲,二哥成这样跟他们脱不开关系,你可别心软,到时候让阿爸知道了,一定会怨你。” “哟,我只见过长辈叫小辈,没听过小辈教长辈怎么做事的。” 八姨太太大约是极其厌恶章婉瑜,她说个什么,她都不忘话里藏针讽刺几句。 苏疏樾走在后面看着这场闹剧,来督军府的时候她做了十足的防备,本以为会是混乱枪战,没想到却是家庭闹剧。 不过却松了一口气,如果苏蝶儿他们被扣在督军府,只是章婉瑜和章振铭计划着对付他们,那这一趟他们来的真是轻松无比。 “疏樾,好久不见。” 几人又吵做了一团,陈莹被挤到了苏疏樾的边上,终于有空跟苏疏樾打了招呼。 两人面对面站着,苏疏樾刚咧开嘴角,就见陈莹动了动唇。 她张开了嘴,却没发出声音。 把信息传递,陈莹笑了笑:“有空一起打麻将。” 说完,她腾开了手去扶章夫人,开口打起了圆场。 而苏疏樾在消化她那几个嘴型。 她要没理解错的话,陈莹说的是“外面有埋伏”。 苏疏樾看向旁边的霍成厉,他恰好也在看她,不过他的眼神不是那种得到信息,要与她眼神交流,只是纯粹的盯着她看。 看到她看过来,顺手的把她耳畔的发丝挽到了耳后。 “霍将军与苏姨太太难不成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 章振铭的疼缓解了不少,看到霍成厉跟苏疏樾的甜蜜互动,怒的全身就像是撕碎的疼。 他先是被苏疏樾拿枪指着,踢了命根子,然后又被霍成厉踩了命根。 他都成了这样,这两人竟然还敢在他家旁若无人的挽头发。 章振铭看到了旁边警卫背上挂着的枪,身体突然生出了一股力气,扑倒了警卫,把枪抢在了手里。 “啊——” 几个姨太太被章振铭的动作吓得失声尖叫:“振铭你是疯了不成,你抢枪做什么!” “振铭……”章夫人也不解地看着儿子,好端端的怎么又是受伤要请医生,又是要抢枪打苏疏樾。 “既然你们不打算给我交代,那我就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 身为督军府是少爷,章振铭自然是会用枪的,只可惜他的话太多,还没按动扳机,枪就被霍成厉一脚踢开。 一发空枪之后,霍成厉干脆利落地给了章振铭一手肘,把弄晕了。 面对惊讶无措的章夫人,霍成厉淡然地拍了拍灰:“二少爷需要医生。” “二哥……”章婉瑜接下来的话,被霍成厉轻飘飘的一扫就堵在了嘴里。 若是多话,这男人也会打她。章婉瑜想起他对付她哥哥时候的动作,脸色苍白地抿着唇。 那么一场闹剧,督军府的人都随着医生去了章振铭的房间,苏疏樾他们避嫌回了客厅坐着。 “我们现在走?” 刚刚还热闹的客厅倏然冷清了下来,苏昌俊跟苏蝶儿都老老实实的坐在是沙发上,晓得现在气氛紧张,不敢发出什么动静。 见孩子局促的样子,在加上陈莹的话,苏疏樾并不想在督军府久留。 她与章夫人的情谊,因为章振铭和咱章婉瑜,从今天之后估计也没了。 “不告别?” “多说无益。” 在别人家里说主人的不是,怎么想都是一桩傻事。 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情,霍成厉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叫来了督军府的管家,让他通知章夫人他们先走了。 他不阻止苏疏樾交朋友,但她要是能把交朋友的时间省下来,专注在他身上自然是更正确的选择。 “督军府就是一盘散沙,像是已经溃烂的大树。” 上车看苏疏樾看了眼督军府高耸华丽的府邸,低声感叹地说道。 苏疏樾说完就见霍成厉赞叹地看着她。 “就算是掏空了也是大树,我那么说只是感叹,并不是觉得你全是胜算。” “可你只能相信我。” 霍成厉挑起了眉,堵住了苏疏樾剩下的话。 “他有没有碰你?” 这个问题让苏疏樾怔了下,反应过来霍成厉的意思,苏疏樾表情难看:“你是什么意思。” 霍成厉看着前方,漆黑的眸子带着丝丝戏谑,舌尖舔了舔上唇。 苏疏樾还没弄清楚霍成厉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后脑勺被霍成厉的手掌罩住,来不及反应就被霍成厉压到了腿上。 脸颊压在硬邦邦的腿上,鼻子被压的生疼。 苏疏樾皱着眉,声音含糊不清地抗议。 “你们躲在座位地下。” 霍成厉的话落音,苏疏樾就听到了连续不停的枪声。 “这还没出督军府的范围。”既然章秋鹤暂时不想跟霍成厉开战,在他的地盘就不会有人敢对他们动手才对。 可惜没人来解答苏疏樾的疑问。 霍成厉拍了拍苏疏樾的后脑勺:“躲着别动。” 若是霍成厉的声音严肃些,配合外面的枪声,苏疏樾大概能忽略他对她像是哄狗的动作,但偏偏霍成厉的声音轻松,如果她没听错还带了丝惬意。 这种情况下,苏疏樾对于闻他大腿根部的气味不感兴趣,弯腰侧身蹲在了车道上,搂住了两个蹲着的孩子。 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见着阵仗,苏昌俊虽然眼里虽然有好奇,但也有惊慌。 苏疏樾抱上去,两个小孩本能的依赖苏疏樾,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 三人抱成一团,苏疏樾清澈的眼眸格外的柔和温柔。 霍成厉扫了他们一眼,在苏疏樾的身上多停留了一刻,这女人似乎很喜欢小孩。 霍公馆的车都换成了防弹车窗,轮胎与外壳也都是经过特殊处理。 不过几枪不会产生什么问题。 可这也只是暂时的,如果一直集中火力,而轿车不会飞天遁地,那霍成厉他们就是瓮中的鳖。 对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得意的加强火力。 “霍成厉你是不是个男人,竟然像个孬种一样躲在车里。” “霍成厉你个杂碎,你他妈是个男人就把枪拿出来,跟我们对着干!” 枪声中混合了男人们粗俗的叫嚣声,感觉到声音越来越近,苏疏樾担忧地看向霍成厉。 那些话似乎没给霍成厉带来什么影响,他依然闲适的坐着,手枪放在车架边上。 “霍成厉——!” 随着这声变调的惨叫,场上的局面迅速发生了逆转。 苏疏樾他们这辆车周边涌来了几辆同款的车保驾护航,离开队伍跑到苏疏樾他们车前叫嚣的是男人,脑门上多了被打穿的血洞。 已经死了的信息似乎传递到他身上慢了点,那具尸体站立了几秒,才倏然砸地。 场上的枪声更加嘈杂,这次没有了多余的叫嚣,你来我往,子弹打凹铁皮,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霍成厉也动了起来, “乖乖待着。” 留下这句,霍成厉开门下车一气呵成,苏疏樾连拦都来不及拦。 “姐夫……” 苏疏樾来不及发声,苏昌俊却看着车门担忧地叫道,“大姐,姐夫不会出事吧?外面好危险。” “他不是你姐夫。” 纠正了苏昌俊的称呼,苏疏樾移动到了车窗边。 霍成厉靠在其他车辆和树木的掩护,在车下游刃有余的像是一只滑不溜秋的鱼。 他的属下怕他意外打开了车门,让他上车。 霍成厉倒是过去了,但却没上车,伸脚把车门关上,顺便解决了一个脑子伸出车外没了掩护的敌人。 这种场合霍成厉不知道实际经历过了多少次,十足的老手,每次的子弹,他都能提前躲过,而每次瞄准,他都没落过空。 仿佛身上长了无数双眼睛。 霍成厉教过苏疏樾射击,苏疏樾知道他枪法厉害,但却不晓得他在实战中实力竟然也能百分百的发挥出来。 仿佛就像是身上穿了隐形衣,子弹都射不中他。 按着他实力,她竟然能给他留下枪伤,从另个方面来说,她也算是号厉害人物了。 敌人被霍成厉的滑不溜手弄得头疼,纷纷学着的样子下了车,打算近战解决。 第68节 可惜他们下了车,霍成厉却嫌腿酸不愿再动,迅速回到了车上,两发子弹解决了两个腿脚慢的。 “姨太太坐稳了!” 司机看到有车在前开道,迅速地跟了上去。 苏疏樾路过霍成厉坐的车的时候,霍成厉似乎料到她趴在车窗,侧脸朝她咧嘴笑了笑。 苏疏樾甚至看到了他的白牙。 十分张扬的笑。 苏疏樾侧过了脸,刚刚看那场面,她本来还觉得霍成厉厉害,但现在看到他充满雄性气味的笑,就像是雄孔雀得意炫耀展屏的模样,那点崇拜的情绪也就消失了。 霍成厉这样的人适合印在书里,或者是挂在墙上当偶像,但要亲身接触,两人还有斩不断的个关系,那她就无法像是看书一样的心态对待他。 佩服什么的,谁会去佩服一个随时可能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掐她脖子的男人。 第78章 温馨 “混账!混账!”看着报纸上的内容,章秋鹤气的胸口起伏,“你是傻子不成!” 章秋鹤把报纸拍在了桌上,下垂的眼皮因为愤怒撑高,瞪圆了眼睛看着前面满脸病容的章振铭。 报纸的头版头条明晃晃的标题: ——霍成厉与苏先生在督军府大门口遇袭! 这个标题不算是耸动夸张,但所代表的含义却值得人揣摩深思,特别是在这段时间,无疑是暗示督军府向霍成厉发难。 “谁允许你私自联系白家人,你知道他们打得什么算盘,你去跟他们合作!” 章振铭本来在床上养病,被章秋鹤硬生生的叫起来,浑身疼得难受,病气恹恹。 “与白家合作有什么不好,难得白家人想与我们家交好对付霍成厉,我们为什么不趁机把他铲除,他如今的势头都要比阿爸你强了,你迟早要被他爬到头上!” “混账!” 见章振铭不知错,还振振有词来教他做事,章秋鹤怒不可遏地巡视桌面,拿起烟灰缸就砸在了他身上。 “疼!”章振铭尖叫,“阿爸,难不成你还怕霍成厉,他女人在我们家对我掏枪,他还打了我,害我差点断子绝孙,你不去找他们麻烦,反倒来打我!” 章振铭眼睛赤红,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老子是个孬种。 “你还说!如果不是你刻意挑衅,他们为什么会打你,你骗你妈把苏疏樾那丫头弄到督军府,是不是想让她死在督军府,你知不知道她要是死在督军,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章秋鹤越想越觉得章振铭蠢,白家不过来多找他几次,他与白家都没谈出个所以然,章振铭倒是好跟白家人搭上了线,被白家人当枪使。 “你这蠢猪!如果霍成厉真有异心,以前没有借口对我发难,现在倒是有借口了!而白家就是纯占便宜,什么都没损失,等着我来对付霍成厉!” 章秋鹤说完,见章振铭面上半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依然鼓着气觉得自己做得对,气的给了他一巴掌。 “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 “妈你去劝劝爸爸,别让他打二哥。” 章婉瑜怯怯的在书房外,推着章夫人往前,害怕章秋鹤的怒火,只敢让自己亲妈当挡箭牌。 章夫人听到儿子设计把苏疏樾叫到督军府是想害死她就愣了,被女儿推了好久才进了门,去护自己儿子。 “阿爸,求求你别打了,我被霍成厉伤了,你再打我我就得死在这里。” 章秋鹤动了鞭子,章振铭到处闪躲,扯动了伤处,疼得青筋直跳。 “你给我好好的站着!”章秋鹤上了年纪揍人有气无力,追不上章振铭的闪躲。 给了章振铭几鞭子,章秋鹤见房门打开,发妻出现,皱了皱眉,“你过来做什么!” “都是母亲!”见到亲娘,章振铭终于有了借口,“如果不是她把霍成厉也招来了,苏疏樾根本走不出督军府的门,若是解决了她,霍成厉就等于少了一边羽翼,也不会有那么好的名声……” “你这蠢货还说!”章秋鹤一鞭子抽在章振铭的脸上,鞭子的劲道把章振铭的脸皮抽的皮开肉绽。 章夫人要护住儿子,被章秋鹤一把推开。 “通通都是蠢货!”章秋鹤毕竟是鸦片吸多了,又打了几鞭子,就无力的摊在了沙发上喘气,瞪着眼屋里的两个蠢货。 督军府“热热闹闹”,霍公馆这边也不容多让。 苏蝶儿他们不可能继续送回没有警卫保护的小公馆,自然就一同被接到了霍公馆。 按理说小孩子都会怕霍成厉这种戾气重的男人,但苏昌俊偏偏不怕他,还一直粘着他。 “姐夫,你真的太厉害了!” 跟不识趣的苏疏樾不同,跟她有相似眼睛的小男孩,双眼放光地看着霍成厉,俨然要变成霍成厉的崇拜者。 “姐夫,你就不怕枪吗?” 苏昌俊没看到霍成厉在场上的发挥,但是却看到了霍成厉下车。 车外面都是坏人,枪声响个不停,霍成厉英勇的下车,在苏昌俊眼里霍成厉就跟刀枪不入的神仙人物差不多。 一群人在,苏疏樾不好纠正苏昌俊的称呼,干脆把他抱了起来。 “大姐带你去洗澡,然后你跟你二姐都乖乖的喝了安神汤,好好的去休息。” “好。” 苏昌俊应了好,但目光还是舍不得地往霍成厉身上瞅。 父亲对苏昌俊来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平日在小公馆偶尔能接触到的年长的男性也就吴副官,现在冒出了霍成厉那么个有亲戚关系的年长男性,而且霍成厉还是他姐夫,苏昌俊其实挺想多跟他说些话。 苏昌俊这段日子又胖了不少,苏疏樾抱着他有些吃力,纤细的胳膊就像是捧着个巨大的肉球,让人看着都心慌她那细胳膊会不会肉球坐断了。 霍成厉眉心微皱,做了个出乎意料的动作,抬手把苏昌俊从苏疏樾的手上接了过来。 苏昌俊落在手里,意外的轻。 小孩子似乎都是这样,看着笨重抱上软绵绵的跟棉花似的。 “姐夫!” 苏昌俊甜滋滋地叫了声。 苏疏樾是都明白霍成厉是那儿对上苏昌俊的眼了,叫他那么喜欢他,喜欢的连她这个大姐都不粘了。 “不怕枪是因为我要保护我的人。”霍成厉说着,看的却是苏疏樾。 眼眸漆黑,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看样子是不高兴苏疏樾之前的反应,非要纠缠不休。 “做将军的属下真是有福。” “不止是姐夫的属下是姐夫的人,大姐,还有我,还有二姐也被姐夫保护了。” 苏疏樾要被苏昌俊的敌我不分气头疼了,哪有那么拆自己姐姐的台。 苏昌俊的话让苏疏樾不高兴,自然就会让霍成厉愉悦。 “你照顾不了两个,我带他去洗澡。” 霍成厉说完就把人抱走,苏疏樾看着两人的背影,霍成厉难不成另外一个人格跑出来了,之前有自虐倾向,让她朝他开枪,整个人变态的像是神经病,现在又开始爱孩子了。 现实霍成厉对孩子还是没多少耐心,把人抱到浴室,就叫了佣人处理。 苏昌俊懂事的不用佣人帮忙,自己整理好了,没见着霍成厉有些失落,只有让佣人领着去见大姐。 看到苏昌俊失落的样子,没问他情况,苏疏樾都大概猜测到了是什么情形。想到霍成厉没抽风,这伺候小孩子洗澡,苏疏樾松了口气。 “你们最近这段时间都要在霍公馆,等到过一段时间,我会送你们去个安全的地方。” 两个孩子乖乖点头:“我们不会乱跑,也不会惹事让大姐你操心。” 闻言,苏疏樾本来考虑,要不要跟孩子们说“霍成厉是老虎会吃人”。让他们不要亲近,但觉得说了会给他们压力干脆就忍住了。 “你们住在霍公馆也好,我能就近照顾你们,蝶儿你这几天在家里休息,要学的功课我教你。” 暂时安顿了两个孩子,苏疏樾想了想,打算跟霍成厉聊聊。 不过他是大忙人,一直在三楼处理事情,等到了天黑又出门了一趟。 苏疏樾先休息,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旁边一暖,霍成厉在她身上摸了一会,她才反应是他回来了。 “将军?” “嗯?” 霍成厉随意冲了个澡换了睡衣,盯着女人睡眼惺忪的脸,手搭在她的肚子上。 “……你摸我肚子做什么?” 睡得迷迷糊糊,苏疏樾的感知有点迟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霍成厉躺下后,手放在她肚子上就没拿下来。 面对苏疏樾的疑问,霍成厉放下了手:“没什么。” 苏疏樾翻了个身背对霍成厉睡了过去,看不了苏疏樾的肚子,霍成厉就打量她腰部凹陷的幅度。 女人那么小的一个肚子,到底是怎么生出孩子的。 半夜被霍成厉那么一打扰,苏疏樾睡得沉了点,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了。 另一边床上扔了霍成厉的睡衣,证明昨天晚上霍成厉回家不是她做梦。 换了衣服下楼,她发现她因为起晚了错过了不少事情,比如说楼下霍成厉他们正在用早餐。 餐桌上的大花瓶放了大束桔梗花,餐条的木质餐桌换成了圆形,苏蝶儿和苏昌俊都在,苏昌俊的凳子摆在霍成厉的身边,两人坐的亲近。 见状,苏疏樾的步子顿了顿,本以为昨天那一会霍成厉已经玩够了,难不成他还突然有了耐心爱心,喜欢起了小孩子。 “大姐快来吃早餐!姐夫说你晚上睡得不好,让我们别去叫你,所以我们就先吃了。” 苏昌俊眼尖看到了苏疏樾,招着手叫苏疏樾。 逃不过,苏疏樾踩着楼梯下楼。 “睡饱了?”霍成厉扫了苏疏樾一眼,“还以为又要睡到中午。” 看到苏昌俊他们听到睡到中午惊奇的眼神,苏疏樾抿了抿唇:“我只是偶尔贪睡。” “呵。”霍成厉轻笑了声,不与苏疏樾辩解。 霍成厉的样子苏疏樾看来是嘲讽,但别人看来就是包容宠溺了。 宋管家忍不住捅了捅吴副官:“你看这多好啊,一家人多温馨,就不知道姨太太什么时候能有大人的孩子,要是有了少爷小姐,公馆一定会更热闹。” 第69节 “估计快了吧。”吴孟帆想了想现在的情况,等到将军除去章秋鹤,取而代之成为两省督军,稳定下来也该考虑子嗣的事情。 吃早餐应该苏疏樾当天最轻松的时候,之后她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忙了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就是街头小贩都知道盛州的局势紧张,盛州几个掌权人明枪暗箭,苏疏樾和霍成厉在督军府门口遇袭,就像是一条引线,终于要点爆什么。 苏疏樾接了不少电话,有安慰担心她的,也有想探听消息,而麻烦的是工盟联合会被有关部门叫停,苏疏樾这个顾问被传唤问话,有吃官司坐牢的风险。 第79章 柔和 接到传唤的电话,苏疏樾有些意外。 工盟一直都存在在法律边缘,虽然不受法律保护,但也仔细的维护着跟政府的和平关系,争取得到官方的承认。 或许话剧刚开始的势头厉害,但是随着发展,工盟更受重视也更被老百姓需要。 在发展了几个有名望的负责人之后,工盟基本上地位已经算是稳固了,其他城市也有学习,建立工盟分会的意思。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放在什么时代都适用,所以有关部门不是受到有人指向性的让他们找茬,基本不会去惹工盟。 事情的起因是某间工厂的工人罢工打伤老板,发展成这工人是工盟成员,工人会打雇主是工盟蓄谋的敲诈。 本来工盟成立之后,就引起了许多商人的不满,而这些商人中最不满的就是大量来华夏建厂的洋人。 他们就是贪图华夏的廉价劳力,这些在他们看起来如猪的蠢人,有脑子了还成立了联盟,让他们占不了便宜,他们自然不愿意。 这些人找了政府不少麻烦,想让政府解决这件事,让他们取缔工人联盟,把领头人都抓起来关了。 政府哪边都不想得罪,就一直拖着这事,如今工盟爆出丑闻,才把矛盾摆在了台面上。 洋人组织了一群商人去讨公道,连横幅做了,让政府取缔工盟,把苏疏樾判刑。 穿到这个时代,苏疏樾没想到自己能上报纸,更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能上抗议的横幅。 这事明眼人一看就是苏疏樾得罪了人,有人恶意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不过他们想错了一点,就是苏疏樾并不需要理会传唤,她只是个头衔还没确定下来的顾问,出了什么事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头上。 所有人都担心苏疏樾紧张,但不知道苏疏樾心放的很宽。 挂了电话就不去理会这事,而去看其他城市送来的分会资料。 “针对姨太太发难,真是下作!”吴孟帆收到消息,不由朝上司道,“白家自称名门世家,却做出这样的事,想必也是狗急跳墙了。” 霍成厉站在窗前,以前不觉得军区跟霍公馆隔得太远,现在倒是想把霍公馆就搬到军区的旁边。 这样站在窗前看到就不是一群晒得像黑炭一样男人,而是那女人。 见霍成厉不知道想什么,吴孟帆怕他是不想在办公时提起这些儿女私情,转了话题:“章秋鹤派人当说客,将军拒绝了之后,章秋鹤暗自联系了军区的暗线,想来是已经彻底相信了陈莹的投诚,等他彻底落入将军的陷阱,就是我们收网之时。” “嗯。” 霍成厉淡淡地应了声。 陈莹一开始不是霍成厉的人,而是另党特务,霍成厉端了他们的联络网,拿捏了他们的把柄,陈莹就只能选择跟霍成厉合作。 网撒了那么久,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带一队人,去把那群洋人给抓了。” 吴孟帆愣了下,疑惑地看着上司。 “我女人的名字谁给他们的胆子写在横幅上。”霍成厉的笑里带了丝狠厉,“还有随便找几个理由,去端了白家几个工厂。” 有时候讲道理有用,但有时候讲道理只是浪费精力。 “属下这就去办。” 吴孟帆面上一喜,十分喜欢这个任务。 霍成厉辞去警察局局长的职位,但接任局长的却是霍成厉这一派的人。 霍成厉不打算隐藏底牌,吴孟帆连军区的兵都没动用,直接去局里叫人,一群人一边换成了便衣,一边换成穿着警服。 便衣没什么道理跟那些商人讲,上去就打人,哪个洋人带了枪,准备开枪伤人,穿警服的就上阵,打完了以扰乱社会治安罪没收枪支把人逮了。 现场本来还有许多工人担心苏疏樾,想跟这些商人讲道理,但是谁想到突然场面就那么混乱了起来。 刚刚一群还西装领带趾高气昂坐在政府门口的商人,被打的哀哀叫,其中一个洋人的裤子都被扒下来了,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 霍成厉没到家,照片就先到了霍公馆。 一地破碎的横幅,还有表情扭曲哀嚎的俄人。 绯色的晚霞透过没拉上窗帘的玻璃窗撒在了霍公馆的圆桌上,旁边的玻璃瓶插着苏昌俊在后院摘得黄色野花,苏疏樾打开信封,一张张的游览照片。 唇角随着一张比一张更夸张的照片,慢慢扬起。 特别是看到最后一张的横幅,写有其他文字的红布都被撕烂烧的乱七八糟,而带她名字却唯独留起来被收了。 苏疏樾笑出了声,大概能才想到霍成厉下达命令时候的样子,半眯着他那双凤眼,气势凌人的让自己的属下去无赖闹场。 虽然说心里不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但是有人帮她用那么粗暴的方式解决了,她总不能说是生气。 但要她因为霍成厉的行为而高兴,感觉也怪怪的。 抛下感觉不管,霍成厉粗暴的端了白家的工厂,明面着跟白家对着干,白家当即就发难了。 而章秋鹤估计也想通了,决定跟白家合作了,两家齐齐发难,督军府派了一队人马堵在霍公馆的门前,个个背着步枪,来势汹汹。 八十多名军人把霍公馆的大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霍公馆开了电网,公馆内的警卫严阵以待。 气氛紧绷的让霍公馆的佣人们都在家中行走都放轻了脚步。 孩子被苏疏樾哄到了后院睡觉,客厅就剩了苏疏樾和霍成厉两人。 两人一人占一块地方。 苏疏樾穿了藕色的家常旗袍,一头蓬松微卷的头发用蕾丝带绑着,微长的刘海上别了只点翠小蝴蝶发夹。 苏疏樾手上拿着苏蝶儿的课本,准备明天教她的内容。 而另一边的霍成厉穿的也是家常衣裳,旁边的留声机放着哀哀长调的梨园戏。 他半背着身,苏疏樾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见着了他犹如镌刻的侧脸弧度。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苏疏樾断定他现在一定没有因为公馆外面的气氛而紧张。 “你那么冲动是不是有什么底牌?” 苏疏樾的声音混合在留声机的戏曲里面不算大,但霍成厉却十分的耳尖,苏疏樾说完就按掉了戏曲,转身面对苏疏樾。 客厅一下安静了下来,两人面对面,苏疏樾倒有些不自在。 霍成厉盯着苏疏樾额头上那只晃动的小蝴蝶,手痒碰了下。 “你刚刚问我什么?” 苏疏樾本以为霍成厉要摸她的脸,下意识闪了下,但发现霍成厉摸的是她的发卡,对上霍成厉似笑非笑的眼,心里骂了声无聊。 苏疏樾重新又问了一遍。 她知道历史的进程,但因为霍成厉反章秋鹤的时间提前,所以心中没底就觉得不安全。 特别霍成厉说过,说他是个冲动的人,会因为感情影响判断事务的能力,苏疏樾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些日子也感觉到了他说的这性格特质。 所以她就更加心里没底了。 不知道现在的一切是他的计划之内,还是他在胡闹。 “将军跟白家和督军闹僵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吗?” “事情得要有百分百把握才去做?你是不是太看不起自己,也太看不起我。你就不能相信我为了维护自己的女人,任性了一次,冲动了一次,不计后果了一次?” 霍成厉冷峻的五官因为眼角的似笑非笑柔和了不少,他每发一个问嘴角就挑的越高,看苏疏樾的神情就越深。 苏疏樾原本还挺担心的,但是见到他这副样子,就晓得了他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了。 “将军就别逗我了,你就算会冲动,也不是没脑子的冲动。” 霍成厉的神情看起来并不像是赞同这番话,但苏疏樾却没在搭理他。 果真没过多久,如苏疏樾说猜想的一样情势逆转了。 孙家站出来挡在了霍成厉的前面。 谁也没想到孙家竟然是站霍成厉这一边的,军区是个人都知道孙中靖跟霍成厉势如水火,两人以前不知道打过多少架,孙中靖恨霍成厉入骨。 孙中靖还因为霍成厉的设计,跟白宣苓私奔,被白家喊打喊杀,成为了盛州的笑柄。 连苏疏樾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跟霍成厉合作的会是孙副司令。 第80章 三楼 大半个城的人都因为霍成厉的底牌震惊,霍成厉哪儿也没去炫耀,唯独在苏疏樾面前翘起了尾巴。 督军府派来的那些士兵,被孙副司令派的人团团围住,送离了霍公馆的大门,如果章秋鹤派人来还带有点请人的意思,孙副司令这边就是气焰张狂的赶人了。 不过气焰张狂章秋鹤也没办法,如果把盛州军区分作七份,三份归孙家,三份归霍成厉,只有一份算是被章秋鹤掌控。 而且那一份,可能还是高估了,若是指挥起来,章秋鹤可能会发现人已经被霍成厉反策的差不多。 这么个世道,有兵就是司令,没兵就什么都不是。 霍成厉一直吃亏的是名声不好,还有就是没有背景,出身太过草根。 但这样的人选择辅佐谁,就是谁手下无可替代的大将。 “霍成厉你好样的,竟然跟中央合作!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你以为你向中央投诚,督军的位置就能落在你头上?你跟着我好歹能当我一条狗,你投靠孙家,你就等着被利用完了,被扒皮抽筋!” 章秋鹤怒气冲天,话说到后面破了几次音。 霍成厉是直接把听筒放在桌上,苏疏樾站在旁边听完,去瞅霍成厉的表情。 可能人人都觉得霍成厉是投靠了孙家跟章秋鹤唱反调,但是她却不那么觉得,她认为是孙家跟霍成厉的的关系,霍成厉是君,孙家是臣。 “督军注意血压。”霍成厉淡笑地道。 第70节 “狗崽子!霍——”章秋鹤没说完,霍成厉见苏疏樾在屋里站不住,就把电话挂了,章秋鹤苍老沙哑的声音混合在尖锐通话结束里消失。 扯住了苏疏樾的手腕,霍成厉把人拉在了腿上坐着。 “将军让我上三楼,就是为了让我听别人骂你?” 苏疏樾没动,翘起了腿,毛茸茸的拖鞋挂在脚上,小巧脚踝藏在绒毛里,白皙精致。 霍成厉扫了眼,就忍不住把苏疏樾换了个位置,把她的脚抓在了怀里。 小巧的脚趾被他抓在手里就缩成了一团,珠圆玉润的扣在脚背上。 霍成厉笑出了声:“像是小野猫收爪子。” 要是真是小野猫,面对霍成厉怎么可能收爪子,只有恨自己爪子磨得不够利才对。 不是没被霍成厉抓过脚,但是他再做这个动作,苏疏樾还是觉得不自在,不去看被霍成厉摸脚:“将军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霍公馆的一楼二楼她来去自由,但三楼却是她一直被禁制进入的地方。 霍成厉把她叫上楼,总不可能只是为了让她听他打电话。 “你家将军刚刚被骂了。”霍成厉用摸过苏疏樾脚的手掐了她的脸,如果语气说是生气也不算。 苏疏樾皱了皱鼻:“将军不是不在意吗?” 霍成厉眯了眯眼,没有搭腔。 不在意是一回事,但他听说了自己的女人被人为难,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她消除委屈。 而她怎么就能那么冷静。 霍成厉之前放话,说不喜欢女人遇上男人太过傻气,欣赏苏疏樾分得清楚脑袋不犯傻。 但现在却觉得之前话说的太快。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消气?” 时隔许久,霍成厉又问起了这个问题,没碰感情的时候会低估感情,碰了之后倒是被不能完全掌控的情绪给迷住了。 “若是将军指我被你当做钓饵的气,那早在将军跟我摊牌两次之后,在庆功宴的时候就消了。”苏疏樾笑笑道,明知道霍成厉指的消气不是这个意思,装傻充愣。 “我马上就要拿下盛州。”霍成厉盯着苏疏樾波光粼粼的水眸,“我想要你,或者再加上个孩子。” 屋子里只开了几盏台灯,昏黄的光给霍成厉眉眼,包括他身上黑色丝质睡衣都渡上成暖光。 他要她是肯定的,但孩子不过是这几日偶尔闪过的念头,盯着她的眼睛,霍成厉抱着试探的心情说了出来,说出来了之后,感觉倒是不差。 “若是无意中怀了就留下来,我护的住你们。” 若是别的女人一定会为霍成厉的保证而高兴,但落在苏疏樾的头上,不是惊喜而是噩耗。 对她来说,霍成厉跟她磨蹭了几个月,他如果想真刀实枪,她早就没磨的没了什么态度。 要做就做,对她来说无所谓,但生孩子是绝对不可能的,特别是看了章夫人之后。 章秋鹤倒台,她都不敢想象他的那些姨太太跟子女该怎么办。 霍成厉在历史上一生都没有子嗣,她也不想当历史中的蝴蝶,扇动翅膀让霍成厉蹦出几个孩子,留下什么一代枭雄的血脉。 “将军问我怎么才能消气?”明明回答了,苏疏樾又重提了一遍,并且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如果将军能放下现在的一切,安排我们去国外,我就消气试着接受将军,不管将军之前对我做过什么,性格又是多么的惹人讨厌,我都会打开心胸接纳将军。” 女人娇嫩的声音吐字清晰,保证霍成厉听清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屋里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台灯所带来的暖光似乎消散了,就剩下了屋里暗沉沉斑驳的黑。 霍成厉眼底还有未褪的亲昵暧昧,眼尾却略微挑起,漆黑的眸子盯着苏疏樾,打量她的表情,似乎在分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想让我放下盛州的一切,不管我的部下,像失败者一样隐姓埋名逃到国外去?你喜欢这样的男人?” 霍成厉的凤眼慢慢的眯起:“我希望你说的话是在耍我。” 霍成厉的声音冷硬,苏疏樾虽然还坐在他腿上,但两人却没了旖旎的气氛。 她本来说的就是实话。 她当然不喜欢为了女人放弃部下的男人,但她也不会喜欢上她明知道多少岁会死的男人,知道追随他的人,跟他有关的人都会被清算,还为他生下孩子。 所以这就是矛盾的。 就算她不计较以前,她跟霍成厉也根本不可能。霍成厉的动心,霍成厉的讨好,对她来说都是负担,只要矛盾横在他们中间,她就不会对他动心。 “我没有耍你,也不会拿这种话耍你。” “那你的话剧团?你的大剧院?还有你工会?” 这三个问题,霍成厉问起来都停顿了片刻,像是给苏疏樾思索的时间。 但苏疏樾并不需要,直接回道:“这些我本来都不打算拥有,放弃自然也无所谓。话剧和剧院有黎宽,有李尹吟,还有那些热爱戏剧的人,工会有王岱岳律师,有那些那些有本事的领导人。” 这些事情缺少了她并不会停止运转,所以只要有机会,她随时都会带着苏家的两个孩子去国外。 当然她最初想的是,苏蝶儿上了学,过了十八岁,她给他们姐弟留一笔钱,他们过他们的,她自己孤身去国外。 但是现在孩子已经跟她牵连到了一起,以后她自然会把他们带走。 “你比我想的还要优秀。” 霍成厉毫不吝啬地夸奖苏疏樾,合手缓慢的为苏疏樾拍了拍掌。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不在乎男人,不在会友人,能放弃荣誉放弃责任,那么干脆的抽离自己。 虽然是夸奖,霍成厉的神情并不好。 “将军不必讽刺我。”苏疏樾淡淡道,“人都惜命,我不会损害别人利益来保命,但谁也不能管我是不是胆小如鼠,不愿意把自己置于险地。” 这女人胆小如鼠? 霍成厉听到她对自己的评价,嘴角讽刺的上翘。 “怕死就别惹怒我。”他们两人的和平对话,基本上就没成功过。 霍成厉说完也没苏疏樾在说话的机会,抱着苏疏樾去了二楼。 浴缸放了水,把人扔到了浴缸,霍成厉并没有观赏的意思,退了出去。 见状,苏疏樾还以为他是生气,今天两人睡觉是各睡一边,没想到她洗完澡就被压住了唇。 今天的霍成厉的动作格外的野蛮,啃咬她的耳后、锁骨,咬肿了她的唇。 “疼……”苏疏樾自己的肉都要被咬破了。 连续叫了许多疼,霍成厉终于理了她,抬起了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疏樾:“循序渐进。” 半疼半麻的苏疏樾还没琢磨出他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猛地一下身体被撕裂的痛楚袭来,苏疏樾下意识瞪大了眼。 “霍成厉!” 女人变调带着哭腔的呼喊非常得霍成厉的意。 “我在。”霍成厉俯身吻去了她额头的冷汗,但其他的动作却没因为她的呼喊而停止,反而越加狂野。 跟女人被磨得没有耐心不同,舔了许久的珍爱骨头,霍成厉连苏疏樾身上哪里有痣都一清二楚,如今终于能把骨头吞进嘴里,眼底都带上了猩红。 恨不得一寸寸的把苏疏樾拆骨入腹,让她的双臂永远勾着他,就像是缠绕着大树的菟丝花,紧紧的,用力的,合二为一。 第81章 不好 疼,疼…… 刚睁开眼还没什么感觉,随着意识回来,疼痛的感觉也一齐袭来了。 窗边遮光的帘子中间露出了一丝缝隙,灿烂的阳光随着摇曳的帘子若隐若现。 没等苏疏樾根据这点阳光思虑出现在是几点,摆在屋里的法国掐丝珐琅钟表摆钟摆动,发出清脆鸟叫。 好的,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二点整。 “那只疯狗。” 苏疏樾狠狠的躺在靠枕上,牵动了身上的疼处,咬牙切齿。 昨天晚上她丝毫都没有防备,她知道霍成厉一直在等一个契机过了他心里的槛吃了她,昨天在她看来与他们平时的谈话没什么不同。 甚至霍成厉的怒火还比不上之前,但是霍成厉偏偏出乎意料的,真正跟她睡了一觉。 按理说男人第一次,基本上都是又冲动又快,可是霍成厉经过了之前强忍的那么几个月,完全算不上什么初哥。 开始是粗暴对待,打了苏疏樾个措手不及,后面真刀实枪,怕她剧烈反抗,又开始玩起了花招。 又亲又吮,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回想到昨天晚上,苏疏樾手忍不住摸了摸小腹,不留意还摸到了肚脐边上的牙痕。 一圈完整的牙齿痕迹,霍成厉大概真的就是只狗。 苏疏樾侧身从床头柜里面拿了一瓶全是外文的药瓶,该庆幸她早就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提前弄了避孕药,而且秉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干脆就放在了霍成厉房间里面。 “姨太太,你还好吧?” “春雀?” 苏疏樾试着下床,发现两只腿像是被劈开了似的,忍不住惊叫了声,就听到春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怎么在门外?” “不止春雀姐在,我跟二姐也在。” 苏昌俊的个子连门把都摸不到,说着话干脆抬头看着门把,就像是想把声音透过门锁眼传到里面让苏疏樾听到。 “大姐你说你只是偶尔睡懒觉,你今天一直没起,我跟二姐担心你,所以就跟春雀姐守在门外。”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苏疏樾又艰难的把自己塞回床上。 “我昨天睡得不好,所以今天醒晚了,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担心。” “大姐为什么会睡得不好?”苏昌俊短淡的眉毛像是毛毛虫似皱着,“是不是姐夫他……” 苏蝶儿比苏昌俊懂事多了,没等他说完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俊俊别乱说。” 苏昌俊包着嘴,大眼睛眨巴眨巴,乖乖不说了。 大姐夫看起来不是坏人,就是晚上抢大姐被子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第71节 好说歹说把姐弟俩劝走了,苏疏樾稍微收拾了下才叫春雀进屋。 苏疏樾穿了件藕粉色的塔夫绸长裙,头发挽在一边,半躺在沙发上,脚上还搭了条薄毯。 她本来觉得她这个样子挺天衣无缝的,但春雀见着她,就瞪大了眼睛:“姨太太你这是怎么了?我这就去叫医生!” 藕粉色将苏疏樾肌肤衬的白到透明,也更显得她脸上没什么血色。 嘴唇甚至有点发青。 “我只是头有点昏。” 避孕药发展到现在算起来也有几十年的历史,安全性应该没问题,只是副作用还是有些明显。 头晕,而且微反胃。 苏疏樾揉了揉太阳穴:“我这就是睡久了身上不舒服,没什么问题,不用叫医生。” “可是大人走得时候吩咐了,让我们提前把医生请到了家里,就是担心姨太太你不舒服,可以随时看看诊。” 听到霍成厉的吩咐,苏疏樾忍着没龇牙,这人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还要请医生候着,他是打算让医生看她身上哪个受伤的部位。 露出她一身“狗咬的痕迹”,问医生她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吗? “将军什么时候出的门?霍公馆外面还有人候着吗?” “大人早上吩咐了我们照顾好姨太太,早餐都没吃就出门了,之前堵在公馆的那些士兵全都退了,现在公馆被我们自家的兵守的严严实实,保证姨太太一定安全。” “嗯。”苏疏樾点了点头,想动腿又不舒服,“我再在屋子里躺会,帮我拿份报纸来。” 虽然现在恨不得霍成厉暴毙,但她心里晓得霍成厉成功,她才会有好果子吃。 霍成厉既然肯定的说出要拿下盛州,大概这几天就能尘埃落定,只希望这次夺权的动荡能降低到最小。 这段时间孙中靖过得十分不好。 他去招惹白宣苓大部分都是为了对付霍成厉,至于他本人对白宣苓的态度,其实可有可无。 谁不是大家族嫡出孩子,哪个不是千娇万宠养大的,白宣苓也没美到让他贯她的骄纵。 温柔小意的把白宣苓骗到手,孙中靖脑子还没升起休妻的念头,他那原配就在报纸上发稿了。 事情忽然就那么闹大了,他被白家人揍了一顿,差点打死,他的原配还要上吊自杀,一下子他就成了大罪人。 但至少孙家跟白家扯上了关系,白宣苓他都睡了,说不准孩子都有了,白家总不会不认他这个女婿。 产生这个念头之后,就像是走好运一样,白宣苓逃出家门跟他私奔,他感觉到他们逃亡的路上,一直有人在帮他们。 而他们的人不做他想,一定是他们孙家,他的长辈们一定也赞同他娶白家的小姐,孙家和白家结盟。 但这一切在孙家出手帮霍成厉后,就像是有人拿棍子戳破了潲水桶的气泡,污秽四溅,臭气熏天。 如果孙家跟霍成厉合作,那他做的一切不都是笑话一场。 “霍成厉你给我站住!给我下车!” 连绵的德国车前面出现了个拿枪堵路的男人,男人的衣服皱巴巴的,胡子看着也有许多天没刮,脸上和脖子还有女人啃咬牙痕,看起来邋遢又好笑,像是戏剧表演里面连反派都排不上的丑角。 坐在车里的霍成厉头都没抬,等到有人把孙中靖绑了扔在车边上,漆黑的车窗打开一道细缝。 “霍成厉你有本事就给我出来,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缩头缩脑。” 闹那么一场连霍成厉的脸都没看到,孙中靖脸红脖子粗,要不是有士兵压着他,他整个人恨不得往车窗上怼,幻想靠着那条车缝把里面的霍成厉揪出来。 “你们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等会枪还给我,我就毙了你们。” 孙中靖态度嚣张,但却没人吃他这一套。 “把人送回孙家。” 霍成厉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低沉的声音带着云淡风轻的味道。 孙中靖怒的双眸赤红:“霍成厉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你拿什么威胁他了,他凭什么帮你!” “孙中靖,你还不懂吗?” 霍成厉本来对孙中靖没那么多话可说,但想到这人三番两次用恶心的眼神看他的女人,霍成厉嘲讽地道:“你是孙家的弃子,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孙中靖一怔,手挥动的幅度更大去扒车窗:“你胡说八道!” 他怎么可能是弃子,他家人怎么可能用他来成就霍成厉,放着他跟霍成厉对比,让他成为笑话。 “啊——” 孙中靖手臂抽搐,看着手上涌出的鲜血,吼出来的声音惨烈尖锐:“霍成厉,你敢开枪打我!” 这会士兵们倒是放开了他。 “有狙击手,保护将军!”车周围的士兵反应过来,孙中靖被扔到了一旁。 孙中靖这才反应过来,他手上中的枪不是霍成厉的人打的,而是有人想利用他闹事,暗杀霍成厉。 看到霍成厉坐的那辆车子车窗关的严丝合缝,孙中靖咬牙,愤愤骂了霍成厉奸诈。 第82章 英雄 章秋鹤这是铁定了主意要霍成厉的命。 不止安排了不少的狙击手,还安排了便衣的持枪士兵,孙中靖本来躺在路边,见状捂着手上的伤口拼命往人群之中窜。 章秋鹤是疯了。 那么一条主干道,人流量多厉害,到处商铺摊贩,路上全都是平民百姓,他这是想把这块地方圈起来,像是围猎的方式杀了霍成厉。 此举无论他能不能把霍成厉除去,都会有不少无辜百姓因为他惨死枪下。 “这个老王八畜生!” 枪声响起,慌乱的百姓摊贩四处逃窜,男人的怒骂,妇女小孩的哭声乱作一片。 孙中靖还受着伤,整张脸惨白发青,身上被慌乱的人群踩踏了也没工夫教训他们,只有边骂边躲。 “章秋鹤还是那么的不要脸!”吴孟帆咬牙切齿,“幸好将军你猜测他会有那么一手,早就安排了人马疏通百姓。” 就算有人疏通百姓,那么一个乱象,还是会死伤不少。 吴孟帆恨得真想现在就毙了章秋鹤。 人人都说他们将军混账,但谁都不提章秋鹤之前打江山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畜生,平民百姓就是他的人肉围墙,这些年他让那些文人给他写书写诗,不知道曾经的人还真道章秋鹤是个风流儒雅的掌权者。 “人越老就越惦记年轻时候的威风……”想不管不顾重现曾经他使用过的招数,但也不看看现在跟曾经的差别。 时局虽然还乱,但百姓已经不是当初那些麻木愚钝的百姓。 而且章秋鹤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兵权在手,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军阀。 这一次应该算是他的垂死一击了。 “婴儿的哭声?”霍成厉眉头蹙起,淡声道。 “啊?将军说什么?” 吴孟帆不解,见霍成厉下车,立刻带人跟上。 “将军听到了什么声音?外面可能还有狙击手。” 吴孟帆这个问题片刻就得到了解答,霍成厉从已经被砸的半破摊脚抱出了个小布包。 单手拿着,要不是布包里面发出婴儿哇哇的哭声,还以为霍成厉是捡了什么石头举着砸人。 霍成厉扫了眼布包里面的孩子,哭的眼睛都只剩了一条缝,鼻子下面全都是鼻涕,张着嘴还有些落在嘴里了。 觉着有点恶心,霍成厉扫了眼,就把人给了吴孟帆:“把人给太太送去。” “姨太太?” “嗯。” 那女人太闲就爱胡思乱想,给她找点事做也好。 吴孟帆愣怔地看着霍成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苏疏樾送孩子。 霍成厉遇袭的事情火速传到了霍公馆,车子回来了几辆,霍成厉却没跟着回来。 苏疏樾看着吴孟帆抱着的嗓子都哭哑的孩子:“这是?” “这是将军让我送回来给太太的,将军要去处理这次的暗杀,暂时不能回公馆。” 吴孟帆后面说的话,苏疏樾没听进,就听到了前面的一句。 霍成厉疯了吗? 好端端的给她送什么孩子。 “这孩子是?”苏疏樾看着孩子身上的花布包,难不成这是霍成厉在外面的私生子。 他跟她上床了,并不是指望她给他生孩子,而是想让她给他养孩子? 要真是这样倒是好了。 苏昌俊扒着小布包去看里面的孩子,见他张嘴哇哇大哭,拿着小手绢给他擦鼻涕眼泪:“小宝宝别哭了,别哭了……” 吴孟帆抱着那么个小孩子,其实格外的不自在,见状就把孩子给了苏昌俊。 苏昌俊把孩子放在沙发上逗他。 小孩子情绪变化的快,刚刚还哭的厉害,现在一有人逗,又发出了嘻嘻的笑声。 “这孩子是将军在路上捡的。北街一片混乱,死伤了不少百姓,将军听到了这孩子的哭声,就把孩子给救了。劳烦姨太太费几天神,等找到了这孩子的家人,就把孩子送回去。” 霍成厉救了这孩子? 苏疏樾刻意忽略不去问这不大和逻辑的事:“死伤的人很多吗?” 吴孟帆把情况说了一遍:“将军会跟有关部门协商怎么安置这些无辜受牵连的百姓,姨太太放心,我们不会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苏疏樾扫了眼已经不哭的孩子,“嗯”了声。 “姨太太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将军?” 吴孟帆要走了突然想起这件事,按着最近的感觉看来,将军跟姨太太的关系一日千里,两人应该没什么隔阂了。 提起霍成厉,苏疏樾身上就隐隐作疼。 第72节 身上的牙印辣疼辣疼的。 “没有。” “啊?” “吴副官你要注意安全。” 怕吴孟帆感受不清她对霍成厉的态度,苏疏樾神色担忧地朝他道。 这一对比,吴孟帆又流冷汗了,晓得自家将军估计又做了什么惹恼了姨太太。 “多谢姨太太关心。” 霍成厉的爱心来的突然。 苏疏樾本来以为一个孩子就完了,接下来他又派人送了不少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到霍公馆。 家里倒是热闹了,到处都是孩子的声音,佣人们都有了事干,不会焦躁的担心主人家的事。 而苏疏樾看着满屋子的孩子,却想往外面逃。 她最坏的打算就是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但看着这些孩子,她就忍不住摸小腹,就像是她扼杀了什么存在。 说起来都怪霍成厉。 先是上床这件事磨了她几个月,把她的思维磨钝了,给了她一击。 怕怀孕吃避孕药也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弄来那么多孩子,又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姨太太你想出门?” 春雀见苏疏樾打了几个电话,换了外出的衣服,吓了一跳道,“外面那么乱,姨太太你可不能出门。” “报纸上说这些日子死伤的太多,医院塞不下病人,只能在外面搭棚,医护人员也不够用,我去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姨太太,现在出去太不安全了。” “现在已经算是安全了。” 霍成厉的动作很快,当街暗杀的事情,当天就有报纸大篇幅报道,而且报纸把凶手直指章秋鹤。 曾经章秋鹤拿一个村子的百姓当肉墙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还有章秋鹤跟俄人合作,私下种植鸦片。 昨日霍成厉带人捣毁了章秋鹤的鸦片田,把半座山头一把火烧个干净。 霍成厉此举不止惹恼了章秋鹤,还惹恼了不少洋人,所以才有发生了几次大型冲突。 霍成厉摆出的态度就是让洋人滚蛋,盛州轮不上洋人做主,他的姿态让那些受伤的百姓都站在他这边。 章秋鹤这个督军不维护他们,但他们还有霍成厉。 谁说霍成厉不会收买人心,他所有事都做的一套一套的,现在谁提起他曾经的名声,都说是误会是污蔑。 他是底层爬起来的人,如果说谁最懂百姓,他一定是最能感同身受百姓的苦难。 你们看看他的二夫人,还一直在为工人说话,是工盟的顾问,因此还差点惹上了牢狱之灾。 “受过一样的苦难,可不就一定能感同身受,生出什么怜悯同情的性格。”这是苏疏樾看完报纸之后的想法,霍成厉的性格明显因为少年的过往扭曲,根本不是什么宽厚仁爱的首领。 不过她的看法不重要,只要盛州的大部分的人愿意拥立霍成厉就行了。 “督军府现在围着抗议的学生,无暇分身。我就只是带着朝阳剧团的团员去做做义工。” 苏疏樾此举也是帮霍成厉造势,春雀劝不动就一定要跟着她一起去,而守卫公馆的军官给军区打了电话请示。 出乎意料霍成厉那边点头同意了。 “姨太太,将军说想跟你说话。” “不用了。”苏疏樾看向听筒,自然而然地开口拒绝。 “这……”军官表情为难,苏疏樾拒绝的轻松,他却不知道怎么该跟霍成厉交代。 僵持了一会,苏疏樾觉得霍成厉那边应该已经不耐烦挂断了,才拿起了听筒。 “喂?” “终于肯接了。” 苏疏樾开口的第一句,霍成厉那边就立刻接上,似乎过了那么久,听筒一直被他拿在手里,他一直等着她这边的回应。 听到男人微哑的声音,就唤起了不怎么好的回忆,苏疏樾理智上觉得要心平气和,装作一切如常是跟霍成厉说话,但可惜她不能做个完全理智的人。 “嘭”的一声,苏疏樾挂了电话,面对惊悚看着她的军官,苏疏樾笑了笑:“可以安排让我出公馆了吧?”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不看不知道,原来将军被苏姨太太吃的那么死。 经过几个月的壮大,朝阳剧团已经发展了上百人。 苏疏樾跟他们会面,带上了早就准备好了的袖套口罩,齐齐走向医院。 袖套上写了义工两个字,右上角画着朝阳的标志。 一轮朝阳冉冉升起。 除了他们,晨光在李尹吟的带领下也来了,两个竞争剧团,在义工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和谐,不吵嘴不打架,以病人为先。 听着病人的哀嚎,苏疏樾忍不住道:“要是这世界上没战争就好了。” 但现实就是在这个时代,战争还需要几十年才会停止。 “那就希望霍将军早日拿下盛州,把那些螭魅罔两赶出盛州,还盛州安宁!”李尹吟拍了拍苏疏樾的肩。 触到李尹吟肯定的眼神,苏疏樾笑了笑:“希望他是个英雄。” 到了傍晚,苏疏樾还没从医院回霍公馆,大街小巷都响起了报童的号外。 章秋鹤心脏病发,死在了督军府。 第83章 乱象 督军府里—— 天鹅绒的蓝色窗帘被扯得乱七八糟,花瓶倒了里面的水倒出来也没佣人擦拭。 佣人们人心惶惶,有些已经收拾了小包袱逃了,有些不敢走,不是念主子旧情,而是章振铭拿了枪乱扫射,把他们个吓住了,再想逃也不敢走。 “这可怎么办啊!督军死了,我们是不是也没命了!” 督军府的姨太太们围在一起,脸上都带着泪,有真心有假情,但每个人都少不了担忧之后的出路。 “我当年是被督军瞧上带回的督军府,家里人早就没了,这个年纪我就是折腾的去陪人唱歌跳舞,恐怕也没人还会再搭理我。” 陈莹满目苍凉,心如死灰的样子,叫这些“姐妹”们看着又落了泪。 她们这些姨太太当然都有小金库,存的有私房钱,但是她们当过章秋鹤的姨太太,就一辈子是督军府的人,章秋鹤那么没了,她们就算保住了命,又该何去何从。 “大姐是良善人,就算是督军走了,她也不会苛待我们。” “她人是好,但是我们要是靠她?”八姨太太叹了口气,“恐怕大姐自己都不晓得靠谁,她这半辈子过得不算差,但也不算是好,早就随波逐流惯了,她的确不会苛待我们,但也不会成为我们的依靠。” “女人如浮萍。”陈莹幽幽感叹。 嘤嘤啼哭的姨太太们被出章秋鹤的房间,屋里就剩了章夫人与她的子女们。 几个小时过去,章秋鹤肤色已经青了,身上慢慢浮现尸斑。 章婉瑜不明白人怎么死了,身体还像是会喘气一样,身体时不时鼓胀有动静,害怕的躲在房门口,如果要是能离开的话,她现在就想跟那些姨太太一样冲出这间房间。 章振铭虽然没章婉瑜那么害怕,但还是也站在门边,焦躁不安的走动。 “妈你坐在病床边上干什么,爸都死了,你握着他的手有什么用!” 章夫人依然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看着章秋鹤脸,闭嘴一句话不说。 章秋鹤的脸算不上好看,他脸色发青,嘴唇肿紫,眼袋低垂着,连脸上平时不觉得那些皱纹,此时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脸上,就好像他整个人成了一块冰,跟空气接触的越多,就化得越厉害。 皮层一层淌了下来。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长什么样子来着? 章夫人摸着章秋鹤浮现青斑的手。 他们定的是娃娃亲,小时候她是讨厌他的,他又皮又傲,时不时用看蠢货的眼神看她,她被他气哭过无数次,但后面还是嫁给了他。 喜欢他吗? 章夫人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曾经动过心,也有可能曾经恨过,但那么几十年过去,那还有什么明确的感情存在心里面供她回忆。 看着他的死相,她都忘了他活着是什么样子。 “二少爷,我们别耽误了,趁着现在霍成厉那贼人没反应过来,属下们安排你们去找大少。” “我们就那么灰溜溜的走了!”章振铭咽不下这口气,“要是走了,这盛州就是霍成厉的了,我爸摆明就是霍成厉害死的,凭什么我们不能去找霍成厉麻烦,让他以命偿命!” “医生检查出来结果是心脏病发,属下也知道这病有水分,但没法子,如今不是调查的好时候,如果不趁现在把二少爷你们送出城,以后就难送了。” “二少爷你要快点决断啊!”军官见章振铭咬牙切齿,不由催促。 “我以后一定要让霍成厉血债血偿!” 章振铭锤墙嚎叫,侧脸看到章夫人还是呆愣愣地坐在床边,心中的恶意涌出。 “你现在高兴了!你平日丢人就算了,我们都能忍你,但你怎么能那么蠢,帮着外人来害我们家!苏疏樾那个小贱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她管你叫干妈,你就把她当做亲女儿,还为了她跟爸吵架,你这个蠢货,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章夫人转过头呆愣愣地看着怒不可遏的儿子,章振铭长得有五分像章秋鹤年轻的时候,只是因为下巴像她,所以没有他爸年轻的时候英俊,整个人有些娘气。 “二少爷消消火,这件事跟夫人没什么关系,是霍成厉他们太狡猾了。” “怎么没有关系,要不是她碍事,那天我要是抓到了苏疏樾,如今还会是这种局面?” “爸爸,爸爸!”章振铭哭倒在床边,“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儿子夺回盛州,弄死霍成厉和苏疏樾那对贱人。” “二少爷别激动了,督军已经去了,属下们都还在外面等着你商量路线对策。” 章振铭抹了眼泪,瞪着眼与军官一同出去,章婉瑜见状犹豫了下,也跟在后面一同出去。 “都走了。” 章夫人看着儿女的背影,回头朝章秋鹤笑了笑。 第73节 温婉的五官有种柔美的韵味。 “有时候我看疏樾真羡慕。她怎么就那么出色,怎么就让跟你相像的成厉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她那样的女人真幸福。” 章夫人握着章秋鹤的手:“年轻夫妻老来伴,嫁给你我享受了荣华,享受了富贵,我为你生儿育女,虽然没当好督军夫人,但也算是相互抵了,无功无过。” 说完,章夫人还想开口,但张开了嘴巴,又缓缓的闭上了。 对着章秋鹤,章夫人一直是寡言的。 最亲近的男人,她总是有许多话想说,但每次两人一遇见,满肚子的话又憋在心里说不出来了。 如今他死了,看起来邋邋遢遢,不再有拿枪挥鞭的威武样,但那些满肚子的话,依然到了嘴边就不想说了。 人活一辈子,总是难十全十美,她明明还有好多好多话,但那些好多好多话,也只能深深的存在心里。 章夫人没有用桌上的手枪,而是在茶几上找了老气土旧的镀金剪子,俯在床边缓缓插入了,她存了“好多话”的地方。 第84章 重要 章夫人的自杀让督军府邸乱上加乱,紧接着佣人们又发现了章振铭带着亲妹妹出逃,督军府的直系士兵少了大半,整座府邸哭声震天。 兵虽然没全部撤走,但几个姨太太能走得全都带着孩子跑了,剩下的几个早就慌了神只晓得哭,恨不得像是章夫人一样跟着章秋鹤一起去了。 没人管事,让章秋鹤和张氏躺在屋里,连棺材都没人备下。 督军府邸的乱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但大家就像是再等一个信号,全都按捺着不动。 孙副司令亲自到了霍成厉的办公室:“督军府的事我稍后会派人去处理,不用你浪费功夫,免得那些人又说你迫不及待,等着上门为章秋鹤收尸。” “劳副司令费心。”霍成厉淡淡道。 既已撕破了脸,督军府去也无用,章秋鹤的亲生儿女跑的跑,逃的逃,他自然也没兴趣去给章秋鹤披麻戴孝。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中央早就盯着盛州这块肥肉,如今章秋鹤死了,势必还会派人下来。” “副总理重病后,权力架空,中央早就各自为政,分裂成不知道多少瓣,盯着盛州又如何,他们当初管不了章秋鹤,如今又怎么可能管的了我霍成厉。” 接任令始终会下来,不是他就打到是他,政府应该不会想看到盛州独立出去的消息。 说起这个,孙副司令叹气:“新政府才成立了多少年,就成了这副乱象,洋人巴不得我们原来越乱,到处煽风点火,我又希望让这没威慑力的政府垮了,但政府垮了,我又怕不知道多少年华夏能安定下来。” 说着,孙副司令去瞅霍成厉的神情。 他一身赤黑军装,就是坐在沙发背脊也是挺直,深邃的五官在灿烂的日光里,依然难测。 霍成厉一路打拼上来,他是看在眼里,如今他还不满三十,完全有能力扩张势力版图,打拼更大的天下。 章秋鹤留下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少了,他完全可以带着他的兵,在这乱世再占据一番天地。 “不管华夏如何,盛州不会乱。” 霍成厉淡淡道,“我既然拿下了盛州,自然护的了盛州安宁。”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孙家扎根盛州几十年,已经哪儿都不想去了,霍督军希望你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什么都没定下来,但孙副司令提前叫了霍成厉督军,霍成厉也没否认,微微颔首。 “对了,白家姑娘总不能一直不清不白的跟我儿子住在外面,过些时日我打算举办为我儿举办婚礼,还望督军有空携伴参加。” 对于白宣苓,孙副司令不怎么满意,但奈何可以恶心到白家,反正怀了他们孙家的种,娶了就娶了。 “我会带我夫人过去。” “夫人?” 孙副司令脑海里浮现出苏疏樾那张脸。 漂亮是漂亮,有能力是有能力,但家世…… 如今这时代姨太太权比正室大屡见不鲜,但叫法上,姨太太再过也只能被作“太太”,夫人从来都是用来称呼原配正室。 霍成厉一直未娶妻,以前是章秋鹤不想他以联姻的方式获取助力,又不想给他配个不成样的夫人,让所有人觉得他章秋鹤心胸小。 现在章秋鹤死了,孙副司令觉得霍成厉完全可以以联姻的方式,让自己的地位更加巩固。 至于苏疏樾,既然都已经到手,当了他那么久的姨太太,又何必再给她升成夫人。 “苏姨太太想做夫人?”孙副司令觉得霍成厉理智精明,所以这事只有是苏疏樾起的主意。 她想做他的夫人? 霍成厉想到她让他放弃一切跟她出国的样子,那么个缩头兔子,一时抓不住她就要开溜,她铁定是不想做他夫人的。 而他让她当他的夫人,比起名分头衔,不过是想培养她的归属感。 就像是训练属下,想让他为你卖命,认你为主,就要让他对他所做的事产生归属感。 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苏疏樾这个女人,也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但首当其冲的就是让她别认为盛州的一切她可以随时抛弃。 夫妻是一体的,让她成了他的夫人,总能在她腿上系上那么一根小绳,把她绑住。 “她有能力成为督军夫人。” 霍成厉朝孙副司令笃定道。 “苏姨太太的确有能力……”孙副司令还想再说,但见霍成厉的眼神,晓得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多说无益,虽然觉得可惜两人的关系还没亲密到他可以对霍成厉的私事指指点点,便住了嘴。 提到苏疏樾,送走了孙副司令,霍成厉就叫来了身边的副官:“太太在哪?” “回将军的话,姨太太带了剧团的团员去了医院当义工,现在还在医院没有回公馆。”李副官说完,看了看天色,“需不需要下属去请姨太太回家。” “不必了,我去接她。” 军区到医院不堵车的情况也要快两个小时,李副官见霍成厉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感叹爱情的伟大。 他家将军真的变了。 “学姐,等会晚上我们想在医院搭个棚子演出。” 剧团的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沾上了脏污,苏疏樾也不例外,套着的白大褂,有病人的血丝,也有黄色的药膏污渍。 闻言,苏疏樾打量杨茜他们的神色,见他们神态疲惫,但眼睛都是亮晶晶,不由感叹年轻人活力够。 她之前本来想提议,但见大家到了医院就没休息过,一直在照顾病人,就放弃了想法,没想到杨茜他们却主动提出来了。 “你们还有力气吗?” “学姐放心,我们精神都挺好的,看那么多病人的状态那么差,想让他们振奋精神,就想到了演出。” 苏疏樾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和霍公馆的军官。” “天色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回去,医院这里又有不少大学生来当志愿者,我们忙的过来。” 李尹吟一个转眼,见到苏疏樾唇色发白,坐在花坛边上,担心地道。 “就是突然心悸了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朝阳今天打算住在医院,我跟他们一样,也打算在医院住一晚上。” “霍将军会同意?”李尹吟怎么想霍成厉应该都不会同意。 “他现在没功夫管我。”苏疏樾摸着心口,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心就突然不舒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可不一定,李尹吟心中腹诽,总觉得以霍成厉对苏疏樾的重视程度,不管他在干什么,也一定有功夫管苏疏樾。 果不其然,天还没彻底黑下来,霍成厉车就到了医院大门口。 低调的德国车隐在暮色中,霍成厉的脚踩下地面,让不少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朝他的方向看去。 霍成厉大概天生就有聚集所有人目光的能力。 但这些看向他的目光,却又摄于他的气势,直视他的眼睛。 “你们姨太太呢?”霍成厉巡视了圈,见到李尹吟眉头就皱了皱,“你怎么在这。” 语气非常的不耐烦。 李尹吟本来是带着笑的,闻言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还真把她当做情敌了,她的确是很喜欢苏疏樾,但她也很喜欢男人啊! “将军来的巧,姨太太本来打算在医院过夜,但突然改变了主意,你来的前脚正好去换衣服了。” “嗯。” 霍成厉找了干净的凳子,坐下等待。 李尹吟见霍成厉的样子没自讨没趣的凑上前说话,要她看其实霍成厉配不上苏疏樾,但是霍成厉咬着骨头就不松嘴的样子,苏疏樾除了与他在一起,也难以被别人带走了。 “章夫人人很温柔,还来看过几次我们剧团演出,没想到那么想不开……” 外面的消息自然比军区收到的慢,到了这会章夫人殉情的事情才让大家知晓。 杨茜见过章夫人,虽然没搭过话,但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怜悯章夫人。 “可是章夫人不殉情,也不知道她该怎么活下去,她的名字早就跟章秋鹤连在一起了。” 这些学生说话的声音不大,霍成厉的耳朵却动了动。 霍成厉忽然站起,拧眉吩咐属下:“去把女更衣室清空。” “是的,将军!” 吴孟帆下意识应了走了几步,眼睛瞪大倒回了霍成厉面前:“将军让属下清空女更衣室?” 霍成厉就是让他背上炸药去当人肉炸弹他都不会犹豫,但清空女更衣室算是什么命令。 “快点。”霍成厉眼里的森然,告诉吴孟帆他不是在开玩笑。 “将军跟姨太太感情好,特意来接姨太太,如今换个衣服的时间都舍不得分开,吴副官不方便我去好了,让将军就近等苏姨太太。” 周围的人打圆场,虽然不明白霍成厉怎么那么一会都等不了,但现在章秋鹤死了,霍成厉就是盛州的王,没人敢开罪他,只有听命去做。 “将军,姨太太不在更衣室!” 去清空更衣室的人原本还不明白霍成厉的原因,但没在更衣室找到苏疏樾,也没问到苏疏樾,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姨太太不会是被人抓走了吧。” 霍成厉脸色铁青:“把医院围起来,搜。” 不止吩咐了属下,霍成厉自己也亲自去找人,问了医院僻静地方,一个个搜索过去。 幸好那女人不算是太傻,霍成厉走到后花园,抬手撇开了茂密的草木,斜睨地下蹲着的女人:“怎么不挖个坑缩在里面。” 第74节 霍成厉的声音带了点怒意。 若是他今天在军区没动来接她的心思,会不会一夜都没人发现她消失了,让她在这里吹一夜的冷风。 其他忙活的人见霍成厉找到了人,纷纷退下,把地方留给两人说话。 “站起来。” 霍成厉不耐烦地看着她,不过是章夫人死了,有什么难过不能说出来,非在这里缩着。 见说完苏疏樾依然蹲着,霍成厉拧眉去扯她的胳膊。 触手却是微凉的湿意。 霍成厉怔了下。 苏疏樾抬起头,脸上湿漉漉,咬着唇才没有抽泣出声。 眼泪糊住了苏疏樾的眼睛,一双水眸又红又肿,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了。 “怎么又哭了。” 既然被发现了,苏疏樾也没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哭出了声,呜咽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叫霍成厉的眉毛越皱越厉害了。 这女人怎么会那么脆弱。 明明不该那么脆弱的,霍成厉半跪去端详苏疏樾的脸:“就那么难受?” “别哭了。” 苏疏樾的眼泪就像擦不完一样,霍成厉来了火,但擦她眼泪的手却大力不起来,反而越放越轻。 “别哭了,我带你去督军府,我们去给张氏善后,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霍成厉松了衣领,把苏疏樾抱在怀里。 “别叫人看笑话。” 霍成厉说完见苏疏樾虽然不说话,但又咬了唇,就像是把情绪憋回去。 霍成厉看着去掰她的嘴巴:“你还是哭出来吧。” 谁敢看他女人的笑话,他霍成厉要他的命。 嘴巴闯入了根指头,苏疏樾狠狠的咬了口,霍成厉没抽手,等她咬够了才抹去手上的口水。 “现在想说话了吗?” 要是认识霍成厉的人见到了他这副模样,估计眼眶的眼睛都要掉在地上,霍成厉什么时候那么低姿态的哄过人。 苏疏樾依然沉默着抽泣,不去看霍成厉,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安静的待着。 见状,霍成厉干脆抱上了她,去了督军府。 第85章 了解 上了车,霍成厉也没放开苏疏樾。 苏疏樾倒是想移到别的地方去,霍成厉就是不撒手,苏疏樾干脆破罐子破摔,把眼泪都掉在他怀里。 “我以为你猜得到张氏的选择。” 霍成厉梳理苏疏樾的头发:“她那样的女人,丈夫就是她的命。” “可她还有孩子。”苏疏樾哭的声音微哑,柔软的声音就像是被磨砂纸刮过带着刺。 她没想过章夫人会跟章秋鹤去了,明明她对章秋鹤的感情并不深,明明她提起孩子总是一脸幸福。 “对女人来说孩子算是什么。”霍成厉眯了眯眼,声音带了丝轻嘲。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疏樾听出霍成厉话里嘲讽,觉着他在嘲讽张氏,抬眸却见他目光暗沉,整个人似乎被笼在了暗影里,气势低沉。 一时间,苏疏樾想起了吴孟帆曾经说过霍成厉的母亲。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张氏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能生下霍成厉的女人,苏疏樾其实很好奇是什么样的。 “别做那么脆弱的女人,”霍成厉抚摸苏疏樾的头发,温暖的手掌放在苏疏樾的头顶迟迟不愿放下,“若是我跟你有了孩子,你不用陪我死。” 虽那么说,霍成厉的眼眸却越加深沉,苏疏樾是他真正喜爱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他要走,他想把她一起带走。 跟那些女人不一样,那些女人是没了丈夫,觉得生命就到了尽头,而他却是不想让自己女人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存在。 她应该跟他一直在一起,不管在哪也不会分开。 “章夫人是怎么回事?是真的自杀吗?” 被霍成厉一打岔,苏疏樾调整好了心情,开口问道。 “大局已定,没人会去动她,如果你觉得她是他杀,那也是督军府的人动的手。”霍成厉收回手,淡淡道。 到了督军府,苏疏樾见到章夫人的遗体,就确定了她的自杀。 她的手还握着剪子,剪子的另一端插在她的心口。 这该是多疼啊。 苏疏樾忍不住又掉了泪。 “督军府的人呢?” 过了开始的混乱,章秋鹤倒是有人料理了,但章夫人却只是用担架摆着,身上铺了层白布。 大概是医生查过没救了,就没再管过她。 “大部分的佣人都跑了,姨太太们也走了,府邸没剩几个人。” “就是这样,人也不能就那么摆着不管。”督军府怎么样跟苏疏樾无关,但苏疏樾却不能不管章夫人。 “如果你不合适在这里,就回去吧,我处理好了事情会回霍公馆。” 苏疏樾还记得霍成厉说要来督军府,那几个副官的神情,如今大局为重,她不知道霍成厉的具体打算,也不想坏他的事。 “我留下来。” 霍成厉扫过女人的神情,嘴角的笑容漾开:“会关心我这点很好,以后继续。” 苏疏樾愣了下,反应过来霍成厉的意思,嗤了声,不再理他去打理章夫人的身后事。 到了今天她在晓得章夫人姓张,闺名叫做然盈。 很好听的名字,很温柔也很适合章夫人。 章家的坟地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章秋鹤葬在哪里订好了,但是张氏葬在哪里却不晓得。 张氏的子女都不在,就剩了苏疏樾这个干女儿,其他人问她拿主意,苏疏樾想了想:“就安排在章督军的身边吧,干娘情深义重,与章督军少年夫妻,为他生儿育女,葬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 苏疏樾觉得章秋鹤配不上章夫人的情意,但这些事情他们这些外人哪能看那么清楚,章夫人大概是不愿意远离章秋鹤,孤零零葬着的。 处理好督军府的事,已经是深夜。 繁星点点挂在夜幕上,月亮已经困的躲了起来。 苏疏樾仰头看天,初冬的风刮在脸上,带着入骨的寒。 她冷了没有半刻,温暖的身体便从后拥住了她,苏疏樾挽着双臂:“将军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 “放下一切跟我出国。” 霍成厉表情顿了下,倏然低头靠近苏疏樾的耳畔,微凉的唇瓣碰了碰她的耳廓:“那天晚上的感觉怎么样,喜不喜欢?” “你的腿紧紧盘着我的腰,我让你松开,你都舍不得松。” 男人低哑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的色情,画面因为他的声音一幅幅浮现脑海,苏疏樾脸色微红:“你转移话题也没用,你不放弃一切,我跟你永远都走不到一起。” “为什么?” 霍成厉看样子并不想要一个答案,手悄悄碰触了苏疏樾柔滑的嫩肉:“嘴硬的女人不讨人喜欢。” 那你就不要喜欢啊! 苏疏樾咬牙切齿。 霍成厉这几天是强忍着才没继续找苏疏樾,如今下腹着火,恨不得就地就把苏疏樾“处理”了。 可惜他今晚注定跟性福无缘,车从督军府开到霍公馆,短短的一段路,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竟然闭眼睡着了。 纤长的睫毛乖巧地搭着,眼皮还有点红肿,看起来又乖又可怜。 这个样子,霍成厉更想欺负她,但却下不了手。 戳了戳她的腮帮子:“你这不讨人喜欢的女人。” 明明不讨人喜欢,但却又让人放不下。 到现在霍成厉再看这张脸,已经淡忘了两人初遇的时候,似乎两人的记忆是从她在餐厅与罗宾他们谈天,侧脸让他吻她的时候开始。 她有些惊讶却温顺的表情。 虽然现在知道她那时候的温顺是装的,但回想起来他却没有被欺骗的厌恶。 “真想完全的、没有丝毫缝隙的拥有你。” 不止是身体,还有心里。 把人放在床上,霍成厉充当佣人,伺候苏疏樾换了衣服,才去了浴室。 外面的女人累的只想睡,但他却全身是火,现在全盛州的人都知道他下任督军,知道他招惹不得,可他却只能在这小小的浴室消火。 霍成厉的脸色发黑,但他大概没想到,他都委屈成这样了,外面的女人还不放过他。 浴室里雾气蒸腾,水雾里是苏疏樾常用的沐粉的味道,一切进行到一半,霍成厉隐隐听到女人细碎的声音。 微弱的,但却不能忽视的哭声。 女人纤细的胳膊紧紧抓着被子,眼睛虽然还是闭着,眼泪却一颗颗的往外落。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 第75节 要知道苏疏樾那么看重张氏,他就是非多少功夫也会把人给留下来。 霍成厉身上只有一条随意围上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 下腹的火气倒是因为那么打岔没了,心里却起了火,想把这女人丢着不管,但又想捏她脖子。 站了片刻,霍成厉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找了帕子包住了头,掀被子上床。 有了霍成厉,苏疏樾没再抓被子,而是被他搂在了怀里。 “乖,别哭了,我不会让你落得那种下场,你不会是张氏,不会是任何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 霍成厉的话似乎有作用,苏疏樾的眼泪终于关了闸门,只是搂着霍成厉不哭了。 “以后就用的你勃朗宁,我不要你了,你就开枪毙了我,你要从我身边溜走,我就杀了你。”霍成厉轻笑了声,“这样公平了吧?” “我不要。” 本该睡着的女人听了霍成厉的话,启唇拒绝。 这哪里是公平,这就是变态。 “醒了?” 苏疏樾从霍成厉怀里爬起来:“本来没醒,听到你的声音醒了。” 意思也就是被霍成厉的爱语给吓醒了。 “霍成厉,你要不要跟我聊聊你以前?”苏疏樾屈膝俯身靠在腿上,“其实我跟章夫人不是很熟,当初接近她不过是抱着不要跟人交恶的想法,明知道你跟章秋鹤关系不好,我更不可能跟她真心相对,只是认识之后发现她真的是个很真诚善良的长辈,慢慢产生了愧疚感。” 而那些愧疚感,在章振铭兄妹把她骗到督军府后,她在内心已经跟章夫人划清界限了。 她以为她能分得清楚,但听到章夫人的死讯,还是哑了言没了声,躲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掉眼泪,只是没想到还是被霍成厉翻了出来。 就是连偷偷哭,这男人也不放过她。 “我今晚难受的是,听到她的死讯,所有人似乎都觉得理所当然,他们可怜她,却不觉得奇怪,仿佛章夫人殉情是正常不过的事。” 对她来说没谁是谁的附属,章夫人比章秋鹤好千万倍,她是不该死的。 但问她章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其实也不知道。 “我后悔没有在章夫人在人世的时候好好了解她,或许我的动机如果单纯些,她不会那么糟……” 苏疏樾没有把所有错都怪在自己身上的意思,但总是忍不住的想,明明她可以多做一些事,人在面对死亡,有人离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很多。 她今天就想了不少,特别是处理章夫人的身后事的时候。 霍成厉说她不该那么脆弱,但其实她是个脆弱不过的人,小脾气比谁都多,比谁都怕麻烦,她只是被环境逼的没办法,非得冒出头而已。 “我想跟你谈谈,你想不想说说你的曾经?” “你想了解我?”顿了下,霍成厉才道。 “你都说我溜了,你要杀了我,既然这样,我总得知道我的‘敌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你的‘病’还有没有救。” “霍成厉,你应该知道的吧?”苏疏樾指了指脑门,“你这里有病。” 女人坦然认真的语气,让霍成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成了锅底。 第86章 有病 “你说我哪里有病?” 这句话几乎是从霍成厉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一直觉得他脑子有病? 这事无语到霍成厉连笑都懒得张嘴笑:“苏疏樾,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疯了。” 苏疏樾抿了抿唇:“你难道不觉得你的行为经常不合常理?” 她可能指错了地方,不应该指脑子应该指心口,霍成厉一定是有心里问题的,正常人不会有他那么偏执,行为也不会他那么反复无常。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拿枪给她,让她开枪打他的样子。 没有正常人会享受受伤的感觉,人的本能都是怕死怕疼的。 吴孟帆事后说了当天是他母亲的祭日,她能理解有人会在特定的日子宣泄情绪,但是霍成厉小时候的创伤,对他的性格产生了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不正常的霍成厉可能会因为她溜就杀了她,正常的霍成厉,说不定能好好说话,放她走也有可能。 苏疏樾忍不住幻想,反正她不能一直留在盛州,留在霍成厉的身边,要不然她和苏家姐弟铁定会死。 “那是你逼的。” 霍成厉见女人沉思的模样,气的喘气都粗了两分。 这女人没事就找茬,没事不是给他一刀,就是躲在壳里,她这个样子,现在问他反复无常是不是有病。 “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别装委屈。”霍成厉挑起了苏疏樾的下颌,逼她与他对视。 他算是发现了,这女人就惯不得,一惯就蹬鼻子上脸。 “你这样子是打算跟我谈了?”苏疏樾的嘴被挤成了“0”,看着有几分滑稽。 “谈什么?谈我的脑子?” 霍成厉嘲讽地挑起了唇:“我看你更需要治治脑子。” 他到底是把这女人宠的有多过,让她敢指着他的脑袋,说他脑子有病。 他要是再不清醒,就真是脑子有病了。 “看来你精神不错,还有功夫来给我编造病症。” 霍成厉把人摔到床上,压了上去,触到女人柔嫩的肌肤,霍成厉眉角松开。 “你想谈,正好我也想谈,既然病在脑子里,不如我们用更深入的方式去谈。” 霍成厉说着深入,手指就开始负距离接触苏疏樾身体,苏疏樾一僵。 “霍成厉!” 她是真的想跟霍成厉谈一谈,没想到他竟然能那么不正经,那么下流,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装睡。 “嗯?爽?”霍成厉的尾音上挑,磁性的嗓音带着戏谑的笑意。 “放开我,我要睡了!” 苏疏樾瞪眼,她的眼睛被泪水洗过,雾蒙蒙的,此时虽然像个小豹子一样呲牙咧嘴,但还是脆弱可怜的让人不忍欺负。 两人对视片刻,苏疏樾感觉到霍成厉的退让,发现他手指缓缓抽出,苏疏樾松了一口气。 霍成厉总算还是个人……苏疏樾没想完,就感觉没有手指的地方,填充了更为粗大的东西,充实的像是要把容器撑破。 “霍成厉!” 霍成厉把苏疏樾抱了起来:“要谈就谈,怎么能谈到一半就半途而废。” 苏疏樾一整天是真的累了,见霍成厉来了一回还有第二回 ,被摇的多厉害,也忍不住睡过去,就当做自己是在“坐船”了。 霍成厉半途没再听到女人带着哭腔叫他名字,看到女人委屈噘着嘴,闭着眼睡了过去,真想把是人给摇醒了。 这女人是故意想气他的吧。 就没干过多少让她高兴的事,把他气的不行了就开始装委屈。 满身的火气,霍成厉直勾勾盯着苏疏樾半晌,草草结束,再嫌弃还是搂着她入眠。 “姨太太想知道将军父母的事情?” 吴孟帆惊讶地看着苏疏樾,他当苏疏樾找他是为什么,没想到是为了霍成厉,这可是头一遭。 按理说两人终于和谐美满,他应该高兴才对,但吴孟帆心里说出的酸。 “姨太太为什么不问将军,你不是别人,有些事他不愿意告诉别人,但一定愿意告诉你。” “可我就是别人。” 苏疏樾抿唇:“若是他告诉我,我自然不回来找你了。” 从昨天的情形看来,她只要一问,估计就要受皮肉苦。 “姨太太。” 虽然是霍成厉那边不说才来找他,但能第一个想到他,吴孟帆心里忍不住的感动。 大约是苏疏樾一直对霍成厉的态度不好,吴孟帆平日看在眼里总想让上司跟苏疏樾和和美美,但苏疏樾真正开始转变了,他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从没得到却害怕失去。 “将军他没把你当做外人,但是有些话他可能真的不想谈。” “吴副官要是觉得说起来不合适,给我一点线索也可以,我自己去查,我觉得将军的曾经就是横在我和他之间的一道槛,得了解了彼此才能跨过去。” 苏疏樾情真意切,为了知道霍成厉的曾经,只差说她对霍成厉情深义重,只差知道他妈是怎么去世的,就能奔向他的怀抱了。 苏疏樾本以为那么说了,吴孟帆就会配合,但谁想到这反倒触及了吴孟帆心中的隐痛。 他们两人竟然只差一道槛了。 “姨太太恕属下不能从命,这件事我必须要请示了将军才能给姨太太答案。” 说完,吴孟帆怕苏疏樾再问,他不忍让她失望,干脆逃了。 苏疏樾看着吴孟帆的背影,目瞪口呆,她本来以为问吴孟帆一定会有答案,没想到她认为最容易的方法,就那么干脆的被拒绝了。 此路不通,就走别条路。 苏疏樾不相信霍成厉的曾经就能瞒的那么严实,总不可能连个亲戚都没来找过他。 “大人的亲戚?”春雀想了想,无奈地朝苏疏樾摇了摇头,“姨太太,我来公馆太短了,而且一直都是负责擦地洗碗,后面就到你身边伺候你了。” “那府里有老佣人吗?” “宋管家就在公馆了很久,还有马婶。” 怕苏疏樾想不起马婶是谁,春雀补充地道:“之前姨太太叫过马婶洗樱桃,那次之后马婶觉得姨太太不喜欢她,都避着姨太太。马婶常说大人在亳州置产的时候,她就给大人做佣人了,是霍家最有资历的老佣人。” 这话一听就是显摆,苏疏樾扫了眼春雀脸上的喜意,也就这傻丫头听不出来,记得那么清楚。 宋管家比吴孟帆还听霍成厉的话,而且又是精明的性子,去问他估计答案跟吴孟帆差不多。 第76节 “你帮我叫马婶过来,就说我有事要问她。她要是问你是什么事,你就说不知道,让她过来就是了。” “我明白了,姨太太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把人带过来。” 见春雀握拳像是接了个什么大不了的任务,苏疏樾弹了弹她的额头:“去吧去吧。” 苏疏樾的吩咐是有用的,春雀的性格不是那种藏得住话的,她反常的闭着嘴,马婶被她的架势吓了一跳。 再想到苏疏樾如今越来越有本事,俨然就是霍公馆的女主人,越想越害怕,觉着苏疏樾是肚量小,计较她之前去逮她回霍公馆,想找她麻烦。 “哎呦喂,我肚子不舒服,春雀我这会去不了姨太太那里,以后再去吧。” 春雀可是给苏疏樾下过保证的,说一定要把人带过去,见状着急道:“姨太太有话要问你,你又不可能肚子疼一辈子,要是在公馆你迟早要去姨太太那儿,你现在拖着,惹怒了姨太太,本来不是大事的,可能就要成大事了。” 马婶听得冷汗直流,连连点头,等到了苏疏樾那儿的时候,眼眶都挂了泪。 “姨太太有什么话问我只管问,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对姨太太不算尊敬,现在我一定对姨太太尊尊敬敬的,姨太太让我跪下我绝对不站着,就求姨太太可怜我一大把年纪了……” 见马婶说着就要跪下,苏疏樾朝春雀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人扶了。 “马婶坐下吧,这都是新时代了,你是佣人不是下人,我叫你跪下做什么。”苏疏樾让春雀给马婶抬了凳子,马婶看着凳子不敢坐下,苏疏樾没管她。 “我叫你过来是有事问你,听说你是公馆里资历最深的佣人?” “不敢不敢,我这张大嘴巴,就是喜欢瞎说话!” “没关系,你不是才麻烦。”苏疏樾顿了顿,“你见过将军的亲戚吗?” “大人的亲戚?”马婶发愣,对着苏疏樾笑意满满的目光,就是脑海里面搜索不出来人,也拼命的想。 “怎么?你没见过?” “他们都传大人早就没亲戚了,但是但是……”马婶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眼睛发亮,“我曾经见过一位小姐,好像是大人的妹妹。” 霍成厉的妹妹? 苏疏樾皱了皱眉,霍成厉看着不像是有妹妹啊,而且他的性格要是有亲妹妹,大概会养在身边,照顾的很好才对。 “是不是妹妹我也不确定,但应该是亲戚,我听见过那位小姐叫大人哥哥。” “哪位小姐在哪?你在哪儿听见的?” “是在亳州时候的事了,那位小姐到大人住的地方找大人,大人陪她喝了茶,然后跟她说了一会话,我也是上前送茶的时候听到了。” 说完,马婶觉得说的太暧昧了,怕苏疏樾想多生气,连忙补救道:“我说那小姐是亲戚,就是因为大人对她虽然态度很好,但两人看起来却不像是有其他的感情,大人对那位小姐跟对姨太太完全不一样。” “她找过将军几次?” “我就撞见过那么一次。”马婶道,“但是我在街上撞见过那位小姐,她似乎是结婚了,大着个肚子。” “你确定?”苏疏樾见马婶的眼神飘忽,怀疑地道。 “我……”马婶都想叫娘了,也不知道苏疏樾是怎么长的,明明人长的漂漂亮亮,那双眼珠子也好看,却有本事能瞧得让人心虚,不敢说假话糊弄她。 “街上那次我只是离得远远的瞧见了,隐约觉得有几分像,但是我也不确定。” 这个意思就是很有可能看错了。 但这至少是一条线索,苏疏樾又问了不少亳州的事情,霍成厉那时候有什么朋友,平时有什么消遣都问了一遍。 这些事情马婶都是一知半解,苏疏樾见问不出来,她要开始乱编了,让春雀给了她些钱,让她走了。 之后苏疏樾又找了几个老佣人,苏疏樾的动作让宋管家瞧急了眼。 “姨太太要是有事怎么不问我,净问别人,是不是觉得我不可信了?”宋管家是绝对看好苏疏樾的未来,恨不得立刻扒光自己表忠心。 苏疏樾笑了声:“先问点细碎的,再问宋管家才有惊喜的感觉。” 从宋管家这里,苏疏樾知道倒是比从别人哪儿知道的多,但是苏疏樾也察觉得到宋管家有所保留。 比如在那儿霍成厉态度很好的小姐上。 按照她的了解,霍成厉在亳州的时候是最混的时候,整个人肆无忌惮,就是个真正的地痞流氓,谁招惹了他,他能朝人吐口水,带着人去门口堵人那种。 这种时期他能温柔以待的小姐,难不成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霍成厉这种人心里会有白月光吗? 苏疏樾越想越糊涂。 “她还没闹够?” 苏疏樾逮到个人就问霍成厉的过去,这事要是传不到霍成厉的耳朵里就怪了。 家里面的警卫都被苏疏樾轮番问了话,几个副官看到苏疏樾都躲着走,他们知道苏疏樾对霍成厉的重要性,不像得罪她,但是有些话却不能说。 说了又怕上司找他们麻烦。 “将军要不然就摊开了跟姨太太说清楚,毕竟马上要登记结婚。”吴孟帆也没想到苏疏樾的兴致会那么高昂,又是问人,又是派人去亳州找人。 “不是不想跟她说。” 就像是吴孟帆说的,既然都打算登记结婚,他已经打算用半辈子跟她耗下去,有些事情说出口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难。 只是…… 霍成厉眉头微拧,他想起了之前苏疏樾费尽心思,把他的底挖出来,他打算接受她了,她又后悔了摆手说不要。 她可能最初的意思,只是不愿意服输,所以想跟他玩爱情游戏。 但不管她的原因想法是什么,那件事让他感觉十分的不好。 他讨厌被挖地,更讨厌挖他底的人,知晓了一切,对他露出“原来只是这样”的神情,就算那个人是他想要的人也一样。 “将军你好好考虑,按着姨太太的势头,宜惜小姐大概很快就要被她找到了。” 听到吴孟帆提起“宜惜”的名字,霍成厉嘴角抿了下:“找到了那就见见。” 吴孟帆惊讶地看着霍成厉,她们两个女人相见吗?吴孟帆想象了下画面……好像不怎么美好。 “收到章秋鹤的死讯,政府发了电报,说已经拟定了接任督军的人选,任令是白家二叔那党定下的,那位新督军如今已经启程了。” “路上拦截,他不用活到盛州。” “将军放心,别说盛州,出了京州就是他的死期。” 李副官闻言道:“不过杀了这个,中央一定还会派人,试探了几次,他们才会认命,当初章秋鹤接管盛州,容纳孙副司令,就不知道中央这次对将军是什么条件。” “不管是什么条件,盛州都是我的。” 对待自己的属下,霍成厉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张扬肆意。 可能是提到了往事,霍成厉对回公馆,没有往日那么热衷,与相熟的朋友应酬喝了酒,天黑了才动身回家。 霍公馆灯火通明,等着主人回来。 霍成厉脱了酒气熏天的大衣:“你们姨太太呢?” “在后院跟苏小姐和苏少爷说话呢,”佣人挂了衣服,“大人虽然通知今天在外面吃饭,姨太太还是吩咐我们留了饭,还让我们准备了解酒药,怕大人你不舒服。” 是怕他发酒疯折腾她。 快一年的时间,霍成厉都已经理解了苏疏樾的思维方式。 吃了解酒药,霍成厉没上楼,干脆去了后院,去听听苏疏樾又在给她的弟弟妹妹说怎么傻瓜故事。 苏昌俊他们住的屋子,霍成厉不清楚,在回廊转一圈,才隐隐听到了苏疏樾的声音。 冷风中,姐弟几个的屋子的灯光格外的暖。 “大姐,是不是大姐夫对不起你了?” 苏昌俊纠结地看着苏疏樾,他很喜欢霍成厉没错,但他要是对不起他大姐,那他就要把霍成厉当做敌人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问?” 苏疏樾捏了捏苏昌俊的小肉脸,看向苏蝶儿:“有人在跟你们面前说什么了?” “没人在我们面前说,是我和俊俊无意间听到的,说大姐你一直在问公馆佣人大姐夫的往事,还一直问一个什么小姐。” “这些佣人,消息一个都不知道,传闲话的本事倒是厉害。”苏疏樾越想越觉得好笑,笑个不停,“你们不用担心,那个小姐是将军的妹妹,我跟将军的关系很好,若是不好也不会天天睡一个屋,那些佣人的话你们不必听。” 听到女人用兴高采烈的声音说两人睡在一个屋,霍成厉推门的手顿了顿,哼笑了声。 “真的吗?那位小姐是大姐夫的妹妹,那是我的姨姨吗?她会来霍公馆吗?”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呢。”苏疏樾刮了刮苏昌俊的鼻子,“你大姐夫若是不高兴,心里有鬼,你觉得我还能这样到处问佣人?这可是他家。” “所以说大姐夫很爱很爱大姐,你们没有吵架,永远都和和美美是不是?” 这个问题就有点艰难了。 面对两个小孩清澈的眼睛,联想刚刚门外那声哼笑,苏疏樾内心纠结,她要是跟霍成厉在这里打起来,估计得给这两个孩子留下阴影。 苏疏樾敛了笑意,沉下了声音,认真肯定地回答:“当然。” 就像是应和这个答案,苏疏樾说完,房门就从外打开,抿着薄唇的霍成厉站在门外。 “大姐夫。” 苏昌俊要抱,霍成厉闪躲了下:“我喝了酒,明天再抱你。” 霍成厉说完,苏昌俊的圆眼又眯成了一条线,笑的开心。 “外面寒风那么厉害,怎么不穿大衣。”苏疏樾看到霍成厉衣衫单薄,就知道他应该是一回家在客厅放了大衣就过来了。 “我过来找你。” 握着苏疏樾的手,把人拉出了门槛:“晚安。” 朝两个小家伙说完,霍成厉握着女人的手,往睡觉的地方走。 霍成厉满身的酒臭,按理说应该醉的不轻,但是走路却挺稳当。 苏疏樾跟着他的步子,两人距离很近,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解酒药吃了吗?” “吃了。” “要不要再吃点饭垫垫?” “不用。” “哦。” 到了楼梯口,霍成厉突然抱起了苏疏樾,因为太突然,苏疏樾短促地惊叫了声,搂住了霍成厉的脖子:“怎么了?” 第77节 苏疏樾回想她刚刚说的话,不是挺正常的对话,霍成厉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我没醉,能抱你上去。” 霍成厉喝的一定是烈酒,不止身上酒味重,眼底也是属于酒鬼的赤红。 烧的他眼白没剩多少,眼瞳格外深邃沉黑。 苏疏樾不怎么想让他抱上楼梯,但她深知惹怒酒鬼一定没有好处,默默趴在他怀里:“将军你走慢点,不急。” 霍成厉走得很慢,一步一个阶梯,但最后一步却往后仰了下,苏疏樾吓得瞪大了眼,本以为命尽于此了,就听到了霍成厉低沉的笑声。 笑声震动的他胸口都在发颤。 苏疏樾心里默默骂了脏话:“将军我去帮你放水,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好。” 霍成厉笑着把人放下,他醉意是有一点,不过有些话有这点醉意倒好开口。 苏疏樾去放水,霍成厉边走边把军装往地上扔,还没拿起睡衣,视线被桌上的白纸给吸引了。 桌上散落了不少名片,霍成厉一眼扫过去,心理咨询几个字格外的明显。 这女人是真他妈的觉得他有病,还为他找了那么多的医生。 霍成厉脸上的笑容顿住,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她才有病,从头到尾都是病。 她竟然觉得他看重她,他要她都是心理问题。 听着浴室稀里哗啦的水声,霍成厉嘴角挑了挑,直接走了过去。 苏疏樾看到他怔了怔,仰头避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水还没放好。” 霍成厉不管那么多,压着苏疏樾就吻了起来。 花洒被扔到了地上,水管像是蛇身滚动,水花四溅。 “霍成厉你是疯了啊!” 苏疏樾不可避免的被淋了一身,嘴上被堵住,苏疏樾呜咽半天,等到霍成厉松开,才吼出声。 霍成厉咧唇笑了笑:“我就是疯了你也得受着。” 说完就把苏疏樾扔进了水里,一大缸水一个人洗太过可惜。 第87章 宜惜 现实证明霍成厉发起疯来,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苏疏樾自认是普通人,霍成厉进行到一半,她就硬气不起来,不住的掉眼泪求饶,蹬着腿往床下跑。 霍成厉扯着她的往外逃的脚踝,把人拉回身下。 “到底是多喜欢,这都哭起来了。” 霍成厉俯身舔去她眼角的晶莹,一双眼睛幽幽的像是饿狼。 鬼才是因为喜欢才哭。 苏疏樾委屈的说不出话,抽泣个不停,而霍成厉似乎对她的眼泪产生了抗体,竟然没搭理她,任她哗啦啦的掉眼泪,动作不停,生生把人从疼撞到了麻,哭声都变了调。 霍成厉要是不看病,苏疏樾觉得下一个疯的应该就是自己。 …… “中央排到盛州的特派员被暗杀死在了半路?” 苏疏樾拿起桌上的报纸,之前中央派人倒是悄无声息,人死了倒是上了报纸。 “都说是霍将军的手笔,可却没一个人敢开口。” 李尹吟抿了口咖啡,如今内陆有了政府,但毕竟成立的时间太短,百姓们被时不时就冒出的新政府弄疲了,根本没什么归属感。 以前章秋鹤是三省督军,百姓就认他是老大,如今章秋鹤死了,比起从外面来个不知根底的人,他们更愿意听霍成厉的。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精神不怎么好?”李尹吟说完瞧苏疏樾半低着头,眼睛盯着报纸,神又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仔细看看她脸色比起以往有些黯淡,不由担忧地问道。 苏疏樾抿了抿唇,她有满肚子的抱怨,但却不能跟李尹吟说。 总不能说霍成厉这几天除了做正事,就把她往床上拉,整个人像是得性瘾病,不停的折腾她。 厨房补药都不知道给她炖了几盅,昨天霍成厉终于注意到她脸色发青,放了她一马,估计她现在都被他吸成干尸了。 “最近事情不少缺觉睡。” “可不是该事多,我听我爸说了,旁人给霍将军做媒,他直道不日就要跟你领证。”李尹吟笑的真情实意,真心为苏疏樾高兴。 霍成厉能做这个决断,其实非常不容易。 苏疏樾虽然名声不错,但却比不上霍成厉娶个有名的名媛更有用。 李尹吟高兴自己的朋友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但苏疏樾本人却因为她的话皱起了眉。 霍成厉要跟她领证?她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李伯伯听到将军亲口说的?怎么会突然要领证,我哪里做的了他的未来督军夫人。” “你这话说的,你做不了又有谁做的了?” 李尹吟打趣完,见苏疏樾依然愁眉不展,不像是不好意思,假装不满意这事,不由得一愣。 “疏樾你难不成另有打算?”李尹吟有点头疼,“听我爸爸说霍将军是下定决定了的,你可能不晓得梧州的督军有意把自己嫡亲的女儿嫁给霍成厉,还有几位内阁有分量的人也递了话,霍将军若不是铁定娶你,他不会回绝的那么不留余地。” “我……”苏疏樾扶额,那种被霍成厉吸干的感觉又涌上来了,无力的想找个地方躺下。 她有想过霍成厉说把她培养成适合他的女人,就会跟她领证结婚,但是后面想想他的性格,大概不会做那么赔本的生意,没想到他真出乎意料的要做赔本买卖。 她记得历史里,霍成厉娶了的是个出身很好名声也不错的温柔小姐。 “难不成是因为瑾轩?” 李尹吟刚问出口,苏疏樾就连连摆手“我与白公子什么都没有,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我只是单纯的……” 之后的话苏疏樾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李尹吟的父亲很看好霍成厉,现在是他的合作伙伴。 “疏樾你想说你不喜欢霍将军?”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意料之中,“其实我隐隐感觉得到你不喜欢霍将军,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们很相配。” 特别是两个人眼神交错的时候总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你跟霍将军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要不然你们好好聊聊,把误会解除了。”李尹吟劝道,“毕竟霍将军这个时候选择跟你领证,其实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喜爱你,喜爱到可以放弃不少在外人看来非常重要的东西。” 苏疏樾本来跟李尹吟见面,是想问她港城有没有好的心理医生,但说到现在,苏疏樾也没力气问了。 霍成厉怎么会想跟她领证? 男人不是得到了,就会觉得无趣,她都快被他榨干了,他为什么还想让她做他的伴侣。 证是一定不能领的,她现在是霍成厉的姨太太,两人没有事实婚姻,从法律上来说她跟霍成厉是没关系的。 但是要是写了婚书,那就是法律承认的关系了,不止是以后她不好跑,连带着外人也会彻底把她跟霍成厉看作一体。 霍成厉几天没让她下床,都没有她现在那么烦恼。 “姨太太,到家了。” 司机打开车门,见苏疏樾迟迟不下车,小心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苏疏樾微微颔首,可抬头看着面前的公馆,想到里面有霍成厉在,就想麻溜上车滚蛋。 霍成厉怎么就不能突然顿悟去信佛,把红尘儿女俗世抛脑后。 要不然他娶正室她烦,娶她她也烦。 “姨太太你可回来了。” 春雀一直在院子里伸着脖子等苏疏樾,见到人下车,急急忙忙的小跑到她的面前。 “姨太太,有个小姐上公馆了。” 春雀越说越小声,苏疏樾莫名其妙,见她小心翼翼瞅着她,点了点她额头。 “什么小姐?来找我的?” “不是来找姨太太的,是来找大人的,还带了个孩子。” 见苏疏樾愣住了,春雀连忙摆手道:“那位小姐就是姨太太这几天问起的那个,听着宋管家叫她宜惜小姐,那孩子是那个小姐的,跟大人一定没关系,管家让她去客房休息了,我在这儿等着姨太太回来,想第一时间告诉姨太太这事。” “我们家春雀越来越机灵了。” 苏疏樾笑了笑,脸上看起来没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姐,生出什么火气,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还想要费番功夫才能见到那位霍成厉温柔以待的小姐,没想到人却亲自过来了。 宜惜,这名字听着就温柔。 也不晓得是不是霍成厉的白月光。 第88章 儿子 “通知将军了没有?” 苏疏樾踏进门槛,见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像是怕她发飙,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这些人应该不会怕她生气,那位宜惜“小姐”来了都没通知霍成厉吧? “已经联系李副官了,大人说会马上回来。”宋管家照实说道,低着头不敢看苏疏樾。 “马上回来啊。” 苏疏樾玩味地道,看来这位小姐对霍成厉真的挺重要。 “那位是小姐还是夫人?”苏疏樾朝宋管家问道,“听说带了一个孩子过来。” 既然生了孩子就不该叫做小姐。 “这……”宋管家讪笑了声,“应该怎么称呼都是可以的。” 第78节 人既然在休息,苏疏樾也没想去打扰,径自去楼上换衣服:“蝶儿他们呢?” “在跟宜惜小姐带来的少爷玩。” 闻言,苏疏樾扭头打量地看向宋管家,盈盈美眸眨了眨:“宋管家?” “姨太太你要晓得,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宋管家捶胸口表忠心,“只是那个小少爷年纪和俊少爷的年纪相仿,两个人不晓得怎么就玩到一块去了,我不好拦。姨太太你放心,我叫佣人看着,不会让俊少爷被欺负了。” 苏疏樾捂着唇轻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在屋里回响。 面对宋管家疑问的眼神,苏疏樾摆了摆手:“别管我,突然想到好玩的了。” 苏疏樾没想到还没确定那位小姐的来意,公馆的佣人就忙着站队了。 笑也只是觉得宋管家急切的样子好玩而已。 若是这个宜惜小姐对霍成厉十分重要,她现在来并不是祸事,还可能是她的转机。 换了家常的裙子,苏疏樾还没下楼就听到了苏昌俊的声音:“大姐你回来了,我们家里来客人了,你快来看看。” 苏疏樾头伸出梨木雕花的栏杆,就见苏昌俊仰着头,鼓着小胖脸冲她喊。 他身边长了个比他高一小截的小男孩,隔得远隐约看得出五官清秀,年纪不大却不像是苏昌俊那么肉呼呼的,是个透着安静的小孩。 苏疏樾在小男孩,小男孩也在看她。 苏疏樾的长发披散,才盘过的头发呈现自然的卷度,浓密如海藻,衬的她脸透白干净。 她身上穿着羊绒的连衣裙,裙摆有三层,每一次都有白色绒毛做边。 “怎么样,我的大姐很漂亮吧?” 察觉到小男孩的视线,苏昌俊开心地道。 小男孩勉强点了下头,长得的确是不丑:“我阿娘看起来更好看。” 小男孩说话带了点亳州的方言,尾音上翘,苏昌俊听惯了字正腔圆的话,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好玩。 学着他的调子:“我阿姐才美的很。” “俊俊。” 苏疏樾下楼就听到这句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好端端的怎么在背后夸起我来了。” 苏昌俊吐了吐舌头。 “宜惜阿姨去休息了,他是世杰,跟我同年,都快六岁了。”苏昌俊为苏疏樾介绍。 “我姓霍。”小男孩绷着脸,突然朝苏疏樾挑衅地道。 苏疏樾怔了下,仔细打量小男孩的五官,双眼皮眼睛算大,六岁不到的孩子没什么鼻子挺不挺,但依稀能看出以后是个俊美少年轮廓。 打量完,苏疏樾心中有些可惜,因为她没在这个孩子脸上找到跟霍成厉的相似点。 当然也有可能孩子像妈妈,跟霍成厉这个爸爸半点不像? “你不是姓杜吗?怎么姓霍起来了,跟我大姐夫一个姓?”苏昌俊瞪着眼问杜世杰。 “我不姓杜,那是骗人的,我姓霍。” 杜世杰咬着唇辩驳。 “这个姓怎么能随便改,杜小少爷真喜欢开玩笑,嘿嘿嘿……”宋管家在旁边打圆场,苏疏樾扫了他一眼,他恐慌的眼神,倒像是怕她动手打杜世杰。 “我就是姓霍!”杜世杰吼道。 “那就姓霍。”苏疏樾非常大方地道。 “可是明明姓杜啊。”苏昌俊小声动了动嘴,觉得自己的新朋友太奇怪了一点,默默移动步子抓住了苏疏樾的手。 还是大姐正常。 院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宋管家大喘了一口气:“将军回家了。” 听到霍成厉回来,杜世杰的小脸有些紧张,察觉到苏疏樾再看他,他又挺起了胸膛,跟在宋管家身边,去迎接霍成厉。 苏疏樾手支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如果说硬要说眼里有什么情绪,大概就是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实在太好奇接下来会有什么剧情发展了。 漆黑的小汽车开门,先下来的是一只军靴,而后男人俊逸脸露出,杜世杰抿着唇,盯着霍成厉看。 “阿爸。” 苏昌俊瞪大了眼睛:“世杰在叫谁?吴副官竟然有那么大的孩子,可是他没有娶老婆啊。” 说到后面,苏昌俊的语调逐渐嫌弃。 吴孟帆差点跌倒,不过他不解地看向杜世杰,他这声“阿爸”是冲谁去的。 “阿爸。” 杜世杰又叫了声,走到了霍成厉的身边,仰着头看他。 霍成厉低眸,压迫性的目光让杜世杰吞了口口水:“阿爸,我是世杰。” 霍成厉的眉梢皱起,平白多了个那么大的儿子,他看着并不像多开心,反而脸难看的像是被带了绿帽子,喜当爹。 “你妈呢?” “宜惜小姐在后院休息,我这就去告诉她,将军回来了。”宋管家连忙道。 “不必了,我过去见她。” 听到霍成厉要去见他妈,杜世杰眼睛一亮,伸手去拉霍成厉垂下的手。 霍成厉眉心稍微动了下,但却没有甩开。 原本苏疏樾看着觉得杜世杰五官跟霍成厉没半点相像,但是现在一大一小拉起手,看起来倒有几分父子相了。 霍成厉路过茶几,走了几步,才回头看沙发上支着头的苏疏樾:“补药喝了?” “?” 苏疏樾眨了眨眼。 “多喝点。”霍成厉挑眉,意有所指。 苏疏樾的脸迅速的青了。 霍成厉个神经病,都要见白月光了,还不忘记她这个“糟糠”。 “大姐夫!” 苏昌俊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杜世杰挑衅的眼神,立刻紧张的抓住了霍成厉的另一只手。 “俊俊,过来。” “可是,大姐……”苏昌俊看了看霍成厉,又看了看苏疏樾,“世杰是我的侄子?” “谁是你的侄子,你做梦。”杜世杰白了苏昌俊一眼,摇了摇霍成厉的手,“阿爸我们去看妈妈,她一个人我怕她哭。” 说到“哭”,霍成厉明显不想再浪费时间,拍了拍苏昌俊的头,推他去苏疏樾那儿,就去了后院。 “我再也不要理大姐夫了,大姐我们走。” 苏昌俊的心情说变就变,一下子就泪流满面,哭哭啼啼抓着苏疏樾的手,要带着她跑。 “俊少爷要去哪儿,等会可就要用晚饭了。”吴孟帆打趣道,“将军的从来都敢作敢当,若是真的有孩子,又怎么可能放在外面不管不问。” 吴孟帆后面这话明显就是对苏疏樾说的,想让她安心。 但不用他说,她也懂得。 她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霍成厉第一次跟她的时候是不是处男,但是光凭他前期对她的忍耐,对血脉的看重。 霍成厉会在外面有私生子的可能性为零。 不过霍成厉不辩解杜世杰的说法,证明后院的那位小姐在他心上的重量不轻。 “吴副官,你跟我讲讲那位宜惜小姐吧,也就是将军‘儿子’他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咳。” 吴孟帆呛了口口水,他们家的姨太太就是与众不同。 他从未见过女人吃味,打探情敌情报,能笑的那么风情万种,眼角眉梢的笑意明晃晃的闪着光,让他控制不了嘴巴,想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第89章 温柔 姨太太有些话,你还是问将军好,我一个外人,对许多事都不算清楚,就怕我误导了姨太太。 “到底是多不一般的关系,才叫吴副官吞吞吐吐。” “不是,我没有隐瞒姨太太任何事情的意思。” 苏疏樾的温柔体贴突然消失,看着吴孟帆,就是一副我要追问到底的模样。 偏偏吴孟帆对她这模样不能抵抗,他拒绝不了苏疏樾,就像是他拒绝不了霍成厉命令一样。 “赵宜惜小姐是将军的故时的朋友,早些年嫁了人,将军只是这些年偶尔会关照两句。” “嗯?” 苏疏樾翘着腿靠在酒红色的沙发,纤细的手捂苏昌俊的耳朵,眨了眨眼,示意吴孟帆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偶尔见过宜惜小姐几次,将军对赵小姐的态度很和善,我以前的确认为将军对赵小姐有心,直到见到了将军如何对姨太太。姨太太,将军可能会对赵小姐不错,但那就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将军对姨太太是真心实意,半点都不掺假。” 吴孟帆怕苏疏樾再问,说完就迅速开溜。 宋管家见势不好,打着哈哈说准备晚餐,逃过了苏疏樾的目光。 人都走光了,苏疏樾看向还鼓着包子脸的苏昌俊。 “练字?” “我静不下心。”苏昌俊小大人地道,“我要回房休息,男女授受不亲,大姐你别跟上来。” 说完就跑向了后院,苏疏樾晓得他是去找霍成厉,没拦住迟疑了下就跟了上去。 公馆后院最显眼的就是盘根交错的古木参天,就是到了冬季萧瑟的风也没有刮落多少绿叶,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第79节 杜世杰抬着头,看了看高大的树木,又看了看霍成厉的宽阔的背影。 “阿爸,你以后会为我跟妈妈挡风遮雨吗?” 霍成厉的高大英俊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对爸爸的想象。 而霍公馆对他来说也是个漂亮豪华的新住处。 “谁告诉你,你姓霍?” 霍成厉淡淡地道,扫向杜世杰,都是矮矮小小,但苏昌俊的包子样倒是让他看的更顺眼。 “难道我不姓霍?反正他们都说我不姓杜,我妈妈还经常拿着有你照片的报纸看。” 杜世杰咬着唇,越说越委屈,绷着不哭的样子要是叫别人看到了,大概要骂霍成厉一声狠心。 觉得霍成厉是那个抛妻弃子的恶人。 可惜对于恶人,霍成厉一直都是擅长扮演。 杜世杰见霍成厉不搭理他,心又碎了一半:“阿爸你是不是觉得外面的那个女人比我妈好,她长得也不怎么样……” 杜世杰还没说完,霍成厉便回头盯着他,那目光对来孩子来说,已经算的上是恶魔的目光了。 “我跟你母亲有交情,跟你没有,注意言辞。” 小孩子哪知道什么注意言辞,瞪大了眼睛,杜世杰脚都抖了,眼睁睁地看着霍成厉甩下,走在了前面。 “赵宜惜,你被欺负了?” 霍成厉来的刚好,赵宜惜听到了动静恰好开门,四目相对,赵宜惜看到霍成厉像是触电似的,一个激灵,低着头不敢看他。 比起杜世杰这个孩子,霍成厉对赵宜惜说话,虽然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但神情态度却柔和多了。 可赵宜惜却因为他的话头埋得更低:“我实在不好意思见你。” “所以你打算一直埋着头,用头顶对我?” 霍成厉翘了翘嘴角,轻轻笑了笑:“好久不见了,总得让我看看你的脸?” 赵宜惜抬起头,她有双漂亮的眼睛,说起来她的眼型跟苏疏樾几乎一样,都是眼尾微微上挑,只不过苏疏樾笑起来眼睛是妩媚中带着丝丝生涩的清纯,而赵宜惜却是满是柔软。 “妈妈。” 杜世杰被霍成厉吓到了,不敢去看霍成厉,默默去牵住了赵宜惜的手。 “这小子长得不像你。”霍成厉本来有些忘记姓杜的长什么样子,看到杜世杰倒是想起来了。 “就算我不是你的血脉,我妈妈以后也会给你生像你的孩子!难道你不喜欢我妈妈吗?” 杜世杰觉得霍成厉是嫌弃他血脉,仰头朝霍成厉吼道。 苏疏樾扯住了苏昌俊,他才没有因为杜世杰的话往前面冲。 “世杰你再乱说话,妈妈要生你的气了。” 赵宜惜眉头蹙了蹙,抱歉地看着霍成厉:“不晓得是谁在这孩子面前乱说,他最近对我也是说了不少奇怪的话,我没教好孩子,你别误会。” “没关系。” 有赵宜惜在,霍成厉对杜世杰的容忍度都高了几分。 回完赵宜惜,霍成厉转身看向抓着小胖墩领子的苏疏樾:“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宜惜这才看到苏疏樾姐弟,扫过苏疏樾的装扮,大概猜到了她就是那位盛州有名的苏先生,犹豫了下朝她笑了笑。 简略的打过招呼,赵宜惜不好意思目光在苏疏樾脸上过多停留,根本没打量她。 既然这样,为了礼貌苏疏樾也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迎上霍成厉目光,苏疏樾示意他看她的手,要不是她逮着这个小子,估计人就要扑到他身上捶打他了。 “将军来后院的时候,并没有在后院挂上禁止通行的牌子。” 霍成厉挑了挑眉,不知道苏疏樾怎么就把身上的刺立起来了。 “是我的疏忽。” 苏疏樾轻笑了声,扯着苏昌俊往回走。 苏昌俊不愿意,小腿乱蹬:“大姐夫,你要跟这个阿姨生孩子?!那我大姐怎么办,你们太坏了!” 小孩带着哭腔的声音,臊的赵宜惜满脸通红。 “我不该来的,是我打扰你了,我现在就带世杰回亳州……” 赵宜惜红了眼眶,而杜世杰听妈妈说要走,也开始掉眼泪豆子。 “要走也先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说完,霍成厉抱着杜世杰,放到了苏疏樾身边,朝赵宜惜道,“跟我去书房。” 苏疏樾牵着两个哭的哇哇叫的孩子,完全不明白她明明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来的,怎么就沦为保姆了。 霍成厉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 苏疏樾眯了眯眼,神色一变:“将军记得快点,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女人的态度突然变得咄咄逼人,霍成厉本来已经走了几步,倒回来站着在她面前盯了她几秒。 “补药吃错了?” “将军嫌我不够温柔?”苏疏樾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赵宜惜,“这还是头一遭。” 苏疏樾那一眼的恶意太重,赵宜惜被她看得手足无措,表情都有些僵硬。 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哪儿解释起。 “你温柔过几次?”霍成厉皱了下眉,丝毫没给苏疏樾面子的意思。 这女人在客厅的时候还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看戏的模样,现在又变成护男人的母老虎。 他若是蠢到相信她的演技才奇怪。 “别找事。” “霍成厉,去死吧你。” 苏疏樾盯着霍成厉的眼睛,咧唇甜笑地说完,拎着苏昌俊走了。 赵宜惜表情尴尬:“她应该是误会了,成厉哥你追上去解释解释。” “不用。” 看着女人的背影,霍成厉扯了扯唇,嗤笑了声。 苏疏樾可能已经忘了她为了挖他底反常的样子,但是他却记得清楚,这次不管她是打什么算盘,她都别想像之前那样全身而退。 第90章 含义 大姐你就要把大姐夫让给那女人生孩子?” 苏昌俊哭的上气接下气,他生活在苏家的时候,他阿爸还有苏二爷都有姨太太,连着他都知道他是姨太太生的,所以后院的这些事,他比苏疏樾还懂。 他大姐夫这是贪新鲜,要跟别的女人睡觉生孩子。 如果大姐现在不把人逮回来,以后大姐夫的心就飞了。 “大姐你都还没有孩子。” “别说了。”苏蝶儿捂住了苏昌俊的嘴巴,她读了书知晓道理比苏昌俊多,犹豫了下,“大姐要不然我们搬出去吧,祖宅卖了不少钱,你平日给我和俊俊的零花钱,我们也都存着。” 苏疏樾看向苏蝶儿:“蝶儿,你觉得我们要搬出去?” 苏蝶儿不像是苏昌俊那么喜欢霍成厉,反倒觉得那样的人吓人难相处。 “没有结婚证,大姐在这里不清不楚的住着算什么。” 苏蝶儿低着头,苏疏樾见状就知道在学校没少人在她面前说闲话。 “能搬走我自然想搬走,但现在却不是好时机。” 她现在搬,估计没走出大街,那些盯着霍成厉的人,就把她绑了。 “不过时机这种东西信老天不如信自己。”苏疏樾笑了笑,“我们搬出霍公馆。” “大姐……” 两个孩子没想到苏疏樾决断的那么干脆,苏昌俊瞪大了眼,眼泪珠落在了苏蝶儿的手上:“我们不要大姐夫了吗?” “对啊。”苏疏樾回答的极为欢快。 安抚了两个小孩,苏疏樾到客厅发现霍成厉跟赵宜惜还没从书房出来,拿来了本杂志在沙发上坐着等。 赵宜惜下楼便见到了低眸看书的苏疏樾,可能苏疏樾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名气有多大。 又是告叔叔夺产业,又是创建新戏剧,还是如今如火如荼的工盟顾问。 有才长相又出挑,赵宜惜回想她让霍成厉去死的神态,这世上大概还没人让霍成厉去死,还能让霍成厉发笑不生气的人。 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赵宜惜下楼走到了苏疏樾的面前:“该带世杰来给你道歉,但他睡着了,我代替他跟你道歉。” 苏疏樾抬头打量赵宜惜,眼睛红的像是兔子,双手交叉捏着放在身前,身上穿着旧式的裙装,有些老气才更显温婉。 “我们长得好像。” 苏疏樾没应她的话,而是盯着她的眼睛道:“特别是眼睛。” 刚才离得远了不觉得,现在近处看,就发现两人脸型眼型有几分相似。 都是标准的鹅蛋脸,肌肤透白,眼睛也是略圆的水眸 客厅里听到苏疏樾话的佣人纷纷竖起了耳朵,这是要开战了? “我们?”赵宜惜抬起头,与苏疏樾四目相对,摇了摇头,“我没有苏姨太太漂亮。” “漂亮是主观意识,你觉得我漂亮,可是别人可能觉得你更漂亮。”苏疏樾玩着手指,侧眼挑衅地朝霍成厉挑了挑眉,突然抬起了手。 手掌挟着风,赵宜惜愣在了当场,被苏疏樾脸上的恶意吓到了,都来不及躲避。 不过这巴掌没打到赵宜惜的脸上,半途就被霍成厉截了下来。 霍成厉眉目冷硬,手掌紧紧握着苏疏樾的手腕:“你还没疯够?” “疼。” 第80节 苏疏樾动了动手,发现挣不开霍成厉的束缚,咬唇瞪着他。 “成厉哥,我是不速之客,苏姨太太对我充满敌意也是应该的。” 赵宜惜无奈地笑了笑,她听说苏疏樾的传言,本以为她是个和善不过的女人,但现在看来她想的太好了。 “苏姨太太,我跟成厉哥并没有什么事……” “不用解释。”霍成厉淡淡打断,放下了苏疏樾的手,却没有松开手掌,依然捏着她的手,“让佣人备饭。” 苏疏樾一直觉得霍成厉对女人是冷情的,她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入了他的眼。 但现在看来走狗屎运的不止她一个,她还以为他对谁的态度都像是对白宣苓呢。 “霍成厉,你就那么护着她。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那么护着她,以后公馆的佣人看菜下碟,他们会用什么态度对我。” 霍成厉眉心皱起,打量苏疏樾脸上委屈,心里升起了一股焦躁的火气:“你今天不想吃饭了?” “你要罚我不能吃饭?”苏疏樾像是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笑的眼里都有了水汽,“霍成厉,我还真信了你要登记娶我,你的真心是什么东西,你的真心就是帮着别人欺负我?” “你知不知道结婚的含义,她对你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娶她,反正我就是个玩意,你不愿意我难不成还能踏出霍公馆一步?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我以为你在意我在意到非娶不可。” 第91章 吃味 谁非她不娶了? 苏疏樾精致的面容紧绷,齿贝轻咬着唇,怎么看都是在压抑着怒气。 霍成厉盯着她绯红的唇。 她带着怒意的眸子,让他很想吻上她,让她在他身下哭出声,然后捏着她的脖子问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知道她笃定的语气一定是在给他设圈套,但他偏偏觉得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迷人可口。 公馆偷偷摸摸注意几人情况的佣人,也都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打人的是苏疏樾,现在委屈上的也是苏疏樾。 不过他们姨太太现在看起来真的好可怜。 “谁告诉你,我要跟你登记。”霍成厉捏起了苏疏樾的下巴,眼神带了丝戾气,“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搞什么鬼,但你敢哭一个给我看看。” 后面的话霍成厉是咬着牙说的。 苏疏樾本来就哭不出来,闻言干脆不逼自己掉眼泪了。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只在意这个?” “那你想让我在意什么?” “你还真是不负我的期待。” 丢下这句话,苏疏樾要走,霍成厉会在这个时候放她走就怪了:“话不说清楚,你要去哪?” “将军不是说不让我吃饭,我回屋喝水不行?” 苏疏樾说要跟是霍成厉登记,赵宜惜就愣了,两人吵了几句,才轻轻道:“该去暂避的是我,成厉哥你们好好聊。” 霍成厉扫了眼赵宜惜的背影,苏疏樾以为他要去拦,却发现他脚步没动。 “你想告诉我你现在在吃醋?”走了一个人,霍成厉脾气也不压抑了,眯眼危险地看着苏疏樾,“不给我个满意的答案,别想我今天会放过你。” 这男人还威胁她。 苏疏樾觉得她是高估了霍成厉,觉得他都想到结婚了,应该跟任何陷入爱河的男人差不多,人不会敏锐,但现实他除了想上她的时候,人像是禽兽没人性,其他时候还冷静自持。 “在此之前,你不该跟我解释赵宜惜是谁?为什么我会长得跟她相似。”苏疏樾抿了抿唇,“还有你觉得我真的会打她巴掌?那么紧张的拦住我?” 霍成厉觉得这个样子的苏疏樾很陌生,知道她一定是打着什么心思,但是又无法从她的奇怪里摸索出线索。 霍成厉想到了她收集的医生名片,难不成这就是那些心理医生给她的新方法。 见到故人,曾经的记忆涌上,霍成厉本就头疼,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又在耍心眼,不知道在设计图谋什么,突然觉得疲惫。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不是在吃味。” “你会问这个问题,就是打心里不相信我会爱上你,你既然那么认为为什么又要娶我?” 霍成厉一脚蹬开了茶几,靠在了沙发上。 “所以这出戏是因为你不想成为霍公馆夫人演的?” “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人,那位赵小姐在你的心里有多重。” “回房喝水。”霍成厉沉默半晌,突然直视苏疏樾道。 苏疏樾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是真要罚她不能吃饭? “你看吧,我们之间就没有公平,什么消气,这回打穿你的肩胛骨,我都不会消气。”苏疏樾的声音中带了丝无奈,霍成厉却笑出了声。 “我可以让你消气,却不允许你耍我。你明知道我不打算放下你,又何必跟我玩心眼。” “霍将军,你是一位合格的领袖,独裁专制,多疑敏感。”苏疏樾嗤笑,“我也是闲得慌,知道你是个什么人,还跟你鸡同鸭讲。” 苏疏樾说霍成厉护着赵宜惜,霍公馆会薄待她,但其实她闹那么一场,公馆的佣人反而对她更恭敬了。 到了吃饭的时间,厨房就备好了餐点送到了后院。 霍成厉听到了面无表情,没说什么。 “我是不是不该来。” 赵宜惜筷子上的食物没送进嘴里,就受不了放下了筷子,她本来来找霍成厉就已经厚尽了脸皮,没想到才第一天就闹出了那么多风波。 可她那颗动摇的心却定了下来,原本她犹豫不想留下,只是想见见霍成厉就走,但见到了苏疏樾,她想留下来。 苏疏樾那样的女人配不上霍成厉。 当然她也配不上,她却会更尽力的对霍成厉好。 “成厉哥你说过,不管什么时候,我求助于你你都会帮我,这话是你我小时候说的,我却当做了正经承诺,带着孩子来投奔你。” “是我跟她的问题。”霍成厉脑海苏疏樾那张委屈的脸挥之不去,“杜家你不想回去就留在亳州,我会派人处理这件事。” 赵宜惜摸了摸旁边低着头的杜世杰:“其实我过来有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世杰。有些流言我以为随着时间就会消失了,没想到却越演越烈,杜世杰明明是他们看着出生的,却非说不是杜家的孩子,连他……” “我自己无所谓,但是世杰是我的血脉,我不想让他在那样的家里长大。” 杜世杰抱紧妈妈,侧脸看向霍成厉:“他们都说你当了大官,阴阳怪气地说不能招惹你,要好好对待我跟我娘,但其实他们就是欺负我们,最近还有人一直打听我们,他们说我们要给杜家惹祸,越发看不顺眼我们……不管你怎么想,我跟我娘都因为你受了很多的委屈。” 杜世杰说完就埋头躲在赵宜惜的怀里,他看出来霍成厉不怎么喜欢他,但是他就是不喜欢他也想留在霍公馆,不想回杜家。 “我答应过得事就不会反悔。”霍成厉淡淡地道。 让宋管家安置了母子,霍成厉上了楼,没等到苏疏樾回房,难得压下了去找她的心。 宽大的床之前他一个睡的时候不觉得,但被苏疏樾加上软垫和多余的靠枕之后,现在少了一个人倒是有些空。 换过的床单依然有那女人身上的味道,清淡像是四月春季的花香。 霍成厉揉了揉太阳穴,骂了声脏话,去后院捉人。 第92章 我懂 三更半夜骚扰人,大概是霍成厉的嗜好。 刺眼的电灯亮起,苏疏樾下意识翻身把脸塞进了枕头里,不用看,嘴里就叫出了霍成厉的名字:“关灯!” 声音含含糊糊,但指使人的那股气势倒是强。 霍成厉扫了她身上皱巴巴的睡裙,在她裸露的纤细白净的长腿上多顿了几眼,摇了摇床上的苏昌俊:“苏疏樾,你弟快死了。” “嗯?”苏疏樾没反应过来,怔了下坐直了。 躺在她旁边的苏昌俊,包子脸烧的绯红,双眸紧闭着。 感觉到有人推他,嘟着小嘴喃喃自语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苏疏樾伸手试了试温度,惊叫了声:“怎么会那么烫?” 今天晚上苏昌俊说不舒服,想跟她一起睡,她还以为他是撒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生病了。 苏疏樾把孩子抱起:“劳烦将军派辆车,送我们去医院。” 说着,拖鞋都没穿稳就抱着人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霍成厉胳膊一伸,拦在了她的面前,在她茫然的眼神下,把苏昌俊接过,又放回了床上盖好被子:“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比你带着人到处吹风强。” 苏疏樾睡得头毛乱翘,眼中还有未褪的困意,但对他的态度倒是摆的冷硬。 霍成厉按着她的额头,把人推到了床上坐着,见她仰着头瞪着眼睛看他,哼笑了声:“去加件衣服。” “大……大姐……” 苏昌俊热的额头出汗,不停的挥着手想推开被子,见状苏疏樾也顾不得霍成厉,去加了件衣服,就去给苏昌俊准备热水,在医生来之前先物理降温。 苏疏樾照顾苏昌俊,霍成厉也没走,就坐在旁边看着。 等到医生来了,看诊开完药,苏疏樾磨碎了药片哄苏昌俊吃下,苏昌俊开始退烧,苏疏樾才松了口气。 这松气困意又上来了。 苏疏樾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回床上睡着的觉,反正再醒来霍成厉已经不在了,她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霍成厉把她抱上的床,但却没说他的来意。 不过她这补觉睡得挺沉,一看时间又快到了中午。 苏昌俊已经吃了药喝了一碗粥又睡下了。 “苏姨太太,听说昌俊昨晚病了,现在好多了吗?” 赵宜惜正在跟宋管家说话,见苏疏樾出来,关心地问道。 不过虽然神态关心,却没有离的苏疏樾太近,应该是还记得她没打在她脸上的那巴掌。 苏疏樾的打算很简单,试探赵宜惜对霍成厉的重要程度,然后看看赵宜惜的霍成厉的态度,借此来寻求她的出路。 测试的结果出乎意料的让她满意。 霍成厉重视赵宜惜,而不止杜世杰管霍成厉叫爹,连赵宜惜本人也有霍成厉当她孩子爹的意思,等到他们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她就可以滚蛋了。 第81节 既然打算扮演一个招人厌恶的角色,苏疏樾闻言只是打量地看了眼赵宜惜,并未搭理她。 赵宜惜尴尬地笑了笑:“成厉哥出门办事了,苏姨太太你要不要先用午餐?” “苏姨太太是什么叫法?我就是这家,就是霍公馆的姨太太,你这叫的倒像是你是主人我是客人。” 宋管家在旁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又怕两个女人闹起来,他制止不了。 哈哈笑着打圆场:“赵小姐还没适应,外头的人一般都称呼我们家姨太太为二夫人,或者是霍太太。” “赵小姐?”苏疏樾眨了眨眼,“我还从未听过嫁过人有了孩子的女人被称呼为小姐。” 苏疏樾火力全开,宋管家有些招架不住,看了看两人的架势衡量了下,笑道:“对对对,应该叫杜夫人,是我最笨。” 赵宜惜来盛州就是想摆脱杜家,宋管家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都没有提起那个“杜”字,偏偏苏疏樾一上来就把她打回了原型。 “二夫人,有些事成厉哥应该没跟你说。”赵宜惜苦笑了声,“你不必对我那么大的敌意,我不过是个苦命人,不敢跟你争抢什么。” 按照苏疏樾这段时间恶补戏剧,晓得了一个道理,一个女人要是说了不争不抢,那都是心里想争的要死,但是胆子小人怂,不敢踏出那么一步。 纵使心中千万种心思,也非觉得自己坚守了底线,若是到后面不得不抢,也是要告诉自己是被旁人逼急了。 苏疏樾没兴趣跟她探讨这些,她要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又不想给旁人带来麻烦,昨天就该走了,她没走就证明她有想法,她在她的野蛮不讲理中产生了“不得不抢”的心思。 “帮我备车,我等会要出去一趟。”苏昌俊退烧了,还有佣人照顾,苏疏樾不是太急,也可以出门去见罗宾先生给她推荐的电影制片人。 这事因为章秋鹤去世拖了一段时间,也该搬上正轨,要不然她买的大堆的电影器材,还有她构思的电影脚本就全浪费了。 大剧院的电影厅都改好了,怎么说都要赚一笔,不能做亏本买卖。 “二夫人……”赵宜惜见苏疏樾风风火火的要出门,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 “昌俊还在生病,你就那么出去了,不陪在他身边,会不会……不大好?”赵宜惜温柔的声音有些紧张,怕苏疏樾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但又无法忍受看着一个孩子失望,病中醒来看不见陪伴他的亲人。 苏疏樾挑了下眉:“霍公馆那么多佣人,医生也还在公馆里留着,我只是暂时的出去。” “能有什么事比孩子还重要?” 赚钱自然没有人重要,但现在的情况也没到非抉择出一样吧? 苏疏樾摇了摇头:“你管太多了。” 看着苏疏樾的背影,赵宜惜无奈地朝宋管家道:“新时代的女性与我们这些‘旧人’的观念不同,我不明白有什么事比家庭还重要,而且今天早上用早点,我觉得成厉哥没见到二夫人,也有些失望。” 一觉睡到中午,跟自己的男人赌气,不伺候自家男人,还不管自己在病中的亲弟,一心往外面跑。 赵宜惜也读书,在亳州也参加上流社会办的洋舞会,但苏疏樾的行为在她看来依然是出格。 她大约就是仗着在盛州的名声,忘了自己女人的责任。 赵宜惜轻叹了口气:“宋管家,我可以去看看昌俊吗?” 苏疏樾不在,宋管家当然不敢得罪赵宜惜,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们家姨太太平日里不是这样,待人很客气的,她是最近事忙,所以脾气才有些不一样。” “我懂。”赵宜惜温婉地笑了笑,“我跟她不一样,她做得到的事我都做不到,所以她脾气大些,看不上我也是应该。” “话也不是那么说。”赵宜惜的态度太温和,话里一点酸意都没有,就像是陈述事实,宋管家都不知道该不该辩解。 “听说她会外语,还会洋人的乐器,还会写文章,还有一个剧院……她那么忙,平日里都顾不上家里吧?” 赵宜惜声音不大,就像是自言自语,说完抿唇笑了笑,“我过来也不能白住,她顾不上的我来就好了。” 第93章 电影 苏疏樾这边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要被抢走了,出了家门还未到大剧院,车就被塞在了半道。 “怎么了?” 苏疏樾往前头望了眼:“又有学生抗议?” 这条主路人流量大又四通八达的,去哪里都方便,不好的地方就是动不动就容易塞车。 “好像不是学生。” 司机头伸出窗外,重重的按了几下喇叭,见人群没散开,打算绕路。 苏疏樾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车还没拐弯便看到了急急忙忙王岱岳,笑了笑,果真还真是似曾相识。 叫了停车,苏疏樾朝车外招了招手。 “王律师在这里做什么?” 大冬天的呼气就是白雾,王岱岳却跑的满头是汗,怀里夹了个公事包,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看起来有几分邋遢。 “工会不是给你准备的有车?怎么非要用双脚走路。”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王岱岳听到熟悉的声音,见着车窗后头苏疏樾那张精致的脸,张嘴就叹了口气。 苏疏樾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最近她应该没做什么叫人叹气的事吧。 “苏先生别误会,我叹气不是冲着你,是最近事情太多太忙,见到先生一如往常,就忍不住想诉苦求助。” 平日里见不到苏疏樾,想找她帮忙,但是见到她漂亮的面孔,与世无争的悠闲神态,又想跟她说些轻松的事,好叫她一直舒适下去。 说是诉苦求助,但王岱岳走到车边却道:“先生家里的事处理完了?怎么就不休息几天,这是要去大剧院吧?” “正打算过去,但是不急,王律师去哪?我送你一程。” “不了,约定的时间有些急,等到有空我再去拜访苏先生。” 两人匆匆别过,到了大剧院,苏疏樾见到黎宽直接问道:“最近城里又有什么事了?我路上碰到王律师,他见着我就叹气。” 苏疏樾脱了呢绒大衣,坐在沙发上摘手套。 “岱岳啊,他最近是真的忙。” 最近就没有几个闲人。苏疏樾在家里面避风头,把大剧院全权交给了黎宽,连电影设备那些也交给他对接,虽然赵秘书也在旁帮忙,他也累的够呛。 他本来就是个读书人,弄得都是文人的玩意,如今半商不商,偏偏他还乐此不疲。 在柜里取了茶叶给苏疏樾倒了杯热茶:“大老板是想先听剧院的事,还是岱岳那边的问题?” 看这架势都得听,苏疏樾睨了他一眼:“说吧,王律师那边是不是工会出了问题。” 黎宽点头:“之前那些在盛州建厂的洋人不是施压让政府解散工盟,被霍将军揍了一顿消停了,工会的上层费力周旋本以为没事了,章秋鹤死了又捅了大篓子。” “他们是想辞工还是关厂?” 苏疏樾哼笑地道,这两种都不可能,洋人说他们多委屈,能有多委屈。华夏工人低薪,地又便宜,连税收都低的不成样子,他们在盛州简直是躺着赚钱,要是舍得关厂就怪了。 “这两样他们都做了。”黎宽面色凝重,“这事太大,报纸被压着不让写,你今天来走得应该不是银岭路,哪儿被失业的工人围得水泄不通。” 苏疏樾愣了下,那么大的事她竟然没听人跟她说。 “那些商人可能是怕霍将军当上了督军,他们不好过,所以就用这种办法施压。上层打架,下层遭殃,再加上梧州又乱了起来,有些百姓往盛州跑,盛州街头都不如以前平静。” 而且又到了冬季,苏疏樾想想就知道现在的状况很差。 “说完了岱岳忙的事,现在来说说大剧院,朝阳有一半的成员按着你的嘱咐,去了各省跟民间戏剧团交流学习,剩下的成员隔天排戏,虽然还有晨光和其他的剧团入驻了大剧院,增加了不少排期,依然是场场爆满,不少人埋怨买不到票。” 黎宽才喘了一口气继续:“知道我们要做电影,就是说了这次不需要入股,都有人赶着给我们送钱,退了就继续送,说是支持华夏文化发展人人有责。” 苏疏樾看着黎宽,黎宽更无辜地看着苏疏樾。 “现实就是这样,吃不上饭的工人流离失所,但还有一大票人手里有闲钱没处花。” 听着,苏疏樾觉得怪不得王岱岳朝她叹气了,要是她也想叹气。 “把会计叫过来,看看能帮王律师什么忙,别叫他见着我就叹气,至少露个笑脸。” “苏学姐,你要揽事?”黎宽一急就爱跟着杨茜他们一样叫苏疏樾学姐。 “工人的事有政府,还有工会的人会处理,我跟你说这件事,并不是让你出头的意思。” 霍成厉打算娶苏疏樾为妻已经不是秘密,苏疏樾现在虽然不算是完全代表了霍成厉,但她的一举一动在旁边看起来就是霍成厉的意思。 黎宽不想让苏疏樾插手,就是怕她顾此失彼,发生家庭矛盾。 他担心的事,苏疏樾不用多想,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黎宽不知道,她现在不止不打算讨好霍成厉,还恨不得他脾气再发大点。 所以不想也不打算揣摩他的心思。 “你觉得我出点钱,就会坏了他的大计?如果他那么不堪一击,还想当什么督军。” 苏疏樾说的那么明白,黎宽表情尴尬:“可能霍将军另有计划,你们说不定可以先商量商量。” “你什么时候变成他的簇拥者了?”苏疏樾挑眉把手套带回了手上,起身出了办公室,“赵秘书,麻烦帮我办件事。” 看着苏疏樾背影,黎宽锤了锤头,连忙跟了上去,他还真成了事多的三姑六婆,大老板下达的命令不听,尽去操心老板的私事。 在会计室清点收入,比苏疏樾预估的高一些,但也不算是高太多。让她惊讶的是另外一笔“支持电影发展”的收入。 “他们的闲钱还真是不少。” 苏疏樾不缺钱,但看到这笔意外之财,眼里都忍不住流露惊讶。 在现代倒是有导演剧本没定演员没选,就有大老板急着预定投资,她这边更厉害,他们连赚钱都不打算赚,就是单纯给她送钱。 “童先生的剧本写得怎么样?” 苏疏樾本以为童冠霖只能写社会,没想到他爱情戏也挺拿手,跟他聊了聊,看过他写的几个故事,就让他写电影剧本。 “初稿好了,就等着你过来看,或者我们送到公馆。” “听你语气,剧本很惊人?”苏疏樾调侃了黎宽声。 见苏疏樾玩笑的眼神,黎宽心里松了口气,他这老板气来的快,走得也快,不记仇的性格让人觉得轻松。 “你看了也会觉得惊人,估计能赚盛州大票夫人小姐的眼泪了。” “不止是盛州,话剧有表演形式的限制,如果只打算赚一个城市的钱,拍电影可不是什么好的赚钱方法。” 黎宽怔了怔,苏疏樾的意思他半懂不懂,但却不妨碍他热血沸腾。 “大老板,你每次带着笑跟我讲道理,我都恨不得多洗几次耳朵,怕自己漏听了几个字,错过了足以让我懊悔终身的大变革、大发展。” 黎宽这话虽然有夸张逗趣的成分,但却得到了一片应和。 “跟着苏学姐,就好像处处都是奇迹。” 第82节 “我不奇迹,也不是朝阳剧团要向着的‘光’,你们少捧着我,这几天我都会过来,剧本雏形有了,就该是演员选角。你们应该也看过几部外国电影,电影跟戏剧的表演方式不一样,你们快点上道,我还想开几个电影场,做出个响当当的牌子。” “如果我们也能建厂,就可以招聘工人,那些洋人关厂就关厂了。” “就是,说不定我们的电影还能送到国外播出,赚他们的钱。” “……” 苏疏樾只是随口开了张空头支票,团员们倒是讨论完善了起来。 见状,苏疏樾不插话,只是含笑看着。 或许她没有跟霍成厉说的那么不在乎盛州的这一切,不过……苏疏樾眼波流转,手指搭在老榆木桌上,看着冬季照在她手上的稀薄阳光。 ……还是想走。 惦记着苏昌俊的身体,苏疏樾没有多留,定下了下次来剧院的时间,就先走了一步。 这次司机学聪明了绕路,但大概是苏疏樾倒霉,车速顺畅没多久就开始拥堵了起来。 苏疏樾看着前面的人山人海,想了想前面路口的政府大门:“去看看有什么事?” “好嘞,姨太太稍等。” 前座的警卫保镖不动,司机把车靠边,下车打探消息。 问了路边的人,司机犹豫了下又往人海里面挤了挤,过了几分钟才返回来,表情有些激动:“是将军在政府门前安抚工人,在发表讲话。” “发表讲话?”苏疏樾重复了遍,怪不得她那么惊讶,因为这实在不像是霍成厉做的事。 说不像是他做的事也不对。 他本来做事对待公众跟对待家里就不同,她见过他在公馆冷着脸一言不发一整天,也见过他跟军官碰杯喝酒豪爽大笑。 但终归是好奇他是如何表现出亲民的模样,苏疏樾想了想,拿了丝巾遮了遮脸,就下了车。 人群越到里面越挤,不过苏疏樾身边有警卫开道,走得倒是轻松。 还没走到围栏处,苏疏樾就听到了大喇叭的声音。 声音不是霍成厉的。 警卫跟维护治安的军人交涉了几句,苏疏樾终于站在了能看到霍成厉的地方。 霍成厉大大方方的站在半人高的石台上,穿着赤黑整齐的军装,胸口的勋章时不时泛过流光。 凛冽的寒风在他的气势下都成为了陪衬。 他旁边站的副官是她不常见的一位,带着金丝眼镜,拿着喇叭,说话带着点盛州口音。 “……盛州军队不会抛下任何一位百姓,有军区在,盛州不会乱,工厂会开工,在此之前军区会提供你们提供粮食,提供生活必需……” 第94章 哑巴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我们说就该解散工会,之前原本好好的,突然出现了什么工人联合会才让一切都不对劲!” “还有那些流民,就该拒之门外,让他们进了盛州,谁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乱子来!” 说话的这人本来是想趁乱把这段话吼出来,但谁想到一群百姓聚集在这里,根本就不吵闹,乖得就像是学生听老师讲课。 眼见霍成厉的下属要把百姓都安抚住了,干脆不管不顾梗着脖子在一片安静下唱反调。 不过他也达成了他的目的,人群窸窸窣窣讨论起他说的这话。 善心是自己富足的时候,才会施舍给别人。 工人的问题可以拖几天,但是那些外省来的,又凭什么占用他们的资源。 苏疏樾扫了眼乱糟糟的人群,视线又转向了霍成厉。 他从副官手上接过了喇叭,目光扫过台下,抬手把喇叭放在唇边:“有我霍成厉一天,盛州就乱不了。” 喇叭的质量一般,说起话来还有滋滋的电流,但霍成厉的嗓音就像是拥有穿透的能力,掷地有声的话,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因为他的这声简短的总结性承诺,周围奇异的又安静了下来,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有些上位者需要一张巧言如簧的嘴,而有些光是站在高处发言,就能让人产生信任感。 至于找茬那人早就被警卫捂住嘴巴,带到了警察局调查。 “姨太太,要不要去跟将军说一声?” 苏疏樾摇头,她过来本来就只是随意看看:“将军有正事就不打搅他了。” 最后看了眼台上肩背笔直的霍成厉,苏疏樾刚想要走,霍成厉像是察觉了她的目光,朝她方向看了眼。 距离离得远,人又多,苏疏樾不确定霍成厉有没有看到她,脚步顿了下,还是返回了车上。 “姨太太。” 苏疏樾回霍公馆,就见到脸皱成一团的春雀,把身上的大衣递给了她:“怎么又来大门口吹着冷风接我,难不成又有什么王小姐,钱小姐带着孩子上门了?。” “姨太太就别开这些玩笑了,光是个赵小姐就让人应付不了,我不在外面等着姨太太就心慌。” 说着,春雀洗了热帕子:“姨太太先擦擦手。刚刚医生又去昌俊少爷那里看了次,昌俊少爷已经彻底退烧了,大夫说在吃两天药巩固一下,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 “那位赵小姐去照顾昌俊少爷了。”春雀跟在苏疏樾身后,忍不住把今天发生的事都仔仔细细的告诉苏疏樾。 “而且姨太太你不是请了老师到公馆教蝶儿小姐,那个杜少爷也要听课,要是两人年纪差不多就算了,蝶儿小姐比他要大一倍的岁数,他哪是听课,分明就是捣乱。” 春雀开始见到这两人来投奔,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担心,毕竟霍成厉多重视她家姨太太,公馆长眼睛的都看的出来。 但见到那姓赵的竟然有本事让苏疏樾跟霍成厉吵架,还有那小男孩竟然管将军叫阿爸,春雀就变成了十分紧张,十分担心。 杜世杰说的那番话都传遍公馆了,什么叫他不是将军血脉,但是他姆妈会为将军生下亲生孩子。 怪不得姨太太那么好脾气的人都发火,是个人听到这种恶心话都不会有好脾气。 “姨太太你要不然跟大人好好谈谈,我看那位赵小姐是想趁你们吵架的时候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苏疏樾捂唇笑了笑,“你这成语用的还真不错。” 见苏疏樾还有空笑话她,春雀鼓着包子脸:“姨太太,赵小姐今天还去了厨房,还给大人炖了汤。” 赵宜惜一桩桩事做的那么明显,全公馆的佣人都在说她来者不善,想鸠占鹊巢。 苏疏樾到苏昌俊那儿的时候,赵宜惜还没走,带着杜世杰在床边坐着。 赵宜惜神态温柔,苏昌俊不喜欢她,但身为个有教养的小孩,做不出指着她鼻子骂她的事,干脆闭着眼睛不搭理她。 苏昌俊睡了,赵宜惜不打搅他,就小声跟苏蝶儿说话。 苏蝶儿的性格比苏昌俊的还软,不好意思赶人,见到苏疏樾进门,大大松了口气。 “大姐你回来了。” 苏疏樾不在,她每跟赵宜惜说一句话,都觉得是背叛。 “二夫人。”像是知道苏疏樾不欢迎她,赵宜惜朝她点了点头,就带着杜世杰走了。 “姨太太!你看看她,怎么就那么讨厌。” 等到人走了,春雀忍不住跺了跺脚。 “怎么就讨厌了,难不成你还想让她留下来跟我谈天说地。”苏疏樾故意逗春雀。 “当然不能谈天说地,但是姨太太你不在她就到处跑,把公馆当做自己家,你一回来她就像是你欺负她似的,这样让大人知道了,要是真觉得姨太太你欺负她了怎么办?” “我本身就是想欺负她,所以就是被将军知道了,也算不上误会。” 春雀被苏疏樾绕晕了,觉得苏疏樾的话不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苏疏樾试了试苏昌俊头上的温度,见苏昌俊眯着眼偷看她,惩罚地捏了捏他的耳朵:“以后不舒服就说出来,昨天晚上要是我一直没醒,你就被烧成了傻子。” “我昨天只是觉得脑袋有点烫,不知道会发烧……”苏昌俊心虚辩解,“昨天晚上是不是大姐夫救了我?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少想这些,专心养病。” 苏疏樾瞧了旁边的苏蝶儿:“有没有受委屈?” 苏蝶儿摇头:“没有,不过多了个旁听。大姐你放心,我会看好俊俊,随时都能搬出去。” 苏疏樾赞赏地看了苏蝶儿眼,她这个妹妹越来越聪明了。 霍成厉今天回来的比平时晚了些,用饭的时候见赵宜惜等着,苏疏樾却不在,皱了皱眉:“你们姨太太人呢?” 宋管家尴尬地笑了笑:“姨太太提前用了晚餐。” “哦。”霍成厉倒是不在意苏疏樾不等他的事,扫了眼赵宜惜,“你也不用等我,到了点让厨房准备你们的饭菜。” 赵宜惜应下了,不过下次会不会照办,就是另外一回事。 把桌上的汤盅打开:“冬天还是喝点补血气的热汤好,这汤我熬了一下午,成厉哥你尝尝看。” “说了不会让你走,就不会赶走你,你不必赶着讨好我。” 霍成厉触到赵宜惜脸上小心翼翼的笑容,并没有碰那汤盅。 吃完了饭,霍成厉没上楼,直接往后院走。 赵宜惜看着他的背影:“成厉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做错了,成厉哥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知道我有点笨。” “能问出这个问题就不笨,带着孩子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事。” 灯下霍成厉冷目灼灼,就像是曾经她暗示让他娶她时候,他看向她的眼神。 深邃的眉目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赵宜惜站在原地半晌,突然想起曾经霍成厉问她要不要嫁进杜家的神态,那时候她暗示霍成厉,已经暗示的累了,她是温吞的性子,最多也只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霍成厉从小就聪明,她相信他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可是他就是不说出娶她那句话。 他只是淡漠地看着她,她怎么琢磨都琢磨不出他眼神的意义。 后面她在他身上看不到希望,就选择嫁进杜家,可是每个不眠的夜里她总会琢磨他对她的态度,每次他对她都像是再熬一熬,他就会点头娶她。 有了杜世杰之后,后院的事见多了,她就想通了,霍成厉应该就是不喜欢她,但是比起其他女人看她更为顺眼,所以他不开口拒绝,只是等着她想通。 如果她一直想不通,他应该就会把她留在身边。 不明白霍成厉想法的时候,她懵懵懂懂,明白了之后,她就开始不断后悔。 第83节 特别是如今到了霍公馆,听到苏疏樾说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她就更想试一试当年因为胆怯,没有做到的事情。 “今天你去广场了?” 霍成厉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苏疏樾。 屋里生着暖气,苏疏樾腿搭在沙发上,身上就穿了条长裙,身体舒展就像是伸懒腰的猫。 “将军你得学会敲门。” 霍成厉本来已经快走到沙发边上了,又倒回去在门上敲了敲。 “人已经休息了,将军有话明天再说。”苏疏樾说完就转身背对霍成厉,霍成厉哼笑了声,当然没有走,关紧了门,把苏疏樾拎着转了个身。 “还没玩够?” 霍成厉说着松了松领子,俯身去碰她的唇。 苏疏樾侧脸躲了过去:“虽然半夜不打招呼闯门这事很恶心,但我还是要谢谢将军提醒我俊俊发烧。” “你打算用什么方式谢。” 霍成厉手指刚摸上苏疏樾的脸就被打开,接二连三的被拒绝,没让他恼羞成怒,反而让他更兴致勃勃。 苏疏樾见他有解皮带绑她的意思,怔了下,躲到了一边。 “霍成厉你不要在赵宜惜那里情绪波动了,就来我这里发泄脾气。” 苏疏樾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厌恶,霍成厉动作顿了顿,去掰她的脸,苏疏樾闪躲拍开他的手,他就一次次的摸上去,两人就那么不说话干耗。 苏疏樾头发都甩乱了,头晕干脆恶狠狠地盯着霍成厉看。 瞧着她这样子,霍成厉有些想笑。 “我如果喜欢一个女人,不会放着她跟别的男人生孩子,还要等着她求上门来才照顾她,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霍成厉捏住了苏疏樾的手,不容她挣脱,“我一直不搭腔,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我耐心消磨光了,你现在大大方方的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霍成厉漆黑的眸子带了些疲惫:“如果你是想测试我有多想要你,能纵容你的脾气,你现在就可以跟我炫耀。” 现实就是他明知道她在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还满脑子想着她说的每一句话,在脑海里逐字揣摩,在政府门前他扫眼看到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霍成厉盯着苏疏樾散落在肩上的头发,忍不住扯了扯,见她吃痛瞪他,扯了扯嘴角:“妈的,明知道你是等着耍我,我还是先开腔了,你现在跟我装什么哑巴。” 他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在她身上发泄脾气,他哪份脾气不是因为她产生的。如果他想要的是赵宜惜,现在轻轻松松,怎么可能想亲个嘴,还要低头求人,怕动作太过,这女人还真有委屈上的理由。 第95章 爱情 霍成厉用力不大,但见苏疏樾吃疼拧眉,又有些后悔。 但对这女人,说话她不好好说,他直接动手,她又认为他不尊重她,不是想上她,而是因为在别人哪儿受了气才想碰她。 他摸不透这女人的心思,被她折磨的就像是七八岁的小男孩,只能抓女孩的头发来发泄心里的情绪。 女人乌黑浓密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暖色的光晕,霍成厉握拳的手伸开放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能不能别惹我生气了?”霍成厉的声音带了丝疲惫。 霍成厉这段时间事情不少,一切像是在掌握之中,但还要费心维护。而唯一让他愉悦的事情,就是吃到了这女人,两人的关系终于有了往前挪动的迹象,但没好几天,她又有了别的心思。 “除了都有鼻子眼睛,我不知道你们哪里相似……”霍成厉仔细打量面前女人的五官,又在脑海里回想赵宜惜的样子,女人不都长这个样子,眼睛鼻子嘴巴,再者他霍成厉什么时候会可怜到,从女人身上找另外一个女人的代替。 她们两个人在他的眼中没有丁点一样,他也从未把两人摆在一起看过。 “你不想嫁给我是不是?” 苏疏樾不开口,霍成厉话锋一转,把她反常最有可能的原因说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苏疏樾没有装傻,而是点了头。 随着她的点头,霍成厉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不过怒火过后,霍成厉脸色迅速平缓了下来,眼神冷漠地看着苏疏樾,像是看一件物件。 “你以为你有选择?”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选择。”苏疏樾轻笑了下,“你这几天总问我想要什么,现在轮到我问你了,霍成厉你想要什么?” 她跟霍成厉其实彼此都没真实的说过要什么,每次都是露出一丝细枝末节,然后两个人互相猜疑。 猜来猜去之后,默认彼此心里都有数。 但这心里有数,到底是什么数,谁都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那你认为我想要什么?”霍成厉盯着女人白腻的侧脸,两个人就像是走迷宫,每次换一条道走,没几步又走到了墙边上。 看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在前进,但却是在原地打转。 这个认知让霍成厉的心底升起一股暴戾,他突然站起身,从床头柜翻出了手枪,拍到了苏疏樾的面前。 铁坨子跟木茶几撞在一起,闷响的声音,让苏疏樾眼角抽了下。 “将军总不会想让我再给你一枪吧?”苏疏樾抿唇道,他就是想,她也不会再陪他疯一次。 “放在这里,是怕你缩卵。” 霍成厉打定注意今天说个清楚,就不会再准苏疏樾缩回壳子里。 “觉睡了,你肚子里现在可能都有了我的孩子,你还想觉得哪儿不满意,我说了你不满意的地方,我都会满足你。”霍成厉一字一顿,“没有哪个人打了我一枪,说了我脑子有病,还让我去死之后,我还会留她命在。” “苏疏樾,我哪里对你不好!” 听到孩子,苏疏樾下意识摸了下肚子,想到她每天都在吃药,心情马上松下。 她现在可不能有什么孩子。 霍成厉说他对她没有不好的地方,而两人的问题就是在这里了,苏疏樾知道他对她的容忍程度是独一份。 霍成厉恐怕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忍着脾气低着头讨好,但问题在于他这样别说打动她,只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甚至还会让她觉得害怕,她不想也不敢承受霍成厉的喜欢。 “你知道正常情侣的相处模式吗?”苏疏樾看向霍成厉,“要是哪个女人听到有小孩张牙舞爪的叫自己男人爸爸,会把那男人的头敲破。” “我没有应他,再者你不是双眼放光打算看笑话,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那个样子是在吃味?” 霍成厉皱了下眉,他之前没有过女人,怎么会知道情侣一般怎么相处,再者他也不觉得他现在跟她的相处模式有什么问题。 “不说话是想看你怎么处理,后面我开始像正常女人吵闹了,你的选择是维护另外的女人。” 霍成厉没觉得自己维护另外的女人,她无缘无故伸手要打赵宜惜巴掌,难不成他要袖手旁观? 苏疏樾咬了咬唇:“霍成厉,你应该知道我给白瑾轩写过情书。” 霍成厉眯了眯眼,后悔没让白瑾轩死在去京州的路上。 “我不止憧憬过他,还憧憬过其他优秀的男性,我留过学,我接受的知识教育跟盛州的那些老式家庭的闺秀不同,我在诗里面读过爱情,我见过学校里面两情相悦的情侣如何难舍难分。” “你憧憬过多少男人,都有谁?” 苏疏樾不搭理霍成厉的问题,继续道:“你知道的,我是被我二叔半骗着卖给了章秋鹤,章秋鹤又把我给了你。以前的那些心思不说,我选择当你的姨太太,是因为我知道那是我当时最好的出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如果不当好你的姨太太,等着我的就是枪子。” 霍成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可是我一直试图告诉你我是有本事的,我从来不是认命,我只是想活下去。” “所以你那么气车站的事,因为你足够乖巧了,我还是让你险些活不下去?”霍成厉凤眼微眯,车站的那件事一直都是横在两人之间的大问题。 之前他每次回想都不觉得后悔,如果不是把这女人置于险地,他就看不到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他也不会产生把她留在身边念头,但到了现在他倒是有一丝后悔了。 “是,我当时一直想,我都那么乖了,乖得都没有自己性格了,为什么你还要那么‘物尽其用’。” “因为那时候你死了,对我来说并不算一件可惜的事。” 现实就是他那时候要是听到她死在了车站,估计也就皱下眉头,很快心情就会因为其他的事情带过。 虽然知道霍成厉当时是那么想的,但是苏疏樾现在听到还是想踹他一脚,怎么能有人冷血的那么理直气壮,那时候他吻过她不止一次,还摸了她的屁股…… “所以我知道乖巧走不通,我就开始走别的路,戏剧社和工会都是我在增加我活下去的资本。” “嗯?”话终于说到了重点,霍成厉翘起了腿,等着苏疏樾的最终结论。 “人站在悬崖边上,面对生存危机的时候会渴望活着,但人睡着高床软枕,就会想别的了。”苏疏樾顿了顿,“你喜欢我,想让我也喜欢你,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是不可能的。” 苏疏樾说的决绝,霍成厉放在膝上的手掌一紧。 “因为我不是你憧憬的‘优秀男性’?” “不,是因为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霍将军,这世界不是你拳头大,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我越跟你相处,我就越迷茫。” 苏疏樾盯着霍成厉沉黑的眼眸:“我知道你为我破了很多例,但这些例只是对你个人来说,我随便去跟哪个尊重我的男性相处,他们都会做的比你更好,霍成厉我们不适合相伴一生,我知道你认准了女人,就只会要她,你应该不会想守着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你,只会厌恶你的女人过一生。” 面前这女人说的每句话,都难听刺耳,霍成厉忍了又忍,才没有摔门离开。 不过就是没走,霍成厉的怒气也到了顶点,随时都会爆发。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没有给我安全感,让我无法对你产生喜欢的感情……”苏疏樾眉头微皱,“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要孩子,父母不相爱,母亲只会厌恶所谓的婚姻结晶,我觉得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苏疏樾话说一半,脖子突然一紧,霍成厉紧紧捏着她的脖子,唇压在了她的脸边:“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张嘴瞎猜。” 霍成厉巡视苏疏樾的脸,想寻找出一丝能把她扔开的想法,但可惜想到这女人会离开他去国外逍遥自在,去憧憬那些“优秀男性”,他就气的七窍生烟。 “我不会放你走。” “或许不用放我走,你在盛州给我安排一处住处,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冷静的想一想。”苏疏樾诚恳地看着霍成厉,“我现在想到你要跟我结婚生孩子,就觉得不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等到你安定好盛州,当上督军,我们足够冷静了,再来仔细分析处理我们的感情,可以吗?” 苏疏樾的眼眸映着他的模样,琉璃似的眼珠子,清澈真诚。 被那么双期待的眸子盯着,霍成厉晃了一下神,竟然觉得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第96章 往事 “我让你搬出去。” 霍成厉的眼里风起云涌,隐晦不明的情绪交织到最后成为了沉黑。 没碰感情的时候,觉得男女相爱是笑话,而在苏疏樾身上,霍成厉接二连三的尝到了溃败疲惫的感觉。 苏疏樾的话能动摇他,大概是因为他想在她身上得到一段良性的感情。 良性的感情落在他身上是极为搞笑的诉求,他觉得恶心,却有不能拿起枪把面前这女人毙了。 第84节 与其拖拖拉拉的没有个干脆,还不如了这女人的意。 分开一阵子,如果他发现他没有非她不可,就放了她。 如果她的建议没有卵用,这段时间他把事情处理完,也能腾开手处理她。 “住处由我安排,你可以挑选,我会派警卫过去保护你的安全,我不限制你的出行,而你最好这次跟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等到我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就会处理你,我们来探讨如何让你‘憧憬’我。” 说完,霍成厉压低眼眸看着乖巧坐着的苏疏樾:“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想问我?” 苏疏樾摇了摇头,多说多错,她现在连点雀跃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更何况开口说话。 “好。” 随着这声音落下,霍成厉抬手开始慢条斯理的解衣服扣子。 苏疏樾瞪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将军你解扣子是?” 霍成厉解扣子的动作不慌不忙,但意外解的很快,苏疏樾问完,外套就被他扔到了一边。 脱完了外套,霍成厉又开始解衬衣的扣子。 修长有力的手指放在黑金的纽扣上,修剪齐平的指甲在灯光下放着柔光。 但在苏疏樾看来那就跟狼爪子似的。 才达成目的,未免霍成厉变卦反悔,苏疏樾知道她最好按着霍成厉的意思来,但是……“将军,我们刚刚还在吵架?” “我想要你。” 解开最后一颗扣子,男人小麦色的肌肤袒露,身上形状分明的肌肉贲张。 霍成厉噙住了苏疏樾的嘴,不想听她再说什么扫兴的话。 苏疏樾觉得不合适,但想到明天就能搬走,半推半就没有拒绝。 外头寒风萧瑟,屋内却暖春。 男女相拥,粘腻的汗液都成了他们难分难舍的证明。 一夜过去,不知道公馆里有多少人高兴多少人哭。 宋管家还来不及恭喜苏疏樾,就见她开始收拾行李。 “姨太太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收拾起行李起来了。”宋管家受到了惊吓,两人不是都和好了,晚上闹腾的声音让小丫头都脸红,这怎么又要收拾行李。 “这些日子承蒙宋管家照顾了,我这两天就带着昌俊他们搬出去。” “搬出去?!搬去哪里?姨太太你可别吓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将军知道吗?” “将军同意了的,你放心。” 相比宋管家的胆颤心惊,苏疏樾笑的格外轻松自在,宋管家看她的笑就怕的慌。 “将军怎么可能同意让姨太太搬出去,这就是姨太太的家,怎么可能往外搬。” 苏疏樾这边闹哄哄的,赵宜惜听到了动静,听说是苏疏樾要带着弟妹搬出霍公馆,赵宜惜揉了揉昨晚哭过的眼睛。 “二夫人怎么会突然要搬走,难道是成厉哥的意思?” 昨晚赵宜惜哭了半宿,她被霍成厉提醒,又晓得了霍成厉在苏疏樾房里过夜,心情起起落落,丢了人还留不住人,如果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她真想死了干脆。 她早上起来头疼欲裂,想不出她之后该怎么办,没想到苏疏樾却说要搬走。 “为什么会搬?二夫人还是介意我?” 赵宜惜从佣人口中问不出答案,又去找了苏疏樾:“昌俊的病才刚好,应该也不宜搬动,如果二夫人是为了我,大可没有必要,我之前就与二夫人说过,我与成厉哥是旧情,他可怜我才把我留在身边。” 赵宜惜这话说的大方,但细琢磨就跟挑事没两样。 软绵绵的说男人念旧情把她留在身边,如果苏疏樾是个炮仗,非得被这暧昧不清的话点燃了。 可惜苏疏樾已经恢复正常,闻言只是含笑打量赵宜惜:“脸色白成这样,杜夫人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听到苏疏樾叫她杜夫人,赵宜惜脸僵了下,才道:“可能水土不服,有些感冒。” “那可要顾好身体了,毕竟我搬出去之后,公馆和将军都要多托你照顾。” “我……”赵宜惜表情为难,迟疑了一阵,才盯着苏疏樾白净颈子上没遮好的乌紫:“是成厉哥让二夫人搬的吗?” “杜夫人期待是什么样子,就当做是什么样。” 苏疏樾说完,见赵宜惜张嘴欲反驳,摆了摆手:“东西可以慢慢收拾,杜夫人有空跟我聊聊吗?” 比起之前,苏疏樾的棱角收起了不少,此时她唇角含笑,妩媚的眼睛微眯,看起来和善不过。 但这样的苏疏樾,却赵宜惜觉得害怕,之前的她漏洞百出,但现在的她看着又像是完美女人了。 “二夫人想跟我聊什么?” “你既然是将军的旧识,我当然想跟你聊聊将军的曾经,当然你要是觉得什么不能说,不说就是了。” 霍成厉曾经的事都被他刻意的抹去,苏疏樾之前调查半天,也就从家里的佣人嘴里问出了个赵宜惜。 至于霍成厉的双亲,家里的佣人每一个人知道,连吴孟帆也说他就只知道霍成厉母亲的祭日,关于霍成厉的父亲他半点不知。 赵宜惜送上门,有些问题,苏疏樾早就想问了,只是因为要做戏,装成个因爱迷茫困扰,不知进退的女人,才耽搁了没问。 现在既然走了,有些事情也可以问一问。 苏疏樾给赵宜惜端了杯红茶:“我不爱喝茶,平常都是喝白水,只有用这个招待你了。” “二夫人不用客气。” 赵宜惜捧过珐琅瓷器,看着里面发红的茶水,留过洋的人喝的茶水都跟她们一般人不同。 “你不必怕我,如果我想跟你打擂台,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搬出霍公馆。” 两人在室内穿的都单薄,苏疏樾穿了件长袖旗袍,赵宜惜穿了件翠色老式衣裙,一个人斜靠在蕾丝抱枕上,一个低着头盯着手中的茶杯,看起来还正像是小老婆欺负大老婆。 苏疏樾被心中蹦出来的想法逗笑了,神情又更松了点,拿了沙发上苏昌俊的娃娃抱在怀里:“我跟将军相遇的时机不对,观念也不同,所以你出现我才会那么大反应,将军需要一个全心全意替他照料公馆的温柔女人,而我不是。” 苏疏樾说的话简直说到了赵宜惜的心坎上,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赵宜惜说不定都会点头表示赞同。 “二夫人怎么那么说,二夫人的厉害是别的女人无法效仿的。” “但是将军需要的只是个善解人意,不需要在外面太厉害的女人。”苏疏樾露出脸颊的梨涡,“我这次搬出去,也是跟将军彼此冷静思考以后,如果将军彻底想明白我不是适合他的女人,我就不会在回公馆。” 后面一句,苏疏樾说的缓慢,见赵宜惜眼睛燃起了希望的光,才挑了挑眉。 苏疏樾有想过自己干的是会不会牵连无辜,幸好赵宜惜对霍成厉也是有意的,所以她这纯粹是牵线搭桥,不算是作恶。 再者她记得野史上提到霍成厉感情,说他身边有个不知身份的老式女人,一直很受他的喜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说不定说的就是赵宜惜也不一定。 她这只扰乱历史的小蝴蝶,也该退场,让历史正确发展。 给了赵宜惜希望,苏疏樾就回到了开始的问题:“不知道杜夫人跟将军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将军一直都是这个脾气?我刚认识的将军的时候可被他的不苟言笑吓哭过,到了现在偶尔也会被他的脾气吓到。” 苏疏樾脸色说不上好看,像是回忆起之前不好的事情,半真半假的编话套话。 “我跟成厉哥从小就认识了……” 大概这些话在赵宜惜肚子里打了不少次腹稿,霍成厉也从来没提醒过她,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赵宜惜没怎么犹豫,就把苏疏樾想知道的告诉了她。 赵宜惜跟霍成厉算的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是邻居。两家小时候条件都不算是差,因为他们那个地界出了个复清的将军乱了起来,霍家运气不好倒了霉,霍成厉就去当地的大户人家当佣人。 “霍姨,也就是成厉哥的母亲身体不好,我经常照顾霍姨,就跟成厉哥熟悉了。” “将军是跟母姓?” 赵宜惜点了点头:“成厉哥的父亲,不是很好……” 赵宜惜表情为难,见状,苏疏樾笑笑:“大概将军性格多变,就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成厉哥的脾气应该说大部分都是因为霍姨,霍姨没生病之前,成厉哥还会带着我去山上给我采花。”说着赵宜惜捂住了嘴,觉得自己好像是说漏嘴了什么。 苏疏樾后悔没准备杯柠檬水,这个时候她喝一口,露出酸滋滋的表情,也好配合赵宜惜。 被野史影响,苏疏樾一直觉得霍成厉身世差,但从赵宜惜口中所说似乎不是这样。 霍成厉的母亲家庭很好,算是官宦人家,而霍成厉的父亲虽然落魄,但也是祖上阔过。 而两个人结合,是霍成厉他母亲被他父亲半哄半骗,两人曾经说不定爱过,但是霍成厉出生没几年,霍成厉的父亲又爱上了其他人。 如果他这个变心只是看上了漂亮女人,花一两个钱去嫖,霍成厉的母亲可能觉得恶心,但打击不会重到重病不起。 霍成厉的父亲一直算得上不务正业,吃老本混日子,霍成厉的母亲是真心爱他与他过日子,想过改变他,但是发现本性难移,吵也吵过哭也哭过就放弃了,只管把日子过好。 可这难移的本性,等到霍成厉的父亲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真爱就不一样了。 霍成厉的父亲爱上的是一个小军阀的千金,别人自然看不上他,一直不务正业的他,开始自学无数种东西,怕懒怕累却还是学骑马,想办法弄枪学枪。 而且他亲口说过人际交往是最世俗没劲的东西,可为了那位千金,为了往上爬能被那位千金瞧见,开始钻营人脉,因为他有张好皮相,竟然还真让他飞黄腾达不一样了。 听到这里苏疏樾就明白霍成厉母亲的痛苦了,她以家世来说并不比那位千金差,嫁给霍成厉他爹就图他爹对她好,完全就是下嫁,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她以为就这样的男人,不愿意为她改变分毫,却为了别的女人大变样。 霍成厉他爹开始改变追真爱之后,就没管过霍成厉母子二人,就像是彻底忘了他们。 “后面成厉哥家里面遭难他也没管,霍姨跟成厉哥一直都是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对着苏疏樾的神情,赵宜惜突然很有倾诉欲,就像是要告诉面前这个骄傲的女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霍成厉的曾经,霍成厉的曾经只有她知道。 “可是霍姨自杀了,在那个人另娶的那天……” 苏疏樾眉头紧蹙:“现在那个人呢?还活着吗?” “……他死了,现在跟霍姨葬在一块。” 瞅见赵宜惜脸色略惊恐的神情,苏疏樾怔了下:“将军亲手打死他的?” 弑父这样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不可能,但放在霍成厉身上,苏疏樾越想越觉得他做的出。 “我不知道。”赵宜惜摇了摇头,“这些事成厉哥怕吓到我都没跟我说。” 赵宜惜后面娇柔的话,苏疏樾选择性忽视了。 问出了那么多,苏疏樾稍稍拼凑,大概就能完整出霍成厉的童年。 在这样扭曲的家庭里面成长,霍成厉会成这个样子其实不奇怪,他对孩子执念,大概是恨他母亲因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抛弃他。 不过会抛下霍成厉自杀,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的几年,大概他母亲也没有给他足够温暖。 苏疏樾想了想,就继续开始收拾行李。 赵宜惜虽然跟苏疏樾说了个把小时的话,但两人关系还是没怎么亲近,见苏疏樾又开始收拾东西,就不打扰她先走了。 第85节 苏疏樾看着她的背影:“杜夫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成霍夫人,而是成为了杜夫人,但是现在崭新的机会摆在面前,我看得出将军对你不一样,希望你能温暖将军,我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 估计是陪朝阳他们戏剧排演多了,苏疏樾说起这些戏剧化台词越来越感情充沛,诚恳认真。 赵宜惜顿了顿,巡视苏疏樾神情,见她没有嘲讽轻蔑,良久才点了下头。 “二夫人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霍成厉办事效率快的惊人,下午吴孟帆来接苏疏樾,苏疏樾怔了怔:“你们将军是不是早就准备好屋子金屋藏娇了。”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快就准备好了房子。 吴孟帆本来还苦着脸,觉得将军跟苏疏樾的关系越来越僵,说不定有他私心影响的原因,听到苏疏樾还有心情开玩笑,脸绷不住也笑了笑。 “将军有好几处房产,平时都有人打扫,我带姨太太去看一看,如果能从其中选出一套,今天就搬。” 吴孟帆说完,忍不住道:“姨太太真的要搬吗?如今盛州并不是太太平,姨太太就是心情不好,也可以留在公馆里发脾气。” 留在公馆发脾气。 苏疏樾扑哧一笑:“带我去看看那几处房产吧。” 现在她就是翅膀刚生出来的鸟儿,真迫不及待的等着飞,说什么都不会再留下来。 第97章 称呼 霍成厉看着不像是会享受的,但名下的私产,倒是一个赛一个好。 一栋栋房子虽然比不上霍公馆的大,但都建的精致,位置也好,都是上好的金屋藏娇处。 看出苏疏樾的疑问,吴孟帆解释道:“除了这些将军还有好几处房子,一般房子的主人出了事,都是内部先有购买权,然后才放到法院拍卖充公。” “将军不忌讳这些就买了不少,我带姨太太来看的,都是精心挑选过得,没出过什么大事情,这些房子不是屋主破产房子拿来抵押,就是旁人为了讨好将军,建完房子给将军留了一套。” 越说,苏疏樾越觉得霍成厉在盛州是土霸王了。 “章秋鹤那些资产将军都接管了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人没死的时候,他做的那些恶事没人说,人死了就什么旧账翻了出来。在章家少爷接收那些资产之前,将军率先让人清点充了公。” 想到了之前他接到上司吩咐,带着士兵去章家清点资产,章家人大惊失色,抱着古董不撒手的样子,吴孟帆想着就觉得好笑。 “怪不得,也就是靠这些才能维持盛州现在工厂停工的问题吧?” “姨太太聪明。”吴孟帆夸赞,“不过姨太太也不用太担心工人的事情,将军已经想到了对策……对了,章家的古董不少,姨太太若是有兴趣可以邀将军一起去拍卖会,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苏疏樾瞟了红娘吴一眼:“不敢劳烦将军。” “姨太太千万别那么想,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姨太太劳烦将军,从来不让将军生气。” 闻言,苏疏樾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霍成厉昨晚掐她的感觉她还回忆的起来。 她感觉得到除了捏上来的时候霍成厉用了力,后面就松弛了不少。 但光这个就能证明,她劳烦霍成厉,还是能叫他生气的。 废了一上午的功夫,苏疏樾选定了一间八间卧房有地下室、带前院后院的三层小洋楼。 看的这些房子都没什么问题,苏疏樾主要是选地段,这地方离霍公馆远,而且多是名流居住,算是警察局重点巡逻的地方之一,治安很好。 定下后,佣人开始火速的搬东西,苏疏樾把苏昌俊他们接了过来。 苏昌俊恋恋不舍:“我们丢下姐夫,他在公馆里找不到人说话怎么办?” 霍成厉找不到人说话? 苏疏樾能想象得到霍成厉不想说话,坐在众人中间散发冷气的样子,但怎么都想象不到,他找不到人说话的样子。 搬家的动静不小,这条街基本连房屋出租的情况都不会有,住的都是固定住户。 所以苏疏樾搬家的动静,引来不少家的佣人打探。 其中一家正好是苏疏樾的熟人。 “疏樾,你怎么来这儿了?”许久不见的周夫人,穿着家常的裙子,头上用玉梳梳了个发包,简单的打扮,看样子是听到消息就直接过来。 苏疏樾见到周夫人倒不惊讶,选定这栋洋楼后,吴副官就把附近邻居的名单送了过来。 周夫人住的地方就离她几栋楼,步行七八分钟的样子。 “我从公馆搬出来。以后我跟周姐姐就是邻居了,周姐姐记得多照顾照顾我。” “照顾是当然……但是你怎么就搬出来了,霍将军同意?” 周夫人扫过那些帮着安置家具的佣人,看这个架势,霍成厉不可能不同意。 “我听说有个霍将军旧识寻他,就当是件小事听了,没想火竟然烧到了你的身上。”周夫人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都以为苏疏樾和霍成厉的关系牢不可破了,霍成厉都亲口说了要娶苏疏樾,把苏疏樾从妾变妻。 现在竟然被个无名之辈给破坏了。 苏疏樾请周夫人进屋,在已经收拾好的客厅坐下。 周夫人没忙着坐,打量了周围一圈。虽然佣人的手脚快,短短的时间地毯都铺上了,可是屋子毕竟闲置久了,很多家什都缺着。 “你这儿怎么住的了人,要不然带着弟弟妹妹去我哪儿住几天,这边东西全部添齐了再过来。” “其实收拾的挺好的,我本来就不太挑住的地方。” 苏疏樾虽然在笑,但在周夫人看起来却十分的苦涩。 想一想哪个女人被自己的男人赶出家门笑的出来,周夫人叹了口气:“就是不住几天,你现在去我哪儿坐坐喝个下午茶也行吧,这里乱糟糟,天气又冷别冻坏了两个孩子。” 闻言,苏疏樾想着苏昌俊的感冒才好,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周夫人了。” “唉,男人怎么就那么狠心,就是让人搬走,也该给几天的缓冲时间,什么都没弄好就让人过来,就那么的迫不及待……” 周夫人说着,苏疏樾忍不住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迫不及待的不是霍成厉,而是她。 “有些事情得到你调整好心情,想说再说。”周夫人拍了拍苏疏樾的手,“反正你永远都是我的苏妹妹,有事与我说一声,我铁定站在你这边。” 苏疏樾有些感动,不管周夫人这话是不是客套的成分多,但能在个状况不明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证明她苏疏樾做人不算是失败。 一入冬人就懒洋洋的不想动,特别是到了要落雪不落雪的时候,连百货商场都没几个人去逛。 周夫人闲着无聊,在家组着牌局,约了邻居的夫人们玩牌打麻将,她不爱好这个,多是看别人打,或者跟其他夫人在旁聊天。 苏疏樾带着弟妹过去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是没见过苏疏樾本人的,也见过报纸杂志上她的照片。 人人都说,若不是她已经嫁人成了姨太太,要评盛州第一名媛,凭她的才学相貌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周夫人简单的介绍了苏疏樾一下,说她搬到了这儿。 “搬到了这里?那霍将军呢?也搬过来了?” 这位夫人问完,就被旁边的人扯了扯衣袖,好端端的霍成厉怎么会搬到这里。 “没有,就我和我的弟弟妹妹。”苏疏樾水眸亮晶晶的淬着光,精神饱满,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刚被抛弃的弃妇。 见她这个样子,众人八卦的心都淡了点,主要是苏疏樾这样子让人摸不清底牌,也叫人不知道她现在可不可得罪。 佣人带着苏昌俊他们去跟同龄的少爷小姐玩,周夫人晓得苏疏樾会打牌,就叫她上桌。 女人们的牌桌基本上就是拿来聊天的,众人见苏疏樾身上问不出什么事,就说起了其他。 “不是说阮夫人要跟阮司长离婚,怎么最近又没了动静。” 听到姓氏跟职位,苏疏樾眨了眨眼,要是她没想错,这说的正好是她隔壁邻居。 “问题不是出在阮夫人身上,而是阮司长身上。” “阮司长不是人都住在外头那女人那儿了,三天两头不回家,怎么还不愿意离婚。” “男人嘛,要了这个舍不得那个,再说离婚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怕苏疏樾融不入话题,周夫人在旁边跟她解释:“他们说的这位阮夫人,虽然没喝过洋墨水,却是个称头聪慧女人,跟阮司长是定亲结婚,这婚姻才过了七年,阮司长就在外头有了人,阮夫人受不了直接提出了离婚。” “还是夫人好,不想过了还能离婚。”苏疏樾颇为感叹,她就没离婚这个选择。 “你跟夫人又有什么区别。” 周夫人拍了拍苏疏樾的肩:“霍将军把你送出来,会后悔的。” 苏疏樾笑了笑,没有接话,因为她一点都不想霍成厉后悔,更希望他发现自己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霍成厉回公馆的时间算早,天还没黑车就停到了公馆门口。 赵宜惜听到动静出门接人,伸手想接过霍成厉的外套,霍成厉抬手一扔,把大衣扔给了宋管家。 大厅灯火通明,杜世杰坐在沙发上看书,见霍成厉回来了,怯怯地看着他。 视线扫过一切,窗帘依旧是娘气的颜色,桌上花瓶放的花束依然是只有女人会喜欢的嫩粉,霍成厉却觉得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难不成少了那女人,空气的滋味都不同了? 霍成厉心中嗤了声,迈腿往楼上走。 “阿爸,你要不要喝杯茶再上楼。”连续被霍成厉的坏态度对待几次,杜世杰的声音都有些抖。 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脸孺慕,声音带着想亲切却胆怯的颤抖,挺动人的场景,不过霍成厉扭过头来就破坏掉了。 霍成厉眉心蹙起:“称呼怎么还没换过来。” “是我……”赵宜惜走近霍成厉,“世杰来盛州之后一直睡不好,我想给他找个依靠,让他安心,成厉哥你能不能当世杰的干爹?” 霍成厉垂眸打量面前这个女人,似乎想在她身上找出曾经的模样,半晌摇了下头:“女人都跑了,多个儿子算是怎么回事。” “满公馆的警卫都不能让他安心,那问题就出在他身上,男孩子那么胆小以后能有什么用。”霍成厉顿了顿,看向矮小的杜世杰,“要是你同意,我把他送到军区训练一阵子。” 还不等赵宜惜反应过来,杜世杰就拼命摇头跑了,他才不要去军营当兵。 本以为那女人走了,霍成厉会变得好说话,没想到反而更恐怖了。 第98章 差别 被霍成厉拒绝是赵宜惜怎么都想不到的事。 她一直觉得霍成厉不会开口拒绝她提出的任何事情,她鼓足了勇气,哪怕会被别人暗地里嘲讽,也想改变自己儿子的出生。 第86节 但没想到霍成厉这一次却拒绝了她,用的还是“女人跑了”这种借口。 被拒绝的难堪,让她走到什么地方,都觉得别人在用嘲讽的态度对她。 赵宜惜忍不住抱着杜世杰在房里狠狠哭了一场,等到晚饭时母子俩都是眼眶红肿。 霍成厉就是视力不好也能感觉到赵宜惜身上的哀怨,更何况他视力还不错。 但霍成厉要是怜香惜玉的人,他婆娘也就不会跑了。 “怎么都做的那么酸?”霍成厉尝了几口菜,皱眉叫来了宋管家。 今天吃的是家常小炒,摆盘什么都与平常一样,但味道却差了不少。 之前苏疏樾在吃上面讨好他,什么都是琢磨着他的口味来,后面苏疏樾脾气大没委屈自己,两个人互相适应,倒是在吃上面磨合成了一致。 “这是杜夫人吩咐做的。”宋管家面色为难,看向赵宜惜。 赵宜惜正在自怨自艾呢,突然见所有人目光放在她身上,惊的差点从凳子上蹦下来。 “杜夫人,将军在问这菜的口味?” “菜的口味?哦,成厉哥你不是喜欢吃酸吗?我特意让厨子们换了调料做菜,我记得你喜欢吃笋子。”赵宜惜眼睛亮亮地道。 她比苏疏樾厉害的就是,她知道霍成厉的过去,而且也了解他。 “我不喜欢。” 赵宜惜信心满满,听到霍成厉淡淡的声音怔了怔:“怎么会不喜欢?我记得成厉哥你有段时间经常吃。” 霍成厉翘了翘唇,没为她解释。 他的确是有段时间经常吃笋子,不过是没得挑罢了,就像是吃酸,他不过是被施舍的对象,哪有自己选择口味的权利。 想到曾经,霍成厉想到苏疏樾。 她没开始讨好他之前,向来是厨子做什么他吃什么,只要不是极端厌恶,他都不会多言。 而现在想想,她那时候估计连他在餐桌上,多吃了什么菜都记在了心里,所以才能把他养的越来越挑嘴。 有些东西不想不觉得,现在仔细思考,霍成厉倒是明白苏疏樾为什么委屈了,她前面没做什么大事,只是在霍公馆一亩三分地折腾,但却是像她所说,费尽全力乖巧努力的活着。 对比她现在对他的态度,之前她的态度,的确算得上天堂了。 “让厨房照着平常给我再做一份。” 听到霍成厉的吩咐,赵宜惜咬了咬唇:“没想到才那么几年,成厉哥的口味就变了,是我不好,没问清楚就擅做主张。” “我说过你留在公馆,好好照顾你儿子就够了,其他事不需要你操心。” “但是我想为成厉哥分担,不想成厉哥在外面劳累,回家还要面对家里的琐事。”赵宜惜说的激动,胸口都跟着上下起伏。 跟她相比,霍成厉冷静的就像是局外人。 现实霍成厉也没什么可激动的地方,他从住进霍公馆开始,就没为家中的琐事劳过心,宋管家的佣金不低,除了他之外,公馆里面聘请的管理人员,都不是白拿他钱。 “如果住在这里有负担,我可以让孟帆给你在附近找间小公馆。” 赵宜惜瞪大了眼睛,脸霎时白了,颤抖着声道:“成厉哥你要赶我走?” 旁边的杜世杰吓得流眼泪。 霍成厉头疼,这才是在外面忙完,回家还要处理家庭琐事。 同样都是女人孩子,苏疏樾和苏昌俊他们怎么就省心那么多。 “随便你住这或者外面,我都不会不管你,承诺说了太多遍,会消磨人的耐心。”霍成厉揉了揉眉心,也不等厨房上新的饭菜,直接上了楼。 次日,赵宜惜不知道有没有听进霍成厉的话,眼眶更红脸上笑盈盈,穿了一件时髦的西式裙子,跟着佣人一起摆碗盘。 霍成厉见状没多说,扫过了客厅的留声机,平日他下楼留声机一般都是开着的,苏疏樾吩咐佣人过后,他看报纸听曲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仿佛那女人一走,这屋子又变成了曾经死气沉沉,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 没了看报纸的心情,用了早饭,霍成厉就出了门。 此时的苏疏樾打开了拴紧的窗户,舒服自在的伸了个懒腰。 昨天前半夜她睡得一点都不安稳,总担心着霍成厉后悔,夜闯小公馆把她逮回去。 到了快天亮才有了睡意,不过就睡那么几个小时,她也觉得精力充沛。 希望赵宜惜继续散发她的魅力把霍成厉迷得七荤八素。 现在的霍成厉应该在享受着温柔乡,抱着便宜儿子父慈子孝忘记了她。 苏疏樾笑的眼睛弯弯,要不是不方便,她真想尖叫几声表达自己的高兴。 一年不到的时间,她离开了霍公馆,外面自由的空气能叫她飘起来。 下了楼,苏疏樾把苏昌俊他们叫了起来,亲手做了早点。 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苏疏樾身上围围裙,脸上洋溢的笑容,温暖的让人看见就情不自禁的跟着翘起嘴角。 苏昌俊本来还有些想霍成厉,但是见到这样的大姐,哪里还有空想外人:“大姐我觉得你离开了姐夫笑起来好漂亮,我喜欢这样的大姐,我们以后再也不回去了。” 偏向霍成厉的那一票彻底没了,苏疏樾亲了口苏昌俊的额头:“乖孩子。” 第99章 次日 如今霍成厉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盛州的人心,苏疏樾搬家就是低调进行,一天之后依然足够传遍全城。 之前说要结婚的关系,女方却被扫地出门。 苏疏樾看了眼报纸标题,不用看光琢磨都差不多猜到全部内容。 现在这个状况,自然是骂霍成厉和维护霍成厉的对半,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霍成厉威望越来越盛,她就是给霍成厉情史增添了抹暧昧色彩的女人。 访客一个接着一个,同样的话苏疏樾不打算一直说,干脆来一个她就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一个,集合到了一起,他们的安慰一起来,她的解释也一起说。 沙发上排排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想到李老板也会过来。”黎宽看了眼李尹吟,态度不怎么好。 “尹吟会过来,自然是因为跟我关系好。”苏疏樾挽着李尹吟坐下,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就没继续再等,“本来打算之后再说,但没想到一切比我计划的快,晨光背后的出资人是我。” 王岱岳隐约猜到了,但听到苏疏樾肯定的说出来,还是惊讶了下,而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黎宽瞪大眼睛合不拢嘴。 “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培养竞争对手。”黎宽半天组织不好语言,“之前盛州本来只有朝阳,因为来了个晨光,现在那些仿造我们的戏剧社越来越多。” “没有竞争对手怎么进步,又怎么发展,朝阳是不一样的,黎教授你怎么那么容易没信心。” 苏疏樾把她跟李尹吟的想法说了一遍。 “苏先生现在把这一切告诉我们是有什么打算?”比起黎宽对市场供求关系的恍然大悟,王岱岳听完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我实话与你们说,我想让我的名字慢慢消失。” 这是苏疏樾仔细思考过的结论,如果她的名字一直在众人视野里活跃,很多人都不会放过她。 而变成了普通人,她才能只有的做许多事。 “苏学姐你要放弃了戏剧社,放弃工会,还有你说的电影产业?” “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王岱岳道。 说去来除了大剧院是霍成厉送给苏疏樾的,完全的属于她。其他几样感觉跟苏疏樾息息相关的产业,她不是分股,就是担着虚职。 如果是早就打算好了,苏疏樾的心胸太让人佩服。 利和名,很多人都是为其中一样去的,但苏疏樾明明可以两样都要,却两样都不要。 “王律师别把我想的太高尚,我是要钱的。”王岱岳说完,一时间所有人看苏疏樾的目光就像是看圣母玛利亚,苏疏樾被看的脸皮发烧,立刻说了自己的立场。 别的不说,电影这一项她是一定要赚钱的。 不管是带苏家兄妹出国还是去港城,她都不打算过颠沛流离的苦日子,钱对她来说重量不轻。 说起来她现在其实就有不少的一笔钱存在国际银行,只是大概连霍成厉都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而已。 苏疏樾解释完本以为他们会用失望的目光看她,没想到他们情不自禁一乐,看她的眼神没什么变化。 一切说定,朝阳苏疏樾彻底交给黎宽和童冠霖,工会她退出挂名,李尹吟手上晨光本来就是商业剧团,有兴趣开价让她转让的人不少,晨光会直接转让。 这切解决,人散的差不多。 李尹吟留了下来:“我以为你会换合作人,不会跟我一起做电影。” “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朋友,不是霍成厉的,如果我会防备你,早就跟你划清界限了。”苏疏樾捏了捏李尹吟的脸。 李尹吟的父亲不过是跟霍成厉交情不错,本质还是个商人,投资盛州产业愿意给盛州创造税收,还是霍成厉开给他的条件好有利可图。 他并不是霍成厉的下属,所以苏疏樾才毫无负担的跟李家合作。 李尹吟闻言,重重的在苏疏樾脸颊亲了口。 “疏樾我好感动。” 她这个动作有“报复”的含义,之前她亲苏疏樾,被霍成厉瞪,让她有了阴影,现在苏疏樾离开霍公馆了,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亲了。 不过亲完她还是忍不住往侧面看了看,怕霍成厉正躲在哪个角落瞪着她。 剧本已经早就说定改编第一部 华夏本土话剧,童冠霖的《洪流》。 资金到位,设备到尾,演员也差不多了,苏疏樾跟李尹吟那么说定,基本上隔天就能进入拍摄阶段。 苏疏樾留了李尹吟吃饭,两人一起在厨房折腾了一个小时,基本都是李尹吟看,苏疏樾做。 “疏樾你以后有没有兴趣开餐厅,你做的西餐味道比我吃的有些餐厅的味道还正宗。”李尹吟竖起大拇指。 女人做到苏疏樾这样,长得漂亮脾气好,在外面有话语权,在家会做饭,这样的女人到哪里不是被捧到掌心,霍成厉大概是脑子进水了把人放了。 “盛州开的洋餐厅,基本上都是他们本国人开的,你夸奖人也没个路数,我怎么可能会有他们做的正宗。” “有种感觉就是比本地人还地道。” 苏疏樾去看烤炉烤的点心,拒绝无脑夸。 吃完饭,李尹吟懒洋洋的不想动,干脆从留饭到留宿。 两个人准备闭眼前都情不自禁的检查了门窗。 相视一笑,李尹吟撇了撇嘴:“霍将军神出鬼没,他就是不在这儿,我都觉得他随时会出现。” 第87节 苏疏樾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觉。 霍成厉就像是个鬼魂似的,两个人接触久了,她身上就沾染了他阴魂不散的阴气。 “疏樾你想好了吗?真的不给彼此任何机会?” 李尹吟最近在谈恋爱,本来齐耳的短发被她续长,以前给人的感觉风姿飒爽,现在则是眉眼透着幸福的小女人。 “有什么机会可给。” “以前看那些爱情小说的时候,总觉得就算是爱情也该是非黑即白,我的另一半一定完美无缺,但是真正相处了,有时候缺点也让人甜蜜。” 光听这话,苏疏樾就觉得甜的发腻,李尹吟外表看着理智,却比她感性,而她则是相反。 翻了个身,苏疏樾看着墙上花纹繁复壁纸:“我不讨厌他,但是爱上他也困难。” 她没无聊去看厌恶的人的野史,一开始的乖巧配合其实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霍成厉。 因为他是霍成厉,所以她愿意选择卑微自己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我跟他不合适,就算不提身份和时局,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别人可能会把我捧在掌心,但跟霍成厉在一起,他就觉得他对我露个笑脸,就是疼我了。” “可是……”李尹吟舔了舔唇,“坏男人才有魅力。” 苏疏樾笑出了声,连着肚子都笑的有点疼。 “他的坏写进书里,我可能会觉得这男人坏的讨人喜欢,但是放在身边我可消受不起。” 两个女人在一起的深夜基本上属于讨论男人的时间,说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谁先睡的,醒了就已经是天亮。 而让苏疏樾无法消受的男人,正狠狠把身边的枕头砸下了床。 霍将军女人离开的第二晚,霍将军非常没自尊的做了一个绯色的梦,并且把被子顶起了一个小包。 下楼用早点,菜色的口味变回原样,但是留音机依然关着,那女人常坐的位置赵宜惜正坐着。 霍成厉眉心蹙了下,理智还在,所以没像是痛失至爱的傻男人,发疯让赵宜惜起来。 “成厉哥,我想学乐器可不可以?”赵宜惜小心翼翼地瞅着霍成厉,这几天她的眼睛就没消过肿,说话也越发越畏缩,怕弄巧成拙没抓住机会,再一次失去霍成厉。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宋管家。” “那我可不可以用客厅柜子里的那架小提琴练习?” 占了客厅整面墙的展示柜,其中一个透明橱窗就摆放着霍成厉送给苏疏樾的小提琴。 霍成厉扫了眼,之前倒是忘了把这小提琴砸了,那女人搬家自己衣服带的干净,这个却忘了带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让宋管家给你买新的。” “家里有为什么还要买新的,这样太浪费了?我用旧的练习就好。” 赵宜惜笑容满面,就见霍成厉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语气带了些不耐:“我说了不要碰那架琴。” 霍成厉不是个对情绪敏感的人,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情绪,别人的心情是好是坏,都跟他没有关系。 但是赵宜惜此时散发的哀怨,却让他放了筷子,拿了外套又是一天早早出门。 第100章 乱来 不知道该说赵宜惜不懂脸色,天生不适合讨好别人,还是霍成厉古怪,太难以被人讨好。 赵宜惜试着做饭,霍成厉换了口味,赵宜惜换了时髦的打扮,霍成厉没有多看她几眼,连她学乐器学洋文,霍成厉只是定下了他在家她不许吵闹的规矩,就让她事事与宋管家商量。 她本以为他会高兴她上进,却没想到连家里展示用的小提琴都不准她碰。 见赵宜惜又痴痴的望着柜子里的小提琴,就像是她跟霍成厉的矛盾都是那个琴影响的,宋管家调整了下面部表情,笑盈盈地走上去:“今天送到公馆的小提琴,杜夫人不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我可以派车让公馆佣人带杜夫人去店里亲自挑选。” 赵宜惜急忙摆了摆手:“我不懂这些,那一架琴挺好的,我只是不明白成厉哥为什么不想让我碰这架闲置的。” “这……我是佣人,杜夫人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那琴是不是苏姨太太的?”赵宜惜早就想到了琴是苏疏樾的,不过见她没带走,所以才提出要用。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琴是将军买的,但将军不会乐器。” 那就是为苏疏樾买的了。 赵宜惜的笑容有些苦涩:“我没想到苏姨太太在成厉哥的心中那么重要。” 她本来以为人走了就走了,可苏疏樾走了,她反而发现她似乎变得越来越透明。 霍公馆内务,有宋管家安排,井井有条,她想插手公馆的事佣人总能把活抢回去。 这一切跟她幻想的美好生活背道而驰。 她喜欢跟霍成厉提以前的事,霍成厉却不想听,而外面的事她又不懂,两人越来越沉默,连她伤心霍成厉也不会问她是怎么回事。 “宜惜夫人想打听那位姨太太的事啊?”马妈有些莫名,“宜惜夫人问这个是想干什么?” 隆冬时节,水流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成了冰,马妈本来以为赵宜惜偷偷跑来找她,又眼神闪躲的吞吞吐吐是要干什么大事,没想到她开口只是要问苏疏樾。 赵宜惜忐忑地看着马妈,她想憋着不问苏疏樾,听到苏疏樾说她们两个长得像的时候,她甚至有种隐隐的优越感。 可是她现在却想知道苏疏樾是怎么跟霍成厉相处的,既然长得像,那她是不是能模仿苏疏樾,是不是能填补她的空缺,让霍成厉对她笑对她怒,不像是对待无关的陌生人,而是他的女人。 “我就是想问问她怎么让成厉哥接纳她的,马大妈你方便告诉我吗?” 这公馆里最愿意讨好赵宜惜的就是马妈,她在苏疏樾那儿吃了不少亏,恨不得见苏疏樾倒霉,让赵宜惜早早代替了她的位置。 “当然当然。”马妈把胸口拍的闷闷作响,“有些话我跟宜惜夫人你说了,你千万别跟别人说,那位苏姨太太有些妖里妖气,之前大人都不理她,她突然有一天不穿那些洋裙子了,改穿了贴身的旗袍,那裙边开的衩啧啧啧……” 马妈比划了下,眼睛翻得只剩眼白:“穿成这样然后又守在大人的门边,吃个饭都要故意去碰大人的手。” 赵宜惜本来想问苏疏樾是怎么做的,然后模仿苏疏樾,见马妈那么不屑,有些尴尬:“我觉得旗袍挺好看,而且身为成厉哥的女人,等着成厉哥起床应该也没什么吧。” “啊?”马妈眼珠子转了转,“如果这是宜惜夫人做当然没什么,但是那个苏姨太太你都不知道她之前得意嚣张的样,还看不起我们公馆,想要跟她那些同学借钱逃跑,最后被大人抓回来才老实了。” 赵宜惜听了会,基本上就摸透了苏疏樾是如何跟霍成厉相处的。 听着她就禁不住在心里夸苏疏樾聪明,霍成厉的性格不外露,女人大方热情点才能吸引他。 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贴身的旗袍赵宜惜没有,问了宋管家,听说要定做,就道:“苏姨太太搬走的时候衣服全都拿走了吗?要不然我穿她的旧衣服?” “这怎么好。”宋管家不露痕迹地打量一眼赵宜惜的身材,她可能体重跟苏疏樾差不多,但这干瘪的身材,怎么撑得起苏疏樾的旗袍。 宋管家拒绝了一次,但磨不过赵宜惜的再三请求,就从库房拿了几件苏疏樾没穿过的衣服给她送去。 对着镜子试了衣服,赵宜惜臊的满脸通红,才明白了宋管家的拒绝。 贴身旗袍都是找裁缝量身做的,赵宜惜不试苏疏樾的衣服,都不知道两人的身材差那么多。 没弹力的布料,肚子那块被绷得小腹微凸,而胸跟臀预留布料却是空荡荡的。 几套试下来,赵宜惜被打击的又哭了一场,晚饭都没胃口吃,杜世杰想找霍成厉安慰姆妈,但跑到客厅见到霍成厉一个人坐在大餐桌吃饭。 阴冷的脸色让人不敢靠近,杜世杰如今对霍成厉已经没那么大胆子了,犹豫再三还是跑回了赵宜惜那儿。 “姆妈要不然我们还是搬走吧。”杜世杰吸着鼻子,哭的眼睛通红,“我不想在这里了,霍成厉比阿爸还恐怖。” 以前在杜家,他爸虽然不喜欢他,还动手教训过他,但却不会像是霍成厉这样时时刻刻让他喘不过来气。 “杰杰,我们不能走,我们离开了霍公馆哪儿都去不了。” 儿子哭着提走,赵宜惜反而振奋了精神,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收好了衣服。 赵宜惜捧着儿子的脸:“咱们一定要留下来,我会让你在霍公馆长大,以后你就是霍家的小少爷。” “姆妈……”杜世杰泪眼朦胧,刚来霍公馆的时候他觉得满是希望,但现在他是真怕霍成厉,见到他都情不自禁的发抖。 次日。 依然被某个女人在梦中纠缠了一夜,霍成厉醒的很早,看着窗外还没亮起的天,真有种冲动去把那女人抓回来。 往后一躺,霍成厉揉了揉太阳穴。 之前苏疏樾找了按摩师给他按过,加上食疗,他的头疼已经缓解了不少,但最近又开始疼了起来。 苏疏樾这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就能那么无孔不入,他倒是想听她的话冷静冷静,感受没有她的他的日子是不是照样过,但是在公馆看到个摆设想起她,连身上有什么毛病,她曾经说过的话也浮上脑海。 至于她近况消息,更是总能通过各种渠道进入他的耳朵里。 他知道了她真如她所说,潇洒的放下了她折腾出来的一切。 她做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捉人就像是把自己的自尊丢到地上踩,这也是他几个晚上想捉人想的都上了车,又强忍倒回的原因。 她怎么就能那么聪明,把一步步都计算的那么清楚,用软和语气包裹的挑衅下,让他同意让她搬走,然后又把这一切变成了他要是出手,就是爱女人爱的没有理智自尊的蠢男人。 越想越头疼,他不是没能力用阴险手段,让逼苏疏樾低头向他求助,但……霍成厉回想她走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 “信任感……” 霍成厉冷哼了声,真想给这个算计他的女人一点教训。 大约苏疏樾的存在就是为了打他的脸,寝卧的门打开,看到门口女人的身影,霍成厉恍了下神。 心里竟然涌上了丝丝喜悦,嘴角翘起,刚刚想过的教训一扫而空,不过伸手还没抓到女人的胳膊,中途就停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赵宜惜背着身子,听到霍成厉厉声询问,吓得身体颤了颤,转身看向霍成厉,低着头:“我在等你起来,我想……” “你这身衣服从哪里来的!”赵宜惜的话没说完,霍成厉皱眉打断。 霍成厉不注意女人的衣服,要不是赵宜惜穿了这件衣服,霍成厉都不晓得他把苏疏樾的穿衣风格记得那么清楚。 这件衣服是苏疏樾常穿的款式。 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女人,类似的头发,类似的衣服,之前苏疏樾说两人相像,他一点都不觉得,而现在他却觉得像了。 赵宜惜像苏疏樾,像的很恶心。 霍成厉深吐了口气,忍住把赵宜惜扔出视线的冲动。 “把衣服脱了。” “啊?”赵宜惜抬眸瞪大了眼,捂着领口不懂霍成厉的意思。 霍成厉瞟过眼:“宋龙,要是还有下一次,你收拾东西滚。” 宋龙是宋管家的大名,霍成厉怒气的声音大的整间公馆都听得清楚。 第88节 宋管家战战兢兢:“将军,我保证再也不会乱动姨太太的东西。” 他本以为苏疏樾的小提琴霍成厉不准别人碰正常,没想到苏疏樾没穿过的衣服,霍成厉也不愿意别的女人穿,而且还发了那么大的火。 听到宋管家提起苏疏樾,霍成厉心里那把火烧的更旺,早点没用就离开了公馆。 不止霍公馆的气氛越来越紧绷,军区也没好到哪里去。 特别是跟在霍成厉身边的那群属下,每次下班都能立刻瘫倒。 倒也不是说霍成厉脸色难看,公私不分的对人发脾气,只是他身上的气压一天比一天低,就像是一颗在蓄积火力的炸弹。 他脸色难看生气发泄出来反而好,但他越压抑,就叫人越怕他下一秒就炸了。 而今天的霍成厉就像是炸弹裂开了缝隙,离爆发更进一步,吴孟帆吞了口口水,希望自己汇报的好消息能把缝隙补上去。 在洋商人罢工抗议的情况下,霍成厉设了个陷阱,收回了政府借给他们的优惠地皮,用更优惠的条件招商,而优惠条件其中之一就是给他们安排训练有素的员工。 工人有组织,对商人并不是完全的坏事,至少安全有保障,工会给人员都记了档案提供筛选。 霍成厉不过招到了几家,不少联合一起抗议的商人就慌了,乌合之众瞬间溃散。 这件事结束之后,中央那边被暗杀了几个专员,也软了态度定了日子跟霍成厉谈判,这个月督军的任状应该就会到手。 吴孟帆说的兴奋,但是就没见上司高兴,笑容逐渐僵硬,最后老老实实的汇报完,冒着被上司军法处置的风险道:“如今事少了,将军要不要出去逛逛,北街那边的路道平坦……” 之前吴孟帆提了一次苏疏樾,被霍成厉罚着跟新兵蛋子一起跑圈后,他暗示都只敢说地名了。 可就是只说地名,在上司的目光下,吴孟帆都没把一句话说完整。 “今天去这里。”霍成厉从桌上拿了一张收到不久的邀请卡,顿了下,早上他见到赵宜惜是恶心,后面冷静下来想到苏疏樾给他带来的影响,他的气愤半点不减。 不过是一件衣服,一个相似的背影,他说生出的怒火竟然能把他的理智烧灭。 “安排个女伴陪我出席。” “女伴?” 吴孟帆愣了下,没苏疏樾之前,霍成厉出席场合的确会带女伴,但有了苏疏樾之后要么就是带苏疏樾,要么干脆单独一人去。 “漂亮的,跟苏疏樾不一样的。”霍成厉冷眼继续下达命令。 “啊?” 上司这命令就像是男人去声色场所选女人。 他们将军竟然不打算去挽回苏疏樾,而是放纵自己要去跟别的女人乱来了? 吴孟帆话在嘴里转了几转,在霍成厉锐利的目光下还是憋住了去办事。 第101章 吴孟帆选来选去,安排了个熟人。 选了当过霍成厉女伴,也跟苏疏樾有过几面之缘的徐月婷。 “吴副官你别嫌我八卦,要是不介意能不能给我透个底,霍将军跟苏姨太太是怎么一回事?” 霍成厉是月婷从来都认为的好归宿,想着要么让霍成厉娶了她,要么让霍成厉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之前见苏疏樾招摇,以为霍成厉看着冷是闷骚,给霍成厉打了不少暧昧电话,制造了几次巧遇,只是没想到却让她进了霍成厉副官们的黑名单。 本以为霍成厉是个痴情种,要在苏疏樾的身上吊死了,没想到现在又峰回路转。 月婷对着旁边反光的玻璃抹了抹嘴上鲜艳的口红:“不是听说是旧爱找上门,霍将军不要了苏姨太太,这次怎么不带那位旧爱出门,反而找了我?” 吴孟帆打量了眼月婷,她在圈子里炙手可热不是没有原因,瓜子脸,一双眸子描的细长,眼角还点了两颗泪痣,虽然精致的有些刻意,但是却也有她的一份独特美。 霍成厉要求漂亮又拿了苏疏樾作比较,吴孟帆,觉得没哪个女人能跟苏疏樾比,选月婷是因为她吃过亏至少能符合“懂事”这一项。 但现在看来有可能是选错了。 “我们将军与姨太太感情没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旧爱。” 月婷捂着唇娇媚地笑了笑,都分居了还叫感情好。 “将军心情不好,希望月婷小姐做好自己的本分,别做多余的事。” “吴副官你这是怕什么?”月婷摸了摸脖子上闪耀的钻石项链,都说现在霍成厉穷,但哪儿穷了,不过一个舞会就愿意送她那么一串钻石项链,“这个节骨眼霍将军需要女伴,我的用处他自有想法,我做什么都不是多余的。” 把吴孟帆说的哑言,月婷见到远处的霍成厉,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霍将军好久不见,你侧脸的轮廓依然迷人。”月婷言笑晏晏,动作自然地把手放进了霍成厉紧实的臂弯。 霍成厉眉头紧了下,并没有收手。 “月婷小姐也很漂亮。” “将军觉得漂亮,也就不枉我盛装打扮。” 月婷今天穿了件修身长裙,虽然是冬季,衣服却是露肩的款式,白嫩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靠一条白狐狸披肩若隐若现的遮着。 霍成厉没有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在身边女人的打扮上,而是想着刚刚属下汇报的消息,苏疏樾也出了门,跟那群她相熟的夫人去了拍卖会。 连拍卖会的位置,属下都怕他不晓得,特别说了在宴会车程五分钟不到的地方,几乎是转个弯的距离。 “项链很漂亮。” 霍成厉低眸突然夸了句,月婷则甜蜜地嗔了霍成厉一眼。 对于能打败苏疏樾,取而代之霍公馆的女人所有人都好奇的很,听说今天霍成厉会携伴参加宴会,所有人都想到了霍成厉会带那位姓赵的女人出来,正式把人带到了圈子里来。 霍成厉带着月婷到了现场,不少人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只差冲到霍成厉面前叹气。 又不是演电影,一个女人霍成厉有什么好玩悬念、吊胃口的。 “大家见到是我好像很失望。”月婷侧脸轻声朝霍成厉道,“这让我都觉得我是挡箭牌了。” 月婷声音带着娇俏的埋怨,霍成厉翘起了唇,似笑非笑地扫过人群:“原来在月婷小姐的眼中,我霍某人那么不磊落,需要用漂亮女人挡在身前遮羞。” “我不过小小撒娇,将军就要得理不饶人吗?”月婷轻轻跺了跺脚,接过霍成厉递给她的香槟,两个人碰了个杯。 月婷摇了摇杯中的酒,金黄色的酒波荡漾,她看霍成厉眼神缠绵缱绻。 她试探,霍成厉接了她的调情话,这种情况下她不抓住机会就是傻了。 两人的气氛暧昧,让旁观人越发越一头雾水。 难不成霍成厉不止有了旧爱又瞧上了月婷这朵交际花。 吴孟帆心中千种愁绪,他家上司对苏疏樾就霸道野蛮,嘴巴硬的像是什么似的,唯一一次哄人,可能还是在车里中弹那次,但是对着别的女人调情话怎么就说的那么顺溜。 女人会跑,很多时候问题都是出在男人身上。 宴会的灯光调暗,霍成厉带着月婷进入舞池,优美的华尔兹在耳畔流淌,月婷仰着头,看着霍成厉的眼神迷醉。 这个男人以后就是三省的掌权者,他跟章秋鹤不一样,他年轻力壮,英俊出众,最重要的是他之前抛弃过得那个女人名声足够大。 跟这样的男人发展一段情,简直让人梦寐以求。 霍成厉扫了一眼时钟:“项链把你颈子衬的漂亮,你的耳坠却让人忘了你形状漂亮的耳坠。” 月婷怔了下,下意识摸了下耳朵:“我今天配的耳坠不好看吗?” 项链是吴孟帆送过来的,而耳环她却是用的旧饰品。 本来她觉得挑不错的搭配,但奈何面前的男人是她想讨好的男人,月婷一时间都想捂住耳朵。 “好看,却美中不足。”明亮的灯光下,霍成厉专注的眼神,让月婷脸红心跳。 “那将军觉得怎么样才能十全十美?” “我为你挑副新的。” 说了句,霍成厉理所当然地把人拉出了舞池:“月婷小姐想要一副新耳坠,你来安排,距离要近,我陪她去买。” 事情往看不懂的方向发展,吴孟帆对上上司情绪难辨的眼睛,试探地道:“这里五分钟不到的饰品展厅,有一场饰品拍卖会。” “就去那里。”霍成厉颔首。 月婷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乐意被霍成厉带着“翩翩起舞”,眉欢眼笑地倚在霍成厉的身旁:“如果是平常我最怕的就是男人无端送我礼物,但今天因为是霍将军你要送,我心里只有欢喜,丁点害怕都没有。” 霍成厉翘了翘唇:“霍某人不会辜负月婷小姐的信任。” 霍成厉的确是有所图,但是绝对不是图跟月婷一夜风流。 第一次霍成厉觉得他喜欢的这辆意大利车开的太慢,仿佛牛车,引擎有跟没有一样。 “我听说了这次的首饰展览,如果将军你今天没邀请我,这场拍卖会我也收到了邀请函。”月婷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场的地方,霍成厉这张脸就是邀请函,主管亲自来了为霍成厉开门,霍成厉绅士地把月婷牵了下来。 “那我带月婷小姐过来,是完全做对了。” “在我眼中,霍将军没有做错的事。”月婷用扇子遮嘴,银铃般的笑声让吴孟帆感觉尴尬。 进入展会,霍成厉扫了一圈,展示饰品的玻璃柜前零零散散的站着人,不少人惊异地看着他,但其中却没有苏疏樾。 难不成已经走了? 霍成厉的胳膊被月婷往右边扯了扯:“霍将军我们看看这个红宝石八宝盒,以前的工艺真漂亮。” “往里走。”霍成厉没有停下脚步,月婷也只有往前。 “我就知道这些首饰不该跟男人一起看,你们男人啊就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宁愿去看枪,看车……”月婷娇嗔的话没说完,余光触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喉咙顿时没了声音。 苏疏樾大概是少有的能把漂亮跟保暖全顾的女人,一头浓密的长发披肩,身上穿着淡黄色线衣,厚重的羊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舒适。 月婷脑子不笨,见到了苏疏樾,再回想霍成厉的举动,整个人像是吃了柠檬,酸的整张脸舒展不了。 她本来以为她要飞上枝头,哪里想到霍成厉是想借她看旧爱。 “疏樾。” 苏疏樾侧手扶着头发,低头在看清初的点翠发冠,眼睛映着璀璨明亮的蓝色,听到旁边周夫人叫她,抬眸眨了眨眼:“嗯?” 从见到这女人,霍成厉就没移动过视线,死死地盯着,从她的发丝,甚至她脖颈上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小痣,也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来。 不过几天没见,这女人就变得又熟悉又陌生。 两人视线对上,苏疏樾眼中还有未褪的茫然,不过下一秒就在霍成厉漆黑的眼眸中回了神。 比起霍成厉如饥似渴的把面前女人的模样记在心里,苏疏樾点头笑了笑,就自然而然地转过了视线。 月婷感觉刹那她挽着臂膀发紧,突然有种浪费时间的感觉,真想直接走了留霍成厉跟苏疏樾两人自己玩。 苏疏樾挽住周夫人转身:“拍卖会好像快开始了,我们不快点去,可不能叫人买走阮姐姐看重的那只玉镯子。” 第89节 阮夫人递给苏疏樾一个鼓励的眼神,女人对男人就该这样。 总有人认为女人离开了男人就不能活。 碰到到离开发展的一气呵成,霍成厉看着苏疏樾的背影,此时的手掌可以生生捏碎几个核桃。 这女人怎么敢,他才放了她多久,她对他竟然只是微笑点头。 凭什么只是这样。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可能只是这样。 “苏女士身边的阮夫人,听说最近在跟她丈夫闹离婚。”眼见没戏了,月婷不嫌事大地道,“那位夫人丈夫官位不低,但她娘家也不是好惹的,她大哥就是中央司法部的检察长,听说为了妹妹有意改革如今的婚法。” 见霍成厉看过了,月婷笑了笑:“我只是跟将军你八卦八卦,身为女人我觉得阮夫人很有魄力,特别是她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听说已经让好多女人认清自我,去申请离婚。” 霍成厉眼眸眯了眯,迈腿往苏疏樾方向走了过去。 月婷连忙跟上继续挽着霍成厉,人人都说生气的男人不要惹,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幼稚,生起气来,平日再有理智的男人,都没了脑子。 但月婷偏偏觉得得惹这样的男人,幼稚的男人,就算她讨不到肉体便宜,也能讨讨财物上的便宜。 “阮夫人喜欢的手镯,应该很漂亮,才会让苏女士那么着急。”月婷扇着扇子轻笑,“我也好奇是个什么样子。” 霍成厉没说话,只是当晚那枚血玉镯最后高价进了霍成厉的口袋,初次之外,霍成厉还拍下了几样苏疏樾试探叫价的饰品。 月婷听着那些东西的价格眉开眼笑,手上的鹅毛扇不断扇风,怕高兴上脸太外露。 “那顶发冠也太美了。”月婷惊叹,眼睛黏在台上的展箱上面不放。 这是拍卖会的压轴之一,不少人听到月婷的声音,纷纷看向霍成厉。 霍成厉懒懒抬眸,见那顶点翠发冠与苏疏樾之前看的那个展品差不多,抬手就举起了竞价牌。 见状,周夫人安慰地拍了拍苏疏樾的手:“今天就不该叫你出来。” “怎么就不该出来,你见疏樾像是在意吗?男人都是贱种,若是在意他们为他们伤怀太傻,疏樾不是傻子。”阮夫人在旁边低声道。 周夫人嘴角尴尬,她们两个是感情破碎了,但她男人对她还不错。 苏疏樾看出来了,两位姐姐的手都握了握:“不用担心我,我早就放下了。” 这段时间她在外面住,越住越轻松,开始两天会想很多,后面就觉得跟霍成厉分开的滋味赛神仙,她就怕霍成厉放不下而已。 扫见苏疏樾跟那个要离婚的女人低头说话,霍成厉蹙眉,身体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想上前逮人,另一半却想潇洒离开。 两半还没角逐个胜负,不知道那位阮夫人说了什么,三个女人齐齐离开了拍卖会厅。 她们为他做了决定,看不见苏疏樾背影了,霍成厉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相比霍成厉,月婷笑不见眼,今天可是大收获。 霍成厉拍的这些东西加起来估计有她身家的一半。 她感谢的话已经在肚子里排版了不少遍,离开会厅,见吴孟帆安排单独送她的车,月婷站着等待吴孟帆把包装盒放到车里。 就见霍成厉低头吩咐了吴孟帆两句,先走一步。 吴孟帆走向月婷,递了个掌心大小的盒子给她:“这是将军送你的耳环。” 月婷满脸的笑意瞬间消失,脸色难看:“就这个?” “月婷小姐?” 在吴孟帆轻蔑的目光里,月婷努力的调整表情,不过怎么努力脸色都好看不起来。 这次霍成厉给她上了一课,幼稚的男人会没有理智,但霍成厉幼稚起来没理智也是对待特定的女人,她想从他身上占到便宜,做梦来的快点。 第102章 见到霍成厉的时候不觉得,但一离开,苏疏樾就心跳的厉害。 不是心动,而是后怕。 霍成厉的目光隐忍,分明就是憋着什么。 今天出门她是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要是一直蹲在小公馆,依然不自由,所以阮夫人他们邀请她一起出门看展,她就出了门。 但是谁想到会遇到霍成厉。 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霍成厉知道她在特意来找她。 应该不会是特意找她,苏疏樾想了想霍成厉身边的月婷,如果是特意找她,那月婷不就是挡箭牌。 拿一个女人掩饰去见另外一个女人的想法,这种事既幼稚又没自尊,霍成厉是做不出来的。 见到霍成厉,苏疏樾一觉睡得格外不安稳,总觉得睡梦中有一双炙热的眸子盯着她看。 第二天的黑眼圈滚了鸡蛋才轻下去。 “你要是那么怕他,要不然搬到我哪儿去住,我家他总不敢闯。” 苏疏樾跟阮卉禾认识算是巧合,闹出了离婚的事,阮卉禾没有社交的心思,苏疏樾送了礼物,没多去打扰她。 是苏疏樾在院子里修剪盆景的时候,阮卉禾恰好看到,站着看了会,两人对上了眼才聊了起来。 比起李尹吟他们,阮卉禾这个过来人更懂苏疏樾,有些话苏疏樾不说她都能猜出一二。 “我怎么好打扰阮姐姐。” “你给我提的那些主意,还帮我组织语言发表文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这些算是什么。”阮卉禾摆了摆手,她昨日见了霍成厉,不用打交道,光看霍成厉瞧苏疏樾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个霸道至极的人。 这样的男人自我独断,女人如果不是为了钱权跟的他,那女人一定是吃苦的那一个。 “我离婚过后,我大哥势必不想让我在盛州住下去,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离开怎么样?到京州一起去推广女性平权。”阮卉禾双眼发亮,苏疏樾也有些意动,不过想了想现在的状况,还是摇了摇头。 她的名字还跟霍成厉连在一起,不是走的时机。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这人生哪有百分百稳妥的事情,藕断丝连最后就是认命,你自己好好想想,别让男人看扁了我们。” 阮卉禾的性格烈性,苏疏樾扬唇笑了笑:“阮姐姐放心,我会好好想想。” “太太,有客拜访。” 春雀见苏疏樾等着她接下来的话,纠结了下:“是霍公馆的那位杜夫人,太太你要是不想见,我就去跟她说你休息了。” “霍公馆的杜太太?那位让你离开公馆的女人?” 阮卉禾颇有兴趣:“介不介意我多坐一会儿,让我打个照面?” “阮姐姐你想见,见就是了。” 苏疏樾有些摸不透赵宜惜来找她做什么,扫到桌边的报纸,正好看了霍成厉跟月婷的花边新闻,才有了=点头绪,赵宜惜不会是来找“盟友”的吧? 天空飘着小雪花,脚踩上地面吱吱作响。 赵宜惜抬头看面前的建筑,脸被冷空气冻得有些僵。 小公馆前面有个大大的院子,这个季节虽然没种花,但常青耐寒的植物把院子装饰的郁郁葱葱。 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公馆的主人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赵宜惜本来以为苏疏樾离开会过得不好,但看着这个院子就觉得是自己骗自己。 苏疏樾应该比她想象中过得洒脱多了。 “你的脸怎么那么白?” 进了屋子,暖气迎面而来,赵宜惜搓了搓脸,听到苏疏樾的声音,不好意思地道:“我走过来的。” 霍公馆离这里可不远,苏疏樾打量赵宜惜身上穿的衣服,衣服上蒙了沉陈色,感觉已经被雪全晕湿了。 “怎么不让公馆派车,这个天气很容易生病。” 苏疏樾说完,就见赵宜惜捂住口鼻,忍着声打了两个喷嚏。 “你要是不介意,去换一身我的衣服吧?”苏疏樾看她可怜的样子,有些无奈。 说到苏疏樾的衣服,赵宜惜就想到了她试穿苏疏樾衣服的窘迫,连忙摆了摆手:“我不冷,不用换衣服,方便的话让我洗把脸就行。” 赵宜惜说着话,才注意客厅除了苏疏樾,沙发里还坐了个打扮贵气的女人,而且那女人上下移动打量着她。 这样的状况,赵宜惜更觉得窘迫。 苏疏樾本来是离开霍公馆的那个,现在的样子,反倒像是苏疏樾狠狠欺负了赵宜惜。 苏疏樾吩咐了春雀几句,就是不换衣服也把衣服烤干了,手和脸都要用热水回回温度。 佣人把赵宜惜领走,阮卉禾就没再控制惊讶的表情:“没想到这位杜夫人是这样的人,不过也不意外,男人就喜欢这种柔柔弱弱,离开他们就活不了的金丝雀,你让她洗脸,说不定她正计算着从你这儿回去就大病一场。” 苏疏樾怔了怔,阮卉禾不说她都没想到这件事,本来她还打算等会给赵宜惜叫个车送她回去,既然她另有打算,那她要不要就别多管闲事了。 “这世上让男人怜悯心动的女人趋同的让人怀疑男人的智商。”阮卉禾嘲讽地笑了笑,站起整理了裙摆,“这位杜夫人看起来就不可能在你身上占什么便宜,我就不多留了,你也早点解决这位不速之客,多余的时间看看书写写字多好。” 越相处苏疏樾就越喜欢阮卉禾直来直往的性格,笑着把人送了出去。 赵宜惜过来的时候依然还是身上那套大衣,衣服应该是烤了下,颜色没那么陈,但羊毛皱巴巴的,看着却不好看。 “那位夫人走了吗?”赵宜惜见阮卉禾不在客厅了,问了句。 “嗯,她是我的隔壁邻居,姓阮,见我有客人就先回去了。” “是我打搅你了。” 来见苏疏樾,赵宜惜其实挺不好意思,但惹霍成厉发怒后,又在报纸上看到霍成厉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她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犹豫来犹豫去,就一路问路走到了苏疏樾这儿。 “其实你来找我,我的确挺意外,你有什么事吗?” 苏疏樾让春雀给赵宜惜上了茶,就让她退了出去,让客厅就只剩下她与赵宜惜两人。 没了旁人,赵宜惜说话也自在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应该跟苏疏樾最水火不容,苏疏樾刚开始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咄咄逼人,但对着苏疏樾她却是觉得最自在的。 可能是在她这儿,她有些自卑又有些优越感。 比如两个人长得相似;比如她教养好却因为她的存在发怒;比如她因为她离开了霍成厉,搬出霍公馆另住。 “我想知道你与成厉哥平日都是怎么相处的?之前我跟你说了成厉哥的曾经,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帮帮我?” 苏疏樾怔了下,端起茶杯挡住自己有些失礼的表情。 她之前想着赵宜惜找她可能是为了找盟军,但是没想到,赵宜惜的脑回路会那么奇特。 这是要她当他的军师,还是要她提供资料让她模仿她,又或者两者皆是。 第90节 “杜夫人,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我是一个离开霍公馆的姨太太,如果我跟霍将军相处的对,我也不会离开,再者你怎么就那么放心我,就不怕我利用你回去。” “之前你不是说你不合适成厉哥了吗?”赵宜惜听到苏疏樾露出惊慌的神情,“难道你还想回去?” 看到赵宜惜的表情,苏疏樾才觉得正常。 “你想知道什么?”苏疏樾有想过自己是怎么招惹上霍成厉的,好像是因为她死里逃生让他觉得特别了,然后她利用他对她的好奇跟欲望不停招惹他,最后他就莫名其妙想娶她。 如果总结起来,就是一次次在边缘试探,玩的太大把最后那层窗户纸磨得只剩下纸纤维,漏的洞越来越大。 “我总觉得跟成厉哥隔了一层,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接受我,他是不是嫌弃我有孩子了……”赵宜惜眼眶泛红,她当了别人的女人那么多年,还有了孩子,是男人都忍不了,她又凭什么要霍成厉忍。 “有时候看不起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你光想着配不上,就会越来越配不上,你的情绪都影响了别人对你的看法。” 苏疏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了人生导师,对上赵宜惜的眸子:“霍将军性格内敛,你觉得隔了一层,试试主动怎么样。” 其实她觉得霍成厉还挺好撩的,没过那个界限的时候,他可能隐忍的像个不需要女人的和尚,稍微引发那么一点,他就能像放闸的洪水。 “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与霍将军青梅竹马,应该更了解他的性格,他让你留在霍公馆,就是你的机会。愚公尚能移山,你有点毅力,霍成厉并不是山。” 苏疏樾越说越觉得奇怪,觉得自己就像是操心儿女感情的老阿姨,就怕霍成厉找不到幸福没人爱。 想了想,苏疏樾还是怕赵宜惜冻晕在路上,让佣人去雇了一辆车把她送回去。 赵宜惜一路上若有所思,听了苏疏樾的话,有了不少的自信。 “成厉哥。” 赵宜惜下车正好撞见霍成厉回来,没想到他今天那么早就回了,笑笑的迎了上去。 难得不是苦瓜脸,霍成厉身边的人都为赵宜惜松了一口气,又不是扮演林黛玉,每日见着霍成厉愁着一张脸,他们上司也是脾气好,换做他们早就不耐烦了。 “去哪了?” 霍成厉扫了她眼,见她脸色泛着不正常红,皱眉问道。 “我……”赵宜惜突而鼻痒,捂着口鼻连打了几个喷嚏。 “杜夫人回来就好,你出门一走就是几个小时,我担心可不行,杜少爷也哭的不行。”上次霍成厉说赵宜惜再出一次篓子,就把他赶走,他现在是怕赵宜惜的很。 “世杰哭了?” 赵宜惜急急忙忙去找儿子,走得太快脚一软,宋管家扶着才没摔到地上。 “到底是去哪了?”霍成厉对赵宜惜有些迁怒,但不至于忘记赵家对他和他母亲的帮助,看赵宜惜犯傻不搭理。 “我去看望了苏姨太太。”赵宜惜小心翼翼地道。 “你找她做什么?”霍成厉本来漠然的眼睛倏然一利,“你去跟她说什么了?” 第103章 赵宜惜的心思,霍成厉一直抱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的态度。 他跟她没有可能,他已经表明清楚,本以为这是合适的处理方式,但没想到赵宜惜比他想的还要不动脑子。 赵宜惜昨早在他门前候着,穿了苏疏樾的衣服,试图介入他跟苏疏樾之间,就已经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现在她去找苏疏樾,更是让他彻底没了耐心。 “赵宜惜,你的脑子呢。” 霍成厉训斥的语调让赵宜惜脸色发白。 “成厉哥,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赵宜惜瑟瑟发抖,原本没干的鞋子湿哒哒的寒意涌了上来,“我只是去看望了苏姨太太,我没有对她说什么,也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去找她就是一个错误。”苏疏樾跟他提赵宜惜的时候,他只觉得她没事找事,而现在他却觉得赵宜惜的确有些多余。 霍成厉凤眸挑起:“我欠赵家恩情,所以我补给你,你当初要进杜家,我为你想办法,如今你想离开杜家,我依然为你处理,但不代表你可以插手我的私事。” 怕赵宜惜的脑子听不明白,霍成厉淡淡道:“我的女人就是我的私事。” 赵宜惜已经彻底愣住了,之前受的风寒气全部涌了上来,头又昏又疼。 “你说过你会照顾我。”这是他对她承诺过的,但是他现在却因为别的女人来吼她,苏疏樾是他的私事,那她呢,她是他的什么。 “我难道没有照顾你?”霍成厉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赵宜惜,他从来没短过她的吃喝,也不要求她为他做什么,这难不成就不是照顾。 “我要的不止这些,我想留在你身边……”赵宜惜眼泪滑落眼眶,在空旷前厅,她的哭声比外头的寒风还要凄凉。 “原本让你住在公馆,是因为分不出警力去维护你的安全,要是你再做些没脑子的事,我会用认为妥帖的方式安置你。” 赵宜惜本以为苏疏樾被赶出霍公馆是输家,但听霍成厉现在说的话,什么输家,苏疏樾才是赢家。 霍成厉分不出警力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她留在霍公馆,而苏疏樾搬出去,小公馆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 “你的意思是,我能留在公馆不是你想就近照顾我,而是嫌麻烦,所以让我和世杰待在这里?” 赵宜惜不相信霍成厉那么无情,痴痴地望着他。 可惜她的眼泪没有换来男人的怜惜,霍成厉别说看她,连唇瓣都没张开,捏了捏衣领走了。 只要是关于苏疏樾,不高兴的事总是接二连三。 赵宜惜感冒病倒了之后,早上的霍公馆恢复了宁静,不过静下来霍成厉就发现,他每日的不耐烦,并不是因为餐桌上多了人,而一直是因为少了人。 “把留音机打开。” 每日醒得早,霍成厉恢复了晨跑的习惯,在冰天雪地了跑个十几公里,回到公馆每个毛孔都透着热气。 而运动后没让他觉得充实,只让他更觉得身体的某一块地方是空的。 “将军想听什么?”留声机平日都是苏疏樾在听,唱片也都是苏疏樾喜欢的,宋管家一时不知道该选哪张。 “随便。” 闻言,宋管家随意抽了一张。 低缓的音乐流淌,这不是歌片,而是录得英文诗朗诵。 而有恰好,播放的这一首,是苏疏樾曾经念给他听过的情诗。 “我是怎样地爱你?诉不尽万语千言……” 霍成厉唇瓣微启,把英文翻译成了中文。 记忆力好的人通常有个通病,那就是对于用短暂记忆记住的东西,很容易就会全盘忘记,但是霍成厉却记住了这篇英文诗。 记住了每个单词的发音还有它们代表的意思。 霍成厉扯唇嗤笑了声,听说有闲的发慌的读书人,写文章给那女人示爱,那女人说除了他别的男人都能把她捧在掌心,说不准就喜欢这一套。 这会可能满脸的乐滋滋。 “将军,今天要见中央派过来的特派员,孙副司令得到了消息,特意打了电话,想与将军你同时接待。” 霍成厉点了头,换了衣服,没上准备好司机的车:“我去个地方。” “将军,要去哪里?还是我陪着吧?” 回复吴孟帆的是霍成厉的车尾气,吴孟帆呛了下,心里隐隐猜到了霍成厉要去哪里。 车行驶到了北街,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路上空荡荡的,别说行人连猫狗都见不到两只。 霍成厉的车霸道的停在了小公馆的大门口,差半米不到就直接撞上了大门。 人还没出来,警卫就警备地举起了枪:“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停车熄火霍成厉做的迅速,但是下车这个动作,霍成厉却格外的缓慢。 警卫见车内的人迟迟不出来,几把步枪齐齐对着车窗,军靴踩上地面,霍成厉的脸露出来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将军。” 霍成厉微微颔首,犹如回自己家般走进了宅子。 屋里放着节奏欢快的外文歌,苏昌俊在跟着唱,苏疏樾围着围裙,在包三明治。 空气中带着面食的甜香,霍成厉顿了顿脚,才踩上地毯。 他的脚步很轻,加上音乐的掩饰,没有招来任何人的侧目。 霍成厉打量了苏疏樾半晌,径自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先发现霍成厉的是苏蝶儿,她哑了声说不出话,见大姐还在低头涂美乃滋,还以为是她眼花了,只有她看见了霍成厉。 霍成厉的存在感低是暂时的,苏疏樾又有了梦中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侧脸一看,握在手上的勺子没抓紧,掉在了地上。 早知道她就不该让赵宜惜进门,原本好好的,赵宜惜来过之后,他也跟着来了。 而且他鬼吗?不用脚用飘的方式不成,为什么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跟我交代?” 霍成厉没有答话,看了眼时间,闭眸靠在了沙发椅背。 “……” 苏疏樾揉了揉眼睛,霍成厉的反应让她有种,她只是产生幻觉看到了他。 “大姐夫……不对,是霍将军为什么过来?” 苏昌俊眨巴眨巴眼睛,从留音机那儿转到了沙发边上,他都没发现家里面多了个人:“霍将军睡着了吗?” 苏昌俊压低了声音,救助地看向苏疏樾,不是说以后就分开过了,怎么大姐夫又来了。 苏疏樾能知道霍成厉为什么会来就有鬼了。 满肚子的疑问,但苏疏樾看霍成厉闭着眼睛,就没开口。 霍成厉坐的不久,大约半个小时,就见他像是来时,潇洒的走了。 苏疏樾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觉得自己撞鬼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吃完早餐,苏疏樾想了冯卉禾的建议,稍微收拾了东西,去阮家过夜。 有了防备,第二天霍成厉来时,警卫指了指隔壁的阮家,示意苏疏樾在那边,霍成厉皱了皱眉转身走了,但没多久又倒了回来,这次手上僵硬地拿着一把花。 进了小公馆,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已经两手空空。 “男人的道歉方法层出不穷,法子一个比一个傻。”冯卉禾放下帘子,转头跟苏疏樾吐槽。 把霍成厉的举动收入眼底,苏疏樾正愣着,连冯卉禾的话都没听进去。 第91节 “你怎么了?被他感动了不成?”冯卉禾见状,不解的道,总不会就一束花就让苏疏樾心软了吧。 “我只是觉得稀奇。” 霍成厉默不作声的在小公馆坐着已经让她觉得出乎意料了,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还送起了花。 他现在是做什么?在追求她吗? 第104章 在这个春节前夕,盛州百姓迎来了一件大事。 督军之位空闲了将近两个月,他们终于有了新上任的督军。 从白天就一直在放烟火,等到了晚上夜空更是被灿烂的西洋烟火布满,色彩鲜艳的烟花,绚烂的在天空绽放。 比历史上还早了一年多,霍成厉就成了三省督军,而且看样子比书中所描述的还要民心所向。 “以后是不是不能叫大姐夫将军,要叫他督军了?”苏昌俊压着栏杆,眼巴巴地看着外头的烟花。 这些烟花都是为了大姐夫而放的,简直就跟过年一样热闹。 能那么热闹也不奇怪,章秋鹤以前做的那些事全部被翻了出来,什么种鸦片,设赌场,还有跟洋人勾结出售劳工。 章秋鹤越坏就显得霍成厉越好,在加上他解决了工人的问题,创造了不少岗位,容纳了不少难民。 以后会怎样不论,现在的霍成厉就是救世主。 “你想叫他什么都可以,反正也就这几天。”苏疏樾揉了揉苏昌俊的圆脸,这小子就是根墙头草,哪里风吹草动就往哪里偏,霍成厉不过连续送了一段时间的花,他又开始管霍成厉叫姐夫。 不过也不怪他,以前霍成厉大名是为了吓小孩,现在他的名字却代表着英雄。 听到苏疏樾的话,想起过完春节他就要离开她去上学,苏昌俊的小胖嘴可以挂酱油瓶:“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为什么我和二姐不能在大姐身边上学?” “大姐不是跟你说过了,港城的师资力量好,而且也更安稳,你和蝶儿去那边上学大姐也能放心。” “可是我不想离开大姐。”苏昌俊看着天上的烟花也没滋味了,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就算苏疏樾说会去看他,他也舍不得。 苏蝶儿虽然不说,但表情也清清楚楚写着不想走。 “放心,等大姐处理好事情了,就去陪你们。房子我都拖李姐姐买好了,总不会放着你们不管。” 除了买房子,苏疏樾还委托律师签了份协议,留了一大笔钱给他们两人。 做出这个决定,对苏疏樾来说挺难,但这又是最好的选择,以后不管她怎么样,都可以不牵连这两个孩子。 这也是霍成厉“中邪”之后,她仔细思考过后的想法,霍成厉可不是那种会安安静静送花的人,他不来硬的来软的,她就知道他这是闹真的了。 这段时间霍成厉看似老实,但冯卉禾的离婚案却加速了节奏。 原本死都不愿意离婚的阮司长终于同意离婚,但却要争取苏疏樾隔壁的这间房子。 阮司长名下当然不止这一套房子,但却在离婚条件上要补偿冯卉禾别的房子,把这套收回去。 其中猫腻苏疏樾要是不往霍成厉身上想就怪了。 “我已经在别处找了新房子,比阮家这个小了点,但我们住在一起没问题,等过了春节我们就走,这破盛州我不想待了。” 冯卉禾咬牙,离婚案像是她赢了,但想到霍成厉趁机插得手,她就有一口气吐不出来。 “我可能不能跟冯姐你去新房子。”苏疏樾耸了耸肩,“这段时间夜闯公馆被警卫击毙的贼人就有几个,就算这事是霍成厉为了吓唬我,谨慎起见,我还是得在小公馆过年。” 安全的确是个问题,那些混人跟霍成厉有仇不盯着霍成厉,非要来找女人麻烦,简直不要脸至极。 “可回去不就是避免不了跟他面对面了。”冯卉禾担忧道,霍成厉的手段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或者是说霍成厉比她想象的还要在乎苏疏樾。 “他如今忙着搬迁到督军府,大约没空管我。”苏疏樾笑笑道。 “要是这样就好了。” 现实就是霍成厉的确忙的脚不沾地,甚至要去亳州巡查,但也是快去快回,记得自己在还在追求女人。 追求一个原本他以为早就属于他的女人。 说出去简直让人觉得好笑。 花被诗人们赋予了太多的浪漫意义,每一种花都有独属于它们的花语,连朵数都有不同的含义。 红玫瑰代表热情爱,三十朵是不需言语的爱。 夏日玫瑰常见,冬天能那么一束束的送就是难得了。 苏疏樾盯着玻璃瓶中的娇艳欲滴的玫瑰,霍成厉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那么个瓶子,亲自灌上了水,每天都插上了新的玫瑰。 这段时间她只是白日偶尔进一下公馆,虽然察觉到了花的存在,却没有像今天那么仔细打量过。 像是知道了屋子有了主人,每日晨间的不速之客,这次没有直接进门,而是按响了门铃。 听到门铃,苏疏樾怔了下,旋即扯了扯嘴角。 “太太,要不要让警卫别开门?”春雀小心地看着苏疏樾,反正她现在跟苏疏樾出了霍公馆了,她的主子就是苏疏樾,才不要管霍成厉。 “开吧,今天他们不给他开门,明天霍成厉就能把他们换了。” 而且,她离开霍公馆的时候,跟霍成厉说过,等他的事情忙完了,当上了督军再来谈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现在他当上督军了,她总不可能出尔反尔,把人一直拒之门外。 苏疏樾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该抱怨赵宜惜没本事,没拴住霍成厉,还是她太有魅力,让霍成厉非吊在她这颗树上。 赵宜惜怎么会觉得霍成厉难撩,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个缠人精。 连自尊底线都不要了。 苏疏樾正想着,拿着花的霍成厉踏入了客厅,苏疏樾都没注意到霍成厉什么时候在鞋柜放了双属于他的拖鞋。 进门他先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花放在鞋柜上开始换鞋,换好了鞋子,把花瓶的花束换成新的,把旧花拿到餐厅扔掉。 这屋子的布置,这几步间就能看出霍成厉无比的熟悉。 解决了这些,霍成厉洗了手,才坐在了苏疏樾的身边。 “杜家来人了,想要把赵宜惜他们接回去。”恍若闲谈地开口,只是这内容让苏疏樾愣了愣。 好端端的跟她说这个是为什么? “搬家整理行李,你的衣服首饰,收拾了七八箱。”霍成厉皱了皱眉,在霍公馆不排斥听到她的消息,她的点点滴滴都会汇入他的耳里。 比如说佣人惊叹她的鞋子有要装几箱,他都记住了。 “你到底是生了几双脚。”那么多双鞋子,这女人难不成是蜈蚣? 霍成厉视线往下,苏疏樾今天穿的毛绒裙,裙摆只到小腿肚,脚上踩了双白色的棉袜,露出一小节光滑白皙的肌肤。 目光触到,柔软的触感就在霍成厉的脑海中闪现。 感觉到霍成厉盯着看,苏疏樾不自在收了收脚,她算是知道霍成厉是要跟她说什么了。 她之前抱怨说霍成厉什么话都藏着不说,以为什么话都是两人都懂,他现在就开始变啰嗦起来了,什么无聊的小事都要告诉她。 察觉她的闪躲,霍成厉唇瓣勾起,面上看着不像是不耐烦,反而像是觉得有趣。 手放在脑后,霍成厉往后面一靠:“你呢?就没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冯姐那儿,觉得女人离了男人,活得会很自在。”论起闲聊,苏疏樾比霍成厉更擅长,“而且阮司长也让我看出来了,男人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爱不爱只是时间问题。” “用个例来代表所有人?”出乎意料的霍成厉没有发怒反驳,而是含笑地回道。 “我以为最近越来越高的离婚案,就已经证明了男人混账不是个例。” “你,”霍成厉盯着女人浓密睫毛,语气迟疑了下,“你不会是喜欢女人吧?之前的李尹吟,现在冯氏。” “什么?” 他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苏疏樾猛地抬头,见霍成厉认真地看着她,狭长的凤眼里满是怀疑。 “为什么要喜欢女人,有些快乐她们给的了你吗?”霍成厉俯身压向了苏疏樾,语气危险,从别人的角度看来,就像是他把她拥入了怀中。 “有时候女人的快乐,男人的确给不了。”苏疏樾被霍成厉惹得生气,干脆破罐子破摔,懒得跟他解释。 霍成厉盯着她的眼珠,像是在审视她说的话:“你骗人。” 苏疏樾咬牙,这个人是哪根神经又不对了,说她喜欢女人的是他,现在又说她骗人。 苏疏樾正气着,就见霍成厉从她的上方消失,男人的磁性的笑声漾出嘴角,脸眼尾都带了丝笑纹。 “我想我愿意,也做的到你提的那些要求。”感觉苏疏樾还是气鼓鼓的咬着唇,霍成厉解释道,“你提的要求,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我刚刚就在逗你玩。” “……” 霍成厉一本正经的解释,让苏疏樾想一本正经的骂脏话。 “还挺有意思。”看着女人瞪圆的眼睛,霍成厉觉得在报纸上登刊送给她的情诗,也不是做不到。 第105章 男人一直想一个女人怎么办? 自然是来找她。 合适不合适,自尊不自尊,懦夫到极致的男人,才会让自己对一个女人一辈子抱有遗憾。 霍成厉不是懦夫,所以他不愿意让他的女人,在路上遇到他只是点头微笑。 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亲密过,只是有些尴尬交情的陌生人。 想一个人的时候,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契机,看到小提琴想起她,看到留音机想起她,连赵宜惜的几句话,他都会在脑海里浮现她的表情。 遇到苏疏樾之后,他一直在做可笑的事,觉得恶心厌恶的感情,放在她身上,却教他泥足深陷。 “我第一天过来,没想着要如何,不过是想见你,心里又有一股莫名的气发不出来,所以我来了。” 来了以后闻到屋里的面包香,看到苏疏樾系着围裙含笑的摆早点,他终于明白了这些他的暴躁,是因为缺少了什么。 “我的结论是我放不下你,所以我来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他的声音很平淡,淡的像是没有一丝波澜,但又像是压抑了汹涌浪潮。 第92节 什么都不说的霍成厉叫人琢磨不透,心烦头疼,但什么都说的霍成厉同样叫人招架不住。 “要不然我们再说说我是喜欢女人的问题?”虽然她感觉不到女人对她的吸引力,但是不是有调查说明,女人绝大部分都有隐性的双性恋倾向。 “苏疏樾。” 霍成厉本来想伸手捏起苏疏樾的下颌,但是手稍微顿了下,只是固定住了她的肩膀。 虽然换了个礼貌点的姿势,但触碰到女人,他眼底的那只猛兽就有出栏的倾向。 苏疏樾被他目光烫的侧过了脸。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怕死,恨不得像只耗子一样窝在角落。”那么个胆小如鼠的女人,以前别说是爱上,光是会把人留在身边,他都觉得是笑话,可他现在正坐着相反的事。 “如果以后有一天我护不住了,我送你走。” 苏疏樾挥开霍成厉的手:“如果是第一天认识你,我可能会信你说的话,但是都到了现在,你认为我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你护不住了,不会放我走,就是死你也会让我跟你死在一块。” 霍成厉的偏执,不会让他把抓到手的东西放掉,只会越抓越紧。 直到人透不过气。 或许是她太悲观,就算他现在开始转变了,她依然不看好他们。 “苏疏樾。”霍成厉的手滑过她的发丝一触即离,“你常常会失神的盯着我若有所思,是因为你的胆小,不敢尝试动心,还是怕尝试以后太爱我,想要跟我一起死。” 苏疏樾觉得霍成厉还是寡言的时候讨喜点,那时候他虽然高高在上,但至少没有把他的自负说出口。 她也没有常常失神一直盯着他吧,只是偶尔想到书本描写他的句子,跑一下神。 “换一个思维,我盯着你若有所思,为什么不能是,想如何下毒害死你,而又全身而退。” “嗯。”霍成厉点了下头,“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追女人,但知道女人难追,今天时间不早了,我明日再来。” 霍成厉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督军府在翻新,你对衣帽间有什么要求可以找宋龙。” 谁去管什么督军府的衣帽间,霍成厉走后,苏疏樾看桌上的花越看越碍眼,干脆把花移到了阳台,眼不见心不烦。 被霍成厉提到的宋管家此时打了个喷嚏,旁边的佣人看到了,连忙叫他去休息:“如今姨太太不在家里,又有个病人,还有督军府要翻新搬家,宋管家你可不能累病了。” 宋管家锤了锤腰,他这几天是真觉得累,之前赵宜惜病了他还以为消停了,没想到杜家的人竟然摆低姿态的来接人,人在不远的地方租了间房子,每天来霍公馆一下,把赵宜惜跟杜世杰吓得像老鼠乱窜。 “杜夫人那么不想回去,为什么不干脆把婚离了,或者央求大人帮她把杜家人赶走,我看杜夫人看着像是害怕,但心里好像不是太拒绝杜家人。” “没想到你都看的那么明白。”普通佣人能看出来的事情,宋管家当然也看出来了。 这赵宜惜是真讨嫌,又想把他们将军当做唯一的依靠,但见他们将军态度坚决,又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那姓杜的又是痛哭流涕,又是赌咒发誓,杜世杰都动摇叫阿爸了,赵宜惜心里估计也有所触动。 这样的女人,宋管家庆幸他们将军心里只有姨太太,要不然他可真心疼他们将军。 “要是人能走就好了。”他看霍成厉的意思是他们搬去督军府,而让杜家母子在霍公馆安顿,可这样的人留着,他就觉得会出乱子。 “我们为什么不能跟阿爸走,我怕霍成厉,他也不喜欢你,我们还是走吧,阿爸说他以后会好好对我们了。” 开始杜世杰觉得在霍公馆的日子好,但霍成厉跟他想象中千差万别,他在这里没有玩伴,佣人也没把他当做正经少爷,简直度日如年。 听到儿子的话,赵宜惜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怔了怔:“那么走了,我怎么会甘心。” 以前走了一次,她嫁进了杜家,现在霍成厉成了督军,她再走一次,霍成厉荣华就彻底与她无关。 “世杰,你让妈妈再试一次,要不然妈妈会抱憾终身。” “可是姆妈,你打算怎么试?”杜世杰疑惑,难不成还有什么方式没试过,那个霍成厉就是块冰,谁讨好都是热脸贴冷屁股。 赵宜惜哀怨低眸,摸了摸自己的领口,既然是最后一次机会,她当然也会用最直接的方式。 她清楚霍成厉,他若是碰了她,凭他们两个人的情分,他对她不会那么冷漠。 而如果她幸运的怀了他的孩子,他因为自己的过去,不会有个让孩子有个不负责的父亲,一定会好好待她。 赵宜惜想的美,乍听下似乎合情合理,但要是她这想法让苏疏樾听见了,一定骂她蠢。 这算是什么清楚霍成厉,霍成厉的确对自己的女人孩子负责任,但这不包括被算计的。她算计了霍成厉,别说怀孩子,她这个人也彻底进了霍成厉的黑名单。 特别是霍成厉已经警告过她两次不要做多余的事。 老天爷总不会阻止喜欢犯傻的人,这几天霍成厉新官上任加上过年,要应酬的事不少,赵宜惜等了又等,终于等到,霍成厉醉的走路迟缓的回家。 霍成厉再醉也不喜欢人扶,走路迟缓就代表他有些晕了。 赵宜惜站在楼梯口,见霍成厉扫都不扫她一眼,笑容有些苦涩。 “宋管家,我去厨房端醒酒汤。” 霍成厉没被声音打搅,专心的上楼梯,不过上了两阶就停了下来:“我睡后院。” 走到后院,霍成厉自然而然就选了苏疏樾之前住的地方。 赵宜惜知道了后又苦又涩,可不妨碍她穿上了贴身旗袍,梳起了跟苏疏樾相似的盘发。 “吴副官,我们要不要挡住她。” 赵宜惜以为的悄声无息,早就被别人看到了眼里。 吴孟帆摇了摇头:“这是督军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她既然不珍惜,我们又何必去救她。” “但是督军醉了,要是让她得逞了怎么办?” “督军向来不会喝醉,一直都会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这就是吴孟帆太自信自家将军了,霍成厉至少有九分醉,追女人就是一件让人丧气,想锤墙又不甘心放弃的事。 妈的,苏疏樾那女人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送的花露出个笑脸。 这世上就没有比她更难伺候的女人。 “苏疏樾,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 霍成厉抬手,胳膊挡住眼睛,喝醉还想那个女人,他现在就跟他一直恶心的软蛋男人差不多。 赵宜惜进门就听到了这句,怔了怔,把房间的按灭,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前:“我要你要我。” 第106章 女人缠绵的一句话,在这个深夜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 借着月光,赵宜惜沉迷地看着霍成厉五官。 她已经错了几年了,早就该让霍成厉要了她。 赵宜惜缓缓低头…… 在醉里的霍成厉恍惚了那么一下,但陌生的香味袭来,霍成厉想也没想,一脚就踹了过去。 喝醉头晕,霍成厉这脚的力度没有正常发挥,但还是把人踹开了一米,肉体跟墙面相撞,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突如其来的反转,赵宜惜的脑子还反应过来,下一刻疼痛下来,整个人就像是没水的金鱼长大了嘴巴,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成厉哥……是我……”赵宜惜捂着小腹,被霍成厉踢的那块就像是被踢破了一样。 “滚出去。” 霍成厉太阳穴发胀,听到了赵宜惜的声音,语调也没有减少戾气。 此时在外面等着的吴孟帆他们听到动静,对看了眼,开了门。 就着外面的灯光,可以看到赵宜惜面色苍白的以一个怪异的姿势靠在墙上,看到他们赵宜惜眼里燃起了光:“救我……” 她现在疼得已经无法关心霍成厉对她的态度,只剩下了求生欲,想离开这里,让疼痛止住。 赵宜惜脸上全是水,有疼出来的汗水,也有害怕的眼泪。 这状况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的,就算不怜香惜玉,这也太狠了吧。 “人别留在公馆。”霍成厉交代了声,就让吴孟帆把人抬走。 踢了一脚,霍成厉眼底多了几分清明,看到赵宜惜的样子,彻底对她失望。 如果说欠她什么早就换完了,他照顾她是顾念情分,她却把他数次的警告当做耳旁风。 苏疏樾提的时候,他没有后悔让赵宜惜留在霍公馆的决定,但现在却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人的欲望只会越来越膨胀,赵宜惜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本分的没脾气的小妹妹。 赵宜惜此时感到后怕了,她之前想到就是霍成厉不接受,最多训斥她一遍,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无情,她伤成这样他竟然都不看她一眼,就像是她是什么恶心东西。 赵宜惜想求霍成厉,但疼得发不出声音,急的直直疼晕了过去。 人移出来先让军医去看了看,确定是断了肋骨又往医院送了过去。 吴孟帆松了一口气,霍成厉要赶人,大半夜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安排,住院倒是省事了。 第二天吴孟帆打了个电话给杜家人,通知他们人在医院,之后要扯他们自己慢慢扯,他们督军府要与赵宜惜划清界限了。 “你不管她了?” 苏疏樾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样,本以为赵宜惜再不成器,至少也能拦住霍成厉一段时间,但没想到人看样子竟然要回杜家了。 诚实宝宝霍成厉把昨日的发生的事说完了之后,就依在沙发上盯着苏疏樾看,闻言挑了挑眉:“我应付你都够麻烦,哪里有本事去管别的女人。” 第一天来他倒是还拘谨了下,这几天下来,什么拘谨果真是她的错觉。 “她跟你青梅竹马,你现在这样,杜家人就算把她带走也不会好好待她。” 赵宜惜的结局显而易见,之前有霍成厉罩着,杜家人只敢说两句闲话,要不然也不会养成杜世杰那么大的胆子,而现在赵宜惜是被赶出霍公馆,霍成厉明摆着以后都不打算搭理她了。 杜家本来是见霍成厉当上督军了,想捧尊菩萨回去,现在碰了尊泥菩萨,杜家不发气在赵宜惜身上才怪。 苏疏樾觉得霍成厉待赵宜惜不一样,没想到也会那么狠心。 “她咎由自取,我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她的兄长,她在我这里的人情已经用光了。”提起赵宜惜,霍成厉神情漠然,“你不喜欢我的处理方式?” “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只是觉得毕竟是你曾经动过心的人……” “我只为你动过心。”霍成厉轻而易举地反驳,他年少的时候的确是有过把赵宜惜留在身边的打算,但那不是动心,不过是觉得她本分,他也不相信他之后会对谁动感情,把人留着也无所谓。 而后来赵宜惜自己选择了杜家,他松了口气。 每天都有几次始料不及的表白,苏疏樾觉得自己都快要麻木了。 至于赵宜惜,既然都被霍成厉赶走了,苏疏樾觉得强留下来也没什么作用,毕竟现在大街小巷都知道霍成厉在积极的追求她,天天在报纸上登刊情诗,指名送给她。 第93节 而在情诗之前,霍成厉先在报纸上刊登了跟她解除关系的申明,众人想着该来的终于来了,揣测着霍成厉会迎娶哪位小姐,谁想到没过几个小时,晚报就开始放追求的情诗。 情诗浪漫露骨,狠狠打了那些信誓旦旦说早就料到霍成厉会抛弃苏疏樾人的脸。 苏疏樾在家都能感觉到所有人的大跌眼镜,具体表现再她家的电话差点被打爆了。 “你什么时候能玩够?”苏疏樾没被人那么大张旗鼓的追求过,不觉得兴奋,只觉得苦恼。 当初她就不该跟霍成厉说那些,她以为按照霍成厉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到普通男人做到的一切,但是偏偏他纠结了一段时间就做了。 “得看你什么时候能满意。”霍成厉突然歪头靠在她的肩上,“苏疏樾,就不能给我点希望?” 霍成厉的声音低哑,没可怜到像是乞求,但苏疏樾不知道怎么听出了丝委屈。 “霍成厉,你就不能放过我?”苏疏樾的语气比起霍成厉更加真诚。 霍成厉脸黑了下,估计是在忍脾气。 “过几天你陪我去个地方。”霍成厉理了理领口,在苏疏樾拒绝前继续道,“你想送你的弟弟妹妹去港城,我帮你送。” 这才是霍成厉,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拿来威胁。 “你总得告诉我要去哪吧?” “去墓地。”霍成厉顿了好一会,“赵宜惜说她跟你提起过我的出身,那座墓地葬着生我的人。” 不是双亲父母,而只是生他的人。 苏疏樾愣了愣,话在嘴里面转了转换成了:“你才上任,又在征兵,走得开?” “章家两个小子胆小如鼠,白家只有本事打打嘴仗,中央跟我谈成了条件,现在不会想要我的命。” 既然霍成厉都能离开,苏疏樾也就点了头。 第107章 天寒地冻的街上没几个行人,但到了电影厂,还没进门苏疏樾就感觉到了热闹。 “不要看着镜头瞪眼,你是在对张丁说话,不是对观众说话!”导演瞪着眼,恨不得拿手上的本子敲演员脑袋。 苏疏樾刚到大门口,就听到了那么句完整的,扫了一眼被训斥的演员,发现还是个熟人,就是在朝阳剧团经常演男主角的陈台惟。 他在话剧团一直是被夸的人物,此时脸色就更身后绿色的沙发差不多。 “你们都跟陈莹学一学,她演的就是苏先生说的自然性,生活化,这不是演话剧,你们平日跟人说话会那么夸张,像是唱大戏似的?” 站在导演边上的陈莹穿着一袭蓝旗袍,打扮的单薄,脸上的笑却没丝毫的勉强。 “可能是因为我没演过话剧,就不像是台惟这样形成了习惯,但是台惟除了这点小毛病,其他的地方都比我强多了。” 有陈莹救场,陈台惟的脸色好了不少,连连摆手承认错误,要再来一遍。 “是我耽误了进度,抱歉,要你们再陪我演一次。” 陈莹:“重复演几遍挺好,熟能生巧,越配合才会越演的越好,故事表现的也越完整,苏先生也那么说过。” 导演听到这话觉得舒服,他头一次当导演,有信心但压力也小不了,陈莹的表现让他舒缓了跟其他演员的矛盾。 苏疏樾倚在门边看着,不得不说真佩服陈莹。 当初找演员的时候,除了朝阳戏剧社的人,他们还在报纸上刊登选演员的广告。 来应聘的人不少,不乏名人,其中最意外的就是陈莹。 章秋鹤死了之后,苏疏樾还以为霍成厉对她另有安排,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闲着,而且还有兴趣当演员。 在一众素人里面,陈莹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那个,演戏演的行云流水,让苏疏樾心里还感叹了许久,别看是一百年前,特务的能力培养的放在现代都能当顶级明星。 苏疏樾问了吴孟帆,吴孟帆说陈莹无所谓,她才定下了她。 “苏先生来了。” 站在角落的苏疏樾被发现,陈莹瞧见她了,快步走下来,弯着眼打趣:“站在这儿观察我们多久了,不知道我们的表现有没有让苏先生满意?” “刚到了一会。” 除了陈莹,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要跟苏疏樾说话,但没说了几句就被导演挤开:“你们暂时休息会,找找感觉。” 说完,导演霸占了苏疏樾讨论摄影问题。 拿着已经拍摄好的带子给苏疏樾看。 拍摄前,苏疏樾给几位主演,还有导演上了堂课。 民国这个时期拍摄还是摸索阶段,不可能像是现代还有专门的课程,可以进行系统的学习。不过好的是,现在的观众也不会像是现代那么挑剔。 而且受设备影响的原因,画面也不会那么清晰,对焦缓慢,所以对摄影技术和演员都没有太高要求。 苏疏樾找了有名国外电影,把电影语言分析了一遍,演员都是话剧社的成员,表演都有一套,对上摄影机没有放不开,苏疏樾稍微让他们调整了对摄像头的表演方式,同样都是演,电影要求更生活化更自然。 苏疏樾帮他们调整了几天,请的导演是颇有名气的摄影师,苏疏樾感觉他挺有想法,交流了运镜之后,他拍出来的东西比她想象的要成熟,就没再过多干预,只是偶尔来电影厂看看。 苏疏樾看了带子更觉得,自己不打算过多干预的想法不错,拍出来的带子虽然离精致差的远,但在大环境下,比她想的好太多。 束起了大拇指:“按着这个进度,没多久应该就能上映。” “春节赶不上,但至少赶得十五。” 得了苏疏樾的点头,导演喜滋滋的又去教训演员了,陈莹披着大衣没急着站位。 “苏先生你就像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在低沉的气氛,只要你来就充满了勃勃生机。”陈莹看着那些兴奋的讨论剧本,像是换了个人的演员们,有感而发。 “陈姨你演的越来越好,就像是天生的演员,你是这个剧必不可少的骨架。”苏疏樾接过了陈莹递给她的茶,礼尚往来的夸奖。 “章秋鹤都死了,你也不必再叫我陈姨,我们岁数差的不大,而且霍督军应该也不愿意自己的未来夫人,管我这个小人物叫姨。” 苏疏樾笑了笑,没接话。 两人安静的坐着,静谧流淌像是谁都没说话的意思,但气氛却隐隐压抑,像是在较量谁更沉得住气。 陈莹侧眸扫过苏疏樾看着导演排戏翘起的嘴唇,不经意像是为了她挽起散落的头发靠近了她:“我们想帮你。” 压低的声音轻如羽毛,苏疏樾怔了下看向已经拉开距离的陈莹,刚刚的声音就像是她的幻觉似的。 陈莹不是霍成厉的人,不过是被他抓到了把柄跟他合作,苏疏樾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我们”指的是谁。 微皱了下眉,正好此时导演叫了陈莹,她上场拍摄。 苏疏樾在画外看着,没急着离开。 虽然会有些麻烦,但她很好奇,陈莹他们打算怎么帮她。 一演又是一两个小时,苏疏樾喝着热茶坐在沙发上没事,陈莹下场的时候,冻得走路的姿势又有点不对。 这次轮到苏疏樾给陈莹递了杯茶,跟她去了梳妆室。 “电影上映后,电影有多红,你就会有多红,你把这个人物演活了。”苏疏樾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如果你是为了帮我才参演,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一个精心培养的特务,来演个小成本电影,剧组导演还是没有过拍摄电影经验的。 如果只是为了接近她弄得那么一处,简直浪费人才。 “我参演是因为我相信你的魔力,想看看你又能创造什么奇迹,说不定我能一举成为大明星,我愿意为你赌,至于帮你……”陈莹的嗓音似乎受过特殊训练,能把音调控制的很好,确定只有两人才能听到,“自然是你值得帮。” 陈莹带着苏疏樾七拐八拐,走到了个角落,打量了周围一眼,才道:“你恨霍成厉。” 卸下了伪装,陈莹眼里的圆滑尽褪,明亮锐利的视线露了出来。 加上她单刀直入的肯定语气,苏疏樾觉得下一刻她就要煽动她给霍成厉下毒了。 苏疏樾眉头轻蹙了下,没有顺着她的情绪走:“我为什么要恨他?” “不恨,但你至少不想嫁给他。”从她的调查看来,苏疏樾对于霍成厉是排斥态度,要不然也不会在霍成厉打算娶她之后,她搬出霍公馆,现在又解除关系,霍成厉又费心追她。 按照她对霍成厉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对女人费那么多心思,苏疏樾是特别的,也是霍成厉最明显的一个弱点。 “我们可以帮你离开他的身边,包括你的弟弟妹妹,可以去个安全的地方,地方可以由你定。” “那你们,”苏疏樾眨了眨眼,“要我付出什么?” “很简单。”陈莹笑了笑,带着苏疏樾转身,警惕地又换了一个地方说话,“若是你说你恨霍成厉才难办,因为我们并不想杀他,只想与他合作而已。” “嗯?” “你之前一直在找治疗心理方便的医生,是不是为霍找的?” 苏疏樾有些愣,没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在了眼里。 “你不用怕,组织觉得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就算你不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难得一见的人才? 能得到那么大的夸赞,苏疏樾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你们就不怕我对霍成厉告密?” “第一,我服从上层指示,你要是告密,那我也只有认栽;第二,同是女人我明白你的骄傲不允许你留在一个把你当玩物的男人身边。” 苏疏樾还挺想反驳陈莹的话,她跟霍成厉的关系,她没可怜到是玩物的角色吧。 而且霍成厉现在学习如何像正常男人一样怎么讨好女人,她只要流露些配合他的意思,完全可以让他按着她的想法做事,他们两个要说谁是玩物,分明霍成厉更像是玩物。 见苏疏樾拧眉思考,陈莹笑如春风和煦,温柔道:“苏先生想清楚吧,我们知道你们搞艺术都爱自由,没有任何威胁的你的意思,不过是互利互惠的合作。” 离开了剧组,苏疏樾还在想陈莹的话,他们让她做的事要大不大要小不小,想让她推荐个心理治疗师给霍成厉,并且让霍成厉接受治疗。 心理治疗跟别的病症治疗不一样,患者需要完全的信任心理医生才能有治疗的功效。 他们就想要利用她对霍成厉的重要性,让她想办法使霍成厉信任他们安排的“医生”。 想来这个医生应该也不简单。 苏疏樾听过这时期,有许多组织会培养具有催眠能力的特务,催眠加上心理诱导,她看过类似的报道,心理医生用这种方法来为自己培养傀儡。 陈莹他们或许就是打的这样的注意。 虽然觉得霍成厉那么坚定的心性,不可能被人操控,但是陈莹他们总不会做无用功,那位心理医生或许真的有些本事。 “前面怎么回事,平白无故拦什么车!” 车开的好好的,突然一辆车横穿过来直接拦在了车前,司机虽然及时刹车没有造成什么问题,但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苏疏樾系着安全带,想着事情,刹车对她没什么影响,听到司机的声音才往前看了看。 第94节 “好像是故意拦我们的车。” 说完,苏疏樾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车上的人下车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在前座保镖的枪口下,镇定恭敬地递上了名片:“我是督军的秘书,我姓陈,叫陈阳,想约苏先生聊一聊,不知道苏先生有没有空?” 陈阳穿着考究西装,带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沉稳,应该是京州话,话说的字正腔圆,跟盛州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陈秘书?” 苏疏樾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因为最近霍成厉什么都与她说,她知道就知道这位来自京州的秘书。 陈阳是京州派过来的特派员,谈妥之后没走,直接当了霍成厉秘书处的秘书。 苏疏樾不知道他来找她做什么,接过了名片。 “陈秘书想去哪谈?” “要到了用晚饭的时间,苏先生应该还没吃饭,介不介意我请苏先生用饭,我们边吃边谈。” 苏疏樾点头,吩咐了春雀先回去通知两个孩子一声,就让司机开车跟着陈阳的车子。 陈阳才来盛州没多久,对盛州的路倒是熟,选了一家地道的私房菜馆。 大门外几棵马尾松被雪压弯了腰,红漆的木门和金彩绘灯笼古香古色。 “我来盛州不长,这家菜馆也是同僚介绍的,希望能合苏先生的口味。” “我不挑食。” 进了门,苏疏樾就发现这间私房菜馆里面另有天地,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里面的楼盖的不高,但是包间与包间之间的间隔很大,充分的保证了私密性。 到了包间,陈阳还未踏入,就被跟在苏疏樾身边的保镖拦住。 “陈秘书麻烦你先等等。” 四个保镖,两个保镖先进屋子搜查,两个留下保护苏疏樾。 被那么明显的怀疑,陈阳脸上依旧笑容满面,没有任何不适:“是我不周到,那么临时请苏先生,应该递上帖子,让苏先生定时间。” “陈秘书没那么做一定有没那么做的理由。” 苏疏樾稳稳地回话。 霍成厉大概不会这位来自京州的秘书与她见面,他要是递了帖子,说不定就被警卫拦了,陈阳今天会那么冲出来,估计也是为了不给霍成厉时间。 仔细的搜查了一遍,两人出来,苏疏樾:“你们在外面等我。” “太太,这是不是不大安全?”几人为难,他们是奉命保护苏疏樾,要是她出了事,他们铁定不好过。 “陈秘书是督军的秘书,我自然信任他。” 苏疏樾虽然是带着笑说话,但态度明确拒绝他们跟随。 见苏疏樾坚定,几人只有在门口守着。 “督军已经发报申明,苏先生已经是自由身,没想到他们还会称呼苏先生为太太。” 陈阳没有带苏疏樾坐在靠门的位置,而是带她坐到了紫檀木的步步高升的屏风后头。 拿着茶杯亲自为苏疏樾泡茶,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下过苦工。 之前是陈莹,现在又来了个陈阳,两人名字巧合同姓,而且都有让人侧目的本事。 “称呼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我知道是在叫我就行了。” “苏先生豁达,但太太总是带着附属的含义,怎么光光用代号就能一句慨括。”陈阳说话并不影响他泡茶,洗杯转杯,一会儿一杯翠绿茶水就摆在了苏疏樾面前。 “我就不与苏先生兜圈子了,我与苏先生见面是受人所托。”陈阳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苏疏樾。 是白瑾轩的信,不是苏疏樾记得他的字迹,而是信封上明晃晃的写着他的名字,还写了让她收。 一封从信封看着就半点都不含蓄的信。 苏疏樾没有忙着接,而是看着陈阳。 陈阳把信放在了苏疏樾面前:“苏先生也可以带回去慢慢看,毕竟你现在是自由身,接受任何男性的追求都符合道德标准。” 苏疏樾扫了眼信封,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苏疏樾本来没想着白瑾轩会给她写信,她觉得霍成厉不合适她,当然更不会觉得白瑾轩合适她,两个都是时代漩涡中的人物。 两个她都不要。 她没有给白瑾轩任何希望的意思,那场宴会给了他妹妹难堪,后面霍成厉合伙孙家把白家算计成那样,她以为白瑾轩会忘了说要帮她的事,把她当做陌生人对待。 展开信封,一共有几页,苏疏樾一目十行。 第一页的一半白瑾轩先说了他在京州的情况,接着就迫不及待的针对盛州的动荡,对她关怀,几页纸基本上都是关心她的话,还提到了章夫人之死的事,知道她们关系亲密,希望她不要难过。 最后就是他想帮她摆脱霍成厉,离开盛州成为真正的自由人。 见苏疏樾看到末页,陈阳适时开口:“苏先生需要更自由的未来,而不是成为什么男人的玩物,就算那男人是三省督军。” 再次听到了“玩物”这个词,苏疏樾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她多厉害,但对她的定义倒是挺趋同。 漂亮的水眸眯起,苏疏樾看向陈阳:“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又需要我付出什么?” “我们需要苏先生这样的人才,苏先生自由的发光发热,就是为国家做贡献,我们只是纯粹的想帮助苏先生自由。” 说的可真好听。 “去京州自由?”苏疏樾指尖在桌上弹了弹,这些人以为她是傻子不成。古代就有帝王为了牵制王侯,让他们妻儿留京用于要挟。 他们这套不就是一个意思,让她自愿的去京州当人质,来牵制霍成厉。 “苏先生不必怀疑我们的诚心,你要是不相信我,还能不相信白先生。苏先生你现在的社会地位,中央又怎么会冒着跟工盟为敌的想法,往自己身上泼污水扣押你,把你当人质。” 如果社会地位那么有用,刚刚的陈莹,现在的陈阳何必那么怕霍成厉,不光明正大说要帮她,而是偷偷摸摸的跟她约谈。 苏疏樾笑了笑:“陈秘书容我考虑几天。” 这时侍者恰好上菜,两人适时停止了再聊这个话题。 今天还真是特别的一天,“四面八方”赶来救她,纷纷要为了她的自由而“战”。 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又有哪条道上的也跳出来,让她别做玩物,跟她谈条件让她离开霍成厉。 第108章 心情好,胃口就不错。 每道菜侍者解释完,苏疏樾就跟着尝一口,陈阳看苏疏樾表情新奇的试菜,本来打算说完事情就草草结束,但却被她的模样勾起食欲。 两个人突然就气氛轻松的吃起了饭。 “苏先生需不需要我给你向白先生带话,这次盛州之行,他极力争取要来,只是身份不便,但是苏先生要是愿意去京州,一定是他来接你。” 想起苏疏樾一直都没提起白瑾轩,陈阳又主动问了次。 在他看来白瑾轩这样的追求者简直完美,霍成厉充其量就是个运气好的莽夫,但是白瑾轩的家族,并不是一两次打击能打垮的小家族。 而且白瑾轩在京州的晋升速度,快的惊人。不少名门闺秀都想与他交朋友。 再者他打听过,苏疏樾曾经长期追求白瑾轩,丝毫不矜持地写过不少情书。 苏疏樾专注在食物上,只是笑了笑,捏起花生酥糖咬了口。 纤细的指尖捏着酥糖,在明亮的光线下指甲壳粉嫩,陈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此时门恰好推开。 陈阳起来的迅速,不过脸上不见慌张,礼貌地向突然出现霍成厉问好:“督军。” 苏疏樾放下剩下一半的酥糖,擦了擦手才站了起来。 当上督军后,霍成厉的服装更加的考究了,依然是低调的赤黑色布料,但是衣边都用了金线缝制,肩上的金流苏更是工艺细致,让霍成厉的眉眼被衬的多了几分威严。 不过这份威严,似乎是见到了陈阳才散发出来的,因为苏疏樾早上倒没觉得他气势慑人。 “我恰好路过,听到你们在这里,过来打声招呼。” 陈阳本以为霍成厉会对着苏疏樾发难,或者对着他发难,没想到却那么轻描淡写。 不过这样才好,越这样就越证明苏疏樾在霍成厉的分量越高。 “劳督军费心了。”能在这个小巷子里面路过,还特意来打招呼,陈阳心里发笑。 霍成厉扫过桌上已经吃了一半的饭菜,他在公馆吃饭总觉得少了什么,但苏疏樾倒是对着谁胃口都不错。 回想刚刚苏疏樾捏着酥糖放下恋恋不舍地模样,霍成厉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桌前坐下:“相请不如偶遇,陈秘书与苏先生应该不介意添一副碗筷?” 霍成厉叫“苏先生”的时候,磁性的声音低缓了许多,眸子深深地盯着苏疏樾看,这女人知不知道别人打着什么主意,就随意跟人见面。 还是她就期待着别人打得主意,想跟他们合作。 霍成厉知道合适的处理方法,是他不来,时候暗中把这件事解决,但是想到苏疏樾正在被其他男人煽动背叛他,他人就到了这。 “当然没有关系,只是这都是吃过的饭菜,怕委屈了督军。” 苏疏樾从霍成厉进门就不开口站着,明显对霍成厉是不欢迎的态度,一切让陈阳开口。 平日两人单独在小公馆待着,霍成厉对着自己的女人示弱,那是他疼女人,但现在有别的男人在,霍成厉眉梢的青筋“突”了下,拉开椅子坐在了苏疏樾的旁边,把她放在碟子上的半块酥糖放进了嘴里。 “甜点做的不错。” 霍成厉的动作,屋里的人自然都看到了,陈阳扫了眼苏疏樾,见苏疏樾侧脸似乎是讨厌霍成厉的行为,顿时觉得之前他那番话还是起了点作用,哪个在社会上有点地位,受人追捧的女人愿意被说成是男人的玩物,现在苏疏樾应该是更迫不及待的想离开霍成厉。 侍者为霍成厉送上来了干净的碗筷,霍成厉把菜单放在了苏疏樾面前:“你帮我点几道?” 霍成厉的语气不算强迫,甚至算得上是温和。 苏疏樾把菜单推了回去:“我已经吃好了。” 说完,苏疏樾站起来理了理裙子:“话聊完了,饭也吃完了,我就先回去了,督军与陈秘书慢用。” 陈阳没想到苏疏樾那么不给霍成厉面子,微笑着观察霍成厉的表情。 就见霍成厉神态淡漠地站了起来,跟着苏疏樾走了出去。 “督军不吃了吗?”陈阳不嫌事大,不解地问道。 第95节 霍成厉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就像是没听见,走到跟苏疏樾平行的位置。 等到两人身影不见了,陈阳忍不住哈哈哈大笑,笑的眼镜都歪了,没想到霍成厉会那么热脸贴冷屁股,是他看高了霍成厉,低估了苏疏樾。 不过这也更坚定了他要加大筹码,与苏疏樾合作。 这头,苏疏樾和霍成厉一路沉默,走出了宅子,霍成厉才道:“我送你回去。” “我可以拒绝吗?” 霍成厉眼眸黑不见底,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暴风,还未开口,就见苏疏樾径自走到了他的车前,打开门坐进去。 苏疏樾坐到后座才发现没司机在,霍成厉应该是独自过来的,又推开了车门下车,霍成厉看着她的动作眼眸闪了闪,控制住抓住她胳膊把人扔进后座的冲动,又见苏疏樾打开副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这次霍成厉没站着干看,下一秒就坐上了主驾驶,安全带都没系,就开车飞驰了出去,就像是怕苏疏樾再开一次车门,耍他一回。 第109章 车像是离弦的箭,幸亏这条路没什么人,要不然这个速度刹车都来不及。 “霍成厉!” 霍成厉发动车的架势,就让苏疏樾下意识抓紧了胸前的安全带,见霍成厉起步之后,速度非但没有减慢,还有越来越快的趋势,眼见要到了主干道,苏疏樾忍不住大叫了他的名字。 阴戾的眼睛因为苏疏樾的声音多了丝清明,车速减缓,霍成厉按开了窗户,让冷风吹进车内。 不过刚一打开,苏疏樾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霍成厉动作僵了下,又把车窗按了回去。 “我没关系。”苏疏樾摆了摆手,现在的霍成厉的脑子需要冷风吹清醒,她受点冷算什么。 不过霍成厉会对她的行为,产生那么焦躁的情绪,苏疏樾倒是没想到。 以前霍成厉说她影响他的情绪,她只觉得他是占有欲作祟,但是现在她却真的能感觉到,霍成厉会因为她无意间的动作,或者是她排斥的对待,呈现“疯子”的状态。 “你是不是好奇我跟陈阳说了什么?”苏疏樾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 “他与你说了什么我猜想的到。”霍成厉目光森然,“他是京州派过来的人,扶持一个能牵制我的人,或者是捏住我的弱点都是他的任务。” “他说他能帮我自由。”苏疏樾看向窗外,淡淡地道。 霍成厉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的食量不知道是不是搬离他之后大了许多,以前没肉的尖下巴,现在稍微圆润了点,脸型成了更标准的鹅蛋脸。 算起来他到底多少天没碰过她的脸了? 怎么像是过了半辈子似的。 手感都都快忘光了。 “他能给你什么自由?不过是想让你来牵制我。”霍成厉不屑一顾,他不相信那么简单的道理苏疏樾会不明白。 不过她就是不明白,他也会把人抢回来,让她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想让我牵制你,他应该是煽动我跟他合作,我留在你身边当间谍,可比去京州有用。” 车外是下着鹅毛般的雪花,天地白的透亮清澈,这也显得霍成厉脸上蒙的阴霾更加显眼。 “你信他?还是你信姓白的那个?” 白瑾轩是她憧憬过得男人,霍成厉虽然没拿这件事说事,但午夜梦回总会闪过她说这话时候的神情,在梦里的时候还“见到”过苏疏樾写信给白瑾轩的雀跃模样。 这次霍成厉又启动了车,这次速度缓和许多,而且是有目标的前行。 “你要带我去哪?”苏疏樾看到走得地方越来越陌生,不是往她住的地方走,也不是往他住的地方走,“督军不是说送我回家。” “先去一个地方。” 二十分钟后,车稳稳停在一栋小公馆的前面,跟在后面车上是警卫上前跟门卫交涉,一分钟后两边的缠枝铁门大开,让霍成厉的车子驶入。 苏疏樾见状微微疑惑,难不成还有别的“宜惜姑娘”被霍成厉金屋藏娇了,她之前跟吴孟帆看霍成厉名下房产的时候,没看到过有那么一套。 “你还回来做什么,不干脆死在那些皮娘的肚皮上面!”手掌的挟着风挥过,离霍成厉脸还远的时候,就被霍成厉握住了手腕,旋即又像是碰到脏东西一样,快速的甩开。 似乎是汽车熄火的声音让屋里的主人误会了。 苏疏樾落后了霍成厉一步,侧过身打量面前的女人,没两眼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面前许久不见的白宣苓。 自从白宣苓跟孙中靖私奔,然后孙家支持霍成厉之后,苏疏樾就没怎么听到白宣苓的消息。 只是某天在份小报的角落翻到,说白宣苓跟白家断绝关系,没名没分的跟着孙中靖。 白宣苓穿了件西洋长裙,上面是蓬蓬袖,下面是真丝拖地长裙。 裙摆落在纯白的羊绒地毯上,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花。 从打扮上来看白宣苓不见窘迫,跟以往一样精细,但是她的脸却大大不一样了。 生活在蜜罐里的大小姐,她们的模样就能让人觉得她们无忧无虑,带着不谙世事的骄纵。 而现在的白宣苓,瘦的颧骨突出,眼下带着浓浓的青黑,脂粉都盖不住,一看就知道睡眠状况很差。 苏疏樾认出白宣苓,白宣苓自然也反应过来来的不是孙中靖,而是把她害到这一步的仇人。 “你们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白宣苓高亢的声音都变了调,说完就像是发疯一样挥舞着手想殴打面前的狗男女。 有警卫在,白宣苓自然连他们的身都没近到。 苏疏樾皱了皱眉,看向霍成厉,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看她的眼睛。”白宣苓的咒骂对霍成厉来说,连他耳朵边都进不了,察觉到苏疏樾的疑问,霍成厉淡淡提醒。 “你们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还来看我的笑话,你们怎么不去死……” 白宣苓的眼里有刻骨的恨意,那股恨是恨不得冲上来用牙齿撕碎他们的血肉,咀嚼他们的骨头。 “小姐,小姐你镇定一点,喝点药,喝药就好了……”公馆里面的佣人端了杯褐色的药汁上来,还没喂进白宣苓的嘴里,就被白宣苓推开全撒在了地毯上。 纯白无瑕的羊绒地毯沾上了褐色的药汁,毛绒粘腻成一团,难看的污渍让人平白的心烦。 苏疏樾干脆转身不打算逗留,霍成厉跟在她后面一同出去。 “白宣苓的孩子被白家人拿掉了,她受不了打击,逃出了白家,如今孙中靖只是保证她有吃有穿,并未在她身上费多少心思。” 现在的白宣苓应该精神出了点问题,受不了丝毫的刺激。 对于这样的白宣苓,苏疏樾没多大的感觉,既没有幸灾乐祸觉得白宣苓咎由自取的兴奋感,也没有同情怜悯白宣苓落到这番天地的愧疚感。 最多也就是有些许的感叹罢了。 “白宣苓是白瑾轩的亲妹妹,你认为白瑾轩可信?” 霍成厉让她看白宣苓的眼睛她就明白了。 白宣苓的事说到底跟她也有点关系,就算白瑾轩不迁怒,但他妹妹恨她成这样,甚至精神出了问题,他依然要帮她。 而且还想跟她发展超越朋友以上的关系,这件事要么就是假的,要么就是白瑾轩这个亲哥简直禽兽不如。 不过比起这个,苏疏樾更好奇霍成厉。 他的性格无缘无故大概不会去刻意留意白宣苓住哪,她跟孙中靖的关系怎么样,所以这一切应该就是他觉得陈阳会煽动她,早就有所准备。 很难想象,霍成厉会除去用武力和轻蔑的目光,准备实施案例讲道理。 “如果我打算相信陈阳,就不会跟你说这事,你大可不必担心。”苏疏樾顿了顿,“比起信任别人,我更信任你,再者我并不讨厌你,有想让你倒霉的想法,不过觉得我们有些地方不合适罢了。” 霍成厉凤眼缓慢地眯起,就像是在掩饰他从心底下突然涌上的兴奋。 “陈阳说我是你的玩物。”苏疏樾眉心皱起,表情苦恼。 “玩物,丧志。” 霍成厉没有立刻反驳苏疏樾的说法,而是嘴唇微张,接了那么一句话。 她是玩物,他因为她丧了志。 苏疏樾听到这话苦恼的表情摆不出来了,脸上格外的纠结,就像是恰了片柠檬,酸的面目皱在了一起。 霍成厉俯身给苏疏樾系上了安全带,手指不经意滑过她的脖颈:“他错了,乐此不疲的送上门,我多期待你能‘玩一玩’我。” 两人的距离离的很近,就像是下一秒嘴唇就会碰上。 虽然是视线失焦的距离,但苏疏樾依然看得到霍成厉的黑眸在慢慢渡上赤红的光。 苏疏樾侧脸拉开了距离:“现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吗?还是我们要再去看看赵宜惜。” “为什么?” “白宣苓是得罪你的女人,赵宜惜是消耗了你情分的女人,两个人估计凄惨程度不相上下,都值得后人借鉴。”苏疏樾顿了顿,“似乎靠近督军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或许是为了留出最好的位置。” “可不到人生的最后一刻,谁又能百分百确定,最好到底是不是最好。” “你怕我以后因为别的女人抛弃你?”霍成厉挑眉。 苏疏樾对上霍成厉的眼睛,轻笑了一声,露出的梨涡,让霍成厉明白,他认为的苏疏樾对他软化只是一场错觉,但是这也让他心情不错。 他女人对他笑了,要是什么时候能“玩一玩”他就好,没开荤的时候不觉得“吃素”多难熬,开了荤之后他每天梦里都带了点颜色。 像个十六七岁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小屁孩。 第110章 冬天的江,白的透着寒气,船快速行驶惊起的浪花都死气沉沉。 苏疏樾看地板晕,看水晕,连远眺看小船上打鱼的渔夫也觉得脑子里面有陀螺不停的转。 “晕成这样?” 霍成厉拧眉扶住了腿软差点倒地的苏疏樾,女人身体软软的靠着他,如果是还有力气早就跳开了,从这事就可以判断出她现在晕的有多厉害。 苏疏樾出国留学的时候坐的也是船,要是她那么晕船,到底是怎么活着出国的。 “我扶你回房。” 苏疏樾白着脸极力地摆了摆手:“不要回房,回房更晕。” 看着天花板都觉得天花板是扭曲的。 第96节 说着,苏疏樾正了身体,不过下一刻又捂着嘴倒回了霍成厉的怀里。 幸好已经上船没多久她连酸水都吐干净了,现在只是不舒服干呕,要不然霍成厉把她抱得那么紧,她能吐他一身。 她完全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她能晕船的那么厉害,她有原主坐过船的记忆,所以霍成厉说出行要坐船问她有没有意见的时候,她想都没想过晕船的问题。 但是谁想到,一上船她就跟跳死鱼似的。 霍成厉还以为她中毒了,脸色又青又白。 “到下一个港口就船就会立刻靠岸,你忍忍。”霍成厉没见过那么脆弱的苏疏樾,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坐在甲板的躺椅上,让苏疏樾躺在他的怀里。 “扶我在旁边坐下。” 苏疏樾挣扎的要移开,霍成厉按住了她的头:“别动,躺在我怀里舒服点。”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流淌,带着淡薄荷的体味冲淡了江水的腥味。 “不用。” 苏疏樾态度坚决,但是声音太过虚弱,霍成厉见她弱的跟只小耗子似的,还想往外头爬,自然按住了她的腰不准她走。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 那么多天都忍下来了,他又怎么会在意这一时半会,虽然那么说,霍成厉按住苏疏樾腰的时候,手无意识的滑动了下,测量了下这女人的腰是不是又细了。 苏疏樾一动头就又晕又疼,挣扎不过霍成厉,干脆破罐子破摔,就靠在了他的怀里。 她真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会晕船,霍成厉用送苏昌俊他们去港城来威胁她去他母亲的墓地。 霍成厉会提起带她去墓地,一定是打着跟她坦白曾经的想法,她计划的是他坦白的时候,跟他说一些决绝的话。 人在流露脆弱的时候,只想被安慰,没人会想听到有人在旁边挑三拣四,发表自己的高见。 特别是霍成厉这种男人,坦白内心被她那么一打击,估计这辈子都不相信爱了。 但谁想到她会晕船! 苏疏樾想的脑壳疼,明明要拉开距离,现在就像是她制造了暧昧状态似的。 “头哪里晕?”霍成厉手干放着就想乱摸,干脆摸上苏疏樾头,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给她按摩头皮。 带着枪茧的手指拂过头皮,苏疏樾忍不住战栗了下:“不用……” 霍成厉轻笑了声,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手劲没大,不嫌麻烦的一遍遍的帮她按着头皮和太阳穴。 不得不说,难受的时候有人那么伺候十分的舒服,但是伺候她的人是霍成厉,这个画面就奇怪了,苏疏樾觉得尴尬,干脆闭了眼。 瞧见她的样子,霍成厉的嘴角扬起的更明显,不想船靠岸,想要这条路无止境下去。 察觉到怀里的女人睡着了,霍成厉盯着她的眉眼,越看头忍不住越往下低,唇瓣覆在她的眼角轻轻吻了一下。 感觉到苏疏樾眼皮颤动,霍成厉迅速地抬起了头,发现人还是睡着,霍成厉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鼻尖。 有点心虚又带着点激动,这回他倒是真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年,生涩的对女人表达他的喜爱。 苏疏樾醒来的时候已经下了船,一睁眼霍成厉就把药递到了她的面前,白色的小药丸躺在男人的手心。 “晕船药,聊胜于无。” 醒来苏疏樾头已经不怎么晕了,但听到霍成厉后面的话,还是把药吃了。 “这是哪里?” 苏疏樾打量了圈周围,房间不算是简陋,但布置的很简单,墙纸贴的很华丽,但细看就能看出材质很廉价。 “在酒店里。”霍成厉把水杯放回了桌上,“原本打算直接坐船到目的地,所以没有安排休息的地方,这家是临时找的。” “是我的问题。” 苏疏樾抱歉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突然晕船了,以前都好好的。” 闻言,霍成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的确跟以前很不一样,会晕船并不奇怪。” 大约是心里有鬼,苏疏樾被霍成厉看的毛骨悚然,仔细想一想她跟原主的行为越来越天差地别,不过周围没一个人说,她自己也渐渐忘记要模仿原主,越来越开始自由的做自己。 “墓地不在亳州吗?”苏疏樾突然想起了这个。 霍成厉跟赵宜惜的老家都在亳州,她自然就认为霍成厉的母亲葬在那里,但亳州就在盛州隔壁,用不着行驶太久的船,她在船上太晕没问,现在才有空问。 霍成厉摇头:“葬在了她的家乡,霍家的坟地。” 苏疏樾突然想起赵宜惜说过霍成厉的父母是葬在一起的,霍成厉是跟母姓,他父亲不是入赘,那么个外人葬在霍家的坟地,不知道霍成厉从中又使了什么劲。 但反正什么事发生在霍成厉身上都不奇怪,他父亲那么对待他跟他母亲,他却把两人葬在一起,就足以见他的变态。 而且说不定他父亲就是他弄死的。 不过那样的男人死了也不值得同情就是了。 见苏疏樾沉思,霍成厉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在床边的沙发坐下:“霍家人自我母亲嫁后,就不再认她,不认她自然不会认我,当时我还没有多少势力,废了一番功夫才让他们移出了小块坟地埋葬两人。” “那坟地太小,不过也幸好我母亲已经成了白骨,迁坟占不了多少地方,两人正好能挨得紧紧的不分彼此,也算是圆了我母亲愿,至死纠缠。” 霍成厉的语气很淡,本来毛骨悚然的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变成了一个平铺直叙的故事。 苏疏樾沉默了下:“这些话你应该找更合适的人说。” 如果他对一个爱慕他的女人说,大概那个人就会心疼的抱紧他,但是她听到就只是沉默感叹罢了。 霍成厉的偏执是被小时候的环境所影响,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感性的人,用浓烈的感情爱着,却忘了爱霍成厉。 她现在渐渐明白了霍成厉对她做的一切,和他会是这样的原因。 说来好笑,浓烈的感情大概是霍成厉最不想从他父母那里遗传的东西,但偏偏他的感情炽烈偏执的不比他们少。 而作为被他偏执的对象,苏疏樾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要是她穿的是他小时候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养成个好好少年……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苏疏樾想了一会才甩了甩头,霍成厉长成什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就是有机会也不用去他小时候,去拯救他什么的这个念头太奇怪了。 “没有人比你合适。”如果她不合适,他又为什么会把她往他最不堪的地方带,费劲手段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或许对他母亲来说,不管那男人的心在不在她身上,只要在她身边她就能快活。 曾经他也是那么认为,留住自己想要的就够了,至于那个想要的心在那里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但苏疏樾跟他上了一课。 “你不用怕,我不过是想让你陪我去趟我许久没去的地方,不打算逼你做什么。” 霍成厉的宽慰并没有让苏疏樾放下心,他当她三岁小孩,他现在是不明着逼她了,但是发在报纸上的情诗,每天早上的见面,还有现在让她去游览他的曾经,这些都是暗着逼她。 霍成厉就是一只阴险狡诈的狐狸。 第111章 霍成厉能离城的时间不长,而且苏疏樾也不想长时间单独跟他在一起,以免又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头晕好了之后,苏疏樾就催着上路。 水路是不可能再走了,但带的人太多,车队又太显眼,商量之后打算坐一段路的火车,然后再转汽车。 会晕船的人不少,但是晕火车的就基本没有,苏疏樾上火车的时候完全觉得不会发生之前的问题,但是没坐多久,苏疏樾就奄奄的缩在了角落。 “怎么就那么娇气。”霍成厉伸手去碰苏疏樾的衣领,还没摸到就被她挥手打开。 不得不说霍成厉就是个现实的直男,在船上苏疏樾晕的全身无力,他想抱她她反抗不了,那时候的她就是柔弱,他说话声音都软两分,现在在火车上,她虽然不舒服,但不到不舒服的可以让他为所欲为,那就是娇气。 苏疏樾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眶红的像只兔子。 她被这个时期的出行工具给吓到了,在盛州的时候每天小汽车不觉得,现在又是船又是火车,她现在只想付出一切回现代。 不是特殊路线的火车不会设特等席,而且为了不显眼,两人坐的是二等硬座,周围都是自己人,但时不时会有孩子的哭声,难言的臭味传过来。 而天气冷又不可能开火车窗,一切味道就闷在车内发酵。 火车摇晃再加上这些味道,苏疏樾现在只想下车徒步。 看着苏疏樾的样子,霍成厉朝身边的副官吩咐了两句,听到霍成厉是吩咐给她找新位置,苏疏樾摆了摆手:“就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只是没力气动,没有不舒服,也不需要换座位。” “你撑得住,但我见不得你委屈。” 霍成厉挑眉似笑非笑地回道。 要是换了位置,就像是承认了自己娇气,苏疏樾跟霍成厉对视了眼,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答应要跟他一起出门。 这趟门出的全都是意外。 “督军,有人愿意腾包厢,但是只有两个空位,另一家不愿意离开。”这火车上本来就没几间包厢,坐得起包厢也不会缺那几张钞票,要是能亮身份倒是能清空包厢,可这是别的督军地界,一切都不方便。 “换。” 霍成厉没等苏疏樾反应过来,把人抗在怀里就走。 车厢拥挤,苏疏樾随便动一下说不定就能踢到个人,而且霍成厉个子高显眼,苏疏樾觉得全车厢的人都在看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卷缩在霍成厉的怀里,睁着圆眼瞪他:“你不是说不会勉强我。” “我是为了方便行事,难不成你愿意跟陌生人肢体碰撞,也不愿意让我把你护在怀里?” “肢体碰撞是无意的,你抱着我却是没经过我同意刻意的,霍成厉你这是不尊重我。” “我这是心疼你。” 霍成厉把人往上抽了抽,凑到她耳畔咬耳朵。 热气喷洒在脸上,苏疏樾侧脸躲了躲。 恰好到了地方,霍成厉推门进去,见到空沙发就把苏疏樾放了上去:“这样舒坦了?” 霍成厉含着笑打趣女人的态度,让对面两人松了口气。 来了几个匪气的人拿钱让他们腾位置,虽然他们没走,但总怕是遇到什么怪人,没想到是小两口,看样子也不像是难相处的。 包厢不大,没有放上下床,就放了一张桌子,跟左右两张沙发。 不过环境却好了不少,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跟苏疏樾他们同车厢的是一家三口,察觉到他们在打量她,苏疏樾抿唇朝他们笑了笑。 是一对年轻夫妻,男的穿着改良的长袍,胸前挂了块怀表,女人穿着盘扣的长裙,外面披了件素色流苏的大衣,孩子三四岁的年纪正躺在母亲的怀里睡觉。 苏疏樾粗浅扫了眼,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又看了看。 夫妻俩长得都算出众,男的目若朗星,温雅英俊,女人气质温婉,五官精致漂亮。 两人都是苏疏樾欣赏的五官长相,要是见过苏疏樾一定有记忆,可是苏疏樾就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第97节 正想着,下颌突然一紧,霍成厉捏着她的脸逼着她看向他。 “看我就够了。”这女人气他又有了新招数,一进门就盯着别的男人一直看。 对面的女人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笑完了觉得失礼,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感情特别好,你们是新婚吧?” 霍成厉看向苏疏樾,苏疏樾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孤男寡女霍成厉还动作暧昧,现在就说是兄妹也来不及了。 “怪不得,新婚夫妻之间的气氛甜的让旁人看到都忍不住笑。”女人的性格热情大方,笑着说完,还递瓜子花生给苏疏樾他们吃。 于此相比,她的丈夫就寡言许多,苏疏樾总是觉得他们熟悉,时不时无意打量他们,然后就发现那位先生也在若有似无的打量霍成厉。 而且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沉思什么。 苏疏樾都不知道霍成厉怎么那么大胆子,这个节骨眼上出盛州就算了,现在还直接到了别人的地盘上,他们两个人的照片就是在外地也是经常上报,就算现在略微乔装,也防不了别人眼尖。 她只是来看霍成厉父母墓地,可不想自己的墓地也在这里落户了。 苏疏樾眉头蹙了下,朝霍成厉伸出了手:“困。” 霍成厉莫名地从她的神情扫到她的手,还没明白她要做什么,就被抱了个结实。 侧脸把霍成厉的头压在脖颈,苏疏樾蹭了蹭,抱着他不准他动。 小夫妻甜蜜的样子,自然让对面的人不好意思继续打量。 霍成厉的身体被苏疏樾抱住的时候僵硬了下,旋即就放松了身体,懒洋洋地靠在苏疏樾的怀里。 “抱了可是要负责的。”霍成厉小声提醒苏疏樾。 这话吓得苏疏樾立马就要把霍成厉推开,但霍成厉身上就像是粘了胶水,结实的粘着苏疏樾,任凭苏疏樾怎么推都推不开。 霍成厉闷笑的声音,震的苏疏樾想咬人。 两个小时不到的车程,巧合的是同乘的一家三口跟他们是同一个站,此时小孩子已经醒了,拿着母亲的手揉眼睛,看到苏疏樾看他,奶声奶气叫了声姐姐。 苏疏樾忍不住伸手把他头上的虎皮帽带正了:“长得真可爱。” 见苏疏樾因为这声姐姐脸上笑开了花,霍成厉眸色沉了沉,看来她也没那么不喜欢孩子,该说是只不喜欢有他的孩子。 苏疏樾没注意到霍成厉的神色变化,上了车都还在想那一家三口。 “那男人长得就那么独特,让你想到现在?”霍成厉对苏疏樾的神情敏锐的很,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她频繁打量火车上的那家人。 特别是那男人,她估计每一寸五官都看清楚了。 “你觉不觉得他们长相有熟悉的感觉?”苏疏樾纠结的放不下,听到霍成厉的声音,干脆问他。 苏疏樾问霍成厉是没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霍成厉却点了头:“我见过那男人。” “你见过?”苏疏樾皱眉,想到了其他地方,“那他会不会透露你在这里,我们现在去你母亲故乡安全吗?” “他是霍家人的朋友,我之前葬那两个人的时候见过,他只要不傻不会吐露我们的行踪。” 霍成厉的话让苏疏樾喘的气都粗了两分:“所以说那个人一直打量你,是因为你们见过,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还怕他被发现了,把他的脸藏住。 霍成厉也是被她抱住了之后才明白她担心什么,既然有便宜占,他又为什么要老老实实把人推开。 “你这会不说,我都不知道那个人一直在打量我。”霍成厉十足的无赖,“怎么了,你想抱也让你抱了,你现在难不成还要找我撒气。” 苏疏樾忍了又忍才没有把拳头砸在霍成厉的身上,不过怒火那么一冲头,苏疏樾倒是想起来了在那里见过这一家三口。 “怎么可能……” “什么?”霍成厉手指在苏疏樾眼前晃了晃,“想什么想直了眼。” 苏疏樾有些怔:“你觉得我跟刚刚见过面的一家三口长得像吗?” “嗯?”霍成厉眯了眯眼,苏疏樾这个问题的含义很值得深思。 苏疏樾只是太震惊才问出了口,没有给霍成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她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觉得那一家人眼熟,她看过他们的照片,在她家的相册里。 她穿越到民国,然后还遇到了她的先辈? 第112章 与此同时,苏家夫妻也在谈苏疏樾和霍成厉。 “你觉不觉得那位先生眼熟,像是霍家人?”苏鹭恒纠着眉,疑惑地朝妻子问道。要真是他想的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人走得时候,已经跟霍家闹得僵的不能再僵。 而且才上任督军没多久,又怎么能那么毫无忌惮的出门。 “那位先生有没有像霍家人我没看出来,但那位夫人看起来跟你长得倒是挺像。” “啊?”苏鹭恒莫名其妙,他一路上都分神打量霍成厉,根本没注意到苏疏樾。 “我看她一直盯着你看,还以为你们认识。”苏夫人语气有些酸,在车上她没说,但他们打量来打量去,她可是注意到了。 “你想哪里去了,我连那位夫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真的?我瞧她长得挺好看的。”苏夫人瞟了自己丈夫一眼,见他还是紧锁着眉头,伸手把他的眉心揉松了,“要是霍家人那一定是要去霍家的,我们正好也是去霍家,到时候遇到不就是知道是不是了。” “就是不知道那人来是福是祸。”苏鹭恒轻叹了声,世人皆知霍成厉是市井长大的小混混,不知道他还有霍家这外祖,霍家也极力的掩盖关系,不想牵扯进权利漩涡,这番霍成厉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给霍家带来危险。 “调头倒回去。” 见苏疏樾问了像不像之后,一直在发呆沉思,人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霍成厉直接下令掉头。 “不用调头,这地方多待一会就多一分危险,我们还是快点祭拜,快点赶回盛州。” 苏疏樾摇头阻止霍成厉。 她只是觉得眼熟像罢了,但是老照片本来就不清晰模糊,她只是逢年过节被父亲逼着翻一翻,说不定只是她想多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霍成厉深深看了苏疏樾眼:“那个男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姓苏。” “嗯?” “是你们苏家的亲戚?”霍成厉捏着苏疏樾的脸端详,“硬比较起来你们是长得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就是那么一两分相似,霍成厉都是带着嫌弃说的。 他并不想让苏疏樾像任何人,不过这女人多几个亲戚也好,多一些牵绊,就不会光想着抛开一切消失。 苏疏樾甩开了霍成厉的手:“那你记得那位先生的名字吗?” “无关紧要的人,我没事记他们的名字做什么,不过你要是想知道,等会去了坟地,随便在找个姓霍的人问一问。” 闻言,苏疏樾纠结着要不要问。 她穿到这个时代从来没想过去找什么本源,第一是她不记得老家;第二是都隔了几辈,找到了他们也觉得她是神经病。 而且找到了也没意义,总不可能给他们留纸条,让他们传到一百后,交代她妈对她好点,还有告诉她,她会穿越这件事。 “算了,就算是亲戚应该也是远亲。” 在火车上的碰面就当做是场巧合有缘的相遇好了。 “嗯。” 霍成厉应了声,没过多干涉。 想完了先祖的问题,苏疏樾就注意到了霍成厉眼神越来越沉静,似乎离的坟地越近,霍成厉整个人气压越来越低。 刚刚那声调头,可能不光是为了她,更多的应该是他自己拖延的不想去看他父母的墓碑。 “迁坟之后,你是不是再也没来过这里。” “我找了一家附近的人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每到清明去给那两人扫扫墓。”至于他既然还了他母亲的养恩,圆了她的愿,完全没来的必要。 “既然那么不想面对,为什么要带我来。”提到父母,苏疏樾隐约在霍成厉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丝迷茫,微愣了下。 “你希望我对你坦诚,我就把我的一切告诉你。”迷茫仿佛是苏疏樾眼花,下一刻霍成厉又是懒洋洋的靠在了车背上。 “再者我定下了你,总该让你见见我的亲人。” 苏疏樾抿了抿唇,看向窗外:“见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霍成厉扯唇轻笑了声,低声下四的话他在小公馆已经全部说尽了,他就不相信这女人没所触动,如果她那么恨他,想不顾一切的离开他,也不会听到陈阳的话就觉得不靠谱,更愿意相信他, 他现在对她十足的耐心,她想耗,他有的是时间陪她浪费。 车子开始走山路了,车子底盘低,撞了好几次石头,苏疏樾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怕车子中途熄火。 但幸好这车加固过的,一路坑坑洼洼引擎也受得住。 又是碾过一块凸起的大石头,苏疏樾扶紧了旁边的手把,就感觉到霍成厉顺势坐了过来,而她空出的那只手也被霍成厉捏在了手心。 “霍成厉……” 苏疏樾对霍成厉这种动不动占便宜的行为十分有意见,他的尊重是不是最多存活时间只有一个星期,扭头看到霍成厉的视线。 苏疏樾顺着往外望,一时哑了声。 车子震得厉害,她一直没注意,这一路到处都是纸钱,每十几米就有一个大树下摆着香。 苏疏樾不大懂这边的习俗,但这场景总不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喜庆事。 苏疏樾把窗户开了条小缝,远处的哀乐声飘忽地传进了车内。 “我们是不是要到霍家坟地了?” 霍成厉点了下头,为苏疏樾解释眼前的场景:“霍家有人死了,我们来的巧,正好是今天上山。” 抬棺入坟叫做上山,这个苏疏樾还是懂的。 那他们还真是来的巧了,早不来晚不来,正好赶在霍家人举行葬礼,所有人霍家人都坟地的时候来了。 苏疏樾沉默的听着外头的哀乐,她听不懂这边方言的哭丧,但是感觉到霍成厉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去世的应该不会是他的近亲吧? 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惊到,苏疏樾心乱如麻都忘了把霍成厉的手甩开。 “要不然我们找地方休息一天,明天再过来。”苏疏樾是逃避型人格,想到霍成厉这一去说不定会跟霍家人发生矛盾,各种猜测幻想就让她想逃。 霍成厉眼神阴郁,没点头没摇头,开车的副官没听到命令,只能笔直的往前开。 “不管去世的是谁,跟你有没有矛盾,你要记得我们是来拜祭你父母的,盛州你的那些属下还等着你回去,事情闹大了没好处。” 眼见已经到地方停车,苏疏樾特意交代。 第98节 霍成厉的父母就是他的死穴,她是真怕他不顾一切的发疯。 霍成厉拉住了苏疏樾的手不放,下了车也紧紧牵着:“你放心,我就是不顾忌自己,也顾忌着你。” 好听的情话说完,霍成厉不忘补了句:“我知道你耗子胆,怕死。” 知道霍成厉现在刺激不得,苏疏樾只能低头白了两人牵着的手一眼。 野史里面没提及,苏疏樾也从未想过霍成厉的外祖父家竟然是大家族。 山脚有汉白玉刻的碑,上面一个大大的霍字。 这整座盖着皑皑白雪的青山应该都是霍家的坟地。 到了地方,弄清去世的是谁就简单了,花圈从山上摆到山脚,苏疏樾扫到上面的称谓,心里一紧。 霍成厉大约是早就猜到是谁了,神情没什么变化,拉着苏疏樾往坟地走。 黄色的纸钱被风刮得乱舞,苏疏樾感觉霍成厉是拉着她在往别的方向走,忍不住道:“要不然你去上柱香,毕竟是你的外祖父。” 苏疏樾小心打量霍成厉的神色,也不知道他跟他外祖父的关系如何。 想来应该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不然他外祖那么大的家族,他又怎么会要靠当书童,打短工来养活自己和他母亲。 霍成厉目光发沉,没有顿步,拉着苏疏樾越走越远。 哭声渐渐远去,跟霍成厉的外祖父相比,霍成厉父母的坟几乎是已经立到角落的角落了。 不过墓碑打理的却很干净,已经是经常有人打扫,坟上没有什么杂草,去年清明挂的幡都还整整齐齐的插着。 “看来你交代的那家人挺尽心。” 苏疏樾打量了下,想整理野草都没处下手。 苏疏樾说完没久久没听到霍成厉的声音,不解地转头看他,就见他眸色沉沉地盯着墓碑。 直勾勾的目光叫人看了就觉得怵的慌。 周围还有未化的积雪,远处还有哀戚的丧乐,霍成厉的样子让苏疏樾抱紧了臂膀,他这是要突然鬼上身,她只有滚着下山才能逃过一劫了。 未免事态发展到那么严重,苏疏樾试探地握住了他的手,攥紧了他微凉的手:“怎么了?” 霍成厉感觉到手心的温度,过了片刻才移眸看向苏疏樾,幽黑的眸子突然泛起了笑意,扯唇笑出了声。 这笑不是愉悦的笑,而是带着讽刺的讥笑。 他那么一笑,苏疏樾更觉得渗人了。 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你知道我胆子小就别吓我,霍成厉你要没中邪就好好说话。” “我没有为他们立碑。”霍成厉看着干净的汉白玉碑,“立碑就要写清他们的身份,写清我与他们的关系……” 霍成厉没有移开苏疏樾的手,低缓的嗓音透过苏疏樾的手指吐出,有些哑有些闷。 苏疏樾松开手,怔了怔,看向墓碑,上面有霍成厉父母的名字,旁边写了其孝子霍成厉立。 立碑还有让先人护佑子孙的意思,所以有人人家再穷,也要攒钱为先人立碑,不能不孝让先人成没名没姓的孤魂野鬼,祸及后人。 碑不是霍成厉立的,自然就是霍家人帮他立的。 霍成厉的反常应该是因为没想到还会从霍家人身上接收到好意。 苏疏樾看了看碑,又看了看霍成厉:“我们还是去给你外祖父上柱香吧?” 第113章 苏疏樾的提议让霍成厉眉梢震动了下。 “从我母亲嫁给那个男人之后,他就不认我的母亲,我母亲死前说想葬在霍家,我才想办法把她葬在这里。” 霍成厉淡淡地道,“我跟霍家人没什么情分。” 苏疏樾不知道怎么劝霍成厉,说起来她是打算在他母亲坟墓前再拒绝他一回,谁知道这一路意外多多,她现在也闹腾不起来了。 苏疏樾上前鞠了个躬:“准备的有蜡烛纸钱吗?” 这些东西霍成厉当然没准备:“看一眼就成了。” “你没什么话想对他们说吗?” 看着这些苏疏樾想起了现代的亲人,人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现代的她是直接死了,还是跟这个身体的“苏疏樾”交换了灵魂。 苏疏樾的话提醒了霍成厉,他当然是有话要跟他们说。 站在正前方,霍成厉目光淡漠扫过墓碑上父母的名字,突然伸手指向了苏疏樾:“这个是会跟我相伴一生的女人,会成为我的妻子,我带她来看看我不堪的曾经,以你们作为我们的警戒。” “……”她没事为什么要提醒霍成厉,他说的这些话没一句是她想听的。 “你们是?” 苏疏樾和霍成厉就是避开路线,还是引起了霍家人的注意,苏疏樾看了眼副官拦住的老太太,询问地看向霍成厉,他们现在是直接走,还是逃不过的跟霍家人见面。 老太太的眼神似乎不是很好,眯着眼打量了半晌,迟疑地道:“你是成厉哥儿?” 霍成厉没回话,静静地站着。 没否认就是承认了,副官拦着,老太太也没强行要往前走,哭过的嗓子沙哑,但依然带着老人的慈祥温柔:“是你二姨说看到了有人往这边走,我们就猜想是不是你回来了。” “回来就好,你外祖父才下棺,你去撒把土。” 因为霍成厉说的决绝,苏疏樾一直觉得霍家人对霍成厉是不欢迎的态度,两方人见到就算不起冲突,也不会给彼此好脸色。 但是现在看来,只是霍成厉单方面对人有意见,这位应该是霍成厉外祖母的老太太明明很温和。 而陪着老太太来的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男女,而他们看向霍成厉目光有好奇探究,唯独没有排斥。 “去看看?” 苏疏樾见霍成厉一直不动,双方人僵持在了这里,特别是那位老太太见霍成厉没反应,看向了她。 简直压力大。 霍成厉面色冷然肃穆,微微侧脸:“什么?” 这反应像是霍家的人说的话没入他的耳朵,他就只听到了她的话。 “怎么说你也姓了霍,不过选择在你,你不想去我们就回去罢。” 不祭拜在这里多留也没意思,只是又是做船又是火车,就为了来看一眼墓碑,苏疏樾不知道霍成厉是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想什么。 “去吗?”霍成厉的声音低不可闻,黑眸询问地看向苏疏樾。 “既然犹豫的话,就去吧。” 苏疏樾咬了咬唇,为霍成厉下了决定。 她知道这个时候说话不合适,但估计是霍成厉这段时间在她面前露出“柔软的肚皮”次数多了,她很难再觉得他无坚不摧,强大的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和建议。 特别是她感觉到,霍成厉其实不抗拒去他外祖父那里,只是没什么理由,又差个人推一把。 这个想法闪过,苏疏樾对上霍成厉幽黑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霍成厉算计了。 霍成厉哪里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他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会要别人推一把。 他是故意这样,好让她多管闲事,然后后面又来取笑她说她在意他? 苏疏樾脑子里面就像是有小人在打架,一边说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霍成厉说不定真的在犹豫,一边说霍成厉就是个浑球,这次来这里不就是他安排为了让她妥协的。 而霍成厉的手牵上她往前走,她脑海里又冒出了另外一个念头。 为什么她一直都不怎么厌恶跟霍成厉肢体接触。 虽然一直觉得霍成厉对她动作不尊重,像是对待有趣的小动物,想摸就摸想亲就亲,但是她却没觉得恶心过。 就算是习惯成自然,也得有个习惯的过程吧……苏疏樾盯着霍成厉的手,幻想要是个随便认识的男性牵她的手,光是想有人占有欲十足的牵她,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直系亲属自然要披麻戴孝,霍老太太亲自拿了孝衣给霍成厉披上,而女眷那边也拿了衣服给苏疏樾。 苏疏樾摆了摆手:“我是他的朋友,不需要这些。” 说完苏疏樾就想退到人群中,但霍成厉怎么可能准她溜走,人刚抬腿胳膊就被握住了。 “你说要来的。” 霍成厉目光沉沉,脸上只差写了“你这个骗子”。 苏疏樾挣不开,脸上的笑无比尴尬。 霍成厉的外祖父,她拜祭一下没事,但是真的披麻戴孝了,那话就说不清了。 “小夫妻看在外祖母的面上就不要闹脾气了。”霍家人对于霍家出了那么个厉害外孙怎么会不关注,霍老太太笑着打圆场,接过孝衣就给苏疏樾套上了。 对方是老人家,苏疏樾不好意思拒绝,片刻低头看着自己跟霍成厉一样的打扮,哭都哭不出来。 她这趟出门,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霍老太爷是喜丧,气氛不算是凝重,霍老太太领着霍成厉和苏疏樾磕头上香。 霍成厉戴孝是因为见到了苏疏樾逃不过,而磕头他本来不打算做,但见苏疏樾尴尬的不知所措,觉得好笑的就先跪下了。 霍成厉跪下,就剩了苏疏樾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他怎么就跪了? 苏疏樾瞪大了眼睛,她以为霍成厉应该是不愿意磕头的,他不是说他跟霍家人没情分吗?没情分他还能那么干脆的下跪,那要是有情分,他不就是要躺在这里拜大礼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霍成厉跪下了,死者为大,她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一切跑了,只有跪下跟他齐齐磕了三个头。 手平放在湿润的泥土上,余光看到旁边男人跟她速度一致的往下叩头,苏疏樾有些恍惚,明明是丧事,怎么像是古时夫妻在行古礼。 特别是磕完头,霍老太太还说了大段让他们和和美美的话,说霍成厉的外祖父在天上看着他们,保佑他们平安喜乐,早日开枝散叶,三年抱俩。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为了让我没办法拒绝。”苏疏樾双眼茫然,真不相信会那么巧,所有事都撞到了一块。 霍成厉正在拿帕子擦苏疏樾手上粘的泥土,闻言捏了捏她白腻的手背:“安排什么?安排霍家太爷去世?苏疏樾你就是承认对我不是无动于衷又怎样。” 说着,霍成厉都想撬开苏疏樾脑袋里面看看,不对不该是看脑子,她的脑子清楚的很,就是那颗心硬的敲不碎。 苏疏樾闭嘴了,不是承认霍成厉说对了,单纯是觉得自己认为霍成厉安排或老太爷去世,这个说法太不过脑子太过分。 “你亲戚。” 两人沉默了会,霍成厉无意扫见了苏鹭恒一家,点了点苏疏樾的肩膀。 第99节 大概是真的有缘,苏鹭恒一家赶火车就是为了过来拜祭霍家太爷,与苏疏樾他们的目的地相同,只是他们的交通工具比不上苏疏樾他们所以慢了点。 看到霍成厉他们,特别是见他们都穿了孝服,苏鹭恒表情有些惊讶。 想起妻子说苏疏樾像是认识他,苏鹭恒特意打量了苏疏樾几眼,没看出熟悉的感觉,真巧见苏疏樾打量他,礼貌地跟她点了点头。 苏疏樾的表情更纠结了,越看她就越觉得他们跟她家相册的先祖长得一样,如果真是她的祖先的话,算起来这位苏先生应该是她曾祖父的父亲。 那位叫她姐姐的小孩就是她的曾祖父。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发现苏疏樾又开始眉头紧锁,霍成厉觉得好笑,认个亲戚也值得她纠结成这样,难不成还怕别人来刮分她苏家那点家产。 低头跟身边吩咐了几句,等到人再回来,一家三口的名字苏疏樾都知道了。 苏鹭恒名字苏疏樾不熟悉,但是曾祖父的名字她却不可能忘,听完苏疏樾不由哀怨地看着霍成厉:“你怎么连小孩的名字都打听的那么清楚。” “要是亲戚就是按照字辈取名,不问清楚怎么知道是不是跟你是同一个苏家。”霍成厉见苏疏樾表情难看,脸皱的像是吃了整个柠檬,“怎么,对名字有印象?” 霍成厉敏锐的叫人害怕,苏疏樾摇了摇头:“你当我近乡情怯吧。” “就几个不着边的远亲就近乡情怯?”霍成厉对苏疏樾夸张的用词不怎么高兴,“那我呢,刚刚跟我一一起叩拜天地先人,你又是什么感觉?” 苏疏樾就知道霍成厉会拿这个说事,明明是祭拜他的外祖父,到他的嘴里就变成了叩拜天地先人。 “没什么感觉。” “真的?”霍成厉翘唇,这女人态度越敷衍他就越想撬开她的嘴。 “情报局应该有测谎仪,你要不然去借一套,给我测测谎,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我信你,再者就是借测谎仪,也是测我,让你信我。” 这次苏疏樾彻底闭紧嘴巴了,当时她给霍成厉提要求应该提的再复杂,再困难一点。 要不然到现在她提出的他全部做得到,弄得她自己都不知道该为难他什么。 “留在家里休息一夜再走?” 说话的是霍成厉的舅舅,头发剃得很短法令纹很深,对霍成厉的态度不算软和也不算硬,就像是把他当做一个有些不听话但是已经长大的晚辈,控制好了对他的态度。 “你外公不是狠心的人,霍家的祖坟不是我们一家人说的算,你母亲毕竟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了,除了她你还要葬你的父亲……”想起往事,霍琨忍不住叹了口气,要不是霍成厉要把母亲迁坟到霍家祖坟,霍家人都不知道事情发展的有那么糟糕。 霍老太爷本来是想留下霍成厉,但是听到霍成厉竟然狠到弄死了自己的父亲,再加上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霍家人都是倔脾气,闹了来闹去,霍成厉使手段把人葬到了霍家,跟霍家的感情也断了。 “你先去了你母亲了那里,应该也看到了,你外公要是他说的那么狠,也不会让我们为你把碑给你立了,当初不想让你父亲跟你母亲葬在一起,也是为了让你少些戾气,看开一点。” “好歹你这次回来,比起以往性情好上许多了。”霍琨有些感慨,之前那次见霍成厉,他连二十都没满,就是个十多岁的小子,但满身的煞气,就像是只凶兽,叫人看了就害怕想多远了走。 想到这个,霍琨扫了眼旁边的苏疏樾,估计这小子的改变都是因为这位。 “我知道你事多,留不留都看你,如果留一晚我们就一起吃一餐饭。” 霍成厉点头,没有拒绝考虑这件事。 霍成厉对这个地方没有好感,当初计划的只是乘船过来,主要是跟苏疏樾单独相处,至于墓地看一眼就走,但没想到这之中能发生那么有趣的事情,多留一会也不是问题。 看向霍老太爷的墓碑,霍成厉本来已经忘了这老头长什么样,被霍琨说的脑海里又浮现了他当初喘着粗气骂他的样子。 到如今指着他鼻子骂过他的人,算是都不在人间了……不对,霍成厉侧眸看向旁边还在纠结皱眉的苏疏樾,这位可活得好好的,而且他还要捧着她,让她好好活着。 “我叫他一声外祖父,是不是他就能保佑我心想事成,得到想要的女人。” “嗯?”苏疏樾怔了怔,看来霍成厉是完全恢复过来了,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亲人不是用来保佑这个的。” “那是用来保佑什么?” 霍成厉挑眉,而且他除了苏疏樾的事需要“神奇”的力量来帮忙,其他事情他靠自己不需要任何保佑都能做到。 他的身家性命一直靠的都是他的脑子,他的谋划,而不是什么保佑,不然他应该被那些恨他的人扎小人给扎死了。 “反正不是这个。” 苏疏樾看霍成厉的神情都猜得到他心里面想的什么。 霍成厉哼笑了声,就像是嘲笑苏疏樾说不过,就赖皮撒娇。 苏疏樾顺了口气:“你打算怎么样?留一晚上还是我们立刻就走,要是有心的话,我怕我们现在的行踪已经有人知道了。” 按照苏疏樾的想法,现在就走最好,但是看到霍成厉跟霍家人的关系缓和,她不方便说什么,再者她曾祖父他们还在这里…… 苏疏樾扫了眼还窝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孩,说不定她现在在做梦也不一定。 她跟自己的“亲人”相遇,可能是血缘的吸引,所以发生那么巧合的事情,但是她的家人怎么会跟霍成厉的外家关系好,这就是稀奇事情了。 难不成她跟霍成厉是什么难解孽缘。 苏疏樾想了想,不记得父母有跟什么姓霍的人来往。 第114章 今年的雪格外的多,早上才出了会太阳,才下午又落起了雪花。 纯白的雪粒落在青石板上不化,一会儿就给地砖蒙了一层雪粒。 怕等会积雪了不好下山,霍家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热热闹闹的坟地逐渐冷清,苏疏樾往后望了眼:“你要不要再去看看你的父母?” 估计来那么一次,霍成厉很多年都不会再来,看一眼少一眼。 “话都说了,没必要一看再看。” 苏疏樾察觉得到霍成厉说这话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压抑着情绪,霍家人的态度他嘴上不说,但是应该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那些霍家的小辈态度不明,但霍老太太跟他的舅舅都明显想与他化解当初的恩怨。 她算是看出来了,霍成厉越说不在乎的东西就越在乎,当初说不在乎感情,现在缠着她,当初说不会生孩子,后面才与她发生关系,就说有个孩子也不错。 所以他说嫌亲戚关系累赘,估计打心底是想生活在正常的环境,拥有正常的亲戚关系。 “那你要不要跟你舅舅他们说说话再走?” 霍成厉勾了勾唇:“我不想与你说我身世,是因为怕你这女人狠起来,什么都能拿来刺我,没想到你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狠心,总归心不是石头做的,知道心疼人。” 霍成厉的话让苏疏樾怔了怔,佩服霍成厉往脸上贴金的本事,她不过做不成恶毒女人,到他那里就成了心疼他了。 “既然督军不打算多聊,我们连夜坐船赶回盛州?” 苏疏樾艰难地提议,虽然坐船的感觉她不想再尝试一次,但她受够意外了,能越早回去越好。 见她那么干脆的要走,霍成厉倒觉得稀奇了。 “你不打听你那‘亲戚’了?”霍成厉眼眸似笑非笑地眯起,苏疏樾眼睛黏在那家人的程度,让他恨不得把那一家三口丢下山,他还以为她想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起走,不回盛州。 “我就是觉得闲着无聊多问了两句,难不成这样都不行?”苏疏樾反问。 “没什么不行,只是我是醋罐子,怕你又憧憬了哪个小白脸,跟人跑了。”男人羞于启齿的吃醋,霍成厉说的大大方方,理直气壮。 霍成厉这个人不管是示弱还是无赖都有办法让人憋着一口气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她倒是怕霍成厉这个疯子真为难苏家人,没好气地解释道:“他都有妻有子了,你到底是在想什么,我不过好奇多看了他几眼,我脑子又没病不能对他动心思。” 要是动心思,那估计现在就会降道雷把她劈死了。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我的想法,还晓得解释。”霍成厉绷着的脸突然一松,揉了揉苏疏樾的头,“这趟出行有收获,现在回去也无妨。” 苏疏樾理了理头发,看着霍成厉的背影,生气都气不起来,就是觉得霍成厉幼稚无赖,一分钟她逃不出霍成厉魔掌的感觉都在加深。 到了山脚,跟霍家人告辞后,苏疏樾最后看了眼苏家三口。 霍成厉的副官办事效率快,没费什么功夫就弄清了苏鹭恒跟霍家的关系,苏鹭恒双亲早逝,霍老太爷算是他半个养父。 而苏鹭恒现在还在霍家人投资的中学当副校长。 知道苏鹭恒他们过得好,苏疏樾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反正她什么都不用插手,到最后一代传承一代,最后依然会有她。 生命一件奇妙的事情。 不过透过这件事她发现她并不厌恶穿越到这个时代,就算可以借由苏鹭恒他们传信息到一百年后,她却连接近都不打算接近他们。 在有机会改变一切的情况下,她依然选择了现在的人生,或许她这个耗子胆的人嘴上说不要,但心里其实向往刺激的生活? “霍督军到了泸州,怎么也不来跟我打声招呼,这不是就打算要走了吧?” 刚想着刺激的生活,还没上车,不知道从哪儿涌出了一群官兵,直接把她跟霍成厉给围住了。 领头梳着油头,不大的眼睛转来转去,从霍成厉的身上滑到苏疏樾的身上。 “这位应该就是霍督军你费力追求的苏小姐了吧?一下来了两位客人,我得准备好酒好菜才不算怠慢了你们。” “我大概就是个乌鸦嘴。”苏疏樾喃喃自语。 说刺激就来了刺激,苏疏樾都想打自己的嘴巴。 “这些人不是我们叫来的。”见到那么多官兵霍家人也愣住了,怕霍成厉误会极力辩解。 苏疏樾相信人不是他们叫的,叫了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好处,反而会牵连他们,叫旁人知道霍成厉跟霍家的关系,给他们带来麻烦。 那么说来,他们的行踪泄露很可能是她不停换出行工具的原因。 苏疏樾咬了咬唇,不敢去看霍成厉的表情。 像是察觉了她的想法,霍成厉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俯身轻声道:“人是我通知的。” 苏疏樾一怔,抬头看霍成厉淡然自若的神情,不知道他这话是安慰她,还是说真的。 第115章 在霍家人担忧的目光中,苏疏樾和霍成厉被请上了车。 车还是霍成厉副官开的那辆,前后二十几辆车围绕,泸州督军也不怕他们能长出翅膀飞走。 崎岖的山路渐远,苏疏樾看着身后的积雪的青山,视线转到了旁边老神在在的霍成厉身上。 这人上车一句要跟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见她看他,也看向她,对视半晌竟然还勾了勾嘴角。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故意?” 苏疏樾怎么想,霍成厉故意招来泸州督军都没有好处,虽然没听过两人有仇,但人在屋檐下,霍成厉擅自离开盛州过来,总归是不好。 第100节 好端端的留下把柄给别人握住,还说是故意,怎么能让她想的明白。 而且章家那几位公子,现在就住在泸州,不知道跟泸州督军的关系如何。 “如果我说我刚刚话只是为了让你安心,你会不会感动?”霍成厉懒洋洋地说道,真诚没听出来倒有几分戏谑的吊儿郎当。 苏疏樾迟疑地打量霍成厉神情,想揣摩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 “本就是因你而起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威胁我,强把我带到泸州,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为什么要因你感动。” 苏疏樾说完扭头。 “说的也是。”霍成厉并未生气,淡淡回道。 这反而让苏疏樾忐忑,眼见车子离开了山路,可能没多久就会到地方,忍不住道:“你现在是怎么打算?” “放心我会让他们送你会盛州。” 就她一个人回?苏疏樾皱眉:“那你呢?” “我不留下,他们又怎么会干脆放你回去。”霍成厉笑了笑,“本就是因我而起的事,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牵连你。” 这分钟霍成厉的思想觉悟之高,高到让苏疏樾觉得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他竟然知道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牵连她。 “怎么?舍不得我一人涉险,打算留下来陪我?” 见苏疏樾陷入沉思,霍成厉伸手去挑她的下颌。 这脸比外头的雪花还洁白几分,但因腮边有淡淡绯红,却比雪景还瑰丽让人移不开眼。 不管看过多少次,霍成厉都觉得苏疏樾是老天为了他打造的女人,每一处都长得极为合他的心意。 眉角眼梢,琼鼻樱唇,连耳垂弧度,用手捏着也刚刚好。 不过一时呆愣,苏疏樾就见着霍成厉眼眸微眯,神色迷离的在她脸上游移打量,最后还捏住了她的耳垂。 一时没反抗,是因为被霍成厉眼中的情绪所惑。 回神,苏疏樾就打开了霍成厉的爪子:“既然可以走,我当然是要走的。” “等会我会让毕荣放人,周副官护送你回去。” “你到底是真的有打算,还是想拿我设计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不愿留在你身边,却不跟你真正闹翻的原因,盛州要是没了你,我恐怕会不好过。” 这女人永远知道刀子往哪里戳最疼。 说与他有丁点情意,担心他会如何,非要说她是因为她的小命,才忍受他与他说话同行。 “同样的错我没傻到犯两次。”霍成厉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也就是苏疏樾开枪打过的位置,“要是再利用你,你恐怕不会再打歪,不对,可能是连开都不愿意开枪,再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霍成厉是拜祭完父母外公之后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吧?嘴皮子倒是溜起来了。 “别骗我。” “你说没有安全感,我虽然不是很懂你要的安全感是什么样的,但却努力学着让你安心,但现在看来你没安全感不是因为我不够诚心,而是你不愿意把信任交付。” 霍成厉深邃沉黑的眸子像是压抑了许多难言的情绪,沉寂片刻握住了苏疏樾攥紧的手:“在盛州等我。” 苏疏樾抽手,霍成厉抓的紧,挣扎了半晌,苏疏樾没力干脆随他了。 等到下车,霍成厉单独与毕荣说了几句,毕荣打量苏疏樾似乎在犹豫,放走了苏疏樾这个女人是不是吃亏了。 “追女人没追到霍某就已经够丢人了,毕督军还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让我把佳人如期送回盛州?”霍成厉眼皮子压低,虽是自嘲却没人敢笑。 “霍督军哪里的话,你风流倜傥,苏先生估计是还在害羞罢。”毕荣衡量再三还是点了头,“不过苏先生归家心切,无心在泸州做客,早日送回盛州也好。” 吩咐了属下,毕荣见霍成厉看着苏疏樾,笑道:“要不要我给霍督军和佳人安排间空屋子,叫你们依依话别。” 闻言,霍成厉挑眉朝苏疏樾伸出了手,像是赞许毕荣这个建议,可惜苏疏樾的手没伸过来,眉头都没动一下,直接上了车。 上车后,苏疏樾目不斜视,感觉好像车子已经行进许久,才回头看了眼。 车开的久大概是她的错觉,因为她回头发现还是看得见霍成厉在远处站着,身体朝着车的方向,不过脸上的神情已经看不清了。 苏疏樾皱了皱眉,无端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 一起来的她却先走。 在山上的时候,她还在想依照霍成厉的态度,回到盛州两人更要纠缠不清。 没想到半途霍成厉就被人截了,其实她一人走倒也好,省去两人相处的麻烦,但她这脑子怎么就停不下来。 “你们督军是不是另有什么打算?”车内还残留着霍成厉身上的气味,苏疏樾靠在靠枕上也闭不了眼,就想着霍成厉刚刚朝她伸手的样子。 按着霍成厉最近粘人的劲,她不理他不该还是要强拉她的手吗?难不成是因为有外人在,他才那么反常,还是因为他又耍她。 想用苦肉计看她上不上勾,估计几个小时后他就会追上来。 “苏先生问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周副官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似乎在生气到这个时候,苏疏樾还在怀疑霍成厉。 苏疏樾抿了抿唇,一路没再搭话。 大概是霍成厉交代过,回行没有坐船,而是又坐的火车。 这次有专门的特等坐席直接坐到盛州,苏疏樾进了包厢,等到火车启动,也没见到霍成厉追上来。 “还真打算在泸州久留?” 苏疏樾看着车窗迅速倒退的景色,自言自语道。 揉了揉太阳穴,苏疏樾想把霍成厉给揉出脑海,这算是什么事,这一路来她遇到了那么多事,特别是她竟然连自家曾祖都遇到了,现在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霍成厉。 这事如果让他知道了,估计能让他大肆的调侃她。 正想着,包厢的门被敲响,苏疏樾盯着门怔了怔,脑海里下意识浮现霍成厉挑眉发笑的样子。 轻哼了声,这人果真是耍她。 “进来。” “苏先生,这是新鲜的水果,我特意给你送过来。”周副官放下了水果就径自出去,没注意到苏疏樾往他身后望了望,就像是在看有没有其他什么人一样。 周副官送了一次水果,包厢的门就一直没什么动静,苏疏樾时不时就往门看一眼,看的她自己都生自己的气。 “如果他死了,一切就会偏离历史,所以我的焦躁也并无道理。”苏疏樾自我安抚了自己,满脑子都是霍成厉的感觉太烦,苏疏樾干脆关了小台灯闭眼,一觉睡到盛州就没这些烦恼。 睡觉还是有些好处,等到次日醒来,苏疏樾就想开了许多。 霍成厉不会傻到送死,性命应该是无忧的,他一定有他脱身的办法。 想是那么想,但下了火车,见吴孟帆来接,苏疏樾还是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吴孟帆,看他神情有没有异。 这些副官中霍成厉最信任的就是吴孟帆,如果这次是霍成厉设下的圈套,或者单纯只是为了耍她,他人已经回到了盛州,吴孟帆一定会知道。 “姨太……苏先生平安归来就好,督军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会设法帮忙,苏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先派人送你回小公馆。” 吴孟帆眼下青黑,脸上的笑容也极为勉强。 他不是个擅长演戏的人,而且苏疏樾知道他把她当做朋友,就是骗她也演不到完美无缺,现在他这个样子明显心中没底,担忧霍成厉的安危。 察觉到这个信息,苏疏樾拧眉:“督军跟毕荣督军走的时候,神情安然自信,应该是早有安排,你也不必太担心他。” “是吗?”吴孟帆勉强地笑了笑,“希望督军早有安排。” 把苏疏樾请上了车,吴孟帆跟周副官迅速上了另辆车去议事,苏疏樾看着他们步伐急促的上车,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泸州督军那件事真是突发状况?既然这样霍成厉那么周全的人,又怎么会容着她,她虽然晕船,但也不至于会死在船上,何必又火车又汽车。 回了小公馆,苏昌俊他们被她送到了冯卉禾那儿暂住,小公馆冷冷清清的,苏疏樾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干脆给李尹吟去了电话,问她电影的事情。 打了两次,李尹吟才接电话:“疏樾?你快来大剧院这里!我有惊喜给你!” 李尹吟语气激动,苏疏樾怔了下,吩咐佣人备车,去大剧院一趟,然后顺便把苏昌俊他们接回来。 能让李尹吟那么激动的事情,自然是关于电影的。 苏疏樾跟李家合作后,李庸亿很在乎这笔买卖,苏疏樾做的本意不赚钱的买卖,都带动了整个产业的发展,又有名又有利。 而电影苏疏樾是奔着钱去做的,李庸亿自然是看好到不行。 他让李尹吟放下手上其他的家族生意,全权负责电影工厂,父亲在乎,好友又信任她,李尹吟干劲十足。 算算时间,电影应该是上映了,估计是成绩不错,才叫李尹吟那么高兴。 想着,苏疏樾心里也生出了期待,冲淡了脑海里的霍成厉。 还是过年期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天寒地冻的街上的人却不少。 而大剧院更是人山人海,庆贺的花篮一直摆到了路边,路道两侧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汽车。 除此之外,十米外搭建的棚子贴面了电影宣传海报,里面坐满了人,跟剧院不同的是,坐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平民老百姓,棚子没有位置了,还有不少人挤在外面,透过缝隙往里看。 热闹的出乎苏疏樾意料。 “大剧院这条街现在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了。”李尹吟一直在街角等苏疏樾,看到苏疏樾的车,眼睛一亮,车门一开就挽着她的手把她拉了出来。 “看来李老板赚了不少,开心成这样。”在车上就看到了周围的景象了,如今下车苏疏樾更能切实的感觉到其中的热闹。 苏疏樾扫过周围,李尹吟笑道,“你出的主意真好,免费公映的方式没有影响大剧院的卖票,而且已经有不少酒楼买我们的投影机。” 投影机是合作项目,钱落在罗宾先生口袋的多,而且他们为了普及电影,基本上分不到什么钱,但是投影仪卖的好,他们的电影带子就会卖的更好。 “能提前上映才是我没想到的,你还有导演还有演员,还有那些工作人员,都厉害优秀的不行。” “怎么把你自己排除出去了。”李尹吟用手肘戳了戳苏疏樾,笑的春花灿烂,“现在大剧院没位置了,不过下一场没多久就会开始,你还没看过成片,我们一起看看如何,导演和演员们都想你第一个看成片,只是没想到你有事要出门几天,生生的就那么错过了。” 说起来李尹吟还觉得可惜。 “幸好等会我就有眼福了。” 苏疏樾脸上带着淡笑,李尹吟瞧着她的眉眼,把她拉到了安静的地方。 “这几天你去哪了?是不是跟霍督军在一起?” 听到霍成厉,苏疏樾眉头下意识一拧:“你怎么突然怎么问。” “因为能那么影响你心情的就是他了,我跟你说电影,你面上虽然看着高兴,但神情却是恍惚的……” 对于电影,苏疏樾并不比她少多少期待,如今大功告成,反响那么好,大街小巷都有百姓专程来看公映,第二部 戏也在紧锣密鼓筹备中,她却整个人像是陷在别种情绪里。 而能让苏疏樾随时随地恍惚的,除了霍成厉,那还能有其他人。 “你们吵架了?”李尹吟迟疑地问道,“他又为难你了?” 苏疏樾摇了摇头,不知道从何说起,霍成厉被扣在泸州的事情当然不能说。 第101节 “我看你神情也不像是吵架,像是在闷着什么情绪,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头疼’的话了?” 李尹吟在“头疼”两个字上加了重音,霍成厉大张旗鼓的追求苏疏樾的事,还有他每天早上会带着花去苏疏樾小公馆坐一会的事,李尹吟都晓得。 有时候她也佩服苏疏樾坚定,霍成厉个人魅力还是很足的,他平日不冷不热,可能会让一些姑娘退避三舍,但热情追求起人来就让人招架不住。 许多小姐纷纷觉得霍成厉浪漫,还有作家以霍成厉为原型,在杂志上写爱情小说。 “他是说了不少话……”但那些话倒没怎么让她头疼,大约是听习惯了。 “所以你动摇了?”李尹吟看着苏疏樾拧着的眉,试探地问道。 “嗯?”苏疏樾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动摇了什么。 苏疏樾这下,让李尹吟误会了她的意思,瞅着她迷蒙的大眼,李尹吟笑道:“还记得我之前留宿小公馆,我们半夜聊霍成厉还有我男友吗?” “怎么?” “我认为夜晚是最私密也是最浪漫的,女人在夜晚心里浮现的男人,在她心里一定有最不普通的位置。” 苏疏樾愣了愣,明白李尹吟是误会了,摇了摇头:“我是因为别的事在烦恼,我跟霍成厉是不可能的,我对他没感觉。” “我还认为,女人提到某个男人,否决的越笃定,可能就是心里在压抑着什么东西萌芽。” 李尹吟笑着道,“我不是什么感情大师,你就当做我在开玩笑好了,你要是心情不佳,我们就别等大剧院了,把投影机器和带子送到小公馆播也是一样。” 李尹吟是开玩笑,但苏疏樾脑海里霍成厉的影像更挥之不去了,也不知道吴孟帆他们商量出对策了没有,霍成厉要是不同历史那样出了意外,毕荣已经知道霍家跟霍成厉的关系了,他们苏家又跟霍家关系那么好,不知道会不会受牵连。 如果受牵连未来发生偏差怎么办? 一条一条的联想下去,苏疏樾对于脑海里一直浮现霍成厉的模样倒是释怀了。 她想他是正常的,因为她在担心他拖累他们苏家。 “怎么了?”李尹吟见苏疏樾一下皱眉一下松眉,一下又抿唇皱鼻的。 “我在不断的用乱七八糟的理由去掩埋我心里真正的想法,虽然我都不知道我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不可能也不该可能的事情,多想无益,这世上要那么多真正的想法做什么,合适的想法更重要。 苏疏樾笑了笑,也不管李尹吟有没有听懂:“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但至少掩埋住了,我们等大剧院吧,热闹一点应该能分散我一些注意力,不然我忍不住去做让别人误会的事情就不好了。” 霍成厉的能力一定会化险为夷,泸州督军杀他也没什么用处,最多会跟他达成协议,取些好处,再者她插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管当局外人就好了。 不去探听,不去做多余的事叫旁人误会。 “虽然听不懂,但是苏先生说的话怎么会有错。”李尹吟束起大拇指,十足的迷妹样。 第116章 说不合适不该想就不想了,那就是圣人了。 苏疏樾也就是个普通人类,所以坐立不安的看完了电影,接了两个孩子回小公馆,一直等到吃完饭把两个孩子送回房间,小公馆的电话都没响过。 吴孟帆不给她打电话告知情况是一件正常的事,她现在跟霍成厉又没什么关系,再者事关霍成厉安危那么重要的事情,本就不能随便告诉旁人。 但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苏疏樾脑海里又浮现霍成厉勾着唇朝她伸手的样子,他那时候会不会有事跟她交代,周副官直接跟她走了,但路上他都未跟周副官交代什么。 等于说他都没有什么话带回盛州。 可毕荣敢把她和周副官放走,应该就是没杀霍成厉的心,要不然杀他们灭口,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是更好。 苏疏樾越想越觉得乱,反应过来已经拨通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嘲笑她纠结,接电话的接线员直接道吴孟帆无空。 苏疏樾应了声,本来心里就纠结干脆就挂了电话。 但过了会,苏疏樾又忍不住拿起了电话:“我是苏疏樾,你帮我问问吴副官能不能接我电话,不可以的话劳烦你问问其他副官有没有空。” 苏疏樾报了名字一切都顺利许多,只是电话依然没有递到吴孟帆那里。 “吴副官说现在事忙,苏先生有什么事可以留言,有空就立刻给苏先生回电话,不知道苏先生还要找其他副官吗?” “不用了。” 苏疏樾道了谢,却迟迟没挂电话,苏疏樾不挂,那边为表尊重自然也不会挂。 “苏先生?” “哦……”发愣的苏疏樾立刻把电话挂上了。 ——“如果我说只是为了让你安心,你会不会感动?” 苏疏樾突然想起在车上霍成厉说的这句话,虽然怎么听都觉得霍成厉说的不是正经话,但是如果真是因为她泄露的行踪…… 车上的情景在脑海浮现,霍成厉仔细深沉端详她的样貌,下车前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苏疏樾你就算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你就算跑到军区去也帮不上任何忙,既然没心思就保持距离,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情。”苏疏樾盯着电话,自言自语地说话。 苏蝶儿睡不着下楼,隐隐听到了苏疏樾说话,揉了揉眼睛:“大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苏疏樾被苏蝶儿吓了一跳,就像是做亏心事一样视线迅速从电话上移开,“你怎么下来了?” “我睡不着,想喝杯牛奶。” “我去帮你热。”说着,苏疏樾就站了起来。 “不用,大姐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是在等电话吗?” “谁说我等电话了,我没有等。”苏疏樾辩驳完,扫见苏蝶儿不解惊讶的表情,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夸张,吐了口气,“我也要喝,喝完了我们一起去睡。” 苏蝶儿扫了一眼电话,点了点头。 喝完热牛奶,姐妹俩在房门前分道扬镳,苏疏樾闷头躺倒在床,这一躺等到了次日天亮,也没睡着。 冬日天亮的晚,感觉天快亮的时候,苏疏樾就一直逼着自己入睡,但越逼就越清醒,等到天彻底大亮,她在床上也就躺不下去了。 她单独离开后,霍成厉已经在泸州独自待了两夜了。 他今天会回来吗?还是依然没有消息。 吃完早餐,苏疏樾还是没接到军区打来报平安的电话,但却迎来了一位客人。 正是之前要帮她的陈阳。 见到苏疏樾,陈阳脸上便扬起了灿烂不过的笑容:“我来这里不是催苏先生,而是想带苏先生见一位故人。” 陈阳大概是知道了霍成厉不在盛州,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 见故人? 苏疏樾看陈阳脸上暧昧的笑容,脑海里闪过一道念头:“见谁?” “想见先生的老朋友,当然先生见到他也会很高兴。” 她现在能见谁很高兴?难不成他要带她去见霍成厉? 脑海冒出这个念头,苏疏樾怔了怔,她大概是疯魔了。 “天寒地冻,我身体不好,可能不能与陈秘书去见什么人。” “苏先生当真不见?这位可不是普通人,他特意为你千里迢迢赶到了盛州。” 苏疏樾抿了抿唇:“你随我来书房。” 见苏疏樾软化,陈阳推了推眼镜,脸上的笑容更甚:“是。” 到了书房,苏疏樾不绕弯子:“要见我的是白瑾轩?” “苏先生聪明,正是白先生不远千里回了盛州,你不信任我,总该信任他。” 出乎意料,苏疏樾摇了摇头:“我不信任他,我不信任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 陈阳呆愣:“苏先生?” “希望陈秘书以后别来找我了,你既说是为了帮我,我不会把你对我说的内容告诉霍督军,但是你如果继续纠缠,我会选择有利我的方式来解决纠缠。” “白先生过来,你真打算连一面都不见吗?”陈阳哑言半晌,忍不住道。 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吧,竟然说的那么决绝干脆。 “我认为我的话已经说清楚了,白先生是我的朋友,但他这份千里迢迢来见我的情我受不起,还是等到什么时候他回家省亲,若是有时间顺道见面叙旧。” “来都来了,有什么受不起受得起,如果你担心霍督军,他现在不在盛州的事,你应该也知晓……” 陈阳并不是在原地说话,而是边说边往前走,神态姿势不像是要继续保持礼貌。 逼退陈阳手的是苏疏樾抬起的勃朗宁,苏疏樾眼神冰冷:“看来陈秘书是需要我亲自送客。” 小巧的勃朗宁在灯光下泛着特属于兵器的寒光,陈阳看着苏疏樾瞄准的枪口,抬手往后退了两步。 他虽然不算是吴孟帆那一类专精武器的军官,但射击也是学过的,苏疏樾的姿势一看就不是花架子,对上她厉然的眸子,陈阳不禁在心中感叹,霍成厉真是个变态。 本以为他那种男人,找女人是找个软弱可人的,没想到他找了个母老虎,一言不合就拔枪,眼里的杀气跟他一个样。 “苏先生放下枪,我们好好说话吧,都是朋友,我对苏先生没有恶意,苏先生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陈阳推了推眼镜,余光瞧见随着他动作变化,苏疏樾的勃朗宁也换了角度。 那么个滴水不漏的练家子,他还有什么戏可唱。 苏疏樾抿唇不语,抬着枪把陈阳送出了书房,看到佣人叫人把他领出去才算是结束。 临要走了,陈阳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苏疏樾,想要再劝劝她见白瑾轩。 不过触到她脸上的冷淡,心里叹了口气没开口。 苏疏樾看起来像是个心软的,但说话做事却决绝的不像是女人。 “这几天劳烦你们加强守卫,别放不相干的人进公馆。” 送陈阳走了,苏疏樾朝警卫长交代道。 “是……但是苏先生要是觉得小公馆不安全,要不然搬到督军府如何?那里应该会更安全。” 苏疏樾眨了眨眼,她现在搬去督军府算是什么:“不用了,你帮我打听吴副官现在在哪,我见他有事要说。” “是。” 陈阳送上门也好,她从来没想过跟中央合作,现在的掌权人都不怎么靠谱,用现代的角度来说,就是历史书上只有贬没有褒的人物。 第102节 既然不打算合作,出卖陈阳她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正好能拿这件事去见吴孟帆,顺便……看看霍成厉回盛州了没有。 吴孟帆在军区,想到他电话都没功夫接,苏疏樾让佣人备了车,打算直接过去。 军区警卫森严,女眷是不准进的。 苏疏樾上车之前想到这个,到衣柜里放出之前霍成厉给她定做的军装换上。 之前她去练习设计,最小号的军装放在她身上还是大,霍成厉看着觉得丑,就特意给她重新做了两身。 不过因为遇到了孙中靖,衣服还没做好,霍成厉就叫她不用再去军区,衣服就一直放在衣柜。 那次从霍公馆搬出来,她觉得可能什么时候能排上用场,春雀问的时候,她就叫一同收拾了。 没想到今天还真排上了用场。 穿到了身上,苏疏樾才发现这身军装跟她之前见过的小兵装有些不同。 首先是布料不一样,特意定做的布料不一样也稀奇,但款式颜色似乎也有些差别。 赤黑的颜色带上暗纹,不像是小兵倒是像军官了。 “先生,司机在催了,军区在城外,怕等会雪下大了不好行驶。” 闻言,苏疏樾也顾不得衣服花纹的差别,直接上了车。 不过苏疏樾上了车,就发现警卫长看她身上的衣服,眼神流露出惊讶。 “怎么了?这身衣服是不是不对?” “没有没有。”警卫连连摆手,“没什么问题,先生想的周到,这样穿我们也好进军区。” 话虽然那么说,透过后视镜,警卫又偷偷打量了苏疏樾几眼。 为了配军装的利落,苏疏樾的头发梳的很干净,在头上扎了个包,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一张脸衬的更加精致小巧。 但美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穿的这身衣服。 就跟古代的臣子一样,臣子有官服,他们的老婆也有相应品阶的衣服。 军官也是这样,只是很多军官夫人都嫌衣服丑,不想跟男人穿的一样都是穿旗袍出席重要场合。 霍成厉的将军服有几套不同款式,苏疏樾这套就跟霍成厉训练穿的那套配套。 苏疏樾估计是长看霍成厉穿的都是挂章的身,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警卫长想了想,也不打算提醒苏疏樾,反正他也没有骗她,本来穿这一身去军区就会更方便。 到了军区,苏疏樾本以为进去还要下来交代,搜完车子才能进去,没想到驻守的警卫见到她,抬手行礼就放她进去了。 “应该是吴副官交代了。”警卫长干笑地道。 “是吗?” 苏疏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她隐隐觉得不对,但是又摸不到头绪,希望她这次过来,做的不是什么傻事。 第117章 军区里头全都是宽阔的大路,地上雪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两旁的行道树沉静肃穆。 把巢安在军区的鸟儿胆子似乎被训练的很大,远处偶尔几声枪响都惊不起落在屋檐上的红喙飞鸟。 小汽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办公楼下,虽然忙的脚不沾地,吴孟帆还是亲自下了楼,为苏疏樾开了车门。 银色车门打开,吴孟帆余光扫到苏疏樾身上的赤黑就怔了怔,等到苏疏樾迈腿下车,他脸上震惊怎么都藏不住。 他家督军这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把吴孟帆的神情收入眼眸,苏疏樾这会不用怀疑,已经肯定她的衣服是穿错了。 “我怕来军区不方便,就在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这衣服是不是有什么含义?”苏疏樾挑眉看向吴孟帆。 “这个?” 察觉到吴孟帆的犹豫,估摸着他会像是警卫长一样敷衍她,苏疏樾低头摸了摸衣领:“吴副官,我们可是朋友。” 苏疏樾搬出友情,吴孟帆自然招架不住,一边领着苏疏樾上楼去办公室,一边犹豫地道:“这套军装的确有些特别,但却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只是恰好督军也有一套相同款式的……” 吴孟帆说的拐弯抹角,但苏疏樾还是听懂了。男女做一样的衣服,这个时代可没什么情侣装,那就是夫妻正装了。 她还以为自己穿了一件质感不错的军装,没想到穿的却是将军夫人的正装。 仔细看来,这件衣服虽然没什么金饰,但花纹却很考究,跟霍成厉穿的衣服是有几分相似。 看来那时候霍成厉就打算培养她,让她成为他的完美情人,连衣服都提前给她备好了。 苏疏樾想起霍成厉之前想改造她的态度,心中冷哼了声,越看身上的衣服越不顺眼,但现在总不可能把衣服直接脱了,只能假装忽略这件事,反正霍成厉又不在调侃不了她。 “督军还没有回来吗?” 吴孟帆摇了摇头,神色严肃:“督军在泸州做客的事,还请苏先生保守秘密,不要让旁人知晓。” “我明白。”看着吴孟帆的神情,苏疏樾忍不住把事往坏处想,“毕荣放我和周副官放的很干脆,督军在泸州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吴孟帆顿了一会儿,才神色艰难地道:“一切都说不准。” 有些话本来不该跟苏疏樾说,但是见她今天穿了这身代表上司夫人的衣服,吴孟帆迟疑了一下,带苏疏樾去了间空屋子。 “现在的状况其实不宜告诉任何人,但是苏先生你不是外人,我信任你,最重要的是督军信任你,所以也就能跟你说一点。” 闻言,苏疏樾知道这时候她该叫停不听,但是话到嗓子眼了却吐不出来。 “督军上任没有多久,实在不适合离开盛州,而且毕荣与章家的关系不错,章秋鹤的子女也是他收容了,除了怕毕荣跟章家达成什么协议,那位中央派来的陈秘书也一直盯着,不知道会不会趁机捣鬼,我们虽然跟毕荣通了电报,也派了人过去,他那边的放人要求暧昧不清……” “既然那么严峻,他怎么就那么干脆留下了。”苏疏樾咬牙,不知道霍成厉满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当时有什么转机吗?”吴孟帆听苏疏樾的话,愣了下问道,难不成是他家上司非要留在虎穴。 吴孟帆的语气只是单纯的好奇询问,但是苏疏樾心虚,硬是觉得吴孟帆在嘲笑她。 当时毕荣都发现他们了,而且早有准备,霍成厉除了留下,的确没任何转机。 苏疏樾摇了摇头,略过这个话题:“我现在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吗?” “苏先生关心督军就够了。”这段时间上司的改变吴孟帆看在眼里,又是送花又是饿着肚子去问候早安,软的一塌糊涂,简直不像是他那个只有理智没有感情的上司。 只希望经过这次劫难,苏疏樾能想通,别让他家督军求而不得。 “我关心他就能回来?”苏疏樾轻笑了声,“我担心的是他迟迟不归,盛州会不会出问题,今日陈秘书来找我了。” “陈阳?”吴孟帆皱眉,这人心怀不轨,上次他找苏疏樾,督军就吩咐他们看紧了他,没想到这次他又趁他们事忙去找苏疏樾。 “他说要带我离开盛州去京州。”苏疏樾出卖起人来毫不犹疑,“我已经拒绝了,只是他看起来并不打算放弃。” “苏先生放心,之前是我的疏忽,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不叫他再去烦你。” “好。” 苏疏樾点头,吴孟帆能说的都说了,陈阳的事她也告诉了吴孟帆,她也该走了。 不过“再见”这句话在苏疏樾嘴里吞吐了几次,苏疏樾吐了口气:“吴副官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说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这个朋友,之前不是你,我的命应该早就留在了车站。” 苏疏樾顿了顿,直视吴孟帆眼睛:“请你告诉我,霍成厉是不是真的身陷囹圄,无法回来?” 可能是在她心中霍成厉真的太强大了,而且他让她走得时候态度又太随意,所以到现在还是不相信霍成厉的情况那么危急。 又或者说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意相信。 不愿意相信那个在车上老神在在端详她,那个趁她头晕抱着她不撒手的混账,就那么受制于人,陷入危险需要人营救。 千言万语的解释,吴孟帆触到苏疏樾情绪复杂的眼眸就说不出口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疏樾应该比她认知的更担心他们家督军。 吴孟帆只是点了点头。 “苏先生,我送你上车,你不必太担心,我们会拼尽一切办法接督军回来,或许明天督军就回盛州了。” 把苏疏樾送上了车,看着车尾消失,吴孟帆还在想苏疏樾沉静的神色,他对苏疏樾没说谎,但是他清楚他家上司的行事章程,所以心里不自觉升起了一丝愧疚。 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周副官正好在办公室坐着,见到吴孟帆的表情:“怎么那么一副表情,姨太太对你发难了?” “她现在是自由身,别称呼为姨太太了。” “那不是迟早的事,不过那时候应该称呼为‘夫人’。”周副官轻松地笑了笑,虽然不满意苏疏樾对上司的不上心,但既然上司喜欢,他们这些下面的也只有祝福接受。 吴孟帆心里正愧疚着呢,看到周副官的样子,心里面更是烦躁。 “你在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督军是故意的?” “早有谋划说不上,但感觉得出应该是借坡下驴。”如果霍成厉是早有设计,一定会告诉他这个属下,但是那时候的反应又算不上正常,周副官稍稍一判断,就猜想到他家督军大概是想烧把火。 烧把让苏疏樾担心的火。 叫他看来这才对嘛,他们这些当兵的,追女人怎么能光想着送花写情诗,应该套兵法,用兵法制人才对。 “督军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要是让苏先生知道了,估计会更生气。” “那就别让她知道,再者现在我们也只是确定督军没有生命危险,督军也未与我们说过什么,你可不要犯傻破坏督军的事。” 周副官警告地看着吴孟帆:“再者姨太太要是对督军无心,督军是生是死都不管她的事,她担心就代表她在乎督军,这算不上什么欺骗,不过是帮助姨太太认清自己的心。” “希望如此。” 闲聊两句,两位副官又开始忙起了事情,霍成厉不在他们的确忙的脚不沾地,生怕出了什么篓子,等到霍成厉回来臭骂他们一顿。 去找了吴孟帆,小公馆的守卫严实了许多,陈阳也没有再来找她。 只是霍成厉却还没回来。 关于霍成厉不在盛州,隐隐已经有人猜测,不过说来巧合,苏疏樾穿着军装去军区,被小报记者拍了下来。 看了报纸,苏疏樾有种全世界就只有她不懂得那套女军装代表的含义的感觉,报纸上分析的头头是道,这几天报纸上没有情诗登刊,是因为她已经被霍成厉打动,这几天都在跟霍成厉秘密私会。 被拍到的这次更是光明正大的穿着配偶服去军区见霍成厉。 “这还挺英姿飒爽的。” 李尹吟看着报纸上的照片,“怎么?被我的话打动了?” 苏疏樾扫了眼报纸,黑白的照片,她低着头只能模糊的看清鼻子下颌,不过隐隐能看出心情不错,嘴角带着淡笑。 第103节 现在的记者拍照不像是后世的狗仔能不动声色的偷拍,拍照那声响不轻,苏疏樾身边都是练家子,发现偷拍很容易。 但是照片还是上报了,这就代表着苏疏樾没有让人阻止。 现实苏疏樾的确没阻止,甚至感觉到偷拍还笑了笑,霍成厉不在盛州,她也只能做这些来安抚人心。 “我只是不小心。” 见苏疏樾死鸭子嘴硬,李尹吟抱着抱枕笑的嘴歪:“那就当你是不小心吧,昌俊和蝶儿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到港城去,那边房子已经帮你买好了,学校也找好了,我交代了家里人会多看顾两个孩子。” 本来打算从泸州一回来就送两个孩子去港城,因为霍成厉的事就耽搁了,昌俊他们本来就不想走,见她忘记了,也不提醒她。 “过些天再说吧,让他们多留几天。” “舍不得了?”李尹吟握住了苏疏樾的手,“孩子本来就是在近边成长才好,外人再顾得好,哪有身边人照顾来的好。如果你跟督军能成,孩子还是留在盛州吧。” “不,还是得送过去。”她跟霍成厉不管怎么样,她跟孩子们分开才是最好的,港城一直她的时代都是一直安稳。 “你是不是因为跟冯姐姐聊多了所以变得那么决绝。你不是冯姐姐,霍督军也不是阮司长,他们离婚是因为阮司长混账在外面玩女人不愿回家,冯姐姐失望太多次所以决心离婚。”李尹吟生生就觉得是冯卉禾影响了苏疏樾,让她那么不看好霍成厉,“但是霍督军人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对你百分百真心,而你既然动摇了,又何必把心紧紧锁起来……” 家里有地暖,苏疏樾在屋里只是穿了件白底撒花的宽旗袍,衬的脸白小巧,此时她支着脑袋听李尹吟的话,眉头微蹙,唇瓣紧闭,李尹吟看着都无法开口再劝。 或许她现在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需要过个槛。 “我怎么觉得你这几日瘦了,今日我陪你吃了饭再走。”李尹吟端详苏疏樾说道。 “不需要陪你男友了?”苏疏樾笑着打趣。 提起男友,李尹吟笑的一脸甜蜜:“当然要陪,只不过他现在也没空,所以我才留下来陪你吃饭。” 闻言,苏疏樾忍不住掐了掐李尹吟的腰:“怎么能讨人厌成这样。” 之前她还觉得李尹吟是冲着霍成厉来的,没想到李尹吟如今都有了爱人,她跟霍成厉却还是一笔烂账。 吃完午饭,苏疏樾送走了念叨男友念叨个不停的李尹吟,在小公馆没坐多久,带着苏昌俊他们去了督军府。 第118章 重新装潢的督军府苏疏樾还是第一次来。 原本银色的缠枝花铁门换成了低调的黑色,院内基督风格的喷泉也换成了中式池塘流水,只是其他景设还没添置,偌大的一座督军府看起来有些冷清。 不过倒是跟霍成厉的格调相称。 “管家伯伯。”苏昌俊和苏蝶儿见到宋管家高兴的打招呼,“你们搬家了吗?不住霍公馆了?” “是是是,现在都搬到这里了,府里面有给昌俊少爷和蝶儿小姐留的房间。”宋管家期待地看向苏疏樾,“当然还有苏先生的。” 两个孩子瞅向大姐。 “这些天可能就要麻烦宋管家多照顾两个孩子了。” 苏疏樾来之前给督军府通了电话,希望这几天孩子能借住督军府。 “本来就是分内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宋管家笑不见眼,“姨太太回来就好了,这家里没有个女主人什么事都做不成,佣人们都说没了姨太太的霍家就跟少了魂似的。” 以前没苏疏樾的时候住的地方没人气也没什么感觉,但有过苏疏樾精心料理内务,跟霍成厉有说有笑,她一走佣人就能感觉到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而且因为没女主人,霍成厉搬迁督军府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好好的举办一次宴会。 这让他们越发越想念苏疏樾在时,举办的那些人让盛州旁人家侧目学习的聚会。 “督军这几天都在军区忙军务没空回来,但知道姨太太回来了,一定会赶过来。”进了屋宋管家就吩咐佣人准备菜单让苏疏樾挑选,是下定决心要把苏疏樾留下来了。 见宋管家不知道霍成厉不在盛州,苏疏樾也不多说,只是摇了摇头:“我有事要出一趟门,担心昌俊和蝶儿在小公馆不安全才送到督军府。” “姨太太这是要去哪里?”宋管家心里一沉,想着苏疏樾不会扔下两个孩子跑路吧。 西方思想传入华夏之后,不少风流文人简直把私奔当做浪漫的事做,宋管家紧张的表情就像是苏疏樾已经走到了学坏的边缘。 宋管家的样子逗乐了苏疏樾:“有些事情要办,要不了几日就会回来。” “那姨太太可要记得回来,督军可等着姨太太呢,还有昌俊少爷跟蝶儿小姐,还有满府邸的佣人。” 这是多怕她一去不回,听到他说霍成厉在等她,苏疏樾点了点头,交代了两个孩子几句,就去了军区找吴孟帆。 闲坐着担心,还不如做些让自己安心的事。 比如去找让她坐立不安的源头,看看霍成厉是死是活。 “你说你要去泸州,不行!苏先生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干什么还要过去!?”听到苏疏樾的话,吴孟帆极力摇头。 “吴副官如果你不帮我,我也会自己想办法过去,比起我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你来安排不是更好。” 苏疏樾神情淡然,语气却是不容人反驳的坚定。 她大可以在盛州等霍成厉回来,她不是什么特工间谍没有好身手也不懂什么谋略,去了泸州也没有什么大作用,但是比起焦躁不安的待在盛州,她宁愿忘掉顾忌去泸州一趟。 “苏先生为什么一定要去?如果是关心督军,我们一定会把这份关心传递到,但是你现在去泸州并不是明智之举,现在督军的状况我们只是能确定安全,其他的我们都不是很清楚。” 为了让苏疏樾不走,吴孟帆都多透露了点霍成厉的状况。 但是听到霍成厉安全也没有动摇苏疏樾的想法,除非下一刻霍成厉就出现在门前,要不然她这一趟非去不可。 “吴副官,我不知道周副官有没有与你说,这次行踪泄露大部分的原因在我,我这个人怕欠人什么,霍成厉的事让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从泸州回来现在她每夜差不多都是睁着眼睡觉,有时候稍微睡着一会也会被惊醒。 如果霍成厉是设局,那他这次达成目的了。 她有机会逃出狼窝,却好因为心中说不出的情绪,又要返回狼窝。 “这件事不怨苏先生……” 吴孟帆想安慰苏疏樾,却见苏疏樾点了点头:“我对自己说了上百遍的这事不怨我,但是这一趟我还是要去,劳烦吴副官帮忙了,今天出发水路火车都可以,副官要是拒绝,我应该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吴孟帆看得出苏疏樾这是说真的,不禁头疼,一时间也不敢应承下来,只有让苏疏樾先做休息,先去跟同僚商量。 一进办公室,吴孟帆就把周副官拎了起来:“你说现在怎么办!” 周副官在抽烟,被吴孟帆那么打岔,烟灰都打在了脸上,骂了句脏话:“什么怎么办?没头没脑的让我吃一嘴巴灰。” “姨太太说要去泸州找督军。” 吴孟帆把人放下复述了一遍苏疏樾的话:“你照实跟我说,督军有没有吩咐你什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周副官本来还以为苏疏樾这个女人冷心冷肺,不值得他们家督军倾心,没想到她还是热血的,竟然打算去泸州找督军同甘共苦。 “既然姨太太非去不可,那我们只有把人送过去,免得她心急办了傻事。”说完,见吴孟帆还怀疑地看着自己,周副官撇撇嘴道,“督军没有私下联系我,我也没得他什么吩咐,我只是觉得这次是转机也说不定,我们发封电报过去,如果督军收到了下指令我们就按着做,如果没有咱们就顺其自然。” 直到如今也只有是这样。 吴孟帆编了电报,发到了他们在泸州的暗线,一边等一边安排苏疏樾去泸州的路线,三个小时过去电报就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虽然平日发电报霍成厉回复也少,但是这次是加急,他们上司应该会立刻看到才对。 吴孟帆与周副官对视了一眼:“要不然在等等?” 他们想再等等,苏疏樾却等不了。 “苏先生你相信我们有营救的计划,泸州我们有人,督军可能有事耽搁还看不到我们发过去的电报,但说不定明天就有回应了,到时候我们再说。” 苏疏樾并不想等霍成厉的指示。 他回复电报不管是让她去还是让她不去,她都觉得奇怪,还不如现在好他没有回应,她坚持自己的决定,说走就走。 “吴副官劳烦你安排我去泸州。” 苏疏樾眉眼坚定,吴孟帆见劝不动,只有顺着她的话来。 因为不晓得苏疏樾晕船,吴孟帆在出行上选择了水路,霍成厉混江湖就是发展码头的势力,后面成了官也没放弃这一块。 盛州的码头在经过霍成厉打压白家之后,已经算是督军府全权控制,走水路最快也最安全。 苏疏樾看到船怔了下,脑海里浮现她晕的无力,霍成厉抱她在怀里的情景。 当时她要是把霍成厉推开,表现的再坚决点在船舱里咬着唇不说话,大概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了。 “帮我准备几颗晕船药。” 说完,苏疏樾没犹豫就上了船。 等到船启动了,周副官才跟吴孟帆说了苏疏樾上次晕船的状况。 吴孟帆闻言,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之前你怎么不说,这不是让苏先生受罪。” “受这点罪怎么了,我看上次她受罪的时候跟督军关系好着呢,等到不晕了反而给督军脸色看。”周副官说的正气凛然,看的吴孟帆想揍他。 现实吴孟帆也忍不住揍了他一拳,然后就急匆匆的返回军区,给霍成厉又发了封电报。 这船可是要行驶过夜,为了快速他中途也没安排停留的码头。 霍成厉看到这封加急电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天上星星都隐进了夜幕之中,就剩一轮月亮散发着如练的朦胧光泽。 脱下沾有血腥的上衣,霍成厉一边拿着信封,赤着上身走进浴室。 来泸州一趟,解决之前没收尾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毕荣这人野心有,但是胆量却不够大,想干出一番事业,却又不敢跟中央对着干,想找个领头羊。 想起毕荣与他说的那番话,霍成厉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声,竟然还想拿霍家的人牵制他。 而那女人一走,这泸州又有什么能牵制的了他。 章家那几个不起成气候的小崽子,当初是腾不开手解决,现在既然送上门,正好可以一起解决。 花洒一开,身上沾染的暗红色落在地砖聚成了淡红色水流。 还记得有信未看,淋着水,霍成厉随手撕开了信封。 冷水触到温暖的身体,水雾一下子就蒸腾了起来。 霍成厉眼睛眯起才看清了偌大白纸上面的一行小字。 ——“苏先生忧心督军,要前往泸州,属下们劝阻无用,还等督军命令。” 本来被水淋得半湿的纸瞬间被霍成厉拿远了水源。 霍成厉来回看了几遍,想起那张她穿着军装被拍照片,狭长的黑眸里慢慢聚起了笑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那女人说的狠心,但总算没狠到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剩下一封他过了一会才撕开。 第104节 ——“苏先生乘船前往泸州,属下疏忽,才知先生晕船……” 看到乘船,霍成厉眉头就皱起来了,再看时间,霍成厉拿起了衣服,去接那个傻女人。 第119章 晕船药没有半点用处。 在吐到嘴里全是胆汁苦味,苏疏樾奄奄一息地把剩下的晕船药给扔了。 这东西吃了还不如不吃,这次她吐得比上次还厉害,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了球里,而球不停在地上滚,天旋地转,看什么都是重影。 “苏先生你这样不行,要不然还是想办法靠岸走大路吧。” 苏疏樾的样子让船员吓得不轻,生怕她在船上出事,如果她出事了,他们一定没好果子吃。 苏疏樾摆了摆手:“只是晕的厉害,我的身体我清楚,要是受不了我会让你们想办法停下来。” “可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很需要看医生。” “不需要为无用的事情耽搁行程。”上次就是因为靠岸看医生出的事,这次她可不想再重复一次。 不过经过最难受那一阵,吐得不能再吐,身体的确舒服了一点,至少能完整的说完一段话。 船员一直再劝,苏疏樾干脆回船舱里躺着。 早知道她不该让吴孟帆准备晕船药,准备安眠药多好,睡着了哪里还会知道晕不晕。 看着头顶的天窗,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能到泸州,心中的重担放下来,随着天慢慢黑下来,这些天缺的觉袭来苏疏樾有了点点的睡意。 梦里面她坐在一艘在原地打转的小船,一直转啊转,她找不到船桨急的发慌,慌得半醒不醒,醒不来又睡不沉。 霍成厉到的时候天已经快拂晓了,月亮淡成了一弯指甲壳般的白点,霍成厉满身寒气,进了船舱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包,听着女人绵长安谧的呼吸,心终于落了地。 来的时候急,到了霍成厉反而不紧不慢了起来。 缓步走到了床前,扫到苏疏樾发黄的脸色,霍成厉眉心拧起:“忍不得别人的半点伤害,但自己却爱折磨自己。” 明明坐不了船还非要乘船来找他,让他担心了一路。 霍成厉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惊醒了苏疏樾。 见她睁开了眼,刚刚还生气抱怨的霍成厉表情瞬间淡然,在床边坐下把她搂进了怀里。 “怎么就醒了,我脚步太沉?” 睡得太昏,苏疏樾一时分不清现实跟梦境,眼前的霍成厉有无数道残影,苏疏樾晃了晃头,伸手紧紧环抱住了他的腰。 “霍成厉?” 霍成厉因为苏疏樾的动作,深邃的眸子蓄满了光,听到她软软的叫他,忍不住抚了抚她的额上的发丝:“嗯。” “苏疏樾你是怎么想的,竟然坐船来找我。” 抱怨的话从霍成厉上翘的嘴上说出来,一点质问的力度都没有,就像是偷吃了蜜糖想把那份甜隐藏起来,却忘了擦嘴角。 不过苏疏樾却没有回答他,梦里的船就像是终于靠了岸不再天旋地转,苏疏樾闭上眼睛终于可以安心入睡。 霍成厉等了片刻,低头看到她已经闭上眼,轻哼了声,忍不住抬手撩了下她翘得像是把小扇子的睫毛。 苏疏樾这会睡得比刚刚还熟,霍成厉的小动作没激起她任何反应。 “到底是来找我的还是来睡觉的。” 从看了电报到踏上船,霍成厉的情绪一直都在高处,见到了人情绪更是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完全没有往下掉的意思。 可是他的对象却睡得香甜,可口的倚他的怀里。 他什么话都不能说,什么动作也不能做,只能把澎湃的情绪又硬生生的憋回去。 不过就是憋回去,他也憋得身心愉快。 “你就抓紧睡这一会,等你醒来我可容不得你继续再躲了。” 霍成厉不甘心地道,说完估计是他的情绪太浓,苏疏樾眉头皱了皱,环抱他的手渐松。 霍成厉的手立刻覆了上去,让苏疏樾抓紧。 至于他既然一晚上都没睡了,自然也不差守着苏疏樾不睡那么一会儿。 盯着苏疏樾的睡颜,拂晓的天都不如她的脸。 迷人漂亮,让人的心朝着光。 等到苏疏樾醒来的时候跟上次一样,已经船已经靠岸,她已经睡到了床上。 不过不一样的事,她身边有着霍成厉,苏疏樾抬头与他对视了半晌,见他嘴角慢慢翘起才醒了神。 往后退的时候才发现她双手一直环抱着他,取出来还有点酸胀,也不知道是抱了多久,总不可能是抱了一整夜吧。 苏疏樾惊的喉咙发痒猛地咳嗽了起来,而且这咳嗽还止不住。 霍成厉见状好笑地拍着她的背:“要不要我给你渡口气。” 至于怎么渡气,自然是嘴对嘴的来。 “没想到霍督军过得挺自由。” 苏疏樾捂着胸口止住了咳嗽,斜眸打量霍成厉,没胖没瘦,神采精神的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好事,容光焕发到脸上都渡了层光。 他既然还能去接她,就证明人身和行动完全受自己支配,毕荣根本没有囚禁他,他现在的状况比她想象的好上千倍。 她决定要来的时候,已经想过这种情况,但还是来了,现在见状也是确确实实的后悔。 闻言,霍成厉不辩解,只是开始脱上衣。 苏疏樾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这男人不会以为她来找他,是给他释放什么信号,他现在脱衣服算是什么一回事。 “我来只是因为我不想欠你人情,如果真是因为我泄露了行踪,那不该是你一个人在泸州,我也该在这里。不过霍大督军在这里纯粹是度假,那我现在就该启程回去了……” 苏疏樾说话期间霍成厉一直没有停止自己解扣子的动作,眼睛盯着苏疏樾,动作慢条斯理。 苏疏樾被他看的不自在侧过了头,霍成厉却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手摸他腰间的伤口。 手忽然碰到了湿滑的液体,苏疏樾惊的屈指,就听到霍成厉略哑的吸气声。 转眼苏疏樾这才看到霍成厉身上的伤。 一道利器划过的伤口在他肚脐上方,伤口只是简单处理过,并没有进行包扎缝合。 虽然伤口没有深可见骨,但是不及时处理发生感染没命也不是没可能。 苏疏樾手颤了下:“你受伤了不给医生看,给我看什么。” “昨天下午被刺了一刀,回住处就看到了吴孟帆发的电报。” 接下来的话霍成厉不说苏疏樾也懂得,因为看到了电报马不停蹄的来接她,所以没有时间包扎伤口。 “我在泸州的确不算是阶下囚,但还是有些麻烦,章家那几个虽然没本事,但站在他们身后想分一杯羹的人不少,这伤就是章振铭约我见面,我与他身边的武士较量留下的伤口。” 解释完,霍成厉觉得漏掉了什么,看着面前的女人补充道:“我虽然被划了一刀,但那几个都没了脑袋。” 无论什么时候霍成厉都不忘告诉自己女人,她的男人十分强大。 苏疏樾笑不出来,盯着霍成厉的伤口:“是东瀛人?” 这斜切的伤口,看着就像是东瀛人用刀。 霍成厉点头:“想要跟我比试刀法。” “你会?” “我什么不会?”霍成厉反问,自大的模样让人想打他巴掌。 苏疏樾盯着他看了半晌,不止没打巴掌,还叫外头守着的人请医生,他的伤口需要清洗缝合。 霍成厉一直半靠在床上看着她忙活,见她倒了水,也不接杯子,而是凑脸过去等着她喂。 以脸色来说,苏疏樾睡了一觉之后虽然好了不少,但跟霍成厉的容光焕发比起来,越看越苍白。 霍成厉气色好到苏疏樾都怀疑他身上伤口是画的。 “不喝就算了,我看你的你的好气色,那道伤口对你而言可能连擦破皮都不算。”苏疏樾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小口小口把杯里热茶喝了。 霍成厉看着她的动作,见她嘴巴一鼓一鼓的,手痒想去戳,只可惜两人的距离太远了点,不怎么方便。 闪过这个念头,霍成厉自然而然的下床,移到了苏疏樾的旁边,手还不老实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疼当然是疼,我虽然没你那么怕疼,但身上的肉被刀子划开,没人的时候我也痛呼好几声。” 感觉到苏疏樾想逃,霍成厉按紧了她的肩膀,低头凑近她的耳畔道:“可是这要命的疼,见到了你全都被我抛到了脑后,被你抱着我只记得千万叫你别松开我,哪还记得身上有伤。” 低哑的嗓音带着愉悦的笑意,合着濡湿的气息一起送入苏疏樾的耳中。 苏疏樾情不自禁战栗了下,她没失忆霍成厉那么一提醒,她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她见到霍成厉,是她主动抱了上去。 他是因为怕她松手,所以才没去包扎伤口? 苏疏樾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她的晕船症怎么那么奇怪,为什么下船就好的那么彻底,要是能让她晕上个几天不就好了。 “你在泸州还有什么事要做?已经有人猜测你不在盛州了,陈阳又找了我一次。”想不到回什么话,苏疏樾非常怂的选择转移话题。 “你得陪我再留两天,解决章家的人,我与毕荣还有些事要解决。” 他虽然不在乎霍家的人,但也不想有人拿他们来威胁他。 毕荣与东瀛人来往过密,却又不愿意成为傀儡,就想拉他下水。 如果非要选一方合作,他这个新上任的督军,怎么也该让为他上头做点事,送中央一份礼。 “我很高兴,高兴你来。”霍成厉突然抬手揉了揉苏疏樾的头,“我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我回到盛州人走楼空。” 如果问苏疏樾最受不了霍成厉什么,大概就是她受不了他示弱,本来她还因为霍成厉乱揉她的头,想狠狠捏他一把,听到他紧跟略带落寞的话,想掐人的感觉就淡了。 各种话在嘴里转了转感觉都不合适,正好外科医生来了,苏疏樾松了一口气打算出去。 “你留下来陪我。”霍成厉拉住了苏疏樾的手,想到她胆子小,“要是害怕就闭眼,我忍着不发出声音。” “医生应该会打麻药。” 苏疏樾淡淡地道,脚步也没有往外移动。 清洗了伤口,医生进行缝合,因为不是太复杂的伤口,医生还有闲心乱看,苏疏樾盯着伤口察觉他不怎么专心,不由道:“医生下针注意些吧,虽然人不是衣服要什么针脚细密,但伤口封的不好对愈合也没好处。” 第105节 “夫人别担心,我一定注意。” 看到医生应承完,注意力集中了不少,苏疏樾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她会害怕缝合,不敢看伤口,没想到她不止不怕还帮他盯着,为他担心伤口愈合。 特别是两人是牵着手,苏疏樾不管是紧张还是放松,霍成厉都感知的到。 看着苏疏樾的下颌,霍成厉忍不住笑成了声,身体的震动让苏疏樾瞪直了眼。 “你这是怎么了?” 这就是局麻的不好,应该把霍成厉整个人麻醉了,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哪有人做手术缝伤口还笑的。 霍成厉平复呼吸,没继续发笑惹苏疏樾讨厌,只是原本抓着苏疏樾的手,换了一个手势。 十指相扣,彻底是苏疏樾抓在手心。 苏疏樾怔了下,没弄明白霍成厉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刚刚霍成厉说有她就忘了疼的浮现脑海,苏疏樾眨了眨眼,他总不会缝伤口发笑也是因为她吧? 伤口虽然大但是不深,缝合好了开了点药膏和消炎药就完事了。 “主要是好好休养,要是伤口出什么问题立刻上医院,不要拖着,多少大病都是被小病拖出来的。”医生交代完了,看着两人紧牵着的手,忍不住道,“先生跟夫人的感情真好,伤口缝合这种血淋淋的事情,我们医生看习惯不觉得,但女人总是害怕,可夫人却舍不得离开先生半步。” 霍成厉通常不会理会这种闲谈,但今天心情好,闻言笑道:“她愿意与我在一起不容易,是我舍不得离开她半步,非让她陪我手术。” 送走了医生,苏疏樾都还在想霍成厉说的话。 霍成厉认为她愿意跟他在一起了,她应该及时反驳才对,但不止他与医生说的时候她没开口反驳,现在人送走了,她觉得开口也不合适。 她人来都来了。 如果还说霍成厉不想听的话,就是矫情做作。 她认真想了想她并不后悔来泸州,但她和霍成厉就要在一起了吗? 苏疏樾眉头紧锁,可能是拒绝排斥习惯了,她一想到接受就觉得全身奇怪。 霍成厉当做看不见她的纠结,还没退麻,干脆拉着她让她陪他躺一会。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拍卖会遇到那次?” 霍成厉身上有伤口无法怀抱苏疏樾,便毫不客气的靠在她肩上,叫她抱他。 男人的头重的要死,苏疏樾侧脸看着他黑乎乎的脑袋,“嗯”了声。 “你当时看的发饰还有我拍下的那些东西,都在督军府你的衣帽间放着。” 苏疏樾眨了眨眼,她记得霍成厉那次是带着月婷去的,那些东西人人都说是为月婷拍下,她看着也觉得霍成厉泡女人不吝啬,花钱花的太凯子。 现在他却说东西都在督军府,那月婷得了什么。 “那不是送月婷小姐的吗?” “我不过是借她有借口去那个宴会,为的见你,既然如此又怎么会送别的女人东西。” 霍成厉说的理所当然,苏疏樾光是想象就能想象得出月婷当初欣喜落空的模样,本以为霍成厉是个凯子,却没想到是个东西都往家里搬的守财奴。 “那个发冠我记得你盯了许久,回到盛州戴给我看看如何?” “……” 苏疏樾良久不回,霍成厉等的不耐烦,侧脸吻了吻她的胸口。 一直憋着只是觉得体内的火烧的旺,也不是不能忍,但这一旦碰上去,火一下子就燎原了。 铺天盖地的烧尽了他的忍性。 接连在她脖颈上烙下一个个的吻,霍成厉扶着苏疏樾后脑让她平放,侧身压了上去,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唇瓣相碰,苏疏樾起先怔了下,下一刻张嘴回应起了霍成厉。 霍成厉试探的舌尖感觉到身下女人的意动,瞬间狂野了起来,狠狠压住她的唇吮吸不放,舌尖攻略城池,扫尽她口腔的每寸领土。 苏疏樾搂着他的脖颈,仿佛离水的鱼,与他拥吻缠绵,才能换来赖以生存的空气。 唇舌交缠的水声在屋内回响,两人神色沉迷,仿佛要榨干胸膛中的最后一口气。 松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霍成厉眼眸都渡了层赤红,捧着苏疏樾的脸吻了又吻:“疏樾……” “督军,回了盛州,你就去看病好不好?”苏疏樾呼吸还没平复,说话软绵轻柔。 霍成厉的动作顿了顿,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宜察觉的僵:“什么?” 苏疏樾伸手摸着霍成厉心口:“看心理医生,我为你找好了,我陪着你看病,忘掉你父母带给你的问题,我们才能有以后。” 女人因为他的吻,脸颊连带眼角都染上了绯红,眼眸水盈盈地盯着他,柔软的一塌糊涂。 第120章 情绪最高昂的时候,被苏疏樾杀了个回马枪生生泼了盆冷水,霍成厉身体还是热的,心却渐渐凉了下来。 中央各自为政,有人派陈阳过来,自然也有想跟他合作的人,告诉了他陈阳来所为何事。 同理陈莹也是。 他虽然不知道陈莹找苏疏樾说的具体内容,但大概却都猜到了。 她跟他交代了陈阳却一直没提陈莹,他知道她心里应该还有些小九九,没逼她想等到她想说的时候再说。 没想到她却是在这里等着他。 已经找好了心理医生? 真的是为他找的,还是陈莹那方送给他的大礼。 他现在只后悔把危机留下,他本想是为了她能认清自己的心,如今她真的认清了,所以她来泸州找他。 她这段时间表现的动摇,都只是为了让他信任她,好让她可以在他身边安插间谍。 之前有多自信,现在霍成厉就觉得自己多好笑。 他不过想要个喜欢的女人,却把自己活成了一场笑话。 那股因为她来在身体里面充盈的狂喜,如今呲牙咧嘴的都在嘲笑他。 浓烈的欲还在眼里燃烧,霍成厉眯着眼打量苏疏樾半晌,才悠悠翻身坐了起来:“你还是认为我有病?” 手掌离开霍成厉炎热的胸膛,苏疏樾怔了怔。 “不是觉得你有病,每个人都会有点心理状况,你因为曾经父母做的事,造成了你性格偏执,稍微心理疏导会对我们以后的生活有帮助。” 苏疏樾看着霍成厉垂下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女人的手还没有他的一半大,软绵绵的,像是稍微一用力就会把她的骨头捏碎。 只有带有目的的时候才会主动亲近他。 霍成厉扯唇笑了笑。 苏疏樾的角度只能看到霍成厉的侧脸,见他下颌微扬,眼角眯起,总觉得他这个笑有些渗人。 “督军不想看医生?” 苏疏樾忐忑,这次霍成厉表现的比上次还要抗拒。 “不,我看。”霍成厉捧着苏疏樾的脸,眉眼很淡说出来的话却很甜,“为了我们的以后,枪挨了,针也缝了,现在又当一回病人又如何。” 霍成厉专注地看着苏疏樾,两人的瞳孔倒映着彼此。 良久没等到苏疏樾其他说法,霍成厉眼眸似笑非笑的眯起,目光往下游移。 女人殷红的唇瓣带着没消下去的肿,提醒他们刚刚吻得有多激烈,霍成厉手指拂过她脖颈上的红痕,又俯身又吻了上去。 跟他缓慢低头的动作不一样,霍成厉挨着细腻白嫩就张嘴啃咬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身下这女人咬碎全都吞进肚里,这样人他也得到了,不必再因为她烦恼。 她怎么能,怎么能那么狠。 “疼……” 苏疏樾本来不想反抗,但霍成厉的狠劲让她反射性想躲,柔柔地叫了疼,苏疏樾咬着唇看霍成厉,虽然没说出口,但眼里明明白白的哀求他温柔一点。 “我想你想的太久,控制不了力度。”霍成厉舌尖舔舐他留下的齿痕,手渐渐下滑。 苏疏樾被揉捏的全身酥麻,在霍成厉身下摊成了一滩水。 两人隔了几个月没亲密,她以为霍成厉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印记已经淡了,但他手碰上来,那些夜里的回忆齐齐涌了上来。 他手指的触感,他撩动她情绪快感。 “你的伤口才缝合。”苏疏樾害怕霍成厉带给她的感觉,迷离着眼推动他的肩膀。 “裂开就再缝一次。”霍成厉回的毫不在乎,伤口撕裂的疼哪比得上她给的痛。 霍成厉握住苏疏樾的双手,压着手腕举过头顶,抽了腰间的皮带当做绳子,束缚了苏疏樾,欣赏了半晌风景,才继续向正题推进。 “别这样,我不想而且伤口撕裂不是闹着玩的……”手被绑住了,苏疏樾依然努力闪躲霍成厉的亲近。 “苏疏樾别拒绝我。” 霍成厉的声音低的沙哑,有力的胳膊扶着她的腰肢,捧高烙下一个个吻。 如今的霍成厉就像是入了魔,苏疏樾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什么,但又怕动作太大霍成厉的伤口崩掉,等到霍成厉蓄势待发,她唇边只是模糊的溢出几声推拒,嗯嗯唧唧的就像是欲拒还迎。 见逃不脱,苏疏樾做好了准备,最后一步霍成厉倒是停下来了。 “你带药过来了吗?” 神志迷糊的苏疏樾怔怔地看着霍成厉,不解他的意思:“什么?” “在霍公馆的时候你每夜都会吃的药。”霍成厉抚摸苏疏樾的肌肤恋恋不舍,但还是取了她手上的皮带,“回盛州再说。” 霍成厉说完去了浴室,猛烈的开始又突然急刹车,苏疏樾本应该庆幸,但心中却没多少兴奋的情绪。 眉头紧锁地坐起揉了揉手腕上的红痕,想着霍成厉说的药。 第106节 霍成厉说的药是什么药? 她的确有种每夜都吃的药,但是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她瞒着他吃的是什么药,又怎么可能忍得了。 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霍成厉要在泸州留两天是要办事,自然不可能把太多的时间耽搁在苏疏樾身上。 “急刹车”之后,苏疏樾太庆幸霍成厉的繁忙,两个人不用时时刻刻的相对,这样会省掉许多尴尬,还有她心里的不安。 她也不知道怎么跟霍成厉接吻,脑海里怎么就浮现出了陈莹的话,让霍成厉去看病的话自然而然的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她清楚她说那样的话并不是为了试探霍成厉,不是因为不信任他,想试探他知不知道陈莹与她见面。 那个时候她的想法更像是无措,因为习惯了有求于霍成厉才对他温柔以待,习惯了与他每次亲近都是有所目的,所以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害怕了。 她来了泸州,她知道霍成厉安然无恙,不觉得生气反而庆幸,发现他受伤又恼怒又对他担心。 最重要的事她发现她在对霍成厉害羞。 她怎么能对霍成厉害羞。 种种情绪混合在了一起,所以回应了他的吻之后,她选择了让她觉得自在的方法。 她选择了依然拒绝,并用陈莹的存在为自己的反常做了解释。 可惜就像是欲盖弥彰,她连自己都骗不过自己。 “这到底算是什么!” 苏疏樾想着忍不住锤了锤头,霍成厉就算不是她的仇人,也不会是她爱人才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 还有霍成厉说的药,更让她摸不清头脑。 两人虽然没有同在一间屋子,但她现在脑海里霍成厉却挥之不去,跟他真人在她身边一样折磨人。 “苏先生不打算出去散散步?督军吩咐他虽然没空陪你,但是你想去哪儿都不用顾忌,我们都会随身保护。” 见苏疏樾早餐中饭都没用,霍成厉留下保护苏疏樾的人怕她是闷了,“泸州虽然没有盛州繁华,但这里的山山水水还算雅致,苏先生去赏赏景也好。” 苏疏樾摇头:“我来泸州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等到督军忙完,以后再又闲时,来泸州再说游玩。” 说完,苏疏樾叫了中餐,虽然不想吃也硬塞了一点,表现的太反常,免得霍成厉还要分心来关注她。 从昨天霍成厉的反应看来,她不清楚霍成厉知不知道陈莹。 他似乎很不高兴要看医生的事,但这事是他以前就厌恶的,就是在现代也不会有人愿意被枕边人说有病,要看心理医生,更何况是这个时候,又是霍成厉那么自我的人。 可是他最后却是答应了。 他说他挨了枪,缝了针,再看医生也无所谓。 所以他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苏疏樾回想他那时候的神态和她自己的身体。 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脑子已经有偏向性,无法把霍成厉看成罪恶的一方干脆不想了。 “她真那么说?说以后与我单独来泸州游山玩水?” 霍成厉住在毕荣的督军府,而苏疏樾却被他安排在了外面的住处,两人晚上不见面,关于苏疏樾的事霍成厉只有从别人嘴里听说。 “姨太太说的要含蓄一点,但就是这个意思,说因为没有督军所以不想出去游玩,等到以后有闲暇时间再与督军来泸州好好游玩。” 霍成厉扯了扯嘴角,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心底的想法。 “督军不在,姨太太饭都没心情用,估计也怕我们汇报给督军你知道,才勉强吃了两口。” 霍成厉想了想苏疏樾的食量,吃两口倒也饿不死她。 不过昨日摸她的腰是又细了。 “算了,不用说了。” 霍成厉叫停了属下的汇报,他才被泼了冷水,至少也得冷静两天,如果又那么的赶过去,不就跟哈巴狗一样。 第121章 本来打算自闭两天就跟霍成厉返回盛州,但没想到毕荣热情好客的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又返回了泸州,给她下了帖子邀请她吃饭。 苏疏樾捏着请帖,看向霍成厉的属下:“督军是什么意思?” “督军说看苏先生的意思,先生想去就去,不去就推了。” 那就是希望她去的意思吧?要不然这请帖中途应该就被拦住了,不会送到她的眼前。 “我去。” 苏疏樾想了想,再者去了应该就能见到整天不见踪影的霍成厉。 也不知道他忙什么,连话都无空跟她传一句,放在平时她觉得无所谓,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不止寝食难安,还度日如年。 估计她这是太心虚了? 她从盛州没带几套衣服,首饰那些累赘更是没带,看定下的地址在大酒店,干脆让人帮她去买了套西装成衣,戴了绅士帽做男装打扮。 苏疏樾个子不算矮但骨架小,成年男人的衣服放在她身上当然穿不了,但未成年的小男生衣服她穿着就正好了。 西装领结,苏疏樾把发丝都拢到了帽里,要是不仔细看,看着倒真像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 到了酒店下车,毕荣跟霍成厉都绅士的站在门口等人,苏疏樾远远走过来,霍成厉眉梢慢慢挑起,眯着眼打量了片刻,才上前扶住了她的腰。 “怎么这身打扮?” “这样打扮方便。” 霍成厉从头到尾看了她一遍,格子马甲淡蓝色领结呢绒外套,她穿女装的时候因为身段好看着年纪没那么小,但这一身掩盖了她身材的长处,衬的她的脸越发稚嫩,她站在他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儿子。 现实毕荣就误会了,见车上下来的是个少年,还以为霍成厉想藏着苏疏樾,故布疑阵,然后就见霍成厉上前亲昵地搂住了少年,刚叹霍成厉男女通吃,听到苏疏樾发出声音才晓得眼前的少年是苏疏樾扮的。 “霍督军好眼力,这戴着帽子又离得远,苏先生这身装扮你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的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能从泥地里翻出来。”霍成厉说着暧昧地捏了捏苏疏樾腰间。 “霍督军跟苏先生的感情让人羡慕。”毕荣坐了个请的姿势。 毕荣财大气粗直接包了酒店,苏疏樾本以为就他请她和霍成厉吃一餐,到了才发现人还不少。 男人不少女人也不少,苏疏樾和霍成厉的组合放在这里相当打眼,别人都是搂着美娇娘,就霍成厉搂个清秀少年。 苏疏樾看向霍成厉:“需要我去换套衣服吗?” “你今天这样穿刚好。”霍成厉低头正了正苏疏樾脖子上的领结,“这颜色放在你身上怪好看。” “那是人出挑。” 毕荣大概是闲着无聊,不光要听情侣说悄悄话,还非要插嘴。 大圆沙发已经快坐满了人,苏疏樾一眼望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许久不见的章振铭瞪着眼死死的盯着她,苏疏樾往旁边扫了扫没找到与他相似的面孔,他来了他那位哥哥没来? 既然是熟人不打招呼就不礼貌了,苏疏樾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见状,章振铭眼中的怒火更甚,如果不是旁边的人扯了下,险些就要起来找苏疏樾麻烦。 “他的哥哥被我杀了。”霍成厉靠近苏疏樾耳边解释章振铭的怒火。 闻言,苏疏樾抿了抿唇,这话霍成厉应该早说,章振铭估计以为她刚刚是在对他示威吧。 坐下后,苏疏樾发现这圆沙发上大部分都是东瀛人,霍成厉没介绍的意思,苏疏樾就专心吃菜。 霍成厉侧眸看了她一眼,不是说胃口不好,这几天都没怎么吃,现在看着不是好的不行,没半点食不下咽的迹象。 “霍督军杀了我们德田中佐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两人一来,一个吃东西,一个看人吃东西,把他们都当做了摆设,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开了口。 “还有我哥哥,霍成厉你要是没有一个说法,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的回盛州?!”章振铭应该是找了东瀛人做靠山,胆量颇大手指都快直到了霍成厉的鼻子上。 “这是做什么?大家约着吃餐饭,怎么就吵起来了。”毕荣打开了章振铭的手,“章少爷不要对我的客人太不礼貌了。” 章振铭冷哼:“他背信弃义,抢我父亲督军之位,又想把我们章家人赶尽杀绝,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我没有一刀砍了他已经算好,怎么可能礼啊——” 章振铭的声音戛然而止,换上了惨烈不过的尖叫。 满座的莺莺燕燕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叫的比章振铭还惨烈,不过触到毕荣冰冷的枪口,屁股都不敢挪动一下,怕遭了池鱼之殃。 毕荣那一枪打在了章振铭的嘴上,坐在他身边的人没一个阻止,每个神色正常的像是章振铭是隐形的。 毕荣收起了枪:“对我的客人不礼貌就是对我不礼貌,章少爷该懂得这个道理。” 章振铭疼得在沙发上打滚,手捂着嘴上的伤口,满手殷红的鲜血,嘴里发着丝丝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明白这个道理了。 苏疏樾没看几秒就被霍成厉捂住了眼睛:“小孩子别看那么恶心的东西。” 视线被手掌挡住,苏疏樾握着霍成厉的手臂,比起看到章振铭中枪,霍成厉说的这话还让她心绪更加涌动。 别说她不是什么小孩子,再者当初他还想找死囚犯给她练枪法,变得还真快。 “还不送章少爷去包扎伤口。”毕荣提醒愣着的侍者。 侍者迅速收拾了弄脏的沙发地毯,一切恢复原样,如果不是陪坐的女人们都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章二少爷可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毕督军上来就打穿了他的嘴,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心上了。” 人抬走了,东瀛人开始追究起毕荣。 毕荣咧嘴一笑,拿起玻璃酒瓶就给自己倒了三杯酒,一口口的喝完:“相原大佐说的对,我这事做的不地道,我自罚三杯赔礼道歉如何。” 不管如不如何,他的三杯酒都进了肚子。 而一直在旁边闲坐的霍成厉,注意力也终于从苏疏樾身上拔了下来,抬手也为自己倒了三杯酒。 “虽说败者该死,但死人总归是不好,最后一刀是我砍的,我该赔罪。” 看着霍成厉连喝三杯,苏疏樾拧眉,他伤口还没好,怎么能不忌酒。 霍成厉余光看到苏疏樾担忧的眼神,心被扯了下,这到底是她的真情流露,还是为了她的计划锦上添花。 “霍督军豪爽。”不说东瀛人的反应,毕荣是百分百捧霍成厉的场,拍手叫了声好,又与霍成厉碰了杯。 “两位督军认为这样就行了?” 第107节 毕荣手搭在了相原大佐的肩上:“这样还不行?要不然我与大佐单独碰个杯?” 相原大佐接了酒,却看向表情淡漠的霍成厉:“霍督军。” 霍成厉扯了扯唇,与他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见状,不少人笑着给霍成厉敬酒,像是霍成厉已经跟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如今亲如一家。 苏疏樾不管这些,见霍成厉一杯接一杯,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两人对视,苏疏樾低声道:“别喝了,对你伤口复原不好。” 霍成厉黑眸光影浮浮沉沉,苏疏樾以为他要怪她多事的时候,他放下了酒杯,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别人再敬酒,霍成厉都淡笑着拒了,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靠在沙发上,像是已经半醉,只是搂着苏疏樾的手越来越紧。 散场的时候,霍成厉的手依然搭在苏疏樾的肩上,身上的酒味往苏疏樾鼻尖涌。 苏疏樾半扶着他:“去哪?” “回盛州。”霍成厉盯着苏疏樾在灯光下半透的耳垂,吹了一口气,“回盛州看了医生,你就是我的了。” 苏疏樾因为霍成厉的话神色呆滞了下,把人带上了车,才回复了说话的能力:“所以就那么走了?” “再坐一次船你怕不怕?”霍成厉问完,没等到苏疏樾的答案便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舍不得你受那个罪。” 虽然想惩罚她一下,但还是算了。 惩罚来惩罚去,没罚到她,倒是他一直受罪。 “你先上火车,我随后赶上。” 霍成厉打开车窗,仰着头任风吹散脸上的酒气,顺手把苏疏樾压在了怀里,感觉到她的抗拒,懒懒道:“风吹多了头疼。” “那你还吹。”头被结结实实的按在霍成厉的怀里,苏疏樾的手却是空着的,伸手摸索着把窗户关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你给我准备安眠药,我上船就睡,不会给你添麻烦。” “有病的是我,你吃那么多药做什么。” 洋酒容易上脸,霍成厉眼睑下一片醉红,低头看苏疏樾的神态,不怎么正经。 才想着他的模样不正经,苏疏樾的下颌就被他挑了起来:“盯着我看做怎么?我还没治病你就想要我了?” 苏疏樾扫了眼前排的司机:“我们一起走。” 不管苏疏樾打的什么心思,她说一起走到时候,霍成厉的心动了下。 想再开开窗,受下冷风的洗礼,扫到苏疏樾放在他腿上的白“爪子”,霍成厉打消了念头。 “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什么事情,章振铭还是那些东瀛人?”苏疏樾不知道霍成厉要做什么,但今天见到毕荣跟东瀛人那么熟悉,再想想日期她有种不好预感。 “担心我卖国当汉奸?” 苏疏樾没有立刻回答,放在霍成厉腿上的手往上伸,抓住了霍成厉的领口。 “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敷衍我,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你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霍成厉在绕话题她要是感觉不到就怪了,他会不会当汉奸,就算没看过书,她与他相处那么久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愿意屈居人下,章秋鹤是他不会再回想的过去,既然这样他又怎么可能听东瀛人的话。 去做什么汉奸。 女人眼睛亮晶晶的比外头的灯火还要璀璨几分,霍成厉低头迅速在她眼皮上留下一吻。 “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要是不放心,等到时候我脱光了让你彻底检查,要是有新添的伤口,我就让你对我为所欲为,比如说让你在上面。” 霍成厉总算不是太不要脸,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句按开了车窗,埋头在她耳边把话送进她的耳里。 苏疏樾脸色绯红,他这个说法到底是在惩罚他,还是再便宜他。 霍成厉雷厉风行,说回盛州就回盛州,到了住处霍成厉的酒气已经全散了,眼神清明的看不出之前微醺。 “我把章家的事解决,就会赶上你。” 见让苏疏樾走她拉着他的手不放,霍成厉盯着两人牵着的手眼神闪烁,她到底是真舍不得他,还是怎样。 自作多情的次数多了,似乎也不差这一次。 霍成厉接力把她往身边一扯,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纤长的睫毛遮住了霍成厉眼底的情绪,可是他占有欲十足搂着苏疏樾的模样却透露他对她的渴望。 松开苏疏樾的时候,霍成厉咬了咬她濡湿的唇瓣:“等我几个小时。” “嗯。” 苏疏樾虽然点头,霍成厉却发现她没松手,这次他的心又热了起来,热的快把之前的那股冷意覆盖。 “你还想再来一次?”霍成厉哑声。 “你说的药是什么意思?”苏疏樾把头疼了她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我该吃什么药?” 这个问题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淡了许多。 “不是你该吃什么,而是你想吃什么。”霍成厉目光扫过苏疏樾的肚子,“孩子的事我只是随口一说,要不要都无所谓,你要是害怕你不想要可以直接告诉我,想别的方法避过去,不用瞒着我吃药。” 虽然早就隐隐觉得霍成厉说的药是避孕药,但是又霍成厉亲口说出来,苏疏樾还是愣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她为了掩盖避孕药,没少吃别的维生素,药片混合在一起,霍成厉重来不翻找她的东西,怎么会知道她偷偷吃避孕药。 “我让人查了成分。” 霍成厉淡淡道,苏疏樾离开霍公馆的时候,没有带走她放在床头柜里药盒,他某晚睡不着无意翻开,顺道就让人查了。 刚知道的时候,他恼怒的想去找她的麻烦,她口口声声说差一个机会容纳他,却又那么嫌弃他,惧怕生他的孩子,害怕到偷偷弄药吃,也不管伤不伤身体。 “你什么时候查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霍成厉要是一知道这事就找她麻烦,她可能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而觉得霍成厉不要脸,她不想生他的孩子理所当然,他凭什么管她。 但是他没说,现在这件事摊开来说,她不免觉得心虚。 仿佛她又做错了一件事,把霍成厉一伤再伤。 “你离开霍公馆没多久。”触到苏疏樾微白的唇,霍成厉有些诧异,捧住了她的脸,“怎么了?” 苏疏樾摇了摇头:“记得你说的话,早点追上来。我既然特意来泸州接你,就不该我一个人回盛州。” 不知道是今晚苏疏樾是喝了两杯酒下肚,还是她迫不及待的想回盛州为他找心理医生,说的话都格外的顺耳妥帖。 不管是真是假,霍成厉捏了捏她的耳垂,应了声:“你等着我。” 苏疏樾轻轻松开两人牵着的手:“我等你。” 第122章 用抽象的方式说,每个人通往心的道路都有一堵墙。 对待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或薄或厚。 苏疏樾挑战了无数次霍成厉的底线,把他逼的溃不成军,而她心中的那道墙,与霍成厉硬撞了几次,几番来回的折腾,也有了崩溃的前兆。 上了车坐定,苏疏樾的思绪都还无法从霍成厉的身上抽离。 想着他早就知道她避孕的事。 她私自购药的时候想过霍成厉的反应,什么情形都设想过,却从来没想过他会那么轻拿轻放。 唯一责怪只是她不把她的身体当回事。 宁愿弄坏自己身体也不想生他的孩子。 霍成厉体会到她这心理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与霍成厉相识相处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总觉得是她撩动了他,等到他动心又不愿意负责逃跑,以前觉得他是活该,此刻她却好像能体会到他的委屈。 苏疏樾盯着钟表,时间过了一圈又一圈。 司机停下车,苏疏樾才松了口气,要是在车一直开不停,那就证明霍成厉是在骗她,打算把她送回盛州然后自己独自回盛州。 停了才有时间让他追上来。 “苏先生要是困了就休息一会,我们在这里等三个小时,如果督军没有赶上来,我们就先走上火车。” “再等久一点也没事。” “督军下的命令是三个小时。”见苏疏樾表情不赞同,司机补充道,“督军有督军的打算,既然定了三个小时,我们停留不走反而会给督军带来麻烦。” 苏疏樾知道这个道理,但总想跟他一起走。 这几天她一直觉得时间太慢,现在给她规定了三个小时等待霍成厉,她又觉得时间快了起来。 车停在荒郊野外,黑的只有车灯照亮的地方有小虫围绕着飞舞。 三个小时仿佛不过浮云遮月的功夫,司机重新启动引擎,苏疏樾看着车窗外:“要不然再等半个小时?” “我知道苏先生担忧督军,说不定我们到火车哪儿的时候督军已经提前到了。” “他要是不在呢?”苏疏樾知道自己这是在胡搅蛮缠,但她就是忍不住。 上次她也是自己一人坐火车回去,从上车开始她就觉得心里怪怪的,情绪翻滚了几天,她疯了似的又来了泸州。 这次要是让她又一个人回去,谁知道她会不会变得更疯癫。 “这……如果督军没有赶来,我们只有先走了,火车只会停留一阵。” “那我不走。” “苏先生不要为难我了,要不然我们先去火车那里,过了三个小时订的就是在那儿汇合,我们过去等督军也可以。” 苏疏樾往后望了眼,后头依然一片漆黑半点动静都没有。 “好,不过等不到他我不会上车。” “苏先生其实你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从泸州回盛州的渠道很多,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知道。”苏疏樾怎么不懂这个道理,霍成厉在水路上的势力更强,他要是选择走水路一定会更安全,但是他说了要她等他,她也答应了等他一起走,那自然要守诺。 “车开慢点。” 苏疏樾怕车速太快,霍成厉追不上特意交代道。 第108节 “苏先生我这才开到四十……苏先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当兵的耳力比苏疏樾好许多,说完司机就打开了窗,冰冷的空气涌入把震感也送了进来。 苏疏樾也感觉到了。 “好像是地在震?” “不是地震!”司机伸出脖子往后看,“苏先生你系紧安全带,我要加快速度了!” “怎么了?” 车速猛然加快,苏疏樾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车走得不是大道,时不时会撞上树枝,偶尔还有地盘被刮的声音,这样的深夜所有声音都放大了。 嘭嘭嘭—— 苏疏樾一直往后看,终于在车驶上一个土丘看到后面的火光。 “是炸弹?!” 黑暗里橙色的光简直冲天,连续不断爆裂的震响苏疏樾终于明确的听见了。 “我们返回去接霍成厉。” 苏疏樾的声音变调的厉害,司机庆幸他提前把门已经锁了,要不然苏疏樾激动起来跳车返回去都有可能。 司机持续加速往前冲,爆裂声频繁,不知道是直升机投弹,还是埋得地雷,稍慢点他们说不定就交代到了这里。 “苏先生我们不能返回去,你相信我,我是督军的属下,我一样担心他,但是他早有布置,我们不知道情况不能返回去添乱。” 火光越来越明亮,仿佛能噬灭一切。 她听不到人声,也看不见车,只看到爆裂一直没有停止。 苏疏樾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用力拍了拍车窗:“那我们在这里等他,我们别走——” 要是刚刚多等一会,就那么一会,说不定就能等到霍成厉。 苏疏樾喘不过来气,见司机不停,直接动手去抢他的方向盘。 司机不得不停:“苏先生这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你担心督军,我也担心督军,但是他下达命令是等三个小时立刻就走,军令如山。” “我们在这里等他。” 苏疏樾眼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后面,过了土丘火光已经看不见了,但她脑海橙光吞噬一切的景象却挥之不去。 “我们慢慢开行不行?督军未必在后面,就怕那些炸弹针对的是我们,这一路安排了不少暗线,我们不能停着不动,到时间我们没有路过,一切都会乱。” 被苏疏樾逼的,司机不敢硬抢方向盘,只能把一切安排都说了。 苏疏樾的理智总算没有烧干净,闻言点了点头,霍成厉不该那么短命才对。 他不会在火光里。 苏疏樾喘着粗气往后看。 “我们先走,但等到了约定的地方,他没来你把车给我,我返回找他。” 开口说话苏疏樾发现她的声音都是颤的。 苏疏樾紧紧抓着衣摆,深深吐了两口气,她要尽快平复,要不然手是抖的又怎么能开车。 司机见状心里默默祈祷霍成厉等会能从天而降,要不然苏疏樾这劲头,一定是不找到他不罢休,火堆丛里都要走一遭。 霍成厉,霍成厉,霍成厉…… 苏疏樾脑海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咬破了唇也没察觉。 在她心中霍成厉一直是个定时要死的人,他会风光几十年,然后被新政府除之而后快。 明明是个会死的人,但想到他可能会葬身在身后的那场爆裂里,她就喘不过来气。 他不能不可以现在就死。 “苏先生我们快到了。”一路上担心着苏疏樾跳车,见终于能看到火车的影子,司机重重松了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下一刻又提了起来。 车外一片漆黑,他专注在前路没发现,侧面小路在树影的遮挡下窜出了一辆车。 漆黑的小轿车只开了小灯,司机加速前想甩脱,正巧对方窗户打开。 “是我。” 隔着车窗,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声音飘散在风里,隐隐约约的就像是一场幻觉。 司机欣喜地停下车,苏疏樾直直的看着窗外,却忘了下车。 这时她才尝到了嘴边的血腥味。 “怎么开的那么慢?按时间你们应该到定下的地方了。” 霍成厉皱着眉,没有半路遇上他们的惊喜,看了一眼车内隐在阴影里的苏疏樾,就斥责地朝司机道。 “是我耽搁了,请督军处罚。” 不是说话的地方,霍成厉微微颔首便道:“先往前开。” “是,督军!” 不过司机车还未启动,苏疏樾那边的车门便开了。 “怎么了?” 光线不强,苏疏樾坐在车里,霍成厉只能透过车窗看到她的轮廓模样,看不见她的神情。 她下车了,霍成厉才看到了她嘴角的血迹。 “嘴上是怎么了?磕到了?”霍成厉透着煞气的目光射向司机。 “苏先生这是看到了炸弹的声响,担心督军怕督军出了意外,生生咬破了唇,要不是我拦着,苏先生还打算跳车倒回去。”无辜被捅了眼刀子的司机迅速解释。 在这两句话的功夫,苏疏樾已经走到了车边,把霍成厉从副座里面拉了出来,换到了后座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身上还有火药的味道,浓郁的危险感只有紧紧的把他抱住才能抵消。 苏疏樾抱得很紧,霍成厉盯着怀里的黑脑袋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把她的头挖起来。 “让我看看你的嘴。” 苏疏樾摇头不让,脸往他的胸膛贴的更近。 霍成厉胸膛的心跳逐渐加快,抬手揉了揉苏疏樾的发丝:“我说让你等我,我就会来,别怕。” 苏疏樾没应话,呼吸的声音安谧绵长,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到了地方,火车已经停了一段时间了,隐约能听到硬座的乘客稀疏的怨声,不知道火车是给什么车让轨道要等那么久。 霍成厉抱着苏疏樾上了火车。 怀里的女人小小一团窝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只脆弱急需呵护的小宠物。 火车上依然是单独的包间,霍成厉轻轻拍了拍苏疏樾,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睡一觉就到盛州。” 苏疏樾紧抱着他不放,他自然也没有撒手的意思,不过刚靠在靠枕上,一直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女人突然坐了起来。 腿卡在他身体两侧,毫无预兆的伸手脱他的外衣。 霍成厉没拉灯,昏暗的光线下能看看到嘴角带着血痂的女人,表情认真专注的为他解扣子。 外套脱掉,苏疏樾还有继续脱他衬衣的意思,柔嫩的手指碰触肌肤,霍成厉虽有预感,但手覆盖了上去:“你在做什么?” “不是说好,让我检查。” 霍成厉眸子闪了下,才想起走之前他跟她说的那句玩笑话。 火车行驶哐当哐当的声音在荒野回响,偶尔听到几声车厢内婴儿半夜醒来啼哭。 “你要看?” 霍成厉松开了手,低哑的声音比起拒绝,更像是邀请。 “嗯。” 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掉男人衬衣,触碰到灼热的肌肤,苏疏樾的手指一寸寸的摸了过去。 从胸膛到小腹,霍成厉身上的肌肉越来越紧绷,在苏疏樾环抱摸他身后肌肤的时候,苏疏樾明显能感觉他的呼吸粗重许多。 除此之外,某样有力东西威胁性地抵着她。 不过就是这样,霍成厉的双手依然垂在两侧任由苏疏樾检查。 苏疏樾用手指一块块辨认他身上的伤疤是新是旧,从肩胛骨顺着到股沟,手往前搭在了霍成厉的皮带上。 小腹紧绷的肌肉蒸腾出濡湿的汗水…… “要是检查没有受伤怎么办?”霍成厉喉结滑动,他可受不了再刹一次车。 苏疏樾没有答话,用行动告诉了他该怎么办。 霍成厉覆上了苏疏樾的唇,舌尖尝到了她唇上的血腥不由皱了皱眉:“先上药。” “不用。” “什么药都不用?”霍成厉哑着声开口。 “嗯……” 苏疏樾帮助霍成厉做了选择,强忍的闷哼吞食在两人的唇齿间。 铁轨似乎年久失修,火车的颠簸一上一下,忽重忽轻,重时如狂风骤雨,把人震得在抓紧铁杆咬紧唇瓣,轻的时候如同羽毛挠痒,让人想靠在爱人怀里轻声呢喃。 等待了一路,苏疏樾对时间的概念模糊了起来,分不清跟霍成厉抱了多久,最后一次霍成厉吻完她清理两人,苏疏樾攀在他的臂膀上,疑惑地看着他。 女人雾蒙蒙的眼睛又乖又媚,霍成厉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们要换车。” “换车?”苏疏樾扫了眼车窗外的漆黑,天都还没有亮,离盛州自然还远。 “下一个站会搜查,三分钟后我们下车。” 苏疏樾有些怔,看了看霍成厉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 本来还朦胧的神志顿时清醒了。 第109节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 霍成厉扬起唇,愉悦的笑声溢出嘴角:“当然是因为你的热情感染了我,我也想做。” “……” 霍成厉把苏疏樾的乱发别在了耳后:“没有说你饥渴意思。” 他这句话还不如不说,苏疏樾脸比熟透的西红柿还要再红几分,半点都不想面对天亮以后的人生。 第123章 人疯的时候,除了眼前人,完全感觉不到周围有会喘气的。 但恢复正常,苏疏樾连踏出包间大门的勇气都没有。 她刚刚虽然尽量没发出声音,但这没自制力好到像是演哑剧,霍成厉的属下身体素质都不错,五感灵敏,而且他们一定是靠车厢保护,那不是一定会知道车厢内的动静? 苏疏樾捂住脸,而且这件事完全埋怨不了霍成厉,是她扑上去,霍成厉还跟她确定了,她清不清楚要做什么。 她那是就想做点激烈的事情确定霍成厉的存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脱霍成厉衣服时候的厚脸皮,这会儿已经消失了。 “非要现在下车不可?” 火车已经开始减缓速度,霍成厉轻笑了声,拿了皱巴巴的外套捂住了苏疏樾的头:“走。” 眼前一片漆黑,不过鼻腔里全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苏疏樾靠着霍成厉,没几步就感觉被他抱了起来。 虽然看不到,苏疏樾感觉的到火车还在走,所以霍成厉跳跃的时候,她吓得一颗心差点冲喉咙里冲出来。 霍成厉还没站稳,就见怀里的女人猛地掀开了衣服,一双眼睛瞪得像是葡萄,圆滚滚的透着水汽。 “不害羞了?” 他们已经从车内踩上泥地,火车依然前行,轮子与铁轨磨合出“哐叮哐叮”的响声,霍成厉的声音淹没在声响之下,但苏疏樾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意思。 “火车不停你就往下跳,还抱着我,你就不怕腿摔断?!” 苏疏樾越想越气,跳车多危险,就算情势所迫不得不跳,他也不该不告诉她一声把她抱在怀里就那么跳下来。 那么强的负重,稍不留意腿就废了。 苏疏樾挣扎的要下地,霍成厉硬抱着不放,看样子是没跳出什么问题。 “地上脏别弄脏了你的鞋。”话是那么说,霍成厉却是在想怀里女人在车上的时候,腿软的都圈不住他,一个劲的说不要,现在却那么精神。 可见女人在床上的话听不得。 “那你就抱着吧!” 苏疏樾冷哼了声,真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那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能幼稚成这样。 难不成他以为他逞这种能,女人就会为他拍手叫好? 霍成厉一步一步稳健的往前走,有力的胳膊紧紧环着她,夜风刮过,盯着他的下颌,苏疏樾气突然散了。 她突然想起章振铭设计让他们去督军府,霍成厉突然下车对敌,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然后来给她证明他的能力。 这个男人用过不少幼稚的方法来展现他的能力,他那么做的原因想也知道是为了得到她的赞赏和崇拜,就像是雄孔雀开屏求偶,但每次她好像都是恼怒的瞪他,嘴上不说眼里也透着嘲讽,从来没有如他所愿过。 没有收获她的崇拜眼神,不知道他有没有觉得失望。 这个想法让苏疏樾有些愣怔:“霍成厉你……” “怎么?” “你脸上在发光?”苏疏樾眨了眨眼,看着霍成厉脸上的萤火虫,思绪一下子被打断,指着霍成厉的脸道。 霍成厉皱了皱嘴角,见脸上的东西没飞走,把苏疏樾单手抱在怀里,捏下了脸颊上的小东西。 这只虫子太迟钝了,尾部的荧光一闪一闪,翅膀却没什么动静,老实的被霍成厉捏着。 “别捏死了。” 苏疏樾轻轻环住了霍成厉的手,看着两人的手一起发着光,嘴角上扬。 女孩子对萤火虫这类浪漫的东西很难有抵抗力。 苏疏樾眼睛融了光晕,水灵灵,雾蒙蒙:“地上的星星。” “你喜欢这个?” 小孩子喜欢的玩意,怀里的女人眼睛却弯成了月牙,霍成厉视线扫过周围:“帮你捉一袋子?” 苏疏樾这才发现周围的荧光点点,这地方大概是有什么湖泊,到处都是萤火虫。 见苏疏樾表情颇傻的打量着周围,霍成厉眯了眯眼,她不会是看他看直了眼,到现在才发现周围是个什么样子。 不得不说霍成厉还是挺敏锐的,一下子就察觉了事实真相。 萤火虫如同繁星掉落,朦胧的月光下,就像是游动的星河。 见到这些闪烁的星星,苏疏樾才发现她在黑暗中能把霍成厉看的那么清楚的原因。 流萤的光让男人的深邃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温柔,连注视她的狭长眸子也印入了光点。 “以后再抓,现在赶回盛州。” 虽然霍成厉的属下懂事的一声不吭藏匿在一旁,但苏疏樾没忘他们刚跳了车,随时都会有追兵追上来。 “以后?” 她心里还想着跟他的以后? 今夜的惊喜太多,霍成厉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嗯。”苏疏樾刚点了头,眼前就是一黑,霍成厉又把他外套套在了她头上。 “干什么?”眼前突然乌漆嘛黑,难不成他们现在还有车跳不成。 “怕天一亮你就变卦后悔,还是一直把你罩在衣服里安全。” 霍成厉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状态,话里带着低沉的笑声。 闻言,苏疏樾掀衣服的手顿了顿:“霍成厉……” “嗯?萤火虫钻衣服了?”夜风里霍成厉的声音低缓慵懒。 看不见人,苏疏樾突然有许多话到了嘴边,但这些话要从嘴巴里吐出来又有点困难。 “你看到爆炸打算返回去找我?”霍成厉想听苏疏樾的声音,半天等不到动静,便跟她说起了旧帐。 司机说她要跳车去找他的时候,他的想法自然是司机为了讨他开心,故意夸大了。 但随后苏疏樾就扑到了他的怀里,一系列的事发生下来,现在抱着怀里的女人,他很想去相信司机的说法。 “说好了一起回盛州。” 看不见人,也没了那么多矫情,苏疏樾没有否认霍成厉的话。 “如果我中了埋伏尸骨无存,你去找我只是白白送命,如果我没有中埋伏,你跳车返回就是跳入陷阱。” 霍成厉冷静的为苏疏樾分析情势,“那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她当然懂,只是那时候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恐惧感战胜了理智,让她的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念头。 ——立刻马上见到活的霍成厉。 为什么不懂简单的道理,当然是关心则乱。 上了准备好的车,中途还遇到了次追兵,虽然有惊无险,但到了盛州境内的时候苏疏樾已经筋疲力竭。 车直接开回了督军府,苏疏樾睡了一觉起来,霍成厉已经不督军府内。 “督军去军区了,许多事要安排,回来就休息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匆匆坐上了车。” 苏疏樾听着皱了皱眉,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督军交代……”宋管家给苏疏樾准备了食物,见她不吃犹豫地道,“交代苏先生要回小公馆的话,我们派车送先生回去。” 宋管家觉得自家督军太傻,人都接回来了,就那么和好把人留下来不就好了,还要交代他问苏疏樾回不回小公馆。 他觉得这是个赶人的傻问题,但霍成厉交代,他又不能不问。 “小公馆那么多天没住人一定不干净,少爷小姐们这都喜欢督军府了。苏先生这要是走了,督军忙完了事回来,看到空荡的督军府,怕是要失望。” 宋管家极力挽留,苏疏樾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小公馆。 不过走之前,苏疏樾开了车窗朝宋管家道:“公馆那儿有些东西要整理,等到督军忙完再说。” 宋管家眼睛一亮,这就是还会回督军府的意思。 苏疏樾离开督军府的消息传到霍成厉的耳里,霍成厉拧眉不过因为下面一句话,眉头又轻松散开。 “你去把陈莹处理了。” “那个间谍?”吴孟帆不解,“她出演了姨太太的电影,要是突然消失可能会引起姨太太的疑问。” “留着太碍眼。” 如果留下陈莹,苏疏樾势必会跟她接触,这一路上她对他的感情太美好,他半点不想颠覆收到的热情。 他不相信也不想怀疑苏疏樾的热情是为了取信于他,好为他安排什么心理医生,而杜绝不确定因素的方法就是,把陈莹这个根给铲除了。 “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霍成厉想起苏疏樾看着萤火虫双眼发光的模样,“抓一袋子的萤火虫送到小公馆。” 苏疏樾还不知道陈莹已经悄无声息的在盛州消失了,或者说是她回了盛州,就忘了她拿心理医生当借口骗自己没动心的事。 泸州的消息传过来,苏疏樾才知道霍成厉消失的时间是去杀了东瀛人的大佐。 那军官在的东瀛人中不是无名之辈,霍成厉这个举动无疑触怒了东瀛人。 东瀛人叫嚣要杀入盛州,让霍成厉以命赔命,不过霍成厉压根就没对外说过自己出过盛州。东瀛人也没有他杀人的证据,所以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东瀛人瞎编了理由,为了开战。 打仗苏疏樾倒是不怕,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就是打也是小规模的试探。 她担心的是在泸州的霍家人还有苏家人受罪。 偏偏霍成厉事忙,她回了小公馆,他别说早上来报道连电话都没打过,她只能从报纸上知道他的消息。 对此苏疏樾怀疑是霍成厉故意消失,好让她满肚子疑问吊她胃口,但是仔细想想,霍成厉忙是理所当然,她的心态更像是发现了自己动心,不敢主动去见他又想见他,恨不得他整日无所事事,能自发的在她面前闲晃。 第110节 第124章 正文完 一罐子萤火虫摆在眼前,苏疏樾看向吴孟帆:“你们督军叫你送过的?” “是,督军特意吩咐属下派人去抓,这个季节盛州不怎么见得着萤火虫,这一点费了不少功夫,苏先生要是喜欢,随后还可以去再找。 “不用了。” 有些东西还是当时看有感觉,再者现在看着这一罐子萤火虫,她脑海里关于那晚的记忆更加明确,说起来霍成厉不是说亲自抓一袋子给她,回了盛州就成了他吩咐属下给她抓。 这么耍滑,那她是不是有借口去见他一面? “泸州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提到这个,吴孟帆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次的势头说不定要开战:“死了两个军官,东瀛人又认定了是督军所为,所以铁了心对盛州发难,不过我们也不怕就是。” “毕荣呢?他跟督军合作了?” “姨太太敏锐,毕督军就是个墙头草,见东瀛人强势,打算威胁督军与他们合作,后面见督军强势,又有中央盯上了他,衡量了一番就决定了帮督军,条件是督军帮他把东瀛人弄出泸州。” “哦……”苏疏樾沉吟一声,“那督军有空见人吗?” “啊?”苏疏樾话题跳跃太快,吴孟帆一时没反映过来,不解地看向苏疏樾。 “督军有空见我吗?我有话想与他说。” 明确的重复了一遍,苏疏樾反而一身轻松,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想见他,仿佛就像是着了魔。 “当然有空!” 现实就是霍成厉派他来,特意交代他,如果苏疏樾提要见他,就把她带到他的面前,要是她不提就想办法让她提。 想不到办法让她主动开口,他就要挨三十军棍,现在苏疏樾主动提及,他不用挨打,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见吴孟帆惊喜的表情,苏疏樾眨了眨眼,他这个样子高兴的也太过了,难不成霍成厉也想见她? 苏疏樾东想西想,等到了军区,见到霍成厉的第一句就是:“你想见我?” 话脱口而出,苏疏樾怔了怔,而没想到霍成厉并没有辩驳她,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安安静静的不说话,本来应该是个尴尬的场景,苏疏樾却觉得很自如。 而且心里还有些小兴奋。 幸好她不算是藏不住情绪的人,那点兴奋没在脸上展露,要不然霍成厉要以为她是神经病了,两个人没见才两天不到,她见到他有什么可兴奋的。 “你送的萤火虫我收到了,其实不用废那个功夫。” “我答应你的。” 他答应她的话什么没做到过。 “那时候我听你的意思,还以为是你要撸起袖子给我抓。”苏疏樾嘴唇上咬破的伤痕已经淡的看不见了,此时她微翘的唇,让霍成厉很想吻上去。 “你想要我抓?” 霍成厉低沉磁性的嗓音微哑,苏疏樾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些脸热。 说来也奇怪,她以前跟霍成厉亲密的时候,虽然也会羞涩,但心里却没什么感觉,而现在不过是个对视,她心中就有种奇异的情绪,又酸又甜又酥又麻…… 所有激烈的情绪都碰撞到了一起,让她想逃避霍成厉的目光,但又怎么移不开。 果真是霍成厉给她下了什么奇怪的药吧。 让她变得奇奇怪怪,两人的气氛也变得奇奇怪怪。 “医生的事,我忙过了这一阵再看。” 霍成厉另起话头,苏疏樾愣了下,把他上下巡视了一遍:“你生病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看医生,察觉霍成厉黑眸中的惊讶,苏疏樾才反应过来霍成厉说的医生指的是什么。 他说的是她之前当作借口,提起的心理医生。 直接把陈阳卖给霍成厉知道,那是因为她分析过陈阳那边不靠谱,而陈莹她的确又把她当作自己一条后路的打算。 但是那个后路不是拿来交换霍成厉被催眠,成为某一方傀儡。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霍成厉需要看心理医生。 没有去泸州之前,他的心理可能还有憋着的倾向,但见了霍家人之后,虽然他嘴上说不在意他外祖对他好,但她感觉到他整个人放松了。 成长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但更多的特性是天生基因携带的,强势是霍成厉的性格,他喜欢用一些激烈的方式表达情绪,那是他的处事手段,跟心理没关系。 只是……她要怎么给霍成厉解释。 苏疏樾眨了眨眼,细声道:“我还说过让你去死,那句话你就明白是气话,为什么这句话你就当真了?” 说完,苏疏樾目光就跳开了,去看窗外树枝萌发的新芽,不看霍成厉的表情。 心底涌上来的惊喜让霍成厉眸子蒙了层光。 盯着苏疏樾在阳光下通透的耳垂,霍成厉伸手想把她拥入怀中,不过这个动作顿在了中途,霍成厉就收回了手。 “港城你安排好了?” “嗯。”苏疏樾点了点头,房子佣人还有钱,足够两个孩子好好的长大成人。 听到她还打算送人走,霍成厉眼睛暗了暗:“你的选择没错,盛州可能会打仗,那边比盛州安稳。” “如果可以安排,霍家人也可以安排送往港城。”她记得她曾祖的父母都是因为战争的原因早亡,如果可以把他们也一起送到港城最好。 “那你,”霍成厉问道,“你想不想去港城?” 苏疏樾愣了愣,圆眼珠定定地看着霍成厉:“什么意思?” “我可以派人送你一起过去。” “你要送走我。”苏疏樾话里是掩不住的不可思议,是她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霍成厉疯了,他要送到她去港城。 他就不怕她一去不复返吗?苏疏樾真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生病神志不清所以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他的霸道偏执,她都打算放弃她珍惜的这条小命,把身边的亲人都送走,陪他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而他现在竟然云淡风轻的说要送她去港城。 “你不想去?”霍成厉眼角微微挑高,打量苏疏樾神情。 “不,我去。” 从军区离开,苏疏樾还在想霍成厉的话,车安排在三天后,她陪两个孩子过去,等到盛州时局稳定了,就派人接她回来。 话说的波澜不惊,却不怕她在外面野了心,再也不回盛州。 那边可不是他霍成厉的地盘,天高皇帝远的,他怎么就确定他接她就会回来。 她答应霍成厉去泸州只是为了送走苏昌俊他们,没想到意外收获的把自己也送走了。 回到了小公馆,苏疏樾就开始收拾行李,一直收拾到了圆月挂天,看着全都打包好的行李,没东西可收,苏疏樾才发现自己手臂酸疼,疲惫的躺在了床上。 她要走了,要离开霍成厉了。 若是以前她会分析霍成厉是不是耍她,会高兴会庆幸,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霍成厉是不是疯了。 三天一晃而过。 吴孟帆提醒要走,苏疏樾还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孩子们本以为只有他们独自去港城,见苏疏樾也走,兴奋的上窜下跳,苏疏樾看着他们,被感染的翘起了嘴角。 但心里依然是揪在一起理不清思绪。 霍成厉能想通是好事,她到了港城冷静一段时间,可以更理智的看待他们的关系。 摆脱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不定她会按照自己最初想法,带着孩子们出国,不用担心哪一天就没了小命,逍遥自在的过完这生。 想着,苏疏樾行走的步子就坚定了几分。 “苏先生,你真的要走?”如果不是不合适,吴孟帆都想拉着苏疏樾的手,求她别走。 因为一切都是霍成厉吩咐他安排,他知道这不是什么闹着玩,霍成厉是真的打算把苏疏樾送走。 他完全不明白,他家督军是在想什么,他这个局外人看着两个人都越来越好了。 如果苏疏樾心里没督军,又怎么会忍着病痛乘船去泸州找他,两人的火都烧起来了,现在突然要苏疏樾去港城,这不是日子过的太好没事给自己找事。 “一直以来谢谢吴副官的照顾,我要是在港城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给吴副官寄来。” 吴孟帆笑的勉强,完全兴奋不起来。 “督军有个会,可能赶不过来。” “他不来也好,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对他说谢谢吧,要是他反悔了怎么办。” 苏疏樾轻轻笑了笑,挥手告别了吴孟帆。 目送苏疏樾远去,吴孟帆迅速赶往了军区:“督军你现在追还来得,我联系警员让他们拦着城门别放行?” 霍成厉才跟毕荣通了电报,拿着军务在看,见属下闯进门没头没脑地说了那么一段,睨了他眼:“你觉得我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可是姨太太就要走了!” “嗯,是我让她走的,不用你提醒。”霍成厉淡淡说完,站起身把手上的东西扔在了吴孟帆的身上。 纸张乱飞,跟霍成厉平淡面容下的心绪差不多。 “去跑五十圈,要是还有力气多话,再去领军棍。” “督军!” 霍成厉目光锐利:“还不快去。” 打发了吴孟帆,霍成厉在办公室并坐不住,拿了衣服就出了门。 赶走了司机,霍成厉坐上了驾驶位,往苏疏樾的方向一路猛飙。 吴孟帆看着大路上车尾的残影,看了眼时间,叹气道:“应该赶不上了。” “那可不一定。”周副官接话,“我看好督军。” “你看好有什么用,火车不等人到点就会发车。” “机器不会等人,但或许人会等人。”周副官拍了拍吴孟帆的肩,“督军让你跑得圈你还没跑完吧,可别偷懒,我得帮督军监督你。” 或许是感觉到了霍成厉的急切,一路上没车没人,霍成厉一路畅通到了车站。 第111节 不过可惜的是,他到的时候火车已经开走,铁道空空荡荡,连鸣笛身都遥远的像是在青山的另一边。 霍成厉垂眸掩住了眼中的情绪,站了半晌才挪了挪腿。 “如果是为了追我,你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晚了点。” 女人挑剔的声音响起,霍成厉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苏疏樾气喘吁吁地走近霍成厉:“我本来打算找车去军区找你,车没找到倒是看到了你的车,又从大门口返回来了。” 苏疏樾抱怨的看着霍成厉,他就不能早一点过来,她忙活了半晌,推着箱子走了走去,大冬天都累的头上出了层汗。 两人还差几步的距离,霍成厉猛地迈腿伸手把苏疏樾紧紧拥入了怀中。 砸进霍成厉结实的怀里,装的苏疏樾鼻子疼,不过疼痛的感觉真实且踏实。 苏疏樾忍不住嘴角上翘,搂紧了霍成厉。 “你真打算放我走?” “我对你从来都不曾言而无信。” “那你就不怕我不回来?” “你出不了盛州境内……”霍成厉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她走,不过想着她不走这次会一直惦记,如果她选择离开,他会让她上火车,不过还未出省车子就会出各种问题。 就算把她耗得筋疲力竭他也要把她留在她的身边。 而幸好,她终于选择了他一次。 “你——” 听到霍成厉的话,苏疏樾瞪大了眼,她就说这人怎么可能改掉霸道的本性,开始走爱一朵花就给它浇水的路线。 他压根就没打算放她走。 苏疏樾接下来的话都淹没在了霍成厉的唇齿之中。 抱怨的话全都变成了抱紧。 唇与唇相互交换着彼此自己心里最深情意。 霍成厉没打算放手,幸好她也不是需要离开他才能盛放的花。 苏疏樾着迷地拂过霍成厉的脸颊,所有的欲盖弥彰云消雾散。 她爱他。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